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聊斋:书生当拔剑》 第一章 老爷我没死 江南。 金华府,郭北县。 傍晚时分,城东一幢大宅院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忧伤,黑纱、白布、香灰、纸钱…… 微风细雨。 院中的厅堂变成了灵堂。 一具鎏金描彩的棺材安放在灵堂正中,供桌上点着一对白烛,摆着米饭、酒、水果等供品。 三个年轻男子跪在棺前,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呜呜咽咽: “二叔,你怎么突然就走了呀~” “二叔,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侄儿发财……” 灵堂两侧,几个丫鬟跪在地上哭得伤伤心心。 “老爷,你走了奴婢们可怎么过呀……” 看样子她们也不像装哭,毕竟平日里老爷待她们不错…… “咚~” 突然,堂中响起一声沉闷的声响。 呜咽声戛然而止。 一众人惊惶不安地环顾四周。 自古灵堂多奇事,不能怪他们胆小。 过了一会,有人颤声问了一句:“什……什么声音?” “不……不知道……” 这时,旁边跪着的一个丫鬟壮着胆子回了一句:“好像……好像是……棺材里发出的声音……” “啊~” 当下里便有人吓得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冲出灵堂。 棺材中。 周羽又躺了回去,晕乎乎揉着肿胀的额头。 为什么这么黑?伸手不见五指。 正惊疑不定时,一大段记忆如潮水一般涌进脑海…… 前世,周羽在一家培训学院当老师。 眼见着国家放开了二胎三胎,脑子一热,认为赚钱的机会来了。 于是乎卖车、卖房、借贷……还拉了不少亲朋好友入伙,创办了一间培训机构,梦想着做大、做强、上市! 自此人生起飞,阳光、沙滩、大猫咪…… 结果…… 白日做梦杨贵妃,一觉醒来白骨精。 融合了部分记忆之后,周羽吃惊地发现:他竟然穿越了? 这里是古代背景,国号“大乾”,年号“永和”,并非他所熟知的任何一个历史朝代。 原主是个举人,字“子陵”,号“桃源居士”。 不管周羽愿不愿意,穿越既成事实那也只能被迫接盘。 好歹有举人的功名,有身份、有地位、有豪宅、有体贴的丫鬟…… 原主的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三十出头。 在古代背景下,民间百姓三十出头当爷爷辈的也不在少数。 正当周羽还在努力消化原主的记忆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两段散发着金光的文字: 【天道崩坏,世道混乱,神佛不显,诸圣不在】 【汝为读书人,当秉承儒家之理念,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什么鬼?” 看到这样奇怪的信息,周羽有点懵逼。 还未回过神来,字迹隐去,一个人物界面缓缓浮现: 人物:周羽 学术流派:儒家 境界:白衣 气运:50 技艺:…… 专属技能:…… 特殊道具:…… ………… 看了一会,周羽终于明白,他的金手指到账了。 这是一个儒家气运系统,以教书育人,光复儒家,还天下朗朗乾坤为己任。 气运乃是系统的根本,可通过招收学生、讲学、传播儒家理念、扩大儒家影响等等方式获得。 气运可用于提升人物境界、专属技能、技艺、寿命……以及兑换各类书籍、技能等等。 人物境界与现实功名无关。 境界依次为:白衣、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翰林、大学士、大儒…… “二叔,你安心上路吧,侄儿为你端灵~” “二叔你放心,侄儿为你扶棺,回头再多给你烧几个婶娘……” “二叔,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亲儿子……” 灵堂内,几个“孝子”没再听到动静,又开始竞相显孝心。 反正都是哄死人的,怎么好听怎么说。 棺材里,周羽听的实在心烦,忍不住拍起了棺材板…… 这三个王八羔子,哪里是来哭灵的?分明就是趁此机会前来抢夺家产。 还多烧几个婶娘,怕我死不透? 原主早年丧妻,未能留下一儿半女。 几年前,原主纳了一房小妾,哪知好日子没过上几个月,小妾却不幸感染重症香消玉殒。 可惜了…… “咚咚咚~” 周羽这么一拍,顿令得灵堂里一片混乱。 “鬼呀~” “不好了,二叔诈尸了~” 三个“孝子”吓得大呼小叫,争先恐后逃出灵堂…… 几个丫鬟也花容失色,颤颤惊惊退到门口。 “混帐,老爷还没死呢……” 周羽气得大骂了一声,并再次拍打棺材板。 这要是普通百姓的那种薄棺,他早就掀开棺材板自己跳出去了。 虽然暂时还能呼吸,但躺在里面总感觉瘆的慌。 好在,终于有个外号“张大胆”的下人来到棺材前。 据说这小子有一次为了三百文钱的赌注,独自在城郊的乱葬岗睡了一夜。 回来时整个人变了形,卧床数日,吃了三两银子的补品方才恢复元气。 “笃笃……”张大胆在外面敲了敲棺材,颤声问:“老爷,是你吗?” 周羽没好气回了一句:“不是老爷……难道是鬼?” 一听此话,张大胆不由热泪盈眶,回过头招手:“大家进来帮忙开棺,老爷还阳了……” 不久后,周羽终于重见天日,被人从棺材里扶了出来。 现场又变得一片混乱。 “快,快把灵堂拆了!” “二叔,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对对对……” “老爷,赶紧把寿衣换下,奴婢侍候你沐浴更衣……” 此时此刻,真可谓是悲喜两重天。 不久后,周羽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 水里还加了少许艾草与柚子叶,丫鬟说是可以去秽气。 洗完澡,周羽又喝了两大碗粥,然后早早上床睡觉。 一来是真的有点疲累,二来是想尽快理清思绪以适应当前身份与世界。 根据目前所整理的记忆,原主的个性有些迂腐,颇有点老学究的风范。 家底子还行,家中有屋又有田,日常看书、写字、品茗、喝花酒…… 喝花酒在周羽的前世乃是贬义,但对于旧时的读书人来说,却是风雅之事。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世界是真的有点乱。 王朝气运衰竭,奸臣当道,宦官横行。 民间有僧、有道、有术士、有妖魔、有邪祟鬼怪。 天灾、匪患、战乱、病痛……别说普通百姓,就连不少读书人的日子都过得很煎熬。 在没有家底子的情况之下,除非考中举人,否则很难改变穷苦的命运。 “嗯?” 突然间,周羽在原主庞大的记忆中捕捉到一条令他震惊的信息。 黑山,兰若寺…… 也不知为何,周羽的脑海中无由地回荡起一段旋律: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找痴痴梦幻中心爱 路随人茫茫…… 第二章 通五经贯六艺 BGM犹在脑海中回荡,一条系统信息浮现而出: 【儒道式微,汝当重振儒家之辉煌,通五经,贯六艺……】 看到这段话,周羽不由得有些愣神。 五经,乃《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 这是读书人必须要掌握的。 六艺,也称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诸子百家时代的儒家弟子,大多能文能武,多才多艺。 正所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可惜到了后来,朝廷重文轻武,令得天下读书人大多变成了文弱书生。 不说远了,就拿原主来说,便属于其中一个典型。 虽说刚三十出头,但体质很虚,平日里稍微游山玩水便累得直喘粗气。 看来,是该强身健体了,文武双全才是硬道理。 周羽刚想到这里,脑海中又出现了一条系统信息: 【新手任务】 【创办一间私塾,至少招收五名学生】 【奖励一(特殊道具):紫毫笔*1、砚台*1、徽墨*1】 【奖励二(技艺):书法】 【注:达成任务将开启藏书阁,并视任务完成度获得相应气运】 看完任务要求与奖励,周羽的内心里不由涌起一丝惊喜。 这分明就是一道送分题。 以他堂堂举人的身份,招几个学生可谓易如反掌。 奖励的笔、墨、砚,虽然暂时不清楚有何特殊之处,但系统出品想来不差。 至于书法,想来是提升书法水准的技能。 次日上午。 一则奇闻很快传遍县城,令得街头巷尾不少百姓议论纷纷: “喂,你们听说没有,周老爷居然还阳了……” “真的假的?” “可能是没死透,缓过气来了……” “那他几个等着分财产的侄儿岂不是白哭一场……” 同时,也有一些地方名流、亲朋好友登门而来,表达一番问候与恭贺。 下午时分,周羽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当即写了一张告示吩咐丫鬟阿珠张贴到大门外。 “老爷,又要招下人呀?” 阿珠下意识看了看告示……不认识,于是笑嘻嘻问了一句。 “不,老爷我要办私塾,招学生。” 一听此话,阿珠一脸惊喜,口不择言道:“太好了,老爷终于要干正事了。” “嗯?”周羽脸一沉:“阿珠,你的意思是说老爷以前不务正业?” “没有没有……”阿珠吓得赶紧摆手,随之欢天喜地跑出小院。 要说原主虽然为人古板,但对府里的下人倒也算温和,很少训斥。 阿珠刚将招生启事贴好,便有一个花信之年的少妇走了过来。 此女唤作秀姑,守寡三年了,独自拖着一个九岁大的孩子。 因其长得水灵灵的,也不知是谁给她起了个绰号“小白菜”。 小白菜以为要招下人,于是便问:“阿珠,是不是府里要招人呀?” 阿珠挺了挺胸,一脸骄傲地说:“才不是,是我们家老爷要办私塾,招学生。” “真的?” 小白菜的眼神一下变得晶晶亮。 “你自己看告示嘛。” “死丫头,你明知我不识字。” “嘻嘻,一样一样……” 两个女人笑嘻嘻闹腾了几句,小白菜便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走回家里。 随之,找出一套压箱底的长裙,又抹了一些平日里舍不得抹的脂胭,然后风情款款来到周府。 下人走进书房禀报:“老爷,小白菜说要见你。” “小白菜?” “哦,就是住街对面巷子里的那个寡妇秀姑。” 周羽不由皱了皱眉:“她找我做啥?” “她说看到了阿珠贴的告示,所以过来问问情况。” 闻言,周羽不由面色一喜: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人送上门…… “快,请她到书房来谈。” “是,老爷。” 不久后,小白菜裹着一缕香风走进书房。 “奴家秀姑,见过周老爷。” 一进门,小白菜便冲着周羽福了一礼。 “不必拘礼,坐吧~”周羽抬手示意小白菜坐下说话。 “多谢周老爷……奴家冒昧前来,是想问一下周老爷是不是要办私塾招学生?” “没错!” 听到肯定的回答,小白菜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脸色变幻了一阵…… 随之竟转过身将书房门关上,并落下门闩。 周羽脸色一惊:“诶?你关门干嘛?” 小白菜缓步上前,一边解着裙带,一边幽幽地说:“周老爷,奴家也知道这样做不对。 但奴家真的没法子,都是为了孩子……” “等等~” 周羽赶紧上前阻止了小白菜的动作。 这女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仅在外面套了一件罗裙,难怪之前总感觉那点不对劲。 关键这事有点诡异……难不成这女人是个妖精? 一有此念,周羽不由紧盯着小白菜喝道:“光天化日,成何体统?速把衣服穿好。” 没料,小白菜却泣声跪了下来:“周老爷息怒,奴家并非不知廉耻的女人。 只是奴家的儿子成天念叨着想要念书,家里哪来的钱供他念书?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周老爷肯教他识字,奴家……奴家愿以蒲柳之身回报……” 可怜天下父母心! 听完缘由,周羽的内心颇有些感触,伸手将小白菜扶了起来。 “这样吧,你先把你儿子带过来让我看看。” 闻言,小白菜惊喜不已,忙不迭躬腰致谢:“多谢周老爷,多谢周老爷……” “咳咳,你先穿好衣服再说……” “周老爷,你是个好人……” 门一开,便见院中三个丫鬟鬼鬼祟祟地盯着书房门。 周羽不满地喝了一句:“你们三个鬼头鬼脑看什么?去,赶紧给老爷做一碗祛火凉汤……” “是~” 三个丫鬟嘻嘻哈哈,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过了一会,小白菜带着个瘦瘦的小男孩来到书房。 “咚~” 一进书房,小家伙便跪地磕了个响头。 这还没答应拜师呢,行这么大礼? 想来这小子得到了娘亲的授意。 周羽一脸矜持抬了抬手:“起来吧~” “多谢先生!” 小家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垂手而立。 周羽细细端详了一番,感觉这小子还行,眼神透出一股子机灵劲。 于是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傻蛋!” 周羽:“……” “老爷是问你的大名。” “哦~”小家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道:“回先生话,小子姓刘,名秋生。” 秋生? 周羽愣了愣。 脑海中无由地浮现出一对坑货的面孔。 小白菜忙着解释了一句:“是这样的周老爷,这孩子是秋天生的,所以我家死鬼给孩子起名秋生。” …… 第三章 小生宁采臣 随后,周羽又询问了秋生几个问题。 总体来说,回答的还算让人满意,证明这小子脑瓜子还算好使。 于是,周羽侧过头冲着小白菜道:“这孩子还算有点天赋,等私塾开张了你送他过来便是。” 一听此话,小白菜惊喜不已,当即拉着儿子一起磕头谢恩。 “行了,不必如此多礼,起来吧。” 小白菜却没有起身,期期艾艾道:“周老爷,那个……费用方面你看这样行不行。 奴家在府里做些杂活抵扣,只要有我们娘儿俩一口饭吃就行。” 闻言,周羽沉吟片刻,道:“这样,束脩暂免,你以后白天到私塾做些杂活。 三餐可以和下人一起吃,一个月工钱三百文。” 这已经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府里的下人一个月领五百文,但那是不分白天黑夜候命。 小白菜只需白天过来,还省却了儿子的学习费用,自然是感激涕零。 “多谢周老爷,你真是个大善人,难怪阎王爷都不敢收你……” 周羽:“……” 不敢收?收了两次好不好。 次日,周羽开办私塾的消息一传开,便有人陆陆续续登门而来。 虽说世道不好,但一个县城终究还是有不少富户人家。 目前,整个郭北县境内只有两个举人……算上县衙的县丞也才三个。 至于县令大人……那是个捐官,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 因此,城里不少富户一听周举人要办私塾,当然愿意将自家孩子送来。 同时也有不少已经成年的,或是即将成年的读书人也纷纷上门咨询。 眼见着登门者络绎不绝,周羽却端起了架子。 一是大幅提升束脩,二是必须经过考核,通过者方可入学。 这样做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摆谱……好歹是举人老爷对不对? 二是限定人数,这也是为了应付系统下一次的任务,万一又让招XX个学生呢? 一转眼,三天过去。 经过一番筛选,周羽暂时确定了九个学生名单。 授课地点位于西院,已经着一众下人腾出了两间厢房,并准备了一应教具,择个日子便能正式开讲。 日落时分,一个年约二十,背着书箱的年轻人来到周府。 一看装扮就像是个读书人。 周羽正在院中喝茶,一个名叫秋香的丫鬟上前禀报: “启禀老爷,外面有个叫宁采臣的书生求见。” “噗~” 周羽刚喝进口的茶水喷了出来。 秋香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轻轻拍着周羽的背,一脸关切道:“老爷,是不是烫着了?” “不是……你说那书生叫什么名字来着?” “宁采臣……” “去带他进来。” “是,老爷。” 过了一会,秋香带着书生走进院中。 看清对方的模样之后,一段熟悉的BGM又在周羽脑海中回荡: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还真是他! 《倩女幽魂》中的那个宁采臣。 他来做什么?总不会是收帐吧?记忆中,原主并不欠别人一文钱的债。 “小生宁采臣,见过先生!” 宁采臣上得前来,恭恭敬敬见了一礼。 “呵呵,不用拘礼,坐吧。” “多谢先生!” 宁采臣拱手谢了一声,这才放下书箱坐到石桌另一边。 秋香上前倒了一杯茶:“公子请用茶。” “多谢姑娘” 宁采臣有些局促地起身道谢了一声。 “嘻嘻~”秋香不由捂嘴娇笑。 周羽瞪了秋香一眼,这丫头赶紧一正脸色,垂手站到一边。 “对了,不知你上门所为何事?” 周羽冲着宁采臣问了一句。 话一出口,宁采臣当即长身而起,揖礼道:“听闻先生在招收学生,小生不才,想拜入先生门下,恳请先生成全。” “哦?” 周羽眉头一挑。 敢情,他是来拜师的? “小生自幼读书,可惜家境贫寒,为了生计不得不长年在外奔波。 这几年,也算攒下了一点钱,所以想静下心来读书,争取通过今年的县试……” 宁采臣所说的县试,也叫童试,乃科举考试最基本的入门试。 按照大乾朝的科举规则,考生必须先通过县试,录取之后称为童生,有资格参加府试。 通过了府试便是秀才,好歹也算是有了个功名,能享受一些特权。 比如免税,免徭役,遇上县一级的官员可以不行跪礼。 如果是盛世的话,大多数秀才的日子应该还算滋润,闲来无事还能喝个花酒什么的。 但要遇上乱世……日子恐怕比普通百姓还不如。 肩不能挑,手不能抬,不受嗟来之食,不为五斗米折腰,然后…… 不是饿死就是冻死,要么病死。 “嗯……”周羽想了想:“要不你先写首诗来看看,要是尚可的话,我便收你为学生。” “太好了,多谢先生。” “秋香,取文房四宝。” “是,老爷。” 秋香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书房取文房四宝。 不久后,宁采臣运笔写下了一首诗: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在《倩女幽魂》中,这首诗本是宁采臣写给聂小倩的定情诗。 也不知这家伙怎么现在就给写了出来。 要说这首诗的水准……只能说一般。 不过宁采臣现在连童生都没考过,能写出这样的诗已经相当不错了。 写完后,宁采臣下意识吹了吹未干的墨,随之搁笔退开一步,一脸谦恭道:“请先生过目。” “嗯,还行,书法也算不错!” 一听此话,宁采臣惊喜道:“那先生同意了?” “嗯~” 周羽矜持地抚须点头。 这是原主的习惯动作,周羽接盘了这副身体,多少会受影响。 “多谢先生!请先生受学生一拜!” 宁采臣当即跪地磕了三个头,算是行了拜师礼。 “起来吧……对了,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回先生话,在七里沟那边。” 闻言,周羽不由皱了皱眉:“有点远……” 七里沟,距离县城约四五十里地,而且一路上山路崎岖,每天跑是不现实的。 “这样,东院还有不少空房,你随意挑一间住下。” 宁采臣求之不得,当即再次揖礼致谢:“多谢先生,学生一定用功读书,不负先生恩情。” “如此甚好!” 周羽一脸欣慰,抚须而笑。 …… 【PS:在这里讲下关于投资本书的问题,别的三郎不敢保证,但可以保证达成以下成就: 一:连续30天日更超过3000字。二、作品上架。三:作品完本。 达成这三点,各位书友的投资便稳赚不亏】 第四章 境界升级 数日后,周羽创办的私塾正式入学开讲。 学生一共十名,年龄最大的二十二,最小的八岁。 按照周羽的计划,这些学生将分为两个班,一个启蒙班,一个进阶班。 启蒙班,自然是针对没有没有学习基础的学生。 到时,可以由进阶班的学生带,那样他就省事多了。 第一堂课,按惯例先点名,并自我介绍一下,方便大家认识。 待所有学生自我介绍完毕,周羽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为师给你们讲的第一堂课,是关于仪容仪表以及个人卫生。” “啊?” 此话一出,一众学生顿时一片哗然。 这个先生怎么不按套路来?第一堂课不是应该告诫大家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么? “先生!” 有个学生高高举手。 “讲!” “学生以为,读书才是大事,其它都是小节。” 言下之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周羽笑了笑,问:“不知你今早洁牙否?” “没……” “那么,你和别人面对面讲话,口气熏人,是否有失礼仪?” “这……” 那个学生顿时哑口。 “古人云,未曾学艺先学礼。礼,乃处世之根本,也是对别人的尊重。 你们是读书人,更应该注重仪容仪表,这是最基本的素养。 从明日开始,你们必须做到早晚洁牙,勤修指甲勤洗澡……” 洁牙的习俗自古有之。 早期,人们将杨柳枝浸泡在水中,要用的时候便将之咬开,利用枝里细小的纤维洁牙。 这便是“晨嚼齿木”的由来。 随着历史的推进,洁牙的方式越来越多,比较传统的是用盐水、茶水之类的漱口。 后来又有人发明了“牙膏”与“牙刷”。 牙膏是采用茯苓、薄荷等药材熬成膏体。 牙刷一般采用骨、竹、木料等在顶部钻孔,再植上马尾、动物鬓毛之类,形状与功能与后世的牙刷几乎一样。 一般官宦之家都有早晚洁牙的习惯。 特别是那些贵族夫人、后宫嫔妃……更注重清洁口气。 但小地方的百姓,哪怕是一些富户之家也很少有刷牙的习惯,大不了用茶水漱个口。 稍讲究一点的,用盐搓一搓了事。 “另外,为师每天会安排一点时间让大家锻炼身体。 读书人不能读死书,必须要劳逸结合,要德、智、体全面发展……” 这堂课,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有几个学生憋不住尿意。 但,效果也是明显的。 除了两个年龄太小的听的迷迷糊糊,其他学生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总之,一个个感觉周羽与众不同,不像别的先生那样,要么照本宣科,要么罚学生背书、写字…… 看来,在这里念书还是蛮有趣的。 中午,趁着午休的时间,周羽迫不及待提交了任务。 【任务已达成】 【获得紫毫笔*1、砚台*1、徽墨*1】 【获得气运400】 【领悟技艺:书法】 【恭喜,藏书阁已开启】 紧接着,又有一段说明涌入脑海…… 看完说明之后,周羽方才明白了何谓特殊道具。 原来,奖励的紫毫笔、砚台、徽墨可以存放在系统空间内,要用的时候一个念头便能取出。 而且,这三样东西非消耗品。 也就是说,笔头不会秃,砚用不坏,墨也磨不完。 难怪别人总说系统是个不要脸的…… 至于书法则属于被动技能,可以增幅人物的书法水平。 其等级越高,提升效果越明显。 接下来,周羽按照系统的说明,心念一动进入了藏书阁。 藏书阁乃是一个独立于现实世界的特殊空间。 按照系统说明,藏书阁每日可进入一次,根据人物境界,目前可以在里面呆两个时辰。 而现实世界,不过眨眼间。 也就是说,周羽现在每天比别人多出了两个时辰的时间。 另外,进入藏书阁之后会自动获得“灵慧”效果。 在这种效果的加持之下,将大幅提升人物的记忆能力与领悟能力…… 进入藏书阁之后,周羽方才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大型图书馆。 阁分三层。 一楼不受限,二楼、三楼暂时上不去。 不过,仅仅一楼的书籍,其数量与种类已经很夸张了。 周羽大略浏览了一下,除了基本的儒家书籍之外,还有不少道家、佛家、杂家相关的书籍。 对此,周羽倒也能够理解。 儒家自古人才辈出,善于吸收各家之长及各派学说,堪称集大成者。 特别是与道家的关系,更是密不可分,千丝万缕。 比如《周易》,便同时被儒家与道家奉为经典。 周羽先走到儒家书籍分类区。 晃眼一看,有古老的竹简、羊皮书、帛书、线装书等等。 最基本的四书五经当然少不了,另外还有大量的各类典籍、诗词、乐谱…… “居然还有修行类的?” 走到最后排的时候,周羽惊喜地发现了书架上摆着不少修身养性类的书籍。 比如调息吐纳术、十段锦、骑术、射术、剑道……等等之类。 正看的来劲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涌来,转瞬间便离开了藏书阁返回房间。 这是因为规定的时辰到了,人物强制退出。 没等周羽回神,脑海中浮出现一行信息: 【提示:目前人物气运可用于提升境界】 这么快就可以升级了? 周羽惊喜不已,当即念头一动点开人物属性界面一看…… 果然,升级到童生需要消耗350点气运。 “升级!” 这个没什么好犹豫的,周羽当即下达了指令。 随之,一阵晕眩的感觉袭来,就像是喝多了酒一般…… 好在这样的感觉仅仅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恢复了正常。 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人物属性界面: 人物:周羽 学术流派:儒家 境界:童生 气运:100 技艺:【书法:1级】 专属技能:…… 特殊道具:【紫毫笔】【砚台】【徽墨】 …… 待到界面渐渐隐去时,周羽突然有了一种想飞的冲动。 因为这时候,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副体虚、孱弱的身体变得无比的轻灵而又强壮。 就像是回到了十八岁那年。 周羽忍不住伸展了一下四肢,并非错觉,的确比以前灵活太多了。 估摸着,现在能做两百个俯卧撑? …… 第五章 《三字经》横空出世 下午的课,周羽开始讲解儒家相关的一些基础知识与理念。 一众学生听的津津有味。 因为周羽讲课不像别的先生那般枯燥无味,他喜欢结合一些事例,甚至是穿插一些无伤大雅的笑话。 如此一来,课堂上的氛围便显得很轻松。 周羽毕竟是穿越人士,之前又是培训老师,对于教学还是颇有心得的。 时间差不多时,周羽宣布散学,并道:“记住,从明日开始,凡不洁牙、仪容不整者,一律罚站!” “是,先生!” 一众学生齐齐应声。 当晚,周羽先到书房坐下,然后微闭双眼,念头一动又一次进入了藏书阁。 浏览了一会书架,周羽突然眼神一亮,心跳加速…… 经过反复搜寻原主的记忆,他终于确定,当前世界没有《三字经》,也没有《百家姓》。 要知道,在他的前世,《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被奉为三大国学启蒙经典。 旧时的读书人,几乎都是由这三本书开始启蒙识字。 特别是《三字经》更是启蒙首选,因其三字一句,朗朗上口,通俗、顺口、易记、易懂。 “发达了……” 再三确认之后,周羽难以抑制的惊喜与激动,当即翻开《三字经》背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两世灵魂的叠加,令得周羽如今的记忆力远超常人。 再加上“灵慧”BUFF的加持,仅吟了两遍便烂熟于胸。 接下来,又背了《百家姓》。 看着还余下不少时间,继续翻阅诗词一类的书籍,直到自动退出。 回到书房之后,周羽当即开始默写《三字经》。 他用的正是系统奖励的紫毫笔、砚台、徽墨。 令人惊喜的是,紫毫笔书写的速度相当快。 因为蘸一次墨要比普通毛笔多写好几倍的字,这样就不用频繁蘸墨浪费时间。 再加上有书法技能的加持效果,令得周羽切身体会到了“运笔如飞”的意境。 在默写的过程中,周羽适当做了一些删、增、改,毕竟要适应当前世界。 “梆梆梆~” 街上,一个打更人正敲着梆子。 突然间,一道五彩流光掠下,转瞬间消失在一处大宅院中。 “咦?那不是周老爷家的府第么?刚才是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打更人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咕囔了一句。 难道看花眼了? “梆梆梆~”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而这个时候,周羽突然精神一振,浑身酥酥麻麻,总感觉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钻进了体内…… 不过还蛮舒服的。 随之,脑海中浮现出一条系统信息: 【《三字经》现世,获得1000气运】 【提示:随着后续的影响,人物将会持续获得气运】 竟然有一千气运这么多?而且后续还有? 周羽颇有些意外与惊喜。 毕竟之前开办私塾的任务才获得了四百点气运。 既如此,那就再接再励。 于是,周羽又一次摊开纸,开始书写《百家姓》。 街面上,打更人依然还在走街串巷,尽忠尽职地敲着梆子。 “梆……梆梆~” “平安无事……” 这时,又有一道流光划破夜空掠下,消失在一幢大宅院中。 “咦?” 打更人揉了揉眼:“怎么……怎么又有东西落到了周举人的府中?” 他长年打更,自然对一些大宅院的主人知之甚详。 另一边,周羽刚写完百家姓,本来略有点手酸腰酸,结果又有奇怪的东西窜进体内,顿让人神采奕奕。 【《百家姓》现世,获得800气运】 【提示:随着后续的影响,人物将会持续获得气运】 一下获得了1800点气运,应该又可以升级了吧? 于是,周羽下意识点开人物属性界面。 一看……有点懵。 从白衣提升到童生消耗了350点气运,可是从童生提升到秀才,竟然需要2500点气运? 这跨度也太大了一点。 不过转念一想,现实中童生与秀才的地位相差极大。 考童生相对容易的多,但想考上秀才就难了,不少书生考得眉毛胡子都白了,结果还是个老童生。 秀才好歹是个功名,免税,免徭役,童生并非功名,依然归于布衣类。 于是,周羽退而求次,看了下技艺相关。 除了之前所学的书法之外,最基本的还有丹青、棋艺、音律、剑道。 也就是琴、棋、书、画、剑。 曾经,琴棋书画剑乃是读书人必备的才艺,继而也影响了青楼里的姑娘。 要是不懂这几样才艺,是不可能成为一代名姬的。 想当年,李太白仗剑走天涯,那是多么的豪迈? 否则又怎能写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千古名句? 除了这几种基本技艺,另外还有一些相对冷门的,如射、御、术之类。 周羽研究了一下,感觉还是先学个剑道比较稳妥。 毕竟身处乱世,安身立命才是首选。 【领悟剑道需消耗200气运】 才200点,学! 【恭喜,你已领悟剑道(1级)】 随着信息的浮现,周羽感觉整个人变得从未有过的飘逸,而且还莫名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 记忆中也多了一套剑式。 周羽欢天喜地,暗暗吐了一句槽:“系统果然很不要脸,这都行……” 次日一早,周羽来到东院。 “采臣,你过来一下。” 宁采臣急步上前见了一礼:“先生有何吩咐?” “这个手稿交给你,一会为师再派几个学生用小楷抄写。 记住,字迹一定要工整,要反复校对…… 确认无误之后再装订成册,以后用于新生的启蒙识字……” “三字经?先生,这……这是哪里找来的?” 宁采臣一脸讶然地问。 周羽面不红,心不跳:“此乃为师昨晚连夜书写的。” 他也没说谎啊,本来就是连夜书写的…… 但听在宁采臣耳朵里效果可就大不同了。 一时震惊之下不由脱口道:“竟然是先生写的?天啊,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你不相信是先生写的?” “不不不!”宁采臣赶紧摆手:“学生只是一时惊讶……” 过了一会,周羽回到南院。 “周老爷~” 身后传来了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吴侬软语,又糯又甜。 转头一看,原来是小白菜。 “周老爷,奴家特意起了个早,给老爷熬了点红枣枸杞莲子羹……” 周羽下意识瞟了一眼小白菜手中拎着的食盒,道:“秀姑有心了,以后不用这么麻烦,府里有下人做饭。” “这是奴家的一点小小心意……” 说话间,小白菜将食盒放到石桌上,取出里面盛着莲子羹的碗。 “周老爷,羹有点烫,奴家帮你吹吹……” “没事没事,晾晾就行了。” “周老爷,以后有什么粗活尽管吩咐奴家,没什么事奴家先告退了。” 小白菜福了一礼,这才转身走出院子。 …… 【新书幼苗,离不开各位书友的热情支持,恳请各位书友多多支持,三郎拜谢】 第六章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性相近,习相远。” …… 厢房中,周羽念一句,四个学生便跟着整齐划一念一句。 私塾中一般是没有黑板的。 不过这难不倒周羽,他已经吩咐下人采购石膏、木板、黑漆,准备自制粉笔与黑板。 目前暂时用门板替代,用木炭在上面写字。 “所谓人之初,性本善,指的是人在初生的时候,禀性都是善良的……” 就这样,边念边讲,时而再举个事例说明,倒也让四个学生听得津津有味。 至于另外六个学生,则跟着宁采臣一起在另一间教室里抄三字经。 讲得差不多时,周羽将所有学生唤到院中,让他们活动筋骨,强身健体。 包括周羽自己也找了一把木剑,演练领悟的剑式。 午休时,周羽斜躺在南院的花架下面养神。 身侧,丫鬟春兰、秋香一左一右,轮流着用扇子驱赶蚊虫,以防打扰老爷休息。 突然间,秋香脱口惊呼了一声:“哎呀,老爷……” “嗯?” 周羽迅速坐起身来,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老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秋香赶紧讨饶。 “那你就是有意的?” 秋香嘟着小嘴,一脸委屈道:“奴婢……奴婢突然发现老爷的白发不见了,所以……” “哦?” 一听此话,周羽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顶。 之前,原主的头顶的确有不少白头发,几乎占了三成,看起来比较明显。 经秋香这么一提醒,春兰也不由惊呼了一声:“诶?真的亦……老爷什么时间染的头发?又黑又亮的。” 古代染发其实也是很盛行的。 比如用莲子草、黑大豆之类浸泡在醋里,待完全变黑之后再加入防风、白芷之类的中草药。 讲究一点的还要加芝麻油、猪鬃脂、马羟脂等等油脂。 混和着熬成膏体,就成了纯天然的染发与护发膏。 没等周羽回答,秋香冲着春兰回道:“笨,老爷的起居都是我们侍候的,怎么会自己染头发?” 春兰一脸不解:“可是……” 这时,周羽乐呵呵道:“你俩不用争了,老爷的确没有染过头发。 实话告诉你们,老爷阳寿未尽,地府却拘错了魂。为了弥补老爷,他们不得不给老爷增福添寿。” 前世周羽要是这么说,那便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而在当前世界,百姓们还真就吃这一套。 这几句话,既解释了之前死而复生之事,又为以后的变化做好了铺垫。 果然,两个丫头既惊又喜,双双揖礼道贺:“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 西院。 一众学生有的趴在案上小憩,有的聚在一起聊天。 秋生比较用功,蹲在地上用树枝歪歪斜斜写着刚学的三个字:人之初。 这时,一个名叫程小钧的学生走了过来,抬腿在秋生的屁股上踢了踢:“小子,起来。” 秋生皱了皱眉,慢慢站起身,并抬手拍了拍裤子。 “去,帮本少爷买一串糖葫芦回来。” 程小钧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摊手递过几个铜板。 秋生犹豫片刻,最终怯怯摇了摇头:“没散学,我们不能随意离开学堂。” “哟嗬?你个穷小子还真拿自己当读书人?” “对不住对不住……”小白菜急步走了过来:“程少爷,要不我出去帮你买……” 程小钧瞟了一眼小白菜,傲然道:“算你识趣,钱拿去……” 小白菜伸手接钱。 没料,程小钧竟趁机拉紧了她的小手。 这小子人小鬼大,刚满十四岁,家里的丫鬟但凡长得好看一点的,都被这小子占过便宜。 “程少爷,你……” 小白菜又羞又急,用力挣开。 铜钱洒了一地。 程小钧借机发飚,抬手指着冲着小白菜恶狠狠道:“给本少爷捡起来!” 宁采臣皱了皱眉,终于忍不住上得前来劝了一句:“行了,不要闹了,一会先生该过来了。” 没料,程小钧却怒喝了一声:“滚开,少管闲事!” 小白菜眼角浸着泪花,蹲下身准备捡地上的铜钱。 孤儿寡母的,她惹得起谁?更不要说程家乃是县城里出了名的富商。 “娘,不要捡!” 秋生却咽不下这口气,赌气似的用脚去踢飞地上的铜板。 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程小钧这小子从小娇生惯养,个性霸道张扬,怎容得下一个穷小子与他作对? 再加上个头比秋生壮的多,抬手便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秋生下意识躲了一下,虽说躲开了正面,但头上还是挨了一巴掌。 一怒之下,猛地扑了上去……二人扭打成一团。 “不要打了……秋生,你要气死娘亲呀……” 小白菜一边拉架一边绝望地哭泣着。 为了能够让儿子念书,她不惜放下一切去求周老爷。一旦因此事而被赶走,她的希望与努力岂不是泡了汤? “老爷,老爷,不好了,私塾里有人打起来了……” 有个下人匆匆奔进南院禀报。 “什么?打架?” 周羽猛地弹起身,风一般冲向西院。 身后,春兰与秋香愣了愣神,随之急急追了上去。 “老爷,你跑慢一些……” “老爷不要生气,身体要紧……” 要不怎么说这两个丫头善解人意? 很快,周羽便来到了西院。 “先生来了!” 不知谁大喝了一声。 一众学生当即四处开溜。 周羽威严地喝了一声:“统统站在原地!” 话一出口,犹如定身咒一般,所有学生全部杵在当场。 “是谁在打架?” 周羽喝问了一句,眼光却瞟向了程小钧与秋生二人。 学生中只有他俩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浑身上下都是泥尘。 “周老爷,求求你原谅秋生一次……” 小白菜奔上前来,跪到地上泣声哀求。 “到底怎么回事?” “先生,是秋生他们娘儿俩合伙欺负我。” 程小钧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一听此话,小白菜吓得拼命摆手:“周老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先生,此事学生可以见证。” 宁采臣上前禀报。 “讲!” “先生,事情是这样……” 宁采臣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番。 听完之后,周羽不由冷眼瞟向程小钧:“你自己说,是不是这样?” …… 【PS:在这里讲下更新一事。从明日开始,正常一天两更】 【更新时间大约为中午12点及晚上9点左右】 【最后,跪求一波推荐、月票、打赏……】 第七章 敢与举人老爷叫板 当初,周羽筛选学生的时候,本来没打算招收程小钧。 毕竟程家在郭北县的名声不太好。 最终架不过程小钧的父亲程大钧托人说情,这才勉强收下。 看来以后得吸取教训,凡品行不端者一律不收,天王老子说情都不管用。 “我的确有让秋生帮我买糖葫芦来着……” 现场有不少人见证,程小钧倒也不好否认,但还是极力狡辩。 “他不买也就罢了,还骂我……我一怒之下这才动手打他。” “先生,他说谎!”秋生愤愤不平辩驳:“学生根本没有骂他。” 这时,又有一个学生站了出来。 “先生,学生也可以作证,秋生只是说不能随意离开学堂。 秋生的娘亲为了息事宁人,主动提出帮程小钧买东西。 但是程小钧竟然……竟然……” 听到这里,周羽不由摆了摆手:“行了,不必再说,先生心里有数。” 随之又瞟向程小钧厉声喝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程小钧居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回道:“先生,你又何苦为了两个贱民动怒?” 贱民,一般指的是那些贱籍之人,也就是社会地位低于“士农工商”的特殊阶层。 主要有奴仆、乐户、娼妓、皂隶、戏子等等。 小白菜虽然在周府做工,但她并未卖身为奴仆,故而依然属于良籍。 程小钧这样说,显然就是故意讥讽与羞辱秋生家境贫寒。 “哈哈哈!” 听到程小钧的回答,周羽不由怒极而笑。 “小子,你听好了,如若不是你父亲托人求情,你以为你有资格在这里念书? 即刻收拾你的东西,滚回家!” 这番话顿让程小钧羞怒不已,脑子一热,口不择言道:“老家伙,谁稀罕在你这里念书?” 说完,转身走向厢房取他的东西。 “站住!” 周羽在背后冷冷喝了一声。 如果就这样放任这小子离开,先生颜面何存? 重要的是,周羽正愁没机会教训一下这小子。 “怎么?你不是要赶本少爷走么?” “呵呵,你一个小小商人的儿子,谁给你的勇气敢在举人府无礼? 既然你如此没有家教,那便休怪老爷打醒你! 来人,搬长凳,拿戒尺……” “啪啪啪~” 当着一众学生的面,周羽手执戒尺,将那程小钧打了个屁股开花。 打得那小子哭爹喊娘,却不敢再喝骂。 一众学生看的分外解气。 他们早就看不惯程小钧了,只是碍于程家有钱有势,他们也不好得罪。 “秋香,你去告诉张大胆,让他速速去一趟程家,通知程大钧过来接他儿子回家。” “是,老爷。” 秋香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去找张大胆。 要说起这程大钧,在郭北县的确称得上有钱有势。 家里经营着钱庄、赌坊、粮油等商号,府里养着不少家丁,且与县衙的官员也有诸多往来。 一般人还真不敢惹他。 不过,周羽可不怕。 毕竟举人的地位比普通百姓高的多,而且食朝廷俸禄,相当于半个官员。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程大钧带着两个下人匆匆来到周府。 “爹……” 一见到父亲到来,程小钧当即大呼小叫。 程大钧恶狠狠瞪了一眼儿子,随之冲着周羽拱着手赔着笑脸道:“周老爷,无论犬子犯了什么过错,程某先在这里赔个不是。” “采臣,你来给程掌柜讲下事情的经过。” “是,先生。” 宁采臣应了一声,随之讲起了前因后果。 最后道:“更过分的是,你儿子竟然还辱骂先生……” 闻言,程大钧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抽搐了几下:“有这样的事?” 周羽慢腾腾道:“怎么,程掌柜认为言之不实?” “不不不……”程大钧讪讪地摆了摆手:“周老爷,犬子年幼无知,还请你原谅他一次。” 周羽霸气回道:“此事没得商量! “周老爷……” 程大钧唤了一声,凑上前小声道:“只要你不开除犬子,程某一定重重酬谢。” 结果,周羽却起身而去,同时吩咐了一声:“采臣,代为师送客。” “是,先生……掌柜请!” 当众被驳脸面,程大钧的脸色顿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要是换作别的私塾先生,他恐怕早就开始发飙了。 不过,这里可是堂堂举人府,程大钧再蛮横那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他行事一向有三种方式:一种是殴打,一种是拿钱砸,一种是利用官府的人脉施压。 可是现在……貌似哪种都不好使,总不能像个泼妇一样骂街吧? 最终,只能沉着脸喝令手下架起儿子,灰溜溜离开了周府。 “爹,那姓周的太可恨了,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脱下孩儿的裤子打……” “啪~” 不说还好,一说,程大钧一个耳光扇过去。 “混帐东西,你把老子的一张脸全给丢尽了。此事一旦传出去,老子还有什么脸见人?” 挨了一耳光,程小钧终于老实闭嘴,不敢再吱声。 回到家,程大钧越想越气。 他是真的丢不起这个脸,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便唤来府里的管家阿狗一起商议对策。 这个阿狗可谓是一肚子坏水,帮着程大钧谋划了不少坏点子,深得程大钧信任。 听完缘由之后,阿狗沉吟了一会,道:“这个周举人为人一向清高自负,想让他回心转意很难。” “阿狗,我好不容易托人说情将小钧送到他办的私塾。 这才两天就被赶走,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那老爷的意思……” “既然那周的不给我面子,我也不给他面子。你想个主意,如何让老子出这口恶气?” “这……” “别吞吞吐吐的,办的好老爷重重有赏。” 一听此话,阿狗眼神晶亮,小声道:“小的认识一个江湖奇人,不仅擅长驱使毒物,还会法术。 咱们可以找他出马,神不知鬼不觉…… 那姓周的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么?咱们便让他再死一次。” 一听此话,程大钧不由哈哈大笑:“哈哈哈,好,这个主意好…… 不过,一定要小心行事,要确保万无一失,不能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 “小的办事,老爷大可放心。” 程大钧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你先去找人,需要多少银两回头告诉我。” “是,老爷~” …… 第八章 剑术 浩气九式 是夜。 周羽又一次进入了藏书阁。 粗略看了一下,除了儒家的典籍之外,佛家、道家的典籍也不少。 比如佛家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金刚经》、《楞严经》、《无量经》…… 道家的《老子》、《庄子》、《度人妙经》、《黄庭经》、《黄帝内经》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诸子百家中一些比较有代表的著作。 如《鬼谷子》、《墨子》、《孙子兵法》、《韩非子》…… 总言而之,包罗万象,当之无愧的百家知识宝库。 虽说这些书籍有很多在外面也能买到,但在外面看书要花费时间,而且也没有“灵慧”BUFF加持。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又到了。 当然,现实时间仅是眨眼间,时辰尚早,周羽干脆走到院中练剑。 虽说剑式已经存在脑海中,但还是得化理论为实践,方才能够熟练运用。 这套剑式名曰:浩气九式。 浩气,指的是浩然正气。 孟子曾经曰过:“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曾经,天下间儒、释、道三教齐驱。 佛家有各类佛法镇妖驱邪,道家有各种术法捉鬼降魔。 而儒家,则凭借的胸中的浩然正气。 正所谓: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那时候的儒生,凭借着一口浩气周游天下,妖魔鬼怪退避三舍。 圣人一言,更是能翻江倒海,惊天动地。 可如今……儒家已经彻底没落,沦落为朝廷统治天下的工具。 所以周羽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振儒家,不负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与抱负。 这套剑式的招式名称也与众不同,不像别的剑招名字霸气十足。 比如什么“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等等。 九式,每一式只有一个字,分别为: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 这九个字,代表了儒家思想的核心,也可以称作是儒家的九字真言。 虽然只有九式,但却并无固定的招式,可以根据自身的理解以及境界而不断创新与变化。 正如江湖中盛传的一句话:无招胜有招。 一直练到半夜时分,周羽方才回到房间,盘腿调息了一会气息,方才上床睡觉。 天亮后。 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叩门声:“老爷,该起床了。” 以前,几个丫鬟倒不会这么早跑来唤周羽起床。 但现在开办了私塾授课,自然不能起的太晚。 “嗯,进来~ “是~” 秋香应了一声,用手肘推开门,端着半盆热水放到盆架上,随之走到床边侍候着周羽穿衣套靴。 “老爷,头发重新梳一下吧,有些乱了。” 待到周羽洗漱完,秋香体贴地说了一句。 “嗯,也好。” 周羽应了一声,坐到椅子上斜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养神。 秋香上前解开发带,找来梳子小心地梳理着。 过了一会,忍不住感叹道:“老爷,你头上的白发一根都找不到了,而且梳理起来也比从前顺滑了许多。” 听到此话,周羽不由笑了笑:“老爷这是返老还童了。” “嘻嘻~” 秋香也跟着娇笑了一声。 “秋香,如果老爷没记错,你已经年满二九了吧?” “啊?”秋香瞪大眼,委委屈屈的样子:“老爷,人家刚满十八。” 周羽:“……” 好吧,这丫头没念过书,不怪她。 “嗯嗯,那你有没有想过找个婆家?” 闻言,秋香愣了愣,随之眼圈一红,哽咽起来:“老爷……老爷要赶奴婢走么?” 周羽一脸无奈:“哪跟哪?老爷不过就是顺口一问。” 秋香当即破涕为笑:“嘻嘻,奴婢才不要找婆家,只要老爷不赶奴婢走,奴婢就一直呆在老爷身边侍候老爷。” 想不到这丫头还蛮有情有义的。 于是,周羽大大方方道:“你一会去帐房支五两银子,就说是老爷的打赏。” “啊?” 秋香有点不敢相信。 毕竟五两银子对她来说可不是小数目,接近一年的工钱了。 周羽故意道:“不想要?” 秋香回过神来,赶紧鸡啄米般点头:“要,当然要,多谢老爷赏赐,嘻嘻……” 这丫头特别爱笑。 刚梳完头,阿珠像掐着点一般端着早餐走了进来:“老爷,吃早点了。” 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晌午时分,宁采臣将装订好的《三字经》分发给每个学生,余下的几本交给了周羽。 “采臣,你与另外几个识字的学生分别教一下那几个不识字的,让他们先学先背三字经。 你们也要全部背下来,如有不理解的地方可以来问为师。” “是,先生。” 中午,周羽又给几个有一定基础的学生布置了作业。 “你们几个散学回家后以礼为题,分别写一篇文章,字数不用太多,几百字足矣,明早交。” 下午,宁采臣与另外三个同窗一起,开始教那四个不识字的小同窗读三字经。 如此一来,周羽可就轻松多了,可以忙里偷闲喝喝茶、看看书,练练剑什么的。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那阿狗得到程大钧的授意之后,悄然打听了一番,最终在城郊风坪镇找到了那个所谓的江湖奇人。 此人名叫乌有,号称自己是茅山弟子。 江湖中自称茅山弟子的人数不胜数,可谓良莠不齐。 以至于不少百姓见到个穿道袍的人就以为是茅山道士。 其实,真正的茅山正宗弟子并不多,只不过茅山术在江湖中流传甚广,有人学了几手皮毛,就敢说自己是正宗茅山弟子。 二人一见面,先去酒馆喝了点酒,随后来到客栈房间密谋。 “乌道长,在下此次前来,是找你谈一桩大买卖。” 一听此话,乌有不由眼神晶亮:“什么样的大买卖?” “有个人得罪了我家老爷,老爷不好亲自出手,所以……” “嗯?” 乌有不由皱了皱眉:“在郭北县,还有你家老爷不便动手之人?难不成,对方是当官的?” 阿狗摇了摇头:“非也,那人姓周,是个举人。” “举人?”乌有愣了愣,随之拨浪鼓般摇头:“不行不行,死个举人可不是小事,官府一定会全力追查。” 阿狗会心地笑了笑:“这就是我家老爷不便出手的原因,所以才来求道长。” 他心里很清楚,乌有是个贪婪之人。 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别说一个举人,恐怕就算是县令他都敢下手…… 第九章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果然不出所料。 一番拉锯战般的谈判之后,乌有最终答应出手。 “一口价,一百两纹银。另外,目标是个举人,为了稳妥起见,最好留他一命……” 听到这话,阿狗顿时不乐意了:“乌道长,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买十条命都够了……” 这么说倒也不算夸张。 一些穷苦人家实在过不下去,卖个儿女也不过得几两碎银罢了。 乌有没好气道:“普通人的命能与举人比么?再说,你家老爷不就是想出一口恶气么? 到时我一定想法子让那周举人变得疯疯癫癫。 如此一来他在县城里便成了个笑话,可比杀了他还要解气。” 阿狗顿时转怒为喜:“有道理!哈哈,这个法子实在是妙,妙极! 既能让我家老爷出一口恶气,又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在下马上赶回去与老爷商议,尽快给你回复。” “好,那我在客栈等你的消息。” …… 次日。 上午,周羽批阅了几个学生昨日里做的文章,并分别予以点评,指出其不足之处。 下午,随着一众学生朗朗诵读《三字经》,不觉间,周羽又获得了150点气运。 看来,细水长流还是蛮不错的。 吃过晚饭后,周羽散了一会步,然后来到书房。 这也是原主之前的习惯,几乎每晚都要在书房呆上一个时辰,看书、写字、画画什么的。 按例,周羽先进入藏书阁。 这次他主要看的是诗词一类。 虽说原主学识渊博,脑海中储备着大量的知识,特别是四书五经中的内容,几乎是随口拈来。 不过,藏书阁中有些书籍或是内容,却是这个世界没有的。 比如之前默写的《百家姓》与《三字经》。 看了一会,周羽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因为他发现了一本文集:《文山先生全集》。 此乃前世历史名人文天祥的作品集,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激励了多少后人? 他的作品中最为脍炙人口的当数《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 这首《正气歌》乃当之无愧的千古名篇,被无数读书人争相传唱。 甚至,不少道家中人乃至于一些百姓也常吟之以辟邪镇祟,可见其影响之大。 返回书房后,周羽当即开始默写《正气歌》。 当他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丫鬟春兰与阿珠大呼小叫的声音: “老爷,老爷,快出来看……” 屋子里,周羽直有一种身轻如燕、飘然欲飞之感。 听到喝声,当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你俩嚷嚷什么呢?” “老爷快看……” 阿珠急步奔上前来,并抬手指向夜空。 “咦?” 周羽一抬头,发现院子上空竟然有一团金光,隐隐折射出五彩之泽,像极了一朵瑞云。 “老爷老爷,那是什么呀?” 春兰也跑了过来,一脸惊疑地问。 周羽沉吟片刻,微笑道:“或许,是一种吉兆吧。” 其实他已隐隐猜到了缘由。 刚才写完正气歌之后,又出现了前两次相似的情况,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涌入体内。 仿佛在印证他的猜测,这时候,脑海中缓缓浮现一条信息: 【《正气歌》现世,获得1200气运】 【提示:随着后续的影响,人物将会持续获得气运】 1200点? 看到信息,周羽惊喜不已。 这意味他又可以升级了,一旦升级,便正式迈入“秀才”境界。 “太好了,这是老爷的福份。” “对对对,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两个丫头喜气洋洋地道贺着。 “哈哈哈!”周羽开心地抚须而笑:“你们俩,明日去帐房各领二两银子。” 一听此话,两个丫头激动不已,赶紧连声道谢: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奴婢恭祝老爷长命百岁……” 嗯? 听到长命百岁这个字眼,周羽不由皱了皱眉:这是在诅咒老爷?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俩去睡了吧。” “老爷不吃夜宵了?” “不用了~” “那奴婢告退了。” 两个丫头欢天喜地告退而去。 周羽又在院中站了一会,直到那团金光慢慢消失之后方才回到书房。 坐下后,当即念头一动点开人物界面: 人物:周羽 学术流派:儒家 境界:童生 气运:3100 才艺:【书法:1级】【剑道:1级】 专属技能:…… 特殊道具:【紫毫笔】【砚台】【徽墨】 【提升境界需要消耗气运2500点,现有3100点,是否升级?】 这不是废话么? “升级!” 周羽没有一丝犹豫地下达了指令。 【注意!!!即将提升境界,请人物保持静坐状态】 【升级开始……】 随着系统的提示,周羽突然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微妙状态。 身体僵直不能动,同时又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隐隐形成了一种薄雾状隐入他的体内。 那种感觉……就像是数九寒冬浸泡在热气腾腾的温泉中,说不出来的舒爽。 大约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动静终于停止了。 【恭喜,升级完成】 【领悟专属技能:无中生有、巧舌如簧】 【奖励(特殊道具):青莲剑;秀才笔】 接着,人物界面自动浮现: 人物:周羽 学术流派:儒家 境界:秀才 气运:600 才艺:【书法:1级】【剑道:1级】 专属技能:【无中生有】【巧舌如簧】 特殊道具:【紫毫笔】【砚台】【徽墨】【青莲剑】【秀才笔】 “无中生有?” 看到这个字眼,周羽不由愣了愣神。 在他的前世,这个词往往包含贬义。 仔细看了看技能说明,方才恍然大悟:所谓无中生有,其实就是一种幻术。 只不过,相对于江湖中那些幻术却要高明的多。 施展该技能,可凭空画出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甚至山川河流等等。 其效果视人物境界及气运多寡而定。 人物境界越高,气运越多,施展该技能的效果越佳,几可乱真。 另外,每次施展此技能都需要消耗一定的气运。 至于另一个技能“巧舌如簧”,也不难理解。 两个专属技能,一个用笔,一个用口,真可谓进退自如,相得益彰。 …… 第十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等研究的差不多时,周羽兴致勃勃走到院中,挥舞着青莲剑练习浩气九式。 既是儒家剑式,自然有着浓浓的儒家特色。 舞剑时,犹如在练习书法一般,可谓行云流水,铁画银钩。 用青莲剑练习,可比用木剑顺畅多了。 毕竟青莲剑乃是系统特殊道具,与周羽有着一种天然的契合度。 重要的是,它既可悬挂于身边,也可以用念头隐藏于系统空间内。 练的差不多时,周羽回到屋子里盘腿调息。 待到入定时,他突然进入了一种玄妙的态状…… 他能感应到四周的气流。 这些目不可视的气流,呈现在他感官中的竟是一片浑浊,甚至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雾。 顿时,周羽有些胸闷气紧,猛地睁开眼睛,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他终于切身领悟到了“世间污浊,妖魔肆虚”的深层含义。 正如阴暗潮湿的环境中,容易滋生各种毒虫霉菌一个道理。 当前世界,神佛不显,世间污浊不堪,导致天下间魑魅魍魉层出不穷,恣意狂妄。 先圣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更不要说周羽肩负着系统交托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重任。 当然,这得一步一步来。 先修身,再齐家,等有了足够的实力与声望再谈治国、平天下。 激浊扬清,还天下朗朗乾坤! …… 一转眼,三日过去。 私塾的教学慢慢步入正轨。 黑板有了,粉笔也有了,课程也安排好了。 四个不识字的学生先学《三字经》,由宁采臣等五个学生轮流教学。 周羽主要负责带几个有基础的学生,课程主要为四书五经与九章算术。 当然,强身健体也是每日必修课。 而且周羽还吩咐下人想办法寻几把弓箭以及箭靶,偶尔也让学生练习一番。 不说精通,至少也要掌握基本的技巧。 下午上了一会课,周羽突然发现衣袖上不知何时溅了一团墨渍,于是返回南院准备换件衣衫。 刚拐过回廊,周羽却发现一个长得精精瘦瘦,年约五十许的老者匆匆从院中走出来,并快步走向大门方向。 奇怪,这家伙是谁? 难道是贼? 周羽正想追上前去,却又看见一个妇人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这是府里的下人,人称冯婶,主要负责厨房采买与杂活。 “冯婶~” 周羽唤了一声,皱眉走了过去。 “老……老爷……” 冯婶明显有点惊慌,勾着头,结结巴巴唤了一声。 周羽沉着脸问:“你到老爷院子里做甚?” 按府里的规矩,周羽所居的南院除了吴管家,以及阿珠、春兰、秋香三个贴身丫鬟可以自由出入,其余下人无特殊情况不得擅入。 “啊?奴婢……是想问问老爷……最近想吃点什么……” “荒谬!你在周府也有好几年了,平日里都知道问秋香她们,怎么突然想起要问老爷?” “这…………” 冯婶一头冷汗,拼命地想着说辞。 没等她想好,周羽突然喝了一声:“刚才出去的那个男人是谁?” “啊?老爷……看……见了……” “呵呵,你好大的胆子,私自带外人进府不说,还敢往南院带。 今日,你要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休怪老爷不念主仆之情,拉你去见官。” 一听要见官,冯婶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痛哭失声道:“老爷,奴婢知错,求老爷高抬贵手……” “讲,你到底带人到老爷院里做什么?” “老爷,奴婢知错。其实奴婢并不认识那个人……” 周羽怒极而笑:“哈哈哈,好一个不认识,不认识你还敢往老爷院子里带?” “老爷,都怪奴婢贪财……” 经过冯婶哭哭啼啼的解释,周羽方知原委。 原来,冯婶上午出去买菜时,在门外遇到了之前离院的那个老者,自称姓贾。 老者上前搭讪,说是家中有个儿子乃是读书人,但总是不开窍。 经人算命,说是需要贵人的贴身服饰改运,以沾文气。 那人苦苦哀求,说周老爷才高八斗,是远近闻名的举人老爷…… 最终,冯婶经不住二两银子的诱惑,答应帮忙。 但对方却又说要亲自进屋去取,不能假手他人。 看在银子的份上,冯婶最终壮着胆子,趁着周羽不在时,带着老者进了周羽房间并拿走了一件内衫。 “老爷,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求老爷宽恕一次。” “宽恕?你今日为了二两银子敢入室偷老爷的东西。 他日,为了二十两银子还不定做出什么样的事。” “老爷……” “不必多讲,老爷不拉你去见官已算人情,即刻去帐房结帐,收拾东西走人。” 眼见事情再无挽回的余地,冯婶也只得悲悲啼啼起身而去。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待到冯婶离开之后,周羽左思右想,总感觉这事不对劲。 冯婶或许没有说谎,但那个老者的说法却很可疑。 其目的恐怕是为了进入他的房间才对。 于是,周羽匆匆进入房间细细检查了一番,似乎也没丢什么东西。 他的房间里最值钱的当然是古玩字画,但清点之后一个不缺。 这说明对方的目的并非为了偷盗。 难道真的是为了求一件内衫? 不!不会这么简单。 周羽在屋子里抚须踱步,细细思量。 想半天没想通,干脆从抽屉里取出卦钱开始卜卦…… 在陌子鸣的前世历史上,曾经有人写过这么一句诗“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以至于到了后世,也有不少人是这样认为的。 都认为旧时的书生除了耍嘴皮子,写几篇酸文章,其实啥也不会。 其实,这完全就是一种谬论。 包括写下“百无一用是书生”的那个书生,根本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儒生,充其量只是个读死书的读书人。 当然,这也是历史发展的大环境所造就的。 一个真正合格的儒家弟子,当通读经史,懂天文地理,通阴阳八卦。 医术、占卜、骑射、诗文、术数……不说门门皆通,至少也能面面俱到。 可惜到了后来,一众书生只知做八股文章,读书也只是一心为了参加科举改变命运。 结果,导致儒家一蹶不振。 所以才会出现“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样的自嘲诗句。 …… 第十一章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可以说,到后来很多书生连黄巢这个粗人都不如。 黄巢出身于盐商家庭,只能说粗通笔墨。 但,他偏偏写下了两首霸气无比的传世名诗: 第一首:题菊花 飒飒西风满院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第二首:不第后赋菊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且不说诗的文采如何,就凭诗里透出的冲天豪气,便足以令无数读书人汗颜。 言归正传。 且说周羽自行卜了一卦,根据卦象显示,要提防小人。 那么,小人是谁? 周羽收起卦钱开始思考。 之前,他隐隐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长相,压根没有一丝印象。 也就是说,双方大概率是不认识的。 难道…… 突然间,周羽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程大钧。 其实原主对于程大钧并不算了解,毕竟双方不在一个圈子,也不在一个层面。 很多读书人……特别是有功名之人,大多轻视商人,认为其浑身铜臭,不屑与之打交道。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思忖了一会,周羽喃喃自语了一声,抛开杂念,起身走向私塾。 散学后,秋香已经在浴桶里放好了热水,细心地侍候着周羽沐浴。 “哎呀老爷……” “你又一惊一乍做什么?” “老爷,好奇怪哦,你不仅头发变黑了,身体也健壮了许多。 肉按起来紧绷绷的,不像以前松松的……” 闻言,周羽不由自得地笑了笑:“老爷上次不是讲过么?这叫返老还童。” “嘻嘻,真的矣~不过老爷最近变化好大。 以前都懒的走路,现在又开办私塾,又要练剑什么的……” 周羽一本正经回道:“老爷我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相当于重获新生。既如此,自然会……” 话没说完,秋香却掉过头“呸呸呸”。 周羽:“……” 这丫头要造反?竟敢呸老爷? 正待呵斥,秋香却神兮兮合掌念叨:“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念了三遍,这才掉过头来:“老爷,以后可不能再提那个字眼了,奴婢已经帮老爷呸过了。” 周羽哭笑不得。 不过,内心里也颇有些感动。 他知道秋香所说的那个字眼指的是棺材,很多百姓平常里不愿轻易提起,认为不吉利。 一旦不小心说错话,就喜欢采取秋香刚才的方式,呸几口,再念叨几句。 说白了就是求个心理安慰,就像过年打碎碗了,要赶紧念叨“岁岁(碎碎)平安”。 难得如此贴心又善解人意的丫头。 于是道:“秋香,以后你就升任为府里的大丫鬟,月钱双倍……” 大丫鬟,相当于是丫鬟头头,地位仅次于管家,也算得上是下人中的二把手。 关键是,月钱双倍,也就是一个月一两银子。 故而,秋香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 等回过神来,忙不迭福礼谢恩:“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多谢……” 周羽一脸无语:“老爷现在这样子,你行个什么礼?” “嘻嘻,老爷,该搓下面了……”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周羽神清气爽,如往常一样盘坐在床榻上闭目调息。 对他来说,进藏书阁看书、练剑、调息几乎已经算得上是每日功课。 一直打坐到子夜时分,方才卧床休息。 此时。 相隔一条街的一间破屋中。 乌有已经布置好了一个法坛,手中捏着一个三寸大小的布偶。 阿狗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 “道长,就凭这玩意儿真的能让周举人疯掉?” 闻言,乌有有些不满地瞟了过去:“怎么,你是不相信我的法术?” “不不不,就是顺口问问……” 乌有一副自傲的神态道:“告诉你,这是一种古老的巫术。 我已经想法子打听到了目标的生辰八字,并顺利拿到了他穿过的衣服还有掉落在枕边的头发。 用他的衣服扎成这个布偶,加上他的生辰八字与头发,便可以通过扎布偶的方式,想怎么折磨他就怎么折磨他。” “这么神奇?道长,让我试试怎么样?” “等一会,等我施完法,你便用针扎布偶的头。 记住,只能扎我标记的地方,这样既要不了他的命,又能让他变成傻子……” “哈哈哈,好玩,好玩~” 阿狗一脸激动、兴奋与期待的样子。 他当然很高兴。 为了避嫌,程大钧一直隐于幕后,也不与乌有见面,省得让人抓到把柄。 阿狗利用了这一点,虚报了五十两……这笔银子自然是落入了他的腰包。 “巴鲁嘎哆玛吐壁吖……” 不久后,乌有开始叽哩咕噜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 念了一会,侧过头冲着阿狗喝道:“好了,快扎!” “好,哈哈哈,好你个周举人,瞧不起我家老爷是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阿狗面目狰狞,一手抓布偶,一手捏针,照准乌有标记好的几个部位猛劲地扎…… 房间中,周羽刚刚睡着。 突然,头部一阵刺痛,令得他痛呼一声,猛地坐起身来。 清醒之后,痛感还在持续,犹如针刺一般。 周羽双手抱头,痛得一身冷汗…… 到底怎么回事? 防小人! 突然间,他想起了之前卜的卦象。 前世周羽可没少看电影,特别是港片中常出现一些扎小人的镜头。 不管是与不是,总之这头疼的不正常。 于是,周羽强忍疼痛,跃下床来,念头一动取出秀才笔,虚空一边狂书一边朗朗而念: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别说,这么一念还真是有奇效,刚念了一句头便不痛了。 另一边,阿狗还在猛劲地扎。 突然,乌有脸色一变,感觉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反噬而来,令他忍不住吐出一口污血。 “道长,你怎么了?” 阿狗吃了一惊,当即扔下布偶上前关切地问。 “有点不妙,那姓周的是个举人,恐怕是有功名护身……” “啊?我不信!” 阿狗再次抓起布偶猛扎。 这一次,这家伙居然不按标注的点,拿着针胡乱扎一气。 同一时间,周羽却又换了一句:“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虽是虚空写字,但很神奇的是,随着秀才笔的笔锋挥动,字迹竟隐隐可见,有点像用清水在桌面上写字的效果。 “啊!” 不信邪的阿狗突然惨叫一声,一扔布偶,抱着脑袋满地打滚儿…… “说了让你不要扎了,你偏不听。” 这时候,乌有的脸色变得有些惊惧而又不甘。 随之咬牙切齿自语:“姓周的,这次算你侥幸躲过一劫,下次,看你怎么躲……” …… 第十二章 嘤嘤小白狐 且说乌有这一边无功折返。 而周羽这一边,也大致猜出了自己莫名头痛的原因。 一定是有人暗中施法所致。 既然对方不敢明目张胆报复,而是采取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么幕后主使也就呼之欲出了。 多半就是那程大钧。 当然,推测不能作为证据,就算周羽是举人,也不可能仅凭推断便去报官。 那样反而会打草惊蛇。 次日一早,周羽来到书房凭着记忆画了一幅人像。 这幅人像画的正是他昨日下午见过的乌有。 虽说当时只瞟了对方一眼,但凭着超强的记忆也能画出个七八分。 画完像之后又将吴管家唤到书房。 “吴管家,你去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城里各家客栈秘密寻找此人。 切记,画像不要当面拿出来,要将此人的模样牢牢记住心头。” 吴管家疑惑地问:“老爷,这个人怎么了?” “你先不用问这么多,总之一定要找到此人的落脚点。 一旦找到,切切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都与谁在接触。” 吴管家信誓旦旦道:“老爷放心,小人一定办妥。” 等到吴管家离开书房之后,周羽的眼中不由掠过一丝杀机。 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遇到危机。 一旦确认幕后主使真的是程大钧……不整死这家伙就枉穿这一场。 儒家虽讲究“温良恭俭让”,但也绝非毫无底线与原则。 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众生平等”这类理念在儒家一律行不通。 儒家对于善与恶,君子与小人分得很清楚。 比如“近君子远小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史记》有云: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曾经有人问过孔夫子:“居父母之仇,如之何?” 夫子曰:“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 大意就是遇上这样的事,那就要与敌人不共戴天。如果路遇仇敌,不要考虑回家拿兵器,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吃过早饭,周羽去私塾讲了半个来时辰的课,随后安排一众学生自习。 不久后,换了一套普通服饰独自上街。 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想四处转转,看能否遇上昨日里的那个精瘦老头。 转悠了一大圈,却一无所获。 毕竟郭北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漫无目的找一个人也并非容易之事。 眼见着快要中午了,周羽只能迈步向着家的方向走。 走过一条巷口时,边上围了不少百姓,也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这样的热闹周羽自然是懒的围观的,脚不停步继续前行。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你们还真别嫌贵,瞧清楚了,这可不是普通的狐狸。 浑身雪白,无一根杂毛。 而且,它浑身上下充满了灵性,不定哪天就变成娇滴滴的美人儿……” “吹吧你!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不值十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大爷我要了。” “不行不行,这狐乃是极品,老夫好不容易捕到的,最少十二两……” 声音传到周羽耳中,令他不由自主顿下脚步。 想了想,终于还是走进了人群。 一只小白狐被关在笼子里,蜷缩成一团,两只眼睛泪汪汪的,一副惊畏而哀求的表情。 看清小白狐的模样之后,周羽心里不由一动。 他完全可以感觉的出来,这的确是一只有灵性的小白狐。 卖狐的是一个老者,看装束打扮应该是个久跑江湖的术士。 “我出十两。” 周羽抬眼看向老者道。 话一出口,之前出价的那个胖子顿时不乐意了。 “谁啊你?敢跟大爷抬价,你知道大爷我……” 说到这里时,神情突然一僵,脸上的肌肉抖了抖,随之换作一副讨好的笑容。 “原来是周老爷,小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周羽懒得与这类人计较,摸出一锭银子递给那老者。 “罢了,十两就十两,银子归我,白狐归你。” 老者收下银子,大步挤出人群而去。 没热闹好看了,围观人群也慢慢散去。 周羽则拎起笼子一边走一边冲着小白狐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现在先带你回家,明日抽空带你到郊外放生。” 话音一落,小白狐居然一改之前泪汪汪的样子,欢喜地点了点头,口中发出几声“嘤嘤”的声音。 周羽吃了一惊。 这小白狐居然能听懂人语?难道真的成精了? 为了印证心里的猜测,周羽又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如果能听懂你就摇头,听不懂你就点头。” “嘤嘤~” 小白狐飞快地点了点头。 然后似乎感觉有点不对…… “嘤嘤~” 又赶紧摇头,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哈哈哈~” 看到这小家伙表情如此丰富,周羽不由被逗的笑出声来。 刚才,他故意将话反着说,就是想测试小白狐是不是真的可以听懂人语。 事实证明,这小白狐还真能听懂,只是反应慢了半拍。 不久后,周羽回到府中。 阿珠一见老爷拎着一只小白狐回来,不由大惊小怪跑上前来。 “好可爱的小狐狸……老爷,你不喜欢养鸟了么?” 周羽没好气道:“这是老爷从别人手中救下来放生的。” “哦~老爷还真是个善心人……” “阿珠,你去拿点清水,水果什么的到书房来。” “好的老爷~” 阿珠应声而去。 周羽则拎着笼子来到书房。 为了安全起见,他先将门掩上,然后蹲下身道:“小白狐,我现在将你放出来。 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乱跑。” “嘤嘤~” 小白狐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很好。” 周羽一脸欣慰,伸手打开笼子。 等到小白狐从笼子里出来之后,他方才发现它的后腿上系着一根红绳。 从打结的方式来看,应该属于某种术法禁制,以防它逃走。 于是,周羽又试探地问了一句:“小白狐,不要动,我帮你把这个解开。” 一听此话,小白狐欣喜地点头,乖乖地伸长了后腿。 这小家伙简直太通人性了。 一时间,周羽有点后悔之前许诺说放生的话。 如此乖巧听话的小白狐,养在家里多有乐趣…… 果然,红绳一解开,小白狐的身形灵活了许多,在书房中飞快地奔了一圈,然后跑到周羽面前。 蹲下。 随之合起前爪拜了拜。 一看这动作,周羽更是认定这只小白狐已经成精,也或是即将成精…… 第十三章 狐女 婴宁 不觉间,天色黑了下来。 吴管家一直没有回府禀报消息,想来尚未找到目标。 周羽如往常一般来到书房。 “嘤嘤~” 小白狐一见周羽进房便欢快地迎上前来。 “给你一个梨子吃,老爷要看会书……” 周羽蹲下身将一个梨子放在小白狐面前,随之走到书桌边坐下。 眼见着小白狐跑到一边啃着梨子,周羽念头一动进了藏书阁…… 眨眼间又回到了书房。 当然,这只是外面的时间,在藏书阁可是呆足了两个时辰。 看了一会书,周羽又摊开画纸开始作画。 如今,他已经花了六百点气运,将“棋艺”、“丹青”、“音律”都学了。 再加上之前的书法与剑道,才艺“琴棋书画剑”总算是齐活了。 当然,并不是说领悟了这几门才艺就不用练习了。 才艺只是锦上添花,自身的功底越深厚,那么增幅的效果便越明显。 也不知画了多久。 突然间,周羽隐隐感觉一缕热息拂到耳边,伴随着一缕幽香。 一转头…… 差点撞上一张俏脸。 “啊~” 周羽还没叫,对方倒是先尖叫了一声,并退开两步。 这是一个年约二八的少女,一袭白裙,粉面桃腮,双眸如水,亭亭玉立。 真可谓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好在周羽早就知道这里是聊斋世界,也只是心里惊了一跳,倒也没有失态。 愣了片刻,下意识环顾四周…… 没有发现小白狐的身影。 这么说,眼前这个娇俏少女果然是个狐精? “嘻嘻~” 眼见周羽左顾右盼的神态,少女不由捂唇娇笑。 “咳咳~” 周羽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一脸正色道:“调皮,你就是那只小白狐对吧?” 听到问话,少女终于不笑了,上前一步微微侧腰福了一礼:“小女子婴宁,拜谢恩公救命之恩。” 婴宁? 她居然是婴宁? 聊斋故事中,聂小倩、婴宁、花姑子、小谢、小翠、香玉、辛十四娘、荷花三娘子等等,都是很出名的。 经常出现在各类改编的电影、电视剧中。 虽说婴宁在原著中出现的地点并非郭北县,但是……原著中并没有郭北县。 看来,这个世界越来越有意思了。 “原来你叫婴宁,没想到你果真修炼成人了…… 对了,你既已修炼有成,又怎会轻易让人抓了去?” 听到这话,婴宁闷闷不乐道:“当时小女正值修炼的紧要关头,那老头也不知怎的找到小女栖身的树洞。 先用符将我镇住,再用红绳封了小女的法力……” “原来如此!那以后修炼时可要小心一些才是。” “多谢恩公提醒。”婴宁再福一礼。 这时,周羽不由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家里都还有谁?” 婴宁咬了咬嘴唇,方才回道:“其实我爹爹是人类,娘亲是狐狸,不过他们都不在了。 娘亲临终前将我托付给养母,还有一个叫小荣的狐狸也常照顾小女子……” 听到婴宁的身世,周羽不由叹了一声。 正待开口,婴宁再次拜了一礼:“恩公,婴宁虽为狐,但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如若恩公不嫌,婴宁愿留在府中侍奉左右。” 周羽心里一喜,故作抚须沉吟状:“这……会不会委屈了你?” 结果,婴宁却又娇笑出声:“嘻嘻,不委屈不委屈,其实呆在山里也挺闷的。” 这丫头真够实诚的。 “好吧,那你就暂且留下来。还有,以后不要恩公恩公的,就叫我先生好了。” 婴宁当即改口:“多谢先生~” “不过,明日上午你还是先变回狐形,我先带你出城,然后你再变回人形随我回府。” “嘻嘻,好~” 果然,这丫头特别爱笑,比秋香还喜欢笑。 “笃笃~”这时门外传来两声轻响,随之又传吴管家的声音:“老爷~” “稍等~” 周羽回了一声,随之冲着婴宁小声道:“你先躲到书架后面,千万别出声。” “嗯嗯~” 等到婴宁走到书架后,周羽方才瞟向门口道:“进来吧。” 吴管家匆匆推门而进。 “老爷,我们找到那老家伙的下落了。” “哦?快讲。” “是,老爷。那老家伙并未住客栈,而是躲在城西一间废弃的破庙里。 也是小的们运气好,那老家伙出来买酒,正好被我们一个兄弟撞见…… 经过小的们盯梢,发现有个男的去破庙与那老头一起喝酒。 二人具体聊了些什么小的们没听清,因为怕惊动对方所以不敢靠的太近。 直到后来那个男的离开之时说了这么一句,说什么乌道长,明晚可不能再失手了。 那个老头回答说,放心吧,这次……咳……” 说到这里,吴管家干咳了一声,似乎有什么话不太方便说。 周羽不满道:“那老头到底怎么回答的?原话讲来。” “那老头说,放心吧,这次一定……一定要了那姓周的命…… 老爷,原来你早就知道有人要害你,幸得小的们及时发现对方行踪。” 听完这番话,周羽满意地点了点头:“事情办的不错,明日你去支二十两银子自行分配。”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行了,暂时没事了。记住,此事先不要声张,等候老爷的下一步指示。” “是,小的一定守口如瓶。” 等到吴管家离开之后,婴宁从书架后走了出来,一脸狐疑道:“有人要害先生?” “嗯,对方已经出过手了,不过未得逞。” 听到此话,婴宁主动请命:“小女子略通法术,可以帮助先生报仇。” “不!”周羽摆了摆手:“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先生自有应对之策。” 婴宁眨着水汪汪的大眼:“可是婴宁想报答先生。” “日后有的是机会……” 第二天,周羽假意拎着笼子说要亲自去放生。 晌午回来时,身边却多了一个水灵灵的小丫头。 “老爷,你又买了个丫鬟呀?” 阿珠飞快地跑上前来,好奇地打量着婴宁…… 周羽微笑着摇了摇头:“阿珠,她叫婴宁,并非府里的丫鬟。” “阿珠姐姐,小女乃是先生的侍女。” 婴宁主动解释了一句。 “哦~” 阿珠一脸迷糊地哦了一声。 她有点拎不清侍女和丫鬟有什么区别,但又不好开口询问。 “阿珠,婴宁能写会画,以后主要负责书房以及私塾。” “原来是这样,婴宁妹妹真是厉害。” 阿珠一脸羡慕。 …… 【新的一周来了,新书幼苗,三郎恳请各位书友多多支持,投个票,打个赏什么的……】 第十四章 中埋伏了…… 婴宁的到来,令得周府上下都轰动起来。 包括私塾里一众学生也忍不住跑出来围观。 “哟,这谁家的小姑娘,长得可真俊俏……” 小白菜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婴宁粉嘟嘟的脸。 “嘻嘻~” 婴宁略有些害羞,一直捂着嘴笑。 “秋香姐,她怎么比你还爱笑……” 春兰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 秋香则一脸疑惑,喃喃道:“奇怪,老爷上午出去放生狐狸,转头就带回一个美貌女子……” “啊?秋香姐,你不会认为婴宁她……” “嘘,小声些,可千万别让老爷听到。” 等到大家都认识了,周羽抬了抬手:“好了,都散了,该做啥做啥。” 话一出口,一众下人以及一众学生当即一哄而散。 “婴宁,你以后也可以到私塾里听先生授课。” “太好了,多谢先生。” 婴宁惊喜地福了一礼。 “另外,以后闲着无事,你要多看、多听、多学、多写各类典籍。 包括道家的一些经典,比如道德经、南华真经之类也要用心学。 这对于你以后的修炼大有裨益。” “是,多谢先生教诲。” 婴宁一脸认真地回答了一句。 周羽一脸欣慰,抚须而笑:“嗯,你明白就好。” “嘻嘻~” 院中响起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随后,周羽出去了一趟,直到日跌时分方才回府。 接下来又唤来吴管家、张大胆等下人细细叮嘱了一番。 天擦黑,周羽还是依例先去了一趟书房,毕竟藏书阁的藏书太丰富了,每日里赠送的时间可不能浪费。 目前升级之后,进入藏书阁的免费时间已经提升到两个半时辰,也就是五个小时。 更不要说周羽几乎是一目十行的速度,再加上超强的记忆,这五个小时的阅读至少能顶普通书生十日之功。 “梆……梆梆~” “平安无事~” 子夜时分,夜空中回荡起一阵敲更声。 这时,一道黑影鬼鬼祟祟来到周府后院,眼见四下里并无异常,迅速越墙而进。 穿过后院,黑影辨识了一下方向,径直潜向南院。 这黑影正是乌有。 上次开坛作法失败,这老家伙不得不亲自潜到周府下手。 这次他长机灵了,带来了一个口袋,里面装了几条毒蛇。 这是他临时抓来的,经过特殊手法的调教,届时这几条毒蛇便会听从他的命令入室咬人。 被毒物咬死,就算官府来了也查不出什么名堂,只当是个意外事件。 要么就是在周府找个替死鬼向上头交差。 总之乌有自信,再怎么查都查不到他头上来。 上次,这老家伙到过周羽的房间,故而轻车熟路走到房间窗户外。 窗户并未关严实,乌有小心翼翼透过窗缝观察了一下,发现目标躺在床榻上睡得正香…… 好机会! 乌有露出一副狰狞的笑意,随之从口袋里抓出两条巨毒蛇…… 普通人只要被这种剧毒蛇咬上一口,撑不过盏茶工夫便会一命呜呼。 但为了稳妥起见,乌有放出了两条,可谓万无一失。 “嘘~” 紧接着,乌有口中轻轻嘘了一声,并指手捏诀,指挥毒蛇游向床边。 很快,那两条毒蛇便顺着床柱爬到床上,分头照准目标人物露在薄被外的头部恶狠狠咬了下去…… “嗯?” 眼见着两条毒蛇成功下口,乌有却感觉有点不对劲。 按理说,人睡的再沉,被毒蛇这么一咬岂有不痛醒的道理? 就在这老家伙惊愣之间…… 突然,四周点亮了好几支火把,将院子照得通亮。 坏了,中埋伏了! 乌有顾不得多想,当即转过头急急逃离。 “咻~咻~咻~” 一阵破空声传来。 “啊~” 接着又传来乌有一声惨叫。 几支箭矢袭来,其中有两支命中,一支射中了乌有的腿,一支射中了其背肩部位。 “再敢逃便将你射成筛子。” 眼见着乌有还想挣扎着逃走,一个身着捕快服的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同时大喝了一声。 乌有强忍疼痛,转头看了看四周,视线中有六把弓箭瞄准了他,不知暗处还有没有。 他虽然会些江湖术法,但身手一般,根本没有把握躲过弓箭。 无奈之下只能求饶:“我不逃了,你们千万别再放箭了。” 这时,周羽负手慢腾腾走到院中。 眼见周羽出现,乌有咬了咬牙,一脸恨意道:“想不到你早有准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周羽嘲弄地笑了笑:“呵呵,你猜?” 乌有:“……” 江捕头上得前来,冲着乌有厉声喝问:“说,是谁派你来害周老爷的?” “没人指派。” “还嘴硬?来人,把他押回大牢,让大人慢慢审。” “且慢!”周羽摆了摆手:“江捕头,不必带回大牢,在这里他一样会开口。” 闻言,江捕头愣了愣,随之凑上前小声道:“可是在这里不方便用刑……” “不必用刑,我自有办法让他开口。” “好,那在下便见识一下周老爷的高招。” 周羽蹲下身,冲着乌有道:“我再给你一次,说,还是不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说了,无人使指。” “好,婴宁,取条毒蛇来,喂这老家伙吞下去。” “嘻嘻,好的先生。” 婴宁笑嘻嘻奔上前来,伸手便从口袋里抓了一条毒蛇出来。 这条蛇差不多有二尺多长,婴宁一脸嫌弃扔了回去:“太小了……” 说完另外抓了一条,差不多有四尺来长。 “这条勉强可用……” 眼见着婴宁嘀嘀咕咕,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众人呆若木鸡。 这些可是毒蛇呀,这小姑娘怎么就一点都不怕,跟玩儿似的? 他们又怎么会猜到,以婴宁的修行怎么可能怕毒蛇?只有毒蛇怕她。 当然,有修为的不在此列。 “喂,你们不要乱来……” 乌有眼见着婴宁将那条毒蛇慢慢凑过来,不由吓得一头冷汗,大呼小叫。 他可没修炼到随意吞食毒物的地步。 这条蛇一下肚,估计他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周羽从旁加了一把火:“婴宁,要不把口袋里的几条蛇全喂他吞下……” 乌有终于崩溃了:“别别别,我说,我说……” “哈哈哈,周老爷,高招,实在是高招啊!” 江捕头忍不住比起了大拇指…… 第十五章 与县令过招 “都是程大钧程老爷使指的,他派了一个叫阿狗的下人,许了一百两银子让我害周举人……” 乌有一五一十全给交代了。 周羽当场录下了口供,并让乌有画了押。 结果,江捕头一听幕后主使竟是程大钧,吱吱唔唔不肯去抓人。 他可不傻。 心知程大钧与县令大人走的近,每个月都要孝敬不少银子,堪称财神爷。 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县令大人恐怕不会轻易动程大钧。 其实之前,周羽便已经与县令常富贵沟通过,只不过没提程大钧的名字。 现在证据确凿,是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于是,便冲着江捕头道:“江捕头,本老爷知道你的难处。 这样,本老爷与你一起回县衙亲自给常大人讲。” 一听此话,江捕头一脸感激,拱手道:“如此再好不过,有劳周老爷了。” “不客气,江捕头请!” “快,把人犯押回县衙……周老爷,请!” 为了预防消息走漏,周羽特意安排了吴管家与两个下人同行,监视着一众捕快,以免他们偷偷溜去通知程大钧。 到了县衙,江捕头先去唤醒董师爷,让董师爷去通知县令大人。 毕竟,大晚上的他可没胆子去叫。 不久后,常富贵睡眼惺忪,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毕竟睡的正香被人唤醒,换谁也不高兴。 但他又不得不出来,毕竟周羽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堂堂举人,郭北县知名乡绅。 从古至今,历朝历代为了节省国库开支,皆实施“皇权不下县”的制度。 所谓皇权不下县,意思是乡镇一级不设朝廷机构。 故而,也没有什么镇长、乡长之类。 但是农村土地与人口毕竟占大多数,又该如何管理? 那就要依靠各地的乡绅了。 一般来说,当地要是有举人,那就要担负起里长、里正之类的职务,全面管理辖区内的税收、治安等等。 如果没有举人,那就退而次,挑选当地有名望的秀才或是族长一类协助管理。 一个县想要完成朝廷规定的税收、徭役、征粮等等事项,必须要依靠辖区内的乡绅协助完成。 因此,一个新县令上任之后,都会尽早抽空去一一拜访辖区内的知名乡绅,并努力搞好关系。 否则,乡绅要是不予积极配合,地方官员就别指望政绩了。 搞不好还要丢乌纱帽。 “深夜打扰常大人休息,真是惭愧惭愧……” 周羽一见常富贵出来,便上得前去拱手客套了一句。 “周老爷言重言重,快快请坐……来人,看茶!” 常富贵心里再不爽,面子上也得客客气气。 待到二人坐下之后,江捕头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将乌有画押的供词递给了常富贵。 “大人,这是供词,大人请过目。” “哦?这么快就招了?” 常富贵虽然是个捐官,没有功名在身,但好歹也算识字,接过供词看了起来。 刚看了一会,不由脸色一惊:“程大钧?怎……怎么会…… 周老爷,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程大钧他再大胆,也没胆子对你下手吧?” 果然,这家伙已经看了供词,第一时间还是下意识想要袒护。 周羽一脸正色道:“常大人,这是凶手当着江捕头以及一众捕快亲口招认……” “可是周老爷,这会不会是那凶手受人指使,故意栽赃? 要不这样,待明日本官开堂重审,届时一定会给周老爷一个满意的交待。” 一听此番话,周羽火了。 “常大人,等到明日这消息恐怕就闹得满城风雨了。 假如真的是程大钧,他要畏罪潜逃,常大人又如何给周某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 “既然常大人为难,那么这事就此作罢,麻烦大人将凶手交还周某。” 常富贵吃了一惊:“交……交还?” “对,谋害举人本就是连坐之重罪,更不要说凶手乃是江湖中人,更加触犯了朝廷大忌。 因而,周某准备联络县里一众读书人,联名上书府衙,并委托府衙奏报朝廷……” “等等等等……” 常富贵惊出一身冷汗。 百姓要是这么说,他只当笑话听。 但一个举人的确有资格上书府衙……这案子一旦闹大,他这官还当不当了? 上头真要派人下来详查,到时查出他与程大钧之间的各种勾当……别说乌纱帽,搞不好还得下大牢。 没办法了,看情形只能舍车保帅了。 周羽故意问了一句:“怎么?常大人不愿交还人犯?” “不不不,是这样,本官细品了一下,感觉周老爷所说的甚是有理。 不管幕后真凶是不是那程大钧,先关押起来,以免其畏罪潜逃。” “大人英明!” 周羽乐呵呵拱手道。 “江捕头。” “在!” “你速速带人……记得多带些人,去将那程大钧及相关人等押入大牢,明日过堂对质。” “卑职领命!” 有了县令大人亲口下的命令,江捕头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待到江捕头离开之后,常富贵干咳了一声道:“那个……周老爷…… 反正都这么晚了,不如留下来喝杯茶,等人抓回来你也好宽心。” “那周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闲聊了几句,周羽故作不经意道:“常大人,虽说周某对那程大钧不甚了解。 不过,也曾听过一些传言,说这家伙欺男霸女,手上还沾了几条人命……” “啊?竟然有这样的事?” 常富贵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 其实,程大钧犯过什么事,他心里会没有数? 不说远了,就说两个月前,程大钧亲自带人上门逼债,最后强行带走了对方的妻子。 带回家折腾了三天,女人不堪受辱,跳井自尽。 这件事,最终还是由常富贵给摆平了,收了程大钧二百两银子。 “怎么?常大人没有听说过?” 常富贵拨浪鼓一般摇头:“本官当然没有听说过,要是听说了,岂能容此等恶人为祸乡里?” “也对,常大人是个清官,明镜高悬,哈哈哈!” 周羽的笑声不无讥讽。 百姓怕县官,他可不怕。 民间有句俗话叫做“流水的县令,铁打的老爷”。 县令是流动的,经常换来换去,但一个乡绅在地方那可是代代传承,根深蒂固…… 第十六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工夫。 江捕头匆匆走进内堂复命:“回禀大人,程大钧父子二人及从犯已经押入大牢。” 常富贵愣了愣:“怎么连他儿子也抓了?” “回大人话,那小子胆大包天,用刀砍伤了咱们一个捕快。” 一听此话,常富贵不由拍案而起:“简直无法无天!那个捕快的伤情如何?” “背部挨了两刀,好在性命无碍,已经找了郎中疗伤。” “那就好……你去教训教训那小子。” “是,大人!” 江捕头抱拳应了一声,告退而去。 待他一走,周羽也起身告辞:“有劳大人了,既然疑凶已押入大牢,周某便先告辞,明日到公堂再投诉状。” 常富贵假惺惺叹了一声:“唉,你看这事闹的……让周老爷受惊了,明日本官一定审个水落石出。” “如此多谢大人……大人请留步,周某告辞!” 说完,周羽大步而去。 刚一出门,董师爷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大人……” 常富贵重重一拍案几,咬牙道:“可恶,这个姓周的步步紧逼,逼得本官没有一丝退路。” “大人息怒,其实依小的看来,此事也并非是件坏事。” “哦?”常富贵眉头一扬,一脸疑惑地瞟向董师爷。 “大人,这程大钧的确是犯了不少事,民怨极大。 而且这家伙没脑子,经常在外吹嘘与大人的关系如何如何,万一哪天捅个大漏子……恐怕会牵连大人。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永绝后患,大人还能借此案捞个好名声。” 听到这番话,常富贵细细品味了一番,不由微微颔首。 董师爷笑了笑,附耳小声道:“那姓程的家财万贯,一旦定了他的罪,便可以抄了他的家……” “哈哈哈,知我者,师爷是也!” 常富贵不由开心地大笑起来。 抄家什么的他最喜欢不过,只要操作得当,他最少可以从中捞一半的油水。 可怜那程大钧不知死到临头,还在大牢中对狱卒耍横,嚷嚷着要见县令大人。 结果江捕头一到,照准程家父子二人便是一通毒打…… 次日一早,便有衙役张贴了一张告示。 有个识字的百姓上前一看,不由大喜:“太好了,程大钧那个狗贼终于被抓了……” “不会吧?” “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今日上午县太老爷便要开堂审理。” “这家伙到底犯了什么事?” “雇凶杀人……这次终于撞到铁板了,竟胆大包天雇人谋杀周举人老爷……” 消息很快传遍县城,引得不少百姓纷纷赶往县衙,想要瞅个热闹。 特别是一些曾经被程大钧父子迫害过的百姓,更是奔走相告,联袂来到县衙门口击鼓鸣冤。 这下就更热闹了…… “升堂!” “威武~” 上了公堂,程大钧自然是百般狡辩,推说不关他的事,说什么是阿狗为了讨好他,私下里自作主张云云。 阿狗一听程大钧如此无情,一怒之下,当堂揭露程大钧犯下的种种恶行。 再加上常富贵铁了心要整死这家伙,唤了不少鸣冤的百姓过堂。 如此一来,更是铁证如山,罪上加罪。 最终,常富贵当堂宣判:因程大钧作恶累累,证据确凿,民怨滔天,判斩立决,并抄没其家产充公。 正常情况下,判斩首之刑一般要上报,经上级核准后统一秋后处斩。 但对于一些罪恶滔天的重犯或是江洋大盗之类,也可特事特办,先斩后奏。 不过这样做要冒一定的风险,如若上级认为判的草率,甚至是有人翻了案,那作出判决的官员可就有麻烦了。 常富贵之所以判的这么急,也是为了快刀斩乱麻。 除了程大钧之外,乌有也被判定为江洋大盗,斩立决! 至于阿狗与程小钧则宣判为从犯,发配边关充劳役。 实际上,这类被发配的犯人很少有能够活着抵达边关的。 就算硬撑着抵达了边关,也没多少人能撑的下去。 而且,周羽心里很清楚,常富贵恐怕也不想让阿狗二人活太久,以免留下隐患。 …… 此案一了结,便有一些亲友登门而来表达一番关切与问候。 “二叔真的是福大命大……” “周兄,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等喜事,当一醉方休。” “对对对,老夫听闻怡春院新来了一个姑娘,才貌双全,会唱曲、善吹箫……” 盛情难却,周羽便与一行人前去见识了一番。 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吹得一口好箫。 临走前,周羽兴之所致,留下了一幅墨宝,乃是杜牧的一首诗: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接下来,周羽度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 白天给学生讲讲课,点评一下文章,晚上依然还是先进藏书阁看书,然后返回书房练习书法、画画。 接下来练剑、打坐、睡觉。 生活很有规律。 这晚,周羽正坐在房间中调息打坐,房门突然轻响了两声。 “谁?” “先生,是我,婴宁。” “进来吧。” 待到婴宁推门而进,周羽微笑着问道:“怎么了婴宁?有事吗?” “先生,小女……”婴宁咬着嘴唇,绞着手指,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周羽跃下床来,上前轻轻拍了拍婴宁的肩:“傻丫头,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别扭扭捏捏的。” “先生,小女昨夜梦见了养母,她哭的很伤心……” “哦?也对,你离开多天,你养母心里担忧也在常理之中。” 婴宁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终于鼓足勇气道:“小女……小女想求先生一件事。” “何事?” “先生能否……能否陪同小女回去一趟,也好让养母放下心来。” 周羽笑了笑:“这有何难?先生陪你走一趟便是。” “可是……可是先生,养母她……她其实已经死很多年了……” “嗯?这么说,你养母是鬼魂?” 婴宁点了点头:“是的先生,养母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直无法转世投胎,成了孤魂野鬼。 小女怕先生害怕,所以……所以一直不敢讲……” “哈哈,你小看先生了。再说你养母也不是什么害人的鬼,先生有何好怕?陪你走一趟便是。” 闻言,婴宁惊喜不已,连连揖礼:“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经过一番询问,周羽得知地点并不算远,就在县城东边的山里,距离县城大约二十几里地,当日便可往返。 于是,便答应婴宁明日启程,陪她回去探望一番。 …… 第十七章 一屠晚归担中肉尽 早饭后。 周羽先给私塾一众学生安排了一天的学习任务,然后与婴宁一起出城向东而行。 郭北县最可怕的地方乃是城北。 出城不远便是一片起起伏伏的坡地,其间怪石嶙峋、树木参天,大白天都阴森森的。 穿越树林之后便进入黑山范围。 山中,有令当地百姓谈之色变的兰若寺。 目前,周羽暂时还没有前往兰若寺一日游的打算。 虽说他有金手指傍身,也有一定的本领,但还没自大到与千年树妖正面硬刚的地步。 等有机会时再去见识一番。 一路上,婴宁蹦蹦跳跳,嘻嘻哈哈,还调皮地采了一小束鲜花插到周羽的纶巾上。 入山后,周羽开始有意加快脚步。 他想测试一下自己的体能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结果令人倍感惊喜,简直就是两脚生风,疾步如飞,俨然有一种踏雪无痕、凌波虚步之风范。 “想不到先生竟有如此修为。” 婴宁颇有些意外与惊喜。 她能追上周羽并不奇怪,毕竟她天生就是狐精,有先天优势。 “哈哈哈~婴宁,来,咱俩比一比速度。” 一时意气风发,周羽开始全力飞奔。 这下,更是有了一种风驰电掣,逐日追风的感觉,衣衫猎猎,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先生,等等婴宁……” 婴宁追得小脸通红,明显有点力不从心。 “哈哈哈~” 天空中,回荡着周羽爽朗的笑声。 心情一爽,便诗兴大发,且行且吟: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婴宁听的满眼冒星星:“哇,先生吟的一手好诗。” “这不是先生作的诗,而是诗仙李白的诗……” “救命啊~救命……” 正说笑间,一阵惊慌的呼救声传到耳边。 “婴宁,快!” 周羽一抬手,循声迅速飞奔过去。 越过山梁一看,原来是一个樵夫在呼救。 不远处有一大一小两头狼紧紧跟随,但又畏惧樵夫手中的砍柴刀,故而一直尾随着寻找进攻的时机。 “大胆孽畜,还不快滚!” 周羽大喝一声,同时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一见又有两个人出现,两头狼不甘地嚎叫了一声,终于掉头而逃。 “多谢二位,多谢二位……” 樵夫感激不尽,上前连连作揖拜谢。 周羽顺口问了一句:“老乡,这里经常都有狼群出现?” 樵夫叹息了一声:“以前很少出现,一年也不定见到一只。 可自打张屠夫打死了两头狼以后,狼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多了起来,有时甚至还出现在村子边……” 据樵夫所讲,那一天,他们村的张屠夫卖肉归来,半道上不幸遭遇了两头狼。 张屠夫心里惊怕,便扔了一根卖剩下的骨头。 结果一头狼跑上前去啃,另一头狼却依然跟着。 无奈之下,张屠夫一边继续扔骨头,一边加快脚步向村子里赶。 结果骨头扔完了,两头狼依然穷追不舍。 这时,张屠夫见到前方有一草垛,便急急奔了过去,背靠着草垛,手里举着屠刀挥舞着。 两头狼不敢上前。 僵持了一会,一头狼似乎放弃了,掉头离开了。 另一头狼却蹲坐在原地,狼眼微闭,似乎想与张屠夫比拼耐心。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张屠夫心一横,突然暴起,一刀劈了下去…… 那头狼来不及反应,便被张屠夫乱刀砍死。 之后,张屠夫心里一动,悄悄绕到草垛后面…… 一看,之前假装离开的那头狼,竟然正在扒拉草垛,身体已经钻进去一大半,明显是想从背后偷袭。 张屠夫大怒,当即狠狠挥刀将那头狼砍死。 之后,将狼尸挑回去一通炫耀,一时名声大振…… 听到樵夫讲起这个故事,周羽有些惊愣。 他的脑海中突然忆起了一段文言文: “一屠晚归,担中肉尽,止有剩骨。 途中两狼,缀行甚远……” 有点意思。 “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有机会还请二位恩人到村子里来做客……” 樵夫千恩万谢而去。 周羽则与婴宁继续赶路。不多时,来到一处荒凉的坡地边。 “先生,到了~” 婴宁停下身,抬眼看向坡上茂密的树林。 “婴宁,你可算回家了……” 这时,坡上传来了一道惊喜的声音。 “阿娘……” 婴宁飞快地奔了上去。 “婴宁,你怎么带了个人来……” “阿娘,先生是好人,是婴宁的救命恩人……” 婴宁低声解释了一会,随之又奔下坡来,笑嘻嘻道:“先生,阿娘请你上去,她不方便出现。” 对此,周羽倒也能够理解。 现在是大白天,而且有阳光,婴宁的养母乃是鬼魂,自然不敢出现在阳光下。 一进树林,便有一股子阴森且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换作普通人,恐怕当即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周羽早有心理准备,而且有浩气护体,心里自然一片坦然。 “承蒙先生不嫌,请先生受老身一礼!”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冲着周羽行了个大礼。 周羽虚空抬了抬手:“老人家不必多礼。” 前世今生,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鬼魂,看起来倒也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婴宁这丫头已经给老身讲过了,是先生救了她,还收留了她。 能遇上先生这样的奇人,是这丫头的福气……” 老妇人似有些激动,絮絮叨叨发了一通感慨,说了一通感激的话。 “阿娘,小荣姐呢?” 婴宁下意识问了一句。 “小荣她……走了……”不提还好,一提这事,老妇人不由抹起泪来。 “走了?”婴宁大惊失色。 走了,有两种含义,一种是离开了这里,一种是……去世了。 老妇人眼圈红红点头:“嗯,前些日子,也不知打哪里窜来一只狼妖,将小荣给掳走了。 所幸小荣还算机智,找了个机会逃了。 不过那狼妖却不死心,三天两头跑来骚扰阿娘,让阿娘将小荣交出来……” 婴宁愤愤道:“可恶,阿娘,那个狼妖在什么地方?” 老妇人脸色惊变,急急道:“婴宁,你快离开,千万别让那狼妖发现你……” …… 第十八章 浩气一剑斩狼妖 “哈哈哈,现在才想着离开,晚了!” 突然间,林中响起了一道无比怪异的声音。 周羽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怪异的腔调,完全不像人类发出的声音,但所说的内容勉强可以听懂。 老妇人一脸苍白,猛地一推婴宁,同时急急冲着周羽大喝: “狼妖来了,先生,你速速带着婴宁一起离开,老身拦着那狼妖……”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闪现:“老家伙,既然你不识抬举,本狼便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砰~” 老妇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那道黑影一爪子拍飞。 “阿娘~” 婴宁悲怆地唤了一声,迅速奔了过去…… 这时,周羽终于看清了对方:一只狼首人身的怪物。 要说心里一点都不惊,那是假的。 毕竟,周羽从未与妖魔鬼怪正面对战过,也不知自己一身所学是否真的能够克制妖邪。 “呵呵,想不到还有个人类……”狼妖伸了伸猩红的舌头,狞笑道:“那就先吞了你祭腹。” 眼见那狼妖张牙舞爪扑过来,周羽疾退两步,同时念头一动取出秀才笔一挥:“火来!” 神奇的是,还真有一团火焰呼涌而出,吓得那狼妖赶紧躲避。 这一招,正是专属技能:无中生有。 一般情况下周羽不会轻易动用,毕竟要消耗气运值。 狼在大自然中少有天敌,不过也有一个弱点:怕火。 但这毕竟只是幻术,伤不到那狼妖。 所以吓退了狼妖之后,周羽当即收起秀才笔,取出了青莲剑…… “婴宁,我没事,快,快去帮先生……” 另一边,老妇人冲着婴宁急急吩咐。 “哦~” 婴宁掉过身奔向周羽身边。 “朗朗乾坤,岂容尔等妖邪作恶!” 周羽大喝了一声,随之全力施展浩气九式攻向狼妖。 一边舞剑,一边朗声念道:“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这有点类似于道家念“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不管有用没用,总之,周羽感觉力量源源不断涌出,远比平日里练剑要轻灵飘逸的多。 “休得伤害先生!” 婴宁无畏地冲上前去,虚空一掌拍出一道掌影攻向狼妖。 可惜,她的道行不够,虽击中了狼妖,也只是给那狼妖造成了一点困扰,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但,这却给周羽制造了进攻机会。 “仁、义、礼、智、信……” 剑式一招接一招,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而且,与平日里在家中练剑不同的是,青莲剑竟隐隐放光,施展的招式也凭空形成了淡淡的字迹,逼得那狼妖连连后退。 这时候,周羽终于开始感受到浩然正气的存在。 一种激昂、无畏的信念在心头盘旋。 而这种信念又化作了一种无形的力量,令得周羽豪情万丈,狼妖在他眼中也变得渺小起来。 眼见得先生如此勇猛,婴宁一脸惊喜而又崇拜。 想大声叫好,又怕影响了先生的心神。 于是乎,闪到那狼妖身后伺机偷袭。 “婴宁,看样子这个先生修为不简单……只是有些奇怪,他的路子不太像道家,更不像佛家……” “阿娘,先生是读书人。” “难道他施展的力量真的是读书人的正气?” 似乎在印证她的猜测,周羽一边出招一边吟起了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住口!不许念了!” 狼妖终于受不了了。 它可不是听的烦躁,而是周羽所吟的每一个字都对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脑袋里就像被针扎似的,让它根本静不下心神打斗。 “先生小心!” 婴宁突然惊呼一声,同时急急挥掌。 因为,那狼妖突然化出了本体,一只体型巨大的灰狼,差不多有普通狼只三倍大小。 “老身和你拼了……” 老妇人也忍不住开始出手。 满头的白发如潮水一般席卷而去,将那狼妖困在其中。 “嗷呜~” 狼妖愤怒地咆哮了一声,狂暴地挥舞着巨爪…… 眼见着就要脱困之际,周羽手执青莲剑闪电般冲到面前,高高举剑:“浩气斩!” “呼!” 一道光华倾泻,宛如一道炽烈的阳光。 随之溅起了一篷血雨。 一剑之威,竟生生斩下了那狼妖硕大的首级。 不过,妖毕竟是妖,被斩首了居然未死,狼身向着林外逃遁,狼首则飞了起来恶狠狠咬向周羽。 “先生小心!” 婴宁一掌拍出,将狼首拍得飞向一边。 老妇人则追向狼身,用头发将之紧紧缠绕…… “先生,快斩!” “轰~” 周羽再次挥剑重重斩下。 这一剑,终将那颗狼首斩碎。 狼头一碎,狼身终于停止挣扎,如一滩烂泥般瘫到地上。 老妇人不放心,急急道:“婴宁,快,快烧了这狼妖的尸身,当心它又复活。” “哦~” 婴宁应了一声,将狼尸拖了过来,与那已经碎掉的狼首一起焚烧。 等到火光一起,周羽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老妇人走上前来,一脸敬畏地揖了一礼:“想不到先生竟是个高人,老身有眼无珠,还请先生恕罪。” “老人家多礼了……” “想必先生也知道婴宁的身份,她能跟在先生身边受教,老身也就放心了。” 婴宁笑了笑道:“阿娘,先生不仅教我念书、写字,还教我修炼道法呢。” “嗯,那你一定会好好修炼,可千万别辜负了先生期望,更不要忘了先生的救命之恩。” 婴宁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阿娘,婴宁永远都不会忘。” 过了一会,那只狼妖彻底化为灰烬。 老妇人不由叹了一声:“狼妖已死,也不知小荣什么时候能回来。” “阿娘放心,小荣姐一定会回来的。” 这时,周羽忍不住问了一句:“老人家,你因何不能转世投胎?” 老妇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老身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如今这世道,像老身这般游离在阳间的孤魂野鬼实在是太多了。” “老人家,这样,回头我看能否帮你想个法子。” 一听此话,老妇人惊喜不已,连声道谢。 周羽笑着摆了摆手:“老人家先不要急着谢,这事我也没有把握的。” “无论结果如何,先生有这份心意老身便已经很感激了。” 老妇人由衷回了一句…… 第十九章 城隍现真身 傍晚时分,周羽与婴宁一起回到府中。 待到深夜时,又带上一小坛佳酿来到了城隍庙。 白天,庙里香客不断,晚上可就空无一人了。 城隍,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相当于是一县之官,只不过却是阴官。 县令管的乃是一县阳间事务,城隍管的乃是一县阴间事务。 与普通庙宇不同的是,各地城隍乃是由不同的人担任,有些甚至是当地百姓自行选出来的。 进到大殿,周羽将酒放到供案上,点了一柱香,随之拱手拜了拜城隍神像。 “城隍大人,在下周羽,郭北县一介举子。 今夜冒昧前来打扰乃是有一事咨询,还请城隍大人现身一见。” 其实,周羽此番前来也只是尝试一番,不确定城隍是否现身。 没曾想,话音一落,殿中烛火一阵摇曳,随之便见一个年约四十,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出现当场。 虽说与神像的装束不同,但模样倒是有几分相像。 一问,还真是本地城隍。 经过交谈,周羽方知城隍生前姓宋名焘,是个秀才。 因其在当地颇有些名望,又是出了名的孝子,故而到了地府之后被选去参与城隍选拔考试。 最终顺利通过,被委派到郭北县担任城隍。 闲聊了几句后,城隍问道:“对了,先生深夜到访,不知有何事相询?” “宋公,是这样……” 周羽将老妇人的处境细细讲解了一番。 听完后,宋焘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此事我不甚清楚,先生请稍候一会,待我去问问判官。” “有劳宋公。” “先生不必客气……” 说完,宋焘化作一阵风消失在殿中。 过了一会,又出现在殿内。 “先生久等了,刚与判官一起查了查,的确是我们的疏忽,只是……” 说到这里,宋焘苦笑着摇了摇头。 “哦?宋公莫非有为难之处?” “不瞒先生说,当今世道混乱,民不聊生,灾害连连,以至地府人满为患。 再加上妖魔作祟,私自截留阴魂,令之滞留阳间。 故而,令得地府的管理也有些混乱,难免会出现一些纰漏。 不过先生放心,判官已经亲自去办这件事了,不出意外的话五更之前便能办妥。” 闻言,周羽惊喜不已,作揖道:“如此多谢宋公了。” “先生不必如此,宋某受之有愧。” 宋焘伸手托了托周羽的手。 毕竟,此事说起来本也是地府的失职。 接下来又闲谈了几句,周羽方才辞别而去。 刚过午夜,婴宁便急急前来敲门:“先生,睡着了么?” 周羽并没有睡,而是在打坐调息。 故而一听敲门当即应了一声,并走出门来。 “先生,请受老身一拜!” 刚出去,便见老妇人冲着他行了个大礼。 “老人家不必如此……” 老妇人一脸感激道:“如若不是先生去求了城隍老爷,老身还不知要做多久的孤魂野鬼。 先生的大恩大德,老身就算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 “老人家言重了。” 这时,婴宁鼻子一酸,投到周羽怀中呜咽道:“先生,阿娘今晚就要转世投胎,婴宁以后再也见不到阿娘了。” 周羽叹了一声,拍了拍婴宁的肩劝慰:“傻丫头,这是好事,难不成你想阿娘做一辈子孤魂野鬼?” “当然不是,只是……只是有些舍不得阿娘。” 这时,老妇人似有所感,急急道:“好了,时辰快到了…… 婴宁,阿娘要走了,你一定要听先生的话,好好修炼。 先生,婴宁就拜托你了……” 说话间,老妇人的身形慢慢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阿娘,呜呜呜~” 婴宁不舍地看着夜空,哭成了泪人儿。 “婴宁,你阿娘能够转世轮回乃是喜事一桩,也是天道法则,你该替她高兴才对。” 婴宁哽咽道:“小女知道,只是……一时间有些舍不得。” “所以你以后要更加努力修炼,不要辜负了你阿娘的养育之恩。” “嗯嗯~”婴宁乖巧地点了点头。 …… 不觉间,又过了半个月。 私塾中九个学生已将《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周羽又增加了《百家姓》、《千字文》作为启蒙课本。 九个学生中,有四个之前是几乎没有基础的,得从头开始学。 另外五个有一定的基础,周羽则根据各人的情况分别予以辅导。 在给这几个学生讲解时,周羽尝试着施展“巧舌如簧”技能,效果竟出奇的好。 不夸张地说,经过他的讲解之后,一众学生颇有一种茅塞顿开、醍醐灌顶的感觉。 就好像是武林中人打通了任督二脉,进步神速,令得几个学生惊喜不已,感激涕零。 当然,对于这样的结果周羽也很欣慰。 一来多少有点成就感,二来,学生的成就越高,他所获得的气运便越多。 这是双赢之事。 气运几乎每日都有积累,至今差不多已经积累了两千点。 只不过,距离升级还早……毕竟从秀才提升到举人,那又是一个大坎。 这日上午,一众学生兴致勃勃在院中练习射箭,周羽则在房中批阅几个学生写的文章。 不多时,小白菜走了过来,轻声禀报道:“周老爷,有人求见。” “谁?” “说是老爷的朋友,姓陈。” “哦,知道了~” 周羽应了一声,随之搁笔起身而去。 来人名叫陈文山,是个秀才,比周羽大两岁,二人的关系一直还算不错。 “周兄……” 周羽一进厅堂,陈文山便起身迎上前来。 “呵呵,不知陈兄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陈文山叹了口气:“不瞒周兄说,在下今日登门有一事相求。” “哦?陈兄但说无妨。” “是这样,内子几日前突然晕倒在后院。 醒来之后也不知怎么回事,成天呆呆痴痴,不言不语,寻遍城中郎中皆束手无策。 在下心知周兄颇通岐黄之术,故而上门相求,还望周兄移步诊断一番,在下不胜感激……” 闻言,周羽沉吟片刻道:“陈兄,周某虽略懂医术,但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令正,还请陈兄有个心理准备。” “无妨无妨,实在不行在下再另想他法。” 不久后,周羽带着婴宁,与陈文山一起来到了陈家。 果然,一见院便见宋文山的夫人纪氏双眼无神坐在竹椅上,见到客人来也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第二十章 画中仙 经过周羽一番细细诊断…… 结果还是没找到病根。 正待开口,婴宁却附耳过来轻声道:“先生,据小女观察,她应该是失了魂。” “嗯?” 周羽眉头一挑。 别说,经婴宁这么一提醒,还真有点像是失魂的症状。 于是小声问:“那你会不会召魂?” 婴宁:“嘻嘻……不会!” 周羽:“……” 这时,陈文山忍不住问了一句:“周兄,怎么样?查出症结没有?” “这个……令正的症状颇有点像是失魂症。” “啊?失魂?”陈文山大吃一惊,随之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旁边一个丫鬟接了一句:“老爷,要不去找个大师帮夫人召魂。” 陈文山忙不迭点头:“对对对~” 听到召魂二字,周羽不由得心里一动:“陈兄,要不这样,让周某先试一试。” “周兄还会召魂?” 周羽矜持地抚须而笑:“呵呵,不敢妄言,姑且一试。” “太好了,那就有劳周兄了……对了周兄,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不用,你们都站远一些。” 待到陈文山一行退开之后,周羽清了清嗓子,施展技能“巧舌如簧”吟起了一首屈原的《召魂》。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 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 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就在周羽忘我吟诗之际,陈文山以及院中的两个丫鬟却一脸震惊。 因为,周羽所吟的诗句竟隐隐有形,在院中荡起了一股气流,仿佛水波纹一般泛着涟漪。 要不是怕打扰周羽,两个丫头早就尖叫起来了。 婴宁还好,毕竟她早就见识过先生的本领,知道先生非凡人能比。 “咳咳咳~” 刚吟了一半,纪氏突然身体一动,发出了几声轻咳声。 “夫人!” 见状,陈文山一脸狂喜,风一般奔了过去。 “夫人!” 两个丫鬟回过神来,也一脸惊喜地跟着奔了上去。 “咳咳咳~” 纪氏咳嗽了一阵终于缓过神来,呆呆地看着丈夫,随之扑到丈夫怀里哭了起来。 “夫人,没事了,没事了……”陈文山一脸爱怜地拍着夫人的背。 哭了一会,纪氏终于道出她失魂的缘由。 原来,那天下午她在后院里散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只黑猫。 猫本来没什么好怕的,但纪氏看到的那只黑猫实在是太过瘆人。 不仅个头远比普通猫大的多,嘴角还露出两颗獠牙,双眼透出一股血红色的光…… “当时,那只猫恶狠狠瞪着我,我吓得尖叫一声,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听到纪氏的此番经历,周羽不由叹了一声,看着陈文山道:“陈兄,你最好找人来镇下宅,令夫人遇见的明显不是正常的猫。” 陈文山赶紧拱手道:“一定一定,多谢周兄提醒。” “好了,既然令夫人醒了,周某便先告辞了。” 纪氏急道:“周老爷,你帮了妾身这么大的忙,怎么也要留下来喝几杯酒。” “对对对,周兄,你不能急着走……” 周羽笑着拱手道:“陈兄,陈夫人,贤夫妇的好意心领了,周某回私塾还有事处理,今日实在不便。” 听到这话,陈文山也不好强留,想了想道:“周兄稍等,在下去拿样东西。” “陈兄……” “一小会就好。” 陈文山匆匆走进书房取了一轴画卷又走了回来。 “周兄,大恩不言谢。这是在下无意中淘来的一幅画,便赠予周兄聊表心意。” 周羽伸手推却:“区区小事,陈兄何必介怀……” 纪氏也跟着劝了一句:“周老爷,这是文山的一点微薄心意,你就收下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周羽只得伸手接过画轴:“既如此,那周某便却之不恭了。” “周兄,改日有空,定要喝个一醉方休!” “哈哈哈,好!那周某就先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周羽乐呵呵拍了拍婴宁的头:“丫头,你今天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嘻嘻~” “笑什么呀?不想要?” 婴宁吐了下舌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先生能不能给婴宁一点钱?” 这么一说,周羽突然醒悟过来,这丫头身无分文,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让丫鬟采买。 估计,她还是想买一些她自己喜欢的,但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周羽当下里摸出几锭碎银递给婴宁:“拿去,以后先生每个月给你发钱。 不过你要记住两点,一是尽量少出门,二是就算出门也得有人陪着,明白么?” “嗯嗯~” 婴宁飞快地点头,一脸欣喜地将银子收了起来。 当晚,周羽进入书房时,眼光瞥见了书桌上陈文山所赠的那幅画卷。 于是便上前缓缓展开,想看看是一幅什么样的画。 “嗯?” 画卷一展开,周羽的神情顿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这是一幅美人图,同时还配了一首小诗: “本欲起身离红尘,奈何影子落人间。千年望等回身笑,只怨仙姑画中人。” 画上无落款,故而也不知是谁所画。 从画的成色来看,应该成画有几十年了。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画中的美人容颜对于周羽来说太熟悉了。 她是《倩女幽魂》中的聂小倩,她是《青蛇》中的白素贞,她是《天地玄门》中的施施…… 周羽举起画,透过烛光细细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画中美人栩栩如生,双眸如水、红唇欲滴,直有一种即将从画里走出来的神韵…… 欣赏了一会,周羽将画悬挂到墙上,退开几步继续欣赏。 口中喃喃念道:“可惜只是一幅画,如果真的能从画里走出来就好了。” 话音一落,烛光摇曳。 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惜了…… 周羽又欣赏了一会,这才念头一动循例先进入藏书阁。 返回书房之后,又下意识唤出系统界面查看了一会,最终消耗了一千点气运,将“剑道”以及“书法”提升至2级。 按照系统说明,技艺等级与人物境界相关联。 比如境界为秀才,那么技艺等级上限为3级,想要再提升就得先提升人物境界。 “唉,气运完全不够用……” 周羽本想将剑道提升至三级,但气运不够,也只能多等几天了…… 第二十一章 花盆论斤卖 “老爷,老爷,不好了……” 上午,周羽正在私塾讲课,阿珠突然冲进院来大呼小叫。 “阿珠,嚷嚷什么?成何体统?” 周羽沉着脸走了出来。 “老爷,秋香姐……秋香姐被人欺负了……” “什么?谁如此大胆?” 阿珠摇了摇头:“不认识,是一个外地汉子……” “走,带老爷去看看。” “先生,我们也一起去。” 几个学生跑出来主动请愿。 周羽摆了摆手:“不用,你们自己看书,先生一个人去就行了。” 另一边。 秋香眼泪汪汪,被一个高大魁梧的黑脸汉子拽着不让离开。 围观百姓纷纷指责,结果那汉子却蛮横无比,恶狠狠威胁说谁多管闲事他便揍谁。 事情是这样…… 之前,秋香与阿珠一起上街买东西。 路过街口时看见有人拉着石头刻凿的花盆叫卖,上前看了看还挺不错,便指着其中一个花盆问了下价,那汉子说五十文。 秋香想着也不算贵,便摸出钱袋付钱并让汉子送到周府门口。 殊不知,那汉子竟然狮子大张口,说花盆是五十文一斤,不是一个。 秋香气得一脸涨红,骂了那汉子一句无耻奸商,随之收起钱袋准备离开。 结果却被那汉子拦了下来,说什么开张的生意不能黄,蛮横地要求秋香必须买下花盆。 阿珠一见事态不对,赶紧跑回家通知老爷。 “小娘子,大爷我不管你是谁家的丫鬟,这花盆你今天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秋香气愤道:“你还讲不讲道理?花盆都是论个卖,哪有论斤卖的?” “就是,太不讲理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众百姓纷纷出声。 汉子凶巴巴喝道:“少在这里叽叽歪歪,有哪条律法规定花盆不能论斤卖?” “你……”秋香气得说不出话。 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没错,大乾律法的确没有规定花盆不能论斤卖。”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秋香不由瞟了过去,浸着泪唤了一声:“老爷……” “嗯,没事了秋香,这里交给老爷。” 汉子则斜着眼瞟向踱进人群的周羽,皮笑肉不笑道:“一看这位老爷就像是读书人,明事理。 这花盆少说也有三十斤,看在你如此坦诚的份上,大爷我吃点亏,算二十五斤好了,一斤五十文……” 没等汉子算完,周羽却笑了笑道:“谁说本老爷要买一个?” 闻言,汉子不由愣了愣:“不是买一个?难不成你还要买几个?” 周羽没有正面回答,又问:“你这花盆是否任挑任选?” “没错……”汉子下意识点了点头。 “很好!”周羽一脸戏谑地笑了笑:“那本老爷便好好挑上几斤。” “你说什么?” 汉子愣了愣,一时间没回过神。 一众围观的百姓也面面相觑,显然也没明白过来。 周羽慢腾腾道:“你这花盆不是论斤卖的么?” 汉子下意识应道:“没错,五十文一斤……” “很好~” 周羽微笑着点了点头,上前抱起一个花盆猛地往下一摔…… “砰~” 花盆当即碎了一地。 “你……你敢摔大爷的花盆?” 汉子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态。 “废话,你这花盆不是论斤卖的么?不摔碎老爷怎么选? 再说了,大乾律法可没规定花盆必须论个买……” “噗~” “哈哈哈!” “周老爷好样的!” 周羽这么一回答,围观百姓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抚掌叫好。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花盆不是论斤卖么?那摔碎了挑几斤,也没什么毛病。 “砰~” 没等那汉子来得及阻止,周羽动作飞快,又摔碎了两个。 眼见着周羽又去抱花盆,那汉子气得戾气上涌,瞪着血红的双眼,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猛地冲了上来…… “老爷小心!” 秋香与阿珠不约而同惊呼了一声。 “砰~” 结果,挨揍的却是那汉子。 旁人也没看清周羽是如何躲过那一拳的,只看见他反手一肘便令得那汉子惨叫一声倒向地面。 “怎么回事?”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当街斗殴?” 终于有几个捕快气势汹汹走了过来。 “官爷,你们来的正好,此人蛮横不讲理,砸小人的花盆……” 黑面汉子居然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无耻……”秋香气得怒骂。 “原来是周老爷~” “小人见过周老爷……” 几个捕快一见当事者乃是周羽,一个个点头哈腰上前见礼。 毕竟,连县令大人见了周羽也得客客气气,遑论他们这些皂吏。 “你们来的正好,此人欺行霸市,强买强卖……” 周羽简短地将缘由讲了一番。 一众围观百姓也七嘴八言,从旁作证。 听完原因,领头的捕快当即怒喝:“大胆刁民,竟敢当街敲诈,给我拿下!” “是!” 另外三个捕快应声上前缉拿。 那黑脸汉子倒也没有反抗,只是阴冷地盯着周羽说了一句:“这次大爷认栽,咱们走着瞧。” 等人押走之后,那领头的捕快却又走到周羽身前,小声道:“周老爷,小的认识此人,你要提防一点。” “哦?这家伙什么来头?” “此人跟黑山镇的雷虎是一伙的,都是一些亡命之徒,连我家大人都不愿轻易招惹…… 小的言尽于此,还请周老爷多加小心。” “呵呵,多谢提醒……”说话间,周羽摸出一小锭银子递了过去:“一点小小意思,拿去与兄弟们喝几杯。” “多谢周老爷!” “不客气。” 待那捕快离开之后,周羽不由得抚须沉吟起来。 雷虎的名字他没听说过,不过黑山镇……的确是个相当混乱的地方,可谓是龙蛇混杂。 这是因为黑山凶名在外,令得官兵不敢轻易踏入。 久而久之,便滋生为一片罪恶的乐土。 回家后,周羽唤来婴宁,将之前发生的事讲了一番。 随后道:“这段时间,特别是晚上你一定要提高警惕。如若他们不来倒也罢了,如若敢上门报复……” 婴宁当即接口道:“那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周羽摆了摆手:“你要少沾杀孽,届时治住对方就行,余下的事交给先生。” “嗯嗯,明白了先生,嘻嘻~” …… 第二十二章 宁采臣夜宿兰若寺 转眼几日过去。 一切风平浪静。 是夜,周羽盘腿静坐。 他终于凑够了气运,顺利地将剑道提升至3级,丹青也提升至2级。 人物:周羽 学术流派:儒家 境界:秀才 气运:230 才艺:【书法:2级】【剑道:3级】【音律:1级】【丹青:2级】【棋艺:1级】 专属技能:【无中生有】【巧舌如簧】 特殊道具:【紫毫笔】【砚台】【徽墨】【青莲剑】【秀才笔】 周羽下意识查看了一番人物属性方才躺下休息。 次日上午,周羽来到私塾准备授课,却发现少了个学生。 “宁采臣怎么没来?去个人到东院看看他是否睡过头了。” 结果,话一出口,几个学生却面面相觑,一副吱吱唔唔的表情。 “怎么了?你们是否有事瞒着为师?” 这么一问,终于有个叫于修的学生站起身来,嗫嚅道:“先生,采臣他……他……去了……兰若寺……” “什么?兰若寺?” 周羽不由脸色惊变。 穿越之后他尽量想避开黑山,避开兰若寺,结果还是避不开。 难怪圣人云:子欲避之,反促遇之。 经过一番喝问,几个学生终于道明了原委:宁采臣之所以去兰若寺,竟是为了一个赌约。 昨日下午,几个学生闲来无事,便讲起了一些流传于民间的野狐精怪传说。 结果宁采臣却不以为然,说什么读书人不惧鬼怪,还说他以前常走夜路云云。 于修便激了一句:“你有本事便去兰若寺睡上一晚……” 另外几个学生纷纷附和,还赌了一两银子,一顿酒。 没料宁采臣脑子一热,还真的接下了赌约…… 听完缘由,周羽不由怒声呵斥:“宁采臣要没事也就罢了,要出了什么事,看你们谁来承担责任。” 一众学生也有些后怕,纷纷低头认错。 “先生,学生知道错了……” “先生,要不我们几个现在便去寻他……” 周羽摆了摆手:“罢了,你们留下来读书,为师亲自去一趟兰若寺。” 兰若寺虽然可怕,但大白天倒也没什么,不管是树妖还是女鬼几乎不太可能出现。 所以,周羽也没什么好怕的,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探一探。 安顿好几个学生之后,周羽当即换了一身普通书生的服饰,让婴宁扮作书僮一同骑着马出城而去。 …… 且说宁采臣这一边。 对于兰若兰的传说他多少有所耳闻,但却未放在心上。 再加上胆子也比一般人大,一散学便悄然出城奔向黑山镇。 到了镇里一打听兰若寺,旁边的百姓全都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他。 “从这里往东走三里半,有一座破旧阴森的古庙就是……” 有个“好心”的摊主给宁采臣抬手指路。 “多谢!” 宁采臣拱手道谢一声,趁着天未黑加快脚步来到了兰若寺。 果然很阴森。 庙不知废弃多少年了,断垣残壁,荒草丛生。 殿中神像大多已经倒塌,就算未倒的也残缺不全,早已褪尽油彩露出泥胎的本色。 宁采臣找到了一间相对完好的厢房,点上蜡烛,并取出一本《诗经》摇头晃脑,大声朗读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正念的来劲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道女子的声音:“公子,公子……” “是谁?” 宁采臣虽然一向胆大,但这时候多少还是有些惊怕,颤声问了一句。 “公子,小女子与家人走散了,突然听到公子的读书声便循声找了过来,还请公子开门让小女子进来避一避。” 宁采臣犹豫片刻,回道:“小姐,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有不便……” “公子,这四周荒无人烟,你忍心让小女子露宿荒野么?” 听到此话,宁采臣终于上前将门打开。 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紫色长裙的女子,容貌俏丽,娇媚动人,只是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一见宁采臣开门,女子嫣然一笑,盈盈福了一礼:“多谢公子收留!” “小姐不必多礼,快进来吧。” “公子也无需多礼,叫我小兰便是。” “原来是小兰姑娘,小生宁采臣……” 说话间,宁采臣将门掩上。 小兰走到书桌前,瞟了一眼书桌上的诗经,笑道:“公子真是用功,这么晚了还在用功读书。” 宁采臣倒也实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道:“其实,小生是在给自己壮胆。” “壮胆?” “对,小生听说这兰若寺……”说到这里,宁采臣的声音压低了一点,神秘兮兮道:“闹鬼!” 小兰愣了愣神,随之意味深长问了一句:“公子既然知道闹鬼,还敢来?” “唉,不瞒小兰姑娘,小生……小生其实是与同窗赌一口气,所以跑到这里来住上一晚。” “那公子就不怕真的遇到鬼?” 宁采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小生想来,如若世间真的有鬼,那也是可怜的鬼。” 小兰一脸惊讶:“世人皆恨鬼怕鬼,公子却为何认为鬼可怜?” 宁采臣解释道:“在小生想来,这世上本不该有鬼,因为鬼要么待在阴间,要么转世投胎。 如若滞留阳间,那便是孤魂野鬼,想来有着迫不得已的原因。 正如人一样,有时候也会做一些身不由己之事……” 听到宁采臣娓娓道来,小兰的脸色为之而不停地变幻着。 其实,她正是一个女鬼,此来本是为了索宁采臣的命,但这一刻她却有些动摇起来…… 正如宁采臣所说,她是形势所迫,身不由己。 当年,她乃是枉死,被人埋在兰若寺后面的乱葬岗。 殊不知这里有一株千年槐树成精,自称姥姥,控制着所有埋在此地的亡魂,令得这些亡魂无法转世投胎,沦为孤魂野鬼。 迫于树妖的淫威,一众女鬼不得不在黑山四处寻找壮年男子。 一旦找到目标,便会千方百计引诱之,最终吸尽其阳气。 待回去后又将吸来的阳气转交给姥姥。 如是敢于反抗,便会遭受树妖毒打,甚至是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第二十三章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小兰跟在树妖姥姥身边已经十余年了,几乎已经麻木了。 而且,她平日里遇上的大多也是一些江湖草莽汉子,一见她便跟丢了魂儿似的…… 宁采臣的一番话,拔动了她古井般的心绪。 换作往常,她只要略施小计……比如抛个眼神,假装衣裙滑落什么的。 那些臭男人便会迫不及待扑将上来。 但是今晚,小兰却莫名对宁采臣产生了一些好感。 “公子还真是与众不同,小女子第一次听到公子这般言论。 但是公子可知,孤魂野鬼难免会有怨气,有怨气就难免会害人。” 宁采臣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无妨,就算遇上害人的鬼也没什么可怕的。 正所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先生曾经教导过,说读书人只要心中有浩气,便无需惧怕妖魔鬼怪。 浩气存于心胸,就算鬼怪也得退避三舍。” “噗~” 小兰不由捂唇娇笑。 随之又忍不住幽幽叹息了一声:“真是个书呆子。” “啊?” “公子,能不能再读会书给小女子听?“ “只要姑娘不嫌,读到天明又有何妨?” 宁采臣意气风发回了一句,坐到桌前拿起诗经,摇头晃脑,朗朗有声: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小兰坐在一边,托着香腮静静地听着。 眼泪,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宁采臣似有所感,放下书关切地问:“姑娘是否担忧家人或是怕家人担忧?” 小兰一时走神,下意识摇了摇头:“小女子已经没有家人……” “啊?那姑娘之前说与家人走散……” “公子可能听错了……” 趁着宁采臣一不留神,小兰轻轻吹了一口气。 “公子,小女子好冷,抱紧我好不好?” “哦~” 这时候,宁采臣的眼神变得有些呆痴起来,起身将小兰紧紧搂在怀中。 接下来也不知是谁主动,不知不觉就亲上了。 平日里,小兰便是利用这样的法子吸走猎物的阳气。 但是今晚她却迟迟下不了手,反倒是有些沉迷其中…… 罢了,也不缺这一个,就当放纵一次吧。 烛光摇曳中,小兰的衣裙飞到半空,形成了一道屏风。 不觉间,鸡鸣五更。 小兰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衣裙,叹息了一声,蹲下身在宁采臣耳边轻声道:“采臣,天亮后切记离开兰若寺,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说完,飘身而去。 等到宁采臣终于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 “小兰,小兰……” 人一醒,宁采臣下意识先唤了几声。 “难道是一场梦?” 正准备起身之际,眼角的余光却发现桌下有一方绣花罗帕。 他认得这张罗帕,正是小兰贴身所用的。 于是,当即钻到桌下捡起罗帕,又凑到鼻下闻了闻……罗帕上还残留着一缕淡淡的兰香。 “真的是小兰留下的……她为什么不告而别?” “昨晚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小兰!” 宁采臣忍不住大喝一声,匆匆在桌上留了两行字,随之收拾东西追出门去。 …… 巳时初刻。 周羽与婴宁二人步行进入了黑山镇。 这里距离县城并不算远,但却是另一番天地。 满大街都是背着刀剑的江湖人,耳边不时传来“叮叮铛铛”的打铁声。 历朝历代对于民间的铁器、兵器管控的都比较严格,以防止百姓持械作乱。 但黑山镇俨然属于法外之地,铁匠铺、兵器铺比比皆是。 还有医馆、跌打馆、青楼、酒馆、赌坊……堪称一种畸形的繁荣。 但表面的繁荣终究掩饰不住此地的阴暗。 入镇不远,周羽便发现了好几具尸体,被人扔到角落里,随意搭张破草席、破布之类的遮挡。 “先生,感觉这个镇好乱……” 婴宁似乎有点不太喜欢黑山镇的这种热闹,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 “嗯,你当做没看见便是。” 刚行不远,突然间传来一声暴喝:“狗X的,我鬼影刀的钱你们也敢黑?” 紧接着便见街上一阵骚乱。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挥舞着一柄鬼头刀大开杀戒,当街斩杀了三个男子…… 杀完了,冲着对方的尸首吐了泡口水,随之若无其事走到旁边的酒馆里继续喝酒。 街上的人似乎司空见惯,很快又恢复了秩序。 赶路的赶路,叫卖的叫卖,喝酒的喝酒。 婴宁弱弱道:“先生,看来人间界也不太平……” 周羽叹了一声:“乱世就是这样,你习惯就好。” 这时,一道人影突然从街沿边急步走了过来,眼见着就要撞到周羽身上。 周羽反应快速度也快,及时拉着婴宁退开一步。 对方是一个尖嘴猴腮,身着黑色短卦的男子,手里拿着一个土碗。 一见周羽居然避开了,这家伙愣了愣,随之手一松,土碗“啪”一声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哎呀,你这个书生怎么走路不长眼?” 明明没有撞上,但那黑衣男子依然还是摆出一副无赖相,冲着周羽大声嚷嚷起来。 敢情是个碰瓷的家伙。 对于这类碰瓷者,周羽一向深恶痛绝。前世,他好心一片去扶一个摔倒的老太,结果…… 没等周羽开口,婴宁一脸气愤道:“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没撞上,又自己将破碗摔地上。” “哟哟,你这小厮还挺凶,街坊们,你们都来评评理。” 黑衣男大声一吼,当下里便有七八个汉子杀气腾腾围了上来。 这些人一看就不像什么街坊,明显是一伙的。 “婴宁,你不要说话,先生自己处理……”周羽冲着婴宁小声说了一句。 “哦~” 婴宁乖巧地应了一声。 “老四,怎么回事?” 有人假意问了一句。 “三哥,这个书生走路不长眼,撞了我一下,将我家传的古董给摔坏了。” “原来是这样,没事,读书人明事理,赔钱就完了。” 周羽笑了笑:“那麻烦问下各位,你们想要多少银子?” …… 第二十四章 知秋一叶 “这碗是我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少说也值二百两银子……” 那个叫老四的男子伸出两根手指头比了比。 结果,周羽却摸出两个铜板一本正经道:“两文钱,不能再多了。” “噗~” 婴宁忍不住笑出声来。 先生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好帅气! “你……你……”老四气得一脸涨红:“你当老子是叫化子不成?” “不,你连叫化子都不如。” “哈哈哈,好一张伶牙俐齿!”对方一个疤脸汉子怒极而笑:“难怪别人都说读书人只会耍嘴皮子。” “不不不,没见这书生背了一柄剑么?说不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呢?” 另一个男子语气讥讽地应和了一句。 “哎呀,莫非阁下就是江湖传说中的书生剑?失敬失敬!” “哈哈哈~” 一众人哄堂大笑。 “小子,别说大爷不给你机会表现,大爷这把刀沾过不少人的血,其中便有像你这样的酸腐书生。 来来来,拔出你的剑,让大爷见识见识你的书生剑。” “我说二魁哥,你这不是为难人么?看他弱不经风的样子,怕是连剑都捏不稳……” “哈哈哈~” 对方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 周羽似乎一点都不恼,慢腾腾道:“怕就怕,我这剑一拔出来,你们就再也没有机会笑了。” “啥?你说啥?大爷我听不清,你再说一次?” 那个叫二魁的家伙拎着刀凑上前来,左手立掌微弯贴在耳边作倾听状。 “唰~” 周羽终于拔剑了。 快的令人无法反应,只听到“铛”的一声,便见那二魁的手臂连着大刀跌落到街面上。 而这时候,二魁居然还保持着之前的倾听状。 直到右臂如喷泉一般喷血,方才急急捂向断臂处,口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刚才,是谁说读书人只会耍嘴皮子?” 周羽瞟向对方几个人冷冷道。 那疤脸汉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随之一脸狰狞……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英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算是比较识相的了,偏偏却有人不识相,只当周羽刚才只是偷袭得手。 “老子就不信这个邪,接老子一刀!” 一柄大刀当头斩了下来。 “铛~” 就一招。 “好……快的剑……” 出刀的那个家伙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捂着汨汨流血的胸口,喃喃自语了一句,随之轰然倒地。 “大侠饶命!” 老四等人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跪下磕头求饶。 说白了,这只不过就是一群欺软怕恶的家伙。 周羽可没打算如此轻易饶过对方,冷冷道:“去一个人,将之前摔碎的那种碗多拿一些出来。” “啊?” “不拿,便死!” “拿,这就去拿!” “婴宁,你去跟着,如果敢趁机逃走,杀!” “是,先生!” 不久后,老四苦着脸用篮子装了一大摞土碗出来。 “好,你们几个相互用这价值二百两银子的碗砸对方的头……所有碗必须砸碎,否则便让你们吞下肚去。” “嘻嘻,先生此计甚妙!” 直到这时候,婴宁方才明白了先生的用意,不由嘻嘻直笑。 可老四等人可就惨了,一边砸别人,一边又被人砸,一个个头破血流,不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这场好戏,自然少不了围观者。 要说这黑山镇虽然很混乱,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但彼此间大多井水不犯河水,更不会轻易插手这样的街头纷争。 “咦,这书生到底是谁?有没有人认识的?” “没见过,没听过……” “听那小厮唤他先生,会不会是江湖奇人诸葛卧龙先生?” “不会,诸葛先生至少五六十岁,不可能如此年轻……” “这个书生的剑术实在精妙,在下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招的……”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有两个男子悄然转身离开。 其中一个正是之前在县城里卖花盆的那个黑脸汉子。 此人的绰号就叫黑脸,乃是黑山一带大名鼎鼎的匪首“雷虎”的手下。 雷虎乃是朝廷钦犯,当年一个人逃亡至黑山镇,凭借着过硬的身手在黑山镇立稳脚跟,并网罗了一批手下,成为郭北境内有名的几大匪首之一。 官府倒也围剿过几次,但都是虚招声势,抓几个小喽啰好向上头交差。 “黑脸哥,你确定那个书生就是上次害你被关押了两天的周举人?” “化成灰老子都认得出来……” “那正好,既然他送上门来了,咱们赶紧去禀报虎爷,让这家伙有来无回。” “我去禀报虎爷,你去暗中盯着。” “好……” 再说周羽这一边,眼见着碗砸光了,几个家伙一个个满脸是血,人也砸晕了两个,这才带着婴宁扬长而去。 出镇后往东沿山道前行了一段,再穿过一片树林便到了凶名赫赫的兰若寺。 就算是大白天,这里也显得阴森森的。 婴宁倒没有太大的感触,毕竟她自幼就在深山长大。 但对于周羽来说,“兰若寺”这三个字,可就承载着太多太多的回忆与感慨。 遥想前世,这部本身就是翻拍的电影又不知被翻拍了多少个版本,成为无数人心目中的经典。 也不知大胡子燕赤霞在不在? 正要踏入庙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谁?” 婴宁警惕地转过身喝问。 “哈哈,没想到你们也到兰若寺来了。” 一个梳着道髻,却又身着江湖服饰,背着长剑的男子乐呵呵走了过来。 是他? 周羽不由眉头一抬。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此人乃是出现在《倩女幽魂》第二部“人间道”中的知秋一叶。 当然,周羽心里很清楚,当前世界并非单纯的电影世界,也非单纯的聊斋世界。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应该可以称作:泛聊斋。 “哦?听兄台话里的意思,莫非见过我俩?” 周羽不由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错,之前在下也在镇里,看到先生收拾那几个混混。” “原来是这样……对了,在下周羽,不知兄台名号?” 知秋笑着拱了拱手:“好说,在下昆仑后学知秋一叶,先生可以叫我知秋……” …… 第二十五章 救了个神秘美人 闲聊了两句,知秋不由问:“先生可是县城中的周举人?” “咦?你怎么知道?”婴宁一脸疑惑的表情。 “是这样,在下之前在街上无意中听到两个男的对话。 说什么要让先生有来无回,还要去禀报虎爷什么的。 不过先生不必担心,那个盯梢的已经被在下打晕了。” 闻言,周羽不由拱手道谢:“原来是这样,如此多谢知秋大侠仗义相助。” 知秋笑着摆了摆手:“在下只是一介后学,算不上什么大侠。听闻燕大侠隐居于兰若寺,故而前来拜访。” “哦?你所说的燕大侠大名是否叫燕赤霞?” “正是!燕大侠当年本是名震关中的总捕头,人称辣手判官。 后来隐退江湖,潜心修炼,终于练就了出神入化的剑术,被誉为江湖第一剑客。 在下观先生之前出剑,也颇有一些名家风范,令人钦佩。” 周羽谦虚地笑了笑:“过奖过奖,微末之技,不足道哉……” 说话间,三人一起走进了兰若寺。 经过一番搜寻,并没有找到燕赤霞,只看到一间厢房上着锁,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应该正是其所居之室。 之后,周羽终于发现了宁采臣留下的字迹。 虽说语焉不详,但周羽也大致能够猜到,那家伙多半是被鬼迷了。 “先生,既然燕大侠不在,在下便先告辞了。” 外面传来知秋的声音。 周羽走了出去,拱手道:“知秋兄弟,如若找到燕大侠,还请二位一同到寒舍作客,在下一定备下好酒款待,一醉方休!” “哈哈哈,好,一言为定。” 知秋爽朗地笑了笑,随之大步转身而去。 “先生,那个燕大侠很厉害吗?”婴宁好奇地问了一句。 “当然很厉害,你以后万一见到他可千万别造次。” “哦~” “还有刚才那个知秋的修为也很不错……” 婴宁却有些不服气道:“先生,那他怎么没看出小女的真身?” 周羽笑着拍了拍婴宁:“呵呵,那只是他不想点明罢了,凭你现在的修为,远不是他的对手。” “好吧,以后婴宁一定努力修炼。” “明白就好……行了,咱们去附近找找看,看能否找到宁采臣。” “先生,要是找不到人怎么办?” “找不到就没办法了,只能听天由命。” 毕竟黑山非比寻常之地,周羽出来找这一圈也算仁至义尽了,总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深入黑山搜寻。 离开寺院,二人在附近沿着山道搜寻了大约半个来时辰。 突然间,隐隐间传来一阵打斗动静。 “先生,那边有人!”婴宁抬手指向西侧的山林。 “嗯,去看看。” 二人循声赶了过去。 到了现场方才发现乃是四个男子在围攻一个身着紫色长裙的女人。 那个女人明显受了重伤,面色苍白,脚步轻浮,完全就是在苦苦支撑。 “美人儿,劝你还是别徒劳挣扎了……” “中了我们虎爷亲手配的迷合散,纵然你是天上的仙女也得乖乖就范……” “你越挣扎,药效便发作的越快,哈哈哈……” “美人儿,乖乖回去给咱们虎爷当压寨夫人……” 四个男子一边围攻,一边故意大声嚷嚷,更是气得那女人心神紊乱,出招毫无章法。 “嗯?” 这时,周羽终于看清了那女人的模样。 对方的模样很熟悉,只不过……却无法确定她现在到底是谁。 周羽印象最深的乃是她在《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中骑在白马上的回眸一笑,以及那句:张无忌,我在大都等你! 这一等,不知让多少人黑发等成白发。 “先生……” 眼见着那女人已然摇摇欲坠,婴宁急了,忍不住冲着周羽唤了一声。 “救人!” 周羽顾不上多想了,冲着婴宁抬了抬手,随之冲了出去。 “什么人?”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管虎爷的事。” 一见有人冲出来,对方四个男人纷纷怒声威胁。 周羽冷声问了一句:“你们所说的虎爷,可是雷虎?” “既然知道虎爷的名号,那还不赶紧滚?” 四个男子不想节外生枝,故而没有主动出手。 “哼,我看你们赶紧滚才对。”婴宁冷哼了一声。 “小王八羔子,给脸不要脸!” 对方终于怒了,挥舞着刀冲向婴宁。 婴宁的修为虽然不算高,但对付普通人可以说是小菜一碟,虚空一抬手便将对方拍飞。 “点子扎手,大家一起上。” 见势不妙,余下的三个家伙当即杀气腾腾围攻上来。 周羽不想让婴宁多沾人间纷争,那样对她以后的修炼不利,故而迅速拔剑上前…… 那四个家伙皆是亡命之徒,打斗谈不上什么技巧,空有一身蛮力,又怎么可能是周羽的对手? 不过三五招,三个家伙便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之前那个被婴宁打飞的手下见势不妙,拔腿便逃。 “哪里逃!” 婴宁虚空一掌拍过去……这一掌打实在了,当场便让那家伙一命呜呼。 而这个时候,紫衣女子精神一松,已然晕倒在地。 婴宁上前探视了一下,皱眉道:“先生,她伤的很重,气息很弱。” “嗯,赶紧带她回去疗伤。” 一路飞奔,来到之前拴马的地方,二人又骑上马迅速赶回县城。 回到家,周羽将那紫衣女子带到一间客房,把了一会脉,随之开了一张药方并吩咐秋香以最快的速度去抓药煎药。 “先生,她的伤情怎么样?” 婴宁关切地问了一句。 周羽叹息了一声:“伤的很重,脉象很弱,气息紊乱,而且还中了一种奇毒……” “啊?要不让小女看看。” 周羽点了点头:“也好,你来检查一下。” 婴宁毕竟是狐精,有天赋传承,有法力在身,就算没有学过医术也会一些简单的治疗。 “咦?先生,这个女人……应该不是普通的女人。” 过了一会,婴宁忍不住嚷嚷了一句。 “不是普通女人?” “对,她应该是个修道之人,小女能感应到她体内微弱的法力波动。 还有,她中了妖毒,所以才会伤的这么重。“ 一听这番话,周羽恍然:“难怪她打不过那四个人,估计是妖毒发作了…… 对了婴宁,先生从未驱过妖毒,该当如何治?” 婴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般的妖毒可以用法力可以驱除,可是婴宁修为不够……” 周羽:“……” …… 第二十六章 人鬼殊途 思来想去,周羽突然心里一动: 他想到一本奇书:《黄帝内经》。 相传这本奇书乃是黄帝所著,既是道家经典,同时也被奉为医之始祖。 其包罗万象,主要内容包括“阴阳五行学说”、“脉象学说”、“藏象学说” “经络学说”、“病因学说”、“病机学说”、“病症” “诊法”、“论治”及“养生学”、“运气学”等等。 其实之前的原主也看过这本经书,包括什么《洞玄子》、《素女经》之类的也有所涉及。 只不过没有去深入研究,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 既然现在遇到了特殊情况,那便去查一查有没有方子。 有了此念,周羽借故去了一趟书房,念头一动进了藏书阁开始翻阅《黄帝内经》。 不知不觉间,天色又黑了下来。 宁采臣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兰若寺。 原来,他白天四处寻找小兰,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个村子:黑山村。 在村子里打听了一大圈,倒是有两个叫小兰的村民,只不过一个四十来岁了,另一个二十来岁,但模样…… 总之不是宁采臣见过的小兰。 其实,宁采臣已经隐隐猜到了小兰的身份……多半是女鬼。 他细细回忆了与小兰之间的对话,以及迷迷糊糊中做的那个绮丽的梦。 或许,那并不是梦。 他隐隐约约还能忆起小兰的体温……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但,就算有了这样的猜测,宁采臣却没有一丝惊惧。 他满脑子都是小兰的身影。 就算小兰真的是女鬼,他也要再见上一面,他要亲口问一问昨夜之事到底是真是幻是梦。 否则,他解不开这个心结。 至于先生那里……等回去之后再请罪。 像昨夜那般,宁采臣点上灯,坐在桌前翻开诗经大声诵读: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煎熬到三更时分,终于,窗外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采臣,你这又是何必?” “小兰!”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宁采臣当即扔下书奔向门口。 刚奔几步,小兰却凭空出现在他身前。 “采臣,你不是说兰若寺有鬼么?现在,你亲眼见到了……” 虽说早有所猜,但这一刻宁采臣依然还是心里一惊,下意识退了一步。 见状,小兰凄切地笑了笑:“采臣,不要犯傻了,趁着姥姥还没有注意到你,赶紧离开,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不,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宁采臣鼓足勇气冲了上去,一把将小兰搂在怀中。 “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我……我只是……唔……” 宁采臣可不傻,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所以,干脆封住了小兰的嘴。 也就在这个时候,似曾熟悉的感觉令他突然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原来,那真的不是梦。 “小兰,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管你是人是鬼,总之,我要对你负责,我要和你在一起……” “采臣你清醒一点,你是读书人,更应该明白人鬼殊途的道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再说……” “为什么不能?我不在乎,我可以带你离开,去没有人的地方……” 小兰流着泪摇头:“采臣,我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我的尸骨被姥姥控制着,无论我走到哪里,天一亮便会自动飞回去。” 宁采臣依然不肯放弃,毅然道:“那你的尸骨埋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去挖出来,带着你的尸骨一起离开。” “别傻了,姥姥乃是修行千年的树妖,你根本没有一丝机会。 采臣你听我说,如果你继续留在兰若寺,一旦被姥姥知道或者其她姐妹发现, 那时候不仅你活不了,我也要受到姥姥的严惩……” 这么一说,宁采臣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可以不在乎生死,但是小兰呢?总不能因为他的固执而遭受无妄之灾吧? 于是,红着眼圈点了点头:“小兰,我听你的,天一亮我便离开。” “采臣……” 小兰泣声扑到宁采臣怀中。 其实,她又何尝舍得与宁采臣分开?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真正喜欢的男人。 但,不分开又能怎样? 恨只恨造化弄人,二人没有在生前遇上。 这一晚,她没再施展任何法术,就当作永诀前的一次疯狂吧。 …… 周府。 半夜时分,紫衣女子终于醒转过来。 “别动……” 还没等她回过神,耳边却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你……你是谁?” “嘻嘻,我叫婴宁……对了,是我家先生救了你。” “你家先生……”女子虚弱地闭了闭眼,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终于忆了起来。 “对,我想起来了……当时,是你,还有一个书生冲了出来。” “对对对,我们已经帮你报仇了。” “多谢……” 紫衣女子由衷道谢了一声。 随之,眼光微微下移,不由得惊呼一声:“啊?怎么……会这样……” 因为她发现她此时仅着了一条短短的亵裤,除此之外……衣无寸缕,而且身上还扎着不少银针。 好在身边是个小丫头,否则她真的无地自容。 “哦,你伤的很重,所以要用银针助你活血化淤,还要排你体内的毒。” 紫衣女子一脸感激:“原来是这样……小妹妹,真的谢谢你,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嘻嘻~” 一听此话,婴宁不由捂嘴直乐。 见状,紫衣女子不由心里一沉……难道不是她? 不待发问,婴宁笑着解释了一句:“银针并非小女所扎,是我家先生施展了妙手回春之术。” “什么?你……你家先生?那他岂不是……” 说到这里,紫衣女子本来苍白的脸涌上了大片红晕,仿佛天边的火烧云。 婴宁嘻嘻直笑:“你不要想太多哦,在我家先生眼中你就是一个患者,不分男女老少……” 话虽如此,可紫衣女子明显有些接受不了,挣扎着想要起身拔掉身上的银针。 可动弹了一下却发现浑身失力,根本没有办法坐起身…… …… 第二十七章 凌波派大师姐 白敏儿 过了一会,婴宁离开了房间。 随之,周羽走了进来。 这一刻,紫衣女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说她心知这是为了治疗,但这样毫无保留地与一个陌生男人坦诚相待,内心里自然很难接受。 所以,她不敢睁眼,只能装睡。 可惜情绪是难以掩饰的,一脸晕红,心跳加速,呼吸也有些粗重。 周羽自然知道她在装,不好意思面对这一切。 他也不是故意想要进来看看……毕竟对方的伤只是初步控制住了,效果如何他也很难预料。 只能尽力而为。 “姑娘,实在是抱歉,在下也是情非得已。 你的外伤倒不打紧,关键是你同时中了两种毒。 一种是江湖中的……下三滥药,问题倒也不算大,可以设法清除。 而另一种就比较特殊了,乃是妖毒……” 一听此话,紫衣女子终于不装了,红着脸,闭着眼小声问:“你……你能看出妖毒?” “倒也不是我查出来的,是婴宁。 可惜那丫头修为尚浅,虽能查出妖毒却无法驱除。 幸得在下查到了一个古方,勉强可以替姑娘驱除妖毒,只不过……” 听到这里,紫衣女子急道:“只要先生能助我恢复真气,我便可以用真气驱除妖毒。” “问题就在这里,姑娘所中的妖毒很诡异,它压制了你的修为与真气。 如果不予清除,姑娘便很难恢复过来。” 这么一说,紫衣女子不由默然。 如果可以用真气驱毒,她之前又何至于被几个江湖莽夫追得那般狼狈? “姑娘也不必过于担忧,在下所采用的法子可能慢了一点,也很难彻底清除妖毒。 不过只要清除大半,想必姑娘便能恢复少许修为。 那时,姑娘便可施展少许真气,再辅以药物应该可以彻底解决。” 听到这个治疗方案,紫衣女子不由欣慰道:“太好了……” 随之,又想起眼下里的处境,声音一下低了下来:“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姑娘不必客气……现在,我先帮你拔掉银针,再推宫过血。” “啊?” 还要推宫过血?那岂不是…… “姑娘,在下知道你有些难以接受。但,你所中的妖毒乃是一种极为阴寒的妖毒,必须辅以阳气方可压制。 一旦任由其发作……姑娘命危矣!” 紫衣女子一脸纠结。 她知道周羽所说的并非虚言。 她自己怎么受的伤,中的什么妖毒她心里有数。 只是……为了疗伤要与一个陌生男子如此亲密的接触,让她如何泰然处之? “先生,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姑娘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闻言,紫衣女子不由愣了愣,迟疑了一会终于道:“真话!” “真话就是,其实在下已经退而求次,放弃了最有效的治疗方式,而采用了最为保守之法。” “啊?那……那最有效的方式……” “最有效的方式乃是阴阳交泰,天人合一,这是目前最为行之有效之法。” 周羽这番话隐晦而又直白,紫衣女子自然听懂了,赶紧羞红着脸道:“那还是保守治疗吧。” “嗯,姑娘稍微忍耐一下,在下先拔针。” 拔完银针,周羽用力搓动双手,直到掌心发红发烫这才贴到紫衣女子身上开始推宫过血…… 为了避免双方的尴尬,周羽主动攀谈起来。 “姑娘,在下周羽,字子陵,郭北县一介儒生……” 等他介绍的差不多时,紫衣女子也小声自我介绍道:“小女子白敏儿,凌波派弟子,家师道号白眉……” 听到她的介绍,周羽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无意中救下的美人竟是《妖魔道》中的凌波派大师姐白敏儿。 凌波派,乃是一个修仙门派,取凌波虚度之意。 门派一向只收女弟子,现任掌门人正是白敏儿的师父。 介绍完来历,白敏儿又讲起了她受伤的缘由。 原来,她这次外出是因为修炼遇到了瓶颈,师父命她外出游历,以寻求突破的机缘。 在距离黑山不远的一处深山里,她发现了一只美人蝎…… 美人蝎喜食男子元阳修炼,白敏儿悄然潜入美人蝎修炼的洞府,果然发现了不少尸骨。 一怒之下便动手灭妖。 不料那美人蝎道行颇高,又十分狡猾,最终与白敏儿打了个两败俱伤。 白敏儿身中妖毒,顾不上去搜寻美人蝎的踪迹,强提真气离开山谷想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不久后妖毒开始发作,令得她几乎无法调用真气。 雪上加霜的是,正奔行间竟然遇上了雷虎一行人…… 雷虎眼见白敏儿美得跟天仙似的,当即带着手下一哄而上,想要擒下美人儿当压寨夫人。 白敏儿奋起反抗,打斗中又中了雷虎的迷合散。 最终,只能全力奔逃…… “原来如此。说起来,那个雷虎与在下也有些过节……” 周羽简短讲了一下与黑脸男子之间的冲突。 白敏儿愤愤道:“等本姑娘养好伤,一定不会放过那帮家伙。” 的确,如若不是周羽及时出手救了她,一旦被对方擒下……对她来说,可谓是生不如死。 “没事了敏儿姑娘,我这里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你不必有什么顾忌,安心养伤便是。” 听到这话,白敏儿咬了咬嘴唇,随之一脸毅然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不用说救命之恩。 先生的大恩大德,敏儿定当铭记在心,终有一日……” “好了好了~”不等白敏儿说完,周羽微笑着摆了摆手:“你先好好养伤,别的事日后再说。” 说着话,气氛倒也没那么尴尬了。 只是,时间稍微一长,白敏儿便开始感觉到肌肤发烫,浑身酥酥麻麻的就像有很多蚂蚁在爬。 血流的飞快,心跳也很快。 毕竟她从小在门派里长大,平日里都是一众师妹陪在身边一起修炼,很少与男子打交道。 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自然是感觉有点不劲的。 虽说白敏儿乃是修仙门派的弟子,但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 她要是有一点点办法,也绝不会同意用这样的方式疗伤。 但现在木已成舟,不该看的也被看了,不该接触的也接触了…… 那她以后该何去何从? 【周一来了,求一大波……推荐票票】 第二十八章 黑影潜入 天亮后。 周羽刚洗漱完,阿珠匆匆跑到门口禀报:“老爷老爷,宁公子回来了。” “哼,这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唤他进来。” “是,老爷!” 阿珠应了一声,又匆匆跑向院外。 很快,宁采臣勾着头走进院子里,走到门口“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学生给先生请安!” “呵呵,一早便行这么大的礼,莫非是做了什么错事?” 周羽慢腾腾踱了出来,故意问了一句。 “学生私自离开私塾,且两日未归,请先生责罚。” “罢了,先起来,给为师好好说道说道这两日去了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 如有一句谎言,那便休怪为师逐你出门,另寻高明。” 一听此话,宁采臣惊出一头冷汗,赶紧揖礼道:“学生一定如实道来,万万不敢欺骗先生。” “好,讲吧。” 宁采臣迟疑片刻,下意识瞟了一眼倚在隔壁门口的婴宁,嗫嚅道:“先生,可否……可否到书房细说?” “也好!” 结果到了书房,宁采臣却发现婴宁也笑嘻嘻跟了进来,顿时一脸无语。 偏偏,先生也没有一丝让婴宁离开的意思。 无奈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的离奇经历讲了一番。 当然,一些羞于启齿的事自然隐晦地一语带过。 “先生,学生知道错了。只是……只是小兰真的很可怜。 她虽然是女鬼,但本性还是善良的,只是身不由己被树妖控制,不得不做一些违心之事……” “唉,真是孽缘……” 周羽不胜感慨,长长叹息了一声。 这家伙虽然没有遇上聂小倩,但终究还是阴差阳错成为亡灵骑士。 “求先生原谅学生一次,学生以后一定用功读书,争取考上功名,不负先生之教诲与收留之恩。” 周羽摆了摆手:“罢了,这件事你且抛开一边,不要去多想了。 当今乱世,人世间值得同情的人很多,值得同情的鬼也有很多。 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力量就能扭转的。 首先你要有自保的本事,然后才有资格、有能力去保护你的亲人,守护你喜欢的人……” “多谢先生教诲,学生定当铭记于心。” 宁采臣安全回归,几个与之打赌的学生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周羽可没打算如此轻松饶过这帮家伙,体罚、抄书、背书……不然不长记性。 接下来,经过几天的治疗,白敏儿的伤势好转了一些。 不仅可以自由活动,而且真气也在慢慢恢复。 期间,她与婴宁倒成了一对好姐妹。 白敏儿并非那种刻板的修仙者,包括其师白眉师太也常教导门中弟子,让她们学会辨别善恶,不要见妖便杀,遇鬼就捉。 因为不管是人还是妖也或是鬼,皆有善恶之分。 不说远了,就拿凌波派来说,白敏儿的小师妹彩衣便是一个天生的魔女。 因其是在七星汇聚,魔星降临之时降生的,故名:七星魔女。 这事要从五百年前说起。 当时,一个叫“邪姬”的魔女祸乱天下,高僧“莲生”召集了一众同门准备度化之。 哪知邪姬道行颇高,又十分的阴险狡诈,说什么只要莲生将心挖出来,她便保证五百年内不出来害人。 莲生信以为真,还真将自己的心给挖了出来。 结果却被邪姬抢过去一口吞下…… 幸得另有高人及时赶到降服邪姬,并说这一切皆为天数,五百年后莲生将轮回转世,与邪姬了断恩怨。 邪姬心有不甘,一边努力修炼魔功,一边蛰伏等待时机。 她所等待的时机正是等到七星魔女降生,然后与之合二为一,必将魔功大进,天下再无对手。 结果,白眉师太掐算到了这一步,抢先一步将七星魔女劫走…… 本打算灭之,但眼见着刚降世的七星魔女与普通婴儿无异,又下不了手。 最终起名“彩衣”,并收为凌波派弟子,授以正道,希望可以消除其魔性,转为正道。 为了稳妥起见,还准备在彩衣年满十八周岁时,替其找一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子成亲。 届时洞房花烛夜童真一破,阳气一侵,其潜在的魔性便会彻底消除…… 那时候,就算邪姬找到彩衣也没用了。 白敏儿心地善良,一直很疼爱彩衣师妹。婴宁也很讨人喜,所以白敏儿闲来无事便给婴宁耐心地讲解修炼之法,倒也让婴宁获益匪浅。 要说周羽平日里虽然也给婴宁讲了不少道经,以及道家的一些理念与常识。 但他毕竟主修儒术,怎及白敏儿这样的专业人士? 特别是一些道家的修炼诀窍与心得更是无从涉及,有了白敏儿的讲解,婴宁简直是如鱼得水,进步飞快。 这晚,月光皎洁。 几道黑影鬼鬼祟祟潜入了周府。 这伙人正是雷虎的手下,领头之人便是那黑脸汉子。 当天周羽在黑山镇亮了一手惊艳的剑术,之后雷虎发现了手下的尸首,认定是周羽出手并救走了他看中的美娇娘。 正所谓旧仇添新恨,黑脸主动请命,说一定要让周羽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过,鉴于周羽展现的实力,雷虎倒也没有轻举妄动。 先是秘密派人入城打探了一番,获得周府的确有个女人在此疗伤。 随后精心准备了一番方才让黑脸展开复仇行动,并喝令得手之后一定要将美人儿带回去。 要说这个雷虎也并非一个普通江湖人物,这家伙拜过师,学过一些江湖九流之术。 比如配制各类下三滥药剂,什么蒙汗药、迷合散、软筋散……等等之类。 另外,这家伙还懂得一点小术法。 总而言之,为了这次行动,雷虎费了不少心思,配制了一种威力强大的药粉。 一旦中招,哪怕是沾上一丁点也会浑身奇痒,继而失力,最后全身溃烂…… 什么江湖道义、江湖规矩,对于雷虎这类的亡命之徒是不存在的。 像他这类人,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完全是不择手段的。 “那家伙实力不弱,大家都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弄出动静……” 翻入院墙之后,黑脸低声冲着几个手下吩咐了几句,一行人随之分散开来猫腰潜行…… 第二十九章 不好了有人杀上山寨来了 黑脸等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哪知,偏偏这宅院中却有个婴宁,非人、非鬼、非神。 她的生活规律看似与常人无异,但还是有所区别的。 一般来说,她喜欢在午后睡上一觉。 到了晚上常人犯困睡觉之时,她却来精神了。 如果天气不好,她便呆在房间里看书、写字、画画什么的,一方面学习知识,一方面也能提升自己的才艺,陶怡情操。 天气好,她便喜欢跑到房顶上打坐调息,吸收星辰月光之精华。 黑脸一行人刚刚翻上院墙便被婴宁给发现了。 于是当即通知了先生,通知了敏儿姐姐。 结果可想而知。 黑脸等人自食其果,反中了自家撒出的粉剂…… 次日上午,郭北县一片轰动与恐慌。 因为县衙门口出现了几具尸首,惨不忍睹,全身溃烂无一块好肉。 百姓们都说一定是闹鬼闹妖,吓得不少人大门都不敢迈出半步。 中午吃饭时,听到下人们的议论,周羽也只是一笑了之。 傍晚,周羽依例走进书房,先进藏书阁看书,然后练练字画、练练剑,完了由秋香侍候着舒舒服服洗个澡。 最后,精神抖擞走进白敏儿暂居的房间。 虽说二人相识只有短短数日,但每日里都要经历一番特殊的治疗。 关系不说知根知底,至少也很微妙,远不是“朋友”二字可以形容的。 就差捅破一层纸了。 这时,白敏儿已经侧躺于床榻上。 因为她知道周羽要来,所以提前褪去了衣衫……不然呢?当着面她更不好意思。 “敏儿……” “嗯,先生,可以……可以开始了……” 白敏儿闭着眼睛,扑闪着微卷的睫毛,脸颊一片滚烫,宛如桃花绽放。 “敏儿,其实……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恢复的还不错,今晚可以不用脱……” “啊?” 白敏儿猛地睁开水汪汪的大眼。 随之又羞又恼,忙着想要寻找自己的衣裙。 可刚一动身上的被子又滑开了,羞得赶紧又缩了回去…… “哈哈哈~” 看着白敏儿一番忙乱,周羽没心没肺笑出声来。 “你……你……你还笑……”白敏儿气得眼圈一红,泪眼欲涕。 虽说她自幼修炼了二十多年,但在感情方面却是一片空白,又岂是周羽这个两世为人的老油条的对手? “好了,不逗你了。敏儿,其实我想到了一个更加有效的法子……” 一听此话,白敏儿不由忆起周羽之前所说的什么阴阳交泰,天人合一,当即慌慌摆手:“不行不行……” 随之,又咬了咬嘴唇,声若幼蚊道:“就算……就算……先生也请……请给敏儿一点时间……” 周羽一脸诧异:“敏儿,你是不是想歪了?” “啊?” “我说的法子乃是换一种度气的方式……” 说话间,周羽微笑着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口。 如此一来白敏儿方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不由羞得扯过被子蒙住了脸。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羞羞答答应下了度气疗法。 毕竟二人都这样了,她还有什么选择? 不久后,白敏儿便彻底迷失在度气疗法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 “敏儿,感觉好些没有?” “唔……好像好一点点了……” “那还不够……再来……” …… 次日一大早,白敏儿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不由惊喜地走到院中想要活动一下筋骨。 “嘻嘻~” 刚摆好架势却听到一声窃笑。 “婴宁,出来!” 白敏儿羞恼地喝了一声。 “敏儿姐姐……”婴宁嘻嘻哈哈从树后走了出来。 “死丫头,笑什么?”白敏儿心虚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嘻嘻~” 这丫头不对劲。 “哟,你俩这么早。” 这时,周羽也开门走了出来。 愉快的一天又开始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朱秦尤许,何吕施张……” 私塾中,宁采臣等人在读唐诗,秋生等几个学生则在另一间厢房读百家姓。 周羽坐在石桌边悠然品茗,婴宁坐在一侧翻看着一本《周易》,看到不懂的地方便问上几句。 小白菜在一边打扫院子,不时伫脚从窗户中看一看儿子摇头晃脑念书的样妇,脸上掩不住幸福的笑意。 一转眼又过了几日。 不得不说,周羽的度气法颇有效果,白敏儿所中的妖毒终于彻底清除,精神与真气也恢复得七七八八。 她的个性一向是恩必报,有仇也必报。 于是,便向周羽提出要去一趟黑山镇,找那雷虎报仇。 正常来说,白敏儿作为修仙者,一般不会与普通江湖人士计较,毕竟二者的层次不一样。 但,雷虎竟然趁着她无法施展真气之际,差一点将她掳去当压寨夫人。 这口气她怎么可能咽得下? “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也把仇怨了结了。” 虽说周羽没有与雷虎正面打过交道,但双方的仇恨已经结下了,不可能和解。 于是,二人一起来到黑山镇,稍微一打听便找到了雷虎盘踞的山寨。 “虎爷,不好了,有人杀上山寨来了……” 雷虎正与几个手下一起喝酒作乐,一个手下慌慌张张跑进来禀报。 “谁这么大胆?” “对方来了多少人?” “就一男一女,那男的好像是个书生……” “书生?难道是那姓周的举人?”雷虎不由愣了愣神。 “虎爷,听说那小子的剑术有些邪门……” 结果,雷虎却重重哼了一声:“管他有多邪门,既然敢杀上门来,那就让他有来无回!” 说完,拎着一柄长刀杀气腾腾走了出去。 结果刚一出去,便见到一柄飞剑在半空中飞来飞去。 一众手下哭爹喊娘,四下里逃窜…… 虽说雷虎会点江湖之术,但能耍飞剑之人又岂是他能抗衡的? 直到这时候他方才明白:自己一不小心踢到铁板了。 于是乎,也顾不上什么大当家的面子,大刀一扔便往左侧一条小道急急窜去,想趁对手不注意时逃走…… “哪里逃!” 殊不知雷虎刚一露面时便已经被白敏儿盯上了。 “咻~” 飞剑凌空掠去。 雷虎急急就地一滚想要躲开飞剑。 只可惜……飞剑拐了个变又飞了回来,一剑斩下了其首级。 “不好了,虎爷死了……” 随着一声惊惶的大吼,一众匪徒逃的更快…… …… 【求推荐票、求月票、各种卖萌打滚儿求】 第三十章 徒弟准备捉妖 很快,一众匪徒逃得一干二净。 周羽与白敏儿也懒的去追,毕竟他们的目标主要是匪首雷虎。 再说这一路杀上来也灭了不少。 “多谢二位大侠救命之恩。” 有几个妇人从棚子里跑了出来,走到周羽二人身前磕头谢恩。 一问,她们都是被掳上山的,看样子受了不少折磨。 好在山寨已经被连锅端了,她们终于重获自由,自然感激涕零。 临走前,白敏儿放了几把火将山寨的所有建筑与设施付之一炬。 回去的路上,白敏儿迟疑了一会,终于启唇道:“子陵,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我想回一趟门派。” 以前,她一直跟着婴宁称呼周羽为先生。 不过现在……除了那啥,该啥的都啥了,再叫先生就有点不妥了。 直呼其名吧又显得有点生分,所以便称周羽的字号显得亲昵一些。 虽说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但是周羽还是愣了片刻,随之道:“敏儿,那啥……婴宁一定舍不得你离开。” 白敏儿幽幽道:“那你呢?” “你说呢?” “我要你亲口讲。” 周羽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地将白敏儿搂入怀中,实际行动胜过千言万语。 “子陵,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能瞒着师父,所以想回门派告诉她老人家一声……” “嗯,我理解……要不再多留两日吧,多教婴宁一些修炼之法。” “也好……” 一留再留,白敏儿又多呆了五六日。 终于在这日午后二人依依惜别。 “子陵,等处理好门派里的事,我会尽快来看你。” “嗯,一路小心,如若再遇上道行高的妖魔鬼怪,千万不要再轻易出手……” “知道了……” “嘤嘤嘤,敏儿姐姐,婴宁会想你的。” 婴宁站在一边抹着泪,一副舍不得的小模样。 “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姐姐一定会尽快回来看你。 还有,姐姐离开之后你一定要好好修炼,争取早日修成正果,成为仙女好不好?” 婴宁顿时破涕为笑:“嘻嘻,好!”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对于白敏儿的安全周羽其实也不是很担心,毕竟她的修为不弱。 上次被美人蝎暗算主要是经验不足,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相信她以后会吸取经验和教训。 另外,周羽还打听过,彩衣尚有一年多才年满十八,暂时不用担心。 而且白眉师父也没坐化,更加没什么好担心的。 白敏儿刚离开没两天,郭北县又出怪事了…… 先是一个打更人离奇暴毙,紧接着又是两个夜里巡街的衙役也横尸街头,死状与打更人一模一样。 都是身上布满了抓痕,心脏不翼而飞。 一时间,县城里流言满天飞,百姓人心惶惶,风声鹤唳,都说是有鬼怪作祟,专吃人心。 要是在城外发生类似的事件倒也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恐慌,百姓见多不怪。 但城里相对来说要平静的多,毕竟有官府坐镇,有城隍庙什么的,故而妖魔鬼怪一般很少在城里闹腾。 本来,周羽并未过多去关注此事,但却万万没有想到,麻烦找上门来了。 起因乃是死的两个衙役中有一个是县衙董师爷的小舅子。 小舅子死的冤,董师爷身为姐夫自然得做点什么。 于是董师爷便找到县令大人,求县令大人以官府的名义聘个高人来查一查是否真的是鬼物作祟。 常富贵一想,真要是破获了此案,抓到了害人的妖物,那他岂不是能捞个好名声? 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私人的银子。 于是,便委托董师爷全权负责,以县衙的名义张贴告示,悬赏高人协助官府缉拿元凶。 结果刚贴出告示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有一个自称“马真人”的瞎眼老道接了这个悬赏。 瞎眼老道虽看不见,不过他身边随时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弟子。 董师爷一开始持怀疑态度,认为这老道眼睛都看不见,能捉个什么鬼? 结果,瞎眼老道当场亮了两手绝活,顿让董师爷态度大变,一口一个真人的叫着,还吩咐人买来好酒好菜款待。 待吃饱喝足,马真人便带着弟子以及几个衙役一起满街转悠…… 巧的是,婴宁正好与春兰一起上街买果脯。 周羽原本是不太喜欢吃果脯的,但穿越之后或许是受了原主的影响,竟然爱上了这玩意儿。 当前世界的零食种类本来也少,而且古法炮所制的果脯酸甜适中,又不沾牙。 婴宁也很喜欢吃,所以,经常都会上街买果脯。 挑好果脯付了钱,两个小丫头一边吃,一边说说笑笑回家。 “嘀铃铃嘀铃铃……” 突然间,街面上响起了一阵铜铃声。 “不好,师父,附近有妖!” 一听这阵铃声,瞎眼老道的弟子当即脸色一变,冲着师父小声喝了一句。 马真人冷哼一声:“哼,大胆妖孽,光天化日竟敢出现。徒弟,准备捉妖。” 其实,这瞎眼老道的道行并不高,只能说比普通的江湖术士好一点。 关键在于他这个铜铃不一般,乃是其师父的师父传下来的一件特殊法器。 其功用在于一旦附近有妖气,铜铃便会发出不同的声音。 通过声音瞎眼老道便可以大致辨识出妖物的修为…… 简单来说,如若铃声如急风骤雨,他便会掉头开逃:因为妖气太强,打不过。 不过这件法器也不是万能的。 在瞎眼老道听起来,出现的只是一只小小妖,可以轻松对付。 实际上,婴宁并没有那么弱。 她的妖气之所以偏弱有三点原因: 一是她的父亲乃是人类,所以婴宁有一半的人类血统。 二是她天天呆在周府,与人类一起生活,自然也沾染了人气。 三是勤修道术,妖气自然而然会慢慢变淡。 “道长,不如咱们先悄然跟踪,说不定能抓住一窝……” 有个衙役想立大功,便忍不住出了个主意。 “嗯,有道理~”马真人点了点头。 于是,一行人悄然跟随。 婴宁与春兰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嘻嘻哈哈聊天,根本无暇注意。 就这样,马真人一行一直跟到了周府。 “怎么可能?” 一见婴宁与春兰进了周府,之前那个衙役不由大吃一惊。 周真人疑惑地问:“怎么了?” “这……这是咱们郭北县大名鼎鼎的周举人周老爷的宅院。” …… 第三十一章 小小一个举人府摆什么臭架子 闻言,马真人不由皱了皱眉:“举人老爷?” 衙役回道:“对,除了县丞大人之外,周老爷是县城里唯一的举人老爷。” 马真人却冷冷一笑:“这些个读书人相当不着调,胆子也大。 本真人遇见过几个书生,有娶狐精为妻的,有在家里养女鬼的……简直是不知死活。” 衙役一脸为难:“道长,要不还是算了,周老爷毕竟不是普通人……” 结果,马真人却来劲了:“那又如何?别说区区一个举人,就算是状元郎本真人也不放在眼中……” 听到这话,几个衙役不由暗自吐槽:当然不会放在眼中,因为你压根看不见。 “喂,你们在门口嘀咕什么呢?” 张大胆走了出来,有些不满地说了一句。 要是在街面上他可以不管,但这几个人都快站上台阶了,明显来者不善。 那叫小顺子的弟子一脸傲然道:“你是府里的下人对吧?速去通知你家主人,就说府里有妖怪,我师父要进去收妖。” 张大胆怒了:“要捉妖去别处,少来打扰我家老爷。” “哼!”马真人冷哼一声:“小小一个小人居然如此嚣张跋扈,徒弟,开路,咱们进去捉妖!” “是,师父!” “道长等等,要不……还是禀报一声。” 几个衙役可不敢胡来,举人府不比普通民宅,那可是正儿八经吃皇粮的。 于是,其中一个衙役上前冲着张大胆拱手笑道:“劳烦老哥去跟周老爷通报一声,就说我等有要事求见。”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对方是衙差,张大胆也不好拒绝,便应了一声:“好吧,你们在门外等一会。” 说完转身而去。 “什么态度?小小一个举人府摆什么臭架子? 想当年,本真人在京城王爷府那也是随进随出……” 这话说的,连小顺子都暗自脸红。 别说王爷府了,这瞎眼老道连京城边边都没去过,分明就是吹牛比。 且说另一边,周羽一听张大胆禀报,不由皱了皱眉。 其实,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又不可能不让婴宁上街,既然要在红尘中修炼,难免就会接触世人。 听张大胆一说缘由,周羽便料想与城中发生的离奇命案有关。 既然县衙也出面了,他总得应付一下。 于是当即找到婴宁,让她带着一本《道德经》到私塾去抄写。 同时又小声叮嘱了一番…… 其实一开始他想让婴宁躲一躲,但又转念一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早晚都要面对的事,不如让她学会坦然面对。 婴宁刚刚离开,周羽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却听到前院吵吵闹闹起来。 原来,是那马真人师徒二人硬闯了进来。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随随便便闯入别人家里?” 阿珠一脸气愤,与另一个叫小桃的丫鬟拦在院门处不让马真人师徒进后院。 几个衙役倒是没进院,只是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 “死丫头,让开!本真人是进来捉妖的,你们别不识好歹。” 小顺子也跟着大声嚷嚷:“就是,万一那妖物正是你家老爷养的,他放跑了谁负责?” 动静一起,吴管家等人也纷纷走了过去,与那师徒二人吵将起来。 “你们再不让开,休怪本真人对你们不客气了。” “你要对谁不客气?” 这时,周羽大步走了过来。 一众学生也随之涌到了前院……毕竟,先生遇到了麻烦,他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师父,正主来了。” 小顺子眼见周羽的装扮,心知定然是周府主人,便冲着师父提醒了一句。 马真人偏着头冷笑道:“呵呵,你就是周举人?” “这位道长,你擅闯私宅,口出狂言,简直是有辱道家风范……” 听到此话,马真人不由怒极而笑:“哈哈哈,不愧为举人,还真是会巧言令色。 也难怪别人常说你们读书人只会耍嘴皮子……” 此话一出,一众学生当即炸了窝: “放肆,竟敢对我家先生无礼!” “简直有辱斯文……”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读书人?” 马真人一脸狂傲:“哼,那本真人就告诉你们什么是资格。 本真人有降妖除魔之能,替天行道,你们会什么? 只会妖言惑众,写一些狗屁不通的文章自娱自乐……” 本来,周羽还想着给这老家伙留三分面子,一见对方竟如此张狂,如此贬低儒家,那还留什么面子? 当然,他不会像对方那般没有素质去贬道家,而是怒喝道: “住口!你个不学无术的妖道,就你这般德行也敢妄言替天行道? 分别就是贪图赏银,利欲熏心,小人行径……” 小顺子气急败坏:“你……你放肆,竟敢辱骂我师父……” “放肆的是你们!” 一众学生纷纷开始挽衣袖,一副不服就干的架势,现场气氛顿变得剑拔弩张。 他们与别的私塾学生可不一样,并非读死书的迂腐书生。 每日里都要活动筋骨,练练十段锦,箭法什么的。 简单来说,有什么样的先生就有什么样的学生。 “周老爷息怒……” 几个衙役眼见事态不对,忙不迭冲了进来。 双方要要真打起来,他们还真是为难。 到底帮哪边? 一边是替官府捉妖的道长,一边是举人老爷,他们哪边都不能得罪。 “周老爷,事情是这样……你可能也听说了,这几天县城里不太平,疑是有妖物作祟。 之前在街上道长发现了妖气……我们一路跟踪,发现那两个女子走进了举人府……” “所以,你们怀疑本老爷是元凶?” 衙役吓得赶紧摆手:“不不不,小人怎么敢怀疑周老爷? 主要……主要还是想给百姓一个交代……” 周羽冷冷地笑了笑:“好,别说本老爷不配合你们,既然你们认为府里有妖,那就尽管找。” 这时,宁采臣忍不住冲着马真人问:“麻烦问一下这位道长,就算府里真的有妖,你又凭什么断定就是害百姓的元凶?” 马真人冷哼一声:“不管是与不是,妖本就不该出现在人世间,本真人见一只便要灭一只!” …… 【呃……感觉大家投票的热情不是很高……书友大大们,给三郎一点动力可好?】 第三十二章 上善若水 一听瞎眼老道所说,周羽当即反唇相讥: “亏你还是道家中人,道德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万物皆生灵,遵循天道而生、而长、而荣、而枯、而轮回。 儒家圣人也有云:有教无类。 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又有几个是人类证道? 你不过学了些皮毛,便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妄言替天行道。 结果你自己连道都没有领悟清楚,替的什么天?行的什么道? 在本老爷看来,你分别就是个邪魔歪道!” “好!” “先生妙言!” 几个学生当即大声叫好,抚掌呼妙。 瞎眼老道师徒二人却一脸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论嘴上功夫,他俩可差远了。 几个衙役回过神来,其中一个上前赔着笑脸道:“周老爷,你看……” “行,本老爷不会让你们为难,尽管去搜寻便是。” “多谢周老爷体谅,多谢周老爷体谅……” 对方赶紧拱手道谢。 “哼!” 马真人重重冷哼一声,却没有再开口。 因为他很清楚,再开口恐怕也是自取其辱,还不如赶紧将妖物揪出来再狠狠打脸。 过了一会…… “嘀铃铃~” 铜铃突然响了起来。 马真人当即得意地大笑出声:“哈哈哈,你还敢狡辩,妖物就在你院子里。” “师父,应该在那个院子里。” 小顺子则抬手指向西院。 “徒弟,开路!” “是!” 师徒二人雄纠纠气昂昂走进西院。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夫唯不争,故无尤……” 院中,婴宁坦然如故,一边抄写《道德经》一边自得其乐朗诵。 “婴宁~” “先生……” 婴宁起身招呼了一声。 “没事,你继续抄写。”周羽递了一个安心的神色。 “是~” 婴宁又坐了下来,一边念一边抄写: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师父,就是她!” 小顺子观察了一下铜铃的动向,不由激动地指向婴宁。 马真人则勃然大怒:“好你个妖女,当着本真人的面居然还敢若无其事诵念道德经,那就让你尝尝震妖飞铃的厉害……” 说话间,抬手捏诀,口中念了一句咒语,再一挥手,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不少小铜铃,围着婴宁直打转,并发出叮叮铛铛的声音。 小顺子卖力地跟着念:“震震震震震,震得妖邪现出原形……” 这时候,周羽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忧,怕婴宁心神失守现出狐狸真身。 虽说他有自信保下婴宁,但传扬出去终究对他的声名不利。 特别现在正值一众百姓惶恐不安的特殊时期。 结果却令人惊喜。 婴宁似乎并未受到一丝影响,目不斜视,认真地抄写着: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爱民治国,能无知乎……” 她倒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心无旁骛。 先生曾经告诫过她,说恐惧往往源自于一个人的内心,内心里的恐惧危害远甚于真正的威胁。 她相信先生,也相信她自己。 “妖女,不许念了……徒弟,收了她的书。” 马真人眼见震妖飞铃不见效果,不由气急败坏地大喝一声,并喝令徒弟收了婴宁的书。 “是!” 小顺子应了一声,奔到桌前想要抢走道德经。 “滚!” 周羽眼疾手快,一把拎过小顺子的衣领扔了出去。 “好你个酸书生,竟敢动本真人的弟子,本真人今天教训你不可。” 马真人恼羞成怒,居然上前两步抬手一把抓向周羽。 “妖道尔敢!” 宁采臣怒喝一声,猛地扑了上去。 其他几个学生也一涌而上,直将马真人按翻在地拳打脚踢。 几个衙役无奈,只能纷纷上前相劝…… 其实他们也看不惯瞎眼老道的嚣张,一边假意劝着,一边趁机偷偷踢了几脚。 最终,这老家伙带着徒弟狼狈离开。 不过嘴里依然不服输,一边走一边嚷嚷:“那分明就是个妖女,本真人绝对不会看错……” 其中一个衙役没好气道:“道长到底是用什么看的?” “废话,当然是用心看……” 等到瞎眼老道离开之后,一众学生依然气愤难平,纷纷出言抨击。 周羽摆了摆手:“行了,此事不要牵扯到派系之争,那老道并不能代表道家,也或者说是一个道家的败类。 儒家与道家本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你们闲来无事可以看一些道家的典籍。” “是,先生!” “好了,都回去上课。” 宁采臣有些担忧道:“先生,看样子那个瞎眼老道怕是不会就此罢休。” “无妨,他要是再敢耍花样,为师绝不轻饶他!” 这时,婴宁上得前来,由衷福了一礼:“小女多谢先生!” “呵呵,没事了,去继续看书。” “嗯嗯~” 在周府内,婴宁的身份是保密的,除了周羽心知肚明,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真正来历。 周羽也不打算言明,一切顺其自然。 不久后。 周羽独自来到了县衙。 “周老爷,真是抱歉,之前的事纯属误会……” 显然,常富贵已经收到消息,故而一见面便主动表达了歉意。 “无妨,一众衙差也是责职所在。 只不过,那瞎老道口口声声说周某府里有妖,搞的好像周某便是那害人的元凶……” “误会误会,本官已经呵斥过马道长……” “常大人知道是误会,但百姓不一定这样认为。所以,周某还是想亲自过问此案,争取早日揪出元凶,以证清白。” 常富贵神情一动:“哦?那不知周老爷有何良策?” “烦请大人派人陪周某走一趟,周某想亲眼看看遇难者的尸首,或许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没问题,来人……” 常富贵巴不得有人帮忙,所以当即唤了个衙差过来,陪着周羽一起到敛房查看遇难者的尸首。 来到敛房之后,那个衙差打开门,自己却不敢进去,说是有点邪门。 周羽连鬼都不怕,还怕死尸? 故而,一脸从容地走进了敛尸房…… 第三十三章 读书人好欺负 “秋香,去唤婴宁到书房来。” 回到府中,周羽冲着秋香吩咐了一声。 “是,老爷。” 秋香应声而去。 过了一会,婴宁匆匆走进书房。 “婴宁,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周羽掏出几根微微卷曲的黑色毛发放到桌上。 婴宁凑到灯前仔细看了看,不由一脸讶然:“这……这有点像是猫妖身上的毛发。” 周羽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 这几根毛发是他在死者身上发现的。 通过死者身上的抓痕、咬痕,以及这几根毛发,也令得周羽不经意想起了纪氏被吓得失魂一事。 当时,纪氏说她遇上了一只诡异的黑猫,个头很大,眼睛血红,还长着獠牙。 所以周羽推断,打更人以及那两个衙役多半是被猫妖所害。 现在婴宁也认为这毛发乃是猫妖身上的,那城中的离奇凶案基本就板上钉钉了,正是猫妖所为。 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抓到又是另一回事。 只凭口说,百姓怎么会相信? 接下来,周羽冲着婴宁低声交待了一番,让她这几天晚上在城里转悠一下,看看能否找到猫妖的踪迹。 当晚。 令人没想到的是,那马真人师徒二人居然悄然摸上门来了。 这老家伙不服气,不服输,发誓一定扳回一局,以挽回脸面。 “徒弟,为师敢肯定这里一定有妖,只要抓住她,逼她现出原形,到时看那姓周的如何下台。” “对对对,届时将他送到官府,告他个养妖为患,祸乱乡邻罪……” 师徒二人悄然入院,开始搜寻妖气。 这次没用铜铃,毕竟大晚上的,铜铃一响难免会打草惊蛇。 找了一大圈却一无所获。 小顺子一脸疑惑道:“难不成姓周的将那妖女送走了?” “哼,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他以为这么做为师便拿他束手无策?” “师父的意思是?” “为师今晚定要施法封了他的五识,让他看不见、听不见、说不了话……” 闻言,小顺子不由大吃一惊:“师父,这样做会不会……太狠了一点?” 马真人一脸狰狞道:“不狠一点难解为师心头之恨!” “呵呵,妖道,你总算露出了真面目……” 这时,院中突然响起了一道讥笑声。 一听这声音,马真人羞怒交加,大喝道:“好哇,你果然早有准备……” “对付你这样的邪魔歪道,当然要小心一点才行,否则岂不中了小人暗算?” 马真人不屑地笑了笑:“你小心又能如何?先吃本真人一掌!” 话还没有说完,已然循声一掌拍了过去。 “砰~” 一道人影倒飞而出。 “师父……” 小顺子大吃一惊,急急奔向师父。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读书人么……” 马真人挣扎着站起身来,顾不上擦嘴角的血,状若疯狂地大吼大叫。 “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就一定好欺负?” “哈哈哈,好,既如此,那你就休怪本真人动真格的了。” 马真人探手一掏,摸出两张纸片人一抛,随之捏诀念咒:“神兵火急,急急如律令!” 咒一念,那两张小小的纸片人突然幻化,变作真人大小,一左一右各执一把剑冲向周羽。 “老家伙,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已无药可救了……破法!” 周羽念头一动唤出青莲剑,剑鸣悠悠,隐放光华。 紧接着身形一动,院中响起一阵密集而又短暂的“噼哩啪啪”声响。 不过几息工夫,两个纸片人便告消失无踪。 “不好了师父,他……他破了你的纸人术……” “啊?” 马真人不由大吃一惊,一咬牙,又摸出一张符来准备念咒。 可惜,周羽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了。 “嗡~” 夜空中回荡起一声悠长的剑鸣声,宛如龙吟。 周羽身形如电,剑势如虹…… “噗~“ 马真人根本来不及躲避,当场喷出一大口血。 腹部也在汨汨流血。 周羽这一剑,当场破了马真人的气海大穴。 “师父……” 眼见师父一头栽倒在地,小顺子赶紧扑上前去。 “死不了……不过气海穴已破,不死也废了……” 对于一个修炼者来说,气海穴一旦被废,也就意味着一身修为也废了,与死没多大区别。 调养的好或许还能苟延残喘几年,调养的不好……随时可能嗝。 …… 快到五更时分时,婴宁回来了。 这一晚,她并没有发现猫妖的行踪。 第二晚,依然一无所获。 直到第三晚,三更时分…… “梆……梆梆……” “平……平安……无事……” 打更人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敲梆子的手也一直在抖。 之前的打更人已遭不测,这是新换的一个。 好在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三个带刀的衙役,彼此壮胆。 “梆……梆梆……” 前行了一段,又敲一次。 突然间,一道黑影从街边的房顶上跃了下来…… 这是一只大黑猫,体型差不多有一只成年土狗大小,像只小黑豹一般龇牙裂嘴,双眼散发着瘆人的血光。 “妖怪来了……” 打更人终于看清了那猫妖,吓得一扔梆子,掉头就跑。 三个衙役也吓得跟着转身逃。 哪知,他们的背后也出现了一只差不多大小的猫妖…… 这下跑不掉了,两只猫妖一前一后将一行四人堵在街中。 “跟它们拼了!” 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令得三个衙役终于鼓足了勇气,三人身贴身站到一起,不停地舞着刀壮胆。 那打更人却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两只猫妖慢腾腾踱了上来…… 眼见着就要扑击之际,突然间,其中一只猫妖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猛地一跃,同时怪叫了一声。 紧接着,另一只猫妖也跟着怪啸一声。 随之,那两只猫妖也不知怎么一回事,竟然放弃了攻击跃上房顶不知去向。 三个衙役逃过一劫,哪里还敢巡街?也不管那打更人,拼了命地向着衙门方向跑…… 天一亮,县衙便贴出了告示,说之前的离奇命案乃是猫妖所为,并告诫一众百姓天黑千万不要出门,官府一定会想办法尽快灭妖云云。 早饭后,周羽又一次来到县衙,说是有办法抓到猫妖。 常富贵大喜过望,按照周羽的吩咐派出县衙一众衙役协助,同时又召集了不少百姓一起前往城西郊…… 第三十四章 妙不可言 一处荒僻的山脚边,此时却一片热闹,人声鼎沸,现场少说也有二百余人。 这其中有县衙召集而来的百姓,也有不少是自发前来的。 大多数百姓手中都拿着棍棒、渔叉之类的武器,以便对付猫妖。 周羽站在场中,冲着一众衙役与百姓大声道:“大家都听好了,猫妖就躲在这下面。 这里以前有座坟墓,被猫妖占据为巢穴。 经探查,巢穴一共有三个洞口,大家分散开来死守洞口,一定不能让猫妖逃走……” 其实能找到该窝点,正是得益于婴宁的功劳。 昨晚,也正是婴宁在暗中出手惊走了猫妖,救了那打更人与三个衙役一命。 之后又悄然跟踪并找到了猫妖的藏身之处。 待到一切就绪,周羽用力挥手:“好了,开始点火!” 三个洞口皆堆满了柴禾,里面混入了桐油、硫磺等物,浓烟一起再往洞内扇风…… 总之,就是利用此法将猫妖逼出来。 不到盏茶工夫,周羽顺利完成了首杀:一只猫妖正好从他镇守的洞口窜了出来,急急地想要逃离。 周羽早已严阵以待,又如何容得猫妖逃离? 眼疾手快,一剑便将那猫妖斩成两段。 很快,另一个洞口也有一只猫妖跑出来……结果一露头便有一张绳网当头罩下,紧接着便是一阵乱棍。 到最后,一共击毙了四只猫妖。 周羽不放心,待到烟雾散尽时又让一众百姓开挖。 待挖出一个大坑之后方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十几具尸骨,明显不是原墓主。 好在猫妖已除,一众百姓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也出了一口气。 同时,少不得对周老爷以及一众衙役表达一番感激之情。 当天下午,周羽收到了晚宴邀请。 请他喝酒的乃是一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名叫孙仲新。 到了约定的酒楼,周羽方才发现雅间里还有几个熟人,都是城里的读书人。 其中一个叫王生,曾与原主同窗数载,关系也一直很不错,常聚到一起吟诗作赋喝花酒。 “周兄大驾光临,小弟不胜荣幸……” “想不到周兄还懂得捉妖之法,真是令人钦佩……” “对对对,如今妖患已除,全仗周兄之功……” “惭愧惭愧……” 一见面,彼此间少不得一番客套。 待坐下之后,周羽忍不住瞟向坐在身侧的王生,皱眉问了一句:“贤弟,怎么感觉你一副有气无神的样子?是不是身体有恙?” “没事没事,可能……有点风寒症状吧。” “王兄可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是是是,多谢各位关心……” 话虽如此,但是周羽却总感觉王生有点不对劲。 席间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像以前那般谈笑风生,妙语连珠。 不经意间,周羽想起了宁采臣。 因为王生此刻的神态像极了宁采臣刚从兰若寺回来时。 难道…… 一有此念,周羽便借故道:“既然王兄身体染恙,还是少喝几杯为妙。” 王生赶紧点头:“是是是,周兄说的在理。” “不如让愚兄帮你把把脉……” 不待王生回应,周羽便抓过王生的手腕开始搭脉。 过了一会方才松开手,不露声色道:“从脉象来看,贤弟有些气弱体弱,可要多加注意调养身体。” “多谢周兄提醒……” 待到酒席散后,周羽快步追上王生,将之拉一僻静之处。 “不知贤弟最近是否有什么奇遇?” 王生愣了愣,神情明显有些不自然:“啊?不知……不知周兄所言何意?” “呵呵,贤弟,你能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了愚兄?之前摸你的脉象便知,贤弟近日里定是陷入温柔乡中不能自拔……” 一听此话,王生终于不装了,摊牌了。 “唉,就知道瞒不过周兄……” 说到这里,王生下意识瞟了下四周,随之凑前小声道:“不瞒周兄讲,小弟最近认识了一个妙人儿……” “妙人儿?” “妙,妙不可言……” 说话间,王生满眼异彩,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贤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有如此妙人儿,何不介绍给愚兄认识一番?” 周羽可不是想当曹操,主要是怀疑对方的身份。 “这……周兄,非是小弟不愿,只是她并非烟花女子……” 经过王生的讲解,周羽方知原委。 前些日子,王生一早起来到河边散步。 正漫步间,突然发现迎面走来一个年约二十许的女子。 身着绫罗长裙,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体态娉婷婀娜,步履如风摆荷柳,顿令得王生有些失神。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又有风韵的女子。 既有少女的清纯,又有成熟的风情,清新脱俗中又不失妖娆妩媚。 又见着那女子拎着个包裹独自赶路,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态,一时间心痒难忍,便主动上前搭讪。 “小娘子,小生这厢有礼。” 女子顿下身来,皱了皱眉:“不知公子有何事?” “小生见小娘子一大早独自行路,眉间愁眉紧锁,是否遇上了什么烦心之事?” 女子叹了一声:“萍水相逢,素昧平生,公子又何必烦劳相问?” 王生笑了笑,转过身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小娘子,我俩是第二次见面了……” “噗~”女子被逗笑了。 又赶紧伸出葱白的小手捂着嘴唇。 “公子真是会逗人开心。” 女子这一笑,更是令得王生神魂颠倒,魂不守舍,一副信誓旦旦的语气道:“小娘子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小生定然全力相助。” 女子再次叹息了一声:“只怪父母贪财,将妾身卖与富贵人家。 这几年,妾身受尽了正房的欺凌。 本想忍辱负重,得过且过。不曾想老爷突然去世,尸骨未寒,正房便想将妾身转卖他人。 妾身实在受不了这般羞辱,所以便逃了出来……” 一听此番话,王生心里一喜,假意问:“那不知小娘子可有去处?” 女子一脸愁容地摇了摇头:“娘家是不可能回的,妾身也不知去往何方,不大了栖身青楼……” “不可!小娘子乃佳人,怎能轻言沦入风尘。 小生虽不才,但也算薄有一些家产。如若小娘子不嫌,可到寒舍委屈暂住。” 闻言,女子一脸欢喜,却又有些担忧:“却不知尊夫人是否容得下妾身?” “无妨,小生有个单独的梅林书斋与后院相连,平日里除了丫鬟每隔两三日打扫一次,便再无人打扰。 小娘子可暂住在书斋,夫人那里小生找个机会与之细说……” …… 第三十五章 画皮 之后,王生悄然将那自称馨儿的女子带回了书斋。 二人那叫一个欢欢喜喜。 这件事,王生可不敢让妻子知晓。 其妻娄氏,是个出了名的醋坛子,要是知道丈夫带回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不闹翻天才怪。 因此,王生也只能书斋藏娇,能瞒一天是一天,实在瞒不住了再另想法子。 “周兄,此事你一定帮小弟保密……” 讲完这段奇缘,王生一再叮嘱。 周羽叹了一声,语重心长劝道:“贤弟,佳人虽好,可也不要一味贪欢,身体要紧。” “嗯,多谢周兄提醒。” 嘴里倒应得快,一回到家王生便迫不及待找了个借口说是去书斋读书,随之匆匆走向后院方向。 书斋在院后的梅林中,距离院子尚有一段距离,环境十分幽静。 王生一进书房,便有一个妖娆的女子缠了上来…… 一番欢喜自不必说。 另一厢,娄氏已经躺下了,可却毫无睡意。 丈夫最近变化不小,成日成夜呆在书斋,说是要用功读书争取来年考个功名。 对此,娄氏当然是欢喜且支持的。 可是眼见着丈夫一天天消瘦,又难免有些心疼。 既然睡不着,干脆起身穿上衣服,去到厨房里煮了碗粥,粥里加了鸡肉沫、虾仁什么的,也好为丈夫补补身子。 之后,拎着食盒走向书斋,准备给丈夫一个惊喜。 远远的,娄氏便见到书房里还亮着灯,不由放缓了脚步,想偷偷看看丈夫用心读书的模样。 来到窗前,娄氏悄然从窗户格子中探头一看…… 惊得手中食差点掉落地上。 因为,坐在书桌边的并不是她的丈夫,竟是一个女人,正低垂着头不知在画什么。 而她的丈夫却躺在墙边的竹榻上睡得正香。 看清屋子里的情形之后,娄氏终于明白丈夫一直在对她说谎。 什么用功读书全是假的,分别就是找借口待在书斋里陪狐狸精。 娄氏本就是个醋坛子,哪里咽得上这口气,当即放下食盒准备冲进去捉个双。 就在这时候,坐在书桌前的女子突然抬起头来…… 幸得娄氏及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双眼瞪得溜圆,心跳几乎停止,伴随着浓浓的尿意。 虽然她看到的只是女子的侧面,但,那半张脸实在是太恐怖了,就像是用滚油烫过的一般。 丈夫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女子?看一眼恐怕都会做几晚上的噩梦。 就在娄氏失神之际,那女子从书桌上捧起了一张软软的,类似于面皮的东西。 隐约间,娄氏看到那是一张人脸面具。 只见那女子将面具往脸上一蒙,上下左右整理了一番,顿变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就算娄氏要比一般的女人要胆大一些,此时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心知屋子里的那个女人不是鬼就是妖,要是被对方发现,她和丈夫恐怕就没命了。 于是,强忍心里的恐惧与恐慌,伏低身子悄悄爬向墙角。 可惜还是不经意碰出了一点动静,顿时惊动了屋子里的馨儿。 “谁?” 馨儿冷喝一声并迅速冲了出来。 “喵呜~” 万幸的是,也不知打哪里窜出一只野猫,飞快地奔向篱笆墙边。 “哼,给我回来!” 馨儿冷哼一声,虚空一抓,那只猫便倒飞过来悬停在她眼前。 随之,她的眼中透出一缕幽绿的光芒将那只野猫笼罩,并抬手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野猫额头。 诡异的事发生了:那只野猫突然变大数倍,眼睛变得血红一片。 可怜的娄氏吓得缩成一团躲在墙根边,双手死死捂着口鼻,生怕控制不住发出声音…… “去替我找一颗鲜活的人心回来……” 馨儿冲着那只被她施法变成了猫妖的野猫下达了命令。 “喵~” 猫妖应了一声,纵身一跃,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眼见着馨儿又进了书房,娄氏稍等了一会,这才悄悄爬到篱笆墙边,又小心翼翼爬向门口…… “砰砰砰~” “开门,开门,求求你们快开门……” 娄氏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奔到了周府门口拼命地拍门。 “谁啊?这大晚上的……” 张大胆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走一边不满地喝问。 “妾身娄氏,我家相公是周老爷的同窗好友王生……” 一听此话,张大胆不敢怠慢,赶紧加快脚步开门将娄氏迎了进来,随之又带着娄氏来到南院外面。 毕竟,一个妇人大晚上的跑来找老爷,肯定不是为了私会,一定是家里出了大事。 不久后,周羽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周老爷,求求你救救我家相公……” 娄氏忍不住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一开始她本想去官府,可后来一想,猫妖一案都是由周老爷带着官府的人去破获的,那还不如直接找周老爷。 再说了,相公与周老爷好歹是同窗,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弟妹,你这不是折煞愚兄么?快快请起!” 周羽急步上前将娄氏扶了起来。 结果,娄氏身子一软,一头晕倒在他怀中。 好在婴宁及时上前将娄氏扶住,秋香、春兰几个丫鬟听到动静也纷纷跑了过来。 缓了一会,娄氏醒了过来,泣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番,吓得几个丫鬟簌簌发抖,抱成一团。 “周老爷,求求你救救我家相公,求求你……” “唉!”周羽不由叹息了一声:“弟妹,不瞒你说,晚上聚会时我便有所察觉,也规劝了王生一番。” “啊?” 娄氏有些惊讶。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王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依照你所述,缠着王生的并非一只普通的女鬼,之前的猫妖杀人应该就是那妖女暗中操控。” 娄氏可怜兮兮问:“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这样,你先回家,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如果实在办不到便卧床装病,待明日我亲自去一趟书斋会一会那妖女。” 这么一说,娄氏终于稍稍心安,冲着周羽再三拜谢。 “弟妹不用客气,我这就派个人送你回家。” …… 【国庆佳节,三郎在此恭祝各位书友开开心心过节,开开心心看书,顺便也求个推荐票:)】 第三十六章 画虎画皮难画骨 对于王生这桩奇遇,周羽本来没有想过要去强行阻止。 毕竟这里是聊斋世界,跨种族、跨生死交流乃是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真要强行插手,岂不变成了法海? 人许仙都说了,沉迷女色我愿意……言下之意,关你个光头鸟事! 所以,周羽当时也只是好心一片劝解了王生一番,叮嘱其节制一点,注意身体。 包括宁采臣在内,周羽也没有责怪他与小兰交往之事。 只是说兰若寺危险,劝其不要轻易踏入。 但经娄氏这么一说,王生所遭遇的情况可就大不同了。 那个叫馨儿的女人分明就是一只恶鬼也或恶妖所变化,并驯养猫妖杀人掏心。 如此伤天害理的恶行,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了。 翌日上午。 周羽先给私塾一众学生授课,直到晌午时分方才动身前往王生家。 不过,他没进院子,而是直接绕到梅林再进到梅林书斋。 一进小院便听到一阵调笑声,还有王生兴致勃勃的吟诗声: “脉脉双含绛小桃,一团莹软酿琼缪。 等闲不许春风见,玉扣红绡束自牢。 温比玉,腻如膏,醉来入手兴偏豪……” “公子你好讨厌……” “哈哈哈,小娘子不喜欢这首?那再换一首。 娟娟白雪绛裙笼,无限风情屈曲中。 小睡起来娇怯力,和身款款倚帘栊。 水骨嫩,玉山隆,鸳鸯衾里挽春风……” “啪啪啪~” 一阵抚掌声传来。 随之又响起周羽爽朗的笑声:“贤弟果然吟得一手好诗。” “啊?” 一听到周羽的声音,王生脸色一惊,赶紧推开坐在身上的馨儿,急急起身相迎。 “小弟不知周兄大驾光临,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哈哈哈,贤弟言重了。倒是愚兄冒昧而来,怕是打扰了贤弟的兴致……” “哪里哪里……周兄,快,里边请。” 一入书房,王生便唤道:“馨儿,快快来见过周老爷。” “妾身给周老爷请安。” 馨儿盈盈上得前来福了一礼。 周羽瞟了一眼,不由暗叹这妖女果然是无比妖娆,柳腰丰臀,也难怪王生会乐在其中难以自拔。 恐怕就算让王生知道了真相,也会来上一句“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呵呵,小娘子不必苟礼。” “周老爷请上座,妾身给你斟茶。” “有劳小娘子。” 趁着馨儿去斟茶之际,王生颇有些得意地凑到周羽耳边小声道:“怎么样周兄,小弟没有骗你吧?” “嗯,的确是个妙人儿。” “周老爷请喝茶。” 如若不是周羽心里有底,单从表面来看,这女人可算得上是温婉大方,颇有大家闺秀之风范。 可惜,外表再光鲜,其本质却是一只害人的恶妖。 恐怕其食人心的目的,也是为了维持这副光鲜的躯壳。 聊了一小会,王生不由道:“周兄,你难得来一次,不如就在书斋一起小斟几杯如何?” 周羽倒也痛快,点了点头:“也好,那就陪贤弟饮上几杯。” “那请周兄稍坐,小弟去吩咐丫鬟准备酒菜……馨儿,你可得好好招呼周老爷,可不要怠慢了。” “是~” 等到王生一离开,周羽却起身走到馨儿身前,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滑过…… “好一张精致的脸。” 馨儿也不躲,抬眼妩媚一笑:“周老爷是在调戏妾身么?” “算是吧……” “想不到周老爷也是个风流之人,就是不知周老爷是否有心无胆……” 闻言,周羽不由爽朗大笑:“哈哈哈,有何不敢?脱了吧。” “啊?”馨儿吃了一惊:“现在?” “没错,就是现在。” “周老爷何必如此心急,王生一会儿就回来了,不如……” 不等馨儿说完,周羽却霸气回道:“我再说一次,现在便脱!” “周老爷你……”馨儿似乎有点生气了。 “不用再装了,本老爷让你脱的乃是你这张画皮!” 一听此话,馨儿不由脸色惊变,急急退开几步,故作羞愤道:“周老爷,你到底在说什么?” “本老爷在说什么你心里很清楚,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 你画的再精致,也只不过就是一具光鲜的皮囊,皮囊下包裹的却是一颗邪恶凶残的心。” “原来,你今日前来不是找王生喝酒的,是专程来找我麻烦的?” 馨儿终于不装了,沉下脸冷冷道。 “没错,你要只是贪恋人间生活倒也就罢了。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操控猫妖危害人间,杀人挖心,此等恶行简直是天理难容,当诛!” “哈哈哈!” 馨儿不由大笑出声。 “好一番正气慷慨之言,可惜你知道又能奈我何? 你一介书生不好好读书,偏生要管闲事,简直是自不量力,自寻死路……” 话音犹在回荡,这女人突然化出一双利爪,如野猫扑食一般猛地扑向周羽。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周羽没有出剑,而是一边闪避那妖女的攻击,一边朗声吟着正气歌。 其声在书房里一遍遍回荡,宛若空谷回音。 “你念的什么东西,不许念了……” 刚才还十分嚣张的馨儿,此刻一脸痛楚,捂着耳朵大吼大叫。 佛家有“喃呒阿弥陀佛”之类的佛号镇魔,道家也有各类驱鬼法咒,儒家没有法咒但却有浩然正气。 只要胸中有浩气,一样能达到驱鬼辟邪之效。 你说不念就不念? 周羽依然高声吟着:“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臭书生,不许念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就在那妖女苦苦支撑之际,王生匆匆跑到门口,一见这诡异的情形不由愣在当场。 “王生,快救妾身……” 馨儿捂着头拼命地奔向门口。 周羽身形一闪,青莲剑执于手中一剑劈出,同时大喝一声:“妖女,还不现形!” “啊!” 只听得那妖女惨叫一声,衣裙瞬间消失无踪,身上一层皮也如衣服一般褪了下来飘落到地上。 本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奇丑无比,状若夜叉的怪物。 “啊~” 王生当场吓得大叫一声,眼一黑栽倒在地。 “想逃?” 眼见那夜叉怪物急急想逃,周羽迅速挥剑一斩,竟斩下了那恶妖的头颅…… 一落地,那头颅居然又飞了起来。 “啪~” 周羽似乎早有准备,迅疾用剑身一拍,像拍打西瓜一般将之击碎…… 第三十七章 学生们终于有出息了 “相公,相公……” 娄氏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壮着胆子跑进了梅林书斋。 结果一见相公躺在书房外,更是不顾一切奔了过来。 “没事了,妖孽已经伏诛。” 周羽走出门外安抚了一句,并吩咐娄氏掐王生的人中。 过了一会,王生终于悠悠醒了过来。 “有鬼……” 王生刚一醒便大叫了一声。 “相公,没事了没事了,周老爷已经诛了那只恶鬼。” 闻言,王生心下稍定,喃喃道:“太可怕了,真的没有想到馨儿她竟然……” “贤弟,你得感谢弟妹。要不是她心疼你,大半夜给你送吃的,也不会发现那妖女的真面目。 也幸得她没有惊动对方,大半夜的跑来找到愚兄……” “娘子……” 王生一时动情,眼圈红红握紧娘子的手。 娄氏难得地没有吃醋,柔柔道:“相公,什么都不要说了,只要相公没事就好。” “不,我还是想跟娘子讲清楚……” 王生将认识馨儿的经过讲了一番。 最后道:“我怕娘子不高兴,所以一直不敢与娘子讲……” “唉!” 娄氏长长叹息了一声。 “相公,说起来或许也是妾身的错,不该把你看的太紧……” “娘子……” 眼见着夫妻二人一副旁若无人,聊聊我我的样子,周羽没好气道:“行了,你俩回头再慢慢说情话……” 王生赶紧起身拱手:“惭愧惭愧,实在是对不住,一时忘形竟忘了向周兄道谢。” “谢不谢的不重要,你自己看看,这就是贤弟所说的妙不可言……” 周羽拎起那张描眉涂脂的人皮抖了抖。 “没错,就是这张脸……” 娄氏昨晚经历了一场惊吓,现在的胆子倒也大了一些。 王生却有些惊吓,急急将脸掉到一边摆了摆手:“不看了不看了……” 虽说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留恋往昔里的快乐时光,但一想到之前见到的恶鬼本相,肠胃不由一阵翻涌。 不仅仅是惊怕,而且还恶心。 经此一劫,估计这家伙短时间内不敢再四处拈花惹草了。 自打灭了那只妖邪之物后,之后的一段时间县城里总算恢复了相对平静,至少没再发生杀人掏心奇案。 又过了不久,县试终于开考。 私塾里有四个学生去参与了县试,分别为宁采臣、于修、宋之书、郑文清。 另外还有一个叫孙礼的学生,则去金华府参加府试,一旦录取便晋升为生员,也就是秀才。 有了秀才功名,方才有资格参加乡试,也就是考举。 这其实与周羽前世的升学考试没多大区别,起点幼儿园,然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一路踩着淘汰者的肩膀晋升上去。 这几个赴试的学生中,以宋之书、郑文清的基础最差。 他俩原本是计划苦读两年书,明年再去参加县试,也省得考不中产生心理负担。 但经过周羽一番调教,二人就像是开了窍似的进步飞快…… 最终在先生的鼓励下决定去试一试。 反正二人年龄还小,不满十八,有的是机会。 考完后,宁采臣有些患得患得,时而信心满满,认为自己一定能够考中。 时而心情低落,担心万一没中脸不知往哪里搁。 当然,也不只是他一个人这样,绝大多数考生都是如此。 毕竟每一级考试都涉及到一个读书人的前途、命运、名声甚至是生存。 周羽乃是过来人,对宁采臣以及几个赴试学生的心情深表理解,不仅好言劝慰了一番,还带着他们一起喝酒、听曲、看戏…… 总之就是让他们放松心情,学会坦然面对。 几天后,录取名单终于公布,参加考试的四个学生竟然全部通过,正式成为童生。 也就是说,明年他们四个就有资格去参加晋升秀才的府试了。 对此,周羽其实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学生是什么样的水平,他心里自然有数。 包括去参加府试的孙礼在内,周羽相信那小子只要正常发挥,考中秀才几乎是没有问题的。 就在名单公布当天,周羽获得了2400点气运。 这是他单次获得气运最多的一次。 气运加身,简直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其实打了鸡血是什么效果,周羽并不清楚。 总之,很爽就是了。 感觉整个人走路都是飘的,神清气爽,内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四个学生考中了童生自然也感激涕零,纷纷表达了感谢。 宁采臣家不在县内,加上他自己也穷,但也竭尽所能买了一小坛好酒,一包茶叶送给先生,聊表心意。 另外三个学生家境尚可,其家人更是轮番着请先生喝酒,还送了不少礼物与银子。 不久后,喜讯再次传来:孙礼不仅仅考中了秀才,而且还是案首。 所谓案首,指的是府试第一名。 虽说没什么特殊的奖励,但对于考生来说可谓是一种极大的荣誉。 如若在乡试中考中第一名,那就不简单了,称之为“解元”。 周羽前世赫赫有名的风流才子唐伯虎,便是乡试第一,故而也有不少人称之为唐解元。 乡试之后乃是会试,也就是考进士。 会试第一,称之为“会元”。 接下来乃是殿试,殿试第一由皇帝钦点,称之为“状元”。 如若有考生连续中了解元、会元、状元,便叫做“连中三元”或“三元及第”,可谓风光无限,令天下学子敬仰。 不过,自古以来能够连中三元者可不多,那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言归正传。 且说孙礼高中案首,衣锦还乡,其家人将阵仗搞的跟个状元郎回乡一般隆重。 整条街张灯结彩,还搭了戏台,请了戏班连唱三天大戏,吸引了不少百姓前去围观。 也不能怪孙家高调,他们家已经好几代没出过秀才了,更不要说案首。 孙礼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家门口,然后下马,上香、按照“天地君亲师”的顺序一一磕拜。 【恭喜,获得3000气运】 当周羽受了孙礼的磕拜以及敬师茶之后,脑海中便浮现出一排信息。 之前宁采臣、于修等四个学生考中童生共得2400点气运,没曾想孙礼这里一个人便是3000点。 这样的结果,自然令得周羽惊喜不已,飘然欲仙…… 不过这也能够理解,四个童生加起来肯定比不上一个秀才,而且还是案首的成就。 有了这3000点气,距离升级举人也就不远了…… 第三十八章 新任务 创办一间学馆 随后的几天,周羽忙得不可开交。 这厢里私塾要上课,那厢里客人络绎不绝登门拜访。 毕竟,他总共才收了九个学生,其中四个是没有一点基础的。 在短短时日内,另外五个有基础的学生一个高中案首,另外四个考中童生。 这般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别说郭北县,恐怕放眼整个金华府都没有哪个先生能够办到。 因此,城里不少读书人想要拜入周羽门下。 不少望子成龙的家长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入读周羽创办的私塾。 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周羽接到了系统发布的任务: 【晋阶任务】 【创办一间学馆,至少招收十五名学生】 【奖励一(特殊道具):古琴一具】 【奖励二(专属技能):气镇山河】 【注:视任务达成度获得相应气运值】 对于周羽来说,这个任务同样也是一道送分题。 查看了一下“气镇山河”的技能效果,方才发现这是一招辅助类增益技能。 施展该技能可增幅人物攻防能力,增幅效果视人物境界与气运值而定。 每次施展皆需要消耗气运值,下限一百,不上封顶。 也就是说,消耗的气运值越多,技能增幅的效果就越强,类似氪金。 但不管怎么说,既名“气镇山河”,想来其威力不俗。 接下了任务之后,周羽便开始筹办学馆。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乃是街斜对面临近巷口的一幢大院子。 此院空了差不多两年了,其主人名叫余钱,是个生意人,在乡下也有不少田产。 不过余钱也并非大院子的第一任主人,买的二手院子。 买下院子之后,又花了一笔银子买了紧邻后院的一片空地,大兴土木改建扩建,令得院子焕然一新。 随后,一大家子高高兴兴搬了进去。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头天搬进去,翌日一早便发生了诡异之事。 余钱一早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地上。 要说是睡梦中翻滚下来的,可夫人同样也躺在地上又该如何解释? 夫妻二人百思不得其解,又怕引得大家恐慌,便没有声张。 哪知接下来,同样的怪事天天都在发生,不仅仅是余钱夫妻二人,包括其子女乃至于府里的下人也遇到了类似的灵异事件。 余钱终于明白,自己一定是遇上了传说中的鬼搬床。 于是,便花钱请了一个所谓的高人前来作法,结果却没有一点效果。 一家人承受不住这样的惊吓,不得不搬回乡下,并托人处理此院。 但是,纸包不火,这件怪事很快就在城里传开了。 有钱人谁愿花银子买一幢鬼宅?不怕鬼的往往又是那种光脚不怕穿鞋的,哪有钱买? 所以,价格一降再降,最后降到九百两银子都无人接手。 正常情况下,按照郭北县的行情,这幢院子连上院子后面的几亩空地怎么也能值个一千五百两。 以前,周羽倒也没有去在意那幢院子。 但是现在要办学馆,自家院子虽够用,但终究不是个长法,早晚也得扩大规模。 有了此念,便唤来吴管家,令其去找余钱洽谈买卖院子一事。 吴管家大吃一惊,忍不住道:“老爷,那院子……不干净,买来做啥?” 周羽自然清楚吴管家说的不干净是什么意思,却故意道:“不干净打扫干净便是。” “老爷,小人的意思是说……那院子……闹鬼……” “荒唐!”周羽一本正经呵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朗朗乾坤,哪来的妖魔鬼怪?” 吴管家:“……” 那上次去城外灭杀的是啥玩意儿? “记住,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不必再多说,老爷心意已决,你尽管去谈。” 话说到这份上了,吴管家岂敢多言?只能应了一声告退而去。 结果相当顺利。 余钱一听说是周举人要买院子,不等吴管家讨价还价,主动又让了一百两。 一个急着买,一个急着卖,两三天便搞定了买卖契约。 付了银子,周羽又多了一处房产。 八百两银子对他来说,也算不得大数目,家里好歹也有几千两现银。 城外还有三百多亩地,年年收租。 就在买下院子的当天下午,府里突然来了两个意料之外的客人:知秋一叶、燕赤霞。 当初,周羽邀请过知秋,并说有机会让他带着燕大侠一起到府上作客,定备上美酒一醉方休。 没曾想,他俩还真的来了。 一见面,知秋便乐呵呵指着燕赤霞介绍道:“先生,这就是鼎鼎有名的燕大侠……” “燕大侠,久仰久仰,在下周羽,虽是一介书生,但也久闻燕大侠之盛名……” 燕赤霞抱拳回了一礼笑道:“先生不必多礼。其实,燕某以前也是读书人,名号燕生是也。” “哈哈哈,那就更好不过,二位快快里边请。” 进到厅堂,三人分别坐了下来,秋香,阿珠则分别递茶、端水果什么的。 “秋香,你速去安排一桌好酒好菜,老爷今晚要与二位大侠喝个痛快。” “是,老爷!” 聊了一会儿,周羽不经意提起了兰若寺。 “燕大侠,听闻知秋说你目前隐居于兰若寺,可坊间传说兰若寺及黑山有诸多妖魔鬼怪出没……” “没错!” 燕赤霞一脸坦然地点了点头。 “哦?既如此,那燕大侠又为何要栖身其内?” 燕赤霞自嘲地笑了笑:“在下浪迹天尘,终于发现人的世界太复杂,难分是非。 与鬼灵生活在一起,反而黑白分明,善恶分的清清楚楚。 在人前,我把自己当作鬼。在鬼面前,我把自己当作人。 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是人还是鬼……” 听到此番话,知秋眼睛一亮,接口道:“燕大侠,这说明你的境界很可能已经超脱了阴阳,达到了一种玄妙之境。 一旦悟透了,说不定就会白日飞升……” 燕赤霞苦笑着摇了摇头:“白日飞升?哪有你说的这般容易?” 周羽心里一动,因为他突然发现知秋随口这么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 以燕赤霞目前的修为与状态来说,的确有点像是卡在了一个瓶颈。 一旦挣脱了这个瓶颈,那便是天高海阔。 如若挣不脱,终将回到生死轮回原点,尘归尘,土归土…… 第三十九章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聊的差不多时,酒菜也准备好了。 周羽心知燕赤霞与知秋一向豪爽,故而将喝酒的地点安排在院子里。 喝酒也不用酒杯,直接用碗。 “对了阿珠,你去将宁采臣也唤来一起喝酒。” “是,老爷。” 不久后,宁采臣匆匆走来,上前冲着周羽见礼:“学生见过先生。” “嗯,采臣,这位是燕大侠,这位是知秋大侠……” 周羽指着燕赤霞与知秋分别介绍了一句。 “在下宁采臣,见过燕大侠、见过知秋大侠。” 燕赤霞笑着指了指桌边的空位:“哈哈哈,小兄弟不用拘礼,快快坐下一起喝酒。” “多谢燕大侠。” 有燕赤霞、知秋一叶在,难免就会聊起鬼鬼怪怪的话题。 当宁采臣听闻燕赤霞竟然隐居于兰若寺之时,心情瞬间便激动起来。 “燕大侠,你真的住在兰若寺内?” “呵呵,是啊,差不多两年了……不过有时候还是要出去走走。” “可是……可是在下听说寺庙里有不少女鬼,还有一只千年树妖……” 一听此话,周羽便知宁采臣想要打听小兰的下落,便道:“采臣,不用绕来绕去,你就直接明说好了。” “呃……” 燕赤霞心里一动:“怎么?难不成这位小兄弟去过兰若寺?” 宁采臣下意识看了看先生,犹豫了一会终于道:“是的,在下曾经在寺内住过两晚,遇到了一个叫小兰的女子……” “是女鬼吧?” “没错,小兰的确是女鬼,但她是被树妖控制了才会变成孤魂野鬼的。” 听到此话,燕赤霞不由皱了皱眉:“这么说,你与那女鬼已经…… 真是荒唐,人鬼殊途,你就不怕她吸干你的阳气?” 宁采臣赶紧分辨:“不会不会,小兰她其实很善良……” “再善良她也不是人!别怪燕某没提醒你,人与鬼一旦在一起,就算她无心害你,你也将受到阴气的侵害。” “在下不在乎,只要能和小兰在一起,就算折寿我也愿意。” “你……” 这时,周羽不由笑道:“燕大侠,容在下说几句。 其实采臣与小兰之事,在下早就知道了,也不忍责备于他。 人皆有执念与追求,故而论语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情之一字,自古最难勘破,缘之一字,自古最难揣摸。 采臣当日前去兰若寺乃是因为与同窗打赌,结果偏巧遇上了小兰。 而小兰原来是准备害他的,最终却放走了他,还劝他不要再去兰若寺……” 听到周羽一番解释,燕赤霞不由长叹了一声:“其实兰若寺中的女鬼燕某几乎都见过,但却很少为难她们。 因为燕某也知道她们是被迫无奈。 她们皆被一只千年树妖控制着,转不了世,投不了胎……” 宁采臣忍不住问道:“那不知二位大侠联手能否斗得过那只树妖?” “你说的容易,那只树妖有千年的道行,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而且黑山中并不止一只千年老妖,还有一只实力更可怕的黑山老妖。” “啊?” 宁采臣大吃一惊,一颗心直往下沉…… 有两只千年老妖坐镇,那小兰岂不是永远都没希望脱困了? “采臣,先不要去想太多了,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你当下里最要紧的任务就是用功念书,争取考取功名。 你与小兰真要有缘,自有相见之日。” 宁采臣赶紧应声:“是,多谢先生教诲。” “哈哈哈,还是周兄弟比较洒脱,来来来,燕某敬你一碗酒!” “燕大侠请!” “请!” 酒过三巡,宁采臣突然又想起一事。 于是便趁着酒兴道:“对了,听说先生刚买下来准备改建书馆的宅院里闹鬼,有二位大侠在,何不一起去探个究竟?” 一听,燕赤霞不由瞟向周羽:“哦?有这样的事?” 这件事周羽本来打算自行解决的,不过既然宁采臣提出来了,他也就顺水推舟,讲了一下缘由。 知秋一听来劲了:“什么样的鬼如此大胆?走,咱们现在便去看看。” “先生,学生也想去见识见识。” “走吧~”周羽抬了抬手。 有燕赤霞和知秋在,能出什么问题? 于是,一行四人当即离院,并来到了街斜对面的那幢大院内。 一进院,燕赤霞便摸出一个罗盘看了看,随之冷笑道:“这院中果然有阴魂盘距……随我来!” 随着罗盘指针的指向,一行人来到了后院。 燕赤霞停了下来,大喝了一声:“何方小鬼,还不速速现身。” 话音一落,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一脸惊慌地出现在院中…… 因为小兰的缘故,宁采臣对女鬼多少有些同情的念头,生怕燕赤霞与知秋不由分说灭鬼。 于是抢先一步上前喝问:“阴阳有别,你为何要执意逗留人间?” “公子明鉴,非是小女子愿意逗留人间,实在是没有办法投胎转世。” “哦?那……那之前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不是你把他们吓跑的?” 女鬼迟疑了一会,终于泣声回道:“没错,但小女子也有苦衷,并没有加害他们家任何一个人。” 这倒也是实话,余钱一家子只是受了些惊吓,倒未听说有人遇难。 “你有什么苦衷?” “那个余老爷他扩建院子,正好压着了小女子的坟墓……” 听到这里,宁采臣赶紧转向燕赤霞道:“燕大侠,看来她真的有苦衷。 你想想看,一个弱女子成日里被那么多人压着肯定不好受……” 周羽:“……” 知秋听到了缘由也表示理解,冲着燕赤霞道:“燕大侠,看在她无心害人的份上,不如帮她一次。” 燕赤霞点了点头:“既然你没有害过人,那我便帮你一次,送你去阴间投胎转世。” 一听此话,女鬼惊喜不已,连连磕头谢恩:“多谢大法师,多谢各位恩公。” 对于周羽来说,这自然也是喜事一桩。 只要把这女鬼的魂送走,再将她的坟墓迁到别处,这院子自然也就清净了,省了不少事。 接下来,燕赤霞当即开始作法送魂。 以他的修为来说,送走一个阴魂完全就是小事一桩,连法坛都用不着。 女鬼自然也千恩万谢,毕竟她终于盼来了转世投胎的机会。 …… 第四十章 陵阳朱尔旦 正所谓:事不宜迟。 天一亮,周羽便吩咐吴管家去觅一块坟地,并于当日下午迁走了那女鬼的尸骨。 事情传开之后,一众百姓方知此宅闹鬼的原因。 同时也交口称赞周老爷宅心仁厚,好人有好报,以极低的价格买下了一幢大院。 价格姑且不论,关键这院子的位置与布局简直太合周羽的心意了。 一是离家近,跨过街面就到。 二是院子够大,前后三进,基础设施齐备,改建也花不了多少银子以及时间。 另外,院子后面还有一块数亩大小的空地,正好圈起来作为学生强身健体的校场。 接下来,学馆便紧锣密鼓开始筹办。 学馆的名字周羽也已经拟定并亲自题字:文道学馆。 这下,登门来访的人就更多了。 不仅仅有城里的书生或是家长,也有城郊甚至是邻县的书生。 可惜,周羽并非来者不拒,而是定下了一条规矩:必须通过面试与考核方可入读。 说白了,他开设学馆并非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培育人才。 所以对于眼缘,以及学生的天赋、人品等等还是有一定要求的。 这一次,周羽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但凡他看不中的学生,谁来说情都不管用。 一旦看中了,哪怕对方家里很穷,他也愿意免去所有的费用,甚至还可以提供一定的资助。 其实,这种方式也算是一种常见的投资。 比如一些富人一旦看中了某个书生的潜力,便会资助其读书。 假如这个书生够争气,考中了举人甚至是进士,那必然会感恩回报。 这日上午,又有一个书生登门来访,想要入读学馆。 周羽刚一进厅堂,那书生便赶紧上前躬腰揖礼:“学生朱尔旦见过先生!” 朱尔旦? 这名字听起来咋就这么熟悉呢? 周羽再细细一打量,发现朱尔旦应该有二十五六岁了,在他招收的学生中算是年龄偏大的。 “嗯,不必拘礼……听口音你应该不是本县人氏?” “回先生话,学生乃陵阳县人氏。” 陵阳县,距离郭北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中间还隔着一个凤池县。 “嗯……那你是否成家?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回先生话,学生三年前成亲,家里尚有父亲健在,以及一个做杂活的丫鬟……” 问答了几句,周羽又让朱尔旦现场写了一篇短文。 总体来说,朱尔旦并不符合他的要求,脑瓜子稍微显得迟钝了一些。 不过周羽最终还是决定收下对方。 不为别的,就为了他的名字叫朱尔旦。 其实,朱尔旦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完全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 他的家境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小富之家,不然也不可能养得起丫鬟。 之前,他在陵阳县一间书院念书,因为替同窗打抱不平与书院的一个先生发生了争执。 那先生恼怒之下,竟然当着一众学生的面羞辱朱尔旦,说其愚笨如猪,别说考举人,这辈子连个秀才都不要指望考中。 朱尔旦在读书这方面的确愚钝了一点,记性也不太好,童生都考了好几次才勉强过关。 但他又不是傻子,如何受得这通羞辱?一怒之下便与先生扭打起来。 结果不用说,被书院给开除了。 回到家,娘子一听经过也气得直流泪,说要去书院讨个公道。 朱尔旦的父亲不想将事情闹大,正好之前无意中听人提起过周羽的名号,便让儿子去郭北县试一试。 其实,朱尔旦的父亲也知道儿子不是一块读书的料。 但家里有这个条件,不让儿子念书难不成闲赋家中混吃等死? 所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儿子去碰碰运气。 要说这朱尔旦也是老实巴交,聊着聊着便将之前与书院先生发生冲突的事讲了一番…… 周羽倒也不在意,拍了拍朱尔旦的肩道:“无妨,只要你足够勤奋,先生不敢保证别的,但可以保证让你中个秀才的功名。” 这点自信周羽还是有的,毕竟朱尔旦能中童生,多少也有点基础。 一听周羽所言,朱尔旦大喜过望,连连拱手:“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吉言。” “行了,你先回家准备一下,半个月后学馆便可以入读了。” “请先生受学生一拜!” 朱尔旦当即跪下来行了个磕礼。 之后,周羽陆陆续续挑选了三十余名学生,年龄最小的仅六岁,最大的一个三十多岁。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以少年郎居多。 加上之前的九个学生,整个学馆便有四十余名学生了。 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也为了能够让学生有更多学习的机会,周羽另聘了两个先生协助授课。 一个是城里颇有才华的秀才,名叫林兴德,擅长诗、画、书法。 另一个是经同窗介绍来的一个外县秀才,名叫乔生。 周羽与其经过一番交谈,总体来说还算满意。 不久后,一切准备就绪,一众学生正式进入学馆入读。 这一次,周羽将所有学生分成了三个班,一个启蒙班、一个基础班、一个进阶班。 启蒙班,自然是针对那些年幼也或是不识几个字的学生。 基础班,针对的是已经有了一定基础,准备冲刺童生的学生。 进阶班,几乎都是已经考中了童生,准备考取秀才功名的学生。 林兴德与乔生交替给三个班的学生上课,周羽则视情况而定,不定时给一众学生授课,也或是单独辅助一些学生。 不管怎么样,相比以前来说,周羽的压力小了许多,时间也相对自由宽松。 学馆内还设了食堂与宿舍,方便一众学生用餐与住宿。 为此又新招了几个下人,由小白菜主要负责管理。 除了最基本的课堂、食堂、宿舍之外,学馆还设有琴棋室、书画室、图书室,以及后花园及院后的校场。 可以说,功能算是相当齐备的了。 待到周羽提交了创办学馆的任务之后,终于……升级了! 这一次,人物境界也总算与他的现实功名相持平了。 人物:周羽 学术流派:儒家 境界:举人 气运:1200 才艺:【书法:2级】【剑道:3级】【音律:2级】【丹青:2级】【棋艺:2级】 专属技能:【无中生有】【巧舌如簧】【气镇山河】 特殊道具:【紫毫笔】【砚台】【徽墨】【青莲剑】【秀才笔】【古琴】 …… 第四十一章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老爷,你……你……怎么……” 早上,秋香端着洗脸水进了房间,一见老爷顿跟见鬼一般瞪大双眼,结结巴巴。 好在手中的铜盆没有抖落地上。 老爷还是那个老爷,但她却感觉一夜之间老爷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周羽皱了皱眉:“你这丫头,一大早惊咋咋做甚?” “老爷稍等……” 阿香回过神来,飞快地将脸盆放到盆架上,随之取来一面铜镜递给周羽。 “老爷,你照一照镜子,是不是感觉年轻了好多?” 周羽接过镜子一看……咦,别说,还真是这样。 虽说以前的原主只有三十岁头,但因自幼熬夜苦读,身子骨偏弱,脸上早早便有了皱纹。 故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怕是大了十来岁。 周羽接盘这具身体之后,随着境界的提升,情况有所好转。 但,这一次的变化的确很大,皱纹一丝不见,皮肤光滑而又红润,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般,焕发看青春的活力。 “哈哈哈,老爷这次是真的返老还童了。” 周羽开心地将铜镜递给秋香。 不难猜,一定是境界发生一次跨跃的原因,说不定寿缘也有所增长。 毕竟秀才与举人看似只相差一级,但这一级的跨度着实相当大。 按照正常的录取比例,乡试中举的机率大约为百分之一。 也就是说,平均一百个秀才只有其中一个幸运儿有机会晋升为举人。 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竞争有多残酷。 周羽的变化也引得一众下人纷纷惊叹,都说老爷这是越活越年轻了。 吃完早饭来到学馆,不出意料,一众学生也纷纷投以惊讶的目光。 周羽当然不会去解释什么,开始如常上课:“今天,给大家重点讲解一下断句之法……” 这也是周羽发现不少学生断句大有问题,所以专程抽时间讲解。 在他的前世,不少人以为古人没有标点的概念,其实是大错特错。 固然,古文有一定的断句之法,但官文正式行文都是有标点的,只是没有固定格式罢了。 比如用点、圈、横线之类断句。 包括一些大作坊印制的书籍,也不会密密麻麻一大篇,都会采用特定的符号断句。 只不过当时的书太贵了,令得不少小作坊大量印刷一些粗制滥造的书籍以谋取暴利。 这类书几乎是没有断句的,而且在民间流传甚广……毕竟相对便宜。 因此,流传到后世的所谓古籍大多就是这类小作坊印的,导致很多人以为古书就是这样。 举个简单的例子,官府公文或是军队的情报,如若不断句,便有可能导致误断原文的意思,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还有,大臣呈给皇帝的奏折,要是不断句,难不成还要让皇帝费心思去断句? 恐怕直接就扔到一边懒的看了。 包括参加科取考试也是一样。 短文且不说,长文密密麻麻写一大篇,不同的阅卷官或许就会断出几种不同的行文内容。 因此,周羽对此也十分重视,专程抽一堂课的时间来给一众学生讲解断句的重要性。 而且还教了学生三种基本的断句标点:也就是最常用的逗号、句号、冒号,双引号。 在当下里的大环境之下,这四个标点加上语气助词,基本上也够用了,至少比点个墨点断句好的多。 当天下午散学时,以朱尔旦为首的几个学生一起起哄,说要邀请三位先生晚上一起饮酒。 盛情难却,周羽便与林兴德、乔生一起随同几个学生来到了怡春院。 怡春院乃是一处庭院式的勾栏场所。 在这里,可以喝酒、听曲、赏舞,当然也可以留宿。 怡春院的姑娘大多数是有才艺的,比如周羽上次见过的那个唤作小婉的姑娘,便擅长吹箫。 一见周羽到来,老妈子那叫一个热情…… 毕竟周羽身份不同,也算得上是怡春院的常客,自然要以贵宾的规格接待。 很快,院子里摆好了酒菜,包括小宛在内的几个姑娘也翩然而来。 她们到此除了献艺之外,还要坐到一起陪着喝酒,行酒令,甚至是吟诗、对对子等等以助雅兴。 这便是花式喝酒法,简称花酒。 对于古代文人来说,喝花酒乃是一种最为盛行的娱乐方式,也是一种生活的雅致。 当然,前提是得有那个消费能力。 不少书生穷得连三餐都成问题,哪有闲钱与精力喝花酒? 想想就好。 也或者可以去荒郊野岭找间破茅屋,点上油灯,然后静静地躺下来…… 说不定睡梦中会有奇遇发生。 几个姑娘纷纷献艺,赋诗、唱曲、跳舞、弹琴、吹箫…… 随后又陪着行酒令、对诗、聊天,气氛一派欢乐。 小宛趁着酒兴,依在周羽怀中撒娇:“奴家听说周老爷满腹经纶,出口成章。 既然今晚大家都这么高兴,周老爷何不赋诗一首以助酒兴?” “对对对,先生,来一首!”几个学生纷纷附和。 几个姑娘也不约而同围到周羽身边晃着身子撒娇。 “周老爷,好不好嘛……” “周老爷,来嘛……” “奴家想听周老爷吟诗……” “哈哈哈……” 盛情难却,周羽大笑着站起身来,眼光瞟向几个姑娘,一边踱步一边吟道: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岷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此乃苏轼之传世名诗,只不过周羽将庐山改成了位于郭北县近郊的岷山。 当前世界历史上虽有苏轼这个人,但留传下来的诗句极少,这就给了周羽很大的发挥空间。 “好!” “好诗!” 几个学生忍不住大声抚掌呼妙。 其中一个姑娘却一脸羞红,跺着脚娇嗔道:“不来了,周老爷趁机取笑人家……” 这时,乔生举着酒杯走了过来,一脸钦佩道:“先生果然好诗才,不才敬先生一杯。” “哈哈哈,过誉过誉……” 周羽爽朗地笑着,并上前举起了酒杯。 “先生,不如趁酒兴再吟一首如何?” 朱尔旦又开始起哄。 “对对对,先生再吟一首!” “周老爷,再吟一首……” 几个姑娘也跟着起哄。 “好!” 此时,周羽也喝的有三分醉意了,一时豪情大发,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天空…… 天空一片灰暗,无星也无月。 于是心念一动,举起酒杯吟了一曲《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第四十二章 踏雪寻梅 不愧为千古名篇。 一曲《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吟出口,顿听得一众人如痴如醉,沉浸于那美妙的意境中。 直到周羽吟完,场中依然一片静寂。 “呵呵,献丑献丑……” 直到周羽一脸谦虚地笑了笑,众人方才回神,抚掌声顿时不绝于耳。 其实,以周羽现在的水平完全可以自己创作诗词,相信水平也不会太低。 只不过,他所吟的皆是前世经过历史沉淀,公认的千古名篇,何不让它们在这个世界也绽放光华? “妙,实在是妙!” “先生果然才华横溢,妙句频出,小弟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周老爷好厉害……” “先生这首词牌简直称得上惊艳绝世!”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先生此句意境幽远,实在是发人深省……” 这时,小宛盈步上前福了一礼:“奴家斗胆,厚颜向周老爷求一幅字。” “哦?不知小宛姑娘想要什么字?” “正是周老爷刚才所吟的词牌。” 周羽爽朗地笑道:“哈哈哈,有何不可?取文房四宝!” 小宛惊喜不已,连连揖礼称谢:“多谢周老爷,多谢周老爷……” 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已经有姑娘飞快地跑去取文房四宝去了。 不久后,周羽挥毫写了两幅字,一幅乃是刚吟的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另一幅是之前那首诗,更名为《赋岷山》。 结果,《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竟一炮而红,先是怡春院的姑娘们争相吟唱,随之传遍城中大小风月场。 后来又传到了金华府、余杭府、姑苏府、京城、中原……直至风靡全国。 火到什么程度? 火到但凡有点规模与档次的勾栏、青楼等风月场所,随意唤一个姑娘出来都会唱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否则便会被人嘲笑。 当然,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总而言之,周羽题下了这一诗一词之后,更是声名高涨。 不少人陆陆续续找上门来,有的求诗、有的求字,有的想拜入其门下。 对此,周羽也只是替几个抹不开情面的好友题了字,其它要求一一婉拒。 倒不是他端架子,有些原则该坚持还得坚持。 不觉间,寒冬降临,梅花绽开。 下午时分,下了一场小雪,待到雪停之后已是黄昏。 一弯斜月早早挂上了柳梢头。 闲来无事,城中一些书生纷纷前往位于城南的梅园欣赏梅花傲雪。 周羽也架不住几个学生的邀请,带着婴宁一起兴致勃勃来到了梅园。 “嘻嘻,好香好香!” 一进梅园,婴宁便蹦蹦跳跳嘻笑个不停,显得朝气蓬勃。 要说这丫头那可是不少学生暗自倾慕的对象,只可惜,婴宁一心学习与修炼,根本不谙男女情事。 重要的是,她的眼中只有先生。 “先生,我去采几枝梅花插到房间里。” 说话间,婴宁便想去采摘梅花。 周羽当即阻止:“婴宁,不要摘,要是人人都去摘几枝的话,那后来的人岂不是只能对枝空叹?” “哦,知道了先生~” 婴宁乖巧地应了一声。 谁知,刚应完她便发现不远处正好有人踮着脚尖准备采花。 于是当即奔上前吆喝:“喂,不要摘,我家先生说了,这是留给大家一起欣赏的。” “咦?这谁家的小丫头喜欢管闲事?” 那人回过头来…… 这时,周羽终于看清了对方,竟是县衙的县丞陆正文。 随之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年约四十,身着儒衫的男子,看装扮应该是个进士。 “诶,这怎么叫管闲事……” 婴宁正想与对方辩解,周羽上得前来,冲着陆正文拱手笑道:“原来是陆大人…… 这丫头乃是在下的侍女,言语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哈哈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没想到这么巧周老爷也来踏雪寻梅。 顷发,陆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乃是陆某的同窗段瑞,今科进士。 段兄已经外放知县,路经郭北特意来探望一下陆某……” “原来是段兄,恭喜段兄登科,也祝段兄平步青云……” 陆正文又指着周羽介绍:“段兄,这位便是我们郭北县鼎鼎有名的才子周举人周老爷……” “呵呵,是么?” 段瑞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也或者说有些得意忘形,毕竟刚考中了进士,又顺利步入仕途,难免会有些傲气。 周羽自然能看出对方的态度,他之所以上前来打招呼,一是替婴宁解围,二来也是出于礼节。 一见这段瑞清高自负,也懒的理会之,只冲着陆正文拱了拱手:“既然陆大人有朋友在,周某便不打扰了,告辞。” 对于陆正文,周羽倒没有什么成见。 此人极其低调,虽为郭北县县丞,但在县衙里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平日里衙门里的大小事务几乎都是常富贵一手包干。 陆正文神情有些尴尬,他又不傻,自然能猜到周羽有些不高兴。 但也不好多说,只能讪讪一笑,拱手道:“周老爷,今日陆某要陪段兄,改日一定请你喝酒。” “陆大人客气……” 周羽转身欲走,没料那段瑞却道:“周老爷且慢!” “不知段兄有何指教?” “呵呵,既然陆兄称道周老爷为才子,想必也是文采出众。 既然有缘相逢于梅园,不如你我二人便以梅为题各赋诗一首以助雅兴,如何?” 周羽懒的与之斗诗,抱拳道:“在下不过小小举子,万万不敢在段大人面前献丑。” 结果,段瑞却一副不依不饶的神态道:“周老爷又何必自谦?怎么说你也是堂堂举人。 不如这样,段某先赋诗一首,就当抛砖引玉。” “先生……” 婴宁抓过周羽的手臂摇了摇,虽没多说话,但眼中的神色分别是一种不忿与期待。 她可不愿眼睁睁看到有人轻视先生。 而且她坚信先生的诗才一定不会输给这狂妄的家伙。 也不等周羽回答,段瑞便清了清嗓子,踱着方步略略沉吟,便开始摇头吟了一首七言绝句: “梅花一片雪霜余,不是春风自有无。莫怪枝头如昨日,却将寒色作清都。” “好诗、好诗!” 段瑞刚吟完,段正文当即抚掌叫好。 其实在这种情况之下,无论段瑞吟的好不不好他都会叫好,总不能拆同窗的台…… 第四十三章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前来梅园赏梅的大多都是读书人。 一听有人斗诗自然纷纷围过来凑个热闹。 “咦,原来是周老爷……” “这下有好戏看了……” “不过与县丞大人一起的那个人看起来也不简单……” 一众人小声议论着。 周羽本不想与段瑞计较,但对方却咄咄逼人,还抢先吟了一首。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矣! 周羽略一沉吟,随之吟了一首七律诗: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吟完,全场一片静寂,一众人似乎犹在品味诗中的意境。 “告辞!” 不等对方回话,周羽拱了拱手,转身飘然而去。 颇有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风范。 “先生……” 婴宁终于回过神来,拔腿追了上去。 “好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此句可谓意境幽远,发人深省……” 现场一众书生兴致使然,三五成堆纷纷评论此诗。 陆正文没有像之前那样抚掌叫好,而是沉吟不语,似乎还在品味诗韵。 至于陆瑞……则一脸涨红。 从内心里来说,他是万万不服气的。他一个堂堂进士,居然被一个举人抢了风头? 可憋了半天愣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也自认吟不出这般佳句。 于是,只能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段兄……” 陆正文唤了一声,急步追了上去。 不管怎么样,二人终究是同窗,他又是东道主,自然要上前好言劝慰一番。 另一厢,却是一副热烈而喜气洋洋的场面。 几个学生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先生,兴奋地议论着斗诗一事,同时又反复吟着刚才那首七律。 特别是前面四句“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更是道尽了梅园的风韵。 回去后,便有好事的学生将这首“梅园”写了下来,与之前的“岷山赋”、“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贴到一起,方便时时咏读。 周羽则如往常一般先进书房,再入藏书阁看书。 升级举人之后,藏书阁的免费时长已经顺延到三个时辰。 周羽阅读的范围也越来越广,除了儒家必读的书籍之外,同时也涉及百家典籍。 对于普通书生来说,同时涉及如此多的知识面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且不说理解其内容,或许今日里读过了,明日里便忘了。 但对周羽来说,忘,是不可能忘的。 他的记忆力也就比别人多那么亿点点…… 时辰一到,周羽返回书房,取出系统奖励的紫毫笔、砚台、徽墨练了一会字,画了一会画。 画完了,又走到了那幅《画中仙》的画前静静欣赏。 虽说这是一幅不知名者画的画,但其功底却令人叹服,人物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俏。 特别是一双美眸,简直灵动无比,水汪汪好像会说话一般。 重要的是,画中的女子乃是周羽前世心目中的一代女神。 就算重生到这一世,在他眼中,画中的女子依然美艳不可方物。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儿本色。 “唉,可惜只是一幅画,如若能从画中走出来该有多好。” 欣赏了一会,周羽不由喃喃自语了一声。 话音一落,书房中突然掠过一阵风,烛光也跟着摇曳起来。 “公子……” 没等周羽回神,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糯软、悦耳却又飘忽的女子声音。 自打原主考中了进士之后,已经很少有人称之为公子,大多称呼老爷或先生。 “嗯?” 周羽下意识侧头看了看门窗方向,并无人影。 随之心念一动,眼光又落回那幅画:“姑娘,难道真的是你?” “公子一点都不惊讶么?” 周羽笑了笑:“古诗有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在下心有灵犀,又何来惊讶?” 话音一落,又是一阵清风掠过。 屋子里突然凭空出现一个女子,其装束与样貌与画中的女子一模一样。 而那幅画上的美人……却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片空白的轮廓。 “公子万福,小女子莫愁有礼~” 画中女子侧着腰,冲着周羽盈盈福了一礼。 “原来姑娘的芳名叫莫愁……” 周羽上前两步,执起了莫愁的小手。 她的手略略有点冰凉,但却滑如凝脂、润如美玉,身上散发着一缕如兰似麝的幽香,令人有些迷醉。 “公子……” 莫愁并未抽回小手,只是双颊泛起了一缕红晕,宛如桃花映面。 头微微低下,轻咬双唇,一副似喜似嗔的娇态。 “不知莫愁姑娘为何会在这画中?” “唉~” 莫愁幽幽叹息了一声,娓娓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小女子生前本是青州府人士,父亲是青州府的官员。 有一天,父亲说小女年龄不小了,该嫁人了,还说已经找到了一户中意的人家。 小女虽不想嫁,毕竟连对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可又无法违抗父母之命,也唯有从命。 却不料在出嫁时,半路上却遭遇了传说中的鬼王抢亲。 小女不甘心,便逃出花轿想要逃走。几个小鬼纠缠不放,小女绝望之下便跳下了山崖……” 听到这里,周羽不由叹了一声:“想不到莫愁姑娘竟有如此悲痛的人生经历。” 莫愁苦涩地笑了笑:“或许这便是小女注定的命运。 跳下山崖之后,小女子本以为一死百了,就此解脱。 哪知就算跳崖一死,变成了一缕幽魂,却依然没有摆脱那些小鬼的纠缠。 奔逃间,小女无意中躲进了一间书房,里面挂着一幅画,画中所画的是一个女子。 心急之下小女子便隐入画中,侥幸逃过了一劫……” “咦?莫愁姑娘,那幅画中的女子样貌那么巧与你一模一样?” “不!”莫愁摇了摇头:“最初只是有些许相像。 小女隐入画中之后,画中女子的样貌便一天天有了变化。 画的主人可能感觉有点不对劲,一开始想烧了画,又舍不得烧,最后拿到街上卖给了一间书画铺。 辗转了数十载,这幅画最终到了公子手中……” 第四十四章 黑狐抢亲 之后,二人又交流了一番。 周羽方知莫愁当初隐入画中之后,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约束,自此一直困在画中。 直到这幅画被周羽带回来挂在书房,莫愁方才感应到约束她的力量在一天天减弱。 昨夜,她终于脱困,从画里走了出来。 她惊喜地离开书房,想看看久违的世界。 结果却发现无法离开那幅画轴太远,活动范围大约在百丈方圆。 “不管怎么样,莫愁能从画中走出来重获自由,皆仰仗公子之功,请公子再受莫愁一拜!” 周羽伸手相托,微笑道:“姑娘不必拘礼,其实在下什么都没做,实在是受之有愧。” “对公子来说或许不足一提,但对莫愁来说却恩同再造……” 说到这里,莫愁咬了咬嘴唇,有些羞涩道:“若公子不嫌,莫愁愿侍奉公子左右,以报答公子之恩。” 言下之意就是: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莫愁姑娘言重,能得姑娘这般佳人相伴也是在下的荣幸,报恩二字以后不必再提。” “但凭公子作主……” 不久后,周羽牵着莫愁的手回到房间。 有诗云: “仙子窈窕轻望君,妙蹙西施柳叶颦。 幽泉始于方寸地,花间蝶恋一团春……” 待到鸡鸣五更时分,莫愁这才缓缓起身,一副慵懒的娇态。 “公子,妾身先回画中了。” 昨夜,她自称小女子,一夜过去自称就变了。 “嗯,莫愁,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修炼,一旦修炼有成,就算白日也不会有影响了。” “多谢公子……” 说话间,莫愁身形一闪,化作一缕清风从窗户中飞了出去。 等她一走,周羽不由神清气爽坐起身来,盘腿吐纳调息,完全没有一丝疲累劳碌的模样。 这是因为他采用了黄帝内经中记载的养生之术。 总之,天地万物终究避不开“阴阳”二字。 正如天与地、太阳与月亮、白天与黑夜、山川与河流、男人与女人…… 这是一种自然规律与法则。 莫愁本是女鬼,在画中困了数十年,体质多少发生了一点变化。 这也是她没有那么冰凉的原因。 但本质上她还是女人,属阴。 而陌子鸣则为阳。 只要充分掌握阴阳之间的特点与规律,从中寻求一种平衡与和谐,那样的话不仅无损,甚至有益。 这也是不少道家中人为何要找道侣一起双修的原因。 《庄子》有云:至阴肃肃,至阳赫赫。肃肃出乎天,赫赫发乎地。两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或为之纪而莫见其形。 此段话的大意就是孤阴不长,独阳不生,阴阳交汇方能衍生万物。 再简单一点说:唯有阴阳,才是大道! 调息了一会,周羽感应到体内有一小股凉凉的气息沉淀于气海附近。 想来这就是属于莫愁的阴气。 为何人们常说人鬼殊途?那是因为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控制鬼魂的阴气。 正如燕赤霞告诫宁采臣说:“人与鬼一旦在一起,就算她无心害你,你也将受到阴气的侵害。” 一旦阴气入侵压制了人的阳气,便有可能会一命呜呼。 不过书生还好一点,因为书生多少有点浩气护体,比普通老百姓经得起折腾。 这大概便是聊斋中的女鬼喜欢找书生的原因。 周羽压根不惧阴气,更不用说现在更掌握了控制阴气之法,对于以后的修行大有裨益。 吃过早饭,周羽有意无意走进书房看了看,发现画中的莫愁有了明显变化。 之前长发披肩,现在却梳起了发髻,真是一幅神奇的画。 “先生……” 周羽正准备转身离开,耳边突然响起婴宁的声音。 “死丫头,你不声不响跑进来做什么?” 周羽颇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就像是做坏事被人抓了个现行。 “嘻嘻~” 婴宁却不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瞟了瞟先生,然后又瞟向那幅画。 这下周羽算明白了,这小丫头恐怕什么都知道了。 既如此,也就不装了,摊牌了:“丫头,别装模作样,知道什么就讲。” “嘻嘻,没什么,只是觉得画上的姐姐好漂亮。” “她叫莫愁。” “哦,婴宁见过莫愁姐姐。” 婴宁一本正经冲着画像福了一礼。 “好了,赶紧去换衣服,该去学馆上课了。” 婴宁没什么事的话,也会换上男装去学馆上课。 虽说一众学生都知道她是个丫头,但总得避避嫌,换上男装方便一点。 当晚,周羽依然还是先进藏书阁看书,然后再回到书房唤出莫愁。 二人的关系现在不一样了,聊起天来自然比昨日里自然了许多。 这一通聊天周羽方才知道,莫愁不仅通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也颇有一些心得,端的是个才女。 也难怪她生前迟迟不肯嫁,主要眼界太高了。 直到后来父母急眼了,这才无可奈何坐上花轿。 谁知红颜命薄,半路上竟遭遇了鬼王抢亲之劫难…… 经过周羽询问,莫愁又讲了一番那鬼王的来历。 “妾身也是在逃避那些小鬼的过程中听到了一些关于鬼王的事。 那些小鬼称鬼王为娘娘,据说她本是一只黑狐,爱上了一个书生。 后来那书生不知何故找高人灭了她,但她妖魂不散,最终修炼成黑狐鬼王。 她恨透了天下男子,只要经过她地盘的迎亲娶亲队伍,她都要抢亲……” “她恨男人可以理解,为何要抢亲?” 莫愁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清楚,或许是嫉妒,也或许是报复……” 听到这话,周羽不由道:“莫愁,不管怎么样,你是因那黑狐鬼王而死。 等有机会的时候我一定带着你一起,找那黑狐亲手了结这段仇怨。” 莫愁有些感动,福了一礼道:“多谢公子。” 又聊了一会,周羽兴致勃勃取出文房四宝与莫愁一起写字、作画、吟诗,可谓其乐融融。 眼见着时辰不早了,这才道:“莫愁,不早了,要不……咱们到房里继续聊?” 莫愁羞涩地低下头:“但凭公子作主……” 这一聊,又是鸡鸣五更。 …… 第四十五章 骆半仙 不觉间,年关临近。 也不知为何,白敏儿一直没有来。 不过周羽相信她绝不会如此忘情,或许是门派有事耽搁了。 这天,县城里来了一个自称“骆半仙”的算卦先生,摊前立的牌子也很霸气:洞察天机,逆天改命。 算命的嘛,哪一个不是号称铁口神算?百姓见多了去。 再加上这骆半仙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他,也不知到底灵不灵,所以摊前冷冷清清。 眼见着无人光顾,骆半仙开始主动招呼过往行人招揽生意。 没过多久,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拎着个鸟笼,带着个下人招摇而来。 这男子名叫路仁,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成日里不是逗狗就是遛鸟。 “这位小哥,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若要趋吉避凶,请听老夫一言。” 骆半仙站起身来,冲着路仁大声喝了一句。 下人忍不住瞪了过去:“老头,你在说我家少爷?” “正是!” “哈哈哈~”路仁不由大笑起来,拎着鸟笼走到摊前。 路过的百姓纷纷驻脚。 因为有不少人都认识路仁,知道这是一个难剃的刺头,这个新来的算命先生怕是要吃大亏了。 “什么什么半仙,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骆半仙一脸正色回道:“老夫说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哈哈哈!血光之灾?要不这样,本少爷也给你卜上一卦,本少爷掐指一算,你马上就有血光之灾,阿财,上!” “是,少爷!” 那叫阿财的下人当即一挽衣袖便要动手。 “慢着!”骆半仙大喝一声:“这位少爷,老夫可不是开玩笑,要是算的不准,老夫不用你们动手,自己断一臂!” “哟嗬?” 路仁不由愣了愣,眯眼打量着骆半仙。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算命先生敢如此硬气。 其他算命先生大多都说什么不灵不要钱,硬气一点的也不过说一句砸摊什么的。 “好,很好,本少爷欣赏你的自信。这样,本少爷姑且信你一次。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算不准……” 不等路仁说完,骆半仙当即冲着一众百姓拱手道:“大家可以作个见证,如果算不准,老夫自断一臂。” “好,那你现在便给本少爷卜上一卦。” “小兄弟先坐下,报上名字,生辰……” 待到路仁报了名字与生辰,骆半仙掐指了算了一番,随之一脸凝重道:“路少爷,你近日有两劫。 第一劫,血光之灾,必于今晚三更至四更之间应验,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至于第二劫……待第一劫应验之后,你再来找老夫也不晚。” 此话一出,一众围观百姓不由一脸惊讶,纷纷议论起来。 因为绝大多数算命先生的卦语皆是模棱两可,更不会给你说确切时间。 都是什么近日之类。 而这骆半仙不仅当面说什么不灵便自断一臂,还说了较为准确的时间。 难不成,真的是个能够洞察天机的高人? 如果前去算卦的是一个不相识的人,那大家伙儿一定以为是串通好的。 但是路大少爷……与对方串通的可能性就太小了。 “好,老头,本少爷先付你一两银子,明早咱们走着瞧。” “不!银子路少爷先收回,待老夫的卦灵验了你再付银子。” “哈哈哈,好,有点意思。” 路仁大笑着拎着鸟笼扬长而去。 等他一走,便有百姓好奇地围到骆半仙摊前想要试上一试。 哪知骆半仙却拱手道:“对不住各位,老夫卜卦有个规矩,一天只卜一卦,还望诸位体谅。” 这么一说,更是激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难道真的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此事经过口口相传,很快就传开了,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兴趣,都说第二天一早一定要去卦摊前看看结果。 当然,也有人持怀疑态度,说那个什么半仙说不定就是装神弄鬼,明早多半不敢摆摊了。 翌日,天亮不久,骆半仙便来到了昨日里摆摊的地方支上了摊。 而这时候已经来了不少准备看热闹的百姓。 骆半仙微闭双眼,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 不久后,路大少爷终于出现了…… 一见他的模样,百姓便知道,骆半仙卜的卦……真的应验了。 因为路大少爷头上还包着沾着血迹的丝巾。 “神了,骆半仙,本少爷服气了。” 一到摊前,路仁一改往日里嚣张跋扈的个性,服服帖帖冲着骆半仙施了一礼。 “呵呵,老夫早就算到了……”骆半仙淡然一笑。 “昨晚上,本少爷房间门都未迈出半步,想着躺在床上睡觉总该无事。 哪知三更刚过,突然有一只大蛛蛛爬到本少爷脸上,吓得本少爷赶紧跳下床来。 结果慌慌张张把花架碰倒了,花盆掉下来砸到了头上……” 经过路仁这么一讲解,一众百姓听得那叫一个心服口服。 讲完之后,路仁又急急问道:“对了骆半仙,你说本少爷还有一劫,不知是什么劫?” 骆半仙叹了一声:“此劫……怕是难渡了。” “啊?骆半仙,你可是真正的高人,一定要助本少爷渡过此劫,本少爷绝对亏不了你。” 骆半仙想了想,道:“不瞒路少爷说,你的下一劫三天之内必应验,乃是生死大劫。 就算不死,怕也得卧床十载不止……” 这么一说,路仁更是一头冷汗,急道:“骆半仙,你开个价,一定要助本少爷渡过此劫。“ “也罢,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夫心也不狠,五十两银子足矣。” 正常情况下,街边摆摊算卦的卜一卦大多也就几文十几文,完全就是个糊口的营生。 五十两银子,可以说是天价了。 但对路仁来说根本不叫个事,就当花钱买个心安,便一口应承下来。 “好,你回去准备一些东西,老夫今晚到府上帮你改煞……”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骆半仙陆续卜了几卦,可谓卦卦灵验,一时名声大振。 宁采臣听说之后,心念一动,拖着朱尔旦一起找到骆半仙。 一来,他想卜个前程,二来,也想趁机卜下姻缘,看看自己能否与小兰续缘。 没料,骆半仙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说是一日只卜一卦,且只卜有缘人。 其实是只卜有钱人,因为有油水可捞,宁采臣一看就是个穷书生,能有几两油? 朱尔旦一向讲义气,心知骆半仙定是看不起宁采臣,一怒之下便道:“你算个什么半仙,也不过就是个跑江湖的势利眼。” 骆半仙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冲着朱尔旦道:“老夫免费赠你一卦,三日内,你必遭横祸惨死!” 朱尔旦怒道:“你敢咒我?” “非也,老夫只是观汝面相当有此死劫,这才好心提醒一句。 好好珍惜这短暂的日子,该享乐便享乐,不然再也没有机会了。” i …… 第四十六章 破妖术 眼见着有不少百姓围观,宁采臣也不愿让人看笑话,便强行拉着朱尔旦离开了。 一路上劝慰了几句。 朱尔旦一向豁达,倒也没将骆半仙的话放在心头。 但宁采臣却有些不安,便忍不住找到周羽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番。 听完后,周羽当即唤来朱尔旦细细打量了几眼,再掐指算了算,随之冷笑道:“那个骆半仙说的没错……” “啊?” 朱尔旦吓了一大跳。 他可以不信骆半仙的话,但不能不信先生所说。 说起来,周羽并非算命先生,但他通读《周易》,同时还看了不少道家、佛家的典籍。 不夸张地说,他对于风水、天象、运势、凶吉、利吝、悔咎等等方面的理解与成就绝不逊色于专业的风水大师也或算命先生。 那些走街窜巷,街头摆摊的更不足一提。 只不过,风水、相师之类的行当少有寿终正寝者。 像李淳风这样的一代宗师也不过才活了六十多岁。 虽说与普通百姓相比已经算是长寿的了,但他可是修炼之人,活个上百岁本来是很轻松的。 因此,周羽一般不会轻易替人卜卦,更不会轻易泄露天机。 不过朱尔旦这件事算不得天机,而是被人惦记上了。 听到先生所言,宁采臣也吓了一大跳,急道:“先生,朱兄他真的只能……” “不用担心,经为师算来,朱尔旦近日的确有一劫,但并非天灾病患,实乃人祸。” 朱尔旦愣了愣:“人祸?” “没错,你们所说的那个骆半仙为师略有耳闻。 虽说江湖中不乏奇人异士,但为师可以断定,此人绝对有问题。 他断言说朱尔旦三日内必死,便是人祸。” 宁采臣心念一动:“先生的意思是说……人祸之源正是那骆半仙?” “八九不离十。那老家伙既然这么说,多半也会这么做。 如今他风头正劲,自然容不得朱尔旦有损他的名声与脸面。 所以,他故意当面卜了一卦,其实是起了杀心。 一旦朱尔旦真的横死,他既解了恨,同时又能证明他的卦很灵验,能断人生死……” 经周羽这么一分析,宁采臣与朱尔旦顿觉大有道理。 不过,朱尔旦却不怕,一副豪气冲天的模样道:“那老小子要是敢暗中害我,我非打断他的老骨头。” 宁采臣还算有点理智,赶紧劝道:“朱兄切勿大意,像他这种人一定有不少见不得光的手段……” 周羽叹了一声:“采臣说的没错,尔旦,你有时候就是性子太直了,脑子不会拐弯。 你要学会触类旁通,凡事不能只看表象。 包括读书也是同理。 不过你放心,有为师在,他若不动也就罢了,要是敢出手,为师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此话掷地有声。 朱尔旦感激不尽,连连作揖拜谢。 当晚,倒是相安无事。 第二晚,大约三更时分,朱尔旦却未睡下,而是在房间里秉烛夜读。 突然间,一个小小的纸片人儿溜进房间…… 一沾地,却诡异地变成了一个仗剑的汉子,挺剑便向朱尔旦刺了过去。 朱尔旦虽说在学馆里每日都会练练身手,但这一剑堪比武林高手,快、准、狠,他根本避不开。 好在这生死关头间,斜刺里一道剑影斩下,一剑便将那汉子斩成两段。 却无血。 落到地上又变回了断成两截的小纸片人。 “这……” 朱尔旦又惊又吓,一头冷汗,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待回过神来方才赶紧拱手:“学生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要不是有先生在,尔旦恐怕命休矣。” “行了,你是我的学生,先生明知你有难,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不过这个骆半仙实在太过狠毒,还真的想要你的命。” “先生,那……那现在怎么办?” “估计那老家伙还有其它手段,别急,你继续看书……”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狼首人身的怪物又冲了进来,张牙舞爪扑向朱尔旦。 不过有周羽在,轻轻松松便将之解决。 待那怪物倒地之后,一看,变成了一个两寸大小的泥塑。 周羽忍不住道:“那老家伙施展的乃是邪术,说不定还会有第三波……” 结果还真有。 这次出现的乃是一只恶鬼,差不多有七八尺高,青面獠牙,眼如铜铃,分外恐怖。 只可惜,命不济,遇到了周羽在此间镇守。 砍翻这恶鬼之后,发现不过就是一只布偶。 之后总算清净了。 想来,骆半仙连施三道邪术,认为妥了。 待到天亮之后,周羽吃过早点,不紧不慢来到了骆半仙的摊前。 他这一身打扮可就有派头了,还特意在腰间悬挂了一块古玉,大指拇上也套了一个名贵的玉扳指。 骆半仙眼神一亮:“公子可是前来卜卦……” 周羽这身装扮,加之现在看起来远比以前年轻,故而骆半仙称上了公子。 “不错,听闻半仙卦术高明,本公子特意来卜上一卦。如灵验,本公子重重有赏。” “呵呵,公子请放心……” 接下来,骆半仙装模作样卜了一卦,随之脸色一变。 “公子,请恕老夫不便言明,卦钱老夫就不收了,公子请回。” 这是一种算命先生常用的套路。 其实不少人都知道这种套路,但偏偏又吃一套。 “骆半仙,这可不行。是不是本公子有什么劫难,你不方便讲?” “唉,既然公子坚持要问,那老夫也只能透露一二…… 不仅仅是公子,贵府上近两日恐怕也会鸡犬不宁,血气冲天,乃大凶之兆。” 周羽故作吃惊:“竟有这样的事?” “公子要是不信,老夫也没有办法。” “那可有解决之法?” “这个嘛……如果公子非要逆天改命,怕是要付出一点代价才行……” 周羽不露声色:“那请骆半仙开个价码,只要能化此劫,钱不是问题。” “这样,一百两,老夫保证公子一家人平安无事。” “哈哈哈!” 这时,周羽不由放声大笑。 骆半仙惊疑不定,下意识问:“不知公子因何发笑?” “我笑你有眼无珠……不如这样,老爷我也给你算上一卦,你印堂发黑,马上就会有血光之灾。” …… 四十七章 上天偷仙桃 “你……” 周羽一番话,顿气得那骆半仙一脸涨红,额头青筋直跳。 本以为一开张便迎来了一个大主顾,殊不知却是个砸场子的。 “让开、让开~” 这时,江捕头带着几个手下威风凛凛走了过来,随行的还有宁采臣与朱尔旦。 一见朱尔旦出现,骆半仙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瞪大眼睛仔细分辨。 他对自己的手法还是颇有自信的,连续三波,就算是身手不错的武林中人怕也招架不住。 这小子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你个老骗子,谋财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害命?” 人一到,朱尔旦便冲着骆半仙怒吼一声。 “你……你别血口喷人……” 骆半仙脸红脖子粗,一副受到天大委屈的神态。 这时,宁采臣则瞟向一众惊疑不定的百姓大声道:“此人是个骗子,他所谓的卦卦灵验,全都是他自己暗中捣鬼……” 宁采臣简略讲了下朱尔旦的遭遇,随之取出已经损毁的纸片人、泥塑、布偶。 “大家看清楚,这就是骆半仙用于害人的玩意儿,要不是我家先生早有防备,朱兄早已惨遭毒手……” 骆半仙岂肯认账,口沫飞溅道:“胡说八道,你们分明就是血口喷人,有什么证据?” 江捕头一抬手:“给我搜!” “是!” 几个捕快应了一声,飞快地夺过骆半仙的包裹,当着众人的面一打开…… 里面,还真有不少纸片人、泥人、布偶之类,且与宁采臣拿来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下可就瞒不住了。 一众百姓也终于认清了这个所谓半仙的真面目,一时群情激愤。 眼见事态不妙,骆半仙恶狠狠瞪了周羽一眼:“老子记住你了,给老子等着!” 说完,也不知念了句什么咒,身形瞬间消失无踪。 “啊?” “他怎么消失了?” “难道他真的是半仙?” 一众百姓大惊失色。 周羽却冷冷一笑:“区区障眼法罢了……” 说话间,拿过摊上的茶水一泼,便让那正准备隐身逃走的骆半仙现了形。 “哪里逃!” 江捕头箭步上前,一刀劈了下去。 “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便见那骆半仙溅血当场。 另外几个捕快也冲了上去,一阵乱刀……毕竟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人,会妖术,会隐身,下手要不狠一点万一着了对方的道怎么办? 眼见着骆半仙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倒在地上,周羽冷声道:“之前就告诉过你,你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现在灵验了吧?” “噗~” 骆半仙更是气得喷出一大口淤血,腿一蹬,当场嗝了屁。 此事一经传开,之前那些被骆半仙骗了钱财的无不咬牙切齿,一通诅咒。 不过,银子是不可能要回来的了。 人一旦落到常富贵手中,哪怕骆半仙已经死了他也得想尽办法剐一层油。 又怎么可能将到嘴的银子吐出来? 此事也就算是揭过了。 没过两天,学馆放假了,宁采臣、朱尔旦等一些外县来的学生纷纷赶回家去过年。 县城里也开始热闹起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迎新春来临。 除夕头一天,按传统习俗城中各行各业的生意人都要聚集到县衙外,并举办一些娱乐活动,称作“演春”。 届时,县衙的官员也会参与其中,与民同乐。 府里的一众丫鬟早就盼着这一天,纷纷怂恿婴宁唤先生一同前往。 婴宁一听说演春会有各种各样的杂耍与表演,自然乐得去凑个热闹,便缠着先生陪着一起去看。 周羽反正也闲着无事,便乐呵呵带着婴宁与几个丫鬟一起来到演春会现场。 端的是热闹无比,唱戏的、唱曲的、皮影戏、舞狮舞龙、各类杂耍、吹糖人……当然,各类美食也少不了。 几个丫头打扮的漂漂亮亮,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周羽。 一路叽叽喳喳,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真的是掉在花丛中的感觉。 转了一圈,转到了居中的高台附近。 高台上,县令常富贵、县丞陆正文、还有县衙主簿、董师爷等等县衙官吏依次坐在台上,一个个脸上挂着微笑。 一个衙役走上台禀报:“各位大人,台下有个老翁说想给各位大人表演一出特别的戏法。” 常富贵精神一振:“哦?有多特别?” “他说可以当着大家的面摘桃子。” “哈哈哈,就算变戏法就得有东西才行,这寒冬季节哪来的桃子可变?” 陆正文拱手道:“大人,既然那老翁敢这样说,想必有些本事,不如让他表演一番。” “好,准了,让他表演。” “是!” 于是,那衙役便下台冲着老翁交待了几句。 老翁一脸感激走到台下拱手道:“多谢各位大人赏脸,草民现在便与犬子一起表演偷桃之术……” 常富贵难得地大方了一次,喝道:“好,如表演的好,本官一定重重有赏。” “多谢大人!” 老翁惊喜地道谢了一声。 随之走回场中,抱拳冲着附近围观的百姓大声道:“这冰天雪地的严冬,又哪来的桃子呢? 不过在下已经答应了诸位大人,那便万万不能失信。 思来想去,眼下里恐怕也只有天上王母娘娘的花园里一年四季花果不断,或许能找到仙桃……” 此话一出,一众百姓顿时一片沸腾。 “你是不是吹牛哟?仙桃岂是你说摘就能摘的。” “就是,这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 这番话被几个丫鬟听到了,当下里便拖着周羽围了上来。 “老爷老爷,天上真的有仙桃呀?”秋香抬起头天真地问了一句。 周羽笑了笑:“信则有,不信则无!” 这时,阿珠坏坏地在秋香后腰下面掐了一把,嘻嘻道:“这里不就有个仙桃……” “啊……死丫头讨厌……”阿香一脸羞恼,捏起粉拳不依不饶。 这厢里闹的欢,场中,一个少年郎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冲着老翁道:“阿爹,你听,大家都说你在吹牛。” “臭小子,你也想拆阿爹的台是不?” “当然不是……可是阿爹,就算天上真的有仙桃,也总得有办法上天才行啊?” “放心,阿爹有办法。” 说话间,老翁打开一个木箱,从木箱里取出一大捆绳子。 一众百姓看的云里雾里,绳子能做啥?难不成用这绳子就能上天? 第四十八章 精彩的戏法 “这绳可不是普通绳索,唤作登天绳……” 老翁举起手中的绳索介绍了一番,随之理开绳头往空中用力一抛…… 奇迹还真的出现了,只见那绳子笔直地立着,就像有人在上面拽着一般。 同一时间,低空中还凭空出现了一团云雾,看不真切。 随着老翁不停地理着绳索,绳子很快便隐入了云层中。 “厉害!” “单凭这一手便让人大开眼界……” 一众百姓纷纷惊叹。 等到手中绳索放完,老翁冲着儿子道:“为父老了,身手不灵活,还得你上去一趟。” “好吧!” 少年应了一声,像猴子一般灵活地跃上绳索,并顺着一路爬了上去,很快便消失在那团云雾中。 “好!” 高台上,常富贵不由得抚掌叫了一声好。 县令大人一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鼓掌。 的确,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父子二人耍的戏法可谓让人大开眼界,惊叹不已。 过了一会,天空中隐隐传来少年的声音:“阿爹,接好了!” “来吧!” 老翁大喝了一声。 紧接着,云雾中还真有一个碗大的桃子掉了下来。 老翁眼明手快接到手中,并乐呵呵捧着桃子面向高台道:“草民幸不辱命,采得仙桃献给各位大人。 恭祝各位大人福禄双全,富贵长久,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也不知这老翁是否知晓县令大名的名讳,此时借着贺词巧妙地讲了出来,顿乐得常富贵哈哈大笑。 “哈哈哈,有趣,有趣!来人,将仙桃呈上来。” “是,大人!” 一个衙役接过老翁手中的桃子,小跑着来到台上递给了常富贵。 这桃子想必也不是真的桃子,不过却惟妙惟肖,能隐隐看到表皮的绒毛以及些许露水。 正当一众官吏纷纷欣赏着那仙桃之际,现场变故陡生:那登天的绳索突然掉了下来,引来了一阵惊呼声。 “坏了,一定是我的儿子采摘仙桃被发现了……” 老翁抬眼看天,一脸悲怆的表情。 就在这时,云雾中一道人影落下,老翁赶紧伸手接住。 结果却因为掉落的力量太大,令得老翁跌坐到地上。 这时,一众百姓也终于看清了掉下来的人影,还真是那个少年。 只不过已经血肉模糊,只有上半截身子,下半截身子不知跑哪里去了。 “我的儿呀……” 老翁缓过劲来,悲痛地扑到儿子的尸首上痛哭失声。 “呜呜呜,真可怜……” 阿香、春兰等几个丫头不由眼圈一红,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一众围观的百姓也有不少抬手抹泪,还有一些百姓则走上前去,默默地摸出一些钱放在老翁身边。 “唉,可惜、可悲、可叹……”常富贵摇头叹息了一声,随之吩咐道:“来人,打赏老人家二十两银子,让他好生将儿子安葬了。” “是,大人!” 陆正文等人也多少表示了一点,你三两,我二两凑了十几两一起打赏给老翁。 总之,他们不能抢了县令大人的风头。 秋香也忍不住从身上摸出一两碎银子,正要上前给老翁…… “先等等~” 周羽伸手拉住了秋香。 “啊?”秋香眼圈红红抬眼看着先生,不明白先生为何要阻止她善事。 且说那老翁收下了一众官吏打赏的银两,却谢绝了一众百姓的善意。 同时拱手笑道:“多谢大家捧场,三儿,还不快快谢过各位大人的打赏?” 话音一落,那盖着半截尸首的布突然被掀开…… “啊~” 顿吓得不少胆小的百姓尖叫出声。 “得罪得罪……” 布下面,分明就是之前那个少年郎。 只见他笑嘻嘻站起身来,身上完好无缺,看的一众人目瞪口呆。 “哈哈哈,好你个耍戏法的,你连本官都敢耍呀?” 直到这时候,常富贵方才回过神来,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怎么回事,大笑着瞟向老翁喝了一句。 老翁赶紧跪下告饶:“大人恕罪,草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戏耍大人,只是为了博大家开心罢了。 大人打赏的银子,小人如数退还……”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常富贵怎么好意思把银子收回来? 况且这老翁也的确有本事,众目睽睽之下,竟把这么多双眼睛都骗了过去。 就凭这一点,该赏! 不过,周羽、婴宁自始至终都看的一清二楚,老翁父子二人耍的这套戏法,不过就是个障眼法。 只不过手段高明,远胜寻常江湖中人耍的障眼法。 “还好,省了一两银子。” 秋香拍了拍胸,一脸庆幸地收回了银子。 一两银子对她来说乃是一个月的工钱,也算大出手了,能省下来当然最好不过。 本以为一场好戏就这么结束了,哪知变故又起…… “不过区区小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着一道讥讽的话音,一个中年男子步出人群。 老翁不由皱了皱眉,拱手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不知老朽何处得罪了这位兄台?” “得罪倒也没有得罪,只是在下一时技痒,也想当众表演一番,也好让各位大人以及一众乡亲看个痛快,比个高低。” “好,比一比!” 人群中有人开始起哄。 刚才的戏法已经够精彩的了,这个中年人既然敢站出来挑战,想必会更加精彩。 常贵富倒也没有意见,反正大家都是看个热闹,于是便问:“你准备表演什么?” “回大人话,刚才这位老人家表演了偷桃,可惜,他的桃只能看不能吃。 在下准备表演一个更加贴近现实的,能看能吃的戏法。” “好,那你就让大家开开眼界。” “多谢大人……恳请大人着人准备一个花盆、泥土,还有水。” “嗯,来人,按他所说的速速去办。” “遵令!” 不久后,东西准备就绪。 男子走上高台,从兜里取出一个桔子,当众撕开,将桔瓣塞到口中吃了,核留了下来。 “好了,大家请睁大眼睛,在下现在表演的乃是种桔子。” 种桔子? 这叫什么戏法? 一众百姓面面相觑。 中年男子笑了笑:“种桔子当然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在下可以让大家现场见证种子发芽、成长、开花、结果、成熟……” “这么神奇?” “那要是用来种庄稼岂不是发大财了?” 常富贵等几个官吏也来了兴趣,干脆围了上来,想近距离看看中年男子到底是怎么办到现场开花结果的。 …… 第四十九章 元宵佳节猜灯谜 “各位大人看仔细了,在下开始播种” 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将手中几颗桔籽掩埋到泥土中。 随之一边浇水一边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还真的有一点绿芽破土而出 “太神奇了!” 陆正不由得惊叹了一声。 这时,中年男子又浇了一点水,口中继续念念有词。 小小的绿芽飞快地拔高,连台下的百姓也能看见了,更是纷纷惊叹。 相比之前的戏法,这个显得更加实在一些,毕竟贴近百姓的生活,更容易产生共鸣。 不过盏茶工夫,种子变成了一株高约两尺的桔子树,并且开满了细小而鹅黄的花朵。 围在旁边的几个官吏还闻到了一缕幽幽的花香。 “快看,蜜蜂!” 董师爷突然惊呼一声。 果然,也不知打哪里飞来了十几只蜜蜂,在花间飞来飞去采着花蜜。 蜜蜂很快便飞走了。 花也凋谢了,取而代之的乃是小小的果实。 一阵风吹来,果实掉了大半,余下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小变大、变黄、变红 常富贵忍不住抚掌喝彩:“精彩!实在是精彩!” “多谢大人夸赞!” 中年男子微笑着拱手道谢了一声。 随之抬手指向一个最大最红的桔子:“大人何不亲口品尝一下,同时也祝大人如这桔子一般红红火火。” “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来人,打赏二十两银子。” 常富贵今日里显得格外大方,又一次打赏了二十两。 随之迫不及待摘下树上最大的那个桔子,撕开皮尝了尝别说,还真是甜到了心里。 下面一众百姓也分外惊讶。 毕竟,这有点超过了他们的认知,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仙术? “呵呵,祝常大人长命百岁!” 中年男子收下银子,乐呵呵说了一句,随之跃下高台飘然而去。 等他一走,桔子树却突然消失了。 不过,常富贵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桔子。 “噗” 突然间,常富贵脸色一变,随之喷出一大口血 “大人,大人!” “不好了,这桔子有毒” 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大喝了一声。 “快,快抓住那三个耍戏法的” 台上台下瞬间混乱一片。 只可惜,那三个耍戏法的人全都不见了人影。 等到郎中匆匆赶来时,常富贵已经一命呜呼。 不过,在他身上却发现了一封信,正是那耍戏法的中年男子所留。 看了信之后,陆正一行方知原委。 原来,老翁、少年、中年男子乃是一家子。 老翁膝下有两子一女,中年男子是兄长,有个妹妹出嫁几年了。 妹妹与妹夫居无定所,喜欢在江湖中浪迹,以街头卖艺为生。 大约在三个月前,夫妻二人来到了郭北县,在卖艺之时与几个混混发生了冲突,后被带到县衙。 本来只是一桩小事,大不了关上几天略施惩诫。 但是常富贵见女的颇有几分姿色,一时间色迷心窍,一口咬定夫妻二人是江洋大盗。 之后又去谈条件,说女的只要乖乖顺从于他,他就可以网开一面。 哪知夫妻二人皆十分刚烈最终,双双惨死于牢中。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老翁获知女儿惨死的真相后,自然是悲怒万分。 于是便趁着演春的机会,父子三人联手,以耍戏法的方式成功地除掉了仇人,报了大仇。 县令被人谋杀,整个郭北县顿时风声鹤唳,四门封锁,只许进,不许出。 县衙所有衙役全都动了起来,满大街搜寻可疑人员。 特别是客栈、酒楼、茶坊、青楼等等场所更是重点搜查对象。 不过,这对周府倒没有什么影响。 任它外界如何风雨飘摇,大门一关,该吃吃,该喝喝,该放烟花放烟花。 其实,对于常富贵的死,城中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也正好趁着过春节的机会多放几串炮仗庆祝一番。 官府连续搜寻了两日,一无所获,想来那父子三人早就离开了。 加之大过年的,县衙一众官员与衙役谁不想好好过个年? 就算他们不想过,老百姓总得过。所以,四门重新开放,方便一众百姓走亲访友。 常富贵一死,县令之位空缺,便由县丞陆正暂代县令一职。 这也是惯例,毕竟重新委派一个县令上任也需要一段时间,总得有人出面主持县衙公务。 要是运气好,上上下下打点一番,说不定还有机会去掉“代理”二字。 一转眼,又迎来了元宵节。 元宵节又称“元夕”、“上元节”、“小正月”、“灯节”。 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春节那几天还要热闹。 因为春节那几天要忙的事情着实太多,清账、打扫、红包、祭祖、访友等等等等。 而元宵节却是真真正正玩乐的一天。 各地皆会举办各类民俗活动,比如放河灯、吃汤圆、猜灯谜、放烟花、舞狮子、踩高跷、唱大戏 就连平日里难得出门一次的大家闺秀,也会趁着这个机会上街赏灯或是放花灯什么的。 当天,周羽大大方方给府中下人各自发放了二两银子的红包。 一拿到红包,秋香等一众丫鬟便兴高彩烈相约着一起上街买东西,准备晚上去放河灯。 婴宁当然不会错过热闹,也去买了不少东西。 天一黑,城里便开始热闹起来。 灯火辉煌,烟花灿烂。 婴宁挺自觉,跟着秋香等人一起凑热闹放河灯去了。 因为她知道先生今晚要带莫愁姑娘一起出去逛。 莫愁白天不能出现,天黑了就没什么影响。 难得元宵佳节,周羽自然也想带莫愁一起出去逛逛,让她见识一下久违的人间繁华。 出门时,周羽没忘记将画轴也带在了身边,要不然,莫愁根本走不远。 一上街,莫愁显得无比雀跃,毕竟她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地逛街了。 “真好,感觉又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莫愁抬起双臂,感觉着夜风拂面,欣赏着夜空中璀璨的烟花。 周羽笑了笑,搂紧她的纤腰道:“不是感觉,你本来就活着。” “可是终究还是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不要急,总会想到办法的。” 说话间,二人一起走到了一处猜灯谜的地方。 其中有个灯谜难倒了不少人,迷面是“九十九”,打一字。 莫愁上前看了看,笑道:“谜底是白,白色的白。” “哦?为什么?”有人讶然地问。 有人灵光一闪,呼道:“我终于知道了,九十九是一百减一,百字的百减掉一字,不就是白色的白?” “对对对,之前怎么没想到” “还是这位姑娘厉害” 一众人纷纷惊叹起来 第五十章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接下来,莫愁又连续猜中了几个最难猜的字谜,引得众人纷纷抚掌叫好。 周羽微笑不语。 他了解莫愁的个性,并非喜欢出风头,只是许久未入红尘,一时情难自禁。 “呀,周兄,怎么是你呀?” 突然间,王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一脸惊喜的样子。 随之又有两个好友也上得前来,纷纷拱手见礼。 “周兄真是好福气,不知这位佳人是“ “哦,她叫莫愁。莫愁,这三位皆是我的好友” 周羽指着王生三人介绍了一番。 莫愁侧腰福了一礼:“莫愁见过三位公子” “周兄”王生上前扶着周羽的肩,耳语道:“不知周兄在何处觅得这般百里挑一的佳人?” “你猜” 王生:“” 这时,另外一个名叫楚怀的好友上前笑道:“真是羡慕周兄,良辰美景,佳人陪伴,可谓春风得意。” “对对对,周兄何不即兴赋诗一首,方不负此良宵、美景、美人。” “这” “周兄莫要推辞,权当安抚一下我们三个孤苦伶仃的心” 这时,周羽似乎心有灵犀,不由得下意识回头。 不远处的拱桥上,一个秀发垂肩,背着长剑的女子正深情地凝望着他。 “莫愁,等我一会。” 周羽冲着莫愁招呼了一声,随之一边缓步而行,一边吟了一首词: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来人,正是白敏儿。 “好词,好词!” “妙、妙、妙,实在是妙极!” “周兄的采越来越让人望尘莫及” 王生、楚怀三人并没有注意到白敏儿,只当周羽是在一边踱步一边构思,故而跟在后面纷纷感叹。 直到白敏儿飞快地奔了过来,如飞鸟一般投入了周羽的怀抱方才醒过神来。 敢情,“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指的就是这位佳人? 这怎么又跑出来一位百里挑一的佳人?? 人比人,真的能气死人? “子陵,对不起,我来晚了。主要是师父闭关了,我一时走不开” “没事,来了就好!” 周羽陶醉着闻着美人的发香。 “咦,他们” 白敏儿突然发现三个书生站在前面,一脸呆痴的样子,不由羞红着脸挣脱了怀抱。 “咳,那个介绍一下,这是白敏儿姑娘,他们三个都是我的同窗好友” “敏儿见过三位公子。” 白敏儿乃是修仙门派中人,故而也没像寻常女子那样侧腰福礼,而是拱手施江湖礼。 “啊姑娘不必多礼” 王生等人回过神来,纷纷回礼。 他们也能看的出来,眼前这个姑娘与莫愁完全是两种类型。 二女皆称得上国色天香。 只不过,莫愁温婉娇柔,一看就像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白敏儿则英姿飒爽,颇有江湖侠女的风范。 “咳,看来周兄今晚有点忙,要不小弟就先不打扰周兄的雅兴了。” 王生也算自觉,主动拱手告辞。 “对对对,等有空了咱们再请周兄一起喝酒。” 楚怀二人也拱手告辞。 等到三人离开了,周羽方才冲着白敏儿道:“敏儿,来,我给你介绍一个特别的人。” “特别的人?你是说她?” 白敏儿瞟向站在花灯下的莫愁。 “嗯。” “子陵,你是怎么想的?她她分明就是个女鬼。” 白敏儿毕竟是正宗修仙门派之人,修为与眼力自然非那些跑江湖的术士能比拟的,一眼就看出了莫愁的身份。 “我知道,只是罢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咱们回家再说。” 说完,周羽冲着莫愁抬了抬手,示意她过来。 莫愁之前虽然没见过白敏儿,但却已经猜到了她是谁,因为周羽曾经给她讲起过。 所以,一过来便她冲着白敏儿福了一礼:“莫愁见过敏儿仙子。” “哼” 白敏儿哼了一声。 虽说她是个修仙之人,但终究也是女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醋意? 关键莫愁还是个女鬼,她怕周羽是被对方给迷了心智,自然没有好脸色。 “走,回家再说。” 回到书房,周羽将画轴展开,开始讲起了这幅画的来历,以及莫愁的身世、出嫁被抢亲的遭遇 在他讲着那些往事之时,莫愁不由悲从心来,暗自垂泪。 白敏儿也并非不讲道理的女人,听完莫愁的遭遇与来历之后,不由得幽幽叹息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莫愁妹妹,是我误会你了。” “没事的敏儿仙子,莫愁本就是鬼魂之身,也不敢有什么奢望” 白敏儿拉过她的手笑了笑道:“别仙子仙子的,你就叫我敏儿姐姐好了。” “嗯,多谢敏儿姐姐。” 见到白敏儿一副亲昵的神态,周羽不胜欣慰。 他不会舍弃莫愁,同样也不会舍弃白敏儿,这样的结果无疑是皆大欢喜的。 等到二女闲聊了几句之后,周羽下意识问道:“对了敏儿,不知你有没有法子让莫愁修炼? 要不然,她的行动会受到限制,白天无法出现。” 白敏儿想了想道:“记得黄庭经里面有修炼内丹之法。 像莫愁这种情况,一旦修出内丹便有办法重塑身体,继而摆脱魂体。” 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周羽拍了拍脑门:“我怎么把黄庭经给忘了” 黄庭经乃是道家的一本养生修仙专著,也被内丹家奉为内丹修炼的重要典籍。 包括妖精修炼,一旦在体内修炼出金丹,便可任意化形。 莫愁虽为魂体,但真要修炼出内丹的话便能脱胎换骨,步入金丹大道。 于是乎,周羽当即跑到书架找了一通,还真找到了一册黄庭经。 此经又分为外经与内经,不过内容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寻常人只能当着修身养性的经书读一读,但对于懂得修炼之人来说,便可从中找到修炼之法门。 “老君闲居作七言,解说身形及诸神。 上有黄庭下关元,后有幽阙前命门。 呼吸庐间入丹田,玉池清水灌灵根。 审能修之可长存,黄庭中人衣朱衣” 三人围在一起细细品读,寻找着适合莫愁的修炼之法。 俗话讲: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子也曾经曰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经过一番细细的品读与研究,最终找到了一门适合莫愁修炼的丹修术 推荐一本粉嫩新书我不是正经许仙 简介:这个世界是讲“艺气”的,化立世、才艺兴国!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曲艺歌舞甚至捏泥人、扎纸、厨艺、裁缝、木匠皆能以艺入道。 主角穿越为许仙,非常规修仙,主修才艺 第五十一章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正月十五一过,百姓的生活开始逐步恢复正常。 随着学生陆续回归,书馆里又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白敏儿与周羽并肩在院子里漫步,听着学生们此起彼伏的读书声,神情间不免些羡慕之色。 “子陵,你一定很享受这样悠闲的生活吧?” “哈,还行……” “那你以前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坐在学舍里大声读书?” “嗯~”周羽点了点头:“很多读书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这样不会相互影响么?就像我们修炼一样,如若有人从旁打扰,便很难静下心来。” 周羽想了想,道:“这就要看各人的心境如何了。如若心无旁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就不会受影响。”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白敏儿似有所触动,不由喃喃自语了一声。 过了一会。 孙礼从学舍中走了出来,手里捏着几篇文章。 近前时,揖了一礼:“学行见过先生、师母……” 这一声师母,顿令得白敏儿一脸红霞,娇羞不已。 毕竟她与周羽虽郎情妾意,但毕竟尚未成亲,故而这一声师母便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只不过……听起来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周羽伸手接过,顺口问:“文章都写好了?” “是的,恳请先生斧正。” “嗯,先回学舍吧,为师一会空了再细看。” “多谢先生!” 孙礼再次冲着周羽、白敏儿行了一礼,方才返回学舍继续读书。 等他一走,白敏儿体贴地说:“子陵,你有事要去忙,不用陪着我……” 不等周羽回答,一个衙役拿着一张名贴匆匆走了过来。 “小人见过周老爷。” 这些个衙役在百姓面前可是威风的紧,一口一个官爷。 不过在周羽面前就威风不起来了,只能自称下人。 “周老爷,这是陆大人派小人送来的名贴,请周老爷去一趟县衙,说是有事相商。” “哦?” 周羽接过手一看,的确是陆正文的名贴。 于是便侧头冲着白敏儿道:“敏儿,你先自己回府,我随这位差大哥去一趟衙门。” “嗯,你去忙,我一会去找婴宁。” 不久后,周羽来到县衙。 一进内堂,神情不由有些讶然:“卢班主,怎么你也在这里?” 卢班主,大名卢二水,乃是本县最出名的卢家戏班的班主。 之前的原主便是卢家戏班的忠实戏迷,时不时的就会前去捧场,包括周羽在内,有时闲着无事也会去卢家戏班听上一出。 “小人见过周老爷……” 卢二水忙着起身见了一礼,随之又笑着回了一句:“小人蒙陆大人相召,前来商议搭台唱戏一事。” 一听此话,周羽不由冲着陆正文拱手笑道:“不知陆大人有何喜事庆贺?难不成……” 他本想说难不成升迁为七品县令,可转念一想,万一不是,岂不尴尬? 结果还真不是。 陆正文回道:“周老爷,是这样……之前陆某那个同窗段瑞,周老爷应该还有印象吧?” “当然~”周羽点了点头。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吏部那边出了小小的差池…… 总之,段兄将赴任的县之前的代理县令转了正,一个县总不能有两个县令吧? 巧的是常大人……嗯,正好郭北县有个空缺,所以吏部便指派段兄补了个缺。” “原来是这样!段大人与陆大人乃是同窗好友,你二人携手治理郭北县,的确是一桩可喜可贺之事。” “周老爷,上次在梅园……” “呵呵,陆大人无需介怀,你要不提周某几乎都忘了。” 一听此话,陆正文不由欣慰地点了点头。 随后又道:“为了迎接陆兄上任,陆某专程请卢班主在县衙外搭台唱上三日大戏,届时还请周老爷一定赏光前来捧场。” 周羽拱手微笑:“陆大人盛情相邀,周某又怎敢推却?” “周老爷言重了,言重了……” 彼此客套了一番,周羽起身告辞而去。 他心知,陆正文是想当从中当个和事佬,化解他与段瑞之间的隔阂。 如若段瑞去别的县上任倒也罢了,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问题是,段瑞阴差阳错来到郭北县上任,而周羽又是郭北县知名乡绅,双方避免不了要经常打交道。 所以还是化干戈为玉帛比较好。 过了两日,县衙接到正式公文,新任县令段瑞已经启程,不日便将抵达。 县衙上上下下开始忙碌起来,准备迎接事宜。 卢二水也没有闲着,吩咐戏班一众人用心排练,千万不要在新县令面前丢脸。 待到段瑞即将抵达赴任之际,趁夜带着戏班里的两个弟子一起来到城郊的一处乱葬岗。 此来,是进行一个古老而又特殊的仪式:破台。 登台演戏,难名会扮神扮鬼扮小人,也免不了经常会遇上一些离奇之事。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梨花园开始盛行一个规矩:戏班每逢唱大戏之前,皆要举办一个破台仪式。 戏班班主得亲自出马,带人去荒郊野外焚香、点烛、烧纸,然后还要唱一出戏,以求趋吉避凶,平平安安。 “阿明、小东,快,你俩分别在东、西、南、北各上一柱香,点一对烛,另忘了多烧些纸钱。” “是,班主!” 阿明、小东应了一声,壮着胆子分头行动,一人往东,一人往西。 卢二水则在乱葬岗中间点了一对大烛,插了三柱香,洒了一壶酒。 随之跪下来合掌转着方向祈祷:“在下卢二水,无意打扰各位休息。 只因过两日戏班要唱大戏,故而前来给各位上香、烧纸、唱戏。 还请各位多多保佑戏班平平安安、大吉大利……” 拜个差不多时,阿明、小东也返了回来。 “好了,换戏服,开唱!” “是!” 小东二人齐齐应声,打开戏箱开始换装…… 第五十二章 破台戏 不久后,夜空中响起了《霸王别姬》的唱腔: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如此有劳妃子。” “如此妾妃献丑了。”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呜呜呜~” 正唱的来劲时,一阵阴风袭来,呜呜咽咽如女儿家啼哭。 阿明、小东二人不由脚底生寒,哪里还有心思唱戏,瞟向班主颤声道:“班主,要不回去了吧?” 反正这出戏也是唱给鬼听的,糊弄过也就罢了,难不成还得唱到天明? 卢二水也有些惊怕,咬了咬牙道:“行了,收拾东西回去了。” 一听此话,阿明二人如释重负,赶紧跑向戏箱准备换衣服。 “嘎~” 突然间一声尖锐的老鸦声传来,吓了三人一大跳。 “该死的老鸦……” 小东忍不住骂了一声,然后开始脱戏服。 “桀桀桀……” 没实这时候耳边却又传来了一阵令人惊悚的怪笑。 卢二水吓得一头冷汗,腿脚发挥,赶紧合掌连连作揖:“大吉大利,有怪莫怪,大吉大利,有怪……” 没等祈祷完,一道淡淡的人影突从眼前飘过,吓得卢二水当即跌坐地上。 “鬼呀~” 小东平日里本就胆小,此时更吓得大叫一声,戏服也顾不上换了,不假思索掉头便跑。 哪知刚跑了几步,一个身着大红衣裙,披头散发,吊着血红舌头的女鬼飘了过来。 一只眼珠还悬吊在眼眶外面,黑黑的眼洞汨汨流血。 小东猛地刹住脚步,巨大的恐惧令得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圆瞪双眼,口中喷出一口浓液,身体直挺挺倒向地面。 另一边,阿明也在拼命地逃。 结果,一道鬼影窜出来,衣袖一甩便将他绊倒在地。 随之那鬼影冲上前来,尖利的指甲刺进了阿明的颈脖,血如喷泉一般飞溅。 至于卢二水…… 他曾多次举行过破台仪式,要说鬼鬼怪怪的也曾经遇到过。 不过每次都是有惊无险,那些鬼怪出来也只是听戏,等戏唱完了一个个就消失了。 而这一次,却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动手害人。 眼见着戏班两个弟子相继惨遭毒手,卢二水悲愤欲绝,也懒的逃了,取出两把刀疯狂地挥舞着。 “来啊,老子不怕你们……” “桀桀桀……” 一声怪笑从耳边掠过。 卢二水赶紧回头,却只看到一道人影飘远。 就在这一愣之间,另一道鬼影冲了过来,锋利的爪子直接插进了他的太阳穴…… …… “咚咚咚~” 翌日,天刚亮,县衙外的堂鼓便被人敲得震山响。 陆正文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洗漱便听到了堂鼓声,不由皱了皱眉。 一般来说,在这个点击鼓鸣冤的大多都是人命案。 堂鼓可不是想敲就敲的,胡乱敲得挨板子。 遇上一些脾气不太好的官员,一上公堂不问青红皂白,先将击鼓鸣冤者打上十大板再说问案之事。 不久后,陆正文与董师爷一起匆匆走上公堂。 拿眼一看,方才发现击鼓者乃是卢家戏班的人,来了好几个,另外还有卢二水的妻子崔氏。 “尔等因何击鼓?” “大人……”崔氏跪在堂前悲泣出声:“民女的相公卢二水晚夜带了两个弟子到城外破台,结果……结果……呜呜呜……” 说到这里时,崔氏泣不成声。 虽然她没说全,但陆正文却已猜到了结果,不由脸色惊变:“他们三个出事了?” 这件事他自然是很关心的,毕竟他请了卢家戏唱大戏。 眼见着明日里就要开唱了,结果戏班却出事了?这叫个什么事? 这时,戏班另外一个弟子回道:“回大人话,班主一夜未归,我等放心不下,五更时分急急出城去寻。 哪知……哪知却在城外的乱坟岗发现了班主与阿明、小东三人的尸首。” 陆正文急急问:“那你们有没有动尸首?” “回大人话,因为班主三人死得离奇,故而我等不敢乱动,派了人守着现场……” “你们做的不错,来人!” “大人!” 有衙役上前候命。 “速速召集人手,唤上仵作,本官要亲自去现场查验。” “是,大人!” 半个时辰后,陆正文一行抵达现场开始验尸及勘察现场痕迹。 三人中,数卢二水的死状最惨:双眼被挖,胸前有个血洞,肚子也被剖开,心脏内脏不知去向。 阿明的死因是脖子上有几个血洞。 小东浑身无伤,只是嘴边有一些褐黄色的粘液。 经仵作反复查验之后,方才回禀道:“大人,这个叫小东的明显是受惊吓过度而亡,双眼圆瞪,肝胆破裂……” “嗯?你确定是吓破胆死的?” “小的验尸多年,曾经验过几次这类的尸,可以确认无误。 大人请看,死者口中依然还残留着胆液。 而且,但凡受惊过度的人,其眼仁会急剧收缩……” “那其他两具尸首呢?” “据小人查验,二人的死因皆是受到利爪的攻击……但,绝非野兽。” 陆正文眉头一动:“那你的意思是?” “回大人话,小人可以断定,卢班主三人定是遭遇了恶鬼。 小东是被鬼给活生生吓死的,阿明是在逃跑时被鬼的利爪活活插死。 卢班主身边有刀,应该是作了一番反抗,故而也死得最惨……” 此番话一出口,在场的一众衙役顿时脚底发寒,一个个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刀柄,并有意无意彼此靠近了一些。 陆正文负着手踱了几步,看了看四周的荒坟,不由喃喃道:“难道,真的是恶鬼作怪?” 仵作拱手回道:“依小的经验,卢班主三人定然是气运不佳,故而不幸遇上了厉鬼。” “也罢,你们再仔细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 “是~” 一众衙役壮着胆子敷衍地搜了一圈,便赶紧跑回去禀报说没有发现。 无奈之下,陆正文也只能先让人将三具尸首抬回衙门。 毕竟,诸如此类的离奇命案又不止一次两次,上次不也出现了猫妖事件? 见多不怪…… 第五十三章 隐情 消息很快便在县城里传开了,引得不少人纷纷扼腕叹息。 毕竟卢家戏班传承了三代,积累了不少戏迷,可谓是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 不过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生活。 戏台已经搭好了,戏也排练好了,新县令明日就要到任了。 总不能现在临时换戏班吧? 所以,卢家戏班的一众人也只能强忍悲痛,先将这台大戏唱完再说下葬之事。 何况官府这边也没结案。 也不知为何,陆正文隐隐有一种感觉,卢班主三人之死颇有些蹊跷。 只不过,他也说不上来疑点到底在何处。 也没时间去多想了,毕竟段瑞明日就到了,他还得忙着接待事宜。 没料,下午日跌时分,有衙役递来了一封密信…… 陆正文拆开一看,不由皱起了眉头。思忖了一会,不由让人唤来董师爷。 “不知大人有何差遣?” 陆正文将密信递给董师爷:“董师爷,你来看看这封信……” 这一看,董师爷也不由得脸色一变。 “这……” “你怎么看?” “大人,按行程来说,段大人应该明日中午到,在这节骨眼上……小的认为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陆正文叹了一声:“没错,本官也是这么想的。 但,卢班主是本官邀请来的。细究起来,他的死多多少少也与本官有些牵连。 明知其中有古怪,本官却视而不见,良心何安? 况且死了三个人,这案子终究还是要记录在册,你让本官如何定案?” 这要换作以前那个常富贵,岂会理会许多?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陆正文好歹也是正经举人出身,多少还算有点良知。 “那……那大人的意思……是要彻查此案?” “唉~为何偏偏是陆兄上任之机……” 这时,董师爷心里一动,不由道:“大人,上次周老爷不是顺利破获了猫妖奇案么? 趁还有点时间,不如大人亲自登门去请教一番,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闻言,陆正文眼睛一亮,心情突然好转了许多。 “哈哈哈,董师爷,你倒是把本官给点醒了。走,咱俩现在就带着这封密封去见周老爷。” “是!” 这封密信,是一个名叫阿迟的人写的。 他也是卢家戏班的弟子,而且是卢二水的关门弟子。 信中,他对师父的死表示怀疑,并且透露了一件极其隐秘之事…… “老爷,老爷,陆大人到府上来了,说是有事相商。” 周羽正在学馆批阅几个学生写的文章,阿珠突然匆匆跑来禀报。 “嗯,知道了,你先回去招呼着,老爷这就回府。” “好的老爷。” 阿珠应了一声,转身小跑着回府。 周羽则与林兴德、乔生二人打了个招呼,这才踱着方步回府并来到前厅。 “不知陆大人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周老爷言重了,倒是陆某冒昧登门,打扰了周老爷……” 客套了几句,双方坐了下来。 “不知陆大人光临寒舍有何要事?” “周老爷应该听说了卢班主遇难一事吧?” “唉,听说了,可惜了……” “董师爷,你将信先给周老爷过目。” “是!” 董师爷应了一声,摸出那封密信递给周羽看。 “咦?竟有这样的事?” 看完之后,周羽不由吃了一惊。 “这就是问题所在,本官本以为卢班主乃是不幸遭遇恶鬼,可看了这封信之后,却又感觉此案没那么简单。” 周羽点了点头:“嗯……不过此信所透露的内容过于简洁,尚不足以判断。 要不这样,大人可否派人悄悄将写信之人唤来详细询问一番?” “可以,董师爷,你去吩咐外面的差衙速去办这件事,记住,一定不能惊动戏班的人。” “好的大人。” 董师爷走了出去冲着随行的衙役低声吩咐了一阵。 接下来,陆正文又详细讲解了一番今早去查验现场的经过以及仵作验尸的结果。 周羽沉吟了一会,道:“要不这样,等听完写信之人所说之后,在下亲自去一趟县衙再验一次。” 一听此话,陆正文惊喜不已,赶紧拱手:“如此多谢周老爷。” “陆大人客气,说起来,在下与卢班主也算相识多年。 他要真是冤死,在下定然也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周老爷真的是宅心仁厚,令陆某佩服。” “哈哈,陆大人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读书人。” “哈哈哈,说的好,归根结底,陆某也是读书人……” 要说这陆正文的确也算低调,在周羽面前几乎一直自称陆某,而不是本官,也算是一种自谦。 等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阿迟匆匆赶到。 人一到,便流着泪冲着陆正文磕拜:“求陆大人彻查,小人相信师父的死定有冤情。” “好了,你先起来,将其中曲曲折折详细讲解一番。” “是~” 阿迟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慢慢讲了起来…… 经他这么一讲,周羽方才知道这其中还真有不少隐情。 几年前,卢二水的原配妻子不幸染上肺痨离世。 独居了三年后,恰逢一大户人家落难,家中妻妾、丫鬟各自离散。 崔氏正是其中一房小妾。 卢二水眼见崔氏姿色不错,便花了五十两银子替其赎了身,并纳为填房。 崔氏感恩在心,加之卢二水也算有些家产,故而夫妻间也算和和睦睦,恩恩爱爱。 戏班一众人也替班主感到高兴,纷纷祝福班主找到了第二春。 哪知好春不长。 卢二水当时差不多四十岁了,而崔氏刚刚二十出头,正值鲜花怒放之时。 重要的是,卢二水身患旧疾,熬了一段时间后便越发力不从心。 到后来更是有意避开崔氏,不与之同房而睡。 也就是这个时候,有人趁虚而入:此人乃是卢二水的大弟子田钧。 田钧早就垂涎于崔氏的美貌与风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这家伙观察能力不一般,毕竟是戏班里的台柱子。 他看出了师父眼中的无奈,也看出了崔氏眼中的幽怨。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是大弟子,又是戏班的台柱,有的是机会与崔氏接触。 也不知耍了什么手段,总之,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垂涎已久的美人儿…… 第五十四章 案情扑朔迷离 听到这里,董师爷忍不住皱了皱眉,瞟向陆正文道: “大人,难不成是那田钧不甘与崔氏偷偷摸摸,想要长长久久,所以……” 不待他讲完,陆正文摆了摆手:“先不要下结论,听阿迟讲完再说。 阿迟,你继续讲……“ “是,大人!” 阿迟应了一声,继续讲起了戏班的离奇之事…… 那天晚上,阿迟水喝的有点多,半夜时被一泡尿憋醒,便起身去上茅房。 在经过师父的房门之时,却隐隐听到屋子里传来几声调笑声。 当时阿迟迷迷糊糊的也没多想,径自走向茅房。 等撒完尿之后,却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因为他想了起来,师父今晚并没在戏班里,那屋子里的是谁? 难道是师娘梦呓不成? 心存疑虑之下,便悄然走到窗户下偷听了一会,结果……竟听到了大师兄说话的声音。 阿迟当下里脑子一热,差点忍不住想要冲进去捉个现行。 可又转念一想,这样的丑事一旦闹开,师父的脸面何存? 于是,便强忍怒气悄然离开。 等到第二天下午,阿迟找了个机会将师父唤到一间偏房内,如实告之了此事。 他本以为师父会暴跳如雷,却万万没有想到,师父只是愣了愣,随之长叹了一声:“没想到你也发现了……” 阿迟大吃一惊:“师父,你的意思是说你早就知道了?” “没错!” “啊?师父,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何还要纵容他们在一起?” 卢二水沉寂了一会,苦笑道:“不然能怎么办?事已至此,为师也不怕告诉你,其实为师的身体出毛病了……” 尽管师父说的隐晦,但阿迟还是理解了师父的意思,急道:“就算是这样,师父你也不能装作不知道。” “阿迟,为师理解你的愤怒,为师其实比你更愤怒。 只不过你阅历尚浅,不懂得人情世故。人活着,总要懂得取舍。 为师虽然是班主,但年龄大了登不了台。而你大师兄是戏班的台柱子,戏班里大多数人都听他的。 你想一想,为师真要撕破脸有什么好处? 一来,这张老脸不保,让人耻笑,二来,一旦撕破脸,你大师兄必然会离开戏班自立门户。 他一走,至少带走一半的人,那时候卢家戏班就名存实亡了……” 听到这番话,阿迟分外难受,流着泪问师父:“那师父的意思是说,为了保住戏班,你宁愿憋屈一生?” 卢二水拍了拍阿迟的肩:“你要是争气,超过你大师兄的成就独挡一面,那为师便不用再受这鸟气。” “好,师父,我答应你,从今以后苦练基本功,一定要成为台柱子。” 但让阿迟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成为台柱子,师父却与大师兄爆发了一场冲突。 “就在不久前,也不知为何师父当众与大师兄吵了起来,吵得很激烈,师父还动手狠狠扇了大师兄一记耳光。 师娘上前相劝,结果也被师父抬手一个耳光扇过去,还骂她贱女人。 大人不相信的话可以找戏班里的人问话,当时戏班里的人几乎全都在场,谁也劝不住…… 这才过去不到半个月,师父突然就离奇暴毙。 所以小人认为这绝不是巧合,很可能是师父忍不下去了,想要摊牌。 一旦事情闹开,对大师兄的名声肯定是不利的,所以小人猜想大师兄一定是动了杀机。 因为师父一旦不在了,他便可以接手戏班,甚至还能与师娘正大光明在一起……” 这离奇的经历总算是讲完了。 陆正文忍不住瞟向周羽询问:“周老爷,你的意思如何?” 周羽沉吟了一会,点头道:“如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个田钧与崔氏的确很可疑。” “那要不周老爷现在……” 陆正文本想说现在便去衙门验尸,周羽却及时打断:“陆大人,此案的确有点离奇,还是去戏班调查一下比较好。” “嗯,周老爷说的有理。” 这时,周羽又冲着阿迟道:“好了,你先回戏班,记住,要不露声色,以免打草惊蛇。” “是,那小人先告退了。” 等到阿迟离开之后,周羽方才冲着陆正文道:“陆大人,据我观察,这个阿迟所说的或许有些真的,但不一定全是真的。 总之,这案子有些扑朔迷离,莫要先入为主,还需多方了解情况再下结论。” “周老爷言之有理,陆某受教。” “呵呵,陆大人客气……走吧,赶紧先去一趟衙门查验尸首。” “周老爷请!” “陆大人请!” 来到县衙的敛房之后,周羽查看了一番,所下的结论却与仵作所说的大相径庭。 “陆大人,周某可以断言,此三人绝非死于妖魔鬼怪之手。 其中一人的死因确是吓破胆而亡,但总体来说,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本身,破台的地点就在乱葬岗,所以也给对方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很容易让卢班主三人相信他们真的遇上了恶鬼。” 听到此番话,陆正文不由一脸惊讶:“不知周老爷是如何判断的?” “呵呵,这个很难给陆大人解释。总之,如若是被鬼害的,周某一定可以看出来。” 陆正文不由一脸钦佩,拱手道:“看来周老爷已经步入超然物外之玄妙境界,陆某真的是望尘莫及。” “陆大人不必妄自菲薄,在下也不过就是闲时读了几本道经罢了……” “那周老爷认为下一步该如何?” 周羽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将卢家戏班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再依次问话。 先问其他人,最后再问那田钧与崔氏。” “嗯,有道理……” 于是乎,陆正文依次叫戏班里的人一个一个单独叫进屋子里问话。 结果证实了阿迟所言非虚, 半个月前卢二水的确与大徒弟田钧发生过激烈冲突,也扇过崔氏的耳光,骂她贱人云云。 另外,还有一个戏班里打杂的人吞吞吐吐说了一件事,说他有一天傍晚时分,无意中发现田钧与崔氏搂在一起…… 经过这么多人的讲述,基本上已经可以证实田钧与崔氏之间铁定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接下来,就该与二人正面交锋了。 …… 第五十五章 大有玄机 不久后,崔氏被带进了屋子里。 “民女叩见大人……” 这女人生就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身段曼妙,风姿卓越,也难怪田钧会动心。 时间紧迫,陆正文不想浪费时间,一开口便开门见山喝问: “崔氏,本官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回答,你是否与田钧有染?” “啊?” 崔氏显然没有料到有此一问,当场花容失色。 这副惊吓与慌乱的表情已然说明问题。 “大胆崔氏,还不从实招来!” “大人,民女……民女冤枉……” 崔氏岂会轻易招认?不由开始叫屈。 “崔氏,不要逼本官对你用重刑。不妨实话告诉你,本官已经掌握了真凭实据,就算你狡辩也没用,本官一样会定你的罪!” 这时,周羽忍不住开口道:“崔氏,聪明的话你还是赶紧招供,免受皮肉之苦。” 经他这么一说,崔氏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掩面痛哭失声。 哭了一会,终于开始交待…… “大人,民女交待,民女的确与田钧暗中有往来,但民女真的没有害过相公……” 陆正文不由冷哼一声:“你既与田钧有染,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再不如实交待,休怪本官动刑。” “大人,民女冤枉,且听民女道来……” 经她一说,周羽方知这其中竟然还有不少曲折离奇之事。 原来,她在出嫁之前便与田钧认识,而且还有过一场露水之缘。 后来她嫁入那户大户人家为妾之后,二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或许是二人缘分未尽,无巧不巧,那户人家犯了点事,一众妻妾与下人树倒猕猴散。 又无巧不巧,崔氏被卢二水带回了戏班,二人得以重逢。 只是造化弄人,这时候崔氏的身份变成了师娘,所以田钧也不敢胡来。 直到有一天,卢二水回老家耽搁几天,田钧鬼使神差来到崔氏房里找她聊天。 二人本来就有过一段孽缘,加之卢二水身体出了毛病,崔氏如同守活寡一般,所以二人不免旧情复燃,水到渠成…… 可惜,纸包不住火。 哪怕二人再小心翼翼,卢二水终究还是有所察觉,愤怒之下将田钧与崔氏唤到一起当面质问。 无奈之下,田钧只能向师父讲明了与崔氏之间的那段往事。 并向师父告罪,说对不起师父,也没脸再呆在戏班。 卢二水本来相当愤怒,但一听说田钧要离开戏班,却又狠不下心。 一来,田钧跟在他身边多年了,终究是有师徒情份的。 二来,他能看的出来,田钧与崔氏没有说谎,他俩的确早就认识。 最重要的是第三点,田钧是戏班的台柱子,一旦他离开,戏班必然会一蹶不振。 而另外几个弟子又不争气,没有一个能撑得起台面。 “后来,二水说可以原谅民女和田钧,也可以成全我俩。 但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让民女给他生下一男半女……“ 一听此话,陆正文不由讶然道:“之前不是说卢班主身体有问题么?” “这……” 崔氏的脸一下变得羞红起来。 这下,陆正文终于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嗯,你继续讲。” “第二个条件就是让田钧尽全力培养一个能接替他的台柱子,到时候便放我二人远走高飞……” “那,那本官再问你,既然你说卢班主默许你二人在一起,之前又为何恼羞成怒,当面掌掴你俩?” 提到这事,崔氏犹豫了一会,随之摇头苦笑:“这事说来话长…… 有一天,二水的小弟子阿迟无意中发现了民女与田钧的事。 这小子并未当面拆穿,而是趁着无人之际窜到民女房中威胁民女……” “威胁你?” 周羽不由讶然。 因为这番说辞与阿迟所说的大相径庭。 “是的,民女本想着息事宁人,不愿闹得戏班人尽皆知,便取了点银两想封他的口。 哪知这小子收下了银子之后居然……居然还一把搂紧了民女,说什么他做梦都想……” 说到这里时,崔氏一脸涨红,似是又羞又怒。 “嗯?” 陆正文则皱了皱眉,与周羽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案子大有玄机啊,关系越来越复杂了。 “之后呢?”陆正文问了一句。 “民女抵死不从,厉声呵斥。那小子怕人听见,终于悻悻松手…… 后来民女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将实情告诉了二水,因为我怕那小子哪天又胡来。 没想到二水反倒骂了民女一通,说民女……总之都是一些不好听的话。 对此,民女也能理解。他虽说默许了民女与田钧的事,但心里肯定还是不痛快的…… 发生争执那天,其实是田钧与小师弟先吵起来。 二水走过去不分青红皂白怒骂田钧,田钧不服气便争执了几句…… 大人,整件事的经过就是这样,民女真的冤枉,就算民女有错,但也绝不会做出谋害亲夫之事,望大人明鉴。” 陆正文摆了摆手:“行了,先将崔氏带下去,带田钧进来……” 等到田钧进来之后一问,他所交待的与崔氏所交待的话并无矛盾,几乎吻合。 当然,也不排除是二人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待到田钧退下之后,陆正文便侧头问道:“周老爷,你觉得崔氏与田钧二人所述之事是否属实?” 周羽沉吟了片刻:“据在下观察,他二人应该没有说谎。” “这就奇怪了……要是他俩没有说谎,那便意味着说谎的乃是阿迟。 可他为何要写密信替师父鸣冤?那岂不是将自己给套进去?” 周羽笑道:“大人,自古以来贼喊作贼的案例多了去,因为这样一来便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有道理~” “不如这样,大人暗中派人去摸一摸这个阿迟的底,看他平日里都跟谁在交往,最近是否有什么异常举动。” “不,陆某没时间了,明日里段兄就赴任了,陆某不能留下这么一桩悬案。” “那陆大人的意思是……” “没办法了,只能严刑逼供。” 结果却不曾料到,那阿迟也太不经折腾了,刚开始上刑便痛得像杀猪一般惨叫,眼泪鼻涕混在一起说要交待真相…… …… 【PS:周一来啦,刚上推,新书幼苗,急需各位书友大大呵护,三郎在此跪求一大波推荐票、月票什么的】 第五十六章 阳关三叠 经过阿迟一番交代,真相,终于开始浮出水面。 这家伙果然撒了个弥天大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阿迟迷恋上了赌,一开始小打小闹,倒也不伤身体。 不久前认识了一个姿色尚可的寡妇,在那寡妇的煽动之下越赌越大,结果却越输越多。 输的越多,便越想赢回来。 通过那寡妇的介绍,阿迟陆陆续续借了几笔银子去赌,结果血本无归。 利滚利,滚到了二百两。 对方不停地逼债,说再不还钱便废了他的双手。 正当山穷水尽时,阿迟无意中发现了大师兄与师娘之间的隐秘,不由惊喜过望。 他悄悄将这件事告诉了相好汪寡妇,说是要狠狠敲一笔。 随后便找机会窜到崔氏房中摊牌,不仅要钱,还想要人。 哪知崔氏怒声呵斥,最终也只是给了少许银子,要人,门都没有…… “大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小人不敢再有半分谎言。 虽然小人有错,但也万万不敢谋害师父。 而且小人在得知师父惨死之后,便一直怀疑那对狗男女。 小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俩逍遥自在,所以才写了那封密信交给大人……” “行了,先押下去。” 陆正文一脸阴沉地摆了摆手。 案子审到这里,虽然弄清了其中不少曲折与真相,但最关键的一步依然没有解开。 到底谁是凶手? “咦?那个汪寡妇很可疑……” 陆正文突然灵光一闪。 周羽却叹了一声:“大人,在下有一种预感,汪寡妇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也或是找不人了。” “来人,速去汪寡妇家查看究竟,如在的话便拘回衙门。” “是,大人!” 这时,陆正文又忍不住冲着周羽问:“周老爷的意思是说,汪寡妇很有可能是被人灭口了?” “从对方的行事风格与手法来分析,大有这种可能。” “那真要是这样的话,线索岂不是断了?” 周羽摇了摇头:“再狡猾的狐狸终究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陆大人不妨反向推理,是什么人想要处心积虑杀害卢班主,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这就不好说了……不过陆某隐隐有一种感觉,应该不是戏班的人。” “陆大人可否听在下一言?” “周老爷请讲。” “正所谓欲速则不达,陆大人不必如此着急非要赶在新县令上任前破获此案。 不如将此案交给新县令去办,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陆正文一脸讶然:“哦?这……” 周羽笑了笑:“在下相信陆大人也不在乎这点政绩,但作为新县令来说,如果刚刚上任便破获一桩奇案,想必会心情愉悦。”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陆正文瞬间回过神来,不由哈哈大笑:“陆某明白了,多谢周老爷指点迷津。” “陆大人客气,没什么事的话在下便先告辞了。” “行,改日陆某一定请周老爷喝个痛快……” 不久后,派出去的衙役返回县衙禀报,说汪寡妇上吊自尽,身体早已僵硬,怕是死了不短时间了。 回府之后,白敏儿正在院中给婴宁讲解一些修炼方面的心得。 见到周羽回来,便双双迎上前来。 婴宁问:“先生,凶手抓到了么?” 白敏儿则体贴地说:“子陵,快坐下,尝尝我亲手泡的桂花茶。” 周羽乐呵呵坐到桌边,端起茶品了一口,随之故意凑近白敏儿:“嗯,香!” “去~” 白敏儿一脸娇羞推了推周羽。 “嘻嘻,婴宁不在~”婴宁抬眼看天,一副天然呆的模样。 她要不说这句还好,一说,白敏儿忍不住抬手掐了一把:“死丫头,连你欺负我……” 周羽美滋滋喝茶。 待到二女闹腾了一小会,这才慢慢讲起这桩一波三折的奇案,听得二女目瞪口呆。 毕竟,她俩的人生阅历尚浅,听到如此这般离奇曲折的故事,难免会有些感到惊讶。 “那凶手到底会是谁?” 白敏儿忍不住问了一句。 “如果排除戏班内部的争斗,那么,我推测最大的可能是同行所为。” “同行?” 周羽点了点头:“对!卢班主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可谓是标准的老江湖。 他能忍一般人所不能忍。 为了戏班的生存与兴旺,他甚至可以成全崔氏与弟子。 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会轻易招来仇家?更不要说生死大仇。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来自于同行的嫉妒与打压,毕竟树大招风……” 听到这番话,白敏儿不由叹息了一声:“世道真的是太险恶了,我宁愿与妖魔鬼怪打交道。 至少,妖魔的善与恶在我眼中很容易分辨。” 闻言,婴宁不由嘻嘻笑道:“对对对,就像婴宁一样,善良写在脸上呢。” “噗~” 白敏儿被成功逗笑了。 周羽也笑道:“敏儿,你刚所说的话与燕大侠如出一辙。 他说人的世界太复杂,难分是非,与鬼灵生活在一起反而黑白分明,善恶分的清清楚楚。” “哦?有机会倒想认识一下这位燕大侠。” 入夜。 周羽照例先进入藏书阁读书,完了练会书画……贵在坚持。 莫愁在画中没有出来。 因为她现在进入了修炼状态,估计要闭关一段时间。 院中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 周羽踏出书房,轻步走到莫愁身边静静地看着她抚琴。 婴宁则盘腿坐在房顶上,沐浴在月光之下吐纳调息。 待到一曲弹奏完,周羽不由轻轻抚掌,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就会哄人……” 白敏儿嗔了一句,心里却甜滋滋的。 随之又推了推周羽:“从来都没听你弹过琴,弹一首来听听。” “也好,弹的不好你可不许笑话。” 白敏儿憋着笑:“不会……除非忍不住~” “调皮~” 周羽微笑着坐了下来,想了想,弹起了一首《阳关三叠》。 这是一首古琴曲,同时也是一首琴歌。 故而,周羽一边弹奏,一边随着琴声缓缓而吟: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长亭柳依依,伤怀伤怀,祖道送我故人。 情最深,情最深,情意最深,不忍分,不忍分……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担头行李,沙头酒樽,携酒在长亭。 咫尺千里,未饮心已先醉,此恨有谁知。 哀可怜,哀可怜,哀哀可怜,不忍离,不忍离……” …… 第五十七章 水落石出 翌日。 卢家戏班依然还是敲锣打鼓登台唱戏。 只不过,当初精心准备的大戏却没有上演,只是轮番着演一些普通的折子戏。 毕竟戏班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还有心情唱大戏? 中午过后,新任县令段瑞抵达县衙,不过舟车劳顿,免了应酬先行休息。 一夜过去。 上午时分,周羽正在学馆授课,有下人匆匆来报,说是县令大人与县丞大人联袂登门拜访。 新官上任皆会按惯例拜访当地知名乡绅。 只是段瑞昨日刚刚到,今日一早便登门倒是罕见。 “哈哈哈,二位大人联袂来到寒舍,真的是蓬荜生辉,在下深感荣幸……” “呵呵,本官与陆大人贸然来访,如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 “周老爷,本官匆匆上任,也来不及准备礼物,便随意买了一些酒和茶叶聊表心意……” “段大人破费了,在下受之有愧……” 一见面,免不了一番客套话,紧接着,依次就座,上茶。 “不知二位大人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段瑞笑了笑道:“说来也是有缘,上次与周老爷在梅园偶遇,本官或有些失礼之处,还请周老爷不要放在心上。” “哈哈,段大人要是不提,周某几乎都快忘了。” “哈哈哈,周老爷果然气度非凡……不瞒周老爷讲,本官今日与陆兄一起登门,是有事请教。” 周羽心里一动,下意识问:“莫不是为了卢家戏班的案子?” “正是!说起来卢家戏班也是为了迎接本官上任方才搭台唱大戏。 结果却出了如此惨案,本官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便想着早日揪出元凶,也好给戏班一个交待。” “大人真的是用心良苦……既然大人问起这个案子,在下倒是有个提议。” 段瑞精神一振,急道:“周老爷请讲。” “二位大人不妨回县衙先处理其它公务,或许线索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一听此话,段瑞与陆正文不由面面相觑,显然不解其意。 不过,既然周羽这样说了,段瑞也不好多问,便闲聊起其它事来。 聊得差不多时,方才起身告辞而去。 到了第二天下午,董师爷便匆匆找到段瑞禀报了一件事。 “大人,也不知是谁在散布消息,目前县城里已经传遍了,都知道卢班主被自己的大弟子戴了一顶绿汪汪的帽子。 还有,崔氏去买扎纸店买香烛纸钱,准备给卢班主烧纸,结果店主不仅不卖给她,还狠狠羞辱了一通,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段瑞不由皱了皱眉:“有这样的事?” “还不止这些……戏班的戏已经没法演了,不少百姓往台上扔破鞋、烂菜叶……” 这时,陆正文也匆匆走了进来,看样子怕是也听说了这些事。 “二位大人有事相商,小人先告退。” 董师爷拱手告退而去。 “段兄想必已经听说了戏班的情况?” “嗯,董师爷刚禀报过了。” “下官突然明白了周老爷所说的线索是什么了。” 段瑞叹了一声:“刚才,我也想明白了……这件事定然有人暗中策划。 其目的不仅仅是要卢班主的命,而是要整垮卢家戏班。” “对,这就是线索,想来应是同行所为。” “陆兄,这城里有几家戏班?” “大大小小怕有十几家,不过大多属于草台班子,有点名气的也就四五家。” “很好,这样范围就小多了,可以派人暗中调查这几家戏班。 特别你说的那个汪寡妇,一定要弄清楚她近日与谁在暗中往来……” “嗯,下官这就去办。” 凡事架不住认真二字。 段瑞初上任,铁了心要破获此案以便开个好头,也能捞个好名声。 再加之陆正文不辞辛劳,亲自带队明察暗访。 两日后终于擒获真凶,案情真相大白。 不出所料,幕后元凶的确是戏班同行,此人乃是田家戏班的班主田金。 他与卢二水并无冲突也无仇怨,完全是出于嫉妒。 田家戏班在县内也算赫赫有名,但却一直被卢家戏班压了一头。 因此,田金一直在寻找机会扳倒卢家戏班,最终盯上了好赌又好色的阿迟。 汪寡妇也正是受了田金的授意故意接近阿迟的。 当汪寡妇听阿迟讲了卢二水的隐疾以及崔氏与田钧有染,不由得惊喜万分。 阿迟一走,汪寡妇便赶紧去找田金禀报此事,并如愿领到了一笔赏银。 一开始田金本想大肆宣扬此事,以搞臭卢家戏班的名声。 之后又听闻县衙请卢家戏班唱大戏,妒恨攻心之下,便想出了一条更加毒辣的计谋。 他秘密派心腹从外县请了两个江湖术士,趁着卢二水破台之际扮鬼将之残害。 心想着等风头过了再放消息搞臭崔氏与田钧的名声,那样卢家戏班便算彻底完了。 结果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阿迟良心发现,认为师父是被大师兄与师娘合计害死的,悄悄写了一封密信递到县衙…… 由此,牵出了这桩轰动一时的奇案。 案子破获之后,因其曲折离奇,不仅传遍了郭北县,还传到了府衙,引得无数百姓争相传诵。 后来还被人编成了评书、小册子流传民间…… 段瑞一上任便破了一桩奇案,受到了上峰嘉奖。 卢家戏班终究还是散了……毕竟卢二水不在了,也没个后人。 田钧无脸再呆在戏班里,带着崔氏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县城里一下子少了两大戏班,别家戏班趁势而起……毕竟俗话说的好,世上,没有什么是无可替代的。 段瑞立了个功劳倒也没有忘本,专程备下礼物来到周府登门致谢。 这晚。 月朗星稀。 周羽推门走进了一间屋子。 屋里,白敏儿正倚着床榻看书,听到动静不由瞟了过来来:“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 周羽坐到她身边,轻声道:“过几天你就要离开了,想多陪陪你。” 白敏儿毕竟是修仙者,需要在红尘中多走、多看,以积累阅历,提升心境,自然不可能长期呆在这里陪着周羽。 “放心吧,我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来看看你和婴宁。” “你自己在外游历,一定要注意安全,毕竟天下间妖魔鬼怪太多。” “嗯,我知道,你也要小心……” 二人依偎着聊了一会,周羽不露声色道:“不早了,咱们休息吧。” “嗯~” 白敏儿下意识应了一声。 随之突然回过神来,一脸羞红:“你在说什么呀?你快回你的房间。” 话是这样说,最终还是半推半就…… 又不是第一次这样。 不过,二人始终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一来白敏儿想留着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一晚。 二来,她现在的境界正值一个关键的临界点,不宜破身,否则很可能会影响进境…… 第五十八章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转眼间,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眼见着学生们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再加上春光明媚,周羽兴致一来,决定仿效孔夫子带学生外出游学一番。 不过,未成年的不带,以免发生意外。 时间计划半个月左右,带一众学生出去领略一番山水田园风情。 不少读书人只知读死书,羞于肩挑手抬,却忘了《论语》有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 总之,周羽的理念就是要让自己的学生多方面发展,不仅仅是为了应试而读书。 纯粹为了应试而读书人的,只能叫书呆子。 周羽一宣布消息,一众学生不由欢腾不已,毕竟天天呆在学馆里读书肯定会有些闷。 经过自愿报名以及筛选,最终确认了二十名学生一同随行。 乔生得知消息后,找到周羽说也想一同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对此,周羽倒也没拒绝,反正还有林兴德在,照管二十来个学生轻轻松松。 决定了行程之后,周羽吩咐张大胆准备了一驾马车,装上一应物品随同一路出发。 出城之际,一行人浩浩荡荡,引得百姓们纷纷驻脚围观。 此次出行毕竟要出入于荒野之间,所以周羽吩咐每个学生都佩戴了长剑。 这可不仅仅是用来做装饰的,学馆里但凡年龄稍长一点的学生,都要练习拳脚、剑术等等。 而且马车上还备了几把弓箭以及一些渔具,方便野外狩渔。 至于换洗的衣服、日常用具之类则由学生自带。 出了城,一众学生心情大好,也不知谁带了个头,一个个高声说起了论语: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婴宁也忍不住凑了个热闹,学着其他人摇头晃脑吟了一句:“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哈哈哈~” 周羽顿被婴宁给逗乐了。 婴宁不由撅起小嘴:“先生就知道笑话人家。” “哪有,先生是在表扬你呢。” 走到中午,一行人找了一处河边稍事休息,吃点干粮,喝点水。 下午,大约夕食时分,走到一处荒僻的山林边时,四个不长眼的小毛贼居然跳了出来…… 这也不奇怪,世道就是这么乱,拦路剪径者见多不怪。 怪只怪这几个小毛贼太自信了,只当周羽等人是一伙游山玩水的书生,背个剑也不过就是装装样子。 人多又如何?一旦动了真刀真枪,一个个还不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此山是我栽!” “此路是我开!” “要想打此过!“ “留下买路财!” 四个小毛贼还挺默契,一人一句说的顺溜。 “哈哈哈~” 没想到,一众学生却被逗的哈哈大笑,纷纷投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 甲匪一脸羞怒:“你们……” 乙匪:斗眼鸡变得更夺目了。 丙匪(瞟向甲):“大哥,怎么办?” 丁匪(恶狠狠舞了明晃晃的刀):“我们有刀……” 话音一落,一众学生齐刷刷拔剑,怒目而视。 一时间,豪气冲天,气势逼人,竟吓得那四个小毛贼打了个寒颤,齐齐退了一步。 这帮人真的是读书人?怕不是某个门派的? 乙匪:“大哥,要不……” 甲匪:“青水不改,绿水长流……” 丙匪:“日后江湖相见……” 丙匪:“风紧,扯呼!” 说完掉头便逃。 “哈哈哈~” 眼见着四人狼狈逃窜的背影,一众学生开心大笑。 其中有个学生似乎有些不忿:“就这样放他们走,太便宜了,应该抓到官府去。” 周羽摇了摇头道:“像这类的小毛贼就像是苍蝇老鼠一般,较真你们就输了。 要想解决这种乱象,就得从根源着手。 越是脏乱的地方,苍蝇和老鼠就越多。要是打理的干净干爽了,它们也就失去了生存的空间……” 这么一说,一众学生有的点头,有的陷入沉思。 他们自然明白先生的言中之意,所指的正是这个混乱的世道。 世道一乱,便成了妖魔宵小生存的乐土,自然灭之不尽。 当晚,一行人露宿野外。 因为是第一晚,大家都比较兴奋与激动,加之猎到了两只野味,于是燃起篝火烤肉、喝酒、赋诗、舞剑…… 气派一派欢乐与热烈。 宁采臣喝的有点多了,一时兴起,端起盛酒的碗一边喝一边高声吟了一道《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吟完,一众学生不由大声呼好! 虽然这是诗仙李白作的诗,在此时此刻吟来,也正好应个景,同时也让一众学生纷纷开始吟诗。 有的吟古人的诗,有的吟自己所作的诗。 篝火晚会,变成了斗诗会。 等到一众学生吟的差不多了,便有人开始怂恿,让先生也吟上一首助助兴。 “好,那先就吟上一首。” 周羽像江湖侠士一般一口饮下了碗中酒,随之一边踱步一边吟: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好词!” “好一句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先生,学生再敬你一碗酒……” 气氛又一次被拉向高潮,一众学生纷纷上前敬酒。 这下,婴宁可不依了,不满地喝道:“喂,你们一个个想把先生灌酒呀?” “不敢不敢,先生意思一下就行了……” 周羽爽朗大笑:“哈哈哈,既然今晚大家都这么高兴,便喝个一醉方休又何妨?” …… 第五十九章 画壁 日上三竿。 一行人收拾妥当,继续向南逶迤而行。 路上,周羽不时停下来教一众学生辩识一些花草树木以及各类庄稼、疏果之类。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有些知识仅从书本上是学不来的,还得亲身体验过才会明悟。 次日傍晚,一行人正想找地方休息之际,耳边隐隐传来一阵钟声。 有学生不由提议:“先生,想来附近一定有庙,不如咱们今晚去庙里借宿。” 出行前,周羽便讲过路上尽量不住客栈,不进酒馆。倒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让一众学生更好的体验生活。 不过到庙里投宿倒也不错,说不会有什么奇遇发生? 循着钟声一路找去,果真在找到了一座隐于山林中的古庙。 庙的规模不算大,不过容纳他们师生一行绰绰有余。 进了大殿,一众学生先拜了拜神像。 随后便有学生冲着后院呼道:“请问有人在么?我等路经贵寺,想在此借宿一宿。”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佛号,一个白须白眉的老僧合什走进了大殿。 宁采臣上前道:“大师,小生有礼。我等想在贵寺借宿,还请大师行个方便。”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请随意。如若各位施主尚未用膳,厨房里应该还有一些馒头……” “多谢大师!” “施主不必多礼……” 过了一会,有学生走到大殿东侧欣赏着墙上的壁画。 壁画上有山有水、有花有鸟,还有不少栩栩如生,宛如仙子般的美人嬉戏于花丛间。 “咦?庙里怎会有美人图?” 又有学生上得前来细细观摩。 周羽也缓步踱到壁画前看了看,不由赞叹了一声:“也不知是谁人所画,可谓是惟妙惟肖,妙手丹青……” 正看的入神之际,突然间一阵恍惚,待醒过神来,周羽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山谷中。 而且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几个学生也一脸迷糊地站在身侧。 “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是在大殿里么?怎么突然又在荒野之外?” “你们有没有感觉这里有点像壁画里的风景?” “啊?难道……这里是壁画中的世界?” 周羽则微皱眉头,想起了聊斋中的一则故事:画壁。 “救命啊……” 突然间一道惊恐的呼救声传来。 紧接着,便见一个书生的男子跌跌撞撞从山脚边跑了过来。 一见周羽等人,书生一脸惊喜,同时又一张惊惶道:“快,快跑,有妖怪。” 妖怪? 几个学生愣了愣,随之下意识瞟向先生。 旁人不清楚,他们心里可是很清楚,先生从来不怕什么妖魔鬼怪。 “喂,你们怎么回事?快跑啊……” 书生冲过了周羽等人身前,一见几人居然一动不动,忍不住转过头焦急地喝了一声。 就在这时,山脚边又冲过来一道人影…… 几个学生终于知道书生为何要逃了,因为追他的竟是一个鸟人。 身体是人类的身体,但头部却与一只老鹰差不多,手掌也是爪子状,还举着一根长矛,更是显得杀气腾腾。 那鸟人一见山谷中突然多出几个人来,不由神情一愣,脚步也下意识停了下来。 这时,朱尔旦忍不住大喝一声:“大胆妖孽,再敢纠缠不休,休怪我剑下……咦,我的剑呢?” 伸手一摸,方才想起剑、行李都留在大殿中了。 “用石头砸它!” “对!” 于是,孙礼、郑文青二人当即捡石头开砸。 虽然准头不高,但力道还是有的,那鸟人犹豫了一小会,终于恶狠狠瞪了周羽等人一眼,转身飞奔而去。 “哈哈,太好了!” 眼见那鸟人离开了,书生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拱手道谢。 “小弟孟龙潭有礼,多谢各位兄台相救之恩。” 孙礼顾不上客套,急急问道:“敢问孟兄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孟龙潭苦笑着叹了一声:“唉,估计你们也与小弟一样…… 之前,小弟到庙里投宿,眼见殿中壁画画的甚是精妙,不知不觉便看走了神。 等回过神来时,惊讶地发现身处荒野。 本想着找个人问问怎么回事,结果遇上了刚才那个妖怪……” 于修忍不住问道:“那些妖怪到底是什么来路?” “不知道……” “我想起来了……”宋之书拍了拍额头:“你们还有没有印象?壁画上画了几只老鹰?” “对对对,的确有,我当时还有点奇怪,明明是一幅花鸟美人图,画几只老鹰上去难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刚才那妖怪就长着一颗鹰头……” “看来,我们还真有可能进入了画中世界……” “那怎么办啊?咱们怎么出去?” 周羽抬了抬手:“行了,既来之,则安之!越是古怪的事就越要沉着应对。 这样,咱们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嗯,听先生的。” 于是,孟龙潭也一起结伴同行,沿着山谷的走向一路前行。 走了大约三四里地,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石刻门坊,上书:百花谷。 “太好了,有石刻,那就一定有人在。” “进去看看……” 于是,一行人纷纷越过门坊,只觉眼前一花,景象也随之有了变化。 呈现在眼前的乃是一处鸟语花香,飞瀑处处,风景奇秀的山谷。 谷中分布着一些楼台亭阁以及大大小小的院落,恍若世外桃源,人间仙景。 除此之外,谷中还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眉盼兮,也不知是凡间女子还是仙子降临凡尘。 见到周羽等人进来,也不躲避,有的在远处嘻嘻哈哈小声议论,也有的大胆地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身着绿色长裙的女子上前福了一礼,笑道:“小女子翠竹,见过各位公子。” 另一个女子则道:“各位公子远道而来,我们一众姐妹唯扫榻相迎……” “宫主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 一众女子赶紧收声,垂首肃立一旁。 不远处,一个身着盛装,宛如女王般的妇人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周羽主动迎前两步,拱手见了一礼:“在下周羽,无意闯入百花谷,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宫主见谅。” 宫主淡淡一笑:“呵呵,既来便是有缘,各位公子如不嫌弃,不妨到殿中喝上几杯水酒。” “宫主盛情,在下等便却之不恭了。” “各位公子,请!” “宫主,请!” 一行学生怀着惊疑、忐忑却又有着几分好奇、雀跃、期待的心情随着宫主走向谷中的一处大殿…… 第六十章 画壁(二) 进入大殿之后,一行人纷纷就座。 很快,便有侍女摆上了酒水、瓜果、糕点等等。 宫主微笑着举起酒杯:“各位公子,请!” “宫主请!” 一行人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 酒一下肚,周羽不由得由衷赞叹了一声。 “公子,这是我们百花谷自酿的百花酿,各位公子不必客气,尽管开怀畅饮便是。” “多谢宫主盛情!” 喝了一会,宫主拍了拍手,当即便有十几个身着宫装长裙的女子鱼贯而出,或抚琴、或轻歌、或曼舞。 美酒入喉、美人云袖,真可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喝得差不多时,宫主起身抚额:“真是抱歉,本宫主不胜酒力,便先回房休息,各位公子请自便……” 随之又冲着一众女子道:“你等须好生伺候各位公子,不得怠慢。” “是!” 宫主一离开,现场的气氛一下变得热烈起来。 之前,谷里的女子一个个还算矜持,现在却纷纷围了过来,令得周羽一行人瞬间陷入了胭脂阵…… “来嘛~” “公子,我喂你喝……” “嘻嘻,公子,你好坏……” 这时,周羽有点坐不住了。 倒也不是他假作正经,关键是几个学生也在场,他怎么放得开? 那样岂不是有失先生的威严? 故而,借口尿遁离开大殿,独自在外吹吹冷风。 走到一处小院外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嘤嘤的泣声,还有一个女子劝慰的声音。 一时好奇,周羽忍不住干咳一声,随之抬步走了进去。 正好这里清净,也好打听一下关于百花谷的事。 他的咳声惊动了院子里的两个女子,不由起身望了过来。 “原来是周公子……” 看清来人,翠竹不由微笑着迎上前来福了一礼。 另一个女子身着紫色长裙,一边擦泪一边跟着上前福了一礼:“小女子云梅,见过周公子。” “云梅……” 这一刻,周羽的神情略有些讶然。 因为,他认识这个女子……准确地说,是熟悉这张脸,这个名字,这个角色。 与前世看过的电影《画壁》里的云梅几乎一样。 但,除了她之外,百花谷的一切包括谷中一众弟子却与电影中的并不太一样。 “怎么了周公子?” “没什么……对了,在下偶经此院听闻姑娘泣声,一时冒失闯了进来,还望二位姑娘见谅。” 翠竹笑了笑道:“周公子言重,宫主特意叮嘱过,说各位公子皆为百花谷贵客,所有弟子必须热情以待,不得有一丝怠慢。” 云梅则轻声道:“公子请坐,云梅给你沏杯茶来。” “有劳姑娘。” 待到云梅去沏茶时,翠竹犹豫片刻,不由小声道:“烦请周公子劝劝云梅,翠竹先告辞。” “喂,翠竹姑娘……” 过了一会,云梅端着茶走了过来,一见翠竹不在倒也没多问,只是将茶放到周羽面前。 “公子请喝茶。” “多谢……”周羽端起茶品了一口,随之道:“在下冒昧问一句,不知姑娘因何而悲伤?” 一问,云梅的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对不住,让公子见笑了……” 云梅抬手抹了抹泪,稍稍平复了一会心情方才回复道:“云梅命不好,抽中了嫁签。” “嫁签?姑娘所说何意?” 云梅幽幽叹了一声:“此事说来说长……公子是从外面进来的,可能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 百花谷看似安宁祥和,实则上也是危机重重。 谷里的资源有限,所以我们一众姐妹需要轮番外出,去寻找各类日常生活与修炼所用。 在谷里相对来说是安全的,但到了外面就难说了,很可能会遇上一种可怕的怪物……” 听到这话,周羽忍不住道:“姑娘所说的怪物是不是鹰首人身?” “对!”云梅点了点头,随之一脸讶然:“莫不会是公子遇上过?” “我们在刚进来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好在那家伙见我们人多,掉头跑了。” 云梅一脸庆幸道:“那你们还算运气好,遇上的只是小怪,要是遇上身披金甲甚至黑甲的怪物麻烦可就大了。” “哦?这里的怪物还分等级?” “是的,身着布衣的通常就是小怪,对我们的威胁不算很大,勉强可以对付。 金甲怪的实力可就强大多了,绝大多数姐妹都不是对手。 要是遇上黑甲怪……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活路了。” “那你们宫主不管?她的实力应该可以对付黑甲怪的吧?” 云梅苦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宫主的实力自然是深不可测,对付黑甲怪轻轻松松。 问题是那些怪物也有个头,称为鹰王。 连宫主都忌惮这个鹰王,所以她不会出手。一旦她出手,鹰王也会出手……” 这下周羽算是大致听明白了:“所以,你们宫主与鹰王之间有一种默契,相互制衡 ?” “差不多吧……宫主与鹰王之间达成了一个协议,那些怪物只在外面活动,不能踏入百花谷一步。 但是作为交换条件,百花谷每年需要挑选两名弟子送给鹰王当侍妾……” 周羽终于知道云梅因何而伤心了。 “原来,姑娘所说的嫁签是你不幸抽中了签,要去给那鹰王当侍妾?” “是的……”云梅又开始抽泣:“据谷里的姐妹们说,鹰王生性残暴,给它当侍妾的姐妹几乎没有活着的。” 一听此话,周羽不由怒道:“竟然这样的事?既然你们知道,相信宫主也知道,她就真的任由鹰王欺凌?” “公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云梅不怪宫主…… 如果不依从那鹰王,它便会带人前来大闹百花谷,届时将会死更多的姐妹。” 眼见着云梅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周羽顿生豪气云天: “不过一只扁毛禽兽,有何可惧?云梅姑娘放心,明日在下便去找宫主商谈,一起联手对付那些个鸟人。” 这倒不是周羽一时冲动,也不仅仅是一腔热血。 五个字:艺高人胆大! 另外还有重要的一点,周羽心知他们一行人不会无缘无故来到此地。 说不定,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问题解决了,说不定就能顺利离开画壁世界…… 第六十一章 画壁(三) 聊得差不多时,周羽起身告辞。 云梅却一脸羞红唤了一声:“公子……” “怎么了云梅姑娘?” “我……我是想问一下公子准备去哪间房,云梅也好带你过去。” “这……” 周羽方才想起,好像还没人帮他安排客房。 “难道公子之前在大厅没有找到喜欢的……姐妹?” 这么一说,周羽突然明悟了。 之前宫主离开前说过一句话:“你等须好生伺候各位公子,不得怠慢。”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云梅刚才所说的那种意思了。 啧啧,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眼见周羽有些茫然的神态,云梅不由上前两步,低下头小声道:“如若……如若公子不嫌弃……” 聪明人是不需要多说的,点到为止就行了。 不久后,周羽随着云梅一起进到一间散发着淡雅幽香的房间。 房间很大,中间用屏风隔开,里间为起居室,外间则摆着书架、琴、书桌等等。 “想不到姑娘也是雅致之人。” 周羽情不自禁走到书桌前,看着桌上用镇纸压着的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首小诗。 云梅一脸羞红,赶紧将那幅字收了起来:“云梅随意涂鸦的,还请公子不要见笑…… 对了,不知公子可否题一幅字送给云梅?” “有何不可?” “太好了,公子请坐,云梅给你磨墨。” 云梅欢天喜地开始磨墨。 磨好墨,周羽捉笔略一沉吟写下了八个大字: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哇,公子写的真好,书法飘逸刚劲,矫若惊龙……” “姑娘过奖了,其实姑娘的诗也写的不错,直抒胸怀,大有可为……” “公子……” 云梅轻咬嘴唇,面若桃花,似喜似嗔。 “哈哈哈,开个玩笑……” “公子,时辰不早了,要不我去放些热水,公子也好沐浴……” “有劳云梅姑娘。” 也不知过了多久。 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吟诗的声音: “梅花一弄羽飞扬,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 …… 日上三竿。 朱尔旦一行人方才陆陆续续起床,一个个心照不宣的样子。 “对了,先生呢?” “还没起床?” 其实,周羽此时已经坐在一间奢华而又不失情调的偏厅中,正与宫主聊天。 闲聊了几句,宫主不由笑道:“姑娘们没有怠慢各位公子吧?” “没有没有……宫主,有一件事在下有些不明。” “哦?何事?” “是这样,在下无意中听说了一些关于那些个鸟人的事。” 宫主不由皱了皱眉:“嗯?是哪个碎嘴的丫头讲的?” “宫主不必追究,在下此来是诚心帮助宫主解决心头大患。 我知道,宫主只是忌惮那只鹰王的实力,故而不得不忍气吞声……” “周公子,此乃我们百花谷的事,公子最好还是不要插手,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宫主此言差矣!正所谓,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我等既然有缘来到百花谷,更蒙宫主盛情款待,又岂能视而不见,置身事外?” 闻言,宫主不由叹了一声:“周公子,非是本宫主懦弱,实在是有心而无力。” “实话给宫主讲,昨夜在下与云梅姑娘在一起,听闻她不幸抽中了嫁签……” “啊?云梅……她不是没在大厅里么?” “云梅的确没在大厅,只是在下闲来无事四处闲逛,无意中听到一处小院中传来泣声,一时好奇走了进去……” 听到这话,宫主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这一切皆是定数。也罢,既然周公子有心相助,那本宫主也不妨实话实说。 细究起来,我们百花谷的实力与那些鸟头人身的怪物不相上下。” “哦?既然不相上下,那宫主为何一再隐忍?” “公子有所不知,这天下万物皆相生相克。 很不幸,那些怪物正好就是我们的克星,一旦交手,我们的实力至多能发挥六七成。 所以,真要是生死之战,我们必败无疑。” “原来如此!”周羽恍然大悟。 随之笑道:“既然宫主提到相生相克,那何不针对扬长避短,以计谋图之?” 宫主眼神一亮,急道:“不知公子有何良策?” “布阵,请君入瓮,关门打狗!” 回头,周羽便找到几个学生详细讲解了百花谷与那伙鸟人之间的仇怨。 一听,几个学生纷纷炸了: “太过分了,先生,我们一定要帮助她们灭掉那些鸟人!” “对,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只要先生说一声,学生定当冲在最前,挥剑斩恶!” 周羽欣慰地笑道:“好,既如此,那我们便与百花谷的一众弟子齐心协力,彻底铲除那些鸟人。” 接下来,周羽开始绘图。 他所绘制的乃是一张阵法图,也正是他之前与宫主所说的相生相克。 天下之道,无非阴阳,阴阳之道,离不开五行。 此阵名曰“九宫八卦阵”,也称五行八卦阵。 其变化万千,规模可大可小,威力也视阵法的规模大小与布置手法有着极大的关联。 周羽对周易的研究算得上比较精了,所以不管是卜卦、演算还是布个八卦阵之类,对他来说都不算难事。 几个学生也全神贯注参与其中。 修修改改花了整整两日时间,阵法图终于完成。 接下来,便由谷中弟子带着周羽一行,在距离百花谷大约三里开外的一处小山谷中悄然布置阵法。 谷外有人警戒,一旦发现有鸟人的踪影,便会提前将之引开。 布阵又花了两日,终于顺利完成。 等到一众弟子轮番进入阵中熟悉了之后,“猎鸟”行动正式展开。 这是周羽起的行动代号。 以前,百花谷中的一众弟子都尽量避开鸟人的活动范围。 现在,却故意接近……等到对方发现之后,便将之引到阵法中群起而殴之。 利用这样法子,短短三日便消灭了近二十个小怪、五个金甲怪,一个黑甲怪。 而百花谷的弟子却仅有一个弟子受了轻伤。 这是从未有过的战果,自然喜得谷中一众弟子热泪盈眶,信心也变得更足,誓要消灭鸟人…… 第六十二章 画壁(四) 决战的一天终于来临。 鹰王率领着一众手下浩浩荡荡、杀气腾腾直奔百花谷而来。 结果,未到百花谷却发现宫主早已率领着百花谷一众弟子严阵以待。 周羽则与孟龙潭以及几个学生躲在暗处观察。 “那家伙还真是有点可怕……” 看清那鹰王的真面目,孟龙潭忍不住小声惊叹。 那鹰王身高丈许,一身暗金色的铠甲,手握一柄黑色长枪,双眼猩红,模样的确有点瘆人。 经周羽观察,那些怪物怕是有四五百只。 其中身披金甲者大约有五六十,身披黑甲者有近二十只。 就数量上讲,百花谷一众弟子差不多也有四百余,双方基本持平。 一见百花谷早有准备,鹰王不由冲着宫主怒喝:“臭娘们,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破坏协定玩阴招……” “住口!这么多年来,你们一直欺压我百花谷,杀害了我们多少弟子? 本宫主受够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哈哈哈!” 鹰王不由放声大笑。 “哈哈哈……” 一众手下也跟着狂笑。 “臭娘们,到底是谁给了你勇气敢与本王这么说话? 好,既然你存心找死,那本王便成全你,今日定踏平你百花谷!” “踏平百花谷!” “把她们通通抓回去做奴隶……” 半空中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鬼哭狼嗥般的怪叫声。 “哼,那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宫主冷哼一声,随之飘身而飞。 一众百花谷弟子也紧紧跟上,向着那处小山谷飞去。 “哪里走!” “追!” 鹰王大怒,根本不及多想,带着手下穷追不舍。 这本就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怪物,哪会猜到正在一步一步奔向陷阱? 很快,百花谷一众弟子便纷纷进入了阵法范围。 没过多久,鹰王也率队赶到。 “逃啊,怎么不逃了?” “谁说本宫在逃?”宫主一脸讥讽:“本宫主是故意将你们引到这里来的。” “没错!这里就是你们这些怪物的葬身之处。” 有个弟子大声喝了一句。 鹰王怒极而笑:“哈哈哈,真是大言不惭!小的们,上!” “上!” “杀!” 一时间,喊声震天。 哪知这些怪物刚一冲,却突然发现眼前景象一变…… 无数奇花异草、蔓藤、大大小小的枝条莫名其妙窜了出来,将它们分隔开来,再难彼此呼应。 这下,一众怪物不由慌了神。 “幻象,给我破!” 鹰王大怒,挥舞着手中长枪横冲直闯。 “你我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 随着一声冷喝,宫主飞身而来,与鹰王展开了大战。 “上!” 另一边,于修、朱尔旦等人也举着武器冲了下去,加入了战团。 有阵法相护,他们倒也不用担心太多,采用了合围,逐个击破的方式连连得手。 周羽则观察了一阵,确认阵法运转没有问题方才快步走到鹰王与宫主交手之处。 此时,战况正激烈。 有了阵法加持,宫主的实力终于得以全力发挥。 不过看样子想赢那鹰王也有点难,双方实力相当,陷入了胶着状态。 过了一会,半空中突然响起周羽一声大喝:“宫主快退开……” 宫主愣了愣,顾不上多想,下意识身形飞退。 “嗡~” 就在这时,空中又回荡起一声悠长的剑鸣,宛如龙吟。 “仁者无敌!” 剑气如虹,一招浩气九式全力施展,剑气竟形成了一个凝形的“仁”字,闪电般向着鹰王奔袭而去。 “轰……”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漫天血雨飞溅。 一剑之威,竟将那鹰王碎成了几段…… 宫主一脸呆痴,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 包括周羽在内也下意识看了看手中的青莲剑……似乎,也有点不敢信。 刚才他这一剑,他第一次动用了辅助大招:气镇山河。 动用这一招需要消耗气运,消耗的数值越高,效果越佳。 刚才,周羽尝试着调用了五百点气运加持了气镇山河的效果,同时全力施展浩气九式挥出一剑。 本想着这一剑能伤到那家伙就好,却不曾想威力如此之大,竟将对方碎成了几段。 “不好了,大王死了……” 附近有个黑甲怪目睹了这一场景,不由惊魂魄散大吼大叫。 这一吼,顿时吼乱了军心…… 一帮怪物陷入阵法中本就已经够恐慌了,现在再一听鹰王居然死了,哪里还有心情打斗? 一个个只求保命,掉头就逃。 可惜,被困于九宫八卦阵中,想逃哪有这般容易? 正所谓兵败如山逃,斗志一丧失,战斗力更是大大削弱。 反之,百花谷的一众弟子却士气高昂,展开了大反杀。 此消彼长之下,战局几乎成了一面倒的屠戮……小怪、金甲怪、黑甲怪一只接一只倒在血泊中。 战斗仅持续了不到两个时辰,敌方全歼! 百花谷一方虽然也有少许伤亡,但总体来说付出的代价并不大,换来的却是巨大的胜利。 从此以后,她们可以自由自在活动了,再没有人欺压她们。 这自然是值得庆贺的。 只不过,她们心知胜利来之不易,全凭了周羽等人出主意,帮忙。 于是在宫主的带领下,所有弟子齐聚在一起,整齐划一冲着周羽一行人拜谢。 “先生,先生……” “朱尔旦……” “于兄……” 就在这时候,周羽等人的耳边隐隐响起一阵焦急的呼声。 “嗯?” 周羽只觉一阵恍惚,待回神之际,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大殿中。 于修、孙礼、朱尔旦等人同样如此。 “这……这是怎么回事?” 孙礼一脸震惊,下意识看了看四周的同窗,又忍不住瞟向壁画喃喃自语。 “还想问你们呢,刚才你们几个和先生一动不动,身体僵硬,怎么唤都唤不醒……” “就是,可把我们吓坏了……” 朱尔旦一脸迷糊:“为什么会这样,先生,我们到底有没有进过壁画中的世界?” “对啊,到底我们的经历是真的还是幻觉?” 这时,殿中的老僧不由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幻由心生,是真是幻,答案都在各位施主心中,旁人难以作答。” 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快看,壁画有变化……” …… 第六十三章 连城与乔生 壁画的确有了微妙的变化: 画上的几只老鹰离奇地消失了。 画中有几个女子原本秀发披肩,现在却梳起了发髻,多了几许成熟风韵。 百花开的更加烂漫,花间多了不少蝴蝶与蜜蜂。 隐隐约约,还能见到花丛中有几个书生的背影…… “太神奇了。” “先生,你们刚才是否神游太虚,到了这画壁世界?” “于兄,你们到底有什么奇遇……” “哎呀……” 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凭空出现在壁画之下,呈跌倒状。 孙礼赶紧上前搀扶:“孟兄?你这是怎么了?” 孟龙潭一副虚弱的模样,眼光瞟向画壁喃喃道:“终于还是回来了……” “你到底在里面呆了多久?” “你们离开之后,小弟多留了一个月……” “难怪……”于修一副羡慕、同情而又理解的表情。 周羽则看着壁画喃喃念了一首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天亮后。 孟龙潭说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非要跟随周羽等人同行。 两日后,在途经一处小镇时,乔生突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找到了周羽。 “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也不为何,在下近两日总感觉心里堵的慌,想来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恳请先生恩准在下回去一趟。” 周羽点了点头:“嗯,没事,你赶紧回家看看也好心安。” “多谢先生。” “不必客气……” 随后,乔生匆匆到镇里找了辆马车疾驶而去。 其实他没有完全讲实话。 要说家,乔生父母早亡,尚未婚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之所以急着回去,的确是因为心里莫名不安,但却不是因为家事,而是为了一个钟爱的女人:连城。 连城出身于书香门第,精于刺绣,知书达礼。 其父乃是县城里有名的举人老爷,人称史老爷,也有百姓称之为孝廉老爷。 有一天,史老爷拿出一幅女儿绣的画,征求城中年轻书生就图题诗,想要从中择一有才华的佳婿。 乔生早就见过连城,仰羡其美貌与才学。 于是,便根据所绣的图题了一首诗:“慵鬟高髻绿婆娑,早向兰窗绣碧荷。刺到鸳鸯魂欲断,暗停针线蹙双蛾。” 为了能够博得美人芳心,乔生又多题了一首,专程赞美这幅绣图。 “绣线挑来似写生,幅中花鸟自天成。当年织锦非长技,幸把回文感圣明。” 果然,这两首诗打动了连城的芳心,便对父亲夸赞了乔生的才华。 言下之意,她想选乔生。 史老爷也很欣赏乔生的才华,便吩咐下人去打听乔生的情况。 下人一打听……乔生无父无母,家徒四壁,而且前不久参加乡试又落榜了。 听说了这般情况,史老爷便与夫人商议,结果夫人也坚决反对。 毕竟老俩口只有连城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自然不希望女儿受苦受穷。 连知获知了父母的态度之后,心中倍感失落。 之后,找了个机会让丫鬟陪着一起偷看了乔生一眼,更是芳心暗许。 接下来,又派丫鬟给乔生送了一封信与一些银子。 信中赞了乔生的诗才,又吐了自己的心迹,并让乔生不要灰心,收下银子专心致志读书应试,她这边定会想办法说通父母。 看到信之后,乔生十分欣慰,心里更是将连城引为知己。 他回了一封信,说一定会努力读书争取考中功名。 银子他没收,让丫鬟带了回去,并说他会想办法赚钱读书…… 之后不久,便来到了周羽的书馆一边教书一边苦读。 两日前,乔生突然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连城被强盗掳走了…… 醒后心里一直不安,便决定回去看看。 殊不知,回到县城之后一打听,连城还真的出事了…… 这事要从一个叫王化成的纨绔说起。 此人乃是一个盐商的儿子,家中有钱又有势。 那天,王化成无意中在街上见到连城之后便如勾了魂一般。 再一打听,得知原来是史老爷的掌上明珠,便去求父亲找个媒婆登门求亲。 其父听闻是连城,也十分满意。 不过王大有心知史老爷一向清高,便备了一份厚礼去求县令,想借县令的面子去凑成这门亲事。 县令收了礼,便委托夫人亲自去史亲保媒。 史老爷夫妇俩一来碍于县令的面子,二来想到王家也算是城里知名富商,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可是连城却不依,找到父母又哭又闹…… “爹,娘,你们明知女儿钟情于乔生,为何还要别配他人?” 史老爷苦苦相劝:“女儿,爹和娘亲也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过穷苦的日子。” “女儿不怕吃苦,昔有卓文君与司马相如当垆卖酒,女儿也愿仿效。 再说了,乔生文采斐然,女儿相信他早晚定能考取功名……” “胡闹!”史老爷火了:“婚姻大事怎能赌?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此事已成定局,你不必再推辞,好好准备出嫁一事。” 连城又气又急,一病不起。 史老爷找了不少郎中前来诊治,要么束手无策,要么摇头叹息说是心病难治。 王化成听闻之后,厚着脸皮上门探望,结果却让连城病的更重。 恰在这时,王大有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名叫“鸠摩”的西域僧人。 本来,他找找鸠摩是到家中开光祈福的,王化成无意中提了一下连城的事,问鸠摩有没有法子医治。 鸠摩问了一番缘由,笑道:“此乃心病无疑。看来,你这个未过门的妻子心里念着他人。” 王化成心里一动,道:“我听人说过,之前她喜欢一个叫乔生的秀才。” “你再去详细打探一番……” 于是,王化成派人暗中打听了一番,终于弄清了连城与乔生之间的故事。 再讲给鸠摩一听,鸠摩道:“那就没错了,她的心里念念不忘的乃是那个乔生。” 王化成妒火中烧:“那请问大师,此事可有转机?” “有倒是有,只是……” 说到这里,鸠摩故意顿下不说了。 王化成又不是傻子,心知肚明,当即许诺:“只要大师能治好连城,并让她回心转意,王某愿付一千两银子报酬。” “呵呵,那我便尽力一试……” 第六十四章 特殊的药引 当日傍晚,王化城与鸠摩一同来到史府。 一听说鸠摩有法子治好女儿的病,史老爷夫妇二人不由惊喜不已。 不久后,夫妻俩陪着鸠摩与王化成一同来到女儿的房间。 换作平日里,别说外人,就算是史老爷也不会轻易踏入女儿闺房。 但现在事关女儿的性命,哪里还在乎什么规矩? 眼见着女儿一副沉睡不醒的模样,史夫人悲从心来,扑到女儿身上哀哀恸哭。 “夫人,不要打扰大师治病。” 待到夫人哭了一会,史老爷便上前将夫人掺扶到一边坐了下来。 接下来,鸠魔口中念念有词施法…… 完了取出一包药粉,吩咐史夫人兑水给连城灌下去。 为了能够赚到王化成许诺的一千两银子,这个鸠摩可谓费了不少心思。 他心知连城患的乃是心病,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 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从根源着手,不仅要强行抹去连城心底的牵挂,还要让连城移情于王化成。 要办到这一点,就只能依靠邪术。 “女儿,女儿你醒醒……” 灌下药之后,史夫人感觉有些不对劲,忍不住推着女儿不停地唤着。 之前,连城脸上好歹还有点血色,可灌下药之后却变得一片死灰,隐隐泛青。 而且手脚冰凉,就像……一具死尸一般,她如何不惊不吓? 史老爷也有些紧张,急急问鸠摩:“大师,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鸠摩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她死了。” “什么?” 史老爷夫妇失声惊呼。 包括王化成在内,也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鸠摩:“大师,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 “你……你……”史老人胸口一阵绞痛,眼看着就要晕倒过去。 这时,鸠摩又补了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用不了一个时辰她便会醒转过来。” “啊?” 史老爷仿佛过云梯一般,忽上忽下,完全懵了。 鸠摩一脸自信道:“三位施主要是不信,可静候一个时辰。” 事已至此,夫妇俩能有什么办法?也只能守在女儿身边煎熬地等待结果。 王化成则将鸠摩唤到门外僻静之处,小声问:“大师,连城真的可以死而复活?” “王公子,我也不瞒你,此乃假死。只有这样我施的法才能奏效,让她忘掉那个乔生,相当于重获新生。 而且在药粉中我加了王公子的头发,经过施法之后,就算她不会钟情于你,印象也会大大改观……” “哈哈哈,太好了,多谢大师!” 殊不知,黑暗中却有个丫鬟将二人的对话听了去。 这个丫鬟便是连城的贴身丫鬟小莲。 本来她在外面候着,结果一见王化成鬼鬼祟祟带着鸠摩走向无人处,这丫头一向机智,便蹑手蹑脚跟了过去…… 结果还真的偷听到了惊人之秘。 不到一个时辰,连城还真的醒转过来,脸色也慢慢恢复了红晕。 “女儿……” 史夫人泪流不止,抱着女儿失声痛哭。 “娘,女儿有些饿了……” “快,快去端一碗燕窝粥……” 吃了点东西,连城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王化成想要试探一番,便故意上前表示问候:“连城,多亏了鸠摩大师救醒了你。” 连城扭过头冲着鸠摩道谢了一声,又冲王化成羞涩地笑了笑。 有戏! 王化成惊喜不已。 上次见面,连城可是一直黑着脸,一副看都懒的看他的模样。 既如此,接下来可得趁热打铁了。 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又是在连城的闺房中,所以王化成也不急,与鸠摩一起告辞而去。 史夫人陪着女儿说了一会话,便吩咐女儿早些歇息,养好身体。 待到娘亲离开后,连城却无睡意。 她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像缺少一点什么。 无聊之下便翻身起来,结果身体有些虚弱,不小心摔了一跤。 小莲在外面听到动静赶紧奔了进来,将小姐掺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连城呆呆地坐了一会,忍不住问:“小莲,我感觉我好像忘了件重要的事,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 小莲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一定知道,快讲给我听。” “小姐,要不……你自己看吧……” 小莲跑到书桌边翻找了一下,将乔生之前写的诗取出来递给小姐。 连城看了又看……突然间,心头一阵绞痛,不由喷出一大口血,再次晕倒在地。 “小姐,小姐……来人,来人……”小莲吓得尖声大叫。 眼见着女儿又一次昏睡在床,史夫人哭得死去活来。 “老爷,你快派人去请那个鸠摩大师,求他再救救我们的女儿。” 史老爷却摇了摇头:“夫人,我总感觉那个西域和尚有些不对劲,还是找别人……” 之后,下人找来了一个姓范的郎中。 这个郎中在城里并不太出名,但出名的郎中史老爷之前都找遍了,根本治不好女儿的病。 所以,颇有一种死马当活马的心态。 结果范郎中诊断之后,却一脸自信对史老爷说:“令千金的病能治。” 史老爷惊喜不已,忙拱手道:“那便有劳范郎中施以回春妙手,老夫定有重谢。” “不过史老爷,令千金这病非寻常病,故而也需要一味非比寻常的药引,方才有得治。” “什么样的药引?” “心头肉!” 闻言,史老爷吓了一跳,颤声道:“心……心头肉?什么心头肉?” 毕竟心头肉有不同的解释,字面上可以理解为胸上的肉,也有人将自己的宝贝儿子、女儿,甚至是宠物也称为心头肉。 “也就是找到一个与令千金情投意合的男子,割下一块胸肉当药引……” 眼见范郎中说的如此郑重其事,史老爷也顾不上许多了,当即吩咐下人去寻乔生。 这时候,他总算想起乔生了。 结果,下人连夜跑了一趟,却被街坊告知说乔生离开了县城,去外地当先生去了。 下人只能返回史府如实禀报。 无奈之下,次日一早,史老爷亲自去了一趟王家,并找到王化成讲了一下女儿的病情以及药引的事。 王化成一听,不由又是失望又是羞怒,回道:“荒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药引?” 王夫人也跑了出来,大声嚷嚷道:“就算真有这样的药引,也休想剜我儿的心头肉。” 史老爷一怒之下,便道:“既然你们见死不救,那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作罢就作罢,谁稀罕一个成日里病病殃殃的媳妇?” “好,这可你们说的。” 史老爷气冲冲拂袖而去…… 第六十五章 你以为你是神仙 回去后史老爷便放话说,谁能割下一块胸肉救活他女儿,他便将女儿许配之。 可惜,却无人登门。 正当夫妇俩绝望之际,乔生回来了。 一听说此事,二话不说来到史府,让下人找来一把利刃割下巴掌大一块胸肉。 随之,便痛得晕了过去。 好在范郎中也在史府,及时给乔生敷了药,然后又拿着药引给连城煎药。 神奇的是,连城服下了范郎中煎的药之后,还真的醒转过来,喜得史老爷夫妇二人老泪纵横,连声致谢。 范郎中摆手道:“要谢的话你们还是谢乔生,如若不是他及时赶了回来,老朽也无回天之力。” 这么一说,史老爷夫妇俩又赶紧去找乔生道谢。 “乔生,以前是老夫对不起你,这次你救了连城一命,老夫也将信守承诺,将连城许配给你为妻。” 乔生本来无比虚弱,一听此话顿时来了精神。 “多谢史老爷。” 史夫人则道:“傻孩子,都这样了还叫什么老爷?” 乔生心神领会,赶紧改口:“多谢未来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连城那一边听闻此喜讯之后,精神更是好了许多。 小莲眼见小姐的婚事已成定局,便忍不住将之前偷听到的话告诉了小姐。 连城一听,方才明白王化成竟如此卑鄙无耻,所幸父亲已经退了婚,否则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乔生也很振奋,满以为自己终于迎来了春天。 哪知,王化成父子听说了此事后却反悔了,竟一张诉状将史老爷告到了县衙。 理由是双方的婚约尚在,那就意味着连城乃是王家未来的儿媳,怎能再许配给他人? 史老爷气得差点吐血。 偏偏,却无有力的证据辩驳。 当时在王家他的确说过退婚一事,对方也同意了。 但口说无凭,再加之县令本就偏向于王家,说王家有婚约在手,那么史老爷此举就是毁约。 最后判决,史家须遵照婚约,于一个月后送连城出嫁。 县令还威胁说,如若史老爷执迷不悟,那他将向朝廷如实禀报,并建议革去史老爷的功名。 这下,史老爷彻底懵了。 他心里很清楚后果,这事真要较起真来,他的确有可能会因为失信而被朝廷革去功名。 但是乔生那边怎么办? 回到府中,史老爷病倒了因为他没脸面对乔生与女儿。 另一厢,王化成与鸠摩之间也发生了争执。 “王公子,你许过的一千两银子也该兑现了吧?” 王化成却不愿给,回道:“大师,当初我的确许了你一千两银子。 但条件是治好连城,并让她回心转意。可是现在,她又与那姓乔的好上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 鸠摩气得一脸铁青。 “大师,不是本少爷小气舍不得一千两银子,要不这样” 说到这里,王化成一脸狰狞,恶狠狠道:“本少爷再多加五百两,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哦?”鸠摩皱了皱眉:“王公子的意思是要除掉那姓乔的书生?” “没错,唯有他死了,连城才会死心。” “你想让乔生死还不简单?派个人悄悄弄死不就好了?” “不,那样容易让人抓到把柄。大师,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只要乔生一死,我一定兑现承诺,给你一千五百两。” “好,一言为定!” 这鸠摩本就不是什么好鸟,一口应承下来。 再说连城这里,她终于还是知道了真相,不由悲呼一声咳出一大口血来。 她想不明白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坎坷,喜欢一个人为何就这么难? 哀,莫大于心死。 连城又开始不吃不喝,想以死明志。 乔生那边,也有人悄悄告诉了他结果。 本来乔生还精神饱满,一听他与连城的婚事又泡汤了,当即内心绞痛,咳血倒地。 当晚。 鸠摩开始作法。 他选的地点距离乔生的家不远,就隔了一条巷子。 也不知口中念了一串什么咒,随之连续唤了几声乔生的名字,同时抬起手掌清喝:“起,起,起” 这时候,乔生的魂魄还真的脱离了躯壳,仿佛一缕清风悠悠荡荡融入夜空 “好了,大功告成。” 鸠摩收了法。 王化成惊喜不已,不过也有些疑惑,问道:“大师,那我如何得知那姓乔的家伙真的死了?” “王公子明日便知道了,先回去吧。” “好,太好了。” 次日上午,有好心的邻居去探望乔生,却发现他浑身冰凉,早已没有了气息。 “不好了,乔生死了” 邻居吓得赶紧跑出来大呼小叫。 不久后,有郎中赶到现场查看了一番,说是乔生伤势过重,伤了心脉故而不幸过世。 有好心人跑去告诉了史老爷,史老爷悲痛而又愧疚,吩咐下人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让小姐知道乔生的死讯。 同时又叮嘱下人去寻一块好墓地,并购置棺材、寿衣等物,一定要厚葬乔生。 灵堂很快便搭建好了。 就在当天下午,周羽、婴宁、宁采臣等等一行人来到了乔生家。 一见院外贴着白纸,挂着黑纱,一众学生不由大吃一惊。 宁采臣摇头叹息了一声:“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 之前,周羽对一行学生说,乔生此次回家乃是福祸两相依。 渡过了劫,便会迎来福,渡不过,便是生死大劫。 闻言,一众学生纷纷提出不如去看看,能帮忙的话尽量帮一帮,反正距离不远。 于是乎一行人一路来到了县城,没曾想,见到的却是乔生的灵堂。 “奇怪” 周羽不由皱了皱眉。 当初乔生辞行之时,他从面相上便看出乔生印堂隐隐发黑,近期必有一难。 再细细掐算了一番,的确如此。 于是,忍不住再算了算结果与之前一样,虽有一劫,但命不该绝。 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来到灵堂之后,周羽上前细细观察了一番,不由恍然。 “先生有什么发现?” 孙礼忍不住上前询问了一句。 “乔生并没有死。” “啊?” 此话一出,灵堂中一众帮忙的街坊邻居不由大吃一惊。 人都凉透了,你说没死? 你以为你是神仙啊? 第六十六章 忧伤的画眉 其实,别说一众街坊,就连宁采臣等一众学生也分外的惊讶。 乔生静静躺在棺材中,完全看不出一丝生命迹象。 那么,先生为何说他没有死? “来,你们都过来仔细看看……” 周羽招呼一众学生围到棺材前讲解起来。 “从昨晚到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乔生的身体虽然没有体温,但肌肤依然还有弹性……” 有学生壮着胆子伸手按了按,还真是这样。 “通常,人死之后几个时辰便会产生尸僵、尸斑现象,但很显然,乔生没没有出现这些特征。 重要的是,你们看他的眼睛……” 周羽扳开乔生的眼皮让一众学生观察。 “咦?奇怪……” 有学生惊呼了一声。 人一死,瞳孔便会扩散,直至白蒙蒙浑浊一片,就像是死鱼眼睛一般。 但,乔生的眼皮扳开之后,却与常人无异,黑白分明,并不显浑浊,只是略微有些血丝充斥其间。 有学生惊讶道:“这就奇怪了……先生,乔老师要是没死的话,身体为何如此冰凉,而且完全摸不到一丝脉象。” 于候喃喃道:“难道是传说中的假死?” 周羽摇了摇头:“出现这样的情况唯有一个解释,这只是一具躯壳,他的魂不在了。” 一众街坊面面相觑。 因为他们不明白,一个人没有了魂,与死人有什么区别? 人死了,躯壳成了尸体,魂,不就是变成鬼了么? “乔生到底遭遇了什么事?” 周羽转向一众街坊问。 “唉,说来话长……” 有个街坊叹了一声,开始讲起了乔生与连城之间的故事。 再经过几个街坊补充,一行人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 周羽不由瞟向躺在棺材中的乔生,感触良多。 毕竟,他最初也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可谓同病相怜……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要不是身置于灵堂中,一众学生又要忍不住大声呼妙了。 特别是宁采臣,更是因为那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不知不觉流下了一行清泪。 因为,他想起了小兰。 “先生,那现在该怎么办?有没有办法帮乔老师召回魂魄?” “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们在这里看着点,为师去一趟史府。” 不久后,周羽来到史府并递上了名帖道:“麻烦转告你家老爷,就说周某是为了乔生与你家小姐之事而来。” 史老爷一看名贴,再一听下人所说,不敢怠慢,当下里急急匆匆迎了出来。 “不知先生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 “史老爷客气……” 进入史府之后,周羽也懒的再客套了,开门见山道:“史老爷,周某此来是为了乔生……” 没等周羽说完,史老爷不由叹了一声:“惭愧,乔生之死老夫也有很大的责任。” “不,乔生其实还没有死。” “啊?先生此话何意?” “他不知何故魂魄不在体内了,所以,周某想找连城姑娘问问话,说不定会有收获。” 史老爷一副震惊的模样:“魂魄不在体内?先生的意思是说,乔生并没有死,只是丢了魂?” “对,目前就是这样的症状。但事不宜迟,如若魂魄离开太久,那就真的死透了。” 一听此话,史老爷顾不得多想,赶紧带着周羽走向后院。 边走边苦笑道:“小女目前的状态相当差,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而且一句话都不说。” “无妨,周某略懂医术,可以帮着诊断一番。” “太好了,多谢先生。” 二人一起进到闺房,连城沉沉睡着,小莲则双眼红肿坐在床边抽泣。 一见老爷进来,赶紧起身福了一礼。 “唉……小莲,小姐一直没醒么?” “没……” “无妨,我先把把脉。” 周羽走上前去抓过连城的手腕开始把脉…… “嗯?” “怎么了?先生?” “奇怪,令千金体内有一种……可以称之为邪气的气息。” “邪气?”史老爷脸色惊变:“难道……连城她是中邪了?” “我明白了……之前那个西域僧人是不是在这间屋子里作过法?” “对!先生,你这么一说老夫倒也想起来了,老夫总感觉那个西域僧人有些…… 总之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因此,小女上次病情复发,夫人说找那僧人,老夫没有同意,而是找了一个姓范的郎中。” “呵呵,既然史老爷也这么认为,那多半就说明这个西域僧人有问题。” 这时,小莲忍不住道:“他就是有问题……” 史老爷沉下脸呵斥了一声:“小莲!” “老爷,小莲并非不懂规矩,只是……只是事关重大,小莲不得不说。” “哦?你瞒了什么事?” 小莲“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泣声道:“老爷,小莲没有隐瞒,小莲其实给小姐讲过。 就在那西域僧人给小姐治病的那天,小莲偷听到了他与王公子的密谈。 说什么让小姐忘掉乔生,还说什么在药里加了王公子的头发,让小姐钟情于王公子……” “可恨!实在是可恨!” 听完小莲所说,史老爷气得浑身发颤。 “这么说的话那个西域僧人定是个妖僧……先不管他,我先开个药方,抓紧时间熬给连城姑娘服下。” “啾啾啾……” 这时,窗外的画眉不停地叫着。 史老爷皱了皱眉:“小莲,去看看那画眉怎么回事?乱叫什么?” “是。” “等等……”周羽摆了摆手,倾听了片刻:“这鸟不对劲,我去看看。” 小莲吃了一惊:“不会吧?这是小姐最喜欢的画眉,都养两三年了。” 当周羽来到外面时,那只画眉扑腾的更厉害,大有一种要自尽在笼子里的势头。 “小眉小眉你怎么了?” 小莲跑上前去拎起笼子,试图安抚画眉鸟。 史老爷不耐烦道:“这时候折腾个什么劲,罩起来。” “先不要急,让我看看……”周羽凑上前去,那只画眉突然安静下来。 更神奇的是,眼中居然流出了眼泪。 “这……” 小莲一脸震惊。 但,更让她震惊的是, 周羽突然问了一句:“乔生,是你么?” …… 第六十七章 乔生复活 “乔生,是你么?” 周羽此话一出口,连史老爷也一头凌乱。 但是, 奇迹发生了。 那只画眉鸟居然展现出一副兴奋、激动的神态,上上下下蹿跳着,不停地“啾啾”点头。 “这……” 史老爷不由大吃一惊。 小莲也一脸呆痴。 为了印证这不是巧合,周羽又道:“如果你听懂了,就摇了摇头。” 画眉还真的摇了摇头。 “这到底怎么回事?画眉……怎么会是乔生?” 史老爷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周羽叹息了一声:“乔生并非画眉,但他的魂却附身于画眉体内。” 话音一落,那只画眉竟然口吐人语:“连城,连城……” 虽然语法不清楚,听起来依然像是鸟叫,但也依稀能辨。 “连城在屋子里,你自己进去看。” 周羽抬手打开鸟笼的小门。 笼门一开,画眉鸟当即飞了出去,并从窗户里飞进了房间。 “快,进去看看。” 史老爷一脸惊讶地跑到房中。 结果,那只画眉鸟还真的落到了连城胸口上哀哀地唤着:“连城,连城……” “小姐,你快醒醒……” 随之而进来的小莲眼见此状,不由得又是悲伤又是感动,泣声唤了一声。 就在这时,连城的眼角滑下了一颗泪珠,眼睫毛扑闪了几下,缓缓睁了开来。 “女儿……”史老爷不由惊喜地冲上前去。 小莲也激动地奔到床:“小姐……” “连城,连城……”画眉似乎也很欣喜,拍打着翅膀。 连城似乎心有灵犀,颤声问:“乔生,真的是你么?” “是我,是我……” 这下子,史老爷终于相信了奇迹。 同时也很感动,老泪纵横道:“乔生,老夫对不起你,没想到你竟如此痴情,魂附画眉也要来探望连城。” “好了史老爷,这也算是令千金与乔生之间的一场情劫。 经历了此劫,相信他们二人以后会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 “以后?先生的意思是……他俩还能在一起?” “或许吧。回头记得让连城姑娘服药……” 说到这里,周羽冲着一脸泪痕的连城道:“边城姑娘,你不必再心伤了,一定要振作起来。 现在,我便将画眉带回去,想办法让乔生还魂。” 连城惊喜不已:“太好了,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先生……” 这时,史老爷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忍不住将周羽唤到外面,小声讲了一番自己的难处。 “王家父子与县令一向交好,而且连城与王化成的婚约也是县令夫人出面保的媒。 王家揪着婚约之事不放,所以……老夫还真是难为。” 周羽笑了笑:“史老爷放心,待到乔生醒转之后,周某自有法子应对此事。” 史老爷大喜,赶紧拱手:“那太好了,多谢先生!” 不久后,周羽带着画眉回到灵堂。 “先生,怎么样了?” “咦?先生怎么……带回一只鸟来?” 有学生一脸惊疑地看着那只画眉。 一众街坊也拎不清周羽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玩鸟? 周羽也懒的解释,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大家稍安勿躁。” 说完,手一松,那只画眉便飞进了棺材中,落到乔生身上。 “乔生,魂兮归来……” 周羽大喝了一声。 “啾啾啾……” 那只画眉扑腾了几下,随之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了一般。 紧接着,乔生这一边却有了反应,脸色开始慢慢变得红润…… “太神奇了!” “乔生……真的活过来了?” 在一众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中,乔生的生命迹象慢慢恢复。 大约过了十几息的工夫,眼皮动了、手指动了…… “诈尸了!” 有个胆小的街坊吓得尖叫一声,掉头就跑。 这时,乔生咳嗽了几声,缓缓坐起身来。 “天啊,还真的死而复生了……”于修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周羽笑着摇了摇头:“生死有命,乃天道法则,岂有那般容易死而复生? 乔生并没有死,只是魂归身体罢了。” “啾啾……” 那只画眉又活了过来,却没有飞走,而是亲昵地在乔生身上跳来跳去。 看来,这一人一鸟之间已经有了一种无形的羁绊。 “先生救命之恩,乔生感怀在心,今生绝不敢忘。” 一清醒,乔生便赶紧冲着周羽抱拳致以由衷的谢意。 “行了,别坐在棺材里了,赶紧起来。” “是是是……” “老师,我们来扶你。” 几个学生赶紧上前掺扶。 在学馆中,他们一般称周羽为先生。 但是先生不止一个,所以便称乔生、林兴德为乔老师、林老师加以区分。 次日上午。 周羽一行浩浩荡荡来到史府,其中便有乔生。 而这时候,乔生死而复生的奇事也如插了翅膀一般飞快地传播着。 县城并不大,很快便传了个遍。 “什么?那小子没死?” 得知消息之后,王化成不由大吃一惊。 一个家丁信誓旦旦道:“少爷,此事千真万确。我有一个同乡就在史府当下人,他亲眼所见。 他还说,连城小姐的病似乎也没事了,与乔生有说有笑,很是亲密……” “可恶!” 王化成气得当场摔了茶杯。 昨日,他迫不及待派人去确认乔生的死讯,得知乔生的确是死了,已经躺进棺材,灵堂也都搭好了。 惊喜之下,便按之前所说的付了鸠摩一千五百两银子。 而且还将鸠摩介绍给一个名叫韩过的狐朋狗友。 那个狐朋狗友最近与人结下了梁子,一直怀恨在心,但明里又不好对付。 所以,王化成便将鸠摩介绍给韩过,想用对付乔生的方式悄无声息干掉对手。 “少爷,会不会是那个西域僧人是个骗子?说不定他与史老爷合起伙来骗少爷也说不定。” 这么一说,王化成不由愣了愣,还真觉得有这样的可能。 搞不好那鸠摩两边收钱,左右逢源,将他骗得团团转。 于是乎心里一怒,咬着牙恶狠狠道:“这个狗X的妖僧,简直是贪得无厌,竟然连本少爷也敢骗。” “少爷,既然如此,不如咱们想法子将银子抢回来?” “哼,何止抢回银子?要是不收拾那妖僧,本少爷颜面何存?” 这一刻,王化成的眼中闪着一股子疯狂的光,以及浓浓的杀机…… 第六十八章 反将一军 午后。 县衙内。 县令祝文正在花架 “大人,史老爷在偏厅等候,说是有要事与大人相商。” “嗯,知道了……” 祝文懒洋洋应了一声,又眯瞪了片刻方才起身走向偏厅。 进到偏厅方才发现来客并不止史老爷一人,还有一个气度不凡的书生。 “祝大人……” “呵呵,史老爷,这位是……” 不等史老爷回答,周羽上前拱手道:“在下周羽,郭北县一介书生。” 一听此话,祝文一脸讶然,回礼道:“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郭北县才子……” 说起来,原主以前也只是在郭北县有点名气,毕竟是郭北县城本土唯一的举人。 但现在不同了,周羽穿越而来,办学馆、诛猫妖、吟诗词…… 其中的《青玉案·元夕》与《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已经四下里传播开来。 就连金华府不少书生都知道了郭北县有周羽这么一个才子。 特别是词中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以及“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两句,更是令人津津乐道,奉为佳句。 祝文身为县令,自然也听闻过周羽的大名。 “大人过奖……” 坐下后,便有丫鬟奉上茶来。 喝了几口茶,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史老爷终于道明来意。 “祝大人,今日老夫前来是为了小女与王家的婚约一事,还请大人断个公道。” 一听此话,祝文不由皱了皱眉:“史老爷,本官其实也很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婚约乃是双方自愿签订的。 王家有婚约在手,本官总不能不顾礼法,不讲信义。 再说史老爷你也是堂堂举人,一旦强行毁约,失信于人,恐怕也有损颜面。” 这时,周羽不由抚掌笑道:“说的好!祝大人此番话真的是言之凿凿,令人震耳发聩……” 史老爷:“……” 你到底是哪边的?说好的来帮忙,怎么反倒跟着瞎起哄? “呵呵,先生过奖。”祝文矜持地笑了笑。 哪知,周羽却又道:“只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解惑。” “先生言重,本官才疏学浅,岂敢轻言解惑?先生有事但讲无妨。” “大人,婚约也是契约的一种,那么请问双方是否应该同时具备契约精神方才公正合理?” 祝文愣了愣,随之下意识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周羽又瞟向史老爷问:“请问史老爷,当初祝夫人是如何保媒的?” 这下,史老爷终于猜到了周羽的意图,心里不由惊喜不已。 于是如实道:“当日,祝夫人夸王化成家境优越,一表人才,且知书达礼。 老夫与拙荆自然相信祝夫人所说,商议了一番,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这就是关键所在……”周羽一脸正色道:“祝大人,尊夫人亲自出面为王化成保媒。 而史老爷出于对大人以及尊夫人的尊敬与信任,所以才签了婚约。 但事实上,据在下所了解,王化成分明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何谈知书达礼?” “这……” 祝文顿被这话问得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换作普通百姓他有的是话打发,但眼前两个都是举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如若大人不信,大可以将王化成传来当面考一考,恐怕连大字都写不出几个。” “咳……”祝文干咳了一声道:“内子当日是怎样说的本官并不清楚……” “大人,在下的意思并非说尊夫人说好话哄骗史老爷,她肯定是受了王家的欺骗,信以为真。” 祝文赶紧点头:“对对对,应该是这样。” “既如此,那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尊夫人受到了王家的欺骗,以为王化成是个知书达的人。 而史老爷出于对尊夫人的信任,也以为王化成是知书达礼之人。 换而言之,这份婚约是在尊夫人与史老爷被蒙骗的情况下签下来的。 既然王家说了谎,也就意味着违背了契约精神在先,无视礼法,背信弃义。 试问大人,这样的婚约还有何意义?” “这……” 祝文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有心辩驳几句,可一时间又找不到话来辩。 他被周羽一番话绕来绕去,已经绕晕头了。 而且,礼法、信义也是他先提出来的,也不怪周羽又反过来将他一军。 周羽趁胜追击:“在下其实也理解大人的苦处,是因为王家揪着婚约不放。 要不大人将此事公诸于众,将来龙去脉详细讲出来,让百姓去评断。 如若王家依然不识好歹,坚持要告官。 那么,在下也只能与史老爷联手陪着王家将官司打到底,看看到底是谁不顾礼法,不讲信用。” “对对对……” 史老爷这下子完全被点醒了,一个劲地附和。 “要是王家不服气,那老夫就把官司打到府衙去,府衙断不了,就打到京城去……” “史老爷万万不可……” 祝文一头冷汗,赶紧劝阻。 这桩婚事他与夫人从中捞了不少好处,又怎敢公诸于众?更不敢闹到上面去。 所以,如今之计也唯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大人说怎么办?” “二位别急,容本官想想法子……或者,本官去劝劝王家主动退了这门婚事。” “大人,王家背信弃义在先,所以这一纸婚约本就失去了意义,不过废纸一张罢了。 当然,既然是尊夫人出面保的媒,怎么也得走个过场……” 周羽故意又提到了县令夫人,其实就是提醒祝文一声,大家都要顾及面子,不要一意孤行。 “是是是,本官心里有数,之前没有想太多,让史老爷受委屈了。” “呵呵,没事,大人一向公正廉明,只是公务繁忙,难免会忽略一些小事……” 不久后,周羽二人告辞而去。 祝文则匆匆忙忙跑去找夫人商量。 夫人也怕事情闹大,将她与丈夫给牵扯进去,毕竟两个举人一旦联手,说不定到时会有更多乡绅参与进来。 那时候可就真不好收场了。 于是,祝文决定亲自去找王大有,令其主动退了这门婚事,免得他难做。 …… 第六十九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既然县令亲自出面劝说,王大有也不好坚持,只能表示同意。 毕竟他只是个商人,可不比史举人有功名在身,又怎敢轻易得罪官府? 如此一来,王大有父子更加怀疑是鸠摩配合史老爷演了一场戏,不仅骗了他们父子二人,还骗去了一千五百两银子。 这口气,咽不下。 于是当夜便派了不少家丁去偷袭鸠摩,不仅想索命,还要抢回损失的银子。 结果,派去的人一去不回。 次日一早,府中下人惊恐地发现老爷与少爷双双暴毙,吓得赶紧去报官。 祝文亲自带队来到王家查验。 结果却找不到一丝线索,仵作也查不出王化成父子二人的死因。 内外皆无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死状就像是在睡梦中一睡不醒一般。 周羽听说了此事之后当即来到县衙,并在祝文的带领下查验了王家父子二人的尸首。 “大人,在下可以肯定王家父子是被那西域妖僧施法所害。” “难怪……” 一听此话,祝文终于明白为何连经验丰富的仵作也查不出死因。 随之大声喝令:“来人,全城搜捕那西域妖僧……” 周羽却道:“大人且慢,在下以为搜捕一事当秘密进行,不宜大张旗鼓。 那妖僧精通法术,一旦狗急跳墙恐会波及不少无辜百姓。 所以,最好暗中搜寻他的下落。一旦找到他的落脚点,在下可以出手抓捕之。” 祝文一脸惊愣:“先生的意思是……你一个人便能对付那妖僧?” “呵呵,或许吧。” “没想到先生还是个高人……” 不管祝文信与不信,但也感觉周羽说的话颇有道理,于是便派人换装秘密搜寻与打探鸠摩的行踪。 其实,周羽之所以主动提出对付鸠摩,可不是为王家父子二人报仇。 一半是为了乔生与连城,另一半也算是为民除害。 毕竟这鸠摩的行径着实是丧尽天良。 翌日中午。 距离县城二十余里开外,鸠摩匆匆离开小集镇沿着河岸行进。 走了不到二里地,突然间,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从林中走了出来,冷眼瞟向鸠摩。 鸠摩皱了皱眉,侧移两步想要绕行。 “杀了人就想逃?” 周羽也跟着移了两步,拦下了鸠摩的去路。 闻言,鸠摩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瞟向一侧的树林。 “不用看,就我一个人。” “哈哈哈!” 鸠摩不由大笑出声。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抓我去见官?” “不错!” “找死!”鸠摩一掌拍了过去。 周羽却不闪不避,一翻掌,硬生生与鸠摩对了一招。 “砰~” 随着一声沉闷声响,鸠摩“噔噔噔”退了几步,而周羽的身形却只是轻轻晃了晃。 高下立判。 这下,鸠摩不敢大意了,冷笑道:“没想到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可惜脑子不够用,你以为我行走江湖凭的是拳脚功夫?” 说完,鸠摩抬手合掌,嘴唇飞快地嚅动着念咒:“喝罗夜耶,阿耶钵罗耶……” 这是源自西域的一种梵音咒,可以乱人心神,甚至是达到控制对方精神的效果。 只可惜,鸠摩却遇上了克星。 他的梵音一起,半空中也随之回荡起一阵朗朗的吟诗声: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噗……” 鸠摩识海一阵激荡,仿佛遭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噬,气血一阵翻腾,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来。 就在他身形一晃之际,一道人影闪电般掠到眼前,一掌便将之拍翻在地。 …… 县衙内。 “启禀大人,那西域妖僧已被周老爷抓回来了。” “真的?” 祝文既惊又喜,匆匆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院中一看,果然,那西域妖僧面如死灰,已然奄奄一息。 “大人,在下幸不辱命,顺利擒获此妖僧。接下来,便交给大人处理了,在下还有事在身,便先告辞了。” “多谢先生仗义相助,本官感激不尽。” “大人客气……” 说完,周羽拱了拱手,飘然而去。 什么功劳、赏金之类的他不稀罕,只是做了一件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 经历了一波三折的磨难与生死劫,乔生与连城终于迎来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刻。 史老爷夫妇二人决定就在当晚举办婚礼,让一对新人喜结连理,洞房花烛。 仓是仓促了一点,但有周羽等人在,同时又邀请了一些亲朋友好友到场,婚礼也算热热闹闹。 席间,周羽应邀为二人新人送上了由衷的祝福,并现场题了一首贺新婚的诗。 乔生新婚大喜,周羽放了他一个月的婚假,次日又在县城呆了一天方才领着一众学生踏上了归程。 此行对于一众学生来说,也算收获良多。 不仅领略了野外的山水美景,同时还经历了画壁的梦幻事件,见证了连城与乔生一波三折,至死不渝的生死恋情。 这是难得的人生经验与人生阅历。 孟龙潭也跟着周羽一起回到了学馆,并成了学馆的教书先生。 当然,周羽也是经过了一番考验,认为孟龙潭无论是才学还是人品都过得去,这才答应让他留下。 还有一点,乔生那里既然成了亲,而且一心想要考取功名,估计也干不久。 回家之后没几天,这晚,周羽刚从藏书阁里出来,正准备伏案写字之际,突然一缕熟悉的幽香袭来…… “莫愁!” 不用回头看,周羽便一口唤出了名字。 “公子……” 莫愁柔柔地从身后搂住了周羽,享受着那久违的体温。 她已经闭关许久了,今日里终于可以离开画轴了。 “近日修炼效果怎么样?” 周羽转身将莫愁拥入怀中柔声问道。 “嗯,比想象中要好。”莫愁一脸欣喜道。 “那就好,希望你早日修炼有成,到时候便可以像正常人那样自由活动。” “嗯,承公子吉言。” 接下来,二人卿卿我我,一起看书、写字、画画。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七十章 武大与金莲 回来之后没两天,周羽发现孟龙潭总爱走神。 一问,原来这家伙还在怀念画壁里的经历,对一个叫丁香的女子念念不忘。 “周兄,小弟至今不明白,那段奇遇到底是真还是幻……” 周羽叹了一声:“龙潭,有些事不用想的太明白,无论是真是幻,拥有过,便是缘。 这样,赠你一首词……” 说完,周羽走到案前铺开纸,捉笔蘸墨,题了一首《蝶恋花·春景》。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好词!好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好一句多情却被无情恼……” 看到这首词,孟龙潭忍不住惊叹出声。 很快,这首《蝶恋花·春景》便在学馆中引起了轰动,一众学生争相抄录与吟诵。 之后又传了出去,被人奉为经典诗词。 当然,这是后话了。 且说莫愁修炼小有所成,基本每晚都可以出来溜达一阵子。 不过为了长远之计,周羽还是吩咐她尽量专注修炼,隔几日二人方才小聚一次,可谓乐在其中。 这日下午,一个名叫武兴的学生突然走到周羽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呼一声“先生”,随之泣不成声。 “你无缘无故行此大礼作甚?” 周羽惊疑不定,并伸手去扶。 没料,武兴却磕起头来:“求先生救家兄一命!” “你哥哥?他病的很重?” “回先生话,家兄不是病了,而是被县衙的官差抓了去,对方说要让家兄以命偿命……” 经过武兴一番泣声讲述,周羽终于明白了原委。 他的哥哥名叫武大,常在外行走经商,武兴能够读书也全凭了哥哥的资助。 上午,武大路经郭北县城,便想着顺路给弟弟送点银子。 只是最近手里有些紧张,没多少现银,便找了一家当铺去典当一块玉佩,想兑点现银应应急。 不曾想,那当铺的掌柜却是个出了名的奸商,眼见武大一副风尘仆仆,老实巴交的样子,竟心生歹意,将上等的玉佩偷梁换柱换成了一块劣质玉,说只能当一两银子。 武大惊怒不已,与对方发生了争执。 那掌柜的儿子与一个伙计也在一边帮腔,甚至还想动手打武大。 争执中,掌柜突然倒地,一命呜呼。 武大被对方扭送到县衙,一口咬定是他打死了掌柜,说是要以命抵命…… “先生,学生去探过家兄,家兄说他是被冤枉的,他根本没有动手打过那个掌柜,只是推过一下。 但是,对方现在一口咬定家兄是杀人凶手,求先生主持公道,救救学生的家兄……” 周羽皱了皱眉,将武兴拉了起来,并道:“这样,我们先去现场找目击者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好的先生。” 来到事发地点之后,周羽找到附近的店铺掌柜也或是伙计询问了一番,心里大致有了一个数。 这个当铺的掌柜名叫朱怀水,暗地里不少人称之为“猪坏水”。 单凭这个绰号就知其人。 其子朱晓仁,人称“猪小人”,可看一斑。 总之父子二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但凡知其底细的百姓,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进这间当铺的。 有人作证说,在争执之际武大的确推过朱怀水,但并未造成伤害。 之后人越围越多,纷纷议论,朱怀水突然倒地不起。 还有人说,朱怀水本身年龄就大了,经常找街尾的粟郎中抓药。 于是,周羽又去找了一趟粟郎中详细问了一番…… 随后趁着天色未黑,又带着武兴一起来到县衙。 衙役一见是周老爷求见,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迎到内衙偏厅,然后匆匆去禀报县令大人。 不久后,有个年约二十四五,容貌娇俏的丫鬟端着茶走了进来。 一见来人,武兴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来,脱口道:“嫂……” 只叫了一个字却又顿了下来。 而那丫鬟看清武兴的相貌后更是吃惊,手一抖,托盘掉落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二叔,怎么……怎么是你……” 二叔? 听到这个称呼,周羽不由愣了愣。 虽说二叔这个称呼大多时候称呼的是叔父辈,但刚才武兴呼了一个“嫂”字。 那么,这丫鬟所呼的二叔,应该是小叔,也就是丈夫的弟弟。 二人一见面为何如此震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武兴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女子眼圈一红,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对不住,让先生笑话了。” 武兴方才想起先生还在这里,赶紧拱手歉意地说了一句。 周羽摆了摆手:“无妨,不过……这到底怎么回事?” 武兴犹豫了一会,苦笑道:“先生,她叫金莲,曾经是学生的家嫂。” “二叔,对不住,我……我不知道是你……我……” 说到这里,金莲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流着泪弯腰去收拾地上的托盘与残渣。 或许,她觉得自己让二叔在人前丢脸了。 武兴叹了一声,道:“罢了,我还是称呼你一声嫂子吧。我来这里是因为……因为我哥被押入大牢里了。” 本来,金莲已经捡起了托盘,一听这话手又一抖,托盘又掉到地上。 “二叔,你大哥他怎么会被押入大牢?他犯了什么事?” 看的出来,金莲还是很担心武大,冲上前抓着武兴的肩焦急地摇晃着。 “这……说来话长……” “哈哈哈,周老爷来访,本官有失远迎……” 这时,外面传来了段瑞的笑声。 金莲吓了一跳,赶紧垂手站到一边,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果然,段瑞一进门,眼见得地下一片狼藉,顿时沉下脸来冲着金莲喝道:“你是怎么做事的?怎么如此不小心?” 金莲赶紧跪到地上,泣声道:“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求老爷责罚。” “行了行了,一点小事段大人不必动怒。” 周羽起身劝了一句。 这么一说,段瑞自然也不好再发脾气,便冲着金莲又说了一句:“行了,起来吧,下次小心点。” …… 第七十一章 劳燕分飞 结果,金莲却未起身。 而是冲着段瑞磕头道:“老爷,刚才奴婢听闻……听闻前夫武大被押入大牢。 奴婢斗胆,恳请老爷准允奴婢去探望一眼。” 一听此话,段瑞有点懵:“前夫?今日关押的武大是你前夫?” 没等金莲回答,武兴冲着段瑞长揖一礼:“学生武兴拜见大人……大人,今日关押的武大正是家兄。” “段大人,武兴是在下的学生。” 周羽及时说了一句。 “这……等等,让本官捋一捋……来人,上茶。” “是。” 外面又有下人应了一声。 “周老爷,你说武兴是你的学生,然后武大是他兄长,而金莲……曾是武兴的兄嫂?” 金莲泣声回了一句:“回老爷话,正是这般。” 武兴也应了一声。 段瑞不由捂额:“怎么就这么巧凑到一块儿了?” 周羽苦笑着应了一句:“是啊,我刚才还奇怪呢。金莲之所以打翻茶水,也是因为突然看到武兴……” “原来是这样……” 金莲又一次哀求道:“老爷,求求你让奴婢去大牢探望一下武大。” “等会再说……”段瑞摆了摆手,随之瞟向周羽问:“难不成周老爷也是为了武大的案子而来?” “正是!” 段瑞叹了一声:“周老爷,这事恐怕不大好办……目前来说,双方各执一词。 武大一个劲叫屈,死者家属与店中伙计一口咬定武大就是凶手。 本官也派人多番调查取证,纷说纷纭。 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双方当时的确发生了肢体冲突,现场有些混乱。 如若没有发生命案倒也就罢了,大不了训斥几句。 但现在的问题是朱怀水的确死在当场,这就让本官难为了……” 听到这里,周羽理解地点了点头:“嗯,在下能够理解大人的难处。 不过,在下之前也与武兴一起去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有不少人可以证明,朱怀水倒地之际,武大并未动手……” “这一点本官也知道,卷宗上也有记载。不过,那朱晓仁说是武大之前动过手,导致他父亲受了伤。” “呵呵,这个很简单,大不了当众验伤便是。如若真有内伤,只要一解剖尸首,便能真相大白。” 一听此话,段瑞不由吃了一惊:“解剖尸首?这……朱家怕是不会同意。” “大人,这个就由不得他们同不同意了,毕竟人命关天。 凡事要讲证据,更不要说人命案。 既然他们一口咬定人是武大打死的,那便验伤,以证据论罪。” “这……”段瑞不由沉吟起来。 “另外……”周羽从袖中取出几张约递了过去:“大人请过目。” “这是……” “这是常给死者朱怀水看病的栗郎中开的药方以及病理记录。 据栗郎中说,朱怀水患有心律不齐的恶疾,曾晕倒过几次,一个月前还差点没救过来。 这一点可从病理记录以及药方看的出来。 而且街坊也可以作证,在下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街坊所说才去找的栗郎中。” 段瑞乃是进士,对于医方虽不能说精通,但一些基本的还是能看懂。 看了药方以及病理记录之后,不由恍然:“本官明白了,周老爷的意思是说朱坏水的死,很可能是因为旧疾突发?” “没错!大人可以去找栗郎中以及城里知名的郎中前来验一验,说不定便能从中获知真相。” “有道理,来人……” “在!” “速去传栗郎中还有城西的方郎中到县衙来一趟。” “是,大人!” 待到衙役一走,段瑞想了想,又唤人过来吩咐:“去把武大带过来。” 一听此话,武兴惊喜不已,连连作揖拜谢。 而这时候,金莲的神情却变得复杂起来,似乎有些期待,似乎又想回避…… 周羽则笑了笑道:“大人明鉴!” “惭愧,要不是周老爷提起病理一事,本官一时半会还真难理到头绪。 现在想来,或许是武大不服,当着一众人辱骂朱怀水。 外面又有不少人围观,那朱怀水又气又急,所以……旧疾复发。”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在下也是这么猜测的。 只不过,这些只是推论,不能作为证据。 如若那朱晓仁实在是死缠不放,在下建议还是找专业人士解剖尸首,那就一目了然了。” “唉,看来也只能走这一步了。” “多谢大人,多谢周老爷……既然二位老爷都这么说了,奴婢……奴婢还是回避一下……” 段瑞奇道:“之前你还求本官,说要去见前夫一面。现在本官传武大过来,你又要回避,是何道理?” “大人……”金莲不由跪下来泣声道:“大人有所不知,是……是金莲没脸见他……” 这时,武兴不由叹了一声:“嫂子,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是与我哥见一面吧。 其实……其实我哥一直都没有忘记你……” 听到这话,金莲更是泪流不止,呜咽有声。 看样子,其中必有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 过了一会,武大带到。 不出所料,一见到弟弟也在,特别是见到前妻居然也在这里…… 整个人仿佛傻掉了一般。 段瑞先办正事,开始询问事发缘由与经过,包括其中的细节也让武大一一详述。 武大一边回忆,一边讲着当时情形。 “大人,小人当时的确推过那朱怀水,但也是被迫无奈。 当时,他们父子二人态度很凶,还有那店中的伙计也抓着小人不放……” “小人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朱怀水倒地的时候,小人根本没有动手。 对了,小人记得当时有不少看热闹的,其中有几个人纷纷出声指责他们父子二人……” “另外,小人那块玉是找人定制的,上面有小人的小名,还有……” 说到这里,武大忍不住抬眼瞟向前妻…… “玉佩上还刻了一朵莲花,寓意正是小人的前妻金莲……” “呜呜呜……” 听到这话,金莲又忍不住哭出声来。 “唉!” 段瑞不由叹了一声。 “本官暂且相信你所说的,但最终的结果还是要拿出证据让死者家属心服口服。 另外,本官有些好奇。 看样子你与前妻旧情未断,那为何劳燕分飞,以至于金莲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境地?” …… 第七十二章 东门庆 一提到往事,金莲一脸羞愧,掩面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武大的脸色则不停地变幻着…… 周羽叹了一声,道:“这里没有旁人,你二人不妨细细道来,我与段大人定会保密。” 这么一说,武大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始娓娓讲述起来。 期间,金莲也补充了一些,令得周羽与段瑞终于了解了一段曲折离奇的旧事。 几年前,经媒人撮合,武大与金莲喜结连理。 婚后,夫妻二人恩恩爱爱,成日里黏在一起,片刻也不舍分离。 只可惜生活终究要面对,新婚三个月后,武大不得不依依不舍与娇妻作别,外出跑商赚钱养家糊口。 同时,他还要供养弟弟念书,所以生活的担子还是比较重的。 就这样,夫妻二人展开了婚后的生活。 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倒也将温馨的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生活嘛,也算得上是比不上足,比下有余。 武大乃是行商,天南地北四处跑,一年大多时间都在外面奔波劳碌。 武兴在外读书,大哥不在家,他也难得回家一趟。 所以,家里大多时间就金莲一个人,做完家务活,闲着无事便做做女红也或看看书什么的。 她娘家的父亲是个秀才,从小便教会了她识字看书。 甚至,有时候兴致来了她还会做几首小诗。 平日里,金莲除了上街买必需的生活用品之外,难得出门一趟。 实在闲得无聊了,便坐在阁楼的窗户边看看外面的街景,远处的青山,心里盘算着丈夫的归期。 也是合当有事。 且说城东有一个浪荡公子哥,名叫东门庆。 这家伙与别的纨绔有些不同,不说饱读诗书,但也算有点文采,常手摇折扇,迈着方步一副翩翩书生的装扮。 这日里路经武大家的那条街,无意中抬头看见了手托香腮,依偎在窗边的金莲,顿时双眼发直,再也迈不开步子。 要说金莲的容貌,的确称得上是个美人儿。 皮肤白皙、眉如轻烟、云鬓高耸,粉面桃腮……特别是成亲之后,更是多了几许成熟妩媚的风情。 东门庆自认阅人多矣,但此时也被迷得神魂颠倒,内心里暗道这是谁家小娘子,怎的从未见过? 愣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迈向斜对面的一间胭脂铺。 这间胭脂铺的店主乃是一个人称王婆的老妪,能说会道,八面玲珑,善于精打细算。 东门庆一进店,王婆不由眼睛一亮急急迎上前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东门官人……” “哦?大娘认得本公子?” 王婆笑道:“哟,看这话说的,这城里有几个不认得东门官人的?” “哈哈哈,大娘真是会说话。” 这句马屁顿将东门庆拍得浑身舒泰,哈哈大笑。 “不知官人准备给哪家美人儿买些胭胭水粉?” 王婆拍马屁当然有目的,就是想让东门庆多买一些胭脂,而且还要推销最贵的。 因为越贵的利润越高。 东门庆一收折扇,掉头瞟了一眼,随之小声道:“大娘,本公子向你打听个事……” 王婆顿有些兴致缺缺:“呃……不知官人想打听什么事?” 东门庆心知肚明,顺手摸出一锭碎银递了过去:“一点小小意思,还请大娘笑纳。” “哈哈哈,东门官人真是大方……”王婆眉开眼笑,开心地收下了银子。 随之热情万分道:“东门官人有事尽管打听,这一带大大小小,家长里短之事,老身没有不知道的。” “太好了……本公子想打听一下,斜对面阁楼上那个漂亮的小娘子是谁?” “斜对面……哦,知道了,能入你东门官人眼的,恐怕也只有武大家的娘子金莲了。” “哦?她叫金莲?” “对,金莲可是咱们这条街出了名的美人儿……不妨告诉官人,金莲刚嫁过来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狂咽口水。 只可惜,名花有主。 而且金莲一向洁身自好,难得出门一趟。 就算出门也规规矩矩,从不轻易与男子说话……” “这样么……不知大娘能否多讲一些,比如金莲常去什么地方,还有就是她有什么喜好……” “这个……” 王婆又开始卖关子。 她可是个老油条了,而且也知道东门庆是个浪荡子,明显是看中了金莲的美色。 那还不趁机捞点油水? 东门庆也不傻,眼见王婆欲言又止的神态,再次摸出一锭碎银…… “哈哈,这么好意思……” 王婆一边说不好意思,一边却收的飞快。 “不瞒官人说,要说金莲最常去的地方,自然就是老身这里。 平日里,她除了买米买菜,偶尔去一趟书铺买书……” “等等,大娘的意思是说,她识字?” “嗯,不仅识字,而且还会吟诗……” “厉害,这样的小娘子更是难得……”东门庆更是心痒难忍。 “除此之外,金莲在外面呆的最久的地方也就只有老身的脂胭铺了。 除了来买胭脂水粉之外,有时也会向老身请教一下刺绣什么的……” 一听此话,东门庆不由笑了笑,又一次摸出一小锭碎银:“大娘,一看你就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本公子的意思。” “哈哈哈,难怪别人常说东门官人是个贵人……” 王婆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忙着将银子收了起来。 当然,她虽贪,但也懂得适可而止,东门庆已经给了她三次银子,她再不表示一点诚意就说不过去了。 “东门官人,老身当然知道你的意思。这老话说呀,人不风流枉少年。 不瞒官人说,那金莲虽说规规矩矩,恪守妇道。 但与老身聊天的时候,有时言语间也难免有些幽怨……” “哦?”东门庆精神一振:“此话从何说起?” “是这样,金莲的男人是个行商,常年在外奔波,一年回不了几次家。 你想,二人虽然成亲三四年,但却聚少离多。 金莲她正值鲜花怒放之季,一个人孤仃仃呆在家里。 白天还好一点,这一到晚上……嘿嘿,独守空房,难免会感到空虚寂寞……”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听到这番话,东门庆不由开心地大笑起来…… 第七十三章 一回生二回熟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不要说像王婆这般贪婪的人。 在东门庆许以利诱之后,王婆想了一计。 “东门官人,三日后店里将有一批新的胭脂到货。 届时老身会想个法子将金莲唤到阁楼上,你申时过来……” 二人商议了一番,东门庆满心期待离开了店铺。 三日后,王婆掐算着时间跑到家里来唤金莲,说是有新货到了,让金莲过去看看。 金莲不知是计,随着王婆来到店铺并挑选了一盒水粉。 付了钱正要走,王婆却道:“金莲,大娘想要麻烦你一件事。” “大娘,看你说的,街坊邻里的不用这么客气,金莲能帮的一定帮。” 王婆等的就是这句话。 于是笑了笑道:“是这样,一个老主顾非要让老身帮着在罗帕上绣一幅牡丹图。 老身也不好拒绝,只能应承。 只是老身眼神大不如前,绣的慢,所以想请你帮下忙。” 一听是这事,金莲笑了笑:“这有何难?只是大娘可不要笑话金莲绣的不好……” “不会不会,以你现在的针法,连大娘都自叹不如了……” 就这样,王婆以绣花为借口将金莲骗到了阁楼上。 申时一到,东门庆便如约而来。 心里想着要见朝思暮想的美人儿,故而精心装扮了一番,手拿折扇,颇有一些儒雅才子的风范。 来到店铺之后,对王婆对了下眼神,妥了。 于是,王婆笑嘻嘻将东门庆带上阁楼。 “咦?怎么有个小娘子在这里?” 上楼之后,东门庆故作惊讶。 金莲也有些羞涩,赶紧道:“大娘,你有客人,要不金莲先回去了。” 王婆怎么会让她离开? 赶紧笑着摆手:“没事没事,金莲,你绣你的,东门官人只是过来拿定制的胭脂水粉,一会就走。” “原来是金莲娘子,小生东门庆有礼。” 东门庆故作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还自称小生。 说起来,金莲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子,自然不能无礼。 于是侧身福了一礼:“公子万福。” 这时,东门庆并没有猴急,彼此打了招呼也就没再纠缠,假装欣赏着墙上挂的画。 过了一会,王婆拿过几盒胭脂并一一介绍。 她介绍一种,东门庆便摇头晃脑吟一几句应景的诗,显得特别有文采。 其实是有备而来,自然出口成诗。 但是金莲听到耳朵里,便忍不住多看了东门庆两眼…… 不久后,东门庆拿着胭脂告辞而去,并又一次向金莲施了一礼。 金莲也起身回了一礼。 送走东门庆之后,王婆又上得阁楼,故作不经意地夸起东门庆。 “要说这东门官人可真是文采出众,风流倜傥,而且对家中的女人也相当体贴,舍得花钱……” 金莲忍不住问:“他为何不让家中妻妾自己来挑选胭脂水粉?”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东门官人是怕家中妻妾不识货,他对胭脂水粉所用的材料、产地都很挑剔。 因此,宁愿花数倍的价格定制也绝不买普通货色。”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东门公子很是疼爱家中妻妾了。” “那是自然,你难得出门,估计没听说过东门官人的事……” 接下来,王婆自然是一通猛夸。 当然,她也有一定的分寸,以免弄巧成拙。 毕竟她也知道金莲并非水性扬花的女人,不能操之过急,得一步一步来。 次日,金莲又来帮着绣花。 没想到东门庆又来了。 这次来,借口是昨日拿回去的一盒胭脂味道不对,并非他指定的花蜜。 王婆也故作一副歉意的样子,将东门庆迎到楼上泡了一杯茶。 “东门官人,一定是对方弄错了,你放心,老身一定让他们重新制作一盒。” 东门庆倒也表现的大度,笑道:“无妨,本公子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聊了几句,王婆故意说道:“对了东门官人,老身忘了给你介绍,金莲可是个才女……” 一听此话,金莲一脸羞红,急急道:“大娘,金莲哪敢称什么才女?不过就是识些字罢了。” “你就不用谦虚了,旁人不知,大娘还不知?” “哦?”东门庆借机插话,拱手道:“没想到小娘子还有如此才华,小生佩服佩服。” 金莲赶紧道:“东门公子过奖,妾身也不过就是粗通文墨……”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二人昨日里本就已经见过面了,而且经过王婆一通夸,金莲对东门庆的印象也比较好。 再加上这东门庆可是花中老手,话题一打开,便令得金莲不知不觉忘了身份,与之攀谈起来。 聊得差不多时,东门庆不由笑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欣赏一番小娘子的诗作?” “这……”金莲一脸滚烫,慌慌摆手:“妾身不敢献丑……” 王婆却怂恿道:“金莲,你不能让大娘丢脸对吧?还是别推辞了,大娘给你找笔墨纸来……” 这下,金莲再难辞,只得羞红着脸写了一首小诗。 “好诗,好诗!”刚写完,东门庆便大声夸赞,而且还像模像样点评了一番。 如此一来,更是令得金莲颇有一种找到知音之感。 因为武大识不了几个字,更不要说与她谈论诗词歌赋。 二叔武兴倒是会,但难得在家,况且一叔一嫂也不方便。 不久后,在王婆的精心安排下,金莲与东门公子又一次见了面…… 这次,金莲可以说几乎是没有了戒心,也放开了许多,与东门庆聊起了诗词歌赋。 王婆借机弄了一些酒菜上桌,并一个劲地劝酒。 其实金莲也没喝多少,但她压根不知道王婆在酒里加了一点料…… 不知不觉就醉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倒也罢了,关键是……她发现自己竟然衣无寸缕,侧边还躺了一个男人。 但不是她的男人,而是东门庆。 那一刻,金莲感觉天旋地转……她隐隐明白,她恐怕是中了招了。 正准备悄悄穿上衣服回家时,东门庆却起身将她搂在怀中,一再道歉认错…… 说他喝多了,失态了。 又说什么打第一眼见到金莲,就对她牵肠挂肚,今生今世再难忘记。 随之又对天发誓,说什么以后一定对她好云云…… 第七十四章 压轴好戏登场 那一刻,金莲的心全乱了,根本无暇听东门庆的解释,只想赶紧逃回家。 东门庆倒也没有强留,任由金莲离开。 那一晚,金莲捂在被子中哭了一夜…… 她现在完全想明白了,打一开始她就上了王婆的当,对方分明就是故意安排她与东门庆相遇。 但她能怎么样? 上门大吵大闹?那样只会闹得满城风雨,以后羞于见人不说,搞不好丈夫也会休了她。 本想着就此忍气吞声算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哪知没过两天,东门庆竟然悄悄摸上门来…… 她不敢大声叫,只是苦苦哀求东门庆放过她,不要再来找她。 东门庆假意答应,但却又无耻地让金莲最后陪他一次,说是聊解相思之苦。 金莲纠缠不过,只能半推半就……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东门庆只是哄她,好不容易上手了又怎会轻易放弃? 没过几天,又摸上门来,又说什么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时间一长,金莲终于认命了。 重要的是那东门庆的确也很会哄女人开心,令得金莲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毕竟她常年一个人在家,难免也有些寂寞。 二人很是小心,再加上有王婆作掩护,倒也没人发现这件事。 不过有一天傍晚,武兴突然回家,正好遇上金莲与东门庆一边喝酒一边说说笑笑。 金莲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掩饰,假说东门庆是她娘家一个表哥…… 武兴表面没多说什么,但内心里却已经有了猜疑。 一来,他以前从没听嫂子提起过有什么娘家表哥,二来,就算有,但是大哥不在家,孤男寡女的一起喝什么酒? 内中必有隐情。 经历了此次惊吓之后,金莲与东门庆倒也收敛了一些。 一是减少了幽会的次数,二是尽量去王婆那里,有王婆把风要安全的多。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终究还是有人察觉了金莲与东门庆暗通款曲之事…… 后来,不知怎么的又传到了武大的耳朵里。 本来武大是不相信的,因为他相信妻子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 结果,武兴心里憋不住,找了个机会悄悄告诉大哥他发现的事以及心中的怀疑。 这下子,武大的心里终于有了阴影…… 而且,他在家里收拾东西的时候,竟无意中翻出了一本让人脸红心跳的图册。 金莲怎么会看这样的图册? 当晚,武大阴沉着脸走进房间,金莲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笑容有些不自然地上前替丈夫宽衣。 “说!” 结果,武大却轻轻将她推开。 金边心里一惊,下意识问:“相公,你怎么了?” “金莲,我一直都很疼你,相信你,所以我也不想逼你。 有些事你愿意讲就讲,不愿讲,我从此不再问一句。” 说话间,将那本册子扔到桌上。 “相公……” 金莲顿时泪如雨下。 她也不知为何,完全没有一丝想要隐瞒的念头,反倒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听完之后,武大没有打也没有骂。 而是默默地找来箱子开始装东西,装金莲的衣服、陪嫁…… “相公,你说话呀……就算你打我,骂我,我也不敢有一丝怨言。” 武大叹了一声:“金莲,你我夫妻缘份已尽。东西我帮你收拾好,明早帮你叫辆马车。 还有,这几年我攒了一点银子,我留五十两家用还有弟弟的学费,余下的全都给你……” “相公,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可以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武大摇了摇头:“早知当日,何必当初?” 就这样,一纸休书,金莲哭着离开了生活几年的家。她无处可去,也只能回娘家暂住。 其实,武大的心中也不舍,否则也不会将大半积蓄留给妻子。 只是他咽不下那口气。 而金莲回到娘家之后日子一样不好过,一出门便有人指指点点,甚至吐她的口水。 大哥大嫂也容不下她,贪了她的银子不说,竟然还背着父母,私自做主将金莲给卖了…… 辗转了一番,最终有人将金莲带到郭北县准备卖入青楼。 恰好被董师爷看到了,眼见得金莲长得水灵,便想着买回家当个侍妾。 哪知其夫人却又哭又闹,坚决不依,无奈之下,董师爷只能将金莲带县衙当了个丫鬟…… “原来是这样!” 听完这段曲折的经历,周羽与段瑞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感慨了一句。 “相公,对不起,对不起……” 触及到那段往事,金莲悲从心来,哭的伤伤心心。 武大也流着泪道:“没想到,你……你娘家的哥嫂竟然如此狠毒。 我给你的银子足够你安然地度过下半生,为何那么傻要回娘家?” 金莲泣声道:“呜呜呜,当时心乱,也没想那么多……” 眼见得这对曾经的夫妻依然旧情难忘,段瑞一时兴起:“武大,如果你能无罪释放,可否愿意与金莲破镜重圆?” “啊?” 武大吃了一惊,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金莲倒是有些期盼,只是眼见武大这般表情,又不由凄楚道: “多谢大人好意,且不说奴婢有错在先,如今更是卖身为婢,又怎敢奢望重续姻缘?” “这个倒无妨,只要武大愿意,本官可做主还你自由身。” 这时,武大终于回神,冲着段瑞磕头道:“多谢大人恩德,只是……只是小人有苦衷。” “什么苦衷?” “小人……小人已经娶妻……” 段瑞笑了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二人尚有旧情,大不了让金莲做侧室便是。” 武大吱吱唔唔道:“只怕……只怕这事……金莲有些难以接受……” 金莲急道:“相公,妾身怎么还敢挑三拣四?别说做侧室,就算让金莲做牛做马都绝无怨言。” “不是这个问题……是因为……因为我现在娶的妻子……她……她曾经是东门庆的妻子平儿……” “什么?” 金莲惊呼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包括段瑞与周羽在内,也是一脸震惊与茫然。 本以为之前的事已经够曲折了,哪知压轴好戏才刚刚登场? 第七十五章 天道好轮回 经过武大一番解释,周羽方才明白原委,忍不住叹了一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结果,此话竟风靡一时。 此乃后话。 原来,那东门庆四处拈花惹草,终于惹到硬茬了。 那一天,应朋友之邀,东门庆与之一起远游,一路游山玩水来到了几百里开外的异地县城。 没过两天,旧病复发,竟又盯上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这家伙眼神毒,看的出来对方不像是个正经女子,天生一对桃花眼,水蛇腰,相对容易上手。 于是一路尾随,发现那小娘子进了一处小院。 经过一番观察之后,东门庆推开虚掩的院门,假意说要找谁谁谁。 其实就是一探底细,看看院子里都有谁,并借机再见那小娘子一面。 令他惊喜的是,院子里只住了两个女子,一个是丫鬟,另一个便是他相中的小娘子。 一来二去,还真被东门庆给勾上了。 但东门庆却不知道,那女人原本就是个青楼女子,被城中一个富商看中后花重金赎了出来,金屋藏娇。 东门庆也是得意忘形,只顾着缠缠绵绵却忘了封那丫鬟的口。 那丫鬟一怒之下跑去告密。 富商更是震怒,当即率了一众家丁将东门庆抓了个现行,并拖出来活活打死。 这样的事就算闹到官府也没用,大不了就是赔些银子。 更不要说那富商本就与县衙的官员一向有交道。 所以,东门庆也只能白死。 事后县衙也只是发了一纸公文,通知其家属前去领尸。 消息传回来之后,东门家瞬间乱成一锅粥。 原本,东门庆在家中是长子,可谓威风八面,将两个弟弟压得死死的。 他一死,而且还是如此丑事,两个弟弟终于打了翻身仗,只顾着争夺家财,哪有心情去领什么尸? 甚至,东门庆的三个小妾也纷纷倒向了东门庆两个弟弟的怀抱。 唯有其妻平儿,念着夫妻一场,只能取了点银两,拿了些细软带着两个下人前去领尸,也好让丈夫入土为安。 却哪里知道,到了地方之后那两个下人竟偷了平儿所带的银两与细软,远走高飞。 这下子,别说运送丈夫的尸首,平儿连买棺材与食宿都成了问题。 万般无奈之下,平儿只能采取了最极端的方式。 她跪在路边,说谁愿意帮着买副棺材,并将亡夫的尸首运送回乡,她便为奴为婢。 巧的是,武大正好路过,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便上前问了几句。 结果得知竟然是同一个县城的,当即道:“正好我也要回家,小娘子不妨随行。” 平儿分外惊喜,赶紧福了一礼。 随后,武大去买了一副棺材,并出钱雇了一辆大车拉着东门庆的尸首返乡。 一路上,平儿感激不尽,主动道:“待回乡安葬了亡夫之后,妾身便跟在恩公身边,为妾为婢妾身都无怨言。” 武大一向心善,倒也没有趁人之危,笑着摆了摆手: “没事,想来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只是一时落难而已。 回乡之后你将银两还我便是,不必说什么为妾为婢的话。” 闻言,平儿悲从心来,泣声道:“恩公不知妾身夫家的情况。亡夫一死,他两个弟弟便霸占了家产。 包括亡夫的三个小妾也……就算妾身厚着脸回去,怕也难逃被霸占的命运。 与其那样,妾身还不如自行离开,省得受那般羞辱。” 一听此话,武大不由气愤道:“竟有这样的事?那你可以去告官。” “没用的,毕竟亡夫他……总之,想来也是没人同情他的。恩公如若为难,那妾身只能另寻栖身之处。” 其实,武大第一眼见到平儿,心里也有些动心。 平儿长得貌美,与金莲有得一拼,各有各的风情。 加之武大也是单身,既然是这么个情况,他也算不上趁人之危了,反倒是拉了平儿一把。 于是便道:“平儿,既如此,我也不妨直说。我以前娶过一房妻子,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又分开了。 现在单身一人,如若你不嫌弃的话,可否愿意做我的妻子?” 平儿当然惊喜不已,当即盈盈福了一礼:“恩公宅心仁厚,平儿高兴还来不及,只怕配不上恩公……” 一桩姻缘,就这么定下来了。 东门庆那是听不见,要是能听见的话估计会气得当场掀了棺材盖。 既然关系定下来了,武大与平儿之间的话题也就更多了。 “对了平儿,之前不好开口问,你亡夫到底犯了什么事,以至于众叛亲离?”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且不说别人,就连平儿都没有多少忧伤的样子,在运柩的路上便将自己改嫁了。 虽说是特殊原因,但从平儿的内心里来说,其实也是很欣慰的。 因为她早就对东门庆失望了。 那家伙是典型的家花没有野花香,家中明明有一妻三妾,个个貌美如花,却偏偏还是喜欢四处浪。 三个小妾还好一点,平儿都快一年没与丈夫同房了。 听到武大所问,平儿叹了一声道:“也不怕你笑话,亡夫一向放浪,也不知惹了多少风流债……” 听到这里,武大也不知为什么心里一动,忍不住问:“你亡夫叫什么名字?” “复姓东门,单名一个庆字。” “什么?东门庆?竟然是他?” 武大脸色惊变,脱口惊呼。 “怎么?你……”平儿也脸色一变,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 因为之前武大说过,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与前妻分了,难道就是因为那家伙? “哈哈哈……天意,真是天意!” 武大仰天狂笑,笑着笑着却又哭了起来。 这下,平儿完全可以确定了,一时间,她也愣在当场,不知该怎么办了。 “平儿,或许你也猜到了。没事,东门那个杂碎,当年与胭脂店的王婆合谋拉我妻子下水……” 武大对平儿讲起了那段往事。 “对不起,对不起……” 听完后,平儿失声痛哭,跪在地上不停地向武大磕头。 “平儿你这是做什么?” “武大,我真的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我也没脸嫁给你,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话间,还真的起身向着棺材一头撞去。 幸得武大眼明手快将之拉住,饶是这样,额头也碰出了血。 “平儿,你真傻,犯错的又不是你。再说你都同意嫁给我了,那我们便是未婚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的?” “呜呜呜,可我觉得……觉得这太荒唐了……” “荒唐的不是我们,而是东门庆……” 经过武大一番劝慰,平儿的心情总算平缓了许多…… 第七十六章 你在教本官做事 如果早知道护柩回乡的乃是东门庆,武大一定不会管这闲事。 但现在都走一大半路程了,再加上与平儿已经许下婚约,总不能就此撒手。 人死如灯灭,恩怨就此两清。 于是,一直将平儿送回城里,并假装帮忙之人护在她身边,直到东门庆下葬之后方才领着平儿回家。 不久后,二人低调成亲,只请了几个至亲好友到场见证。 “大人,事情就是这样。所以,小人是担心金莲与平儿彼此间难以面对。” 段瑞长长叹息了一声:“想不到你们居然有如此离奇曲折的经历…… 不过在本官看来,你们三人能成为一家人或许就是上天赐予的缘份。 金莲,本官问你,你可愿意与平儿共侍一夫?” “这……”金莲犹豫了一会,叹道:“大人,奴婢倒是愿意回到相公身边,只怕相公嫌弃。” “不不不,金莲你误会了,我……我没有嫌弃你,就怕你和平儿……见面尴尬。” 这时,周羽不由笑了笑:“其实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细说起来,她俩应该同病相怜才对……” “大人,栗郎中和方郎中到了。” “哦,快请!” “是,大人!” 这时,段瑞冲着武大道:“好了,你先暂且回到牢中,明日准备过堂。” “多谢大人!” 不久后,段瑞、周羽陪着栗郎中与方郎中一起来到敛房验尸。 “有劳二位郎中仔细验验朱怀水的死因。” “大人客气……” “来人,给二位郎中掌灯。” “是!” 两个衙役应了一声,各自掌灯上前。 “对了,栗郎中、方郎中,你二人验完之后先不必讲出来,各自写在纸上,免得彼此受影响。” “好的大人。” 于是乎,两个郎中开始围着尸首细细查验。 查验的差不多时,方才走到案边将自己查验的结果写了出来。 段瑞上前一看,不由笑了笑:“看来二位英雄所见略同,结果都差不多。” “大人过奖。” 周羽也上前看了看,不由一脸欣慰。 二位郎中所说的意思都差不多,朱怀水全身无伤,也无内伤迹象,从各种症状判断,应是死于心竭猝死。 栗郎中又补了一句道:“大人,其实朱怀水在两年前便常找老朽看病,他患有心律不齐的老毛病。 据老朽推断,当时发生冲突时,朱怀水可能过于激动,以至旧疾突发而亡。” “嗯,这样,明日过堂时还请二位郎中上堂作个见证。” 次日。 段瑞按既定时间准时上堂开审。 “来人,带原告!” 很快,朱晓仁以及店中伙计便出现在公堂中。 “求大人替家父申冤……” 人一到,朱晓仁便开始大声呼起冤来。 “啪!” 段瑞一拍惊堂木。 “朱晓仁,本官已经连夜找人查验过你父亲的尸首,两个郎中皆认定你父亲乃是心衰而亡,并非死于殴斗。” “大人,冤枉啊……” “来人,传证人上堂。” 当下里,便有衙役带着栗郎中、方郎中上得公堂。 见过礼之后,两个郎中分别讲了一下昨晚验尸的经过,栗郎中还专程讲了一下朱怀水的病历。 “栗郎中,本官问你,像死者那样的疾病,在什么情况下容易猝死?” “回大人话,主要与情绪有关。如若死者情绪过于激动,就容易诱发旧疾。” 一听此话,朱晓仁自以为找到了反击的借口,当即大呼:“大人,小人有话要说。” “准!” “大人,就算家父不是死于殴斗,但刚才栗郎中也说了,若情绪过于激动便容易猝死。 那么小人以为,如若不是那武大与家父争执,家父又如何会情绪激动? 所以,他依然是杀人凶手。” “荒唐!”段瑞怒喝一声:“那本官问你,武大因何要与你父亲争执?” “因为……因为他……他诬陷家父掉换他的玉佩,家父又气又急,这才会情绪激动。” 这家伙早就将那块玉佩藏起来了,所以相当有底气。 只要没有证物,他就可以一口咬定是武大耍赖。 可惜,他这点小聪明算什么? 昨晚上周羽便与段瑞商议过对策,也猜到了这一步。 所以,段瑞不由冷冷地笑了笑:“好,既然现在你们双方各执一词,你说武大耍赖。 但是武大不服,说那块玉佩交给了你父亲。 如今你父亲已不在人世,那么本官只能先查封当铺,然后派人细细搜查。 此其一。 其二,你之前不是一口咬定武大对你父亲动手了么?故而,本官为了公正起见,派仵作解剖验尸……” 一听此话,朱晓仁吓得一头冷汗,大呼道:“大人万万不可!” 段瑞怒拍惊堂木:“住口,你在教本官做事?”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只是想着家父已经亡故,还要……还要在他老人家身上动刀,这……这实在是……” “为了查案,这也是无奈之举。本官也是为了还你一个公道,否则无凭无据本官又如何定武大的罪?” “这……”朱晓仁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大人,小人好像想起来了。 武大是动过手,只是……只是推了一下。 家父的死因,可能不是因为殴打,是……是因为生气,所以……旧疾复发……” 听到这番回答,段瑞心中暗笑,不过面子上却一脸威严,怒道:“这么说,你之前是在说谎欺骗本官?” “小人万万不敢,小人只是……只是当时家父亡故,脑子有点乱,所以有点记不清……” “既然你记不清,又怎敢胡乱告状? 开店做生意,与顾客争执是常有的事,你父亲的死完全是因为自身身体的原因,武大只是赶了个巧。 这样,本官判武大赔你十两银子,此事就此了结。 如若你非要追究到底,那本官就只能封店搜证物,解剖尸体验尸。” 段瑞这么判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毕竟要是搜不到玉佩,那么这案子就会一直拖着,武大也得一直关着。 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收拾这朱晓仁也不晚。 “这……”朱晓仁脸色变换了一番,终于还是低头认输:“大人英明!” 案子审到这一步,他也不敢较真了。 否则到最后多半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对于武大来说,虽然破了一点财,但总算逃过了一劫…… …… 【PS:接到通知,本书明日中午12点左右上架】 【三郎也不想单独写什么上架感言了,就在这里讲一下吧,恳请各位书友多多支持为谢】 【届时,一章会更增加至3000字或以上,这样也方便大家看的连贯一些】 第一章 意外之喜 晋升侯爷(求首订) 既然双方达成了一致,那这案子也就算当堂了结了。 事后,由段瑞作主还了金莲自由。 如此一来,武大与金莲自然感激涕零,双双磕谢。 当然,夫妻二人也没忘记周羽,与武兴一起专程登门拜谢。 这晚。 周羽刚刚回到房间,还未来得及关上房门,婴宁却飞快地跑了进来。 “嘻嘻……” 一进来,这丫头嘻嘻直笑,手背到身后却不说话,脸上难得地有几分羞涩的红晕。 “婴宁,你藏了什么东西?” “没……” “嗯?学会撒谎了?” 婴宁吐了下舌头,捏捏扭扭伸出手来,递过一个绣花香包:“送给先生……” “你自己做的?” “嗯嗯。” 周羽笑着接到手中看了看:“嗬,做工还不错,上面的花也是你绣的?” “嗯嗯……” “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送香包给先生?你可知道女孩子送人香包的深意?” 闻言,婴宁的表情变得更加羞涩,吱吱唔唔道:“听……听阿珠她们讲,说……说送香包是一种祈福。 希望……希望先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 “真是个傻丫头。” 周羽微笑着叹了一声,轻轻地将婴宁搂到怀中。 女孩子送香包,只会送给她喜欢的人,一般都是自己的情郎。 香包里一般会填充熏草、艾叶等等香料,据说佩戴在身上可以醒神、解毒、辟邪,也算是一种祈福。 想来,婴宁也是受到了府中丫鬟的影响,这才想起来给先生做一个。 看她一脸羞涩的样子,估计也知道送香包的意义所在,也意味这丫头已然情窦初开了。 “先生……你……喜欢婴宁送的香包么?” 婴宁依偎在周羽怀中,抬起头一脸期盼地问。 “当然喜欢。” “嘻嘻,太好了,那先生可得天天戴在身上,我先走了……” 婴宁一脸雀跃地跑了出去,并将房门掩上。 周羽拿起香包闻了闻,有一丝浸人心脾的幽香,想来这丫头也花了不少心思。 次日上午。 周羽先去学馆转了一圈,安排了一下学习课程,随之找到婴宁。 “婴宁,走,先生带你上街逛逛。” “太好了!” 婴宁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这丫头都借着送香包的机会表露了她的心迹,周羽总得有所表示。 因此,大大方方给她定制了几套衣裙,还买了好几件首饰,喜得婴宁合不拢嘴。 说来说去,这丫头其实还没长大,估计跟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心智差不多。 买完东西,周羽又带着婴宁从街头吃到街尾…… “咦?先生,那边围了好多人,咱们去看看。” 婴宁一向喜欢围热闹,周羽也只能由着她一起走了过去。 走进人群一看,原来是个卖马的。 “各位,你们还真别嫌贵,我这匹雪驹正当壮年,膘肥体壮,毛发油亮。 不敢说什么千里马,但也绝非普通马儿能相提并论的……” 周羽上前仔细看了看,别说,这匹马还真是不错。 于是便问:“这匹马你打算卖多少银子?” 卖马人满脸堆笑,拱手道:“看样子这位公子是个识马之人,我也不瞒天要价,公子要是看的上便五十两银子牵走。” “五十两么……”周羽沉吟了片刻,道:“这样,我也不乱还价,一口价四十两。” “这……”卖马人犹豫了一会,终于一咬牙:“也罢,不过我要现银,不要银票。” “那你便牵着马随我一起回府去取。” 其实,府里有一匹马,不过那是一匹很普通的马,用来拉车的。 但这匹马周羽相中了,准备养在学馆后面,方便用于学生训练骑射。 说起来,私人开设的私塾、学馆之类少有开设体格训练的课程,几乎都是以应试为主要目的。 公学,也就是朝廷开办的学堂,比如国子监,便有专业的校场供学生训练体能、骑射等技艺。 周羽办学的目的可不单是为了让学生应试,而是多才多艺。 雪驹牵回学馆,一众学生十分惊喜,纷纷围上来观看。 “秀姑,你去找人以最快的速度在院后的空地上搭建一个马棚。” “好的老爷,奴家现在便去……” 小白菜应了一声,匆匆出去找人。 “宁采臣,这马先交给你,一会为师派个下人过来接管。” “是,先生。” 第二天,周羽亲自带着一众学生训练骑术,等大家都熟悉了再训练骑射之术。 不觉间,半个月过去。 这日上午时分,一众学生皆无心上课,纷纷聚在一起大声议论着,一个个慷慨激昂而又气愤的模样。 原来,有个消息传来,说是贺兰山一带边关失守,将士死伤无数。 朝廷一方却不思反击,反倒派遣使臣去匈奴求和。 如此一来,令得天下不少学子愤怒不已,纷纷指责朝廷的无能与软弱。 这不是朝廷第一次退让了。 几年前,匈奴、鲜卑、突厥三族联手入侵,打得大乾军队节节败退。 最终,朝廷主动求和,割让了不少土地,赔了不少金银,还从皇室中挑选了一个公主和亲。 这一战发生在太昌年间,故而也被人称为:太昌耻。 因此,这一次朝廷又派使臣去求和,不知道又要割让多少土地,赔偿多少金银。 “你们一个个不读书,聚在一起吵吵什么?” 正当一众学生激愤不已之际,周羽走过去大喝了一声。 “先生,国难当头,我等实在是气愤难平。” “对,我们恨不能弃笔从戎,穿上铠甲去边关杀敌!” 周羽喝道:“荒唐!打仗不是只靠一腔热血就行,还得有真本事。 先生理解你们的心情,也正因如此,你们更应该将愤怒转化为一种学习的能量。 如果你们一个个能做到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又何惧异族入侵? 来人,取文房四宝来!” “是,先生!” 当下里便有学生应了一声,匆匆跑去取来了文房四宝。 周羽摊开纸,提笔蘸黑,当着一众学生的面写下了一首《满江红·怒发冲冠》: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太昌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 周羽本是一时兴起写下了那首满江红,同时也想激励一众学生的斗志。 却没想到,这首词却如插了翅膀一般迅速传播,短短数日便传遍了江南,传到了京城…… 之后又辐射大江南北,甚至还传到了边关,激励了无数边关将士。 本来,很多人就对当朝一再退让的懦弱相当不满。 堂堂大乾朝,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凭什么要被一群野蛮的胡人欺凌? 明明是那些胡人野蛮入侵,大乾朝凭什么还要屈辱地割让土地,赔偿金银,甚至还要让公主远嫁苦寒之地? 这是华夏之耻辱! 中原之耻辱! 正当一众人分外憋气之时,这首《满江红·怒发冲冠》的流传,顿让人找到了渲泄点。 特别是其中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这两句,更是令无数人振奋不已,一遍又一遍高声诵吟。 京城中,不少名姬连生意都不做了,相约着一起当街弹奏,反反复复吟唱着那一曲满江红。 就连皇宫里的一些嫔妃,竟然也学会了这首词牌,纷纷弹唱。 没过多久,又有一首周羽所作的诗《过零丁洋》开始迅速传播: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首诗,更是令得不少书生热血澎湃,纷纷上书请求朝廷停止和谈,展开反击。 只要朝廷同意开战,他们愿弃笔从戎,为大乾的荣耀而战! 一时间,民意如潮,请战声一浪高过一浪。 包括边关的将士也受到了激励,一反颓势,士气高昂。 军营中,成天都回荡着“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豪迈,回荡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悲壮。 最终,朝廷迫于天下民意,终于召回和谈使臣,正式宣战。 将士们高吟着“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句子无畏冲锋,杀得那帮胡人落花流水,丢盔弃甲。 这场大战仅仅持续了三日,不仅收回了不久前丢失的疆土,连带着几年前屈辱割让的也一并收回。 这次,形势来了一个大反转,换作那伙胡人纷纷派使臣请求休战与谈判。 朝廷方面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一回,自然不会轻易停战,直打得那伙胡人主动称臣方才罢战。 举国上下一片欢腾,放鞭炮、放烟花,比过年都热闹。 不过,最热闹的怕是得数周府……不,现在应该称侯府才对。 因为这一次周羽的无心之举,令得《满江红·怒发冲冠》与《过零丁洋》这两首诗词传遍天下。 关键是这两首诗词竟神奇地扭转了大乾朝的劣势,极大限度地激励了民心与军心,也迫使朝廷下决心一战。 结果,大获全胜,令得四邻异族纷纷俯首称臣。 对于朝廷来说这是天大的惊喜,而对于当今天子来说更是一大功绩。 所以,龙颜大悦下了一道圣旨,破例册封周羽为:晋安侯! 并赐:黄金千两、绸缎二十匹、玉杯一套、奴仆二十、良田千亩、侯爷府一幢…… 第二章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求首订) 这样的封赏算得上大手笔了。 圣旨一下,府衙一众官员轮番来到郭北县道贺,并责令县衙以最快速度落实侯爷府以及千亩良田。 周羽也由老爷变成了侯爷,一时风光无两,门庭若市,每日里前来拜访、道贺的人不知凡几。 虽说侯爷并非官职,只是一个爵位,但细究起来可比文武百官威风多了。 按大乾朝的惯例,爵位分伯、侯、公、王四等。 不过“王”属于皇族弟子的专属爵位,非皇族只能封伯、侯、公三等。 虽然爵位与官位不是一个体系,但是拥有爵位者地位特殊,说见官高一品都不为过。 在侯爷府没有建成之前,也只能暂时将就以前的府第作为临时侯府。 黄金、绸缎、玉杯、奴仆已经陆续到位,至于千亩良田……这便让县衙官员有些伤脑筋了。 因为城东、城西、城南近郊的良田大多有主,官田只有三四百亩,远不足千亩。 唯有城北空闲的田比较多,因为距离黑山太近,有钱人都不愿在城北购置田产。 毕竟,谁愿意成天提心吊担的?有钱哪里不能买地? 无奈之下,段瑞,陆正文二人只能找周羽商量,看能不能划离城远一点的田地。 结果,周羽却主动退让一步,说他就要城北的地。 其实这是一件相当吃亏的事,城北的地价比起其它三门的地价便宜一半都不止。 不过周羽另有打算,趁着这个机会与段瑞二人谈判了一番,又多购置了五百亩。 这五百亩地,仅花了一千多两银子,可谓千值万值。 当然,这也是段瑞有意讨好周羽作出的让步,优惠了一半有多。 但这些对于来说,也只是锦上添花之事。 他最高兴的莫过于……人物境界又升级了。 上次升级了举人之后,再次升级需要的气运又一次大幅提升,多达十几万。 当然,这也能理解。 就现实功名来说,进士已经是科举考试的巅峰,什么探花、状元不过就是排个名次,本质上还是进士。 秀才中举人很难,举人中进士同样也很难,毕竟竞争太大,考中的机率一般七八十分之一。 难度可想而知。 但这一次,周羽所写的《满江红·怒发冲冠》以及《过零丁洋》传遍大江南北,引无数人争相传诵。 同时,也带动了他之前所写的诗词广为流传。 如《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青玉案·元夕》、《正气歌》……等等。 还有《三字经》、《百家姓》也开始在民间流传。 如此一来,周羽的名气也攀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被人誉为“大乾才子”、“儒雅侯爷”等等。 相应的也获得了大量的气运,终于又迈了一大步,人物境界晋级为:进士。 现实中周羽的功名为举人,不过人物境界与现实不挂钩,倒也不受影响。 重要的是,他现在都是侯爷了,还考什么功名? 升级之后,以前的专属技能“巧舌如簧”晋级为“舌绽莲花,“无中生有”晋级为“神来之笔”: 人物:周羽 学术流派:儒家 境界:进士 气运:32000 才艺:【书法:4级】【剑道:4级】【音律:3级】【丹青:3级】【棋艺:3级】 专属技能:【神来之笔】【舌绽莲花】【气镇山河】 特殊道具:【紫毫笔】【砚台】【徽墨】【青莲剑】【秀才笔】【古琴】 …… 境界提升了,实力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周羽能够明显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流淌。 正如修道之人体内的真气。 这种力量,正是儒家弟子所修的浩然之气。 再加上周羽如今受封为靖安侯,多少也有点王朝气运加身。 故而除了比以前多了几许儒雅气息之外,也多了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府中的下人也改了称呼,以前称老爷,现在称侯爷。 待到应酬的差不多时,周羽便开始着手考察自家田地,准备在城郊修建一所书院。 这次倒不是为了系统任务,而是为了自身的发展。 毕竟如今名声大振,不少外地书生纷纷慕名而来,想拜入周羽门下。 所以,有必要建一所较大规模的书院,为振兴儒家垫下基础。 经过一番考察与思量,周羽最终决定在城北圈出一百亩地修建书院。 虽说地点位于城郊,但距离城门并不远,也就几百米开外,地点并不偏僻。 唯一的缺点就是……城北距离黑山太近,难免会让一些学生感到不安。 不过周羽倒无所谓,只要书院一建起来,再供上先圣的画像与雕像,浩气笼罩之下,寻常小妖小鬼岂敢轻易靠近? 至于千年树妖以及黑山老妖……这两老妖虽然很强,但活动范围只限黑山,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有了这样的计划,周羽便开始亲自动手设计样图。 除了基本的教学、休闲、书阁、食宿区域之外,周羽还专程设计了一个校场,以便开设体能、骑射课。 另外,他还单独留出一块区域,准备时机成熟时开办女学。 在当前世界,大多数有条件的女子都是在自家私塾读书。 只有一些官家千金方才有资格进入官办的女子学馆。 换作以前,周羽倒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名望与资历都不够。 按大乾律令,凡办女学者必须获得省学政许可,拿到官府批文方可办学,否则严惩不怠。 以周羽如今的名气与地位,申请办女学那是十拿之稳之事,官府不可能刁难他。 图纸设计的差不多了,周羽便着人找来一批工匠按图施工,争取在年底之前建成。 另一边,侯爷府也在抓紧时间修建中…… 好在,杂事虽多,但因为朝廷赐了二十个下人,人手倒也够分配。 这日下午,周羽信步来到花园散发。 正走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吟诗的声音: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 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 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咦? 这是谁? 周羽有些讶然地循声走了过去,结果发现了一个身着淡粉长裙的背影,正立于一株桃树之下。 听到脚步声,女子不由回过头来。 一见是周羽,赶紧上前福礼:“奴婢参见侯爷!” 周羽一脸讶然:“你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女子轻声回道:“回侯爷话,奴婢严睿,乃是上次官府一并送进侯府的下人。 侯爷日理万机,事务繁忙,故而没有见过奴婢。” 这么一说周羽方才想起,自打那二十个下人进府之后,他还真没有一一见过面。 想不到,这批下人中居然还有一个如此佳人? “原来是这样……刚才那首词你从何处听来的?” 女人回道:“回侯爷,那首小令乃是奴婢一时即兴而吟,让侯爷见笑了。” “不不不!”周羽微笑着摆了摆手:“听起来别有一番逸趣,想不到你竟有如此才华,吟得如此佳作。 想来,姑娘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怎会沦落至斯?” 一提此事,严睿不由眼圈一红,泣声道:“不瞒侯爷说,奴婢本出身于书香门第,家父考中了进士,并做了一县之令。 后因派系之争被押解京城下了大牢……奴婢受到牵连,被贬为乐籍。 前不久,又被府衙的人送到了这里……” 听她这么一说,周羽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之前金华府的官员前来道贺之际,酒桌上,曾有一个官员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特意挑了一位佳人送到侯爷府,希望侯爷喜欢云云。 对方分明是在讨好,不过当时周羽也没放在心上,他身边缺佳人么? 白敏儿、莫愁、婴宁,都称得上是百里挑一的绝色美女,更不要说身份还特殊。 一个修仙的,一个女鬼,一个狐精…… “原来是这样……” 这时,严睿又福了一礼:“侯爷,奴婢多有打扰,先行告退。” “等等!你父亲到底是因何事入狱?” “家父当年入京读书时拜入一个翰林学士门下。后因朝堂之争,那个翰林学士受宫中宦官打压,门下弟子也纷纷卷入其中……” 听完缘由,周羽不由一脸愠色:“如今奸臣当道,宦官横行无忌,实乃朝廷之殇。 这样,你既是受牵连沦为乐籍,本侯定当设法为你恢复良籍。” 一听此话,严睿惊喜不已,赶紧连声拜谢。 虽说入了乐籍很难恢复良籍,但堂堂侯爷肯出面求情,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必多礼,待事成之后再谢也不晚……” 说到这里,周羽负手踱了几步,吟了一首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待他吟完,严睿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无声滑落。 这首词分明就是侯爷借她的身世而吟的,算是送给她的一首词。 “侯爷的大恩大德,奴婢定当铭记于心,哪怕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侯爷的知遇之恩。” “姑娘言重了……”这时,周羽突然灵光一闪:“对了,你真要报答本侯倒也有一桩事情可做。” “侯爷尽管吩咐便是。” “是这样,书院已经开建,本侯专程留了一院开办女学。届时,以你的才学完全可以担任女先生。” “啊?” 严睿吃了一惊。 随之一脸惊喜而又有些惶恐道:“只怕……只怕奴婢才疏学浅,有负先生重托。” “呵呵,既如此,那你便趁着这段时间多看、多学,不要让本侯失望。” “奴婢定当谨记侯爷教诲。” 严睿一脸恭敬且虔诚地回了一声…… 第三章 对王之王(求首订) 之后,周羽又从不同方面考核了严睿一番,发现其果然才思敏捷,学识不凡。 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如今一来,周羽也就更加坚定了办女学的决心。 同时也说话算话,连写了两封书信。 一封给京城在朝为官的同窗,让其帮忙打听严睿父亲的现状,看有没有可能令其脱罪。 就算脱不了罪也适当打点一番,以免其在狱中遭罪。 另一封写给金华知府,假说他看中了严睿,故而委托知府帮个忙,让严睿脱乐籍从良。 脱乐籍虽难,但对一个知府来说却是小事一桩。 因此,金华知府接到周羽的书信之后,当即命人下达公文,解除严睿乐籍,从良籍落户郭北县。 区区一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重归良籍,严睿不由喜极而泣,对周羽也更加感恩与敬重,并开始用功温习女学相关的书籍。 女学与普通书生所学的内容还是有所区别的,自成一套体系。 比如女红,乃是必修的功课。 对此,婴宁也分外的高兴,非拉着严睿与她同住一间房,方便一起学习与聊天。 不久后,捷报频传:学馆一众去参加县试也或府试的学生,无一落榜,全部考中。 也就是说,分别成为童生与秀才。 这下,周羽更是名声高涨。 之前受人推崇主要是因为他的诗词,而现在,却是震惊于他的教学成果。 如果说只有几个学生去应试,全部上榜的话倒也没什么。 问题是二十余个学生竟考了个满堂彩,这就让人不得不惊讶了。 消息一传开,更多外地学子纷纷涌向郭北县,就算不能拜入周羽门下,也要亲眼一睹其风采。 说不定,还能沾点才气? 郭北县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如今却因为周羽而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 茶馆、酒楼、客栈的生意一天好过一天,喜得那些个掌柜合不拢嘴,暗自感激侯爷给他们带来了好运。 不过,正所谓“树大招风”、“树欲静而风不止”。 周羽只是一个举人,没有进士功名,更没有入朝为官,也没有贵族背景。 却因为一诗一词而获朝廷重赏,破格封赏为靖安侯,早已引来不少人的嫉妒。 如今,又因为门下学生考了个满堂彩又一次引世人瞩目。 江南自古便是才子之乡,特别是姑苏一带,更是人才济济,拥有名闻天下的几大书院。 也因此,吸引了不少外地学子前往姑苏游学。 如今,情况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些姑苏本地的书生听闻周羽将开办学院,竟纷纷奔赴郭北。 其中,甚至还有本就入读了姑苏本地书院的。 如此一来便彻底激怒了姑苏府一些老学究,认为周羽抢了他们的风头。 …… 这日上午。 周羽正在给几个准备参加乡试的学生讲解应试要点,段瑞、陆正文双双陪同着几个人走进学馆。 能让县令、县丞同时出面陪同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领头的老者名叫叶昆,翰林出身,官至太师,其门下弟子众多。 如今虽已告老还乡,但余威犹存。 今日随同者中便有一个是他的学生,名叫谷不凡,进士功名,但并未入朝为官,而是在姑苏开办了一间规模较大的书院。 除此之外,姑苏府各大书院的主讲中,也有好几个是叶昆的学生。 这次,叶昆率队来到郭北县,便是想着给周羽一个下马威,也借此立威。 他的年岁大了,最在乎的不是钱,也不是地位,而是面子。 他认为自己门下的弟子有不少都比周羽优秀,凭什么周羽就能封侯爵?凭什么风头如此之劲? 所以,他今天前来的目的就是要当众打脸。 “段大人、陆大人,二位公务繁忙,怎么有空前来视察学馆……” 周羽微笑着迎了上去。 “下官不敢……” “侯爷言重,言重……” 今非昔比,段瑞二人怎敢在周羽面前端官架子?赶紧双双拱手行礼。 “不知那几位是……” 周羽下意识瞟向叶昆等人。 “回侯爷,头前那位乃是辞朝归野的叶太师,另外几位皆是来自姑苏府的儒家名宿……” 一听是叶太师,周羽惊喜不已,赶紧迎上前去见了一礼: “不知叶太师大驾光临,晚生有失远迎,还请太师见谅。” 周羽自称晚生乃是自谦,毕竟叶昆名头不小,乃当朝名儒之一。 呵呵,不知者不为罪……” 叶昆一脸矜持地摆了摆手,随之,下意识环顾四周。 “诸位远道而来,还请入室喝杯茶。” 周羽又冲着其他人打招呼。 叶昆摆了摆手:“无妨,侯爷不必多礼。今日老夫前来,主要是因为老夫这个不成才的弟子……” 说话间,眼光瞟向谷不凡。 谷不凡心神领会,当即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谷不凡,见过侯爷。” 听到这名字,周羽不由一脸惊讶,拱手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谷探花,久仰久仰……” 之所称谷探花,是因为谷不凡当年殿试之际取得了第三名,也就是探花郎。 而且,周羽还知道此人擅长对对子,人送外号:对王之王。 谷不凡一副谦虚的样子拱了拱手:“岂敢岂敢,在下才疏学浅,又怎及侯爷一诗一词?” 这话听起来,可就有点不对味了。 周羽流传在外的又何止一诗一词? 这家伙故意这么说,分明就是借机暗讥周羽凭着一首《满江红·怒发冲冠》以及《过零丁洋》才获得了如今的荣耀。 不过就是时机凑巧罢了,不代表有真才实学。 本来,周羽还本着一种“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心态。 如今一听对方言语不对,怕是来者不善。 于是,脸色一沉,反唇相讥道:“探花郎未免太自谦了,本候不过区区一介举人,如何比得上你殿试第三?” 一见气氛不对,段瑞赶紧上前打哈哈:“哈哈,二位才子惺惺相惜,实在是让人羡慕……” 这时,随同而来的另一个老者道:“听闻靖安侯诗词双绝,文采无双,想必对对子也是一绝。” “对对对,正好谷探花也喜欢对对子,不如二位切磋一番,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对方又有人出言附和…… 一听对方所说,周羽总算弄明白了,叶昆等人来访是假,找茬是真。 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既如此,那就没有必要讲什么礼仪了,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呵呵,原来如此……既然各位有此雅兴,本侯一定奉陪到底!” 周羽表面上一副温俭的笑意,但语气可就相当强硬了。 奉陪到底! 这个字眼一出口,叶昆等人不由得齐齐皱眉。 他们自然听出了周羽语气中的不快。 这下子,段瑞与陆正文二人可就尴尬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哈哈哈,看来侯爷还是很有自信的……” 愣了片刻,谷不凡不由干笑了几声。 随之脸色一整,拱手道:“既如此,那在下便斗胆献丑,还请侯爷多多指教才好。” “谷探花不必自谦,放马过来便是。” “好!在下曾经吟过一上联,至今却无人对上一个工整的下联。 本想请侯爷续上下联,又恐侯爷误会……” 闻言,周羽心知对方一定是想借机耍幺蛾子,却又不敢明目张胆,故而先拿话来套他。 “呵呵,无妨,谷探花不妨吟来便是,本侯没你想象的那般小心眼。” “那就好……侯爷听好了,此联为,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此联一出,周羽不由暗自冷笑。 还说什么以前出的对子,分明就是借此联来暗讽,讽他不过就是个小地方的小小举人。 “侯爷不要误会,这的确是谷探花以前吟的对子……” 随之而来的一个中年男子笑着解释了一句。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周羽微笑着摆了摆手:“吟诗作对全凭一个兴字,此联的确不错,巧妙地将一到十嵌入联中。 既如此,本侯来而不往非礼,听好了…… 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分五毫四厘,尚且又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好工整!” 陆正文忍不住惊叹一声。 结果,段瑞赶紧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陆正文方才醒过神来,下意识瞟向谷不凡、叶昆等人,只见对方一个个肌肉抽搐,面沉如水。 挨了骂,偏又不敢发作。 沉寂了半晌,谷不凡强自堆出一副笑脸:“侯爷果然不同凡响,对仗工整,令人佩服。” “过奖!” “咱们接着来,听好了,上联为: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这联可不好对,这里的水乃是偏旁,浊、渔、江、河、湖,全是水,再加上淼,简直是个绝对。 故而,此联一出,连叶昆都忍不住大声呼妙。 段瑞、陆正文则皱眉苦苦思索…… 要说段瑞也是个进士,对对子也有些心得,但此对一出,连他都感觉有些束手无策,一时间想不出下联应对。 而这个时候,学舍中一众学生也无心看书,一个个围过来看热闹。 听到此联,一众学生忍不住交头接耳,面有忧色…… 毕竟周羽要是对不上的话,他们作为学生也会脸上无光。 这时,周羽笑了笑道:“谷探花不愧为对王之王,此联堪称绝对,令人叹服。” 谷不凡一脸得色,拱手道:“侯爷过奖过奖……” 这时,叶昆也面有得色冲着周羽说:“不凡一向才思敏捷,又是探花郎,他出的对子有时连老夫都对不上。 所以,侯爷就算对不上来也没什么……” “呵呵,叶太师,在下可没说对不上。” 这次,周羽换了自称。 之前称晚生,是代表一种尊重,以后辈自居。换成在下含义就不同了,在下虽也是谦称,但却相当大众化。 路上随便遇上一个路人都可以自称在下。 周羽的话一出口,一众学生顿时欢呼起来。 叶昆则一脸恼羞成怒的样子喝道:“能对便对,说这么多做啥?” 周羽懒的与这老家伙争执,开口吟对:“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好!” “真是妙对!” “太工整了,实在是令人叹服!” 此对一出口,不仅学生大声呼妙,连段瑞与陆正文也没忍住抚掌呼妙。 这下,不仅是叶昆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谷不凡也是如此。 一怒之下,叶昆竟口不择言怒喝:“不凡,平日里你不是挺会出对的么?快出对子对死他……” 话一出口,顿觉有失身份,又赶紧改口:“为师的意思是说,要想点妙对出来,不要丢为师的脸。” “是,弟子受教。” 谷不凡冲着叶昆揖了一礼。 随之又紧皱眉头想了想,又想出一对:“侯爷听好了,上联为,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这次,周羽想都没想,脱口便道:“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 第四章 快出对子对死他 “好,绝对,简直是绝对!” 陆正文有些忘形地大呼一声。 “哈哈,我家先生就是厉害。” 婴宁一边拍手,一边欢呼,一边示威地瞪了谷不凡一眼。 段瑞则喃喃道:“南对东,北对西,南北对东西,通州对当铺,的确相当工整,妙对,妙对!” 这下,叶昆更是气得想吐血。 他是来打脸的,怎么现在感觉是在被失脸? 谷不凡则咬了咬牙,脸色变幻了一番,又计上心来:“侯爷,仅是吟对总感觉欠缺了一点趣趣,不如一边吟一边书写如何?” 这家伙眼见连出三对都没有难倒周羽,故而想要借书法长长脸,因为他的书法在姑苏府也颇有名气,不少人登门求字。 叶昆心神领会,当即冲着一众围观学生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取文房四宝来。” 结果,没人买他的账。 且不说他只是下野的太师,就算当朝太师在此,一帮学生也只会听先生的吩咐。 好在,周羽也发了话:“去几个人取文房四房,再搬一张案几过来。” “是,先生!” 他一开口,便有几个学生跑的飞快。 待到案几、笔墨取来,谷不凡当场洋洋洒洒挥毫写下了一对上联:“画上荷花和尚画”。 刚写出来时,众人倒也没感觉有多难。 可是细细一品……顿时变了脸色。 因为这上联看似简单,但却是个坑,画上荷花和尚画,顺着读,倒着读几乎同音。 如此一来,可就有点难对了…… 反之,叶昆以及随行的几个人可就不吝溢美之词了。 “不愧对王之王,短短数字竟如此奇妙,堪称千古奇对。” “没错,还有这书法,也称得上是力透纸背、龙飞凤舞,颇有颜筋柳骨之风范……” “谷探花多才多艺,实乃我辈楷模……” 婴宁一向个性单纯,再加上一心袒护先生,便忍不住娇喝一声:“你们就只会拍马屁么?” 一时间,全场寂静。 虽说一众学生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没人敢当面讲出来。 偏偏婴宁是个另类,讲出了大家不敢讲的话。 “这是谁家的丫头?竟如此没有规矩?” 叶昆一脸愠怒,脸向着婴宁,眼神却瞟向周羽怒喝一声。 哪知,周羽却淡淡道:“太师息怒。婴宁这丫头年龄尚幼,说话一向直来直去,喜欢讲真话……” “你……你……” 叶昆气得一张老脸通红,额头青筋直跳。 “侯爷的言下之意,难不成是有意纵容这小丫头信口雌黄?” 说话之人名叫司马南,也是个举人,不过在姑苏府名气不小,擅长弹琴谱曲,称得上是一个才子。 “阁下此言差矣,本候并不认为婴宁所说有错,所以,何来纵容一说?” 此话一出口,叶昆等人顿时炸了窝。 “你……你说什么?” “就算你是侯爷,也不能如此羞辱我等吧?” “没错,哪有侯爷你这样的待客之道?” 他们不说这些话还好,一说,周羽不由冷笑道:“各位扪心自问,你们真是来做客的?” “好,老夫懒的陪你逞口舌之争。你要真有本事,就把此联对出来看看。” “没错,侯爷要是能对上此对,我等便心服口服。” 这伙人认定周羽不可能对得上来,因为他们也感觉此对相当难。 哪知,周羽却走到案前提笔笑了笑:“那好,本侯便让尔等心服口服!” 说完运笔如飞,如行云流水、鸾飘凤泊,七个苍遒有力的大字跃然纸上:书临汉帖翰林书。 此下对,不仅对得工整,而且气势、意境明显力压上联一头。 再说书法…… 如果分别看或许没有太深的感觉,但两幅字摆在一起区别就很明显了。 非要形容的话,谷不凡的字看上去是白纸黑字,而看周羽这幅,却会让人忽略了白纸,眼中只有那几个飘逸欲飞的几个字。 也就是说,谷不凡的字相较而言少了一种灵性。 他的功底怎么可能比得上周羽? 一来,周羽每日里坚持去藏书阁看书、练字、弹琴、画画,同时还会获得一种灵光BUFF加持。 不夸张地说,练一个小时恐怕能顶普通人练好几天。 更不要说还有系统的才艺技能增幅。 “咕噜……” 谷不凡呆呆地看着周羽对的下联,不由艰涩地咽了下口水。 “妙对!先生真是妙对!” 终于有学生回过神来,忍不住高声欢呼。 “画上荷花和尚画,书临汉帖翰林书……千古绝对,千古绝对!” “嘻嘻,就知道先生一定能对上。” 婴宁开心不已,拽着先生的手臂嘻嘻直笑。 这下,叶昆一张老脸有点拉不下来了,有心想否决吧,又找不到借口。 谷不凡也吱吱唔唔,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羽瞟向谷不凡笑了笑:“谷探花,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你连出了四对,本侯现在也出两对。 既然你号称对王之王,相信一定能够轻轻松松续上下联。” 谷不凡眼皮跳了跳,强自堆出一副笑脸说:“还请侯爷出对。” 他总不能拒绝吧?拒绝就代表他认输了。 “好!” 周羽又一次捉笔挥毫,龙飞凤舞写下了两个上联: 第一联只有五个字:烟锁池塘柳。 第二联十个字: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看清纸上的两个对子之后,谷不凡整个人都不好了,额头上密密浸出一层冷汗。 而一众学生一开始还没有看出妙处,纷纷在脑海里想着下联。 结果品来品去,方知此二联相当不简单…… 第一联,只有五个字,烟锁池塘柳,按理说也不算难对。 但再细细品味,这五个字简直绝了,五个字的偏旁分别代表了五行,也就是金木水火土。 五个字,便巧妙地将五行嵌入其中,而且并非生拉硬扯,其意境幽深,仿佛一幅画卷呈现在人眼前,着实令人拍案叫绝。 第二联,看样子也不好对,不过相比第一联应该容易一点。 “不凡,愣着做什么?赶紧对啊……” 叶昆也知此二联难对,但再难也不能当面丢脸啊?好歹糊弄一下也好找个台阶下。 “这……” 谷不凡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绞尽脑汁想着下联。 这时,婴宁忍不住笑道:“你要想不出来,那小女子帮你想一个,金木水火土怎么样?” “好,好联!”有学生趁机起哄:“烟锁池塘柳,金木水火土,还挺顺口的。” “婴宁好样的!” 婴宁笑嘻嘻抱拳:“嘻嘻,多谢大家捧场!” 这么一搅和更是气得叶昆直想吐血,恨不能自己上去续上下联。 可是,思来想去,连他也想不出合适的下联来。 眼见着谷不凡一副苦思冥想的神态,司马南心念一动,赶紧上前圆场: “呵呵,靖侯爷果然才思敏捷,连不凡兄都被考到了。 要不这样如何,且让不凡兄多构思一会。 在下不才,略通琴艺,愿献丑弹奏一曲以助各位雅兴……” 很明显,这是对子比不过,书法比不过,又想变着花样比琴艺来了。 “去取琴来。” 周羽冲着一个学生吩咐了一声。 “多谢靖侯爷。” “不客气……” 古琴取来之后,司马南盘坐在案前,先拨弄了一下琴弦,调了调音,然后弹起了一曲千古名曲:高山流水。 正所谓,曲高和寡,高山流水觅知音。 司马南既然敢于当众弹奏这首名曲,自然是有底气的。 一来可以借此机会炫耀一番,二来,也想给谷不凡一点灵感,争取一点思考的时间。 谷不凡自然心知肚明,感激地看了司马南,随之紧盯着周羽出的对子苦苦思索…… 司马南既然敢于当众弹奏“高山流水”,琴艺自然也不俗。 总之,令得学馆的一众学生也听的有些入神。 待一曲弹完,竟有学生情不自禁抚掌叫好,气得婴宁忍不住嘀嘀咕咕,说对方是白眼狼。 叶昆等人自然故伎重演,又是一通溢美之词。 就在这时候,一个轻灵出尘,宛如仙女般的女子走了过来…… 人未到,声音先至:“此曲高山流水美则美矣,可惜,终究还是缺少了几分灵气……” 一听此话,正得意洋洋的司马南脸色一变,皱眉瞟了过去。 “敏儿,你怎么过来了?” 周羽微笑着迎上前去,柔声问了一句。 白敏儿一直在外游历,有时也回门派去看看,听闻周羽受封为靖安侯之后,特意赶来道贺,同时也好小聚一番。 “我在府内听下人说有人与你比拼才艺,便过来看看。” “呵呵,没什么……敏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来自于姑苏府的名人,这位是叶太师……” 介绍完,周羽又主动道:“各位,这位是白敏儿,本候的未婚妻子。” 听到未婚妻子这个字眼,白敏儿一脸红润,心里甜滋滋的。 虽说二人的关系早就确定下来了,但这一次却是周羽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二人的关系。 “原来是未来的侯爷夫人,失敬失敬!” “没想到侯爷还有此等福气……” 叶昆等人假惺惺客套了几句…… 第五章 国子监的邀请 随之,司马南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冲着白敏儿拱手道:“想必未来的侯爷夫人必是名门之后,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白敏儿笑了笑:“名门不敢当,小女子只是小户人家的女儿。” 这倒也是一句实话,她并非官家小姐。 听到这句话,司马南不由眯了眯眼,神情隐隐有些不屑。 接着又道:“刚才,姑娘说在下所弹奏的曲子缺少几分灵气,想必姑娘也精通音律,何不在此弹奏一曲,也好让我等瞻仰一番?” 这家伙分明就是不服气,想要亲耳听一听白敏儿到底有什么资格对他的琴艺说三道四。 闻言,白敏儿下意识瞟向周羽。 周羽微微颔首。 于是,白敏儿微笑道:“这位先生言重了,瞻仰不敢当,小女子对于音律也谈不上精通,全凭了侯爷的指点方才有了一点心得……” 这句话就说的有点巧妙了。 全凭了侯爷的指点,言下之意就是说周羽的琴艺比她高明。 说话间,白敏儿坐到案边轻抚琴弦,又说了一句:“小女子献丑了……” “铮铮铮……” 先是一段前奏,随之又响起了白敏儿跟随琴音的轻吟: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琴声、歌声浑然天成,听得一众人皆凝神屏息,生怕打扰了这天籁般的仙音。 正所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人美、琴美、歌美、词美,美的让人心醉。 一曲终于,一众人依然还沉浸在余音之中。 直到周羽微笑着上前拍了拍白敏儿的肩,赞道:“不错,相比上次,你的琴艺有了不小的提升。”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指点……还有你作的这首词也很美……” 司马南终于回过神来,一脸讶然,他捕捉到了两个关键点:指点,你作的词。 “太美了……” 这次,竟然没有学生大声叫好,而是一个个如痴如醉的模样。 “是啊,没听够……” “想不到,先生写的这首词竟如此优美而又豪迈……” 婴宁则一脸羡慕地走到白敏儿身边:“敏儿姐,我什么时间也能弹的像你这么好?” 叶昆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冲着周羽下意识问了一句:“刚才这首词牌是侯爷写的?” “呵呵,闲来无事写下的,让老太师见笑了。” 这时候,叶昆不由自主升起了一股无力回天之感,脸上火辣辣的,眼光忍不住瞟向谷不凡…… 这家伙,依然还在不停地抓脑门。 显然,一时半会儿对不上这两联。 见状,叶昆没脸呆下去了……比对子,输了,比书法,输了,比琴艺……又输了! 他这张老脸都不知被打了几个耳光,哪里还有脸再呆? 正想找借口告辞,门外一个衙役拿着一封公文匆匆走了进来。 “禀报侯爷,这是国子监写给侯爷的书信。” 国子监? 听到这个字眼,一行人不由一脸惊讶。 毕竟,国子监属于朝廷的一个特殊机构,乃是官办最高学府,在国子监入学的学生称之为监生,可谓是天之骄子。 但凡在国子监读过书的,一般都能混个好的前程。 周羽同样也有些惊讶,便接过信来当场拆开…… 一看内容,竟然是国子监的司业亲笔写的,盛情相邀他到国子监任教。 一般来说,有资格到国子监任教之人皆为当朝有名的饱学之士,名儒,翰林学士之类。 周羽目前虽然风头正劲,但资历尚浅,而且仅仅是举人功名。 国子监的司业之所以亲自发出邀请,是因为他看准了周羽的潜力。 说起来,周羽流传在外的诗词不过十余首,但每一首都堪称经典,流传甚广。 重要的是,司业无意中听说周羽还写了两本启蒙才学书,也就是《三字经》与《百家姓》。 于是,特意着人找来观摩了一番,不由大加推崇,心生惜才之心。 不过要招一个人进入国子监任教可不是他说了就能算的,毕竟国子监是有官衔编制的。 为此,司业专程去找到两个当朝大学士大力举荐,最终搞定了批文。 “先生,国子监找你做什么呀?” 婴宁忍不住上前询问了一声。 “呵呵,是国子监的司业大人邀请先生去国子监担任助教……” 国子监除了祭酒、司业之外,主要负责讲学的为博士、助教、直讲。 “啊?那先生要是去了国子监,家里怎么办呀?” 一众学生也急了。 虽说他们也知道人往高处走的道理,先生能去国子监那是一种荣耀。 毕竟在自家书院当先生哪有去国子监当先生风光? 但是,他们舍不得先生离开…… “先生,你要是走了,学生们可怎么办?” 看这话说的,好像先生又进了棺材一般。 大多数学生虽没有开口,但一双双渴望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们的心灵。 不过这一刻,叶昆等人可就更加尴尬了。 他们此来的目的本是想嘲讽周羽,以此来彰显他们的高大上。 凭一诗一词混了个爵位,但归根结底你也不过是个小小举人,有什么资格与我们争学生? 结果……反手就被打脸。 叶昆当年也在国子监教过书,比别人更清楚入国子监有多难。 既然国子监司业亲自发出邀请,就意味着朝廷已经认同了周羽的才学,也意味着周羽有资格称为当朝名儒。 这下,叶昆更没有脸呆下去了。 “侯爷之才着实令人佩服,老夫受教了,告辞!” 说完,叶昆也不等其他人,转身拂袖而去,脚步迈的飞快…… “嘻嘻嘻,慢走不送!” 婴宁一脸解气的笑容,用力挥舞着小手。 紧接着,谷不凡、司马南等人也一个接一个灰溜溜而去。 他们一走,段瑞与陆正文也不好留下来,毕竟他们是地主,人也是他们带来的,自然要送别一番。 于是,二人分别向周羽告罪了一声,便匆匆追了上去。 “哈哈哈……” 待人一走,一众学生不由爆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 不过,笑了一会一个个又哭丧起脸来…… 周羽自然猜到了一众学生的心思,不由笑道:“大家放心,先生不会离开的……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太好了!” 此话一出,学馆中顿时欢呼如潮。 周羽倒不是端架子,毕竟去国子监的话局限性很大,而且国子监的学生中有不少公子王孙,大多是去厮混的。 而且,一进国子监势必就会卷入派系之争,被动站队。 哪有自家办书院逍遥自在? 既然先生答应不离开大家,一众学生自然而然又提到了之前的事。 “今日之事实在是解气……” “就是,姑苏府的人又怎么样?风水轮流转……” “他们分明就是来找不自在的……“ “先生且不说了,就连师母随意弹了一曲,都比他们弹的好……” “先生,你写的这两联学生实在对不上来,不知先生可有妙对?” 终于,有人提到了对联之事。 周羽笑了笑,走到桌边提笔续上下联。 第一联:烟锁池塘柳,桃燃锦江堤。 第二联: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好!” “真是绝对!” “可谓千古妙联……” 一众学生纷纷惊叹。 “行了,你们别一个个光顾着拍马屁,说实话,烟锁池塘柳这一联,先生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绝对。 目前,对这句桃燃锦江堤也只是勉强凑对,远不如上联那般自然。” “不过先生这第二联能算是绝对了吧?” “对对对,海水对浮云,还有这朝字,可解读为潮水的潮,也可解读为今朝,朝阳……” “长字,可以解读为涨,海水涨潮,也可以解读为常的意思……” 一时间,一众学生按照各自的理解兴致勃勃解读对联,一派热热闹闹的气氛。 这件事很快便传开了……很快就传到了金华府、钱塘、姑苏……整个江南。 如此一来,周羽的名声更是如日中天。反之,叶昆、谷不凡、司马南等人却沦为笑柄。 特别是叶昆。 他一路从翰林院走出来,担任过国子监博士,太子太师,完全称得上是当朝名儒。 结果却为老不尊,本想挣个脸面却反落得一个晚节不保。 回家之后,气得卧床不起,足足调养了一个月方才好转。 此行却成全了周羽,他与谷不凡所对的对子,以及他难倒谷不凡的对子也流传开来,令人纷纷拍案叫绝。 这下,令得更多的书生从各地纷纷涌向郭北县。 其中,甚至还有好几个举人。 一来,他们仰慕周羽的才学,二来也是想继续考取功名,但心里又没底,所以前来碰碰运气。 如今,周羽的名气已经令得不少读书人忽略了他的功名。 毕竟功名只是一个参考,并非权衡一个人才华的标准。 正如李白,他也没中过进士,但谁敢否认他的才华?连皇帝都要专程请他为贵妃娘娘写诗。 还有一些隐于山野的大儒,甚至都不参加科举的,但却桃李满天下。 周羽要走的并非功名路线,而是大儒路线。 所以,还是要以教书育人为主,功名不功名的随缘,不强求。 …… 【更新说明:以后大概就是晚上9点以后更新,一次更新两章6000字左右,当然也不排除多更的时候,请各位书友多多支持为谢!】 第六章 姑娘明人不说暗话 几个举人的到来,倒也令得周羽暗自欢喜。 因为书院一开,肯定还得聘几个先生。 秀才倒是多,但很难撑起整个书院的教学。这几个举人既然前来求学,届时也可一边求学,一边在书院教书。 于是,周羽分别与这几个举子交流了一番,感觉还行,于是一一收为门生。 白敏儿眼见周羽为了书院的事忙忙碌碌,便暂时放弃了游历,留在身边协助做些事。 比如正在修建的书院与侯府,时不时得检查一下进度与质量,以及采购一些贵重物品等等。 周羽则主要负责接待、考核前来求学的学生。 按照他的计划,第一批先招两百名学生,要求必须有一定的基础。 对于年龄小,完全没有基础的,以后则留在城里的学馆,专门有人负责启蒙教学。 因为前来求学的人比较多,故而在人选上周羽的要求也相应提高。 除了基础、天赋之外,还要考验学生的人品。 人品不好的一律不予考虑。 这天,天降大雨。 周羽难得清闲,呆在书房里陪着两位佳人…… 一个是白敏儿,一个是莫愁。 如今,莫愁经过修炼之后白天也可以出现了,只不过还是怕光,暂时不敢离开书房。 白敏儿讲着她修炼与游历的一些经历,莫愁也讲她生前的一些事。 周羽则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品茗,一边听着,时不时的也插上几句话,发表几句感叹什么的。 聊着聊着,白敏儿突然提起了一个人名:诸葛卧龙。 “我在江湖中行走时,常听有人提到诸葛卧龙,想必此人是个高人……” 听到这话,周羽不由心里一动。 此人乃是诸葛世家的弟子,博学多才,在江湖中也享有极高的威望。 听白敏儿讲起来,诸葛卧龙也不知犯了什么事被关押在凤池县大牢已经好几年了。 以后有机会时看能否将之救出来,聘其为书院主讲。 光阴荏苒。 不觉间又是半月过去。 周羽这一边通过一番考核与筛选,已经初步选定了一百多名学生。 其中有童生也有秀才,还有几个举子。 按照周羽的打算,第一批学生先招收两百名左右,所以接下来还得挑选几十名。 生源倒是不缺,连千里之外都有书生专程赶来。 所以,周羽更是要精心挑选,主要是发掘一些有潜力、有追求、有抱负之人。 像那种一心只追求功名与仕途的,几乎不予考虑。 除了招收学生之外,同时也有人毛遂自荐,想在书院担任教书先生。 对此,周羽的要求更是严格。 书院的修建进度也一直在赶工,包括一应设施也在同步准备中。 工地主要由张大胆负责看守与督促,有时候还要赶车去买点材料之类。 且说这天傍晚,张大胆在工地上与几个工人一起喝酒。 喝到兴处,有人道:“张大胆,人人都说你胆子大,是不是吹牛哦?” 张大胆当即瞪大醉眼,拍着胸脯道:“我张大胆的浑号可不是吹出来的,不信咱们打赌。” 这是他的口头禅,动不动就要与人打赌。 “赌就赌!” 对方也来劲了。 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凑热闹。 “这样,让你去黑山也不现实,免得说咱们合伙欺负你。 此地往东三四里地有间废弃的小院,你有本事便去睡上一晚。” 张大胆一梗脖子:“去就去,赌什么?” “赌三百文,再加一顿酒。” “一言为定!” 张大胆借着酒劲,待到天色黑尽便离开工地直奔对方所说的小院。 按照约定,到时他还得小院里留一些记号,证明他的确在里面过了夜。 来到对方所说的小院之后,张大胆方才发现这里很是荒凉,紧靠着山脚,四周并无人家,小院附近还有几座爬满杂草的荒坟。 要说张大胆一点都不怕那是假的。 不过他的胆子的确比一般人大的多,再说也是为了赌一口气以及三百文的赌注。 观察了一会四周的环境后,张大胆借着微弱的星光走进小院。 院中长满了杂草,几间厢间歪歪斜斜,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张大胆转悠了一圈,薅了一些干枯的草走进南侧一间相对完好的厢房内,准备在此过夜。 临睡前,又下意摸了摸佩戴在胸前的一个骨牌。 这个骨牌上面刻着一道符,是他当年向一个道人求来的,对方说有辟邪之效。 他的胆子有一部分也是源自于这个骨牌。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间耳朵痒痒的,仿佛有蚊子在耳边叮。 “啪……” 张大胆也是个狠人,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巴子。 结果把自己给掌醒了。 睁眼一看,不由打了个激灵…… 因为屋子里多了个女人,长得千娇百媚,穿着一袭半隐半透的长裙,引得张大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姑娘,你……”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位大哥,小女子迷路了,想在这里待到天明,不知大哥是否肯收留?” 张大胆可不傻,不像一些迂腐的书生说不定就真的信了。 我信你个鬼! 不过,他并未失态,又不是第一次遭遇这般诡异之事。 “姑娘,要不这样,我把这个铺留给你睡,我到隔壁去睡。” 说话间,张大胆抬腿想要离开。 “大哥又何必如此冷漠?真就忍心扔下小女子一个人?万一有鬼怎么办?” 张大胆不由乐了。 转过身笑道:“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你看你连影子都没有一个,你怕什么鬼?” 闻言,女子脸色一变,冷笑道:“想不到你胆子不小……” “不不不,姑娘别误会,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天亮之后各奔东西……” 这时,那女鬼妩媚地笑了起来。 “想不到这位大哥还有点意思,既然你不怕我,那何不过来享乐一番……” 张大胆急急摆手:“不行不行,小的恐怕无福消受……” 对此,他是有惨痛教训的。 那一次他没控制住,一头扎了过去。 所幸对方没想索他的命,但饶是如此回家之后也躺床了几天,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一般。 “哼,那就由不得你了!” 女鬼翻脸了,衣袖一挥,如灵蛇一般席卷而来。 好在张大胆早有准备,一把举起骨牌,同时大喝了一声:“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这是送他骨牌的道人教的一句咒语,说是配合骨牌使用。 没曾想,还真有点效果,那女鬼的衣袖一下缩了回去。 “姑娘,小的无意得罪,还请高抬贵手……”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那女鬼更是生气。 “可恶,你敢戏耍我?小小一个牌子能奈我何?” 女鬼飘近身来,对准张大胆吹了一口寒气。 张大胆不由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晕晕乎乎,而且还有一股子邪火升腾而起…… 他心知这是女鬼对他施了术,想要控制他。 急中生智之下,张大胆突然大吼了一声:“天地有正气!” 他常听一些学生吟正气歌,所以也学会了几句。 随着这声大喝,张大胆猛地一咬舌尖:“啊~呸!” 一口舌尖血混和着唾沫喷出口,准准地喷到那女鬼脸上。 “啊!” 屋子里顿响起一声惨叫。 那女鬼以手掩面,指缝间可见缕缕青烟泄出。 而这时候,张大胆也终于清醒过来,心里大喜,趁着嘴里还咸咸的,舌头飞快地蠕动几下:“啊~喝~呸!” 又是一大口混和着舌尖血的唾液喷出。 “啊……” 那女鬼再次发出一声惨叫,身形化作一缕清风遁走。 夜空中,传来一声恶毒的声音:“可恶,你敢伤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张大胆再大胆,此时也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不过这家伙也是个奇葩,居然还记得打赌之事,急急在墙上画了几个符号方才匆匆离开。 跑出老远不由停了下来,转念一想,如果现在回工地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还差点被鬼迷。 不行,不能回去。 左思右想,干脆回家里睡一觉得了。 他的家距离此地不远,大约还有四五里地,是一个叫东林坡的小集镇。 关键是…… 刚才被那女鬼一撩,张大胆有点火气,所以一路跑得飞快,想赶紧回家找媳妇去…… 心中有了动力,张大胆竟一口气跑到了家门口。 他的家位于集镇边缘,单门独户一个小小院子。 拍了几下门,张大胆又憋着嗓音道:“媳妇,开门,是我……” 张大胆的媳妇小名翠花,长得娇滴滴,水灵灵,在集镇里称得上是个美人儿,乃是张大胆的骄傲。 过了好一会儿,院门终于打开了。 “翠花,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你个死鬼还好意思说?大半夜拍门想吓死人啊?” “嘿嘿,这不是想媳妇了么?快关门……” 一进房间,张大胆便猴急地开始脱衣服。 结果,翠花却一脸嫌弃道:“看你这一身灰头土脸的样子,一股子汗臭,快去洗一洗,不然休想上床。” “翠花,这都什么时间了,再磨蹭就天光了。” “少废话,赶紧去。” 无奈之下,张大胆只得走出房间,跑到厨房里舀水抹澡…… 第七章 捉贼要见赃 可是张大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刚进厨房,院中便有一道黑影悄然打开院门溜之大吉…… 翠花也快步走出来将院门闩上,然后迅速返回房间。 张大胆稀里糊涂,匆匆抹完澡便迫不及待冲进房间…… 折腾完,翠花沉沉睡了。 但,张大胆却睡不着。 一开始激动,他倒没有过多去留神。 现在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却发现了一些疑点。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家的田,恐怕被别人犁过了。 而且,细细一闻,枕头上尚有一股子头油味……这是男人的味道,但却不是他的。 这意味着,在此之前很有可能有他人在这里睡过。 想唤醒妻子喝问一通,但又怕是自己想多了,届时引得夫妻不和。 心情烦乱之下,忍不住起床走向院中,想去外面透透气,吹吹冷风清醒一下。 结果走了两步却踩到了一个硬物……张大胆下意识弯腰拾起,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昏暗光线,发现是一块精美的玉佩。 这种玉佩通常是挂在腰间的装饰,从外观、大小、图案来看,属于男子所佩无疑。 张大胆虽不太懂行,但也一眼能看出这块玉价值不低,恐怕值数十两银子。 家里全靠他在外做工赚钱养家,哪有闲钱买如此名贵的玉佩? 如此一来,张大胆不由结合之前的猜疑,几乎可以确认他所怀疑的那个人,就是这块玉佩的主人。 一定是自己拍门令得对方一时惊慌,连玉佩丢了不知道。 张大胆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但也有心细的时候。 心里虽怒,但却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悄然将玉佩收了起来。 集镇里有钱的人并不多,能用得起这块玉的主人也就那么几个。 所以,想要揪出对方并不难。 鸡鸣五更时分,眼见着翠花还睡的死沉沉的,张大胆没有唤醒她,而是悄然离家返回工地。 回到工地,装作没事的样子找到打赌的几个工匠,说自己完成了赌约,并将院子里的情形讲了一通。 那几个工匠倒也爽快,没去查验,相信了张大胆所说,凑了三百文交给张大胆,并说有空了再请他喝酒。 晌午时分,张大胆回到城里找周羽请假。 “侯爷,小的家里出了点事,想请几天假……” 一听此话,周羽不由关切道:“难不成是你妻子病了?” 因为他知道张大胆没别的家人,只有一个妻子,想来就是因为此事了。 结果张大胆却吱吱唔唔道:“这……小的……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没事,既然不方便就不用讲了……”说到这里,周羽又摸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这银子你收下,以备急用。” 张大胆一脸感动,并未伸手接银子,而是泣声道:“侯爷待小的真是太好了,小人……小人便实话讲了吧。 事情是这样,昨晚,小人与几个工匠打赌……” 张大胆先将昨晚打赌一事以及在破院中的遭遇详细讲了一番。 听到这番话,周羽一脸讶然:“张大胆啊张大胆,你还真的是名不虚传。 不过你也算是有点本事,懂得用舌尖血对付鬼魂。 但,要是遇上厉害一点的鬼这招就不管用了,以后还是少打这种赌。” “是是是,侯爷教训的是。” 张大胆赶紧应了一声,随之又开始讲起回去之后的事…… 周羽:“……” 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无疑是最为屈辱的,张大胆没有当场拎刀砍人已经算很能忍的了。 “侯爷,这就是我在房间里捡到的玉佩,小人不懂玉,但也能猜这玉应该值不少钱,还请侯爷看看。” 周羽接过一看,赞道:“不错,这是一块上好的古玉,估计能值二百两银子。” 张大胆大吃一惊:“啊?值这么多?” 本来,他以为能值个几十两银子,没想到竟值二百两银子这么多。 “咦?后面有个篆体字,是个吴字。” “吴?”听到这个姓,张大胆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张留着山羊胡子的面孔。 集镇里只有一户姓吴的有钱人家,而且还是首富。 此人名叫吴德,几乎垄断了镇里的粮油与猪肉生意。 周羽问道:“怎么?你猜出来是谁了?” “八九不离十……侯爷,我想回家暗地里调查一番,恳求老爷准假。” “嗯,你回去吧。不过张大胆,本候爷要提醒你一句,切勿冲动,切勿打草惊蛇。 俗话说的好,捉贼要见赃,捉奸要拿双,明白了么?” “小人明白,多谢侯爷指点,小人告退。” 随后,张大胆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便离开县城,直奔家里。 回到家,翠花似乎有些惊讶:“你怎么又回来了?” 张大胆尽量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怎么?我回家陪你你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你那边没活干了么?” “侯爷心善,念着我最近比较劳碌,所以特意让我回家休息几天。” 翠花下意识瞟向张大胆拎着的包裹,随之似有些嫌弃道:“看你这一身汗臭,赶紧去洗洗。” “嘿嘿,好。” 张大胆扔下包裹,走向院中打水。 等他一走,翠花便迫不及待解开包裹翻找…… 她可不是找银子什么的,而是在翻找吴德丢失的那块玉佩。 张大胆猜的没错,当晚那个丢了玉佩的男人正是吴德。 在东林坡,吴德乃是首屈一指的首富,不仅坐拥千亩良田,而且还经营着粮油、肉类生意。 自打翠花嫁过来,这老家伙便一直念念不忘。 只不过,此人好面子,一边赚着百姓的血汗钱,一边却又想着混个好名声。 偶尔还会做一点善事,收买一下人心。 所以,明抢的事吴德是不会做的,只能暗中寻找机会想让翠花主动投怀送抱。 且说吴德手下有个师爷,名叫候三,长得猴精猴精,心眼灵活,鬼点子也多。 候三早就看出了吴德那点小心思,为了讨好老爷,便献计说他有办法让老爷一亲芳泽…… 吴德惊喜不已,依计而行。 其实,候三所说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给翠花送银子……当然不是直接送,得讲究技巧。 翠花平日里在家闲着无事,喜欢纳鞋底或是绣花,卖点小钱贴补家用。 候三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亲自登门,假说吴老爷很是欣赏翠花的手艺,让她帮着绣点花。 同时又故意开出高价,翠花自然惊喜不已。 一来二去便混熟了……这时,吴德以感谢为借口,送了翠花一些小首饰。 翠花也不傻,早就猜到了吴德的心思,看在银子的份上……最终还是投向了吴德的怀抱。 那晚张大胆突然回家,吴德惊慌之下掉落了玉佩。回到家发现玉佩没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一来,那是他最喜欢的佩饰,二来,万一被张大胆捡到,那他与翠花之间的事便可能会暴露。 一旦丑事传开,岂不是有损他的脸面与名声? 因此,天一亮便赶紧派候三去找翠花询问玉佩的下落。 玉佩已经被张大胆拿走了,当然找不到。 回去后,候三如实禀报,气得吴德一脸铁青,一颗心直往下沉。 “老爷先别急,以小人来看,玉佩也不一定那么巧被张大胆捡了去。” 吴德一脸怒色:“不是他还能是谁?” “或许……或许是翠花起了贪念,捡到了却不肯承认。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老爷或许将玉佩掉在了别处。” 话虽如此,吴德终究还是放不下心来,毕竟也不能排除被张大胆捡到的可能。 这时,候三眼珠一转,不由凑上前小声道:“既然老爷放心不下,不如……” 说到这里,抬手一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吴德皱了皱眉:“这事说来容易,但善后怕是很难。” “没事,小人有办法做的干干净净,不会牵扯到老爷身上。 再说了,只要那家伙一死,到时候翠花无依无靠,嘿嘿……” “哈哈哈,你小子真是一肚子坏水,不过老爷就喜欢你这一点。说吧,要怎样才能将此事做的干净利落?” “老爷,如此如此……” 候三附耳上前,小声嘀咕了一阵。 再说回张大胆这一边。 等到丈夫回到屋子里,翠花装作一副亲昵的样子主动投怀送抱。 换作往常,张大胆哪里还忍得住?哪怕大白天也该干嘛干嘛。 但现在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故意问道:“翠花,有吃的么?有点饿了……” 翠花故意嗲着声音道:“饿了?老娘热乎着呢。” “别闹,我说真的……” “没情趣的家伙……锅里还有点饭。” “太好了……”张大胆一溜烟跑向厨房。 翠花跟了过去,坐下来看着张大胆试探了一句:“大壮,昨夜我做了个梦,梦到你发财了。” 大壮乃是张大胆的本名。 张大胆没好气道:“你说你做什么梦不好?非得做发财梦?难道不知道梦是反的?” 翠花不死心,又道:“可是,我找人帮你算过命,说你最近有发横财的命……” 说来说去,她就是想试探张大胆是否捡到了玉佩。 “别做梦了,我天生穷命,要发横财也是别人家的事。” 眼见问不出什么来,翠花气哼哼转身而去…… 【PS:虽说成绩不理想,不过,三郎还是要感谢一路追读、追订的书友们。 正是有了你们的支持,三郎才有动力继续写下去。 要是哪天没人订了,三郎也就只能进宫里侍奉皇后娘娘去了e】 第八章 午夜尸变 第二天下午,张大胆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外号“麻脸”的熟人。 “哟,这不是张大胆么?好久没见你了。” “哈哈,是啊,怕是有几个月了……“ “走走走,咱哥儿俩许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一起喝几杯去,我请客。” 正好,张大胆也想找人打听玉佩的事,便跟着麻脸一起进了镇里一间酒馆。 没想到酒馆里人挺多,也不好问,便与麻脸开怀畅饮起来。 不是说一醉解千愁么? 麻脸不停地劝酒,眼见着张大胆喝的差不多了,便道:“张大胆,不知你现在的胆子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大?” 一听此话,张大胆来劲了:“瞧不起我张大胆是不?” “哈哈哈,那好,那咱们不妨打个赌怎么样?” “赌就赌,怕你啊?” 张大胆脑子一热,将周羽临行前的叮嘱忘了个一干二净。 再说了,多年的积习哪有这么容易说改就改的? “好,柳林岗有个废弃的祠堂,听说里面闹鬼,你有本事就去祠堂睡一晚。” 张大胆瞪着醉眼:“去就去,赌多少钱?” 麻脸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掌。 “五十文?不去,你也太抠门了。” 麻脸微笑着摇了摇头。 张大胆眼睛一亮:“五百文?” 如果是五百文的话他倒不介意去跑一趟。 “不,五两,我赌五两银子。” “什么?五两银子?”张大胆的心不争气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毕竟他以前与人打赌很少超过一两银子,也不知这麻脸是不是发财了,居然一开口就是五两。 麻脸笑着点头:“没错,五两银子。” 这下,可引起了酒馆里不少人的兴趣,纷纷围了上来。 “五两这么多?是不是真的哦?” 麻脸得意洋洋道:“当然是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不成我还敢哄人?你们谁敢去?我赌五两银子。” “算了,有银子那也得有命花……” “五十两或许我还可以冒险一试……” 其他酒客可没有张大胆那样大的胆子,五两银子虽诱人,但也没人敢接招。 张大胆一拍桌子:“好,这个赌我赢定了。不过,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多少先付点定钱。” 麻脸摸出二两银子捏在手心,冲着张大胆道:“我可以先付二两,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废话,愿赌服输!” “爽快!大家伙儿都作个见证,这是张大胆自愿接受的赌注,假如出什么事本人概不负责……” 不久后,张大胆在麻脸以及几个凑热闹之人的簇拥下,前往柳林岗的那间废弃祠堂。 远远看到那间破旧的祠堂,几个看热闹的人便纷纷停了下来。 就算天色未黑,他们也无端感受到了一丝阴气袭来。 最近镇里有不少传言,说这间祠堂闹鬼。 “好了张大胆,你自己进去,我就不奉陪了。这里有一坛酒,还有一些吃的,祝你好运。” “麻脸……” “快进去吧。” 麻脸不由分说将张大脸推了进去,随之摸出一把锁将门反锁。 “喂,麻脸,你怎么把门给锁上了?” “废话,我要不锁上怎么证明你在里面过了夜?万一天黑之后你跑出来呢?”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好吧,那你明日一早来开门。” “放心,我会的。” 麻脸冷冷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他自然是受人委托办这件事的,得了三十两银子的好处。 趁着天色未黑,张大胆摇摇晃晃在祠堂里转悠了一圈。 虽说是个废弃的祠堂,但院墙几乎完好无损,上面长满了青苔与杂草,而且很高,想爬出去几乎不可能。 外面是个天井,正面便是三面墙的祠堂,里面摆放着一些歪歪倒倒的牌位,还有三具棺材。 这间祠堂以前本是乡下一大户人家的,曾经辉煌过。后来不知惹上了谁,搞的家破人亡,家族祠堂也就荒废了。 “各位大爷大娘、大叔大婶……小的无意打扰,只是过来借宿一晚,有怪莫怪。” 张大胆上前拱手拜了拜,然后找了一处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拍开酒坛的泥封继续喝酒。 喝醉了,睡一觉,赚五两银子,美滋滋。 可是张大胆哪会猜到他被人给算计了? 他一回家,吴德便猜到他一定是捡到了玉佩,并且想揪出玉佩的主人。 如此一来更是要抓紧时间下手,及早消灭隐患。 天一黑,柳林岗又来了两个人…… 这是一对师徒,师父钱彬,常以真人自居,徒弟马三,基本就是个跑腿的命。 钱彬也是东林坡的人,不过居于乡下,在附近一带名气不小。 候三与钱彬打过多次交道,心知钱彬是一个见钱眼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故而,这才许以重金让他做法神不知鬼不觉除掉张大胆。 届时张大胆死了,大家也只以为他是因为与人打赌,最终被鬼害死。 到了祠堂附近,钱彬不紧不慢摆好法坛,然后与弟子盘腿坐下等待午夜降临。 因为午夜阴气正浓,更加利于他作法。 “砰、砰、砰……” 张大胆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间,一阵持续的动静终于将他惊醒。 醒来后,睡眼惺忪看了看四周……鬼影都没有一个,难道是做梦? 于是又躺了下来。 “砰、砰、砰……” 哪知刚刚躺下,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下,张大胆不由心里一惊,眼光下意识瞟向堂中摆着的棺材。 因为他能听出来,声音正是从棺材里发出的。 “吱……嘎……” 紧接着,棺材盖开始移动。 不好,尸变! 好一个张大胆,并未像常人那样吓得尖叫或是掉头逃命什么的,而是飞快地扑了上去,死死压住棺材板。 他要逃,那就不是张大胆了。 再说祠堂的大门都反锁了,他能往哪里逃? “轰!” 结果,棺中的尸体力量太大,他根本压不住,整个人连带着棺材盖一起被弹飞。 “完蛋了……” 张大胆眼见着棺材中跳出一具面目狰狞的僵尸,什么酒劲都给吓醒了。 他不怕鬼,准确地说是不怕女鬼,有时候甚至觉得女鬼比较好欺负……大不了被骑负。 但是僵尸往往比鬼可怕。 “嗷~” 那僵尸口中发出一声怪叫,吐出一缕寒雾,一双血红的双眼瞪向张大胆。 “这位大叔,有话好好说,小的明天给你多烧些纸钱,放我一马行不?” 回应他的又是一声怪叫,那只僵尸猛地一跃,犹如饿虎扑羊一般扑了过来。 那尖利的指甲仿佛利刃一般闪着幽冷的光,吓得张大胆就地一个懒驴打滚,险险避开。 接下来故伎重施,取出胸前佩戴的骨牌并念咒镇邪,结果却被那僵尸一爪子拍飞…… 念“天地有正气”,没起什么作用,毕竟他只是一个大老粗,哪来的浩气? 为了求生,又狠下心来咬破舌头喷了一大口舌尖血。 这次多少有了一点作用,但也只是抵挡了片刻,反倒激得那只僵尸更加狂暴…… “我命休矣!” 保命的方法用尽,依然对付不了那只僵尸,张大胆有些绝望了。 悔不该,忘了侯爷的叮嘱,没事与人打什么赌? …… 拂晓时分。 周羽起身盘坐在床上吐纳气息。 这是境界迈入进士之后养成的习惯,鸡鸣五更即起,调节内息,吐纳浊气。 以他现在的修为,每日里只需要入眠一个时辰便能维持充沛的精力。 如此一来,便能抽出更多的时间修炼,以及提升各方面的才艺。 “侯爷……侯爷……” 突然间,外面响起了吴管家的声音。 “吴管家,出了什么事?” 周羽疑惑地问了一句。 毕竟他还没有起床,吴管家要是没有要紧事不会前来打扰。 “侯爷,是……是张大胆……他受了伤,说是被僵尸伤的……” 僵尸? 周羽愣了愣,随之回道:“知道了,你带张大胆到前院候着,本侯跟着过来。” “是,侯爷。” 吴管家应声而去。 不久后,周羽来到前院。 “侯爷,小的该死,小的没有牢记侯爷的话……” 一见周羽,张大胆扑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哭。 周羽冷冷问:“你又与人打赌了?”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周羽真想回一句:那你去死好了。 不过,念着张大胆平日里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再加上这家伙又不幸顶上了青草,也不忍再责怪。 “你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家里出了事,你还有心思与人打赌?” “都是小人的错……” “行了,你中了僵尸之毒,再不解毒的话一旦毒气攻心,便神仙难救了。“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张大胆拼了命跑回来,正是为了找周羽救命,因为他也知道被僵尸抓伤咬伤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在周羽治疗尸毒之时,张大胆也讲了一下他死里逃生的经过。 当时,他的确以为自己难逃一死了。 不过求生的本能还是令得他拼死相搏,缠斗中无意中发现屋顶有漏光。 于是灵机一动,拼命地攀爬到摆放牌位的架子上,最终撞破屋顶侥幸逃生。 逃出生天,他不敢有片刻停留,拼着一股劲逃回了侯爷府…… 第九章 晋阶之后的实力 听完张大胆的经历,周羽不由感慨了一句:“幸得你还算有点脑子,不然这命就彻底交代了。” 张大胆一脸谦虚:“其实小人的命早就交待了,全靠侯爷又给捡了回来。” “哈哈哈,好,有前途!” 周羽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张大胆的肩。 随之道:“好了,尸毒没事了,你赶紧回家。” “啊?回……回家?”张大胆一脸惊愣。 “没错,这事绝对不是巧合。你逃过了这一劫,对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不出意外,今晚还会对付你。” 张大胆哭丧着脸:“那……那小人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你尽管回去便是。记着,要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该吃吃,该喝喝。” “哦,多谢侯爷,那小人先回家了。” 话虽如此,但张大胆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再说另一边,天刚亮麻脸便跑到祠堂一探究竟。 结果开门一看……傻眼了,棺材移了位,屋顶破了个大洞,但却没有张大胆的尸首。 那小子居然逃走了? 无奈之下,只得跑回镇里禀报。 巧的是,他刚到镇里便见张大胆走了回来。 一怒之下便冲上前揪住张大胆的领口:“喂,张大胆,你怎么说话不算话?我刚去看了,你根本没在祠堂里过夜。” 张大胆梗着脖子道:“我怎么没有?你门是反锁的。” “放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屋顶跑的,还银子来。” “还就还,谁稀罕。” 张大胆掏出银子扔给麻脸,然后一溜烟往家里跑。 不久后,吴德获知张大胆回家的消息,气得当场摔杯子。 候三小心翼翼上前劝道:“老爷息怒,可能是钱真人那边出了点小问题,小人这就去找他。” “快去,你告诉他,要是不行就退银子来,老爷我另找高人。” “是是是……” 候三飞快应声。 待找到钱彬告知结果后,钱彬似乎有点不信:“不对啊,昨晚本真人可是连续作法,那小子居然能逃走?” “听说是从屋顶逃的。” 一听此话,钱彬不由拍了拍额头:“难怪,是我疏忽了,早知在屋顶布置点机关。” “钱真人,现在说这个没用了,那小子又回家了,我家老爷很生气。” 钱彬当即拍着胸口道:“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让他等好消息,今晚本真人一定要了那小子的命。” 这么一说,候三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行,那我便回去如实禀报老爷。” 回去后,听候三一说,吴德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样,你再安排两个人今晚盯着那张大胆,实在不行的话……” 吴德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候三愣了愣:“可是老爷不是说……” “顾不了那么多了,那小子必须死,多活一天都不行。” “是是是,小人明白了,小人这就去办。” “机灵点……” 且说张大胆回家之后,门也不出,直接上床睡觉,毕竟昨晚折腾了一夜,的确有点累。 饿了,就起来吃点东西,然后接着睡。 对此,翠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怀疑丈夫已经知道她的事,所以这两天的表现有些奇怪。 往常一回家便缠着她,可现在居然不碰她了。 不对劲! 天黑了下来,张大胆却没有睡意了,跑去找了一把刀走到房间里。 翠花吓得尖叫一声,颤声问:“大……大壮,你做啥?干嘛拿刀进房间?” 张大胆冷冷道:“拿刀,当然是杀人!”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呀?你要杀谁?”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忍了,说吧,你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好事。” 一听话风不对,翠花吓得窝到被子里,战战惊惊道:“大壮,你别听人胡说,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你这是自己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了?” “你还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个玉佩是在我们房间里捡的,价值二百两……” 翠花一时口快:“还真是你捡的……” “哈哈哈,暴露了吧?是不是吴德一直急着找到这块玉佩?” “你胡说什么?关吴老爷什么事?” 张大胆叹了一声:“罢了,我现在没力气和你争论,等我有命活到明天再说。” 说完,坐到桌边微闭双眼养神。 “大壮,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张大胆瞪了过去:“你最好不要再和我说话,我怕我一时忍不住。” 此话一出,吓得翠花赶紧缩回被窝,簌簌发抖。 时间缓缓流逝,张大胆倍感煎熬。当然,翠花同样也很煎熬…… 只是,他们夫妻二人却没想到,相隔他们不到二里地,已经展开了一场较量。 要不然的话,张大胆岂能安坐? 钱彬既然已经放过话,那肯定就要全力以赴,不然岂不是砸招牌? 这次,他将法坛布置在张大胆家以西的一片荒坟,准备同时召孤魂与骷髅前去对付张大胆。 结果,刚召出第一批,还没来得及下命令,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身为修行之人却用鬼术害人,就不怕遭天谴?” 钱彬大吃一惊,瞪眼一看,发现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缓步走了过来。 没等师父开口,马三先一步怒喝道:“你谁啊?谁告诉你我们在害人?” “呵呵,那你召这些幽魂做甚?” 周羽抬手一指,一道无形的力量波动,竟令得那些幽魂四散而逃。 这,便是周羽晋阶进士之后的实力。 就算不施展任何招式,仅凭气势便能震慑小妖小鬼。 钱彬大吃一惊,赶紧抬手捏诀念咒,结果没一只幽魂听号令,很快便逃得无影无踪。 “朋友到底是谁?” 这下,钱彬心知遇上了高手,倒也没有盲目出手,先行喝问了一句。 结果,周羽却冷冷道:“谁跟你朋友?” 钱彬气得一脸铁青,咬牙道:“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接我一掌!” 要说这钱彬,那可真的是十分狡诈。 嘴里吼着接我一掌,结果却抬手抛出了一件暗器。 这暗器也很特殊,乃是钱彬精心培育的一种毒虫,经特殊手法喂养与毒液浸泡,不仅蕴含剧毒,且坚硬无比。 如若有人像接普通暗器那样用手去接,那就上了大当。 一旦入手,那毒虫牙尖爪利,当即就会破开手掌。 要是躲的话,毒虫也会随机应变,变换方向再次袭击。 凭着这一手,这家伙不知坑了多少对手。 因为这种毒虫的毒相当烈,就算是修炼之人也很难扛的住。 可惜,这家伙今日遇上了真正的高人。 周羽竟不闪不避,就这样信步迎了上去…… “噗~” 毒虫一近身,竟然爆裂开来,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怎么可能?” 钱彬师徒二人一脸呆痴,就差点伸手揉眼睛了。 要知道,这种毒虫经过特殊的培育,连普通刀剑都很难伤到它,结果……对方连手都没动就爆开了? “本侯劝你们乖乖束手就擒,也省得受皮肉之苦。” 本侯? 一听这个自称,钱彬终于醒过神来,知道来者是谁了。 “原来是你……靖安侯,你是朝廷之人,我是江湖中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周羽懒的跟这种人废话了。 身形一闪。 “砰!” 可怜钱彬连神没回过来,便被一掌拍倒在地,连吐了几口血。 其实他没这么弱,相比一般江湖术士来说,实力强悍的多。 只是吃相太难看,明知张大胆是侯府的下人也要下手,这就有点太不识趣了。 “侯爷饶命,小的束手就擒。” 马三顿时怂了,好笑地将手背到身后作缚手状。 不过那钱彬居然还嘴硬,吼道:“靖安侯,你不要太过分了,小心江湖中人不放过你。” 他要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周羽上前便是一脚,直接踢破了他的气海穴。 也就是说,直接废了他的一身修为。 “啊……” 夜空中,响起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而这个时候,候三找的两个人也忍不住开始动手了。 吴德这次是真的疯了,暗示候三说,如有必要将翠花也一起灭口,免得多生事端。 对他来说,女人,多的是,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翠花损毁他的名声。 所以,动手的两个家伙直接冲进了房间…… 好在张大胆早有准备,握菜刀的右手都快麻了。 对方刚冲进来,他便抢先一步冲上去就是一刀…… 这一刀,可谓是含怒而出,竟生生劈下了对手一条右臂。 “啊……” 翠花吓得尖叫一声,然后晕了过去。 另一个家伙眼见同伙受到重创,恶狠狠挥刀劈过来。 张大胆虽没拜过师,但没事也喜欢自己练一练,看着胖乎乎的,但身手却颇为灵活。 再加上屋子里不好施展,对方碍手碍脚的,一时半会儿竟奈何不了张大胆。 另一个家伙缓过劲来,也强忍断臂之痛展开围攻。 张大胆本想奔出屋子逃离,可终究还是心软……他知道他一逃,对方很可能要杀了翠花。 一番搏斗,虽然挨了一刀,但也还了对手一菜刀。 “撤!” 对方眼见奈何不了张大胆,担心有人听到动静赶来,不由心生退意。 结果,刚一逃到院中,便有两道人影砸来…… 这是周羽赶回来了,竟将钱彬师徒二人当作暗器扔了过来,将那两个家伙砸翻在地。 张大胆追了出来,一见周羽不由热泪盈眶,纳头便拜:“侯多谢侯爷救命之恩!” “行了,起来吧,本侯已经逼问过了,的确是吴德指使人想要灭你的口。” 这时,翠花冲了出来,也跟着跪在地上冲着周羽嚎啕大哭:“侯爷,都是民女的错,都怪民女……” 第十章 来了个特殊的学生 “住口,你个贱人还好意思说。” 张大胆气得怒骂。 “大壮,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下辈子我做牛做马也要回报你……” 说完,翠花竟然冲向附近的木柱一头撞了过去。 “咚!” 看来,她是一心求死,这一下撞的相当狠,当场撞得头破血流晕倒在地。 “翠花,翠花你醒醒……” 眼见翠花生死不明,张大胆又心软了。 ………… 第二天,县衙来了一队官差,将吴德与候三押回了县衙。 一来,铁证如山,二来,侯爷专程打了招呼,官府岂敢怠慢,哪怕吴德再有钱有势也顶不住一个侯爷出面打招呼。 没过两日,县衙倒贴出告示,吴德、候三罪行累累,判死罪,秋后处斩,同时抄没吴德家产。 张大胆感激不已,从此以后更是忠心耿耿,而且也改掉了动不动便与人打赌的恶习。 待到桂花飘香之时,喜报再传:拜入周羽门下的三个学生,孙礼、付从之、郭胜泉三人前去参加乡试,竟然全都上了榜,一跃成为举人。 如此一来,周羽更是引人瞻目。 毕竟考秀才相对容易,但考举人就太难了。结果,三个学生应试,三个全中。 虽说读书不全是为了求取功名,但锦上添花的事,有谁不愿意呢? 关键周羽出名的不仅仅是学识,民间还流着不少关于他降妖除魔的传说,更是令得他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也吸引了更多的学子纷纷奔赴郭北县。 这也令得郭北县突然间多了几间学馆,毕竟绝大多数人是过不了周羽那一关的。 那么就只能退而求次在郭北县求学。 一来继续寻找机会,二来,想办法结识周羽门下的学生,也好拉拉关系,交流交流什么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羽见到了一个特殊的学生:廖震。 一开始,周羽以为或许只是个巧合。 但仔细观察了一番,再核对了廖震的生辰八字之后,终于确定,此人高僧莲生的转世之体。 这一世,他乃是阳年阳月阳日出生,也就是白敏儿师妹彩衣要寻找的有缘之人。 算一算时间,彩衣还有半年左右就年满十八。 于是乎,周羽忍不住盘问了一番,询问廖震为何要跑几百里路来求学。 结果,廖震也算耿直,没有一丝隐藏地道出实情。 “先生,学生从小便向往长生修仙之道,可是家里却给学生定了一门亲事,说什么要成家立业……” “所以,你这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这……咳,算是吧……” 廖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本来,廖震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 他想过,假如周羽不收他为弟子,那他便退而求次,哪怕当个跑腿的也行。 因为他听人讲过,说周羽有捉妖降妖之能,万一有机会学个一招半式的,岂不妙哉? 结果…… “嗯,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便留下吧。” “太好了,多谢先生,请先生受弟子……” 廖震惊喜过望,当场就要行拜师大礼。 “等等!” 没料周羽却又摆了摆手。 “呃……” 廖震抬起头,一脸的不解与疑惑,不是让留下了么?不会真的要当个跑腿的吧? 他又哪知个中原委? 周羽考虑的是这中间的人际关系:廖震是彩衣的未婚夫,彩衣是白敏儿的师妹,白敏儿是他的未婚妻。 简单来说,廖震与他的关系相当于是连襟。 况且,廖震好歹也是高僧转世,各方面来说都不宜收为弟子。 “是这样,本侯观你的面相未来必有所成就,不如先在学馆担任教书先生。” 闻言,廖震略有些失望,但能留下来当先生也是意外之喜,故而当即拱手道:“多谢侯爷赏识,在下定不会辜负侯爷知遇之恩。” 既然当不成学生,他便换了称呼改称侯爷。 “呵呵,不必多礼……吴管家。” “在!” “你领着廖公子去安排住宿,不得怠慢。” “是,侯爷……廖公子这边请。” “多谢侯爷……” 廖震又一次感激地冲着周羽拱了拱手,这才随着吴管家离开了前厅。 等二人一走,周羽当即走向南院。 结果南院里却没见到人,又去到后花园方才见到白敏儿、婴宁、严睿三女正在吟诗作对。 白敏儿虽是修仙之人,但自幼也读了不少诗书,吟诗作赋倒也难不倒她。 “先生……” 婴宁眼尖,一溜烟跑了过来,笑嘻嘻拽着周羽的胳膊。 周羽一脸爱怜地拍了拍她的头:“丫头,什么事这么开心?” “嘻嘻,刚才对对子人家赢了。” “是吗?哈哈哈,厉害厉害……怕不是她俩让你的吧?” 婴宁不由撅起小嘴:“才不是,先生偏心!” “侯爷万福!”严睿上前福了一礼,随之又道:“小女子便不打扰侯爷了,先行告辞。”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心知侯爷过来,多半是找白敏儿有事,所以主动回避。 “嗯,你去忙吧。”周羽应了一声。 等严睿离开之后,周羽上前牵着白敏儿的手坐了下来,道:“敏儿,今日里来了一个书生,是从台州府清风镇来的。” “嗯?清风镇?” 听到这个地名,白敏儿颇有些讶然。 因为廖震正是清风镇的人,而周羽又特别提起此事,难不成…… “那个书生名叫廖震……” 白敏儿惊呼一声:“啊?还真是他?他跑来这里做什么?” “他是来拜师的,但我没收。” “你千万别收……”说到这里,白敏儿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问:“我记得没跟你提过廖震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是他?” 周羽笑了笑:“很简单,你上次说过你师妹必须要找一个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男子。 而廖震正好就是,这样的人可谓万中无一。 他来自台州,又说三个月后便要成亲,这与你所说的全对上了,只差个人名,我又怎能猜不到?” “也对……这小子居然逃婚?他走没?“ “没,我让他留下来了。” 白敏儿急了:“你刚才还说没上的,怎么又改口说留下来了?” “敏儿别急,我说没收,是没收他当学生。留下来,是让他在学馆当先生。” “这也不行啊,你明知道这件事容不得一丝闪失,否则……” 周羽笑了笑:“敏儿,你先听我说完。我让他留下来其实是好事,我要赶走他,到时天大地大,你去哪里找他?” 这么一说白敏儿终于醒过神来,喜道:“对对对,我一时糊涂……还是你聪明。” 周羽一脸骄傲:“必须的!” 婴宁忍不住抚唇娇笑。 “对了敏儿,其实这件事你们不能强求,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 白敏儿叹了一声:“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只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有办法。想来你师妹也是抗拒的,既然双方都抗拒,那么结局很可能会背离你们的初衷。 比如,就算二人勉强拜了堂,结果却各睡各的……” 这么一说,白敏儿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的确,她想象的太简单了,只以为让师妹与廖震拜了堂就万事大吉。 可真要如周羽所说,那岂不是白费心机? “那怎么办?” 白敏儿一时间失了主张。 “不用担心,还有三个月,来的及。你赶紧回门派一趟,以最快的速度将彩衣带到这里。 理由你随意想,想来彩衣肯定愿意外出游玩一番。” “哦,明白了,我即刻动身。” 白敏儿风风火火,竟当场飞空而去…… 真的是去也匆匆,来也匆匆。 三日后,便带着师妹彩衣来到了郭北县。 果然不出所料,彩衣很是兴奋,毕竟常年呆在门派修炼,难得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出来游玩一次。 在周羽的精心安排之下,廖震与彩衣终于见面了。 只不过,二人并不知彼此的身份,周羽、白敏儿也故意不介绍。 要说起来,廖震乃是天生极阳之体,而彩衣则为天生魔女,体质属于极阴之体。 极阴极阳,要么天生排斥,要么相互吸引,这是天道法则。 正如《道德经》云: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简单来说,就是阴阳交汇,阴阳和谐。 令白敏儿庆幸的是,小师妹与廖震一见面,双方并不排斥,彼此间还多对望了几眼。 有戏! 于是便找了个借口带着彩衣上街买东西,并让廖城跟着帮忙拿东西。 “咦?大师姐呢?” 彩衣逛着逛着,发现大师姐突然不见了。 “别急,她可能就在附近买东西,咱们就在原处等一等。” “哦。” 彩衣点了点头。 沉寂了片刻,廖震忍不住瞟向彩衣,一脸讨好地说:“姑娘是否口渴?不如在下去找点水来。” “没事,不渴……” 廖震趁热打铁:“听姑娘的口音好像是台州人?” “对,难不成公子也是?” “哈哈,太巧了,在下廖震,台州清风镇人氏,不知姑娘……” 没等他说完,彩衣脸色一变,喝道:“且慢,公子叫什么名来着?” …… 第十一章 再赴兰若寺 “且慢,公子叫什么名来着?” “呃……” 廖震愣了愣神,怎么这女人突然神色不对? 于是小心翼翼回道:“在下廖震,姓廖的廖,震动的震。” “台州清风镇人氏?” “对!” 回答完,却见对方不说话,于是又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姑娘芳……” “名”字还未出口,彩衣又却又抢先问了一句:“那不知公子是否婚配?” 这下,廖震不由犹豫了一会方才回道:“不瞒姑娘说,家中的确说了一门亲事。 但是在下不愿,故而逃了出来。” 话音刚落,彩衣便圆瞪凤目怒斥起来:“你个混蛋,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 定下了婚事却又逃婚,你算什么男人? 明明有了未婚妻,你却又一个劲地与别的姑娘套近乎,知不知羞耻?” 廖震整个人都懵了。 这姑娘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这样? 不就闲聊了几句么?至于如此激动? 哪知,更刺激的还在后头。 “啪!” 彩衣越说越气,竟一记耳光扇了过来。 扇完了,脚一跺,走了。 留下廖震一个人站在街上,风中凌乱。 “活该,负心汉一个!” “唉,这么好的姑娘不好好疼,居然忘恩负义。” “就是,我看这家伙八成眼瞎……” 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冲着廖震指指点点。 “喂……” 廖震终于回过神来,一脸羞怒追了上去。 “站住,你把话说清楚,在下怎么你了……” 结果,彩衣却越走越快,很快便没了身影。 “什么人啊这是?脑子有毛病是不?” 廖震羞愤难平,忍不住嘀咕起来。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你脑子才有毛病。” 廖震急急转身,一见是白敏儿,不由一脸讪讪。 “还不去追?她就是你的未婚妻彩衣。” “啊?” 廖震一脸震惊,脸色数般变换。 这时候他终于顿悟,难怪彩衣会生气,他竟然在未婚妻面前得意洋洋说他逃婚…… 好吧,这一耳光挨得不冤。 还是乖乖回去认个错。 …… 这天上午,张大胆前来找周羽禀报书院的修建情况。 “侯爷,这几天有不少工匠纷纷离开,说是心里害怕,导致现在拖慢了进度。” 周羽不由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是……是因为黑山……” “他们不是早就听说了黑山的事么?怎么现在又说怕了?” “侯爷,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这段时间黑山那边闹腾的很厉害,听说死了不少人。 小人还听说,有几个自称捉妖师的人进了山,结果……也难逃一死。” “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小的特意去过一趟黑山镇,都在说这事。” “知道了,你先回去守着。” “是,侯爷。” 待张大胆离开之后,周羽不由思忖起来。 对他来说,黑山终究是个隐患。特别是现在书院就建在城外,距离黑山仅仅三四里地。 不如趁着白敏儿与彩衣在此,灭了那千年树妖? 有了此念,周羽便唤来了宁采臣。 “采臣,随为师一起去趟兰若寺。” 宁采臣一脸惊喜:“去兰若寺?” “对,听闻黑山最近闹腾的厉害,为师打算去找燕大侠打听打听。 如若燕大侠不在的话,那么,你就想法子找到小兰打听情况。” “太好了……咳,学生一定不负先生所嘱。” 自从上次与小兰分别之后,宁采臣一直将思念压抑在心里,现在一听有机会见到小兰,自然很激动。 不久后,二人一起出城并来到了兰若寺。 “燕大侠,燕大侠在么?” 进了院,周羽连续唤了几声却没听到回音。 再走到厢房前看了看,铺被等东西都在,只是已经积了一层灰,看样子燕赤霞至少离开一个月以上。 “难怪不太平,原来燕大侠没在这里镇守。” 宁采臣一脸期盼道:“那……学生今晚留下来?” “嗯,你留下来。如若情况不对,你便跑向大门口,为师会在庙外接应,切记!” “是,学生记下了。”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 宁采臣像以前一样,点上烛,取出一本书慢慢读。 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也学会了如何利用浩气,故而,一般的鬼魂根本奈何不了他。 如此一来,胆气更壮。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风吹得灯火摇曳。 宁采臣凭感觉知道有女鬼来了,只不过来的是谁就不清楚了。 果然,念头刚起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公子,公子快开门……” “唉!” 宁采臣不由叹了一声。 因为他听出来了,并非小兰的声音。 不过,依然还是上前将门打开。 刚一开便有一股阴风席卷进来,同时一个女子也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姑娘……” “公子快抱紧我,我好惊……” 说话间,那女鬼不由分说扑到了宁采臣怀中。 “姑娘,你先松手……” “公子,外面有狼,人家真的好惊。” 宁采臣慢腾腾道:“就算真的有狼,那也是狼怕姑娘,而不是姑娘怕狼。” 女鬼愣了愣,下意识问:“公子此话何意?” “姑娘心知肚明,又何必多问?” 一听此话,那女鬼不由退开两步,眯眼打量了宁采臣几眼,随之娇笑道:“看来公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兰若寺凶名在外,百姓避之不及。姑娘一身干干净净,脚不沾泥,又哪里像在荒野行走之人?” “这么说,公子知道小女子的身份?” “自然知道。” “那公子还能如此坦然?难不成……公子是故意在这里等我们姐妹?” 宁采臣想了想,拱手道:“不知姑娘是否认识小兰?” “小兰?原来公子你……”说到这里,女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明白了,公子这是食髓知味。 公子,小兰能做的小女子自然也能做,长夜漫漫,不如……” 说话间,女鬼身着的衣裙无声滑落,比白月光还要白。 “姑娘且慢,且听小生讲。小生知道你们姐妹是受那老妖胁迫,不得不做一些违心之事……” 一听此话,女鬼脸色一变:“你竟敢诋毁姥姥,你真的不怕死?” “呵呵,怕死小生就不会来了。” 宁采臣一脸无畏地笑了笑, 眼见得宁采臣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女鬼不由皱了皱眉。 随之冷冷一笑:“装的倒挺正经,我就不信你真不怕死!” 说完,那如花似玉的脸庞突然变得无比狰狞,眼中淌着黑血,披头散发,挥舞着一双利爪扑将过来……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宁采臣面不改色,高声吟了一句诗。 其实,他的内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点怕,只不过身负先生所托,而且多少还是有点对付女鬼的经验…… “啊!” 屋子里响起一声尖叫。 那女鬼急急飘开,并以手掩面尖声道:“你个臭书生吟的什么诗?” 书生一旦修炼出浩气,就跟道家与佛家中人念咒、诵经是一个道理,有辟邪护体之效。 这就是儒家理念中最基本的:修身。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从字面上理解也可以视作一个修炼的过程。 首先要有自保的本领,也就是修身,然后才有能力去保护家人。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与家人都保护不了,还妄谈什么治国?平天下? “姑娘,小生无意伤你,只是……” “小蝶,不要伤害宁公子。”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身影飘了进来。 “小兰!?” 宁采臣惊喜不已地看着飘着进屋的小兰。 “公子,你怎么……”小兰一脸复杂看了看宁采臣,随之又急急走到小蝶身边:“小蝶,求求你不要伤害宁公子。” “哼!你搞清楚,是那臭书生差点伤了我。” “啊?” 小兰一脸惊讶,忍不住转头瞟向宁采臣。 “小兰,没想到你与这书生还是旧相好。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要是让姥姥……“ 说到这里时,小蝶似乎有些畏惧,心虚地瞟了瞟四周。 “小蝶你听我说,宁公子他是个好人,他与别的男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男人不都一个德性,一个个见色起意、喜新厌旧、忘恩负义……” “小蝶,宁公子他真的不是这样的男人。求求你不要告诉姥姥,我这就让宁公子离开……” “等等!” 宁采臣走了上去。 此来,他并非与小兰叙旧,是来办正经事的。 “小蝶,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我与小兰的确认识,也有过一段情缘。 不过我今天来找小兰,并非为了别的,而是为了……” 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来:“是为了解救你们。” “你说什么?”小蝶不由惊呼。 “嘘,你小声一点。”宁采臣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事情是这样……” 宁采臣简单讲了一下缘由。 小兰一脸恍然:“原来,是你家先生让你来的。不过你们最好不要妄动,姥姥最近境界突破,正需要大量的元气……” 闻言,宁采臣终于明白最近为何会死那么多人。 “采臣,你回去告诉你家先生……” 小兰附耳过来小声讲了起来。 “竟有这样的事?”听完后,宁采臣不由大吃一惊。 “小兰,你对他说了什么?”小蝶一脸警惕道。 “没什么……” “小兰,你要是敢出卖姥姥,小心我也出卖你。” 小兰冲着小蝶笑了笑:“你不会的,毕竟我们多年姐妹。要是你想出卖我,就不会当着我的面讲出来。” 小蝶哼了一声:“那可不一样,小兰,你要记住,有时候为了保命,哪怕是好姐妹也可以出卖。” …… 第十二章 进黑山斗树妖姥姥 闻言,小兰不由叹了一声,随之冲着宁采臣递了个眼神:“好了宁公子,你赶紧走吧。” “急什么呀?来都来了,不如咱们姐妹俩好好陪陪宁公子。放心吧小兰妹妹,姐姐有分寸……” 宁采臣掉头就跑。 应付一个是乐子,两个一起上那就是找死。 小生还年轻,等小生练好功夫再来与姑娘切磋。 “哼,还以为有多能……” 厢房中,传出小蝶心有不甘的冷哼。 跑出寺庙,宁采臣方才松了一口气,顿下脚步环首四望。 “走!” 周羽突然现身,也不多说,拽着宁采臣直奔山下。 来到大路上,方才问:“打听好了?” 宁采臣点了点头:“小兰说那树妖又一次突破境界,故而需要大量进补。 而且小兰还说,树妖的根须已经开始突破黑山范围向着四周延伸。 还说那几个猎妖师正是死于树妖的根须缠绕……” 听完之后,周羽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以前,树妖的活动范围仅限黑山,只要不入黑山的话还是相对安全。 但现在,那老妖婆居然扩大了活动范围,那书院可就危险了。 毕竟书院距离黑山不远,一旦那老妖婆的根须悄无声延伸过来,麻烦可就大了。 “行了,回去再说。” 周羽带着宁采臣匆匆返回县城。 回到家里,连夜将白敏儿唤到书房一起商议对付树妖之事。 莫愁也从画中走了出来,一听周羽所说,也不由得有些一脸担忧:“公子,那树妖有着千年道行,公子切勿轻举妄动,以身涉险。” 白敏儿则道:“莫愁,我倒是认同子陵的意见。 那老妖刚刚突破境界尚未稳固,这时候出手算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否则,等它境界稳固下来,那就更加难以对付了……” 说到这里,又瞟向周羽说:“要不这样,我回师门求助,请师父过来帮忙除妖。” “敏儿,不用惊动你师父。” “可是那树妖有千年道行,就算我与师妹联手恐怕也很难对付。” 周羽笑了笑:“谁说只有你们俩?不是还有我么?婴宁也可以帮忙。” 一听此话,莫愁不由道:“真要动手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到时公子将画轴带上便可。” 结果,周羽却摇了摇头:“莫愁,真要动手的话我也会在白日动手,那样会大大削弱那老妖的实力。” 莫愁一脸失落:“那……那我岂不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毕竟,她现在还不能够在白天出现。 周羽抓过莫愁的手安慰道:“呵呵,没事的,你就安安心在家里等好消息。” “那公子一定要小心……敏儿,你也要小心。” “嗯!”白敏儿点了点头,随之又问周羽:“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对策?” “没错!那老妖常年在阴森潮湿的环境中修炼,喜阴,惧阳,所以我们大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对付它……” 接下来,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商议对策。 一直商议到天明时分,终于议定三日后动手。 一来,周羽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二来,他观察过天象,三日后天气晴好,是个出手的好时机。 商议完,周羽又画了一幅草图,分别标注了尺寸以及要求,然后唤来吴管家。 “侯爷……” “你拿着这幅草图去找工匠,务必在两日之内办成,多花些银两也不要紧。” “是,侯爷!”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这日午时,大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周羽、白敏儿、彩衣、廖震、婴宁一行五人来到黑山,并绕到兰若寺后面的乱葬岗。 此地被山峰夹在其间,终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雾气弥漫。 其间乱石嶙峋、杂草丛生,更有一株参天大树紧靠山壁长生,大大小小的根须不知延伸多远。 廖震一副战战惊惊的样子抬头瞟向那株巨树,粗若房屋,高不见顶,阴森森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压力。 “你抓着我的衣袖做什么?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彩衣一脸没好气地瞟向廖震喝了一句。 廖震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我这不是……力量没觉醒么……” 二人已经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不仅仅是未婚夫妻那么简单。 之前,白敏儿以及其师一直隐瞒着彩衣,只说她是一个孤女,没道出她本是天生七星魔女之事。 这一次彩衣来到郭北县,周羽思虑再三,劝白敏儿还是实话实话。 正好廖震也在,不如当面将来龙脉讲个清楚,也免得以后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 经过周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白敏儿终于想通了,于是便找来廖震与师妹,当着面将五百年前发生的事详细讲了一通。 听完之后,廖震傻了,彩衣则大哭大闹,显然接受不了她竟是魔女的事实。 经过周羽与白敏儿一番温言相劝,并说了解决之法,彩衣的情绪方才慢慢稳定下来。 其实解决之法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只要她与廖震一入洞房…… 从此后魔性便会自动消失,成为真正的修仙弟子,可谓是皆大欢喜。 彩衣这边倒是安抚好了,可是廖震却倍感失落……因为,他不知道如何觉醒前世的力量。 这,也正是周羽特意将廖震带到黑山的原因。 其实廖震天生便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护体金光。 只不过,这种护体金光只有在他遭到妖邪攻击时才会自动触发,所以廖震一直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天赋。 一个人的潜力往往会在危境与绝境中爆发。 这就是周羽的目的,他要让廖震亲身经历与树妖的搏斗,说不准这家伙的力量就自动觉醒了。 “这棵树便是那老妖的本体。” 走到乱葬岗边缘,周羽瞟向那株巨树轻声说了一句。 “好强的气势……”婴宁似有点畏惧。 毕竟婴宁也是妖精,一只修行千年的老妖,对她来说的确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莫愁轻轻拍了拍婴宁的肩安慰:“婴宁,不用怕,不是还有我们在么?” “嗯嗯!” 婴宁长长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胸,捏了捏拳头,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 “大家切切记住我所说的话,小心这老妖的那几招,特别是根须和舌头……” 虽说此行周羽准备充分,但还是一脸凝重地冲着白敏儿等人叮嘱了一番。 “嗯,知道了。” “好了,那就开始吧。” “让我来!” 彩衣自告奋勇,当即抬起手掌连续施展法术: “呼呼呼……” 一串火焰飞向粗大的树干。 “轰轰轰……” 随着一阵轰响,树干开始冒烟,起火。 但没等彩衣来得及欢呼,树干内突然冒出一股股寒雾,将火给浇灭。 见状,白敏儿也开始挥掌,连续不断地拍出一团团火球。 “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周羽早有准备,拎着一桶桐油奔到树下泼到树干上。 桐油一见火,顿时烈火熊熊,浓烟滚滚,眼看着就要窜上去…… “轰!” 这时,场中响起一声轰响,一大团黑烟从地底喷出,瞬间将火熄灭。 紧接着,一个男不男,女不女,一身怪异装扮人形怪物凭空而现。 那老妖婆终于憋不住现身了。 “可恶,你们几个竟想毁本姥姥的本体,本姥姥定将你们挫骨扬灰!” “无法无天!” 随着一声大喝,老妖婆一张口,一条舌头宛若灵蛇一般飞袭而来,而且越变越大,大有一种同时将几人全部卷入腹中的架势。 这一招乃是老妖婆常用的一招。 其舌头可大可小,可长可短,可粗可细,而且还能分裂无数。 攻击方式也是多样化:可以像巨蟒一般将人活活缠死、可以用倒刺将人刺死、还可以分裂细枝从人的口、鼻窜入腹内将人吸成干尸。 当然,这老妖修炼千年,本事可不止这一点,招式还多。 “老妖休得猖狂!” 彩衣挥剑连斩。 周羽当然也没有闲着,施展浩气九式与之对抗。 同一时间,白敏儿则捏诀念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咒语一起,一道金光出现,形成了一道护罩。 “大家快进金光范围。” “退!” 周羽挥出一剑,退进了金光护罩。 彩衣、婴宁动作也快,一前一后也进入了金光罩。 廖震却吓得有些腿软,跑慢了一步,被老妖婆的舌头卷了个正着…… “廖震!” 彩衣大吃一惊,正想挥剑出去营救。 没料…… “滋!” 老妖的舌头挨到廖震的身体,竟然像挨上了烧红的铁一般滋滋冒烟。 “哧溜!” 舌头瞬间缩了回去,同时,那老妖婆也痛呼了一声。 好笑的是,廖震居然还不知道是他的金光起了作用,压力一松,赶紧奔到金光罩中…… 婴宁看了个一清二楚,惊讶道:“他穿了什么法宝?” 周羽笑了笑:“不是法宝,是他与生俱来的护体金光。” “啊?我真有护体金光?” 廖震傻傻地问了一句。 其实之前已经给他讲过了,但是,这家伙没有觉醒前世的记忆,所以一时半会儿还难以接受。 “没错,我也看见了。”彩衣点了点头:“刚才那老妖的舌头冒烟了,你难道没有留神?” “哦,对对对,哈哈哈,太好了,想不到我真的有神通。” 廖震开心地大笑起来…… 第十三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眼见几人全都躲进了金光罩内,树妖气得一脸狰狞。 “哼,你们以为这点本事就能对付本姥姥?做梦!现在,让你们见识一下本姥姥的神通!” “极度魔界!” 随着老妖婆一声尖利的喝声,天色突然黑了下来。 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雷电隐隐。 这一招乃是老妖婆的最强一式,一经施展,可呼风唤雨,风雨中还会出现无数邪灵以及雷电攻击对手。 “这老妖的道行好可怕!” 廖震一脸苍白地看向四周喃喃自语了一句。 周羽淡然道:“廖震,你之所以觉得可怕,是因为你现在还是一个普通人。 一旦你觉醒了力量,便不会觉得它可怕了。” “可……可我真的不知该如何觉醒前世的力量。” 白敏儿忍不住道:“子陵,你逼他也没用,这种事是要讲机缘的。” 彩衣却冷哼了一声:“等我满十八岁时你还是不能觉醒,那咱俩就分,各走各的。” “别这样啊彩衣,这俗话说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鸟,理应……” 结果,婴宁却不合时宜接了一句:“大难临头各自飞。” “噗!” 虽然明知不是笑的时机,彩衣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廖震:“……” 这时,四周传来一阵鬼哭狼嗥之声 “呜呜呜……” “嘎嘎嘎……” “叽叽……” “嗷呜……” 大雨倾盆而下,狂风轰然作响,无数奇形怪状的邪灵混杂在风雨中,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这时,白敏儿不由惊呼一声:“不好,金光挡不住了。” “哈哈哈,就这么一点道行就想与本姥姥斗法,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风雨声中,回荡起树妖的狂笑声。 “大家小心!” 白敏儿虽天赋出众,但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哪里护得了几个人? 金光终于溃散,令得几人全部暴露在树妖的攻击之下。 “啊!” 彩衣一不留神,被七八个邪灵同时抓住,一个个张牙舞爪开始嘶咬。 “彩衣!” 廖震就在一边,眼见着未婚妻陷入危境,奋不顾身冲上前一把将彩衣搂到怀中。 “呱!” “啊……” 他的身体一挨到那些邪灵,顿时金光大作,令得那几只邪灵发出声声怪叫,一个个想要逃离。 结果却没来及逃遁便一只接一只化为虚无。 这次,廖震终于看清了自己的金光,不由精神大振,一时间豪情万丈:“彩衣别怕,我保护你!” 彩衣一脸惊喜:“太好了,你赶紧想想怎么利用这金光的力量对付这老妖婆。” 另一边,面对无休无止的邪灵攻击,婴宁也怒了。 虽说她的道行远不如千年树妖,但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娇弱。 重要的是,经过周羽与白敏儿的指点,她已经提前踏上了修道之路,今非昔比。 “轰!” 突然间,风雨中响起了一声巨浪拍击的声音。 一道白影冲天而起,口一张,竟将四周的那些邪灵直接吞食。 这是一只体型庞大的三尾白狐,也正是婴宁现在的本体。 三尾狐,通常是一些天资出众的狐精修炼多年方才有可能长出三尾。 这意味着一种境界的突破与蜕变。 如果机缘足够的话,以后还有可能蜕变为六尾狐,甚至是九尾天狐。 婴宁已经感应到这些邪灵乃是树妖的精魂所化,如此难得的机会怎能错过? 故而这才化出本体去吞噬四周的邪灵,相当于是在吞食树妖的力量。 如此一来,老妖婆可就有点心痛了。 虽说它道行高,可眼看着长年累月,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精魂被婴宁吞噬,自然是很愤怒的。 狂暴之下,再次大喝了一声:“血海葬天!” 话音一落,其本体上的树叶如雪崩一般卷涌而下,又如漫天的蝴蝶飞舞…… 这本应该是一幅美丽的场景,但,却充满了无尽的杀机。 这些树叶看似轻飘飘的,但却蕴含着老妖婆的法力,锋利无比,一沾身体便会切割目标的肌肤,甚至是直接将目标绞成碎片。 正常情况下,树妖一般只会同时施展一种大招,毕竟很耗精神。 而现在却不顾一切同时施展了“极度魔界”与“血海葬天”两个大招。 就算是晚上它精神全盛之际施展也有点吃力,更不要说现在还是大白天,故而威力大打折扣。 当然,这也正是周羽想要的效果。 其实他一直都在想法子消耗树妖的法力,倒也不是自大,而是预防黑山老妖也一起窜出来。 所以,他不能过早亮底牌。 如今,这老妖大招尽出,黑山老妖也知何故迟迟没有动静,那就没办法了,先灭一只算一只。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半空中,突然响起了周羽朗朗的声音,余音不息。 这,既是对树妖展开的一种反击,同时也是一种讯号。 现场一片风雨,但外面却正值艳阳高照之际。 “快,先生发出讯号了,赶紧将铜镜翻转过来。” 这是周羽吩咐吴管家特制的铜镜,差不多有一张小桌子大小。 之前,他便在黑山四周利用罗盘定位,共设了八个点,一个点一面铜镜。 每个点都有学生值守,并调整铜镜的角度,将阳光集中照射到乱葬岗。 也就是他们一行人与树妖打斗的现场。 同时,还准备了用以扩散声音的大喇叭…… 有人调整镜子的角度,有人则取架好大喇叭,齐声高吟着不同的儒家名言也或是诗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阳光,从不同方向透射过来,正合了先天八卦位:乾、坤、震、巽、离、坎、艮、兑。 配合一众学生朗朗的读书声在天空中回荡,可谓浩气凛然,令得黑山上空密布的阴森云雾迅速消散。 如此一来,树妖好比是烈火焚身一般,吓得尖叫一声赶紧缩回本体。 不过,攻击依然没有停止,利用密布地下的根须展开垂死反击。 “小心这老妖的地刺!” 白敏儿一边挥剑一边大声提醒了一句。 “哦……” 廖震下意识应了一声。 可话音刚落,一脚踏空……也不对,他根本没动,而是脚下突然塌了个大洞,瞬间便掉了下去。 “廖震!” 彩衣惊呼一声,当即真气凝形,化作一条绳索状想要卷住廖震。 可惜还是慢了半拍,廖震瞬间便消失无踪。 等到彩衣跑向坑边时,坑却又合拢在一起。 “廖震,廖震……” 彩衣疯了一般用剑劈地。 二人好歹也是未婚夫妻,而且误会也消除了,正值郎情妾意时,她又不如何不心急如焚? 周羽也急急奔了过来。 昨晚他难得地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此战有惊无险,怎么廖震突然就…… 再说了,就算没有那一卦,看面相廖震也不像是短命之人。 “老妖怪,我打得你灰飞烟灭!” 另一边,白敏儿眼见廖震陷入地下生死不明,自然怒火滔天,抬手捏诀,施展她最强的一式“天雷诀”轰向树妖本体。 阳光、浩气、再加天雷诀,招招都是树妖的最强克星,就算躲进了本体也承受不住,树身剧烈摇晃,树叶如雪花飞舞片片掉落。 这次可不是什么血海葬天,而是本体受损,树叶枯干而落。 “彩衣姐姐,我遁下去找找看。” 婴宁也奔了过来,冲着彩衣喝了一句便待施展遁地术。 “轰!” 没料就在这时,一声轰响传来。 不远处,地面又破了一个洞,不过这次却不是塌陷,而是有人破土而出…… “廖震!“ 彩衣惊喜地唤了一声。 结果,廖震却没有理会…… 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廖震了,而是变成了一副和尚的装扮。 其宝相庄严,盘腿悬浮在半空中,双目微闭,全身散发着金光,合掌喃喃诵着经文。 “他……他怎么……他终于觉醒前世的力量了?”婴宁一脸讶然。 周羽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答案不是很明显么?” 既然廖震也觉醒了力量,周羽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冲向树妖并施展了大招…… 之前,他虽然亮了底牌,但只亮了一张,还有他自己的那一张没亮。 这是预防着黑山老妖突然跑出来,届时也好应对一番。 不过现在看来,黑山老妖出现的机率几乎为零。 毕竟,黑山老妖比树妖更怕阳光,估计能称得上是见光死的那一类。 目前,周羽最强的一式其实也是脱胎于浩气九式,相当于是将九式融合到一起集中爆发。 以剑代笔,浩气作墨,天地为纸,“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九个大字短短几个呼吸便告一挥而就。 字大如斗,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浩气,斩!” 九字齐出,携无边浩气,以雷霆之势席卷而去,引动四周的气流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旋风…… 第十四章 长相思在长安 “轰!”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那株粗达数丈,高达数十丈的树妖本体竟拦腰粉碎而断,腥臭的汁液四下里飞溅,仿佛下雨一般。 好在,周羽、白敏儿、婴宁、彩衣皆有能量护体,不沾一滴。 廖震同样也有金光护体,汁液一沾金光便化为青烟消散。 “啊……” 半空中,响起了树妖的惨叫声。 “去死吧!” 白敏儿锁定了树妖的妖魂,再次施展天雷术密集轰击。 再加上阳光的照射,那老妖婆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已经断裂的树干也开始迅速枯萎。 “看我一把火烧了它!” 彩衣一抬手,准备焚了树妖本体。 “等等!” “怎么了?”彩衣疑惑地瞟向周羽。 “这乱葬岗尚有不少无主孤魂,你这一烧不知要令多少幽魂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啊?” 彩衣吓了一跳,心中暗自庆幸。 要真是那样的话,她惹下的因果可就大了去。 毕竟,无冤无仇的便让人永世不得超生,这是一种无边的罪孽。 “阿弥陀佛……” 廖震合掌走了过来。 “啪!” 结果,彩衣抬手就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你知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 “呃……女施主……” “啪……” 彩衣又在他的后脑拍了一巴掌。 “廖震,你少给我装出家人,那只是你的前世,你敢悔婚试试看。” “彩衣,咱俩好歹也是未婚夫妻,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廖震终于不装了,放下手,一脸苦脸。 周羽不由爽朗而笑:“哈哈哈,好了好了,你俩先别顾着打情骂俏。 这样,咱们找人来将这里的尸骨先挖出来,顺便找人做场法事替他们超渡。 同时焚烧树妖,待烧完了再重新安葬这些尸骨。” 廖震欣慰地笑了笑:“嗯,这个提议不错,功德无量。” 数日后。 廖震、彩衣、白敏儿一起离开了郭北县。 此行他们另有要事。 一是廖震要赶回家与彩衣举行大婚之礼,二来,既然他已经觉醒了前世的力量与记忆,那自然要找魔姬了结前世的恩怨。 宁采臣也暂时离开了郭北县。 他要带着小兰的尸骨回乡安葬,这是他的承诺。 同时,周羽也与县衙商量过了,由官府牵头募资重建兰若寺,恢复兰若寺的香火以镇黑山。 至于黑山镇的乱象……段瑞也向府衙上书,申请调派官兵彻底围剿黑山镇一带的土匪强盗,以还一方平安。 对于周羽来说,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心头隐患。 虽说黑山老妖还没有灭,但现在的黑山已经变样了,估计那家伙以后也只能躲在地府不敢轻易出来。 因为,与树妖一战之后,笼罩黑山的云雾几乎消散殆尽,阳光充足。 二来,兰若寺一旦建成使用,多少会令黑山老妖忌惮。 其三,书院建成之后,一样也会起到克制妖邪的作用。 所以周羽倒不是很担心黑山老妖,待以后时机成熟时,大不了穿梭阴阳界,到地府灭了这老妖,彻底解决隐患。 黑山一战,令得周羽又一次名扬四方。 毕竟黑山凶名在外,兰若寺荒废百余年,从来无人敢提重建之事。 结果周羽却撑头灭了盘踞黑山的千年老妖,同时也令得终年笼罩黑山的阴云散尽。 特别是黑山村的村民更是感恩戴德,甚至还有人在家中供起了周羽的牌位…… 当然,这是一种类似神龛的牌位,简单来说就是将周羽当作神来拜。 随着周羽名声的传播,前来郭北县求学的人也越来越多。 如今,周羽的名声已经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当日里对付树妖姥姥的独特方式也在民间广为流传,越传越神。 甚至还有人说他本是文曲星君下凡。 除了前来求学的之外,也有不少前来应聘书院先生的。 鉴于这样的情况,周羽终于改变了主意,决定扩大书院规模。 最初他想的是第一批先招收二百余名学生,现在增加了一倍,招收四百余名。 同时又在书院的原基础上增加了五十亩地,令其规模更大,功能更加齐备。 这时,家里突然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知秋一叶。 得到下人禀报之后,周羽匆匆来到前厅,一进门便拱手乐呵呵道:“知秋,这段时间……咦,这位是?” 随同知秋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 “哈哈,侯爷,在下给你介绍,这位便是名满江湖的奇人,诸葛卧龙先生。” 一听此话,周羽惊喜不已,当即冲着对方拱手道:“久仰久仰,在下早就听闻诸葛先生大名,没想到今日终于得见。” 诸葛卧龙回了一礼:“惭愧惭愧,不过一些江湖虚名罢了,比起侯爷的大名,老夫可就差远了。” “先生太自谦了……” “哪里哪里,老夫说的可是真心话。” “光顾着说话了,二位快快请坐……” 坐下闲聊了几句,周羽忍不住问知秋:“对了知秋,你怎么与诸葛先生遇上了?” “哈,说起来也是巧合。数日前,在下路经凤池县,无意中听到有人提及诸葛先生…… 在下一向久仰诸葛先生大名,便备了一些酒菜前往大牢探望。 在大牢中与先生交谈甚甚欢,在下偶然提到侯爷消灭黑山千年树妖一事。 没想到诸葛先生很是感兴趣,说一定要前来拜访一番……” 听到这里,周羽不由笑道:“请恕在下冒昧,不知诸葛先生是如何离开大牢的?” 诸葛卧龙也笑了笑:“其实老夫随时都可以离开,只是贪图清净才待在牢里,有得吃有得喝,还有人听老夫讲故事。” “哈哈哈!诸葛先生不愧奇人矣!” “侯爷见笑,与侯爷比起来,老夫这点微末之技算得了什么……” 聊得差不多时,秋香前来禀报:“侯爷,酒菜已经备好了。” 周羽点了点头,随之起身冲着诸葛卧龙与知秋拱手道:“在下略备薄酒,不如二位入席咱们一边喝一边聊。” “哈哈哈,侯爷真是客气,那老夫便却之不恭了。” 席间,气氛很是热烈。 诸葛卧龙不愧为当代名士,酒一下肚,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天文地理、天下大事,包括江湖之事也是如数家珍,令得周羽也颇有一种大开眼界之感。 喝到兴处,周羽不由豪兴大发,吩咐道:“去请严睿姑娘过来弹奏一曲以助酒兴。” “是!” 在一旁伺候的阿珠应了一声,匆匆跑去叫严睿。 不久后,严睿抱着琴走进院来,冲着周羽三人分别见了一礼。 “呵呵,有劳严睿姑娘弹上一曲。” “侯爷客气,能为侯爷以及二位贵宾献曲乃是小女子的荣幸。” 说完,严睿走到一侧的案边开始抚琴轻弹。 她弹奏的乃是一曲李白的经典乐府诗:长相思。 本来她一开始想弹周羽所作的词牌,但又怕客人误以为她有故意炫耀之嫌,所以便弹了这首经典流传的长相思: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 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 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高天 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 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好!” 待到严睿弹奏完,知秋忍不住大声叫好。 具体好在哪里他说不上来,总之好听就对了。 诸葛卧龙却叹了一声,抚须叹息了一声:“看来这位姑娘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嗯,严睿姑娘本是官家千金,其父不幸卷入朝堂派系之争,身陷囹圄……” 诸葛卧龙乃是个聪明人,一听此话便大致猜到了严睿的处境,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当今天下,可谓是奸臣当道,妖魔横行,只苦了天下百姓。” 周羽也跟着叹了一声:“是啊,世道一乱,清抑浊扬,群魔狂舞,着实令人愤慨……” 这时,严睿起身歉意地说:“小女子可能选错了曲子,破坏了侯爷与二位贵宾的酒兴,要不小女子再弹一曲将进酒。” 诸葛卧龙爽朗地笑道:“哈哈哈,姑娘言重了。不过姑娘愿再弹一首,老夫求之不得,洗耳恭听。” 周羽也微笑颔首。 “那小女子献丑了。” 严睿又坐了下来,再一次抚琴而吟: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听到兴处,知秋一时忍不住,竟下得场去随着节拍开始舞起剑来。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一顿酒直喝到半夜方才散去。 次日午后,周羽带着诸葛卧龙与知秋一起来到正在修建中的书院参观。 知秋一脸惊讶道:“这么大一间书院,怕不是得收上千学生?” 周羽微笑着摇了摇头:“暂时收不了那么多,地方宽一点也方便学生有个良好的学习环境。” 转了一圈,诸葛卧龙不由皱了皱眉:“不知这书院的布局是谁设计的?” 周羽愣了愣,回道:“书院乃是在下亲自设计,难不成有什么问题?” 对于书院的设计周羽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尽最大可能因地制宜,既不浪费土地,同时还要兼顾功能布局与风水布局。 风水也是他自己看的,找个风水先生来,恐怕专业水准还远不如周羽。 “这就奇怪了……” 诸葛卧龙抬首看了看四周,一副沉吟状。 “诸葛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老夫能看的出来,侯爷对风水、八卦颇有研究。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一听此话,周羽不由脸色一惊。 “不知诸葛先生所说何意?难道这书院的布局出现了问题?” “没错,问题相当严重!” 诸葛卧龙一脸凝重道。 第十五章 阴阳生死局 经过诸葛卧龙一番解释,周羽终于明白了原委。 说起来,周羽对于《周易》研究的还算比较深。 但是,诸葛卧龙乃是鼎鼎大名的诸葛世家弟子,对于九宫八卦,奇门遁甲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特别是奇门遁甲,更是一门玄奥无比的奇术。 相传,远古时代蚩尤作乱,轩辕黄帝久攻不克,反而还吃了不少亏。 幸得九天玄女娘娘暗中传授了奇门遁甲术,最终,轩辕黄帝凭借奇门遁甲术打败了蚩尤。 自古以来,奇门遁甲术的名头很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却又相当神秘,甚至被人誉为帝王之学。 奇门,奇为三奇,乃天干的乙、丙、丁。 门为八门:开、休、生、伤、杜、景、死、惊。 遁甲,以戊、己、庚、辛、壬、癸为六仪。三奇六仪,分置九宫,以甲统之,故称遁甲。 奇门遁甲与九宫八卦密不可分,相辅相衬。 奇门遁甲涵盖万千,包括了天文、历法、战争、预测、谋略等等。 不过这些只是表象。 实则上,它还是一门高深的修真心法,同时还包含了万千阵法。 《周易》在民间流传甚广,不少街边摆摊算命的便喜欢在摊上摆上一本《周易》,以彰显自己有本事。 不过,奇门遁甲却没有专门的书籍,就算有,那也是假的。 真正的奇门遁甲术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且口口相传,绝不会留下文字记载。 诸葛世家,便是正宗的奇门遁甲传人之一。 “侯爷,你没看出来也属正常,对方的手法相当高明……从手法上看,竟然略通奇门之术。 他应该没动侯爷原本的布局,而是暗中布置了一番……” “多谢先生提醒。要不这样,在下先将完整的图纸给先生看看。” “也好。” 于是,周羽当即去找工头将图纸取了过来,先自行浏览了一下,这才交给诸葛卧龙。 “诸葛先生请过目,在下暂时没有发现图纸有改过的痕迹。” “嗯,老夫先看看……” 诸葛卧龙细细看了一番,然后又去围着书院转了一圈。 这下,心里更有数了。 “对方共做了九处改动,都是极不显眼甚至是无关紧要的一些设施,也难怪侯爷没有注意到……” 这时,知秋忍不住问:“不知对方的布置会有什么影响?” 诸葛卧龙一副凝重的语气道:“对方暂未激活这里的布置,一旦激活之后,便是一副阴阳生死局。” “阴阳生死局?” 诸葛卧龙点了点头:“对,不过对方的手法相当巧妙,据老夫估计,白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一旦到了晚上,便会大量吸收四面八方的阴气,令之在书院中弥漫。 也就是说,到时候书院里的阴气会远远超过正常范畴。 短时间或许不会有多大影响,但时间一长,学生难免会阳气衰竭,阴气噬体。 轻者卧病在床,重者陷入一种中邪的状态甚至是一命呜呼。” 听到这里,周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心里很清楚阴气入体的后果……总之,阴阳一旦失去平衡便会出现各类异状。 或许一些学生可以凭着浩气护得周全,但到时候几百学生入读,而且大多都是新生…… 一旦出现诸葛卧龙所说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那时候别说书院能不能保住,恐怕周羽自己也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知秋也不由得惊呼一声:“天啊,这会是谁?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诸葛卧龙也瞟向周羽问了一句:“不知侯爷与谁结下了生死之仇?” 这么一问,倒是把周羽难住了。 要说生死仇家倒也有,比如以前那个瞎眼老道,还有骆半仙什么的…… 但是,瞎眼老道早就废了,骆半仙已经问斩。况且,就算这两个家伙没被废,也不可能有如此高明的手法。 思来想去,最终摇了摇头:“仇家的确有几个,但在下可以肯定他们没有这样的本事。” “嗯……” 诸葛卧龙微微颔首。 “此人的手法的确很高明,要不是老夫对奇门遁甲还算有点研究的话估计也很难看出来。 侯爷,以老夫之见,布置此阵法的或许并非侯爷的仇人,而是受人之托。 要破坏这里的布置倒也不是难事,关键是,要是不将对方揪出来,指不定对方还会玩出什么花样。” 闻言,周羽不由拱手道:“多谢先生指点,在下一定会想办法揪出幕后主使。” “这样最好不过……”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却让周羽有了意外的收获。 也正应了一句老话:福祸两相依。 接下来,诸葛卧龙在侯府呆了数日,或许是惺惺相惜,也或许是有心相助,悄然传了周羽一些奇门遁甲之术。 虽然只是一些基础,但奇门遁甲本就神奇无比,包罗万象,一个人终其一生怕是也难以悟透。 而周羽本身对九宫八卦就有研究,二者之间有不少相通之处,所以领悟起来并不难,甚至能做到举一反三。 过了几日,诸葛卧龙与知秋一起辞别。 “好了,老夫就不打扰侯爷了,就此告辞,去久违的江湖走一走。” 周羽由衷拱手道:“多谢先生近日的指点,在下定铭记于心。” “哈哈哈,侯爷太客气了。” “知秋,你有空了与常过来坐坐,喝上几杯。” “哈哈哈,好,一定一定。” 知秋乐呵呵拱手。 送走二人之后,周羽返回书房,将莫愁从画中唤了出来,并将有人在书院动手脚的事讲了一番。 莫愁大吃一惊:“啊?那可如何是好?” “不必担心,如今我也掌握了奇门遁甲术,可轻松化解对方的布置。” “那还好……”莫愁松了一口气,随之又皱眉道:“可是,对方必然不甘心,恐怕还会出手。” “这正是问题所在……” 周羽的眼中不经意掠过一丝杀机。 他已经暗自决定,一旦揪出下手之人以及幕后主使,他定要亲手灭杀对方,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那到底会是谁?公子心里可否有怀疑之人?” 周羽叹了一声:“目前暂时没有头绪,因为我想不通有谁会费这么大的心机来对付我。” 这时,莫愁不由心里一动:“对了,会不会是上次那个从姑苏府来的太师?” “叶昆?” 周羽不由脱口呼出一个名字。 当初,叶昆带着几个人前来郭北县,存心想让周羽丢脸。 又是对对子,又是弹琴的,结果反倒栽了个大跟斗,闹了个大笑话。 因此,经莫愁这么一提醒,周羽也觉得那老家伙大有可疑。 “对,听公子说起来,此人极好面子,结果却丢了面子。所以,不排除会做出一些疯狂举止。” 周羽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 “那……公子打算怎么应对?” “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姑苏府了。” 原主在姑苏府有个名叫葛东明的同窗,多年未见了,周羽也正好有个借口前往姑苏访友。 翌日上午,周羽先与吴管家叮嘱了一番。 随之又去学馆招呼了一声,说是要离开几天。 目前,学馆里有几个拜入周羽门下的举人执教,而且都是经过周羽挑选的,所以别说离开几天,就算几个月都不成问题。 之后,周羽便与婴宁一起出城而去,直奔姑苏府方向。 姑苏府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几百里地。 一开始周羽打算骑马,后来还是决定徒步方便。毕竟,他与婴宁的脚程不慢。 第一天便赶了三百多里,差不多一半的路程。 擦黑时分,远远看到山脚边有一处灯光辉煌的院落,隐隐传来划令声、丝竹声、笑闹声…… 周羽顿下脚步观察了一会,不由抬了抬手:“婴宁,走,咱们过去看看。” “嗯。” 婴宁点了点头,快步跟上。 此时,婴宁已扮成了一个书僮模样,周羽则扮作一个游学的书生。 走近院落一看,门前飘着两排长灯笼,上书一副对联:居上天然客,客上天然居。 原来,竟是一家客栈,店名就叫“天然居”。 不过这客栈也是奇怪,四周并无村镇,而且规模还挺大,看起来压根不像客栈,倒有点像青楼。 这时,婴宁不由皱了皱眉:“先生,这间客栈有点不对劲。” 周羽笑了笑:“不对劲就对了,要是对劲我还不一定来。” 婴宁一脸恍然,笑嘻嘻道:“原来先生早就看出来了。” “走吧,既来之,则安之。” 二人装作一副坦然无事的模样走进院中。 前院无人招呼,迈过一道拱门进入中庭,方才有个伙计热情地上前招呼:“二位客官里边请。” “嗯,先打个尖。” “得嘞,请随小的来。不是小的吹牛,咱们这里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上长的应有尽有,保管二位客官大饱口福。” 婴宁翻了个白眼,挤兑道:“那我家公子要吃天上飞的凤凰,水里游的金龙,山上长的万年参,你们也有么?” 一听此话,伙计脸色一僵,讪讪道:“这位小哥真是会开玩笑……” 他是看着周羽气度不凡,否则恐怕会回一句:就算有,你们吃得起么? 进到大厅,周羽晃了一眼,还真是热闹,厅里坐着二三十个客人,看装束大多都是江湖中人。 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游走其间,端菜、倒酒、调笑…… “这算什么客栈?” 婴宁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周羽好笑地拍了拍婴宁的肩:“行了,别这么多牢骚……伙计,这样,你随意安排两个人的酒菜。” “好的客官,请坐下稍候片刻。” 伙计应声而去…… 第十六章 妖店 不久后,酒菜端上桌来。 待到伙计一离开,婴宁便凑上前去像小狗一样闻闻闻…… 她倒不是馋,而是在辨别这些菜有没有问题。 周羽一脸爱怜,拍了拍婴宁的头:“不用闻了,可以吃,没什么问题。” 这么一说婴宁方才放下心来,笑嘻嘻拿起酒壶给周羽倒酒:“先生,只能喝一小壶哦,不能喝多了。” “知道。” 过了一会,大厅里突然骚动起来。 “老板娘出来了……” “秀娘,快过来陪大爷喝一杯。” “秀娘,你穿这么厚做啥?不如像我这样多凉快……” 一个坦胸露臂的大汉哈哈大笑道。 秀娘哼了一声:“你们这些牲口少来撩老娘,老娘可是有男人的。” “哈哈哈,就你那废物男人?长得跟个三寸钉似的,恐怕还不如一根挖耳勺吧?” 此话一出,大厅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滚,挖耳勺也是老娘选的,活活憋死你们这些王八蛋!” 秀娘还挺彪悍,叉着腰与一众食客斗嘴。 好在婴宁听不懂这些话,也懒的听,顾自夹菜吃。 周羽也只是下意识瞟了一眼老板娘……这还叫穿的厚?隔这么远都能看到那绣花的肚兜。 瞟了一眼,又转头慢悠悠喝酒。 “哟~没想到还有个读书人在呀?” 秀娘巧笑倩兮,扭着纤腰走了过来。 坐在附近的一个壮汉一副酸溜溜的语气道:“秀娘,读书人有啥乐子?不就会酸几句诗么? 过来陪大爷喝几杯,大爷有好东西给你看……” “滚远,老娘还真就稀罕读书人。” 说话间,秀娘走到周羽身边笑道:“这位公子应该是第一次到咱们天然居吧?” “嗯。” “那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从哪里来。” 周羽敷衍地回了一句:“小姓周,打金华府来。” “原来是周公子……阿财,给周公子再拿一壶酒来,我请客。” “是,老板娘。” 周羽却摆了摆手:“不必,在下不胜酒量,一壶酒足矣!” “这样啊……那要不周公子这桌酒菜就不用付账了,就当……” 没等她说完,婴宁却“砰”一声砸了一锭银子到桌上:“不必,我们不差这点银子。” “哟,这小姑娘还挺凶。” 婴宁气得一脸涨红:“什么小姑娘?你什么眼神?谁是小姑娘?” 她明明打扮成了一个书僮,还得意洋洋说没人看的出来,结果…… “抱歉,主要是小哥长得眉清目秀,俊俏的像个小姑娘,所以……” “砰!” 这时,有人拍案而起,并杀气腾腾走了过来。 “怎么的?老子早就看你俩不顺眼了。人家老板娘好心一片请客,你俩拽啥?有几个银子了不起?” “你……”婴宁也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婴宁,坐下。” 周羽冲着婴宁轻声喝了一句。 随后瞟向那汉子道:“这位兄台,小童不懂事,如有冲撞之处还请多多谅解。” “说的轻巧,一句谅解就想完事?” 没料,壮汉居然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老板娘站在一边没有吱声,似乎是想看看周羽如何应对…… 周羽放下酒杯,冷冷道:“那么,你想怎么样?” “呵呵,很简单,向秀娘赔个不是。还有,你身边的小童敢跟老子瞪眼,让他跪下磕三个响头,否则……” 话刚说到这里,一缕冷风掠过,令得壮汉脖子一凉,话音戛然而止,下意识抬手摸向颈脖。 而这时候,秀娘则呆若木鸡,像不认识一般打量着壮汉。 周羽则缓缓将剑归鞘。 没有人看清他是何时出剑的,包括站在面前的壮汉。 那汉子摸了摸颈脖……多虑了,啥事也没有,正想开口说话,却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急急低头一看,一缕胡须正在飘落。 赶紧抬手一摸……下巴光光。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何秀娘会用那样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否则怎么样?” 周羽剑已归鞘,又一次端起酒杯,看都懒的看那汉子一眼,轻声问了一句。 “咕噜……” 壮汉艰涩地咽了下口水,脸上的肌肉颤动了一阵,这才伸手抱拳,拳也抖是声也抖: “在下有……有眼不识泰山,还……还请大侠高抬贵手……” 他心里很清楚,就凭刚才这一剑,对方想取他的性命易如反掌。 他竟然连对手出剑都不知道,胡须便悄无声息被削了,要是剑尖再往前一寸,岂不是一剑封喉? “滚!” 周羽冷冷喝了一个字。 “是是是,多谢大侠不杀之恩。” 壮汉如释重负,抬手抹了把冷汗,急急转身离开大厅。 这一剑,也震住了其他食客,没人敢再说三道四,连聊天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方才知道,读书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呵呵,想不到公子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倒是让奴家白白担心了……” 这女人真是会见风使舵,自称一下变成了奴家,还说什么白白担心。 “老板娘过奖,在下只是个读书人。” “那奴家便不打扰公子喝酒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家便是。” “客气。” 待到秀娘扭着腰离开之后,婴宁不由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妖精!” 她这话,固然有一定的醋意,但也是一句大实话。 这个秀娘的确是个妖精。 婴宁能看出来,周羽自然也能看出来,只是暂时没有点破。 不过,对方能看出婴宁乃是女扮男装,却不一定能看出婴宁真实的身份。 毕竟婴宁有一半人类的血统,而且修炼了正宗的道术,懂得如何掩饰自身的气息。 吃完饭,周羽唤过小二开了一间上房。 他倒不是想趁机占婴宁的便宜,想占早就占了,哪用费尽心思找什么机会? 进了房间,婴宁嘻嘻笑道:“先生,今晚是不是要动手?” “没错,这间客栈是间妖店,之前大厅里的几个女子有三个幻化出来的,另外三个也是妖。” “那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还用问么?你没见来这里的客人几乎全是男人? 不过有一点倒也奇怪,看样子那些食客中有一些与那老板娘很熟的样子。 这说明,他们应该经常来这间客栈。 所以,今晚我要好好调查一番这间客栈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嗯,我也去……” “不,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就行了。” 婴宁又不傻,周羽这么一说她便猜到了,小脸一红,嘟着嘴道:“好嘛,不过先生也要小心一点。” “放心吧。” 周羽微笑着安慰了一句。 与此同时。 秀娘走进了后院阁楼的一间房中。 屋子里有一个瘦瘦的,身材矮小的男人,模样也长得很丑。 此人正是客栈老板,姓丁,人称丁掌柜。不过一些熟客暗地里皆称其为三寸钉。 也不怪那些客人喜欢撩秀娘。 秀娘个头高挑,长得水灵灵又风情万种的,结果嫁个男人居然又丑又黑又矮又瘦。 二人完全不般配,自然也令得不少客人心痒痒,试图勾走秀娘。 可惜,这秀娘也不知是不是被鬼迷住了,浪一浪倒是可以,但谁也勾不走她。 在客人面前,秀娘风情万种,嬉笑怒骂,可一进屋子却一副畏畏惧惧的样子上前见了一礼。 丁掌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怎么?是不是又找到了特别的客人?” “这……的确有一个,只不过那个人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看他的样子像是个读书人,但出剑的速度与准头却相当惊人。 据奴家观察,似乎又不太像是习武之人。 总之,奴家感觉这个人有些深不可测,所以……不敢擅作主张,特来请示主人。” “哼,你好歹也修炼两三百年了,居然怕一个读书人?” “奴家倒也不是怕,主要是……有点看不透,故而不敢轻易动手。” “哼,回头待我亲自去会一会此人。” 秀娘强自一笑:“主人亲自出马,一定可以摆平。” “少拍马屁,还不赶紧过来伺候老子?” “是……” 秀娘不敢抗命,乖乖走了过去,替那三寸钉褪去了衣衫…… 另一边,周羽也开始行动了。 经过一番观察,果然不出所料,客栈中的几个女子都在努力陪客。 不过倒也没有害人命,只是在悄然吸对方的元气。 这就跟抽血是一个道理,只要不过量便不会出人命。 如此一来,周羽差不多也算想明白了,为何这间客栈有不少回头客,敢情是食髓知味。 这些妖精也算聪明,懂得细水长流的,薄利多销的道理。 只要不弄出人命,不引起恐慌,她们便可以长长久久,安安心心待在这里,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正当周羽准备潜向后院时,突然神情一动,飞快地回到房间。 “先生……” 婴宁迎上前来,正想询问几句。 “先别多问,随我从后窗离开房间。” “哦。” 婴宁应了一声,带上包裹随着先生打开后窗跃了出去。 二人刚离开,便有一道矮矮小小的黑影悄无声息来到屋子外面。 倾听了一会,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劲,身形一晃便进到了屋子里。 绿豆眼一瞪:屋子里还真的没人。 “哼,算你们溜的快!” …… 第十七章 一切皆幻破邪 来人正是人称“三寸钉”的丁掌柜。 不过这家伙此刻的模样看起来分外诡异,一双小眼散发着绿幽幽的冷光,像黑夜中的狼眼一般。 其实,他……它不是人,而是一只鼠妖。 不久后,鼠妖返回后院房间。 秀娘迎上前来,下意识问:“主人,怎么样了?” “哼,害得老子四处搜寻了一圈却没找到人,估计那小子有所警觉,已经溜了。” 闻言,秀娘愣了愣,眼中的神情有复杂,说不上是喜是惊还是忧。 “怎么?没搭上小白脸你很失望?” 鼠妖冷眼瞟向秀娘喝问。 秀娘回过神来,赶紧展颜一笑:“奴家哪敢?奴家的心里只有主人。” 说话间,上前讨好地捶着鼠妖的肩。 “嘿嘿,你个浪蹄子……” 鼠妖个子小力气却不小,单手便将秀娘扔到榻上,随之一个饿鼠扑羊…… 却不料这时候,周羽又一次潜回客栈,并悄然掳走了客栈里的一个姑娘。 当然,他可不是想要窃玉偷香什么的。 与其自己慢慢去查,还不如直接抓人问审更省时省心。 被掳的乃是一只小小蝶妖,在周羽面前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无,吓得花容失色,眼泪直流。 “先生,让我来……” 婴宁眼见先生得手,笑嘻嘻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嗯,问吧。” 周羽点了点头,将蝶妖扔到地上。 “二位上仙饶命!” 蝶妖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婴宁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挥舞着拳头喝道:“说,你们在客栈里都做些什么坏事?” 蝶妖结结巴巴:“没……没……” “不说实话小心本姑娘揍你!” 婴宁忘了自己扮成了书僮,自然而然称起了本姑娘。 周羽无奈地摇了摇头,补了一句:“你要不想魂飞魄散,最好讲实话。” 一听此话,蝶妖吓得一头冷汗,泣声道:“上仙,我们姐妹也是身不由己,受人威迫方才……方才做出这般行径。” 婴宁皱了皱眉:“受谁威迫?” “就是客栈的丁掌柜,他……他其实是……是……” “休得吞吞吐吐的,从速招来!” 周羽冷声喝了一句。 蝶妖吓了一跳,赶紧老老实实讲了一番缘由。 以前,她与秀娘还有另外两个姐妹都在深山里修炼,彼此间关系也很不错。 不幸的是,一只鼠精也不知打哪里窜来,仗着实力不仅霸占了她们的地盘,连带着人也给霸占了。 一开始,四姐妹忍辱负重,想着这家伙总有离开的一天。 哪知,她们却低估了鼠妖的神通,不仅用秘法控制了她们的行动,还变出了一间客栈,说是更利于修炼。 “那家伙将我们姐妹当作炉鼎,让我们去勾引一些强壮的客人,悄然吸纳对方的元气修炼。 一旦我们姐妹的修为有所精进,便会被鼠妖吸走修为……” 听到这番话,婴宁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这间客栈存在的意义。 周羽虽然早有所猜,但亲耳听到那鼠妖的恶行也不由得心生杀机。 “那你们有没有害过人命?” 婴宁又追问了一句。 “上仙明鉴,我们四姐妹虽受鼠妖威迫,也只是吸走了一些阳气,万万不敢闹出人命,只不过……” “不过什么?” “客栈里难免也会有女人前来投宿,一旦被鼠妖看中便会悄然掳走。 有一次,秀娘不忍心之下偷偷放走了一个,鼠妖一怒之下差点将秀娘活活打死……” “还有这样的事?那些女人关押在何处?” “不在客栈里,在后山的一个山洞中。只不过……大多经不住折磨死了……” 在蝶妖的指引之下,周羽找到了那处隐秘的山洞。 洞口被那鼠妖施了妖术,所以里面的人根本逃不出来。 不过,区区小术怎能难倒周羽?抬手便给破了。 进到山洞之后方才发现……那叫一个凄惨。 洞里臭气熏天,还躺着十几具早已不成人样的尸体……还有四个活着的,一个个形销骨立,蓬头垢面。 “该死的鼠妖!” 就连一向心思单纯的婴宁,在见到如此惨景之后也变得杀气腾腾。 说起来她也是妖,但也正因如此才会更加气愤。 天下间,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恶妖才会令百姓谈之色变,畏妖如虎,以为妖都要吃人。 “婴宁,你先将她们四个带到附近的场镇妥善安置,我去找那鼠妖算账……” “啊?可是……” 婴宁似乎也想亲自动手以泄心头之愤。 “听话,这也是你积累功德的机会。” “好吧……那小女就顺着山道一直前行,然后在场镇里等先生。” 一听此话,蝶妖忙道:“此地北行七八里便有一个集镇。” …… 不久后,周羽又一次来到天然居客栈。 走到门口便停了下来,随之念头一动,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杆狼毫。 这支笔并非普通的毛笔,而是系统特殊道具“秀才笔”,也可以称之为一种武器。 “激浊扬清,一切皆幻,破邪!” 周羽一边朗喝,一边虚空挥毫写下了“破邪”二字。 奇迹出现了,随着这一声喝,以及夜空中微微放光的“破邪”二字,整间客栈开始晃动起来。 随之又如阳光照射下的云雾,开始慢慢消散。 “怎么回事?” “鬼啊……” 客栈里的一众客人有的呆若木鸡,有的惊慌失措拔腿逃离。 好好的客栈突然变成了一片荒草丛生的废墟,谁不惊? 还有人连裤子都来不及穿便急急逃命去了。 “竟然是他?” 秀娘呆呆地看着站在月光下的周羽,一脸惊愣。 “秀娘,姐妹们,快过来……” 蝶妖急急大喝了一声。 “贱婢,原来是你出卖了老子!” 这时候,鼠妖气得眼冒凶光,一脸狰狞,几乎快要现出了原形。 毕竟这间客栈费了它不少心血,如今却毁于一旦,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 “秀娘,你还愣着做什么?”蝶妖又一次大喝。 秀娘终于回过神来,也顾不上多想了,下意识奔向蝶妖身边。 “想逃?老子废了你个贱人!” 鼠妖身形一动,一掌拍中秀娘背心,打得秀娘惨叫一声,口吐鲜血跌落地上。 “大胆妖孽,纳命来!” 周羽怒喝一声,纵身一跃,如流星一般掠向鼠妖。 却不料,那鼠妖居然不恋战,一掉头,竟然化出本体遁地而逃…… 秀娘挣扎着站起身来,冲着周羽拜谢:“多谢上仙救命之恩。” 周羽皱了皱眉:“你们几个好自为之!” 说完,便要去追那鼠妖。 “上仙等等……或许,我们可以带上仙一起找到那鼠妖藏身的地方。” “也行,走吧!” 路上,四女泣声千恩万谢,说她们受制于鼠妖好几年了,修为不进反退。 秀娘又道:“那鼠妖应该不是普通的妖,还会一些人类的法术。 我们四姐妹也正是被它的法术所控,难以反抗,也没有法子逃走,只能屈辱地任由奴役……” 周羽叹了一声:“经过此劫之后,希望你们能够潜心修炼,争取早日修成正果。” “多谢上仙……” 在山里行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四女带着周羽走到一处峡谷边。 这条峡谷下宽上窄,属于典型的一线天,谷底终年不见阳光,故而显得无比的阴暗潮湿。 “上仙,那鼠妖的巢穴就在里面,上仙一定要多加小心,那家伙十分的阴险狡诈。” “无妨,一只小小鼠妖能奈我何?” 周羽无所谓地笑了笑,大步踏进了峡谷。 这倒不是充英雄,而是有底气。 一进峡谷,周羽便集中精神感应那鼠妖的气息。 时不时还蹲下身摆弄一下石头、枯枝什么的…… 前行了大约百余丈,周羽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感应到暗中似乎有一双毒蛇般的冷眼在打量着他。 不用猜,定是那鼠妖。 顿了片刻,周羽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缓步前行,如之前一样,不时摆弄一下石头。 差不多又行了数十丈开外,谷中突然回荡起一声冷哼:“小子,你居然真敢追到这里来?” “那又如何?” 周羽缓缓转身,并抬眼看向半坡。 一道黑影一闪而没。 随之,周羽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密集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老鼠的“吱吱”声。 低头一看,四周密密麻麻涌来了不知多少只老鼠。 其中有不少个头挺大,像肥兔子一般,尖牙露出嘴外,显得很是惊悚。 “哈哈哈,在老子的地盘上就由不得你嚣张了,先让这些鼠子鼠孙陪你玩乐子。” 周羽却不慌不忙,抬手虚空挥毫,口中吟道:“大风起兮云飞扬”。 诗一出口,四周的气流突然激荡起来,犹如一块大石投进湖水之中,一圈圈涟漪向着四周扩散。 “怎么可能?” 鼠妖眼见着一众鼠子鼠孙要么被弹飞,要么化为齑粉,不由大惊失色。 “滚下来吧!” 周羽突然抬头大喝。 鼠妖只觉眼前一黑,身形当即失控,还真乖乖从半坡一块岩石上跌落到谷底。 不过这家伙也算有些道行,刚一落地便化出本相,想要故伎重演遁地逃走。 只可惜,劣拙的伎俩还能一二再,再二三成功? “轰!” 一道无形的力量涌来,打得鼠妖弹飞而起,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跌飞数丈开外…… 第十八章 小财迷 一落地,鼠妖顾不得伤痛,再次施展遁地术想要逃离。 如果说一开始它还心存一丝侥幸,认为在它的地盘上或许可以扳回一局。 现在,却只想逃得一命。 哪知逃命也不行? 一向挺好使的遁地术居然不好使了,仅拱进去一个脑袋。 鼠妖不服气,再次施术:“遁地!” 这次终于灵了,又拱进去几寸。 “呼……” 突然间,一缕劲风袭来。 鼠妖毕竟修炼多年,感觉还是相当敏锐的,反应也快。 危急之下顾不上拔出鼠头,猛地一蹬后腿,露在外面的身体当即挪开一尺,总算避免了身首异处的凄惨下场。 不过,长长的鼠尾却未能幸免,被连根斩断。 “吱……” 鼠妖痛得猛地一跳,硬生生拔出鼠头。 它再笨,也明白中了对手的道,之前周心不时摆弄石头它还疑惑来着,现在终于想通了,一定是在摆弄机关。 要不然,它的遁地术怎会失灵? 既然逃不了,这家伙也只能拼命了…… 双眼变得一片血红,体型也像吹气球一般膨胀了几倍,像头肥猪一般。 “吱……” 鼠妖并未冒冒失失扑击,而是张嘴发出了一阵悠长的尖叫。 其声之高亢可谓穿云裂石,而且聚于一束,目标正是周羽。 这一招乃是鼠妖的一记看家绝招,乃是音波类攻击招式,可伤及对手精神根本,甚至魂飞魄散。 就连周羽都感觉有些头晕耳鸣,可见这鼠妖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就在那鼠妖尖利的怪叫在谷中回荡之际,一声朗朗的吟诗声也跟着回荡起来,瞬间便压制了鼠妖的声音。 这下,轮到鼠妖痛苦了。 周羽吟诗的声音不仅打断了它的施法,同时也令得它识海震荡,犹如雷击一般。 “妖孽,受死!” 趁着那鼠妖失神之际,周羽突然出剑。 “呼……” 剑光掠过,虽然那鼠妖下意识躲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未能完全避开,被生生斩下小半个身体。 鼠妖惊恐之下,拖着血淋淋的残躯拼命地逃。 没受伤它都打不过,更不要说受了这么重的伤。 可惜,还有一点它没想到,没受伤都逃不走,更不要说受了这么重的伤。 周羽大步追了上去,再次挥剑一斩,将那鼠妖斩成两段。 最后,还放了一把火将之焚为灰烬。 “上仙……” 周羽刚一出现,候在峡谷口的四个妖精不由惊喜地围了上来。 周羽笑了笑:“没事了,那鼠妖已经被我灭了。” “太好了,多谢上仙,多谢上仙。” “上仙的大恩大德,我们姐妹一定永铭于心,绝不敢忘。” “对对对……” “行了,你们也不必如此多礼,日后好生修炼,切勿行伤天害理之事便是最好的报答。” “是,秀娘谨记上仙教诲。” “谨记上仙教诲……” …… 天色拂晓。 周羽来到了一处山间小集镇。 一入镇口,整个人不由一愣……眼前,黑压压站了一群人。 “先生,你终于来了。” 婴宁蹦蹦跳跳迎上前来。 随之,一个老者也领着十几个人疾步走到周羽身前,随之竟齐刷刷跪到地上。 “请侯爷受小老儿以及全家老少一拜。” “请侯爷受我等一拜!” 一家子有序地磕头拜谢。 “老人家,万万不可……” 周羽上前一步将老者扶了起来,一脸惊疑地问:“老人家,为何行此大礼?” 婴宁抢先答道:“先生,我们昨晚救的那几个女子中,有一个便是老人家的女儿。” 原来如此! 之后,在老人的盛情相邀之下,周羽来到其家里作客。 沿途有不少百姓围在街道两边看热闹,有的还跪在地上参拜…… 因为不少人都听说了周羽杀鼠妖救人之事,也知道他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靖安侯。 刚到老人家里不久,当地的几个知名乡绅也匆匆赶到……一来,这是礼数,二来也想借机攀个交情。 中午不用说,自然是一顿丰盛的酒席。 吃过饭又聊了一会,周羽起身告辞:“好了,本侯还要赶路,就此告辞。” “侯爷请稍等……” 老人匆匆走到里屋拿出一个布包,并小心翼翼打开。 “侯爷救了小女一命,小老儿也不知送些什么东西感谢才好。 幸得祖上留下几本古籍,侯爷乃是饱学之士,或许用得上。” “不可不可……”周羽下意识伸手推辞。 “侯爷,你就收下吧,这些古籍我们也用不着,放在家里不定什么时间被虫给蛀了就太可惜了。” 老人的大儿子也上前劝了一句。 这时,周羽下意识瞟了一眼,不由得眼神一亮。 他一眼便看出这几本书册年代比较久远,其中一本甚至还是帛书。 于是,便浏览了一下……这下,心里更是惊喜。 根据他的判断,其中有四本很可能是孤本,甚至是已经失传的典籍。 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烧掉了大量的百家典籍。 但,终究还是避免不了有一些典籍流落民间,被人保存起来也或是抄写装订成书册代代传承。 既然认定是孤本,周羽也就不客气了。 毕竟对方说的没错,这些书在他们手中没啥用,大不了拿去换点钱,不定什么时间又毁了。 重要的是,这几本书触发了周羽的灵感,那就是前世历史上的永乐大典。 这是一套集“经史子集,百家之书,乃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等等内容为一体的大百科全书。 全书上万余册,约三点七亿字,堪称史上最全文献,传世经典。 编纂“永乐大典”乃是明成祖朱棣的意思,他想彰显国威,造福万代,成就一代明君之名。 为了编纂这套文献,前前后后花费了大约五年的时间,动用了三千余人参与收集、编修、抄写、校对…… 之后由朱棣亲自作序并赐名《永乐大典》。 所以周羽的意思,他想仿效朱棣编纂一套文献流传于当今世界。 准确地说,在当前世界就不叫仿效,而是创始人。 毕竟当前世界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 当然,朱棣是皇帝,朱笔一挥便可调动大量人力物力,周羽自然不能与之相比。 但他既然有了这样的念头,自然也有法子。 以后可以吩咐书院的学生收集各类古籍,并帮着整理与编修,持之以恒,总有编成的一天。 况且,恐怕也等不了那么久,一旦有了动静,朝廷多半不会无动于衷,铁定要插手…… 不过那样更好。 “如此就多谢老人家了!” 周羽也不再推辞,将书交给婴宁先保管着,随之拱手道谢了一声。 离开集镇后,周羽心情大好,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婴宁忍不住问:“先生,那几本书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先生如此高兴?” “哈哈,这个你就不懂了,其中有四本书不出意外的话,乃是仅存的孤本。 也就是说,当今世上已经失传了的古籍。” 一听此话,婴宁不由眼神一亮,一副小财迷的样子:“那岂不是能值不少银子?” 周羽好笑地抬手拍了拍婴宁的头:“小丫头,什么时间学会算计了?这几本古籍的价值不能用银子去衡量。” “哦,明白了,就像道德经一样对不对?” “嗯,虽然比不上,但道理差不多。” 婴宁嘻嘻直笑:“看来行善积德还是有回报的。” “婴宁,虽然你的话没有错,但以后要切记一点,如若是抱着回报的心理行善,那便不叫行善,叫功利。” “哦,小女受教。” 婴宁乖巧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又经过一天的急行,总算顺利抵达了名满天下的姑苏府。 这里,有以“阳澄湖大闸蟹”为代表的美食; 有被誉为“吴中第一名胜”的虎丘山; 有独树一帜的“姑苏园林”; 有古韵悠悠的小桥流水; 还有以“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一诗而名扬天下的寒山古刹。 李白也曾经在此题诗: “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吴歌楚舞欢未毕,青山欲衔半边日。 银箭金壶漏水多,起看秋月坠江波,东方渐高奈乐何。” 总之,自古以来姑苏便是才子云集之地,不少文人墨客也纷纷慕名而来,留下了不少千古名篇。 当然,也留下了不少才子佳人的传奇故事。 入了城,周羽一路打听来到了城南一幢院子外。 按照二人以前的书信往来,这里应该便是葛东明的家。 原主以前考举人时,提前一年抵达余杭府,并拜到余杭府一个名士门下攻读,与葛东明成了同窗。 当时,二人的关系也说不上多好,只是偶尔聚在一起小酌几杯。 后来,原主考中了举人,而葛东明却落榜了。 之后二人互通过几封书信,后来慢慢的也就没有联系了。 “奇怪……” 周羽抬头看了看门坊上悬挂的牌匾,上面写的并非葛府,而是刘府。 “先生,怎么了?”婴宁疑惑地问了一句。 “地址应该没错,难道葛兄搬家了?” “那怎么办?” 周羽摊了摊手:“还能怎么办?先问问这家主人再说。” …… 【月底事情有点多,今明两天暂时一天更一章,1号恢复正常更新,有机会尽量补上】 第十九章 这该死的鸟 大门遮掩着,门外也无人看守。 正当婴宁准备上前敲响门环之时,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酒气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二位找谁?” “哦,这位兄台,我们想问问……” 周羽侧过头来下意识回应,不过话说到一半却神情一喜:“东明兄,数年不见,别来无恙?” “呃?” 葛东明迅速眨了几下眼睛,细细打量了周羽一番…… 毕竟,相比以前周羽的变化不小。 别人是越变越沧桑,他却是越长越年轻,更是多了几许仙风道骨的飘逸。 “子陵?” 看了片刻,葛东明不由失口惊呼了一声,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 “哈哈,正是周某!” 同窗面前,周羽也不端什么侯爷的架子,乐呵呵笑着拱手。 葛东明一脸激动,一副手足无措的神态忙着拱手:“侯爷在上,不才这厢有礼。” “东明兄,你这就没意思了,周某可不是忘本之人。 想当年,咱俩在余杭府寒窗苦读,时日虽不长,但好歹也同窗一场,不必如此见外。” 一听此话,葛东明惊喜不已,赶紧笑了笑道:“是是是,侯爷……不不不,子陵兄言之有理,不才该罚……罚酒三杯,哈哈哈。” “三杯可不够,有朋自远方来,当一醉方休。” “哈哈哈,没想到子陵兄还是像当年一样豪爽,那不才自当舍命陪君子,不醉不休!” 说话间,葛东明颇有些激动地上前推开大门,并抬手邀请二人入内。 周羽心里有些疑惑,这外面不是挂的刘府么?难道,葛东明是寄宿于别人家? 当然,他没问,以免伤人自尊。 “姑爷……” 行了不远,一个丫鬟迎上前来招呼了一声。 “嗯,小英,速去沏壶好茶来,然后去通知小姐,说有贵客来访。” “是,姑爷。” 小英应声而去。 听到这番对话,周羽总算解开了心中疑惑,原来,葛东明是入赘的女婿。 看这副郁郁寡欢,独自外出买醉的模样,恐怕处境不是太好。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前厅坐下之后,葛东明便主动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不瞒子陵兄说,不才自幼家贫……” 经过葛东明一番讲述,周羽终于明白了葛东明目前的处境。 葛东明家里的条件并不是很好,但他天资聪慧,几岁便能背下不少诗句。 于是乎,家里人砸锅卖钱供他读书,再加上亲友资助,苦读多年终于考中了秀才。 之后,葛东明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名叫刘鹤的商人,偶尔帮着对方做做账,也好赚点钱继续读书。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刘鹤觉得葛东明颇有潜力,将来一定可以高中。 于是便在他身上押了重注……主动提出招他为上门女婿,并全力资助他读书。 这也是不少富人喜欢赌的一件事,万一赌赢了,便能光耀门庭,风风光光,说不定还能一跃成为官宦之家。 结果,葛东明连续两次乡试落榜,至今依然还是个秀才。 如此一来,他在刘家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 下人虽不敢怎么样,但其岳父岳母以及妻子云玲却少不了一些风言风语与冷眼。 一来,刘家有点失望,二来,也缘由于一个叫方向南的人。 方向南乃是刘夫人娘家的侄儿,也就是云玲的表哥。 表兄妹俩从小关系处的不错,常一起说说笑笑……说白了,二人之间其实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 只可惜刘鹤只有一个女儿,家里条件也不错,故而一直想找个上门女婿,最终找到了葛东明。 上一届乡试,葛东明落榜,而一直不被人看好的方向南居然考中了举人。 这件事大大刺激了刘鹤夫妇与云玲,也令得葛东明更加自卑。 偏偏,那方向南一副小人得志的心态,隔三差五登门而来,不仅与表妹肆无忌惮说笑,还出言奚落葛东明。 “这些事在下从未对旁人提及,但子陵兄既然都看见了,不才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周羽不由叹了一声:“东明,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其实你的文采并不差……” 虽说二人只同窗一年,但周羽也大略能猜到葛东明落榜的原因,定然是输在策论上。 自古以来,很多才子能够写出轰动世人的传世诗篇,但科举考试却往往考不过一些默默无闻的书生。 输就输在策论上。 因为朝廷开科举,其目的主要是选拔官员,而不是才子。 策论,关乎着朝政、天下大事,简而言之就是政治,但不少才子却不喜欢策论,只喜欢诗词歌赋、风花雪月。 偏偏,科举考试的内容便是以策论为主。 另一边,那个叫小英的丫鬟找到云玲禀报:“小姐,姑爷在前厅,说是家里来了贵客拜访。” “贵客?什么贵客?” “不认识……看样子应该是外地过来的。” 云玲漫不经心逗弄着笼中的画眉鸟:“他能认识什么贵客?你去伺候着吧,就说我有些不舒服,不便见客。” “是,小姐。” 小英应了一声,来到前厅将话照翻了一遍。 葛东明冷下脸来:“之前不好好的么?怎么说不舒服就不舒服?” “奴婢……不知……” 小英作为府里的一个丫鬟,她能多说什么?总不能说小姐是装的吧? “呵呵,无妨,既然令正身体不适,东明兄不妨前去关心一下。” “没事,子陵兄远道而来,在下岂能将客人晾在一边?小英,你再去跑一趟,让小姐前来见见客人,打个招呼。” “是,姑爷。” 小英只得又一次走向后院。 巧的是,这时候方向南也来了。 他还带了一张请柬来,邀请表妹过两日去参加他的生日宴。 说起来,云玲虽然成亲多年,且三十余岁了,但却越长越有韵味,令得方向南心中念念不忘。 所以说,这家伙隔三岔五登门拜访,其实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葛东明看在心里,偏又不好发作,毕竟方向南一般都是找借口说上门探望姨娘、姨父。 “表妹,又在逗画眉呢?” 一进院,方向南便乐呵呵说了一句。 这只画眉鸟乃是他花重金买来的,并请高人调教过,目的就是为了讨表妹的欢心。 只不过这家伙心眼多,心知直接送鸟给表妹恐怕不妥,故而假意借姨父寿诞之际献上此礼。 但是刘鹤一向不养鸟,云玲闲来无事却喜欢栽花养鸟。 所以,转过头,刘鹤便将画眉交给了女儿。 明眼人谁不知其中猫腻? “表哥?你怎么来了?” 一见表哥到来,云玲顿时来了精神,满面春风迎了上去。 “呵呵,怎么?不欢迎表哥来?” “哪有嘛,人家只是顺口一问。咦?表哥这是打算去谁家送请柬?” 方向南微笑着将请柬递了过去:“后天乃是为兄生日,特来邀请表妹参加生日晚宴。” “多谢表哥。” 云玲一脸欣喜地接过请柬。 “小姐……” 小英眼见着这一场景,欲言又止。 “小英,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沏茶。” “是……” 小英不好多说,只能乖乖去沏茶,毕竟她是刘府的丫鬟。 且说葛东明又等了一会,却不见夫人出现,脸色开始变得有点不好看了。 有客自远方来,云玲作为家中的女主人出来打个招呼,这是基本的礼仪。 好在,周羽善解人意,假尿遁暂离了一会。 葛东明则趁着这个机会急步走向后院…… 没曾想,刚到后院门口便听到妻子与方向南说说笑笑的声音,脸色更加阴沉。 进了院,方才发现二人几乎头挨着头,嘻嘻哈哈一起撩着笼子里的画眉。 是可忍,孰不可忍! 葛东明憋了一肚子的气彻底爆发了。 本来,周羽的意外到访令得他惊喜不已,多少也有想要在妻子面前炫耀一番的意思。 哪知让丫鬟唤了两次,妻子依然避而不见,这不是存心丢他的脸么? 本身就已经很生气了,结果……妻子说什么身体不舒服,结果竟在这里开开心心陪表哥? 还一起逗那该死的鸟? 说实话,葛东明早就想弄死这只鸟了,在妻子心目中,这只鸟在家里的地位甚至还高于他。 “姑爷,奴婢……” 眼见着姑爷一副气冲冲的样子大步走过来,小英吓了一跳,嗫嚅着想要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做下人的最怕发生这类事,两头为难。 听到声音,云玲吃了一惊,下意识移开两步,随之假惺惺问:“东明,你不是在前厅陪什么贵客么?” “陪你大爷!” 葛东明一向温文尔雅,此刻却像个市井莽汉怒骂了一声。 但,让人震惊的还不止于此。 接下来便见他冲到石桌前,抓起鸟笼往地上重重一摔。 笼子碎了。 那只悲催的画眉也被摔得七荤八素,然后又被葛东明重重一脚踢飞…… “葛东明,你疯了是不?” 云玲尖叫一声,急急追上前去想抢救一下…… 可惜那鸟太不经折腾了。 “葛东明,我跟你拼了!” 云玲疯了一般,张牙舞爪扑向丈夫。 “云玲,冷静一点,不要与这种人一般见识……” 方向南心里偷笑,面子上却一本正经装起了好人,一把拖住云玲的手温言劝解着。 眼见方向南居然当着面拉妻子的手,而且还拉着不放…… 葛东明更是怒从心里来,恶向胆边生,冲上前照准方向南便是一记耳光: “亏你还是个举人,竟如此不知廉耻……” 这一耳光,将方向南彻底打懵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软弱好欺的葛东明竟然敢打他的耳光? 第二十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其实,葛东明的怒气之所以在今日里爆发,倒也不是势仗周羽来了便开始飘了。 主要是因为心里的憋屈压抑的太久。 就像一个气泡一般已经膨胀到极限,炸,是早晚的事。 而今日之事,犹如一根尖刺一般,彻底戳破了这个气泡…… 也如表面沉寂的火山,瞬间爆发。 “你……你敢打我?” 方向南抚着红肿的脸,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葛东明喃喃道。 “打你怎么了?亏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一个有夫之妇却不懂避嫌,有事没事跑来与我娘子说说笑笑……” 说到这里,葛东明又怒视着妻子大喝:“还有你,已为人妇却不懂恪己守礼,成天表哥去表哥来……” 没等葛东明吼完,云玲却忍不住了,猛地冲上前两步,一耳光扇了过去。 哪知,葛东明却仰偏头避了开来,随之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啪!” 打了个正着。 这下可不得了,云玲一头栽倒在地又哭又闹,寻死觅活。 “表妹,你没事吧……” 方向南急急上前搀扶。 “表哥,你不要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嫁了个没用的男人不说,居然还敢踢死我的画眉,扇我的耳光……” “表妹,你先起来……” 这方向南还真是不客气,当着人丈夫的面,竟公然将表妹搂在怀里安慰。 “王八蛋,你还敢对我娘子无礼?” 葛东明铁青着脸,正想上前拖开方向南,这时,刘鹤夫妇二人匆匆走进院来。 “住手!” 一进院,刘鹤便高声怒喝。 “姨父、姨娘……” 方向南急急迎了上去,想来个恶人先告状。 “爹、娘,葛东明这个王八蛋打女儿,女儿不想活了,呜呜呜……” 云玲又倒向地上开始哭闹。 刘夫人心疼女儿,赶紧冲上前去安慰。 刘鹤则一脸羞怒,额头青筋直跳,冲着葛东明斥道:“混账东西,你是酒喝多了耍酒疯是不?” “岳父大人,且听小婿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知不知道那只画眉值多少银子? 至少三百两,一辈子你都赔不起。 当初老夫同情你,不仅全力资助你读书,还将宝贝女儿许配给你。 本指望你能有点出息,结果呢?举人没考中也就罢了,还成天去外面喝酒鬼混。 你摸着良心想一想,你这锦衣玉食的日子是谁给你的? 你不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刘府动手打我宝贝女儿……” “姨父,他不仅打了云玲,连小侄也挨了一记耳光。” 方向南唯恐天下不乱,抬手指向自己红肿的脸。 这时,刘夫人转过头来,一脸阴冷道:“老爷,这事绝不可原谅。 今天,必须拉他去见官,不仅要解除他与云玲的夫妻关系,还要让他赔偿一切损失。” 一听此话,刘鹤忙道:“夫人息怒,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毕竟,他是个要面子的人。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真要闹到官府去,势必会闹得满城风雨。 而且,一旦解除婚约,女儿都三十出头了,怕是也没那么好找一个如意郎君。 但刘夫人却不这么想。 其实当初刘鹤选择葛东明当女婿的时候,她就很不满意。 她一直想的是亲上加亲,也就是将女儿嫁给方向南,哪怕做侧室都不要紧。 因为,方家的条件比刘家还要好,而且祖上有人做过五品官,好歹也称得上官家之后。 正是因为刘夫人的默许甚至是纵容,方向南才会如此的无所忌惮。 要不是葛东明盯的紧,说不定这对表兄妹…… 听到这一家子的对话,葛东明不由怒极而笑。 敢情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还不如一只鸟? “好,既然岳母大人说去见官,那便去见官,正好小婿也想请官府断个公道。” 刘鹤怒道:“葛东明,你还来劲了是不?” “岳父大人,此乃岳母大人的意思。小婿也认为岳母大人言之有理,既然礼扯不清,那便去官府讲法。” “你……” 刘鹤气得一脸涨红。 他的心里其实是有数的,女儿与方向南之间表面上没有越界,但至少也逾礼了。 事情一旦闹开,不仅仅是女儿,恐怕他们夫妇二人也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东明兄,这……好好的怎么突然闹上了?” 这时,周羽带着婴宁一起走进院来。 其实他在外面已经听了一会儿了,大致听清了前因后果。 于情于理,他都要站在葛东明这一边。 毕竟,一个有夫之妇,一个有妇之夫,就算是表兄妹俩,有事没事单独凑到一起做个啥? 还头挨着头一起逗鸟。 傻子都能猜出来,二人逗的恐怕不是鸟…… 一见周羽进院,葛东明赶紧迎了上去,一脸羞惭地抱拳道: “真是不好意思,子陵兄远道而来,不才本该盛情款待,结果……” 周羽摆了摆手:“无妨!东明,一点家事没有必要闹到官府,大家先冷静一下……” 周羽的突然出现,令得双方的冲突暂停下来。 出于礼节,葛东明依然还是介绍道:“岳父大人、岳母大人,这是小婿在余杭读书时的同窗……” 他倒没有炫耀周羽的身份,只是简略介绍了一句,只报了周羽的姓,没报名。 “原来是周公子……抱歉,让周公子见笑了。” 刘鹤敷衍地招呼了一声。 方向南却一直没有吭声,而是站在云玲身边小声安慰。 “呵呵,没事。” 周羽笑了笑,又侧过头冲着葛东明道:“东明,你我二人自余杭一别已有数载,不如到酒楼痛痛快快喝上几杯,也好叙叙旧……” “也好!” 葛东明心知周羽不想在刘府呆,他也正好找人倾诉一番…… 等人一走,刘鹤便忍不住冲着女儿吼道:“到底怎么回事?那小子怎会如此反常,又吵又闹又动手?” 云玲委委屈屈的样子泣声道:“女儿怎么知道?定然是酒喝多了耍酒疯。” “小英,你说!” 刘鹤又瞟向小英喝了一句。 “这……”小英一脸惊惶,一脸犹豫的样子。 “讲!” “是……之前,那个周公子到访,姑爷说是贵客,让……让小姐到前厅打个招呼。 小姐……小姐说身子不舒服,便没去。 也不知姑爷怎么来到了后院,见到……见到……” 说到这里,她真不敢往下说了,生怕又惹怒了小姐与方向南。 不过,有了前面的几句铺垫,刘鹤自然也就猜到了原因。 他也是男人,自然能理解女婿的心情。 平日里受点气也就罢了,但好不容易有个同窗远道而来,结果女儿却不给面子,说什么身体不舒服。 结果,却在后院与其表哥说说笑笑。 这恐怕没几个男人能咽得上这口气。 “哼,真是胡闹!” 刘鹤瞪了妻子一眼,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他当然知道方向南无事献殷勤的目的,只是不便多说。 从内心里来讲,刘鹤虽然对葛东明很失望,但也不至于像妻子那样巴不得让女儿改嫁到方家。 家里不愁吃穿,有什么理由让女儿去做别人的侧室? 另一边,葛东明带着周羽、婴宁一起来到一间酒楼,一边喝酒,一边吐露满腹心事。 “一步错,步步错。当初不才一时糊涂,应承了岳父大人做个上门女婿…… 后来方才知道,他们只是将不才当成了一个赌注。 一直以来,不才一直忍气吞声,除了用功读书之外,也尽全力帮着岳父大人打理生意,清理旧账。 但,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看不顺眼…… 说来说去就是认为他们押错宝了,认为不才根本没希望了……” “东明,有句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但恕周某说句不好听的话,再这样下去,你这一生恐怕真的就毁了。” 葛东明不由苦笑道:“没错,其实不才心里也知道。以不才现在的处境与心态,很难真正静下心来读书。”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以令夫人以及其家人目前的态度来说,那个家已经不值得留恋了。 不如当机立断,从头开始或许还来得及。” 一听此话,葛东明也不知打哪里来的豪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之哈哈大笑:“好,听子陵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之前的确是不才过于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待明日,不才便离开刘府,另谋出路。” “这就对了,如若东明兄不嫌,也可以去周某的书院一边教书,一边攻读,争取下一次乡试高中。” 闻言,葛东明感激不尽,由衷拱手道:“那就多谢子陵兄了。” “不客气……” 聊了一会,周羽便问起了叶昆、谷不凡等人的情况与动向。 这才是他前来姑苏的主要目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一提到叶昆等人,葛东明不由眉头一动,下意识问:“难不成子陵兄此来姑苏,是想……” 他本想说扳回一局。 可话到嘴边又回过神来,不对啊,上次明明是叶昆等人吃了亏,灰溜溜返回姑苏。 周羽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瞒东明兄说,近日有人在暗中对付周某。 思来想去,感觉叶昆这老家伙颇有可疑,故而专程前来姑苏一探底细。” 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周羽绝不相信葛东明与叶昆等人是一伙的。 否则,也不至于混的如此落魄…… 第二十一章 祸从天降 喝的差不多时,三人一起离开了酒楼。 周羽就近找了一间客栈落脚,葛东明则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家里走。 酒,他喝了不少。 虽然有些酒劲上头,但内心里却很是激动,有一种即将解脱的期待与喜悦。 正如他之前所说,他早就厌倦了寄人篱下,受人白眼的生活。 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一刀两断。 如今,与周羽的一席长谈终于让他找到了人生新的方向。 他刚三十出头,还有的是机会出头,没有必要再窝在刘府受那鸟气了。 回到家,葛东明没去房间,而是去了隔壁的书房,因为他不想看到妻子那张冷脸。 没料,刚开门便有一个下人走了过来:“姑爷,老爷让你过去一趟,说是有话与你讲。” “嗯,正好,我也有话与老爷讲。” 在下人的带领下,葛东明来到了西院的一间厢房内。 这里乃是刘鹤平日里用于接待客人的地方,他一直在等葛东明回来,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讲。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一进门,葛东明先拜了一礼。 刘鹤阴沉着脸喝道:“先将门关上。” “是!” 葛东明转身将门掩上,随之又转身问道:“这么晚了,也不知岳父大人有何要事?” “东明,这里没有外人,咱们翁婿二人好生谈谈。” 葛东明愣了愣,拱手道:“不知岳父大人想说什么?是否觉得小婿不够资格做刘家的女婿?” “你少给老夫来这套。今日之事,云玲固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但怎么说她也是刘府的小姐,你当面扇她的耳光,让她以后如何见人?” “岳父大人是在责备小婿?” “哈哈哈,不然呢?你以为老夫还要表扬你不成? 葛东明,老夫专程等你回来,就是想要警告你一声,不要太过份了。 老夫知道你看不惯方向南与云玲往来,但这能怪谁? 但凡你要有点出息,你也考个举人,那方向南也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 “够了!” 这句话,又一次揭开了葛东明的伤疤。 况且,刘鹤这句话简直就是蛮不讲理,他是不是举人与妻子守不守妇道有什么关系?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大声与老夫讲话?” 刘鹤不由拍案而起。 “多的话晚辈也不想说了,既然你们一家子都觉得晚辈没出息,那晚辈明日便写一封休书……” 既然心意已决,葛东明也不以小婿自居了,并且主动提出休妻。 “你说什么?” 刘鹤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指着葛东明的鼻子走上前来。 “晚辈说,明日便写一封休书……” “啪!” 屋子里响起了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混账东西,你想翻天了是不?老夫供养你多年,你居然敢忘恩负义?” 刘鹤的本意只是想给葛东明一个警告,哪知一向懦弱的葛东明居然提出休妻,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也让他顿觉颜面无光,恼羞成怒。 “呵呵,这下,刘老爷总消气了吧?晚辈受教了,告辞。” 葛东明也不想争辩什么了,拱了拱手便转身走向门口。 “回来!” 刘鹤羞愤难平,抬手猛地一抓,葛东明一下没站稳,跄踉着撞到刘鹤身上,二人一起跌倒在地,并撞翻了一把椅子。 “刘老爷,晚辈喝了不少酒,有些头晕,有事明日再说。” 葛东明摇摇晃晃翻起身来,拱手说了一句,随之转身而去。 回到书房,酒劲上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 突然间,书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几个捕快杀手腾腾冲上前,没等葛东明回神便将之双手反绑。 “喂,你们做什么?” 葛东明一脸惊愣,大声喝问。 “你还好意思问?回衙门再说,押走!” “是!” “喂,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怎么能随便抓人?”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悲天抢地的哭声,还有刘夫人的怒骂:“葛东明,你个天杀的畜生,亏得老爷待你如己出,你竟狠心下毒手……” 下毒手? 听到这哭骂声,葛东人整个人都懵了。 刘老爷遇难了? 怎么回事?葛东明极力回想昨夜之事,头隐隐作痛。 …… 次日上午。 知府易如忠亲自坐堂审案。 “将人犯押上来!” 当今世界可没有那么多讲究,但凡押入大牢者管你有没有定罪都可称为人犯。 两个衙役如虎似虎将葛东明押上公堂,强行将之按到地上跪下。 秀才虽有一定的特权,比如百姓常说的见官不跪。但,也是有限制的。 举人可以真正做到见官不跪,但秀才却不行。 秀才只是在县衙可以不跪,但这里乃是姑苏府衙门,堂上坐的乃是堂堂五品知府大人。 所以,该跪还得跪。 “带原告!” 声音一落,便有一阵哭声传来。 云玲母女俩哭哭啼啼上得公堂跪了下来,与之随行的还有方向南。 他是举人,自然不用跪,遇上官品小一点的推官审案,甚至还有资格享受座位。 一上堂,方向南便上前两步,手拿一张诉状道:“禀知府大人,学生要状告本府生员葛东明。 昨夜,葛东明狂性大发,竟然杀害了其岳丈,这是诉状,请大人过目……” “大人,学生冤枉……” 葛东明当即大声喊冤。 “你这个畜生,老身和你拼了……” 刘夫人悲怒之下,竟然不顾一切扑了过去。 “公堂之上,成何体统?” 易如忠一拍惊堂木,不满地喝了一声。 这时,师爷将诉状递了上来,易如忠展开细细看了起来。 待看完之后,又喝道:“传证人!” “证人上堂!” 证人乃是刘府的一个丫鬟,以及一个家丁。事发当时,他俩就在屋子外面。 “草民叩见大人!” “奴婢叩见大人!” 一上堂,二人便双双跪下叩拜。 “你俩一个一个说,昨晚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家丁先道:“回大人话,草民昨晚奉老爷之命去请姑爷叙话。 姑爷进房之后,门便关了起来,不久后里面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奴婢听到姑爷好像说要休了小姐,老爷很生气,就争执了起来。 不久后,奴婢又听到了耳光声,以及老爷的怒骂,骂姑爷忘恩负义什么的。 接下来又是一声砰响,好像打翻了什么东西……” “之后,姑爷开门离开了。草民与小芳心里惊怕,就一直候在屋外。 等了差不多有半柱香的时间,屋子里依然没有动静。 草民心里有些担心,方才壮着胆子走到门边呼唤老爷……” “奴婢与柱子壮着胆子进到屋子里,方才发现老爷倒在地上,地上流了不少血……” 待到二人讲完,又被衙役带下堂。 这时,易如忠一拍惊堂木,冲着葛东明喝道:“葛东明,你身为秀才,怎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大人,学生冤枉……学生当时的确有与岳丈争执了几句。 因为学生当时喝的有点多,便说明日再议。 结果,岳丈在背后拽了学生一下,不知怎么的就一起摔到地上。 学生起身后就开门走了,怎么可能杀害岳丈?再说了,学生有什么理由杀害岳丈?” 这时,方向南冲着易如忠拱手道:“大人,不才有话要说。” “嗯,讲!” “大人,事情的起因不才在诉状已有提及,不过限于篇幅可能不甚详细。 要说葛东明的杀人动机,其实很简单。 他之所以愿意当上门女婿,恐怕也是贪图刘府的家财。 而且此人心胸狭隘,昨日,学生前去拜访姨父、姨娘……” 方向南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将昨日里发生的事加油添醋讲了一番。 当然,他将自己择得一干二净,将葛东明形容成了一个蛮不讲理、心胸狭窄、粗鲁不堪的小人。 “他不问青红皂白,大打出手,如若不是刘老爷赶来训斥了一通,还不知闹出多大的事。 以不才想来,定然是这家伙怀恨在心,再一次与刘老爷发生争端。 最终一不做、二不休对刘老爷下了毒手……” “你血口喷人!” 葛东明悲愤不已,冲着方向南怒喝了一句。 “不得咆哮公堂!” 易如忠重重一拍惊堂木,随之冲着葛东明问:“好,本官现在且听听你的解释。” “大人,如若真是学生害了岳丈,又哪来的心情回书房睡觉?这完全不合常理。” “这……” 易如忠不由沉吟起来。 “大人,以不才来看,这正是葛东明狡猾之处,还请大人明鉴。” 方向南赶紧说了一句,同时又冲着易如忠递了个眼神。 易如忠心神领会,干咳了一声道:“葛东明,让本官来告诉你,你是如何杀人的。 或许,你本无心杀人,但刘老爷的确因你而死。 尸首已经验过了,死因乃是后脑撞击硬物而导致大量失血……” “啊?” 葛东明不由失声惊呼,眼神变得有些绝望。 “简单来说,你这算是过失杀人。虽罪不致死,但活罪也难免。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话可说?” 葛东明一颗心直往下沉。 他细细回忆昨夜的细节,隐隐忆起了一些,当时的确是与刘鹤一起倒了地。 只是,他没有在意,自己翻身起来转身走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是真不知道。 眼见葛东明没有吭声,易如忠似有些迫不及待,惊堂木一拍:“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本官现在宣判……” 第二十二章 针锋相对【二合一5000字大章】 “本官现在宣判……” “慢着!” 就在这关键时候,堂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啪!”易如忠重重一拍惊堂木,眼光瞟向堂外怒喝:“谁如此大胆?” 这时,一道人影径直走了进来。 “站住!” “什么人胆敢擅闯公堂?” 门外两个衙役当即拔刀拦下去路。 “吾乃靖安侯是也!” 周羽取出一个腰牌清喝了一声。 “靖安侯?” 一听此名号,易如忠不由大吃一惊,随之急急走下堂来。 葛东明也不由得精神一振,一脸感激地转过头…… “竟然是他?” 看清来人之后,方向南失态地惊呼一声。 云玲、刘夫人母女俩也忍不住转过头……脸色一下变得刷白。 特别是云玲,心情更是如惊涛骇浪,同时又不由自主涌出一丝悔恨与懊恼。 她认出了周羽,正是丈夫所说的在余杭一起读书的同窗,他竟然是名动天下的靖安侯? 那死鬼竟有如此风光的同窗好友? 之前为何没有听他提起过? 难怪,那死鬼昨日里会吩咐小英说有贵客临门……该死的家伙,就不能说的清楚一点?就不能明说是靖安侯? 如若她早知道是靖安侯,又怎么可能怠慢? 更不可能发生之后的冲突。 刘夫人同样也傻了眼,昨日里,她只当是葛东明的一个普通朋友,压根没放在心上,连招呼都懒的打一个。 结果……竟然是个大人物? 就在母女二人各怀心思之际,易如忠已然急急走出公堂来到院中,冲着迎面而来的周羽拱手而拜: “下官姑苏知府易如忠参见侯爷。下官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如有怠慢之处还请侯爷恕罪。” 虽然他并没有见过周羽,但想来还没人敢在府衙冒充侯爷吧? 那可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另外,他身为知府自然也有不同寻常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周羽气势不凡,非常人能及。 “呵呵,易大人不必多礼。本侯也非故意想要干扰大人断案,只是在外旁听了一会,感觉此案疑点颇多……” 此话倒也不假,自一开堂,周羽便在门外听了个一清二楚。 如若易如忠秉公断案他倒没有必要出面,问题是,这个知府太昏庸了,或许,也是跟方向南一伙的,所以才会如此草率断案。 眼见着易如忠要宣判了,周羽这才及时喝止。 “这……” 听到周羽所说,易如忠不由愣了愣,下意识与紧随而来的师爷对视了一眼。 这时,方向南也走了过来,并冲着周羽见了一礼:“不才方向南拜见侯爷。” 周羽抬了抬手:“方举人不必拘礼,说起来,咱们昨日下午就见过面了。” “哦?”易如忠一脸惊讶:“难不成……方举人认识侯爷?” 方向南干咳了一声:“咳……算是吧……只是,当时不才并不知侯爷的身份。” 这时,周羽冲着易如忠拱了拱手:“不瞒易大人说,本侯与葛东明曾有同窗之谊。 昨日下午,东明在院中与方举人发生冲突时,本侯就在院门口。” “哦?有这样的事?” 易如忠脸色一惊,忍不住瞟向方向南。 方向南脸上肌肉一阵抽搐,一颗心直往下沉…… 如果不是周羽出面,这桩案子他有绝对的把握将葛东明弄进大牢,并革除秀才功名。 之后嘛……不定哪天就死在牢中了。 现在方才发现,他机关算尽,却万万没有算到昨日里见到的书生,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靖安侯。 如此一来,这桩案子的走向恐怕就由不得他掌控了。 “易大人,昨日下午发生的事,之前本侯在外面倒是听方举人讲了一通。 其中,有一部分没错,但是……” 说到这里,周羽瞟向方向南笑了笑:“但是方举人好像隐瞒了一些对他不利的事实。” 方向南心里一惊,急急道:“侯爷何出此言?” 周羽却没有理会,而是冲着易如忠道:“易大人,本侯与被告葛东明乃是同窗,同时也是双方冲突的见证人之一。 对于此案,本侯有诸多疑惑,故而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易大人能重审此案。” “这……” 易如忠有些为难。 说起来,侯爷乃是爵位,并非朝廷命官。就算是,那也不能轻易插手地方案件,除非有皇命在身。 对此,周羽早有对策。 “易大人,本侯并非干涉你办案。既然易大人为难,那咱们就公事公办。 原告请了方举人代为诉状,那么本侯现在便替被告代理此案。 本侯以为被告是受了冤屈,是被人诬告为凶手。 如若易大人非要如此草率下结论,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之下做出判决,那么,就休怪本侯上书朝廷参你一本!” 这一点,周羽可不是吓唬易如忠的。 凡有爵位者,无论是否有官职皆可上达天听,向朝廷各部甚至是皇上递交奏折。 知府在地方上固然很威风,一旦被京城盯上……后果可就难料了。 故而,周羽的话一出口,易如忠惊得一头冷汗,赶紧赔笑:“不为难不为难,既然侯爷觉得有疑点,那就再审一次。” “有劳易大人了。” “侯爷言重,侯爷言重,这是下官之职责所在……” 待到重新开审之时,风向可就变了。 有周羽在此坐镇,葛东明可就有底气了,细细讲起了昨日下午发生的事。 “当时侯爷突然来访,学生倍感惊喜望外,便吩咐府中丫鬟小英前去通知云玲。 当时,学生并未道明侯爷的身份……” “结果,云玲却借口说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学生心里自然有点不高兴,便亲自去后院请。 哪知,一到后院却见云玲与其表哥……也就是方举人几乎是头挨头凑在一起,其状十分亲昵……” 一听此话,方向南忍不住大喝了一声:“葛东明,你休得胡说!” “啪!”易如忠一拍惊堂木,冲着方向南斥道:“方举人,先让被告讲完,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之后再辩。” “是,大人,学生失礼。” “好了,葛东明,你继续讲。” “是……其实,府中下人都知道方举人与云玲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表兄妹的范畴。 小时候一起玩闹,那是因为不懂事。 可是到了现在,双方都是三十出头的人了,一个为人夫,一个为人妇,居然还经常单独待在一起。 请问大人,你觉得这是否已经逾礼?” “这……”易如忠迟疑了一会,下意识瞟了周羽一眼,这才一脸正色道:“嗯,的确不合礼数。” “此事并非学生胡言乱语,大人要是不信可以传唤府中下人来问。” 这时,易如忠忍不住瞟向云玲问:“你丈夫刚才所说,是否属实?” 云玲一脸苍白,下意识想要否认,但,这事府中下人哪个不知? 到时带上堂来一问,总会有人道出实情。 犹豫了一会,只能硬着头皮道:“回大人话,民女与表哥……从小一起长大,表哥他……他的确也时常过来。 但是民女可以对天发誓,民女与表哥绝对是清清白白,未曾做过逾礼之事。” “荒唐!你二人一个已嫁,一个已娶,难道不懂瓜田李下的道理? 身为女主人,家里有贵客来访你不迎接也就罢了,还有心思陪你表哥逗鸟?” “大人明鉴,那只鸟也是方举人所赠。” 这时,方向南实在是憋不住了,忍不住道:“大人,不才有话要说!” 易如忠皱了皱眉,问:“你想说什么?” “大人,不才承认与表妹之间的关系的确稍微亲密了一点,但这只是私事,与本案并无关系。 所以,不才以为被告葛东明是在故意转移大人的视线,胡搅蛮缠意图脱罪。” “错!” 没料,周羽却冷冷回了一个字。 “不知侯爷有何见解?”方向南瞟了过去,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了。 “刚才所说的这些,与本案的关系大了去。因为本侯怀疑,正是你方举人阴谋害死了刘老爷!” “你休得血口喷人!” 惊怒之下,方向南居然顾不上什么侯爷不侯爷,一脸羞怒地大吼了一声。 易如忠则一脸呆痴,看了看周羽,又看了看方向南,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呵呵,血口喷人?那方举人之前洋洋洒洒分析葛东明的杀人动机,不也很是来劲? 怎么?只许你方举人放火,不许本侯点灯?” “你……” 方向南气得一脸涨红。 “易大人……”周羽转向易如忠道:“请容本侯也效仿方举人推论一番他的动机。” “咳,侯爷随意……” 易如忠怎么可能拒绝?本身推论就是破案的一种方式。 “根据本侯的观察,方举人与其表妹绝不是表兄妹的关系那么简单……” 方向南一咬牙,又要反驳。 哪知,没等他开口,周羽却抢先道:“方举人,你先不要急着否认,也不要将别人都当成睁眼瞎。 当然,你也可以当作这是本侯的一种假设。 基于这种情况,你完全有理由杀害刘老爷,因为刘老爷是一家之主。 只要他一死,你再将罪名栽到葛东明头上,一箭双雕,同时扳倒了刘家两个顶梁柱。 那时候你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呵呵,那岂不是人财两得?” 周羽这一番话,听得方向南脸色急剧变化,以至于不顾一切抗议起来。 “大人明鉴,不才自幼读圣贤书,又是堂堂举子,怎么可能做谋财害命之事?” 不等易如忠开口,周羽微笑道:“方举人,本侯的言论是根据事实而做出的推论。 正如你根据事实推断葛东明过失杀人是一个道理。” 方向南气得一脸铁青,正待开口辩驳,周羽却冲着易如忠拱手道: “易大人,本侯有一种直觉,刘老爷的死绝非意外摔死那么简单。所以,还请易大人重新验尸以查明真相。” “这……” 易如忠有些迟疑。 方向南却急急道:“大人万万不可,刘老爷本就属于枉死,当尽早请人超渡亡魂才对。 如若一二再,再二三打扰他老人家的遗体,一来对死者不敬,二来家属想必也很难接受……” 此话一出,刘夫人当堂嚎啕大哭。 “老爷,你死的冤啊……老爷,妾身对不起你,令得你走了也不安生……” 方向南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假惺惺上前劝了起来。 按理,易如忠当予阻止,毕竟这里乃是公堂,哭哭闹闹像什么话? 但,他却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瞟向周羽:“侯爷,你看这……” 说白了,易如忠想从中和稀泥,哪边都不想得罪。 他为官多年,一步一步爬到知府的位置,大小案子断了不少。 刘鹤这个案子,其实他心里也能猜到没那么简单,或者说,没那么巧合拉扯一下就摔死了。 他之所以偏向于方向南,并非因为方向南举人的身份,而是考虑到方向南身后的势力。 方向南,乃是叶昆的门生。 叶昆虽然已经辞官归乡,但余威犹在,门下弟子众多,且有不少在朝廷为官。 易如忠身为姑苏知府,虽说用不着讨好巴结叶昆,但也绝对不敢得罪。 一旦重新验尸,搞不好这桩案子便会变成一桩大案,不知会牵扯到谁,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不过。 可惜,周羽如何肯善罢甘休? 之前葛东明便讲过关于叶昆、谷不凡的一些情况,这个方向南乃是叶昆的门生,与谷不凡走的也近。 正好,借着这个契机拔出萝卜带出泥。 其实周羽并不能完全确定刘鹤的死与方向南有关,更没有证据。 他凭的是一种直觉。 直觉上,刘老爷死的蹊跷,而方向南八成脱不了干系。 正如他之前的推论,极有可能是方向南的一箭双雕之计。 于是,周羽一脸正色冲着易如忠道:“请问易大人,如不验尸,那岂不是说,葛东明就坐实了过失杀人的罪名?” “这……这个或许真的是意外……” “易大人,法不容情,葛东明虽然是本侯的同窗,但,如若他真的过失杀人,本侯绝对不会包庇他,也不会替他求情。 但,如若是有人设计陷害他,本侯也绝不会放任不管……” 说到这里,周羽又转向刘夫人与云玲道:“假如说,刘老爷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难不成你们想纵容凶手逍遥法外?” 这么一说,母女俩不由面面相觑。 “姨娘,不要……” 方向南眼见姨娘有些动摇,一急之下差点脱口说出“不要听他的”这句话。 不过说了一半又回过神来,赶紧改口道:“不要轻易动姨父的遗体,以免他老人家泉下不安。” 这时,周羽忍不住怒喝了一声:“荒唐!方向南,你到底在心虚什么?为何一提到验尸你便如此失态?难不成心里有鬼?” “侯爷何出此言?刘老爷毕竟是不才的姨父,不才只是不忍他老人家死了也不得安宁。” “你以为巧言令色就能蒙混过关?你越是阻止,本侯便越有理由认定你就是真凶…… 易大人,本侯身为原告的代理讼师,有权要求当堂重新验尸,以还原告一个清白。” “这……” 易如忠心里发苦,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易大人,你可是堂堂五品知府,当熟知大乾律法。” 周羽这句话一出口,易如忠心知再无退路。 很明显,他想两边都不得罪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先验尸再说下文。 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下令将刘鹤的尸首抬上公堂,并传仵作一起上堂。 这次,刘夫人母女二人没再大声哭闹,只是小声抽泣着。 方向南则铁青着脸,脸色变幻不停……同时,背着手比划了一个手势。 这是在向外面的人传递暗号,赶紧去搬救兵。 “大……大人,死者确系头部撞击硬物而死……” 仵作明显有些敷衍,上堂草草验了一下便开始禀报结果。 “且慢!”周羽瞟向那个仵作喝了一声,随之问:“你做仵作多少年了?” 仵作似有些心虚,不敢看周羽,低头回道:“十……十二年。” “呵呵,十二年?” 周羽冷笑了一声,随之瞟向易如忠问:“请问易大人,据你们的调查,死者因何致死?” 易如忠回道:“根据现场调查以及验尸结果推断,死者应是跌倒之后,后脑勺不巧撞在椅子的角上,导致失血过多而亡。” “大人可否将那把椅子呈上公堂,与死者的伤口校验一下?” 易如忠无奈,只得吩咐人将椅子抬了出来。 “大人请看,这椅子的角虽然打磨过棱角,但还是相对尖锐,与死者后脑勺的伤口形容完全不符。 这一点,别说一个有十二年经验的仵作,恐怕就算是刚入行的仵作都能看出来。 大人如不相信,可以马上找几个有经验的郎中来验尸,一验便知。” “嗯?” 易如忠不由瞟了一眼仵作。 仵作心虚地低下头,一头冷汗。 这下,易如忠心里有数了,忍不住冲着周羽问:“那不知侯爷有什么发现?” “据本侯观察,死者应该是被铁锤之类的钝器大力敲击后脑,导致头骨碎裂……” “老爷……” 一听此话,刘夫人不由悲呼一声,当场便晕了过去。 …… 【PS:以后尽量发二合一大章,方便各位书友看的连贯一些】 第二十三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眼见刘夫人晕倒,易如忠赶紧吩咐了一声:“快,扶刘夫人去后堂,找个郎中来……” 随之又冲着仵作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实话,否则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仵作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小人……小人或许看走了眼。 死者的伤的确如侯爷所说,或许……或许侯爷说的是对的……” 这时,方向南突然来劲了,冲着葛东明怒骂:“好你个狼心狗肺、丧尽天良的东西,你竟然对我姨父下如此狠手,你……” “住口!” 易如忠一脸羞怒,冲着方向南大喝一声。 “大人,不好意思,不才有些失态。” 周羽冲着方向南笑了笑:“你的确应该失态,因为真相越来越近了。” “侯爷你什么意思?你不会说不才是凶手吧? 如果侯爷是这么认为的,那么抱歉,不才昨晚与谷兄、李兄等人一直在叠翠苑喝酒赋诗。 直到有府中下人前来禀报,说我姨父出事了,不才方才匆匆赶往刘府……” 说到这里,又冲着易如忠拱手道:“大人如不信,可派人去一问便知。” 易如忠手抚额头,头隐隐作痛。 没料,更头痛的事又来了…… “叶太师到!” 外面一个衙役大喝了一声。 方向南顿时精神一振。 易如忠则苦着脸又一次迎上前去。 周羽则站走到葛东明身边耳语起来…… 那一厢,叶昆与易如忠客套了几句便一起走进公堂。 “呵呵,没想到靖安侯竟然大驾光临姑苏府,怎么也不提前招呼一声?老夫也好备下薄酒,一尽地主之谊。” 叶昆假惺惺冲着周羽拱手微笑。 周羽也拱手笑道:“叶太师告老还乡,在家颐养天年,周某又怎敢轻易上门叨扰?” 一听此话,叶昆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这不是暗地里讥讽他么? 不过,他也不便发作,只能强自一笑:“侯爷太客气了。对了,老夫听闻侯爷在公堂上指证老夫这个不成才的弟子……” 不成才的弟子,本是一句自谦的话。 哪知,周羽却接过话头,一脸认真道:“叶太师,要说你这个弟子何止是不成才?那简直就不是人……” “你……” 叶昆气得老脸涨红,额头青筋直跳。 方向南也一脸不忿道:“侯爷,说起来大家都是读书人,侯爷又何必如此羞辱不才?” “怎么?方举人认为本侯是在羞辱你?” “难道不是?” “错,本侯只是在阵述一桩事实。本侯几乎可以认定刘老爷的死与你有关。 你害死了刘老爷,又嫁祸给葛东明,此等行径与禽兽有何异?” 一听此话,叶昆彻底翻脸了:“荒唐!靖安侯,别怪老夫没有警告你,就算你是侯爷,那也不能信口开河,胡乱栽赃罪名。 以老夫看来,你分明是想袒护你的同窗,这才凭空臆想,胡乱指证……” “没错!” 有叶昆撑腰,方向南的态度也变得嚣张起来。 “侯爷,你口口声声说不才害死了刘老爷,请问有什么证据?难不成仅凭空口说? 而葛东明不一样,当时他与刘老爷大声争执,且发生抓扯,有充分的作案动机,重要的是还有人证。 易大人,不才以为葛东明才是害死刘老爷的凶手,还请大人明断!” 双方各执一词,令得易如忠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决断。 为官十多年,他断过不少奇案,这一次的案子算不上最难的,但绝对是最令他头痛的。 一边是虽已下野,但余威犹存的太师,一边是风头正劲的靖安侯。 哪边都得罪不起。 想和稀泥,但看这阵仗双方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和解恐怕是不太可能的。 那就只能采取最保守的方式:拖之诀。 于是,易如忠赔着笑脸道:“叶太师,周侯爷,要不这样,此案目前看起来的确有不少疑点。 要不这样,待下官再多多调查取证,择日再开堂审理如何?” 叶昆故作大度地笑了笑:“老夫倒没意见,就是不知侯爷是否有意见?” “呵呵,叶大师此话差矣。说起来,你我二人现在皆非朝廷官员,哪有资格左右知府大人办案? 既然易大人觉得证据不够充分,需要调查取证,那本侯不妨静待消息。” 这话可就说的比叶昆高明多了,叶昆说的是他没意见,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周羽这番话可就委婉多了,同时也充分表达了对地方官府的尊重。 如此一来,叶昆心里更是窝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副霸气的样子掉头冲着方向南道: “向南,你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你行的正,站的端,谁也休想往你身上泼一点污水。” 说完,竟连招呼都懒的招呼一声,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周羽也走到葛东明身边,拍了拍葛东明的肩道:“东明,你暂时委屈一下,相信易大人一定会秉公办理此案,揪出真正的元凶。 在此之前,易大人也一定会安排人保护你,以免有小人暗中下毒手……” 说到这里,周羽侧过头冲着易如忠微笑道:“易大人,本侯说的对吧?” 易如忠能说啥?只能赔着笑应道:“是是是,侯爷言之有理,再说了,秉公办案那也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葛东明一脸感激,冲着周羽拱了拱手:“多谢子陵兄。” 他心里很清楚,这番话周羽是故意说给易如忠听的,以保护他的周全。 这时,云玲走上前来,冲着周羽福了一礼:“妾身云玲见过侯爷。上次……上次妾身不知是侯爷大驾光临,多有失礼,还……” 不等她说完,周羽冷冷地摆了摆手:“不必解释了,这点小事本侯压根没放在心上…… 好了易大人,既然此案择日再审,那本侯就先告辞了,还望易大人能早日查明真相,还东明一个清白。” “侯爷放心,下官一定尽全力而为。” “那就好!” 周羽笑了笑,旋即转身大步而去。 “侯爷,下官送送你……” “不用不用,大人公务繁忙,还请留步。” 不久后,方向南一脸阴沉离开了衙门。 云玲与刘夫人也回到了家里。 一到家,娘儿俩便面面相觑,久久无语。 过了许久,刘夫人这才颤声道:“玲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小子怎么会与靖安侯攀上关系?” “他……他与靖安侯是同窗……” 刘夫人一脸羞怒:“你个死丫头,你们是夫妻,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会不知?” 云玲委委屈屈道:“娘,他不说,女儿又怎会知道?昨日里靖安侯前来拜访,他也只说有贵客来了。 要是女儿早知道是靖安侯,肯定早就去迎接了。” “可恶,那小子瞒的太紧了……玲儿,现在该怎么办?你爹不在了,这个家……谁来撑?” “我不知道,不知道……” 云玲心态有些崩了,忍不住伏在桌上嚎啕大哭。 她心里很清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 “什么?叶太师亲自去了府衙?” “靖安侯居然不声不响到咱们姑苏府了?” 此案很快便传遍了姑苏府,犹如巨石投湖一般激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此案涉及到了叶太师与周羽,想不轰动都难。 一来二人身份特殊,二来,上次叶太师率人前往郭北县找茬,最终却铩羽而归。 那么这一次,叶太师占尽天时地利,能否扳回一局? 且说方向南自离开府衙之后,先去了一趟叶昆家,之后便一直躲在家里不露面。 看似老老实实在家等待结果,实则上小动作不断…… 天黑时分,两个心腹一前一后回来禀报结果。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此时的方向南哪里还有一丝读书人的儒雅?一脸狰狞,口沫飞溅,像极了一个纨绔。 左侧那个心腹嗫嚅着解释:“小人第一时间就潜到了刘府,结果……那小子已经不见了。 小人带了几个手下在城中分头搜寻未果,想来……想来那小子已经逃出城了。” 方向南怒斥道:“逃出城又如何?那小子只要活着就是个隐患,本公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给本公子找到人灭口。” “是,公子。” “还有你……”方向南又转向另一个心腹:“让你办件小事都办不好,养你有何用?” “公子,易大人派了几个捕快守在那小子的牢门口,谁也不能接近,小人……小人真的……尽力了……” 周羽预料的没错,方向南的确想在大牢里对葛东明下黑手。 可惜,易如忠派了几个捕快守在牢门口,下令说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包括狱卒在内。 还说只要葛东明出事,不管是什么原因,几个看守的捕快一律连坐。 如此一来,那几个捕快怎敢大意?给再多的银子他们也不敢收,收了怕没命花。 一夜过去。 次日一早,周羽又一次来到府衙,说是找到新的证据,足以证明葛东明无罪。 同时又正式递上诉状,状告方向南杀人谋财并陷害他人。 这下好了,方向南由原告一方的代理人,变成了被告。 云玲母女二人作为遇难者也被传唤到公堂。 消息一传出开,引来了无数人涌到府衙门口围观。 这一次开堂,叶昆不仅又一次亲自到堂,而且还邀请了几个姑苏名流及其门下几个学生到堂助威。 如此阵仗,分别就是想从气势上压制周羽,以彰显其声威。 上次在郭北县栽了个跟斗,这次在自家的地界上还能再栽跟斗? 一开堂,方向南便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为自己辩解。 言语间隐晦地指责周羽仗着侯爷的身份干涉地方官府办案,想以此挑起易如忠的怒火。 接下来,叶昆以及他邀请来的几个乡绅也当堂一番慷慨之言。 大意就是指责周羽不顾读书人的身份,处处以侯爷自居,无视朝廷律法,为了替其同窗开脱不惜栽赃他人。 出人意料的是,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姿态,周羽却自始至终保持着一副微笑的表情,仿佛局外人一般。 见状,方向南也不知为何心里直发寒,发虚…… 果然,接下来的局面突然来了一个反转。 等到一众人指控的差不多时,易如忠忍不住瞟向周羽问:“不知侯爷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周羽笑着站起身来,拱手道:“易大人,事实胜于雄辩,还是用事实说话吧。” 易如忠愣了愣:“事实?” “没错,本侯找到了一个证人……” 一听此话,方向南不由心里一沉。 “传证人上堂!” 随着易如忠一声喝,外面的衙役带着一个年约三十许的男子走进公堂。 “草民铁牛,叩见知府大人。” 一看来人,刘夫人母女二人不由讶然地对视了一眼。 因为她俩万万没有想到周羽找来的证人居然是刘府的下人。 同一时间,方向南更是一头冷汗,腿脚直打颤……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发虚了。 因为这个证人正是他派人前去灭口的目标。 “铁牛,侯爷说你可以作证,你知道一些什么内情速速从实道来。” 铁牛跪在地上,艰涩地咽了下口水,方才喃喃道:“大人,小人有罪。其实……其实刘老爷是……是被小人杀害的……” “什么?” 易如忠大吃一惊。 刘夫人母女二人,以及叶昆等人也大吃了一惊。 不是来作证的么?怎么突然间变成凶手了? “砰!”易如忠回过神来,重重一拍惊堂木:“大胆铁牛,你为何要残害你家老爷?” “小人……小人是受人所指使……” 这时,方向南像疯了一般,瞪着血红的双眼冲到铁牛面前,抬腿便踢了过去:“你这个畜牲,竟敢害我姨父……” “住手!” 谁也没看清周羽是如何出手的,仿佛瞬移一般闪到方向南身前将之推开。 “公堂之上,你想杀人灭口?” “你血口喷人,他亲口承认杀了我姨夫,我要亲手杀了他!” 方向南竟然又一次冲了过来,大有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阵势。 可惜,最终不过就是徒劳挣扎、自取其辱。 刚冲到面前便被周羽一把揪住衣领,像拎小鸡一般拎到半空,同时又瞟向叶昆嘲弄道: “叶太师,这就是你一心想要袒护的学生?” 叶昆气得一脸铁青,走上前来一耳光扇了过去:“混账东西,好歹你也是个举人,公堂之上也不知收敛与克制。” 他哪会猜到方向南的用意? 方向南并非不知收敛与克制,他这是狗急跳墙。 易如忠也不由沉下脸喝道:“方举人,本官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里是公堂,请你克制情绪。 铁牛,你如实招来,你受谁指引?” 铁牛忍不住抬头瞟向方向南,嗫嚅道:“小人是受……受方举人指使……” “你……你胡说……八道……” 方向南尚未缓过气,说话都抖不利索了。 叶昆则一脸气愤道:“易大人,老夫认为这个所谓的证人……不,所谓的凶手怕是大有问题,说不定他才真的是受人指使。” 虽未点周羽的名,但在场之人谁听不懂叶昆的言下之意? 易如忠不由皱了皱眉,继续冲着铁牛喝问前因后果。 在铁牛的交代之下,事情的真相终于开始浮出水面…… 原来,这家伙早就被方向南给收买了。 当日里,方向南被葛东明当面扇了一记耳光,由此引发了他的杀机。 他决定除掉葛东明,这样他便有机会得到表妹,也省得成天里眉来眼去偏又吃不到嘴里。 于是乎,回到家与心腹商议对策。 一来二去,竟商议出一条一石二鸟的毒计…… 那个心腹暗中找到铁牛,一通威逼利诱,并细细叮嘱了一番,让他寻找机会下手。 铁牛看似憨厚老实,脑瓜子却不笨,发现老爷在家里等姑爷回来便猜到翁婿二人多半会发生争执。 可谓天赐天机。 于是,悄然溜进屋子里藏了起来。 事态的发展比他预想还要好,等到葛东明一离开,铁牛便冲到刘鹤身后抡起小铁锤重重砸了下去…… 之后又伪造了现场。 等到场面一片混乱之时,铁牛又趁势混到下人堆里,让人以为他是与大家一起进来的。 “后来,小人听闻说姑爷的同窗竟然是侯爷,而且侯爷还出面帮着打官司,小人心里害怕,便收拾东西准备逃走……” 易如忠忍不住喝问:“既然准备逃,那你又怎么想起主动前来投案?” “这……”铁牛犹豫了一会,不由苦笑道:“小人一开始的确是准备逃走的,但……” 说到这里,铁牛停了下来。 易如忠猛地一拍惊堂木:“还不从实招来?” “大人,非是小人不招,而是……而是……” 这时,周羽拱了拱手道:“易大人,还是本侯来讲吧。 其实本侯早就猜到此案定有内应,故而派了一个手下盯着刘府门口监视可疑人员。 果然不出所料,最终发现铁牛神情慌张离开刘府,这才上前将之拿下。 经本侯一番询问,这家伙终于道出实情,并答应本侯前来作证……” …… 第二十四章 开门见山 周羽这番话其实也是真真假假。 他所说的手下正是婴宁,在去公堂之前他便吩咐婴宁隐身潜入刘府,暗中观察府中下人是否有异常举动。 结果,揪出了仓惶出逃的铁牛。 听到这里,方向南又一次失态地大吼大叫:“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们合谋起来栽赃陷害……” 说到这里又急急冲到叶昆面前跪了下来:“老师,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学生是冤枉的……” “滚,老夫没有你这个学生!” 叶昆一脚将方向南踹开,随之冲着几个随行的乡绅拱手道:“抱歉了各位,老夫身体有些不适,先走一步。” 他是没脸再呆了。 虽说方向南百般狡辩,但是叶昆也不傻,他绝不相信周羽为了打赢这场官司而去凭空捏造一个凶手出来。 再回头一想方向南之前的种种失态,结果还不明显么? 他一走,另外几个乡绅以及叶昆门下的几个学生自然也不可能再凑热闹,一个接一个溜之大吉。 “大人,不才冤枉,不才乃堂堂举人,怎么可能做出有违礼法的事?一定是他们……” 眼见靠山走了,方向南终于崩溃了,转向易如忠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哭诉。 可惜,眼见叶昆不管这案子,易如忠的腰板一下就直了。 “砰!”不等方向南讲完便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人,将方向南拿下。” “是!” 当下里便有两个衙役冲上前去一左一右将方向南架了起来。 不过,方向南毕竟是举人,在尚未定罪以及功名未被削的情况下不能对之用刑,也不能令之下跪。 接下来,易如忠根据铁牛的交待,派人在刘府后花园找到了敲死刘鹤的凶器。 同时又有另一批捕快将涉及此案的方向南的两个心腹押上公堂。 一通大刑下来,这两个家伙眼见大势已去,只能乖乖招供了一切。 有了二人的供词,再加上作案凶器,这案子可谓是铁证如山,令得方向南有一百张口也没法子诡辩了。 “你这个畜生……” 如此结果,气得刘夫人当堂吐了一大口血,又晕了过去。 云玲则像傻了一般,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也不知她在念叨什么。 接下来就没啥好说的了,易如忠当堂宣布葛东明无罪释放。 方向南雇凶杀人,先押入大牢,之后奏报朝廷革去其功名再视情况量刑。 这其实也是易如忠的聪明之处,缓兵之计,为的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毕竟方向南是叶昆的门生,他也得试探一下叶昆的态度再做决定。 此次堂审因其特殊性,引来了各阶层无数人的关注。 因此,当真相大白之后,消息便如插了翅膀一般迅速传播,当天下午几乎便传遍了全城。 只不过,大多人关注的并非案件本身,而是周羽与叶昆的又一次交锋。 无疑,叶昆又一次惨败,又一次当众丢了老脸,令得不少人心里膈应的慌。 毕竟叶昆乃是姑苏府名流,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泰斗级别的人物,他丢了脸,自然也让姑苏府不少读书人、乡绅之类的人感觉颜面无光。 当然,最憋屈的自然是叶昆。 据说回去之后又病倒了……同时,又有消息传出,说是叶昆正式宣布与方向南一刀两断,从此再无师生之名。 毕竟,脸,不丢也丢了,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趁早撇清关系,省得再被卷入其中。 反之,刘府却变得异乎寻常的热闹,不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纷纷上门吊唁。 对此,云玲母女二人心里有数,这些人都是冲着葛东明而来。 准确地说,是冲着周羽而来。 只可惜周羽却没在刘府,而是去姑苏周边的景点游玩去了。 葛东明之所以还留在刘府,是因为念着一点翁婿旧情,以女婿的身份张罗丧事。 待办完丧事,便与刘家彻底了结,从此一别两宽。 …… “先生,找到线索没?” “没!” 周羽摇了摇头。 这几天,他与婴宁表面上在城外四处游玩,实际上却一直在暗中监视叶昆、谷不凡等人的一举一动。 经过周羽的观察与分析,叶昆虽然恨之入骨,但尚未丧心病狂到阴谋害人的地步。 在与谷不凡等几个弟子交谈时,也对方向南的行径表示了厌恶与痛恨,说以后再也不收门生了。 那么,基本上可以排除叶昆的嫌疑。 婴宁有些担忧地问:“先生,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羽想了想,笑道:“与其暗中试探,不如开门见山。” 婴宁一脸迷糊:“开门见山?先生的意思……难不成要去见叶昆?” 闻言,周羽一脸欣慰地笑了,这丫头越来越机智了。 虽说他基本上排除了叶昆的嫌疑,但基本并不代表确认,所以还是想亲自会一会对方,以打消心中的疑虑。 次日上午。 周羽带着婴宁一起来到了太师府。 门外的家丁并不认识周羽,但见周羽气度不凡倒也不敢喝斥,上前一步道:“这位公子,我家老爷身体染恙,不便见客。” “正是因为听说太师身体有恙本侯才特意登门探望,这是本侯的名贴,烦劳进去通报……” 说话间,周羽摸出一张名贴递给家丁。 家丁吓了一跳,伸出双手接过名贴,结结巴巴鞠了一躬:“原来是侯爷大驾光临,小的失礼了,还请侯爷到前厅稍坐,容小的前去禀报。” 在外面等,在前厅等,这就是截然不同的身份区别。 这些个家丁虽然很势利,有时甚至还要给他们塞点银子才会进去通报。 但,周羽乃是堂堂靖安侯,他们怎敢怠慢? “老爷,老爷,靖安侯来了……” 家丁匆匆忙忙来到西院禀报。 叶昆一脸惊讶:“什么?靖安侯?他怎么来了?” “他带了一个婢女,那个婢女拎着一个礼盒,说是……说是听闻老爷身体有恙,特意前来探望。” 叶昆一脸怒道:“哼,探望?怕是来看老夫的笑话才对,不见!” “这……”家丁犹豫了片刻,这才拱手道:“那小的就说老爷在休息,不方便见客。” “嗯!” 叶昆应了一声。 待到家丁一转身却又喝道:“且慢!要是老夫不出去,恐怕又会被人嚼舌根,说老夫小气。罢了,你去回一声,就说老夫换件衣衫就去前厅。” “是,老爷!” 家丁领命而去。 其实,叶昆倒也不是装病,这一次的确是被气得不轻。 一是老脸挂不住,二来也气方向南不争气,丢尽了他的脸,玷污了他的名声。 不久后,叶昆强打精神,迈着方步走进前厅。 没等周羽开口,叶昆便抢先道:“老夫只是一点小小不适,怎敢劳驾侯爷亲自探访?” 周羽微笑着拱手道:“太师言重。说起来,周某之前与太师之间的确有一些小小不快,但那都是小节,还请大师不要计较。” “哈哈哈,还是靖安侯大度,倒是显得老夫有些拘泥了……” 双方你来我往,假惺惺客套了几句,随之一起坐下来闲聊。 这次,叶昆绝口不提什么诗词一类,只是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以免又一次丢脸。 闲聊了一会,周羽一脸正色道:“其实周某此次前来姑苏,是为了调查一件事。” “嗯?”叶昆不由皱了皱眉:“不知侯爷此话何意?” “不瞒太师说,最近有人在暗中对周某下黑手……”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羽紧紧盯着叶昆,以便观察对方的反应。 闻言,叶昆似有些羞怒:“难不成侯爷是在怀疑老夫?” “呵呵,太师误会了……” 不到盏茶工夫,周羽便离开了太师府,毕竟话不投机。 但是,通过双方短暂的接触,周羽基本上排除了叶昆的嫌疑。 离开太师府,婴宁忍不住问:“先生,如果说不是那姓叶的老头指派人下的黑手,那又会是谁呢?” 周羽摇了摇头:“很难说……罢了,先离开姑苏,回去之后再慢慢想法子。” 决定了行程之后,周羽前去找到葛东明辞行,并交代了一番,让他帮着打听一下谁家有孤本之类的古籍。 两日后,周羽回到了郭北县并展开了秘密调查。 毕竟,对方隐在暗处,犹如一根鱼刺卡在喉咙,不拔出来怎能舒服? 两三天后,事情终于迎来转机。 那天下午,周羽闲来无事来到正在修建中的书院,几个工匠正围坐在一起聊的欢,没发现他的到来。 “要说那宋老爷也是好福气,不知打哪里娶了叫桃花的小妾,那女人长得可真叫一个勾人…… 可惜,这才娶过门三个月不到,便被宋老爷给关起来了……” “为啥关起来?” “难不成那女人偷汉子了?” 其他工匠忍不住询问起来。 “说来也是诡异……村里有人说她疯了,也有人说她撞邪了。“ “这么邪门?” “可不……听人说,那女人一到晚上便感觉有人压在她身上折腾。 一开始她不敢说,只说不习惯那个房间,让宋老爷给换了个房间。 没想到换了房间还是那样,而且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无奈之下只能给宋老爷讲了实话……” 有人忍不住道:“怕不是鬼压身吧?” “不不不,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总之说什么的都有,那女人现在变得疯疯癫癫的,被宋老爷关在一间柴房里……” 听了一会,周羽不由心里一动,故意轻咳了一声。 “侯爷!” “侯爷……” 几个工匠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打招呼。 周羽微笑着点了点头,随之冲着刚才讲故事的那个工匠问:“你刚才所讲的可是真事?” “这……这都是小人回村里时听人讲的。” “你们村子在哪?” “回侯爷话,小人是竹里村的……” “嗯,知道了,你们继续聊……” 竹里村就在城东七八里处,以周羽的脚程也用不了多久便到了。 他之所以专程跑一趟倒也不是因为好奇,而是隐隐有一种直觉,这桩诡异事件说不定就是一个突破口。 来到竹里村,周羽又找到一个村民打听了一番,果然如那个工匠所说。 于是,便来到了位于村西头的一幢高宅大院。 这幢大院子在县城里算不上什么,但在竹里村可就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周羽刚一走到门口,正遇上一个下人走出门来,一见周羽不由愣了愣,随之“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磕头:“小人拜见侯爷。” “哦?你认识本侯?” “小人有幸在城里见过侯爷……” “呵呵,原来是这样,你起来吧,带本侯去见你家老爷。” “是,侯爷请。” 那个下人显得有些激动,急急带着周羽往里走。 刚走不远,便见一个身着罗裙的女人在丫鬟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夫人,侯爷……侯爷来了……” 女人一时间没回过神:“侯爷?什么侯爷?” “县城里的周侯爷。” 这下,女人终于回过神来,急步上前见礼:“民妇不知侯爷大驾光临,多有失礼,还请侯爷降罪。” “呵呵,宋夫人不必多礼。对了,宋老爷在不在?” “在的在的,红儿,快去通知老爷。” “是,夫人。” 丫鬟应了一声,匆匆跑向后院方向。 没过多久,一身肥肉的宋老爷小跑着来到前厅,神情显得无比的惊喜而又激动。 侯爷亲自到访,就凭这一点就足够他吹一辈子牛比了。 “小人宋远参见侯爷!” 一进前厅,宋远便恭恭敬敬冲着周羽行了个大礼。 “呵呵,宋老爷不必拘礼,坐吧。” 明明在自己家,宋远反倒成了客人一般,连连摆手:“侯爷在上,小人不敢与侯爷并坐。” 周羽也懒的去勉强,开门见山问:“本侯听村里的工匠讲了一桩奇事,说是宋老爷家里发生了一桩怪事?” 一提这事,宋远不由愣了愣。 之前他一直没有想通周羽为何会莫名其妙登门,敢情就是为了这件事? “怎么?宋老爷不方便讲?” “不不不……”宋远赶紧摆手:“只是,小人没想到侯爷……咳,总之,此事说起来的确很怪异。 桃花是小人新纳的妾室,刚嫁进门时倒也一切如常。 一个月前,她突然变得神神叨叨的,一会说要换房间,一会又说做噩梦,后来又说……又说鬼压身什么的。 小人找了个法师前来做了一场法事,结果没起到效果不说,情况反倒越来越糟糕。 对了,小人还听说镇里也发生了类似的怪事。 小人心里惊怕,怀疑桃花可能是中了邪,所以……所以暂时将她关在柴房中,再慢慢想法子治她的病。” “嗯,不知宋老爷方不方便带本侯去柴房看看?” “方便方便……”宋远赶紧应声。 在宋远的带领下,周羽来到了位于后院西侧角落里的柴房。 打开柴房门,桃花抱着双手蜷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看样子精神遭受到不小的打击。 “桃花……” 宋远也不知是装样子还是真的心疼,急步走到桃花身边安抚了一句。 随之又道:“桃花,这是县城里的周侯爷。” “侯爷万福。” 桃花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说了一句。 周羽皱眉打量了几眼,然后冲着宋远抬了抬手,示意他到外面。 “侯爷,桃花是不是中邪了?” 一到外面,宋远便忍不住小声问道。 周羽叹了一声:“是,也不是。本侯刚才观察了一番,她应该是被某种妖物缠上了。” “啊?” 一听此话,宋远吓了一大跳,脸色也变得煞白一片…… 第二十五章 黑山魔君 周羽微笑着摆了摆手:“宋老爷不必过于担忧,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桃花暂无性命之忧。对了,你说镇里也有类似的情况?” “对,听说是镇里于屠户的妻子贺氏……” 听宋远讲解了几句,周羽道:“这样,你带桃花回去沐浴更衣,打扮一番,晚上还回以前的房间去住。” “啊?难道……难道侯爷是想引那个妖物现身?” “没错!” 宋远一脸喜色:“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他是郭北县的人,自然听说过周羽不少神奇的传说,岂有不喜之理? 既然周羽这么说了,想来是要亲自出手对付那妖邪之物了。 之后,周羽又去镇里打听了一番,果然如宋远如说,贺氏的遭遇也与桃花差不多,几乎每晚都要被鬼压。 周羽暗中观察了一番,确认贺氏与桃花一样,是被同一只妖怪给缠上了。 两个女人相对来说都长得不错,而且有一个共同点:属于身段比较高挑丰腴的一类。 看来,那妖怪还是蛮识货…… 离开镇子后,周羽先返回县城,待到天色擦黑时分这才带上婴宁分头行动,一个守在于屠户家附近,一个守在宋远家附近。 夜深时。 一道黑影溜进了宋远家。 只不过,普通人是看不到这道黑影的,但又怎能躲得过周羽的眼? 现在,他终于知晓了这只妖的身份,乃是一只未曾完全化形的黄鼠狼精。 身体与人类差不多,但却多了一条尾巴,头依然还是黄鼠狼的样子。 难怪这家伙一直玩隐身,不让桃花与贺氏见到它的本来面目。 这家伙似有感应似的,没去柴房,而是径自来到了桃花的房间门外。 先站在窗户外感应了一会,发现并无异常,这才身形一动准备进房间成其好事。 “大胆妖孽,哪里逃!” 这时,一声大喝传来。 这一声大喝令得那黄鼠狼精一阵头晕目眩,心里暗呼不妙,心知遇上了高人。 如此一来哪里还敢有片刻停留?当即摇身一变,化出本形急急逃离。 也不知逃了多远,发现身后并无人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经此一吓,这只黄鼠狼精也没心情再去寻欢作乐,蔫蔫地跑向黑山方向。 殊不知,这是周羽故意放走它的,暗地里一直在悄然跟踪。 不过那只黄鼠狼精也颇有点狡猾,进山之后绕了个大圈这才奔进一处偏僻的山谷。 一入谷口,黄鼠狼精突然消失不见。 “嗯?” 周羽脸色一动,急急追到谷口细细观察了一会,神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有惊讶,也有惊喜。 因为,他发现谷口有一个阵法,而且这个阵法采用了奇门之术。 从布阵手法上看,与当初在尚未建成的书院中布置阴阳生死局的手法几乎一样,看样子新布置不久。 这下,总算是找到线索了。 既然有了线索,周羽倒也没有急在一时,而是悄然离开。 回去准备了一番之后,次日中午,周羽又一次来到了位于黑山深处的那处山谷。 虽说对方利用奇门之术布置了阵法,但对于周羽来说却是小儿科,悄无声息便穿过阵法潜入谷内。 进去之后方才发现,这是一个葫芦状的小山谷,里面还搭了几间石屋。 周羽侧过头冲着紧随而来的婴宁小声吩咐道:“婴宁,你先躲起来伺机行动,我先去探一探。” “嗯!”婴宁点了点头:“先生小心一点。” “知道!” 周羽应了一声,随之凝神屏息潜向那几间石屋…… 结果,却发现石屋里面没有人。 但,却有了惊人的发现。 靠东边的那间屋子里居然供着黑山老妖的铜像及神龛,不过神龛上的名字并非黑山老妖,而是黑山魔君。 看到这般布置,便不由得让周羽想起了前世一部电影:星版济公。 电影剧情中有一个九世恶人袁霸天,被魔王黑罗刹收为小弟,命袁霸天在人间界为其办事。 难不成,那黑山老妖也收了小弟? 周羽这么想也不无道理,毕竟上次灭杀树妖之时黑山老妖一直未曾露面。 所以,收了个小弟玩阴招? 接下来,周羽扩大范围搜寻,终于在山谷东侧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处机关。 仅凭肉眼看,这里全是山石与杂草,实际上却是一个被阵法巧妙隐藏起来的山洞。 有此发现之后,周羽便转过身远远冲着婴宁招了招手。 婴宁飞快地奔了过来,一脸激动地问:“先生,发现什么了?” “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就躲在这里,你退开一点,待我破了这里的阵法将对方逼出来。” 这一次,周羽懒的再花费心思去破解阵法了,直接取出青莲剑强行破阵。 “轰!”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当下里碎石飞溅,烟尘漫天。 稍倾,婴宁不由抬手一指:“先生,果然有个山洞!” “先在外面守着。” 周羽退开几步,严阵以待。 他要的就是这种打草惊蛇的效果,让对方主动现身。毕竟山谷里地势相对开阔,不怕对方耍什么花招。 “呜呜呜……” 过了大约十几息的时间,洞中突然倒卷出一缕阴风,且混杂着缕缕黑烟。 “先生小心!” 婴宁脸色一变,下意识大喝了一声。 周羽早有准备,一挥剑,浩气带动着气流形成了一股旋风,将他与婴宁一起笼罩其中。 如此一来,便将那股阴风阻隔在外无法入侵。 紧接着,一声怪叫声传来,山洞里冲出一道黑影…… 正是那四处作怪的黄鼠狼精。 婴宁主动请战:“先生,让我来对付这家伙。” 周羽应了一声:“嗯,那你小心一点。” 一来,他也想让婴宁适当地参与实战,以便积累经验;二来,他要专心致志地对付那隐藏在暗处的对手。 别看婴宁平日里文文弱弱的,一打起架来却也不含糊,直接化出三尾狐本相扑向那黄鼠狼精。 周羽退开几步,一边观察着战况,一边警戒着洞口的动静。 又过了一小会,终于……一道人影缓步踱出洞口。 周羽眯眼瞟了过去,对方乃是一个年约五十,留着一小撮山羊胡,长得矮小精瘦,身着一袭黑袍的老者。 “哼,想不到你还有点本事,居然找到了这里。” 一出来,黑袍老者便冲着周羽冷哼了一声。 周羽一脸嘲讽地笑了笑:“老家伙,你不过学了一点皮毛罢了,还真当自己是隐世高人?” “找死!” 黑袍老者一脸怒色,衣袖一挥,一团黑雾电闪般席涌而来。 周羽原地未动,青莲剑由下至上一挥,形成了一道光幕挡在身前。 “砰……” 接下来便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声响,一大篷细如牛毛的黑针被弹飞,看样子显然是淬了剧毒的。 周羽本以为对方会趁势再出阴招,没料,那老家伙却掉头往半山坡狂奔。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周羽倒是没有在意,稍顿片刻便追了上去。 想来也是那老家伙在半山坡布置了阵法,想利用阵法困敌。 果然不出所料,黑袍老者冲到半山坡之后便停了下来,一脸戏谑地看着周羽。 “不愧是堂堂靖安侯,就凭这份胆识天底下就没几个人比得上。” 周羽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态回道:“老家伙,不用白费心机了,有什么招赶紧使出来,也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此话一出,黑袍老者脸色一沉,冷笑道:“呵呵,你真以为老夫奈何不了你?” “老东西,你废话太多了!” 周羽懒的再多说,一剑劈斩而出…… “轰!”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地面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但那老头却离奇消失在原地。 更诡异的是,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四周的景象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犹如来到了阴曹地府,死气沉沉,幽魂游荡。 “哈哈哈,靖安侯,老夫知道你学了一些奇门遁甲术,故而才会如此自信张狂。 可惜你却万万不会想到,魔君不仅赐予了老夫力量,还传授了老夫一招幽冥大阵……” 幽冥大阵? 周羽皱眉瞟向四周……别说,这名字还真起的相当贴切。 “就算老夫不动手,不出两个时辰,你的身体就会化为脓水,灵魂也将被这些游离的幽魂撕裂……” “呵呵,老家伙,你刚才说本侯自信张狂,恐怕,这句话是在说你自己吧?”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黑袍老者恶狠狠回了一句,随之,口中喃喃念了一串古怪的咒语。 刹那间,周羽的耳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嗥之声。 四周的气流开始涌动起来,无数若隐若现的幽魂如潮水一般漂游而来。 在如此阵仗之下,周羽倒也不敢大意,念头一动取出古琴,一边抚琴,一边高声吟起了一首《江城子·密州出猎》: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以他现在的修为来说,音律,既可以用以陶怡情操,也可以用之临阵杀敌。 琴声配合他所吟的豪放词以及浩气,形成了一圈圈水波纹的涟漪向着四周扩散,所经之处,那些席涌而来的幽魂犹如烈日下的薄雾迅速消散。 “怎么会这样?” 见状,本来还一脸得意,躲在远处准备看热闹的黑袍老者不由大惊失色。 他原本以为将周羽诱入幽冥阵便可以轻轻松松躺赢,然后去向黑山老妖邀功,结果…… 看来,不施展压箱底的绝活是不行的了。 另一边。 婴宁时而化作人形施展法术,时而变回三尾狐的本相用天赋技能攻击。 对她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练手机会,因为眼前这个黄鼠狼精的道行相对于她来讲不高也不低。 那只黄鼠狼精可不傻,已然猜中了婴宁的心思。 本来,一开始它还挺有自信的,以为婴宁不过就是一只小小狐女,实力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 哪知婴宁一变身,本相竟是三尾狐? 随之又发现,对手居然还会人类的道法? 如此一来,内心里更是惊惶不安,有心想要逃离却又绝望地发现,无论它耍什么招都没用。 无奈之下,也只能咬紧牙关拼死一搏。 缠斗了一会,婴宁眼见半山坡上黑压压一片烟雾,心里难免有些担忧,抬手捏了个法决:“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冰封万里!” “呜……” 随着婴宁一拍掌,一缕寒风以万马奔腾之势席卷而来,吓得那黄鼠狼精魂飞魄散。 不等它反应过来,身体突然一僵,犹如掉进了万年冰窟一般。 方圆十几丈之内,似乎都空气都凝固了,地面凝上了厚厚的一层冰霜,黄鼠狼精也变成了一个冰雕。 冰封万里,乃是婴宁目前所掌握的最强一式,也是最符合她体质与天赋的一招。 当然,以她目前的修为想要达到冰封万里是万万不可能的,也没有哪个修仙者能达到冰封万里的程度。 “咔咔咔……” 那黄鼠狼精被冻住之后,倒也没有完全丧失行动能力,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冰冻状态。 哪知这时候,婴宁却又全力拍出一掌…… “轰!” 一声轰响,碎冰四溅。 包括那悲催的黄鼠狼精也化成了无数冰渣。 确认黄鼠狼精再无复生的可能之后,婴宁一溜烟奔向半山坡。 “轰!” 还没到,耳边便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同时还有一股气浪如海啸般席卷而来,令得婴宁也不得不暂避其锋。 漫天烟尘中,黑袍老者身形摇摇晃晃,嘴角边大口大口漫着污血。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输的如此之惨。 刚才,他眼见幽冥大阵奈何不了对手,一横心施展了压箱底的绝活,同时还献祭了部分精血以增幅效果。 这一招属于精神类攻击,遇上弱一点的对手能够瞬间击溃对手的心神,令之魂飞魄散。 只可惜,这家伙瞎了眼,挑错了对手。 且不说周羽有浩气护体,就算没有,他两世合一的灵魂又岂是寻常人等能比拟的? 因此,黑袍老者不惜献祭精血,以逼迫自身潜力施展的绝活不仅没有一丝效果,反倒还令自身陷入了虚弱状态。 周羽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同时施展了气镇山河以及浩气九式,不仅重创了对手,连带着对方布置的幽冥阵也给强行破开…… 第二十六章 无良师徒 “先生,你没事吧?” 烟尘犹在漫天弥漫,婴宁已经迫不及待奔到了周羽身前,一脸关切的模样。 真是没白疼这丫头。 周羽一脸爱怜,伸手一只手将婴宁搂进怀中,微笑道:“不用担心,先生没事。” “那老家伙呢?” “地下……” “地下?”婴宁愣了愣神。 周羽点了点头:“嗯,那老家伙想遁地而逃,被我一道剑气刺死,也省得再埋一次。” 一听此话,婴宁不由嘻嘻道:“太好了,这下先生就无后顾之忧了。” “不,婴宁,这个老家伙只是个跑腿的,真正的幕后黑手乃是黑山老妖!” “啊?” 闻言,婴宁不由大吃一惊。 “先回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待离开了黑山之后,周羽这才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通。 听完缘由,婴宁紧皱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先生,如果真的那黑山老妖的话恐怕就有点麻烦了。 那老妖躲在阴间不出现,到时指不定又派些小鬼小妖出来折腾,那先生可就被动了。” 周羽冷声道:“所以,我决定主动出击。” “先生的意思是说……要穿梭阴阳界去对付黑山老妖?” 周羽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退一万步讲,就算没有这件事,黑山老妖终究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可是……” 婴宁欲言又止。 周羽笑着拍了拍婴宁的头,他知道婴宁想说什么,只是不好说出口罢了。 “婴宁,你是担心先生斗不过黑山老妖对吧?” “嘻嘻……”婴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放心吧,先生可不是盲目自信之人。上次对付那树妖便做了万全的准备,这次同样也是如此。” “先生的意思是要找帮手吗?” “必须的……你想,树妖千年道行尚且对黑山老妖服服贴贴,可见黑山老妖的道行要高的多。 可惜燕大侠与知秋大侠都不在,要是他俩在的话就容易多了。” “那咱们想办法联络呀,想来也不难。” “罢了,想来燕大侠还在闭关,不方便打扰。我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去找你敏儿姐。“ 婴宁一脸恍然地拍了拍额头:“对啊,我怎么把敏儿姐给忘了……” 两日后,周羽启程前往台州方向。 其实,他可以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与白敏儿联系:符纸鹤。 在修仙界,符纸鹤也称作传讯符,属于一种特殊的符箓,有点像飞鸽传书。 只不过,符纸鹤不需要裁体,经过施法之后符箓便能化成纸鹤遁空而去,而且速度极快。 其实修仙界的传讯方式还有很多,符纸鹤只能算是入门类。 高端的还可能听到对方的声音甚至是看到对方的影像。 当然,那需要修为极高的人才能办到。 周羽之所以没用符纸鹤传讯,是因为事关重大,还是当面讲比较好一些。 而且,他与白敏儿已经确立了情侣关系,好歹也得亲自去凌波派拜访一番,以彰显诚意。 当天擦黑时分,周羽便抵达了台州境内,此地距离凌波派也不算远了,至多百余里。 “咦?” 正行走间,周羽突然发现了一处村庄。 有村庄倒没什么好奇怪的,主要是天色尚未黑尽,村庄里已然灯火通明,而且从上方看下去,那些灯火是有规律分布的,隐隐组合成了一个奇特的图案。 具体是什么样的图案周羽也说不清楚,但感觉上有点像是某种祭祀活动。 好奇之下,周羽不由身形一纵跃下山坡,向着山脚下的村庄一路奔去。 到了村口方才发现,村中的空地堆了一大堆柴火,上面摆放着两具男尸,两个女人以及三个孩子跪在地上哭得伤伤心心。 不少村民围在四周,一个个神情各异…… 距离火堆不远还搭了一个台子,上面盘坐着一个身着江湖服饰,留着短发的年轻男子,盘腿坐在地上,双眼微闭,双掌合什么也不知喃喃念些什么。 看其姿态像是佛家弟子,但服饰明显又不是。 周羽暂时没有露面,而是躲在暗处观察。因为,他在上面时便隐隐感觉这村子有点不对劲…… “点火!” 等了大约盏茶工夫,那短发男子睁眼轻喝了一声。 “快,点火。” 村里一个老者又冲着几个村民吩咐了一句。 “是。” 几个村民拿着火把上前将火堆引燃。 熊熊大火映亮了天空,跪在地上的家属哭的更是撕心裂肺,站在四周的村民也有不少抹起泪来。 同时,也有一些村民在窃窃私语。 虽然他们的交流很小声,但依然还是被周羽听了个大概。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村子的确有古怪……闹妖了。 那两个火化的男子正是受害者,而且不是第一批,前面陆陆续续已经死了五个成年男子。 等火化的差不多时,那个短发男子走下台,围着火堆走了两圈,也不知念叨了几句什么。 最后,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冲着站在身侧的老者道:“村长,我先去休息,一会你安排那两个家属过来,我要及早替她们消灾祈福,也免得波及其他村民。” 村长点头哈腰,一脸讨好道:“是是是,辛苦小师傅了……” 又等了约一柱香的时间,村长便带着之前跪在地上的两个女人来到村西头一处小院前。 “小师傅,小师傅,人带过来了……” 村长一边拍门一边唤着。 “嗯,让她们进来吧。” “哎……你俩赶紧进去让小师傅替你们作法消灾。” 两个女人泣声点了点头,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东侧一间房里亮着灯,房门开着。 “拜见小师傅……” 进到房内,两个女人双双见了一礼。 村里人之所以称这年轻男子为小师傅,是因为此人还有一个师父,人称万大师。 目前,附近几个村庄都在闹妖,师徒二人便分头行事,轮流在几个村庄开坛镇妖、驱邪、祈福…… 要不是周羽正好路经此地,要不是他亲眼目睹,这对师徒不知还要坑多少人…… “嗯,这是我亲手配的符水,你俩先喝下去,然后再施法。” “是!” 两个女人根本没有一丝疑心,上前端起那所谓的符水喝了个干净。 “好了,你俩先坐下来,待我替你们消灾祈福……” 一开始,这家伙还像模像样的,将手放在女人的头顶,口中念念有词。 但没过一会儿便原形毕露,放在头顶的手缓缓下移,伸向了不该伸的地方…… 奇怪的是那两个女人居然没有反抗,反倒一脸晕红,微闭双眼,似乎十分享受的样子。 说起来,这两个女人长得很平庸,就是那种说不上漂亮也说不上丑的普通村妇。 但,那短发男子却依然乐在其中,开始动手脱对方的衣衫…… 哪知刚解开一个扣子,屋子里灯光一间,随之感觉身体一僵,像泥塑一般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出手的自然是周羽。 他一直在外面观察,想看看这家伙到底玩什么花样。 结果……竟然采用了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两个女人依然微闭双眼,脸色滚烫,口中发出一阵难以描述的声音,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显然,之前她俩喝下的符水有问题。 “噗、噗……” 周羽抬指轻轻弹了两下,令得两个妇人晕了过去,以免她俩做出什么不受控制之事。 “你……你到底是谁?” 短发男子虽然不能动弹,但却能说话,一副惊恐的样子颤声问道。 周羽懒的回应这些,直接动用手段开始逼供…… 再配合“舌绽莲花”的技能,很快便令对方精神崩溃,如实交待了一切。 听完缘由,周羽不由吃了一惊。 这附近一带的的闹妖事件的确是真的,但这家伙与其师父并非真的帮助百姓捉妖,反倒是在助纣为虐。 短发男子名叫王三,其师父名叫罗林,人称罗大师。 罗林早年间曾在寺庙出家,也学到了一些本事,后来因屡次违反寺规而被驱逐。 之后,罗林浪迹江湖时遇到了王三,见其还算有点天赋便收为弟子。 师徒二人都不是什么好鸟,贪财、好赌、好色……可谓是臭味相投。 闹妖事件大约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 那天一大早,留沟村一个妇人醒来之后发现丈夫二壮不在枕边。 一开始她没在意,以为丈夫早起干活或是解手什么的。 眯瞪了一会她也起床去小解,结果却在茅房边发现了丈夫的尸首…… 等到村里人纷纷赶来方才发现二壮的死状十分蹊跷,身体竟然是光着的。 就算是晚上起来小解,总不至于连个裤头都不穿吧?更不要说现在还是冬天。 稍有经验的人都能看出他死前经历了一场不可描述的激烈战斗。 重要的是,二壮的表情相当奇怪,双眼圆瞪,既有一种快乐到极点的欢愉,也有一种吓到极点的恐惧。 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凑到一起,更是显得分外的惊悚。 一开始,没人敢多说多猜。 直到村长过来之后,方才说二壮多半是被妖精所迷才会出现这样的异状。 接下来,邻近几个村子也陆陆续续发生了类似的诡异事件。 而且不仅仅是人,还有一些村民家里的牛、猪、狗之类的家畜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 如此一来,留沟村一带的村民顿时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几个村长凑到一起商议了一番,决定召集村民凑一笔钱请高人前来捉妖。 巧的是,这时候罗林师徒二人来了……其实也不能算巧,而是师徒二人在一个茶棚听到有人提到留沟村一带闹妖,这才特意赶来。 当然,以他们师徒的德行,可不是来替天行道的,而是想借机捞上一笔。 如果只是敲点银子也就罢了,就当是村民花钱买个平安。 关键是这对师徒丧尽天良,一旦发现村里有长得漂亮一点的大姑娘、小媳妇什么的,必定会想办法得到手。 王三争不过师父,干脆降低了标准,只要长得不丑他就能下口…… 师徒二人来到留沟村亮了一手,顿令一众村民惊喜不已,认为找到了真正的高人,除妖有望了。 细究起来,罗林的确有一点真本事,对付一般的妖魔鬼怪还是没有问题的。 殊不知这次却遇上了硬茬。 与村民谈好报酬之后,师徒二人根据种种线索判断祸乱之妖就在东侧的鸭嘴山中,准备了一番之后便进山捉妖。 结果却万万没有想到,妖没捉成,师徒二人反倒差一点葬身妖腹…… 那是一只女妖,本体乃是一只比牛还要大的巨型蟑螂精。 师徒二人联手竭尽了全力,依然还是吃了大亏。 眼见着无法脱逃,罗林为了活命,居然跪下大声求饶,说愿意臣服于对方…… 最终,师徒二人侥幸保得一命,但却被那蟑螂精施展了一种特殊的妖咒,令得这师徒二人变成了任它奴役的仆人…… 听到这里,周羽不由冷声喝问:“既然你们没有捉到妖,那些百姓又如何相信你们?” “我与师父抓了一只小妖充数……之后又半真半假说山里还有一只大妖,一旦大妖出现,方圆百里都将血流成河……” 一听此话,周羽差不多明白了这对师徒的套路。 先夸大其词吓唬百姓,暗地里却寻找一些健壮的男子以供那蟑螂精吸元气修炼。 而一众百姓反倒还要感激这对师徒坐镇于此。 死几个人,总好过死全村人……大致上,百姓大多就是这种心理。 “前辈,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了,求前辈放我一条生路……” 周羽冷冷道:“生路?那你们师徒二人又何尝给了这里的村民生路? 苟且偷生倒也罢了,居然还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说到这里,周羽的眼光下意识瞟向那两个昏睡中的村妇。 要不是他出手,结果还用说么?铁定被这家伙给糟蹋了。 “前辈,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 没等这家伙讲完,周羽已然一指点出:“给你个全尸,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咕咚……” 王三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接下来,周羽摸出银针在那两个村妇身上分别扎了几针,终于令得她俩的气息开始平缓下来。 等到她俩醒来时,却发现王三不见了。 不过,两个村妇也没有多想,只当王三已经施法完毕。 而这个时候,周羽已经奔出村外,准备去收拾罗林…… 第二十七章 妖女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上午时分。 鸭嘴山。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沿着山道缓步而行,时不时停下来眺望远方欣赏风景,或是坐下歇息一会儿。 一路走走停停,大约中午时分,一个身着翠绿衣裙,肤白貌美、身段曼妙的女子迎面走了过来。 走着走着,也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 “哎呀~” 女子跄跄踉踉,尖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姑娘,你没事吧?” 见状,周羽不由急步走上前去关切地询问了一句。 女子抬起头来,眼泪汪汪,一副娇弱的样子回道:“公子,小女子脚崴了,站不起来,一动就痛……” 说话间,轻轻拉开裙角,果然,白皙的脚踝处略略有些红肿。 “这……”周羽一脸为难,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姑娘,你一个人?没有家人同行?” 一提此事,女子更是梨花带雨,呜呜咽咽道:“家中遭难,小女子侥幸逃过一劫,准备去县城里投亲……” “原来是这样,抱歉,勾起了姑娘的伤心事。” “没事……不知公子身上是否有药酒?” 周羽摇了摇头:“没……” “呜呜呜,这如何是好?公子,要不你发发善心,扶小女子走上一段路可好?” “这……好吧,姑娘要去哪里?” “只要公子将小女子扶到镇里找个郎中就好了。” “嗯,也好……姑娘,得罪了。” 周羽弯下腰将那女子扶了起来。 没料,刚一起身那女子又尖叫了一声,身子一歪,整个人倒向周羽的怀抱。 “姑娘小心……” “公子,对……对不起,小女子的脚真的好痛……” “姑娘,要不这样,小生略懂医术,不如找个地方帮姑娘看看伤。” 女子眉头一喜:“太好了,多谢公子。” 不久后,周羽扶着那翠衫女子坐到一片松软的草地上。 刚一坐下,那女子竟然伸手将裙子几乎拉到腰间,亮出了一大片白晃晃…… “姑娘,你只是伤到了脚踝,不用撩这么高。” “人家的腿有些麻,公子要是不嫌弃,可以帮人家揉一揉……” 这时,女子的声音变得分外的娇柔糯软,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仿佛能滴出水来。 周羽笑了笑:“呵呵,当然不嫌弃。不过,揉一双腿不过瘾,姑娘不妨多变几双腿出来如何?” “你说什么?” 女子脸色一变,同时一跃而起。 “妖女,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形!” 周羽懒的再陪这只蟑螂精玩了,一边大喝一边抬掌拍了过去。 “好小子,老娘真是看走眼了……” 蟑螂精身形一飘,避开了周羽一道掌风,随之头上的一对辫子突然化成两根长长的触须,宛如长蛇一般奔着周羽缠绕而来。 “呼……” 哪知,周羽长剑一斩,吓得那妖精赶紧缩回触须。 “臭小子,你找死!” 蟑螂精杀气腾腾,姣美的模样彻底变形,变得无比狰狞,身形也轻飘飘悬浮到半空中。 声音犹在回荡,四周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窸窸窣窣”声,同时袭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换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此刻的情形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四面八方涌来了大大小小,难以计数的蟑螂,层层叠叠如潮涌一般…… “哼,区区小术能奈我何?” 周羽冷哼一声,剑势如虹,激荡着四周的气流,形成了一团涟漪般的光幕,那些密密麻麻涌来的蟑螂一挨到光幕便告烟消云散。 其实这些蟑螂根本不是实物,而是那蟑螂精的妖法所化,类似于树妖姥姥的血海葬天,能够吸食目标的血肉、元气,甚至是修为。 当初,罗林师徒二人就是败在这一招之下。 虽说罗林也能利用法力形成护罩,但毕竟修为有限,根本撑不了多长的时间。 一旦被这些无穷无尽的蟑螂所淹没,那将是黑暗的无底深渊。 显然,那蟑螂精也是这么想的。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它有这样的自信是因为这一招属于先天技能,消耗极小,持续个两三天都没有问题。 之前有好几个修为高于它的高人便败在这一招之下,最终耗尽法力。 只不过,这只蟑螂精却万万没有想到它遇上的对手异于常人,不走寻常路。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半空中突然回荡起一阵朗朗的声音。 声音一起,蟑螂精顿感一股无形的力量袭来,根本无从抵抗,令得它头晕目眩,施法也因此而中断,四周密密麻麻的蟑螂瞬间消失。 不过,这妖孽好歹有几百年的道行,短暂失神之后赶紧移形换位,同时身形一晃,终于化出了原形:一只巨型蟑螂。 巨到差不多赶上一头大象了,看起来有点令人惊悚且恶心。 “呼!” 刚一化形,蟑螂精便张口一喷,照准周羽喷出一大团腥臭的粘液。 周羽早有准备,身形一闪便避开了蟑螂精的攻击。 哪知,那蟑螂精却是连招,喷出粘液之后头上的触须瞬间席卷而来,没等周羽来得及反应已经被触须缠绕了两圈。 一招得手,蟑螂精分外得意,口中吱吱叫了两声,触须一收,同时血盆大口张口,显然是将直接吞食对手。 结果,却打错了如意算盘。 “斩!” 周羽虽时一时失手,但却并不慌张,拼尽全力挥舞着青莲剑一斩…… 这下,轮到那蟑螂精不及收势,一条触须被生生斩断。 “吱……” 蟑螂精发出一声痛楚的怪叫声,也因此而彻底陷入狂暴,竟利用体型庞大的优势旋风一般冲撞而来。 周羽倒也没有硬抗,一边闪避,一边开始反制。 他的反制方式其实与道家中人差不多,道家中人对阵一般是一边念咒一边出招,佛家弟子同样也是如此。 比如法海,不就是一边念什么“大威天龙”一边出招降妖么? 周羽虽然不念咒语,但他可以吟诗,吟儒家的名句,以浩气镇妖镇邪,同时还能增幅自身的攻击力。 缠斗了一会,蟑螂精终于绝望了,它根本奈何不了对方,反倒是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中招。 于是不再恋战,干脆遁空而去想要逃走。 “哪里逃!” 周羽眼明手快,手中青莲剑一抛,剑如飞剑一般掠空而去,瞬间刺破了蟑螂精的肚腹…… “吱……” 这一下可算是重创了蟑螂精,肚子里稀里哗啦落下一大滩……身体也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着地面飘落。 “上仙饶命!” 尚未落地,蟑螂精又一次化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开始求饶。 而且,也不知是一时情急还是故意的,之前所穿的衣衫消失不见,像只雪白的羔羊一般……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周羽冷冷回了一句。 虽说周羽一向不搞什么人妖对方这一套,但也要区分善恶。 儒家有一句名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话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不能一概而论。换句话说,同一族类就会齐心协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会有家庭纷争,不会有家族内斗了。 再往大了讲,人类算是同族吧? 可是自然界中,斗得最狠也是人类,没有之一。 正如周羽前世的那个什么灯塔国,处处以地球卫士自居,行的却是畜生之事与强盗行径,不夸张地说,完全就是一个未曾进化完整的野兽国。 犹如一根搅S棍一般,搅得全世界不安宁。 所以燕赤霞是有远见的,宁愿与妖魔鬼怪打交道,反倒黑是黑,白是白,容易分辨的清楚。 很明显,这只蟑螂精便是典型的恶妖。 “老娘和你拼了!” 眼见周羽不上当,那只蟑螂精竟然本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心理,拼尽全力猛地扑了上来…… “浩气斩!” 周羽早就防到了这一招,及时挥剑一斩,直将那蟑螂精劈成了两段…… 半个时辰后。 留沟村。 “妖怪……” 村口,两个村民眼见周羽拎着一个比牛头还要大的蟑螂头走进村来,当场吓得拔腿就跑。 “妖怪已除,大家不用惊慌!” 听到这话,方才有几个胆大的村民战战惊惊走了出来。 经过周羽一番解释,村民方才知道祸害村民的原来是一只蟑螂精,而罗林师徒二人竟然是骗他们的…… 如此一来,自然对周羽感激不尽,纷纷跪到地上由衷拜谢。 本想好好款待一下恩人,可是周羽却不知什么时间消失无踪影…… 他进山除妖又不是贪图村民的回报,只是恰好遇上便顺手而为罢了。 翌日上午,终于抵达了临近海边的一处山脉。 此山,正是凌波派的地界。 周羽也懒的去慢慢搜寻了,摸出符纸鹤简短留言然后放飞。 不到盏茶工夫,一道光影如流星一般掠下…… 周羽似有所感,抬眼看向天空,随之神色一喜,脱口道:“敏儿!” “子陵,你怎么来了呀?” 白敏儿也是一脸惊喜,尚未落到地面便询问了一句。 周羽故意道:“怎么?不欢迎我来呀?” “去,人家只是问你一声怎么没有提前讲一声。” 白敏儿飞落下来,英姿飒爽,一副似喜似嗔的神态。 周羽缓步上前,将白敏儿搂到怀中,有些陶醉地闻了闻久违的幽香。 “怎么不说话?”白敏儿忍不住抬头问。 “呵呵,如果提前给你讲,那岂不是就没有此刻的惊喜了么?” “哼,信你才怪,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周羽笑了笑道:“你不是能掐会算么?你自己算啊。” “不,就要你说。” 白敏儿难得地撒起娇来。 这样的情形要是让师妹们看到,恐怕会以为看到了一个假的大师姐。 毕竟,白敏儿身为凌波派大师姐,平日里一向严肃,何曾见过她如此小女儿的一面? “好吧……” 周羽搂着白敏儿的腰,与之并肩坐了下来,然后开始详细讲起了此来的缘由。 “啊?你的意思是说,黑山老妖准备出手了?” “难说,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老妖已经与我誓不两立,所以我不能陷入被动,必须要主动出击。” “这样啊……可是……” 说到这里,白敏儿欲言又止。 “怎么了敏儿?难不成你们门派有什么事情走不开?” “唉……”白敏儿叹息了一声:“还不就是因为魔姬一事。” “嗯?魔姬……还没消灭?” 白敏儿点了点头:“对!虽说她的计划失败了,彩衣师妹与廖震倒是已经成亲了,再也不用担心她变成魔女。 但是,魔姬经过这五百余年的修行,实力大涨,虽说我们联手能对付她,但想要消灭她也不容易。 关键我们困不住她,对她对战了三次,每到最后关头都让她给逃了…… 现在,谁也说不清她什么时间摸上门来捣乱,所以……所以一时半会我恐怕不敢离开门派。” 周羽理解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没事,我可以先帮你们,等灭了魔姬之后,再商量对付黑山老妖之事。” 白敏儿眼睛一亮:“难不成你有办法困住魔姬?” 周羽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想,用奇门遁甲一定可以困住她。” “太好了,奇门遁甲乃是天下最有名的奇术之一,想不到你居然给学会了。” “这要感谢诸葛卧龙前辈,他是诸葛家的传人……” 二人聊的差不多时,白敏儿便带着周羽一起回到了凌波派。 凌波派虽然是修仙门派,但弟子并不多,总共也就十来个。 一见大师姐带着周羽一起回来,一众小师妹顿时莺莺燕燕,嘻嘻哈哈围了上来…… “大师姐,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其实,她们早就猜到了周羽的身份,但还是想听大师姐亲口讲出来,感觉不一样。 此刻的白敏儿已经没有了大师姐的威严,一脸羞红,小声道:“他……他就是周羽……” “呵呵,还是我自己来介绍吧。各位小师妹,在下周羽,一介书生。 虽然在下并非你们凌波派的弟子,但以后大家也算一家人了……” “不算不算!” “对对对,不能算!” 一众小师妹开始起哄。 “呃?怎么不能算?” “在你没有正式与大师姐拜堂成亲之前,不能算。” “除非你们今晚就拜堂……” “阿燕,你胡说八道什么?”白敏儿一脸滚烫,瞪着三师妹嗔了一句。 “咳……” 这时,一声轻咳传来。 “师父……” 一众女弟子赶紧转过身去,齐齐招呼了一声。 “晚辈周羽,见过白眉掌门。” 周羽上前两步,冲着白眉见了一礼…… 第二十八章 上门提亲 一番客套之后,白眉师太带着周羽、白敏儿来到偏厅坐了下来。 这是要谈正事了。 “周公子,你的情况敏儿大致给我讲过一些。说起来,你真的算得上咱们凌波派的恩人……” “前辈言重了……” “不,这是实话。你不仅救了敏儿一命,还促成了彩衣与廖震的婚事,也算解决了一场危机。 敏儿对我讲过,她说与你在一起并不单单是为了报恩,而是……” “师父!” 白敏儿一脸羞涩打断了师父的话。 白眉师太慈爱地笑了笑:“呵呵,你这丫头,师父又没说你坏话,你急什么?” “咳……”周羽干咳了一声,主动道:“前辈,晚辈此次前来拜访主要有两件事。 一件是为了商议联手对付一只千年老妖,另一件便是为了敏儿。 晚辈与敏儿情投意合,故不自量力恳请前辈成全,将敏儿许配给晚辈为妻。” 没料,白敏儿却一脸羞涩道:“人家还没答应嫁给你……” “呃……” 白眉笑了笑,瞟向白敏儿道:“敏儿,这么说你是不想嫁人喽?那就没办法了,为师总不能强迫你。” “师父!” 白敏儿跺了跺脚。 白眉师太摊了摊手:“你自己不是说不想嫁人么?又怪为师?” “敏儿没说……没说不想嫁……” “哈哈哈,你这丫头,都这时候了还捏捏扭扭做什么?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 周羽大喜过望,赶紧起身拱手致谢:“多谢前辈成全!” 议定了婚事,接下来自然就该商议对付魔姬一事了。 “周公子,听敏儿说你的意思是用奇门遁甲术对付魔姬?” “对!奇门遁甲术再配合儒释道三家联手,绝对可以彻底将魔姬灭杀……” 其实,这也是周羽打算用以对付黑山老妖的方法。 三人先行商议了一番,随后,白眉师太又派弟子通知彩衣、廖震火速赶到门派。 等到夫妻二人赶来之后,一行人齐聚一堂,听周羽讲解奇门遁甲的一些要点。 可以说,这算得上是周羽送给凌波派的一大聘礼。 当初诸葛卧龙传了奇门遁甲术给周羽,并未叮嘱他不得外传。 当然,周羽也不可能随意传给别人,这次属于特殊情况,而且他与白敏儿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与凌波派也就有了一层特殊的姻缘关系。 陆陆续续讲解了三四天,周羽方才带着一众弟子开始布阵。 布阵的地点位于凌波派不远处的一处山谷中,在一众弟子的协助之下,周羽花了整整两天时间终于布置完成。 接下来,便是想办法将那魔姬引到阵中伏击。 商议了一阵,最终决定由廖震与彩衣出面,因为魔姬最恨的就是他们夫妻二人。 “彩衣,廖震,你俩一定要小心,切切不能恋战。” 临出发前,白眉师太再三叮嘱。 “知道了师父,我们会小心的。” 果然不出所料,夫妻二人一出马,虽经历了一番惊险与波折,但最终还是依计将魔姬引入了阵法中。 “哼?怎么不逃了?” 眼见着彩衣与廖震突然停了下来,魔姬冷哼一声,同时下意识环顾四周。 其实,她也不傻,大致也能猜到夫妻俩是故意引她出来的。 但,她的恨意太大了。 彩衣乃是她苦苦等待了五百年的七星魔女,廖震则是五百年前的死敌。 如今,二人居然成亲了,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害得她五百年的美梦成空,又如何不恨之入骨? 廖震一脸戏谑道:“你不是已经猜到结果了么?” “哈哈哈,这四周一定埋伏了不少人吧?那又如何?先杀了你俩再说!” “杀”字一出口,魔姬已然抢先出手。 她早就想好了,哪怕此时有人出手偷袭,就算拼着受点伤她也要先灭了廖震。 这不仅仅是因为仇恨,更是为了一种宿命。 她与廖震,只能活一个。 “轰!” 一道巨大的掌影准准地击中了廖震,瞬间将之震散…… 只是,魔姬却没有半点得手的激动与惊喜,因为她突然发现,被震碎的只是一道虚影。 这怎么可能? 一惊之下,魔姬终于感觉有点不对,急急回退想要先离开山谷再说。 结果,遁空而起,却发现四周变得白茫茫一片,竟令她油然而生一种迷失方向之感。 “卑鄙小人,耍阴招算什么本事?有种站出来!” 惊怒之下,魔姬忍不住大吼出声。 “呵呵,你也配说这样的话?” 这时,廖震的声音也不知从哪里传了过来,回荡在魔姬耳边。 “莲生,你当年也算是一代高僧,怎么有脸做出如此卑鄙的小人行径?” 魔姬所呼的莲生,正是廖震的前世。 闻言,廖震不由哈哈大笑:“哈哈哈,这不正是你当年的行径么?还给你罢了。” “可恶,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眼见激将法不生效,魔姬只能怒骂一声,随之一咬舌头,同时捏决喃喃念了一句咒。 “噗……” 一口血雾喷出,魔姬的身影瞬间原地消失。 这是她的一招逃命大招,类似于江湖中的血遁之法,但要高明的多。 江湖中的血遁之法相当耗神,几乎能要人半条命,而且瞬移的距离也不远,最多几里地。 而魔姬这一招对于自身的消耗极小,瞬移的距离也很远,这也是凌波派一直奈何不了她的原因。 一旦魔姬发现事态不对,便会施展血遁一逃了之。 不过这一次…… “不可能!不可能!” 不过几息时间,山谷里便回荡起魔姬愤怒的尖叫。 因为,她发现自己无往而不利的血遁术居然失效了,她依然还被困在山谷中。 不服气之下,魔姬又一次施展血遁术…… “卑鄙,无耻、下流……” 山谷中再一次回荡起魔姬的怒骂。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这时,白眉师太终于亮出了身形:“魔姬,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是精心为你准备的奇门遁甲阵,你没可能再逃走了。” 真的是人的名,树的影。 一听到奇门遁甲这个字眼,魔姬不由脸色惊变,心底一沉……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有拼死一搏。 这魔女修炼了一千多年,实力自然不俗,要不然也不会让凌波派如此头疼。 “分身!” 随着魔姬一声喝,她的身体突然分裂,分别化作虎、豹、狼、豸、犼等等凶兽形态,而且还能在空中飞旋。 同时,方圆百丈涌起了大片黑雾,并向着四周漫延。 这一招乃是魔姬苦修多年的终极大招,不仅可以大幅提升实力,而且她还有一个目的,分头攻击,并悄然寻找阵法破绽,伺机逃离。 只是,她低估了奇门遁甲的神奇。 此阵,周羽主要利用了奇门之术,在谷中分别布置了“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 魔姬一直被困于伤门之中,周羽等人却可以在八门任意穿梭,随时发动攻击。 如此一来,魔姬哪有一丝胜算? 最让魔姬吐血的是,她发动了究极大招,居然一个对手都没找到,倒是耳边响起了一阵吟诗的声音: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 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 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同时,还有不断重复的佛号:“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以及道家的金光神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这,正是周羽提议的三教合一诛魔之法。 其实当初在黑山对付树妖之时,周羽便已经尝试过此法,只不过当时只能算是牛刀小试。 毕竟当时廖震尚未完全觉醒前世的力量。 而这一次可谓准备充分,廖震虽然今生不是出家人了,但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与力量之后,并不妨碍他施展佛法。 何况,白眉师太乃是佛道双修,也懂佛法,凌波派的一众弟子则施展道法。 三派合一的力量,再加上奇门遁甲,彻底压制了魔姬的邪气,令得她头痛欲裂,神魂不定。 如此一来,实力自然大打折扣,几乎陷入了疯狂状态。 眼看着魔姬的气势由盛而衰,周羽终于开始出手。 为了稳妥起见,同样先施展了气镇山河,再施展浩气九式。 随着剑尖的划动,剑气汇成了“仁、义、礼、智、信”几个大字,以雷霆之势席卷而去。 “轰!”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一只犼形魔兽瞬间四分五裂…… “啊!” 同一时间,半空中响起了魔姬的一声惨叫。 这些魔兽并非单纯幻化出来的,相当于是魔姬的分身,魔兽一旦受伤,也就相当于伤到了她的本体。 趁她病,要她命。 眼见周羽一击得手,白敏儿也带领着一众师妹全力出手。 这一战,对于魔姬来说可谓前所未有的惨烈。反之,白敏儿一众人却轻轻松松。 白眉师太与廖震自始至终没有直接出手,但却一直以佛法与道家法咒压制着魔姬。 周羽则分头痛击,以一己之力斩杀了魔姬幻化的两个分身。 战斗仅持续了不到两柱香的时间,魔姬已然奄奄一息。 可以说,这是她有生以来最为憋屈的一战,几乎连对手的正面都未看清。 白敏儿等人全都是暗中蓄力,瞅准机会便是一招……无论是否得手,马上通过奇门瞬移。 等到魔姬还手的时候,对手已经不见踪影。 这样的打法,换谁也憋屈。 “我不服,我不服……莲生,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出来,出来……” 魔姬躺在血泊中,疯狂地大吼大叫。 她不甘心,输的一点都不甘心。 “阿弥陀佛!” 廖震缓步走了出来,诵了一句佛号。 “喂,你没事阿什么佛?”彩衣不满地瞪了廖震一眼。 虽说她知道廖震前世是个高僧,但前世是前世,这一世他俩乃是夫妻,自然不喜欢听廖震动不动就阿弥陀佛。 廖震是个妻管严,一听妻子发声,赶紧干咳了一声,合着的双掌也放了下来,冲着魔姬喝道: “住口,你也不想想你害了多少人?还好意思说别人卑鄙无耻。 五百年前你逃过了一劫,如今劫数难逃,还是省点力气吧。” “呸!你这个没有骨气的家伙,只会躲在女人身后,枉你前世还是一代高僧……” “哈哈哈,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上当?去死吧!” 魔姬本想挑拨离间,哪知廖震根本不上当,大笑了几声之后上前便是一掌。 这一掌,也算彻底了结了五百年前的恩恩怨怨。 两日后,白眉师太、白敏儿、廖震、彩衣随同周羽一起前往郭北县,准备联手对付黑山老妖。 这次,周羽可就稳沉多了,并未急着动手。 毕竟对付黑山老妖需要穿梭阴阳,不可能像对付魔姬那样提前布置一个奇门遁甲大阵。 为此,周羽想方设法又找到了诸葛卧龙。 获知了周羽的想法之后,诸葛卧龙提出了一个建议:制作阵旗。 “阵旗的好处在于可以短时间布阵,当然,效果肯定不如利用自然环境布置的阵法,但有总好过没有。” 周羽心里一喜,拱手道:“还请诸葛先生多多指教。” “侯爷客气,其实阵旗的制作并不难,关键在于手法……” 诸葛卧龙详细解说了一番,最后又吩咐周羽去准备一些材料,说是制作阵旗所用。 材料并不复杂,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物品,难点在于画符,准确地说,是在阵旗上绘制一种特殊的阵纹。 阵纹,类似于符箓上面的符文或是一些特殊幡旗上的铭文。 届时只需要按照特定的手法布置阵旗,便可以在短时间内成功布成一个阵法。 在诸葛卧龙的指引之下,周羽很快便学会了绘制阵纹,制作阵旗,以及布阵之法。 当然,这也与他之前打下的雄厚基础不无关系。 这时候,又意外地来了一个强力帮手:知秋一叶。 对此,周羽惊喜不已,毕竟知秋的实力相当不错,多了这么一个强力帮手,对付黑山老妖自然更加有把握了。 “你们准备对付黑山老妖?” 知秋似乎有些惊讶。 “没错……” 周羽点了点头,并将前因后果讲了一番。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这老妖心机还挺沉,居然暗中耍花招。” “没错,所以我必须先下手为强,否则处处被动。” 知秋大大咧咧道:“没问题,在下一定鼎立相助!” “哈哈,如此多谢了!” “侯爷客气,降妖除魔本就是我辈本分,更不要说咱们还是朋友。” …… 第二十九章 激战黑山老妖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一行人来到了黑山。 “切记,下去之后大家一定要速战速决,毕竟地府不比人间界,呆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白眉师太一脸凝重地叮嘱道。 “是,师父!” “嗯,知道了前辈。” 一行人纷纷应声。 “好了,大家围成一圈,我来打开阴阳通道……” 说话间,白眉师太抬手捏决,默念咒语,随后拂尘一挥:“开!” 一团气流旋涡凭空而现。 “进!” 白眉师太简短地说了一个字,身形一动便消失在原地。 周羽等人也一个跟着一个进入了气流旋涡…… “这就是地府?” 彩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也是周羽第一次亲眼目睹地府的环境,难免也有点好奇。 地貌看起来与人间界几乎一样,只不过光线很昏暗,死气沉沉的令人倍感压抑。 也难怪白眉师太会吩咐大家速战速决,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呆久了的确很容易让人精神萎靡。 前行了不远,一股阴风突然袭来…… 白眉师太不由喝了一声:“小心,黑山老妖已经发现我们了。” “呜呜呜……” 阴风中,突然窜出十几只幽魂,张牙舞爪向着一行人扑了过来。 “嘛哩嘛哩轰,风火雷电霝……” 知秋一抬掌便要攻击。 “知秋,不要杀它们!” 廖震及时大喝了一声,随之高声诵起了往生咒: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 周羽则小声冲着知秋解释道:“这些亡魂大多都被黑山老妖控制的,最好的方式是超度,如若灭了它们,那它们就永不超生了。” 知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还是你们想的周到。” 这一点,也是周羽之前与白眉师太等人商议过的。 毕竟他们也不清楚黑山老妖到底控制了多少亡魂,届时黑山老妖一定会操控这些亡魂打头阵。 要是将这些亡魂全给灭杀,那得结下多大的因果? 最好的方式当然是超度,如此一来,不仅不会结下恶果,反倒还是一桩大功德。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白敏儿等人也念起了净天地神咒。 声音回荡在空中,四周涌来的亡魂犹如烟雾一般慢慢散去。 对于这些亡魂来说,这并非消亡,而是一种解脱。 继续前行了一段,地面突然剧烈颤动起来,地底隆隆作响…… “大家小心防备!” 周羽稳住身形,同时下意识提醒了一句。 “轰!” 话还在嘴边,一声巨大的轰响传来,地面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裂缝,犹如冰面开裂,以蛛网般的形态迅速向着四周扩散。 “子陵小心!” 白敏儿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周羽的手腾空而起。 “轰轰轰……” 第二波攻击随之袭来。 这一次动静更大,更惊人。 地面的泥土与石块竟如海浪一般涌上半空,一波接一波仿佛巨大的海啸,声势相当惊人。 “想不到这老妖的实力如此强横……” 白敏儿眉头紧皱,同时召唤出飞剑并站在上面,带着周羽一起躲避黑山老妖的泥浪攻击。 没料,泥浪一波接一波,压根没有停息的趋势,令得白敏儿有点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关键是她带了一个人,自然影响了行动与灵活性。 对此,周羽也颇有点无奈,毕竟他走的路子不一样,暂时还没有长时间凌空飞行的能力。 要是一落地,瞬间就会被泥浪淹没,后果不堪设想。 白敏儿一边躲避一边急急道:“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太被动了,而且消耗也很大。” “嗯!”周羽点了点头:“得想法子找到那老妖的藏身之处,不如大家聚到一起往前冲。” “好!” 于是,白敏儿开始往师父身边靠,周羽则大声提醒知秋等人。 不久后,一行人终于汇集到一起。 知秋主动道:“这样,我用移山倒海开路,你们全速往前冲。” “也好!” “移山倒海!” 知秋开始全力施法,利用移山倒海之术开路,白眉师太趁此机会摸出一件镜状法宝四下里照了照,随后抬手一抬:“这边!” 随着宝镜的指引,一行人终于看到黑山老妖的庐山真面目。 知秋不由惊呼了一声:“靠,这家伙好大!” 的确很大,坐着怕是都有二十余丈,像个小山包一般。 双眼如斗,看不到眼球,只有一片血红色的光芒。 模样也十分怪异,头顶起起伏伏形成了叉状,像极了民间流传的夜叉形象。 “师父,咱们……打的过这大家伙么?” 彩衣有些心虚,冲着师父小声问了一句。 白眉师太皱眉斥了一句:“彩衣,休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是,师父!” 这时,黑山老妖重重哼了一声:“哼,想不到本王没找你们麻烦,你们倒是主动上门送死来了。” 它的声音十分怪异,飘忽而又沉闷,就像有人在封闭的大厅里叫喊一般。 “大言不惭!” 周羽上前一步,抬头冲着黑山老妖大喝了一声。 这种抬头俯视的感觉很不爽,但没办法,这黑老体型太大了,总不能看着它的腿说话吧? “呸!” 黑山老妖张口一吐,一泡口水吐了下来。 它这巨口,一泡口水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浪头劈头盖脸涌来。 好在周羽早有防备,身形一闪躲到了一边。 “嘛哩嘛哩轰,风火雷电霝……” 知秋闪身上前,抬掌便开始攻击。 “老妖,吃我一剑!” 彩衣也祭出飞剑开始攻击。 趁着黑山老妖分神之际,周羽开始不停地奔走,暗自在四周插下阵旗,准备布置一个奇门阵。 “噬魂!” 随着黑山老妖一声大喝,四周突然涌出密密麻麻的亡魂,怕是上万只都不止。 这些亡魂一出现便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阿弥陀佛!” 廖震高声诵了一句佛号,同时盘腿坐到地上,宝相庄严,身体散发着淡淡金光。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 白敏儿与彩衣也分别念起了法咒。 白眉师太则负责保护三人的周全,以防黑山老妖偷袭。 周羽自然也没有闲着,一边插阵旗一边高声吟着满江红。 三教合一的威力超乎寻常,令得四周的亡魂迅速地超脱,也令得黑山老妖脸色惊变,身体开始摇晃起来。 “不许念了!” 黑山老妖终于坐不住了,猛地大喝一声,同时站起身来…… 这一起身,那如小山峰般的体型更是给人以一种巨大的压力。 “小心!” 眼见黑山老妖高高抬脚,白眉师太当即大喝一声,同时飞身而起,手执拂尘向着黑山横扫而去。 “轰!” 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令得黑山老妖身体晃了晃,这一脚终究未踏下来,身体后退了两步。 “还是师父厉害!” 眼见师父一招逼退体型巨大的黑山老妖,彩衣不由感叹了一声。 “快退开,那老妖要发狂了……” “死!” 果然,黑山老妖的身形又暴涨了一圈,怒吼声响彻天空,双手虚空一抓,无数泥石涌起,瞬间形成了两条巨大的泥石柱,宛如巨龙出水一般向着一众人砸了过来。 “轰!” 泥石柱砸到地上,仿佛山峰坠地,周羽等人虽然堪堪避开,但依然还是被震动的余波震得东倒西歪。 刚稳住身形,黑山老妖再次发动攻击,而且力道比上一次还要狠…… “轰!” 又一次地动山摇。 “快,攻击它,不能再说它先出招了。” 白眉师太怒喝一声,身体腾空而起,单手捏决,拂尘一挥当即化出万道金光向着黑山老妖笼罩而去。 知秋一叶也彻底陷入了狂暴之中,招式交替施展: “逐鬼驱魔令!” “天罡五离火!” “风雷地动令!” 这三招皆需要符纸配合施展,属性分别为“风”、“火”、“雷”。 白敏儿与彩衣也分别施展五雷咒与御剑术全力攻击。 廖震则化出金身相,利用佛光压制黑山老妖。 这一轮攻击,总算逼得黑山老妖开始手忙脚乱,而且受了点轻伤。 趁此机会,周羽赶紧摸出最后几支阵旗插到了阵眼处…… “好了,大家各就各位!” 阵,终于布置完毕,周羽抬头大喝了一声。 话音一出,白眉师太等人当即飞身而退,按计划退到预定的方位。 眼见着所有人皆已就位,周羽抬手激活了奇门之阵。 这一次的阵法效果当然比不上在凌波派所布置的,毕竟时间仓促,想要长时间困住黑山老妖恐怕很难。 不过,只要能困住家伙半个时辰就足够了。 阵法一激活,四周的景象瞬间变了一个模样,看起来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充斥着云雾一般。 黑山老妖不由大吃一惊。 其实,之前周羽在插阵旗的时候它就隐隐猜到周羽应该是在布阵。 只不过,它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在它想来,这里是它的地盘,它居据着绝对的优势。就算布置了阵法又能怎么样? 再加上当时有白眉师太等人轮番攻击,它也顾不上去阻止。 现在,阵法一激活它方才感觉不妙。 它盘距此间已久,几乎可以随心所欲操控这片空间。但现在,它却发现与这片空间失去了感应与联系,力量也相应地受到了很大程度的限制。 如此一来,又怎能不惊慌? 反之,周羽等人如满血复活了一般,没等黑山老妖回过神来,一个接一个消失在原地。 其实也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通过奇门实现了瞬移。 这一次,因为各种条件限制,周羽只来得及布置四个奇门,但要利用的好效果同样不差,可以出现在黑山老妖前后左右任意一个方向,令之捉摸不透。 特别是对于白眉师太这样的高人来说,更是如鱼得水。 因为,她一旦出招得手,就算不能重创黑山老妖,但黑山老妖也不会好受。 接下来,一行人开始了车轮大战。 “风雷地动令!” 知秋突然出现在黑山老妖左后方,抬手就是一道几道雷电劈向黑山老妖。 “可恶!你们这些卑鄙的人类,有本事光明正大与本王一战!” 黑山老妖气得暴跳如雷,一边抵抗一边怒吼。 “哈哈,对于你这样的妖孽,用什么手段都不过分,我遁……” 眼见黑山老妖一巴掌拍来,知秋瞬间消失无踪。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转瞬间,白敏儿又瞬现当场,一抬剑,一道金光劈斩而出…… “老妖,吃我一剑!” 彩衣随之又出现在后方,一记飞剑斩了下去。 “轰!” 黑山老妖气得抡动两只巨大的双臂,像一只陀螺一般转动起来。 它天真的以为,这样一样就能防守四面八方了。 可惜,它忘了现场还有一个高人:白眉师太。 正当黑山老妖卖力转动之际,头顶上方突然金光大作…… 黑山老妖心里一惊,急急抬头,发现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金钟罩了下来。 这一招,正是白眉师太的一记大招,类似于泰山压顶。 这个金钟虽然只是幻影,但力量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旦被砸个正中,就算是一座小山也顶不住。 黑山老妖哪敢硬接?急急向着右侧躲避。 结果,金钟却未落下,而是悬停半空,发现一串沉闷而悠长的敲钟声。 钟声一响,黑山老妖顿感一阵头晕耳鸣,竟下意识抬手掩耳。 结果这时候,周羽却从后方杀了过来…… “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九个大字,字字一米见方大小,瞬间击中了黑山老妖。 “啊!” 这一招,乃是九式合一,威力岂容小视?当场便令黑山老妖发出一声变调的痛叫声,血如喷泉一般喷溅而出。 机会难得,悬立在半空中的白眉师太趁此机会操控着那口巨大的金钟罩了下来,将黑山老妖罩了正着。 “铛、铛、铛、铛……” 同一时间,一阵急促的钟声,震得黑山老妖眼球突出,连吐了几大口血。 它这一吐血可不得了,天空中顿如倾盆大雨一般下起了血雨。 不过这家伙的道行的确也够深,狂暴之下,双手抬起狠狠一拍,竟将那巨大的金钟生生震散…… 第三十章 十王殿 “金刚印!” 黑山老妖刚挣脱金钟的束缚,又迎来了廖震的一记大招。 “嘛哩嘛哩轰,风火雷电霝……”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紧接着,知秋一叶、白敏儿、彩衣也纷纷施展大招攻击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本就已经遭到重创,这下子更是雪上加霜,彻底失去了还手能力,一心只想逃命。 斗志一失,下场更是悲催。 “浩气斩!” 周羽全身力量爆发,剑气凝聚成了一柄巨大的剑影,携雷霆之势重重斩下…… “轰!” 一声巨大的轰响。 烟尘飞溅,混和着漫天的血雨以及黑山老妖的惨嚎。 这一剑,竟生生斩下了黑山老妖一条手膀。 “妖孽受死!” 白眉师太再出大招,巨大的掌影当头罩下…… “轰轰轰……” 一阵密集的动静之后,黑山老妖轰然倒下,神魂俱灭。 这下子,周羽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 灭了树妖姥姥与黑山老妖,从此以后,黑山乃至于整个郭北县境内再无大妖存在,对他来说,也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一些小妖小鬼如不捣乱也就罢了,要是敢捣乱……那纯属自己找死。 返回黑山之后,周羽发现这里的环境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多了几许生机。 “多谢大家帮忙!” 周羽冲着白眉师太、知秋一叶等人由衷拱手道谢。 白眉师太微笑道:“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周公子无需客气。” 知秋也乐呵呵摆了摆手:“大家朋友,帮忙也是应该……对了,前辈说以后就是一家人是何意?难不成侯爷要加入凌波派?” “非也,是敏儿这丫头不中留了……” 白眉师太瞟向白敏儿,眼中有一丝不舍。 毕竟,敏儿是她一手带大的,既是师父,同时也有一种母女般的亲情。 “师父……”白敏儿跺了跺脚,嗔了一句。 “哈哈哈,明白了,原来侯爷与敏儿姑娘准备成亲了,那以后的确就是一家人了。 对了,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可一定要通知在下。” 周羽笑着瞟了一脸羞红的白敏儿一眼,随之又冲着知秋道:“一定一定,婚期暂时未定,眼下里快要抵近年关了,翻过年再择日子。” “一言为定,那在下就等着喝喜酒了,哈哈哈!” 黑山老妖一除,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对于郭北县的老百姓来说,这无疑是振奋人心的一桩大喜事,毕竟黑山的凶名由来已久,令得百姓一提起黑山都会心里发寒。 如今,盘踞在黑山的两个千年老妖皆已消灭,百姓自然也就心安了。 黑山镇的百姓更是张灯结彩放鞭炮,像过年一般热闹。 相对来说,他们的感触是最深的。 以前的黑山镇可谓水深火热,不仅要防着妖魔鬼怪,更要防着各路土匪强盗。 如今,经过官府的几次大围剿,盘距于黑山镇的各方匪徒死的死、抓的抓、逃的逃,已经太平了许多。 还有兰若寺,也在县衙以及一众乡绅的大力支持下开始重建。 也因此,周羽在郭北县的威望达到了一个新高,不少百姓甚至将他当作神来拜…… 还有一些百姓不计报酬,主动来到正在修建中的书院帮忙做一些杂活。 至于周羽,解决了黑山的隐患之后,他也开始静下心来,开始着重辅导几个准备开春进京参加会试的学生。 会试,乃是科举最高规格的考试,一般是在乡试后次年的三月举办,故也称春试或春闱。 一旦录取上榜,便称贡士。 之后还要参加殿试。不过,殿试只是排个名次,正常情况下不会被淘汰。 排名分为三个档次,也就是三甲。 最风光的自然是一甲,赐进士及第,一甲只录取三名,第一名为状元,第二名为榜眼,第三名为探花。 接下来便是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总而言之,一旦通过了会试,哪怕殿试没有发挥好,排在最后一名那也是进士,有了做官的资格。 随着年关一天天临近,一些外地的学生开始陆陆续续返乡过年。 …… 陵阳县。 朱尔旦兴致冲冲走到后院,扯着嗓子大喝:“娘子,我回来啦!” 声音一落,厢房里一个妇人惊喜地迎了出来:“相公,你怎么没提前写封信呀?” 她正是朱尔旦的妻子卓氏,小名凤儿。 “嘿嘿,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 都说小别胜新婚,更不要说夫妻二人已经几个月没有见面了,所以朱尔旦忍不住上得前去,一把搂紧妻子就想往房间里窜。 “相公,你做什么呀……” 卓氏一脸羞红,不停地扭着身子。 她自然能猜到相公的意图,虽然她也想……但这大白天的…… 果然不出所料,这时,一个老者走了过来,并重重咳嗽了一声。 “爹……” 卓氏赶紧挣脱丈夫的怀抱,羞红着脸打招呼。 朱尔旦也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上前问候道:“爹,你老人家身体可安好?” “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你这家伙,怎么回来也不提前写封信?” “这……这不是临时决定出发的么……” “哈哈哈,回来就好!阿月,快去买些好酒好菜回来。” “是,老爷。” 阿月乃是朱家唯一的丫鬟,虽是丫鬟身份,但很多时候一家子待她如同家人一般,吃饭也让她一起上桌吃。 毕竟又不是什么大富人家,没那么多规矩与讲究。 当晚,夫妻二人一番欢娱自不必说。 次日上午,朱尔旦换了一身新衣服,容光焕发出门而去,准备去街上好好逛逛,下午则去约几个朋友一起叙旧。 说来也巧,刚在街上逛了没多久便遇上了一个名叫唐友宗的好友。 “唐兄,别来无恙?” “咦?尔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通知大家一声?” “哈哈,小弟昨日里刚到家,正准备下午找你们几个喝酒。” “太好了,方兄、常兄早就念叨着你了……” “那还等什么?走走走,先去找方兄。” 朱尔旦也顾不上逛街了,与唐友宗一道先去找另一个好友方宇。 当初,得知朱尔旦拜入周羽门下之后,唐友宗、方宇、常柏山三人也相约着去了一趟郭北县,也想入门。 结果,却被拒之门外。 一开始他们有点想不通,毕竟他们在朱尔旦面前多少有点优越感。 正如之前朱尔旦入读的那个书院的先生所说,朱尔旦考个童生都很勉强,这辈子别指望考中秀才了。 哪知现实打脸! 朱尔旦去了郭北县拜入周羽门下,当年便顺利通过府试,正式成为一名秀才。 “方兄,方兄在家么?” 来到方宇家,朱尔旦一边拍院门一边大声问。 “来了……” 院中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很快,院门打开,方宇的妻子章氏热情地招呼二人进院。 “朱公子,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昨日下午刚到家,这不,找方兄叙旧来了。” “唉,真是不巧,方宇他……身体有点不舒服,在床上躺着呢。” “啊?方兄怎么了?” “郎中看过了,说是受了风寒,还有些体虚盗汗的症状……” “那得抓紧时间服药啊,风寒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能马虎。” “嗯,之前已经服过药了。” 说话间便来到了房间门口。 章氏推开门:“相公,朱公子、唐公子看你来了。” “尔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宇一脸惊喜地坐起身来。 “昨天刚回来……方兄,你这面色看起来有点不对啊……” 朱尔旦忍不住推开窗户,细细打量起来。 方宇苦笑道:“躺了两天了,又没怎么吃东西,面色怎么好的起来?” “不不不,不一样……”朱尔旦摇了摇头,随后又道:“罢了,或许是我多虑了……” 接下来,三人坐在房间里闲聊起来。 “尔旦兄,你现在可算是有福了。如今,靖安侯的名气越来越大,想成为他的学生也越来越难……” “听说靖安侯最近与人联手灭了一只千年老妖,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那只老妖躲在黑山里,距离正在修建的书院只有三四里,先生当然不放心,所以邀请了几个高人一起将那老妖给灭了……” 话题围绕着周羽聊了一会,朱尔旦便忍不住问起了方宇、唐友宗的近况。 聊着聊着,方宇一时得意忘形道:“不瞒二位说,小弟最近认识了一个妙人儿……” 唐友宗愣了愣神:“妙人儿?我怎么不知道?” “嘿嘿,忘了告诉你……” 唐友宗眼神不善道:“怕不是忘记,而是故意瞒着,怕我抢了你的妙人儿吧?” “倒也不至于,其实嫣儿她……本身就是风尘女子。” “哦?她是哪间青楼的?”唐友宗好奇地问。 方宇摇了摇头:“嫣儿不是青楼姑娘,她也是被迫无奈才步入风尘……” 经过方宇一番讲解,朱尔旦与唐友宗方才明白了缘由。 那个叫嫣儿的女人大约二十来岁,无子女,丈夫不幸患病去世。 她与婆婆两个女人难以维持生计,于是变卖了家产,凑了少许银两到陵阳县来投亲。 没料,到了陵阳县之后方才发现亲戚举家搬走了,邻居只知搬到外地去了,却不知具体的去向。 这下,婆媳二人傻了眼。 回是回不去的了,就算回去也没法子谋生。 为了生计,婆媳二人经过一番商议,最终买下了一条废弃的渔船,再找人改装了一番,变成了一个漂流于河面上的人家。 打渔是不可能打渔的,生活来源主要依靠嫣儿陪客人…… “说起来,她们婆媳二人也是可怜。起初听人讲起,我以为那个嫣儿长的不怎么样。 后来架不住人劝,就去了一趟,没曾想……还真是个妙人儿……” 一提起嫣儿,方宇仿佛饮了鸡血一般,又开始来精神了。 经他这么一说,唐友宗不由一拍额头:“想起来了,上次喝酒我也听人提过那么一嘴,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方兄,那个嫣儿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方宇神秘地笑了笑:“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见了你就知道了……” 这下,唐友宗更是心痒难忍,当即瞟向朱尔旦怂恿道:“尔旦,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没等朱尔旦开口,方宇又道:“你们真要去的话得等天擦黑了再去,去早了找不到她们的船。” “船泊在何处?” “城西二道桥附近……” 朱尔旦倒也爽快,应道:“行,唐兄,晚上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俟到天黑时,朱尔旦便与唐友宗一起相约着来到二道桥边。 果然,岸边静静地泊着一条不大不小的船。 一个老妇人坐在船头,一见朱尔旦二人向着船上瞟,当即站起身来笑容可掬道:“二位公子可是来找嫣儿的?” “对对对!”唐友宗迫不及待应声。 “你们来的正好……嫣儿,有客人来了。” “知道了,请客人进来吧。” “二位公子,里边请!” 老妇人抬手指了指船舱。 这艘渔船相对来说比那些小渔船要大一些,又比渡船要小一些。 经过改造之后的船舱也显得高大了不少,里面的摆布也显得有些雅致,有小桌、有椅子、有炉子、有屏风…… 届时,泛舟河面,倒也不失一番别样的乐趣。 “二位公子请坐!” 嫣然迎上前来福了一礼。 唐友宗借着舱中的灯光仔细看了几眼,不由抚掌笑道:“方兄诚不欺我,嫣儿姑娘果然是个妙人儿!” “公子过奖了……二位公子坐吧,奴家给你们倒茶。” 唐友宗笑了笑道:“到了这里还喝什么茶呀,当然要喝酒。” “那嫣儿便陪二位公子喝上几杯。” 船舱里已经准备了现成的酒菜,倒也不用麻烦,嫣儿很快便将酒菜端上小桌,并陪着一起喝了起来。 期间,朱尔旦不时打量着嫣儿。 唐友宗的眼神更是片刻也舍不得离开,看样子完全被嫣儿给迷住了。 其实,要说嫣儿的容貌也并非那种令人一眼便为之惊艳的美人儿,但却十分耐看。 而且,她也不像寻常青楼女子那般充满了脂粉气息,仿佛邻家的小媳妇,还有些羞答答的样子。 如此一来,更容易让男人为之动心。 喝着喝着,嫣儿不知什么时间依偎到了唐友宗的怀中,玩起了口对口喂酒的游戏…… 朱尔旦在学馆难得喝酒,这一放开,一杯接一杯的喝的也有点上头了。 “唐兄,小弟……先……先走一步,祝你和嫣儿姑娘……呃,共度良宵……” “朱公子,你要走呀?” 嫣儿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走……难不成咱们……三人……嗝……” 没料,嫣儿却冲着朱尔旦抛了个眼波,笑道:“如若二位公子不在乎,嫣儿倒也可以一起侍候二位公子。” “不了不了,之前……没……没给家里打招呼,改日,改日一定来给嫣儿姑娘捧场。” 唐友宗求之不得,赶紧冲着朱尔旦挥了挥手:“行,那你慢些。” “嗯,告辞!” 朱尔旦走出船舱,方才发现船已经摇到了河中间。 老妇人扭头问道:“公子怎么要离开了?” “对,改日再过来捧场……” “好吧,稍等啊,老身把船靠到岸边。” 话话间,老妇人拿起竹杆,有些吃力地将船撑向河岸。 “公子慢走啊,有空又来。” “嗯……” 朱尔旦应了一声,摇摇晃晃往家里走。 走到半路,见街边有一间小酒馆还在营业,便迈步进去打包了一些酒菜。 离开小酒馆后,朱尔旦并未回家,而是拐进了一条小街。 这条街上有座十王殿,殿中供奉的鬼神像皆用木头雕刻而成,鎏金描彩,栩栩如生。 特别是大殿东廊供奉的判官,眼如铜铃,绿面红须,令人望而生畏。 因此,百姓们都是白天前来上香,天一黑根本没人敢来。 不过朱尔旦一向胆子大,又喝了不少酒,再加上此来另有要事,所以才会打包酒菜。 进入十王殿,朱尔旦睁着醉眼瞟了一圈,最终走到了判官神像前…… 第三十一章 与判官交朋友 走到神像前,朱尔旦将酒菜放到供桌上,下意识理了下衣衫,这才恭恭敬敬冲着神像拜了一礼。 “学生朱尔旦拜见判官大人!” 拜了三拜,朱尔旦倒了一杯酒徐徐洒在地上,又道:“学生冒昧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如若判官大人有灵,帮了学生这个忙,学生一定前来上香,并请判官大人痛饮几杯。” 说话间,朱尔旦又倒了一杯酒洒向地面。 “臭小子,不要往地上泼了……” 突然间一声大喝传来,吓得朱尔旦手一抖,酒杯失手摔向地上。 不过神奇的是,即将落地之时酒杯却悬停下来,里面的酒也没有洒出来。 未等朱尔旦回神,那尊木雕的判官神像竟然动了起来…… 好在朱尔旦多少有点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吓得惊慌失措,只是吓得退开几步。 “你这书呆子,酒泼在地上不是浪费了么?” 判官真的活了,伸手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又拿过酒壶“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嗯,好酒!” 朱尔旦回过神来,壮着胆子上前施了一礼:“判官大人若是喜欢,学生明晚再送一坛过来。” “哈哈哈,好,到时咱俩痛痛快快喝上几杯。” “那是学生的荣幸。” “你叫朱尔旦是吧?” “正是!” “嗯,我姓陆,你也别大人大人的叫,就叫陆判好了。” 朱尔旦一向不拘小节,眼见对方如此大度,不由拱手笑道:“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了,别拍马屁了,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学生有个好友名叫方宇,他遇上了一个叫嫣儿的女人……” 朱尔旦大略讲了一番,最后道:“学生亲自去见过那个女人了,怀疑她是个女鬼。” 闻言,陆判笑了笑:“你的怀疑是对的。” “哦?莫非陆判知道此事?” “不,因为你一进来我就感应到你身上有一缕淡淡的阴气,说明你之前与鬼魂接近过。” 朱尔旦当即拱手求道:“我还有个同窗留在船上与那女鬼在一起,恳请陆判收了那个女鬼。” “唉!”陆判叹了一声:“当今世道太过混乱,导致地府也变得一片混乱,我这判官不好当啊。 走吧,我与你一起去看看是何方游魂如此大胆,敢在城里兴风作浪。” 不久后,二人一起来到了二道桥边。 “咦?船不见了?” 朱尔旦放眼看向雾蒙蒙的河面,却没有发现小船的影子。 陆判笑了笑:“不是不见了,是你看不见……” 说话间,陆判抬手在朱尔旦眼前晃了晃。这一晃,朱尔旦终于看到那条船就泊在河中间,随着波浪一动一动。 隐隐的,还能听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行了,你在这里稍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不等朱尔旦开口,陆判身形一晃便从原地消失。 此时,般舱里正在上演一出大戏。 唐友宗终于明白方宇为何一提起嫣儿便会眉飞色舞,这种感觉简直……就像即将飞升一般。 “不好,嫣儿快跑!” 船舱外面,那个老妇人脸色一变,急急大喝了一声,同时化作一缕清风想要遁走。 “还想逃?” 陆判冷哼一声,虚空一抓,当即将那老妇人抓到手中。 船舱里,那叫嫣儿的女鬼同样也未能逃走,被陆判给打回原形,吓得唐友宗当场晕了过去。 敢情,他眼中的美人儿居然是一只满脸烂疮、模样狰狞的的恶鬼。 包括那老妇人在内也不是人类,同样也是一只孤魂野鬼。 “判官大人,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没有害人……” “住口,休得狡辩!” 陆判毕竟是判官,区区两个小鬼的花招如何瞒得过他的法眼? 一些孤魂野鬼为了长久留在人间界,不惜以美色诱人,吸男人的阳气修炼。 这个叫嫣儿的女鬼算是比较聪明的一类,她采取的是细水长流之法。 但,就算是这样,普通男人一次两次或许慢慢恢复过来,但次数多了,阴气便会沉积于体内,导致阴盛阳衰,直至一命呜呼。 正如方宇一样,如若不及时驱除体内积郁的阴气,怕是挺不了几日了。 过了一会,陆判拎着唐友宗回到岸边。 “唐兄,唐兄……” 卓尔旦一脸焦急地唤着。 “无妨,他只是受惊过度,身体有些虚弱,回家吃点补品,再好好休养几日便没事了。” “那……那船上那两个……” “已经被我发往阴司,届时另有判官治她俩的罪。” 一听此话,朱尔旦一脸感激地拱手道谢:“多谢陆判,多谢!” 这时,唐友宗被河面的冷风一吹,终于醒了过来…… “鬼啊!” 刚一睁眼,眼见陆判那吓人的模样,眼一翻又要晕过去。 结果,陆判抬手一点,一缕光芒没入唐友宗的眉心,令得他想晕也晕不过去了。 朱尔旦也赶紧解释了一句:“唐兄,这是陆判,就是小南街十王殿供奉的判官。” 这么一说,唐友宗终于回过神来。 毕竟他也去过十王殿,见过陆判的雕像,眼前这个陆判的确与殿中供奉的神像几乎一样。 “多谢陆判救了在下一命,多谢陆判……” 唐友宗连连作揖道谢。 “陆判,学生还有一个请求……” 没等朱尔旦讲完,陆判便笑道:“是不是想救你的好友方宇?” “对对对!” “其实想救他也不难,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晴天,你们多过去陪陪他,让他多沾点人气。 重要的是,不能让他在房间里躺着,让他多晒太阳,再服一些补气血的药……” …… 次日上午,朱尔旦又去叫了两个朋友一起来到方宇家里。 陪着方宇聊了几句之后,朱尔旦将卓氏唤到一边,小声道出了缘由。 卓氏大吃一惊:“什么?相公他居然……” “小声些,先不要让方兄知道实情,以免他受到惊吓。陆判说了,方兄的病需要多晒太阳……” 接下来,朱尔旦又找了个借口将方宇扶到院中,晒着太阳品茗、聊天,直到下午时分方才告辞而去。 如此持续了三日,方宇的精神终于好转起来,脸上也有了血色。 这时,朱尔旦方才将真相告知,惊出方宇一身冷汗。 “尔旦,此事当真?” “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不成?你没见友宗一直没露面?他也在家中体养身体。” 一听此话,方宇一脸羞惭,冲着朱尔旦由衷拱手致谢:“尔旦,你这一回来可真的是救了愚兄一命,请受愚兄一拜!” 朱尔旦伸手相托:“方兄不必客气,小弟也是一时情急才去了十王殿求的陆判。” “对了,既然陆判帮了大记,咱们是不是该请他喝上几杯?” “嗯,今晚我去找陆判问问看……” 第二天晚上,方宇找了一处清净的地方,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静侯陆判前来。 没等多久,屋子里一阵风掠过,陆判凭空而现。 方宇、朱尔旦、唐友宗赶紧起身招呼。 一顿酒喝下来,朱尔旦发现陆判除了相貌与人不太一样,言行举止与人类并没有太大区别。 一来二去,二人竟成了酒友。 这天晚上,朱尔旦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陆判剖开了他的胸腔,挖出了他的心…… 朱尔旦吓了一大跳,急急问道:“陆判,我们之间并无仇怨,为何要杀我?” 陆判笑着摆了摆手:“你误会了,陆某一生没有朋友,你算是唯一的一个。 所以思来想去,决定帮帮你。 你自幼鲁钝,才思不够敏捷,仅靠埋头苦读恐怕难以高中。 我费了不少工夫终于给你找到了一颗玲珑心,换上这颗玲珑心,你以后也就开窍了……” 次日一早,朱尔旦一觉醒来,感觉胸口隐隐有些发痒。 再想起昨晚那奇怪的梦,不由扯开衣衫一看……他的胸口还真有一圈淡淡的疤痕。 “相公,你怎么了?咦?你胸口上怎么会有疤痕?” 卓氏也醒了,一脸诧异地问了一声。 朱尔旦想了想,终于还是将认识陆判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啊?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显然,卓氏有些惊吓与震惊。 毕竟自家男人居然与地府的判官交上了朋友,她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当然是真的,你看这道疤,昨晚明明没有,但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陆判帮我换了一颗心……” “天啊,有这样神奇的事?快,让我听听看。” 卓氏担心丈夫,赶紧侧头贴到丈夫胸前听了一会,听到“咚咚”的心跳方才松了一口气。 “娘子,这件事谁也不要讲,包括父亲在内也不能讲,免得吓坏他老人家。” 卓氏点了点头:“嗯,知道了相公。” 随之,又迟迟疑疑道:“对了相公,你……你换了心,不会变心吧?” “傻瓜,咱们不是好好的么?” 一开始,朱尔旦没有体验到换心的好处。 但当他进入书房开始读书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他不仅记忆力好了许多,悟性也远胜从前。 很多以前难以理解的东西,现在理解起来却容易多了。 如此一来,朱尔旦不由大喜过望。 之前,他能够考中秀才已经谢天谢地了,虽说拜入了周羽门下,但他也没有奢望考中举人,只求多学一点知识就好。 但现在,他却突然有了野心。 不说高中状元,好歹也得考个进士吧? 不觉间,年关到了。 这是一年的结束,也是新的一年的开始。 城里张灯结彩,鞭炮声声,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朱尔旦闲来无事便去走亲访友,也或是在家中接待亲友,这也是过年的传统规矩。 这天,一个叫宋光林的朋友到访,闲谈之时无意中提到了一个名叫吴晓怡的才女。 “她的爷爷以前在京城做御史,父亲也做过官,她自幼耳濡目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只可惜命运不济,十五岁订了一门亲事,结果还未过门未来的丈夫突患疾病而亡。 十七岁时终于出嫁,哪知成亲没一个月,丈夫在外被强盗洗劫一空不说,还杀人灭口……” 听到这里,朱尔旦不由笑道:“我听说过此女,都说她是克夫命,所以后来一直待在娘家。” “没错,算起来她今年都二十一岁了,听说偶有媒婆上门,但介绍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枣,气得吴老爷失态大骂那些媒婆。” 朱尔旦点了点头:“这也能理解……对了宋兄,你提她做什么?难不成你对她有什么想法?” 宋光林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起来,我也是无意中见了她一面,着实是个难得一见的佳人,堪称才貌并重。 只可惜……小弟家境一般,而且已有妻子……” 朱尔旦笑道:“那要是门当户对,恐怕你也不会有娶她的想法了。” “哈哈哈,朱兄言之有理,只是,小弟有些替她可惜罢了,好好一个美人儿,怕是要孤苦一生了。” 这事聊过也就罢了,朱尔旦并未放在心上。 哪知,缘分就是如此莫名的奇妙。 上元节这天傍晚,城中百姓纷纷涌上街头闲逛,看烟花、赏花灯、猜灯谜、看杂耍…… 朱尔旦与几个好友兴致勃勃一起放河灯,猜灯谜,不时再吟上几首诗词作乐,可谓其乐融融。 转到一处石桥边时,朱尔旦的眼光突然定住了。 桥上,一个年约二十,身美貌女子倚在桥栏边,神情落寞地看着河中漂游的河灯。 身侧站着一个丫环,似乎也在走神。 那一瞬间,朱尔旦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不知为何他有些心疼桥上的那个女人。 或许,她在思念什么人?或是有着满腹的心事? “尔旦,走啊,你发什么愣?” “哦……” 朱尔旦回过神来,跟着前行了几步,却又停下来道:“要不你们先走,小弟去看看娘子在做什么。” “她又走不丢,再说你家丫鬟不也一起的么?” “没事,我去找找看,一会来找你们……” 甩脱了几个好友之后,朱尔旦却又悄然返回,躲在人群里盯着那个女子看。 过了一会,女子与那丫鬟一起离开石桥,沿着河边缓步而行。 朱尔旦装作欣赏河灯,远远地跟在后面…… 本想上前搭讪,却又鼓不起勇气。 毕竟从对方的年龄、装束、发饰等方面来看,那女子显然是成过亲的。 无缘无故的上前搭讪,万一被人当作登徒子,再臭骂一通,那多没面子? 第三十二章 换头术 一想到登徒子,登徒子还真就出现了。 两个混混模样的男子眼见那女子长得貌美,只带了一个丫鬟随行,便嬉皮笑脸上前拦下了去路。 “小娘子,就你一个人呀?” “小娘子,一起去放花灯好不好?” “走开!” 没等小姐开口,丫鬟一脸羞愤地冲着对方呵斥了一声。 “哟,你这丫头还挺凶。” 两个混混一脸坏笑,那个“凶”字恐怕也是另有所指,因为他俩不约而同瞟向了丫鬟的胸脯。 这小丫头的发育还是蛮不错的。 “无耻!” 女子皱了皱眉,似乎懒的与对方计较,唤上丫鬟掉过头准备离开。 哪知,那两个家伙居然快步冲上前,又一次拦下二女的去路。 “小娘子,看你孤零零的没人陪,莫辜负了我们兄弟二人的一片好心。” “就是,不如陪我们一起去喝上几杯……” 那两个混混越说越来劲,竟然开始动手动脚。 “救命啊,救命啊……”丫鬟惊慌之下开始大声呼救。 哪知,她不呼救还好,这么一呼救,过往的路人赶紧远远避开。 如此一来,那两个混混更是肆无忌惮……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 两个混混愣了愣,斜眼瞟了过去,发现是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 来人,正是朱尔旦。 “小子,你别多管闲事。” 其中一个混混一脸凶相,恶狠狠威胁了一句。 “管了又如何?” “你小子活腻味了是不?” 另一个混混骂骂咧咧走上前去……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朱尔旦却率先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啪!” 一巴掌,扇得那混混口血飞溅,捂着脸原地转了半圈,懵了。 另一个混混勃然大怒,飞快地冲上前来,一脚踢向朱尔旦。 “砰!” 结果,这一脚不仅没有踢到朱尔旦,反倒被朱尔旦给踢翻在地。 “公子小心!” 之前那挨了一耳光的混混回过神来,也不知从哪里捡了半个砖头杀气腾腾冲过来,惊得那女子赶紧大声提醒。 好在,朱尔旦的身手远不是两个混混能相提并论的,三拳两脚打得那两个混混抱头逃窜…… “多谢公子相救!” 女子一脸感激冲着朱尔旦道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朱尔旦乐呵呵摆了摆手。 女子主动介绍道:“小女子姓吴,名晓怡,家住城西,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朱尔旦吃了一惊:“啊?原来姑娘就是……咳,在下朱尔旦,一介秀才……” 这时,丫鬟忍不住道:“咦?听朱公子的语气,莫非听说过我家小姐?” “这……”朱尔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上次听一个朋友提起过姑娘的一些往事。 不过姑娘不要误会,他没说你坏话,只是同情姑娘的遭遇。” 吴晓怡凄楚地笑了笑:“无妨,我早已习惯了。” 闲聊了几句之后,吴晓怡带着丫鬟告辞而去。 等她一走,朱尔旦也没心情逛街了,早早回了家。 当晚,朱尔旦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满脑子都是吴晓怡的倩影。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了一面,而且还成过亲的女人如此痴迷。 难不成,是前世的宿缘未了? 本来,他之前计划过完正月十六便动身前往郭北县,现在却改变了主意,决定在家里多呆一阵子。 结果却万万没有料到,没过两天竟然听闻了一桩噩耗:吴晓怡离世了。 据说是因为吴晓怡不满意母亲安排的一桩婚事,母女二人发生了争执,吴夫人一怒之下扇了女儿一记耳光。 吴晓怡一时想不开,竟走了极端……当晚便上吊自尽。 听闻此噩耗之后,朱尔旦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两三天前还那么鲜活的一条生命…… 她的一颦一笑依然那般的清晰,怎么突然间就天人永隔了? 当晚,朱尔旦醉熏熏来到十王殿,跪在陆判脚下痛哭失声。 “陆判,你神通广大,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愿意折寿十年,让吴晓怡还阳……” “唉!” 陆判叹了一声,亮出了身形。 朱尔旦抬起泪眼哀求:“陆判,你不是说过你在人世间只有我一个好友么?帮帮我好不好?” “尔旦,还阳这种事我真的没有办法帮你,生死轮回乃是天道法则,别说我只是一个小小判官,就算这殿中的十大阎君都没有办法。 正所谓生死有命,我已经查过生死薄,你说的这个女人并非枉死,而是阳寿已尽。就算她不上吊,也会出现别的意外……” 朱尔旦一脸失落,喃喃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真没有。”陆判摇了摇头。 “好吧,多谢了……” 朱尔旦长叹了一声,辞别而去。 第二晚,卓氏也来到了十王殿。 一进殿便壮着胆子来到陆判的神像前跪了下来,泣声道:“判官大人,求你救救我们家尔旦……” 陆判亮出身形,一脸无奈道:“你们两夫妻是怎么回事?这一前一后的跑来求。” “尔旦不知道我来……他……他现在像丢了魂似的,只知道借酒浇愁…… 前几天就有这样的情况,一夜一夜的翻身。 本来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问他他也不说。 今天下午他喝醉了,一个人在屋子里一边哭,一边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我担心……我担心他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倒也不是这样……” 陆判将前因后果讲了一番。 听完了,卓氏愣了许久,方才道:“想不到是这样……判官大人,我了解我们家尔旦,他并非喜新厌旧之人。 以前我还主动劝他纳一房小妾,他说不急,随缘。 而这一次,他与那吴姑娘仅见了一面便如此痴情,想来也是注定的缘份。 判官大人,尔旦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盼头,我不想看着他就此消沉,我愿用十年的寿命换吴姑娘还阳……” 陆判一脸无语。 “你们夫妻俩还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同样的话你丈夫也说过。” “啊?” “罢了,你容我想想……” 陆判来来回回踱了一会,随之一脸凝重冲着卓氏问:“办法倒是有一个,但需要你付出一定的代价。” 卓氏惊喜不已,连声点头:“没问题,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怕。” …… 第二天上午,朱尔旦宿醉醒来,头晕晕沉沉,喉咙像冒火一般。 “水……水……” 眼睛还没睁开,便下意识唤了几声。 “相公,我扶你起来喝水。” “咕噜,咕噜……”朱尔旦半坐着身子连喝了几大口水方才好了一些。 微微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梦魂萦绕的脸庞…… “吴姑娘,你……你……” 朱尔旦一脸震惊,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尔旦,我舍不得你,所以……我来陪你来了……” “啊?这么说……我……我在阴间?” 朱尔旦下意识看了看四周,不对劲啊,这明明是他的房间。 “尔旦,这里是阳间,这里是你的房间,也是我们的房间。” 这通话,彻底将朱尔旦给弄糊涂了。 看容貌,分明就是吴晓怡,听声音……有点像她,但也有点像是妻子的声音。 难道这是一个梦?还没睡醒? “尔旦,你没有做梦,这是真的。我是你的娘子凤儿,同时,我也是你牵挂的那个人……” “咕噜……” 朱尔旦艰涩地咽了下口水,一脸呆痴。 这时候,他终于发现了有一点不对的地方,这张脸的确是吴晓怡的脸,但身体他太熟悉,的确是娘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尔旦,你听我讲,是陆判帮了我们三个人……” 经过一番解释,朱尔旦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陆判与卓氏谈好了条件,将她的头与吴晓怡给交换了。 如此一来,现在的卓氏就变成了两个女人的综合体,不仅换上了吴晓怡的头,连带着部份记忆也保留了下来。 某种程度上讲,吴晓怡借她的身体又活了过来,与卓氏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人。 “竟然……有这样离奇的事……” “嗯,陆判说这是唯一的办法。相公,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我……” 一时间,朱尔旦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此刻的心情相当复杂,有惊喜、有失落、有感慨、有感动…… “娘子,你为我付出太多了……” 朱尔旦忍不住伸手将娘子搂到怀中。 “啊!” 没料,娘子却惊叫一声,急急推开他站起身来。 “娘子,你……” 卓氏一脸羞红:“我……我……我还没习惯……” 朱尔旦一脸呆痴,下意识道:“吴姑娘?” 卓氏一脸羞红地点了点头:“朱公子,我……我现在的脑子有点乱,我与……与凤儿姐变成了一个人……” 朱尔旦苦笑道:“我现在也有点乱。” “但不管怎么样,我……我很感谢你们,至少……至少让我以另外一种方式又活了过来。” 这时,朱尔旦突然眉头一挑:“对了,你家里……吴府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朱尔旦揪着头发:“这下全乱了,你是吴老爷的女儿,你又不吴老爷的女儿,你是我的娘子,你又不是我的娘子……” “噗……” 卓氏被逗笑了。 随之坐到朱尔旦身边,拉过他的手道:“傻瓜,我就是你的娘子……” “可……可我还是不敢相信……” 卓氏咬了咬嘴唇,随之一脸娇羞地凑上前去,在朱尔旦脸上亲了一下。 “这下,相信了吧?” “我……” “少爷,夫人,老爷吩咐你们去一趟前厅。” 外面突然传来了丫鬟阿月的声音。 “知道了。” 朱尔旦下意识应了一声。 随之一拍大腿:“坏了,一会见到爹咱们该如何解释?” “相公,陆判说过,要是有人问起,就一问三不知,就说一觉醒来就是这样了。” “呃……这倒也是一个办法。不过,你娘家……咳,吴府那边也这样说?” “嗯,反正不能讲是陆判帮的忙,否则会有麻烦。” “行,那就这么办!” 来到前厅,卓氏如往常一般上前见了一礼,唤了一声爹。 朱老爷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尔旦,她是谁?” “她是你儿媳妇凤儿啊。” “凤儿?”朱老爷揉了揉眼,随之拍案而起:“荒唐,凤儿长这个样?欺负老子年老眼花是不?” “爹,我真的是凤儿。只不过,昨天晚上凤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觉醒来发现模样就变了……” 夫妻二人轮番上阵解释了一通,朱老爷总算是将信将疑。 “爹,也不知吴府那边现在怎么样,我与凤儿想过去确认一下,看看这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 “随你们吧……” 朱老爷摆了摆手,他需要冷静一下。 不久后,夫妻二人来到了吴府。 “鬼呀!” 一到门口,守在门外的家丁便吓得尖叫一声,拔腿便往院子里跑。 卓氏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情复杂地迈进了大院。 毕竟,她还保留着吴晓怡生前的一些记忆,对于这幢大院自然是有感情的。 “大小姐还魂了……” “大小姐尸变了……” 一时间,吴府乱成一团。 吴老爷夫妇二人战战惊惊走了出来,颤声问道:“女儿,真的是你么?” “爹,娘,女儿不孝!” 卓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 这是缘自于吴晓怡的情绪,真情流露。 一众下人看傻了眼……大小姐明明躺在棺材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外面? 要说是鬼吧,看起来又不像,再说现在大白天的…… “吴老爷,老夫人,要不咱们去屋里谈谈。” 进到屋里,吴夫人泣声道:“女儿,是娘不好,娘不该骂你的……” “娘,女儿不怪你,是女儿一时冲动……其实,女儿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那你……” “是这样……” 朱尔旦主动上前解释了一通。 当然,他的解释基本就是一通玄之又玄的话,其中包括了他之前无意中与吴晓怡相识的经历。 “总之,这事说起来很神奇,一觉醒来,凤儿的模样变成了吴姑娘的容貌,但身体没变样。” 吴老爷夫妇俩面面相觑,显然有些不信。 随后,夫妇俩命人开棺查验,却震惊地发现里面躺着的并非他们的女儿…… 准确地说,是半个女儿。 身子是女儿的,但头却是卓氏的,双方的颈脖上尚能看到一圈淡淡的痕迹。 如此离奇的事,令得吴老爷夫妇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 第三十三章 打阴阳官司 最终,吴老爷夫妇还是将女儿风光大葬。 转过头,又认了卓氏当女儿。 毕竟卓氏换了他们女儿的头,而且保留了生前的部分记忆,某种程度上也相当于他们的女儿还活在人世间。 朱尔旦也因此多了一双岳父岳母,两家人变成了一家人。 消息传出去之后,一众百姓无不啧啧称奇。 过了几天,朱尔旦准备出发前往郭北县。 临走前一天晚上特意买了一坛子好酒来到十王殿,准备再与陆判痛饮几杯。 没料,来到十王殿之后却惊讶地发现陆判的神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判官神像。 难道陆判升官了? 朱尔旦惊疑不定,便冲着判官神像恭恭敬敬见了一礼:“学生朱尔旦拜见判官大人。” 拜了礼,又拱手道:“判官大人,学生明日即将启程前往郭北县求学,本想与陆判辞行,不曾想陆判却没在这里,不知判官大人可以告知在哪里可以找到陆判?” 过了一会,神像动弹了一下,一道声音传来:“原来你就是朱尔旦。” “正是学生!” “唉,你倒是得偿如愿了,却把陆兄害苦了。” “啊?”朱尔旦大吃一惊,急道:“陆判怎么了?” “其实,陆兄不让我讲的,但你既然来了,也算是有情有义。 实话告诉你吧,陆判如今已经不是判官了,被贬为普通鬼差,而且不得随意离开地府……” “这……判官大人,能否告诉学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寂了一会,判官叹了一声:“陆兄在阳间只有你一个朋友,在 倒也不是他不合群,而是性子太过耿直,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 这一次他帮你,也是因为有人趁机报复,去告了他一状,说他擅自插手阳间之事…… 详细的我也不便告诉你……好了,你走吧,有机会我会转告陆判,说你来找过他。” “可是……判官大人,这事不能怨陆判……” 朱尔旦急急辩解了一会,判官却不再出声。 无奈之下,朱尔旦只能蔫蔫离开了十王殿。 回到家跟娘子一说,娘子也急了:“怎么会这样?如果陆判因为这件事被贬,这……这让我们心里如果过得去?” “是啊,都怨我……” “怨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去求陆判。” 夫妻二人长吁短叹,一筹莫展。 三日后,朱尔旦来到了学馆。 刚一露面,身边便围满了同窗,纷纷询问他的奇遇,毕竟大家伙儿对于换头这种事还是比较稀奇的。 朱尔旦敷衍地回应了几句,借口去拜见先生溜之大吉。 “学生拜见先生!” 见了面,朱尔旦上前拱手拜了一礼。 周羽微笑着指了指一侧的椅子:“行了,坐下说话。” “多谢先生。” 闲聊了几句,周羽也忍不住问道:“尔旦,你这次闹的动静可不小,连郭北县都有不少百姓听说了你家娘子换头一事。” “这……”朱尔旦苦笑着摇了摇头:“先生,此事说起来也是一个巧合,不瞒先生说,其实……” 说到这里,朱尔旦下意识看了看外面,没人,这才小声讲起了真正的原因。 “如今,陆判因为这件事被贬,令得学生与娘子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听到这番话,周羽不由皱了皱眉:“哦?竟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学生去过十王殿,新来的判官亲口所说的。” “这样,你将前因后果再详细讲一讲……” “是。” 朱尔旦回忆了一番,便开始讲起认识吴晓怡的经过以及之后的事态发展。 听完后,周羽梳理了一番,随之笑了笑道:“你也不用如此气馁,此事可能会有转机。” 一听此话,朱尔旦不由眼神一亮:“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很简单,去官府申诉。” “啊?” 朱尔旦一脸呆痴。 他本以为先生会想个什么好的法子,结果……找官府? 这种事找官府有什么用?阳间的官难不成还能管阴间之事? “尔旦,为师知道你认为这个想法很荒唐,但换头之事对于常人来说不荒唐么?” “这……这倒也是。” “总之,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按为师所说的法子去办就行了。” 接下来,周羽洋洋洒洒写了一封长长的诉状并交给朱尔旦。 “你拿着这封诉状去陵阳县县衙鸣冤……” 朱尔旦大略瞄了一眼,一脸诧异道:“替陆判鸣冤?” “没错,你即刻返回陵阳县去办这件事,届时为师也会帮你。” 既然先生这么说了,朱尔旦的心里也就安稳了许多,当即拱手道谢并辞别而去,匆匆返程。 …… 陵阳县衙。 上午时分,一个书生走到门外,拿起棒槌敲响了堂鼓。 不久,县令鲁启发与师父一起走上公堂。 “何人击鼓?” “学生朱尔旦,参见大人!” 一听此名,鲁启发一脸讶然:“原来你就是朱尔旦?” 看来,他的大名也传开了,连县令都听说了。 “正是!” “你击鼓所为何事?” “回大人话,既然大人知道学生之名,想来也听说了关于学生的一些奇事。 不瞒大人说,其实换头一事并非外面传言的那般……” “哦?那是何原因?” “是这样,学生之前与本县十王殿的判官因缘而结识,以兄弟相称……” 朱尔旦大略讲了一番前因后果,随之举起状纸道:“没曾想,陆判却因为这件事而被免去判官一职。 学生心里不服,但又投诉无门,故而这才到县衙鸣冤……” “哈哈哈!” 此话一出,顿把堂上一众衙役给逗乐了。 就连师爷也忍不住凑到鲁启发耳边道:“大人,这朱尔旦会不会脑子出问题了?” 鲁启发轻咳了一声,一拍惊堂木:“大胆朱尔旦,你在戏耍本官不成?” “大人冤枉,学生乃读书人,知礼知法,如何敢戏耍大人?” “还敢狡辩?且不说你之前所说之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也需知阴阳有别,阴间之事你却跑到阳间来告官?简直荒谬到极点!” “大人息怒,学生恳请大人先看看这诉状。” 朱尔旦上前几步,双手举起诉状道。 “好,本官今日倒要看看你这诉状到底有多出奇……师爷,呈上来。” “是,大人!” 师爷应了一声,走到堂中接过诉状递给鲁启发。 鲁启发展开一看……神情一下不对了。 倒不是内容,而是诉状的书法让他一眼便感到惊艳。再一细看,便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 “朱尔旦,这张诉状是靖安侯亲笔书写的?” 鲁启发见识过周羽的书法,再加上他也知道朱尔旦是周羽的学生,所以才会这么问。 “正是恩师所写。” 此话一出,鲁启发不由神情一凝,赶紧坐直身子认真看了起来。 他可以当面说朱尔旦荒谬,可不敢说周羽荒谬。 还没等他看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喝:“靖安侯到!” 鲁启发愣了愣,随之赶紧放下诉状,带着师爷一起急步迎了出去。 朱尔旦也一脸惊喜跟着走向大门口迎接。 “下官鲁启发参见侯爷!” “鲁大人不必多礼……对了,本侯没有打扰到大人升堂吧?” “没有没有……侯爷,里边请!” 上了公堂,鲁启发赶紧命人准备椅子,茶水,他自己也不敢坐到堂上去了,而是陪着周羽一起坐在堂下。 闲聊了几句,鲁启发便苦着脸道:“侯爷,诉状下官看过了,只是……只是……这件事下官着实能力有限。 下官乃是阳间的官,怎管得了阴间之事?” 周羽笑了笑:“放心,既然本侯写了诉状,自然是有应对之法的。” “哦?不知侯爷有什么法子?” “鲁大人难道忘了城隍大人?” 这么一说,鲁启发不由眼神一亮,对啊,怎么聪明一时,糊涂一世了呢? 说起来,城隍也算得上是一县之长,虽是地府官员,不会轻易插手阳间之事。 但此案情况特殊,同时涉及到阴阳二界,那么,他自然可以以县令的身份去请求城隍爷协助同审此案。 “哈哈哈,侯爷不愧是侯爷,一句话便令得下官豁然开朗,真是令人佩服佩服!” 鲁启发趁机拍了一句马屁。 “呵呵,鲁大人客气……” 接下来,周羽面授机宜,与鲁启发聊了许久。 天黑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城隍庙。 这次,朱尔旦将娘子,还有吴老爷夫妇俩也叫了来,毕竟这件事也与他们有关联。 进到城隍庙,一行人依次上了柱香,拜了拜。 随之,鲁启发冲着城隍神像拱手道:“下官鲁启发,乃本县县令,今接到本县秀才朱尔旦诉状,替地府陆判官鸣不平。 诉状在此,还请城隍大人现身一见,与下官一起协同审理此案。” 过了一会,殿中油灯一暗,一道人影凭空而现。 城隍终于现身了。 吴老爷夫妇二人、卓氏,以及几个随行的衙役赶紧跪下磕礼。 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城隍爷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就跟神仙一般。 双方彼此客套了几句,城隍接过诉状仔细看了看,随之苦笑道:“其实陆判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只是……想要替他翻案恐怕很难。” 周羽问道:“这是为何?” “侯爷有所不知,这次有不少人联名参了陆判一本,说他扰乱阴阳,破坏生死轮回法则,无端插手阳间之事。 本来,一开始还说要入地狱受刑,后来阎罗君网开一面,只是免去了判官之位,贬其为鬼差。” “此话差矣!” 周羽一脸正色道。 “哦?不知侯爷有何高见?” “在下以为,此事非同小可,往大了说,涉及到阴阳二界的沟通问题。 所以,在下请求城隍大人与鲁大人作为阴间与阳间的官员代表,传陆判以及控诉他的人上来一同审理此案。” “这……” 城隍犹豫了一会,道:“要不这样,诸位稍等一会,容我下去与阎罗君请示一番。” “有劳城隍大人!” “侯爷客气!” 说完,城隍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过了大约盏茶时间,城隍又一次出现,微笑道:“阎罗君同意重新陆判一案,并派了阎罗殿判官协同,还请诸位随我一起去西殿。” 一听此话,朱尔旦激动不已,连声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来到西殿等了片刻,地面突然冒出一缕烟雾。 待到烟雾散尽,四道人影出现在殿中。 “陆兄!” 朱尔旦惊喜不已,急急上前招呼。 四人中,有一个正是陆判,另外三个一个是阎罗殿的判官,另外两个想必就是当初状告陆判的人上来对质。 陆判叹了一声:“尔旦,你这是何必……” “陆兄,此事因我而起,如若不为陆兄讨个公道,尔旦一生难安。” 卓氏也走了出来,一脸毅然道:“对,如果非要罚,就罚我好了。” 周羽则道:“好了,都别争了,既然地府的判官上来了,那咱们便有理说理。” “哦,我来介绍一下……” 城隍分别介绍了一番。 果然,那两个随同一起上来的家伙正是当初撑头状告陆判的原告。 不过现在,却成了被告。 既然是审案,当然还要是走走过场。 城隍、鲁启发、阎罗殿判官坐到了主审位置。 至于周羽,他这一次是作为状师替朱尔旦辩护的,所以站在了堂下。 其实,这一次也正是因为有周羽出面才会有这么一个堂审,仅凭鲁启发一个人的能量,根本不可能说动城隍。 “好了,那个……城隍大人,判官大人,咱们开始吧?” 鲁启发瞟向城隍与判官询问了一句。 “嗯,开始吧。” 这时,周羽瞟向那两个状告陆判之人,问道:“敢问二位因何缘由指证陆判?” 那两个家伙一黑一白,一胖一瘦,一个称作马头,一个称作牛面。 马头抢先道:“人间有一句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陆判破坏了规矩,自然当受罚。” “对,人的生老病死乃是轮回大道,他擅自插手,便是无视天规,只是贬为鬼差已经算是阎罗君网开一面了。” “呵呵,二位简直是理直气壮。不过,本侯却以为,陆判的做法完全没有错,也不存在违反什么规矩。” 闻言,牛面不由嘲弄地笑了笑道:“阁下乃是阳间的侯爷,身份尊贵,自然也熟知阳间的律法。 但是侯爷不要忘了,陆判触犯的乃是地府的规矩,你用阳间的律法来衡量这件事怕是有些不妥吧?” “对对对!”马头当即连声附和。 阎罗殿判官不由瞟向周羽,轻声问道:“不知侯爷有什么想说的?” …… 第三十四章 水莽草 周羽既然闹出这样的动静,又岂会没有应对之策? 于是,冲着判官拱手相问:“请问判官大人,陆判到底触犯了哪条规矩?” 不等判官开口,牛面抢先道:“之前不是说了么,他擅自插手人间之事,扰乱生死轮回法则,这样的罪行还不够严重么?” “好,那咱们就事论事。 首先,陆判的神像供奉在十王殿,并接受百姓的香火与朝奉。 他虽是地府的判官,但主要的职责却是负责沟通阴阳,守护陵阳县的百姓平安。 这一点,与城隍大人的职能是差不多的……” 说到这里,周羽不由瞟向城隍:“城隍大人,本侯说的对否?” 城隍迟疑片刻,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 “既如此,那又何来陆判插手人间之事一说?他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以维护陵阳县阴阳二界的一种平衡,方不负百姓供奉的香火。 再换一个角度来说,本侯也曾经多次收服恶鬼也或送一些亡魂到地府。 那是否意味着本侯也触犯了天规,擅自插手阴间之事?” 鲁启发赶紧附和:“对对对,侯爷说的在理。 假如说陆判什么都不管,只当自己是一尊神像立在殿中,那地府派他到人间还有什么意义,是这个理吧侯爷?” “呵呵,鲁大人举一反三,说的没错。” 周羽冲着鲁启发一脸欣慰地笑了笑。 鲁启发心里美滋滋的,拱手道:“侯爷过奖,侯爷过奖……” 不过,那牛面、马头心里可就不爽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随之,马头瞟向周羽道:“就算侯爷说的有理,但是陆判的行径显然远远超出了他的职权范畴。 姑且不论他插手人间界的事,仅凭他扰乱生死轮回法则这一点,就足以下地狱受刑了。” “二位指的是朱尔旦的妻子卓氏么?” 牛面马头二人齐齐应声:“没错!” “那,那咱们就来辩上一辩。你们的意思是说陆判替卓氏以及吴晓怡二女逆天改命,从而扰乱了生死轮回法则对否?” “对!” 牛面马头二人再次齐齐应声。 “嗯……”周羽点了点头,随之冲着判官拱手道:“敢问判官大人,卓氏是否阳寿已尽?” 判官应了一声:“那倒没有。” 这个回答倒也不算泄露天机,又没说有多少年阳寿。 “那就对了,所以卓氏现在还活着,至于吴晓怡……” 一提到女儿的名字,吴夫人当下里配合地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就忍心扔下娘亲走了呀……” “三位大人,你们也看到了,吴老爷夫妇的女儿已经去世了,而且也下葬了,听说她并非枉死,而是的确阳寿已尽。” 陆判接口道:“对,这一点我当初专门查过生死薄。” “那么问题来了……三位大人,这该活的活着,该去的去了,何来扰乱生死轮回一说?” “这……” 判官不由瞟向城隍。 其实,当初也是因为这一点阎罗王方才驳回了牛面等人要求严惩陆判的请求,只是贬为鬼差。 “狡辩,你这是狡辩!” 牛面一脸气急败坏道。 马头也跟着辩道:“对,她根本就不是卓氏,她的头已经换成了吴晓怡的头,她现在就是本该已经死去的吴晓怡,这不是扰乱生死是什么?” “那请问阁下,她不是卓氏,那么卓氏去哪了?” “卓氏……不是已经安葬了么?” “荒谬!她是卓氏还是吴晓怡,又岂是你们说了算的?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讲什么天道法则,那好,就请判官大人来断个公道。 请问判官大人,地府生死薄上,吴晓怡的魂魄是否已经归位?” “倒是归位了……” “那再请问判官大人,生死薄上,卓氏的名字是否变成了吴晓怡?” “没……” 这时,周羽不由微笑着冲着城隍以及鲁启发拱手道:“二位大人刚才也听到了,生死薄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生死薄,从某种程度上讲代表的就是天道法则,所有生灵的生死轮回皆能在上面得到体现。 除非你们能证明陆判更改过生死薄,否则,你们的指控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欲加之罪……” “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牛面羞怒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了。 这下,可把周羽给惹怒了,当下里冷下脸道:“之前本侯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你要是再敢出言不逊,休怪本侯对你不客气!” “侯爷息怒,侯爷息怒……” 城隍赶紧劝了一句。 阎罗殿判官也冷下脸道,冲着牛面斥道:“牛面,注意你的态度,再敢对侯爷无礼休怪本判官拘你问罪!” 毕竟,以周羽如今的身份与地位,别说牛面、马头,就连他都不敢得罪。 哪怕是阎罗君亲临此地,也得对周羽礼让三分。 至此,周羽完全掌控了节奏,一通长篇大论驳得马头、牛面哑口无言。 再加上鲁启发时不时附议几句,最终,判官作了详细的记录,并让陆判、周羽、城隍、鲁启发、朱尔旦、卓氏、吴老爷夫妇一一签字画押。 “好了,笔录我会交给阎罗君,相信阎君大人定会秉公处理。” “多谢判官大人!” “侯爷客气……” 结果相当顺利。 次日晚,陆判便出现在朱尔旦家里表达了感谢之情,同时问起了周羽。 朱尔旦回道:“先生已经回郭北县了,并让我代问陆兄好。” 闻言,陆判不由感慨道:“这次多亏了你家先生,你回去时也代我向你家先生问好,就说先生的恩情陆某一定铭记于心。” 朱尔旦笑道:“一定原话转达。对了,你现在还在十王殿没?” “嗯,官复原职,之前那个判官只是临时顶替一下。” 朱尔旦一脸欣慰道:“那就好,既如此,那我明日也该出发去学馆了。” 陆判拍了拍朱尔旦的肩:“以后一定要用功读书,你现在有一颗玲珑心,相信一定会平步青云。” “嗯,多谢陆兄,小弟一定不会辜负陆兄的一片苦心……” ………… 年过完了,书院的工地上又开始热闹起来。 总的来说工程的进度还是比较快,主体建筑几乎已经立起来了,接下来主要是一些门窗、雕花、绿化、家具等等之类的细活。 侯爷府那边也在加紧修建,估计年底便能竣工。 这日午后时分,张大胆突然匆匆找到周羽,一脸苍白,颤抖着声音道:“侯爷,不好了,书院那边……出人命了。” 闻言,周羽不由皱了皱眉:“出人命?怎么回事?”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是打斗斗殴,还是突患重病?” 张大胆哭丧着脸道:“说起来真是太奇怪了,那两个人一前一后,毫无征兆就倒在地上……” “报官没有?” “还没……” “行了,你速速去报官,我先去工地看看情况。” “是,侯爷。” 张大胆应了一声,转身飞快地跑向大门外。 周羽则去唤上婴宁一起出城,匆匆来到了修建中的书院。 “侯爷来了……” “侯爷……” 一众工匠全都涌到了门口,一见周羽过来赶紧上前打招呼。 毕竟,出了这样的大事,谁还有心情在里面干活? “尸首在什么地方?” “一个在西院,一个在西院相邻的小花园……” 周羽简单询问了几句,随之唤了几个人一起进去查看尸首。 根据工人所述,这两个死者都是柳家湾的村民,一个叫阿牛,一个叫二锁。 二人乃是前天下午一起离开的,说是村里有人办喜事,要回去吃酒席。 今日里又是一起来的。 到了工地之后不久,竟莫名其妙的一前一后暴毙而亡,间隔时间也很短,至多几十息。 一行人先来到了西院。 周羽走到阿牛的尸首面前一看,不由皱了皱眉。 因为,阿牛的死状很奇怪,全身湿淋淋的像是水泡过一般,身上还有一滩水。 脸看起来有些浮肿,像极了淹死之人,在水中被人打捞起来。 再到小花园一看二锁,死状一模一样。 这就有点诡异了。 “之前你们看到他俩死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当时好像没有这么多人,看起来有点像是出了点汗……” “对,衣服没有湿,不知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是啊,怎么跟淹死的人一样……” 正当周羽还在询问一些详细的情况时,县令段瑞带着仵作以及几个捕快匆匆赶了过来。 双方见了面,免不了一番客套的礼数。 仵作则开始验尸。 验完了,却一脸怪异,吱吱唔唔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羽不由道:“你有话不妨直说。” “是,侯爷……根据小的验尸经验,这两个的死因看起来像是淹死的……” “呵呵,没错,如果不是死在这里而是死在河边,相信谁都会这样认为。” 段瑞则皱了皱眉道:“看起来的确像是淹死的症状,但人死在这里又怎么可能是淹死的?” 仵作迟疑片刻,拱手道:“大人,小的虽然没有遇见过此类情况,但听一位仵作前辈提起过……” “哦?那是什么情况?” “根据种种迹象判断,这二人极有可能误食了传说中的水莽草……” “水莽草?” 此话一出,四周的几个工匠不由脸色惊变。 民间传说中,水莽草乃是一种罕见的剧毒草,人误食之后最终会变成水莽鬼。 水莽鬼无法投胎,除非找到替死鬼。 “没错,我想起来了,我听村里的老人讲过,说是误食了水莽草之后,死状就是他们现在这样的症状,像淹死一样。” 有个工匠忍不住说了一句。 段瑞摸着下巴想了想:“嗯,我也有点印象,好像在哪本古籍看到过记载。 当时只当作奇谈略微瞟了几眼,记得好像有解决的方法?” “这样,段大人,先将这二人抬回县衙放着,然后派人秘密打探,看看二人这一路到底遭遇了什么……” 周羽低声吩咐了一阵,随后让婴宁暂时呆在工地守着,他自己则匆匆返回县城。 回到县城之后,周羽来到了城隍庙。 “宋公,周某有事相询,不知是否方便一见?” 话音一落,宋焘现出身形,拱手笑道:“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不不不,是周某向宋公请教才对。” “侯爷言重……不知侯爷想打听什么事?只要不涉及天机,宋某一定知无不言。” “不知宋公可否知道水莽草?” “哦?”宋焘眉头一抬:“难道有人中了水莽草的毒?” “对,今日午后,书院的工地上有两个工人从村里回来不久便一前一后暴毙而亡……” 周羽将二人的大致情况以及死状讲解了一番。 “嗯,那十有八九是中了水莽草的毒。一般来说,如果一个昼夜没有解毒的话,那他二人就没救了……” “意思是说,他二人将会变成水莽鬼,然后再去找替身?” “这个也不一定……有些或许会变,有些可能会变成普通的游魂逗留人间,直至魂飞魄散。” “那不知宋公有没有办法?毕竟,那两个工匠死在周某的工地上,虽说与周某无关,但终究心里难安。” “办法倒是有一个,必须先找到害他们二人的水莽鬼,还得找到水莽鬼生前所穿过的衣服烧成灰煎水服用,如此那两个工匠便能魂魄归位。” “哦?那这样做算不算扰乱生死轮回?” 毕竟周羽不久前经历过陆判被贬一事,如果此事会牵连到宋焘,那就只能作罢。 好在,宋焘笑着摆了摆手:“这个不算,如果那两个工匠真的是中了水莽草的毒,那么现在算是假死状态,与轮回无关,正如郎中治病救人,妙手回春是一个道理。” “这就好,如此多谢宋公了。” “小事一桩,侯爷不必客气。” 离开城隍庙,周羽匆匆返回工地,唤上婴宁一起沿途探查一切可疑线索。 很多人认为鬼魂只会在晚上出现,其实运气不好白天一样能撞鬼。 正如老鼠一样,老鼠通常也喜欢在夜间活动,但并不代表它白天不会出现。 鬼魂之所以喜欢在半夜出现,那是因为半夜时分阴气最浓,那种环境是最适合鬼魂生存的。 但有时候遇上一些特殊情况,鬼魂也有可能在白天出现。 比如阴雨天气或是阴间潮湿的地方。 只不过,相对来说鬼魂在白天的力量要弱一些,毕竟再阴的天气,阴气也不如夜晚那么浓…… 第三十五章 夜叉 一路搜寻,终于在一处河边发现了端倪。 那是一个搭建在路边的凉茶棚。 按照阿牛与二锁的路线,此地乃是必经之路。 二人走到这里口渴了,进去喝碗茶解解渴,歇歇脚也在常理之中。 婴宁远远打量了一眼茶摊的摊主,不由皱眉道:“看样子,那个老人家也不像是鬼呀。” “先过去看看情况。” “哦。” 二人一起走进茶摊坐了下来。 “老人家,来两碗热茶。” “好嘞。” 摊主应了一声,麻溜地舀了两碗茶水放到桌上。 周羽则摸出一小把铜板递了过去:“给!” 摊主眼睛一亮,嘴里却道:“客官,用不了这么多,两文钱就够了。” “没事,你都收下了,我有事情要问你。” 这么一说,摊主言才眉开眼笑接过铜板:“客官有话尽管问便是。” “大约中午时分你这里是不是来过两个汉子?从柳家湾方向过来的,一个身穿灰色土布衫,一个……” 没等周羽问完,摊主脸色一变,急急摆手:“没来过没来过……” “没来过?那老人家你为何一副惊慌的模样?没等我问完就急着否认?” “客官,我真不知道,钱退给你……” 铜钱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摊主又急急忙忙放回桌上,连茶钱都没收便转身离开。 “站住!” 婴宁也看出这老头不对劲,当即一拍桌子怒喝一声。 “我说二位客官,你们欺负我一个老人家是不?” “好,既然你不承认,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抓你去官府问话。” 一听官府二字,摊主吓得一头冷汗,急急道:“凭……凭什么抓我去官府?我……我又没做坏事……” “没做坏事?你害了两条人命,还敢说没做坏事?” 此话一出,摊主愣了愣,随之掉头便跑。 可惜,刚跑几步便被婴宁拎着领子,像抓小鸡一般给拎了回来。 周羽冷冷道:“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交待,否则到了官府,你这身体怕是受不住大刑。” “公子饶命,小老儿也是被逼的呀。” “谁逼你?” “是……是寇家庄的寇老爷……” “寇老爷?” 周羽愣了愣。 他见过这个人,此人乃是寇家庄的一个大财主。以前他刚刚册封侯爷之时,此人还与城里几个乡绅一起登门拜访过。 “是的,今日上午,寇老爷跑来找到小老儿,让小老儿帮他一个忙。 小老儿很是吃惊,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帮上什么忙。 后来,寇老爷交给我几片草叶,让我取汁并找合适的人放到茶水里。 小老儿吓了一跳,便一再追问究竟。 寇老爷终于讲了实话,说是他的女儿被水莽鬼害死了,必须要找到替身才能够投胎转世。 这下,小老儿总算明白了,寇老爷是想借小老儿的手去害人。 如此伤天害理的事,小老儿自然不依,于是,寇老爷便威胁小老儿……” 听到这里,周羽不由冷笑道:“只是威胁?没有利诱?” “这……”摊主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讪讪道:“寇老爷许……许了五十两银子的报酬……” 难怪! 五十两银子,对于一个穷苦百姓来说,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婴宁,我们去寇家庄。” 不过盏茶工夫,周羽便与婴宁一起来到了寇家庄。 “老爷老爷……” 一个下人风风火火冲进西跨院。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寇达一脸不满地呵斥了一句。 “老爷,靖……靖安侯爷来了……” “什么?侯爷怎么会……” 寇达猛地站起身来,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愣了片刻,赶紧一提衣摆,匆匆忙忙奔向前厅。 “小人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还未迈过门槛,寇达便下意识拱手告起罪来了。 “呵呵,本侯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到寇老爷吧?” “侯爷乃是贵客,能够降尊纡贵光临寒舍,实乃小人三生有幸……” 客套了一番之后,周羽言归正传,直奔主题:“对了,本侯无意中听闻寇老爷的爱女不幸过世了?” 一提此事,寇达脸色惊变,吱吱唔唔道:“是……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只是这么一点小事侯爷怎么会亲自……亲自过问?” “寇老爷,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本侯理解你痛失爱女的心情,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做法会令另外两个家庭与你一样痛失亲人?” “这……” 寇达不由抬手擦汗。 他心知周羽一定已经摸清了情况,否则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所以,他否认是没有用的。 这时,婴宁不由道:“寇老爷,今日午后我们书院的工地上死了两个工人。 我与先生一路找来,最终找到了那个茶摊摊主,他交待了一切……” “啊?”寇达吃了一惊,随之哭丧着脸道:“侯爷,这事小人真不知道,只是交待那个摊主找合适的人选,但……但万万不知那么巧……” “寇老爷,你这话就不对了,不管是挑了谁,那都是伤天害理之事。” “是是是,侯爷教训的是。其实……其实小人也不想这样,但……但要是没有替身的话,小女便无法投胎,小人心里一时着急才会……才会出此下策。” “没错,站在你的角度自然觉得没什么错,但换一个角度来说,你这样的行径便是行凶杀人。” “扑通!” 寇达吓得跪到地上大声求饶。 “侯爷,小人错了,小人错了,求侯爷给小人一个机会……” 婴宁哼了一声:“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去将你女儿生前穿过的衣裙找一件出来。 这样的话,那两个人还有得救,你也不用吃官司了。” “这……” 看样子寇达也知道救人的方法,所以有些迟疑。 “怎么?寇老爷不愿意?”周羽追问了一句。 “爹爹,给他们吧……” 突然间,屋子里响起了一道女人的声音。 “女儿,那你怎么办?” 寇达眼圈红红,声音哽咽。 “没事,女儿已经认命了。侯爷说的对,我们不能因为想找替身而去害别人,就算最终找到了,恐怕也会招来因果报应。” “呵呵,看来寇小姐还是明事理的。” 周羽抬起头来,冲着屏风笑了笑。 他知道,寇小姐现在就躲在屏风后面。毕竟她现在是鬼,不敢轻易露面。 “阴阳有别,还请侯爷原谅妾身不能现身行礼。” 周羽笑了笑:“无妨,你能有这样的觉悟乃是好事。还有就是你们父女放心,我相信这件事一定可以找到解决的法子。 回头本侯打听打听,看看能否有别的办法让寇小姐投胎转世。” 一听此话,寇达大喜过望,连连拱手道谢。 寇小姐也谢了一声:“多谢侯爷,其实……” 说到这里,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又停下不说了。 “其实什么?你怎么说话说一半呀?”婴宁有些不满道。 寇小姐犹豫了一会,终于道:“要不侯爷还是先去救人要紧,回头妾身再详细告知关于水莽草的内情。” 一听此话,周羽不由心里一动,看来,这水莽草还有故事? “行,那就先救人……” 既然周羽出面了,寇达自然不敢耍花样,去取了一件女儿生前穿过的衣服交给了婴宁。 拿到衣服之后,二人当即返回县城并来到县衙救人。 还真的是一物降一物,普普通通的一件衣服,烧成灰煎成药汤灌下去,等了没多久,阿牛与二锁还真的醒转过来。 刚一醒,便吐出一滩青黑色的汁液。 既然人救醒了,段瑞那边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两条人命案可不小,也省了他不少事。 次日,周羽又一次带着婴宁来到寇达家里。 进到前厅之后,周羽冲着寇达道:“把门关上吧,让寇小姐现身一见。” “是,侯爷。” 寇达应了一声,走到门口吩咐丫鬟去院外侯着,随之将门掩上。 房门关上之后,寇小姐终于走了出来。 “侯爷在上,请受妾身一拜!” 一现身,寇小姐便冲着周羽揖了个大礼。 周羽微笑着抬了抬手:“寇小姐不必拘礼。” 婴宁有些心急,迫不及待问道:“寇小姐,关于水莽草的事,你到底知道一些什么?” 闻言,寇小姐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婴宁大大咧咧道:“放心吧,有先生在这里,你大可不必担心有什么妖魔鬼怪敢靠近。” 寇小姐叹了一声:“这事说来话长……” 难怪她昨日没讲,这故事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曲折离奇。 寇小姐小名秀娘,十五岁便出嫁了。不过也嫁的不远,就在相隔五六里开外的西林镇上。 夫家姓高,是做药材生意的,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与寇家门当户对。 成亲之后,秀娘却发现丈夫待她很冷漠,而且很少与她亲热。 对此,秀娘暗自生气。论样貌论家世,她哪样都不差。 如果不喜欢她,当初又为何要娶她?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暗中打听,秀娘终于知道了原因。 丈夫并非嫌弃她或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而是一门心思在学习长生不老之术。 为此,还专门拜了一个师父。 此人自号于大仙,对外说已经活了五百多年。 本来一开始是没人信的,但后来于大仙露了几手,不仅会捉鬼,还会治病。 镇子里有个姓方的老爷,瘫痪在床几年,结果求来了于大仙帮着医治,不过半个月时间便能下床行走。 高大钱为了拜师,前前后后跑了十几趟,于大仙这才“勉强”收了他一百两银子,并收其为徒,传授长生之道。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秀娘倒不是说不信世上有仙,但绝不相信于大仙真的会长生之术,很可能是个神棍。 于是,便好心一片提醒丈夫多长个心眼,不要上当受骗。 哪知,她的一片好心却激怒了高大钱,当场便扇了秀娘几个耳光,说她千不该万不该怀疑师父的本事。 秀娘是个倔强的女人,并未就此放弃。 只是,不再当面与丈夫争执,而是暗地里观察丈夫的一言一行,并多方打听于大仙的底细。 有一天晚上,秀娘一时心血来潮,悄悄跟踪丈夫出门,想看看他到底跟着于大仙在学什么。 一路跟踪,高大钱先到了于大仙的修炼之处,之后又跟着于大仙以及另外一个弟子一起向着河边走去,而且那个弟子还扛着一个麻袋。 到了河边,师徒三人放下麻袋,然后开始点香、点烛,烧纸。 过了一会方才解开口袋…… “口袋一解开,我差点没叫出声来。借着他们点的烛光,大致上能看出是个几岁的孩子…… 他们将那孩子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布。 当时,我心里隐隐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出所料,高大钱与另一个弟子不顾那孩子的挣扎,将那孩子的衣服扒光,并抱到河边清洗了一番。 之后,于大仙也不知念了一些什么咒语。咒语一念完,河水便一阵翻腾……” 说到这里时,秀娘顿了下来,似乎是在平复心里的情绪。 “难不成,水里有什么怪物不成?” 婴宁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错!” 秀娘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水里冒出一只半人半蛙的怪物,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夜叉……” 在民间传说中,夜叉是一种特殊的存在,说是鬼吧,不全是,说是妖,也不全是。 总之,那玩意儿相当邪,算是半妖半鬼的怪物,生性凶残而又嗜血。 “那只夜叉一出现,一口便将那孩子吞入肚腹……” 秀娘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继续讲述着当时的情形。 “要不是我当时有心理准备,恐怕已经控制不住尖叫出声了。 就算是那样,依然吓得腿脚发软,一头冷汗。 我不敢再看下去,怕自己控制不住被他们发现,所以转身悄然离开。 但我没有想到是他们已经有所察觉,我前脚到家,还没缓过气,高大钱后脚也回了家…… 他逼问我去了什么地方,我只能撒谎,说是睡不着便在院子里散散步。 当时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看了看,然后冲着我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等他离开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我的鞋上沾了一些湿泥,那家伙应该猜到我去了河边,看到了之前的场景。 我心里害怕,第二天上午便找借口回到娘家,想在娘家避一避……” …… 第三十六章 京城会试 可是,秀娘却万万没有想到,就算她回到娘家也未能避过一劫。 “他们怕我泄露秘密,便精心设计了一个阴谋,令得我中了水莽草的毒,又造成我失足落水淹死的假象……” 听完秀娘的遭遇,婴宁不由一脸同情道:“原来是这样,那个于大仙与夜叉勾结到底想做什么?” 秀娘叹了一声:“之前我也不清楚,后来做了鬼方才知道了一些隐密事。 那个夜叉野心勃勃想要做这一方的河神,于大仙乃是它挑选的一个爪牙。 他们利用水莽草害人,令得不少冤魂无法投胎转世,最终被那夜叉控制……” 听到这里,周羽总算明白了,那个夜叉的套路与当初黑山的树妖一模一样,利用特殊手段控制亡魂,不断地扩大自己势力。 秀娘继续道:“眼下里,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灭掉夜叉。 只要夜叉一死,这一带的水莽草也会随之而消亡,水莽鬼也可以脱离苦海,得以转世投胎。 妾身以前便听闻过侯爷的不少传说,都说侯爷神通广大,有降妖伏魔之能。 所以,妾身恳请侯爷出手,灭了那害人的夜叉……” 说到这里,秀娘泣声跪了下来。 寇达也跟着跪下来哀求:“求侯爷救救小女,救救受苦受难的百姓。” 其实就算他们父女二人不求,周羽又如何容许一只夜叉盘踞在他的地盘上? 那玩意儿除了邪恶,还是邪恶。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既然本侯已经知道了这只夜叉的存在,自然不会容许它再作恶。” 一听此话,父女俩一脸激动,连声道谢。 当晚,婴宁按秀娘所述来到镇外沿着河边搜寻了一阵,终于找到了夜叉的藏身之处。 这家伙的巢穴入口位于水底,相当隐蔽。 不过,婴宁现在的修为进步了许多,而且她对妖魔鬼怪一类的感知远比人类修士要敏锐。 发现了夜叉的踪迹,婴宁并未急着动手,而是变回一只小白狐潜入洞中。 潜了一小段,便脱离了水面,进入了一处阴暗潮湿的溶洞。 这一次,也是周羽有意让婴宁独自去磨练的。 正所谓宝锋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当然,周羽也预判过结果,如若是像大妖一类,他肯定不会让婴宁独自去犯险。 区区一只夜叉,想来以婴宁的实力应该可以搞定。 实在搞不定那就只能将对方引出来,再由他出面亲自收拾。 “吱吱……” 前行了一段,婴宁终于确认那夜叉就在附近,于是装作一副萌萌的样子叫了几声。 果然,那只夜叉上当了。 它以为是一只山里的小狐精无意中闯进了它的地盘,当即循声找了过来。 “吱?” 婴宁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掉头而逃。 “桀桀桀……” 夜叉怪笑了几声,身形一晃拦在前面。 “小狐精,既然你主动来到这里,那以后就留下来当我的手下。” “嘤嘤……” 婴宁故作惊慌地摇了摇头。 “那可由不得你……”夜叉猛地扑了上来,想要抓住猎物。 哪知这时候,婴宁突然变回人形,抬手便是一掌…… “砰!” 尽管那只夜叉反应极快,匆匆就地一滚,但依然还是受了点伤,痛得怪叫一声,眼中也释放着一股猩红的光。 这意味着它彻底暴怒了。 “你个妖女竟敢暗算我?” 夜叉怒吼一声,一抬手,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钢叉,旋风一般冲向婴宁。 婴宁倒也不算是新手了,多少已经积累了一点实战经验,眼见夜叉冲来,不慌不忙避开正面,随之抬手施法。 “呼!” 一道霜风席卷而去,当即令得那只夜叉身体一僵。 不过,这家伙也不是吃素的,瞬间一个挪腾避开霜风,随之双手紧握钢叉,凌空刺了下来…… 你来我往打斗了一阵。 双方看似不分胜负,但那只夜叉却越打越心惊。因为它发现婴宁并非普通的妖,居然还会人类的法术。 再打下去,恐怕它会吃大亏。 这家伙也不傻,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心生去念,便虚晃了一招,趁着婴宁避开之际飞快地逃向洞口。 “哪里逃!” 婴宁怒喝一声追了上去。 这时候,周羽就守在外面。 眼见那夜叉逃了出来,却没有上前阻挡也没有去追,反而欣慰地笑了笑。 果然,下一刻婴宁便追了出来…… “先生放心,小女一定不会让它逃走的。” 婴宁一边追一边吆喝了一句。 “嗯,加油!” 周羽鼓励了一句,随之转身而去。 既然夜叉的结局已经注定了,那么接下来便该收拾那于大仙一伙人了。 不久后,周羽来到一处树林边,一队捕快走了出来,纷纷上前见礼。 “好了江捕头,可以动手抓人了。” “是,侯爷!” 江捕头应了一声,随之挥手下令:“兄弟们,抓人!” “是!” 一众捕快齐齐应声。 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于大仙所居之处。 “砰!” 江捕头上前一脚将院门踹开。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 高大钱听到动静跑了出来,气势汹汹吼了一句,不过,当他看清眼前的阵仗时,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江捕头大声喝令:“抓人,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其中两个捕快拎着刀冲向高大钱。 高大钱吓得面如死灰,却又不敢反抗,只能大声嚷嚷道:“你们凭什么抓人?你们凭什么抓人?” “轰!”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响声传来,随之便见烟尘四起,碎瓦飞溅。 半空中,一道人影急掠而去。 正是那于大仙。 这家伙见势不妙,便想脚底抹油开溜。 “噗……” 哪知,也不知哪里飞来一个小石头击中腰眼,痛得于大仙眼前一黑,晕晕沉沉掉落下来。 飞得高,摔得惨。 更点儿背的是,这家伙落下来的时候,正好 摔落下来,顶到背心上,直接破防,几乎整颗石头都嵌进了身体里…… 于大仙一挂,几个弟子更是成了砧板上的肉,一个个面如死灰,乖乖束手就擒。 等人抓回县衙后不久,婴宁也凯旋而归。 正如秀娘所说的那样,夜叉一死,被它祸害的孤魂野鬼终于得以解脱,包括秀娘在内,也得到了投胎转世的机会。 为此,寇达感激不尽,花高价钱请人精心打造了一个镀金牌匾并亲自登门感谢。 消息一传出去,一众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同时也庆幸不已。 毕竟,郭北县有周羽坐镇,那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连黑山老妖、树妖姥姥这样的千年老妖都被灭了,遑论一些小妖小鬼? …… 一转眼,三月来了,万象更新。 京城。 万众瞩目的会试正式开始。 会试的地点位于城南贡院,此次共计有两千多名考生参与会试。 这俗话常说:金举人,银进士。 仅从字面理解,好像举人比进士强,毕竟金举人嘛。 其实不是这样理解的。 举人的级别与地位低于进士,而且举人属于朝廷的官员储备人员,绝大多数举人只能是乡绅,而非朝廷正式官员。 中了进士就不一样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能入朝为官,七品起步。 就算当年做不了官,排队等上两三年基本上也能排上。 金举人,银进士其实指的是上榜的难度。 中举的机率相当低,那是因为秀才太多,所以竞争自然很大。特别是像江南这种读书人较多的地方,竞争更是可以用惨烈二字形容。 但中了举之后,考进士就要相对容易一些了。 毕竟举人不比秀才到处都是。 每一届会试录取的人数都是不固定的,影响录取名额的因素主要有两方面: 一是朝廷当下里对于官员的需求量,二是当年参试考生的数量,根据一定的比例录取。 一般来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录取比例大约在十分之一左右。 相对于乡试来说,这样的录取比例已经很高了。 会试,乃是科举最高规格的考试,一旦上榜便称为贡士。 接下来还要参加殿试,但殿试只是排个名次,与录取无否无关。待到殿试放榜,便正式拥有了进士功名。 会试一般分三场举行,一场三日,共计九日。 考试的内容与乡试一样,一般就是考四书内容、五言八韵诗、五经以及策问。 当然,重点还是策问。 历史上,很多大才子之所以中不了状元,甚至中不了进士,就是输在策问上。 策问,乃是做官的基本,考的是一个人对于国家、朝廷、天下大事、民生甚至军事等等方面的见解。 简单来说就是政见。 这一点,便与才学关联没那么大了。所以,人们常用状元之才来形容一个人的才学,其实并不恰当。 比如李白,比如苏轼,都不是状元,但历史上有哪一个状元的风头能与之比肩? 会试结束之后,所有考生的卷都要弥封,只留下一个编号,以防有考生买通考官作弊。 除了弥封之外,为了防止从考生的笔迹认出考生的身份,还要由专人校对,再誊录一遍,最后才交由一众考官交叉阅卷。 这样,便能最大限度防止作弊的可能。 会试一结束,一众考生便如出笼之鸟一般开始放飞自我。 毕竟,考试那九日简直比坐牢还要难受,牢里好歹还有伸直了睡觉,可那小小的号棚长又小又窄,睡觉也只能蜷在一个长不过五尺的硬木板上。 再加上连考九天,那是又费体力又费精神又费脑。 好不容易考完了,当然得好好放松一下,毕竟都是举人,百姓口中的老爷,好歹都有点银子,不像秀才那样捉襟见肘。 这一次,周羽门下的学生共有六人参与了会试,分别为:孙礼、付从之、郭胜泉、韦一山、刘丛、池子建。 在客栈休息了两天,孙礼邀请了平日里比较要好的付从之、韦一山一起出去喝酒放松。 来到京城,当然得去闻名天下的秦淮河畔见识一番。 有人戏称说,秦淮河的河水都充斥着一股子醉人的胭脂香。 如果白天去游秦淮河,恐怕会失望,因为它与普通的河流并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河。 但一到晚上,那便是另一番景象。 灯光通明,车来人往,大大小小的画舫或泊在岸边,或在河中乏舟。 这里,汇聚了全京城最有名的青楼、勾栏。 京城十大名姬,有八个就在秦淮河畔。 一出门,韦一山便兴致勃勃道:“听闻教坊司的姑娘个个才貌双绝,不如咱们去见识一番如何?” 教坊司,隶属朝廷,归礼部所管辖。 “行,那就去教坊司。” 于是,三人雇了一辆马车径直来到了教坊司。 教坊司的姑娘一般不会到门口迎客,所以,门口迎客的都是一些龟奴或是老妈子。 “三位公子,快,里边请!” 一见孙礼三人走下马车,老妈子顿时眉开眼笑迎上前来。 她可算得上是阅人多矣,一看孙礼三人的衣着装扮便猜是进京赴考的举人。 按照她的经验,这些个举人大多出手大方,而且相对好侍候,不像京城那些个公子王孙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老妈子,我们三个刚应试完,特意来教坊司见识见识,你可不要给我们安排一些庸脂俗粉。” “三位公子放心,本坊的姑娘都是千挑万选的。而且教坊司的姑娘大多来自官宦之家,又岂是一般姑娘能比的?” “嗯,那就好。” 不久后,老妈子带着三人来到一处雅致的小院中,然后又去唤了三个姑娘过来。 “十娘、翠云、百合,快来见过三位公子。” “公子万福!” 三个姑娘上得前来,齐声福了一礼。 韦一山满意地笑了笑:“呵呵,教坊司的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老妈子也很开心:“那就不打扰三位公子了,祝三位公子玩的开心,日后金榜题名,衣锦还乡。” 虽然她对每个考生都这样讲的,但听起来依然让人感到十分舒坦。 老妈子一走,三个姑娘便分别坐到孙礼三人身侧,并分别敬了一杯酒。 接下来,自然少不了要吟诗作赋以助酒兴。 老妈子果然没有说谎,三个姑娘皆才思敏捷,应对自如,令得孙礼三人惊讶不已,由衷赞叹…… 第三十七章 凡事得讲规矩 喝到兴处时,翠云笑道:“三位公子应该没听过玉娘弹唱曲子吧?” “我们三个都是第一次来,当然没有听过。” “那三位公子可一定要听一听,玉娘不仅琴弹的好,歌声也很美,连我们坊里的姑娘都喜欢听她唱曲。” 一听此话,孙礼不由笑道:“哈哈哈,那太好了,那就有劳玉娘弹奏一曲,我等一定洗耳恭听。” “公子言重,玉娘也只是略通音律,都是姐妹们抬爱罢了……” 谦虚了几句之后,玉娘走到琴边坐了下来,调试了一下琴弦,随之开始弹奏。 一阵婉转悠美的琴声之后,玉娘轻启朱唇轻吟曼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孙礼、付从之、韦一山听到玉娘所弹唱的曲子竟然是先生所作的词牌,更是听的如痴如醉。 其实这也不奇怪。 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早就红遍了大江南北,也是勾栏姑娘们最喜欢的金曲之一。 “妙,实在是妙!人美、曲美、琴声美!” 待到玉娘弹奏完毕,孙礼不由大声抚掌呼妙。 付从之一脸感慨道:“不错,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将先生的这首词牌演绎的如此动人心弦。” 韦一山点头附和:“嗯,先生所作的诗词的确影响深远,几乎每一首都称得上传世名篇。” 听到二人的交谈,百合一脸惊喜,忍不住问:“难不成三位公子都是靖安侯的学生?” “玉娘,杜玉娘,给本公子出来……”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声大喝。 “伍公子息怒,玉娘现在在陪客人,要不老身另外帮你找两个姑娘……” “滚!本公子今晚专程来找杜玉娘的,让她出来!” 听到吵闹声,孙礼不由皱了皱眉:“这谁啊?这么横的?” 百合叹了一声:“此人叫伍志杰,国子监的学生,听说也参加了今科会试,他的父亲乃是当朝户部尚书……” 闻言,韦一山不由冷笑了一声:“国子监的监生,户部尚书家的公子,难怪如此嚣张。” 这时候,杜玉娘则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伍志杰没有一丝好感。 孙礼听到外面依然还在吵闹,便忍不住瞟向杜玉娘道:“玉娘,你不用理会此人,有我们三个在,量他也不敢胡来。” “对,管他是谁,凡事都要讲规矩……” 话音刚落,对方已经冲进院来,而且不止他一个人,另外还有一个男子跟着,看样子应该也是国子监的学生。 一个身着花袄的老妈子也匆匆跟了进来,苦着脸道:“伍公子,老身没有骗你吧?这三位公子早就来了。” 看样子,伍志杰已经喝了不少酒,瞪着醉眼瞟了一眼孙礼三人,随之一脸傲慢道:“我管他们来多久,总之,玉娘必须陪本公子,你另外帮他们三个找姑娘来。” “这……” 老妈子一脸无奈地瞟向孙礼三人。 付从之不由冷冷一笑:“呵呵,兄台既是国子监的学生,自当比别人更懂礼数,怎么如此蛮不讲礼?” 韦一山也跟着说了一句:“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兄台这点道理都不懂?” 换作一般人,一听说对方乃是尚书家的公子,多半会忍气吞声。 毕竟得罪一个尚书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付从之、韦一山、孙礼三人既然能够成为周羽的学生,自然是经过了重重考验的,又岂会在权贵面前折腰? 别说是尚书家的公子,就算是尚书本人在此,他们也绝不会屈膝卑躬去讨好对方。 他们一行六人刚到京城之时,不少考生都在四处奔走,千方百计想要拜入朝中重臣门下。 这也算得上是一种由来已久的传统。 京中官员通常都有派系,比如同乡派、学术派、政见派……等等不一而足,从而形成了不同的圈子。 一些没有背景的考生一入京城,往往会选择加入一个阵营,从而获得人脉资源。 同时,各派系也会提前招揽人才,特别是一些才华出众的考生更是各派系竞相争夺的对象。 这其实就跟一些乡下财主资助穷书生读书是一个道理。 赌赢了,必将获得丰厚的回报。赌输了也不要紧,广撒网,东边不亮西边亮,总有押对的时候。 不过,孙礼一行六人却从未主动去拜访过谁,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先生就是他们最大的靠山。 听到韦一山二人之言,伍志杰不由冷哼一声:“本公子懒的与你们理论,教坊司的姑娘多的是,你们非要与本公子过不去?” 这时,随行的那个书生不由走了过来,冲着三人拱了拱手:“不才许东南,与伍公子乃是同窗。 看样子,三位兄台想必是进京参加会试的考生对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孙礼淡淡回了一句。 “三位兄台可能有所不知,伍公子与玉娘乃是旧相识,今日里是专程前来与玉娘相会的。 所以,还请三位兄台多多成全,不才感激不尽……” 听到这通话,孙礼下意识瞟向杜玉娘,却发现杜玉娘的神情有些抗拒,甚至是有些厌恶之色。 看来,根本不是这个叫许东南所说的那么一回事。 于是,孙礼摇了摇头:“抱歉,如果说伍公子真是有情有义之人,那就应该想法子替玉娘赎身,而不是任由她在此强颜欢笑。 在下还是那句话,凡事有个先来后到。” 一听此话,许东南当即沉下脸来:“不才奉劝兄台最好多多考虑一下,不要误了自己的前程才好。” 孙礼不由怒极而笑:“哈哈哈,你这是在威胁在下?” 不等许东南回答,伍志杰重重哼了一声:“威胁你又如何?有本事你给本公子报上名来!” “好说,在下孙礼!” “付从之!” “韦一山!” 付从之与韦一山二人不甘示弱,分别报上了自己的大名。 杜玉娘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她并不想让孙礼三人为了她与伍志杰发生争执,但是,如果她这个时候主动跟着伍志杰走,势必就会让孙礼三人颜面尽失。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静观其变,顺其自然。 “好,算你们有种,本公子记住你们了。” 伍志杰冷眼看了看孙礼三人,随之斜眼瞟向杜玉娘喝道:“玉娘,本公子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识相的现在便跟本公子走。” 杜玉娘咬了咬嘴唇,没有应答。 老妈子急了,匆匆跑到杜玉娘身前作揖:“我的小姑奶奶,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喂,你什么意思?”韦一山冲着老妈子怒喝:“你这是不将我们放在眼里的意思?” “我……” 老妈子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伍志杰终于忍不住了,趁着酒劲一把拉过杜玉娘的手:“走!” “你放开我……” 杜玉娘又羞又恼,拼命地挣扎。 “放开她!” 孙礼火了,上得前去一把将伍志杰推开。 这一下推的有点重,加之伍志杰喝的有点多,脚步不稳,跄踉了两步便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伍公子……” 许东南不由大惊失色,急匆匆奔上前去掺扶。 结果,伍志杰却不领情,一把拍开许东南的手,慢慢站起身来,眼光仿佛要吃人一般瞪着孙礼。 “好,很好,居然敢对本公子动手。你叫孙礼是吧?咱们走着瞧!” 说完,伍志杰狞笑了几声,拂袖而去。 这家伙好歹也是国子监的学生,不至于像一些不学无术的纨绔那样头脑一热,做事不计后果。 包括他爹户部尚书许永河也是一样,喜欢背后阴人。 等到二人一离开,老妈子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并冲着孙礼三人道:“三位公子,我知道你们读书人讲气节。 但有时候为了前程,该服软还得服软,不然你们寒窗苦读是为了什么? 不管怎么样,伍公子他爹乃是当朝户部尚书……话尽于此,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转身而去。 老妈子一走,杜玉娘也冲着孙礼福了一礼,泣声道:“玉娘多谢公子宠爱,其实,玉娘也不想拖累公子,只是,只是……” “行了玉娘,你不必自责,错不在你,你也不必替我们三人担心。 对了,之前那个姓许的说你与伍志杰乃是旧相识,到底怎么回事?” 一提这事,杜玉娘不由悲从心来,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时,翠云不由叹了一声道:“玉娘之所以沦落教坊司,全都是拜那姓伍的父子俩所赐……” 原来如此! 这下,孙礼总算明白过来,为何杜玉娘看伍志杰的眼神充斥着厌恶与仇恨。 杜玉娘抽泣了一会,终于讲起了她的经历。 原来,她与伍志杰还真的是旧相识。 杜玉娘的父亲名叫杜正义,人如其名,为官清廉而正直,一路升迁到户部侍郎。 而伍志杰的父亲许永河乃是户部尚书,也就是杜正义的顶头上司。 既然是上下级关系,两家难免会有往来。只不过,双方的关系却并不怎么样。 许永河与杜正义完全就是两类人。 杜正义正直,专注于自己的职能。而许永河则是个官场老油子,打压下属,讨好上级,攀交权贵。 一开始,伍永河本想将杜正义拉到自己的阵营,那样他才好放开手脚敛财。 为此,甚至让儿子故意去接近杜玉娘,想与杜正义打成儿女亲家,那样更加保险。 伍志杰本就喜欢杜玉娘,毕竟杜玉娘貌美又有才,两家又门当户对的。 结果,杜玉娘却对伍志杰没有一点感觉,甚至还刻意避开他。 包括杜正义在内也不喜欢伍家父子,自然也不太可能同意这桩亲事。 为此,伍家父子怀恨于心。 后来,伍永河的一个心腹出了个大漏子,被杜正义抓了个正着,并顺藤摸瓜查出了不少伍永河伙同下属贪赃枉法的线索,数额高达数十万两银子。 眼见着就要查个水落石出时,却反被伍永河栽赃陷害,将所有亏空推到了杜正义头上。 伍永河在朝中的人脉本就广,而且与六皇子关系密切。 再加上杜正义为官正直,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也趁机落井下石,纷纷上书参杜正义的黑状。 虽说朝中有人替杜正义鸣不平,但根本架不住伍永河一方人势众,来势汹汹。 最终,杜家被查抄,杜正义流放边关,最终死在半路上。 杜玉娘也因此案而受到牵连,被送到教坊司落为乐籍,无特赦不得从良。 “被送到教坊司之后,小女子万念俱灰,不吃不喝一心求死。 好在,一众姐妹每日里轮番照顾,并苦苦相劝,让我振作起来,说不定有机会替父亲洗涮冤屈。 虽然,小女子知道这只是姐妹们的宽心之语,但也总算是燃起了一线希望。 没想到,那伍志杰却时不时跑到这里来羞辱小女子一通……” 说到这里时,杜玉娘又忍不住呜咽起来。 韦一山一脸气愤道:“那小子简直枉为读书人,居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付从之叹了一声:“以前,我很羡慕国子监的学生,如今看来……也就那么一回事。” 孙礼摇了摇头:“话也不能这样说,国子监的学生其实也有不少优秀的。只不过,一些权贵弟子不珍惜机会,坏了国子监的名声。” 杜玉娘迟疑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道:“三位公子虽然不在意,但玉娘还是要好心提醒一句,多多提防为好。” 孙礼笑了笑道:“多谢玉娘提醒。不过,那姓伍的要是真敢玩阴招,我等奉陪到底。” 这时,百合又想起了之前的问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之前听三位公子称呼靖安侯为先生,难不成三位公子都是靖安侯的学生?” 韦一山点了点头:“不错!” 杜玉娘一脸惊喜:“没想到三位公子竟是靖安侯的学生,难怪气度不凡……” “对对对,平日里听了不少靖安侯的传说,公子能否给我们三姐妹讲一讲真实的靖安侯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听到“真实的靖安侯”这样的字眼,孙礼不由乐了。 “其实,先生就是个读书人,只不过本事可就比一般的读书人大多了……” 一提起先生,孙礼三人的话可就多了起来,一个个讲的眉飞色舞,不亦乐乎。 杜玉娘、翠云、百合三女则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问上几句,全然忘了之前发生的不快…… …… 次日,伍永河刚下朝回到家,伍志杰便找了过来。 “爹,帮我查一查三个考生的底细。” 伍永河愣了愣:“怎么了?查考生的底细做什么?” “他们太狂了……” 伍志杰将昨晚发生的事加油添醋讲了一番。 “他们不将孩儿放在眼中倒也罢了,连爹爹你也不放在眼中……” 伍永河也不傻,心知儿子的言辞铁定有所夸大。 但终究还是护犊子,故而冷哼一声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三人叫什么名字?” “孙礼、韦一山、付从之。” “嗯,知道了,爹一会便派人去查……” 当天下午,父子俩便拿到了孙礼等三人的基本资料。 伍永河翻看了一会,不由皱了皱眉:“怎么他们三人都是靖安侯的学生?” “靖安侯的学生?”伍志杰愣了愣神,随之冷冷一笑:“难怪如此嚣张,敢情是有所依仗。” “杰儿,你可千万别做傻事,靖安侯可不比一般人。” 伍志杰却一副不以然的神态回道:“爹,你可是当朝户部尚书,掌握着朝廷财政大权。 那靖安侯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地方的侯爷,你怕他做什么?” 一听此话,伍永河不由一拍桌子,怒道:“混帐!这是怕不怕的事么? 身在官场,能少树敌便少树敌,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去得罪一个侯爷,你当你爹脑子坏掉了? 总之,你小子以后最好收敛一点,少在外面招惹是非。” “是,孩儿知道了。” 伍志杰嘴里应着,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服…… 第三十八章 新科状元郎 终于,熬到了放榜的日子。 天色未亮,一众考生便迫不及待来到贡院外等着放榜。 等到杏榜一张贴出来,现场顿时一片沸腾……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可谓是悲喜两重天。 榜上有名的,自然是欢天喜地。 落榜的,则哀声叹气,情绪低落。 “孙兄,快看,你上榜了!” 韦一山眼尖,很快便看到了孙礼的名字,不由惊喜地吆喝起来。 “恭喜孙兄!” “恭喜恭喜……” 孙礼乐呵呵拱手道谢:“同喜同喜。” “郭兄也上榜了……” 最终,一行六人,孙礼、郭胜泉、韦一山如愿上榜,付从之、齐丛、池子建三人则抱撼落榜。 不过,三人的心态倒也摆的正,心情虽然有些低落,但也没有气馁。 相对来说他们还算年轻,还有的是机会。 另一边,一众姑苏府的考生则围着一个名叫沈鹏的考生道贺。 此人乃是姑苏府乃至于江南地区有名的才子,去年乡试获得第一名,也就是解元。 今科会试又一次夺得第一名,也就是会元。 如若殿试再钦点状元的话,那就是连中三元,足以载入史册。毕竟,自古以来连中三元者并不多。 “同喜同喜……” 沈鹏满面春风,冲着人群连连拱手。 接下来又等了半个来月,殿试终于开始了。 虽说殿试只是排名次,一般不会被淘汰。但名次对于一众考生来说也很重要。 名次越靠前,越容易得到朝廷的重视。反之,便有可能会被派到偏远地区上任,甚至是暂时闲赋,等待轮缺。 因此,一众考生的压力依然不小,下笔慎之又慎,逐字逐句都要细细斟酌。 日落时分,答卷结束。 接下来,又是一段煎熬的日子…… 半个月后。 殿试结果终于出来了。 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之前一直被人看好的状元人选沈鹏,结果只是第三名,也就是探花。 第二名,乃是一个来自于北方的考生,名叫易怀清。 新科状元的人选同样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孙礼自己也很意外。 此次殿试的新科状元,正是孙礼。 这一次进京赴试,孙礼也算胸有成竹,自信一定能够考中。 但,他并没有奢望高中状元,只求正常发挥,顺其自然,想来中个二甲应该问题不大。 哪知,无心插柳柳成荫,不一小心,就成状元郎了。 这下子,不仅仅是孙礼一举成名,连带着周羽也被人不断提起,毕竟孙礼是他的学生。 而且,这次来了六个学生便有三个考中,这样的成果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捷报很快便传回了郭北县,令得学馆一众人无不欢欣鼓舞,县衙一众官员也齐齐上门向周羽道贺。 毕竟,一个状元郎的前程是无量的,不出意外的话以后都能成为朝廷重臣。 只不过,孙礼高中了状元之后,欣慰者有之、羡慕者有之、嫉妒者也有之。 还有一个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此人便是伍志杰。 一开始他本想通过父亲的关系暗中阻扰孙礼上榜,但未能如愿。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孙礼竟然高中了状元。 于是乎,这家伙急急找到父亲商议。 哪知刚一开口便被伍永河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混帐东西,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区区一点小事你怎么念念不忘?你要搞清楚,那小子现在是状元,是天子门生!” “爹,你先听孩儿讲完……据孩儿所知,那姓孙的好像对杜玉娘有点意思,殿试之后又去找过她两次。 这万一哪天那姓孙的迷恋上了那个女人,孩儿担心……” 听到这里,伍永河不由脸色一惊:“你的意思是说,那杜玉娘在利用那姓孙的?” “没错!就算是孩儿多心,但咱们也不能冒这个险。一旦那姓孙的插手这桩旧案,就算扳不倒爹爹,但也会凭空惹来不少麻烦。” “嗯……有道理!” 伍永河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表面上看来,孙礼现在的官衔并不高,只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仅比地方县令高半级。 但翰林院乃是一个特殊的地方,朝中大学士几乎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 孙礼入了翰林院,有的是机会与翰林大学士接触,甚至有大把机会入宫面圣。 这可不是一般官员能办到的。 所以,其能量不能简单用官品去衡量。 “爹,你心里应该知道,当年那桩旧案至今依然还有人在暗中调查。 一旦有人翻出此案,势必又会闹得满城风雨,对爹爹大为不利。 所以,孩儿的意思是一不做,二不休,趁早掐灭隐患。” 一听此话,伍永河当即喝道:“不得胡来,你可知道对付一个新科状元要冒多大的风险?” “爹,孩儿的意思并非对付那姓孙的,而是想法子除掉杜玉娘。” 一提这事,伍永河不由怒从心来:“要不是你小子当初色迷心窍,对那女人念念不忘,为父当初就斩草除根了,又岂会有今日之隐患?” “爹,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咱们必须尽快想法子除掉那个女人……” 要是杜玉娘只是普通青楼女子,伍志杰压根用不着来找他爹,随便找个人下手便是。 但是,杜玉娘隶属教坊司,一旦意外身亡,礼部肯定会派人调查死因。 所以,伍志杰倒也不敢任性胡来,这才找父亲商量个万全之策。 “小子,要除掉那个女人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做到天衣无缝,绝不能让人怀疑到咱们爷儿俩头上。” “是是是,所以,孩儿这不是找父亲拿主意么?” 其实,伍志杰之所以急着除掉杜玉娘还有另一层原因: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不让别人得到。 伍永河叹了一声:“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是,此事必须秘密进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一切人际关系都不能用,更不能让礼部那边的人知道。” “爹,要不派个家丁半夜潜入她的房间将之杀死,然后……再将那家丁灭口如何?” “荒唐,要是这么简单你还用跑来与为父商量?” “那……那该怎么办?” “容为父想想……”伍永河揉着额头开始细细思量。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杀人简单,难的是如何善后。 毕竟,当年杜家那桩旧案不少大臣心里其实是有数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深思了一会,伍永河突然眼神一亮,冲着儿子吩咐道:“快,叫苗三过来……” 苗三,乃是伍府的管家,跟着伍永河快二十年了,乃是伍永河最信任的心腹手下。 “老爷……” 不久后,苗三匆匆走进厅内,冲着伍永河恭恭敬敬揖了一礼。 “苗管家,坐下说话。” “多谢老爷,小人站着就行了。” 伍永河没好气道:“让你坐下就坐下!” “是!” 苗三依言坐了下来。 “苗管家,记得你曾经讲过,说有个西域人擅长制造意外?” “对,据说从未失手,不过……”苗三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老爷,这家伙开价有点高。” “无所谓,只要能圆满办成这件事,价钱高一点也没什么……” 接下来,伍永河低声交代了一番,苗三应声而去。 …… 数日后。 午后,天好晴好,杜玉娘与两个姐妹相约着去后花园漫步,赏花。 教坊司隶属朝廷,规模自然是相当大的。 后花园中栽种着不少奇花异草,西侧还有一个数十亩大小的湖,里面栽种着不少荷花,养了不少鱼。 赏了一会花,三姐妹来到湖边。 湖边有不少姑娘,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水中的鱼儿也在凑热闹,成群结队在水中嬉戏,时不时跃出水面,引得姑娘们不时发出一声尖叫。 杜玉娘走了一会,感觉有些累了,便走到桥边,双手撑在栏杆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水面发呆。 过了一会,突然间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体失去重心…… “扑通!” 水花四溅。 “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呀……” “玉娘,玉娘……” 一时间,现场乱作一团,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只是,却没人敢跳下去救人,一来湖水有点深,二来,曾经有几个姑娘先后跳湖自尽,据说至今冤魂不散。 “快,快去叫人来……” 正当众人乱作一团时,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飞奔而来。 “孙……孙公子?” 百合看清来人之后,不由惊讶而又惊喜。 “玉娘从哪里掉下去的?” “这里……” 百合抬手指了指。 “扑通!” 孙礼没有一丝犹豫,当即越过栏杆跳了下去。 “公子小心……” 百合忍不住大声提醒了一句。 所幸,没过多久便见孙礼托着昏迷不醒的杜玉娘浮出水面,并缓缓游向湖岸。 “玉娘!” “玉娘……” 一众姑娘以及随行的丫鬟不停地唤着玉娘的名字。 这时,坊里两个老妈子也带着下人匆匆奔了过来,其中一个下人还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 奔到岸边,下人赶紧将竹竿伸到水中:“公子,快,快抓住竹竿。” 上岸后,孙礼顾不上浑身都是水,急急上前查看杜玉娘的情况。 一摸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其中一个老妈子上前道:“公子,当心着凉,要不先将玉娘抬到屋子里找个郎中来看,你也换件干爽的衣服。” 事已至此,孙礼心知急也没用,只能点了点头。 不过,他没让那几个下人抬玉娘,而是将玉娘抱在怀中大步向着前院走。 “这位公子是谁啊?看他对玉娘还挺有情分的,二话不说就跳下水去救。” 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居然不知道他是谁?他就是新科状元……” “啊?原来是他呀……” 直到这个时候,不少姑娘方才知道孙礼的真实身份。 不久后,郎中匆匆赶来,经过一番诊治后,郎中苦笑着起身摇了摇头:“请恕老夫无能为力,你们还是……” 没等郎中说完,老妈子急了:“老郑,你千万别说丧气话,玉娘一定会没事的,你再想想法子。” “你以为老夫不想救人啊?只是这位姑娘气息全无,老夫能有什么办法?准备后事吧。” 说完,郎中拎着药箱离开了房间。 老妈子悲从心来,扑到玉娘身上痛哭失声:“玉娘……玉娘,你醒醒呀……” “呜呜呜……” 几个平素里与玉娘要好的姑娘也站在一边悲悲啼啼。 “老妈子,让我再看看……” 这时,换了一身衣服的孙礼走上前来。 老妈子赶紧让到一边,同时揖了一礼道:“奴婢之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孙大人驾到,还请大人……” “行了,现在不是讲究礼数的时候。” 孙礼摆了摆手,随之坐到床边再一次细细查验起来。 “孙大人……” “你还是称公子吧。” “是,孙公子,刚才郑郎中说……说玉娘她……她……” 说到这里,老妈子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不用理会他说什么,玉娘的心脉尚有一丝余息,你快去打盆热水来。” “啊?哦……” 老妈子一脸惊讶,随之急急应了一声并快步走了出去。 “百合,当时到底怎么回事?玉娘怎么会掉到湖里?” 等到老妈子一走,孙礼便瞟向百合问了一句。 “当时……当时玉娘走的有些累了便站在桥边休息,我与珊儿站在附近看水里的鱼。 玉娘是如何掉水的倒是没看见,只听到落水的声音。” “当时,她身边还有没有人?” “没!”另一个姑娘一脸肯定道:“玉娘落水的时候,距离最近的就是百合与珊儿,差不多有四五步远。” 珊儿则呜呜咽咽道:“前几日,玉娘偶感风寒,还抓了一副药。想来是太阳一晒,有些头晕目眩,所以……所以一时失控掉落水中。” 听到这番话,孙礼不由长叹了一声。 过了一会,老妈子带着一个丫鬟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孙礼起身道:“用热水给玉娘抹抹身子,百合,你出来一下。” “是!” 百合应了一声,随着孙礼走了出去。 走到无人之处,百合忍不住泣声道:“公子,玉娘她……她……还能醒么?” 孙礼摇了摇头:“难说……” “这……呜呜呜……”百合又悲悲啼啼哭了起来。 “百合,你再仔仔细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到底有没有人站在玉娘的附近。 或者说,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过?” 百合想了想,凄楚地摇了摇头:“当时距离玉娘最近的就是小女子与珊儿,我们听到动静的时候,玉娘已经落水了。 然后,场面就乱了一团……” …… 第三十九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不久后,孙礼找到老妈子道:“你去找个能管事的来,本公子要带玉娘离开这里。” “啊?”老妈子大吃一惊:“这……这恐怕……有点难办……” 她这么说已经算是相当委婉的了。 教坊司可不比寻常勾栏,只要有钱便可以任性。哪怕是最当红的花魁,只要舍得花钱便能替其赎身,抱得美人归。 教坊司的规矩可就严格多了,不是有钱就可以随心所欲替姑娘赎身。 因为教坊司的姑娘大多都是犯官家眷,戴罪之身,想替她们赎身必须得拿到朝廷的特敕文书。 要不然的话,伍志杰恐怕早就强行将杜玉娘带走了。 孙礼沉下脸道:“难不难办也不是你能作主的,速速去找个管事的来。” “是是是,公子请稍等。” 老妈子倒也不敢得罪孙礼,赶紧应了一声并匆匆去找人禀报情况。 过了盏茶工夫,老妈子便带着一个身着官服的人走了回来。 此人名叫唐光勇,乃是礼部指派的主要负责管理教坊司的官员。 官品虽不高,但却很是让人羡慕。 “孙公子,这是礼部的唐大人……” “唐大人!” 孙礼拱手见了一礼。 “哈哈哈,唐某早就听闻状元郎之大名,今日终于有幸得见……” 唐光勇满脸堆笑,拱手回了一礼。 “唐大人,此乃刑部特敕文书……之前事情紧急,不小心泡了水,但应该不影响阅读,请唐大人过目。” 孙礼递过一个信封。 一听此话,老妈子不由一脸惊讶……敢情,这是有备而来呀。 她之所以惊讶,是因为特敕文书可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手的,就算是刑部尚书也不敢轻易答应帮忙。 毕竟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要是被人抓到把柄告到皇上面前,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唐光勇也有些愣神。 毕竟,他比谁都清楚办一张特敕令有多难,而孙礼现在尚未正式上任,怎么就有如此大的能量? 他又哪里知道,这是当今天子亲口答应的,刑部怎敢怠慢? 昨日下午,皇帝召见了孙礼,一番交谈之后不由感慨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爱卿不仅才华出众,对于时政的见解也甚得朕心。” 孙礼谦虚地回道:“多谢皇上夸赞,其实这都是微臣的先生教导有方,令得微臣眼界大开,获益良多。” “哦?爱卿是说靖安侯么?” “正是!” 皇帝不由叹了一声:“说起来,朕也一直很欣赏靖安侯的才华。可惜,靖安侯淡薄名利,如若他肯为朝廷效力就好了。” 听到此话,孙礼犹豫片刻,忍不住道:“皇上,微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也不傻,一下便猜中了孙礼的心思,不由抚须而笑:“呵呵,你是想替你家先生辩解是吧?说吧,朕恕你无罪!” “多谢皇上!”孙礼揖了一礼,继续道:“先生常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先生之所以不想做官,并非不想为朝廷效力,而是为了替朝廷培养更多的人才。” “哈哈哈,好,说的好,好一个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正如靖安侯教了你这么一个状元郎一样。” 皇帝龙颜大悦,随之喝了一声:“来人,笔墨伺候!” “遵旨!” 两个宫女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备纸,磨墨。 待到准备就绪,皇帝走到龙案前捉笔,略一沉吟,提笔写下了几个大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写完,又盖上自己的私印。 “孙爱卿!” “臣在!” “这幅字就赐给靖安侯了,你回乡省亲时代朕转交给你家先生。” 孙礼惊喜不已,忙着作揖道谢:“多谢皇上隆恩,微臣也代先生谢皇上恩赐。” 皇上笑了笑:“爱卿此次衣锦还乡,朕还没有赏赐过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孙礼赶紧拱手道:“臣惶恐!臣得蒙皇上钦点状元,已是感恩不尽。” “无妨,钦点状元那是因为你比别人更出众,该赏赐的还是要赏赐。” “这……”孙礼犹豫了一会,终于道:“那……微臣能否特敕一个人?” “特敕?”皇帝愣了愣。 既然能在他面前请求特敕之人,那一定不是普通人,万一是什么朝廷重犯,那他到底应还是不应? 好在,孙礼及时补了一句:“皇上,她叫杜玉娘,因受其父连坐而被送到教坊司。” 听到这话皇帝不由乐了:“原来如此,行,朕准了!” “臣,谢主隆恩!” 孙礼也很激动,当即长揖了一礼。 皇上开了金口,刑部自然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办理了特敕文书,不仅免去了杜玉娘的连坐罪,同时注销乐籍,落为良籍。 拿到特敕文书之后,孙礼便兴冲冲来到教坊司,结果正好遇上杜玉娘落水…… 唐光勇小心翼翼抽出文书看了看,随之拱手道:“既然有刑部文书,孙大人尽管将人带走便是。” “嗯,多谢唐大人!” “孙大人客气。” 不久后,孙礼抱着杜玉娘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马车渐行渐远。 百合与一众姐妹站在门口挥泪送别。 她们为杜玉娘的不幸遭遇而落泪,也为孙礼的一番深情而感动。 这本该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如果孙礼早来一会,如果杜玉娘没有去湖边游玩,那么现在便是二人高高兴兴的携手离开。 真的是造化弄人。 其实,有一件事孙礼一直没有讲,包括百合在内也不知道。 经过他的一番细致检查,发现了一个相当奇怪的问题:玉娘仅是口、鼻、耳浸了水,胸内应该没有积水。 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人是他一手救起来的,自始至终杜玉娘没有呛过一口水,这绝对有问题。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上了马车之后,孙礼解开了杜玉娘的衣衫轻轻按压了一番,脸色越发变得阴沉起来。 现在,他完全可以确定,杜玉娘在落水之时已经失去了知觉,甚至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也就是说,这并非一桩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害,只是手段很高明。 让杜玉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掉落湖中,等打捞起来时,大家都以为是失足落水淹死的。 要不是孙礼来的及时,而且心细如发,恐怕杜玉娘就这样含冤而亡了。 “玉娘,希望你能挺过来。你活着,才有机会还你父亲的清白,你活着,才有机会揪出害你的人……” 话音一落,杜玉娘的眼角竟然滑下了一颗泪水。 “玉娘,玉娘……” 孙礼一脸激动,抓着杜玉娘的手不停地唤着。 可惜,玉娘依然还是沉睡不醒,脉象时有时无,就算偶尔有了脉象也相当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状元归乡本是一件隆重之事,沿途的官驿都要盛情接待,而且当地官府还要派兵丁护送。 但是,孙礼一路上却很低调,根本没人知道他是状元郎。 一路急行,第五天傍晚时分,孙礼悄然赶回了郭北县…… 当他进院之后,吴管家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一脸呆痴道:“孙……孙状元,你怎么……” “吴管家,快带我去找先生,有急事。” 一听此话,吴管家不敢怠慢,赶紧带着孙礼去找周羽。 见面之后,周羽也有些惊讶:“你小子高中了状元,不回乡祭祖跑来做什么?” 孙礼恭恭敬敬呈上一幅字:“先生,这是皇上亲笔书写的墨宝,让学生代为递交给先生。” “哦?”周羽笑着接过字幅展开一看:“咦?皇上怎么知道这句话?” “这是学生讲的。” “原来如此!看来皇上的书法还是勤练过的,难怪要故意显摆一下……” 也就是周羽敢这样讲,换作他人,恐怕早就激动得对天作揖,感谢皇恩浩荡了。 毕竟,不管谁家里有一幅当今天子亲笔所题的字,那就相当于是一道镇宅符,官府里的人恐怕也要急相上门巴结讨好。 听到这话,婴宁忍不住跑上前来瞅了一眼,然后撇了撇嘴:“也就比我写的好一点点而已……” 周羽抬手就在婴宁头上拍了一下,笑道:“你这丫头一点都不谦虚,拿着,明天拿去裱起来挂到中堂。” 好歹是皇帝亲笔所题的字,好歹也要拿来装点一下门面。 随之,周羽不由瞟向孙礼问了一句:“此来,你是不是还有事情?” 孙礼苦笑着拱手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先生的法眼。不瞒先生说,学生从京城带回来一个女子……” 婴宁当即一脸八卦道:“不会是妖精吧?” “不是,她叫杜玉娘,之前是教坊司的。” “教坊司?”周羽愣了愣。 “嗯,学生临出发前,皇帝召见了学生,后来问学生要什么赏赐,学生便开口讨了个特敕令。” “这么说,你很喜欢那个杜玉娘?” “对!她才思敏捷,才华不输男儿,只是……只是现在生死难料……” 周羽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要不,劳烦先生去看看情况,学生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先生。” “婴宁,将字幅收起来,随先生走一趟。” “哦!” 婴宁飞快地跑进书房,随手将皇上亲笔题写的那幅字往书桌上一扔便跑了出来。 别人当作宝,她婴宁会在乎么? 路上,孙礼将前因后果讲了一番…… “所以,学生怀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是那伍家父子在暗中搞鬼。” 周羽叹了一声:“现在下结论尚早,先看看情况再说。” 到了客栈之后,周羽吩咐婴宁再仔细检查,这也是他唤上婴宁一起来的原因,毕竟男女有别,他总不好扒光杜玉娘的衣服细致检查吧? 婴宁检查完后,一脸气愤地走出房间。 “婴宁,怎么样?”孙礼急急上前询问。 “你说的没错,玉娘的体内的确没有积水,她在落水之前就断气了……” “断气?”孙礼大惊失色。 婴宁不好意思笑了笑:“口识,是闭气。你们看,这是什么?” 说完,婴宁抬高手。 周羽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根细如牛毛,长约一指的针。 孙礼自然也看清了,不由怒骂道:“果然,果然有人暗中下黑手。” “这根针没入了她的后脑要穴,滴血未出,而且有头发遮着,一般人根本验不出来。 这说明,对方精于此道,很可能是个职业杀手……” 婴宁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 周羽一脸欣慰,不时颔首,意思是认同婴宁所说。 孙礼却心急如焚,问道:“婴宁,你刚才检查过了,玉娘她到底怎么样?有没有醒转的可能?” “这个……你就要问先生了。” 孙礼当即可怜巴巴看向周羽:“先生……” “走吧,一起进去验验。” “太好了,先生请!” 三人一起走进房间,周羽先把了一会脉,又翻开杜玉娘的眼睑看了看,最后又查验了一下婴宁拔出细针的位置。 然后缓缓道:“从她的脉象来看,几乎已经是个死人……” 一听此话,孙礼面如死灰。 正所谓关心则乱,平日里他本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但此时,心却彻底乱了。 “她中针的部位乃是一处死穴,正如婴宁所说,对方多半是个职业杀手,否则根本操控不了如此细的针,而且力道与准头拿捏的如此之准。 换作一般人,中了这一针几乎没有活着的可能。 不过,此女的意志力非同一般,她始终吊着一口气没有落下。 而且,这一路上你应该给她喂了一些药液吧?” “是的先生,学生配了一些灵药熬成汤灌给她喝。” “这就对了,她的意志与执念,再加上你的精心照顾,这才令得她尚存一线生机……” 此话一出,孙礼激动得泪流满面,长揖了一礼:“恳请先生妙手回春,救玉娘一命。” “唉,先抬回去吧,我尽量试一试。” 其实,周羽有很大的把握治好杜玉娘,只是不愿把话说满。 第二天,孙礼离开了郭北县。 毕竟,他还得回乡祭祖,而且当地官府还要组织状元巡街什么的,这也是一种传统习俗。 毕竟,不管哪个地方出了状元都是一桩万民轰动之事,当地官府还要立个“状元故里”的大牌坊,以彰显荣耀。 在家乡祭完祖,还得到郭北县来拜谢恩师,天地君亲师,这是有排序的。 当然,周羽这里也是很热闹的,官府里的一众官员,地方上的一众乡绅与名流也纷纷上门道贺。 毕竟门下学生高中状元,那也是一件很风光的事。 …… 第四十章 抓捕千面 数日后,杜玉娘终于醒转过来。 周羽用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他让莫愁进入了杜玉娘的内心世界,直接唤醒杜玉娘沉睡的灵魂。 毕竟,莫愁目前也是灵魂体,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难。 等到杜玉娘清醒之后,周羽详细询问了一下事发当时的情形。 结果,杜玉娘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就是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而且,她确定当时身边并没有旁人在,也没有人推她什么的。 如此一来,唯一的线索就只剩下那根小小的针了。 又过了十余天,郭北县又一次变得热闹起来:新科状元郎前来谢师来了。 这下子,可忙得县衙一众官员以及一众衙役不可开交…… 好在周羽也不讲究排场,意思意思就行了。 这一次,孙礼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除了感恩还是感恩。 毕竟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拜入周羽门下,他或许可以中进士,但绝对没有希望高中状元。 重要的是,杜玉娘的精神也恢复了大半,接下来只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接下来,孙礼又在郭北县呆了数日,这才依依不舍与先生、一众同窗,以及杜玉娘辞别,赴京上任去了。 当然,他最舍不得的乃是杜玉娘。 只不过,按眼下里的形势,杜玉娘呆在郭北县是最安全的,一旦去了京城可就难说了。 接下来,郭胜泉、韦一山也陆续衣锦还乡,并相约着一起前来谢师。 二人虽然比不上孙礼那般风光,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韦一山留在京城,任工部员外郎,官品从六品。 韦一山分到太州府,任七品推官。 且说孙礼抵达京城上任之后,没过几天,便换上常服悄然去找一个名叫王崇山的京官。 这是周羽吩咐他去找的。 王崇山乃是以前那个周羽的同窗,二人乃是同科举人,关系一直不错,常有书信往来。 目前,王崇山任大理寺正,官居五品。 大理寺乃是朝廷三法司之一,专职掌刑各类狱案件审理,最高长官为大理寺卿。 大理寺少卿次之,大理寺正再次之,大理寺丞再再次之…… 总的来说,王崇山在大理寺的威望很高,曾亲手破获过不少大案,率领手下抓捕过不少江洋大盗。 走到门口,孙礼递上了自己的名贴。 门子一看名贴,竟然是新科状元郎来访,赶紧带着孙礼来到厅堂坐下,然后急急去禀报。 不久后,王崇山乐呵呵走进厅堂。 “晚辈孙礼,参见王大人!” 毕竟王崇山与周羽乃是同窗,加之在私宅之内,故而孙礼以晚辈之礼相见。 “哈哈哈,状元郎不必多礼,其实我已经收到你家先生的来信了……” 一听此话,孙礼由衷道:“先生考虑的真是周到。” “那是自然,不管怎么说,你高中状元,也算是替你家先生长了脸。” 闲谈了一阵,孙礼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并打开,里面装的正是当初刺进杜玉娘后脑的那根细针。 “先生说,王大人在大理寺为官多年,见多识广,或许有办法找到线索。” “我先看看……” 王崇山接过细针凑到灯光下细细观摩了一会,喃喃道:“此针的工艺很特别,头沉尾轻,与江湖中常见的用作暗器的针有所不同……” “王大人,据晚辈与先生推测,对方应该是个专业杀手,不知前辈是否有相关的线索?” 王崇山想了想,道:“仅凭这么一根针,很难找到其主人。不过没事,针先放在我这里,回头我找人看看。” “多谢王大人!” 王崇山笑了笑:“先别急着谢,我可不敢保证能帮上忙。” 孙礼由衷拱手道:“无论结果如何,晚辈都会感恩在心……” 说到这里,孙礼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其实,晚辈倒是有怀疑的人选。” “哦?你怀疑谁?” “户部尚书,伍永河!” “伍尚书?”王崇山愣了愣,随之若有所思道:“当年,杜侍郎有一儿一女,父子二人在发配途中先后亡故,只剩下一个女儿……” 孙礼长长叹息了一声:“说起来,杜玉娘有此一劫也是因晚辈而起。 如果晚辈没去找玉娘,或许伍家父子不会对她下毒手,以免节外生枝。” 闻方,王崇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你的猜疑也不是没有道理。 之前,杜玉娘对于伍家父子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所以他们不会轻易出手。 但你高中了状元,如果一心想要替杜玉娘出头,对于伍永河来说,可就有些麻烦了……” “对,所以晚辈怀疑,是他们父子二人暗中策划,找杀手谋害杜玉娘。” “你所说的这一点也算一条线索,回头我便秘查一下这京城中到底有哪些个杀手喜欢用针当暗器。” 孙礼惊喜不已,再次抱拳道谢:“太好了,多谢王大人!” 这时,王崇山一脸凝重道:“假如说,这件事的幕后元凶真是伍尚书父子,你打算怎么做?” 孙礼毫不犹豫道:“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唉,真的是初生之犊不怕虎。你初涉官场,可知这京城的水有多深?” 孙礼摇了摇头:“晚辈没去想那么多,先生说过,读书人当有一身正气。 假如这事真的是他们父子俩指使的,假如真的有证据可以证明杜侍郎是被他们父子二人栽赃陷害……” 说到这里,孙礼的眼中露出一丝坚毅之色:“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晚辈一定会对抗到底!” 听到这话,王崇山不由竖了竖拇指:“好!不愧是靖安侯的学生。 不过你要记住,身在官场,做事不能只凭一腔热血,须知过钢则易折的道理。 伍尚书在朝中根深蒂固,其势力与关系网远比你想像的要庞大的多,不知牵涉到多少官员甚至是宫里的人。 正所谓动一发而牵全身,因此,不动则已,一动,就必须要一鼓作劲,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否则等到对方喘过气来,必然是疯狂反扑……” 一番语重心长的话,令得孙礼感激不已,由衷道:“晚辈谨记王大人教诲。” “不必言谢,其实杜侍郎一案,朝中有不少人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只不过,朝中势力盘根交错,有时候明知真相,也得装作糊涂。” 闻言,孙礼不由一脸感慨道:“难怪先生不愿入朝为官。” 王崇山笑了笑:“人各有志,或许你家先生是想培养更多像你这样的栋梁之才……” 聊的差不多时,王崇山又道:“既然你入了翰林院,那就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拜访一下钟阁老,或许,对你有不小的帮助。” “多谢王大人指点!” 对于钟阁老,孙礼还是了解一些的。 钟阁老乃是三朝元老,文渊阁大学士,当年也是状元郎出身,钦点翰林。 当今天子还是太子的时候,钟阁老便是太子太师,乃是当朝有名的鸿儒,德高望重。 孙礼明白王崇山的意思,是想让他在朝中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那样才有资格与伍永河斗,否则很容易吃大亏。 说来说去,一入仕途,还是避免不了要选择一个阵营加入。 其实在孙礼出发之前,周羽也说过类似的话,毕竟人类本身就是群居的种族,除非一个人隐居山野,否则就免不了会交际、应酬、加入各类圈子。 不过两三日,王崇山那边便有了结果,当即便派人前去通知孙礼,让他下午到府里一起喝酒。 当然,喝酒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借口。 等到孙礼到了府上,王崇山先将他唤到东院偏厅,小声道:“有线索了……” 说起来也是巧合,大理寺正好抓到了一个逃亡多年的江洋大盗。 此人外号黑狼,当过匪首,做过盐枭,也做过杀手,总之江湖经验相当丰富。 这次也是一时大意,多喝了几杯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这才失手被擒。 王崇山找到黑狼,拿出那根细针让他辨认,没想到很是顺利,黑狼一副肯定的语气说这是一个西域杀手常用的暗器。 “据黑狼说,那个西域杀手来到中原十余年了,没有人知道他真正长什么模样。 因为那家伙精通易容术,甚至还能易容成女人,江湖代号千面……” “易容成女人?” 孙礼不由眉头一动,困扰在心里的疑团终于解开了。 想来,千面接到任务之后便易容成教坊司的丫鬟开始接近杜玉娘并寻找制造意外的机会。 杜玉娘站在石桥边,这就给了千面绝杀的机会。 “对,而且我已经打听到联络千面的方法。那家伙一般不与雇主直接见面,而是通过特定的方式联络,而且收费也贵。” 孙礼忍不住道:“王大人,那有没有办法将此人引出来诱捕?” “这个我不敢保证,通常,专业杀手对于危险的预知能力都很强,能不能诱使其上当很难讲。” “那总得试一试。要不,就以晚辈为诱饵……” “没用!”王崇山摇了摇头:“那家伙相当狡猾,如果目标是朝廷官员,出再高的价他都不接。” “那……那找个什么样的目标才能让他上当?” “罢了,这件事让我来办,你初到京城,就算你出面去找,估计那家伙也不会信任你。” “王大人的意思是说,那家伙会打听雇主的身份?” “不排除这个可能。一般来说,杀手对雇主的身份并不感兴趣,他们只认钱。 但有时候为了安全起见,怕被雇主利用或出卖,他们大多会暗中打探雇主的底细。 一旦千面知道你与杜玉娘有来往,那他便会识破这是一个陷阱,岂肯上当?” 孙礼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有道理!” “所以,我也得另外找人出面去办这件事……” …… 一直以来,千面都是猎人,赏金猎人,为了钱而杀人。 据说出道十余年从未失手,而且他不像别的杀手那样直接出手杀人,而是喜欢制造意外,让人以为目标真的是意外身亡。 也因此,他成了金牌杀手,酬金节节攀高。 这一天,他又接到了一单活。 普通人根本不知他的存在,更不知道如何与他联络,但一些老江湖是知道的。 这次雇佣他的乃是一个京城富商,委托千面杀一个老对手:罗有贵。 千面暗中调查了一下双方的情况,双方乃是同行,生意上难免有竞争与冲突。 从这一点来看,并没有什么疑点。 只是,千面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的行动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将目标当成猎物,同时他自己也成了别人的猎物。 正如民间一句老话,再狡猾的狐狸终究也逃不过猎人的手心。 千面虽然纵横江湖多年,但王崇山在大理寺办案多年,与不少江洋大盗斗智斗勇,破获了不少大案,对付一个千面还是绰绰有余的。 接到任务之后,千面并未急着下手,而是先潜入罗府观察。 这也是他的职业习惯,一是确认目标,二是观察目标的习惯以及生活规律,这样才能相对完美地制造意外死亡事件。 也正是这样的职业习惯,让他暴露了行踪。 王崇山经过多方打听,初步掌握了千面的一些行为行惯,猜到这家伙一定会潜入罗府观察。 但罗有贵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这也是王崇山故意不告诉罗有贵的,怕他一时心里惊慌露出马脚。 而且,为了不让千面察觉有人跟踪,王崇山亲自观察路线并布局。 他猜测千面多半藏身于胡人聚集的街区,所以精心挑选了一些经验丰富的高手沿途潜伏观察。 最终,在千面第三次行动时,确认其藏身于一间不起眼的胡人小酒馆内。 于是,抓捕行动开始。 这一次抓捕,王崇山亲自率队,手下精锐尽出,而且还调来了数十弩箭手埋伏在四周的屋顶上,真可谓是插翅也难飞。 “里面的人听着,大理寺办案,所有人抱头走出来,胆敢反抗者、逃离者格杀勿论!” 声音一起,小酒馆里的人顿时慌了神。 千面更是大吃一惊。 一直以来,他自以为伪装的极好,在小酒馆里当伙计已经三四年了,小酒馆的掌柜与伙计根本不知他是个杀手。 “难道是办别的案子?” 千面产生了一丝侥幸的念头,但随之又被自己掐灭。 他不敢冒这个险,就算是办别的案子,一旦被抓到大理寺,他想脱身可就难了,搞不好会暴露身份。 既如此,那就只能拼一拼了。 于是,千面迅速换上一套黑色的紧身衣,如幽灵一般跃上房顶想要逃离。 哪知刚一现身便有七八支利箭从不同方向射来,吓得千面赶紧跳回院子里。 但这家伙不甘心,跑回房间里抱出一床被子想玩一出金蝉脱壳之计。 可惜他低估了大理寺的实力,最终身中数箭,束手就擒…… 第四十一章 人算不如天算 作为一个专业的杀手,保守秘密乃是一个重要原则。 所以,想让千面开口是一桩极其困难之事。 不过大理寺常年与各类穷凶极恶之徒打交道,早就积累了一套丰富的经验。 像千面这样的杀手,就算将他打死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来。 但,是人就有弱点。 一个人不怕死,并不代表什么都不怕。 在审问犯人这方面,王崇山堪称是一个行家,他不喜欢用刑,喜欢攻心为上。 针对千面的特点,王崇山专程制定了一套方案。 首先,他派几个手下轮流上阵,不分昼夜地以各种方式羞辱千面。 比如扇耳光、辱骂、吐口水…… 期间,不给千面吃任何食物,喝水也不行,除非喝尿。 这是为了从身心上彻底摧残千面,令之精疲力竭,自负与自尊荡然无存。 等时机差不多了,又派人轮番给千面讲孝道、讲礼仪、讲律法…… 如此反复数日,千面终于崩溃了。 他宁愿死也不愿再受这样的折磨。可是,身在大理寺的大牢里,他想死也是一种奢望,随时都有人监视着,观察着他的身体状况与精神状况。 眼看着这家伙快要熬不住时,便灌上一碗特制的汤药。 这种汤药对于男人来说是个好玩意儿,能够让男人重振雄风…… 关键是,以千面如今的状况,喝这汤药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眼见着时机差不多了,王崇山终于露面了……结果很顺利,千面痛痛快快交待了一切。 不求别的,只求给个痛快,让他早点解脱…… 再说另一边。 自从孙礼入京上任之后,伍永河父子便一直暗中关注着其行踪。 因为他们父子知道孙礼带走了杜玉娘。 根据父子二人多番打听,一直未能确认杜玉娘到底是否真的死了。 毕竟心里有鬼,难免有些不踏实。 孙礼前去拜访王崇山时虽然很低调,但伍永河耳目众多,终究还是收到了消息。 包括大理寺前往胡人小酒馆抓人一事,虽然没有对外张扬,但这么大的行动又怎么可能瞒的住? 因此,伍永河的心里开始隐隐不安,忍不住唤来儿子一起商议。 伍志杰一脸惊疑道:“爹,你怀疑那女人还活着?” “难说……据说当时郎中看过,说没治了。但那姓孙的又说没有咽气,最后还给带走了。” “爹,你别杞人忧天,苗管家不是讲过么?说那个西域杀手从来没有失过手。 而且结果也很顺利,没人怀疑那杜玉娘是被人杀的,都以为是她一时头晕目眩掉到湖中淹死的。” 伍永河摇了摇头:“志杰,你一定要记住,小心驶得万年船。 为父虽然只是从二品尚书,上头还有不少二品、一品大员压着。 但是,户部尚书历来就是一个肥差,朝中无数人盯着,无数人眼红。 一着不慎,便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不放。所以,此事万万不能抱侥幸心理,一定要弄清楚那个女人的去向,到底是否还活着。” “是,爹爹教训的是。根据孩儿打探到的消息,那姓孙的带着杜玉娘离开了京城。 具体带到了什么地方,就不知而知了。” “查,一定要查清楚那个女人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伍志杰点了点头:“是!” “另外还有一桩大事。孙礼最近与大理寺正王崇山走的很近,听说还去拜访了钟阁老……” “钟阁老?” 伍志杰吃了一惊。 “爹,那姓钟的老头可是出了名的臭脾气,连爹爹你去拜访都要吃闭门羹……” 没等儿子说完,伍永河摆了摆手:“你不懂,钟阁老脾气的确很古怪,别说为父,就算是王爷他都敢摆脸色。 孙礼虽然官品不高,但他却是状元,钟阁老当年也是状元,二人同为翰林系。 所以,他去登门拜访,钟阁老一般不会拒之门外。” 听到这番话,伍志杰终于有些惊慌起来。 “爹,依你这么说的话,那小子难不成真的想与爹爹作对?” 伍永河叹了一声:“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可知道,大理寺出动了数十精锐去了一家胡人小酒馆抓人?” “这个倒没听说。” 伍永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态斥道:“所以,你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花天酒地,这么大一件事你居然不在乎?” “我……” “虽然为父还没有进一步打听到更多的消息,但是为父有一种预感,他们抓到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苗三找的那个西域杀手。 如果只是抓一个普通的西域人,又何至于闹出那么大的阵仗?” 这下,伍志杰更是一脸青白:“那……那要真是那个杀手的话,岂不是……岂不是很麻烦?” “那不是废话么?一进大理寺,里面多的是办法让那家伙开口。” “爹,那咱们怎么办?” 伍永河压低声音道:“这也正是为父找你来商议的原因,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断了这条线。” “断了这条线?”伍志杰愣了愣,随之失声惊呼:“爹爹的意思是说,除掉苗管……” “小声些,当心隔耳有耳!” 伍永河忍不住斥了一句。 “是……”伍志杰应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可是爹爹,苗管家在咱们家多年了,一直忠心耿耿替咱们办事,如果换一个人,恐怕用起来也没那么顺手。” “唉,为父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是,一旦那个杀手供出了苗管家,到时候咱们父子俩可就被动了……” 这么一说,伍志杰也意识到问题严重。 毕竟苗三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一旦被大理寺秘密抓捕,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没办法了……” “不过,此事必须要加倍小心,不能让人生疑。” “要不先找个借口将苗管家调出京城,等他离开京城之后再下手?” “嗯,这法子不错……” 父子二人在屋子里小声商议着,却万万没想到,这通对话却被当事人给听了去。 苗三本来倒也不是故意跑来偷听的,他本来是想找伍永河汇报一件事,结果隐隐听到父子二人提到他的名字,这才凝神屏息偷听了一会…… 次日一早,伍家父子却震惊地发现:苗三失踪了。 不仅人消失了,而且还拿走了不少银票与帐簙,显然,这是有预谋的潜逃。 偏偏,对于此事伍永河还不敢声张,更不敢报官,只能暗中调动人脉关系四处搜寻苗三的下落。 秘密搜寻了两三天,一丝线索都没有。 在伍家父子想来,苗三恐怕是逃离京城远走高飞了。 其实,苗三并未离开京城。 一来,他心知就算离开京城伍家父子也会全力追查他的下落,与其颠簸流离,浪迹天涯,还不如躲在京城。 民间老话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么? 况且他也无处可去,老家是不可能回去的,那等于自投罗网。 二来,他心有牵挂,因为他在京城有个家。 这一点他做的相当隐蔽,伍家父子,包括府中下人没有一个人知道。 早在几年前,苗三便开始替自己做打算,悄悄在京城购置了一个小院。 这个小院的位置相当偏僻,位于城北一片老旧的小巷子中。 来到这里会以为来到了乡下,周边有河、有树林,有菜地,甚至还有庄稼。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被破旧的小巷子包围着的城中村。 后来又添置了一些家具以及日常用品,并将一个相好的寡妇接到院子里,秘密组建了一个小家。 为了安全起见,苗三一直没有告诉寡妇他的真实身份,甚至姓名都是假的,说姓田。 在小院中躲了几天,苗三惊惶不安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下来。 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 小院附近住着一个名叫阿水的菜贩,时不时的往伍府送菜,见过苗三几次,所以无意中给认了出来,赶紧躲到一边,心情起起伏伏难以平静。 因为,他这两天正好去伍府送过菜,听说了苗三潜逃一事。 据厨房里的伙计说,苗三偷了不少金银珠宝,谁要是找到苗三可就发大财了…… 平复了一会心情之后,阿水顾不上做别的事,一溜烟往巷子里跑。 这家伙做了十余年的菜贩,银子倒是赚了一些,结果家里依然还是穷的响叮铛。 因为这家伙旧习不少,一旦手里有点钱,便喜欢跑去赌,也或者去逛窑子什么的。 总之,就是个败家仔。 阿水此去是找一个小名狗子的赌友,毕竟他也有自知之明,心知苗三这件事他一个人根本搞不定。 找到狗子之后,阿水神秘兮兮道:“狗子,想不想发财?” 狗子瞪着一双斗鸡眼,用一副关爱傻子的表情斜视着阿水:“你说呢?” “我给你讲……”说到这里,阿水下意识走到门口看了看,然后将门掩上,这才小声道:“如今,有一个发大财的机会,就看你敢不敢做。” 眼见阿水说的如此神叨叨的,狗子终于来了兴趣。 “你小子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是这样……” 阿水走上前去,附耳将苗三的事讲了一番。 听完缘由,狗子不由一脸震惊:“啊?这……这……” “怎么?你不想发财?” “不是不想,关键……关键这件事涉及到尚书大人,这万一将咱们牵扯进去可就完蛋了。” “狗子,你怎么一下变胆小了?听说那小子至少偷了上万两银票出来……” 其实厨房里的伙计只是说偷了不少金银珠宝,而且也是道听途说,并没有说数目。 阿水为了说动狗子,干脆夸张了一下,说至少上万两。 果不其然,一听这个数目狗子当即不争气地瞪大斗鸡眼,扳起指头不知在数什么。 “你要是怕的话,咱们今晚可以先探一探,看看院子里到底有没有别人在。 如果没有,那就是天赐良机,咱俩蒙上面,拿把刀,那家伙还不得乖乖交出银子? 事成之后咱们一早离开京城去外面避避风头,过上个一年半载再回来,不就成了老爷?” “哈哈哈,说的好,到时老子要开赌场,当老板。” “对对对,咱俩可以合伙开,开几间……” 二人越说越来劲,最终一致决定今晚便动手。 接下来,二人分头行动,去准备衣服、蒙面巾、刀什么的。 待到深夜人静后,阿水二人悄然翻进院墙,并分头查探了一番,确认只有苗三与那寡妇睡在房间里,再没别人。 于是,二人对视了一眼,用刀慢慢挑开门闩冲进房间里。 一开始,苗三吓的不行,以为是行踪被伍永河发现了,派人前来灭口。 结果发现并不是,而是两个小毛贼想要劫他的财,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抓起被子咬牙与阿水二人搏斗起来。 寡妇吓的不行,趁着三人搏斗之际冲到院子里大呼救命。 “来人啊,有人抢东西,来人啊……” 尖利的声音传出老远,惊动了不少熟睡中的百姓。 狗子一见事情不妙,冲到院中恶狠狠冲着寡妇砍了几刀…… 这时候,苗三也彻底疯狂了。 本来他这几天就一直心惊胆战的,心理压力很大,好在身边还有个女人陪着他,让他多少有些安慰。 如今,看着默默陪伴了他几年的女人躺在血泊中,整个人顿如受伤的野兽一般,怒吼着抓起一个花瓶冲向狗子。 这时候,狗子与阿水眼见夜空中有火光映亮,心知定是有人前来查看,哪里还敢久留? 于是,二人心生退意。 结果,苗三却不放过他们,虽然身中了几刀但却越战越勇,最终夺下了阿水手中的刀,先劈翻阿水,再砍翻狗子…… 等他稍稍缓了一口气,强忍伤痛想要抱着女人离开之际,院门已经被人踹开,十几个拿着棍棒的百姓冲了进来。 没过多久,又有几个巡夜的衙役赶到。 眼见大势已去,苗三只能束手就擒。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认输,而是冲着那带头的衙役低语了一阵,说他屋子里有银子,几个衙役可以分了它。 不过,一定要将女人送去医治,还有就是将他送到大理寺交给王崇山,还说到时候王大人一定会有重赏。 苗三这么做,自然也是想保一命。 因为他心里知道,一旦送到京兆府,以伍永河的能量,恐怕他活不过明天就会死在牢中。 唯一的希望就是大理寺,伍永河能量虽大,但大理寺的能量也不小,不一定会买伍永河的账。 …… 第四十二章 侯爷要成亲了 郭北县。 一则消息如插了翅膀一般迅速地传开…… “你们听说没有,侯爷要成亲了。” “真的假的?” “消息绝对可靠,是侯府的下人传出来的,说是今年九月举办婚礼。” “听说新娘子是修仙门派的弟子。” “这也不奇怪,侯爷本就不是普通人,当然要娶个神仙眷侣……” 消息的确无误,日子是周羽自己定的,定于九月底,差不多还有三个多月。 按理说,以他如今的身份,三个多月准备婚礼难免有些仓促。 一般大户人家成亲通常会提前两三年打造新家具、布置新房等等。 不过周羽并不想大办特办,而且新的侯爷府尚在修建中,一应家具也在同步制作。 因此,没有必要在旧居花费太多的心思。 况且白敏儿乃是修仙派弟子,并不注重俗世那一套繁琐的礼仪。 当然,毕竟是大婚,再加上周羽乃是堂堂靖安侯,届时肯定会有不少官员前来道贺,也不能办的太简单。 一时间,侯爷府上上下下全都忙碌起来。 布置新房、客房,庭院的装点与绿化、酒席相关的食材、厨师、桌椅,还有找戏班前来助兴…… 总之,杂事很多。 包括莫愁在内,一到傍晚也会走出书房,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她的身份在府中一直是个迷,下人们也有诸多猜测。 只不过,没人敢问,何况周羽身边经常都会出现一些不同寻常之人,一众下人慢慢的也就见惯不惊了。 正当一众人都在为了周羽的婚事而忙忙碌碌时,周羽这个当事人却消失不见了…… 京城,大理寺。 上午时分,京兆府少尹魏景率领着一队衙役前来要人。 出面接待的乃是大理寺少卿左秋风。 “左大人,听说你们抓了一个名叫苗三的杀人凶犯。此案关系重大,而且此犯还涉及到多宗旧案,希望左大人能够将此犯移交京兆府审理。” 左秋风歉意地笑了笑:“魏大人,此事本官还真不知道。大理寺天天都在抓人,本官也不可能每个案子都去过问。” 闻言,魏景不由皱了皱眉:“不瞒左大人说,此人身份有些特殊……” “哦?难不成此人是皇亲国戚不成?” “那倒不是,此人之前乃是户部尚书伍大人府中的管家。此人利用职务之便,偷走了伍大人不少财物以及一些重要的公文。” “原来是这样……不过魏大人,案情真要是如此严重的话,那就更应该让我们大理寺来审。” “左大人,这案子本就归咱们京兆府管……” “呵呵,魏大人此言差矣,大家都是替朝廷办事,分什么你们管我们管? 况且,你说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我们大理寺抓的还未可知。” 这话一出口,气得魏景一脸铁青。 不过,他可不敢发作,一来有求于人,二人左秋风的官品也比他一级,也只能放低姿态央求。 “这样,我叫王大人过来问问,他主要负责抓捕这方面……” “多谢左大人。” 过了一会,王崇山走了进来。 双方分别见礼之后,左秋风问道:“王大人,你们昨晚是否抓了一个叫苗三的杀人凶犯?” “左大人,昨晚上根本没有行动,怎么可能抓人?” “王大人,我们京兆府收到消息,苗三明明就是被你们大理寺的人带走了,你怎么能说没有抓人?” 王崇山脸色一冷,冲着魏景道:“魏大人这是何意?你是怀疑我们大理寺私自抓捕人犯?” “不是……” “况且,区区一件凶杀案,竟劳驾你一个少尹大人亲自出马,你们京兆府什么时间变得如此勤政了?” “你……”魏景气结。 “魏大人如果不相信,大可以亲自去大理寺大牢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人犯。” 话说到这份上,识相的多半就此作罢。 但是,魏景顶着上头的压力,哪能轻易说走就走?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跑到大牢里查看了一圈…… 结果不出所料,人犯中根本没有苗三。 无奈之下,只能怒气冲冲离开。 “魏大人慢走不送!” 王崇山一脸戏谑地拱了拱手。 等到魏景走的没了人影,左秋风不由叹了一声,冲着王崇山道:“崇山,你真的打算硬碰到底?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一动,后果恐怕很难预料。” 王崇山沉吟了一会,方道:“左大人,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如果这次我们打了退堂鼓,可能永远也找不到机会了。” “也罢,按你的意思去办吧。” “多谢左大人!” 王崇山拱了拱手,大步而去。 其实京兆府的消息没有错,苗三的确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只不过,王崇山料定伍永河会千方百计将苗三带走,也或是在牢中灭口,所以并未将苗三关押在大理寺牢房,而是秘密关押在一处民宅中,并由几个心腹严密看守。 按理说,这处秘密据点是相当安全的,一来知道的人不多,二来这样的秘密据点并不固定,时不时会更换。 结果,等到王崇山赶到秘密据点准备提审苗三时,看到的却是一副血淋淋的场面。 几个负责看守的心腹全倒在血泊中。 从他们的死状以及现场的情况来看,他们死前并未经过激烈的打斗。 而苗三,却不见踪影。 王崇山呆呆地站在院中,眼中的神色不停地变换着。 他为几个手下的遇难而悲哀,而愤怒。 事到如今,他终于意识到他低估了对手的能量。他的身边一定有对方派来的卧底。 否则,对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摸清秘密据点的所在,并将苗三掳走? “兄弟们,你们不会白死的,血债,必须血偿!” 对手的疯狂与残忍,更是令得王崇山下定了决心,哪怕是鱼死网破,他也要抗争到底! 天黑时分,孙礼一脸疲惫回到官邸。 当他走进书房时,突然眼神一冷,喝道:“何方宵小?出来!” “呵呵,不错不错,还蛮警惕的。” 随着一道笑声,周羽现出了身形。 一见是先生,孙礼又惊又喜,赶紧上前揖礼:“学生不知是先生到来,失礼之处还请先生恕罪。” “行了,不用多礼了。” 这时,孙礼不由一脸疑惑道:“先生怎么突然来京城了?” “怎么?不欢迎先生来?” “不不不,学生只是在想,先生不是快要大婚了么?怎么有时间到京城来。” 周羽叹了一声:“你以为为师想来?还不都是为了你。” “呃……” “我若不来,你恐怕难逃一劫!” 一听此话,孙礼吃了一惊,忍不住道:“难不成……他们也要对学生下手?” “何为也?他们对谁下手了?” 孙礼一脸懊恼:“事情是这样,本来我们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秘密控制了伍永河府里的管家……” 孙礼将苗三潜逃,后来为了保命主动寻求大理寺庇护一事讲了一番。 “没曾想,正当王大人想要提审苗三之时,苗三却被人掳走了,王大人的几个手下也被人杀死……” “那现在有没有线索,是谁泄露了关押地点?” “据王大人说,他回到大理寺排查的时候,发现一个名叫齐宝的手下不见了。 此人堪称是王大人的左膀右臂,平日里也很得力,现在看来……恐怕早就被收买了。” “原来如此,想来,崇山现在一定很不好受。” “是的,王大人现在很自责……咳咳咳……” 说到这里,孙礼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你怎么回事?” “咳咳……可能是最近有些劳碌,受了点风寒……” “不对!”周羽一脸凝重:“坐下来,为师给你把把脉。” “哦……” 孙礼依言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周羽不由紧皱眉头,问道:“你平时的饮食在哪里解决的?” “这个……翰林院有膳食房,一般都在是膳食房吃饭。” “那你喝的茶呢?” “在翰林院学生一般自己动手泡,不喜欢让人代劳,回到官邸有丫鬟泡。” 说话间,外面便响起了丫鬟的声音:“大人,茶沏好了。” “嗯,端起来。” “是!” 丫鬟推门走了进来,将茶放到桌上,又告退而去。 “先不要喝!” 周羽揭开茶壶仔细观察了一会,又闻了闻,随之倒了少许品尝了一下。 “嗯,可以喝,没什么问题。” 不过,孙礼的心里却七上八下,忍不住问:“先生,你怀疑对方会对学生下毒?” “不是怀疑,是对方已经开始动手了。” “啊?” 孙礼大惊失色。 “或许,你认为为师在危言耸听,认为对方没有胆子对你这个新科状元动手……” “不是……” “你先听为师讲完。正常情况下,对方的确不敢轻易冲你下手。 毕竟那要冒很大的风险,一旦你出了事,皇上必然会下旨彻查。 但你不要忘了,对方很可能已经在狗急跳墙了。如果不拼一把,那么死的就是他。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这些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来,甚至包括谋反……” 听到这里,孙礼更是心里不安,问道:“那……那他们到底对学生做了什么?” 周羽简单明了:“你已经中毒了!” “中毒?什么毒?” “如果为师猜的没错,你中的应该是一种生长于甘凉一带大漠中的一种毒草,名叫沙蝎草。 这种毒草很稀有,而且必须经过秘法加工方才有奇效。 中了此毒之后,正如你现在的症状,不停地咳嗽,以为感染了风寒。 如若持续服用,便会令得肺部开始糜烂,最终咳血而死,症状几乎与肺痨一模一样。 届时,又有谁会怀疑你是被谋害的?只会以为你命贵福薄,不幸染上肺痨而英年早逝。” 听到这番话,孙礼不由一头冷汗,急急拱手道:“先生,不知学生还有救否?” 周羽点了点头:“所幸为师来的及时,你中的毒并不深,调养一下慢慢也就清除了。 但是,如果不揪出下毒之人,对方一旦发现你的身体在好转,届时不顾一切加大剂量,那么你就有可能当场一命呜呼。 因此,你要好好想想,是否有相对固定的饮食习惯,有谁能够借机接近你。” 孙礼眉头一挑,喃喃道:“难道……是他们?” “谁?” “是这样,官邸附近有一家小餐馆,那里的豆浆和米糕很不错,学生几乎每天早上都要去吃。” “哦?餐馆里有几个人?” “三个,老板是个中年汉子,另外有两个伙计。” “伙计最近有没有换过?” “这个倒没有。” “嗯,明早为师去看个究竟……” 聊了一会,孙礼忍不住问起了杜玉娘。 “先生,不知玉娘近况如何?” “放心吧,她的身体已经养好了,而且也到京城来了。” 孙礼惊喜不已:“玉娘到京城来了?” “没错,不过你们暂时不要见面,以防对方察觉。总之你放心,玉娘现在很安全,等她有必要露面的时候,为师自然会让你们见面。” 孙礼感激不已,当即拱手相谢:“多谢先生!” “好了,你现在将京城各方面的事情讲一讲,为师也好作出相对应的措施。” “是。” 孙礼应了一声,开始慢慢讲起了朝中方方面面的事。 次日一早。 孙礼如往常一般来到了官邸附近的那间小餐馆。 周羽也扮作一个书生,装作不认识孙礼坐到邻桌。 很快,他便发现了问题。 那个矮个子的伙计压根就是不是普通伙计,只是刻意隐藏了气息,而且还易过容。 这下,周羽总算明白了原委。 对方显然早就在暗中盯着孙礼,在掌握了他的生活规律之后便精心设计了这一切。 找人易容取代了店中的伙计,这样才方便下手。 过了一会,豆浆端上桌来。 趁着没人注意时,周羽飞快地与孙礼掉换了豆浆。 孙礼若无其事地喝着豆浆,周羽则仔细观察了一会,并品尝了一小口……以他的体质就算喝几大碗都没事,一般的毒根本奈何不了他。 过了一会,周羽冲着那矮个伙计招了招手:“伙计,你过来一下。” “客官,请问有什么吩咐?” “这豆浆怎么是酸的?” “不会吧?咱们店的豆浆都是今早现磨的,怎么会是酸的?” “是不是酸的,你自己喝就知道了。” 周羽端起碗递给伙计。 “不不不,这是客人的豆浆,小的不能喝。” “少废话,我让你喝你就喝。” “真的不行……” 伙计一边摆手一边后退。 这时,周羽一抖手,一碗热腾腾的豆浆照准伙计的脸上泼了过去…… 【明日有事,请假一天】 第四十三章 神秘主公 “啊!” 店中响起一声惨叫。 那伙计反应极快,一边抬手挡一边躲,但再快也快不过周羽的动作,依然有不少豆浆溅到脸上。 没等店中客人回过神,便见那伙计如狸猫一般窜出店外,又纵身一跃上了房顶,转瞬间消失不见。 “这……这……” 店老板一脸呆痴。 “老板,再舀一碗豆浆来。” 周羽却像没事一般坐了下来,冲着老板吩咐了一声。 “哦……” 眼见先生一脸泰然,完全没有追的打算,孙礼颇有些疑惑,但又不好开口相问。 直到喝完豆浆,吃完米糕,离开小店之后,周羽这才拍了拍孙礼的肩:“放心吧,那家伙逃不了。” “哦?难道先生看出了那家伙的来历?” 周羽摇了摇头:“在泼豆浆时为师已经施了秘法,不管他逃到何处,为师自有办法找到他。除非,他能在短时间内逃出千里之外。” 一听此话,孙礼由衷感慨:“先生真乃神人也!” “也没那么神,你以后用心钻研周易,也许会有惊喜的收获。” 孙礼赶紧应声:“多谢先生指点。”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为师去找找看那家伙到底什么来路。” “真是惭愧,为了学生的事劳烦先生专程来一趟。” “别说这些没用的,记住,不要对任何人透露为师到京城的事。” “是,先生。” 不久后,周羽从西门出城,沿西南方向走走停停,最终来到了一处距离京城大约三十里开外的山野中。 到了这里,周羽开始变得小心起来,尽量隐匿行踪搜寻。 奇门遁甲包罗万象,其中便有一项追踪之术。周羽正是利用了泼豆浆之时神不知鬼不觉给那伙计下了套。 江湖中,也有类似的追踪之法。 最常见的就是在对手的身上洒一些特制的粉剂,也或是悄悄放在对手的随身包裹里。 这样,便能循踪追击。 包括周羽的前世也有这样的方式,比如定位仪。 只是,对于周羽所施之术来说,这些全是小术。 比如在对方身上洒特制的粉剂这一类,只要对方有所警觉,洗个澡,换一身新衣服,基本上就能摆脱追踪。 而周羽所施的这一招,却是凝气于指,弹出一道暗劲留存于对方体内。 只要方法得当,手法巧妙,比如周羽当时故意泼豆浆,令得那易容成伙计的家伙疼痛不已,手忙脚乱,哪里会注意到有一道暗劲进入体内? 而且这道暗劲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影响,所以也很难发现。 以周羽目前的实力来说,这道暗劲的效果差不多可以持续两天,范围大致在几百里方圆。 因此,他才会对孙礼说,除非对方短时间逃出千里之外。 真要那样的话,他就无法追踪了。 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根据周羽的感应,对方就藏在这片山脉中,而且就在方圆几里之内。 经过一番搜寻之后,周羽终于找到了目标所在。 那是一个三方悬崖,只有一道小道可以上山的山峰。 山不算很高,但地势却很险要,三方的悬崖如刀削斧劈一般,别说人,就算猴子恐怕也很难上得去。 这样的地形可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远远看去,隐隐可以看到山上有一片规模不小的建筑。 观察了一会,周羽绕到了背后,决定从悬崖悄然潜上去…… 一般人上不去,不代表能难倒他。 山顶上,有一处独立的小院。 院外只有两个守卫把守,但暗地里却有不少暗哨警戒着。 居中的一间厅内。 一个罩着黄金面具的男子端坐在上方的椅子上,下方,一个个子矮小的男子跪在地上,脸上有少血泡…… “你是怎么暴露的?” “回主公话,属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个书生来吃早点,说豆浆是酸的,非让属下喝下去。 属下不喝,那书生突然将豆浆泼了过来……” “以你的身手,区区一个书生能泼中你?” “这……那绝不是一个普通书生,想来已经识破了属下的身份。” 蒙面男子怒道:“既然知道那不是一个普通书生,你暴露了身份还敢回来?” “主公息怒,属下当时当机立断,未做片刻停留立即遁走。 在城里绕了一大圈这才从东门出城。 出城之后又绕了几个大圈,确认没人追上来这才开始回返。 一路上,属下又多次故布疑阵,完全可以确定没有人跟踪…… 属下也是想着第一时间将此事禀报主公,所以……所以这才赶了回来。” “哼,你可知道江湖中的跟踪术层出不穷?你没发现,没代表就没人跟踪。”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求主公给属下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 蒙面男子端起茶抿了一口,随之抬了抬手:“既然你都说该死了,那还活着做什么?” 一听此话,跪在地上的男子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磕头求饶:“主公饶命,主公饶命……” 这时,一道人影突然闪现,一掌击中了那男子的天灵盖。 “扑通……” 不见一丝血溅出,那倒霉催的家伙便一头扑倒在地。 “将他扔到蛇窟去。” “是!” 手下应了一声,拖着尸首走了出去。 “庞军师。” “在!” 随着应声,一个留着山羊胡,年约五十许的老者走了出来。 “这事,你怎么看?” 庞军师沉吟了一会,道:“依属下推断,想来是有一个精通医术的高人看出了端倪,从而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家小餐馆。” 蒙面男子点了点头:“多半是这样……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那个孙礼。 这小子刚入仕途,在京城也没什么根基,到底是何方高人在暗中助他?” “主公,会不会是……靖安侯?” “靖安侯?”蒙面男子愣了愣,随之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不是有消息说他快成亲了么? 成亲乃是大事,他无缘无故跑到京城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这靖安侯太神秘了。根据咱们各方面的情报分析,这家伙以前并不算出众,就是一个普通的举人。 近两三年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离奇崛起,大力推崇儒家思想,而且关于他的各种神奇传说也很多。 甚至,当地还有不少百姓将他捧到了神的高度。” “关于他的本座也听说过一些,只是……他真有这么神?” “主公,民间传说大多不可信。不过,终究也有一些是真的。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此人的确有降妖捉鬼之能。” 蒙面男子叹了一声:“也是,这家伙凭着几首诗词居然被天子给封了个靖安侯,只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主公,此事另有原因,当时他的诗词的确鼓舞了士气,令得皇上终于下定决心全面开战,而且打了个大胜仗,所以这才龙颜大悦破例封侯。” 蒙面男子点了点头:“所以说,命运,是靠自己抗争来的。咱们也要努力去改变,去扭转这天下。” “主公英明。” 庞军师拍了一句马屁。 随之,迟疑了片刻又道:“主公,既然这个计划失败了,想来那孙礼会加倍警惕,咱们想暗地里下手恐怕不容易了。 既如此,何不干脆一点,直接派死士干掉他。” “不可!” 蒙面男子当即摆了摆手。 “庞军师,做大事切切不能心急,需徐徐图之。 我们做这件事的目的是要激怒皇帝,让皇帝顺藤摸瓜,盯上那姓伍的一伙。 如果直接派杀手干掉孙礼,效果说不定适得其反。 毕竟伍尚书一伙再嚣张,也不至于做的那么明显。同理,皇帝肯定也会这么想。 所以,此事必须要做的巧妙,到时咱们再趁机将杜侍郎的旧案翻出来……你很清楚,当年这案子六皇子暗中可出了不少力。 一旦将六皇子牵扯出来,皇帝必然骑虎难下。到时,咱们再一鼓作劲,一定要打得那六皇子翻不了身。 事成之后,太子殿下那边咱们可就是大功臣了……” “可是……”庞军师有些疑惑道:“属下有些想不通,那个孙礼不是一心想要扳倒伍尚书么? 那咱们何必要除掉他,不如暗中助他岂不是更好?” “庞军师啊庞军师,你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孙礼乃是翰林派系,就算咱们帮了他,他跟咱们也不会是一路人。 说不准哪天还要反过来对付我们。 重要的是,这件事如果不死几个重要的人,又怎能激怒皇帝? 只有皇帝激怒,咱们才有机会扳倒六皇子。否则的话,大不了就是训诫一通,意义不大。” “主公高见,主公高见!” 庞军师这次可不是拍马屁,而是由衷之言。 他们这伙人,乃是太子秘密培养的人,专门用于做一些不方便暴露身份之事。 比如,悄无声息清理一些不听话的人。 但是,太子的地位似乎不太稳固。 一来,当今天子虽年过五十,但身体却一直保养的很不错,这难免让太子等的有些心急。 毕竟夜长梦多,天知道哪天出现什么变故。 二来,六皇子从小就比较得宠,其母妃也很宠,在后宫几乎有与皇后娘娘并驾齐驱的能量。 朝中时常有小道消息传出,说皇帝时不时会说漏嘴,说以后说不准会另立六皇子为太子。 不管这些消息是真是假,对于太子来说终究是个巨大的压力。 毕竟自古以来废长立幼的事例多了去。 他这个太子之位并非靠本事挣来的,而是凭借着他是长子。 如今,朝堂看似平静,那是因为皇帝的身体还行,压得住。 要是哪天突然卧病在床,宫内宫外必然会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毕竟,明争暗斗的可不仅仅只是太子与六皇子,各方势力盘根交错,至少可以分出七八个阵营来。 接下来,蒙面男子与庞军师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他们自以为此地万无一失,不可能有人混得进来。 殊不知,二人的对话却被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周羽倒没有去惊动对方,而是悄然查探此地的秘密。 经过一番查探方才发现此地还真不简单,除了地势险要之外,山上还连通着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山洞。 这处山洞,便是对方用以秘密训练杀手或是死士的地方。 粗估估计,此地明里暗地大约有二百余人。 看似不多,但这些人大多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一旦潜入京城,能量也不容小觑,足能制造一场大的骚乱。 当夜。 孙礼、王崇山、周羽三人在约定的地点秘密会晤。 为了防止有人偷听,周羽顺手布了一个小小禁制,以确保万无一失。 除非对方是个精通奇门遁甲的高手,能够悄无声息破开他所布置的禁制。 不过这种可能几乎为零。 “什么?周兄你的意思是说……太子出手了?” 听到周羽所说的情况之后,饶是王崇山平素里如何稳沉,此刻也不由大惊失色。 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越弄越复杂,竟然将太子也给牵扯出来。 “不错,如果不是得到太子的授意,那伙人哪来的胆子对付孙礼?” “也是……”王崇山点了点头,皱眉道:“以前,的确有小道消息说太子组建了一个秘密组织,没想到是真的。” 周羽笑了笑:“这并不奇怪,不仅仅是太子,我想,应该说每个皇子可能都有一个类似的组织,方便他们打探消息以及处理各类紧急情况。” 孙礼苦笑道:“本来,我以为这案子够复杂了,没想到比我想像的还要复杂的多。” 周羽语重心长道:“对你来说,这也是一次宝贵的机会。你刚刚才踏入仕途,而且还是皇上器重的新科状元,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 所以,你的仕途看似前程无量,实则坎坷不平,你得多加小心别人给你挖坑。” 孙礼恭恭敬敬回道:“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王崇山则一脸担忧道:“那要这么说的话,孙礼以后岂不是很危险?得成天防着被人暗算。” “所以我召集你二人来,就是要商议如何化被动为主动,反过去利用对方。” 一听此话,王崇山精神一振:“不知周兄有何高见?” 周羽回道:“根据之前那个神秘蒙面男子与那什么庞军师的对话分析,太子与六皇子已经势同水火,双方都在寻找机会打倒对手。 只不过,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都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而孙礼的出现,就像是一颗石子投进湖水,打破了这种表面的平静。 所以他现在成了一枚棋子,被太子所利用,想要以此契机激怒皇帝并引出杜侍郎的旧案。 那时候,皇帝一怒,必然会追究到底,太子一行人等再暗中发力推波助澜,也不是没有可能扳倒六皇子。 既然对方有这样的计划,那我们便将计就计,搅混这潭水。 只不过,棋手将换成我们,迫使对方被动地按照我们布下的棋局走……” 听完周羽这通话,王崇山迟疑地问:“可是……万一他们要是不按我们的布局走怎么办?” 周羽一脸自信道:“放心,他们就算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配合,否则会更被动。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有一种预感,那个重要的证人苗三并未被灭口。” 王崇山一脸惊讶:“他们留着苗三还有什么用?” 孙礼也有些疑惑道:“对啊,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好不容易得手,怎么会不灭口呢?” “你们这是先入为主,以为是伍永河的人掳走了苗三。 如果是姓伍的,灭口是必然的。但,如果姓伍的已经知道了秘密据点,又何必多此一举,再去找京兆府到大理寺要人? 这样做对他没有一丝好处,只会让更多人知道他的秘密,欠下更多的人情。 所以,我们可以推断他是没有办法,只能这么做。 由此再推断,掳走苗三的另有其人。很可能就是太子派出的人,想利用苗三大做文章……” …… 第四十四章 入宫面圣 这么一说,王崇山与孙礼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皆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接下来,三人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计划与细节。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这日一大早,京兆府外,一个气度不凡的老者带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走到堂鼓前敲响了堂鼓。 京兆府不比地方衙门,地处天子脚下,寻常百姓可不敢轻易跑到这里来击鼓,除非有天大的冤屈。 要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跑来击鼓,后果很严重。 轻则挨上十大板,重则打得卧床不起。 “咚咚咚……” 堂鼓一响,一个名叫余焕的轮值官员带着师爷上得公堂。 堂下,一众衙役依例有节奏地吃着威武。 “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上堂之后,余焕一拍惊堂木吆喝了一声。 很快,衙役便带着那老者与蒙着面纱的女子上了公堂。 “方……方大人?” 一见那老者上堂,余焕不由一脸讶然,下意识起身拱了拱手。 这个老者可不是一般人,乃是京城名宿方培山,当代儒家名士,入过翰林院,在国子监担任过司业,门下弟子众多。 后来因为身体原因辞官,在家颐养天年。 能请动他出面帮着打官司的人,那一定不是普通人。 方培山拱手回了一礼,微笑道:“余大人,老夫已经辞官归野,不必再称呼大人。” 站在他身侧的女子则盈盈拜了一礼:“小女子杜玉娘,参见大人!” 一听这个名字,余焕大吃一惊:“你……你就是杜玉娘?” 她与孙礼之间的故事早已轰动京城,毕竟,孙礼堂堂新科状元,更是令得这对才子佳人的故事蒙上了几许神秘与悲情色彩。 如今,京城流传着无数版本。 流传最广的版本中,说杜玉娘已经淹死了,但却舍不得与孙礼分开,所以以女鬼的身份陪伴在孙礼身边。 还有一个版本,说是杜玉娘昏睡不醒,但是孙礼情深意重,并没有放弃她,想尽千方百计想要将她唤醒。 余焕虽然很少关注民间小道消息,但这件事他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过。 毕竟,二人一个是新科状元郎,一个是曾经的户部侍郎的宝贝女儿。 “回大人话,正是小女子!” 为了确认身份,余焕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父亲可是前任户部侍郎杜正义?” 一提到父亲,杜玉娘不由悲从心来,摘下了面纱,哽咽道:“正是先父。” 这时,方培山取出一张状纸道:“余大人,老夫今日前来,是替杜玉娘代父申冤,这是状纸,还请余大人过目。” “这……” 师爷一头冷汗,瞟向余焕。 余焕同样也是一头冷汗,暗暗叫苦,怎么这么倒霉,偏偏今天轮值? 眼见二人没反应,方培山主动上前将状纸放到案上,还帮着摊开:“大人请过目。” 余焕瞟了几行,果然是替杜正义鸣冤的诉状,状告现任户部尚书伍永河栽赃陷害。 余焕脸上的肌肉抖了几下,强堆笑脸道:“方老,这……这案子咱们京兆府管不了啊。 你也知道,这案子当年是刑部审的,最后也是圣上御笔批的……” 这倒不是推辞,这案子京兆府的确审不了,说白了级别不够。 当初,这案子是由刑部主审的,而且皇上也亲自批示严惩,京兆府哪有资格重审此案? 方培山当然也知道京兆府审不了,只不过,他要按计划、按步骤来。 简单来说,就是让消息先传出去,让那些躲在幕后的势力动起来,要不然,岂不成了独角戏? 他能出面,完全是看在周羽的面子上。 其实,之前方培山与周羽并不认识,但却一直很欣赏周羽的才华,曾经不止一次在别人面前夸赞过周羽。 这桩案子,周羽不便亲自出面,所以,他暗中去拜访了几个京城名宿。 比如钟阁老、方培山等人。 总之,都是翰林院走出去的儒家名士。 周羽现在既是靖安侯,同时也是当朝名儒……这可不是他自封的,当今天子也曾亲口这么讲过。 所以,周羽去拜访这些儒家名士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他还顺便散了喜贴。 这是一种礼数,就算对方年岁大了不便远行,但也可以派人到场道贺。 “既然京兆府审不了,那就麻烦余大人逐级上呈此状,如有消息,还请余大人派人知会一声为谢!” “是是是,余某一定将此状转交给府尹大人,请府尹大人定夺。” “那就多谢余大人了,老夫告辞。” “有劳余大人了,小女子先行告退。” 杜玉娘也冲着余焕行了一礼,随之与方培山一起转身而去。 二人一走,余焕当即拿着状纸急急匆匆跑向内衙并找到京兆府尹。 “邹大人,大事不好……” “怎么了?” “大人请看……” 余焕顾不上解释,直接将状纸呈上。 府尹一看诉状内容,也不由得脸色惊变:“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方老一向不参与朝堂之争,而且已经辞官养老,怎么突然间想起为这桩旧案出头?” “对啊,下官也颇有些奇怪,要知道,此桩一旦翻出来,那必然会朝野震动,不知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不对……这件事不对头……” 府尹一脸凝重,喃喃自语。 余焕附和道:“的确很诡异,据下官所知,方大人与杜侍郎之间大不了就是点头之交,而且此案已成铁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翻案,这得担多大风险? 一着不慎,别说一生的声名,怕是连……” 说到这里,余焕似有顾忌,没再往下说。 府尹沉吟了一会,道:“不,以方老的个性来说,他不会轻易涉足这样的争斗。 本官怀疑有人在幕后策划此事,其目的恐怕不仅是翻案那么简单。” “对对对,大人言之有理。此案真要反转,那牵扯出来的人就太多了。关键是,当初这案子可是……” 说到这里,余焕又顿下不说了。 当然,他不说府尹也知道他想说的是当今天子。 天子御笔批的案子,想要反转谈何容易?除非天子自己肯站出来…… “算了,不要去妄自猜测了,此案不是你我能管的,恐怕远比你我二人想像的还要复杂。 这样,趁着这件事还没有传开,赶紧将状纸转呈刑部……” “是,大人!” 于是,余焕当即着人火速将此诉状送去刑部。 果然,消息很快就传开了,犹如巨石投湖,激起了轩然大波。 各方人马纷纷闻风而动,有秘密商议对策的,有等着看热闹的,有忧心忡忡的,有四处奔走的…… 既然周羽已经出手了,也就不在意隐藏行踪了,甚至还光明正大来到了宫门之外。 这一次的衣着可就相当正式了,头戴紫金冠,身着龙纹袍。 龙纹袍可不是龙袍,而是大乾朝王公侯爵的专属衣袍,以彰显身份。 衣袍的式样都差不多,区别在于龙纹,从龙纹上便能看出对方的爵位高低。 宫门侍卫一见有侯爷到来,倒也不敢怠慢,齐齐上前见了一礼。 周羽摸出腰牌道:“烦请各位通报一声,靖安侯周羽求见圣上。” 侍卫验过腰牌,恭恭敬敬抬了抬手:“侯爷请!” 要见皇上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一般来说,官品不高的官员求见皇上,只能在宫外等,等着通报,皇上同意了方才能入宫。 官品高的,一般会被带到内宫附近的厅内候着,如此一来,一旦皇上同意召见,很快便能见面。 周羽乃是皇帝亲封,当然有资格入宫侯旨。 将周羽带到厅内,侍卫又去找内宫太监转禀。 等了大约盏茶工夫,一个年约四十的太监匆匆走进厅来,冲着周羽拱手见了一礼:“奴婢海大贵参见侯爷。” “呵呵,海公公不必多礼。” 周羽起身抬了抬手。 就凭对方这恭恭敬敬的态度,他也能猜到皇帝的态度。 果然,海大贵又道:“侯爷,圣上有旨,召侯爷御书房觐见。” “谢圣上!” 周羽虚空拱了拱手,随之又道:“烦请海公公带路。” “侯爷请!” “海公公请!” 不久后,二人一起来到了御书房外。 这时,海大富停了下来,尖着嗓子道:“启禀皇上,靖安侯到。” “进来吧。” “遵旨!” 海大富应了一声,随之冲着周羽抬手:“侯爷,请!” “多谢公公!” 周羽拱了拱手,随之与海大贵一起走进了御书房。 “臣,周羽参见皇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靖安侯啊靖安侯,你可算舍得入宫见朕了。” 永和帝乐呵呵笑了笑,随之又冲着海大贵吩咐:“赐座,上茶!” “是!” “谢皇上!” 周羽拱手谢了一声,随之坐了下来。 没等他开口,永和帝便笑着问了一句:“爱卿,朕听闻你要成亲了?” 周羽拱手道:“想不到区区一桩小事皇上还挂在心上。” “爱卿此言差矣,婚姻大事岂能是小事?民间不是有一句流传甚广的俗话么? 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如今,爱卿即将洞房花烛,而爱卿教出的学生又金榜题名,高中状元,这一下子,爱卿可就算是占了两喜。 如若在京城再遇上故知,那岂不是就是四喜占三喜?” “承皇上吉言……” “朕还听闻,爱卿所娶的非寻常女子,而是修仙门派的弟子,对否?”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皇上。没错,敏儿的确是修仙门派弟子。” 闻言,永和帝由衷地感慨了一句:“说起来,朕真有些羡慕你们夫妻,那简直就是真正的神仙眷侣。” “皇上过誉了,无论修仙与否,臣与敏儿终究还是大乾子民。” 谦虚话,谁不会? 其实对于修仙者来说,王朝的更迭与他们关系并不大,基本上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除非天下大乱,妖魔四起,才会出面降妖除魔。毕竟天下一乱,对于修仙来说也不是好事,影响修炼。 但是,永和帝听了却很开心。 “有爱卿这句话,朕甚感欣慰。届时,朕也会给贤夫妇备上一份大礼。” “臣惶恐……” “爱卿,你来的正是时候,朕最近有些烦心事,爱卿不妨给朕出出主意。” “哦?不知皇上有何烦忧之事?” “上次,我朝与屡屡进犯我疆土的匈奴、鲜卑、突厥开战,最终获得大胜。这件事,爱卿功不可没……” 周羽谦虚地笑了笑:“其实臣也没出过力,只是一时愤慨写了两首诗词罢了。” “正是爱卿这两首诗词鼓舞了士气,也令得朕最终下定决心反面反击。 只是,边关刚安定了一段时间,最近那些异族人又开始屡屡骚扰。包括沿海一带,也有不少倭寇时不时劫掠渔村。 对此,朝中大臣有的主战,有的主和,闹的朕颇有些伤脑筋,不知爱卿有何意见?” 周羽想了想,道:“皇上,请恕臣直言,当今天下大势,宜战不宜和。” “哦?爱卿能否说说理由?” “很简单,那些主张求和的大臣,以臣想来,恐怕大多都是出于私心,不想打仗。 因为一打仗,他们的安逸生活难免会受影响。 不过,他们往往承认,往往会慷慨激昂,拿百姓来说事。 说什么战争猛如虎,一旦开战,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云云……” “没错,大多数反对开战的大臣几乎都是这样的说辞。” 周羽一脸正色道:“皇上,臣也不是说这些反战的大臣都是出于私心,有些或许是真的在替百姓着想,只是眼光过于短浅罢了。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这是天道法则,天地万物皆避不开这个法则。 如果我们为了一时的安宁,步步退让,一味求和,那只会让对手变本加厉,一步一步蚕食我们的土地、资源、还有尊严。 这些大臣主张求和,试问,他们拿什么去求? 难不成去和对方说几句好话,喝几顿酒双方就能握手言和,互不进犯? 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以臣猜测,那些主和的大臣多半又出了一些馊主意,比如和亲,割地,送金银送粮食之类对吧?” 永和帝苦笑着点了点头:“没错,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自古以来,两国交锋,谁先议和,那铁定就是吃亏的一方。 你想议和,总得拿点好处。 所以,那些个匈奴、鲜卑、突厥、高丽、倭寇都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来的。 他们巴不得中原一方主动议和,那样他们又得捞到不少好处。 长久以往,大乾朝还有何威严可言?说不定哪天对方就大举进犯了…… 第四十五章 天子一怒风云变色 “皇上,以臣之见,目前可先派使者警告对方,勿谓言之不预也……” 周羽继续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当然,他们大概率是不会听的,因为他们没有被打痛。 他们不比中土文化源远流长,他们信奉的是丛林法则,拼的是谁的拳头更大。 所以,与他们讲道理几乎就是对牛弹琴,讲一千遍大道理,还不如揍他们一顿来的实在。 只要将他们打痛了,他们才会长记性……” 这些大道理,周羽可不是空泛而谈,毕竟他是穿越人士,知道很多历史上的惨痛教训。 一味的忍让,只会带来更多耻辱,助长对手的嚣张气焰。 听完周羽一通长长的言论,永和帝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男儿自当顶天立地,更不要说他还是大乾天子。 “好,听爱卿一番话,胜读十年书!朕,不能再退了!” “圣上英明!” 接下来,君臣二人又进行了一番深谈。 周羽综合大乾朝的当前局势,提出了不少建议,包括农业方面、工业方面、军事方面、商业方面,听得永和帝连连呼妙。 毕竟,周羽的理念岂是当前世界的人能比拟的? 当然,他也不能照搬前世的理仿,毕竟前世的理念太过超前,必须要参照当前的情况作出一定的改变。 但,就算是一点小小改变,也令得永和帝眼界大开,内心里激动不已。 比如周羽提出的特种兵概念。 虽说历史上也有过类似的编制,比如大秦铁骑之类,但也只是一个雏形,无非就是挑选一些身强力壮的士兵,装备精良一点罢了。 而周羽所提出的概念就相当成熟了,令得永和帝惊喜不已。 这一聊,一直聊到了晚上,永和帝却依然精神奕奕,吩咐宫女准备了精致的酒菜,陪着周羽一边喝酒一边继续聊。 对此,海大贵有些惊讶。 他侍候皇上多年,印象中,皇上从来没与哪个臣子聊过这么久,甚至还留下来一起喝酒。 而且,也很久没见皇上这般开心了。 看来,这个靖安侯还不简单,有机会一定要结交一番。 喝至酣处,周羽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他这次入宫可不是为了拍皇帝的马屁来的,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铺垫,为了现在的谈话作铺垫。 “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杜玉娘这个名字?” “朕记得啊,这是爱卿的学生孙礼恳请朕特敕的一个教坊司女子,爱卿怎么突然提到此事?难不成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皇上,杜玉娘乃是前任户部侍郎杜正义的亲生女儿。” “杜侍郎?” 永和帝愣了愣神。 “皇上是否介意臣给你讲个故事?” 永和帝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他隐隐猜到,周羽突然提起杜侍郎肯定是有原因的。 其实,关于杜侍郎一案他也听闻过一些不同的意见。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也懒的再去追究。 “皇上,事情是这样……” 周羽将孙礼无意中结识杜玉娘,二人情投意合的事情讲了一番。 “没想到,孙礼拿到特敕令,兴冲冲去教坊司接杜姑娘的时候,杜姑娘无巧不巧掉到湖中…… 大家都以为她是失足落水。 可是,孙礼不愿相信,他悄悄将杜姑娘带到了郭北县。 经过臣的一番查验,发现果然是人为的……” 周羽又将之后的事情讲解了一番。 “竟有这样的事?是谁干的?” “经过一番查证,最终,大理寺成功抓到了凶手,乃是来自于西域的专业杀手,外号千面。 千面最终交待了雇主的身份,乃是现任户部尚书伍大人府中的管家苗三。 正当大理寺想去抓人时,苗三却离奇失踪了……听说偷走了伍大人不少财物,连伍大人也在找他。 后来,因为一桩凶杀案,大理寺终于抓到了藏身于京城的苗三。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理寺的王崇山王大人将苗三关押在秘密据点,一个不慎,又有凶手摸上门去,将大理寺看守全部杀死,苗三又一次不知所踪……” “狂妄,简直狂妄!” 永和帝不由怒声喝了一句。 “没错,天子脚下,这帮凶手居然如此肆无忌惮,连大理寺的人都敢杀。” “之后呢?”永和帝冷声问道。 “之后的事,臣就不太清楚了……” 周羽没说发现那处秘密基地的事,毕竟那是太子组建的,他真要说了,皇上一定会起疑心。 毕竟皇家内部的事,外人插手,那是大忌。 所以,周羽点到为止,之后的事,自有人去顺藤摸瓜慢慢查,早晚会查明真相。 永和帝也不傻,问道:“爱卿在朕说起此事,想来也不是讲个故事这么简单,爱卿到底想说什么?” 周羽笑了笑:“皇上英明。孙礼是臣的学生,他与杜姑娘真心相爱,臣也只能由衷祝福。 如今,杜姑娘的身体已经康复,她准备替父申冤。 臣听说此案当年闹的很大,皇上也亲笔御批,所以……臣觉得有必要与皇上沟通一下。 如果要重翻此案,势必就会有人拿皇上御批这件事搪塞。 但是皇上,假如说杜侍郎真的是被人栽赃陷害,那么必然就是有人胆大包天,欺瞒了皇上。 难道,皇上能容忍这样的小人身居高位,祸乱朝纲?” “这……” 永和帝不由皱起眉头沉吟起来。 说实话,他心里有点不爽。自己断的案,自己再去推翻,岂不是有损天子颜面? 周羽自然能猜到永和帝的心思,又道:“其实,依臣之见,皇上不必有什么顾虑。 毕竟谁都有失误的时候,如果皇上重审此案,反倒显得皇上光明磊落,大气大量,有担当……” 一顶高帽戴上,永和帝顿感好受了许多,沉下来的脸色也挂上了些许笑容:“爱卿言之有理。 其实,关于杜侍郎一案,朝中的确有不少臣子认为杜侍郎是冤枉的。 只不过当年有不少证据证明杜侍郎利用职务之便,大量侵吞库银。 或许爱卿说的对,朕是被人给蒙蔽了……” “所以,皇上更应该将那胆大包天之人给揪出来予以重处,以儆效尤。” “嗯,容朕思量思量……” 永和帝并未当场表态,毕竟事关重大。他心里很清楚,此案一旦重审,定然会在朝中掀起一波巨浪。 这么一说,周羽自然也不可能催促。但他相信,永和帝最终一定会重审此案,只是需要先暗中调查一番,以作好准备。 于是,便起身道:“时辰不早了,臣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祝皇上龙体安康,臣先告退。” 永和帝点了点头:“与爱卿一番交谈,朕心甚慰,希望爱卿以后常来陪陪朕。” “多谢皇上,有机会臣一定入宫给皇上请安。” “海大贵,代朕送送靖安侯。” “遵旨!” 海大贵应了一声,随着带着周羽离开了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海大贵不由一脸羡慕道:“侯爷,奴婢侍奉圣上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圣上聊这么久,聊这么开心。” 周羽笑了笑道:“或许,正好是聊到了皇上感兴趣的话题。” “以后还请侯爷多多关照。” “海公公言重,应该是本侯请海公公多多关照才是。” “奴婢不敢……” 对于朝中绝大多数官员来说,海公公的地位非同一般,那可是御前太监,成天陪着皇帝的主。 所以,一众官员那是拼命讨好海公公,希望海公公能在皇上面前帮着美言几句。 …… “什么?靖安侯刚刚才离开皇宫?” “海公公亲自送到宫门口?” “他竟然与皇上聊了几个时辰?到底聊了一些什么?” 周羽一离开皇宫,各路人马便纷纷收到了密报,一个个倍感惊讶。 次日。 刑部一众官员聚在一起商讨。 他们商讨的内容,正是由方培山代为书写的替杜正义鸣冤的诉状。 “尚书大人,这案子当年是由皇上御笔批示的,就算要重审那也得请示皇上吧?” “唉,这案子真要重审,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奇怪,方大人怎么突然管起这桩旧案来了?” “听说那杜玉娘本来已经死了,但靖安侯却硬生生将她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这些小道消息怎可信?” “各位还真别不信,皇上何时与哪个臣子单独聊几个时辰?还陪着喝了不少酒? 靖安侯深夜离宫,而且还是海公公亲自送出宫门,试问,朝中有几人能有此待遇?” “奇怪,靖安侯怎么会插手这桩旧案?难道真是为了他的学生?”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孙礼乃堂堂状元,换作哪个先生都会面上有光……” “各位不要扯远了,这诉状到底怎么办?接还是不接?” “不接恐怕也不行,依下官之见,先接下来但压着不审,先观望情况……” 最终,一众人达成了一致意见,诉状可以接,但暂不予审理,视后而定。 两日后,早朝。 永和帝端坐在龙椅上,文武百官分站两排。 海大贵依例喝了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启奏!” 兵部尚书傅天仇走出队列站到殿中。 “准奏!” “启禀皇上,最近边关摩擦不断,边关一众将士为防战事扩大,本着息事宁人的心理尽量克制。 结果,那些个匈奴人、突厥人却不知收敛,反倒是变本加厉。 昨日微臣收到战报,一股突厥人不知从何处绕过关卡,长驱直入,沿途劫掠了十几个村镇。 所过之处,血流成河,杀我大乾子民一千多人,甚至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一听此话,永和帝不由龙颜大怒:“这些异族人着实可恶,朕……” 结果,没等他讲完,又有站了出来:“臣,有事启奏。” 此人乃是礼部尚书曹不名,属于顽固保守的主和派,只要一提到打仗的事,这家伙必定会跳出来反对。 永和帝自然知道曹不名想说什么,不由皱了皱眉道:“曹爱卿有何要事启奏?” “禀皇上,以臣之见,就傅大人刚才所说之事,我朝当及时派出使臣谈判。 一来谴责对方的暴行,二来,双方心平气和坐下谈谈,商讨一个和平共处的方案……” 一听此话,傅天仇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曹大人的意思是说,敌方残暴杀害我朝无辜百姓,我们就只是谴责一下,然后再赔偿对方一点银子与粮食?” “傅大人何出此言?老夫也是为了我朝百姓着想,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 如若我们沉不住气,非要开战的话,那将会让更多的边关将士,以及千千万万的百姓卷入战争,到时死的人将会更多。 老夫之所以主张求和,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让更大的百姓能够过上安稳的日子……” “曹大人,你这是……” “够了!” 永和帝沉下脸怒喝了一声。 龙颜一怒,下方一众臣子顿时安静下来。 以前,永和帝正是被一帮主和的臣子牵着鼻子走,动不动就拿百姓说事,说什么一开战,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这样的说辞固然也没错,毕竟一开战就会消耗大量的库银与粮草,同时朝廷也会大量征兵源。 问题是,不开战,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了? 割地、赔偿、和亲,用这样的方式换来的只能是短暂的安宁,说是杀鸡取卵也不为过。 结果就是己方越来越弱,对方越来越强。指不定哪天对方就大举进犯,长驱直入,直捣京师。 到了那个时候,又有多少百姓能够免于战乱? “诸位爱卿,你们要搞清楚一个问题,我们退一步,敌人就要进一步。 当有一天敌人打到京城,甚至是打到这皇宫之外,朕想知道,你们中还有多少人心系天下百姓? 连自身都难保,又有什么资格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让百姓安居乐业? 打仗,固然会消耗大量的金钱与粮草,会死不少人。 但无论怎么样,我们主动出击,总好过敌人的铁蹄践踏我大乾的土地。 遥想当年,太祖皇帝御驾亲征,在沙场上亲手斩杀敌国多员大将,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豪迈? 那时候,周边诸多小国一个个主动派出使者臣服,岁岁纳贡。 怎么到了现在,却反着来了? 区区一个弹丸小国,甚至一个部落也敢要挟我大乾朝? 他们一骚扰,我们就要去派人谈和,就要给他们银子、粮食,甚至女人? 这是大乾之耻,大乾之辱!” “圣上息怒,其实微臣……” “休得再说,朕意已决,谁要是再敢提出议和,朕就拿他当奸细处理!” 此话一出,一众大臣不由面面相觑。 因为,他们从来没见皇帝的态度像现在这样强硬过。 “朕,一定要让大乾朝重归辉煌,要让那些敢于进犯大乾朝的宵小,付出惨痛的代价! 杀我大乾子民一人,朕便杀他十人、百人、千人!” 天子一怒,风云变色! 第四十六章 三司会审 京城的风向,开始变了。 这是因为连接传出了两个惊人的消息,犹如巨石投湖…… 第一个消息,在边关战事上,原本犹豫不决的皇上,态度变然变得无比强硬,下旨号令全面出击。 出击,可不是防守,意味着这是要攻入敌军的老巢,将对方打痛,打残! 同一时间,各州各府也陆续收到朝廷加急文书,号令各州府囤粮、征丁。 显然,这是要玩一场大的。 如此一来,涉及到的人员可就多了,上至朝廷重臣,下至黎民百姓…… 第二个消息,当年,曾经轰动朝野的杜侍郎巨额亏空库银一案,又要重审了。 据说,是桂侍郎的女儿杜玉娘告了御状,皇上传令,命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数年难得一见。如果不是惊天大案,又如何用得着三法司齐上阵,联手审理? 一般来说,三司会审的案子几乎不太可能再出现冤案之类。 毕竟,除了天子之外,恐怕没有一个人的能量能够同时左右这三大司法机构。 哪怕皇子、王爷、皇后之类的也不行。 三法司毕竟地位特殊,担任着司法重责,三部门之间既有着紧密的联系,同时又相互制衡,不让一家独大。 这两个消息也令得不少人纷纷开始猜疑周羽,怀疑这两件事与他有着莫大的关联。 毕竟,他入宫见过皇上,而且一聊就是几个时辰之久,还与皇帝一起喝了酒。 这刚过几天,皇帝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先是下令全面开战,随之又翻出了杜侍郎这桩旧案。 开战且不说,毕竟之前皇帝犹豫不决,也并非一心想求和。 关键是第二件事,杜侍郎一案当年闹的沸沸扬扬,最终也是由皇帝下了定论。 现在下旨让三司会审,岂不是变相推翻他以前的结论? 对于一个天子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身为天子,有时候明知自己做错了,但也绝不会承认,以免有损天子威严。 重要的是,其实很多大臣都知道,杜侍郎一案,表面上是杜侍郎与伍永河之间的争斗,实际上,也是两大阵营的争斗。 杜侍郎,不过就是一个马前卒罢了。 如今皇帝下旨重审此案,这岂不是意味着,两大阵营又要开始新一轮交锋? 正所谓神仙打仗,百姓遭殃,不少大臣内心惶惶,不知这场暴风雨何时降临,也不知能否侥幸躲过。 …… 京郊。 太子组建的秘密据点内。 “可恶,咱们竟然被人摆了一道!” 那个蒙着黄金面具的男子失去了往昔里的泰然,怒气冲冲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 庞军师站在一边,犹豫了一会方才小心翼翼道:“主公,那……那苗三……如何处置?” “杀了!” 面具男怒喝一声。 庞军师愣了愣:“这……” “本座敢说,这一切肯定是靖安侯的主意。他没来之前,咱们一切进展顺利。 他一来,便搞的咱们处处被动,这绝不是巧合。” “可是,靖安侯为何对杜侍郎一案如此上心?” “你别忘了孙礼是他的学生……” 闻言,庞军师不由叹息了一声:“早知如此,咱们……” 说到这里,庞军师又顿口不说了。 “你是想说,早知如此咱们就不该去对付孙礼是吧?” 庞军师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哼,不就是一个小小靖安侯么?本座就不信斗不过他。 之前,乃是因为咱们没有防备他,所以才会暂时落于下风……” “对对对,主公言之有理……那个,主公,苗三真的要除掉?” 面具男叹了一声:“罢了,如果除掉苗三,那咱们之前的心血就白费了。 只是,本座心里有些不甘,咱们费了这么多心思,花了这么多钱,结果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主公息怒,以属下看来,靖安侯插手此事也不一定全是坏事。” “哦?” 面具男眉头一挑。 “主公,既然事情有了变化,那咱们何不利用靖安侯? 虽说这有点冒险,但做大事本身就有风险,风险越大,回报越丰厚……” “容本座思量思量……” 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样?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当初不惜动用了潜伏在大理寺多年的内线第一时间劫走苗三,为的就是能够掌握充足的证据,从而扳倒伍永河。 只不过,扳倒伍永河只是一个过程,而不是结果。 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要扳倒伍永河身后的主子:六皇子。 就算最终未能如愿,但也必然会大大削弱六皇子的力量,再趁机扶植一个己方的人上去担任户部尚书。 毕竟户部尚书这个职位比较特殊,掌握着钱袋子。 如果现在把苗三杀了,想要扳倒伍永河恐怕没那么容易,毕竟苗三追随伍永河多年,掌握了对方太多罪证。 本想留着关键的时候用,哪知杜玉娘竟然离奇出现,竟然还告了御状,令得皇上下旨三司会审。 杜玉娘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背后,一定有高人在策划这一切。 明知是这样,但面具男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抛出苗三,毕竟双方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借杜侍郎的案子扳倒伍永河。 周羽正是利用了这一点,笃定对手不得不咬牙配合。由此,也让孙礼、杜玉娘从棋局中挣脱出来,变成了棋手。 当然,周羽策划的可不止这么一个局,如果对手不配合的话,那么他就会抛出第二步棋…… 数日后,战斗终于打响了。 先是边境,边关将士不再像以前那样以防守为主,而是全线出击。 朝廷一方也源源不断调集粮草兵马增援。 根据加急战报,已经初战告捷,连接灭了敌军数千人,而且已经杀入了敌军的地盘…… 至于京城,当年杜侍郎的旧案终于开始重审。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大夫亲自担任主审。 如此阵容,相当罕见,也说明了朝廷对于此案的重视程度。 伍永河父子二人,彻底慌了…… 父子二人曾想孤注一掷找人再次暗杀杜玉娘,结果连边都挨不着。 三法司早就派人严加保护,更不要说还有周羽也在京城。 而这时候,杜玉娘通过各方面的关系与暗中帮助,已经整理出厚厚的几大摞资料…… 当然,仅凭这些资料很难坐实伍永河栽赃陷害之事,毕竟伍永河也不傻,他同样也会搜集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结果,审了两天,一个关键证人突然出现。 “启禀三位大人,大理寺抓到了潜逃的苗三……” 其实,这是有人故意让大理寺抓到的。 苗三一出现,不仅供出了许多关于伍永河的黑料,同时还供出了他藏在京城的帐本、书信等等。 如此一来,案情就开始慢慢变得明朗了。 通过这些帐本与书信内容,再加上杜玉娘提供的资料,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当年正是伍永河与人合谋栽赃陷害,令得杜正义含冤入狱。 更过分的是,之后还买通了负责押解的衙役,在半路上害死了杜正义…… 既然有了这么多的证据,经三位主审官商议之后,决定先抓捕伍永河及相干人等,再请圣旨削去伍永河官职,最后押上堂公开审理。 没料就在这关键时候,伍永河父子二人却双双出事。 伍永河上吊自尽,伍志杰则吞金而亡。 父子二人皆留下了亲笔书写的遗书,遗书中交代了一切罪行,并进行了一番忏悔,最后说什么无脸见人,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不可能!” 大理寺中,王崇山一听到消息当即怒而拍案。 哪有这么巧的事? 前两天伍家父子还在上蹿下跳,疯狂反扑,朝中大臣也分为几派在朝堂之上公开辩论此案。 短短两天,这父子二人就知道错了?知道忏悔了?甚至不惜以死谢罪? 骗鬼都骗不了! 另一边,周羽、孙礼、杜玉娘等人也围坐在一起议论此事。 杜玉娘倒还好,不管怎么样,伍永河总算是交代了罪行,那就意味着她打赢了官司,终于替死去的父亲讨回了清白与名声。 不过,周羽与孙礼却想的更远。 “先生,学生绝不相信伍家父子二人是自杀的。” 周羽叹了一声:“朝中又有几个人信?” “听说皇上十分震怒,命人彻查。 但说起来也是奇怪,经过朝廷的专业人士查验,遗书的确是伍家父子二人亲笔书写。 另外,朝廷派了几批人查验了现场,也认定他父子二人是自杀,非他杀。” 周羽想了想,道:“或许,遗书的确是真的,自杀也是真的。但是,这不合常情。 所以,我认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很可能对方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 孙礼愣了愣神:“非常规手段?” “不错。上次,为师听王大人提起过,说本朝有个国师……” “对,学生也人提起过,据说国师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还能炼长生丹。 国师乃是先皇册封的,先皇在时,十分宠信国师,斥巨资在京郊为其打造了一处规模浩大的道场……” 刚说到这里,王崇山匆匆赶到。 周羽站起身来,微笑着迎上前去:“崇山可是为伍家父子自尽一事而来?” “不错!” 王崇山一脸阴沉,顾自坐了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周羽喝过的茶一饮而尽。 随后,抹了抹嘴气愤道:“这案子眼看就要水落石出,万万没想到,对手竟然来了这么一出狠招!” “呵呵,崇山不必生怒,这案子不是已经水落石出了么?” “可是……” “你想想,如今可谓铁证如山,而且伍永河父子二人也分别交待了罪行。 因此,皇上一定会下旨还杜大人一个清白。” 王崇山依然不解气:“问题是,对手实在是太嚣张了,居然敢在这时候杀人灭口。” “这恰恰说明,咱们打到了点子上。 你想想,此案乃三司会审,皇上也在关注此案,按理说没人敢胡来。 可是,对方偏偏还是动手了,这说明他们已经狗急跳墙了…… 况且,我也听说了,对方下手相当干净利落,让人找不出破绽来。” 一听此话,王崇山不由长长叹了一声:“没错,虽说此案不是我亲自经手,但大理寺去了不少兄弟。 我询问了一下,从现场的确看不出一丝破绽,完全可以认定是自杀。 还有两封遗书也经过朝中几个专业人士反复对比笔迹,确认非伪造,的确是父子二人的笔迹。” 闻言,周羽回道:“所以刚才我还在说,父子二人自尽可能是真的,遗书也是真的。 只不过,他们父子应该不是真的想自杀,而是有人采取了非常手段。” “哦?你的意思是说,有人逼死了他们父子二人?” 周羽摇了摇头:“不一定是逼迫,有可能是非常规手段,让他父子二人完全不受控制……” 王崇山愣了愣,小声问道:“周兄的意思是……有高人出手了?” “我能想到的只有这种可能……” 周羽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因为,他也可以办到这一点。 王崇山皱了皱眉:“那会是谁?” 周羽答非所问:“对了崇山,记得你上次说过国师的事,还说六皇子与国师关系不错?” “对!”王崇山下意识点了点头,随之脸色一动:“周兄,难不成你怀疑……” 周羽微笑着摆了摆手:“现在下结论尚早,你先讲一讲关于国师的事。” “好吧……当年,先皇痴迷于仙丹,派人四处寻访高人炼丹。 后来,来了一个姓吴的老道,也不知有什么手段,总之令得龙颜大悦,册封其为国师。 后来,更是花费了不少银子为其打造了一个道场。 先皇驾崩之后,当今圣上登基。圣上对国师的态度却很冷,虽依然尊其为国师,但却从不召见。 自此之后,国师一直呆在京郊道场,难得进京一次。 听说六皇子继承了先皇的喜好,对于长生一道也有些痴迷,故而时常去拜访国师……” 待到王崇山讲完之后,周羽不由喃喃道:“看来,有必要去查一查这个国师的底细了。” 这时,孙礼也忍不住问了一句:“莫非先生怀疑国师参与了此事?”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你们想一想,伍永河的靠山正是六皇子。 如果只是三法司审这案子倒也罢了,但如今皇上也在关注此案,如若皇上下旨一查到底,那岂不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所以,在这样的形势之下,六皇子丢车保帅也在常理之中……” …… 【PS:明日请假一天……】 第四十七章 千年蜈蚣 京郊,狮子山。 此山远远看去形如一头雄狮,故此得名。 山脚下,矗立着一处金碧辉煌,气势恢弘的建筑。 正前方立着一个高大的牌坊,上书:无极观。 此观,正是国师的清修之地,据说当初花了近二十万两银子打造。 无极观规模虽大,但并不对外开放,只有一些皇室弟子也或达官贵人经过国师许可之后方可进入。 入夜。 天上有几颗稀疏的星辰。 清风徐来,夜虫呢喃。 一道淡淡的人影由京城方向而来,悄无声息来到了刻有“无极观”三个大字的牌坊前。 来人,正是周羽。 “真是有够气派!” 周羽抬眼看了看牌坊,又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高大建筑群,不由喃喃自语了一句。 到了这里,他可就小心多了。毕竟,他是来探对方底细的,自然要尽全力隐匿身形与气息,以免被对方发现。 不久后,周羽来到半山坡居高临下观察无极观全貌。 没料,竟如雾里看花一般影影绰绰。 这就不正常了。 按理说,今晚的天气还是比较好的,星光虽然黯淡,但山间并无雾气,以周羽的目力完全可以看个清楚。 于是,周羽不由闭了闭眼,随之集中精神再次看下去。 一旦他集中精神聚目于一处,那就相当于是修道之人开了法眼。 这下终于看清了,原来观中布置了阵法。 中庭有一个荷花塘,里面布置了一个小机关,令得水雾不断蒸腾,在整间道观形成了淡淡的雾气,不知情者一进道观,恐怕会以为走进了仙境。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机关。 经过周羽仔细观察,道观内另外还布置了一个阵法,只是没有启动。 也不知为何,这间道观并没有给周羽带来一种肃穆、庄重的氛围,反倒透出一股子诡异与神秘。 如此看来,这间道观恐怕没那么简单。 继续观察了一会,周羽决定入内一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刚进到观中,周羽便隐隐听到西侧的院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时断时续。 于是,全力收敛气息潜了过去。 西院有一间屋子亮着灯,能隐隐看到几道人影晃动。 周羽停了下来,先观察了一会四周,确认没有暗哨这才悄然潜到窗户 一到窗边,不用看他都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不可描述之事。 虽说很多道家中人都讲究阴阳和谐,追求自然大道,但在道观中……不至于这样吧? 而且听声音不止一个两个人。 于是,周羽下意识从窗缝中偷瞄了一下…… 看清里面的状况之后,不由脸色一变。 难怪总感觉这道观不对劲。 面里,有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男子,看其发饰应该是道观中的弟子,总之不太可能是国师。 重要的是,周羽一眼便看出这家伙不是人,其本体应该是蜥蜴一类。 屋里还有四个女人,这四个女人倒不是妖,但也不是一个正常人了,而是经过特殊培养的药人。 通俗来说就是专供采补所用的特殊炉鼎。 据古籍者,培养这类的药人乃是一种极端邪恶的手段,而且伤天害理。因为很多人根本受不了药性,一百人或许只有几个人能熬到最后。 一些邪道中人就喜欢用这样的方式修炼,每日里喂食炉鼎大量的灵药,再以秘法采补。 看到这样的情形,周羽不由冷眼瞟了一下那只妖……这一眼,已经注定了对方的结局。 不过,眼下里还没有找到正主,让这家伙再飞一会儿。 接下来,周羽在道观里找了一圈……奇怪的是,除了几个弟子之外,却没发现国师的踪影。 虽然周羽没见过国师,也他相信之前看到的几个不可能是国师。 难道不在? 周羽不甘心,再次开始细细搜寻,看看是否有暗藏的阵法或是密室之类。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次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当秘密的入口。 入口竟然位于一口深井内,而且这并非一口枯井,显然经常还在打水,也难怪周羽之前也给忽略了。 只不过,暗道的入口并没有位于水下,而是在水井的半中间。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一个考验。徒手根本不可能下得去,除非用绳子吊着。 不过,这根本难不倒周羽,观察了一会便直接跃下井去…… 一下井,左腾右挪,借着井壁的力量弹跳了几下,便跃进了一个仅容弯腰而进的洞口。 前行不远,便有一股子淡淡的腥味传来。 一路上变弯拐拐,期间还有几处岔道,看来这是通往山腹的一个暗洞。 越是这样,周羽越感觉国师有问题,居然弄出如此隐蔽的一个藏身之所。 腥味越来越浓,根据周羽的判断,腥味的来源主要是蛇腥味,不过应该还有其它毒虫。 国师养这么多毒虫做什么? 继续前行,山洞变得宽敞起来,看样子乃是山体自然形成的一个巨大溶洞,并没有人工痕迹。 这时,隐隐有光亮传来。 周羽悄无声息沿着山壁慢慢摸了过去…… 终于,看到正主。 只不过,眼前的场景令得周羽一脸震惊……之前他就猜国师一定有问题,但所看到的情景依然出乎了他的预料。 呈现在他眼前的乃是一个山腹中天然形成的巨大沟壑。 沟壑中密密麻麻,蠕动着难以计数的蛇、蝎子、蜈蚣等等毒虫。 隐隐还能看到一些动物甚至是人类的枯骨。 沟壑中,有一根高约七八丈的石柱。 石柱顶端,盘坐着一个老道,双眼微闭,嘴唇不停地嚅动着,也不知在念什么咒。 肉眼看或许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只要细细一看,便能看到沟壑中有不少淡淡的绿影悬浮飞起来,然后向着老道的体内涌去。 周羽观察了一会,终于明白这老道原来是在这里秘密饲养毒物,再吸收这些毒物的能量修炼。 看这阵仗,不知害了多少人命了…… 关键这老道也不是人,而是一只蜈蚣精,看这气势怕是有上千年的道行…… 周羽思量了一下,不由悄然退走。 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单挑这老妖几乎没有胜算,得找帮手来。 “周兄,你可算回来了……” “先生……” 周羽刚返回京城,一直熬夜等着的王崇山与孙礼便急急迎上前来。 毕竟,他们多少还是有点担心,同时也想及早知道结果。 三人坐下后,周羽这才小声道:“事情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复杂。” “啊?周兄查出了什么?” 周羽摇了摇头:“暂时不能透露……” 一听此话,王崇山急了:“周兄,莫非你连我俩都信不过?” “不是信不过,而是事关重大。切记,目前千万不要去靠近无极观,也不要打听关于国师的任何事。 我要离开京城一趟,大约两三天就回来,你们自己多加小心。” 一听此话,王崇山隐隐猜到事情很不简单,要不是周羽不会表现的如此凝重。 既然周羽不说,他也不好再打听,只能点了点头:“行,这两天我们暂时不行动,等你回来。” “这样最好不过。如果对方有什么动作,你们也先隐忍,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嗯!” 交代了一番之后,周羽连夜离开了京城。 虽说城门已关,但是……城墙能挡得住他么? 周羽此次出城,自然是去找帮手。燕赤霞、知秋在外行走江湖,要找他们的话可能有点麻烦,还得通过江湖中人传话。 那样的话,一来容易走漏消息,二来时间太慢。 所以,最快的方法当然是找自家娘子白敏儿。成亲之前,再做一桩轰轰烈烈的大事,岂不更有意义? 当然,周羽心里是有把握对付国师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拖着未来娘子一起冒险。 一路急行,次日上午便抵达了凌波派。 “咦?你怎么又来了?” 一见到周羽,彩衣一时口快道。 成亲之后,夫妻二人在家里享受了一段新婚日子,之后彩衣闲不住,加上大师姐快要成亲了,所以又跑回门派。 廖震则去了相隔不远的传真派学艺去了。 虽说他乃转世高僧,但也并不介意佛道双修。 “怎么?我不能来?”周羽故意沉下脸道。 “不是……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家里准备婚事么?就这么急着想见大师姐?” 周羽一本正经道:“那当然,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时,白敏儿也与几个师妹一起走了出来。 “子陵,你怎么来了呀?” 白敏儿惊喜地迎上前来。 周羽笑了笑:“这句话你师妹刚才已经问过了。” “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白敏儿心有灵犀地问了一句。 “算是吧,进去再说……” 来到门派大厅坐下,白敏儿吩咐小师妹去沏了一壶茶。 随后,周羽便开始慢慢讲起了前因后果。 听完之后,白敏儿一脸讶然:“你的意思是说,一只千年蜈蚣精居然混进皇宫当了国师?” 周羽点了点头:“没错!我绝不会看错的。” “不会吧?”彩衣一脸疑惑道:“皇宫不是有皇气护着么?寻常妖物岂敢踏入? 就算有胆子进去,就不怕被高人识破?” 周羽叹了一声,回道:“如果是盛世,我相信绝不敢有妖邪踏入皇宫半步。问题现在是乱世,王朝气运几近衰竭,又如何镇得住大妖? 况且,那只蜈蚣精与普通妖邪不一样,我看的出来,那家伙修炼过正宗的道法,有金光护体……” 白敏儿愣了愣:“金光护体?” “对,这说明他已经有了一定的道行,否则不可能祭出金光。” 一听此话,凌波派的一众弟子不由愤愤然。 “太没有天理了,人家入门十几年了都没有修出金光,一个妖怪居然还修炼出金光来了。” “五师妹,你可别忘了那可是朋着千年道行的老妖……” “可恶,既然那老妖学成了道术,那就有修成正果的可能,怎么偏偏还要继续作恶?” 周羽笑了笑:“这很正常,民间老话常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不管是人也好,妖也好,都是这样,总有一些不知好歹,不计后果,总想走歪门邪道的。 显然,那只蜈蚣精是想利用王朝的气运修炼,享受人间的供奉与香火。 只可惜,当今天子却不信任它,所以这家伙只能暂时蛰伏起来。 它之所以暗中帮助六皇子,想来是与六皇子之间达成了某种协定,六皇子一旦如愿登基,那么这老妖又能得势了。” 这时,白敏儿忍不住问:“那六皇子到底知不知道那老妖的真实身份?” 周羽摇了摇头:“这个不清楚,理论上,那老妖应该不会轻易泄露它的真实身份,除了它收的贴身弟子之外。” “大师姐,不管那么多了,既然那老妖心存不轨,那咱们就打它个措手不及。” “对,大师姐,我们一起去,就不信对付不了那只老妖。” “大家先不要急……”周羽摆了摆手:“那老妖毕竟道行高深,人去多了反倒容易被它偷袭。” “对!”白敏儿点了点头:“特别是几个小师妹,你们修为尚浅,去了很危险。” 经过一番商议,最终还是按照周羽的想法,白敏儿、彩衣、廖震三人一同前往,再加上周羽,四个人,足以对付那只蜈蚣精了。 而且这一次,白敏儿还专程带上了两件师门法宝,更是稳上加稳。 返程就更快了,毕竟白敏儿与彩衣都会飞,两个女人各自带着自家男人一起飞…… 当晚,便抵达了京城。 不过周羽并未当即动手,毕竟他还有杀手锏:奇门遁甲。 如今,白敏儿、彩衣、廖震也对奇门之术有了一定了解,三人配合着一起布置,速度更快。 不过为了不惊动那老妖,周羽并没有将阵法布置在无极观四周,而是在相隔大约二里地左右布置的。 到时候,万一真的打不过,便想办法将那老妖引到阵法中困住再打。 一直布置到天明时分,阵法方才布置完毕。 周羽返回京城找到王崇山与孙礼。 “听着,今晚无极观将会发生很大的动静。不过此事你们先不要声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到时一旦打起来,京城方面肯定会收到消息……” 周羽细细交待了一番,这才转身离开。 他还要去准备一些别的东西。 毕竟这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一点也不容马虎。 王崇山与孙礼有些担忧,可惜,这种事他俩也帮不上忙,去了也只能拖累周羽,只能在内心里祈祷一切顺利…… 第四十八章 怒晴鸡 夜幕,再次降临。 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这不过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晚,该干嘛的干嘛,该睡觉的睡觉。 明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却是极不寻常的一晚,惊天动地的一晚,永生难忘的一晚。 无极观中。 国师似有预感,没去山腹中修炼,而是在大殿中盘腿静坐。 接近午夜时分,周羽一行人终于出现在无极观外。 “妖道,还不滚出来受死!” 人一到,廖震便扯开嗓子大喝了一声。 “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无极观喧哗!” 国师当然不会如此轻易露面,所以,观中两个弟子先蹿了出来,冲着周羽一行人怒喝。 彩衣懒的回答,一剑劈了过去…… “动手!”白敏儿也跟着吆喝一声,一道剑光斩出。 那两个弟子只是两个小妖,哪里招架的住?一个照面便被打回原形:一只老鼠精,一只小蜈蚣精。 这时候,国师终于出现了。 不过这老妖依然还在装蒜,一脸威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此观乃是皇家道场,乃是本座……” 没等国师说完,周羽便冷声道:“行了,别再冒充什么国师自欺欺人了。你修行多年,本有机会修成正果。 可惜,心术不正,终究还是入了魔道,倒行逆施,伤天害理。 今日,本侯便替天行道,灭了你这个妖道!” “哈哈哈……” 一听此话,国师不由怒极而笑。 “原来,你就是那个靖安侯……不过本座有点想不通,你我之间并无冲突,井水不犯不可水,你为何偏要与本座过不去?” 周羽却反问道:“想来,户部尚书伍永河父子二人,是你也或是你派弟子做的手脚吧?” 闻言,国师不由脸色一动:“这么说,你是太子那边的人?” 虽然这老妖没有正面回应,但观其色,听其言,也算是默认了。 周羽笑了笑:“现在讨论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去死吧!” 国师心知今日一战生死大战是免不了的了,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随着国师一声大喝,周羽等人眼前景象瞬变…… “大家小心,这老妖启动了阵法。” 周羽大喝了一声。 观里有阵法他早就知道了,所以心里也提前做好了准备。 这时,空中响起了一声重重的冷哼:“哼,胆敢对本座不敬,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话音一落,场中黑雾弥漫,同时还回荡着一阵古怪的咒语声,想来是这老妖要发动什么大招了。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白敏儿与师妹彩衣不约而同念动金光咒护体。 廖震擅长佛法,自然念佛经护身。 周羽则全神贯注,细细查看四周的景象,准备破阵。 毕竟陷入对手的阵法中,那就意味着对方处处占据主动,这可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 “昂!” 还没等周羽看出此阵的名堂,一声悠长而又沉闷的声响传来,令得人耳膜生痛,头晕目眩。 “师姐,那是什么?” 彩衣突然惊呼了一声。 白敏儿顺着指向看去,只见半空中黑雾急涌,隐隐能看到两道光芒,如红灯笼一般。 “昂!” 这时,又是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 黑雾中,突然窜出一条巨大的黑蛟,向着一行人扑了下来…… “娘子小心!” 毕竟是夫妻,廖震第一时间冲到妻子身边,同时抬手拍出一道金色的手印。 白敏儿则迅速摸出一件镜状法宝,一手捏诀,同时默念了一句咒语。 瞬间,法宝发出了一道耀眼的金光,并形成了一束碗口粗细的光束照向那条黑蛟。 在光束的照耀之下,那条黑蛟明显变得虚幻起来。 “原来是幻化出来的。” 廖震冷哼一声,双掌交替着拍出手印轰向黑蛟。 不过,那条黑蛟虽然是幻化出来的,但威力却相当大,令得白敏儿三人手脚忙乱,难以抵挡。 好在,这时候周羽终于找到了阵法的破绽。 经他判断,如要通过正常的手法去破阵,差不多需要半盏茶的时间。 高手过招,分秒必争。 那些所谓的什么高手打了几天几夜不分胜负全是扯淡。 特别是生死之战,双方都恨不得对方赶紧死,一交手必然全是杀招,压箱底的大招,哪用得着打几天? 说不定几招就分出生死了。 所以,半盏茶的时间不定会发生什么无可预料的事,周羽等不了。 那就只能暴力破阵。 不过暴力破阵的话,这间规模宏大的道观可就保不住了…… 但这重要吗? 为了一击告破,以免夜长梦多,周羽直接调用了几千点气运施展“气镇山河”。 这一招比较特殊,施展时消耗的气运越多,招式加成的威力越大。 几千点气运,对于眼下里的周羽来说其实也算不了什么,每天都能收获大量气运。 “斩!” 随着周羽一声大喝,一道巨大的剑影宛如雷霆一击,长达十余丈的剑芒划破夜重重劈下…… 当然,周羽可不是凭借蛮力劈斩的,而是找准了破阵的点。 “轰!”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烟尘漫天。 就连周羽也没有想到,消耗几千点气运施展的气镇山河,威力竟然如此强悍,一剑之威,硬生生将地面劈出一道至少数十丈长,十数丈深的巨大裂缝。 那金碧辉煌的无极观,也在这一刻轰然而塌。 其动静之大,令得京城的一众百姓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并跑出屋来,都以为发生地震了。 阵法一破,弥漫在四周的黑雾瞬间消失,包括那条幻化的黑蛟也是一样。 “可恶,你竟然毁了本座的道场!” 眼见无极观毁于一旦,国师气得双眼血红,怒火滔天。 这是它进入人间界之后经营了多年的心血,梦想着借助这间道观,借助皇家的力量享受百姓的香火,成为世人所敬仰的神。 现在,这一切明显已经化成了泡影。 “妖道,你倒行逆施,罪恶滔天,又怎配拥有道场?受死吧!” 周羽怒喝一声,青莲剑一挥,一个圆桌大小,闪着金光的“仁”字凭空而现,并向着那老妖奔袭而去。 老妖不知厉害,竟然抬手直接拍了过去。 “轰……” 这一掌倒是将字影给拍碎了,但却痛得老妖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手掌如沾上铁水一般冒出一股子焦臭的黑烟。 “可恶,本座一定要生吞了你们……” 国师彻底狂暴了。 随着它的一阵狂嚎,身形也从原地凭空消失。 “不好,快退!” 白敏儿大喝一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地面开始颤动起来,方圆数百内之内的地面竟如海浪一般起起伏伏,并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周羽一行四人刚退不远,一股巨大的泥浪冲天而起。 泥浪中,飞出了一只巨大的蜈蚣,长约二十余丈,密密的蜈蚣脚锋利如刀,眼如红灯笼一般发出瘆人的血光。 而且,这家伙居然还长着一双肉翅。 “呼!” 飞天蜈蚣刚一出现,便如闪电一般冲了过来。 尽管周羽一行人早有准备,但依然敌不过这家伙狂暴之下的冲击,一个个被弹飞…… 飞天蜈蚣最恨的人乃是周羽,所以,紧追着周羽的身影飞了过去。 “小心!” 白敏儿大喝一声,抬手抛出手中的剑。 “咻!” 飞剑如流星一般刺中了飞天蜈蚣的身体。但是,也仅仅只是令它稍微顿了一下,显然没有造成多大创伤。 不过,这也算给周羽争取了些许时间。 一落地,当即取出秀才笔飞快地挥动…… “喔喔喔……” 突然间,一只体型庞大,五彩斑斓的公鸡凭空出现。 看个头怕是有一只羊那么大,对于鸡来说,这个头绝对称得上鹤立鸡群,傲视群鸡。 不过,与长达二十余丈的飞天蜈蚣比起来,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不点。 偏偏,这小不点的出现却令得那飞天蜈蚣露出一丝惊色…… 这只公鸡其实并非实体,乃是周羽利用“神来之笔”画出来的。 目前,周羽有三个专属技能:神来之笔、舌绽莲花、气镇山河。 三个技能各有各的用途,神来之笔虽然非攻击技能,但却可以幻化万物,以假乱真。 没等那飞天蜈蚣回过神,周羽又飞快地画出两只。 这鸡,叫怒晴鸡。 “喔喔喔……” 三只怒晴鸡飞到半空中,对飞天蜈蚣展开了攻击。 其实,周羽现在的境界还远远达不到具现、创造生命的地步,这三只怒晴鸡其实并不具备攻击力。 但是,却能扰乱飞天蜈蚣的心神。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公鸡,正是蜈蚣的克星,而怒晴鸡更是凤种,克制所有毒虫。 其实那飞天蜈蚣也不傻,毕竟有着千年的道行,完全能感应到这三只公鸡并非实形。 但是,源自于先天的本能,却令得它下意识躲避着,心神也难以集中。 这正是周羽想要的结果。 “太好了!” 廖震奔了过来,双手合什,开始诵起了佛经。 白敏儿与彩衣各自拿着一件师门法宝对飞天蜈蚣展开攻击。 过了一会,夜空中又响起了周羽朗朗的声音: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儒、释、道三家联手,威力岂容轻视? 再加上周羽又顺手画了几只怒晴鸡,虽然不能对飞天蜈蚣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却令其心神不宁,阵脚自乱。 那一声声高昂有力的“喔喔喔……”声,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 这其实也是一种心理战术。 飞天蜈蚣哪怕修行了上千年,终究还是难以克制一些先天性的恐惧。 不过,这家伙变出本体之后皮坚肉厚,想要伤它也有点难。 一时间,打斗声不绝于耳,就连京城里的百姓也能听到动静,一个个吓得脸色青白,议论纷纷。 “好像是狮子山那边发出的动静……” “难道是国师在捉妖?” “应该是……不过到底是什么妖如此强悍,竟能与国师打得如此激烈?” 一众百姓不明就里,还以为是国师在捉妖。 京城各衙门不敢怠慢,纷纷派人出城去查探究竟。 打斗了一会,那飞天蜈蚣眼见奈何不了周羽等人,竟然一掉头向着京城方向飞来…… “不好,拦下它!” 周羽脸色一变,大声喝了一句,并全力追了上去。 一旦让飞天蜈蚣飞到京城,后果不堪设想。 要么,这家伙变回人形躲藏起来,要么大开杀戒。 京城那么多百姓,周羽一行四人又怎敢全力出手?那样的话不知会连累多少无辜百姓送命。 搞不好还会毁掉半个京城的建筑。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妖道逃到城里,必须拦下来。 好在白敏儿飞的快,追了一小段终于追到了飞天蜈蚣前面,同时双手捏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五雷咒!” “噼啪!” 几道雷电轰落下来,飞天蜈蚣避之不及,被劈了下正着,庞大的身形落向地面。 这一下,应该伤的不轻,痛得飞天蜈蚣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身体也失去控制,重重落到了地面上…… “轰!” 一时间,地动山摇,尘土漫天飞舞。 趁着这机会,周羽迅速追了上来…… 也合当这老妖有事。 周羽一开始为了安全起见,专程布置了一个奇门阵,想着实在打不过的时候便将老妖引到阵中困起来打。 没想到,这老妖一逃,正好逃到了阵法范围,又及时被白敏儿施展师门绝技给轰了下来。 这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周羽一到,趁着那老妖刚刚翻起身还来不及反击之时,抬手激活了奇门阵。 阵法顺利激活。 这下,周羽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就算这老妖有一身蛮力,想要破开此阵也得费点时间与力气。 有这时间,也足以将之收拾了。 另一边,孙礼按照周羽之前的交代,来到皇宫门外,对守卫说要见皇上,有万分紧急的事情禀报。 皇上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更不要说大半夜。 但现在情况特殊,如此大的动静,皇上哪里还睡得着?早已派了几批人出宫打探消息,而孙礼要禀报的正是相关的事情。 因此,守卫哪敢怠慢?当即带着孙礼往内宫方向匆匆而行…… 城外,激斗还在持续。 有了奇门的依仗,周羽一行四人可谓如鱼得水。 毕竟当初,四人一起联手对战过千年树妖,对战过黑山老妖,彼此间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 飞天蜈蚣体型虽大,但一陷入奇门阵,体型的优势几乎没有了用武之地。 因为周羽四人利用奇门神出鬼没,根本不与之正面接触,气得这老妖暴跳如雷,叽叽乱叫。 本想遁走,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破阵之法,只能被动应战。 而这时候,城外已经涌出不少衙役、官兵,以及各方势力派出的探子。 他们虽然不敢靠的太近,但也隐隐可以看到半空中激烈的打斗场景。 那只巨大的飞天蜈蚣,看的人心惊肉跳…… 第四十九章 大婚之日 战斗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动静终于平息下来。 飞天蜈蚣终究不是对手,被周羽一行四人联手打得奄奄一息,伤痕累累,精疲力竭蜷缩在地上。 “收!” 廖震取出一件钵状法器,一手掐诀,口中大喝一声。 随着喝声,一道金光散发而出。 在金光的笼罩之下,飞天蜈蚣庞大的身躯如漏气的气泡一般迅速缩小,最终变得只有拇指大小,被收到了法器之中。 “封!” 廖震抬手一拍,收起法器。 “终于搞定这老妖了!” 彩衣长长松了一口气。 周羽乐呵呵拱了拱手,冲着廖震与彩衣致谢:“多谢二位仗义相助!” 结果,白敏儿不满了,瞪了周羽一眼,嗔道:“喂,你什么意思啊?就谢他俩?我就没功劳了?” “噗……” 彩衣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师姐,你别逗了,你俩都快要拜堂成亲了,一家人说什么谢?” “那不是还没拜么……” 周羽上前一把搂过白敏儿的腰:“娘子是不是等急了?要不咱们提前拜堂。” 白敏儿一脸羞红,斥道:“去,没个正经。” “行了行了,你俩别秀恩爱了。周兄,你赶紧回京城交差,我们先回门派……” “嗯!” 周羽应了一声,随后又冲着白敏儿笑道:“过两天我就回去继续筹备婚事,你就安心回去等着做我的新娘子。” “哼!” 白敏儿装模作样哼了一声,内心里却甜滋滋的。 不久后,周羽悄然返回京城。 次日一早,朝中官员、坊间百姓纷纷聚到一起议论着昨夜的惊人动静。 这会儿,绝大多数人尚不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晌午时分方才有消息陆陆续续传出…… “听说无极观整个全塌了,国师不知去向。” “不会吧?昨晚上不是都说是国师在捉妖么?难不成国师遭遇什么不测了?” “捉什么妖?我听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国师才是妖……” “胡说八道,国师怎么可能是妖?” “你们还真别不信,听说靖安侯一早就入宫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昨晚捉妖的人其实是靖安侯……”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小道消息、绝密消息满天飞。 直到中午过后,朝廷正式张贴了一张告示,这才令真相大白于天下。 原来,朝廷方面已经派人去无极宫探查过了,在无极观地密室中,山腹中发现了大量毒虫与尸骨。 另外还有十几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人。 不过,告示上的内容其实并非真正的真相。 这也是永和帝为了顾及先皇颜面所做的决定,告示上说国师不幸被老妖所害,之后又伪装成国师混迹于世间。 幸得靖安侯明察秋毫,识破了老妖的真面目,并邀请了几个高人一起联手消灭了老妖,解决了危害朝廷的一大隐患…… 这下,周羽又一次成为百姓关注的焦点。 不少朝中大臣纷纷去找孙礼,想要打听周羽的住处,以便登门拜访。 结果,孙礼却说先生已经离京返乡。 他倒没有说谎,周羽返回京城之后便应召入宫见了皇上。 具体聊了一些什么没人知道,因为当时皇上摒退了所有下人,足足与周羽聊了近两个时辰。 出宫之后,周羽便与孙礼、王崇山等人辞行,悄然离京返乡。 接下来,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继续审理伍永河栽赃陷害杜正义一案。 虽说伍永河父子二人已经“畏罪自杀”,但此案还牵涉到不少人,该抓捕的还得抓捕。 只不过,动静却远远没有大家想像中的那么大,只是抓了一些与伍永河交往密切的官员,而且也没有大张旗鼓公审。 这,其实也是永和帝的意思。 当时在御书房,永和帝与周羽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长谈。 他答应周羽一定会还杜侍郎一个交待,但不想深挖,因为他知道,一旦深挖此案,恐怕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不知会牵连多少官员。 这一点,周羽其实早就料到了。 身为帝王,岂能不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况且,朝内之争,往往都会涉及到皇子之间的争斗,自古以来,这几乎是一种惯例。 如果此案真要较真,一查到底,恐怕朝中一半的官员都脱不了干系,太子与六皇子也必然会浮出水面。 那时候,永和帝恐怕也难以收场。 重要的是,目前边关正在打仗,如果朝堂一乱,后果不堪设想。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桩案子上,周羽并没有表述太多的意见,反倒是对目前边关的战事提出了诸多建议。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建议就是,最好一鼓作劲将敌方打痛,甚至打残、打废。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产生敬畏的心理。 动不动就和谈,只会让敌人认为你软弱可欺。 离开皇宫之后,周羽又找到孙礼细细交代了一番,之后便悄然离开了京城。 毕竟,该做的他都做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接下来的路,也该让孙礼自己磨练磨练,不经历一番风雨,又如何成为栋梁之才? 至于伍永河一案,三法司也采取了快刀斩乱麻的做法,短短数日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该判的判。 最终,永和帝再次御批,不仅还了杜正义清白,还追加了官职与封号,并作出了相应的补偿。 对于杜玉娘来说,这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大幸。 补偿什么的她不在乎,得要的是父亲的冤屈终于平反,九泉之下,父亲也该瞑目了。 …… 不觉间,周羽的大婚之期临近。 本来,周羽最初是想一切从简,但奈何名气太大,连当今天子都早早派人送来了贺词、礼物,以及白敏儿的诰命书。 有了朝廷的诰命,白敏儿成亲之后便正式成为朝廷认可的侯爵夫人,可享受朝廷俸??及各种福利。 逢皇宫各类大典时,可入宫参加典礼。 不仅仅是皇帝,连带着几个皇子,以及后宫的太后、皇后以及一些贵妃娘娘也分别送上贺词与贺礼。 毕竟,周羽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经不是普通臣子那么简单了。 如此一来,朝武百官自然也闻风而动,纷纷派人奔赴郭北县送上贺礼。 有的甚至告假离京,亲自赶往郭北县参加大婚之礼。 毕竟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江南一带的地方官员也不甘落后,要么请人带礼,要么派人前往,离的近的亲自前往,也好借机认识一下京城来的官员…… 同时,燕赤霞、知秋一叶、诸葛卧龙等等江湖好友也闻讯而来道贺。 一众学生就更不用说了…… 这下,婚礼想简单也简单不起来了。 小小郭北县,一下子变得空前热闹。不过,这却苦了县衙大大小小的一众官员与衙役…… 那简直就是脚不沾地,白黑连轴转,生怕一不小心就怠慢了哪方大神。 好在,金华府衙及时出手,不仅从府衙抽调了一批衙役,还从周边县衙调了上百人赶来帮忙。 鉴于来人太多,周羽干脆改变了计划,找来了大量的厨师与伙计,在街面上大办流水席。 同时还请了十来个戏班助兴。 婚礼当天,郭北县几乎所有百姓全跑到婚礼现场看热闹,将附近几条街围得水泄不通。 毕竟如此热闹的婚礼,错过了,这一生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识。 经历了一番繁琐的礼节与仪式之后,白敏儿终于被送入洞房。 但是,周羽还不能离开,他还得留下来应酬客人。 “恭喜侯爷新婚大喜,早生贵子,下官敬侯爷一杯!”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不断地有人上前道贺,敬酒。 周羽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不知干了多少杯酒。 不是他酒量大,而是他能化解酒劲,大不了就是有点涨肚子罢了。 等到一众人闹的差不多了,这才有人嚷嚷着让周羽赶紧入洞房,莫要冷落了新娘子。 不久后,周羽来到了红烛摇曳的新房。 白敏儿勾着脸,羞涩地坐在床边绞着手指,心里“砰砰”跳着。 虽说以前与周羽有过一些亲密的接触,甚至还一起同床共枕过…… 但,双方始终没有突破最关键的一步,为了就是今夜,良宵,洞房花烛。 周羽走上前去,抬起手,轻轻揭下了白敏儿头上的红盖头。 白敏儿一脸娇羞,不敢抬头看周羽,低着头继续绞着手指。 在烛儿的映照之下,白敏儿娇羞的模样更是令得周羽心神一荡,忍不住坐下来将她搂入怀中,并唤了一声:“夫人……” 这是他第一次唤白敏儿为夫人,毕竟都正式拜堂成亲了,叫一声夫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嗯……”白敏儿小声应了一声,憋了一会,终于也回了一声:“夫君……” “来,咱们先喝合卺酒,喝完了,才算是真正成为夫妻了。” 周羽微笑着,拉着白敏儿的手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 洞房花烛夜喝合卺酒的习俗由来已久,也称交杯酒,寓意着夫妻二人从此合为一体,永不分离,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喝完合卺酒,周羽看着白敏儿的眼神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白敏儿也不知是真的害羞,还是故意的,双手环胸,似喜似嗔问了一句:“你想干嘛?” “想!” “喂……你无赖……” “哈哈哈,现在后悔也晚了,认命吧……” 很快,曼帐落下,红烛吹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诗云: “携手揽腕入罗帷,含羞带笑把灯吹。 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桃花蕊的小暧昧,暗皱眉的小撩人。” 这一晚,对于周羽来可谓是意义非凡。 真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之后,周羽又忙碌了几日,陆陆续续送走了前来道贺的宾客。 等到空闲下来,便与白敏儿商议了一阵,决定外出游玩一圈,美名其曰:度蜜月。 一路游山玩水,夫妻二人尽情地享受着新婚的快乐。 这一天,来到了一个名叫柳河的小县城。 县城虽不大,但看起来却很热闹。 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周羽听人说城里有一间老字号酒楼,其八宝鸭乃是一绝,便决定带着白敏儿去品尝一下。 “二位客官,里边请!” 一到酒楼门口,便有伙计热情地将二人迎了进去。 周羽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吩咐伙计上几个招牌菜,再来一壶酒。 “好嘞,客官请稍等。” 此时,店里差不多坐了一半的客人,几乎每桌都点了八宝鸭,看品相,闻香味应该很不错。 大约等了盏茶时间,伙计开始上菜。 “敏儿,来,你先尝尝。” 菜一上桌,周羽体贴地夹了一块鸭肉送到妻子嘴边。 “嗯,好吃……” 白敏儿尝了尝,随之说了一句。 “那就多吃一些,不够了咱们再点。” 其实,以夫妻二人的修为,就算几天不吃不喝都无所谓。因此,吃东西已经不再是以填饱肚子为目的了,纯粹是为了品味道。 正当夫妻二人高高兴兴吃吃喝喝时,店中变故陡生…… 也不知哪里窜来几个混混模样的男子,一进来便一人占一桌,也不点菜,竟脱下鞋子当众扣起脚出来。 一个伙计壮着胆子上前,冲着其中一个混混赔笑道:“那个……客官,能不能把鞋子穿起来……” 哪知,话一出口,那个混混竟然跳将起来,一耳光扇过去:“混帐东西,你管天管地还管起老子穿不穿鞋?” 伙计被这一耳光直接扇翻在地…… “阿三……” 酒楼的掌柜冲了上去,将伙计扶了起来。 随之沉着脸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哈哈哈,王掌柜,你脑子坏掉了是不?老子哪里触犯王法了?是你家伙计自己不长眼,他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对不对?” “没错,他自己摔倒的!” 另外几个混混跟着起哄。 店中其他食客没人敢帮腔,而且,还纷纷起身去结帐走人。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白敏儿皱了皱眉,下意识瞟向周羽。 结果,周羽摇了摇头。 他倒不是怕惹事,只是不想多事,毕竟民间这类的纷争太多了,他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影响心情。 王掌柜一脸气愤道:“你们是秦少爷派来的吧?” 秦少爷,大名秦守,乃是柳河县知名富商秦大富的小儿子。 同时,也是县太老爷的小舅子。 这小子本身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这攀上了县太老爷的关系,更是嚣张跋扈,八条街都不够他横着走…… 第五十章 药铺里有猫腻 说曹操到,曹操到。 “王掌柜,你是在质疑本少爷么?” 随着一道傲倨的话音,一个身穿华服,手拎鸟笼的年轻男子带着两个家丁走进大堂。 王掌柜脸色变换了一番,最终不得不强堆笑脸迎了上去:“不敢不敢……” 结果,秦守却冷笑了一声:“王掌柜,其实你猜对了,他们几个还真是本少爷找来的。 以后,他们会天天来。 如果心情高兴呢,他们或许会点上一壶酒喝个大半天。 倘若心情不高兴,或许就会坐在这里发呆,聊天什么的……” “你……” 王掌柜气得一脸涨红。 这不是摆明坏他的生意么?有这几个瘟神在这里,一会扣脚,一会吐口水,一会骂人,哪里还会有客人来? 这不摆明想让他的酒楼关门么? 这事说来话长。 秦守之所以步步紧逼,无非是想得到王掌柜家祖传的八宝鸭腌制配方。 秦家主要经营药材,不过近几年陆陆续续在拓展生意,开了药铺、当铺、布庄,去年又开了一家酒楼。 酒楼是秦守吵着要开的,他的本意是想让家里投钱,他坐享其成。 虽说平日里不缺吃,不缺穿,但终究不能随心所欲,还是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所以,秦守便想着拥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产业。 一开始还好,毕竟酒楼新开业,亲朋好友,生意伙伴,以及一些本着尝鲜心理的顾客都要去捧捧场。 不曾想,酒楼的菜难吃不说,还卖的贵,生意一下子就变得冷清起来。 没过两个月,便沦落到入不敷出的地步。 这时,便有狐朋狗友给秦守建议,说王家酒楼的生意是县城里最好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们家的八宝鸭做的好吃,何不将厨师挖过来? 闻言,秦守不由大喜,还真的花高价将王家酒楼的厨师给挖了一个过来,而且同样也将八宝鸭作为酒楼的招牌菜。 结果还是一个字:凉。 别说其他顾客,就连秦守也能尝出来,这个厨师做出来的八宝鸭,根本比不上王家酒楼的味道。 秦守一怒之下,对那厨师拳打脚踢,认为对方故意藏私,不愿全力以赴。 厨师却很委屈,说烹调之法完全没问题,差别就在于腌制之法。 因为,王家酒楼的八宝鸭都是提前腌制过的,而腌制的配方只有王家人才知道。 无奈之下,秦守又去找王掌柜,说是愿意出高价买配方。 腌制配方乃是王家酒楼立足之根本,乃是王家几代人积累的宝贵经验,怎么可能卖给他人? 所以,无论秦守如此威逼利诱,王掌柜皆婉言相拒。 眼见着自家的酒楼经营不下去了,秦守一怒之下竟开始耍下三滥手段,我好不了,你也别想好。 “老家伙,本少爷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聪明的你就将配方交出来,本少爷补偿你一笔银子。 以后,你做你的生意,我做我的生意,大家安好。 你要是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本少爷翻脸无情,让你这酒楼在柳河县开不下去。” “秦少爷,你不要太过分了!” 这时,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男子铁青着脸走了出来。 此人乃是王掌柜的大儿子,同时也是酒楼的大厨。 “哈哈哈,过分?那又如何?” 秦守狞笑了几声,并冲着之前那几个混混递了下眼色。 几个混混心神领会。 此时,店里还有四五桌客人尚未离开。 几个混混分头走到桌前,故意大声咳嗽,往地上吐痰。 不过,当其中一个混混走到周羽与白敏儿这一桌,正想捣乱之际,周羽瞪了过去,冷冷喝了一个字:“滚!” “你说什么?” 那个混混以为自己听错了。 居然还有人如此不识相,敢让他滚? “砰!” 周羽懒的再回应了,宽大的袖子一拂,便令得那家伙倒地翻了几个跟斗。 如此变故,顿时令得所有人瞟了过来。 “娘的,反了天了,敢打我兄弟。” 另外一个混混骂骂咧咧拎起一根板凳,凶神恶煞般冲了过来…… “咻!” 白敏儿头也不回,一根筷子飞过去。 “轰!” 小小的一根筷子,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量,令得那混混连人连板凳倒飞而出,重重砸到一张桌子上,竟将那桌子砸得四分五裂…… “噗……” 那混混吐出一大口血,头一歪,晕了过去。 这下,没人敢动了。 包括秦守在内也吓得一脸铁青。 他再傻也心知遇上了高手,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这家伙居然一声不吭,掉头溜了。 溜了…… 秦守一溜,那几个混混难不成还要留下来死撑? 于是,赶紧抬上半死不活的同伙也跟着溜之大吉。 一场危机解除了,但是王掌柜父子二人的心情却变得更加沉重。 因为他们了解秦守,心知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更大的危机,将要面对秦守疯狂的报复。 “掌柜,刚才这个什么少爷与你们酒楼有何过节?” 周羽主动问了一句。 他的性格一向就是这样,要么不管,既然已经出手了,那就不妨管到底。 “这……” 王掌柜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将前因后果讲了一番。 “原来是这样……”周羽点了点头,又道:“那想来对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不这样,你们去告官……” “不不不!”王掌柜赶紧摆手:“客官可能不知道,这小子乃是县令大人的小舅子……” 这事,又得先从秦守的姐姐秦小花说起。 秦小花十六岁出嫁,结果成亲几年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加之在夫家尖酸刻薄,与公婆不和,其丈夫一怒之下将之休了。 回到娘家不久,有一天,秦老爷宴请县令叶臣。 按理,秦小花出于礼节出来见个面,打个招呼即可。可这女人却工于心计,主动到酒桌作陪,还风情万种舞了一曲。 叶臣已经年过五十,却不收心,眼见着秦小花一副眉目传情的模样,便已心知肚明。 虽说秦小花成过亲,但一来长的还凑合,重要的是年轻,比叶臣小了二十多岁。 一个有意,有个有心,没过多久秦小花便如愿以偿,与叶臣滚到了一起。 之后又不知耍了什么手段,令得叶臣正式纳她为妾。 这下,秦老爷更是腰杆直了,对外宣称他女儿是堂堂县令夫人。 秦守,也变成了县令大人的小舅子。 谷  有了县令做靠山,父子二人行事更加肆无忌惮,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百姓皆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 且说那秦守狼狈地离开酒楼之后,行了不远,见到街上有几个正在巡街的捕快,心里一喜,赶紧跑了过去。 “秦少爷……” 几个捕快纷纷打招呼。 “快,你们快去王家酒楼抓人。” “王家酒楼?怎么了?” 领头的捕快一脸疑惑地问。 秦守也懒的隐瞒,将之前的事大略讲了一下,最后又道:“那对男女肯定是江湖中人,他们坏了本少爷的大事,你们就假装去抓江洋大盗将他俩抓起来。” 结果,几个捕快却面面相觑。 开玩笑,以一根筷子便将人打得吐血而飞,他们去了又能如何? 为了这小子的意气之争,他们可不愿去趟这个混水。 于是,领头的捕快劝道:“秦少爷,且听小人一句劝,这些江湖人士还是少招惹为妙,你忘了去年发生的事?” 这么一说,秦守不由脸色一惊。 去年,柳河县发生了一桩大案,一个姓雷的富商被一伙江湖人士血洗,几乎灭门。 据说是因为一时念心,黑吃黑,以为对方奈何不了他,结果却招来大祸。 另一个捕快连声附和:“对对对,秦少爷,那两个人不过就是过客,一会就走了,没有必要去多生事端。等回头再去找那姓王晦气也不晚。” “好吧……” 秦守没有办法,只能应了一声。 毕竟,之前他亲眼见到白敏儿头也不回,一根筷子便将人击飞。 要是那根筷子飞到他的头上……光想一想,心里就发寒。 酒楼中,王家父子二人还在继续讲述关于秦家的事。 “说起来也是奇怪,秦家以前只是倒腾药材,从不治病……而且他们压根也不懂治病。 去年年初,也不知打哪里找来了一个姓陈的郎中,开了一间药铺,说是能治百病。 一开始没几个人信。 后来,那陈郎中竟然连接治好了几个久病不愈的病人,这才有了一点名气。 城里的一些富人也开始找他看病,发现效果还挺不错,令得那陈郎中的名气越来越大。 但有一点却让人疑惑,但凡去找陈郎中瞧过病的人,一旦身体不舒服,就只能去找他配药,吃别家的药几乎没用……” 听到这话,周羽忍不住问:“有这样的事?那如果只是找他开药方,去别家抓药也不行?” 王掌柜摇了摇头:“对,就算拿着他的方子去别家抓药也没用,不见效,只能去秦家的药铺抓药才管用。” “嗯……” 周心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陈郎中有点神秘,有必要去见识见识。 下午时分,秦家经营的回春药铺来了一个不时咳嗽的中年男子。 这个中年男子乃是周羽装扮的,换上了普通百姓的服饰。 药铺的生意看起来还不错,排了七八个病人。 周羽等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伙计带着他走进内堂。 “陈郎中好。” 周羽冲着坐堂的陈郎中招呼了一声,并坐到桌前。 只一眼,周羽便料定这家伙有问题,属于心术不正一类,而且这家伙绝对不是普通郎中那么简单。 “嗯……” 陈郎中漫不经心应了一声,然后一边搭脉一边询问病因。 “是这样,我从外地过来做工,刚来不久,可能是染了风寒……咳咳咳,白天咳,晚上也咳……” “嗯,想来你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瞧病,知道规矩不?” “规矩?”周羽愣了愣,他还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规矩。 “咱们药铺与别家不一样,看病最少一两银子起步……” 一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可不是小数目,有些穷苦百姓甚至一辈子都没摸过银子。 “一两银子是不是贵了点?” “呵呵,贵?贵有贵的道理,别家治不好的病,咱们这里能治,这就是贵的理由。” “好吧……” 周羽倒不是真的嫌贵,以他现在的身份,会缺银子么?总得装一装不是? 把完脉,陈郎中开始开药方。 开好了药方便交给周羽:“好了,拿到前面去找伙计抓药。” “多谢陈郎中。” 周羽来到店铺内,将药方递给伙计。伙计按方抓完药,并交待道:“这包是煎服的,这一小包是药丸,不用煎,直接吞服……一共二两五钱银子。” “不是说一两银子么?” 伙计冷冷道:“客官,一两银子只是起价,上不封顶!” 周羽懒的多讲,摸出银子放到柜台上,拿上药走人。 不久后,便回到了客栈房间。 “夫君,那个郎中有没有问题?” 白敏儿放下手里的书迎上前问道。 周羽点了点头:“据我观察,那个郎中应该是江湖术士。” 白敏儿不由皱了皱眉:“江湖术士?” “对,先看看他开的药。” 周羽解开纸包,开始细细查看药材。 白敏儿也凑上前来细细检查,并搓散了闻气味。 检查了一会,周羽道:“药材应该没什么问题,都是一些治风寒类的药。” 接下来,又开始检查药丸。 “那家伙果然有问题!” 没等周羽开口,白敏儿便不由气愤地大喝了一声。 “怎么了?” “夫君,这药丸里有蛊虫。” 周羽吃了一惊:“蛊虫?那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给病人下蛊?” “这家伙一定是在利用病人帮他养蛊。当年,我师父去南疆时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当地常有百姓无故失踪,后来我师父无意中发现有人打晕路人带走。 她没有惊动对方,而是悄然跟踪,结果发现了百姓失踪的秘密。 那些失踪的百姓是被一个蛊师的弟子抓走的,他们利用百姓的身体来养蛊……” 听到这里,周羽不由疑惑道:“敏儿,你的意思是说,用活人当蛊盅?” 白敏儿点了点头:“没错,这种方式被称为活体蛊,是一些无良蛊师为了培养强大的本命蛊所采取的一种伤天害理之法。 他们利用活人的身体养蛊,这样培养出来的蛊虫虽然毒性不大,甚至完全没有毒性,但却富有灵性,价值也相当高。 但是,那些被当作营养体的活人,却日日夜夜被蛊虫吞**血,往往用不了几年,便会油尽灯枯而亡……” …… 第五十一章 谁敢妄动 之后,周羽又细细分析了一下药丸的成分,终于弄清了陈郎中的把戏。 那家伙配的药没啥大问题,就是寻常的药材。 问题出在药丸里。 药丸里除了蛊虫之外,还添加了一些大补的药。 一旦服下药丸,人体就变成了一个天然的蛊盅。 而且药丸显然是精心配制的,让人服下之后病情有所好转,但又无法断根,去别的药铺也治不好,最终不得不又回去找陈郎中。 这样,便于他回收蛊虫,同时也能借机敛财。 “这种活体蛊对人体的损害相当大,及时取出还好一点,如果有人没钱了,没去找陈郎中,那就会慢慢的耗尽精血而死。” 周羽沉着脸道:“这家伙简直太过丧心病狂……” “夫君,咱们要尽快出手,不能再让那家伙再害人了。” 周羽点了点头:“嗯!” 次日上午,回春药铺又来了不少病人。 这些病人大多都是一些富人或是小富人家,毕竟普通百姓也没有能力到这里来抓病看病。 这时,周羽与白敏儿也来到了药铺。 伙计迎上前问:“二位抓药还是瞧病?” 周羽冷冷道:“去,叫陈郎中出来。” 伙计愣了愣,随之沉下脸来:“这位客官,如果你是来瞧病的,麻烦在这里排队,没见大家都在等么?” 店里几个正在候诊的人也忍不住开始帮腔。 “这谁啊这么大口气?” “就是,陈郎中现在可是咱们柳河县最有名的郎中,你外地来的吧?” “老兄,还是乖乖坐下来等吧,可把别陈郎中给得罪了……” 这时,白敏儿眼见店里挂着一个“包治百病”的锦布,不由上前一把扯了下来,撕得粉碎。 “喂,你做什么?” “敢情你们是来闹事的……” 店里几个伙计一个个凶神恶煞围了上来。 “砰砰砰……” 还没回过神,那几个伙计便一个接一个飞出店铺外。 这下,店里一下炸了锅…… “怎么回事?谁在这里闹事?” 陈郎中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老家伙,你自己解释一下,你的药是怎么回事?” 闻言,陈郎中不由愣了愣,随之细细一看,怒道:“原来是你!” “不错,我昨天下午来过,专程看看你的什么药能治百病。正好这里有不少病人,你自己讲一下,你的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谁敢在我秦家药铺闹事?” 这时,秦守带着几个家丁杀气腾腾走了过来。 “少爷,你来的正好……” 药铺里的伙计来了精神,赶紧上前告状。 结果,秦守看清来人之后,不由脸色一惊,结结巴巴道:“怎么……怎么又是你们?” “怎么不能是我们?” 周羽一脸戏谑地回了一句。 随之摸出几颗药丸大声道:“大家看清楚了,你们平常来看病,陈郎中是不是经常给大家开这种药丸?” “没错,这……这药丸有什么问题?”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忍不住问。 “问题大了去……” 陈郎中一脸气愤,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额头青筋直跳:“胡说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跑到这里来闹事?秦少爷,赶紧报官将此人抓起来。” 一听此话,秦守终于回过神来,冲着一个家丁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报官。” “是!” 家丁一溜烟跑了。 这时,街面上陆陆续续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周羽没有理会秦守与陈郎中,而是面向街面冲着一众百姓道:“我想,大家伙儿一定听说过一种很神秘的玩意儿,蛊!” “蛊?” 一众百姓脸色一变。 蛊这玩意儿很神秘,在民间流传甚广,可以说得上是让人谈之色变,因为这玩意儿太邪了,太诡异了。 同一时间,陈郎中也脸色一变……看来,他的秘密已经藏不住了。 “没错!其实蛊这玩意儿,最初是苗疆一带的百姓用于治病、驱毒所用,也称蛊医。 只是后来,被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所利用,经过一些特殊的方式培育,将之培育成杀人于无形的毒蛊。 我手中的药丸,乃是这回春堂陈郎中所亲手配制,说什么包治百病。 可是大家又何曾会想到,这药丸却另藏玄机。一旦服下,便会中蛊,成为蛊虫的寄生宿体,吸食人的精血……” “什么?” “有这样的事?” 听到这番话,之前候诊的那些病人不由大惊失色。 “血口喷人!” “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秦守与陈郎中不约而同怒喝出声。 “很简单,来,秦少爷你来吃几颗,一试便知。” 一听此话,秦守脸色一变,故作气愤道:“没病没痛的本少爷凭什么吃药?” “那由不得你。” 周羽身形一晃,没等秦守回神便强行将几颗药丸塞到这家伙口中,再轻轻一拍…… “咕噜……” 全咽了下去。 这时,陈郎中不由大声道:“秦少爷,没事的,你不用慌,咱们人正不怕影子歪。” 说话间,递了个宽心的眼神。 这下,秦守不由胆气一壮,冲着周羽喝道:“本少爷已经服下药丸了,看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哪知话音一落,肚子突然一阵绞痛,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里面蠕动,嘶咬…… 这,其实是白敏儿做的手脚,暗中弹出一道真气。 但秦守哪里知道?只当是蛊发作了,当即惨叫连连,不顾一切冲着陈郎中求救:“陈郎中,快救我,快帮我解蛊……” 陈郎中快气疯了。 他自己的蛊他会心里没数? 一时羞怒,竟口不择言道:“不要上当,蛊不可能这么快发作,这一定是他们耍了阴招。” 周羽不由大笑:“哈哈哈,戏演砸了吧?秦少肚子一痛便赶紧叫解蛊,你来一句蛊不可能这么快发作……” “呃……” 之前那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当即变腰大吐特吐。 因为他早上刚服过一颗药丸。 “陈郎中,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药丸到底回事?” 涉及到蛊这玩意儿,一众人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纷纷出声喝问。 再说了,傻子也能听出来刚才秦守与陈郎中之间的对话大有问题。 眼见着纸再也包不住火了,陈郎中终于不装了,摊牌了…… “去死吧!” 陈郎中怒喝一声,冲着周羽抬手抛出一个不明玩意儿,随之纵身一腾便飞上了街对面的房顶…… 这时候,他哪里像一个郎中?就凭这敏捷的身法,远超一般的江湖中人。 哪知,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下去吧!” 白敏儿不知何时拦在了陈郎中身前,一拂衣袖,当即将陈郎中扫得晕头转向,从房顶上跌落下来。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当街闹事?” 这时,几个衙役拎着刀杀气腾腾冲了过来。 秦守精神一振,急急喝道:“就是他们俩,快把他们抓起来。” 这家伙可是县令大人的小舅子,几个衙役可不敢得罪,故而一个个围了上来。 “谁敢妄动?” 周羽瞪向那几个衙役。 这一眼,令得那几个衙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还不敢再上前。 这,就是无形的威势与威严。 秦守气急败坏,又一次怒吼:“你们几个废物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抓人?” 要是背着人他这么骂,几个衙役也只能忍了。 但是现在当着一众百姓的面被秦守呼来喝去,还被骂为废物,几个衙役面子上哪能挂得住? 只不过,他们也不敢还口回骂,只能采取消极的方式表达心里的不满。 “秦少爷,我们几个刚到现场,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便乱抓人。 这要传扬出去,对县令大人的声名也不好对不对?” 领头的衙役不露声色抬出了县令大人。 “你们……啊……” 秦守还想再骂,结果肚子又开始痛起来,痛得一头冷汗,满地打滚。 这时,之前那个大吐特吐的中年男子上得前去,冲着几个衙役道:“我是吴氏粮行的掌柜,这段时间一直在回春药铺看病。 这二位之前到药铺来,揭露陈郎中在药丸里下蛊……” 说到这里,吴掌柜又忍不住开始干呕。 “下蛊?” 几个衙役面面相觑。 “对,不管是真是假,这关乎大家伙儿的性命,必须查清楚。” “刚才我们大家都看见了,陈郎中咻一声就飞上对面的房顶,好在被这位女侠拦了下来……” “他肯定不是普通郎中,一定有问题,你们把他抓回审讯……” “回春药铺心太黑了,收费那么贵,结果病却一直拖着好不了……” “就是,之前治好的那些恐怕都是骗大家的,让大家以为他是神医……” 风向,一阵子变了。 前来就诊的病人,以及一众百姓纷纷数落陈郎中以及秦家父子。 如此一来,几个衙役便有些左右为难了。 这人,到底抓还是不抓? 抓,陈郎中可是秦家的人,而秦家与县令大人乃是亲家。 要是不抓,一众患者不同意,而且这些患者有不少也是城中的富户。 眼见群情开始激愤,周羽适时说了一句:“既然他们不敢抓人,大家何不自己动手,将秦守与陈郎中捉到县衙告状?” “对对对,你们官差不敢动手,我们自己动手。” 有人一带头,一下子便有不少人趁机涌上前去,暗地里冲着秦守拳打脚踢…… 几个衙役却不吱声,装作看不见。 内心里却在偷着乐。 反正人不是他们抓的,到时候县令大人怪罪下来,他们也有说辞。 正所谓众怒难犯,一众百姓本就对秦家恨之入骨,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了把柄,那还不趁机痛打落水狗? 不久后,一众百姓押着秦守、陈郎中来到了县衙。 门外值守的衙差一脸讶然,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秦少爷沦落至斯? 后面跟着的几个衙役没有吱声,只是递了个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眼神。 “咚咚咚……” 这时,周羽大步上前敲响了堂鼓。 毕竟这件事还得他亲自出面来做,靠这些百姓很明显是扳不倒秦家的。 而且,这案子只是一个引子。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 一旦开了个头,到时候肯定有不少百姓前来告状…… 过了一会,叶臣带着师爷上了公堂。 “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随着一声喝,周羽随着一个衙役大步走上公堂。 眼见周羽上了公堂既不跪也不行礼,叶臣猛地一拍惊堂木:“大胆,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周羽笑了笑:“只怕你受不起。” “你……” 叶臣正想发飚,师爷急急附耳过来,小声道:“大人,此人气态不凡,或许有些来头,大人切不可鲁莽行事,不如先试探一下……” 一听此话,叶臣不由沉下脸来:“你在教本官做事?” “小人不敢……” “咳!” 叶臣轻咳一声,眼光再次瞟向周羽……别说,还真像师爷所说的那么一回事。 于是,叶臣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问道:“你到底是何人?击鼓所为何事?” “在下是替外面的百姓击的鼓……” “外面的百姓?” “不错!一些百姓因病去秦家的回春药铺看病,却被坐堂郎中下蛊……” 一听此话,叶臣不由脸色一惊。 这件事他不是很清楚,但却隐隐有所猜测。 那是陈郎中刚来不久的事,叶臣身体有些不舒服,便派人去叫陈郎中来看病。 结果,陈郎中没来,秦老爷却来了。 秦老爷对叶臣说,大家自己人,他也不瞒着,陈郎中并非普通人,而是江湖术士,连他都不吃陈郎中的药。 所以,还是另外找个郎中看比较好。 对于这件事,叶臣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又不关他的事。 如今经周羽这么一说,叶臣方才感觉事情有点大。 “姐夫,姐夫,救我……”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秦守的大喝声。 一听到秦守的声音,叶臣不由皱了皱眉,下意识吩咐道:“去,将秦守带进来。” “大人,外面……外面有不少本城的富户状告回春药铺,还有,百姓将那陈郎中也带来了……” “一并带进来。” “是!” 很快,衙役便带着一行相干人等上了公堂。 “姐夫……” 一上堂,秦守又开始大叫。 叶臣一脸羞怒,猛地一拍惊堂木:“住口,公堂之上你乱叫什么?” 眼见姐夫发怒,秦守吓了一跳,赶紧改口道:“大人,小人冤枉……” 陈郎中也缓过劲来,来了个恶人先告状,指着周羽大声道:“大人,此人故意捣乱,损毁小人的名声也就罢了,还损毁回春药铺的名声……” …… 第五十二章 井底之蛙 公堂上,叶臣皱了皱眉,冲着周羽喝道:“你说陈郎中给病人下蛊,可有什么证据?况且,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周羽笑了笑道:“大人,不如让陈郎中自己来说……” 闻言,叶臣不由愣了愣,这唱的是哪一出? 陈郎中也愣了愣,随之心里一紧,暗呼不妙。 之前,那么近的距离他对周羽下蛊居然失败,他就猜到这个对手不简单。 难不成要对他用什么法子,逼他讲真话? 求锤得锤! 周羽走到陈郎中面前,蹲下身来,抬手在陈郎中身上拍了拍,一脸微笑道:“不如你自己当着大人的面将真相讲出来。” 这句话本是极为寻常的一句话,其他人听起来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但对于陈郎中来说,可就难受了。 因为,周羽那一拍令得他浑身一震,紧接着,周羽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一遍一遍回荡着着,且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神奇力量…… 过了一会,陈郎中还真的开始一五一十交代。 “药丸里的确有蛊虫之卵……” 刚一开口,公堂上便炸了窝,特别是那几个服用过药丸的人更是有些失控,纷纷冲向陈郎中。 好在,被周羽及时拦了下来。 “大家稍安勿躁,先等他交待完……” “大人,大人,他在使妖法,陈郎中根本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眼见事态不对,秦守开始大声嚷嚷。 叶臣怒喝一声:“住口!” 这家伙虽是个昏官,但年岁大了,该捞的也捞的差不多了,不出意外再过两三年就要告老归乡。 所以,他可不想晚节不保。 对于蛊这玩意儿,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如果陈郎中真的在药中给百姓下蛊,事情一旦爆发,他能脱得了干系? 为了一个秦小花,他得冒着丢官甚至坐牢的危险,这可不值得。 接下来,陈郎中继续交代罪行…… 这下,秦家的丑事也跟着一一暴露出来。秦家父子对陈郎中的底细一清二楚,但为了敛财,却昧着良心四处宣扬陈郎中神医,骗了不少人前来“治病”。 为了稳住秦家父子,陈郎中信誓旦旦说不会出人命,他那里有患者的记录,到时候他会想办法将蛊收回来。 话是这么说,但被作为活体蛊的人,就算蛊从体内取出来也会元气大伤,损折寿命。 对此,陈郎中心知肚明,况且他也没打算长久呆在柳河县,因为时间一长肯定会出事。 在陈郎中交代的时候,师爷也在一边飞快地记录。 等交代完了,又让陈郎中签字画押。 “大人,你要替小民作主啊……” “难怪我的病总是反反复复,前后花了几十两银子……” “大人,秦家父子丧尽天良,祸害百姓,请大人一定要严惩!” 眼见那跟随而来的几个百姓纷纷叫屈,叶臣不由皱了皱眉。 如若只是处置陈郎中倒没什么,他当堂便可以宣判,但涉及到秦家父子,他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 毕竟秦小花是他的小妾,这件事闹大了,他难免也会沾点灰。 于是,眼光下意识瞟向师爷…… 师爷想了想,小声道:“要不先把人押起来,看看情况再说。” 这也是官府常用的套路:拖字决。 于是,叶臣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人,将秦守二人押入牢中侯审。” “大人,咱们中的蛊怎么办?” “对啊,得让这家伙给咱们解蛊呀……” 这么一说叶臣方才回过神来,这事可马虎不得,万一那些中蛊之人一个接一个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而个时候,陈郎中已经清醒过来,一听此话自以为机会来了,赶紧道:“大人,小人可以将功补功,只要大人还小人自由,小人愿意解蛊。” 叶臣脸色一沉,正待呵斥。 师爷却附耳过来,小声道:“大人,蛊这玩儿相当邪,咱们谁也不会解。万一出了事,恐怕对大人不利。” “这……” 叶臣不由皱起眉头,眼光下意识瞟向周羽。 “呵呵,大人,你尽管抓人便是,解蛊之事,举手之劳罢了。”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眼见着唯一的机会也要失去,陈郎中不由气急败坏,也顾不上掩饰什么了,冲着周羽大吼出声。 “你能看出药丸里有蛊,但并不代表你就会解蛊。 你要知道,每个人下蛊的手法是不同的,一旦方法不对,你不仅解不了蛊,反倒还会闹出人命。” 果然,陈郎中这番话起了效果,堂中几个患者居然一个个替他求起情来…… 这也是人之常情,虽然他们恨陈郎中,但陈郎中要是坐了牢甚至被杀头,谁来替他们解蛊? “大家不要上他的当,解蛊……其实真没那么难……” 说音一落,周羽气势一变,衣衫无风而动,同时抬手连续弹出几指。 “啊……” 堂中几个患者一个个惨叫着倒向地上,打着滚翻腾着。 叶臣吓了一大跳,身子下意识微下缩,颤抖着声音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公堂上行凶……” 周羽笑了笑:“大人稍安勿躁,在下只是在替他们解蛊而已。” 其实陈郎中倒也不是全然在说大话威胁,解蛊并没有固定的方式,如果不知下蛊之法而强行解蛊,很容易出问题。 比如,遭到蛊虫反噬,从而导致宿体受重伤甚至是死亡。 这就跟江湖中一些用毒高手配制的独门毒药是一个道理。 不过,陈郎中并非真正的用蛊高手,周羽很容易便能感应到患者体内的蛊虫所在位置。 如今,周羽对浩气的运用已经达到了一种相当娴熟的地步,就像修仙者运用真气一般。 他并不会解蛊,也懒的去研究蛊这玩意儿,但不会解,并不代表拿蛊没有办法。 “你……你竟然用真气强行摧毁蛊虫?” 这时候,陈郎中终于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周羽吼了一声。 毕竟他也算是个老江湖了,用真气强行解蛊的法子一般人可不敢用,因为风险太大了。 一来需要精确地锁定蛊虫的位置,二来需要精准地把控真气的力量。 力量过小,困不住蛊虫不说,反倒会让蛊虫垂死挣扎,疯狂嘶咬宿体的五脏六腑。 如果力量过大,有可能会让中蛊之人承受不住而内脏碎裂。 关键是,周羽不仅暴力解蛊,而且还是同时解几个人,陈郎中如何不惊? “井底之蛙!” 周羽冲着陈郎中嘲讽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候,公堂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呕吐的声音。 “好臭!” 一众距离较近的衙役赶紧捂住鼻子。 “哈哈哈,好久没这么舒服了……” 吐完后,粮行的吴掌柜抬手抹了抹嘴,颇有些得意忘形的样子。 其他人的感觉也差不多,一个个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陈郎中却一脸煞白……他终于明白对手为何会嘲讽他是井底之蛙。 他以为周羽是用真气强行灭杀蛊虫,结果并不是这样,因为刚才这几个人吐出来的污物中,蛊虫还在蠕动。 显然,这样的手法更高明。 相对于在宿体内灭杀蛊虫,这样的方式对于力量的掌握更加精妙,对宿体来说也安全了许多。 “大人请看,他们吐出来的正是陈郎中利用药丸下在他们体内的蛊虫。 有这些蛊虫在体内,他们的病又怎么能好?” “王八蛋,我杀了你!” 吴掌柜一脸气愤,冲到陈郎中面前猛劲地踢。 “来人,把这二人先押下去,把公堂清理干净。” “是!” 一众衙役分头行动,押人的押人,打扫的打扫。 这时,叶臣不由起身走下公堂,冲着周羽拱了拱手:“想不到阁下是位真正的高人,之前如有失礼之处,还请阁下海涵。” “大人不必多礼,接下来还请大人想办法通知服用过陈郎中药丸的百姓,明日午后到县衙门口集中解蛊。 最后,再奉劝大人一句,切勿因小失大,否则悔之晚矣!” “告辞!” 说完,周羽转身而去。 看着周羽的背影,叶臣的眼神不停地变幻着…… “大人,大人……” 师爷上前连续唤了几声,叶臣方才回过神来。 “师爷,你觉得此人是什么来头?” “这……依小人看来,此人颇有一种儒雅之风,以及一种常人难及的气度。 说是读书人吧,但他显露出来的本事又令人惊讶,要说是江湖中人吧,感觉又不太像……” 叶臣没好气道:“怎么感觉你说了半天,全是废话?” 师爷一脸汗颜:“大人,此人的确有点神秘,小人不敢妄自揣测。但是小人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绝非寻常百姓或是寻常江湖中人。 从他的眼神中,小人可以感觉到一种泰然,甚至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之色。” “嗯,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其实本官也有这种感觉。总感觉在他面前耍不起威风……” 这时,师爷迟疑了一会,忍不住道:“大人,小人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去内堂说。” “是!” 到了内堂,叶臣瞟向师爷道:“有什么话尽管说。” “大人,小人总感觉之前那个人有些神秘,甚至是有些来头。 他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以小人之见,应该是一种提醒甚至是……” “甚至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甚至是……警告。” “警告?你的意思是说,他在不露声色警告本官?” 师爷叹了一声:“大人,小人跟在你身边已经十五个年头了。如今,大人与小人的年岁都大了,换作普通富户人家,早就在家享儿孙之福了。” 这么一说,叶臣也有些动情,忍不住拍了拍师爷的肩:“你跟了本官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本官岂会心里没数? 你放心,本官不会忘了你,到时候归乡之时,定会让你风风光光,有家有业,也享受一下被人侍候的好日子。” “多谢大人!”师爷感激地拱了拱手,随之又道:“只是,这次秦家做的实在是太过了……” 没料,刚说到这里,一道人影风风火火闯了内堂,没料师爷回过神来,便一个耳光扇过去:“你个老东西胡说八道什么?我们秦家得罪你了?” 来人,正是秦小花。 她已经收到消息,得到弟弟竟然被押入大牢,哪还得了? 正一肚子火气准备来找叶臣算账,结果一来便听到师爷提到秦家,当即便把一腔邪火发泄到师爷身上。 这一耳光扇的很重,直将师爷扇得半边脸红肿,鼻血也流了出来。 可是,那秦小花居然还不解气,反倒振振有词道:“老东西脸皮这么厚,打得我手痛。” 师爷捂着鼻子,含混不清说了一句:“对……对不起……” “哼,做下人的就得有下人的觉悟,别动不动就在背后说主子的坏话。” “是,小人记住了。” 秦小花这才掉过头,冲着叶臣道:“老爷,听说……” “啪,贱人!” 哪知,秦小花刚一开口,叶臣也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老爷,你……你竟然打妾身?” 秦小花捂着脸,满眼满眼的不敢相信。 毕竟平日里她太得宠了,所以才会变得如此娇纵,甚至连正房夫人也不放在眼中。 “打你还是轻的,事到如今你不知避嫌,反倒还敢偏袒娘家。你可知道你父亲,你弟弟都做了一些什么?” “老爷,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 “滚,老爷现在有要事要谈,没工夫与你聊家事。” “老爷……” “我再说最后一次,滚!” 叶臣是真的怒了。 如果秦小花殴打一个衙役,他倒不会在乎,大不了训斥几句。但是,这女人千不该万不该扇师爷的耳光。 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 这让他的脸往哪搁? 重要的是,他以前担任县丞的时候师爷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至今十几年了,一直忠心耿耿,尽心尽力。 如果他不管,那必然会寒了师爷的心。 眼见老爷是真的怒了,秦小花终于怕了,赶紧泣声道:“老爷,是妾身的错,妾身这就回房反省。” 说完,灰溜溜而去。 等她一走,师爷不由冲着叶臣一脸愧疚道:“都怪小人,害得大人夫妻不睦。” “不,这不关你的事,你我二人虽为主仆,但很多时候,我已经将你视作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兄弟。 老爷我随时都可以换一个女人,但要找你这么一个忠心的人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人……” 师爷不由得泪流满面,感激涕零。 这也是叶臣的聪明之处,懂得如何拉拢人心,这也是师爷一直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原因。 “行了,不提这女人了,咱们接着之前的话题说……” “是,老爷。” …… 第五十三章 斗僵尸 接下来,师爷难得地说了一通推心置腹的心里话。 “大人,秦家父子二人近年来做事越来越肆无忌惮,他们明里暗里打着大人的旗号欺压百姓,强占田产,可谓无恶不作,百姓怨声载道……” 期间,叶臣没有吱声,但是脸色却时而青、时而红、时而白。 对于秦家父子的所作所为,他岂会不知?只不过大多时候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如今,秦家更是与江湖中人勾结,一旦事情闹大,小人担心对大人不利……” 经过师爷一番开导,叶臣终于下定了决心。 到了他这个年龄,已经谈不上前程了,更多的是想着如何全身而退,回乡养老享福。 可万一真如师爷所说,这事闹大了,那他还能全身而退么? “好,本官这次就为百姓做上一桩好事,彻查秦家的老底!” “大人英明!” 接下来,叶臣迅速开始行动。 第一时间,先撇清与秦家的关系,那就是休了秦小花。 一开始秦小花还有点不敢相信,以为老爷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生气她之前扇了师爷一耳光。 于是,苦苦哀求,说自己只是一时冲动,回头一定给师爷认个错。 可她哪里知道,叶臣已经铁了定要将秦家连根拔起,又怎么可能再容她留在身边? “秦小花,别说本官不念旧情。你亲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很清楚,你瞒着本官,暗地里收了多少钱真以为本官不知? 恃宠而骄,目中无人,连正房夫人你都不放在眼中,要你何用?” “老爷,老爷,你不要赶妾身走,妾身错了,妾身以后一定听老爷的话,听夫人的话……” “来人,拖出去,将她送回娘家。” “是,大人!” 一众衙役早就看这女人不顺眼了,自然手下不留情,像拖死狗一般将秦小花拖了出去。 紧接着,叶臣又派了两批人出去,一批人去抓秦老爷,一批人去查封秦家所有产业。 虽然还没定案,但可以先查封,以免有人损毁证据什么的,同时也能让百姓看到县衙的决心,方便他们前来告状。 这一招果然好使。 消息很快就在城中传开了。 “你们听说没有,那个秦小花被县太爷赶回家了。”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 “应该是真的,已经有官差在查封秦家的产业了,看来秦家这次犯的事不小……” “太好了,这狗X的终于遭报应了……” 百姓奔走相告,很快,便有不少人相约着来到县衙状告秦家父子二人的恶行。 同时,县衙还张贴了告示,在百姓相互转达,通知那些服用过陈郎中药丸的人明日午后于县衙门口集中…… 客栈中。 白敏儿坐在桌边,微笑道:“夫君,刚才我在街上转了一圈,看样子县衙在动真格的了,已经在查封秦家的产业,听说那个秦小花也被扫地出门了。” 周羽笑了笑:“这说明那个县令还没糊涂到家。” 当时,周羽的确不露声色敲打了一下叶臣,也算是给他一个机会。如果这家伙依然还是一味袒护秦家,那就对不住了,一并收拾。 接下来的事就不用说了,一众百姓争相告状,坐实了秦家父子的累累恶行。 最终,叶臣宣判父子二人死罪,陈郎中也是一样,秋后处决! 秦家霸占百姓的房产、田产一并退还原主,还有一些被坑害的百姓该补偿的补偿。 此举,令得叶臣形象大变,不少百姓本来挺恨他,现在反倒开始感激他。 对于叶臣来说,这也算得上是一大收获,至少在告老还乡之前不说捞个好名声,好歹也不落下个坏名声。 两日后,周羽夫妻二人离开了柳河县,继续游山玩水。 这一天,来到了地处滇黔东部一个被群山包围的偏远小镇。 一入镇,夫妻俩便感觉氛围有些不太正常,大白天的街上竟然不见人影,家家户户关门闭户。 坑坑洼洼的街面上,散落着一些沾满尘土的纸钱。 风一起,吹来一些焦灰。 “奇怪,这到底怎么回事?”白敏儿一脸疑惑地自语了一句。 “找个人问问看。” 继续前行了一段,终于见到了一间小小的酒馆兼客栈,而且门还半掩着。 于是,夫妻俩走了进去。 “二位客官不好意思,小店暂时歇业……” 店里,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柜台边收拾东西,一见有人进来便下意识解释了一句。 周羽微笑着问道:“你是这里的掌柜吧?” “对,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一趟远门……”,说到这里,掌柜又一片好心道:“二位客官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有多远走多远。” “多谢掌柜好心。不过,我想问一问,你们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客官,你还是别问了,趁天色还早赶紧离开吧。” 这时,白敏儿虚空一抓,柜台上一个酒坛凭空飞到她的手中。 见状,掌柜目瞪口呆。 白敏儿再一抬手,酒坛又飞了回去。 “掌柜,你不用怕,我们有自保的能力。只是我们夫妇经过这里,发现此镇有些不太寻常,所以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这……” 掌柜犹豫了一会,这才走了过来,小声道:“不瞒二位说,咱们这里闹僵尸,已经死不少人了,还有不少人离奇失踪。 现在,附近的村民人心惶惶,外地有亲戚的大多去投奔去了……” “僵尸?” 周羽下意识与白敏儿对视了一眼。 “没错,听说还有一只尸王更恐怖……总之,你们赶紧离开吧。” “掌柜,这件事有没有人报官?” 掌柜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县衙派过两批官差下来,听说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况且,咱们这里太偏了,距离县城太远……” 这么说周羽倒也能理解。 自古以来,历朝皆采取皇权不下县的措施,乡下地方大多都是乡绅自治,朝廷只负责收粮,征丁。 除非遇上特大事件才会派官差下来。 况且此地距离县城一百多里地,而且全是大山,县衙也鞭长莫及。 “掌柜,你说闹僵尸的地点在什么地方?或许我们可以对付。” 掌柜一脸惊讶:“啊?你们……不怕僵尸?” “我二人学过一些道术,想来对付僵尸问题不大。” 一听此话,掌柜大喜过望,赶紧道:“要不这样,二位不妨在这里先住下来如何?” “住下?你不是说歇业了么?” 掌柜叹息了一声:“但凡有点法子,谁愿意拖家带口背井离乡?” 这时,内堂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当家的,还没收拾好啊?” “娘子,这二位客官说能对付僵尸,所以我想咱们是不是暂时不要走?” 妇人愣了愣,一脸疑惑地瞟向周羽二人。 “大嫂,你大可放心,只要有我们在,僵尸绝对伤不了你们。” “可是……” 妇人还想说什么,掌柜附耳过去说了几句,妇人这才脸色勉强地点了点头。 “好了,二位客官,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俩先住下来,食宿费用一概全免,怎么样?” “不不不,该付的钱还是要付,你们小本生意也不容易。” 这时,妇人又忍不住说了一句:“当家的,就算这二位客官能对付僵尸,他们也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到时咱们怎么办?” “到时再说吧……” 听到夫妻二人的对话,白敏儿笑道:“二位放心吧,就算我们不住在这里,我也一样可以保你们安全。” “啊?” 掌柜有些愣神。 “到时,我给你们几道符,你们贴在房间里。如果有僵尸来你们就躲到房间里,有符镇着,僵尸不敢闯进去。” “原来,二位真的是高人啊?失敬失敬!” 掌柜惊喜不已,连连拱手作揖。 不管他信不信,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有人壮个胆终究也是好的。 既然决定不走了,掌柜干脆又将店铺门打开,并吩咐媳妇去厨房里准备一些酒菜款待客人。 期间,掌柜开始详细讲起了闹僵尸的事。 “我记得,最早闹僵尸是在半年前,当时有人说西沟寨那边发现了僵尸,还死了人。 不过当时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只当是个小道消息。 过了两三个月,又有关于僵尸的消息传出,这次的范围变大了,好几个寨子都有村民遇难或是失踪,还有人亲眼见到僵尸…… 那时候,镇里的百姓虽然人心惶惶的,但也没人离开。 直到一个月前,僵尸越闹越凶,周边两个寨子都出现了僵尸……镇子里也有人出了事,还有几个人失踪。 经这么一闹,大家都不敢轻易出门了,就算是大白天也关紧门窗,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根本不敢出去。 我这小店的生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近几天更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再加上娘子说孩子还小,不如一起回娘家去避一避……” “镇子里到底有没有出现过僵尸?” “好像没有……不过这谁也说不清,都出现在附近,不定哪天就窜到这里了。所以,我和娘子商议,准备回她娘家避一避的。” 接下来,周羽又打听了一下周边村寨的位置。 当夜。 二洼寨附近的山沟沟里出现了两道黑影。 快到寨子时,一道黑影停了下来,冲着另外一道黑影比划了一番,口中也不知说了一些什么。 随后,那道黑影便向着村寨最边上的一幢吊脚楼走去。 其走路的姿态相当奇怪,仿佛没有关节似的,硬梆梆的像机关人一般。 很快,黑影窜进了吊脚楼内…… “铛铛铛……” 刚一进门,却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一串铜铃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黑影却不为所动,头部左右偏了偏,似乎在寻找屋子里的人。 这时,屋子突然有了亮光。 同时还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畜牲,你还敢来,我和你拼了!” 一个年约三十的汉子手执钢叉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张绳网也从屋顶落下,将那黑影罩在其中。 显然,这中年汉子早有准备,提前布置了机关。 “嗷……” 被绳网罩着的黑影发出一声愤怒的怪叫。 灯光虽然不是很亮,但也能看清这家伙明显不是人,或者说不是正常人。 衣无寸缕,浑身上下的肌肤仿佛老树皮一般,包括脸也是一样,像个恶鬼一般,双眼透出一缕血芒。 这副形象,正是最近闹得附近一带百姓惶惶不安的僵尸。 中年汉子名叫鲁达,是个猎户。 前些日子,他进山打猎归来,却惊闻噩耗,他的妻子被僵尸害死,血被吸干,年仅十二岁的儿子不知去向。 鲁达悲愤欲绝,发誓要替妻儿报仇。 他帮着村民在屋子布置了一些机关,同时也在寨子里布置了陷阱,如果僵尸再敢来犯,一定要将之碎尸万段。 “去死吧!” 鲁达爆发出全身的力量,手中钢叉重重叉了下去…… “铛!” 没料,这重重的一下竟震得他手臂醉麻,整个人也不由退开几步…… 而那僵尸居然没事? “嗷!” 这一下似乎也彻底激怒了那只僵尸,口中发出一声愤怒的怪啸,双手竟然生生将粗壮的绳网扯开,挥舞着尖利的爪子扑向鲁达。 好在,鲁达长年打猎,不仅练就了一身本领,而且反应也快,及时就地一滚避开这一扑,随后冲出屋子。 毕竟,屋子里不方便动手,而且他也明白了,凭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斗得过僵尸,必须依靠大家伙的力量以及寨子里的陷阱。 这时,寨子里已经有不少汉子手执棍棒冲了出来。 “快,大家困住这家伙,今天一定杀了它!” “杀了它!” 悲壮的声音在寨子上空回荡着。 寨子外面,之前一起过来的黑影眼见事态不对,赶紧摸出一个哨子吹了起来。 听到哨声,僵尸不再恋战,掉头想要逃离。 “哪里逃!” 几个汉子兜着绳网劈头罩下,又一次将僵尸困住。 随后便有人拉弓搭箭狂射…… 只是,这家伙太坚硬了,箭矢也很难伤到它。 不过大家并不气馁,经过一番缠斗之后,终于成功将僵尸诱到陷阱边缘…… “轰!” 僵尸毕竟是没有脑子的,一脚踏空掉进了伪装的陷阱中。 不过,这些尖刺依然还是难以伤到它。 眼见着那僵尸一蹦一跳想要跳出深坑,村民扔下几张绳网将之暂时困住。 随后,便有村民拎着桶往下泼桐油…… “点火!” 火把一扔,大火熊熊。 这下,那僵尸总算是遇到克星了,全身着火,口中发出一声声怪叫…… “太好了!” 眼见火攻有效,村民们不由欢呼起来。 …… 第五十四章 毒尸 次日,消息传到了镇里。 听到消息之后,周羽夫妻二人当即赶到距离寨子二十余里开外的二沟寨。 询问了一下昨夜的情况之后,夫妻俩又在村外一处山沟沟里找到了烧成焦炭般的僵尸。 “夫君,果然如你所猜,真的不是僵尸……” 白敏儿上前仔细查验了一番,下了定论。 关于这件事,夫妻二人根据掌柜夫妇二人所述,细细梳理了一番,最终周羽认为很可能不是僵尸作怪。 在他想来,短时间内出现这么多僵尸不合常理,很可能是一些江湖术士的伎俩。 “不是僵尸的话,那是什么?” “据我所知,南疆一带有些邪道中人喜欢炼毒尸,将活人浸泡在特制的毒液中…… 最终炼成的毒尸其毒无比,刀枪不入,形如僵尸。 眼前这具焦尸,其体内蕴含着大量的毒素,所以,应该就是一具毒尸。” 这么一说,周羽不由恍然。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难怪总有村民失踪,想来是被抓去炼毒尸了。 而这些毒尸杀人,或者是幕后之人怕官府全力追查,所以故意为之,让人以为是僵尸作怪。” 白敏儿点了点头:“嗯,有可能。” “敏儿,这事咱们既然碰上了,总不能置之不理,必须要揪出幕后的炼尸之人。” 白敏儿笑了笑:“夫君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哈哈哈,好,那咱们就来个守株待兔!” 周羽所说的守株待兔,就是在二沟寨蹲守。 想来,对方炼制毒尸也是很不容易的,结果现在被村民烧死了一个,内心里必然相当震怒。 对方既然能用活人炼毒尸,能是什么好人?想来一定会疯狂报复二沟寨。 于是,周羽与白敏儿先行返回客栈,对掌柜交待了一番,但没说毒尸的事,以免消息泄露,让对方提前防备。 “掌柜,从二沟寨这次的事件来看,僵尸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你们一定要克服内心里的恐惧,一致团结起来,多准备一些火把、桐油之类……” 接下来,在周羽的指挥之下,镇里的百姓纷纷行动起来布置各类机关陷阱,就算杀不了僵尸,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天擦黑,周羽夫妻二人便去二沟寨附近蹲守。 还真是不出所料…… 第一晚,对方或许在做准备,并没有出现。第二晚,终于出现了…… “夫君,快看,有人过来了!” 白敏儿小声说了一句。 周羽仔细看了看,不由疑惑道:“嗯?怎么只有一个人?他没带毒尸?” “奇怪,他没往寨子里走,往山上走了。” “不对劲……一看这家伙的身手就不是普通人,鬼鬼祟祟的一定有问题,敏儿,你在这里看着,我跟上去看看。” “好,你小心一点。” “放心吧……”周羽笑了笑,将白敏儿搂到怀中爱怜地亲了一口,这才悄然跟了上去。 黑影乃是一个年约三十,长得獐头鼠目的汉子。 这家伙倒也小心,一路走一边观察是否有人盯梢。 只不过,他根本发现不了周羽的行踪,绕来绕去,最终绕到了半山腰一个小水潭边。 这个小水潭是由山体里浸出来的水形成的,流经寨子边缘,乃是寨子里的水源。 走到小水潭边,汉子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 见状,周羽不由脸色一惊。 他终于明白这家伙的用意了,是想在水源里下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毒,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如此一来,周羽自然不能容忍这家伙胡作非为了。 于是轻咳了一声。 “谁?” 汉子愣了愣,下意识环顾四周。 周羽缓步走了出来,冷冷道:“你想毒害寨子里的人?” 汉子皱了皱眉,反问道:“朋友哪条道上的?咱们好像不认识吧?” “闹僵尸的事,是你们做的吧?” “什么僵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汉子矢口否认,同时掉转身子…… 结果,却又突然抬手一抛,将手中的瓶子向着水潭一扔,随之掉头狂奔。 好在周羽早有准备,虚空一抓,将瓶子抓到手中,然后追了上去。 没追多远,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不等那汉子回神,便被一脚踢翻在地。 来人正是白敏儿。 “这家伙准备在水源下毒。” 周羽匆匆说了一句。 “可恶!” 白敏儿气得冲上前去,照准那家伙连踢几脚…… 一通手段下来,任那家伙如何嘴硬,最终还是乖乖交待了一切。 没想到,事情远比夫妻俩想像的复杂。 听起来,这家伙也只是个小喽啰,知道的内情并不多。但,就凭他所交待的冰山一角,已经够让人触目惊心了。 据那家伙说,他们在西沟寨附近有个据点,有十几个弟子负责培育毒人。 目前,据点培育的毒人差不多有四十余个…… 而他们那个据点只是门派的其中一个点,其它地方还不知分布了多少。 至于这些毒人最终的用途……他们不甚清楚,但据小道消息说,似乎与镇南王府有关。 “镇南王府?” 解决了那小喽啰之后,周羽不由皱眉喃喃自语了一声。 “夫君,这镇南王什么来头?” 周羽解释道:“镇南王乃是当今天子的皇叔,据说当年与先皇暗中较劲想要争夺皇位,后来眼见大势已去,主动离开京城申请到西南平乱。 先皇登基之后,册封其为镇南王,着令永镇西南,无旨不得离开辖地。 这其实就是变相发落,划一块封地给镇南王安抚他,免得他多生事端,影响先皇的统治。 如今看来,这镇南王怕是心有不甘,竟然与江湖术士勾结……” 白敏儿忍不住问:“夫君,那怎么办?” 周羽想了想:“这也只是那家伙听到的小道消息,真相尚需考证。这样,那个据点咱们暂且不要去惊动。 如果真与镇南王府有关,那么当地官府多半知道内情。” “夫君的意思是说,去县城查?” “嗯,可以先去试探一下。” …… 次日傍晚,夫妻二人抵达了县城。 县城的规模很小,毕竟地势偏僻,人口也少,只有一条主街,几条小巷。 城里的客栈也不多,只有几家,周羽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入住。 选好了房间之后,白敏儿呆在房间调息,周羽独自一人来到前堂喝酒…… 倒也不是真的想喝酒,主要是想打听一些消息。 “客官想吃点什么?” 伙计热情地上前询问。 “来壶酒,下酒菜随意。” “好嘞。” 伙计应声而去。 “这是什么世道?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邻桌,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貌似喝多了,醉熏熏一个人吆喝起来。 看样子家境应该比较落魄,衣衫破破烂烂的,还打了几个补丁。 “狗官,狗官……” 这时,掌柜不由皱着眉头走了过去,劝道:“罗秀才,你别喝了,赶紧回家吧。” “我哪来的家?我没有家……拿酒来,拿酒来……” 罗秀才晃了晃酒壶,发现里面没有酒了,瞪着醉眼大声嚷嚷。 掌柜一脸不满道:“罗秀才,我是同情你才赊酒给你喝,可你天天来,顿顿欠着,天下没有这个理。” “哈哈哈,理?如今这天下,哪里还有讲理的地方?大家说,哪里还有讲理的地方?” “掌柜,你快轰他走,再让他这么闹腾下去,铁定将咱们店也给连累了。” 这么一说,掌柜不由脸色一变,忙着去拉罗秀才:“你快走,回家去歇着。” “不,不回去……” “你别借酒装疯卖傻……” “掌柜,他欠了多少酒钱?”这时,周羽问了一句。 “欠了……差不多一两银子了。” “行,算在我帐上,一会我一起付。” “啊?”掌柜愣了愣神。 “怕我没钱付?”周羽笑了笑,摸出一小锭银子放到桌上。 伙计眼睛一亮,赶紧上前拿起银子看了看,还放到口中咬了咬…… 民间百姓,很多都是这样识别银子的,因为银子相对别的金属要软一些,能咬上牙印的一般就不会假。 咬完了,伙计冲着掌柜点了点头。 掌柜顿时满脸堆笑:“客官真的是好心人……” “这样,你再开个房间,准备一些酒菜端到房里,我想与这位兄台喝上几杯……” 说到这里,周羽冲着罗秀才笑了笑:“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这……这怎么好意思?” 虽然喝的有点多,但是罗秀才还是没忘记礼数,拱手客套了一句。 “呵呵,兄台不必客气,我这个人就是喜欢与读书人打交道。” 不久后,伙计带着二人进到一间客房,随后又端来了一些酒菜。 周羽倒了一杯酒放到罗秀才面前,抬了抬手:“兄台请!” “多……多谢兄台……” 喝了几杯,周羽问道:“对了,之前听兄台说什么天理何在,又骂什么狗官,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提这事,罗秀才不由咬牙切齿,连续骂了几句狗官之后,方才断断续续讲了一下缘由。 他与妻子方氏成亲数年,日子虽然过的清贫,但也算夫妻恩爱,和和睦睦。 哪知祸从天降。 有一天,城里一个富家少爷在街上欺负百姓,罗秀才看不过眼上前说了几句公道话,结果却被对方记恨上了。 没过几天,罗秀才莫名其妙吃了官司。 大街上被人拉住,非说他偷了钱袋。无巧不巧,附近便有衙役,当即冲上来搜身,还真在罗秀才身上搜出了一个钱袋,与对方所说的特征,数目全能对上。 这下,罗秀才浑身是嘴也讲不清,他心知自己是被人给陷害了,一定是对方故意将钱袋放在他身上的。 而且,他还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个姓陈的富家少爷一脸讥讽的笑脸。 很明显,这正是那陈家少爷的报复。 罗秀才被押到县衙,县令赵永光不容分说,当场便命人打板子逼他招供。 这是不合规矩,不合律法的,毕竟罗秀才有秀才的功名,按律,就算犯了事也该先行关押,不得用刑。 要用刑也只能先奏报上级,削了秀才的功名才能上刑。 显然,对方早就与县令沟通好了,想要让罗秀才屈打成招。 不过罗秀才也算硬气,身子骨虽单薄,但就是咬牙不松口,不认罪。 其妻方氏随后匆匆赶到大牢探望丈夫,眼见丈夫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不由痛哭失声,劝丈夫招了算了,少受点罪。 大不了关上几年,她一定会等着他回家。 罗秀才却不依,说一旦认罪,他一生的名声就毁了,功名肯定也会被削。 就算受点罪,他也要熬下去,到时再想法子翻案。 话是这么说,其实罗秀才心里也很清楚,想翻案谈何容易? 他只是不甘心。 方氏不愿丈夫被活活折磨死,拉下脸,四处凑了一点银子去求见县令赵得柱,想将丈夫保出来。 只是,就她凑的区区几两银子,还不够赵得柱塞牙缝,怎么瞧的上眼? 一开始,赵得柱见都懒的见。 后来一听衙役说方氏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这老家伙心里一动,吩咐将方氏唤进内院。 一见面,果然有几分风韵,于是赵得柱便开始威胁方氏,说什么就算不杀头,坐十年大牢没跑了。 十年大牢,有几个人能熬的住?别说十年,就算一年都能熬死不少人。 眼见时机差不多了,赵得柱又故作好心,提出了一个条件,说是他可以放了罗秀才,但方氏必须自愿留在他身边,两个月后还她自由。 如果方氏不答应,那么,就等着收尸。 为了救丈夫一命,方氏最终只能忍辱负重留了下来…… “你说,我还算什么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明知她被那个狗官欺负,凌辱,却只能一个人喝闷酒……” 听到他的遭遇,周羽不由暗叹了一声。 表面上看,罗秀才的确太无能了,竟然能够忍受如此的奇耻大辱。 但,他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还能一把火把县衙烧了? “那个狗官上任三年,不知糟蹋了多少女人,逼死了多少人……” 周羽忍不住问:“既如此,没人去府衙告官?” 罗秀才冷笑了几声:“别提了,但凡去府里告状的,没一个有好下场,天下乌鸦一般黑。 这个狗官以前本是镇南王府的一个下人,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当上了堂堂七品县令……” “哦?你说县令以前是镇南王府的下人?” 罗秀才点了点头:“没错,这事大家都知道,是个马夫……” 周羽不由捏了捏下巴,一个马夫竟然当上了一方父母官,这就有点意思了…… 第五十五章 深夜试探 聊着聊着,罗秀才酒劲上头,竟趴在桌上呼呼睡了过去。 周羽将他扶到床上躺下,然后回到房间。 “夫君,是不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白敏儿迎上前来问了一句。 “嗯,有点收获……” 周羽牵着白敏儿的手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开始讲起罗秀才的遭遇。 听完后,白敏儿不由皱了皱眉:“那夫君打算怎么做?” 周羽一脸凝重道:“事关重大,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暴露身份,只能暗中调查……” 聊了一会,周羽不露声色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 白敏儿岂能不知他的心思,故意道:“夫君你先休息吧,我想打坐调息。” “调皮……” 周羽一抬手,桌上的灯灭了。 随后传来白敏儿一声低低的惊呼:“啊……你个坏人……” 次日。 周羽刚打开房间,便见罗秀才一副局促不安的神态走上前来,拱了拱手道:“在下昨晚喝多了,让兄台见笑了。” 周羽笑着摆了摆手:“那倒没有……对了,你吃过早点没?” 罗秀才不好意思道:“没……没事的,一会回去吃,在下特意前来感谢兄台一声,承蒙兄台不弃,盛情款待……” 说到这里,罗秀才迟疑了一会,又道:“还有兄台结的酒钱,在下一时半会儿没钱还给兄台,要不……” “不用不用,这样,到你房里咱们一边吃早点一边谈。” 周羽唤来伙计,让他将早点送到房间。 到房间坐下来之后,罗秀才有些不好意思道:“昨晚喝的有点多,可能说了不少失礼的话,还请兄台见谅。” “失礼倒不至于……对了,昨晚你说此方县令以前乃是镇南王府的马夫,那他是如何当上县令的?” “这……” 罗秀才酒醒了,胆子没昨晚那么壮了,神情有些犹豫。 “没事,你大胆说就是了,我不会外传的。” 罗秀才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周羽,随之道:“兄台气度不凡,想来也非普通人,难不成兄台是朝廷官员微服下访?” “呵呵,在下并非朝廷官员,只是一个江南一个小小举子罢了。这次出来,主要是游山玩水。 昨夜听说了兄台的遭遇,颇感同情,所以问个究竟,或许能帮个小忙也说不定。” 闻言,罗秀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兄台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兄台千万不要涉足这趟混水,滇黔不比别的地方,朝廷的影响力在这里微乎其微。” “还有这样的事?” 罗秀才叹息了一声:“唉,兄台有所不知,滇黔一带乃是镇南王的属地,一众官员也是以镇南王马首是瞻…… 之前,听闻朝廷本准备提拔县丞莫大人担任本县的县令,结果却不知为何,来了个赵得柱。 有知其底细的人说,赵得柱本是镇南王府的一个马夫,大字不识几个。” 闻言,周羽不由皱了皱眉:“意思是说,这家伙直接从一个马夫被委任为七品官?” “具体的在下也不太清楚,但听不少人提起过……” 说到这里,罗秀才又道:“在下不知兄台为何要打听这些事,但是在下所知着实有限。 如果兄台想知道更多的内幕,不妨去找本县的县丞莫大人,他是朝廷派下来的,应该与镇南王没有什么关系。” “嗯,多谢……” 接下来,周羽暗中打探了一番,得知县丞名叫莫景中,为人十分低调,在本县几乎没有存在感,处理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百姓对他的评价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毕竟,他虽然没欺压百姓,但也没替百姓作过主。 这晚,莫景中如往常一般进入书房练了一会字,然后坐下看书。 刚看了一会,眼前突然一暗…… 莫景中吃了一惊,抬眼一看,书桌边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 不过,莫景中心里虽惊,但神态倒也坦然,并未惊慌失措地大呼小叫,而是放下书冷冷道:“阁下是谁派来的?擅闯本官的书房意欲何为?” 来人笑了笑:“如果说,我是来杀你的呢?” 莫景中眯了眯眼:“你可知道杀朝廷命官是什么后果?阁下最好三思而后行。” 来人冷笑了一声:“你们还算是朝廷命官?朝廷命官当为民作主,你们却沆瀣一气,欺上瞒下,鱼肉百姓,万死不足以蔽其辜!” 一听此话,莫景中不由仔细打量了来人几眼,随之起身拱手道:“看阁下的装束不太像是江湖中人,请问阁下到底是哪路英雄好汉?” “这个你不必打听,死了或许就知道了。” “阁下杀人总得有个理由,莫某不怕死,或者说,莫某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刚才阁下说什么沆瀣一气,欺上瞒下,鱼肉百姓,想来阁下也不是他们的人。 那么莫某也可以无愧于天地良心说一句,莫某也不是他们的人。” “哦?那你是哪边的?” 莫景中抱拳冲着天拱了拱手:“莫某食君之禄,乃大乾朝廷命官。” “呵呵,说的倒是中听。既是朝廷命官,又为何苟且偷安,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莫景中皱了皱眉:“阁下到底是谁?”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唉!”莫景中长叹了一声:“莫某愧对朝廷的栽培,有心而无力。阁下既然提到他们,想来也知道他们的势力有多大。 莫某如履薄冰,只能苟且偷安。如若阁下认为莫某有错,尽管下手便是。 但是,莫某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来人笑了笑,拱手道:“呵呵,莫大人受惊了,在下无意冒犯,只是想试探一下莫大人。” 莫景中更是惊疑不定:“嗯?阁下到底是谁?” “周羽!” “周……”莫景中脸色一变,下意识拱了拱手,颤声道:“阁下是……靖安侯爷?” 这便是人的名,树的影。 这个世界名叫周羽的人或许很多,但名叫周羽的靖安侯只有一个。 莫景中之所以有此猜测,一是他对周羽的名声如雷贯耳,其二,一开始他就感觉对面的男子不是普通人,多半大有来头。 再联系二人之间的对话,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正是!”周羽点了点头,随之虚空抬手压了压:“莫大人不必拘礼,坐下说话。” 这时,莫景中顿感一股无形的力量涌来,就像有人压着他的肩,令得他不受控制坐了下来。 如此一来,他更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毕竟,他也听说过不少关于靖安侯的各种传说。 “侯……侯爷怎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朝廷……” “不,朝廷最近忙于边关的事,并未关注滇黔的事。本侯与夫人一起外出游玩,路经一处小镇时,听闻有僵尸作乱……” “僵尸?” 一听此话,莫景中不由脸色一变。 “怎么?莫大人好像知道一些什么?” “那个……下官的确听说过此事,而且县衙也派了人下去……” “不,本侯听的不是这个,想必莫大人知道一些内情吧?” “这……”莫景中犹豫了一会,咬牙道:“想来侯爷应该也查出了一些端倪,那下官也就斗胆直言。 对于僵尸一说,下官一直心存疑虑。 滇黔一带,自古便有邪道中人炼制毒尸,据说有一个叫天一教的,更是擅长于此道……” “天一教?” “是的,以前朝廷围剿过几次,后来几乎消声匿迹。但有小道消息说,天一教根本没有灭亡,而是改头换面,行事更加隐密。” “莫大人,你应该还没有说到点子上,是不是心有顾忌不敢讲?” “这个……侯爷,有些事只是下官自己的猜测,也或是一些小道消息,所以不敢妄自讲出来。” 周羽笑了笑:“好,那本侯来讲。你是不是怀疑镇南王暗中找人大量炼制毒尸?” 一听此话,莫景中脸色惊变,赶紧起身道:“下官不敢妄自揣测。” 周羽脸色一沉:“莫景中,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信任本侯?” “不是,下官……下官……” “莫大人,你是否以为本侯的实力不足以与镇南王对抗,所以你不敢讲真话?” 莫景中赶紧道:“下官不敢!”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莫大人,你是打算一辈子碌碌无为,还是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此话一出,莫景中愣了愣,脸色不停地变换。 过了一会,终于咬了咬牙道:“侯爷,你是真的打算对付镇南王?” “不是本侯要对付他,如果他真的在暗中使派人大量培育毒尸,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多半是用来对抗朝廷的大军。 那些毒尸经过特殊方法的培育,可谓刀枪不入,一旦冲入大军,说以一当百都不为过。 如果真是这样,那足以证明镇南王有谋反之心。 这关乎到大乾的国运,关乎着天下苍生的命运。 抛开这些不谈,就算你我二人,恐怕也无法置身事外吧?” 莫景中苦笑道:“没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经过一番交流,莫景中终于放下了心中顾忌,一脸凝重道:“既然侯爷肯出面,下官相信朝廷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不瞒侯爷说,下官这几年多少也搜集了一些证据。 据下官所知,滇黔一带有不少官员已被镇南王用各种手段收买。 甚至,镇南王还在各衙门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亲信甚至下人……” 一提及这件事,周羽忍不住问:“听说本县县令赵得柱以前是镇南王府的马夫?” “没错!” 莫景中点了点头。 “前任县令乃是朝廷直接委任过来的,但上任不到三个月便离奇病故。 朝廷派人前来调查,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那段时间,一直由下官代理县令一职。之后过了大约一个来月,赵得柱便带着一个师爷上任来了。 这并非个例,滇黔地区多的是这类的情况。” “看来,镇南王已经将滇黔视作他自己的私人领地了,再不予以阻止,一旦这家伙闹腾起来,朝廷方面可就被动了。” “是啊,朝廷在滇黔虽有兵马,但数量上远远不及镇南王的兵马。况且,驻扎在这里将领到底心知着谁也很难说……” 周羽沉吟了一会,道:“看来,得会一会镇南王了。” 莫景中吃了一惊:“侯爷,你的意思是……你要直接去找镇南王?” 周羽笑了笑:“呵呵,有何不可?就是顺路去拜访一下。” “可是……”莫景中皱了皱眉:“可是现在去找镇南王,会不会让他警觉?” “让他警觉或许也是一件好事,他一旦警觉,必然会有所动作,那样才会露出狐狸尾巴。” 听到这话,莫景中想了想,道:“侯爷,下官倒是有一条计策……” “哦?说来听听。” “是这样,赵得柱不是镇南王府的马夫么?想来也是镇南王信得过的人。 不如就从他身上下手,撕开一条口子,会不会要好一些?” “嗯,你继续讲。” “赵得柱在本县无恶不作,完全就像个小混混作派,民愤极大。 不说远了,就拿半个月前的一桩案子来说……” 莫景中讲起了那桩案子。 听完之后,周羽不由眼睛一亮:“那个妇人现在何处?” “下官同情她的遭遇,也怕她遭毒手,将她暂时秘密安置在城外,并且答应她尽量搜集证据…… 其实,这也只是宽慰她的心,想着等风头过去了,让她远走高飞,也免得枉送性命。” “那,那我们就从这个案子着手,走,去找那个妇人。” “啊?可是……城门早就关了。” “呵呵,小小城门难得住本侯?” “呃……” 周羽倒不是显摆,他是故意这么露一手,震一震莫景中,免得这家伙三心二意,左右摇摆。 不久后,周羽便带着莫景中飞出城外,令得莫景中惊为天人,彻底心服口服。 在莫景中的指引之下,出城向北大约行了七八里,便来到了一个小集镇。 目前,那个名叫阿娟的妇人便藏身于集镇中的一间小院中。 进了院,莫景中唤醒了阿娟,并带到了周羽面前。 不过,他并没有道明周羽的身份,只说周羽可以帮助她。 周羽借着烛光打量了一眼,见那阿娟年约三十余岁,皮肤白皙,身段曼妙,眉间之间有着一股子淡淡的忧伤。 经过一番询问之后,阿娟泣声讲起了那段悲伤欲绝的往事…… 第五十六章 一段离奇的故事 当年,经媒人撮合,阿娟嫁到了一个小镇。 丈夫小名山子,与母亲一起利用自家小院经营着一家小小的酒馆,早上便在院门口卖早点。 生意虽然一般,但糊口还是没有问题的。 阿娟嫁过来之后,因其面容姣好,镇里不少汉子有事没事便跑来喝酒,小酒馆的生意一下好了许多,喜得山子合不拢嘴。 不过,大娘却心知镇里的男人不怀好意,一再叮嘱儿子,让他看好自家媳妇,别被人给拐走了。 阿娟也看出了婆婆的戒心,便主动找婆婆谈心,说自己不是那种水性扬花的女人,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她都会踏踏实实跟着丈夫过日子。 婆媳二人经过一番交流,倒也打消了彼此的隔阂,一家人和和睦睦,起早贪黑打理着自家的小生意。 山子还说,等凑够了钱,就将院子翻修一下,临街的地方再修两间店铺,那样肯定会更吸引客人。 就这样过了几年,一家人省吃俭用,也算攒下了一笔银子,便开始商议翻修房屋的事。 这天晚上,等最后一个客人走后,阿娟正准备关院门。 突然,一个男子跌跌撞撞走了进来。 “客官,不好意思,我们要关门休息了。”阿娟一脸歉意地说了一句。 “我……” 男子刚说了一个字,却突然倒在地上。 阿娟吓了一大跳,赶紧大呼小叫。 “怎么回事?”山子匆匆跑了过来。 阿娟吓得扑到丈夫怀中,颤抖着声音道:“山子,那个人……是不是死了?” 山子也有些害怕,安慰了妻子几句,便壮着胆子上前看了看,一看对方还有呼吸,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随后,山子掐了掐人中,那人终于醒了过来,连声说饿。 山子无奈,去弄了一些吃的。男子感激不尽,说他名叫吴二,是个行商,在路上被人打劫了,如今身无分文,也无干粮。 山子心肠好,收留吴二住了一晚,第二天还给了一些钱粮给吴二。 吴二感激不尽,说有机会一定加倍偿还。 当天晌午时分,阿娟娘家的哥哥来接阿娟,说是母亲病了,想女儿了,让阿娟回娘家看看。 阿娟自然不容推辞,当即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大哥一起回了娘家。 哪知,这一走,却与丈夫成了永别。 当天半夜时分,山子家里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邻居被烟呛醒,出来一看,吓得赶紧大呼小叫……不久后,一众街坊纷纷赶到,端水灭火。 可惜,发现的太晚,火势太大,大火终究还是将小院烧成了一片焦灰。 第二天上午当地的里正亲自前来查看现场,最终在废墟里发现了山子娘儿俩的尸体,已经被烧得像木炭一般。 “哼,一定是那骚狐狸谋害亲夫!” “对对对,谋财害命,好毒的女人……” “她一走家里就起火,哪里这么巧的事?” 镇里一些妇人开始七嘴八言议论起来。 说白了,她们这也是嫉妒心作祟。 自打阿娟嫁过来,镇里不少男人天天往小酒馆跑,早就引得一些妇人心存不满了,但又找不到借口。 这下好了,终于让她们抓到了把柄,那还不得火上浇油? 于是,里正派人前去阿娟的娘家调查。 阿娟一听家里发生了如此惨变,当场便晕了过去。里正派去的人调查了一番,确认阿娟与大哥一起抵达了娘家,之后一直陪伴在娘亲身边。 再回镇里调查,虽然一些妇人出于嫉妒的心理说了一些捕风捉影的话,但大多街坊对阿娟还是信任的,说她与山子的感情一直很好,与婆婆也很和睦,不可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最终,此事不了了之。 阿娟安葬了丈夫与婆婆,夫家的宅基地以及镇子边的两亩地她没要,也省得一些人说闲话。 之后便回到了娘家。 回到娘家之后,阿娟倒也没闲着,没事便在家里绣花,纳鞋底,完了交给大嫂让她拿去换点钱贴补家用。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两年。 有一天,大嫂找到阿娟说:“阿娟,我娘家一个表姐就住在镇东头,她家隔壁有个名叫伍大海的亲戚,年龄比你大一点点,在城里做小生意。 半年前,伍大海的妻子病故了,一直想续弦来着……” 听到这里,阿娟明白了大嫂的意思,不由叹了一声:“大嫂,虽说我现在住在娘家,但也没白吃白喝对吧?” “看你说的,嫂子不是那个意思,嫂子是为你着想,毕竟你现在还算年轻,日子还长,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嫂子心里替你着急。” “大嫂,你不用说了,我现在没有心情成家。” 一听此话,大嫂有些不乐意,转身而去。 走到门口嘀咕了一句:“装什么烈女……” 声音虽小,但阿娟还是听了个清楚,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家。 现在却成了外人。 左思右想,阿娟最终还是决定离开娘家,省得烦心,于是便主动找到大嫂,说对方要是愿意的话,她便答应嫁。 大嫂顿时眉开眼笑,当即跑去找她那个表姐。 不到半个月,这门亲事便说成了,大家都是二婚,也就不讲究那么多礼数,没过几天便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阿娟嫁了过去。 当晚,伍大海一脸激动地揭开了阿娟的红盖头…… 在看清伍大海的那一刻,阿娟不由愣了愣神,她总感觉在哪里看到过对方。 只不过,她不好意思问。 那一晚,伍大海有些疯狂,就像个十八岁的小伙一样…… 但阿娟却提不起精神,总感觉心里堵的慌。 不过,她倒没多想。毕竟这桩婚事她也是被迫无奈,不想在娘家看大嫂的脸色。 不久后,细心的阿娟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 根据她的了解,伍大海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根本谈不上什么家底子。 后来失踪了好几年,回来之后便购置了一幢院子,两间店铺,主要经营一些日常类的小杂货。 要说生意只能说很一般,但是,阿娟却发现伍大海花钱大手大脚,而且也从来不离他在外面做过什么。 另外,阿娟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总感觉伍大海早就认识她,所以专程托人说媒。 只不过,她心中虽有疑虑,但却没有表露出来。 刚成亲那会,伍大海成天黏着阿娟,跟个毛头小伙似的。时间一长,旧病复发,又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甚至彻夜不回。 对此,阿娟倒也没多说什么。对她来说,这里只是她的一个容身之所,不像以前与山子在一起的时候,有家的感觉。 那天晚上,伍大海又没回家。 阿娟洗漱了一番准备上床睡觉。 在摘耳环的时候,耳环不小心掉到地上,不知弹到什么地方去了。 阿娟拿着灯在地下四处寻找,后来又拿鸡毛禅子在床脚下反复往外扫,终于将耳环扫了出来。 不过,阿娟却同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银制发钗。 一看到这支发钗,阿娟不由瞪大了眼睛,胸脯剧烈起伏,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这支发钗是订制的,乃是她出嫁之后山子送给她的礼物,世上绝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第二支。 她太熟悉这支发钗了,不可能认错。 当初那一场大火,她与山子所有的积蓄,包括她的首饰全都化成了灰烬。 那么问题来了,这支发钗为何会出现在伍大海的房间里? “原来是他!” 确定了这支发钗是属于自己的之后,一直盘旋在阿娟心里的所有疑团终于解开了…… 难怪,她总感觉伍大海有点眼熟。 原来,这家伙就是那天晚上,假说自己被洗劫一空的吴二。 当时天黑,灯光也暗,阿娟看的不是太清楚,二来事隔多年,只见过一面的人印象早就模糊了。 但是现在,有了这支发钗作引,阿娟完全可以确定,一定就是那个吴二。 只不过,仅凭这支发钗,阿娟还不能确定直相。 虽然她心里很害怕,但是为了查明真相,为了替前夫,替婆婆报仇,她决定先隐忍,再慢慢寻找线索。 接下来,只要伍大海没在家,阿娟便开始四处搜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她在一间闲置的屋子里找到了一个暗格。 暗格中藏了不少散碎的银子、铜钱,还有首饰什么的。 在这堆首饰中,阿娟又一次找到了一件证物:她陪嫁的手镯,那支手镯上还刻了一个“娟”字。 至此,阿娟终于猜到了真相。 那场大火绝对不是意外。 伍大海当时化名吴二,假说被劫,多半是先踩点,弄清了家里的情况之后上门谋财害命,最后放一把火让人以为是失火。 千幸万幸,那一晚她正好回了娘家,避过了一劫。 但有一点却让阿娟有点想不通,如果说伍大海是凶手,知道她没死,要么再次出手,要么远远避开。 可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娶了她? 难道没有认出她来,或是另有什么目的? 但不管是什么目的,阿娟在这个家一天也不能呆了,她怕被伍大海看出来,到时候连她也惨遭毒手,那这家伙岂不逍遥法外了? 于是,将暗格还原,带走了自己的手镯还有那支发钗,并连夜离家跑到一家小客栈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便跑到县衙击鼓鸣冤。 负责审此案的正是赵得柱。 一开始,赵得柱还算公正,或许是当时心情好,也没为难阿娟,当即派人将伍大海押到公堂。 结果,伍大海哪里肯认,还反咬了一口,说阿娟不守妇道,与人勾搭,偷他的财物…… 赵得柱眼见机会难得,假意先退堂,说是要派人调查。 结果如愿以偿,伍大海暗中送了不少银子,赵得柱收了钱,自然要偏袒伍大海,将阿娟轰了出去,还威胁她说再敢诬告,便将她押入大牢。 讲到这里时,阿娟泣不成声…… “唉!”莫景中叹了一声,冲着周羽补充道:“关于此案,下官倒是知道一些内情。 那天下官去找赵得柱递交一份公文,无巧不巧,他正与师爷在屋子里谈伍大海的事。 伍大海虽然在公堂不招认,但在师爷面前交了底。 根据二人的交谈以及下官的分析,差不多也算弄清了当年的真相。 当年,那伍大海在外流窜,其实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那天阿娟上街买菜时被他撞见,那家伙竟然动了心,悄悄跟随阿娟,摸清了她的住处。 后来又悄悄打听了一番,得知山子的小酒馆生意不错,应该赚了不少。 于是便生出一个人财两得的毒计。 只是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阿娟突然回了娘家。 但他已经动了手,不可能半途而废,丧心病狂地杀害了山子母子二人,搜刮了财物,最后一把火烧了房子逃之夭夭。 后来,这家伙为了避风头回到县城,购置了房屋店铺成了家。 再后来,伍大海认识了一个姓王的狐朋狗友,家住赵家镇。 有一天,伍大海与那姓王的朋友一起到赵家镇,在街上闲逛时,无意中遇到了阿娟。 不过,阿娟当时正在买东西,并没有看到伍大海。 而伍大海却认出了阿娟,不由得又惊又喜。 于是,这家伙悄悄打听了一番,得知了阿娟的现状之后,贼心不死,竟然想将她娶回家……” 听完阿娟与莫景中的解释,周羽不由长叹了一声:“想不到,这其中还有如此曲折的经历。那莫大人又是如何想起收留阿娟的?” “当时,我听到了赵得柱与师爷的对话,心知那伍大海既然交了底,又花了一大笔银子,必然不肯放过阿娟。 又念着阿娟有情有义,实在是不忍她被人残害,于是便派了个心腹去找阿娟,叮嘱她远走他乡,不要再回县城。 没想到,阿娟个性刚烈,眼见报仇无望,绝望之心选择了自尽。 好在派去的心腹去的及时,将阿娟救了回来……” 一提到这事,阿娟又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莫景中叹息了一声:“说起来也是本官无用,明知事情的真相,却没有办法帮你讨还公道。” 这时,周羽摆了摆手:“好了,这件事也并非没有法子,正如莫大人所说,不妨就从赵得柱着手,利用这案子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听此话,阿娟惊喜不已,连连冲着周羽作揖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虽然她不知道周羽的身份,但见莫景中如此恭敬,身份岂会低? “先别急着谢,阿娟,首先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绝对不能再其他人发现你的行踪。 另外,莫大人,你多费点心,最好再多搜集一点证据。 还有就是秘密派人监视伍大海,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这次,咱们一定要唱一出好戏,将对方的老底揭开!” …… 第五十七章 镇南王府 滇明府。 上午,东城门,不少百姓排着长队有序地入城。 负责值守城门的守卫紧盯着入城的人群,一旦发现有油水可捞的,便会唤出人群进行盘查。 比如一些行商,或是运送货物的马车等等之类。 通常,为了不被刁难,被盘查之人皆会不露声色“孝敬”一点钱,要不然,得罪了这帮守卫,麻烦可就大了。 “你,出来!” 一个守卫冲着人群里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女人喝道。 那女人身着一身粗布衣衫,挎着一个粗布包裹,一看就像是穷苦人家的女人。 通常情况下,守卫很少去盘查这类人,毕竟没啥油水,懒的浪费那时间,除非是遇上城里发生大案要案,需要严密盘查所有人。 不过,这女人虽然一身粗布衫,肤色或许因为长年做农活呈现一种小麦色。 但是,五官却很清秀,眼睛水汪汪的,而且身段高挑,曲线玲珑,颇有一种令人心动的成熟风情。 “喂,叫你呢,听不见?” 守卫又冲着那女人吼了一声。 “啊?” 女人愣了愣,一脸惊慌,下意识拉了拉前面那个男人的衣袖。看样子,二人应该是夫妻。 男人回过神来,赶紧拉着妻子走到那守卫面前,点头哈腰道:“小人给官爷请安。” 守卫却懒的理那男人,冲着女人问:“你叫什么?哪里人氏,到城里做什么?” 男人抢着回答:“官爷,她是小人的贱内卓氏……” “啪!”结果,守卫抬手就是一个耳光:“谁让你废话的?我在问她,没问你。” “阿柱……” 眼见丈夫挨打,卓氏不由吓得惊叫一声。 阿柱抚着脸,又不敢发作,只能冲着守卫应了一声:“是是是,小人多嘴……” 守卫又冲着卓氏问:“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卓氏怯怯回道:“民妇卓氏,清风村人,到城里走亲戚。” “包裹里是什么?” “是……是一些换洗的衣服……” “打开看看。” “是……” 卓氏哪敢不听?只能将肩上的包裹取下来放到地上,然后解开让守卫检查。 这时,又有另外两个守卫走了过来,一脸意味深长的样子。 “顺子,可要好好检查,听说最近有个女飞贼猖狂的紧,偷了不少大户人家……” “知道,这不正在检查么?” 三人一唱一和,翻了下包裹,的确只是一些换洗的衣物,没啥可疑的。 当然,他们的用意肯定不是包裹,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果然不出所料,检查完包裹,三人竟然还要检查卓氏的身上是否藏有凶器之类的东西。 卓氏急得直流眼泪,苦苦哀求:“官爷,求求你们放过民妇……” “废话少说!” 三个守卫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卓氏动手动脚。 “放开她!” 阿柱哪里还忍得住?大吼着冲上前来将妻子拉到背后,怒视着那三个守卫。 “混帐东西,你敢阻扰我们盘查?” “砰!” 三个守卫不约而同怒骂出声,另有一个更是一脚将阿柱踢翻在地。 “阿柱!” 卓氏泣声奔到丈夫身边。 一众百姓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没人敢吱声。 “你们竟敢公然反抗,一定有问题,带回去好好审。” 正当三个守卫如虎似狼走向夫妇二人之际,一个书生突然走上前来大喝了一声:“住手!” 三个守卫愣了愣,齐齐瞟了过去。 书生继续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以莫须有的罪名欺压百姓,简直目无王法!” “说的好!” 人群中,有百姓听得热血沸腾,竟大声附和了一句。 “你小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居中的那个守卫骂骂咧咧走到书生面前,手一搭……看样子是想扭住书生的手臂。 “咔!” 现场响起了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 随之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一众百姓目瞪口呆。 因为,受伤的并不是那个书生,而是那个杀气腾腾的守卫,一只手臂明显已经断裂了…… “反了反了!” “找死!” 城门口的一众守卫回过神来,纷纷拔刀冲了过来。 “砰、砰!” 冲在最前的两个直接被书生一挥衣袖弹得吐血而飞。 另外一个试图从背后偷袭,结果,书生头也不回,一反手,像拎小鸡一般掐住守卫的脖子,令之双脚悬空,徒劳地挣扎着。 “松手!” “你好大的胆子!” 一众守卫团团将书生围住,不过却没人敢上前了,他们被书生的身手吓到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着铠甲的头领带着几个手下匆匆跑了过来。 “龙将军!” 一众守卫赶紧拱手见礼。 那叫龙将军的喉咙里应了一声,随之眼神冰冷瞟向书生,喝问道:“你到底是谁?可知打伤守卫乃是杀头之罪?” “你是他们的头?”书生反问了一句。 “不错!”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你这帮手下的作派,恐怕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胆,竟敢羞辱龙将军!” 站在龙将军身侧的一个侍卫怒喝一声,身形如电,瞬间便冲到书生面前,一拳轰了过来。 他的身手可比之前那些守卫高太多了,就凭这速度,恐怕就很少有人能避得开。 结果…… “砰!” 也没见那书生怎么动,便见那侍卫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 “放肆!来人,给我围起来!” 龙将军眼见书生如此大胆,当着他的面还敢伤人,不由怒声下令。 一众百姓吓得远远避开,也有人趁着守卫不注意溜进了城内…… “谁敢妄动!” 这时,书生将手中拎着的守卫扔到地上,从腰间取出一个腰牌。 一见腰牌,龙将军不由脸色一惊:“这……你是……” 毕竟是将军级别的人物,岂能不识货?这明显就是御赐腰牌,就凭这腰牌,对方的身份与地位便远远超过他。 “本侯乃靖安侯!” 一听此名号,一众守卫不由吓了一大跳。 谷  果然…… 龙将军脸色变幻了一番,随之上前见礼:“末将不知靖安侯驾到,多有得罪,还请靖安侯大人大量,多多原谅。” “行了,不知者不为罪……” 周羽也懒的与这些小喽啰计较,淡淡回了一句。 “多谢靖安侯。”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卓氏夫妇二人泪流满面,远远道谢了一声,随后匆匆入城。 “龙将军,烦请带路,本侯初到滇明府,理应登门拜访一下镇南王爷。” “是!来人,备马!” “不用,就步行好了,本侯也正好领略一下滇明府的风土人情。” “是是是,侯爷请!” 龙将军头前带路,一众手下紧随其后向着城里走去。 …… 镇南王府。 镇南王正与几个手下议事。 这时,府中一个下人匆匆来报:“禀王爷,靖安侯周羽求见!” “靖安侯?” 镇南王一脸惊讶。 “王爷,靖安侯怎么突然到咱们滇明府来了?” “对啊,他来做什么?” “难不成朝廷方面……不对啊,靖安侯又没在朝廷任职,他到底来做什么?” 几个手下也很惊讶。 “呵呵,管他来做什么,见一见不就知道了?” 不久后,镇南王来到前厅。 “哈哈哈,不知靖安侯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 “王爷言重,周某只是小小侯爵,怎敢劳驾王爷亲迎?” “谦虚了不是?坐坐坐……” 彼此客套了几句之后,镇南王试探道:“不知靖安侯这次到滇明府来有何贵干?”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出来游玩一番,路经宝地,自然要来拜访一下王爷。” “靖安侯有心了……” 闲谈了一阵,周羽似不经意地提起了赵得柱。 “对了王爷,之前周某路经辉县,无意中救下了一个意欲轻生的女子。 一问,方知她经历了一场曲折的经历……” 周羽将阿娟的遭遇大略讲了一番,又道:“显然,这是辉县的县令收了伍大海的银子,所以极力包庇……” 说到这里时,周羽顿了下来,观察着镇南王的反应。 不出所料,镇国王的脸色有些难看,冷声问道:“不知靖安侯讲这件事给本王听是何用意?” “呵呵,是这样,周某听闻辉县的县令以前本是王府的一个马夫,所以想求证一下,也免得闹出一些误会。” “哦?有这样的事?王府下人众多,本王哪里记得了这么多……师爷!” “王爷!” 站在门口的师爷走了进来。 “咱们王府以前是不是有个马夫叫什么赵得柱?” “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他好像认识了什么贵人,后来没干了。再后来,听闻他当上了一县之令……” “原来是这样……” 听到二人的对话,周羽不由暗自冷笑,如此劣拙的把戏亏他们也演的出来。 “侯爷,你也听到了,那家伙早就没在王府干了,他是怎么当上县令的,本王可不清楚,毕竟任命县官乃是吏部的事。” 周羽点了点头:“既然他与王府无关,那周某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哦?听侯爷的意思,是想替那个女人出头?” “也不是出头,只是正好碰上,所以就上书朝廷参了那狗官一本,想来朝廷会派人彻查那狗官的底细。” “是是是,这种狗官的确该查……” 镇南王附和了一句,但眼神却有些冰冷。 又聊了一会儿,周羽起身告辞。 镇南王盛情挽留,可是周羽却推辞说要尽快赶回辉县,将这案子处理完了,也免得心里牵挂着一件事。 等到周羽一走,镇南王当即唤来一个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办妥。” 手下得令而去。 不久后,周羽出现在城外。 白敏儿从林中走了出来,笑着问道:“夫君,事情办妥了?” 周羽点了点头:“嗯,接下来,镇南王多半会有所行动,总之赵得柱他肯定是不会留的了。” “这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我们要找到炼毒尸的窝点。” “放心吧,我已经传讯了,想来燕大侠、知秋他们收到传讯之后都会赶来帮忙。” “嗯,我也通知了师父……” 关于毒尸一事,周羽可不敢大意。如果镇南王在暗中大量培育毒尸,仅凭他与白敏儿两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应付的过来。 同时,周羽还给孙礼写了一封密信…… 果然不出所料,两日后,赵得柱在寻欢作乐之时突然失控,一发不可收拾……结果,马上风而亡。 这是一种极不体面的死法,所以县衙一方也没有大肆宣场,免得有损官府的声名。 但是,坊间早就传了一个遍,一众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甚至还有人放鞭炮庆祝。 按传统规矩,县令出现意外时,一般由县丞暂时代理全县大小事务。 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莫景中及时派人将伍大海抓捕归案。 伍大海当然不会承认,咬死狡辩。 但是,他低估了莫景中的能力。 首先,莫景中已经将师爷控制了,这家伙以前乃是赵得柱的忠实走狗。 赵得柱一死,师爷心知不妙想要逃走,结果被莫景中派的人给关押起来。 接下来,莫景中派人去将伍大海的家里抄了个底朝天,搜出了不少证物。 再一上刑,伍大海终于乖乖招供了一切。 如此一来,铁证如山,抄家斩首是免不了的了。 阿娟大仇得仇,自然感激涕零。 这件事,普通百姓倒没有往深处想,但对于滇黔一带的官员来说,却无疑于一次地震。 他们心里有数,赵得柱的死恐怕并非意外,只是一枚弃子罢了。 接下来会轮到谁? 同时,周羽来到滇黔的事情也传开了,一时间大家都在猜测他的来意,众说纷纭。 不过自打周羽在滇明府露了一面之后,又不见了人影…… 深夜,镇南王府。 后院一间厢房里,镇南王召集了几个心腹手下密议要事。 “王爷,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属下绝不相信那姓周的借口,说什么游山玩水,我看他就是冲着王爷来的。” “可是,那靖安侯与王爷井水不犯河水,他为何要针对王爷?况且,他不过就是一个侯爵,在朝廷无权无职,拿什么与王爷斗?” “不管他是什么来意,总之我认为一切小心为上。” “王爷,属下认为应该多派人手监控他的动向,只要发现不对劲,咱们就先下手为强……” …… ( 第五十八章 我秦始皇打钱 可惜,镇南王派了不少人手四处搜寻周羽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如此一来,也让镇南王有些惊疑不定。 他有的是消息来源,确认周羽并没有离开滇黔,那到底在什么地方? 其实,周羽一直都在镇南王一众手下的眼皮子底下转,只是对方不知道罢了。 他与白敏儿皆易了妆容,扮成了收山货的行商。 这样的行商在滇黔一带多的是,故而也不引人注目。 夫妻二人跑了不少地方,已经摸清了几处炼制毒尸的秘密据点,同时还发现镇南王的手下正在暗中大量囤集粮草、武器。 兵家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充分说明,镇南王近期必有大动作。 这些情况周羽皆一一记录下来,并绘制成图,标注了地点,对方库存的粮草、武器数量,以及兵马部署等等。 随后又抄写一份,暗中找到莫景中,让他派心腹火速送往京城交给孙礼。 目前来说,滇黔的官员中他只相信莫景中。 倒也不是说莫景中对朝廷有多么忠心,但至少能看懂当下里的形势,知道该倒向哪一边。 况且,周羽自有一套识人之术,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莫景中两边倒,将此事秘密告之镇南王,那又能如何? 难不成镇南王还能将他困在滇黔不成? 数日后,燕赤霞、知秋、廖震、彩衣等人陆陆续续赶到约定的地点。 这一次,知秋与燕赤霞不仅自己来了,还找来了几个强力的帮手,都是江湖中有名的正道高手。 一见面,其中一个名叫夏侯山的剑客说道:“其实滇黔一带炼制毒尸的事在江湖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其中最有名的乃是天一教。 民间百姓都以为朝廷出面打击了天一教的嚣张气焰,其实,真正出力的乃是江湖正道。 本来江湖中人一般不屑与朝廷打交道,但当年的天一教弟子众多,而且大多分散于各村寨。 如此一来,一旦交手就难免会伤及无辜。 所以,江湖正道商议了一番,这才找到朝廷联手,让朝廷的人保护百姓,再由江湖中人出手消灭天一教的弟子……” “原来是这样!”周羽点了点头:“这么一说,那镇南王就更加可恨了。” “就是!”彩衣愤愤道:“他不打击天一教余孽也就罢了,竟然还与之勾结坑害百姓。” “不!”周羽摇了摇头:“他可不仅仅是坑害百姓,更是野心勃勃,异想天开。 很明显,这家伙是想组建一支刀枪不入的毒尸大军征战天下。” 一听此话,廖震不由皱了皱眉,一副忧心患患的神情说道:“真要是这样的话,单凭咱们几个的力量恐怕阻止不了吧?” 周羽笑了笑道:“当然不是。我已经搜集了不少证据并秘密递交到京城。 其实,朝廷方面对镇南王一直心存戒心,不可能没有防备。 况且,皇上一旦收到我递上去的那些证据,也一定会有所动作。 我们现在要做的,并不是与镇南王的大军战斗,而是想办法灭掉那些毒尸。 至于镇南王的兵马,自然是留给朝廷的兵马去对付。” “嗯,如此甚好。”廖震欣慰地点了点头。 聊了一阵子,燕赤霞道:“对于天一教我多少也了解一些,他们擅长于蛊惑人心,愚弄百姓。 所以,我认为他们就算隐藏起来,也不太可能隔绝于世。 如果我们只是去捣毁一些秘密据点,恐怕没什么大用,伤不了他们的根基。 要么不动,要么就找到他们的老巢一网打尽,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知秋附和道:“燕大侠言之有理,只是,这天一教相当神秘,想找到他们的老巢怕是没那么简单。” 燕赤霞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颗兽牙:“或许,凭着这个我们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这……这兽牙什么秘密?”知秋一脸疑惑道。 “这颗兽牙倒没什么秘密,也不是什么珍稀之物,但它却是一个信物……” 燕赤霞开始讲起了这颗兽牙的来历。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那一天,燕赤霞正在一处荒僻的山野间行走,突然间,有几个身着南疆服饰的男子围了上来,拦下他的去路。 “喂,你有没有见到一男一女,跟我们穿一样衣服的人?” 对方一个人用生硬的中原话问道。 燕赤霞皱眉打量了一眼对方,一看这几个家伙就不像什么好人。 不过,倒也摇了摇头回道:“没见过。” “真的没见过?” 对方沉下脸追问。 “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什么真的假的?” 燕赤霞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换了个方向准备继续前行。 哪知对方几人却对视了一眼,也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想来是灭口之类的话。 总之,一嘀咕完几人便突然出刀,齐齐劈向燕赤霞。 只不过,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遇上了一个硬茬。 那时候燕赤霞相对来说还算年轻,火气也大,一见对方竟然不分青白皂白想杀他,哪里还忍得住? 先闪开对方的攻击,随之反手拔剑,没用几下便将对方一一斩于剑下。 随之,大步而去。 行了不远,突然听到林中有细微的动静。 于是便停了下来,冷冷道:“鬼鬼祟祟躲着做什么?有本事出来!” 他以为对方还有人隐藏着,想找机会杀他。 “大侠,不要动手……” 林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一听对方的口音与刚才那几个人差不多,燕赤霞不由冷笑:“怎么?你想替他们报仇?” “不是不是,我……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他们在追杀我……” 说话间,一个男子慢慢走了出来。 看样子的确是受了重伤,手捂着肚子,指尖还在不停地浸血。 走了几步,男子突然跪了下来:“大侠,你身手高绝,我可以不惜命,但请大侠救救我的妻子。” “你妻子?” “是的,她……她……” 男子眼圈一红,竟哽咽起来。 燕赤霞久走江湖,自有一番识人之术,他看的出来,眼前这个男人是真情流露,不像是装的。 于是,便答应先看看伤势。 男子带着燕赤霞在树林深处找到了一个重伤昏迷的女人。 经过燕赤霞验伤,这女人竟然中了十几刀,而且还中了毒,别说他,恐怕就算找江湖中最有名的神医来也无力回天了。 不过,他还是尽了一番努力,让那女人熬了两天,与丈夫依依话别。 同时又替那个名叫朗进的男人治好了伤。 安葬了妻子之后,朗进终于透露了他的来历,原来,他竟是南疆五毒教的教主。 在江湖中,五毒教算是一个比较神秘的门派,说不上正,也说不上邪,总之不像天一教那样尽做些伤天害理之事。 朗进担任教主的时间并不长,还不到三年。 他是个有抱负的人,当上教主之后有心做一番大事。 结果,其雷厉风行的作派却得罪了不少人,同时也伤及了不少长老的利益。 由此招来了杀身大祸。 那一天,门派突然哗变,朗进的一众手下或背叛,或被杀。 幸得一个忠心的手下不顾一切提醒朗进快逃,要不然,恐怕他也逃不出来。 朗进带着妻子以及几个心腹手下一路逃亡,但却一路被人追杀。 一直逃到中原也没有甩脱对手,手下一一阵亡,夫妻二人也受了重伤…… “如果不是大侠出手,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我,大侠的救命之恩,朗进永生不敢忘。” 燕赤霞摆了摆手:“言重了,我也只是顺手而为。” “燕大侠,这颗兽牙请你收下。” “兽牙?” 燕赤霞愣了愣。 “是的,虽然它只是一颗普通的狼牙,但,对我来说却是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的。 它是我人生第一次捕杀的战利品,那年,我只有十岁…… 族里的长老亲自为我打磨,雕刻,并当着全寨子的面给我戴在颈上……” 听到这番话,燕赤霞赶紧摆手:“不不不,对你来说,这是不可替代的珍贵之物,我怎能收下?” “收下吧,燕大侠。这也算是我的一件信物,以后万一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无奈之下,燕赤霞只能收下。 本来他也没当一回事,二人这么一别,恐怕今生都不会再见面了,能有什么事找朗明帮忙? 哪知,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妙。 这一次,或许可以派上用场了。 “燕大侠,事隔二十年了,这个朗明……还活着么?” “嗯,他早已改头换面,除了我之外,没人能认出他就是当年的朗明。 表面上,他的身份是一个小小的草药郎中,暗地里,却在找机会杀掉当年那些背叛他的人……” 听到这番话,周羽不由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想来他对天一教有所了解,那就劳烦燕大侠去找他打听一下消息。” “嗯,我这就去。” 燕赤霞应了一声,转身大步而去。 次日下午,又回来了。 看脸色,一定有所收获。 果然,一坐下燕赤霞便喜气洋洋道:“不枉跑这么一趟……” 经过燕赤霞一说,周羽等人有些惊讶。 本来,他们以为天一教的老巢应该很背秘,哪知竟然是一个名叫腾里的寨子。 不知情的人走到那里,看到的全是普通的村民,根本不可能想像到会是天一教目前的总坛所在…… 既然有了目标,事不宜迟,周羽等人当即动身前往。 腾里寨地点有点偏,四周全是大山,只有一条道可以进去,从兵家角度来说,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优势。 不过,对于周羽等人来说,根本就用不着走那条羊肠小道进去,直接翻山,这样才能避免惊动对方。 在抵近寨子之时,一行发现了不少暗哨。 “果然有问题!” 发现了暗哨之后,知秋不由嘀咕了一句。 一般来说,南疆一带一些大一点的村寨都会派村民轮流值守,有些村寨甚至还要修筑工事。 这些措施,主要是用于预防野兽与强盗入侵。 但这里的暗哨明显不是普通村民,那肯定就有问题了。 一行人沿着山头悄然而行,避开了暗哨,顺利抵达了寨子上方。 放眼一看,寨子的规模还挺大,看样子怕是有三四百户人。 此时,寨子中间的空地上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村民,老老少少加起来怕是有七八百人。 村民前方乃是一个高台,上面端坐着一个年约五十,身着黑袍的老者。 其身侧一边站着四个男子,一边站着四个女人。 过了一会,一个巫师打扮的老妪走上台,像抽风一样扭来扭去,也不知念叨了一些什么。 下面跪着的百姓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不停地磕头,同时也跟着大声念着。 “他们到底在念什么?” 彩依好奇地问了一句。 跟随而来的一个男子小声解释道:“大意就是感谢上神,替他们消灾祛福,护佑他们平安之类。” “这也太荒谬了,居然信奉一个以炼尸为主的江湖邪道。”廖震不由感慨了一声。 “主要是这些山民没见过世面,所以好糊弄。我听朗明说,天一教对外宣扬,说炼尸其实是一种长生之道,可保尸身不腐,灵魂不朽。 偏偏,还真有不少百姓信,他说有些百姓甚至活着的时候就主动去找天一教要求炼尸……” “啊?竟然有如此愚蠢的人?”彩衣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态。 不过这话,周羽信。 别说现在乃是古代背景,就算是他的前世已经进入了科技时代,依然常有类似的事件发生。 比如那句流传甚广的“我,秦始皇,打钱”,看似一个段子,但却是根据真实事件编出来的段子。 曾经有人说他是秦始皇转世,现在需要招兵买马开启宝藏,重建帝国云云。 如此劣拙的谎言居然有人信,被骗了不少钱。 还有人说他是XXX的私生子,可以帮人进入XXX部门什么的,也有人信。 还有一桩更荒唐的事。 周羽记得曾经看过一篇报到,说是某山区有人自称是真龙天子。 结果,当地百姓还真就信了。 这家伙像模像样穿上了龙袍,坐上了龙椅,登了基,还册封了“文武百官”。 当然,他的目的可不仅于此。 之后开始广纳后宫,据说纳了一百多个妃子,其中有不少是成过亲的…… 可笑的是,自家媳妇被选中当妃子了,那些男人还感觉脸上特有光。 如果说是这些村民没有文化,足够愚昧的话,大都市中同样也有不少有文化的,甚至一些教授级别的人也会犯傻,上一些劣拙的当。 说白了,这就是人性。 明知不可能的事,但总喜欢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去赌一把,不撞南墙不回头。 甚至,撞到南墙了还要再去撞。 现代人尚且如此,又怎能怪这些古代背景下,知识贫乏的可怜的山民? 第五十九章 先捣毁总坛再说…… 过了一会,那黑袍老者站起身来叽哩咕噜说了一句。 话音一落,山谷中顿时呼声如潮,一众百姓动作整齐划一,双手比着奇怪的手势冲着高台不停地磕头。 “咚、咚、咚……” 这时,地面一阵颤动,山谷里突然安静下来。 周羽等人在山顶上倒是看的很清楚,原来,是有人领着几具“僵尸”走向高台。 其中一具体型夸张,身高至少有一丈左右,寻常人与之一比简直就像是大人与婴儿的对比。 这时,燕赤霞不由皱了皱眉:“想不到他们竟然炼出了一具尸妖。” “尸妖?” “对,看样子怕是有好几百年的道行,想来也是他们用于愚弄百姓的一个重要手段。” “那咱们要不要冲下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行,现场百姓太多,要不这样,趁着他们在搞仪式,咱们分头行动,摸清他们的老底。” “也好。” 于是,一行人分成几批开始行动。 在山里兜兜转转了一圈,周羽突然感应到一阵阵法能量的波动,于是停了下来。 “夫君,你发现什么了?” 白敏儿心有灵犀,眼见丈夫的动作便猜到一定有所发现。 “这附近一定有机关,你跟着我,小心一点。” 论打斗的实力,周羽现在或许比不上白敏儿,但要论机关阵法,他就远比白敏儿高明多了。 果然,循着感觉找了一会,周羽终于找到了机关所在。 “入口在这里?” 白敏儿一脸惊讶,下意识抬眼瞟了瞟下方……这里分明是一处断崖,深不见底,下方弥漫着浓厚的云雾。 周羽点了点头:“不错,从手法来看,明显属于源自中原的古阵法术。或许,他们内部有精通中原阵法的高手。 这个阵法的巧妙之处在于它并非幻象,而是利用了天然的地形。 此处既是阵法的入口,但同时也是一处真正的断崖。 如果不懂阵法之道,一脚踏下去,那就是万丈深渊……” 自家娘子,周羽当然是不厌其烦,细细讲解了一番,也算是利用现成的机关让白敏儿掌握更多的阵法知识。 讲解的差不多时,白敏儿一脸跃跃欲试:“夫君,要不让我试试。” “嗯!”周羽微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白敏儿现学现卖,先用步子丈量了一会,随后按照特定的节奏左左右右,上上下下走了一小圈,最后站在断崖边抬手比划了一个手势,轻喝一声:“开!” “开!” 没动静。 “开!” 连喝三声,白敏儿不由一脸羞红,侧过头冲着周羽嗔道:“你不许笑!” 周羽一脸无辜:“我……我没笑啊。” “你表面没笑,心里在偷笑!”白敏儿一副刁蛮的表情回道。 “噗……” 这次,周羽真的笑了。 “看,还说没笑。” 白敏儿冲上前来,抡着拳头捶了丈夫几下。 周羽趁势抓住她的小手将她拉到怀里,温言哄道:“我本来没笑,但你那么一说,我就真的想笑了。” “哼,借口!” 这,也是夫妻之间的一种小乐趣。 “其实你刚才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第一次尝试难免会出现一些小小的误差。 不要急,再去试一试,一定要收敛心神,不要想其它的事,就当我没在身边好了。” “好吧,我再试一试,你不许笑。” “保证不笑……除非忍不住。” “你……” “好啦,快去!” 周羽抬手一拍…… 白敏儿又上前尝试了一番。 这一次,终于成了。 “开!” 随着她的喝音,眼前景象一变,断崖边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处山壁,还有一个山洞。 见状,周羽不由道:“敏儿,现在我们看到的才是真实的地貌。 断崖是真的,但他们利用巧妙的手法将此山洞隐藏起来,而且利用了阵法造成错位。” 白敏儿不由感叹道:“阵法之道真的是变化无穷。” “没错,但是你要记住,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掌握了阵法的根本,了解其布置的原理,那么,无论什么阵法,就算短时间不能破解,也总能找到一些头绪……” 不久后,夫妻俩走进了山洞。 看来,天一教对这个机关似乎很自信,一路走去,除了不时出现的一些毒虫之外,倒也没有另设机关或是暗哨之类。 山洞弯弯曲曲,坡度一直下行。行了盏茶工夫终于看到出口。 “小心!” 看到洞口的亮光之后,周羽下意识冲着白敏儿低语了一句。 “嗯。” 白敏儿点了点头。 毕竟,这里不比寻常地方,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夫妻二人隐在暗中观察了一番,确认洞口没有人在,这才走了出去。 “这……” 一出去,白敏儿不由一脸震惊。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大片五颜六色的蘑菇。 不过这些蘑菇长得有点夸张,最小的都有海碗大小,大的跟个圆桌一般,而且色泽鲜艳,显得人眼花。 重要的是,蘑菇丛中,栖息着数不清的毒虫,有蛇,蝎子、蜈蚣、蜥蜴……至少七八种。 看到这样的场景,周羽不由眉头一动,小声道:“敏儿,搞不好这里就是他们的老窝了,咱们得加倍小心。” “嗯嗯。” 穿过蘑菇林之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山谷。 远远看去,谷中弥漫着一股子绿中带黑的烟雾。 夫妻俩从半山坡上慢慢绕了过去……终于,那片山谷呈现眼底。 只见谷中密密麻麻,摆放着至少几百个大缸,有的盖着盖子,有的敞口。 周羽细细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个大缸可不是用来腌菜的,而是腌人。 白敏儿也看见了,不由一脸煞白,强忍胃里的翻腾,低声道:“夫君,这就是他们炼毒尸的方式?” “应该就是了。以前我们找到过几个秘密据点,但规模没这么大,最多的一个也才四五十口大缸。 可是这里至少有几百口,看这规模,应该就是他们培养毒尸的总坛所在。” “也不知这里到底有多少弟子。” “这样,咱们先去摸摸底,但千万不要惊动他们。” “知道。” 经过一番暗查,周羽发现谷里大约有百来个弟子,但这应该不是全部,想来只是对方用于培养毒尸的地方。 查看的差不多时,夫妻二人由原路悄然返回。 入夜。 一行人重新聚到一起。 这一次分头行动,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有收获。 周羽捏着一根树树在地上写写划划,将消息汇总并绘制成图。 其中,收获最大的乃是燕赤霞,因为,他终于发现了对方的总坛所在。 “说来也是巧合……” 燕赤霞讲述着经过。 “当时我与夏兄找了半天,几乎没有什么收获。直到日落时分,突然间听到了一阵动静。 我与夏兄当即隐匿身形观察,结果发现了两个山民打扮的男子正在沿着山道而行。 但是,那两个人虽然是山民打扮,但我一眼就能看出他俩绝不可能是普通百姓。 于是我与夏兄悄然跟随着那两个家伙。 对方也很警惕,时不时停下来观察四周,而且还故意绕了个弯子。最终,走进了一条峡谷。 虽然我与夏兄没有进峡谷,但是,通过那二人的对话以及其小心谨慎的神态,我与夏兄判断,那处峡谷应该就是对方最重要的据点……” 周羽根据各人所说的情况与方位绘制了一幅图,绘制完后起身仔细看了一会,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周兄发现什么了?” “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天一教的高层中至少有一个是中原人,而且精通阵法。 你们来看地形,这里是腾里寨,这里是他们培养毒尸的地点,这里是炼毒的地方,还有这里……” 说话间,周羽用树枝画了一圈,将所有据点串联起来。 “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这下,燕赤霞总算看出端倪,不由惊呼道:“这看起来有点像是天罡北斗阵。” “对对对,燕兄言之有理,这么一连线,还真有点像是天罡北斗阵。” 周羽笑了笑:“没错,不过,据我推断对方应该做了改进。 你们看,他们所有的据点显然是精心挑选的地址,利用天然的地形布阵,最终形成了一正一奇,相生相克,互为犄角、遥相呼应之奇效。 也就是说,任何一个据点出现问题,其他据点必然会有所感应。 甚至,这几个据点很有可能是互通的,相互之间可以传送。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歼灭他们几乎不太可能,除非出动大军同时对几个据点发动攻击。 但是,等到大军走到这里的时候,恐怕人早都跑光了。” 一听此话,夏侯山不由叹了一声:“难怪无法铲除他们,这帮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那咱们该怎么办?”知秋忍不住问。 这时,廖震瞟向周羽道:“对了,你不是会布置奇门遁甲么?要不咱们在外面布置一个大阵,将他们反困起来?” “不现实……”周羽摇了摇头:“第一,要布置这么大的阵法,一是需要大量的人手,二是需要很长的时间。 再加上对方也有精通阵法高手,不可能察觉不到。” “那……那没别的法子了?” “有,不过需要大家默契配合。我的想法是,先确定一个攻击目标,在动手之前破坏对方的阵法布局,这样他们就无法利用阵法遁走。” “嗯,这个办法不错……”燕赤霞点了点头:“那么,大家觉得先攻击哪个目标比较好?” 这次,大家的意见完全一致,那就是擒贼先擒王,先捣毁总坛再说。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决定了攻击目标之后,一行人来到了燕赤峡所说的那处峡谷附近。 周羽从外围开始仔细观察此地的环境,同时也要弄清对方的布置,这样才好对症下药。 这是一门技术活。 既要起到切断对方阵法之间的联系,同时又不能让对方事先警觉,这样才能起到奇兵之效。 次日拂晓时分,一切就绪。 “行动!” 随着一声轻喝,一行人在周羽的带领之下潜入了峡谷。 这里乃是对方的总坛,入口自然是机关重重。不过,有周羽带路倒也不用担心。 对方虽然是个阵法高手,但与周羽比较起来,差不多就是小巫见大巫。 一路悄无声息潜入,沿途又灭了几批暗哨……以前,周羽等人都是避开暗哨,以免对方发现有人入侵。 不过现在都要发起总攻了,自然不能再留暗哨,见一个灭一个。 进入总坛所在的山谷之后,周羽迅速重新布置了一番……他是利用了对方现成的机关稍加改动。 如此一来,反倒将这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对方想要破解也得花费一定的时间。 “好了,我再交代一下,如果遇上危险,大家可以跑到这里来避一避……” 周羽大略讲了一番,随后,一行人分散开来,分头行动。 过了一会,谷中突然浓烟四起,火光熊熊…… “不好了,起火了!” “快灭火!” 谷里一下子变得一片混乱。 这把火当然是周羽一行人放的,为的是先让对方乱起来,同时也好观察一下对方的实力。 “大家不要慌乱!” 这时,一个头目模样的男子冲了出来,大声吼着。 “这火起的不正常,马上搜,看看是不是有人混进来。” “是!” 半山坡上,周羽等人观察了一会,却发现谷中弟子虽多,大约有三四百人的样子,但却没有发现几个高手。 见状,廖震不由皱了皱眉,一脸疑惑道:“难道我们判断错误,这里并不是他们的总坛?” 周羽摇了摇头:“不,我可以肯定这里就是总坛。从布局来说,此处属于典型的众星拱月所在。 我们现在没有看到高手,说明对方还隐在暗中,甚至有可能正在暗中搜寻闯入者。 行了,大家按计划分散,见机行事。” 周羽猜的没错,这把火虽然引起了对方的骚乱,但同时也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这里布满了机关,自然也有一些暗道之类。 此时,对方已经有几个高手分头行动,四下里搜寻着一切可疑的线索。 “不好,有人入侵!” “有人入侵!” 突然间,有弟子终于发现了纵火者,而且对方还在放火。 声音一起,谷里又一次混乱起来,一众弟子纷纷循声追了过去,想将入侵者包围其中…… ( 第六十章 你到底念的是什么经 可惜,这些弟子平日里一个个看似威风,但也只是在普通百姓面前威风,实力却一个比一个拉跨。 说的不好听的就叫乌合之众,门派中真正有实力的并不多。 一来,这些弟子平日里主要就是采药、炼药、炼毒尸,很少有时间认真修炼。 就算修炼也都修炼的是一些邪门歪道的术法。 二来,天一教收徒门槛低,无论男女老少,是个活人都可以加入。 如此一来,门派弟子的素质能高到哪里去? 但,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它的生命力足够旺盛,毕竟收弟子太容易了,一通忽悠就能骗不少人入门。 吸引这些弟子的人正是夏侯山等几个江湖侠士。 燕赤霞、知秋等人则隐在暗处暂时没有动手。毕竟,对方的大鱼还没有出现,那他们自然也不能轻易出现,看谁熬得过谁。 果然,过了一会,对方蹲不住了……再不出现,谷里的弟子就要全部躺了。 三道黑影也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杀气腾腾冲向夏侯山等人。 “我去帮忙!” 廖震主动请战。 “我也去!”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彩衣也跟着一起冲了下去。 这下,山谷里的打斗就更激烈了。 “呜呜呜……” 突然间,一阵尖锐的笛声在空中回荡起来。 一听到笛声,那些已经溃不成形,被杀破胆的弟子一个个变得激动起来,口中也叽哩咕噜不知吼些什么。 见状,躲在暗中观察的周羽忍不住道:“看来,对方的大人物要出现了。” 果然,之前那个坐在高台上的黑袍老者出现了。 随着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七八下手下,其中一个身着中原服饰,脸上蒙着一张黑巾,看不清楚面容。 “夫君,那个人应该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精通阵法的中原人氏。” 周羽点了点头:“嗯,应该就是此人。” “既然头目出现了,咱们是不是该下去帮手了?” “等等……我感觉他们还有后手……” 果然,没等多久,山谷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仿佛兽潮一般。 紧接着,便有一队“僵尸”跳了出来。 当然,这些并非正常的僵尸,而是天一教精心炼制的毒尸,领头的那只大块头,正是周羽等人之前在腾里寨见过的那只。 毒尸一出现,谷中的弟子更是振奋。有的弟子甚至顾不上打斗,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另一边,站在黑袍老者身侧的一个男子举起一支短笛吹了起来。 笛声一响,那些毒尸似乎收到了命令,杀气腾腾冲向夏侯山等人…… 这时,燕赤霞、知秋终于现身了。 “浩天正气日月齐光……” “嘛哩嘛哩轰,风火雷电霝……” 二人一出手就是狠招,简直就像是虎入羊群,杀得那些个弟子鬼哭狼嗥,四处逃窜。 那黑袍男子一行人一见燕赤霞二人如此高的身手,不由脸色惊变。 “呜呜呜……” 笛声陡变,那只大块头毒尸带着另外几只毒尸冲了过来。 “看我金刚掌!” 没料,廖震也出现了。 还有彩依。 他们夫妻俩一露面,便直接冲着黑袍老者一行动手。 “我去帮小师妹。”白敏儿担心师妹吃亏,冲着周羽说了一声。 “嗯,你们将那几个人引开,我先去对付那个中原男子,免得这家伙一会又耍什么幺蛾子。” “好!” 白敏儿应了一声,随之飞身而下。 周羽已经在半山坡观察许久了,应该说对方已经算是精锐尽出了,就算还有人隐藏在暗处也改变不了大局。 现在,他必须第一时间击杀那个中原男子,以免对方捣乱,又弄出什么机关来。 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在自家地盘上还神叨叨蒙着个脸,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就在周羽准备动手之际,那个身着中原男子却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山洞。 而这时候,那黑袍老者与几个手下已经与廖震、彩衣大打出手…… 周羽趁着一片混乱之际闪身进了山洞。 “不好,他们还有人!” 一个长老打扮的老者惊呼一声,掉转身子想要进入山洞,结果却被白敏儿拦了下来。 且说周羽进入山洞之后,往前追了一段,便来到了一处宽敞之地,看样子有点像是议事厅。 虽然是山洞深处,但却巧妙地利用了阵法将光线引了进来,所以看起来光线相比外面也暗不了多少。 周羽抬眼看了看四周,却没有发现人影。 “呵呵,我就猜到你们中间一定有一个精通阵法之人,否则也不会悄无声息潜进来……” 这时,一道飘忽不定的声音传到耳边。 仅从声音判断根本无法锁定对方的位置,所以,周羽下意识环顾四周,试图感应对方的位置。 对方的声音依然还在继续:“不得不承认,老夫大意了,没想到竟然会有精通中原古阵法的高手到来。 不过你也低估了老夫的手法。你想先灭了老夫以绝后患,所以一个人冲了进来。 可是你自大了,你以为老夫就这么点本事?哈哈哈……” 对方的笑声颇有些得意。 周羽冷声问道:“这么说,你是故意引我进来的?” “不错,其实老夫早就感应你在暗中盯着,所以这才故意给你机会。” “呵呵呵,你似乎很有自信?就算我没有办法将你揪出来,也可以大步走出去,你能奈我何?” “哈哈哈……” 对方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 “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想当年,老夫也与你一样,自以为天下无敌,结果……还不是沦落到南疆,呆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一听此话,周羽心里一动,问道:“这么说,你到天一教来是为了躲避仇家?” “没错。可惜你知道也没用,因为你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死人。” “哦?”周羽玩味地笑了笑:“那我也还你一句话,你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年龄大了,同样也没有长脑子……” “放肆!”对方有些恼羞成怒大吼一声,随之冷冷一笑:“你少在这里逞口舌之利。 不妨告诉你,老夫到南疆多年,已经将中原的阵法与南疆的术法融合到一起,形成了完全不同的风格。 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走下回头路,看你还能不能走出去。” 一听此话,周羽不由皱了皱眉,随之转身走了几步。 结果…… 眼前突然景象一变,变成了一个封闭的深坑,抬头只能看到豆大的一点亮光。 “呵呵呵,此阵老夫起名叫万毒窟,现在,你就享受一下万虫噬咬的痛楚吧,哈哈哈!” 随着一阵疯狂的笑声,也不知哪里钻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毒虫,如潮水一般涌向周羽。 此坑并不大,只有几丈方圆,所以想躲也没处躲。 只不过,周羽并未惊慌,不急不缓吟起了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随着这清朗的声音,那些如潮涌般的毒虫犹如阳光下的薄雾迅速消散。 “怎么会这样?你到底念的是什么经?” 对方终于有点慌了。 “看来,你真的在蛮荒之地呆久了,消息太闭塞了,这都猜不到本侯的身份,你输的不冤……” 说话间,周羽身形一动,同时一巴掌扇出。 “啪!” 场中响起一声响亮的耳光。 幻象消失。 他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厅内,之前那个身着中原服饰的老者却被这一耳光扇得跌翻在地,口鼻喷血。 “你……” “本侯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大周一把将那老者拎了起来,并扯下了他脸上的蒙面巾…… 这一看,总算知道这老家伙为何要蒙着个脸,那是真不能见人,整张脸看起来比鬼都吓人。 “不可能,不可能……” 那老头像疯了一般大吼大叫着,同时一拳轰了过来。 “咔……” 结果却被周羽一把捏住反手一扳,直接扳断手腕。 “啊……” 山洞里响起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老家伙,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躲在什么地方,只是故意装作不知,就是想知道你到底什么来头。 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不要杀我,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黄金……” “抱歉,你认为黄金对我有多大用?” 周羽懒的再废话,一道掌风拍出,一招毙命。 随后,大步走向洞外。 此时,外面的战斗正如火如荼。 天一教虽然人多,但大多数不堪一击,有一战之力的不过十几个。 当然,还有那二三十具毒尸。 准确地说,这些已经不是毒尸,而是已经被炼化为尸妖,想来也是天一教最强的底牌了。 周羽没出来,战况还算相对持平。 主要是燕赤霞、知秋等人集中精力对付毒尸去了。 但周羽一出来加入战团,一出手便击杀了对方两个长老,这下子天一教一众弟子终于绝望了,不顾一切往谷口方向逃。 只可惜,逃到谷时方才发现……根本出不去,他们已经被关门打狗了。 眼见损失惨重,那个黑袍黑者不由愤怒地大喝:“你们到底是谁?我们一向不踏入中原半步,你们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廖震一脸讥讽道:“照你这么说,不踏入中原你们就可以做伤天害理的事?” “你……” “老家伙,废话少讲,手下见真章!” 另一边,燕赤霞终于开始发力出大招了。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剑化万千!” 他这一招,又名万剑诀,手中长剑可化出无数剑影攻敌,基本上可以说得上是他最强的一式。 眼见燕赤霞发飚,知秋也不甘示弱,手捏法诀,口中大喝:“移山倒海!” “轰!” 一瞬间,四周飞来不少巨石,密密麻麻砸向那些毒尸。 周羽也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态,将浩气九剑发挥到极致,将对方的高手一一斩于剑下。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镇南王爷的人……” 一个长老在生死关头竟然怂了,一边大吼一边冲着白敏儿跪下求饶。 “敏儿,先留他一命!” 周羽一听是镇南王的手下,当即大喝了一声。 听到夫君一声喝,白敏儿这才剑锋一偏,避开要害刺了一剑。这样,也免得对方再行反击。 不久后,山谷中的打斗声慢慢变得小了起来。 在燕赤霞与知秋的全力联手之下,终于将那些毒尸一一诛灭。 没有了毒尸抗衡,余下的人更不是对手,包括那黑袍老者在内,也被廖震与彩衣打得再无还手之力。 这下,可算是大局已定。 毕竟,这是天一教的老巢,这里一毁,其它据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这时候,周羽将那自称镇南王手的长老拎到一边开始盘问。 “你说你是镇国王的人?” “对对对,小人名叫乌大有,以前是镇南王身边的一名侍卫。” “你如何证明你是镇南王的人?” “小人有镇南王赐予的令牌,还有镇南王的密信……” 在他想来,有镇南王这么一层关系,对方或许不会杀他。 周羽又问:“既然你是镇南王的侍卫,又怎么会到这里来当长老?” “这……” “怎么?不想说?” “不不不,是这样,王爷派我到这里来主要还是起个监督作用……” “监督什么?” “监督……监督……”这家伙似乎有所顾忌,吞吞吐吐又不痛快了。 “呵呵,你不说本侯也能猜到,派你来是监督天一教是否忠心为他办事,是否在替他炼制毒尸对否?” “啊?” 乌大有大吃一惊。 “你以为我们为何而来?正是因为掌握了这些秘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敢隐瞒,那本侯定让你生不如死!” 乌大有吓得打了个寒颤,随之似乎又回过神来,一脸惊愣:“你……你是靖安侯?” 周羽自称本侯,这一点倒是提醒了他,思来想去,当朝恐怕也只有靖安侯有这样的本事。 “不错!” “原来是侯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这家伙一边磕头,一边脑筋急转弯…… 既然靖安侯亲自前来捣毁天一教,这么看来,摆明是要置镇南王于死地。 到了现在,他还护着镇南王做什么? 为了活命,这家伙不由一咬牙,干脆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将自己所知道的事痛痛快快全交代…… 第六十一章 人物再升级 翰林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结束了。 山谷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捣毁了总坛,周羽一行人马不停蹄,继续去捣毁分布在大山中的各处据点。 相对来说,捣毁各处据点就容易多了……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镇南王那边自然也知道了,那是又惊又怒,暴跳如雷。 盛怒之下,竟想调动大军前去围剿周羽等人。 “王爷三思,属下以为,此事需谋定而后动……” 一个名叫柳志的幕僚上前相劝。 镇南王怒道:“事到已至,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那姓周的太可恨了,居然敢与本王爷玩阴招。” “可是王爷你想想,靖安侯之所以这样做,其目何为? 他远在江南,却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真的是为民除害? 他的目的,肯定就是借此机会逼王爷动手。 王爷要是不顾一切调动兵马,岂不正好中了他的奸计? 再说了,他毕竟是堂堂靖安侯,要是咱们灭了他,朝廷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对王爷不利,所以……” “荒唐!” 这时,另一个幕僚似有些不屑一顾喝了一声。 “柳兄此番言论恕汪某不敢苟同。姓周的已经欺负到王爷头上了,这样还能忍? 况且,就算咱们不动手,你以为朝廷就不会动手? 目前的情况相当明显,这姓周多半就是奉了朝廷的命前来对付王爷的。 他抢先对付天一教绝不是巧合,肯定是暗中调查过,所以才会抢先一步,想削弱王爷的实力。 王爷,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咱们的行动必须提前,要不然等到朝廷部署完毕,那时候王爷才真的被动。” “没错,汪兄言之有理……” 一时间,一众手下纷纷献言,总的来说,支持提前行动的人占大多数。 “好,速去通知各路人手,咱们一不做,二不休,让那姓周的插翅难飞!” “遵令!” 一众人得令而去。 如此一来,也正中了周羽的下怀,他的目的就是要逼镇南王动手。 退一万步讲,就算镇南王能咽下这口气,周羽还是会想办法步步紧逼,看你能忍多久。 当然,周羽不会直接出手对付镇南王,毕竟镇南王乃是堂堂正正的亲王,当今天子的皇叔。 因此,周羽只是暗中行动,削弱镇南王的力量。接下来,那就是皇帝的事了。 但让周羽没有想到的是,事态的发展却超过了他的预料…… 正常情况下,经过他不停地在外围削弱镇南王的力量,镇南王无奈之下只能提前起兵。 要不然,会越来越被动。 结果倒是如他所料,镇南王的确开始大量调集粮草兵马,一方面想要围剿他,另一方面也是作好了与朝廷开战的准备。 哪知世事难料。 就连镇南王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不起兵还好,一起兵方才发现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之前,他最大的倚仗乃是镇守西南的一个大将军,对方麾下有近十万兵马。 再加上镇南王自己的人马,以及暗中招募的人马,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余万。 这样的规模足以与朝廷对抗了,毕竟大乾虽有几十万兵马,但大多分散在西北部,鞭长莫及。 况且,朝廷一旦调走了西北的边军,那周边的敌国岂不是趁虚而入? 所以,镇南王颇有自信,就算吃不下整个中原,他也要分庭抗礼,自己创立一个王朝。 结果……那个姓陈的大将军却临阵反戈,掉过头来对付镇南王。 雪上加霜的是,镇南王手下有几个心腹也纷纷背叛,而且还策反了镇南王手下的不少将领,偷偷运走了不少粮草与武器。 如此一来,镇南王计划的二十万大军,最终能调遣的只能区区三四万,而且这三四万兵马中至少有一半是新招不久的,根本没有作战经验。 同时,朝廷又火速调集了几万兵马压境……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镇南王怎么可能有一丝胜算?就算朝廷没有派兵来,仅凭陈大将军的兵马就足以碾压他了。 无奈之下,镇南王只能作困兽之斗,死守滇明府以拖延时间,暗中却在收拾细软,准备带着一批心腹逃走。 但是,他又一次失算了。 以前那些忠于他的手下,看中的无非是荣华富贵。现在,你镇南王都成落水狗了,我们凭什么舍命相陪? 于是,一场惨烈的内讧开始了…… 在这场内讧中,镇南王终于死于非命。 而这时候,周羽已经离开了滇黔,返回郭北县,毕竟他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乃是朝廷的事,他不想掺和了。 在得知后续事件之后,周羽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他低估了永和帝。 从现在的结果可以判断,永和帝早就在镇南王身边安插了眼线,包括那个姓陈的大将军,想来也不是临阵倒戈,而是故意被收买的。 当然,这些内幕周羽也只是随意去推测一下,也不关他什么事。自古皇帝内部明争暗斗的事多了去。 比如前世的大明永乐皇帝,本是燕王,受封镇守北部。结果还不是杀回京师,最终当上了皇帝。 不久后,“文道书院”正式投入使用,以前的书馆依然保留,并更名为“启蒙学馆”。 顾名思义,专门针对于没有基础的学生,相当于学前班。 书院的规模可就大的多了,消息一传开,各地又纷纷涌来不少学生想要在此求学。 甚至,包括号称才子之乡的姑苏府,也有不少书生赶了过来。 毕竟周羽如今的名气实在太大。 上次平息镇南王叛乱,朝中几乎没有人知道周羽暗中帮了大忙,但是皇帝知道。 只是,此事关乎着皇家的脸面与尊严,所以也不宜大肆宣扬。 恰逢周羽的书院即将开张,永和帝便巧妙地利用这件事,大笔一挥,亲笔题写了一幅字送至书院: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除此之外,还赐了一柄玉如意,一把玉戒尺,一方名砚以及金银绸缎等物。 如此一来,更是令得文道书院声名大振,风头力压当朝一众书院。 书院新开,周羽自然要忙碌一阵子。 一是要筛选学生,二是考核前来应聘的先生。毕竟学院规模大了,教书先生也得相应增加。 而且,这一次书院还要招收一批女弟子。 这是周羽当初就规划好的,书院单独划了一块地兴办女学。 当初他收留严睿,也正是为了让她以后帮着管理与教学女学馆。 这天,周羽刚到书院,严睿便找了过来,喜滋滋道:“先生,有个才女前来应聘,说想在女学馆当先生。” “哦?哪里来的才女?” “说出来先生一定听说过她的名字,她叫李清婉。” 周羽一脸讶然:“李清婉?就是那个人称姑苏第一才女的李清婉?” 严睿笑了笑:“对,正是她。” “呵呵,想不到她竟然来了,走,带本侯去见识见识这个传奇女子。” 说起李清婉,那的确能够称得上一个传奇女子。 她出身于书香门第世家,自幼受到熏陶,再加上天资出众,五六岁便能提笔写诗作赋。 少女时期,已经成为姑苏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 她所作的诗词风靡一时,连京城不少才子都为之叹服。 这样一个才艺、美貌、家世并重的女子,自然不乏追求者,连京城都有不少权贵公子专程托人上门提亲。 结果,却没有一个能够打动李清婉的芳心。 当时,姑苏府出了一个状元郎,衣锦归乡,骑着高头大马游街,很是威风。 在路过李府的时候,李清婉突然跑了出来,拦下了状元郎的去路,让他斗诗,赢了便让他过去,输了就绕道,别从她家门前过。 状元郎气得一脸涨红,他堂堂新科状元,论文采,会输给一个小女子? 于是,便下马与李清婉斗诗。 结果……输的很惨。 不过这状元郎也有气度,没有耍赖,也没再游街,拱了拱手便转身走了。 过了几天,竟然带着聘礼登门,说要向李清婉求亲。 没想到李清婉又提出一个条件,求亲可以,斗诗,斗赢了她就嫁。 状元郎也来劲了,天天上门去找李清婉斗诗,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后来,也不知是状元郎积累了应对的经验还是李清婉故意放水,总之,一对欢喜冤家终于结为夫妻,成就了一段佳话。 可惜的是,成亲几年后,李清婉的丈夫不幸因病去世。 之后,李清婉又回到娘家。 可没想到,回到娘家之后依然有不少人登门提亲,其中不乏家世优良的公子,也或是一些有名的才子。 不过,李清婉却放话说,今生不再嫁。 接下来,她创作了不少诗词,相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也更加的令人惊叹她的才华。 来到书院的会客厅时,李清婉正在欣赏墙上挂的几幅字,那几幅字皆是周羽所作,且亲笔所题的诗词。 或许是看的有些入神,周羽二人进来她都不知道。 “清婉姑娘,侯爷来了。”严睿小声提醒了一句。 这时,李清婉方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福了一礼:“清婉见过侯爷。不知侯爷驾到,有失礼仪,还请侯爷勿怪。” “呵呵,清婉姑娘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侯爷,喝茶,清婉姑娘,喝茶。” 严睿倒了两杯茶分别放到二人面前。 “多谢!” 李清婉冲着严睿谢了一声。 周羽微笑着问道:“清婉姑娘怎么想起要到本书院当女先生?” “其实,妾身早就仰慕侯爷的文采,一直想要拜访侯爷,又怕过于唐突。 前些日子听人说侯爷办的书院开设了女学馆,妾身就想着不如出来走一走。 只是妾身才疏学浅,只怕通不过侯爷这一关……” “哈哈,清婉姑娘言重了,你能屈尊纡贵到书院当女先生,那是本侯之荣幸,书院之荣幸。” “侯爷谬赞……” “清婉姑娘,目前女学馆报名者并不多,经过一番筛选,第一批大约有二十人左右。 当然,本侯相信以后前来求学的女弟子会越来越多……” 李清婉点了点头:“那是,姑苏府的桃园书院便是一间专业的女学馆,据我所知目前有上百弟子。 其实,很多女人还是想进学馆念书的,只是……” 说到这里,李清婉不由叹息了一声:“侯爷也知道,女人一到年龄就到嫁人,嫁了人又得持家。 再加上进女学馆费用不低,所以有机会、有条件入读的并不多。” “没错,慢慢来吧。我想过,到时可以开办一个短期班,就是教一些才艺、女红之类。 当然,也可以组建一个女子诗词社,让一些有共同爱好的女子聚到一起,大家彼此交流。” 一听此话,李清婉不由眼神一亮:“太好了,其实,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只可惜妾身能力有限,再加上家里也反对,所以一直未能实现。” 周羽笑了笑:“呵呵,现在,你可以实现这个想法了……” 一切,紧锣密鼓筹备着。 忙碌了差不多两个月,书院终于开始步入正轨。 经过一番筛选,第一批挑选了近六百名学生入读文道书院,这六百名学生中,童生与秀才占了大半。 余下的要么是举人,要么就是尚未考取功名的书生。 启蒙班那边,也收了六七十名学生。 至于女学馆这边,因为李清婉的到来,一下子又吸引了不少女子前来报名。 毕竟,李清婉乃是当朝有名的女才子,有不小的影响力。 最终,预计的第一批二十人增加了一倍,差不多四十人。 总的来说,在大乾朝除官学之外,文道书院无论是规模还是名气皆已经跻身于一档水准,能够与之并肩者挑不出几家。 而这个时候,周羽的人物等级又一次提升: 人物:周羽 学术流派:儒家 境界:翰林 气运:26000 才艺:【书法:5级】【剑道:5级】【音律:5级】【丹青:5级】【棋艺:5级】 …… 所有才艺全部升至5级,这也是目前人物等级能够提升的才艺等级上限。 这一次升级,周羽感觉自己的实力至少又翻了一番。 而且,他几乎每天都坚持进入藏书阁翻阅大量的百家书籍,可以说,知识面已经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特别是儒、释、道三家的典籍、经文之类,更是如数家珍…… 第六十二章 张大胆又有奇遇 书院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周羽又开始着手筹备编撰文献大典一事。 其实这件事早就在筹备了,只不过以前一直只是一个计划,以及做一些前期的工作,比如收集各类古籍之类。 现在,书院已经步入正轨,收了好几百学生,是该付诸于行动了。 于是,周羽召集了宁采臣、孟龙潭、葛东明、婴宁、严睿、李清婉等十几人一起商议此事。 葛东明一直就在办这件事,在姑苏府一带转了大半年,收集了不少散落于民间的古籍。 京城那边,周羽也安排了孙礼等人负责收集。 有原本最好不过,如果对方舍不得原本,那就想法子抄写一套。 至于白敏儿……自不必说,丈夫要做的事,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只不过,她不公然出面,暗地里协助丈夫就行了。比如,帮着收集一些散落的道家典籍什么的。 一听周羽所说,李清婉惊喜不已。 换作别人说要去办这件事,她绝不相信能办成,毕竟她很清楚要办成这件事,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 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办成。 但是周羽不一样,他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书院的几百学生就是现成的人选。 这些学生可以帮着收集书籍,帮着编撰、帮着抄写。 而且学生是流动的,走一批还会来一批,按书院的规模,就算招两三千学生都可以容纳。 李清婉毕竟是有名的才女,眼界自然也比一般人看的高远。 她很清楚这套文献一旦编成,必将流芳千古,她有幸参与其中,那也是一件无比荣幸之事。 所以,她有些激动,也庆幸自己当初做出了英明的选择,来到了文道书院。 “先生,如果你真要做这件事,妾身有几个姐妹或许也可以帮忙。” 在外,她称周羽为侯爷,但在书院里,大家都称他为先生。 “哦?她们在姑苏府?” “是的,她们都是大户人家,可以让下人帮着在乡间收集一些古书,也可以帮着打听…… 而且她们的文采都不差,能识别哪些书是真正有用的。” 闻言,周羽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嗯,如此甚好,你给她们去信,只要是真正有用的古籍,一定要想办法买下来,总之不会让她们吃亏。” “先生放心吧,银子她们不会在乎的,她们在乎的是能够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这的确也是李清婉的真心话。 对她这样的才女来说,钱,那是俗物……当然,她也不差钱。 丈夫去世后她回到娘家,姑苏府有个富商想纳她为妾,说愿以万金为聘。 万金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十万两银子,足以成为一方富豪。 结果,李清婉却不留一丝情面,直接将媒婆赶了出去。 她到书院来当女先生,自然也不是为了赚那么一点薪酬,正如她之前所说,是想做一些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 包括严睿在内也是。 她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以她的才貌,多的是富豪愿意为她一掷千金。 但是她不可能离开,她不是忘本的女人,更何况,她现在过的很开心。 在周府,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就像是乱世中的一片净土。 周羽一向对下人很不错,从不打骂。 但是,如果谁敢暗地里搞事情,比如搞什么小圈子,排挤他人,打小报告,长舌等等,这样的人,直接扫地出门。 因此,能留在周府的下人都是一团和气,像一家人一样。 特别是秋香、阿珠等最早的那批丫鬟,更是起到了积极的带头作用。 当然,她们的待遇也不一样,成了管理阶层。 张大胆也混出头了,毕竟当初周羽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躺在棺材中。 别人都吓得远远逃开,只有张大胆一个人壮着胆子上前问了一句:“老爷,是你吗?”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够忠心,从来没有什么歪心眼。 周羽如今也不差钱,也不像一些商人那样为富不仁,对于一些忠心耿耿的下人还是很大方的。 如今,张大胆几乎不用做府里的杂活,只要周羽没有特别的吩咐,他就是自由的。 当然,他也自觉,并没有仗着侯爷的宠信吃喝玩乐,自己知道找事情做。 比如这段时间,看到大家都在忙着找什么古书,心念一动,干脆也下乡帮着找书。 虽然他不识几个字,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积极性,主要是四处打听,看看哪家有旧书,再找书院的书生识别,鉴定。 别说,转悠了几天还真的淘到了两本杂集。 虽然价值不是很大,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参考的价值。 如此一来,张大胆更是来劲,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四处转乡。 这天中午时分,张大胆走的有些累了,便走到一棵树下准备休息一会,喝点水什么的。 没过多久,隐隐听到林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换作其他人一般不敢轻易去看,万一有什么野兽呢? 但张大胆可不同,他一向胆子大,有什么不敢的? 于是,便蹑手蹑脚走进林中。 结果走了不远,便发现了一幕不可描述的画面。 “咳!” 张大胆不仅不躲,反倒还轻咳了一声。 按他的想法,能在如此偏僻的树林中戏耍的,又会是什么善男信女? 果然,他一咳,那个男的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头也不敢回,一边系衣带一边匆匆跑了。 女的却没有跑,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慢慢理着衣服与头发。 看样子,年龄在三十岁上下,皮肤白皙,模样娇美,看的张大胆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他知道这女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但是,他不在乎这个。他已经单身了许久,长夜漫漫实在是太难熬了。 一时间热血上涌,鬼使神差走上前去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跑?” 女人嫣然一笑:“我为什么要跑?你又不是强盗。” “你不怕我对人宣扬刚才的事啊?” “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 “呵呵,不认识你怎么宣扬?你这人真逗。” 眼见那女人笑魇如花,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张大胆更是胆气壮,干脆坐到她身边假意道:“你身上有土,我帮你拍一拍……” 说是拍,其实却在趁机揩油。 过了一会,那女人不由羞恼地瞟向张大胆:“你个冤家,要怎样就怎样好了……” 张大胆哪里听的这句? 盏茶工夫后…… 张大胆有些恋恋不舍地搂着那女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笑了笑:“春风一度,各奔东西,你又何必多问?难不成还要我留下名字立个贞节牌坊?” “不是那个意思……对了,你成亲没有?之前那个男的是谁?” 女人回道:“男人早死了,之前那个是附近的一个书生。” “你俩常在一起?” “没,偶尔……” 张大胆不由道:“那你总这样在外鬼混有什么意思呢?不如跟我回去,我娶你得了。” 女人愣了愣:“娶我?你认真的?” 张大胆当即将胸脯拍得震山响:“你去县里打听打听,我张大胆可是一口唾沫一口钉,只要你肯嫁,我就敢娶。” 一听此话,女人似乎有些感动,依偎到张大胆怀里道:“你是个好人,只是,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你要是知道就不会说出刚才的话了。” “你是谁我都不在乎……” “你们男人就是嘴里说的好听。” 张大胆一胆认真相:“真的啊,其实我就早就猜到你……咳,看这大白天的,而且你身上也不冰,所以不太可能是鬼,我想,你应该是狐女吧?” 一听此话,女人不由抬起头:“咦?你还真不怕?” “我不是说了么,我叫张大胆,出了名的大胆。再说了,鬼鬼怪怪的我也不是第一次见。” 女人沉吟起来,也不知在盘算什么。 过了一会,又道:“我很感谢你的心意,但是我不想害你,你走吧,就当没有见过我。” 张大胆急了:“你听我说啊,我是认真的。以前,我有个妻子,本来过的好好的,谁知她却背着我…… 总之,我已经单身两年了,我是想着娶了你,咱们好好过日子。 虽然我没什么钱,但养你还是没有问题的。” “大胆……”女人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张大胆的脸庞:“你是见过的男人中,对我最好的一个,我不会忘了你。 但是,我真的不能嫁给你,你都说了,我是狐,你是人,我们俩在一起会招来祸事。” “不会的不会的,你听我讲,我家侯爷府上便有一个狐女名叫婴宁……” 女子吃了一惊:“你是说靖安侯?” “对啊,我一直就在侯府做事,侯爷人很好的,只要你不害人,他不会为难你。” 结果,女人还是摇了摇头:“大胆,我们之间只有这么一场缘份,刚才我算过了,你有一场姻缘……” 张大胆愣了愣:“姻缘?” “对,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定可以娶到一个美娇娘。” 眼见对方心意坚决,张大胆也没有办法,只得问了一句:“那你叫什么名字总可以告诉我吧?好歹相好一场,也好让我有个念想。” “你就叫我狐娘吧……” 次日下午,申时初。 张大胆来到城北,漫无目的闲逛。 这是狐娘告诉他的,让他申时左右到城北寻找他的姻缘,能不能成她不敢保证,一切全凭天意。 其实,张大胆是真的有点喜欢狐娘,毕竟那般美貌的女人可不多见。 可惜狐娘不同意,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到城北来看看,到底能遇上什么样的姻缘。 转来转去,差不多转了半个来时辰,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之事。 这时,张大胆不由有点怀疑,是不是狐娘找个借口将他支走。 又转了一会,有点灰心了,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发现两个男子抬着一个麻袋往巷子里走。 看二人的神色有些鬼鬼祟祟,匆匆忙忙,张大胆不由心生疑心。 于是,便悄然跟了过去。 进入巷子不久,二人拐进了一处小院。 张大胆追上前去,不露声色从门缝偷瞄…… 那二人将麻袋抬到院中,轻轻放到地上,并解开麻袋上的绳子。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跟着走了出来。 “怎么是他?” 张大胆吃了一惊。 这个年轻男子名叫周西林,乃是周羽穿越之前那个原主的侄儿,张大胆自然认识。 “少爷,人带来了……” 其中一个男子一脸讨好上前说了一句。 另一个男子则将麻袋往下褪…… 这下,张大胆又吃了一惊。 因为麻袋里竟然装的是一个年约十七八岁,模样姣好的女子。 “唔……” 女子嘴里塞着布,只能愤怒地发出唔唔的声音。 周西林得意洋洋走上前去,蹲下身道:“呵呵,小玲,你说你这又是何必? 本少爷三番五次上门提亲,你父母都同意了,你为何偏偏要与本少爷过不去?” 他口中的小铃名叫罗小玲,家里是开裁缝铺的。 有一天,娘和姐姐有事出门,于是,她便到店里帮忙。结果无巧不巧,周西林来到了店里,结果一眼就相中了模样姣好的罗小铃。 再一打听,罗小铃尚未婚配,不由来劲了,便托人上门提亲。 一开始,罗小铃的父母不太情愿,毕竟周西林不仅娶了妻子,还有一房小妾,女儿嫁过去就是第三房。 另外,周西林的名声不太好,成日里在外花天酒地…… 结果,周西林亲自上门,一番利诱,周父周母顿时动了心。 不管怎么说,周西林好歹也是侯爷的亲侄儿,就算是做侧室,他们家能攀上这门亲事也算是高攀了。 可是罗小铃却坚决反对。 一来,她对周西林完全没有好感,也不在乎对方的家世。 二来,她有意中人,对方名叫郑咏,是一家客栈的伙计,机灵能干,又能识字算帐。 二人是无意间认识的,彼此间都有好感。 只不过罗小铃不敢对家里人讲,因为父母一直都想替她挑一户有钱人家,肯定是看不上郑咏的。 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一来二去,便拖到了十八岁。 周西林跑了好几趟,但是罗小铃态度坚决,任由周西林如何威逼利诱也不松口。 这下终于把周西林惹怒了,竟然丧心病狂找人将罗小铃悄悄给绑到家里一处闲置的小院,想要将生米煮成熟饭…… ( 第六十三章 恶人先告状 “唔唔唔……” 罗小铃口中塞着东西,说不出话只能拼命地摇头挣扎。 周西林得意地笑了笑:“你也别怨我,你心里应该有数,你是你爹娘默许的。 事成之后,本少爷不会亏你,一定会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好了,把她给我抬到里屋去,然后你俩去门外守着。” “是,少爷!” 两个手下应了一声,将罗小铃从麻袋里拽了出来,正准备抬到屋子里去。 “砰!” 一声巨大的砰响传来,吓了三人一大跳。 抬眼一看,院门居然被人生生踢开。 “禽兽,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强抢民女,还没有王法?” 来人,正是张大胆。 他在门外偷看了一会,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脑子一热,管你什么周不周少爷的,一抬腿便将院门踹开。 当然,他虽然正义,冲动,但也不傻。 周西林虽然是侯爷的亲侄儿,但是侯爷对其族中的三个侄儿都没啥好感。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张大胆相信侯爷绝对不会护着周西林。 周西林看清了来人,不由大怒:“好你个张大胆,你吃了豹子胆不成?居然敢踹本少爷的院门。” “周少爷,只要放了这位姑娘,小人愿意给你磕头认错,并修好院门。” “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周西林不由怒极而笑,随之大喝了一声:“愣着做什么?把他给我拿下!” “是,少爷!” 两个手下杀气腾腾冲了上来。 “周少爷,我劝你不要一错再错。”张大胆一边躲一边大声喝了一句。 “给我往死里打!” 周西林更是羞怒。 一听此话,那两个手下更是卖力。 张大胆躲了几下,挨了两拳,终于忍不住开始还手。 他一还手,那两个家伙可就招架不住了,很快就被打倒在地,痛得直哼哼。 眼见张大胆握着拳头一步步走过来,周西林终于害怕了,脸色苍白一步步后退:“张大胆,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本少爷一根汗毛,本少爷……” 说到这里,又觉得威慑力不够,于是改口道:“我二叔一定不会放过你。” “呸,你还好意思提起侯爷?侯爷一向仁德,要是知道你做出这样的事,还不把你往死里揍。” 说完,张大胆蹲下身来将罗小铃手上绑着的绳子解开,将她口中塞着的布扯了出来。 “哇……” 罗小铃当即痛哭失声,随之竟然又晕了过去。 “张大胆,你……你非要与本少爷作对是么?” 此时,周西林明显有些色厉内荏的模样,因为张大胆刚才说的那句话让他有点心虚。 要是二叔知道他强抢民女,一定不会轻饶他。这一点,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周少爷,小的不敢与你作对,只是不愿眼睁睁看着这位姑娘被你糟蹋。” “胡说八道,你知道什么?她爹她娘都同意了的,怎么能叫强抢?” “至少我亲眼所见,这位姑娘不愿意……” 周西林一脸气急败坏:“你少废话,说,你想要多少银子。” “对不起,小的虽然穷,但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 说完,张大胆将罗小铃背了起来,大步迈向院门。 “张大胆,你给我站住!二十两,我给你二十两银子。” 张大胆声都懒的吭,大步迈向门口。 “三十两……” 张大胆已经走到院门口。 周西林一咬牙:“五十两!” 张大胆终于停了下来。 见状,周西林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得意,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五十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在郭北县能买好几间房屋。 哪知张大胆却说了一句:“周少林,别白费心机了,别说五十两,五百两都没用……” 说完大步而去。 “快,去拦住他!” 周西林急了,上前踢了踢两个手下。 “哦……” 两个手下挣扎着起身走出院门,假装去追张大胆,但脚步却迈的相当慢。 他俩被打怕了,哪敢真的追上去? 且说张大胆走出巷子,将罗小铃背到了附近一间药铺。 郎中上前看了看,掐了掐人中,罗小铃终于醒了…… 一醒,一边呜呜咽咽地哭,一边冲着张大胆道谢。 等她平静了一会,张大胆好事做到底,又护送她回家,免得半路上又被周西林掳了去。 一进院,便见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女人急急走上前来。 “姐……” 罗小铃一头扎进姐姐怀中,哭的伤伤心心。 “好了妹妹,不要哭了,没事了……” 罗小娟一边安慰着妹妹,一边又疑惑地瞟向张大胆。 张大胆主动解释道:“你妹妹被人掳走了,幸好我发现情况不对,这才冲进院子将她救了出来。” 罗小娟大吃一惊:“啊?谁这么大胆?” “周西林!” “原来是他,可恶……” “姐,我不想活了,我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张大胆吓了一跳,赶紧劝道:“喂,小铃姑娘,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是啊妹妹,好在这位大哥及时救了你。对了,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张大胆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姓张,大家都叫我张大胆。” “原来是张大哥,我是小铃的姐姐,你可以叫我小娟。” “原来是小娟姑娘……” 罗小娟自嘲地笑了笑:“张大哥,我哪里还是什么姑娘,早都……你看我,光顾着说话,张大哥,你进屋坐,我给你倒杯水。” “没事没事……” “张大哥不用客气,你可算得上是小铃的救命恩人。要是小铃真的……以她的个性,恐怕是真的会做出极端之事。” 客套了几句,张大胆还是走到堂屋里坐了下来。 罗小娟沏了杯放到桌上,随后又有些担忧地问:“张大哥,你救走了小铃,那周少爷一定怀恨在心,你一定要小心。” “没事没事,我一个光棍汉怕他做啥?大不了拼一条命。” 一听此话,周小娟愣了愣,顺口问道:“张大哥没有成家?” “唉,一言难尽!”张大胆叹了一声:“以前娶过亲,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就各走各的了。” “原来是这样……跟我差不多,只不过,我家那死鬼是永远见不到了。” 一听此话,张大胆不由心里一动。 永远见不到了,言下之意肯定就是她丈夫去世了。 谷  之前只顾着去救人,现在静下来了,突然又想起了狐娘所说的姻缘一事。 难不成,狐娘所说的姻缘,指的就是罗小娟? 有了这样的念头,张大胆忍不住又细细打量了一眼罗小娟,一副温温婉婉的模样,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要是真的能娶她为妻,想必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张大哥,你……是不是我脸脏了?” 眼见张大胆一直盯着自己看,罗小娟脸色有些羞红,勾下头,下意识擦了擦脸。 一副娇羞的模样,更是令得张大胆怦然心动,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只是……只是替你可惜。” “唉,或许这就是命吧。” 为了稳妥起见,张大胆试探地问了一句:“看你的模样也还年轻,总不能就一直单着吧?” “那有什么办法呢?又没个合适的……” 张大胆脑子一热,脱口道:“你看我怎么样?” “啊?” 罗小娟一脸愕然,因为,她真的没有想到张大胆会如此直接。 随之,似乎有些羞恼,有些不满道:“张大哥是在取笑我么?” 张大胆面红耳赤,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真没有……我……我……对不住,是我太唐突了,还请小娟姑娘不要见怪。” 他这副憨厚的模样,倒也让罗小娟颇有些好感。 “张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要不然也不会凭白无故去救我妹妹。 只是……只是这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准备,所以……所以还请张大哥不要见怪。” “没事没事,我没别的意思,我……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张大胆起身告辞。 在他想来,罗小娟的回答算是婉拒了。既如此,他总不能厚着脸皮,借着救了她妹妹这件事要挟吧? “张大哥……” “嗯?小娟姑娘还有什么事?” “我……”罗小娟勾着脸,绞着手指:“我……其实,其实我对张大哥……印象也蛮好的。 今天有些仓促,我还要去安抚一下妹妹,所以……那个……不知张大哥明天中午有没有空? 要是有空的话不妨过来坐坐,我准备一些酒菜,权当……” “有空有空!” 不等罗小娟说完,张大胆一脸喜色,连连应声。 “那……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说定了,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安抚一下你妹妹。” “嗯嗯,多谢张大哥了。” “应该的应该的……” 张大胆喜气洋洋离开了小院。 没料,他一回到周府便见阿珠匆匆跑上前来:“张大哥,你闯祸了……” “闯祸?”张大胆愣了愣。 “是啊,那个周西林少爷还有他父亲一起前来告状,说你殴打周少爷,侯爷正派人找你。” “我殴打周少爷?” 张大胆一脸惊讶。他的确动手了,但打的是那两个下人,可没对周西林动过手,难道那小子恶人先告状? 的确,这就是周西林恶人先告状。 也可以说是自作聪明。 他要是不再揪着这件事,张大胆也不太可能主动去找周羽告黑状。 问题是,周西林做贼心虚,生怕张大胆告他的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狠下心自残,将自己的额头弄伤,然后先找父亲诉苦,说是二叔家的下人打他。 然后,父子二人一起上门讨说法来了。 周羽不知事情的经过,自然要找张大胆问个究竟。 不久后,张大胆来到了前厅。 一见他出现,周西林的父亲当即怒骂:“好你个狗奴才,竟敢动手打我儿子?” 张大胆一脸气愤道:“侯爷明鉴,小人没有打过周少爷。” “你说什么?你还敢狡辩?那本少爷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吃饱了撑的自己打破的?” “这谁知道……” “你……” 周羽皱了皱眉,轻声说了一句:“争什么?” 他一开口,周西林父子当即不再吱声。 “大胆,你说下事情的经过。” “是,侯爷。小人今天在城北无意中发现有人鬼鬼祟祟抬着麻袋,一时心疑,便悄悄跟了过去……” 张大胆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讲了一番。 “当时,周少爷不让小的救人,还吩咐手下动手,小的被迫无奈还手。 但是,小的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打过周少爷。 周少爷还想用钱收买小的,说给小的五十两银子,让小的不要插手他的事……” “你血口喷人,罗小铃的父母早就同意我娶她,我只是找人将她带过去好好商量……” “住口!” 周羽怒喝了一声,吓得周西林赶紧收声。 “你说她的父亲早就同意了,那为何没有下聘礼?” “这……因为……因为罗小铃她……她还没有答应,所以小侄才想好好与她谈谈……” “好好谈谈?好好谈谈为何不正大光明?要用麻袋掳人,还带到一间僻静的院子?” “这……小侄主要是……主要是……” 这时,周西林的父亲眼见儿子招架不住,及时发声道:“二弟,西林的做法或许欠妥。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一个下人来管。 而且,这张大胆实在是太嚣张了,居然敢动手殴打西林,简直无法无天!” 周羽冷冷道:“无法无天的是你儿子才对吧?” “你……” “这件事很明显是你儿子强抢民女,就算是张大胆真的动手打了他,也是他活该! 别怪我没有警告你们,以后,再敢做伤天害理之事,休怪我翻脸无情,六亲不认,送客!” “是!” 周西林还想狡辩:“二叔,我……” 周羽怒声喝道:“滚,以后不得再踏进侯府半步!” 这一声吼,吓得父子二人心惊胆战,哪里还敢多留片刻?赶紧灰溜溜离开。 这也不能怪周羽无情,他接盘了原主的身份,于情于理是该照顾一下族人。 问题是,这些个族兄、侄儿压根儿就没有亲情,当初原主刚一躺进棺材,三个侄儿便迫不及待跑来想争夺家产。 更不要说,这周西林居然还做出此等有辱门风之事,周羽怎么可能护着? 幸得张大胆及时救了人,要是出了人命,恐怕周西林这小子的日子也不好过。 等到周西林父子二人一走,张大胆不由嗫嚅道:“侯爷,对不起,小的……” “呵呵,你说什么对不起?这件事你做的相当好,赏十两银子。” 张大胆惊喜不已,连声道谢:“多谢侯爷,多谢侯爷赏赐。” “另外,你去暗中打听,如果那周西林还敢胡来,跑去那姑娘家找麻烦,本侯绝不轻饶!” “是,侯爷!” 次日上午,张大胆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服,又去街上买了一些礼物,这才春风满面走向罗家…… ( 第六十四章 我也不拐弯磨角我想娶你 “张大哥,你怎么还拎东西来,这多不好意思?” “一点小小礼物,遮个手,遮个手……” “你救了小铃,那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哪能让你破费……” “不客气不客气……” 客套了一番,张大胆坐到院中,罗小铃再次上前道谢了一番,随后道:“张大哥,你先坐,我到店里去看看。” 显然,她这是故意回避,以便让姐姐与张大胆单独相处。 毕竟多一个人在,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张大胆一脸关切道:“你一个人去?要不我送你过去?” 毕竟昨天刚被罗西林的人掳走过,万一那小子疯了,再次动手呢? “没事没事,我去找对面的刘大妈,她正好也要去裁缝铺量衣裳。” “哦,那就好!” 张大胆点了点头。 随之又安慰道:“不过想来那周西林不敢乱来了,昨日里被侯爷训斥了一顿。 侯爷的话说的很重,警告他说什么再敢做伤天害理的事,侯爷就六亲不认……” 听到这话,罗小娟姐妹俩有些惊讶。 罗小娟忍不住问:“你听谁说的呀?” “我亲耳听到的呀,侯爷还吩咐我,让我暗中关注,说是那小子再敢胡来,就去禀报侯爷,他一定不会放过那小子。” 这时,罗小娟不由拍了拍额头:“看我这脑子……我想起来了,以前好像听谁说过,侯府有个张大胆,没想到就是张大哥你呀。” “嘿嘿……”张大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想不到我还挺有名,不知小娟姑娘听说了一些什么?” 罗小娟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就是说张大哥胆子大,喜欢与人打赌……” 张大胆赶紧摆手:“没有没有,那是以前了,我现在已经改掉这个恶习了,不会动不动就与人打赌了。” 这时,罗小铃又招呼了一声,这才走出院去。 她一走,院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那个……” 过了一会儿,二人不约而同出声。 “哈哈,小娟姑娘,你先说。” “我……那个,我妹妹的事,我暂时没有与爹娘讲,我想缓几天等小铃的心情好些再说。” 张大胆点了点头:“嗯,那是那是。” “那个……哦,对了,看我这脑子,酒菜已经备好了,张大哥进屋喝几杯吧。” “好好好。” 张大胆也不客气,笑呵呵跟着罗小娟走进屋子里。 坐下后,罗小娟倒了一杯酒放到张大胆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随后端起杯子:“张大哥,平日里我不饮酒的,但张大哥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要敬张大哥几杯。” 张大胆赶紧站起身来:“小娟姑娘你太客气了,坐下坐下。” “嗯,张大哥,我先敬你一杯。” “好好好!” 张大胆美滋滋干了一杯。 这一口一声张大哥,简直甜到他心里去了。 “张大哥,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菜,你尝尝。” “好吃好吃。” 罗小娟似笑非笑道:“张大哥,你还没动筷子呢。” “嘿嘿,一看就很好吃……”说到这里,张大胆鬼使神差一般又补了一句:“要是以后天天能吃到你做的菜就好了。” 一听此话,罗小娟不由一脸羞红。 昨晚,她想了一夜。 毕竟她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总这样单着也不是办法。 以前她也想过再成个家,可别人介绍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枣,要么年龄太大,要么给人做妾。 而张大胆年龄大不了她几岁,人也长得壮实,与她一样也是单身。 关键是心肠好,或许找个这样的男人做依靠也不错。 想了想,罗小娟不由小声道:“张大哥,你……你是开玩笑的吧?” “没有,我是认真的。小娟,咱俩都是过来人,我也不拐弯磨角,我想娶你。” “张大哥你……” 罗小娟咬了咬嘴唇,脸色变得更滚烫。 这男人,也太直接了一点,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毕竟,二人昨天刚认识,好歹也得一步一步来嘛。 眼见罗小娟一脸桃花,越发显得楚楚动人,张大胆更是心里一荡,趁热打铁:“小娟,我说话是直接了一点,但是我是真心想要娶你的。 你想想,这总那些花言巧语骗你的人好吧?” 这么一说,罗小娟也觉得挺有道理,于是,羞答答道:“可是……可是我们才刚认识。” “这有啥?当初我娶亲的时候,都是成亲那晚才知道我媳妇长什么模样。咱们还算好的了,至少认识了,还一起喝了酒。” 这话一说,罗小娟还真找不到话反驳。 她当初出嫁还不是一样?自家男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上了花轿。 “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我们都是成过家的,张大哥你……你不会嫌弃我么?” “怎么会?我不也是一样成过亲的么?小娟,你要相信缘份,咱们单身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对不对? 昨天刚一见到你,我就想着,唉,这不就是我要找的媳妇么?” “噗……” 罗小娟被逗笑了。 随之娇嗔道:“张大哥你真坏,看着老实,这满嘴油腔滑调的。” “嘿嘿,我这不是心里高兴么?昨晚上,激动的一夜没睡,这身衣服从来都舍不得穿,为了见你特意换上的。” 听到这话,罗小娟有些感动。 这男人,憨是憨了一点,但是实诚。 “张大哥,我再敬你一杯……” “小娟,别叫我张大哥,你叫我大胆吧,这样我心里才踏实。” “大……大胆……” “唉!” 张大胆脆生生应了一声,心里比蜜还甜。 看罗小娟这娇滴滴羞答答的样子,他还能猜不到她的心思? 又喝了几杯,张大胆借着酒兴道:“小娟,我回去准备一下,过两天便上门来提亲好不好?” “啊?这么快?你……你到底想好没有?” “想好了想好了,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不会让你受委屈……” 回去后,张大胆激动地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反反复复数了好几遍,又细细盘算了一番。 聘礼方面,罗小娟说了,不需要太多,意思意思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张大胆还是不想亏欠她,聘礼太少,会让她招人笑话。 另外,张大胆还有一个想法,他想在县城安个家。 他倒是没啥,在侯府有住的地方,但罗小娟总不能跟着一起到侯府住吧? 到时,要么让她去乡下老家,要么继续住娘家。 谷  住乡下老家,那就意味着夫妻二人不能时常见面,住娘家……会招人闲话。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县城买几间房子,按眼下里的行情,买几间地点偏一点的瓦房大概需要几十两银子。 张大胆这些年的确攒了一点钱,算来算去,恐怕也只能勉强买房,聘礼怎么办?还有接下来总得办个简单的婚礼吧?还有家具什么的。 思来想去,张大胆决定厚着脸皮去找侯爷提前支点银子。 于是,便去找到了周羽。 “侯爷……” “嗯,有什么事吗?”周羽看着张大胆问。 “那个……小的,小的想……想支点银子……” “需要多少?” “那个……侯爷,小的相中了一个女人,准备成亲。小的不想委屈她,所以……所以打算在县城买几间房子。” 周羽愣了愣,随之笑道:“张大胆,没想到你不声不响就要成亲了,媳妇哪里的人?” 张大胆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就是……就是罗小铃她姐,罗小娟。” “行啊张大胆,你这无意之举竟然还凑成一桩姻缘,不错,好人有好报。说吧,需要多少银子。” “那个……小的算了算,大概再有二十两银子差不多了。” “你去吴管家支一百两。” 张大胆一脸惊愣:“啊?” “这一百两银子不用还,权当本侯的贺礼。” 张大胆赶紧摆手:“不行不行,这礼太重了,小的受不起……” “让你收下就收下,以后用心做事,本侯不会亏待你。” “扑通!” 张大胆不由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哽咽道:“侯爷的大恩大德,小的永远铭记在心,多谢侯爷赏赐。” “起来吧……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日子还没定,过两天去下聘礼,下了聘再定婚期。” “嗯,回头我派人陪你一起去下聘,也好让你面上有光。” 一听此话,张大胆惊喜不已,连声道谢。 别说,周羽此举还真是让张大胆大大长了一回脸。 当晚,罗小娟鼓足勇气,与父母商量,如实道出想与张大胆成亲之事。 结果却遭到了父母的一致反对。 “小娟,事情要一分为二看,张大胆救了小铃,咱们该感谢就感谢,但也用不着你嫁给他。” “就是,他不过就是侯府的一个下人,能挣多少钱?你跟着他只会过苦日子。” 一听此话,罗小娟不高兴了:“爹,娘,你们眼中只有钱么?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差一点害了小铃。” “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里有数,总之,我心意已定,大不了我离开这个家……” 过了两天,张大胆登门提亲来了。 本来,罗小娟的父母还想刁难一番,结果陪着张大胆一起来的有侯府的吴管家,以及官府的官媒。 重要的是,聘书乃是侯爷亲笔题写的…… 不说别的,就凭这份侯爷亲笔题写的聘书,就足以让罗家吹嘘一辈子。 如此一来,罗小娟的父母哪里还敢刁难?手忙脚乱忙着招呼。 没过几天,张大胆在城南买了一处小院,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其中有四十两是罗小娟凑的。 不久后,二人举办了婚礼,周羽亲自到场主婚,令得张大胆倍有面子。 接下来,便是洞房花烛夜。 忙碌了一阵子之后,张大胆心满意足地搂着媳妇,喃喃道:“说起来真是一段奇缘啊……” 罗小娟依偎在丈夫怀中,笑道:“看把你美的……” “不是,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嗯?大胆,你有事瞒着我?” “也不是瞒,只是……唉,实话给你说吧,事情是这样……” 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张大胆也懒的隐瞒,将在林中遇到狐娘,以及受狐娘指点去城北找姻缘的事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罗小娟一脸惊讶…… “张大胆,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当时,我转了半天,都已经失望了,正准备离开,却无意中发现了那两个家伙…… 现在回头想想,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罗小娟久久无语。 过了一会,方才幽幽问道:“大胆,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着狐娘?” “我……” “不许撒谎,我要听你的真心话。” “好吧,我承认,我……我的确没有忘记她,同时我也感激她。” 罗小娟叹了一声:“说起来,我俩能够结成夫妻,也全仗她指点姻缘。这样,过两天我们一起去林边拜拜,感谢感谢她。” “嗯,听娘子的。” 过了两天,夫妻俩准备了香、烛一起来到了当初遇见狐娘的林边。 张大胆点上香烛,与罗小娟一起跪拜,感谢狐娘凑成二人的良缘。 没想到这时候,狐娘突然现身了…… “狐娘!” 张大胆惊喜不已。 罗小娟则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到丈夫怀中。 “呵呵,恭喜你们。” 狐娘笑了笑。 一见狐娘一脸和善的样子,罗小娟这才上前福了一礼:“多谢狐娘。” “不用谢我,这是你俩注定的姻缘。” “狐娘……”张大胆忍不住上前拉着狐娘的手:“我……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谢谢你。” “回去吧,好好过日子。” 张大胆脑子一热,脱口道:“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一听此话,狐娘似笑非笑:“娶了一个还不够?你还娶俩?” “我……我舍不得你……” 看着丈夫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罗小娟心里酸酸的。 不过,她倒也大度,上前劝道:“狐娘,我看的出来大胆是真心喜欢你的,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狐娘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我的情况你们并不了解……回去吧,好好过日子。” 说完,身影转瞬消失。 “狐娘,狐娘……” 张大胆唤了几声,又追到林中。 “唉!” 见状,罗小娟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 …… ( 第六十五章 神秘的地下城池 数日后,张大胆又一次来到了林边。 他倒不是贪心不足,能娶到罗小娟这样体贴,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人为妻,张大胆觉得是自己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加感激狐娘。 要不是狐娘的指引,他又怎么会撞上这桩美满姻缘? 还有就是回家之后,罗小娟凭着女人敏锐的感觉,感觉狐娘有心事。 当她提出让狐娘一起回家的时候,她发现狐娘的眼中有一丝期待与欣慰,但她最后还是拒绝了。 因此,罗小娟猜测狐娘或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经过夫妻二人商议之后,张大胆决定单独再去找狐娘问个究竟。 “狐娘……” “狐娘……” 来到林中,张大胆一边寻找,一边时不时的唤上一声。 转到一边山脚边时,一道人影从附近的山洞中走了出来…… 张大胆心里一惊,假装没有看见对方,掉转身便想离开。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身体与人差不多,但头却像极了一只蜥蜴,分明就是妖。 “想跑?” 那只蜥妖冷哼一声,快步追了上来。 张大胆拔腿便逃。 可惜,他根本跑不过对方,没过多久那只蜥妖便追了上来。 无奈之下,张大胆只能咬牙与对方拼命。 没几下脸上、手臂上便被那蜥妖抓伤,生死悬于一线。 就在这危急关头,狐娘突然出现,一把拉过张大胆飞快地冲向树林。 “狐娘,你好大的胆子,放开他!” 蜥妖惊怒不已追了上来。 “狐娘……” “别说话,先逃命。” 狐娘的身体看似柔弱,但拖着张大胆却毫不吃力,一直将他拖到路边,急急道:“你快走,我去拦住它。” “狐娘,我……” “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说完,狐娘掉过头去与那蜥妖打了起来。 张大胆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掉头走了。他知道,自己上去也帮不上忙,只会拖累狐娘,辜负了她的一番好心。 可是蜥妖的出现,也让他对狐娘的处境有了深深的疑虑。 难道,狐娘被那蜥妖控制了? 一路恍恍惚惚,快走到城门口时,张大胆突然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等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侯府的一间下人房中。 “大胆,你醒了呀?” “阿珠,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呀,晕倒在城门口,幸得有人认识你,将你送了过来。侯爷说,你中了妖毒……” “大胆,大胆……” 外面突然传来罗小娟焦急的声音。 张大胆赶紧应声:“小娟,我没事。” 罗小娟跑进屋来,眼圈红红坐到床边:“大胆,你……你到底是怎么了?是害了你呀?” “他呀,中了妖毒,不过现在没事了。” 随说话音,周羽带着婴宁一起走了进来。 “侯爷万福!婴宁小姐万福!” 罗小娟赶紧起身冲着周羽与婴宁见礼。 “多谢侯爷救命之恩!” 张大胆挣扎着下床跪到地上行了个大礼。 周羽抬了抬手:“起来吧,妖毒虽然清除了,不过你还得躺两天养养身体。” “多谢侯爷。” “你怎么会中妖毒的?” “这……”张大胆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将如何认识狐娘,狐娘又是如何指点姻缘,之后他又去找狐娘,然后遇上蜥妖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婴宁来劲了:“可恶,我去找那小妖算账!” 周羽笑着拍了拍婴宁的头:“行,这次看你的表现。” 婴宁开心不已:“嘻嘻,正好活动一下手脚。” 成天过大小姐的日子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上一架。 这时,张大胆壮着胆子道:“侯爷,小的求你一件事。” “何事?” “狐娘虽是妖,但她心善,求侯爷放她一条生路。” “放心吧,是非善恶,本侯分的清。” 不久后,周羽夫妻二人一同出城,随行的还有婴宁,一起向着张大胆所说的地方行去。 穿过树林,来到了山脚边,周羽停了下来观望着四周。 白敏儿下意识问了一句:“夫君,怎么了?” “此地风水绝佳,不出意外的话,附近定有一座大墓。” 婴宁脑子一热,竟然冒了一句:“难道先生想盗墓?” “噗……”一听此话,白敏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羽则一脸无语地瞟向婴宁。 “嘻嘻……”婴宁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行了,婴宁你去找一找,看看袭击张大胆的妖藏身何处。” “好!” 婴宁应了一声开始四下里搜寻起来。 没过多久便找到了一处洞口,随之吆喝道:“先生,敏儿姐,在这里。” “走!” 一行三人走进山洞。 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不过这倒不影响周羽三人,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影响他们的感知。 一路弯弯曲曲下行,地势越走越低。 又行了一段,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在三人眼前的,竟然是一座城池。 当然,这不是真正的城池,而是利用山腹中的石头雕刻而成的一座微缩城池。 房屋,街道、百姓,还有士兵……估计缩小了十余倍,但看起来依然气势恢宏,令人震撼。 这么大的工程,需要多少人手?谁这么大的手笔? 三人所立的地方乃是一处山腹中的断头崖,距离下方差不多有数十米高,一般根本下不去,除非吊绳子。 看了一会,周羽的眼神瞟向下方城池中间偏后位置的一座宫殿,笑道:“果然不出所料,我就说这里定有大墓,这个城池便是。” 白敏儿也看出来,点了点头道:“不错,那处宫殿就是棺椁,阴气相当浓,搞不好已经成僵了。” “吱吱吱……”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此起彼伏,令人耳膜生痛。 婴宁下意识侧头瞟过去,发现右侧密密麻麻涌来一大片“乌云”,这些乌云,是数不清的蝙蝠。 “难怪没人敢来盗墓,这些全都是食人的鬼脸蝠。” 民间百姓一提起鬼脸蝠,便会谈之色变,这玩意儿相当诡异,个头大,生性凶残,特别是它的头长得跟个鬼脸一样,相当恐怖。 遇上一只两只或许还能抵挡,要是遇上一群……铁定变成一堆枯骨。 “哼!” 谷  婴宁哼了一声,双手拢到嘴边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 声音一起,半空中竟隐隐出现一只巨大的狐影冲向蝙蝠群。 “轰!” 随着一声沉闷的轰响,不少鬼脸蝠瞬间化为虚无。 “吱吱吱……” 这些鬼脸蝠可是成了精的,一见情况不对,纷纷掉头而逃。 “呜呜呜……” 婴宁继续拢着嘴发声,那群鬼脸蝠可算是遇上了对头,数量急剧减少,最终侥幸逃离的恐怕不足十分之一。 不过,这只是开胃菜。 鬼脸蝠刚一逃,一只半人半蜥的怪物突然出现……紧接着,又出现了三只。 “嘶!” 最早出现的那一只似乎是发现了进攻的命令,另外三只猛地窜了起来,分头向着周羽三人奔袭而来。 “让我来!” 婴宁急着表现,抢先飞身而起,一手捏诀,一手虚空连拍数掌。 “呼呼呼……” 几道掌影如长了眼睛一般分别飞向那三只蜥妖。 “小妖女,你竟敢帮着人类与我们作对?” 结果,这声小妖女把婴宁惹怒了,当即飞身而下,连拍数掌。 不过那只蜥妖也不是吃素的,身形一晃,变成一只巨大的蜥蜴与婴宁打斗起来。 另外三只眼见有机可趁,也分别变回本体恶狠狠扑向周羽与白敏儿。 它们以为捡到了软柿子,哪知却踢到了铁板,一个照面便躺了尸。 “轰!” 这时,一声巨大的轰响传来。 只见那处宫殿的顶突然掀开,一道巨大的人影立了起来,身高差不多有丈余,身着铠甲,头戴青铜盔,手持一柄长刀,看其装扮像是个将军。 他一动,城池中立着的那些石刻的士兵竟然也跟着动了起来。 崖上,周羽不由皱了皱道:“看样子,这家伙已经修炼成尸妖了。” “嗯,看来又是一个妄想尸解成仙的家伙。” 根据史载,前朝有不少权贵迷上了修仙之术,梦想长生不老。 如此一来,也令得当时涌现了不少炼丹方士,纷纷投效各地权贵,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 可悲的是,这些权贵就不动脑子想想,连这些方士都没做到长生不老,他们又如何能炼出长生不老丹? 仅仅炼丹还好,更有一些方士剑走偏锋,利用各种邪术骗人。 比如尸解成仙就是其中之一。 一些权贵患了重病,或是年老年弱,但又心有不甘。而这个时候,他们是最舍得花钱的。 所以,不少方士就盯上了这类人。 毕竟人都要死了,还在乎什么钱? 于是乎,这些方士便开始大力吹嘘尸解成仙的噱头。 要说起尸解成仙,在道家的确有这样的说法。 按照道家的说法,是指修道之人得道之后,可遗弃肉体而仙去,这个过程谓之尸解,由此而成仙的仙人称为尸解仙。 佛家同样也有类似的说法,比如西游记中,唐僧便在凌云渡留下了肉身凡胎,从而成佛。 但是,这些都是有着高深的修为,也或是莫大的功德才行。 区区凡人怎么可能? 但是人的心理往往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此依然有不少人做着美梦。 显然,眼前这个大将军就是其中之一,结果仙没修成,反倒变成了尸妖。 “杀!” 起身之后,那个大将军模样的尸妖一声令下,当下里,那些石刻的士兵悬空而起,向着三人冲了过来。 “轰轰轰……” 地宫里响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轰响声。 一轮交锋之后,周羽三人安然无恙,但那些石刻的士兵却损毁一半。 “嗷……” 尸妖愤怒不已,口中发出一声怪叫。 随着这声怪叫,地宫里突然又出现了几只妖。 这时,婴宁忍不住瞟向其中一个女人,大声问道:“喂,你是不是叫狐娘?” “你……你们是……是大胆告诉你们的?” 显然,她正是狐娘。 “太好了,你快过来,我们保护你。” 毕竟大家都是狐类,而且婴宁知道狐娘本性善良,自然而然有一种亲切感。 “贱人,你敢背叛本将军!” 尸妖发现一声怒吼,身形一动,手中的长刀向着狐娘重重斩了下去。 “大胆妖孽!” 白敏儿怒喝一声,手中长剑脱手而飞,“铛”的一声撞上了尸妖手中的长刀,令得那家伙浑身一震,不由自主退了两步。 狐娘捡回一命,自然感激涕零,急急奔了过来。 “贱人,去死!” 尸妖更是愤怒,猛地一挥臂,手中长枪呼啸着刺向狐娘的背心。 这时,周羽终于动了。 身形一闪,一脚踢出便将那柄长刀踢成几段。随之,身形再闪,一拳轰向那尸妖。 这就是他升级之后的实力,在一定的距离之内就算没有奇门也能做到类似于瞬移的神通。 那尸妖根本来不及防守,已然挨了一拳。 “砰!” 只一拳,便将这家伙打得倒飞而出。 紧接着,周羽身形再动。这次,他取出了青莲剑,不等那尸妖落地,一剑斩出,直接将之斩首。 但没想到,这家伙生命力太顽强了。 身首分离,居然还能动弹,不仅身体能动,头也能动,一个悬浮在半空,一个在地面冲着周羽发动了反击。 “先生,让我练练手。” 眼见周羽又要出招,婴宁急急奔了过来。 周羽收回剑点了点头:“也好,你小心点。” “嗯嗯。”婴宁应了一声,上前与那尸妖打斗起来。 周羽则退到一边掠阵,随便解决那几只小妖。 同一时间,狐娘走到白敏儿身边盈盈而拜:“多谢上仙相救!” 白敏儿托了托手:“不必多礼,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以前本来在这山里修炼,有一天无意中闯到这里来,结果被那家伙给控制了,他了一种咒,我们根本走不远,只能在这附近一带活动。” “原来是这样,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咒。” 白敏儿抓过狐娘的手探查了一会,不由笑道:“只是一个小小的禁制术,没事,一会我帮你解开。” “多谢上仙,多谢上仙!” 狐娘惊喜不已,连声拜谢。 没过多久,周羽便将那几只小妖解决,婴宁依然还在缠斗。 这是她练手的机会,自然要好好发挥一番,也好从中找下自己修炼上的不足之处…… ( 第六十六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那只僵尸虽然生命力顽强,但毕竟受了重伤,再加上婴宁的修为进步飞快,它哪里对手? 打斗了一阵,终于还是灰飞烟灭。 接下来,在狐娘的提示之下,周羽找到了一处机关。 一打开机关,晃得人眼花缭乱…… 饶是白敏儿这样的修仙弟子,也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天啊,这家伙搜刮了这么多金银珠宝?” 婴宁更是眼神晶亮。 她不是喜欢钱,但她喜欢一些晶晶亮的东西,比如珍珠、宝石……什么的。 但,最让周羽惊喜的是,他在这里发现了十几卷竹简,以及十几册羊皮书写的古籍。 经翻阅之后,确认这些都是诸子百家时代失落的珍贵学说。 可以说,这些古籍的价值就已经超过了室中金银珠宝的价值。 “哈哈哈,张大胆啊张大胆,你分明就是本侯的一员福将啊!” 周羽开心地大笑起来。 的确,要不是因为张大胆一时好奇窜进林中,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一系列事件,周羽也不会无缘无故走到这里来,不到这里来就不会发现这些金银珠宝与书籍。 金银珠宝周羽可以不在乎,但他在乎这些古籍,从某种程度讲,这些古籍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而是一种传承的瑰宝。 白敏儿笑了笑:“夫君,回去后你可得好好奖赏一下张大胆。” “那肯定的……对了狐娘,你想不想与张大胆一起生活?” “我……”狐娘一脸羞红:“我是妖,他是人,我担心……” 没等她说完,婴宁不乐意了:“狐娘,我跟你一样都是妖,可是先生一样收留我,教我读书,教我修炼。 只要你不做坏事,多做善事,就不用担心,有先生在,谁也奈何不了你。” “嗯!”白敏儿也点了点头:“你放心吧狐娘,远的不敢说,至少在郭北县你是安全的。但前提是,你要一心向道,一心向善。” 狐娘感动不已,盈盈而拜:“多谢三位恩人,狐娘一定用心修炼,不负三位恩人的恩德。” “哈哈哈,好,把这里的东西都收起来,咱们回去。” 这时,婴宁不好意思道:“先生,那两颗宝石能不能送给我呀?” 周羽大大方方道:“你随便挑就是了……” 这些金银珠宝他倒没打算占为己有,他已经想过了,这笔钱他要单独列开,作为一种慈善类基金。 比如,可用于编修大典,用于资助一些贫困的学子等等之类。 反正他又不差钱,就算送他一座金山银山又如何?比得上身边的娇妻么?比得上长生么? 回去后,周羽当即让人将张大胆唤了过来。 “小的叩见侯爷。” “大胆……” 这时,一声颤抖的女声传来。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张大胆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一看,还真是狐娘。 “狐娘……” 周羽乐呵呵道:“呵呵,张大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小的……小的……”张大胆一时间激动得说不出话。 不过,惊喜还没有结束。 “张大胆,本侯再赐你一幢宅院,作为你与狐娘成亲的贺礼。另外,再赏你一千两银子……” “啊?” 张大胆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次,你立了大功。狐娘被一只尸妖所控,在那只尸妖的墓中,本侯发现了不少古籍,价值难以估量。 有功,就当赏,所以你就不必推辞了。 另外,以后你不必再做杂活,本侯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你去做,自然会派人通知你。”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不过侯爷,小的还是想跟在侯爷身边,鞍前马后伺候侯爷。” 这倒是真心话,毕竟张大胆又不傻,跟着侯爷,有肉吃。 “本侯又没撵你走,只是让你有更多的时间陪二位娘子,有事自然会唤你。” 这么一说张大胆总算放心了,连声道谢。 狐娘也走到张大胆身边跪下磕头谢恩。 这时,白敏儿带着婴宁走了进来,冲着狐娘笑道:“狐娘,以后没事你常过来陪陪婴宁,同时也可以交流一些修炼心得。” “太好了,多谢夫人!” 婴婴笑嘻嘻上前将狐娘拉起来:“嘻嘻,狐娘姐姐,你一定要常来哟。” “嗯嗯,多谢婴宁小姐。” 这时,张大胆眼珠一转,道:“侯爷,要不……要不让小娟也到侯爷帮着做些活,她手巧,绣花、缝补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这家伙,摆明是想一家子赖定侯爷了。 以后有了孩子,还不得送到学馆继续赖着? 这才是聪明人。 周羽笑了笑:“也好,反正府里缝缝补补的活也多,就让她过来吧。”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张大胆赶紧道谢。 不久后,张大胆高高兴兴带着狐娘一起回家了。 一听张大胆讲了经过,再一听侯爷不仅赏了宅院,还赏了一千两银子……小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小娟,岳父岳母一直看不上我,这次,我一定要在他们面前长长威风。 还有就是小铃的婚事,你不是说小铃喜欢那个谁来着?” “哦,是一个书生,名叫郑咏,家里穷了一点,所以……所以小铃不敢跟爹娘讲,怕爹娘反对。” “但这样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这样,咱们一起回去找你爹娘说道说道,帮着小铃把婚事张罗了。” 腰包里有钱了,张大胆腰杆也硬朗了,决定与岳父岳母扳扳手腕。 “大胆,先不要冲动,你把情况讲一讲,我来帮着想想法子。”狐娘主动道。 “好……”于是,张大胆与罗小娟分别讲了一下情况。 听完后,狐娘笑了笑:“我觉得这件事可以以计取之。” “什么计?” “如此如此……” 狐娘献了一计。 过了两天,郑咏突然登门求亲。 不出所料,罗父罗母一口回绝。 其实他俩知道女儿喜欢郑咏的事,只是女儿不说,他们也不想点破,说了也不会同意。 毕竟他们对郑咏知根知底,穷书生一个,吃了上顿就不知下顿在哪,连房子破了都没修修葺,还是邻居好心帮忙简单修了修。 事已至此,罗小铃也豁出去了,态度坚决说不嫌郑咏穷,哪怕跟着受穷她也要嫁。 一怒之下,罗父吼道:“好,别说为父无情,只要这小子能拿出一百两银子的聘礼,他就可以娶你。” “岳父大人,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罗父下意识回道:“不错,是我亲口说的,咦?” 想想不对,这也不是郑咏的声音啊。 于是侧头一看,竟然是张大胆带着大女儿一起走进院来。 “臭小子,你凑什么热闹?”罗父没好气道。 “嘿嘿,这不是登门来探望岳父岳母么?”张大胆嬉皮笑脸,随之走到郑咏身边,不露声色塞了几大锭银子过去。 其实,这是早就商量好的对策,所以郑咏也不推辞,道谢了一声便收了下来。 其实一开始商量此计的时候他不同意,毕竟他是读书人,多少还是有点傲骨的。 后来被罗小娟数落了一顿,说他迂腐,不知变通。 还说这钱是借的,以后等他有出息再还也不晚。 如此一来,郑咏方才答应下来。毕竟,他也知道,没有这笔银子,他与罗小铃恐怕成不了亲。 到时候,罗小铃等不及了,另嫁他人,他岂不是徒劳伤悲? “伯父,这……这是一百两银子的聘礼。” 郑咏低下头,双手奉上银子。 “这……这……”罗父傻了眼。 罗母可是看在眼中,知道这银子是大女媳给的,不由一脸羞恼,但又不好呵斥女媳,便冲着大女儿喝道:“小娟,你在做什么?你们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娘,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爹刚才亲口说的,只要郑咏拿出一百两银子聘礼,你们就答应他娶小铃。” “你……你们,好哇,你们合伙欺负我和你爹……” 罗母眼圈一红,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娘,你哭什么呀?” “你们一个个翅膀硬了,敢戏耍爹娘了。你们真以为我和你爹钻钱眼里了? 还不是为了你们好?我和你爹好歹有门手艺,能赚钱糊口。 就算哪天老了,多少也有点积蓄傍身。 为了你俩的婚事,我和你爹操碎了心,结果,却养了两个白眼狼,呜呜呜……” “娘,我错了我错了,我错怪你了好不好?你先别哭了。 我知道你和爹是为了我们好,可是,做人最重要的是要开心对不对? 实话告诉你吧,就像大胆,你们当初也觉得他穷,女儿跟着他会过穷日子。 可现在,侯爷大发善心,不仅赐了他一幢大院子,还赏了他一千两银子……” “啥?” 一听此话,老夫妇俩吓了一跳。 “没骗你们,这是因为大胆他替侯爷办成了一件大事。要不然,我们哪里拿得出一百两银子?” 老夫妇俩面面相觑。 怎么感觉一切跟做梦一样? 这时,罗小铃也上前说道:“爹,娘,我和郑咏商量过了,以后他搬到咱们家住,与女儿一起侍奉二老,为你们养老送终。如果有两个儿子,就让第二个儿子跟咱们家的姓……” 这最后一句算是说到二老的心坎里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有没有聘礼又如何?就当家里多了个儿子。 于是,罗父瞟向郑咏问:“小子,此话当真?你真的肯搬到咱们家住?” 郑咏点了点头:“嗯,我会将二老当作我的亲生爹娘。” “那以后有两个儿子的话,其中一个姓罗?” “对!” “哈哈哈,太好了,老太婆,还愣着做啥?还不赶紧去找个媒婆来,抓紧时间把聘书下了。” “唉,我这就去,这就去。”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欢乐起来。 郑咏期期艾艾道:“那,这一百两……” “不用了,你银子就当是你大姐,大姐夫给你和小铃的贺礼。记住,是贺礼,不用还的。” 罗父示威地瞪了张大胆一眼。 “是是是,贺礼贺礼,不用还,不用还。嘿嘿,岳父大人,你这下没气了吧?” “怎么没气?你小子孝敬过我没有?” “对对对,一会小婿去给你打十斤好酒怎么样?” “这才像话……” 不久后,媒婆登门而来,快刀斩乱麻,双方交换了生辰,聘书一下,这事就算成了。 之后又挑了个日子,定于半个月后正式拜堂成亲。 隔天,罗小娟到侯爷来绣花,闲聊时当笑话将这件事讲给婴宁听。 婴宁又讲给了周羽听。 毕竟她是周羽的贴心小棉袄,心里藏不住事,大小事都要讲一讲。 周羽听了之后,吩咐宁采臣去会一会郑咏,如果合适的话可以让他帮着抄写也或是编修大典。 之后,宁采臣回来说,郑咏的字写的还不错,可以帮着抄书。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周羽编修大典的事也慢慢传了开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毕竟,但凡有点眼界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件史无前例的大事。 最后,这件事还传到了永和帝耳中,一时间,也引起了永和帝极大的兴趣。 毕竟他也知道这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 于是便传了一道旨意,召周羽入宫详谈。 接到圣旨,周羽并不意外,他早就猜到有这么一天。只要不是成天花天酒地的昏君,一旦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感兴趣。 接到旨意之后的第二天上午,周羽便已经坐在御书房与永和帝一起聊起了编修大典之事。 “爱卿,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 “回皇上,其实这件事臣早就有了想法。从古至今,古人留下了无数典籍,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导致不少珍贵的书籍损毁或是流散于民间。 所以臣就在想,有朝一日一定要想办法收集这些珍贵的古籍,将之汇总编修,形成一套大型的历史文献,以便传世,供后人查阅。 只是以前一直没有精力,如今学院里收了不少学生,所以臣就让这些学生帮着编修,抄写……总之尽力而为吧。” “不错,相当不错,爱卿你这个想法可谓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只是,朕在想,爱卿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不如这样,朕让翰林院与国子监全力配合爱卿,一起来完成这件事。 爱卿应该知道,翰林院、国子监,还有宫中的藏书有许多是孤本,民间根本找不到……” 这倒是实话,周羽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自然也不会反对,而且有朝廷出面,这件事将会更快,更顺利,内容更全面…… ( 第六十七章 境界再晋级 大学士 最后,永和帝又提了一点,说是朝廷可以临时成立一个机构,专门负责协助编撰这部大典。 同时又说,可以让孙礼代表朝廷主持这项事务。 他的心思周羽又如何不知? 简单来说,永和帝作为大乾皇帝,这么大的一件事他怎么可能不从中分一杯羹? 不过周羽也不计较,毕竟这件事没有朝廷协助的话,他一个人也很难做到面面俱到。 有永和帝出面,自然是事半功倍,而且还能收录不少宫廷珍藏的孤本。 于是,便笑着点了点头:“皇上所言极是,不过臣认为孙礼的资历还不够,最好还是找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学士,孙礼可以从旁辅助。” “嗯,爱卿言之有理……” 这事,基本就这么定下来了。 接下来,永和帝雷厉风行,指派了朝中一位大学士撑头,孙礼协助,临时组建了一个大典编修机构,还专程设置了官衙。 毕竟这事不是三两天,三两月就能办成的,预计得三五年时间。 在这件事情上,永和帝还是很聪明的,将孙礼推了出来。 毕竟这件事真正的领头人是周羽,而孙礼是他的学生,一旦这件大事办妥了,届时可就是大功臣,升官加爵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谓名利双收。 周羽作为先生,自然也是面上有光。 接下来,永和帝又下了一道圣旨,号令各级地方官府全力配合,一是寻找一些失散在民间的古籍,二是招募一些人才参与整理、抄写、编修。 这么做也是为了多收集一些书籍,加快进度。 不知不觉间,三年过去。 在此期间,大乾军队经过数次大战,夺得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打得周边小国节节败退,最终不得不割让土地,俯首称臣。 包括匈奴、突厥这样强势的部落最终也丢盔弃甲,远逃千里之外。 大片土地,当然也纳入了大乾疆土。 开疆拓土,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乃是无上的功绩。 而且,永和帝还听从了周羽的建议,除了派遣军队驻扎在那些臣服的小国之外,还派人前往传播中原文化,以教化对方。 不久后,几经增删、修正的文献大典终于面世,几经磋商,最终命名为:永陵大典。 永,取了永和帝年号头一个字,陵,取了周羽的字号“子陵”后一字。 毕竟皇帝嘛,总得给他一点面子,况且这件事永和帝的确也费了不少心,出了不小的力气。 要不然,周羽一个人去做的话,恐怕十年也不一定搞的成,而且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全面。 当初永和帝一道圣旨,各地官府为了邀功,官员纷纷亲自下乡去搜集古籍,还真的弄到了不少已经失传的孤本。 这一点,周羽还是由衷欣慰的。 而且在大典面世之后,他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量气运,人物境界又一次突破,晋升到大学士。 这一次晋级对于周羽来说,实力称得上是一次质的蜕变。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终于可以凌空飞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陆地神仙,也或者可以称作红尘仙。 同时,他的名望也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除了撑头编修《永陵大典》这件事之外,他门下的学生陆陆续续参与科举考试,秀才就不用说了,几乎一考一个中。 考中举人的,二十多个,考中进士的,九个,其中有一个考中了头甲榜眼,仅次于状元郎。 有人开玩笑说,再有学生考中探花,那就算是把头甲给占齐了。 如此耀眼的成就,自然也吸引了更多的学生前来书院报名,包括女学馆也增加了不少学生。 这晚。 周羽像往常一样先进藏书阁看书,随后返回书房写写画画。 虽说他的才艺有系统技能加持,但那也只是锦上添花,他的基本功力越深厚,那么技能加持的效果越佳。 正如倍数一样,同样是十倍加成,基数为1,基数为2,基数为3,那么加成之后的数值分别为10、20、30,可想而知基数才是根本。 练了一会,一缕淡淡的幽香袭来。 周羽微笑着阁下笔,反手将美人儿搂到怀中……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莫愁柔声问了一句。 “对!” “啊?那我回去好了。” 周羽坏坏一笑:“不行,你得补偿我……” “讨厌……”莫愁一脸羞红嗔了一句。 如今,她也算修炼小有所成,只要不是正午的阳光,大白天她也可以出现了,行动范围也大了许多,差不多能在方圆十里范围行动。 按此进度,再过几年就可以脱胎换骨,变得与寻常修仙者差不多了。 就算是现在,如果周羽不细细探查的话,也难以感应到她的阴气。 周羽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一般的修炼者。 “莫愁,等你能够彻底自由行动的时候,我就带你去把仇报了。” 听到这话,莫愁不由叹了一声:“说起来,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仇恨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再说了,要不是那段经历,我也不会……不会……” 说到这里,莫愁看向周羽,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呵呵,也是,要不是那样,你也不会在我身边。” “嗯。” “不过,仇还是要报,要不然以后多多少少会在你心里留下一个心结。” 莫愁点了点头:“也是,等我修炼有成了再说吧。” “等你修炼有成,我就正式娶你过门。” “多谢周郎……”莫愁一脸幸福地依偎在周羽怀中。 其实,她并不在乎嫁不嫁,只要能常常呆在爱郎身边就好。 过了一会,周羽不露声色道:“莫愁,今晚敏儿不在……” “哦?敏儿姐去什么地方了?” “她要闭一个月关,还有婴宁也跟着一起去闭关了。” 一提起婴宁,莫愁忍不住问:“对了,婴宁现在越长越懂事了,你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什么时候娶她呀?” “着急什么?在我眼中她还是个小丫头,况且她现在正值修炼的紧要关头,等她再修炼十来年。” “也是……” “好了,咱们回房间再聊……” 这一聊,便是一夜。 聊的十分愉快。 一个月后,白敏儿与婴宁一起回到府中。 小别胜新婚,当晚,夫妻俩一番恩恩爱爱自不必说。 完了,白敏儿头枕在周羽肩头道:“夫君,给你讲一件事。” “哦?什么事?” “我和婴宁闭关出来之后,无意中听到有村民说村里闹鬼,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有女人哭泣不止,闹得人心惶惶。 结果,我和婴宁到了晚上一听,还真是这样。 循着声音找到,最终在村外的乱坟岗找到了那个女鬼……” “难道她有什么冤屈不成?” 白敏儿点了点头:“没错,她说她叫窦娥……” 周羽愣了愣:“什么?窦娥?” 在他的前世,窦娥冤那可是相当出名的一出戏。怎么这个世界也跑出一个窦娥? “怎么了夫君?”白敏儿疑惑地问。 “没什么……她有什么冤屈?” “是这样……” 白敏儿讲起了窦娥的事。 窦娥乃是章平县人氏,自幼丧母,与父亲相依为命。 后来其父亲染了病,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无奈之下只能早早将女儿嫁人。 窦娥出嫁后不久,父亲没熬过去,离开了人世。 更不幸的是,成亲三年后,窦娥的丈夫也患病去世了,只剩下她与婆婆蔡氏艰难地过日子。 要说起这个蔡氏,年龄也不算太大,三十多岁,尚存几许风韵。 以前儿子在的时候,蔡氏还算老实,不敢胡来。儿子离开人世之后不久,这女人便开始有点不老实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生活穷苦的因素。 街尾有一家肉铺,摊主人称张屠户,长得五大三粗,膀粗腰圆。 有一天,蔡氏馋的不行,便跑到张屠户的肉摊前假装买肉……其实,她兜里一文钱都没带,买什么肉? 分明就是揩油。 这块肉捏捏,那块肉摸摸,还专摸肥的。 张屠夫看中眼中,却不露声色……他早就猜到了蔡氏的心思,故意不点破。 摸得满手油时,蔡氏摇了摇头:“唉,没中意的,改天再来。” 张屠夫满脸堆笑:“行,你慢走。” 看着蔡氏窈窕的背影,这家伙不由暗咽了一下口水:看样子,说不定有机会得手。 说起来,张屠夫早就对蔡氏有想法了,只不过街里街坊,人多眼杂,而且他也拿捏不准蔡氏的心思,也不好胡来,怕弄巧成拙。 如今,蔡氏主动上门,看来有戏。 不急,放长线钓大鱼。 且说蔡氏匆匆回到家,兴匆匆道:“窦娥,快烧点热水让我洗手,今天咱们开荤。” 窦娥赶紧烧水让婆婆洗手。 蔡氏反复洗了好几遍,恨不能将手上的皮搓掉一层。 洗完了,再用这洗手的水煮了一盆青菜,婆媳二人吃得津津有味。 尝到了甜头,第二天,蔡氏又去假装买肉…… 不过,她也知道张屠夫不傻,不可能猜不到她是假意买肉的。能忍一次两次,恐怕不能忍第三次。 所以,她也得给对方一点甜头尝。 因此,这次去的时候她故意换了一身平日里舍不得穿的衣服。 再瞅着摊前没人的时候,有意夸张地扭着腰肢走了过去,衣襟上的扣子也故意解开两颗。 走到摊前,故意站远一步,弯下腰……如此一来,便能隐隐看到肩头。 果然,张屠夫的眼神转不开了…… 蔡氏默不作声,像昨天那样故意选肉,直到双手沾满油这才离去。 隔了两天,又去了。 不过这一次,张屠夫胆子倒是大了。 正当蔡氏故伎重施想要选肉的时候,张屠夫道:“蔡嫂,我家里留了一块上好的猪油,要不你拿回家得了。” “啊?”蔡氏愣了愣:“这个……” “不收钱的,也不多,就当我的一点心意。” “这多不好意思……” “大家街里街坊的,有什么不好意思?走吧,我拿给你。” “可你走了,谁看店?” “没事,不用看,也没人偷……” 这时,蔡氏犹豫了一会。 她也不傻,凭白无故的张屠夫凭什么要送猪油给她? 恐怕是她揩了油,对方也想揩她的油。 去,还是不去? 眼见着蔡氏有些犹豫,张屠夫故意道:“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送给别人了。” 一听此话,蔡氏赶紧点头:“要要要……” 于是,心情复杂地跟着张屠夫一起走到后院。 张屠夫倒也说话算话,从厨房里拎了一块猪油出来,看样子大概有一斤多。 “蔡嫂,给!” 蔡氏眼见这么容易就拿到了,还有点不敢相信,下意识接过猪油,笑了笑道:“多谢张大哥。” “不客气。” “那我走了啊?” “嗯!”张屠夫点了点头。 结果,蔡氏一转身,张屠夫便从后面一把将她抱紧。 “张大哥,你做什么?”蔡氏惊慌地挣扎着。 “蔡嫂,我想你好久了,你让我抱一抱,我保证,就抱一抱……” 蔡氏身体僵直,随之又瘫软了…… 毕竟她单身多年了。 过了一会,蔡氏一脸红晕,一手拎着猪油,一手下意识拢着头发匆匆离开。 张屠夫随后也走了出来,一脸满意的笑容。 万事开头难,一旦开了头,接下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蔡氏隔三岔五便会去一趟张屠夫那里,每次去都不空手,总会拎回来一些猪肝、大肠、猪肉什么的。 对此,窦娥有些奇怪。 家里的境况她很清楚,经济来源全凭婆媳二人纳鞋底换几个小钱勉强糊口。 哪有闲钱隔三岔五买肉? 不过蔡氏也有借口,说拿回来的都是隔天的陈货,便宜,而且还可以赊账。 她这么一说,尽管窦娥心有疑惑,但也不好多问。 但是,她从婆婆的变化中也隐隐猜到了一些……只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而且婆婆也是单身,随她去。 如果事情仅仅是这样的话倒也没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各取所需。 但过了不久,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张屠夫在外鬼混几年的儿子突然回家了。 这家伙从小就不学无术,是个典型的混混,脾气也暴躁,人称张驴儿。 巧的是,他回来的这一天,正好撞破了父亲与蔡氏那点破事…… 等到蔡氏匆匆离开之后,张驴儿便缠着父亲询问。 无奈之下,张屠夫只能如实告之。 听说蔡氏还有个儿媳也是寡居,长得还不错,这小子心里一动,找机会看了窦娥一眼,便打定主意要霸占…… ( 第六十八章 窦娥冤 接下来的几天,蔡氏没敢再去找张屠夫,毕竟上次被张驴儿撞见了,内心里有些惊怕。 这天出门买东西,在经过张屠夫肉摊时被张屠夫唤住。 “什么事啊?” 蔡氏装做没事的样子走了过去。 “我给你留了一块上好的肉,你跟我去后院拿。” 好几天没吃肉了,蔡氏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但又犹豫不决。 张屠夫心知她在担心什么,小声道:“那浑小子不在家,一早就出门了,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 这么一说,蔡氏方才跟着走进后院。 进了院,自然没啥好说的,二人心照不宣一起进了房间…… 正开心的时候,张驴儿悄然回院,这小子其实是假意离开的,就是想要再次抓个现行,以达成他的目的。 这小子堵在房间门口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传扬出去咱们家也没脸见人。 既然你们俩都这样了,又都是寡居,不如搬到一起成一家人得了。” 蔡氏不敢反对,况且内心里还是愿意的,毕竟嫁给张屠夫生活也算有了一个着落。 张屠夫也拿儿子没有办法,最终同意了。 回去后,蔡氏吞吞吐吐给窦娥讲了一下与张屠夫成亲之事。 当然,她没有说实话,只说是有媒人撮合的,她本来不愿嫁的,但张屠夫说可以供养她们婆媳二人,她这才答应下来。 这事,窦娥也挡不住,从内心里来说她更希望婆婆与张屠夫结为夫妻,而不是偷偷摸摸来往。 没过几天,张屠夫与蔡氏连婚礼都没办,就简单请了几个人见证拜了天地,也就算是正式结为夫妻了。 这下子,张驴儿可就有借口堂而皇之接近窦娥,说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他有责任照顾窦娥。 窦娥一眼就看出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也猜到这小子居心不良,自然懒的搭理。 张驴儿一怒之下,便直接了当提出,让窦娥嫁给他,两家人彻底变成一家人。 结果,被窦娥臭骂了一顿,还说张驴儿要是再纠缠她,她就去报官。 这下可把张驴儿给惹怒了。 在他想来,窦娥之所以不答应,是因为她还有依仗,有蔡氏照顾她。 一个人只有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放下身架,只求活着。 比如那些卖儿卖女的,要不是走投无路,谁愿卖亲生骨肉? 于是,张驴儿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除掉蔡氏。 只要蔡氏不在人世了,窦娥孤苦无依,到时候不得乖乖顺从于他? 没过两天,机会来了:蔡氏突然病了。 窦娥心地善良,找邻居帮忙将家里一只还在下蛋的母鸡杀了,炖了一锅鸡汤给婆婆送了过去。 张驴儿看见了,不由喜上心来,便偷偷在汤里下了毒,想毒死蔡氏,再用此事逼迫窦娥就范。 没想到,蔡氏因为头晕胸闷,并没有喝鸡汤。张屠夫心想不能浪费,给喝了个精光。 结果……中毒死了。 这下子张驴儿傻了眼,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把自己的亲爹给毒死了。 这小子不思己故,反倒将所有过错推到窦娥身上,竟然跑到县衙把窦娥告了,说窦娥毒死了他亲爹,婆媳串通一气想谋夺他家的家产。 章平县的县令名叫叶墨,四十多岁了终于考中了进士,做了一方县令。 这家伙刚上任不久,正愁没有政绩,一听张驴儿报案不由大喜,心知这案子一定能引起轰动。 毕竟这案子特殊,寡居的婆婆,寡居的儿媳妇,再加上一对寡居的父子,这本身就是一件让百姓津津乐道的事。 于是,不顾蔡氏卧病在床,派人将蔡氏、窦娥押到县衙。 明明没有的事,蔡氏与窦娥自然不认,大声喊冤。 叶墨一怒之下,命人脱下窦娥的裤子当堂打板子。 可怜窦娥被打得皮开肉绽,死去活来,但她依然不认,毕竟无心无愧,认了,她岂不成了千夫所指的杀人凶犯? 叶墨一怒之下,竟然命人对蔡氏用刑。 蔡氏本就在病中,哪里经得起折腾?刚挨两板子就晕了过去。 窦娥悲怒不已,她心知婆婆肯定受不了大刑,最终含冤招供。 叶墨得意不已,命窦娥画了押,当堂宣判窦娥死罪。 不久后,窦娥被押往刑场受刑,一路上不少百姓纷纷吐口水,扔烂菜叶,用恶毒的话骂她。 窦娥悲伤不已,她明明是无辜的,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害她? 悲怒之下,忍不住大声悲呼:“大家听着,我窦娥对天发誓没有害人,我是被冤枉的。 我的冤屈只有老天爷知道。 如果老天有眼,我希望老天能够证明我的清白。 我死后,我死后,一要让这刀过头落,血溅白练。 二要天降大雪,遮盖我的尸体。 三要章平大旱,滴雨不下……” 她是真的寒心了,所以才会吼出这番话。 当然,当时也没人信她的话,只当她疯了。 但谁也没有想到,在行刑之时,窦娥的血居然没有一滴洒在地上,全部飞溅到高挂的白布之上,令得一众百姓大惊失色。 紧接着,天地变色,狂风大作。 明明是六月天,天空居然飘起了鹅毛大雪,没过多久便将窦娥的尸体掩盖起来。 民间有句老话叫做“六月飞雪,必有奇冤”。 一见如此异状,一众百姓方知,窦娥的确是冤枉的,要不然,怎么会血溅白练,六月飞雪? 叶墨也有些惊慌,生怕再发生什么诡异之事,便悄悄命人将窦娥的尸体远远扔到城外的荒野。 之后,章平县连续几个月不下雨,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窦娥临刑前所说的三点,一一应验。 …… “原来是这样,以前的确听人提过一下这桩奇案……” 听完白敏儿所讲的离奇故事,周羽不由叹了一声。 “夫君,窦娥冤魂不散,所以才会夜夜哭泣,但她没有害当地的百姓。 我与婴宁同情她的遭遇,便将她的尸骨另找了一处风水颇好的地方深埋,并将她的魂带了回来。” “带回来?”周羽愣了愣。 “是的,在婴宁那里。” “这么说,你们俩是打算替她洗涮冤屈了?” 白敏儿忍不住掐了一下周羽,嗔道:“你舍得让让我们俩个女人出面呀?” “嘿嘿,是是是,当然是为夫出马,一个顶俩!” “去,没正经。” 第二天,周羽见到了窦娥,并详细询问了一番其经历。 问完之后,亲笔写了一封诉状交给窦娥,并道:“你拿着这封诉状前去金华府找知府大人告状……” “啊?”一听此话窦娥不由大吃一惊。 她一个小小鬼魂,怎么敢去衙门?衙门有皇气护着,门口的石狮也是镇邪之物,她要是真敢闯,搞不好会魂飞魄散。 婴宁也有些疑惑,忙道:“先生,她怕是进不了衙门吧?再说就算能进去,知府怎么可能接一个鬼魂的诉状?” 周羽笑了笑道:“放心吧,有此诉状在手,就算城隍爷也不会加以阻拦,尽管放心大胆去就是了。” 一听此话,婴宁不由恍然,忙着点头:“对对对,窦娥,这可是咱们家先生亲笔写的诉状,你带在身上可护你的安全。 要不行的,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暗中保护你。” “嗯,也行,婴宁你跟着一起去,不过你不要露面,暗中盯着就行了。 等这案子一了结,窦娥洗了冤屈,也就可以投胎转世,重新做人了。”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窦娥感激不尽,连声磕谢。 当夜。 金华府衙内院。 知府正在书房看书,突然间,一阵风掠过,屋子里竟然凭空多出一道身影。 知府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一脸惊惶喝道:“何方妖孽,竟然如此大胆……” “大人,民妇无意冒犯大人,实在是身负奇冤,还请大人见谅。” 知府一见那女子一来就跪下,也不像要伤害他的样子,胆气不由一壮。 “荒唐,就算你有奇冤,那也该去阴间告状,怎么跑到本官这里来了?” “大人,民妇的冤在阳间,这冤要是不洗,民妇便是孤魂野鬼,连阴间都去不了,又去何处申冤?” 这么一说,知府不由愣了愣:好像也有点道理? 好奇之下便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有什么冤屈?” “回大人话,民妇窦娥,章平县人氏,民妇的冤屈都在这张状纸里,还请大人过目。” 说完,窦娥双手平举,托着一幅状纸。 知府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壮着胆子上前取过诉状。 一展开,顿时神情大变,双眼圆瞪…… 这字迹,他太熟悉了,普天之下,有几人能写出如此飘逸苍遒的字?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下意识问:“这诉状,是谁替你写的?” “回大人话,是靖安侯好心替民妇写的。” 果然……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知府哪敢怠慢? 靖安侯既然帮着写了诉状,那就肯定会关注后续,他要是敢不接,或是敷衍了事,只怕靖安侯在皇上面前轻描淡写说上一句,他这个知府就到头了。 于是认认真真看了诉状,又详细询问了一番,心里大概有了个数。 “行,这事本官一定替你作主,还你清白。” 一听此话,窦娥激动不已,泣声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第二天,知府便秘密派人前往章平县,先将张驴儿控制起来,以免这家伙得知消息后逃走。 接下来,又派遣通判去章平县重审此案。 两日后,上午。 叶墨正在悠闲地喝茶,师爷匆匆跑来禀报:“大人,府衙来人了。” “哦?谁?” “来的是通判大人,说是前来查一桩旧案。” 叶墨心里一惊:“查旧案?这……怎么都没提前来个公文?” “大人,通判大人在前厅……”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叶墨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一到前厅一看,果然是通判大人,于是急步上前见礼:“下官见过方大人。” “嗯,不必多礼。叶大人,这次本官奉知府大人之命,下来查一桩旧案,因行程匆匆,故而没有提前通知。” “是是是……”叶墨连连应声,随之小心翼翼问:“不知方大人下来查哪桩旧案?” “听说去年章平县发生了一桩奇案,行刑之时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可有此事?” “这……” 叶墨一头冷汗,又不敢不承认,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民间传的邪乎,下官以为,不过巧合罢了。” “是不是巧合,一查便知。” “是是是……” “好了,现在请叶大人去传唤相关人等。” “是,下官这就去派人去传。” 叶墨借机走出前厅,低声吩咐师爷:“你赶紧去通知张驴儿,让他远走高飞,赶紧的……” 然后又故意提高嗓音喝令:“你们几个速速去将张驴儿,蔡氏带到县衙。” “是,大人!” 不久后,蔡氏倒是来了,但手下却禀报说张驴儿不知去哪里了。 听到手下禀报,叶墨故意一脸为难道:“方大人,这张驴儿本就游手好闲,居无定所,这一走,恐怕不知多久才回来。” “呵呵,无妨,这样吧,你派人张贴告示,本官本日在城隍庙外公开审理此案。” “是,大人。” 叶墨应了一声,心里却隐隐不安。 张驴儿不在,方大人依然要坚持公审,而且不在公堂要去城隍庙,这是为何? 但是,他又阻止不了,毕竟方大人乃是府衙派下来的官员,级别也比他高,他哪有发言权? 消息一传出去,整个章平县都沸腾了。 这件事虽是去年发生的,但到现在热度依然不减,反倒越传越远,而且还有不少说书人将其编成了评书,加油添醋,成为了一段传奇故事。 一听说此案要重审,自然引起了城中百姓的关注。 第二天上午,章平县堪称万人空巷,很多人连生意都不做了,店铺门一关跑去看热闹。 时辰一到,通判方大年重重一拍惊堂木,令百姓安静下来。 随之,命人将蔡氏带上场来。 短短一年的时间,蔡氏就像老了十年,以前还有点风韵,现在头发变得花白了,背也微微佝偻了。 一来是当年病了一场,又挨了顿板子,身体受损了,二来心里也有深深的愧疚。 她知道,窦娥是为了她才被迫认罪的。 如果不是她一时糊涂与张屠夫往来,也就没有之后的事了…… 第六十九章 宁采臣当街断案 “蔡氏,你将当年之事如实招来,如有欺瞒,大刑伺候!” “是,大人!” 事到如今,蔡氏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开始讲起了当年的经历。 从去张屠夫摊上揩油讲起,直到二人厮混在一起,最后张驴儿回家,逼着她与张屠夫成亲…… “那天,民妇卧病在床,窦娥特意炖了一锅鸡汤送过来。 民妇当时有些恶心反胃,便没喝汤。后来张屠夫进屋来说汤都凉了,就给喝了,没过多久就毒发身亡。 张驴儿一口咬定民妇与窦娥串通一气毒杀他父亲……” 这时,叶墨坐在一侧,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态。 他心里很清楚,这案子再怎么审也是一桩糊涂案,缺失了很多关键的证据。 如果说是张驴儿下的毒,那谁能证明? 重要的是,张驴儿现在已经逃离了县城,连人都找不到,被告窦娥早就死了,没有原告没有被告,这案子怎么审下去? 但让叶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方大年突然大喝一声:“带张驴儿上堂!” 一听此话,叶墨不由愣了愣,随之脸色一变……因为,他看到两个衙役押着张驴儿走了过来。 这两个衙役他并不认识。 要说起县衙里的衙役,他记不全名字,但肯定都是见过的,而这两个衙役他完全没有印象,显然,是方大年身边的人。 如此一来,叶墨的心顿往下沉…… “张驴儿,当年你说是蔡氏婆媳二人合谋毒害你父,可有什么证据?” “大人,那窦娥送了一碗鸡汤过来,我父亲喝了就被毒死了,肯定就是她们合谋的。” “杀人皆有动机,窦娥为何要毒杀你父亲?” “这……这个小的不好猜,或许是想谋夺我家的家产。” 反正窦娥已经死了,张驴儿自然也不虚,反正是死无对证。 结果,方大年却道:“既如此,那还是让窦娥出来与你对质。” “啥?” 张驴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四周的百姓也不由得面面相觑……窦娥不是早就死了么?怎么对质? 方大年冲着城隍庙方向吆喝了一声:“窦娥,你出来自己对质吧。” “多谢大人!” 一道声音飘出来,顿时引起了一片骚动。 紧接着,城隍老爷竟然走了出来,同时还将带着一个身着素白长裙的女人…… “城隍老爷显灵了!” “城隍老爷……” 不少百姓一见城隍老爷,纷纷跪了下来。 同时,也有一些百姓小声惊呼:“她真的是窦娥……” 蔡氏一脸呆痴地看着窦娥,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叶墨一头冷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张驴儿则吓得面如死灰…… “窦娥叩见青天大老爷!” 窦娥走到场中,冲着方大年叩了一礼。 方大年先是起身冲着城隍施了一礼,并将城隍爷请到台上坐下,随后冲着窦娥道:“窦娥,你有何冤屈?正好今日有不少百姓在场,你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讲出来。” “是,大人。” 窦娥应了一声,开始讲起往事。 “张驴儿多次上门纠缠,甚至还逼迫民妇嫁给他,说不答应他的话他就不让我们婆媳妇二人好过。 民妇怎能从他?便厉声呵斥。 那一天,听说婆婆病了,民妇便找邻居帮着杀了家中一只尚在下蛋的鸡,炖了一锅汤给婆婆送了过去……” 听到这里时,方大年问:“是你亲自送过去的?” “是的。” “那汤也是你盛给你婆婆?” “不是……”窦娥摇了摇头:“我送汤过去的时候,张驴儿在家,民妇不想与他多说话,便将汤放下,让他交给婆婆,然后我就走了。” “张驴儿,是不是这样?” 方大年又冲着方驴儿问。 方驴儿眼珠一转,竟矢口否认道:“大人,她说谎,我当时并不在家,汤是她自己盛的。” “啪!”方大年一拍惊堂木:“既然你说你当时不在家,那又是如何知道汤是窦娥盛的?” “我……”张驴儿自作聪明补了一句,结果把自己装进去了,结结巴巴道:“这个……小人,小人猜的。” “大胆!”方大年怒斥了一句:“分明就是你怀恨在心,趁机在鸡汤里下毒想要毒死蔡氏……” “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有什么理由毒死蔡氏?当初,还是小的极力撮合她与先父成亲的。” “你之所以撮合这件事,无非就是找借口接近窦娥,想要霸占为妻。 窦娥不从,你便怀恨在心,想要先毒死蔡氏,这样窦娥便无依无靠,你好趁虚而入,本官说的对否?” 张驴儿岂肯认账,大声喊冤:“大人,小的冤枉啊,大人只凭推测便说小的是凶手,小的不服。” 一听此话,叶墨稍稍松了一口气。 的确,这案子难断,要是张驴儿死不认罪,那也没人能够指证他下毒。 “呵呵,推测?你真的以为本官没有证据?来人,传证人上堂。” 很快,便有衙役带了两个上来到场中。 这二人,一个名叫阿狗,乃是张驴儿的狐朋狗友,另一个名叫胡二,是一个草药郎中,经常在城北摆摊卖药。 一见这二人上场,张驴儿不由当场傻了眼。 接下来,两个证人开始作证。 阿狗道:“有一天,张驴儿喝醉了,他跟我讲说他天天晚上都睡不着,我笑着问他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他说,窦娥死的太可怕的,他心里害怕,怕窦娥变成冤鬼找他…… 接下来,他又说了一大堆,说毒是他下的,药是在胡二那里买的,没想到把自己的父亲给毒死了……” 胡二也作证,说张驴儿的确在他那里买过一包药,说是用来毒耗子。 等到证人带下场之后,方大年猛地一拍惊堂木:“张驴儿,你还有何话好说?” “小的……小的冤枉……” 事已至此,张驴儿竟然还想狡辩。 方大年一怒之下,命人用刑。 夹板一上,张驴儿招架不住,只得乖乖招拱。 “小的认罪,毒的确是小的下的。当初买毒药,的确也是想用来毒家里的耗子。 那天窦娥前来送鸡汤,小的一时糊涂,就偷偷在鸡汤里下了毒想毒死蔡氏……” 案情终于真相大白,一众百姓纷纷怒声喝骂。 窦娥泣不成声。 待到张驴儿签字画押之后,方大年当堂宣判张驴儿死罪,并命人先押入死牢。 随后,瞟向叶墨冷冷道:“叶大人,你怎么说?” 叶墨吓得赶紧起身拱手:“下官有罪,下官一时不察,被那张驴儿所蒙骗,误判了此案。” 有罪,本是一句官面上的套话,哪知方大年却接着这话道:“既然你也知道有罪,那就脱下官袍,听侯上面处罚。” “是,大人!” 叶墨顿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因为他知道,这一生彻底毁了,上头一定会彻底查办他,一查,必然还会查出许多事了,就算不杀头,恐怕也得把牢底坐穿。 “多谢清天大老爷,多谢城隍大人。” 窦娥泪流满面,跪到方大年与城隍爷身前连声谢恩。 当年,内心里她更感谢周羽,毕竟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周羽替她写了诉状,她哪有机会洗涮冤屈? “好了窦娥,本城隍这就带你去地府,替你求求情,争取让你早日投胎转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多谢城隍大人……” 之后,这桩奇闻在民间迅速传播,被人编成了评书,戏曲广为流传。 对于这样的结果,白敏儿与婴宁自然是十分欣慰的,毕竟是她俩救了窦娥,自然希望她有一个好的结局。 不觉间,又过了一年,喜讯又一次传来: 宁采臣经过几年的苦读,终于拔得云开见月明,考中了进士,不久后又被委派到广平府担任七品推官。 新官上任,宁采臣自然也想做出一点政绩,每日里看公文,查卷宗,了解当地的民风民俗,地理地貌。 这天,宁采臣闲来无事,便着便装去街上闲逛,顺便体察一下民情。 走到一处闹市,发现前面围了不少人,还传来一阵吵闹声,于是匆匆走了过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中,一个老汉死拽着一个身着年轻男子不松手,说对方偷了他的钱袋。 “死老头,你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说我偷了你的钱袋?” 年轻男子面色凶狠,怒声喝骂。 “你撞了我一下,等你一离开我就发现我的钱袋不见了。” “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二人争的不可开交,一众百姓也看的云里雾里,不知谁对谁错。 宁采臣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心里大致有了一个数。 于是,便挤进了人群,笑道:“二位不用争了,我有个方法可以证明你们谁说的有理。” 那年轻男子愣了愣:“你怎么证明?” 宁采臣先问那个老人家:“你是卖油糕的吧?” “是的公子,当时我挑着担子准备换个地方,这小子走我身边过撞了一下,我感觉不对劲,赶紧一摸腰间,钱袋不见了。” “那你的钱袋有什么特征?里面有多少钱?” “钱袋……就是一般的钱袋,钱的话……好像有四五十个铜板。” “呵呵,”那年轻男子不屑地笑了笑:“你的钱袋又没写你的名字,而且你也说不出准确的数目,凭什么说我偷的?小心我报官抓你。” “这样,我有个办法,让铜钱说话,它能告诉大家伙儿,它到底是谁的钱。” 此话一出,一众百姓不由一脸惊讶:钱还说话? 显然,那年轻男子也不信,哈哈大笑道:“你吹什么牛比?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宁采臣笑了笑:“不如咱们打个赌?” “赌就赌,怕你啊?” “行,这位大叔,麻烦你打盆清水来。” “好的。” 有热闹可看,那位大叔倒也配合,很快端了一盆清水过来。 宁采臣将清水放到地上,然后冲着那年轻男子道:“麻烦你把铜钱掏几块出来放到盆里。” 年轻男子一瞪眼:“凭什么啊?”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你的清白,再说了,你刚才也与我打赌了。” “哼,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样。” 说完,那年轻男子有恃无恐一般掏出一个钱袋…… “对,就是这个钱袋。”老人大声喝道。 “呵呵,老头,你仔细看看,这钱袋街边的地摊到处都是,在场的百姓恐怕也有不少吧?” “对对对,这钱袋很普通,不能证明是谁的。”‘ 有人附和了一句。 “老人家稍安勿躁……”宁采臣劝道:“我说过,铜钱能说话,它会告诉大家它是谁的钱。” “放就放,怕你不成?” 年轻男子摸出几枚铜板扔到盆中。 同时又冷哼一声:“要是这铜钱不能说话,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铜钱扔到水中,飘荡了几下便沉了底。 过了一小儿,水面上泛起了不少油花。 这时,宁采臣不由笑道:“好了,铜钱说话了,大家仔细听,它分明在说,它是卖油糕的老伯的钱。” “胡说八道,哪来的声音?”年轻男子怒声喝道。 不过,这时候却有百姓醒悟过来,大声道:“我明白了,大家看,水面上有油花,老人家是卖油糕的,他收的铜钱难免会沾上油,所以一浸水就会泛油花。” “原来是这样……” 一听此话,年轻男子脸色一惊,狡辩道:“我之前吃过油条不行啊?” “呵呵,那你把手伸出来让大家看,除了你刚才捏过铜钱的三指手指,我敢说你的手上并没有油。” 年轻男子下意识将手缩回去:“我凭什么给你看?我懒的理你们……” 说完,一掉头想逃走。 毕竟被人拆穿了,众怒难犯。 结果,却被宁采臣一把拉住:“不许走,把钱袋还给老人家。” “混账东西!” 那家伙急眼了,一脚踹向宁采臣。 “你们做什么?围在一起做什么?” 这时,三个衙役奔了过来。 “差爷,你们来的这好,这个人耍把戏骗大家的钱……” 年轻男子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这时,宁采臣不紧不慢摸出腰牌,冲着那三个衙役道:“本官乃是本府新上任的推官,此人偷这老人家钱,你们三个速速将他抓回衙门关押问审。” 三个衙役一看腰牌,吓得赶紧拱手:“小的见过大人。” 这下,那年轻男子不由彻底傻了眼,腿一软,瘫到了地上…… 卖油糕的老人感激不尽,忙着作揖拜礼:“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真的是个清官……” …… ( 第七十章 辛十四娘 待到人被带走,一众围观的百姓也慢慢散去。 宁采臣刚行了不远,一个年约十五六岁,丫鬟模样的女子却跑到他面前福了一礼:“奴婢见过大人。” 宁采臣眉头一动,细细打量了对方一眼,随之问道:“你有何事?” “大人,奴婢……奴婢有冤要诉。” “哦?你有什么冤情?” 丫鬟抬眼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大人,这里人多眼杂,奴婢斗胆,想请大人换个没人的地方。” 宁采臣似笑非笑点了点头:“也好,带路吧。” 其实,他已经看出了这个丫鬟的身份:狐女! 所以他倒要看看,大白天的,又在城里,对方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丫鬟引着宁采臣走了一段,又走进了一条小巷子,最后来到了小巷子背后的一片小树林。 这时,丫鬟突然跪了下来,口一张…… “喂,你做什么?” 宁采臣下意识退了一步。 “大人,求大人替我家小姐,我家姑爷作主。” 丫鬟浸着泪冲着宁采臣磕起头来。 “哦?你先起来好好说话。” “多谢大人。” 丫鬟道谢了一声,随之起身道:“我家小姐姓辛,排行十四,所以称作十四娘。 去年,我家小姐嫁给了姑爷。我家姑爷名叫冯生,是个秀才……” 听到这里,宁采臣一脸讶然道:“冯生?你是说那个待秋后处决的死囚冯生?” “正是!” 冯生这案子宁采臣翻过卷宗,原告乃是一个叫楚银台的书生。 这个楚银台的来头可不小,其祖上数代为官,福荫后世,楚家在广平府乃是名门望族,富甲一方,就连广平知府都要不时登门造访。 根据卷宗描述,楚银台与冯生乃是同窗,二人时常一起喝酒。 有一天,楚银台过生日,邀请了不少同窗好友到府中一聚,冯生也在受邀之列。 当晚,楚银台念着冯生喝了不少酒,便留之在府中过夜。 没曾想,冯生却色迷心窍,大半夜摸进楚银台父亲一个小妾的房里欲行非礼之事。 小妾不从,冯生一怒之下竟将其杀死…… 当时,宁采臣在看这桩案子的卷宗之时,便有诸多疑点。 其一,卷宗所记载的案情经过有些敷衍,无关紧要的说了一大堆,关键点往往一笔带过。 其二,当天去了不少同窗,为何偏偏将冯生留了下来? 其三,冯生就算再大的胆子,恐怕也不至于深夜进入小妾的房间吧?大不了就是找机会去挑弄一番,时机成熟了再说下文。 其四,就算他喝多了,色迷心窍,那么在杀人之后为何不逃?反倒还要大吵大闹,将下人引来? 只不过,宁采臣初上任,而且这案子也不归他管,所以也没去深究。 如今听这丫鬟提起,想必这案子定有蹊跷。 想了想,宁采臣道:“姑娘,这案子不归我管,恐怕爱莫能助。” “大人……” 丫鬟又一次跪了下来,泣声道:“刚才奴婢见大人当街断案,又听大人说是刚来的推官。 之前便听人说过,新来的推官大人是靖安侯爷的学生。 所以,这个案子你一定可以帮上忙的,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根本斗不过楚家……” 一听此话,宁采臣不由眉头一挑:“哦?你知道本官的来历?” “城里早传遍了,说靖安侯爷的学生前来上任,百姓们都很高兴。” 这时,宁采臣不露声色道:“可问题是,你并非普通的百姓。” 丫鬟愣了愣,随之苦笑:“果然瞒不过大人的法眼,是的,奴婢是狐女,我家小姐也是。 但是奴婢可以对天发誓,我家小姐从无害人之心,一切都遵从人间的法则行事。 哪怕姑爷被抓,她也没有动用法术去解救姑爷,而是想尽一切办法替姑爷翻案,洗涮冤屈。” “那你们又凭什么断定你家姑爷是被冤枉的?” “大人,姑爷自幼饱读圣贤书,怎么可能不必礼法? 而且那楚公子早就对我家小姐心存不轨之心,他之所以陷害姑爷,一来是嫉妒姑爷的才华,二来,也是想要得到我家小姐。” “哦?还有这样的事?” “奴婢不敢欺瞒大人,姑爷被抓后,楚公子还派下人来,说什么只要我家小姐从了他,他就放我家姑爷一马。” 宁采臣不由皱眉道:“简直荒谬,他以为官府是他们家开的?这样吧,你带我去见见小姐,我再详细问问情况。”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路上,宁采臣又简单询问了一些情况,得知丫鬟名叫月儿,是辛十四娘的陪嫁丫鬟。 在月儿的带领下,宁采臣来到了位于城南的一处小院内。 进了院,月儿将院门关上,然后跑向后院唤着:“小姐小姐……” 听到呼声,辛十四娘走了出来。 一见月儿带回来一个陌生男子,不由脸色一沉:“月儿,你怎么往家里随便带人?” 月儿赶紧解释:“小姐,这是广平府新上任的宁大人。” “宁大人?”辛十四娘愣了片刻,随之一脸惊喜:“原来,大人就是靖安侯的学生?” 看样子,周羽的名气实在太大,连学生都跟着沾光。 宁采臣刚来上任,城里便已经传了个遍,都知道他是靖安侯的学生。 “正是本官!” “妾身不知是宁大人大驾光临,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 辛十四娘赶紧上前见礼。 “十四娘不必多礼。” “月儿,快,快去沏茶,宁大人,请到厅里坐。” 来到厅内,宁采臣也不废话,直接问起了冯生的事。 辛十四娘叹了一声,开始讲起了前因后果…… 有一天,冯生一早外出去一个朋友家赴约,路上见到一个少女身披红斗篷,容貌秀丽,身边跟着个小丫鬟,正踏着清晨的露水赶路,鞋袜都沾湿了。 冯生忍不住多瞟了几眼,内心里有些心动。 傍晚,冯生喝得醉熏熏回家,没曾想走到半路上时,又见到了早上那个少女。 少女一见冯生在打量她,不由一脸羞红匆匆走进院内。 冯生更是心动不已,竟借着酒劲跟了进去。 一进院,发现里面还挺大,布置的也很精致,正在好奇地打量时,一个白发老翁走了出来,冲着冯生问:“你怎么闯到别人家里呢?” 冯生赶紧揖礼:“老丈,小生赶路经过此地,有些口渴,想讨碗水喝。” 老翁笑了笑:“原来是这样,进来吧。” “多谢老丈。” 于是,冯生跟着走了进去。 走到屋内,老翁倒了一杯茶给冯生,随之闲聊起来,自称姓辛,家里有一老妻,还有几个女儿。 聊了一会,冯生不由壮着胆子问:“小生之前见一女子入院,不知是不是老丈家的女公子?” 老翁笑着点头:“正是小女。” 冯生又厚着脸皮道:“小生对她一见倾心,故自不量力,愿意礼聘女公子。” 老翁愣了愣,随之笑道:“这是大事,容我与老妻商量商量。” 随后,冯生讨来纸笔,写下了一首诗:千金觅玉杵,殷勤手自将。云英如有意,亲为捣玄霜。 过了一会,老翁又走了出来,说道:“我有十九个女儿,已嫁出去了十二个。女儿家的婚姻大事皆由老妻作主。 你之前所说的乃是十四娘,老妻舍不得女儿,所以老夫也没有办法。” 一听此话,冯生颇有些遗憾。 但是心里终究还是不甘心,又央求老翁再去说下情。 等到老翁离开之后,冯生隐隐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一时脑子一热,想要亲自去向老妇求亲。 结果,闯进去之后却激怒了老翁夫妇,说他不懂礼数,将之赶了出去。 冯生心里懊恼,只得蔫蔫地往家赶。 结果,转来转去却在山谷里迷了路。 也不知转了多久,终于见到了一点亮光,心里大喜,便寻着灯光一路走去。 最终,找到了一幢大院。 听到四周隐隐的狼叫声,冯生心里惊怕,便不顾一切上前拍门。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终于有人问:“哪里来的年轻人,半夜跑到这里来?” 冯生赶紧回道:“小生是广平府的书生,在山里迷路了,想在此借宿一晚。” “你等等,容我禀报主人。” 过了一会,大门终于开了,一个下人走出来将冯生带到一处大厅。 冯生一见颇有些惊讶,大厅里灯光通明,摆设很是华美。 在这深山荒野,居然还有这样的大户人家? 过了一会,几个丫鬟扶着一个老太太走了出来。 有下人上前恭恭敬敬称之为郡君。 冯生一见老太太气度不凡,也赶紧上前见礼。 老太太让他坐下,仔细看了看冯生,随之问道:“你是不是冯云子的孙儿?” 冯生有些惊讶,下意识点了点头。 老太太不由笑了:“说起来大家都是亲戚,你可以称我为姑奶奶。” 冯生愣了愣,道:“小生的父母去世的早,家中亲戚大多也没有往来了,故而不认识姑奶奶,还请恕罪。” 老太太笑着摆手:“无妨,现在不就认识了么?” 随之,老太太又问冯生为何大半夜在山里转悠。 冯生犹豫了一会,终于讲了一下之前的经历。 听完之后,老太太不由笑道:“这是大好事呀,这辛老儿怎么不识抬举?你不用担心,这事我帮你办成。” 冯生大喜,赶紧道谢。 老太太又问了一下人,随后再问冯生:“辛家有十九个女儿,都生得姿态翩翩,不知你要聘的那个排行第几?” 冯生应道:“排行十四。” “哦,原来是十四娘,这个丫头倒很会出花样,弄媚态。但也真是俊俏,外甥的眼光不错。 你们去个人,速去将十四娘唤来。” “是!” 有丫鬟应了一声,随之转身而去。 过了不久,辛十四娘还真的来了,令得冯生惊讶不已。 老太太亲亲热热拉着十四娘的手问:“十四娘最近在闺中做些什么?” 十四娘一脸羞红,小声回道:“闲着没事,绣绣花什么的。” 老太太指着冯生道:“这是我侄孙,他一心一意要和你结为夫妻,你怎么就让他迷了路,在山谷里窜了一夜?” 辛十四娘低着头没有吭声。 “好了,这件事我替你作主,择个黄道吉日你俩成亲。” 说完,从十四娘头上拔下一朵金花交给冯生,让他回去查查历书,定个良辰吉日,说到时候十四娘会坐花轿嫁进门来。 一切就跟做梦一般。 等到冯生离开之后,回头一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他身后哪来的大宅院? 只有一片茂密的松林和蓬草掩盖着的几座坟墓而已。 直到这时,冯生方才明白,他遇上的乃是鬼魂。 再仔细上前看了看,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里的墓是一个姓薛的尚书的坟墓。 而冯生以前听父亲讲过,说是冯生祖母的姐姐福气不错,做了尚书夫人。 只是,冯生的祖母去世的早,两家并没有什么往来。 冯生的爹娘也去世的早,再加上世道动荡,家里的亲戚大多他都不认识了。 如此一来,冯生不由想起老太太曾经说过一句“野狐精怎么就这么自大”的话,不由明白了,辛十四娘多半不是人类,而是狐精。 一时间,心里患得患失离开了山谷。 这次倒是顺利,很快便找到回家的路。 回去之后,冯生左思右思,终究还是忘不了辛十四娘。再说了,他手里还有辛十四娘头上的发钗为凭,那就意味着不是做梦。 于是,便尝试着择了个日子。 没想到到了这一天傍晚,辛十四娘还真的坐着花轿来了,随行的还有陪嫁丫鬟月儿。 冯生倒也高兴,管她是人是狐,只要夫妻恩爱又有何妨? 成亲后,冯生忍不住问起了老太太的事,好奇辛家为何那么听从老太太的话。 辛十四娘叹道:“如今,那薛尚书已做了地府的五都巡环使,我们家也不好得罪他。” 冯生有些内疚,便道:“我也不是有意要逼你成亲的,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那……” 没等冯生说完,辛十四娘笑了笑:“别说傻话了,既然拜了堂成了亲,那就是一段缘份,现在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要赶我走么?” 冯生大喜过望,从此更是疼爱妻子。 辛十四娘也持家有道,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对于辛十四娘的来历,一众街坊倒也颇有些好奇,私下里纷纷议论她的身份…… 第七十一章 无妄之灾 不久后,楚银台听说了冯生与辛十四娘成亲之事。 对此,他也有些疑惑,而且听人说辛十四娘长得貌美,有心登门见识一番,于是便备上礼物来访。 一开始,辛十四娘避而不见。 但是楚银台却说冯生不够意思,结婚都不通知他一声,他连新娘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于是,冯生便唤辛十四娘出来见了个礼。 等到楚银台离开之后,辛十四娘便告诫丈夫道:“此人猿眼鹰鼻,不是什么好人,不可长久交往。” 冯生表面上应着,内心里却不以为然。 毕竟同窗一场,无缘无故的总不可能说不来往就来往。 没过多久,有同窗邀请聚会,楚银台平日里难得参加这样的聚会,这次却早早来了。 这样的聚会大家难免要斗斗诗,相互点评一下文章什么的。 楚银台得意洋洋念了一首自己的新作,大家纷纷夸赞……但是,冯生却不屑拍马屁,便正面提出了一些意见,令得楚银台很是不爽。 一众同窗中,冯生的文才是公认的第一,连先生也是这样认为的,说冯生以后一定能够高中。 回家后,冯生闲聊中便将这件事当作笑话讲给娘子听。 “可笑那些人只知拍马,一个劲地吹捧楚银台……” 听后,辛十四娘不由皱了皱眉,劝道:“那楚公子绝非善类,你这样当面驳他的面子,他一定记恨在心,你以后最好不要再与他一起聚会。” “是是是,知道了。” 娘子再次提醒,冯生倒也放在了心上,之后的聚会尽量避开楚银台。 实在避不开,也尽量少说话,以免不小心得罪那家伙。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楚公子亲自登门来邀请,让我家相公去府上聚会,说是他的生日。 相公托辞不过便去,谁知这一去……就成了杀人凶犯……” 听到辛十四娘所说,宁采臣想了想,问道:“那冯生之前有没有去过楚府?” “以前去过两次。” “那他认不认识那个被杀的小妾?” 辛十四娘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我爹娘得知了这件事来过一趟,说要把我家相公求出来,但我没有同意。 如果动用法术去救他,就破坏了人间的法则。 而且,我家相公这辈子也没法见人了,只能躲起来,背负一辈子的杀人罪名。” 听到这话,宁采臣不由心生钦佩之心,拱手道:“你真是个奇女子,不瞒你说,我家娘子也不是人……” “啊?你家娘子也是狐么?”月儿好奇地问。 “不是……”宁采臣摇了摇头:“她是女鬼。” “女鬼?” “是的,她叫小兰,不过她现在已经好多了,大白天也可以出来,与正常人也没太大的区别。” 听到这话,辛十四娘忍不住道:“难道是你家先生帮了她?” “嗯!”宁采臣点了点头:“先生与师母教了她一些修炼之法,坚持修炼便可脱胎换骨。” 闲聊了几句,宁采臣又道:“这样吧,回头我去牢里好好问问冯生,多掌握一些细节,看看有没有办法替他翻案。” “多谢宁大人,多谢!” 辛十四娘感激不已,连声道谢。 当晚,宁采臣来到了死牢。 一般人想进死牢是很难的,要么有关系,要么塞银子。 不过宁采臣乃是府衙推官,狱卒自然不敢为难。 “把牢门打开,本官要询问此犯一些事情。” “是,大人。” 进去后,宁采臣吩咐狱卒回避,然后走到蜷缩在墙角的冯生身边。 “你是冯生?” 冯生抬眼看了看宁采臣,没有吭声。 宁采臣蹲下身来,小声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去过你家了。” “嗯?”冯生愣了愣,随之怒道:“你们想做什么?不许打扰我的家人。” “我是受你家娘子之托,想办法救你的。” 冯生冷冷地笑了笑:“救我?呵呵,天下乌鸦一般黑,你是受楚银台之托吧?” “本官宁采臣,乃新上任的推官。” “宁大人?”冯生眼睛一亮:“你就是靖安侯的学生宁采臣宁大人?” “不错!” 果然,还是先生的名头好用。 “大人,请原谅小生的无礼!”冯生赶紧致歉。 “呵呵,不必拘礼,此来,我是想知道一些隐情以及更多的细节,看看有没有办法替你翻案。 你仔细讲讲当晚的情形,越详细越好。” 冯生点了点头,一边回忆一边讲起了当晚的事。 “那一晚,楚银台请了不少同窗好友,准备了丰盛的酒席。 席间,还有十来个歌姬舞姬助兴。后来,又来了一个娇艳的女子向大家敬洒,说感谢大家为楚银台贺生。 楚银台向大家介绍,说这是他的小娘,也就是他父亲的小妾。 当时,我们有几个同窗还在私下里议论,感觉楚银台与他小娘之间的神态显得有些亲昵。 当然,大家也没多想,权当酒话……” “后来,有两个歌姬坐到我身边轮番着劝酒,还说什么仰慕我的诗才什么的……” 说到这里,冯生有些不好意思道:“男人嘛,在美人面前多少有点虚荣心,一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再后来,楚银台的小娘也跑来敬了我一杯,具体说些什么我也记不太清了,大意就是一些感谢的话……” “待到酒席散了,几个同窗见我走路摇摇晃晃,便提出送我回家。 结果,楚银台说府里有的是房间,不如留下来过夜。 于是那几个同窗便告辞走了,当时我实在是有点头晕,便任由下人带到房间休息……” “我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点凉意方才醒转过来。结果却惊讶地发现……什么都没穿…… 伸手四下里摸了摸,结果摸到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那时候,我也慢慢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隐隐看见那是一个女人…… 一开始我以为是楚银台好心,安排了一个歌姬舞姬作陪。 可是再细细一看,方才惊出一头冷汗。 那根本不是什么歌姬,而是楚银台的小娘,虽然穿着衣服,但却已经被扯得破破烂烂。 更可怕的是,她已经死了,颈上还插着一枝发钗,枕上全是血。 当时我已经顾不上多想,一边大喊大叫,一边跌跌撞撞跳下床来……” “不久后,楚银台跑了过来,一口咬定是我见色起义,意图玷污他的小娘未果,便恼羞成怒杀人……” 听完冯生的说辞,宁采臣细细梳理了一番,不由叹了一声:“这案子怕是很难翻,毕竟你当时喝醉了,有不少同窗作证,姓楚的完全可以说你酒后乱性。” “可不是……”冯生苦笑:“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关键是,你没有有利的证据。你那些同窗只会证明你喝多了。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在楚家,作证的全是楚家的人,所有的证据都对你不利。 重要的是此案已判,你已经被定刑,秋后便要处斩。再加上楚家的关系……唉,怕是……” 听到这话,冯生也叹了一声:“没事,我已经认命了,大人说的没错,我的确找不到有力的证据。 大人,小生求你一件事,麻烦大人去转告十四娘,让她带着月儿回娘家。 那姓楚的之所以隐害我,无非就是想要十四娘去求他…… 我不想让十四娘卷入人世间的纷争,与她有过这么一段夫妻之缘,我死而无憾了。” 听到冯生所说的这番话,宁采臣心潮起伏。 从冯生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思虑了一会,宁采臣不由道:“说来惭愧,身为朝廷命官,我明知你有冤屈,却不能为你申冤,真的是的愧于朝廷的重托,也有愧于先生的教导。 冯生,你放心,这案子本官管定了,哪怕是摘掉这顶乌纱,也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大人……” “行了,先这样,待我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有进展再来找你。” 说完,宁采臣转身离开牢房。 回去之后,宁采臣又一次翻阅卷宗,并暗中调查此案相关的一切线索。 越调查,越感觉此案难翻。 楚家的势力盘根交错,凭他一己之力想要在广平府扳倒楚家根本不可能。 届时,恐怕还没有扳倒楚家,倒是把他自己先给栽了进去。 万般无奈之下,宁采臣终于提笔给先生写了一封信…… 几日后,周羽带着婴宁一起来到了广平府。 本来他打算一个人来的,结果婴宁一听辛十四娘也是狐女,来劲了,说一定要去认识认识。 在宁采臣的带领之下,一行三人来到了冯生家里。 “十四娘,这便是我家先生!” 一见面,宁采臣便主动介绍道。 辛十四娘惊喜不已,赶紧带着月儿上前见礼。 见完礼,婴宁笑嘻嘻跑上前去看了看十四娘:“看你的样子也比我大不了多少,都嫁人了。” 十四娘羞涩地笑了笑。 “我叫婴宁,你放心,我家先生既然来了,就一定有办法替你家相公翻案。” 周羽还没说呢,这丫头倒是先把话放出去了。 接下来,周羽也详细问了一下情况,最后又道:“对了,最近那个姓楚的还有没有纠缠你?” 十四娘叹了一声:“他倒是没来,但三天两头派人来威胁……” 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这时候,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带着一个家丁闯到了后院。 “喂,你们怎么又来了?” 月儿一脸气愤地上前喝问。 “哟,有客人呢?” 对方斜着眼瞟向周羽一行。 “关你什么事?”十四娘怒声道。 “呵呵,你别跟我凶,我来是想告诉你,牢里不安全,也不干净,不定哪天你家相公吃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命呜呼,那就不好了。” “放肆!”宁采臣忍不住呵斥道:“你回去告诉姓楚的,如果他敢胡来,休怪本官不客气。” 一听宁采臣自称本官,那个师爷模样的男子愣了愣,眼珠一转:“你是新来的宁大人?” 宁采臣冷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呵呵,看来真是宁大人,小人失礼了。既然宁大人在此,小的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二人转身而去。 等他俩一走,周羽不由笑道:“还真是嚣张。” 婴宁皱了皱眉道:“先生,那他们不会真的下黑手吧?” 周羽摇了摇头:“暂时不会,楚银台是想利用冯生威胁十四娘,就算下黑手,大不了也是让冯生吃些苦头。” 十四娘随之道:“我已经算过了,冯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先生说的对,吃些苦头是免不了的,这也是他命中一劫。” 这时,月儿不由笑道:“前些天小姐卜了一卦,说姑爷虽有一劫,好在有贵人相助。 看来还真准,侯爷与宁大人不就是贵人么?” “月儿,不要多话。” “是,小姐……” 这时,宁采臣忍不住问:“先生,学生现在已经走入了死胡同,不知此案当如何化解,求先生指点。” 周羽笑道:“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你为何不想想别的路?” 宁采臣愣了愣:“别的路?” “不错,据你们所讲,我以为那个小妾与楚银台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还有,为何死的偏偏是她?而不是府中的丫鬟什么的?这一点,你可有想过?” “这……” “采臣,做任何事都要把思路放宽一点,别自己把自己逼入死胡同。 一些看似与案件无关的小事,说不定就是破案的关键。” 宁采臣赶紧道:“先生教训的是,学生受教!” “现在,你要从多方面着手,一是暗中调查那个小妾的来历,以及与楚银台之间的关系。 其二,查一查楚家到底做了一些什么事,最好能查到一些证据确凿,不利于楚家的事,让他们焦头烂额,顾此失彼。 一忙乱之下,说不定就露出马脚了……” “是是是,先生说的太好了!” 宁采臣惊喜不已,思路顿时打开了。 接下来,宁采臣便按照先生所说,开始暗中打探那个名叫小桃红的小妾的身世、来历,以及与楚银台之间的关系。 同时,也开始调查楚家在广平府的所作所为…… 当然,周羽与婴宁既然已经来了,也在暗中帮着打探。 仿佛老天有眼,这时候,一个名叫阿水的家伙撞到了宁采臣手中。 这个阿水乃是楚府的下人,也是楚府管家的亲侄儿,平日里狗仗人势,威风得不得了…… 第七十二章 监察御史到来…… 且说这一天,宁采臣轮值,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击鼓声。 有人击鼓,就意味着有人要告状,于是,宁采臣当即吩咐升堂。 告状者乃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一上堂便痛哭流涕,冲着宁采臣不停地磕头。 “求大人替草民作主啊!” 看样子是真有冤屈,额头磕得血淋淋的却不知痛。 “你有何冤屈?” “回大人话,草民雷三,草民年迈的老父被人活活打死……” 经雷三讲述,他家住在城北一条巷中,与阿水乃是邻居,只是两家从不来往。 两家院子后面有一块菜地,各家一半,中间有一道篱笆墙。 今早,雷三的父亲到菜地摘菜,发现阿水竟然带了几个人在挪动篱笆墙,至少往自家菜地挪了丈许。 老人自然不依,便上前理论。 哪知阿水不承认,说是篱笆墙倒了,他让人重新扎一下。 老人气愤地让阿水将篱笆墙扎回去,不要占他家的地,阿水不依,非说他扎的地方才是界限。 一怒之下,老人推倒了篱笆墙,准备自己重新扎。 阿水大怒,竟然上前动手。那几个人也凑热闹上前殴打老人。 雷三听到动静跑了出去,结果也挨了一顿打…… “大人,当时现场还有好几个乡邻目睹了这一切,只是他们惧怕阿水报复不敢上前拉架。 等到阿水等人罢手之后,草民赶紧跑到老父亲身边,发现老父亲满头是血,身上也不少伤。 草民赶紧背着老父亲去找郎中,路上,老父亲交待了几句之后就没再说话了。 等背到郎中那里,郎中说……说草民的老爷亲已经……已经没气了……” “好个无法无天的阿水,来人,速去拿人!” 宁采臣抬手抛下抓捕令签。 没料,阿水被衙役带到公堂之后竟然还颇有些嚣张,站在公堂上不下跪,还说什么他没有动过手,不知道是谁打的。 “大胆!竟敢藐视公堂,来人,上刑!” 一见宁采臣来真的,阿水终于慌了,大吼道:“我是楚府的人,你不能对我用刑。” 换作广平府别的官,的确不会轻易对楚府的下人用刑,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 但是宁采臣可不管这么多,越是楚府的人他越要下狠手。 挨了一顿板子,阿水终于老实了,但依然不承认他动过手。 对此,宁采臣倒也不急,先命人关押,然后亲自带人前去现场调查。 刚调查完回来,便有说情的找上门来了。 只是,宁采臣却虚以委蛇,暗地里却加紧提审阿水。 这家伙也是外强中干,经不住折腾,吃不了皮肉之苦,终于开始老老实实交待。 在宁采臣的诱导之下,这家伙不知不觉讲出了一些楚府的隐密之事。 再加上周羽那边也暗中打探了一番,综合之前所调查到的所有线索,真相终于开始浮出水面。 原来,那个小桃红以前是个勾栏姑娘,还是个头牌,不仅长得娇冶,且能歌善舞。 楚银台的父亲为之所迷,便替其赎了身,并纳为小妾。 没料,小桃红嫁进门之后却被楚银台给盯上了。 一来二去,二人便勾搭上了。 这件事在楚府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所有下人都知道,只有楚老爷一个人蒙在鼓里。 后来,楚银台似乎有些腻了,便想摆脱小桃红。 谁知小桃红不依,依然缠着楚银台不放。毕竟楚老爷年岁大了,身子骨可吃不消。 再说恐怕也撑不了几年,小桃红还年轻,自然要提前找好退路。 殊不知,她的纠缠却惹来了杀身之祸…… “看来,楚银台早就有了杀机,故而设下了这么一个一箭双雕之恶计,既除掉了纠缠不放的小桃红,又可以用以栽赃冯生,其心之毒。” 听到宁采臣所说,周羽道:“话虽如此,但这些只是根据常理推断,并无确凿的证据。 就算抓了楚银台,他承认与小桃红有私情,这也只是家事,奈何不了他。” “所以,学生以为,一定要找到下手杀小桃红的人,由他来指证楚银台。 我想,杀死小桃红的人肯定不是楚银台亲自下的手,应该是指使下人动的手。” “嗯,这才是破案的方向。那个阿水是个突破点,他应该知道不少秘密。 对了,这小子是楚府管家的侄儿对吧?” “是的先生。” “那就好,采臣,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就从阿水着手顺藤摸瓜查这个管家。 既然他是楚府的管家,肯定是知道内情的。” 闻言,宁采臣不由皱了皱眉:“可是……” “怎么?是不是有人给你施加压力?” 宁采臣叹了一声:“唉,就抓了个阿水,衙门里已经有好几个官员找学生说情。 包括知府大人也让师爷前来敲打了一番,让学生最好不要管楚家的事。 所以学生在想,真要抓楚府的管家,恐怕楚家会全力反扑。 学生倒不是怕报复,关键学生一个人的力量……恐怕是撼不动楚家的。” 周羽抬手拍了拍宁采臣的肩:“不用担心这些,你尽管大张旗鼓去查。用不了两天,便会有人前来助你。” “哦?” 宁采臣面色一喜,忍不住问:“先生,是谁啊?” 周羽神秘地笑了笑:“到时你就知道了。” 果然,过了两天,一个监察御史巡视到了广平府。 虽说只是一个六品官员,还没知府的官品高,但监察御史的职责乃是负责监督地方官员,并向朝廷禀报。 某种程度上说,类似于代天子出巡的钦差大臣。 所以,广平府一众官员岂敢怠慢?一接到公文便赶紧准备接待事宜。 待到宁采臣见到御史之后,不由满心惊喜,原来,来人竟然是韦一山,先生的学生,当然也是他的同窗。 韦一山当年与孙礼是周羽门下学生中第一批考中进士的。 孙礼高中状元,韦一山虽然考了二甲,但也留在京城当了官。去年升了官,调到了御史台。 此次是他上任之后第一次离京出巡,负责巡察西北道一带,广平府正好也是他的巡视范围。 第二天上午,辛十四娘便带着丫鬟月儿来到官驿门外鸣冤告状。 这自然是周羽授意的。 而且不仅仅是辛十四娘主仆,另外还有十几个百姓也跪在门外状告楚家欺男霸女、强占田产等等恶行。 这些人,乃是宁采臣暗中授意的。 门外的守卫凶神恶煞想要驱赶百姓,结果韦一山走了出来,怒喝道:“住手!” 一众守卫吓得赶紧退位原位。 “求青天大老爷替草民申冤……” “求大人替小民作主……” 一时间,呼起此起彼伏。 “尔等有何冤屈?一一道来……” 楚府。 “公子,不好了,那辛十四娘与一群刁民跑到官驿找监察御史告状去了。” “什么?” 听到下人禀报,楚银台不由大惊失色,手中茶碗也打翻在地。 “公子,此事千真万确,御史大人已经让那帮人去了衙门,说是要亲自升堂问审。” “知道了,你赶紧去打探消息。” “是,公子!” 下人转身匆匆离开。 楚银台则快步走向西院去找父亲商议…… 而这时候,府衙一众官员也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韦一山一来就办案,而且那些百姓状告的还是楚家。 这些人,哪一个与楚家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旦彻查楚家,他们没有一个跑得了。 “知府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以下官看来,韦一山早不来,晚不来,恐怕此来并非巧合,而是专程为了楚家的事来的。” “就是,之前那宁采臣就在查楚家,我等多番劝说,但那家伙依然一意孤行。 现在韦一山明显是来帮他,会不会……是靖安侯的主意?” 此时,广平知府也心乱如麻,焦躁地踱着步:“那你们说怎么办?” “大人,如今之计,下官以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 一听此话,知府吃了一惊:“不得胡来,你要知道动一个监察御史是多大的罪?” “大人误会下官的意思了,下官指的是楚家……” 一听此话,广平知府不由眼神一亮:“嗯,或许也只能这样了。” “那下官现在就派人去,先找个由头将他父子二人押入大牢,再找机会……” 说到这里,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嗯,速速去办,先把人控制,不能落到韦一山手中。” “是,大人!” 没料,他们打着如意算盘,等人赶到楚府之时,却发现慢了一步。 这一次前来广平府,韦一山暗中调了一队人过来,不等广平府出手,他已经先一步派人将楚家父子二人,包括其几个心腹手下一起押到了公堂。 到了公堂,父子二人一脸无辜的样子,高声质问韦一山凭什么抓他们? 韦一山冷冷道:“你父子二人涉及到多宗案子,这堂中百姓全是状告你们父子以及手下的,你说凭什么抓你们?” “大人,这些只是一帮刁民,大人可不要偏听偏听。 大人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我们楚家乃是广平府名门望族,一向循规蹈矩,与官府也一向交好……” 这番话显然就是在亮家底,同时也在提醒韦一山,楚家也是有关系的,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只可惜,韦一山怎么可能受他父子二人的威胁? 他这一次来,可不仅仅只是收拾楚家父子,只是一个时机的巧合罢了。 广平府一众官员长期勾结当地乡绅、富商欺压乡邻,鱼肉百姓,早就有官员上奏过。 这一次,韦一山离京出巡,也得到过上司的授意,让他关注广平府的动向,体察民情,暗中搜集证据。 因此,冯生这个案子正好作为突破口,先拿楚家父子开刀,再顺藤摸瓜,彻底清理广平府乱象。 接下来,韦一山没有先审楚家父子,而是先审以管家为首的几个手下。 这几个家伙当然不会轻易认罪。 只不过,堂中有百姓控诉,而且还有不少百姓听说楚家父子被抓,纷纷涌到衙门来告状也或是自告奋勇当证人。 以前,百姓苦于告状无门,现在终于有官员替他们作主了,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 苦主有了,证人也有了,楚家父子的罪行一一被当堂揭露。 眼见风向不对,师爷第一个稳不住,抢先开始招供。 因为之前韦一山说过,谁主动交代与揭发,可以酌情减免罪行,如果有重大线索禀报,甚至还可以将功抵罪。 所以,师爷想抢个头功,就算不能无罪释放,也尽量的保住一命,少住几年大牢。 哪知他一开口,楚银台却怒声威胁道:“你要敢说,下来后本公子一定不会放过你。” 一听此话,韦一山气乐了:“你以为你还能走出去?来人,掌嘴!” “是,大人!” 当下里便有衙役冲到楚银台面前,将之拖到场中强行按到地上跪下,然后拿起竹板“啪啪啪”一顿打。 这下,楚老爷终于吓到了,眼一翻,晕了过去。 “去找个郎中来。” 见状,韦一山淡淡吩咐了一句。 “是,大人!” “好了,你继续讲……”韦一山冲着楚府的师爷道。 “是,大人……” 于是,师爷开始交代。 当然,他这番当然都是极力撇清自己,将所有过错全部推到楚家父子身上,说他只是奉命行事。 一见师爷都抢先开口了,另外几个心腹心知大势已去,他们不交代,就意味着他们将会成为替罪羊。 于是,一个个态度大变,由一开始的负隅顽抗,变得主动积极起来。 随着他们的讲述,冯生杀人一案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原来,真正的杀人者乃是阿水。不过,阿水也是奉了管家之命,而管家又是奉了楚银台之命。 简单来说,真正的元凶其实就是楚银台。 “楚公子说,他早就玩腻了小桃红,可是那个女人不知趣,总是缠着他不放。 楚公子说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与父亲反目,于是便精心策划了一条毒计。 那时,他看中了冯生的娘子,说一定要得到手。 最终借着生日宴会这一天开始实施他的计划,他命令小人杀死小桃红,栽赃给冯生。 小的一向胆小,连鸡都不敢杀,哪怕杀人?但又不敢违抗命令,最终交给了阿水去办……” “血口喷人!” 楚银台满嘴是血,含混不清吼了一句。 “还敢咆哮公堂?来人,继续掌嘴!” “是!” “啪啪啪……” 又是一轮竹片扇下去,这次,扇得楚银台牙齿都崩落了几颗…… ( 第七十三章 小谢与秋容 这案子一审,便有一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前来告状的百姓越来越多,一桩桩,一件件,可谓触目惊心。 广平府的一众官员为了自保,只能丢车保帅,哪里还敢袒护楚家? 最终,冯生无罪释放,且恢复了功名。 楚银台父子二人自然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仅被判死罪,家产也予以查封。 侵占百姓的房产、地产、财产由专人一一登记造册,予以核实之后返还。 劫后余生,冯生自然感激不尽,专程找到宁采臣拜谢。 宁采臣笑道:“你不必谢我,这本就是本官份内之事。再说了,此案全凭先生暗中出力方才有了今日之果。” 这事,冯生已经听十四娘讲过了,倒也不觉意外。 于是道:“学生久闻先生高名,只是无缘得见,还请大人代为转告学生的一片真诚谢意。” 宁采臣笑着拍了拍冯生的肩:“其实先生见过你了,只是你没见到。 先生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凡事有得有失,望你振作起来,他日必须一番作为。” 一听此话,冯生惊喜不已,连声道:“太好了,多谢大人,多谢先生吉言。” 这话的确是周羽让宁采臣转告冯生的,倒也不是单线的鼓励,而是不露声色点化。 因为他从面相上已经看出来冯生有官运,也就是说,他日一定会高中,从而步入仕途。 两个月后,钦差大臣来到了广平府…… 广平府很快变天,上至知府,下至小吏,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张庞大的关系网终于被撕破,来了个彻底的大清洗。 一年后,宁采臣因为政绩突出,百姓拥戴,被破格提拔为广平府通判。 次年会试,文道书院又有十几个学生考中了进士,纷纷踏入仕途。 不觉间又过了一年…… 莫愁终于脱胎换骨,行动已与常人无异,就算是烈日炎炎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重要的是,她终于脱离了画的桎梏,可以自由行动了。 也就是说,她目前的状态与普通修仙者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了。 对此,莫愁分外的惊喜,周羽也十分的欣慰。 这天上午,周羽带着白敏儿、婴宁,以及莫愁一起出城而去。 以前周羽就说过,等到莫愁修炼有成之后,便带她一起去了结一桩旧怨:灭了那只当初害她的黑狐。 那只黑狐自称鬼王,其作派与树妖姥姥差不多,喜欢控制一些野狐鬼怪当其手下。 而且还有一个特殊的嗜好:抢亲。 出城之后,莫愁很是激动……毕竟,她以前一直困于画中,活动范围有限。 这一次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正如一只笼中鸟一般,飞出了笼子,心情之激动可想而知。 一路说说笑笑,观山观水,不觉间便进入了渭南境内。 这天傍晚时分,周羽一行刚进入一处小山镇,便见临街酒馆里摇摇晃晃走出来一个书生。 下街沿时,那书生一脚踏空,一头摔倒在地,摔得头破血流。 酒馆里一个伙计匆匆跑了出来,大呼小叫道:“掌柜,掌柜,陶秀才摔破头了……” “我去看看。” 周羽下意识走了过去。 “唉,让他少喝点偏不听……”掌柜嘀嘀咕咕走了出来。 一见周羽蹲下身查看陶秀才的伤势,掌柜有些惊讶:“这位客官是郎中?” “略懂。”周羽应了一声,随之道:“没什么大碍,去拿些酒来冲洗一下伤口,再找条布带过来,有金创药再拿些金创药。” “哦,小方,快去拿。” “好的掌柜。” 伙计飞快地跑进店内。 等到酒和布带拿出来之后,周羽用酒冲了一下伤口,敷了点金创药,再用布带绑上。 这时,陶秀才醒了,醉眼惺忪道:“嗯?我怎么摔倒了?” “你喝多了,还好这位客官心善,帮你包扎了伤口。” “多谢兄台,小生陶……陶望三,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陶望三? 周羽愣了愣,随之笑道:“在下姓周,看陶兄喝的有点多,不如在下送你回去。” “没……没事……” “还没事?”掌柜没好气道:“你看你走路都走不稳了。” 说完,掌柜又抬手指了指:“他家也不远,出场口不到一里地,有一幢大宅子,老远就能看到。” “嗯,多谢掌柜。” 周羽点了点头,随之将陶望三拽了起来:“走吧陶兄。” “多谢……” 另一边,婴宁一脸迷糊道:“先生怎么无缘无故的送这个醉鬼回家?” 白敏儿笑了笑:“这个秀才看起来不简单,不是普通人,走吧,跟上。” 就这样,一行人跟着来到了镇外的一处大宅院。 这大宅院一看就像是大户人家的院子,占地好几亩,只是不知为何废弃了,杂草丛生,显得十分荒凉。 婴宁打量着四周:“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住在废弃的院子里?” 周羽笑了笑道:“这个就要问他了……” 进到后院,这里倒是干净整洁了许多,看来是经常在打扫。 这时,周羽抬手在陶望三身上轻轻一点,陶望三感觉体内似有一道清泉淌过,整个人精神一振,变得清醒多了。 “惭愧,小生多喝了几杯,让各位见笑了。” 周羽笑着摆了摆手:“无妨,看来陶兄是有什么心事,所以借酒浇愁?” 陶望三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想来兄台也不是普通人……你们先进屋坐,我去沏壶茶来。” 不久后,陶望三终于娓娓讲起了他的故事。 原来,这处宅院并不是他的,而是一个名叫姜部郎的大户人家的院子。 几年前,这幢院子不知怎么回闹起了鬼,闹得人心惶惶。 姜部郎请了几批高人前来作法,但都不见效,无奈之下便搬到别处居住,此院便一直闲置,成了有名的鬼宅。 陶望三乃是本乡的一个书生,自幼父母双亡,家境十分贫寒。 好在,姜部郎看中了陶望三的潜力,出钱资助他读书。 这也是一些有钱人的一种投资方向,花钱资助一些贫困书生供其专心读书。 万一对方考中了举人,甚至考中进士做了官,回报可就丰厚了。 总之,这是一件对双方都有利的事。 去年夏天,天气特别酷热,陶望三所居的茅屋低矮而又潮湿,难以专心读书。 于是,便去找姜部郎,打算借住他的废宅。 一开始姜部郎不同意,认为鬼宅太过凶险,万一出事怎么办? 陶望三再三恳求,说他乃是读书人,一身正气,就算有鬼也不怕。 在他的坚持之下,姜部郎最终同意陶望三搬进去住,但同时又说出了事他不负任何责任。 于是,陶望三当天便欢天喜地搬进了废宅。 傍晚时分,陶望三打扫完厅堂,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开始看书。 看了一会,口渴了,便去舀了碗水喝。 返回时却惊讶地发现书桌上的书不见了…… 这时,他终于相信这宅子不干净,要不然他的书怎么会莫名其妙消失? 不过陶望三一向胆大,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走到床边躺了下来,假装睡觉,却偷眯着眼静观其变。 过了大约一顿饭的时间,突然,隐隐有一阵脚步声。 陶望三斜眼一看,竟然有两个女子蹑手蹑脚从另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个年约二十,另一个年约十七八,均长得十分俏丽,体态婀娜多姿,令得陶望三有些心猿意马。 两个女子走出来后,先瞟了一眼陶望三,随之将之前消失的书放到桌上,又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陶望三赶紧紧闭双眼,只倾耳细听,倒要看看这两个鬼丫头想搞什么名堂。 他知道二女一定是女鬼,但他不相信她俩是害人的鬼,害人的鬼拿他的书做啥? 二女立在床边看了一边,那个年龄大一些的姑娘竟然翘起脚来,轻轻地蹬着陶望三的肚子。 另一个姑娘则掩口偷笑。 如此折腾了一会,陶望三有点难以把持了。 因为对方像是在故意撩他,用脚在他的肚子上来来回回蹬着。 同时,又有一缕迷人的幽香传来,更是让他有些难受。 又过了一会,那个女子眼见陶望三不动,更大胆了,竟然弯下腰来捏他的脸,对着他的鼻孔吹气。 这下,陶望三终于装不下去了,猛地坐起身来大吼:“你们两个小鬼怎么如此放肆?” 他一吼,二女吓了一跳,转身嘻嘻哈哈跑开了。 等到她俩消失,陶望三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他想离开这里,但又怕被姜部郎耻笑,要是留下来,不定那两个鬼丫头还会怎么折腾他。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留下。 随之又起来读书。 不知不觉便过了午夜,陶望三困的不行,便上床睡了。 哪知刚合眼,两个鬼丫头又跑来了……一会捏他的鼻子,一会又用头发撩他的耳朵,一会揉他的肚子,弄得陶望三苦不堪言。 一喝斥,两个鬼丫头便嘻嘻哈哈跑开。 等他一闭眼,又围上来……如此反反复复,一直折腾到鸡叫五更。 白天,陶望三困的不行,补了一觉,这次倒是睡的踏实,二女没有出现。 但是太阳一落山,又跑出来了。 这一次更大胆,陶望三坐在桌边看书,她俩也围过来看,时不时用手去遮挡陶望三,或是抢他的书,与他捉迷藏。 陶望三气极,先是威胁了一通,说是要去作法收了她俩。 结果,二女根本不怕,依依没心没肺地嬉笑打闹。 陶望三无奈,只能抱拳哀求:“二位姑娘,小生在此读书原本是图个清净,想要专心读书。 结果你俩这么一闹,小生还怎么用心读书? 罢了罢了,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说完,陶望三作势去收拾包裹。 “公子你不要走嘛……” “大不了我们不捉弄你了。” “对对对,你专心念书,我们帮你做家务活……” 二女还真的是说到做到,双双走向灶台,拾柴火的拾柴火,淘米的淘米,不久后便做好了锅香喷喷的粥。 做好了,又急着将羹匙、筷子、碗摆到桌上。 这下,陶望三不胜欣慰,由衷道:“真是感谢二位姑娘的照顾,小生多多谢过。” 其中一个女子笑道:“这饭里啊,下了砒霜、鹤顶红了,你赶紧吃吧。” 陶望三哈哈大笑:“小生与二位姑娘从无恩怨,你们有什么理由害我?” 说完,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一听此话,二女笑得花枝乱颤,接下来又抢着去洗碗,收拾屋子。 对此,陶望三十分欣慰。 当晚,气氛融洽了许多,三人坐在一起聊天。 陶望三主动介绍了一下自己,又问起二女的名字。 年纪大一些的女子回道:“妾名字叫秋容,乔氏,那个小妮是阮家的小谢……” 陶望三又忍不住问起了二女的身世。 小谢不由笑道:“你个书呆子,和你亲近你又不敢,现在问我们身世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要娶了我们?” 陶望三叹了一口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非草木,我又怎么能不动情呢? 小生喜欢二位姑娘,只是,人鬼有别,我若与你们亲近,怕是命不长久。 小生虽不惧死,但自幼读书,至今尚未考中功名,如若就此离世,岂不枉费了多年的苦读?” 听到陶望三所说的一番话,二女更加喜欢。 此后,三人一起生活,二女帮着做饭,做家活,但还是调皮,时不时还是喜欢作弄一下陶望三。 对此,陶望三也不介意,就当作是生活中的小乐趣。 有一天,陶望三有事出门,回来的时候发现小谢趴在书案上,正一笔一划,全神贯注地帮他抄书。 陶望三有些惊讶,上前看了看,虽然字写的不怎么样,但也算工整,疏密有度。 于是便夸赞道:“没想到姑娘还会写字,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来教你。” “好啊!” 小谢很高兴,便坐到了陶望三身上。 陶望三将小谢拥到怀里,手把手教她写字,一边写一边讲解要点。 一个学的正痴,一个教的正迷,秋容走了出来,眼见二人这般亲热,不由得有些吃醋与嫉妒。 “哼,假惺惺的臭书生,一会又说什么不与我们亲近,一会又说什么人鬼有别。” 小谢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也没做什么,就是写写字,我小的时候我祖父教过我写字,好久没写了……” 秋容酸溜溜道:“就是欺负我不识字嘛。” 陶望三看出了秋容的醋意,不由上前拉着她的手道:“没事,你不识字我可以教你。” “真的?” 果然,女人靠哄,秋容当即一脸高兴。 “当然是真的,过来,我教你。” 于是,陶望三也让秋容坐在他的身上,一手搂紧她,一手教她写字。 从简单的数字开始教她,很快,秋容便学会了一二三四五…… 就这样,二女迷上了写字,陶望三分别找了两本书让她俩照着写,不时指导一下,倒也其乐融融…… ( 第七十四章 花夜 慢慢的,秋容识的字越来越多,字也写的越来越好。 小谢更不用说,她本身就有基础。 眼见二女进步飞快,陶望三不胜欣慰,颇有一种成就感。 三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慢慢的,陶望三终于知道了她俩的身世。 二女并非本地人,以前是一个村子的,关系十分要好。 有一天晚上,一伙强盗前来洗劫村子,眼见二女长得漂亮,便起了色心将她俩给掳走了。 之后,意图玷污二女。 二女绝望之下,双双跳崖而亡。 结果也不知怎么回事变成了孤魂野鬼,二女一路游荡,不幸又被一只恶鬼抓到了这处废院。 幸运的是,没过几天那只恶鬼出去之后便再没回来,也不知是被鬼差抓了还是被高人灭了。 自此,二女便将这里当成了家。 知道了二女身世之后,陶望三更是疼爱她俩,耳鬓厮磨自不必说,晚上睡觉三人也在一起。 只不过,也仅限于此。 毕竟陶望三也算有点理智,知道这种事一旦突破了第一次,怕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小谢、秋容也不想害陶望三,尽量的不去逗他,三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如情侣一般一起生活。 时间一长,陶望三惊喜地发现二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以前,她俩太阳落山才会出来,慢慢的,大白天也可以出现了。 最大的变化是,她俩的脸竟然有了一丝血色,身体也不像以前那般冰凉。 对此,陶望三专程查阅了一番,据一本野志记载说,一些女鬼长期吸收男人的阳气之后,有可能会发生变化,甚至还可有可能脱胎换骨,重生血肉。 虽说这些野志不能全信,但是陶望三还是十分惊喜,便对小谢、秋容二女说了这个好消息。 二女听了之后,一开始也很高兴,后来又为陶望三担忧,怕他阳气流失而死去。 陶望三笑了笑:“我身体好着呢,没有一点不适。” 有一天,陶望三上街买东西时遇上了一个道士,道士唤住他,说陶望三身上有鬼气。 陶望三故作惊吓,问道士该怎么办? 道士给了他两张符,让他随身佩带可以驱鬼。 结果,陶望三回头就给扔了。 接下来,三人又一起生活了一段日子,陶望三终于要启程去参加科举考试了。 这本是一桩喜事,但是二女却忧心患患。 陶望三只以为她俩是担心他考不中,便笑着劝道:“我苦读了多年,自然是有把握考中的。就算考不中,大不了下次再来过。” 秋容却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因为此事。” 陶望三一脸惊讶:“不是因为此事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因为我和小谢心里总跳的慌,担心你这次会遇到危险,要不……你还是不要去考试了。” 陶望三哪里肯依?他这次要是不去,又得等三年。 最终,还是坚持启程去参加科举。 没想到,还真被秋容二女给说中了…… 陶望三一向心直口快,在考试之前无意中得罪了另外一个考生。 那个考生颇有来头,一怒之下,竟串通考官栽赃陶望三作弊。 陶望三再三申辩,奈何势单力薄,要不是因为证据不足,恐怕连秀才的功名也要被削。 这事对陶望三打击很大,躺了两三天这才蔫蔫返程。 没想到,走到半途中又遇上了强盗。 陶望三心情本就差到极点,一怒之下便与对方拼命。 可惜,他一个人怎么打得过几个穷凶极恶的强盗?正当生死关头之际,秋容与小谢及时出现救了他一命。 对此,陶望三既感激又愧疚,恨不该不听二女的劝告,秀才功名差点丢,性命也差点丢。 二女劝慰了一番,说以后重新来过便是。 没想到,在三人返程之际,却发现了意外…… “当时,我们连夜赶路,在经过一处树林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呼救命。 有人匆匆跑了过来,我便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人说什么鬼王抢亲…… 我吓了一跳,拖着那人找地方躲避。没想到,却听到了秋容和小谢的尖叫声。 我掉头一看,发现一个长得无比妖艳的女人拖着她俩飞走了……” 听到这里,莫愁脸色一动,急急问道:“你能否详细描述一下那个女人的长相?” 陶望三想了想:“这样,我画给你们看。” 于是,陶望三找来纸笔,寥寥几笔勾勒出那个女人的模样。 “就是她!” 莫愁一脸恨恨道。 陶望三一脸惊讶:“怎么?你们知道这个鬼王?” 周羽叹了一声:“不瞒你说,莫愁当年出嫁之时,便被这黑狐抢亲,她跳崖而死,变成鬼魂对方也不放过她……” “啊?莫愁姑娘……可我怎么看她也不像是鬼魂啊?” “呵呵,那是因为她一直在修炼,如今已然脱胎换骨。” 换作别人多半不会信,但陶望三有过亲身经历,自然深信不疑。 “原来是这样……” 陶望三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这次我们就是专程为了这只黑狐而来,届时一定救出秋容姑娘与小谢姑娘。” 一听此话,陶望三惊喜不已,连连拱手道谢:“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不必多礼,其实你也不是普通人。换作一般人遇到你这样的情况,就算不碰秋容二女,但天天在一起,也必会受阴气入侵,命不久也。 我有一个学生与你的情况差不多,爱上了女鬼,还与之成了亲。 如今,那女鬼几乎已与常人无异,就算在阳光下行走也不会受一丝影响……” 听到这里,陶望三心里一动,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之前周羽说过他姓周。 于是失声惊呼道:“先生难道是……是靖安侯?” “嘻嘻,算你聪明!”婴宁笑嘻嘻道。 “原来真的是靖安侯……”陶望三赶紧退开两步,长揖到底:“小生不知是靖安侯大驾光临,之前多有失礼,还请侯爷海涵。” “行了,不必拘礼。上次你们遇到黑狐的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 “在临岳县三竹沟附近的一片树林中。” “行,你在家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谷  “侯爷,要不……我与你们一起去?” 婴宁没好气道:“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只会拖累我们。” “呃……”陶望三尴尬地挠了挠头。 周羽笑了笑:“这丫头说话一直这样,你别介意,不过她说的倒也是实话,你去了的确会让我们分心。” 辞别了陶望三之后,周羽一行便匆匆赶往临岳县。 路上,莫愁道:“看来那黑狐换地方了,以前她的活动范围不在临岳县,当时我被劫的地方应该相隔有百里开外。” “这叫狡兔三窟,她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当地的百姓自然要想法子避开她。” 来到临岳县所属的一个小山镇,周羽稍微打听了一下,便听到了不少关于鬼王抢亲的事,百姓苦不堪言。 为了与那鬼王斗,一众百姓想了不少办法。 比如,在送亲之前提前找高人一路护送,结果依然被抢,所谓的高人在那自称鬼王的黑狐面前不堪一击。 后来又有百姓想了一个招:迎亲迎新郎,不迎新娘。 也有的百姓干脆连婚礼都不办,就在家里简单拜个堂就算成了亲。 还有的在成亲那天,花轿上不坐人,只放一套新娘袍,过几天悄悄送新娘过去。 总而言之,搞得人心惶惶,甚至还有些女子一提到结婚就吓得直哭。 且说临岳县太和镇上有一大户人家,户主名叫赵德兴,膝下两个儿子已经成亲,幼女赵小婉年方十六,容貌出众,知书达礼。 几年前,赵小婉便由父亲作主订下了一门亲事,未婚夫刘一修,家住渭城府,其父乃是渭城府六品官员,两家算得是门当户对。 随着婚期临近,赵德兴夫妇却愁眉不展,忧心患患。 因为,他们怕女儿一出嫁就遇上鬼王来抢亲。 其实这件事赵德兴之前也给亲家翁写过信讲过一下,商讨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哪知,亲家翁却不屑一切,回信说不可信民间鬼怪之说,还说什么他是朝廷命官,就算有鬼怪也不惧。 如此一来,赵德兴只能自己想法子。 赵一婉倒也是个奇女子,不像别的姑娘家吓得哭哭啼啼,还反过来劝慰父母说吉人自有天相,她相信她一定会渡过难关,顺利出嫁。 话是这样说,可赵德兴夫妇怎么可能放心? 不出事倒也罢了,万一真出了事,那就永远也无法弥补了。 一家人商议了好几天,最终商讨出一个相对稳妥的法子。 其一,不惜花费重金找高人护送,其二,送亲之时一明一暗,一真一假。 所谓一明一暗,一真一假,就是送亲之时,让陪嫁丫环扮成新娘走前面,队伍要隆重一点,以迷惑鬼王。 这是明。 女儿则坐另一顶花轿,与前面的队伍相隔一定的距离,届时不用吹吹打打,低调而行,直到离开县境后方才吹打。 这便是暗。 其实,按照老夫的意思,还不如让女儿扮成丫鬟,不坐花轿。 但是赵德兴认为,女儿一辈子出嫁一次,哪有不坐花轿的道理?况且,女儿身子弱,怎么可能走那么远的路? 之后,赵德兴派了好几个下人外出寻访高人。 最后还真的找到了一个,此人姓林名东,自称真人,还说什么他的师父乃是堂堂天师。 当然,赵德兴也不可能光听他嘴说,毕竟关乎着女儿的安全。 于是便对林东说:“林真人,钱不是问题,但那鬼王实在是凶名在外,据说已经打败了不少高人。 老夫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 不等赵德兴说完,林东便笑着摆了摆手:“本真人自能理解赵老爷的心情,赵老爷放心,本真人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高人。” 说完,盘腿而坐。 口中叽哩咕噜念了几句咒,随之大喝一声:“神魂出窍!” 念完后,盘腿坐在院中一动不动,看的一众人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天空中一道黑影重重砸下…… “砰!” 落到院中,血花四溅,吓得几个丫鬟大声尖叫。 原来,落到院子里的乃是一只野猪,至少有两三百斤大小。 随之又听一声:“归窍!” 林真人站起身笑道:“本真人刚才神魂出窍,去山里猎了一只野猪,就当个见面礼,让大家品尝一下野味。” 赵德兴有些不敢置信,吩咐下人上前去查看。 下人壮着胆子上前踢了几脚,又摸了摸,不由大声道:“老爷,是真的,是真的野猪。” 这下,一众人心服口服,赵德兴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能神魂出窍的高人,还怕对付不了一只鬼王? 而且,林真人还带了一个弟子,小名雷子,到时师徒二人正好分头行动,一人看守一边。 接下来,赵德兴主动许了一个数目:一千两银子。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是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数字,已经算得上是大出手了。 不过那林真人居然又要求多加二百两,说一千两是他的报酬,他的弟子怎么也值二百两。 赵德兴倒也没说什么,一千两都出了,他也不在乎多出二百两,只要女儿能顺顺利利出嫁就好。 一转眼,便到了出嫁的日子。 头晚,花夜。 不少街坊,亲友纷纷上门道贺。 一般来说,临岳县的百姓娶亲嫁女大多低调,不愿张扬。 本来结婚是一件喜庆之事,有能力的都尽量办的热热闹闹,但是被那黑狐一闹,成亲反倒成了一桩揪心之事。 赵德兴此次大办,也是因为相信林真人能够护得送亲队伍平安。 他作为一方富户,本身也好面子,想给女儿张罗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这时,一个书生走到门口,递上一两银子当作随礼。 相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一两银子的随礼算是比较大方的了,下人虽然不认识,但也分外热情地将书生迎到院中,并安排其坐到酒席。 在坐的谁也不认识书生,只当是远方来的亲戚。 书生也不怯生,与同桌之人谈笑风声。 这个书生正是周羽。 他听闻赵德兴嫁女,而且还搞的挺隆重,于是便一路赶了过来。 莫愁、白敏儿、婴宁三女负责暗中打听消息,以及暗中盯着动静,防止那黑狐突然出现。 不久后,赵德兴走了出来向大家敬酒。 一众人纷纷起身端着酒杯道贺…… ( 第七十五章 灭鬼王 赵德兴端着酒杯,冲着一众宾客高声道:“在此,首先感谢大家前来参加赵某嫁女之喜宴。 多的话赵某就不说了,总之,大家尽情的喝,尽情的吃,一定要尽兴而归。 另外,赵某在此还要特别感谢一个人,那就是林真人……” 说到这里,赵德兴抬手一指,林东师徒二人闪亮登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一众宾客纷纷起身见礼:“拜见林真人!” “林真人是个真正的高人……”赵德兴继续道:“我相信,这次林真人一定能够手刃那害得四方不宁的鬼王,还一方平安。” 一时间,群情沸腾,不少人纷纷端着酒杯上前敬酒。 林东一脸矜持道:“本真人一向很少饮酒,这样吧,本真人便以茶代酒,陪大家尽尽兴。” 期间,周羽一直坐在桌前默默喝酒,没有说话,更不会起身敬酒。 倒也不是他拿捏架子,如果对方是真正的道家高人,他自然会主动去见个礼。 问题是,他已经看出这对师徒不过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要说本事肯定有一点,但要对付那只黑狐……简直是痴人做梦。 还有一点,周羽还发现林东那个弟子绝不是什么好人,一双眼贼溜溜飘移不定,浑身透出一股子邪气。 这小子一定有问题。 夜深,酒阑人散。 一道黑影悄然摸到了赵小婉的绣楼。 屋子里还亮着灯,母女二人还在屋子里低声交谈。 毕竟女儿次日一早就要坐着花轿出嫁了,做母亲的一来是舍不得,二来也是不放心,陪在女儿身边帮着梳头,细细交待。 正聊着,赵夫人突然感觉有点头晕,便不由扶着额头。 “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什么……” “娘,这么晚了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 “好吧,娘去躺一会儿,你也躺下养会神。” “知道了娘。” 等到赵夫人一离开,赵小婉也突然感觉晕晕沉沉的,便和衣躺了下来。 这时,一道人影悄无声息越窗而进。 正是那林真人的弟子雷子。 这家伙打第一眼见到赵小婉,便被赵小婉的风姿所迷,铁了心要得到手。 当然,他不会硬来,那样会闹出大事。所以这家伙用了邪术,先让赵夫人离开,再让赵小婉也陷入迷糊状态。 进入房间之后,这家伙满眼的邪光,贪婪地看着赵小婉。 随之走到床边仿佛催眠一般喃喃念道:“赵小婉,记住,你做了一个春梦……” 反复念了几次,这家伙便开始猴急地脱衣服。 显然,他这是将赵小婉给催眠了,就算赵小婉醒了以后发现不对劲,恐怕也不敢声张。 要是一声张,一辈子的名声与命运恐怕就全毁了。 看这样子,雷子做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是惯犯。 刚脱下外面的衣服,突然间,雷子感应后颈一凉,不由心里一惊,急急回头看……没人啊。 难道是错觉? 于是,这家伙再次转身准备脱内衫。 结果后颈又是一凉,并有一股刺痛的感觉。 这下,这家伙终于有些心虚了,急急离开了赵小婉的房间。 等这家伙离开之后,莫愁方才现出身形飞上房顶。 屋顶上,周羽冷眼看着雷子远去的身影。 “这家伙太可恨了,真想杀了他。” 莫愁平日里温温婉婉,但此时却隐隐透出一股子杀机。 周羽将莫愁搂到怀中,轻声道:“时机未到,到时我会亲自动手的。” “嗯。” 莫愁轻轻应了一声。 她知道,周羽这是不想让她沾杀孽,以免影响未来的修炼。 周羽倒是不怕,该杀的就杀,他绝不会手软。 只不过,他要看这师徒二人接下来如何表演。 次日一早,按照赵德兴之前的计划,两队送亲的队伍一前一后启程而去。 坐在前面那顶花轿中的其实是陪嫁丫鬟,从某种程度上讲,陪嫁丫鬟坐花轿也勉强说的过去。 毕竟,陪嫁丫鬟大多都是通房大丫鬟。 通房丫鬟除了服侍小姐之外,在小姐不方便的时候,也或是有身孕的时候,便会替代小姐去陪姑爷。 如果运气好,怀上了,或是被姑爷看上了,也有可能成为小妾。 既然送亲队伍一明一暗,分成了两批,林东师徒二人自然也得分头行动。 前面的队伍由雷子护送,后面赵小婉这边,自然由林真人亲自护送。 前行了大约三十余里,进入了一片人迹罕至的山野之地。 到了这里,大家便有些紧张起来。 林东吩咐队伍停下,并大声安慰道:“大家不用怕,有本真人在,任它什么妖魔鬼怪,管叫它有来无回。” 话虽如此,其实这家伙心里很虚。 他的所谓神魂出窍根本就是假的,当初当着赵德兴表演的那一出,其实是提前安排好的。 野猪的确真的,只不过是提前捕杀好的。 之后用了一招搬运之术,令得野猪从天而降,假说是神魂出窍刚杀的。 当然,一般的江湖术士还是办不到这一点,毕竟要凭空搬空一只两三百斤重的野猪还是要点本事。 也就是说,这家伙本事的确有一点,对付一般的妖魔鬼怪不在话下。 但真要是鬼王级别的,根本对付不了。 一开始,林东本意是先让赵德兴支持一半的定金,拿到定金之后便与弟子一起悄悄溜之大吉。 哪知赵德兴也不傻,只付了一百两银子,说是送完亲之后再付余下的报酬。 无奈之下,林东只得硬着头皮上路。毕竟报酬太丰厚了,他可舍不得放手。 万一运气好,鬼王没有出来抢亲呢? 就算真来抢亲,要是打不过大不了一逃了之。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突然间,一阵阴风袭来…… 送亲之人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纷纷跑向林东身边。 “叽叽叽……” “桀桀桀……” 半空中回荡起一阵鬼哭狼嗥般的怪笑声。 这下,赵小婉也吓到了,不顾一切跑下花轿来。 一般情况下,新娘子在出嫁途中除了方便之外尽量避免下轿,但眼下里情况特殊,赵小婉哪里还顾得上许多? “呵呵,好一出瞒天过海之计。不过,就凭这点小小伎俩就想瞒过本王?简直好笑。” 紧接着,半空中又响起了一道讥讽的声音。 “不好,鬼王来了……” “快跑!” 一众送亲之人吓得魂飞魄散,有几个胆小的干脆拔腿就跑。 这时,林东不由壮着胆子喝道:“鬼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林某受赵老爷之托护送其女出嫁,还请鬼王给个面子。” “哈哈哈,面子?你以为你是谁?本王凭什么要给你的面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东颇有些拉不下脸,心一横道:“既然鬼王这么说,那本真人倒要讨教两招。” “哼,不知死活!” 一道黑影突然闪现。 林东吓了一大跳,急急挥剑斩去。 “砰!” 哪知黑影一闪,从背后拍出一掌,直将林东打得吐血而飞。 落地之后,这家伙翻滚了两圈,大喝一声:“鬼王,我和你拼了!” 然后摸出一张符来,口中念念有词。 “呵呵,那本王倒要见识见识你有什么高招。” 黑狐也不急着动手,冷冷地瞟向林东。 “遁!” 哪知,林东装模作样念了两句咒,最后居然一抬手,符一扔,一缕烟雾升腾,整个人突然消失了踪影。 如此骚操作,令得黑狐愣了愣…… “林真人!” “林真人……” 送亲之人眼见林真人居然扔下他们逃了,一个个绝望地大喊着。 “别白费力气了,算这老家伙识趣……” 黑狐冷冷地瞟了一眼人群,随之喝令道:“小的们,男的全杀的,女的抓回去。” “是!” 一群小鬼飞了下来…… “你放了他们,不关他们的事,你要抓就抓我一个人好了。”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赵小婉居然出奇的冷静,一脸悲壮与无畏,怒视着黑狐大喝。 “哈哈哈,想不到你还挺有骨气。可惜,本王凭什么要听你的?动手!” “住手!” 随着一声清喝,莫愁出现在当场。 紧接着,白敏儿、婴宁也出现了。 黑狐吃了一惊,仔细看了看莫愁,随之惊呼道:“竟然是你?让本王想想你叫什么来着……” “不用想了,你害了太多人,恐怕你自己都记不了那么多。” 莫愁冷冷道。 婴宁则飞快地跑到赵小婉身边安慰道:“不用怕,有我们在,她大难临头了。” 一听此话,黑狐不由阴森森瞟了过去:“你个狐丫头,居然还与人类勾结一起对付同灯。” “呸,谁跟你同类?”婴宁呸了一口。 同类,也要看从哪方面分,以婴宁如今的立场,她认的是善与恶,可不会因为对方也是狐类而手下留情。 要是同类就要留情的话,那人类也就不会有战争、不会有屠戮了。 “你这个妖女,不知坑害了多少民间女子,今天,我便替这些姐妹报仇!” 莫愁积压了多年的怨气终于爆发,飞身而起攻向黑狐。 “莫愁妹妹,我来帮你。” 白敏儿心知莫愁不可能是那黑狐的对手,所以也冲了上去动起手来。 婴宁则护着赵小婉等人,提防那些小鬼偷袭。 不久后,天空中突然回荡起一阵清朗的声音: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声音一起,那些个小鬼顿时抱头痛叫,一个接一接化作烟雾消散。 黑狐也大吃了一惊,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而来,令得它头晕目眩,气息紊乱。 趁着黑狐一走神,莫愁一剑刺出,正中黑狐的腰眼。 白敏儿当然也不慢,一剑斩下了黑狐一条臂膀。 “啊!” 林中,响起了黑狐愤怒而又凄冽的惨叫。 它的实力的确很强,要不然也不会横行这么多年。 可惜,现在遇上了对手。就算周羽不来,白敏儿、莫愁、婴宁三女联手也能打败它。 周羽一出现,对于黑狐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这家伙说妖不是妖,说鬼不是鬼,乃是妖魂修炼而成,所以才会自称鬼王。 而周羽的浩气对于这样的妖邪之物是有着相当的克制作用的。 眼见事态不对,黑狐施展了一招遁地术想要逃走。 “哪里逃!” 白敏儿娇喝一声,长剑脱手而飞,化作一道光影遁入地下。 “轰!” 一道混和着血液的泥土飞溅而起。 黑狐又窜了上来。 这一次伤的更重,连人形都难以维持了,终于化出了本体:一只巨大的黑狐。 那些送亲之人中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吓晕了过去。 接下来,莫愁又飞上前去,连斩几剑,最终斩下了狐首。 多年的仇怨,终于在这一刻了结。 “好了,鬼王已死,大家可以放心大胆继续赶路。” “多谢各位上仙,多谢各位上仙!” 赵小婉泪眼蒙蒙,上前连连揖礼道谢。 这时,莫愁走到她的身边,小声道:“赵小姐,昨晚你中了那林真人弟子的邪术,差一点被那家伙得手……” “啊?” 赵小婉大吃一惊。 “不过现在没事了……”莫愁继续小声道:“我家先生已经除掉了那家伙,姓林的那个神棍估计也被废了修为,省得他以后再四处行骗。” 这下,赵小婉更是感激不尽,连忙走到周羽身前拜谢。 当然,这件事莫愁没有当众讲,赵小婉自然也不会讲出来,免得有损她的名声。 “多谢上仙救命之恩,小婉定当永世铭记在心。” “呵呵,赵小姐不必客气,好了,现在没什么事,前面的队伍也没事,你们可以一并赶路。” 等到赵小婉一行千恩万谢离开之后,周羽一行又去寻找那只黑狐的老巢。 当找到对方的老巢之后,方才发现那只黑狐多年来竟然陆陆续续掳走了近三百余个新娘子。 其中绝大多数已经变成了孤魂野鬼,仅有十几个新娘子还幸存于世。 秋容、小谢果然也在这里。 之后,周羽将那十几个幸存于世的新娘子送到县城交给县衙门,让衙门派人护送她们还乡。 为了防止县衙办事不力,周羽亮明了身份。 这下,县衙哪里还敢怠慢?县令带着一众官员前来拜见,并当面保证一定会平平安安将一众幸存的女子送到家中。 而这件事也很快传了开来,一众百姓不由惊喜不已,同时也对周羽等人感恩戴德…… 第七十六章 好事成双 “陶公子……” 陶望三正心不在焉坐在屋子里读书,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秋容!” 陶望三惊喜不已,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果然,秋容站在院子里,小谢也一脸激动地看着他。 “太好了,你们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令得陶望三无比的激动,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冲上前将二女紧紧搂在怀中。 “对了,侯爷呢?他没来么?” 过了一会,陶望三忍不住问了一句。 “侯爷已经返程回家了,他让我俩转告你一声,说是除了儒家的书籍之外,也让你多看一些道家的书籍。” “道家的书籍?” “是的,侯爷最后还说,让你用心领悟四个字。” “哪四个字?” “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夫君,你说那个陶望三他能领悟到你的意思么?” 回去的路上,白敏儿忍不住询问了一句。 周羽笑了笑道:“短时间内他或许理解不了,但假以时日,我想他一定能够理解的。” 婴宁有些好奇:“先生,为什么你这么看好那个陶望三?” 不等周羽回答,莫愁笑了笑道:“婴宁,那是因为先生精通识人相人之术。 而且,从常理来说,假如他只是一个普通书生,是不太可能与秋容、小谢一起生活这么久的。” “也对!” 婴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果然,陶望三不负所望,之后再次参加科举,不仅中了举人,而且次年参加会试又中了进士。 不过,中了进士之后他却没有入仕,而是隐居于乡下,陪在秋容与小谢身边一起修炼。 时不时的前去拜访周羽,以学生自居。 后来终于学有所成,脱胎换骨,迈入了长生之道。 当然,这些乃是后话。 回去之后又过了几个月,周羽低调地举办了一个婚礼。 这次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提前通知,只邀请了少许至亲好友到场。 毕竟,以他现在的影响力,一旦成亲的消息传出去,又不知有多少人上门来道贺。 这一次不娶则已,一娶便是俩。 本来一开始周羽的打算是先娶莫愁,毕竟莫愁已经脱胎换骨,修炼有成,二人又时学中……总得给她一个名份。 不过,白敏儿却不同意。 她不是不同意周羽娶莫愁,她的意思是,既然娶了莫愁,如果不娶婴宁,那小丫头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一定会有些失落。 说起来,倒也不是周羽不想娶婴宁,早在一开始他就认定了婴宁以后将会是他的小媳妇。 他只是想让婴宁多长大一点,让她好好修炼,以后再娶她。 不过经过白敏儿一番劝解之后,终于也想通了,反正早晚的事,那就一并娶了吧。 新婚当晚,婴宁盖着红盖头,坐在床边又害羞、又激动、又期待地等着…… 随着一声门响,婴宁更是局促不安,勾着头不停地绞着手指头。 看着这丫头一副害羞的样子,周羽不胜爱怜,坐到她身边轻轻唤了一声:“婴宁……” “先……先生……” 周羽不由笑道:“怎么?还叫先生?” 婴宁老老实实回了一句:“人家……有点不好意思改口……” “有啥不好意思的,别忘了,咱俩可拜过堂了。” “夫……夫……夫君……”婴宁羞答答换了个称呼。 当夜,一番恩恩爱爱自不必说。 第二天醒来之后,便有丫鬟前来替婴宁盘上了发髻,这也就是意味着她的身份变了,以后可就是侯府的小夫人了。 成亲之后,白敏儿、莫愁、婴宁三女不仅没有像一些大户人家的女人那样争风吃醋,反倒是亲如姐妹。 而且,不是那种面子上的塑料姐妹,不管是当着周羽还是背着周羽,关系都十分的亲密。 除了聊一些闺房之事外,更多的时候也在聊修炼方面的心得。 毕竟,对她们来说,修炼也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 不觉间又过了几年,文道书院已经成为公认的顶尖书院,除了国子监之外,没有一家能够比拟。 以前,一些老牌书院还有点不服气,现在……也只能望其项背。 毕竟,从文道书院走出去的学生太多了,其中有不少已经步入了仕途,从京城到地方,周羽的学生可谓遍及天下。 除了孙礼之外,之后又出了一个状元。另外还有五个学生分别获得榜眼、探花之殊荣。 中举人、进士的就更多了。 目前来说,孙礼是混的最好的一个,已经身居高位,成为朝廷重臣。 当然,也有一些学生无心仕途,回乡后继续读书,也或是兴办私塾。 书院中有个名叫方平的学生,考中进士之后被委派到山阳县担任县令。 上任第二天,便有百姓跑到县衙来报案。 方平着人将报案的百姓唤进县衙询问了一番,方知对方并非本县百姓,而是外地来的。 “大人,小人二牛,家兄是个行商,两个月前到山阳县来进货,可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人到山阳县四处打听,都没有家兄的消息……” 一开始,方平并没有重视这件事,毕竟一个行商在外面失踪实属正常,有可能是遇上强盗什么的。 但是,下来之后他翻了一下积压的卷宗,竟然发现山阳县境内近年来发生了多起失踪案。 有外地来的,也有本地的百姓,有男的也有女的。 仔细查阅卷宗,方平发现失踪案是从三年前开始的,陆陆续续有好几十起。 这还只是记录在案的,指不定还有许多没有报,或是没有记录。 于是,方平唤来县衙的主薄许之枫询问此事。 “下官参见大人!” “许大人不必多礼,坐吧。” “多谢大人!” 许之枫拱手谢了一声,随之坐到一边。 “许大人,昨日里有百姓前来报失踪案,本官一开始没重视,后来翻了下卷宗,发现本县近两三年发生了不少类似的情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谷  一听此话,许之枫不由苦笑道:“不瞒大人说,上一任县令大人也曾为此伤透了脑筋,派了不少人搜寻,但都没有结果。 一开始,以为是县境内的土匪掳人,可后来陆陆续续抓到了一些匪徒严加拷问,他们的确有过掳人的行径,但几乎都是绑票性质,收了钱一般就把人给放了。 而且经过查验,他们绑的人也与没在报备的失踪人口中。 于是,坊间百姓便开始传言,说是有鬼怪害人,连尸首都不留下。” 方平沉吟了一会,问道:“嗯,那不知许大人有什么看法?” “这……下官也曾分析过,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些富有些贫,很难从中找到特定的线索……” 言下之意,他也没办法。 方平轻轻敲了敲桌子说:“这老话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这些人在本县境内离奇消失,而且持续了近三年的时间,我们身为朝廷命官,无论如何也得给百姓一个交待。” “是是是,大人言之有理,只是……只是这些失踪之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我们也曾多方寻找,但真的是很难着手。” 方平摇了摇头:“凡事就怕认真二字,本官就不信,这么多人失踪就没有一点线索。” 随后,方平又唤来了县衙的陈捕头询问。 陈捕头年约四十,身材魁梧,走路虎虎生风,看的出来身手不错。 “卑职陈猛。参见大人。” “陈捕头,你在本县做捕快多少年了?” “回大人话,卑职十八岁就进了县衙当捕快,至今二十年出头了。” “嗯,既然当了二十年捕快,那应该是有丰富的经验,你对本县频频有人失踪怎么看?” “这……”陈捕头迟疑了一会,道:“回大人话,要说这件事的确也很奇怪,只是……” 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没什么,如果大人要查,卑职便带人去查。” 一听此话,方平不由心里一动,问道:“那本官再问你,是不是前任县令根本不重视这案子,所以你们也就敷衍了事?” 陈捕头赶紧拱手道:“卑职不敢!” 其实这句回答就已经算是默认了,他并没有否认前任县令不重视的事实。 “行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本官也不例外,这一把火,就从这失踪案开始。 这样,你去把昨日那个报案的二牛找来,本官就从此案着手调查。” “是,大人!” 不久后,那个名叫二牛的百姓被带到县衙。 “小人叩见大人。” “嗯,二牛,本官问你,你能否确认你家兄到了山阳县?” “回大人话,小的可以确认。家兄常到山阳县收货,以前小人也跟着来过两次,每次都住同归客栈。 这次小人来到山阳县,先去问了客栈的掌柜,掌柜说家兄在客栈住了一晚,说是要去乡下看看药材的行情。 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那他离开客栈之后会去哪里?哪个乡镇?” “这个难说,因为山阳县周边的乡镇都产药材,家兄收货也不固定,主要看行情、货源,哪里适合就在哪里收一点,再集中运到码头。” 听到这里,陈捕头不由小声道:“大人,既然他是行商,身上肯定是带着现银的,会不会被人盯上了,谋财害命?” 闻言,方平点了点头:“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随之又问二牛:“你家兄是一个人么?” 二牛回道:“两个,还有一个叫阿蛮的伙计。” “哦?”方平眉头一动:“那这个阿蛮呢?也失踪了?” “是的,阿蛮刚成亲不久就跟着家兄一起出来了,正常情况下二十来天也就返回了。 结果两个月没动静,他家里人跑到我家要人。 小人也担心家兄,所以这才到山阳县找人,结果……” 说到这里,不由悲从心来,眼圈红红道:“到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小人都不敢回去,不知如何向嫂子,向阿蛮的家人交代。” 方平不由叹了一声:“行,本官知道了,这样吧,你还是先回家,总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到时候如有消息,本官定会派人通知你和你的家人。” “这……” 二牛有些为难。 陈捕头劝道:“二牛,你的心理我们都理解。但是,想来你也听说了,近年来有不少人在山阳县失踪。 所以,大人需要一点时间去查。 你呆在这里也帮不上忙,白花钱不说,还耽搁了家里的活。” 这时,方平接口道:“陈捕头说的有理,二牛,本官可以当面答应你,一个月内,无论结果如何,本官都会派人到你家通知一声。” 一听此话,二牛浸着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冲着方平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是个好官,小人相信大人……” 毕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县令大人那可是高高在上的。 如今,方平当面对他作出这样的承诺,自然令得二牛涌出一种受宠若惊,感激涕零之感。 接下来,方平又着人将同归客栈的掌柜唤来。 掌柜战战惊惊,不知犯了什么事,一见到方平便“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小的见过大老爷。” 大老爷,是一些百姓对官员的敬称。 有钱的人称老爷,那么当官的自然就称大老爷。 方平和颜悦色道:“余掌柜,你不必惊慌,本官传你来只是询问一些事情。” 一听此话,余掌柜心里稍安,赶紧道:“大老爷尽管发问,小的一定如实回答。” “嗯,本官问你,那个药材商大牛是不是常住你家客栈?” 一听方平问起大牛,余掌柜的心里不由一紧…… 他的表情细微变化并未逃过方平的眼神,不由追问了一句:“怎么?难不成你要告诉本官说不认识?” “不不不!”余掌柜赶紧摆手:“小的认识大牛,他每次到山阳县来,都会到小的店里住宿。” “那他为何不去别的客栈?只认定你家客栈?” “回大人话,小的客栈虽然不大,但打理的还算干净,而且价格也公道。 还有……还有,不瞒大人说,小的与大牛……也算谈的来,所以他便认准了小的客栈住。” “余掌柜,你恐怕没有说真正的原因吧?是不是有事瞒着本官?” “没有没有……” 余掌柜抬手抹了抹冷汗。 方平慢腾腾问道:“那本官怎么感觉你有点心虚的样子?” …… ( 第七十七章 秀娘 余掌柜吓得赶紧屈:“大老爷,小的冤枉……” 主要……主要是……小的知道大牛失踪了,小的……小的担心……担心大老爷怀疑小的……” 这么说倒也说的过去。 毕竟平头百姓见了官,绝大多数都有一种心理恐惧。 这时,陈捕头开口道:“既然你担心被怀疑,那便如实道来,不得有一丝隐瞒。” “是是是……” 余掌柜连连应声。 “小人与大牛的确很熟识,主要他这个人很健谈,又常讲一些外面的新鲜事。 所以,小人闲着无事便喜欢找他一起喝酒,吃住方面也给予了他最大的优惠。 上次他来住了一晚,说是要下乡去收点药材。 当时小人趁着酒兴与他开了一句玩笑,说咱们山阳县的药材虽多,但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为何就喜欢到这里收药材,是不是有相好? 没想到,大牛坦然承认了。 他说他在十里桥的确有个相好,好像叫秀娘来着……” 听到这里,方平心里一喜,下意识说了一句:“哦?有这样的事?” “小的不敢欺瞒大人。” “那你有没有问他是如何与秀娘认识的?” “这个小的就没有多问了。” 接下来,方平又询问了一番,问店里伙计有没有谁值得怀疑,余掌柜拍着胸捕保证说: “大老爷,小的可以保证店里两个伙计都是可靠之人,他们在小人的店里干好几年了,从不动客人的东西。” “行,那就先这样,你回去吧,有什么事再问你。” “是是是,多谢大老爷。” 余掌柜如释如负,连声道谢。 等到余掌柜离开之后,陈捕头忍不住道:“大人,看来这个秀娘是条线索。” “嗯,这样吧陈捕头,明日你与本官换上便装,咱们到十里桥去摸一摸这个女人的底细。” “是,大人!” 次日,方平与陈捕头扮作山货商来到了十里桥。 十里桥是个小乡场,只有一条狭窄而又弯弯曲曲,坡坡坎坎的街道沿山而建。 来到这里,方平并未直接去找秀娘,入场口不远有家小吃摊,方平带着陈捕头一起坐到摊边先裹腹,顺便侧面打听一下。 摊主是个三十余岁的汉子,为人倒也热情,煮好面条端上桌便主动问:“二位是这是进山收货的?” “呵呵,是啊,来看看……对了这位老哥,最近有没有别人进来收山货,比如药材什么的?” “好像没听说……不瞒二位说,咱们这里的山货不多,你们要是量大的话最好去踏水镇那边,那里有码头,不少人都将山货往那边运。” “哦,原来是这样,多谢。” 摊主笑了笑道:“没事……” “对了老哥,再向你打听个事,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秀娘的?” “秀娘?”摊主愣了愣,眼神变得有些怪异起来:‘你们要找秀娘?’ “是这样,我们有个老乡托我们给她带点东西过来。” “哦,她就住在街尾,你们顺着一直走到头,最边上的坡上有间土墙小院就是她家。” “多谢老哥……对了老哥,再向你打听点事……” 方平假意打听了一些别的事情,趁着那摊主聊的高兴时又不经意地提起了秀娘。 “要说起那秀娘,真的是一言难尽……” 摊主滔滔不绝讲起了秀娘的事。 “不怕二位笑话,当初她嫁到咱们这里来的时候,不知馋坏了多少汉子。 不仅长得美,那身段……啧啧,让人看一眼就难忘。 她丈夫姓丁,排行老大,当时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嫉妒他的福气。 哪知,成亲不到三个月,丁老大早上出门时在自家大门口摔了一跤,头磕在门槛上,流了好多血…… 送到吴郎中那里,吴郎中一摸……没气了。 这下,便引来了一些风言风语,说秀娘命硬,克夫。 就算是这样,依然还是有不少人念想着秀娘,认为她现在守了寡,有机会了。 于是,便有人心存不良上门去逗,也有人托媒婆上门提亲。 结果秀娘却不同意,还说什么生是丁家的人,死是丁家的鬼。 之后大概过了半年的样子,丁老大的娘也过世了。 要说丁大娘平日里身子骨还是挺硬朗的,但自打大儿子死后,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 因此,她的死大家倒也没有多想,也很少有人扯到秀娘身上。 等到丁大娘下葬之后,估摸着有三四个月吧,突然传出消息说丁家老二要成亲了,他要娶的正是秀娘。 对于这个消息,一众街坊虽有些意外,但也能够理解。 论起来,丁老二是小叔,秀娘是嫂子,但丁老大已经不在了,丁家也没有了老辈,就他叔嫂二人相依为命。 这孤男寡女的……咳,不是有句老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所以,对于丁老二与秀娘成亲这件事,一众街坊还是认为比较合适,相互有个依靠。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二人成亲不足一年,丁家老二与人一起上山采药,结果不幸被一只野猪给咬死了……” 听到这里,陈捕头一脸讶然:“呃?真有这么邪门?那女人把一家人都克死了?” 摊主叹了一声:“可不是?所以丁老二一死,便有人暗中给秀娘改了个外号叫做丧门星。” 方平摇了摇头:“话也不能这样说,或许也只是一种巧合,只能说她命不好,偏偏撞上了。 也可以反过来理解,是丁家一家人的命不好,把秀娘连累了。” “客官,你可以这样想,但大家不怎么想啊,所以就算秀娘长得再漂亮,从此后也没人敢再生起娶她的念头。 为了生计,秀娘时不时的也会上山去采点药,晒干了要么托人带去卖,要么等着药材商上门收。 后来认识了一个药材商,那人每次来就住在秀娘家,没来的时候也委托秀娘帮着收点药放在家里,再付她一点钱……” 说到这里,摊主下意识问:“难不成委托你们带东西的,就是那个药材商?” “呵呵,是的。” 方平顺着摊主的话点了点头。 又聊了一会,方平带着陈捕头向着秀娘的家里走去。 来到镇外,坡上果然孤零零耸立着一座土墙小院。 二人爬上坡走到门口,轻轻敲响了院门。 过了一会,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 “大嫂,我们是收药材的,听说你这里有药材是不?” “没有!” 女人很干脆地回道。 一听此话,陈捕头忍不住小声道:“这女人怕是有问题?” 方平皱了皱眉,又一次敲门:“大嫂,我们不是坏人,你不用担心,我们认识大牛。” 院里安静了一会,终于有人上前开门。 门一开,陈捕头不由眼睛一亮……的确是个漂亮的女人。 不过,在方平眼中,这女人长的也算水灵,但也不至于像摊主说的那么好。 当然,这与人的眼界有关,方平毕竟是进士,见过大世面的,而且女学馆那边有不少才女,才貌双绝。 眼前这个秀娘,只能说在乡下地方算是很不错的,身段的确保持的相当好。 “大牛没跟你们一起?” 一开门,秀娘便问了一句。 “哦?你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陈捕头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哪知道?他又我不是我的谁……” 秀娘这句话,似乎充斥着一股子幽怨,看样子不像是装的,难道她真的不知道? 方平二人走进院子,四下里看了看…… “大嫂,这不是还晒着药的么?你怎么说没有?” “这是给别人留的。” “留给大牛的?”方平又试探了一句。 秀娘摇了摇头:“不是,我跟他已经没有什么交道了,也不想再提他。” 有点不对劲啊……怎么感觉这女人老是乏酸? 她是真的不知道大牛失踪的事,还是说,太会装? 想了想,方平不露声色道:“既然你是给别人留的药,那我们就不收了,不过讨碗水喝可以吧?” “嗯,你们等等。” 秀娘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厨房。 “大人,感觉这女人好像不清楚大牛失踪的事,而且……而且我感觉,感觉……” “感觉什么?”方平笑着问道。 “感觉她好像一肚子的牢骚,难不成……与大牛吵过架?” 方平点了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得到了方平的首肯,陈捕头更有劲了:“那会不会……大牛吵了架,一时想不开……” “这个应该不太可能吧?况且,这又不是个例。” “也对,不过卑职感觉这女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一听此话,方平不由意味深长道:“怎么?你有点心动了?” “没有没有……” 陈捕头赶紧摆手,但眼神却下意识瞟向厨房方向。 等了一会,秀娘倒了两碗水出来放到院中的石板桌上。 这时,方平问道:“对了秀娘,你最后一次见到大牛是什么时候?” 秀娘皱了皱眉:“你俩到底是来喝水的,还是来打听别人的事的?” “不瞒你说,我们找大牛有急事。” “你俩与他什么关系?” “我们与大牛是朋友,生意上也有诸多往来。” 没想到,秀娘还挺能说会道的:“那就奇怪了,你们既然是朋友都不知道他的下落,反倒问起我这个不沾边的外人?” “你……”陈捕头有些急了。 “对不住,你俩赶紧走吧,我一个寡妇家,不便留客人在这里闲聊,省得人说闲话。” 无奈,方平干脆摸出腰牌:“秀娘,看清楚了,本官乃是新任的县令,这位是县衙的陈捕头。” 闻言,秀娘不由大吃一惊。 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官员的腰牌,但一看那式样就给她一种威严的感觉。 于是,下意识跪了下来:“民妇不知大人驾到,多有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不知者不为罪,起来说话。” “民妇不敢。” “起来吧,我家大人很随和的,你这样大人得低着头和你说话,多累?” 陈捕头一脸热情,上前将秀娘扶了起来。 起来后,秀娘怯怯地问:“不知……不知二位大人找……找民妇有什么事?” “是这样,大牛失踪了,他弟弟二牛跑到县衙来报案。” 秀娘大吃一惊:“失踪了?” “对,所以本官问你,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扑通……” 秀娘吓得又一次跪到地上。 “大人,民妇冤枉……” 方平一脸无语:“本官只是在例行问话,你叫什么冤枉?” “民妇……民妇担心大人认为是民妇谋财害命,所以……” 说到这里,悲从心来,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大人,民妇承认,与大牛的确……的确有私情,但是民妇已经守寡好几年了,并非不守妇道。” “本官没有指责你这个,现在大牛失踪,本官肯定要盘问他所有接触过的人。” “呜呜呜,大人,大牛他是个好人,民妇真的不希望他出事……”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更应该好好配合,回答本官的话。” “上次见他大概是在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现在你好好想想,回答本官,来你这里之前他在哪里呆过,在你这里呆了多久,之后去了什么地方?” 秀娘泣声道:“来的时候他说是打县城里来的,一开始本打算在我这里呆上三五天,结果……” “结果怎么?” “结果我俩吵了一架,他一生气连夜就走了……” “连夜走了?去哪里了?” 秀娘摇了摇头:“当时民妇赌气,也没问他。” “你俩为何吵架?” “当初,民妇之所以答应与大牛在一起,是因为他这个人看起来比较老实,而且他还说他单身几年了,答应民妇说以后一定娶我回家。 可是,只是嘴上应着,却一拖再拖,总说什么生意忙。 这次来我又一次提起,他终于说了实话,说他有媳妇,他媳妇不同意他娶侧室。 民妇听了后很生气,就与他吵了起来……” 听到这话,陈捕头忍不住道:“这个大牛也太过分了一点。” 秀娘叹息了一声:“罢了,民妇也想通了,不怪他,要怪就怪民妇命不好。 除了他没有说实话这一点,其它方面他还是很不错的,知道民妇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给我添置了不少衣服,家具……” “嗯,那你好好想想,他最有可能去什么地方?” 方平又问了一句。 秀娘想了一会,似有些不确定道:“有可能去玉山乡那边,他以前也常去那边收药的。” …… 第七十八章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不久后,方平带着陈捕头一起离开了秀娘家,沿着山道向着玉山乡方向而行。 玉山乡比较偏远,距离十里桥还有好几十里地,一路上皆是崇山峻岭,山道弯曲。 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陈捕头有些为难道:“大人,玉山乡有点远,为了大人的安全,不如咱们先回县衙,回头多带几个人一起过去。” 方平摆了摆手:“不必,这一来一去的又得耽搁不少时间。” “可是大人,这山高路远的,万一遇上猛兽、盗匪,甚至……那些东西,卑职一个人怕是很难照应大人。” 方平笑了笑:“有什么好怕的?本官乃是读书人,又是朝廷命官,岂会惧怕这些个魑魅魍魉?” 这么一说,陈捕头不好吭声了,只能握紧手中的刀柄加倍小心。 天快要黑时,陈捕头见到前方有星星点点的亮光,于是抬手一指道:“大人,那里应该有个村庄,咱们去借宿一晚吧?” 方平点了点头:“嗯,也好,正好也打听一下消息。” 于是,二人一起快步而行,走了大约盏茶工夫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庄。 村庄位于一个小山坳中,看样子只有二十来户人家。 进村后,陈捕头走到一个村民身边问:“这位老哥,我们是出来收山货的客商,错过了宿头,不知能否找个地方借宿?” 村民皱了皱眉,下意识打量了一下陈捕头腰间的刀。 “哦,这是用来防身的,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汉子嘀咕了一句:“谁知道呢。” 说完,转身走向屋内。 “咦,我说你这人……”陈捕头不满地说了一句,随之又走向另一个村民。 哪知,那个村民抬脚就往家里走,还将门给关上了。 “呵呵,看来这个村子的村民不太欢迎外来的客人啊。”方平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这时候,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妇人走了出来,说道:“不是我们不收留客人,本来村里也穷,没有多的房间借给客人。 你们要是实在没地方,再往前走二三里,西面山沟里有个大院子。” “大院子?” “是的,不过那院子已经废弃几十年了,不太干净……” 陈捕头当然知道不太干净指的是什么,忙着摆了摆手:“那算了,实在没地方我们就在村边凑便一晚。” 结果,方平却笑了笑道:“我倒是想去见识一下。” 陈捕头吃了一惊:“啊?” “对子这位大嫂,我想再问问,最近几个月有没有外面的人到过你们村子?比如收药材什么的。” 妇人摇了摇头:“没有。” “多谢大嫂!” 方平拱了拱手,随之冲着陈捕头道:“走吧。” “大……咳,掌柜,我们真的要去那废弃的宅子?” “对,总不能露宿荒野吧?” “好吧……”陈捕头无奈地点了点头。 就在二人转身欲走时,妇人突然唤了一声:“等等……” “怎么了大嫂?” “算了,那宅子你们最好不要去,我们这一带的村民根本不敢有人靠近。 你们要是不嫌弃,去我家柴屋将就一晚,好歹能避避寒湿。” 陈捕头心里一喜,正要应承,哪知方平却笑道:“多谢大嫂好心,没事的,我们常年在外行走,多少也有一些防身的本领。” “唉,随你们吧。” 妇人叹息了一声。 离开村子后,陈捕头苦着脸道:“大人,你是真不怕啊?那些玩意儿很邪的……” “怕什么?你是堂堂捕头,本官乃是堂堂县令,邪不胜正。” “这……” 陈捕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简直就是个书呆子。 “陈捕头,我知道你心里有诸多疑惑,其实,本官坚持要去那处宅院,可不是为了显胆量,而是为了破案。” “破案?难不成大人有了新的想法?” “不错!之前秀娘提到玉山乡,给了本官一个模糊的线索。 回想那些失踪者,其最后出现的地点大多都在县城以南,十里桥,玉山乡都是在这个范围之内……” 听到这里,陈捕头精神一振:“这么说,大人现在是想缩小范围,再圈定一个点?” “不错!”方平微笑着点了点头:“这处废宅正好在这个范围之内,又透着一股子诡异,所以,本官得去查个究竟。” “大人英明……只是……大人,既然大人也说了这是一个诡异的地方,不如回去多派点人来。” 方平慢腾腾道:“你要不敢去,那本官自己去。” 一听此话,陈捕头赶紧摆手:“不不不,卑职身为捕头,自然要誓死保护大人的周全。” “嗯,如此甚好,走吧。” 前行了二三里,二人在一处山沟沟里找到了那处废弃的宅院。 看这院子的规模还挺大,占地差不多有十余亩,当初也不知是谁在这偏僻的地方建了这么一幢大院子。 院门半开半掩,透出一股子神秘。 “大人,看这样子怕是荒废了上百年吧?” “管它多少年,既来之,则安之,走吧,进去。” “吱呀……” 这门也不知有多久没有打开了,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门坊上也掉下了不少尘土与草屑。 迎面是一块照壁,上面爬满了杂藤。 绕过照壁,院中更是杂草丛生,有的荒草已经长得比人还高。 这时,陈捕头忍不住拔出刀来,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冲着方平小声道:“大人,小心一点。” “嗯” 方平点了点头。 穿过前院,二人一起来到了后院,并进入了一间厅堂。 一进去便有一股寒意袭来,陈捕头不由打了个寒颤。 “大人,这……这里……怎么会有几具棺材?” 要说陈捕头平日里见过的死尸多了去,开棺验尸这样的活也做过,所以胆子还是很大的。 但是现在身处荒野,再加上此地颇为诡异,胆子也变得有点小了。 “无妨!” 方平借着烛光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道:“咱们今晚就在这间屋子休息。” “呃……好吧。” 陈捕头应了一声,将蜡烛放到一张布满蛛网的桌上,然后打开包裹取出一张毯子铺到地上。 “大人,你休息吧,卑职守夜。” “嗯。” 方平应了一声,取下腰间一柄短剑放在身边,随之和衣躺下。 陈捕头则坐到一边,手里握着刀,微闭着眼睛养神。 过了一会,也不知打哪里吹来一缕风,将蜡烛给吹灭了。 陈捕头心里一惊,急急起身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摸出火折子重新将蜡烛点亮。 “吱……” 突然,屋子里发现一声轻响。 陈捕头猛地转头,发现其中一具棺材的盖子竟然缓缓滑开。 “大人,大人醒醒……” 陈捕头一头冷汗,憋着嗓子唤了两声。 结果,方平却像睡死了一般,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这时候,棺材里居然又坐起一个人来,一双猩红的眼睛直直地瞟向陈捕头。 陈捕头更是吓得双眼圆瞪……因为,这坐起来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长着鼠头的怪物。 “大人,快醒醒,大人……” 陈捕头顾不上了,大声唤了几声。 “吱!” 这时,那只长着鼠头人身的怪物尖叫了一声,向着陈捕头恶狠狠扑了过来。 “大胆妖孽!” 陈捕头虽然惊吓,但也不至于吓得掉头就逃,怒喝一声,挥舞着刀劈了过去。 哪知,那怪物十分灵活,轻轻避开,又从背后扑了过来。 好在陈捕头身手不弱,当下里一个侧腾,再反手一刀劈过去。 “吱……” “轰……” 哪知,另外几具棺材也有了动静,又一次窜出几只怪物一起围攻陈捕头。 “大人,不好了,快跑!” 陈捕头拼尽全力挥舞着刀,同时大声喊着。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回荡起一阵清朗的声音:“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声音一起,那几只怪物仿佛烟雾一般慢慢散去。 同时,陈捕头感觉眼前一花,脑子一阵晕沉,晃了晃头,再看……不由目瞪口呆。 屋子里根本就没有棺材,映入眼帘的是东倒西歪的旧家具,蜘蛛网……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之前是在做梦?” 陈捕头呆呆地看了看手中的刀。 “不是做梦,是你中了招,产生了幻觉。” “幻觉?大人,这么说,打一开始进这间屋,卑职看到的就是假象?根本没有棺材?” 方平点了点头:“也有可能你一进院看到的就已经是假象了。” “这地方简直太邪门了……大人,那……那你之前看到棺材没有?” 方平笑着摇了摇头:“本官有浩气护身,区区阴邪之物还奈何不了本官。” 这,正是周羽的功劳。 儒家的浩气曾经辉煌过,不少书生仗剑走天涯,凭着一口浩气令得寻常妖魔鬼怪根本不敢近身。 只可惜到了后来,不少读书人只知读死书,一味的追求功名与仕途,浩气成了一句空话。 而在文道书院,所有的学生除了读书之外,必须掌握君子六艺,充分领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家核心理念。 方平属于书院里比较优秀的一批学生,远不是一般的读书人能比的。 所以,他有底气来这处废弃的院子。 听到方平所说,陈捕头下意识看了看四周,颤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说,这宅子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嗯,不过你不用怕,本官自有法子对付。” 一听此话,陈捕头不由感慨道:“想不到大人竟然是个高人,卑职由衷佩服。” 方平笑了笑:“陈捕头,以你的身手来说,其实一般的鬼怪也奈何不了你。 只不过,很多人内心里有着天生的恐惧,气势上先弱了一大半。”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卑职铭记于心。” “嗤嗤嗤……” 这时,二人的耳边突然传来几声女子的娇笑。 “谁?” 陈捕头急急循声望去。 一掉头,竟发现四周景象大变。 明明是灯光昏暗,破败不堪的破屋子,竟然转瞬间就变得灯火通明,富丽堂皇,还充斥着一股子醉人的幽香。 几个打扮的无比娇艳的女子,身着半隐半透的薄纱,一边翩翩起舞,一边冲着陈捕头勾着葱白的手指头。 “咕噜……” 陈捕头脑子一片迷糊,竟然忘了身处何处,忘了要办何事,眼神直直地瞟向其中一个女子。 那女子,竟然是秀娘。 此时的秀娘,看起来比之前更显妩媚,一身薄纱更显得她身段玲珑,肤若凝脂,冰肌玉骨…… 眼见着陈捕头瞟向自己,秀娘嫣然一笑,迈着赤脚缓步走上前来,冲着陈捕头吹了一口热息,同时还抬起手指轻轻掠过陈捕头的脸庞。 妖精啊! 受不鸟了。 陈捕头狂吞口水,大手一抱…… “陈捕头,你醒醒!” 一声怒喝在耳边炸响,陈捕头晃了晃头,发现自己抱着的竟然是县令大人。 陈捕头赶紧松手,一脸涨红:“这……这……” “你又中招了!”方平没好气地喝了一声,随之又道:“看来这妖孽就在藏在附近,看你能躲到几时。” 说话间,方平手执短剑,一边踱步一边大声吟起了李太白的《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HD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吱吱……” 终于,对方藏不住了,发出了一阵吱吱的声音。 “天啊,好大的蜘蛛!” 这时候,陈捕头不由失声惊呼起来。 他的视线内出现了四只蜘蛛,一大三小。 大的那只竟然还长着一颗女人相貌的头,身体也与常人大小差不多。 三只小的也差不多有七八岁的小孩身体大小,只不过依然还是蜘蛛的样子,没有长出人头。 “陈捕头,还愣着做什么?上!” 方平大喝一声,拔剑冲了上去。 “大人小心!” 这时候,陈捕头反倒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挥刀冲上前去。 人的心理往往就是这样,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正如一些鬼怪作乱,连样子都没有看到,一样胆小者就被活活吓死。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方平一边挥剑一边高声吟着正气歌。 如此一来,更令得那四只蜘蛛精乱了阵脚,节节败退。 陈捕头也从未有过的英勇,刀势大开大阖,很快便击杀了一只小的…… ( 第七十九章 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装糊涂 不过盏茶工夫,战斗便告结束。 看着眼前四只蜘蛛精的尸首,陈捕头从未有过的热血澎湃。 当然,他也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大人两次喝醒他,此时他恐怕早已成为蜘蛛精的美食。 一时间感慨万千道:“卑职以前就听说靖安侯爷一身正气,能用诗歌灭妖。 本来以为只是传说,今日亲眼见到大人出手,方知卑职目光短浅。” 方平笑了笑:“这也不能怪你,毕竟隔行如隔山。况且,说诗歌灭妖也不全对,准确地说是一种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 “对,天地有正气,只要心有正气,就算你不是读书人,凭着一股无畏的信念也能起到克制妖邪的作用。 人们之所以谈鬼色变,谈妖色变,更多的是源于内心里的恐惧。 很多时候,妖魔鬼怪尚未登场,人心便已经涣散了。” “大人教训的是。” 陈捕头由衷应了一声,随之又道:“对了大人,那些失踪之人会不会就是在这里被害的?” “这下还不能下结论,先休息吧,等天亮了我们四处看一看。” “好!” 接下来,果然太平无事。 天亮之后,二人先取出一些干粮裹腹,随后细细地探查起这处废院来。 最终,陆陆续续找到了十几具尸骨,其中还有两个是小孩子。 这下子,陈捕头更是认定了那些失踪者正在误入此院被蜘蛛精所害。 结果,方平却摇了摇头:“本官总感觉没这么简单。” 陈捕头挠了挠头:“大人,咱们不是都亲身经历了么?而且还发现了这么多尸骨。” “没错,但你想过没有,这个院子的位置并没有处在路边,而是在山沟里。 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指路的话,我俩就算打此经过恐怕也不会发现此院吧?” “这……这倒也是。” “所以,进入此院只是一个偶然,这些尸骨要么是无意闯入的,要么就是附近的村民。” “那大人的意思是说,此院并非失踪案的源头?” “先姑且作为一个源头吧,咱们既然出来一趟了,总得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不能全凭推测。” “是是是,大人说的在理。” “这院子不能留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又被一些妖魔鬼怪占了害人,烧了吧。” “对对对!” 陈捕头差点中招被害,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等到大火一起,方平二人方才转身离开,继续向着玉山乡方向赶路。 日铺时分,二人来到一处紧临山道的村庄。 这村庄看起来有点像是一个小集市,沿路边有摆摊的,有收山货的。 方平挥了挥手:“走,进去转转,顺便打听一下消息。” “二位客官,你们是来收货的?” 有个中年男子主动上前询问。 “呵呵,是啊,顺便看看。” “你们打算收什么?山菌?野味?药材?” “无所谓,什么合适收什么,对了这位老哥,最近有没有一个叫大牛的人来收药材?” 对方摇了摇头:“大牛?没听说过。” “哦,我们先转悠一圈。” “好,那就不打扰二位了。” 转到村尾时,方平看到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和尚从一间小院走了出来。 看到方平的眼光瞟过来,和尚赶紧低下头,下意识整理了一下僧袍,随之低头匆匆而去。 “大人,你发现什么了?” 眼见方平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陈捕头忍不住问了一声。 “陈捕头,你看那个和尚。” 方平指了指刚才那和尚的背影。 陈捕头仔细看了看,随之一脸迷惑道:“那和尚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没发现他脚步匆匆?” “这……或许是急着赶回寺庙吧?” “不!”方平摇了摇头:“我总感觉这和尚有点不对劲。刚才,他是从这间小院里走出来的。” 陈捕头下意识瞟了一眼那处小院,又问:“卑职不明白大人的意思,还请大人明示。” 方平耐着性子道:“先说表面,一,如果他是来化缘的,为何空着手?一般和尚外出化缘,都会端个钵。” “哦,对对对,这的确是个疑点。”陈捕头点了点头。 “其二,就算他是来化缘的,一般出家人化缘不会主动进别人的家,要么在路边,要么在家门口……” “那万一是别人邀请他进去的呢?” 方平笑了笑:“那,那我再给你分析暗的,这和尚走出来的时候,一见我在看他,明显有点心虚的样子,勾下头就匆匆走了。 还有两个细节值得怀疑,一,他的脸色看起来分外的红润,二,走出院门时还下意识整理了一下僧袍。 这些单独一样或许没什么,但综合起来,就不免让人有点怀疑。” “这……”陈捕头似乎还是有点不明白。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户人家是怎么一个情况。” “好!” 于是,二人走到院门口。 门开着,但院子里并无人影,只有几只鸡在地上觅食。 方平抬脚迈了进去,并唤道:“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谁呀?” 最右边一间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哦,这位大嫂,能不能讨碗水来喝?” 屋子里静了一会,随之又响起那女人的声音:“等会。” 过了一会,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妇人走了出来,瞟了一眼二人,随之走向厨房。 这时候,陈捕头突然明白了大人之前所说过的话。 因为他发现这个妇人头发稍稍有些凌乱,还有一颗衣襟扣子忘了扣上。 重要的是,他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女人脸上还有一些尚未褪尽的嫣红。 而方平之前对他说,那个和尚的脸分外红润,当时他还以为是红光满面的意思,现在前后一联系,便猜到了结果。 “啊,大人,卑职……” “嘘,小声点。” “是是是,掌柜。” 这时,女人端着两碗水走了出来:“给!” “多谢大嫂。” 喝完水,二人再次道谢了一声离开小院。 出去后方平冲着陈捕头附耳说了两句。 “啊,不行不行!”陈捕头一脸臊红,赶紧摆手。 方平脸色一沉:“这是本官的命令,你要抗令不成?” 陈捕头苦着脸拱手:“大人,你就饶过卑职吧,这……这……万一闹起来……” “怕什么?她哪敢闹?再说了就算真闹起来,大不了报官,你莫非怕她报官抓你?” “这……好吧,那大人你可要替小的作主。” “放心,本官就是县令,你怕个啥?” 这时陈捕头又忍不住问:“对了大人,咱们不是下来查失踪案的么?你怎么又突然关心起这事来了?” 方平回道:“办案,有时候不能只盯着案件本身,有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说不定就能引出线索来。 况且,我们现在本就没有什么头绪,发现任何有悖常理之事都应该关注。” “原来如此!” 陈捕头点了点头,随之又一次走进院中。 “大嫂,大嫂……” “又怎么了?” 妇人一脸不高兴地走了出来。 陈捕头神神秘秘上得前去,小声道:“你家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男人不在?” “喂,你想做什么?” 妇人吓了一跳,急急后退了几步。 “我……” 陈捕头作势上前。 “站住,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要叫人来了。” “大嫂,你先听我说完。我不是坏人,是我家掌柜……不瞒你说,我家掌柜出来好几个月了,你也知道的,掌柜还年轻,血气方刚的……” 一听此话,妇人气得一脸羞红:“住口,你家掌柜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好心拿水给你们喝,你们竟然恩将仇报。” “不是这个意思,大嫂,我家掌柜不会亏待你的……” “滚,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再不滚我真的要叫人了。” 这时,陈捕头慢腾腾道:“大嫂,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装糊涂? 之前,我们亲眼见到一个年轻和尚从你这院子里走出去……” 果然,一提到此事那女人不由脸色惊变,矢口否认道:“什么和尚?胡说八道。” “好吧,既然大嫂你不承认,那我们就去村里打听打听,问问那个和尚到底是谁,跑到你家里是化缘还是做别的事。” 说完,陈捕头掉头走向院外。 “站住!” 妇人急急大喝一声,并追了上来。 “大嫂,你一会让我滚,一会让我站住,到底想做哪样?” “你……”妇人一脸涨红:“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刚才不是说的很明白了么?我家掌柜他……寡人有疾。放心,我们都是外乡人,之后各走各的,啥也不会讲。” “无耻!” 妇人咬了咬牙,羞怒地骂了一句。 “既如此,那在下告辞。” “回来……”妇人脸色变幻了一番道:“让你掌柜进来,就一次,要是以后还敢纠缠,我……我就跟你们拼命。” 听到这话,陈捕头不由暗自感慨:大人真是神机妙算。 过了一会,陈捕头陪着方平一起走进院来。 妇人一见二人都进来了,不由一脸气愤:“你们太过分了,说好的就你家掌柜,怎么说话不算话?” 方平笑了笑:“大嫂不必羞恼,先进屋再说。” “不去!” “那我们就只能出去宣扬一番了。” “你们……”妇人眼圈一红,无奈之下,只能一脸憋屈往屋子里走。 罢了,就当被狗咬了。 结果事情的发展却不是她想像的那样。 进了屋,她正要脱衣裳,想着早点将这两个瘟神打发走。 “大嫂,你误会我们的意思了,我们只是想问一点事。” “什么?” 妇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整半天,这二人只是想问她一点事?那为什么要一再羞辱她? “大嫂,事已至此,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之前那个和尚是哪座庙里的?” 妇人皱了皱眉:“你们怎么又问起这事来了?” 这时,陈捕头摸出令牌道:“不瞒你说,我们是官差。” 妇人吓了一大跳,赶紧跪到地上:“二位官爷,民妇冤枉啊,民妇没做什么坏事……” “那你就如实道来,问你什么便如实回答。” “是是是,民妇一定如实回答。” “先回答之前的问题,之前那个和尚是哪座庙里的?” “他……”妇人犹豫了一会,终于道:“他是青岗寺的僧人,法号智能。” “青岗寺?” 妇人回道:“是的,离这里不远,四五里地的样子。” “他经常来找你?” “这……”妇人犹豫了一会,终于道:“也不算常来,差不多一个月左右来一次。”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 “两年前,我男人不在了,下葬前是智能与他师父一起过来念的经。 之后不久,他又到我家里来,说是还要再次念经超渡,要念三天。 当时我还挺感激他的,专程为他做斋饭。结果他给了我一些钱,让我去买酒买肉,说什么他不戒酒肉,佛法自在心中。 念了一天经,他又说我有一场劫难,如不化解,必有大难。 我心里很害怕,就求他帮我化解,他说化解我的劫难必须要参什么什么禅…… 后来,他就经常来,每次来都要给我带一些东西……” “嗯,那青岗寺有多少僧人?” “也不多,十几个吧。” 询问了一些青岗寺相关的情况之后,方平突然又问:“对了,你有没听说过一个叫大牛的药材商人?” “大牛?没印象,咱们这里虽然也有商人来收货,但不多,一般都去玉山乡乡镇那边收。” “行了,知道了。” 等到方平二人离开之后,妇人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大人,咱们要去探青岗寺?” 离开村子之后,陈捕头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错,反正也顺路,去看看也无妨。” 于是,二人继续向着玉山乡方向而行。 前行了几里地,果然,在路边就能看到山坡上耸立着一座寺庙,不时传来一声悠悠的钟声。 拾阶而上,二人一路走到寺庙门口。 这时,一个中年僧人走了出来,看了看二人,眼神下意识瞟向陈捕头腰间的刀。 陈捕头主动解释道:“出门在外,这是用来防身的。” “不知二位施主是来上香,还是做什么?” 方平笑了笑道:“路过贵寺,自然要拜拜佛,上柱香。还有,眼看着天色也快黑了,我二人想在贵寺借宿一晚可否?” “二位施主请。” 中年僧人抬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请!” 方平也抬了抬手,随着那僧人一起进入寺中。 第八十章 青岗寺的秘密 也不知为何,一进寺院,方平总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进入寺庙后,会隐隐感受到一种肃穆、祥和的气氛,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正如人们一进入衙门,便能感应到一种无形的威严,道理是差不多的。 而现在,方平总感觉这间寺院缺少了一种肃穆的氛围,抬头看了看佛像,也没有那种宝相庄严之感,以人的感觉就是,这就是一尊泥塑像。 不过,方平并没有表现出情绪的波动,任由那僧人带到了后院。 “二位施主,这边还空着几间厢房,二位施主可合住一间,也可各住一间。 一会,贫僧让小沙弥给二位客官送些斋饭过来。” “真是太感谢了……” 说话间,方平摸出一两碎银,笑道:“我二人多有打扰,区区一点心意权当香油钱,还请大师不要见笑。” “施主说笑了,哪怕是一文钱,那也是施主的一番心意,贫僧多谢了。” 说完,僧人接过银子,揖了个礼:“二位施主先去休息,贫僧这就去安排斋饭。” “多谢大师!” 等这僧人一走,方平便冲着陈捕头抬了抬手,示意他先进厢房。 进去之后,方平特意出门看了看,这才将门虚掩,小声道:“陈捕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陈捕头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这个……恕卑职眼拙,还请大人明示。” 方平小声道:“这间寺庙有点不对劲,别的不多说,就说刚才这个僧人,你仔细想想,自始至终,他有没有说过一句阿弥陀佛?” 陈捕头回想一番,道:“这个……好像真没说过。” “看,这就是一个大问题,通常情况下,佛家弟子在与客人打招呼或是表达感谢之类都会诵一句阿弥陀佛。 再简单一点说,你可以理解为出家人的一句口头禅。 但是,那个和尚从大门口一直到后院,讲了不少话,却没有诵一句阿弥陀佛。 还有,我捐了一两银子的香油钱,按理说,在这样的穷乡僻壤,一两银子算是大手笔了吧?” 这么一说,陈捕头不由点头附和:“对对对,一般普通的百姓捐个十文二十文的都算大方的了。” 一两银子,那就是一千文,要当多少个普通百姓捐的香油钱? “可是,那个和尚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你要说他是视钱财于浮云吧,但我总感觉,他应该是嫌少,甚至可以说不屑一顾……” “哦?那大人的意思?” “总之这寺庙有点不对劲,小心一点。” “是!” 过了一会,一个小沙弥端着斋饭走了进来。 方平笑了笑道:“多谢小师傅。” “不客气。”小沙弥也笑了笑:“二位施主慢用。” 等他一走,陈捕头也有些疑惑道:“对啊,这小沙弥也没有说阿弥陀佛,按理,大人谢他,他不是应该合掌说一句阿弥陀佛么?” “理论上是这样,通常第一次见面,佛家弟子都会诵上一句。所以,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没有这样的习惯。” 陈捕头愣了愣:“难不成……他们是假的出家人?” “难说,总之我们多观察观察。” “那么大人,这饭菜……” 方平摇了摇头:“不要吃,这饭菜多半有问题。” 随后,陈捕头悄悄将饭菜倒在外面的草丛中,简单啃了几口干粮充饥。 “对了,把所有暴露身份的东西都藏起来……” “是。” 夜深时分。 两道黑影潜入了方平二人睡的厢房。 进屋后,二人居然大模大样点亮了灯,随后开始四下里翻找。 这时,方平与陈捕头假装睡的死沉沉的,实则上却在暗中打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当然也要预防对方突然动手。 摸进房里的两个家伙,其中一个正是之前领路的那个中年僧人,另外一个要年轻一点,估计二十多岁。 翻找了一会,那个年轻一点的和尚忍不住骂道:“还以为是条大鱼,结果却是两个穷鬼,总共也就带了十几两银子,他们到底是不是收山货的商人?” “看样子像,只不过有些商人很狡猾,将银子存放在别的地方,等组织好货源之后再取现银。” “那怎么办?” “罢了,把所有东西还原,别让他俩察觉。” “唉,好久没逮着大鱼了,女人也没个新鲜的来……” “你小子,不是挺喜欢那个叫杏儿的女人么?怎么又开始动心思了?” “别提了,那女人刚来的时候水灵灵的像根葱,现在瘦得跟排骨似的,没劲……” “还是智能那小子心眼活,在外面找了一个……”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还原之前翻动的痕迹。 完了,将灯吹灭离开了房间。 等到二人离开了一会,确认没有动静了,陈捕头这才轻轻翻起身,并瞟向方平睡的方向。 方平抬手指了指窗户。 陈捕头点了点头,随之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听了一会,再透过窗缝看了看,然后返了回来。 “大人,你真是太英明了,这寺庙果然大有问题。” 方平坐起身来,叹了口气:“看来,那些人很可能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从刚才的对话判断,这寺里的和尚不仅谋财害命,而且还劫色,简直是丧尽天良。 难道我一进庙就感觉不对劲,包括寺里的和尚,也不像出家人……” 这时,陈捕头似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惊,小声道:“大人,我突然鸠想到了一件事,这座庙是处古庙,但这里的和尚却不像和尚。 所以,这伙人难不成是一伙强盗,将寺庙里原来的和尚害了,然后鸠占鹊巢?” 这么一说,方平不由眼神一亮:“没错,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么一来就好解释这些和尚为何不像和尚了,因为他们压根儿就是假冒的。 我们可以这样分析,这伙人原本就是一伙强盗,不知原因窜到了这里,比如被官府追捕之类。 然后闯入了这座寺庙,将寺中的僧人杀害之后取而代之……” “对,一定是这样!”陈捕头愤愤道:“听他们刚才的对话,显然是老手。 他们之所以不对我们下手,想来也是因为油水不多,没有必要犯险。” “嗯。”方平认可地点了点头:“看来,有必要好好查一查这座庙。” 一听此话,陈捕头忍不住道:“要不这样,大人先离开这里,卑职一个人去查,万一遇到危险什么的,卑职一个人也好脱身。” 方平不由笑了笑:“陈捕头,本官虽是读书人,但要论身手也不算差。你放心好了,就算被对方发现,本官也有把握离开。” “好吧,那大人一定要小心。” “你也一样,切记不要贪功冒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撤离。” “是!” 于是,二人一个在窗户边,一个透过门缝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四周没人,这才悄悄溜出屋子,并将房门掩上。 “分头行动!” 方平比划了一个手势,二人分别潜向僧房方向去查看究竟…… 大约一柱香过后,二人又悄然返回厢房。 “大人,卑职发现寺中有个密道,卑职亲眼见到两个僧人从密道中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讲着一些不堪入目的话。” “嗯,我也发现有两个僧人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完全是一派江湖中人的作派。看来,这间寺庙的问题不小。” “那怎么办?” 方平想了想道:“仅凭你我二人恐怕很难控制局面,明早先离开这里再说。” “是,大人。” 次日一早,二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离开了寺院。 “陈捕头,你速速回去调人……” 方平细细叮嘱了一番。 听完后,陈捕头忍不住问:“那大人你呢?你准备一个人留下来?这可不行,太危险了。” “没事,我不去庙里,我去一趟玉山乡,暗中打听打听……” 无奈之下,陈捕头只能道:“那……那大人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引起对方的注意。” “放心吧,你赶紧回去,不要再耽搁了。” “是!” 陈捕头拱了拱头,转身大步而去。 日禺时分,方平来到了玉山乡。 本以为这里地势偏僻应该比较冷清,没想到还挺热闹,方平走了一圈方才发现,这里有好几家商号,专门收售山货。 包括邻县的一些行商也会到玉山乡来打探行情或是采买货物。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玉山乡物产丰富,有各类山菌、药材、干笋,还有熏干的野味、皮毛等等。 方平假借打听行情,与一些商号掌柜或是摆摊卖货的摊主闲聊,最终收集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青岗寺以前有十余位僧人,香火一直也很不错,附近的百姓常去寺里上香还愿。 大约在三年前,寺中的僧人突然变成了陌生面孔,常去庙里烧香的百姓一个都不认识。 对此,百姓颇有些疑惑,而寺中僧人解释说是两座寺庙的僧人交换论禅。 百姓们也没有多想,毕竟铁打的寺庙流水的僧人,他们拜的是佛像,谁在这里当僧人对他们又没什么影响。 而且,方平还听说青岗寺换了一批僧人之后,求子很灵验? 如此一来,方平更是确定了之前的推测,青岗寺目前的僧人全是李鬼,寺中原本的僧人肯定已经遇害了…… 第八十一章 调皮的婴宁 当夜,陈捕头带人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陈捕头,立即率人包围青岗寺,记住,先不要惊动他们。” “是!” 不久后,方平再一次带着陈捕头以及另外一个身手不错的捕快潜入寺中。 在陈捕头的带领之下,三人找到了暗道的入口。 虽道暗道有机关,但其劣拙的手法很快便被方平破解。 “大人,你不要下去,卑职与阿杰一起下去就行了。” 方平摆了摆手:“没事的,一起下去吧,万一 三人沿着台阶一起下了暗道。 看样子,这里以前应该是寺里用于避难的地方,但这些家伙大晚上的在这里出入,肯定另藏弱机。 果然不出所料。 前行不远,便隐隐传来一缕光亮以及妇人的啼哭声。 “里面居然关着女人?”阿杰一脸惊讶,小声说了一句。 “嘘!”陈捕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穿过通道,三人躲在暗处,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地下室,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里面铺着一些干草,混和着一股子霉臭味。 有三个蓬头垢面,无比削瘦的女人抱着膝盖蜷缩在草堆里,眼神空洞,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态。 不远处,另外一个女人呜呜咽咽,无力地蹬着腿,一个光头男人正在…… “该死!” 陈捕头忍不住了,不等方平开口便拎着头旋风一般冲了上去。 那光头男人听到声音吓了一大跳,哪里还顾得上乐子,猛地翻了个滚儿。 不过,他快,陈捕头更快,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了。 不等那家伙来得及再次翻身,一刀劈了下去…… “啊!” 地下室中传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那三个眼神空洞的女人也吓得尖叫起来。 而那个躺在草堆上的女人则下意识扯了草遮挡身体。 “不要叫,我们是官兵!” 阿杰及时喝了一句。 官兵二字一出口,那三个女人不由愣了愣,随之喜极而泣。 另一边,陈捕头动作飞快,第二刀下去,终于将那家伙给解决了。 方平上前道:“好了,没事了,你们都镇定一点,千万不要让对方发现。”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三个女人当即跪下磕头。 方平下意识瞟了另外一个女人一眼,道:“你们赶紧把衣服给她穿上。” “多谢官爷,多谢……” 那女人穿好衣服之后,也跪下磕谢了一番。 “好了,先出去再说,切记,千万不要出声。” “是,官爷。” “陈捕头,阿顺,扶她们出去。” 说完,方平头前走出暗道,四下里观察了一番,没见有人,这才挥手吩咐陈捕头一行人出来。 随后,又带着那四个女人走到墙边。 这里已经安排了人接应,一行人陆陆续续翻墙出去。 人救出来了,方平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带着陈捕头绕到前门开始砸门。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官府包围了,赶紧出来投降,凡有逃走者,反抗者一律就地格杀!” 声音一起,寺里顿时变得一片混乱起来。 毕竟,这帮家伙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官兵。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来了官兵?” “鬼知道……” “快,翻墙走!” 其中有个家伙身手灵活,“咻”一声飞上后墙。 结果,“咻咻咻”几只利箭射来,当场将之击毙。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 “大哥,跟他们拼了!” “对,咱们分头行动,我带人从正门杀出去!” 这伙人的确就是一伙强盗,之前陈捕头与方平猜的没错,他们躲在寺中就是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与通辑。 陈捕头这次准备充分,带来了十几个弓箭手分散在四周,就是预防对方趁乱逃走。 再加上这伙人养尊处优两三年了,成日里花天酒地,功夫荒废了,身子也虚了,最终一个都没有跑脱,当场死了七个,伤了三个,还有四个被生擒。 战斗结束之后,方平命人彻底搜查青岗寺,包括寺庙周边但凡可疑的地方都要挖开检查。 这一搜查,简直是触目惊心。 这帮家伙不仅劫掠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还残害了近百条人命。 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包括青岗寺以前的僧人。 死的人全部埋在寺庙西侧的小林子里,有些已经化为枯骨,有的全身腐烂…… 由于案情太过重大,方平及时禀报府衙,同时上书朝廷陈述案情。 府衙不敢怠慢,及时派人下来一起调查此案。 经统计,小林子中的尸骨共计六十九具,经与县衙的卷宗相对照,这些人几乎都是那些失踪之人。 再经过严刑拷打审问,对方终于交代了一切。 他们的确是流匪,逃到青岗寺附近时,被寺中的僧人发现。僧人没有去报官,而是想用佛法感化这伙人,劝他们回头是岸。 结果,这伙人不仅没有回头,反倒凶性大发将寺中僧人全部杀死。 一开始本想继续逃的,结果有人灵机一动,说寺中的僧人反正都死了,何不假扮僧人躲避官兵的追捕? 本是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结果得到了一致响应。 一开始本来准备等风头过了就走,结果这伙人却尝到了甜头。因为青岗寺靠近路边,常有一些信徒或是过路的客商前来借宿。 于是,这伙人一边假冒和尚,一边重操旧业…… 此案传开之后,惊动了天下人,一时间民情激愤,不少百姓纷纷跑到官府请愿,说一定要将凶手千刀万剐。 方平也因为这桩案子得到了上司的赏识,说一定要向朝廷请命,为方平请功。 毕竟,天底下能找出多少像方平这样有胆有谋,敢于亲身深入虎穴查案的官员? 之后又有消息传出,说方平乃是靖安侯的学生。 这下,人们议论的焦点又不由转到了周羽身上,都说天下官员要是都像靖安侯的学生那样,那就天下太平了。…… 靖安侯府。 中午过后,周羽斜躺在竹椅上,眯着眼坐在院中享受着微熏的阳光。 过了一会,婴宁蹑手蹑脚走了过来,伸出双手蒙住周羽的双眼,粗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 别说她粗着嗓子,就算她不说话,周羽能不知道是谁? 当然,婴宁也知道这一点,她不过就是想过来撒撒娇而已。 结果周羽却故意道:“阿珠?” “哼!” “秋香?” “讨厌!” “哈,那一定是莫愁。” “不来了,你都不会哄人家。”婴宁松开手,嘟着嘴道。 “哈,我怎么不会哄?” 周羽一把将婴宁拉到怀中,捏了捏她的脸。 这下,婴宁开心了,笑嘻嘻道:“夫君,你知不知道城里不少人又在议论你。” “议论我什么?说我坏话?” “当然不是,谁要是敢说夫君的坏话,看我不扁他才怪!哼!” “别胡闹,就算别人说我的坏话,只要不是故意抹黑,你可别动不动就揍人,好歹你也是侯府的夫人,别人会认为咱们仗势欺人。” “好吧好吧,真是的……城里的百姓呀,都在说你的好。 听说那个方平破了个大案子,连皇上都惊动了……” 周羽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嗯,这案子他的确办的不错。” “夫君,你都好久没带人家出去玩了……” “你又想出去了呀?” “什么叫又想出去了?我算算啊……”婴宁扳着粉嫩的手指头:“嗯,人家都在家里呆了快三个月了。” “你想去哪里玩?” “嘻嘻,我想想啊……”婴宁歪着头想了一会,道:“我想去看看沙漠,人家还没见识过沙漠是什么样子。” 周羽爽快地点了点头:“行,那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这要换作普通百姓,从江南跋涉到沙漠去,那可是远隔千山万水。 不过现在,周羽的境界提升到大学士之后,已经可以直接飞行,所以这么点距离倒也算不了什么。 次日,婴宁便欢天喜地与周羽一起离开县城,向着大西北而行。 莫愁与白敏儿这次没有一起同行,莫愁最近这段时间要闭关,白敏儿考虑着婴宁成亲之后还没有与周羽一起单独外出过,就让这丫头出去好好玩几天吧。 出城走到无人的地方,周羽念头一动,抱着婴宁腾空而起……其实婴宁也可以飞,只是这丫头懒,而且她修为不够,也飞不了多远。 当天下午,便抵达了西北地带。 到了这里,周羽不飞了,带着婴宁一起欣赏沿途的西北风土人情。 来到一处小镇之时,二人发现不少百姓带着香烛,有些还拎着褪了毛的鸡鸭向着同一个方向走。 “这些人在做什么?” “不知道,看这样子像是去拜神。” “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周羽点了点头:“走吧。” 反正这趟出来也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反正也是玩,周羽自然不会扫婴宁的兴。 二人跟在后面走了一段,终于听出了一些端倪。 原来,这里已经快两个月没有下雨了,由镇里的乡绅撑头,带着一众百姓去求山神下点雨,要不然百姓饮水都成问题。 听这些百姓议论起来,这山神还挺灵验的。 出镇行了大约两三里地,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山包,山包上矗立着一座高大雄伟的庙,想来就是那山神庙。 看到那山神庙之后,周羽不由皱了皱眉。 “夫君……公子,怎么了呀?”婴宁疑惑地问了一句。 这次出行,为了不引人注目,周羽扮作游学书生,婴宁则扮成书僮,称呼上当然要变一变。 否则,别人听起来岂不是怪怪的? 周羽回道:“那座山神庙看起来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 【连着发两章吧,大家看的连贯一些,求下月票……】 第八十二章 呼风唤雨术 “哦?” 听到夫君所说,婴宁不由得细细打量了一番。 随之迷糊地摇了摇头:“我看不出哪里不对,夫……公子,这庙到底哪里不对啊?” 周羽微笑着抬手拍了拍婴宁的头:“看不出来,证明你的修为还不到家。” “哼!人家故意的,其实人家已经看出来了……” 周羽乐了:“那你说说哪里不对?” 婴宁抬起葱白的手指指点点:“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厉害!” 说说笑笑间,二人随着人群一起走到了山脚下。 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山包,大约有十几丈高,坡度较缓,不用台阶也可以走上去。 人群一直汇集到庙前。 等到人聚集的差不多时,一个长得富富态态的乡绅被人簇拥着,如众星拱月般走到人群前方。 先冲着庙门拜了拜,随之转过身大声道:“乡亲们,大家一定要心诚,跪求山神爷给咱们降雨。现在,仪式开始。” 说完,乡绅转过身,吩咐上摆上香案,祭品,并亲手点上了头柱香。 接下来,一众乡亲也纷纷在庙前点了香,然后依次跪了下来,在乡绅的带领下念着祈雨的词。 “喂,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不跪下?” 有百姓见到周羽二人站在人群后方,忍不住低声呵斥。 “哦,我们不是这里的百姓。” “你们要么跪下一起求雨,要么离开这里,不要影响我们。” “好吧。” 周羽带着婴宁转身而去。 待远离人群之后,却又悄然绕到山神庙后方并进入了山神庙。 婴宁看到山神像之后,忍不住道:“咦?这些人供奉的是什么山神啊?怎么看起来就像个夜叉一般?” 周羽解释道:“各地供奉的河神、山神大多不是正神,出现什么样的都不奇怪。只不过……” 说到这里,周羽下意识抬眼看了看神像:“这个山神一定有问题。” “什么问题呀?” “你不是说你知道么?” “人家知道是一回事,就喜欢听你讲嘛。” “呵呵,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周羽拉着婴宁的手转身离开。 就在二人转身的那一刹那,那山神像的头竟然动弹了一下,眼神冷冷地瞟向二人的背影。 离开山神庙后,周羽这才开始给婴宁解释。 “之前,我远远看到那座山神庙,便隐隐感觉到一股子邪气。 走到那处山包上面时,我抬眼看了看四周的地势,竟然是一种罕见的水龙汇地形……” “水龙汇?这是什么名堂?”婴宁一脸疑惑地问。 周羽耐心地解释道:“这是一种很古老的风水地势,江湖中很多人都不懂。” 一般来说,帝王、权贵都喜欢挑选那种所谓的风水宝地,比如龙脉之类。 殊不知,这类的风水宝地是很容易发生变化的,比如一场泥石流,一场大暴雨,或是地震什么的,便有可能将风水宝地变成一处死地……” 一听此话,婴宁不由恍然:“明白了,难怪那些王朝会时不时更替,一定是皇陵的风水受损,气运也就到头了。” 周羽欣慰地点了点头:“没错,这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当然,也不是绝对的,王朝的更迭有时候也要受到一些外在的因素影响。 先不说这个,咱们再说水龙汇。 之所以很多人不懂水龙汇,这是因为水龙汇不容易看出来,而且它涉及的范围很广,小则数十里方圆,大者数百里方圆。 一般的风水先生根本没那本事看那么远。 当时,我也是根据我们一路行来的地貌走向,以及观察天象方才得出的结论。 水龙汇的最大好处就是不容易被破坏,比如我之前所说的天灾,什么暴雨、塌方、地震之类,就算改变了一个区域的地貌,对于水龙汇整体的影响也不会很大。 除非遇上千年难遇的巨灾,令得百里方圆的地貌发生巨大变化,比如桑田变沧海这类。 水龙汇所涉及的范围越大,它受影响的机率就越小,有可能延续万年甚至更久……” “好吧,水龙汇我差不多明白了,可是这与山神庙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只是一座单纯的山神庙当然没有什么,有可能只是巧合修在那里。 但问题并不是,那是有人刻意挑选的地方。 其位置、方位、布局,甚至是庙的形状,以及四周分布的一些石柱,乃至于不起眼的石头,都是刻意为之的……” “这么说,对方也是一个精通风水的高人?” “婴宁,这已经不仅仅只是涉及到风水的问题,还涉及到更多。 对方的确是个高人,不过此人明显属于邪魔歪道。 简单一点给你解释,对方现在的布置是在吸纳这方圆数十里的灵气、生机以及气运。 短时间内或许看不出什么来,但不出十年,这附近一带必然会灾难连连。 五十年内,将会成为不毛之地,寸草不生!” 婴宁大吃一惊:“这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周羽点了点头,随之又道:“好在发现的早,估计也就两三年,还来得及补救。” “那对方到底是谁呀?” “或许就是那个自称山神的家伙,也或许是有邪道中人假借山神之名布置了这么一盘大局。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邪修的方式,劫掠式修炼,与那些鬼怪吸人阳气是一个道理,只不过这个方法危害更大,汲及的范围更广。” “可恶,那咱们一定要将那个家伙给揪出来。” “嗯,走吧,先去镇子里逛逛,摸摸底……” 二人一起返回镇子里,并找到一家茶摊坐了下来。 摊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路一瘸一拐的。 “老板,来两碗茶。” 谷  “对不住啊二位客官,没茶……” “没茶?”周羽愣了愣:“那你摆个摊不卖茶你还卖啥?” 老汉苦笑着摇了摇头:“主要是天旱没水……” 婴宁一脸无语:“没水,你还摆摊?” “主要是有个念想……” 周羽本就不是来喝茶的,所以也不在意,问道:“对了老人家,之前见不少百姓去山神庙求雨,真的灵验么?” 一听此话,老汉顿时一脸虔诚道:“肯定灵验啊。不瞒二位客官说,小老儿以前摔断了腿,连路都走不了。 后来啊,家里人帮我去求了山神爷,别说,我这腿还真就好了……” 周羽有些惊讶:“有这样的事?” “那可不?还有镇子里的钱老爷患了恶疾,眼见着就活不了了,结果家里人抬着他去山神庙拜山神爷,回去后病就好了大半。 还有二牛两口子,成亲七八年没个孩子,求了山神爷之后,怀上了……” 听到老汉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周羽忍不住与婴宁对视了一眼。 难道错怪那家伙了?他是真的在帮百姓? 之后,二人又找人打听了一番,镇里的百姓一提到山神一个个敬畏而又感激,说山神是他们的守护神。 这下,周羽突然醒悟过来,那个所谓的山神还真是不简单。 他的确帮了一些百姓,但收获更大,令得一众百姓对之膜礼顶拜,山神庙的香火也是十分的旺盛。 百姓的膜拜,乃是一种无上的信力,就算是正神也离不开百姓的香火。 这也是西游记中,天庭与西天佛界为何要争夺地盘的原因。地盘越大,人口基数越多,香火自然而然也会越加旺盛。 香火,代表的就是一种信仰之力,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气运。 天庭、西天佛界,乃至于人间王朝,谁也离不开“气运”二字。 想通了这一点,周羽更是下定决心要揭穿这个伪山神的真面目。 而且,动静还要闹的大一点,这样才能让一众百姓警醒。 当天傍晚时分,天空突然掠过几朵乌云,紧接着,淅淅沥沥开始下雨。 “下雨了!” “山神爷显灵了!” “老天爷终于下雨了……” 镇里一众百姓喜极而泣,纷纷跪在地上拜谢山神的恩赐。 周羽站在街上抬眼看了看,嘴角不由泛出一丝冷笑:“这也叫雨?” 雨点很小,几乎连头发都打不湿。 重要的是,就下了盏茶工夫便停了,街面上微微湿润。 而镇子外面,却滴雨未下。 一众百姓顿时变得有些失望,站在街头议论纷纷。 “一定是我们的心还不够诚。” “对对对,应该多献祭一些祭品。” “要不大家一起去找钱老爷商量一下,大家伙儿凑点钱,搞个规模大点的祈雨仪式……” 这时,周羽站出来了,大声道:“乡亲们不用着急,我可以帮你们求雨。” “什么?” “这人谁啊?” “看样子像是个书生……” “大家放心,我不会收大家一文钱,今晚上保证给大家求一场大雨。” 听到周羽如此肯定的语气,一众百姓不由纷纷围了上来。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就是,可不能骗我们哟……” “你真的不收钱?” 这时,婴宁上前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家公子一向说话算话,他说不收钱就绝不收钱,他说下大雨就一定会下大雨。” “那你们图什么呀?” 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周羽笑了笑:“不图什么,就是路经此地,见到此地干旱,单纯地想帮帮大家。” “这人会不会骗咱们?” 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 “管他了,他们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了不收钱,就算说大话对咱们也没影响。” “也对……” “这位公子,好今晚大概什么时间下雨?” 听到问话,周羽抬头看了看天,掐指算了算,回道:“子时,一定会下雨,总之足够解决大家的干旱问题。” “这么厉害?这岂不是比山神爷还要厉害?” 有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胡说什么呢?千万不要说对山神爷不敬的话。” “是是是……” 这时候,周羽倒没提到山神,因为这个时候去提山神只会激起百姓的反感,甚至是攻击。 毕竟,那是他们心目中的神。 天一黑,周羽便带着婴宁一起在镇子外面摆下了一个法坛。 四周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虽说绝大多数百姓都不相信周羽二人真的能求来一场大雨,但是也不想错过一线希望。 万一呢? 再说了,又不花一文钱,就当看场戏好了…… ( 第八十三章 谁敢对山神爷不敬 法坛布置好了,婴宁却有点心虚。 于是,冲着周羽小声道:“夫君,人家一次都没尝试过求雨,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周羽宽慰道:“不用担心,以你现在的法力呼风唤雨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再说了,我也会暗中协助你的。” “可是……人家之前没经验,怕到时候脑子一乱……” “放心,就算真搞砸了,大不了咱俩一走了之,谁认识咱们啊?对不对。” 这么一说,婴宁顿觉有理,嘻嘻道:“对对对,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嗯哼。” 一下子,心情放松,自信心也开始恢复。 “婴宁,今天我之所以搞出这般动静,就是为了激怒那个山神。 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求雨,一定会暗中搞破坏。” 听到这话,婴宁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没事,我知道夫君是故意引他出来的。” “聪明!” 夜越来越深。 不觉间,子夜来临。 一众百姓不由纷纷抬头看向天空…… “奇怪,这天哪里像要下雨的样子?” “就是,星星都看的见……” “这两个人该不会是逗咱们开心的吧?” 正在议论纷纷,婴宁走到法坛前,一手执剑,一手捏诀,口中念念有词。 其实细究起来,她的修为已经算不错的了,一来天赋出众,二来身边有周羽、有白敏儿时常教她。 到了她现在的境界,施展呼风唤雨术的确问题不大。 一些法力高强者更是连法坛都用不着,随手一挥便能呼风唤雨,宛如神仙一般。 况且,周羽也在一旁协助。 虽说他主修儒术,但是道家,乃至于佛家之术皆有涉及,甚至还比不少道家与佛家中人还要精通。 过了一会,突然间,星空晴朗的天突然变得昏暗,天边涌来了不少乌云。 这下,一众围观的百姓不由激动起来。 “太好了,看这样子还真有可能下雨。” “但愿吧……” 也有一些百姓一脸担忧,毕竟下午也是动静大,结果雨点小,根本解决不了眼下里的旱情。 眼见着天空中乌云越来越多,云层越来越低…… 突然间,也不知打哪里吹来一股风,竟然将天空中堆积的乌云慢慢吹散。 “什么情况?” “该不会这雨下不成了吧?” 一众百姓惊疑不定,又开始议论起来。 周羽皱眉抬头看了看,随之冲着婴宁小声道:“婴宁,你稳着施法就行了,不要受影响,那家伙果然动手了,我去对付他。” “嗯!” 婴宁应了一声,继续专心施术。 周羽看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其实已经元神出窍,直飞天空中。 一到空中,周羽便感应到莫名而来风正是从山神庙方向吹拂而来。 显然,对方也在暗中施术,想要阻扰求雨。 而且周羽能感觉到,对方的路子不太像是中原的派别,倒有点像西域的异术。 异术,是中原百姓对于西域人施展的法术的统称,西域的法术自成一家,与中原的道术、佛家的佛法有着不同的区别。 用周羽前世的话来说,可以称作元素师,也或是魔法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方现在施展的乃是风系法术。 管他是什么路子,周羽现在也顾不上去多想,虚空挥毫写下了一首诗句: “政不节与,使民疾与 何以不雨至斯极也 宦室荣与,妇谒盛与 何以不雨至斯极也 苞苴行与,谗夫兴与 何以不雨至斯极也!” 在周羽的协且之下,天空中突然隐隐响起了一阵雷鸣之声。 乌云堆叠,狂风大作。 一众百姓惊喜不已,一脸渴求地看向昏暗的天空。 而天空中,周羽依旧还在挥毫。 只不过,这时候他却是在与对方隔空斗法,不让对方干扰求雨。 “哗哗哗……” 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太好了,真的下大雨了!” “太神了!” “多谢二位法师,多谢二位大法师……” 不少百姓感激之下,纷纷跪到地上磕起头来。 眼见着大雨持续不停,婴宁终于收势,一脸欣喜地看向天空。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求雨,并大获成功。虽然有夫君暗中帮助,但也不影响她心里满满的成就与喜悦感。 大雨持续下了半个时辰,雨收云歇,天空恢复了晴朗。 时间虽不算长,但雨量足够大,完全可以解决当地人的饮水问题。 如此一来,难免让一些百姓的信念开始动摇起来……看来,山神也不是万能的。 他们求了几次雨,就求来了一丁点零星小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结果,一个不认识的路人不计任何报酬,帮他们求来了一场大雨。 一众百姓心存感激,主动凑到一起商量,准备凑点银子感谢恩人。结果,却没有找到周羽二人。 于是,便有人猜测,帮他们的说不定是天上的神仙。 谷  天一亮,周羽便带着婴宁一起来到了山神庙。 此庙不比常见的寺庙有僧人长住,只有一座大殿,里面供奉着山神。 不过,周羽二人来时,已经有几个百姓跑到这里来上香,感谢山神求来了一场大雨。 见到周羽二人也不认识,显然不是昨晚亲眼目睹求雨的那批百姓。 “后生,你俩外地的吧?也来咱们这里拜山神爷啊?” 一见到周羽二人出现在庙门口,一个大娘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周羽笑了笑:“呵呵,看看。” “哎哟,后生,可不能这样,来到这里就一定要心诚,心诚则灵。” “那大娘觉得灵不灵呢?” “当然灵啊?咱们这里的百姓都受山神爷的庇护,这不,旱了好久,还是山神爷大发善心,替咱们下了一场大雨。” “噗!” 一听此话,婴宁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娘一脸羞恼:“后生,你笑什么呀?就算你们不拜山神爷,那也不能对山神爷不敬。” 婴宁哼了一声:“什么山神?不过就是个瘟神。” “啊?” 大娘吓了一跳,赶紧转身跑进庙里跪下磕头:“山神爷,你息息怒,这两个外乡人不会说话,要是他们得罪了你,你可千万不要迁怒我们……” “是谁对山神爷不敬?” 一个中年汉子大声喝问了一句。 “是我,怎么了?” 婴宁走进庙里,一脸挑衅的样子。 “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跪下向山神爷请罪。” “愚蠢,要跪也是你跪!” 婴宁抬手一指那汉子,结果那个汉子还真的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你……你……你……” 汉子一脸惊恐,冲着婴宁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其他几个人眼见这般诡异的场景,也有点心虚……看来,这两个异乡人不好惹啊。 “我什么我?瞎了你的狗眼,猪油蒙了你们的心,昨晚的雨明明是本……本人和公子一起求来的,关这个狗皮山神何事?” “山神爷,你息息怒啊……” 庙里几个百姓吓得拼命磕头。 周羽也跟着走了进来,冷冷道:“谁是谁非,你们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都出去吧,,我要砸了这山神庙!” “你说什么?” “你敢!” “你敢砸山神庙,我们跟你拼命!” 就在几个百姓愤怒呵斥之时,突然间,神像开始颤动起来。 “山神爷显灵了!” “山神爷恕罪……” 几个人吓得一脸青白,磕头如捣蒜。 周羽冲着神像冷冷一笑:“昨夜斗法你已经败了,还敢装模作样?婴宁,把这几个人弄出去。” “好的!” 婴宁应了一声,冲着几个还在磕头的百姓喝道:“你们赶紧出去,我家公子要砸庙了。” “你们敢,打死我们也不出去!” 大娘抬起头来,声嘶力竭大喝了一声。 “对,要砸庙就把我们一起砸死!”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一个个大吼出声。 周羽瞟了几人一眼,随之虚空拍了一掌。 “轰!” 大殿抖了三抖,顶上掉下了不少尘土与碎屑。 “娘也……” 大娘吓得掉头就跑。 刚才吼着要砸庙就把他们一起砸死的几个百姓也吓得赶紧溜了出去。 大话可以说,万一庙真的塌了把人砸死了,找谁说理去? 庙里没人了,周羽自然也就不会手下留情了,虚空一掌照准那山神神像拍了过去。 “轰!” 结果,一道无形的力量反涌而来,激起了一声轰响。 “呵呵,何方鼠辈,藏头缩尾不敢露面是不?” 周羽没再继续出手,而是讥讽地说了一句。 “这位朋友,你不要太过份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何若咄咄逼人?” 一听这口音,周羽总算解开了心里一个迷团。 之前他就一直在猜测有人假借山神之名愚弄百姓,而且,从种种迹象表明,对方不太像是中原人。 现在听到对方说话,虽然中原话讲的比较流利,而且还说的颇溜,什么井水不犯河水,咄咄逼人这些都知道。 但,话可以学,腔调却不是那么容易完全改掉的,明显带着异域人的生硬调调。 这足以证明,对方就是个西域术士。 想不到一个西域人对中原的风水居然也如此精通,看来,来头有点不简单。 “少往脸上贴金了,你我不是一路人,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你蒙骗百姓,利用水龙汇之地貌疯狂地掠夺天地气运,以达成加速修炼的阴险目的。 像你这样的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一听此话,对方显然大吃一惊。 “你……你竟然知道水龙汇?” ( 第八十四章 月牙泉 周羽讥讽地笑了笑:“呵呵,你以为你很精通中原文化?也不过就是掌握了一些皮毛罢了。” “狂妄!” “行了,懒的与你多讲,现在,本侯便拆了你这庙!” 周羽念头一动,手中多了一把古色古香的剑。 这把剑乃是晋级大学士之后系统奖励的剑,属于半仙器品质,周羽依然将之命名为青莲剑。 浩气一涌,青莲剑光华大作,剑鸣悠悠,携雷霆之势重重劈出。 剑势如虹,如月华倾泻…… “轰!”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山神像瞬间崩塌。 紧接着,整座大殿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外面,几个百姓吓得拼命往山坡下跑,毕竟这动静太吓人了…… 之前还一脸悲壮,说什么打死也不跑,结果现在一个比一个跑的快,包括那个看起来腿脚有点不便的大娘。 同时,镇里的百姓听到动静也纷纷跑向山神庙看个究竟。 “轰!” 天空中又是一声沉闷的轰响。 那座耸立在山包上的山神庙终于倒塌,烟尘漫天飞扬。 “天啊,这是怎么了?” “山神爷发怒了……” “山神爷恕罪……” 一众百姓吓得纷纷跪到地上磕头。 “嗷!” 这时,半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沉闷而又愤怒的嚎叫,吓得一众百姓胆寒不已。 有人壮着胆子抬头看了看,不由失声惊呼:“山……山神爷……” 一听此话,不少百姓也纷纷抬头,还真是。 漫天的烟尘随风慢慢消散,显露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那山神的形象。 只不过,此刻的山神看起来显得分外的狰狞且狼狈。 这时候,天空中又传来了一道声音,在空中回荡着,令得所有百姓,包括镇里的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 “愚蠢,它根本不是什么山神,只是一只被人操控的邪魔……” “什么?” “山神爷是魔?” “不会吧?” “这是谁在说话?” “快看,帮我们求雨的那个书生……” 有眼尖的百姓终于看到了天空中另一道身影。 “天啊,他会飞……” “难道他是上仙?” 就在一众百姓惊疑不定之时,那假冒山神的邪魔已经恶狠狠扑向了周羽。 “大胆妖孽!” 周羽不闪不避,一抬手,右臂竟然化成了一只巨臂,延伸数丈,一把掐住了那只邪魔的脖子。 “叽……” 那只高大凶恶的“山神”竟如小鸡一般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尖啸,徒劳地挣扎着。 一众百姓看傻了眼。 “尔等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拜的所谓山神,这根本就是一只邪魔,被人所控制的一只傀儡。 对方给了你们一点好处,谋求的却是更大的利益。 不出几年,这方圆数十里必将生机流失,妖魔四起……” 一众百姓听得面面相觑,胆寒不已。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将周羽视作上仙,岂有不信之理? “好了,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周羽念头一动,那只虚化的大手用力一捏,竟直接将那只邪魔捏爆…… 等到一众百姓回过神来,想要参拜之时,周羽却已经消失无踪。 “夫君,你的意思是说,那只假冒山神的魔头是被人控制的?” 离开小镇之后,婴宁忍不住问道。 “不错!”周羽点了点头:“那只邪魔灵智极低,不可能有布置水龙汇的能力。” 婴宁眨了眨眼:“不对啊……你不是还与它对话了么?听起来不像灵智很低的样子啊?” “婴宁,与我对话的并不是那只邪魔,它只是一只傀儡,一个载体,与我对话的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简单来说,这只邪魔相当于是对方的一个分身。 古法中有一种修炼之法,利用分身修炼,至于分身的方法则有很多种,比如元神分身,甚至轮回分身。 当然,这些都是比较高明的分身之法,能够修炼出元神分身的都是一些大能者。 不过也有一些邪门歪道剑走偏峰,利用旁门左道修炼分身。 比如之前那个,竟然将魔物炼成分身,而且还用这具分身假冒山神获得百姓的信仰之力。 这具分身就相当于成了对方的一个能量容器,到时候任由他吸纳能量。” 听完这番话,婴宁终于明白了缘由,不由气愤道:“夫君,那个幕后黑手到底躲在什么地方?” “这个很难说,毕竟我对西域的术法了解的也不多。 不过,虽然无法确定对方的位置,但我可以推测他大致的方向……” 说话间,周羽指手指了指。 “那我们就沿着这个方向走,说不定会找到这家伙。” 周羽点了点头:“嗯,正好这个方向也是通往大漠的。” “对了夫君,你说那家伙会不会在别的地方也有类似的布置?” 周羽想了想,回道:“从常理上来说恐怕很难,毕竟像水龙汇这样的地貌不是那么好找的。 就算找到了,也要花费不少时间与心血与布置。” “那还好……” 次日,夫妻二人抵达了大漠边缘。 “哇,太美了!” 婴宁站在一处沙丘顶上,极目远眺,沙丘起伏,黄沙在风力的作用下形成了一圈圈的波浪纹,煞是壮观。 婴宁自幼在山里长大,之后又一直呆在江南,就算外出走的也是山青水秀之地。 第一次见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大漠风光,自然感到很雄壮,很稀奇。 在周羽心中,无论大漠也好,大海也罢,都是初见稀奇,真要多看几次,就全然无味了。 与青山绿水完全没有可比性。 毕竟大漠与大海都属于那种广阔无边的景致,雄壮倒是雄壮,但远没有青山绿水的那般雅致与悠闲。 不过,他不能扫婴宁的兴,况且他也许久没有看到沙漠了,所以也兴致勃勃地跟着夸赞了一番。 往前走了一段,刚刚越过一处沙丘顶,婴宁突然欢呼起来:“夫君,夫君,你快看那是什么?像不像月牙?” 周羽细细一看,远处还真有一个月牙形的湖。 这下,他突然想了起来,这就是丝绸之路上有名的月牙泉。 于是便给婴宁介绍:“这是月牙泉,是大漠边缘的一个小绿洲,也是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要补给点。” “太好了,咱们去看看。” “嗯,走!” 来到这里,周羽的心里居然有点小小的激动。 这是因为他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前世,他到过月牙泉……毕竟是个出名的景点嘛,充满了各种神秘的传说。 结果…… 就这? 就这? 就这? 不光是他,几乎所有的游客都大失所望。 标准的买家秀与卖家秀,名闻天下的月牙泉,就那么一个小小的水塘。 而现在他所看到的,却是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湖。而且湖边还生长着不少沙漠独有的高大仙人掌,奇形怪状的灌木丛,还有四周高高的沙丘。 当然,周羽心里也很清楚,这与他的前世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 但依然还是难免忆起一些前世的事,来到这里,仿佛又一次穿越了时空。 继续前行了几里地,终于走到了月牙泉边。 相比周羽的前世,这个月牙泉可就大太多了,湖水清澈见底,湖底的沙砾晶晶发亮。 紧挨着湖边有一个自发形成的集市,行人、马匹、马车、骆驼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人群也是形形色色,有中原百姓,有西域商人,还有身背刀剑的江湖中人。 相对来说,前来中原采购货品的商人要多一些,毕竟中原物产丰富。 最受欢迎的莫过于茶叶、丝绸以及各类陶瓷。 茶叶,本来是不适合长途运输的,容易霉变、串味、变质。 不过百姓还是很有智慧的,经过长年累月的摸索,最终发明了一套适合长途运输的茶叶加工方法。 采集的新鲜茶叶经过萎凋、晾晒、揉捻、发酵、干燥、压榨之后,将之制作为密度较高的圆饼也或砖形,一般称作砖茶。 砖茶是可以长期保存的,只要方法得当,就算保存十年甚至二十年都没问题。 而且,陈年茶还有一种独特的醇香。 集市里便有不少卖砖茶的,都是中原的茶商运过来卖的,卖门卖给西域过来的商人。 当然,也有一些西域商人在此长驻,卖一些西域的特产,比如香料、羊毛纺织品、葡萄酒等等。 走进集市,明显能感受到一种异域的风情。 转了一会,婴宁感慨道:“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这么热闹!” 周羽笑道:“这是因为此地得天独厚的环境,前不挨村,后不挨店,再往前走便茫茫大漠,来往的客商都会在此休息,补给,也或是采购商品,当然很热闹。” 不久后,周羽带着婴宁一起走进了一家胡人酒馆。 “二位想吃点什么?” 一个伙计热情地上前询问。 “来只现烤的羊腿,再来一小坛葡萄酒。” “好嘞,不过现烤的羊腿要多等一会,要不小的先给你们上酒。” 周羽点了点头:“嗯,那就再切盘羊肉来。” 过了一会,羊肉、红酒送上桌来。 婴宁倒了两杯,闻了闻:“咦?好像比咱们在家里喝的香。” “是么?我尝尝。” 周羽品了一口,别说,还真不错,有一种浓浓的果香,微甜可口。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葡萄酒的价格可以说是高不可攀的,毕竟长途运输而来,量又小,价格自然很贵。 不过,以周羽的财力倒是没问题,婴宁在家里早就已经喝过了。 一对比,口感的确不一样,看来以前买的多半兑过水,这帮奸商。 等了差不多一柱香的工夫,烤羊腿终于端上桌来,烤得热喷喷焦黄焦黄,再配上店里送的蘸料,的确很香。 “好吃……” 婴宁像个小馋猫似的,直接用两只小手撕,吃得满嘴流油。 反正她现在扮成了书僮,还在乎什么形象? 店里陆陆续续又进来几批客人,其中一桌一坐下便聊起了一桩奇事。 “听说有队行商在鸣沙山附近扎营,结果第二天一早,莫名其妙全死了。” “全死了?难道遇上沙匪了?” “肯定不是沙匪,听说那些人死状极惨,好像是被活活扒了皮……” 此话一出,顿令得店里不少食客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哪里听来的?是不是谣言哦?” “不是谣言,我也听人提起过,说是凉州胡家的人,一共死了七个,往关内运送皮毛……” “胡家?就是那个专营皮裘的胡氏商号?” “对,有人说,这是因为胡家杀孽太重招来的报复。” “说的也是,他们家一年要销多少皮毛?狐、熊、虎……什么都有……” 听到这番谈话,婴宁不由皱了皱眉。 毕竟,她也有着狐类的血脉,一听到皮货商三个字自然有些不喜。 离开酒馆之后,婴宁忍不住道:“夫君,要不咱们去那什么鸣沙山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正好,凉州城方向与我的感知也在同一个方向。” 婴宁眼神一动,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布置水龙汇的那个家伙?” “是的,进入沙漠之后我隐隐有了感应,只要这微妙的感应不消失,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对方的藏身之处。” “太好了,走走走。” 二人离开了月牙泉,向着鸣沙山方向而行。 这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正常情况下赶路之人都要找地方休息,毕竟夜晚的大漠更加危险。 比如游荡的狼群,也或是趁夜出来劫掠的沙匪,甚至还有可能遇上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当然,这些对于周羽、婴宁来说都不叫事。 鸣沙山,距离月牙泉大约四五十里地,那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丘地带,这些山丘表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黄沙。 一到晚上,夜风吹拂而来,鸣沙山便会响起一阵呜呜呜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吹笛子一般,故名鸣沙山。 “咦?还真有声音呢。” 进入鸣沙山之后,婴宁听着耳边传来的呜呜声,不由得左顾右盼,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周羽则感应着四周的环境以及异样的波动。 “这里没人,咱们四处找找。” “嗯!” 鸣沙山的地形很复杂,如果在地面行走的话,就像个迷宫一般很容易迷路。 一旦在里面迷了路后果就严重了,要么饿死渴死,要么成为游荡在沙漠中的野狼的腹中之物。 当然,再复杂的路形对于周羽夫妻俩来说都不是问题,毕竟可以在空中飞…… 第八十五章 大开杀戒 在半空中搜寻了一会,婴宁突然停了下来,喃喃道:“我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周羽眉头一动,问道:“哦?在哪个方向?” “等等……” 婴宁皱了皱鼻子,然后指手指向左前方:“应该在这边。” “走,去看看。” 某种程度上说,婴宁的修为虽然比不上周羽,但她天生有一种敏锐的感官,有时候周羽没有感知到的,她却能感知到。 这也算是一种天赋。 搜寻了一会,婴宁找到了血腥味的源头。 现场,可谓惨不忍睹。 几只骆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头骨碎裂,血将黄沙染红。 不远处还有六具血淋淋的尸体,就像是剥了皮的青蛙…… 这场景,与之前周羽二人在酒馆里听说的情况一模一样。 “简直是丧尽天良!”婴宁一脸愤慨。 周羽查看了一下现场,沉声道:“这几个人是茶商,在此扎营过夜,结果被害。他们的衣物还有货物都不见了。” “难道真的是强盗?如果是强盗,大不了杀人劫财,为何还要做出剥皮如此残暴的行径?” 周羽回道:“土匪可没有这么高的本事,从手法来看,分明是一种极端邪恶的江湖术法。 既然连续发生这样的情况,对方说不定就盘距在附近,走,去搜一搜。” 婴宁愤愤道:“要是抓到这些人,非将他们扒皮抽筋! 结果,二人并没有费多大工夫便找到了对方的老巢。 当然这是占据了空中优势的原因,要是从地面找,恐怕真的很难找到。 鸣沙山的地形本就很复杂,而这里的山更是犬牙交错,再加上对方在四周布置了阵法,一般人根本找不到。 从半空中看下去,对方的老巢主体建筑乃是一座异域风格的古堡式样。 四周分布着一些雕像以及奇形怪状的石柱。 此时,古堡西侧的空地上灯火通明,大约有二十余个人围成一圈又唱又跳,也不知举行什么仪式。 圈中盘坐着一个老者,满脸的大胡子几乎占了脸部一半。 老头的面前平铺着几张血淋淋的人皮,这老家伙正提笔在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周羽细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里的人皮还真不少,有的被制成了灯笼,有的被制作了鼓,有的制成了铭文…… 而 鸣沙山虽然处于大漠中,但这里依然还是属于大乾朝的疆土,想不到居然还有西域人窝藏在这里,而且还是个邪恶的组织。 既然周羽找到了这里,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必须连根拔起。 “婴宁,我下去收拾这帮家伙,你呆在外面……” “人家也要下去。” “听话,你在外面盯着,我一动手,肯定有人要逃,你就在外面捡漏,一个都不要放走。” 这么一说婴宁终于勉强点了点头:“好吧,那你要小心一点。” “嗯,知道。” 周羽凑过头,在婴宁脸上啵了一下以示安慰,随之悄然飞向下方。 对方只是在地面与山体布置了阵法机关,所以周羽从天空中下去完全不受任何阻碍。 而且这个时候,他隐隐感觉这个邪恶的组织说不定与布置水龙汇的那个幕后黑手有关联。 一来,双方都是西域人,二来,此处的阵法一看就是中原的手法,而且颇有些精妙。 因此,周羽难免会怀疑与之前的山神庙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西域虽然也有阵法,但与中原的手法有很大的区别。 相对来说,中原的阵法要玄妙的多,大多都是利用了现成的地势地貌。 而西域的阵法更依赖元素的力量,也可以简单称之为魔法阵,其局限性很大。 “呱啦叽哩吐啪鲁……” 在卖力地画着符文。 突然间,天空传来一声炸喝:“一帮妖人,在此装神弄鬼,残害人命,天理难容!” 声音一响, “咕噜叽哇……” “什么人?” “雷杂噜劈杂……” “好大的胆子……” 一行人有的说着鸟语,有的用生硬的中原语大声吼着。 中间那个大胡子脸色变幻了一番,随之缓缓起身瞟向自空而降的周羽。 “阁下是何人?” 这老头的中原话倒还算说的稍好一点,还知道说阁下。 周羽冷冷道:“杀你们的人!” 平日里,周羽其实也难得动一次杀机,能够教化的尽量教化。 但,也有个度。 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过就是一个美好的愿意罢了,就眼前这伙人,杀十遍都不为过。 “阁下是中原的修士吧?我们之间并无仇怨,为何要上门挑衅?” “听好了,第一,这里是大乾朝,不是你们西域。第二,你们在此残害我中原百姓,死有余辜!” “杀了他!” 眼见谈不拢,那个大胡子老头不由挥手喝令。 指令一下,那伙人当即杀气腾腾抢先动起手来。 一时间,火球、冰霜、水球密集呼啸而来,大有一种将周羽淹没其中的阵仗。 “天地有正气!” 周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口中朗喝了一声。 倾刻间,这五个字凭空而现,熠熠生辉,在周羽头顶盘施着,形成了一道光幕,将对方的攻势全部阻隔在外。 “这是什么招?” 大胡子大吃一惊。 “屠狗的招!” 周羽身形一动,挥剑冲向人群。 都说擒贼先擒王,按理他是该先对付那个老家伙的,不过要真的三两下解决了那老家伙,这些小的岂不是吓的四散而逃? 所以,先清小怪。 这些家伙几乎都不擅长近身搏斗,周羽一冲过去,犹如虎入羊群,屠狗宰羊,剑光过处,血光飞溅。 短短几息工夫,地上便躺了七八具尸体。 见状,那大胡子彻底暴怒了,手捏一根短杖,口中叽哩咕噜念着咒语。 余下的那些手下,有的硬着头发继续攻击,有的则跑出大胡子身边寻求庇护。 “滋滋滋……” 突然间,半空中传来一阵雷电的电弧声,地面也映上了一层淡淡的蓝光。 动静一起,那些手下赶紧四下里散开。 周羽抬头看了看,却不闪不避,反倒缓缓将剑举过头顶……这是避雷针的意思? “找死!” 眼见周羽的动作,那大胡子老头冷哼一声,猛地挥杖…… “噼啪!” 一道圆桌大小的电球飞落而下,瞬间便击中了周羽的头顶。 如果是天雷,周羽倒不敢这般大意,毕竟天雷的威力别说他,就算是一些大仙都不敢硬抗。 但是,这道雷电不过就是一个法术,威力岂能与天雷相提并论? “轰!” 一众人还来不及高兴,却惊恐地发现对手竟然用剑劈开了雷球,随之重重一挥,竟将这道雷电反向劈了回去。 那大胡子老头万万没有料到对手会有这么一招,不及回神之下,被劈了个正着,当即全身抽搐,浑身冒黑烟。 紧接着,又是一道剑影凌空斩下,仿佛斩西瓜一般,从中直接斩成了两半。 如此实力吓破了那帮手下的胆,一个个开始掉头逃命。 “想跑?” 周羽身形一晃开始追杀。 天空中,婴宁也开始动起手来,配合夫君一起围追堵截。 不过,最后还是有四个家伙逃进了那座古堡之内。 婴宁飞了下来,站到周羽身边道:“夫君,咱们要不要杀进去?” “不必了,不过就是几个鼠辈,直接用火烧,将这里全部烧了。” “嗯嗯嗯,烧了好,免得这帮家伙以后又跑来。” 接下来,周羽花了盏花工夫小小布置了一番,最后退到外面的山坡上,抬手一点,一道火星飞出。 “轰!” 小小的火星一落地,当即引燃了一片熊熊大火,并以星火燎原的速度向着四周蔓延。 这当然得益于周羽的布置,要不然,这些建筑几乎全是用石头筑成的,要烧毁可不容易。 但现在,火一起,令得整个山谷像火焰山一般,连石头都跟着燃烧,甚至是慢慢融化。 “轰!” 没过多久,那座古堡轰然而塌,更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夫君,这些西域人为何藏在这里?”婴宁忍不住问了一句。 周羽回道:“我想,这应该是一个秘密组织。看样子这里应该只是其中的一个据点,而且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地方很可能与山神庙的那个幕后黑手有着某种牵连。” 婴宁不由皱了皱眉:“怎么又是那个家伙?” “没事,咱们循着这个方向找下去,我有很大把握揪出那个幕后黑手。” “嗯,那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周羽想了想,道:“从这里继续向西而行,最大的一个城乃是凉州城,既然到了大漠,那就带你去领略一下凉州城的风采。” 凉州城,号称天下要冲、五凉京华,河西都会。同时,凉州城也是西北地区最大的一座城池。 因为其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紧邻西域,两边的百姓常来常往,彼此影响,最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凉州文化。 比如名闻天下的“凉州词”、“西凉乐”、“西凉伎”便是在凉州起源与发展,有着极大的影响。 其实周羽也想亲自去见识一下原汁原味的古凉州。 接下来的路程,为了让婴宁能够领略到沙漠的风光,二人不再飞行,而是在沙漠中徒步而行。 一路上,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个小绿洲。 这些小绿洲有的有人聚居,有的则成为过往商旅的临时栖息营地。 这天下午,夫妻俩来到了一个小小的集市。 这个集市位于一片小绿洲中,规模比起月牙泉那边就小多了,几乎没有固定的建筑,大多都是一些临时搭建的帐篷。 周羽二人进入集市之后,见到路边围了不少人正在烤羊。 见到周羽二人,一众人有些惊讶。毕竟路经此地的大多都是行商,书生倒是很少见。 “朋友,过来一起吃烤羊。” 有个中年汉子热情地招呼着。 周羽倒也没有推辞,上前道谢了一声便与婴宁一起围坐在人群中。 “朋友,你从中原过来的?” “对!” “厉害,就你们两个人能走这么远的路,想来也是有点防身本领的吧?” “呵呵,学过一些粗浅的剑法,勉强防身吧。” “听人说,你们读书人现在越来越厉害了,特别是江南靖安侯的学生,据说有些还有降妖捉鬼的本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一听此话,婴宁不由笑着瞟向夫君。 没想到,在大漠中也有人知道夫君的名号。 周羽笑了笑:“应该是吧,我也听说了不少这方面的事。” 这时,另一个汉子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位公子,看你气度不凡,该不会也懂一些捉鬼降妖的本领吧?” “这……略懂一点点。” “真的?太好了,我们正发愁呢。” “哦?”周羽眉头一动,问道:“怎么了?” “最近到凉州的路上不安全,常有人离奇失踪,有的说是闹沙匪,有的说是出现了大群沙漠狼,也有的说是闹妖,搞的人心惶惶的。” “哦?在哪一段出的事?” “具体的不好说,我们也是刚到这里两天听人讲的,据说已经失踪了好几十人,甚至还有整个商队都失踪的。 你要说迷路吧,也不太可能,毕竟大家常走这条线,彼此都是有照应的。 最奇怪的是,听说那队失踪的商队货没丢,就是人和骆驼找不到了……” 听到这话,周羽不由道:“那就不可能是沙匪了,沙匪不可能说只掳人不抢货。” “对对对,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你是读书人,你帮我们分析分析,这到底会是怎么个情况?” 周羽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到这里,对沙漠里的情况也不太熟,很难解释。 要不这样,我去帮你们探探路,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再回来通知你们。” “啊?这……就你们去探路?” “没事,就我们俩人足够了。” “朋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萍水相逢的,我们也不能害你,让你去帮我们探路。” 周羽笑了笑:“无妨,就冲着你们热情招呼我们吃烤羊的份上,帮你们一个小忙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 一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书生到底是书读傻了,还是真的深藏不露? 探路也就罢了,还要特意跑回来通知他们? 第八十六章 大漠中的幻境 次日上午。 一队人马从凉州方向逶迤而来。 这是一支自发形成的队伍,有行商,也有赶路的百姓,大约有三四十人。 在沙漠中赶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所以常有人结伴而行,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大家一定要小心,听说这条路最近不太安宁,大家千万不要走散了。” “唉,要说这大漠,啥时间安宁过?” “就是,要不是为了讨生活,谁愿意长年在外风餐露宿的……”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聊着。 到了晌午时分,突然间一阵风起,漫天黄沙席卷而来。 “不好了,大家赶紧走避风的地方。” “当心沙尘暴……” “这狗X的天气,刚才还好好的……” “别抱怨了,你没听说过大漠的天,小孩的脸么……” 一行人好歹也有点行走沙漠的经验,尽可能地聚到一起并寻找背风的地方。 毕竟谁也说不清这风沙什么时候停,万一真的起了沙尘暴,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在沙漠中,沙尘暴无疑是最强杀手,哪怕是千军万马也能瞬间给吞没。 风沙终于停了。 一行人开始清点人数。 “还好,还好,没人走散。” 领头的一个汉子不由得一脸庆幸。 休整了一会,一行人继续赶路。结果,转来转去,竟然迷路了? “奇怪,咱们应该没有偏离多远吧?怎么就找不到之前的路了?” “别着急,只要大方向没问题就没事……” 沙漠中其实是没有路的,就算有路,风沙一吹也给遮掩了。 只不过,常走沙漠的人都会固定一条路线,偏离不会太远,全凭经验。 前行了一段,一行人刚翻过一道沙丘,不由眼前一亮,沙丘下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绿洲。 “太好了,咱们好像找到了一条新的路线。” 领头的汉子一脸惊喜地说了一句。 沙漠的行进路线是经过无数人摸索的,沿途都有绿洲或是水源之类,便于过往的商旅补给。 不过,这处小绿洲以前大家都没有看到过,或许无意中又找到了一条新的路线。 “正好补充一点水。” “哈,运好好说不定还能猎到野羊、野兔什么的。” “就你嘴馋。” 一行人兴高彩烈走下沙丘进入了绿洲。 “啊……” 刚进入绿洲,一行人便听到了一声尖叫。 “怎么回事?” “这里有人?” “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 “去几个人看看。” 于是,队伍里有几个人绕过一丛高大的仙人掌,结果还真是一个女人。 前面有一个水塘,一个身着土布衫的女人想来是到水塘打水,结果不知怎么倒在了地上,罐子里的水也打翻了。 “这里有人居住?” 看到那女人的装扮并不像赶路之人,有人疑惑地自语了一句。 另一个中年汉子则眼神一亮,匆匆奔上前去。 因为,那女人长得挺漂亮,虽然一身粗布衫,但却掩不住那精致的容颜以及那惹人暇思的身段。 “姑娘,你怎么了?” “蛇,我被蛇咬了……” 女人眼泪汪汪回了一句。 “啊?蛇?在哪?” “往那边溜了。”女人抬手指了指。 几人循着指向看过去,果然,一条拇指粗细的蛇溜进了灌木丛中。 中年汉子急步走上前去:“姑娘,咬到哪里了?我看看你的伤……” “小腿。” 女人一边回答,一边撩起了裙角。 果然,那腻白的小腿上有一个牙印,还在渗血。 “姑娘,没事,看样子毒性不大,不过这毒血得赶紧吸出来,姑娘要是不介意,我帮你吸毒。” 女人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有劳大哥了。” “没事。” 汉子蹲下身,心情激动地捧起女人的小腿,凑上前去吸毒血。 “多谢大哥,真是太谢谢了……” 等到毒血吸完,女人道谢了一声,又道:“对了,各位要是不嫌弃,不如到我家去坐坐。” “这……” 汉子为难地回头瞟了一眼。 他倒是想去,关键人太多了。 “姑娘,恐怕不方便,我们有三十多个人。” “没事的,你们可以到我们村里去休息,村里有空地,就在前面不远的。” “那我去商量商量。” 回去一商量,大家伙儿也没什么意见,有村子更好,一来安全,二来还能补充一点食物什么的。 一到村子里,一众人顿时感觉眼花缭乱。 村子并不大,只有十几户人,但看起来都很年轻,其中还有十几个姑娘,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 有几个更是狂野,身上只有小小的两块兽皮遮身,曼妙的身段一览无余,令得一众人直咽口水。 不过也有人感觉不对劲。 一些沙漠绿洲中的确有少量土著居住,但这里的人看起来根本不像土著。重要的是,这些女人也太妖了吧? 难道是妖精? 不过,这样的念头很快便烟消云散。 村里的姑娘们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围了上来,热情地招呼着。 一缕异香袭来,令得一众人心跳加速,脑子里尽浮现出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没过多久,便开始迷失自我……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喝:“大胆妖孽!” 这声音犹如炸雷一般在一众人的耳边炸响,令得一众人身体一震,一个接一个清醒过来。 这一醒,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哪有什么美女?哪有什么村庄?哪有什么绿洲? 眼前依然还是一片起伏的沙丘,四周围着一大群沙漠狼。 不过,最早遇见的那个说是被蛇咬的女人倒还在,只是模样看起来十分的怪异,额头上还有一个狼首刺青。 这女人,其实是一只狼妖。 之前一队人所经历的,其实是这狼妖施展的幻术,令得一众人陷入了幻境之中。 好在,周羽与婴宁正好在附近搜寻,感应到妖气之后赶了过来。 要不然这伙人可就惨了,又要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上,咬死他们!” 狼妖恶狠狠喝令了一声,随之抬头瞟向凌空飞下来的周羽二人,仰头长嚎了一声。 “嗷~” 随着嚎声,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狼影,怕是有一匹马大小,张牙舞爪扑向周羽二人。 “哼,雕虫小技!” 婴宁不屑地冷哼一声,玉掌一挥,一道掌影拍出,瞬间便破了狼妖的攻击。 见状,狼妖不由大吃一惊。 这一招虽然不是它最厉害的一招,但对手如此轻描淡写就给破了,而且,边上还有一个人尚未出手。 这狼妖也不傻,心知难敌,张口一吐,顿时狂风大作,风沙满天。 趁着这机会,狼妖身形一闪便要遁走。 “哪里逃!” 周羽终于出手了,青莲剑如流星一般凌空掠下,一剑便将那只狼妖斩首。 狼妖一死,那些沙漠狼惊慌地四散而逃。 下面,一众人死里逃生,呆呆痴痴地看向半空中。 “多谢上仙!” “多谢上仙救命……” 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冲着周羽二人磕头谢恩。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狼妖已除,这条线暂时安全了。 你们立即赶往前方的小绿洲,那里还有不少人等着消息……” 等到这队人赶到小绿洲将情况一说,一众人无比的震惊,同时也很庆幸与激动。 “想不到,那个书生是个真正的高人,难怪看起来气度不凡。” “说不定是上仙来帮我们的……” 这时,有人灵光一闪,惊呼道:“你们说,他会不会就是靖安侯啊?” “咦?别说,还真有可能。听说靖安侯喜欢外出游历,每次都是书生打扮……” “靖安侯本来也是书生……” “有这个可能,我听说过不少靖安侯的传说,他可是消灭过不少大妖大魔……” 既然危机解除了,滞留在小绿洲的商旅也开始纷纷启程。 …… 次日,周羽与婴宁一起抵达了凉州城。 相比中原腹地的城池,凉州城看起来显得更加宏伟气派。 毕竟地处边塞,城墙格外都要厚一些高一些,更利于防守。 入城之后,婴宁倍感新鲜。这是因为凉州城融合了中原与西域的元素,并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特色,有着别具一格的风土人情。 周羽带着婴宁一路逛着,遇上一些当地的特色小吃就带着婴宁去品尝一下。 同时,也给婴宁买了一些比较有特色的小饰品之类哄她开心。 转得差不多时,婴宁终于想起正事来。 “对了夫君,这都已经到凉州城了,你有没有感应到那家伙的行踪?” 周羽摇了摇头:“只是有一种隐隐的感应,但具体位置不太清楚。 没事,不用去强求,就当是到凉州城来玩耍,呆两天再说。” “嗯嗯。” 婴宁点了点头。 当天,夫妻俩在城西转了一大圈,第二天又来到了城东。 中午在一家酒馆吃饭时,又一次听到有酒客提起了那个做皮货行的胡家。 “要说这胡家最近也是够倒霉的,前些日子刚死了几个伙计,前两天听说老宅子那边又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具体不是很清楚,据说这次胡家的弟子也死了好几个,只不过胡家一直压着不让外传。” “不让外传你怎么知道的?” “兄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胡家风光了几代人,看来也是要走下坡路了。” “要我说这就是报应,胡家杀孽太重,那老宅子大白天进去都血气冲天,阴森森让人害怕。” “对对对,以前还有几户人家在附近住,后来全部搬走了,说是半夜都能听到鬼叫声……” “听说他们家珍藏着一件千狐裘,价值万金,也不知真假。” “应该是真的,毕竟他们家祖祖辈辈做这行,肯定还是有积累的……” 听到一众人的谈话,婴宁心里有点不舒服。 毕竟她也有一半的狐族血统,一听到什么千狐裘,就像是人听到人皮鼓之类的,心理上难免有点排斥。 离开酒馆之后,周羽冲着婴宁道:“看来,这个胡家不简单,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上次在月牙泉听到胡家,这次到凉州城又听到胡家,看来,有必要去探一探。” 婴宁哼了一声:“人家才懒的去。” 周羽理解她的心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那行吧,你自己一个人逛,逛完了回客栈等我。” “嗯嗯。” 换作以前,周羽或许不放心扔下婴宁一个人。不过现在,婴宁修为大进,就算遇上高人也有自保之力。 况且,二人离的并不远,一旦有什么动静他也会第一时间感知到。 接下来,周羽打听了一番来到了胡家经营的皮货行。 没料,来到皮货行之后却发现大门紧闭,上面还张贴着一张暂停营业的告示。 墨迹尚未干透,看来张贴不久。 这时,一个大娘走了过来,冲着周羽道:“他们刚关门不久,你要买皮货的话可以去胡家老宅子。” “哦,胡家老宅在哪?” “也不远,你从南城门出去,往东南方向走三四里地就能看到一幢大宅院,那就是胡家的老宅子。” “多谢大娘。” “不客气。” 随后,周羽按照大娘的指引先出南城门,再沿着东南方向的一条道走了三四里,果然看到了一个气势恢宏的大宅院。 远远看去规模还挺大,占地至少有二三十亩。 走近宅院之后,果然,随风拂来一股子血腥味,还有一股子混杂着皮毛、石灰之类的异味。 也难怪附近的人要搬走,别说什么怪叫声,就这股子味道成天闻着都不舒服。 来到大门口,周羽发现院门也紧闭着。 “砰砰砰……” 周羽上前扣响了门环。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谁呀?” “老丈,我来看看皮货。” “对不住啊,主家有事,吩咐暂时不接待客人。” “老丈,劳驾你去通报一下,就说是一笔大买卖,我等着收货赶回关内。” “好吧,你等会儿。” 过了一会,大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翁抬眼打量了几眼周羽…… “公子,是你要收皮货?” “对!” “随我来吧。” “多谢老丈。” 周羽随着老翁一起进院,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前院布置的倒是挺精致,看不到一丝加工皮毛的样子,想来加工皮毛是在后面的院内。 不久后,老翁带着周羽来到西跨院的一间厅内。 “三少爷,三夫人,客人带到了。” “嗯,秦伯你去前院守着吧。” “是!” …… 第八十七章 紫电貂 这时,被称作三少爷的男子皱眉打量了周羽一眼,道:“这位朋友看起来不太像是生意人吧?” 周羽笑了笑:“其实在下是个书生,这次到凉州访友,听闻胡家的皮货远近闻名,所以想着返程时带点回去,一来可以送亲友,二来也能赚点路费。” 听到此话,三少爷夫妻二人不由对视了一眼,看样子有些不太高兴。 你一个书生跑来凑什么热闹?还说什么大买卖? “抱歉,家里出了点事,不方便接待客人。这样吧,你回凉州城等几天,到时等皮货行开门了你可以去找掌柜谈。” 这算是下逐客令了。 不过,周羽是来探底细的,哪能说走就走? “是这样,在下有急事要赶着返程,等不了几天,二位不妨行个方便……” 这时,三夫人瞟向丈夫道:“相公,后院里不是还晾了一些皮毛么?要么让他看看货,合适的话就让他带一些走。” “你看着办,我去找大伯还有点事。” 说完,三少爷站起身来,又冲着周羽说道:“朋友请便吧,我还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行,三少爷有事去忙。” 不久后,三夫人带着两个丫鬟,领着周羽一起来到后院。 一进后院,血腥院更浓。 院子里堆放着不少大大小小的铁笼子,大部份空着,也有一些铁笼子里还关着一些小兽。 院子左侧的空地上有十几排架子,其中有两排还晾着一些狐皮与貂皮,看样子大约有二十多张。 周羽四下里打量了一眼,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也没看到有工人加工皮毛,看样子停工一段时间了。 估计是真出了事。 于是,周羽试探地问了一句:“三夫人,就只有这么一点皮毛么?” 三夫人皱了皱眉:“这有二十多张呢,公子嫌不够?”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货多一点也好挑点好的。” “公子放心吧,我们胡家的皮货之所以远近闻名,是因为我们层层把关。 绝大多数的皮货行都是收猎户自己加工的皮毛售卖,那些皮毛都是土法加工,质量与品相参差不齐。 而我们胡家从不收猎户自己加工的皮,要么我们收活物,要么我们自己的人外出狩猎,亲自剥皮。 这样给你说吧,我们胡家的皮毛,从剥皮到之后的浸皮、加工、晒皮全都有着一套独到的方法,以保证皮毛的质量与品相。 凡是有损品相的皮毛,都会弃之不用。 所以,我们胡家加工的皮毛价格上也会贵一些,希望公子能够理解。” “是是是,这些我也听人提起过……” “吱……唔……” 这时,院中突然响起一串奇怪的叫声,像是有人在呜咽一般。 “咦?什么声音?” 周羽掉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三夫人赶紧摆手:“没什么,这里关了不少小兽……” “砰砰砰……” 突然,一阵激烈的动静传来,像是撞击笼子的声音。 “不好!”三夫人脸色一变,冲着一个丫鬟吩咐道:“快,快去禀报大老爷。” “是!” 丫鬟匆匆忙忙转身离开。 “三夫人,到底怎么回事?” “别问了,回前厅再说……” 说话间,三夫人转过身带着另一个丫鬟准备离开。 没料,周羽却快步走向院子南侧的工坊,因为动静就是从那屋子里传出来的。 “喂,公子,不要进去……” 三夫人见周羽没跟上来,掉头一看,不由急急吆喝起来。 “没事的三夫人,我不进去,就在外面看一看……” 周羽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 走到门口一看,不由眉头一挑…… 里面只放着一个铁笼子,里面关着一只紫色的貂。 通常情况下,常见的紫貂大多为棕黑色或褐色,其间掺杂着一些白色的针毛。 但这只紫貂却是名副其实的紫貂,全身皮毛都是紫色,无一根杂毛。 体形与普通的貂差不多,但这小家伙的却有着惊人的力量,关押它的铁笼明显是特制的,看上去至少上千斤,而且还用八根粗壮的铁链固定着。 要不是有铁链固定着,估计这铁笼早就被它给撞翻了。 重要的是,铁笼以及铁链上还绘制着一些古怪的符文,一看就像是源自西域的手法。 看清那笼中小貂的模样之后,周羽几乎可以确定,这应该是一只紫电貂。 紫电貂乃是天生的灵兽,极其少见,因其速度极快,疾如闪电,故名紫电貂。 灵兽与妖兽有着本质的区别,妖兽大多保持着野兽的嗜血本能,而灵兽却颇通人性,而且还有天赋传承。 比如仙鹤,便是广为人知的一种灵兽,很多修仙宗派都能看到仙鹤的身影。 另外不少隐居山野的修仙者也喜欢养一只灵兽,一来可以作个伴,二来还能帮着看守洞府什么的。 如此一来,周羽对于胡家的底细就更加猜疑了。 一个做皮货生意的家族,有什么本事抓到灵兽?还有,这些符文从何而来? 如此看来,胡家与西域人之间应该有着较为密切的联系。 当然,这也不奇怪,本身凉州就是一个特殊的地方,满大街都能看到西域人,甚至还有不少西域人在此定居。 “砰砰砰……” 见到有人走到门口,小家伙更是来劲,将铁笼撞得东摇西晃。 这时候,周羽发现那些符文微微发光,看样子正是这些符文的力量才镇住了这只紫电貂,令之难以脱逃。 观察了一会,周羽听到有人正向这边走来,不由心念一动,身形转瞬消失无踪。 “吱?” 那只紫电貂停止了撞击,眼睛眨了眨……表情颇有些人性化。 随之,后院进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一个老者,后面跟着几个家丁,还有一个西域男子也跟着一起走向作坊。 “胡老爷不用担心,这小家伙不管怎么折腾都逃不出来的。” “话是这样说,可还是得预防万一……” “放心吧,有我在这里镇守着,胡老爷大可不必担心。” 那西域男子的中原话说的还挺顺溜。 而这时候,周羽就在作坊的房顶之上,看到那个西域男子之后不由眉头一动…… 那西域男子走进作坊念叨了几句,又检查了一下铭文,随之走了出来:“没事,等它折腾累了自然就消停了。” “那就好,就怕出现什么意外。” 这时,三夫人又走了过来,四下里看了看:“咦,那个书生呢?” “书生?什么书生?” “回禀老爷,之前有个书生说是要买一批皮货带回关内……” “胡闹!”老者怒喝道:“我说过了这段时间不许接待客商,你们还放人进来?” 三夫人不敢争辩,赶紧福了一礼:“老爷,妾身知错了。” “哼,再有下次,休怪我家法伺候。” “是!” 等到老者一行离开,三夫人一脸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奇怪,怎么一下就没人了?” 身侧的丫鬟忍不住道:“或许是吓到了,自己离开了吧?” “算了,回屋吧。” 等人都离开了,周羽又出现在后院中,悄然转了一圈这才离开。 回到城里,周羽在客栈里找到婴宁,并将之前去胡家老宅的事讲了一番。 婴宁一脸惊喜道:“咦?那个西域人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不是!”周羽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怀疑,但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实力只能说一般,远达不到布置水龙汇的境界。” “那胡家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他们抓灵兽做什么?” “这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我也不会他们得逞。今晚,我便去放了那只紫电貂。” 婴宁脸色一喜:“太好了,我跟你一起去。” 周羽笑了笑道:“你不是不想去胡家老宅么?” 婴宁振振有词道:“可人家现在又想去了嘛。” 看来,她也想去拯救那只可怜的小貂。 等到深夜人静时,夫妻俩便悄然离开客栈,腾空而起飞出城外,很快便来到了胡家老宅外面。 一到这里,婴宁便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感应到院子里关押了不少狐狸。 周羽理解她的心情,小声道:“一会咱们把他们关押的小兽全部放走。” “好好好,嘻嘻。” 婴宁一下子开心起来。 “走吧,先救那只小紫貂。” 二人悄无声息飞进后院,并来到了关押那只紫电貂的作坊外。 这时候,那只紫电貂倒是挺安静,估计也是有些累了,两只圆溜溜,晶晶亮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来人。 “小家伙,不要闹腾,我们是来救你的。” “吱?” 紫电貂应该是听懂了,不由精神一振,立起两只小爪子站在笼边,歪着头,似乎是在判断来人到底是敌是友。 “小家伙,乖啊,姐姐疼你。” 婴宁一副暖心大姐姐的神态,一边哄一边走近笼子。 “婴宁,先不要动,这笼子与铁链有机关,千万不要触动。” “啊?” 婴宁愣了愣,下意识回过头来。 周羽快步上前道:“这是西域的手法,我先研究一下,不要乱动,以免触发机关惊动对方。” “哦。”婴宁乖巧地点了点头。 紫电貂也歪着头打量着周羽。 观察了一会,周羽心里有了底。虽然对方用的是西域手法,但以周羽现在的实力来说,有些东西完全可以凭借力量去压制。 就好像与人过招,对方用刀,也或者用剑、用鞭、用钩等等,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自身的力量足够强大,管你用什么武器,一拳以破之。 周羽采取的是一种反向破解法,也就是用他的力量强行压制对方的符文。 随之,周羽取出一杆笔来,在铁链以及铁笼上虚空写字。 待到写完之后,那些字竟然隐隐而现,令得之前那些符文几乎不可见。 这时候,那只紫电貂激动地叫唤了一声,两只前爪一拔拉,竟生生将粗壮的铁条扳弯,然后窜了出来。 不过这小家伙虽然重获了自由,却没有趁机逃走,而是合着两只小爪子冲着周羽揖礼,以示感激。 “呀,这小家伙好聪明呀!”婴宁不由欢喜地说了一句。 “吱吱……” 紫电貂叫了几声,又冲着婴宁也揖了几下。 婴宁喜欢的不行,忍不住道:“小家伙,以后跟着姐姐好不好?姐姐给你买好吃的。” 周羽忍不住笑了。 当哄小孩子呢? 结果,那只紫电貂偏着头想了想,然后跑到周羽脚边蹭了蹭,一副亲昵的样子。 看来它也知道抱大腿。 “哼,势利眼!”婴宁不满地哼了一声。 “行了,先别发牢骚,咱们抓紧时间,把这里关押着的小兽全部放走。” “好!” 接下来,夫妻二人分头行动,将关押在笼子里的狐狸、貂之类的小兽全部放生。 这时候,那只紫电貂可来劲了,轻轻松松便将院墙开了个大洞,并引领着那些小兽从墙洞里窜到外面,俨然一副带头大哥的风范。 放完之后,婴宁心情大好,真想大吼几声将院子里的人全部惊醒,然后躲起来看他们气急败坏的模样。 正准备离开时,突然间,婴宁隐有所感,抬头看了看,夜空中,有几道身影正缓缓飞过来…… “有情况,躲起来!” 夫妻二人当即隐匿气息,带着紫电貂一起躲了起来。 不久后,一个中年妇人领着两男三女从空中飞落到院子外面。 “你们切切不可大意,胡家代代传承,他们有克制我们的方法。而且,他们还聘了高手护院,你们要小心一点。” “是,夫人!” “动手!” 话音一落,夜空中接连响起几声巨大的轰响。 刹那间,胡家老宅的院墙倒倒塌了一大截,烟尘四下里弥漫。 如此动静,自然也惊醒了宅子里的人。 “不好了,那些狐妖又来了……” “快,抄家伙!” “赶紧通知家主。” “去叫扎鲁大师……” 院子里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声音。 原来,胡家之所以关门闭户,如临大敌,就是因为遭到了狐族的报复。 最先遭难的是那些在外捕猎的伙计,接下来皮货行的掌柜以及两个伙计也遭了难。 再接下来,胡家老宅也不太平了,陆陆续续有几个胡家人暴毙。 其实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可以说得上是世仇。 毕竟,胡家以经营皮货为生,而且都是亲自出手,每年要杀多少狐、多少貂?要剥多少皮? 不过以前都是小打小闹,再加上胡家也有祖传的手段,又请了高人在宅中坐镇,所以一直稳居上风。 但这一次却惹到了一个自称“狐夫人”的对头,闹得胡家鸡犬不宁,连生意都做不成了,上上下下一片人心惶惶…… 第八十八章 晋升大乾国师 不久后,几个胡家弟子簇拥着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走到后院。 这个老者正是胡家现任家主胡不归。 一到后院,胡不归便怒声喝道:“狐夫人,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一二再,再二三上门滋事,真当我胡家奈何不了你?” “哼,老家伙,你还真是会颠倒是非黑白。你扪心自问,你们胡家造了多少孽?杀了多少生灵? 最可恨的是,你们为了制作千狐裘,残害了本夫人多少狐子狐孙?活活地剥下他们的皮……” 周羽与婴宁躲在暗中听了一会,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胡家为了制作极品千狐裘,专找一些成了精的狐类取其皮毛,前前后后经历了几代人,不知害了多少即将成形的狐精。 以前,狐夫人一直忍气吞声,尽可能地守护着自己的地盘。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胡家太贪心了,做一件千狐裘还不够,又开始制作第二件,准备卖一件,留一件作为传家宝。 这下子彻底让狐夫人积压多年的仇恨爆发出来,所以展开了报复行动。 获知缘由之后,婴宁哪里还忍得住,气愤道:“这胡家简直是丧尽天良,夫君,我出去帮狐夫人。” “等等……”周羽摆了摆手:“我总感觉这事有点不对。” “怎么了?” “我感觉胡家应该有埋伏,那个西域人还没有出现。这样,你在这里盯着,我去四周看看。” “好吧。” 周羽腾空而起,开始暗查四周。 结果还真是不出所料,胡家果然在暗中搞鬼。 周羽在空中发现了两道黑影鬼鬼祟祟不知在布置什么……稍飞低一点细细一观察,方才发现是两个西域人。 其中一个正是之前出现过的那个扎鲁,而另一个…… 周羽的心里突然一动,他的感觉变得清晰起来,另一个西域男子正是他一直暗中寻访的目标。 也就是那个布置水龙汇的家伙。 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如此看来,这胡家真不是什么好鸟,居然与此等邪恶之人混在一起。 观察了一会,周羽并未惊动对方,悄然返回。 回到婴宁身边,周羽冲着婴宁耳边了几句。婴宁不由瞪大双眼:“原来是那个家伙?” “没错,我们先不要出面……” 其实,狐夫人也不傻,她一直没有动手,一直站在外围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因为她没有见到胡家聘的高人出现,对方一定躲在暗中伺机偷袭,她可不能掉以轻心。 过了大约盏茶工夫,两个西域男子终于露面了。 一见二人出现,胡家一众弟子精神大振。 胡不归赶紧迎上前去,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揖了一礼:“莫罗大师,扎鲁大师,辛苦二位了。” 那叫扎鲁的家伙矜持地应了一声,随之瞟向狐夫人冷笑道:“你们中原有句话叫自投罗网。 你既然来了,就别想再离开了。” 狐夫人冷哼一声:“就算你们布下天罗地网,今天,我也要杀个够本!” 说完,双手捏诀,张口一吐,一道寒雾冲着扎鲁一行人席涌而去。 “阿巴阿巴……” 那个叫莫罗的家伙挥舞着手中的短杖,念了一句咒,瞬间,四周黑雾弥漫,地面也跟着颤动起来,犹如地震一般。 “胡家所有弟子退下!” 这时,胡不归大喝了一声,并掉头向着前院方向走。 哪知这时候,一道紫色闪电掠来…… 其速度之快令得胡不归根本来不及回过神来,便觉眼前一片猩红…… “家主!” 眼见着家主突然头顶喷血,胡家弟子不由惊恐地大叫了一声。 出手的正是紫电貂。这小家伙对胡家人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自然是下爪不留情,一爪子便将胡不归拍死。 接下来,又连连出击…… 几乎在同一时间,天空中又回荡起一阵清朗的声音: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随着这阵朗朗的声音,四周的黑雾迅速消散。 这些黑雾正是源自于扎鲁与莫罗的精心布置,二人之前就已经在胡家老宅布置了几个魔法大阵,为的就是困住狐夫人。 这一次,胡家其实也是故意想要激怒狐夫人,将之诱出来捕杀。 这个疯狂的计划其实源于胡不归的爷爷,这老家伙认为用普通狐精制作的狐裘尚不足作为传家之宝,至少得加上一只有几百年道行的狐妖之皮毛。 只不过,当时第一件千狐裘尚未凑齐,再加上几百年道行的狐妖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一直只是一个计划。 直到家主之位传到胡不归手中,这老家伙决定在他有生之年实施这个计划,不惜重金请了扎鲁二人帮着诱捕狐夫人。 结果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周羽的到来,或许也是冥冥中注定的结果。 “谁?” 眼见魔法阵的效果迅速消散,扎鲁不由大吃一惊,抬眼四望。 莫罗则一脸阴鹫,定定地看着缓步走入场中的周羽,似有些不敢置信道:“竟然是你!” 其实,他并不认识周羽,只不过他与周羽隔空斗过法,彼此间对于对方的气息多少有点感应。 周羽嘲弄地笑了知:“怎么?你很意外?” 莫罗一脸狰狞地吼道:“小子,你为何非要与我过不去?你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那就少废话!” 周羽虚空一掌拍了过去。 “轰!” 莫罗匆匆挥杖抵挡,挡是挡下了,却被打得连退几步,嘴角也浸出了一丝血迹。 周羽心知这家伙鬼门堂多,不给他布置的机会,抬手取出剑来再次展开攻势。 这时,婴宁也冲进场中并冲着狐夫人道:“不用担心,我们是来帮你的。” 狐夫人看了看婴宁,随之一脸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 “动手!” 婴宁虽然修行的时间远不如狐夫人,但动起来可不含糊,直接冲向扎鲁。 如此一来,战况可就打了个颠倒。 莫罗与扎鲁本身的实力并不怎么样,主要凭借的就是魔法阵的效果加持。 但是现在,因为周羽的出现,魔法阵已经形同虚设,狐夫人与婴宁一起联手攻击扎鲁,狐夫人带来的手下对付胡家的弟子。 再加上紫电貂四处出击,可以说,已经形成了碾压。 没过多久,周羽一剑得手,将那莫罗一剑斩首。 狐夫人也施展了一记大招,将那扎鲁打得稀碎…… 经此一战,胡家伤亡惨重,狐夫人倒也没有赶尽杀绝,与胡家订下了一条契约,从此后胡家后人不得再经营皮货。 否则,她将会展开报复,大开杀戒。 同时,对于周羽与婴宁的仗义相助,狐夫人也感激不尽,再三拜谢,并且还送了一株珍稀的血灵芝给婴宁。 血灵芝并非灵芝,乃是天地精华孕育而成,看起来就像是一颗血色的灵芝,属于修仙界中的极品灵药之一。 用血灵芝炼丹,常人服上一颗便可以延年益寿,而修炼之人服用血灵芝炼的丹,可以提升并稳固修为,价值极高。 接下来,周羽又带着婴宁在大漠中逛了一大圈,直到婴宁感觉不过如此之后方才返程。 回到家里之后,婴宁倒也不藏私,将血灵芝拿出来与白敏儿、莫愁一起分享。 至于周羽……他一般很少服用这些玩意儿,毕竟他的修炼方式与众不同,基本不需要借助灵药,只要不停地获得气运,他的修为就能稳步提升。 …… 随着时间的流逝,从文道书院走出去的学生越来越多。 其中有一部份踏入仕途,在京城或是各地做官,也有的四处游学,还有的也在家乡开设书馆教书育人。 如此一来,周羽可以称得上是桃李满天下,同时也成为当朝公认的大儒,一代传奇人物。 受其影响,天下读书人风气大变,不再像以前那样死读书,读死书。 各地的私塾、学馆、书院也陆陆续续改变了教学方式,仿效文道书院,回归儒家的传统方式,极可能地培养学生多才多艺。 不说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至少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让人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 数年后,永和帝因年迈体衰,主动提出禅让皇位。 让人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皇位并没有传给太子,也没有传给被不少人看好的六皇子,而是传给了一向低调的九皇子。 对此,朝野一片哗然。 这是因为九皇子的存在感太低,从不主动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也没有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或许是觉得自己排名太后,所以没有必要去争。 但是,这并不代表九皇子没有能力,当年与敌国打仗时,他是唯一一个主动申请带兵的皇子。 打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别的皇子都避之不及,九皇子却主动申请,就凭这份胆量,其他皇子就远远不及。 另外,带兵打败,如果赢了还好说,万一败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九皇子最终打了个大胜仗,但是回京之后并不邀功,依然还是努力地做好份内之事。 或许,也正是他这种平和的心态,最终让永和帝选中了他作为帝位的继承人。 这也是经过多番考虑的,毕竟大乾朝眼下里已经平定了四方,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勤政的帝王,不求开疆拓土,但求安稳发展。 一众皇子中,或许也只有九皇子能够办到这一点。 作为侯爷,新帝登基周羽当然要到场参加大典。 等到大典结束之后,新皇帝第一个召见的便是周羽。 君臣之间聊了一些什么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但没过几天,乐正帝便下旨册封周羽为大乾国师,加封文国公之爵位。 也就是说,周羽由侯爵晋升为公爵,这算是除皇室弟子之外的最高爵位了。 当然,历史上也有极少数非皇室弟子册封为王的,但那是极其特殊的情况,一般都是新王朝创立时立下奇功的开国功臣。 除此之外,一般不会册封异姓王。 其实,周羽这些年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暗地里所做的贡献恐怕无人能及。 比如之前的永陵大典,那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另外,他给永和帝提出的治国之策,还有治军之策,以及如何制衡周边敌国的策略已经一一实现,而且效果颇佳。 包括农业、工业、商业方面,也在逐步推进,令得大乾朝的综合实力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 按理说,永和帝早就该给周羽晋爵了,之所以拖到现在,就是为了给儿子留一条后路。 新帝登基,总得笼络人心吧?永和帝要是把该册封的全给册封了,那新帝登基之后,发挥的余地可就不大了。 这便是帝王之术。 册封了国师,国公,相应的赏赐是少不了的,金银绸缎奴仆什么的自然少不了,还有就是国师府。 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不管是国师府还是国公府,那都是位于京城的。 因此,这件事乐正帝与周羽商议过,最终还是决定设在京城。 对于周羽来说,京城到郭北县不过就几百里地,以他现在的速度,一天飞个两三个来回都没有问题。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乐正帝同时还与周羽商量了另外一件事:将书院搬到京城,这样将会更加方便全国各地的学子,同时也能带动京城及周边的书院。 至于郭北县的书院,可以作为一处分院。 对于乐正帝的这个提议,周羽倒也比较认可。毕竟,在京城读书的话,不管是各方面的条件还是氛围都要好的多。 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学生赶考途中发生意外。 毕竟就在京城,无论乡试还是会试都能就近参加,还省去了不少路上赶路的时间。 就这样,在乐正帝的大力支持之下,最终在城东腾出了一块地盘,大约有两百余亩,差不多也够用了。 再加上郭北县的那间书院,加起来足以招收六七千学生。 况且,以后如果有需要,还可以在京城或是京郊再开设一所分院,这些朝廷都是大力支持的,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有皇帝亲自督促,京城的书院进度简直就像是插了翅膀一般,不到半年便修建完毕,而且随时可以投入使用。 这一次,周羽放宽了招生的条件,以便让更多的读书人入读文道书院。 同时,他还采取了一些鼓励学生的措施,比如对一些特别优秀的学生给予奖励,名曰:奖学金。 还有就是对一些贫困学生实施费用全免,或是适当减免费用的措施。 而且设定了助学金,只要能够通过考核,便可以申请一定数量的助学金。 这些措施对于不少贫困学子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毕竟,很多人就是因为穷,最终不得不放弃读书而务农。 有了周羽的这些措施,便给予了很多贫困学子再次读书的机会…… 第八十九章 一家三个国夫人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周羽举家搬迁到京城的国公府。 对此,郭北县一众百姓分外的失落与不舍。 毕竟,有周羽在此坐镇,郭北县俨然成了一块世外桃源,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一点都不夸张。 但凡到郭北县上任的官员,哪怕再贪的官,最终也会乖乖变成清官。 各地的流匪、山贼、小毛贼也将郭北县视为禁地,从不敢轻易踏足。 就算不得已打此经过,也是夹起尾巴做人,根本不敢耍一点小心思。 至于什么恶鬼恶妖……更是遁得远远的。 这是因为郭北县已经成为天子学子心目中,除了诸子先贤之外的又一处儒家圣地。 除了文道书院常年都有两三千学生在此读书,还有不少书生纷纷到此游学,甚至是定居。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别说小妖小鬼,恐怕就算是千年老妖到了这里,其妖气也会被浩然正气压得死死的。 当然,也不是说郭北县就成了妖精、鬼魂之类的禁区,关键还是要看心境,是善,是恶。 如果一心向善,一心修炼,那自然就不会受到影响,反倒还会从中获利。 如果一身邪性,那就会遭到一种无形的反制。 简单来说,就是善与恶的区分,正气与魔性的区分。 正如一个邪魔歪道走进佛堂或是道观,哪怕伪装的再好,也会受到一种无形力量的约束、克制,甚至是攻击。 一众百姓不舍,一众学生同样也不舍。 好在,周羽安慰一众学生,说家虽然搬到了京城,但到时候他会两边跑,两边的书院会同等照顾。 当然,话是这样说,其实周羽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打算,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慢慢调整。 按照他的计划,他准备仿效前世的学制设立不同的班级,比如启蒙班、基础班、进阶班这样。 到时候,郭北县这边的书院便作为启蒙班与基础班,京城这边的书院作为进阶班。 而且在教学方面也要因人而宜,开设一些不同的学科。 只不过,想要推进这样的教学计划是离不开朝廷的支持的,毕竟绝大多数的读书人是奔着功名而读书的。 如此一来,就必须按照科举考试的内容而读书。 有很多大才子文采出众,能写出惊世之文章却一直无缘于功名,那是输在了策论上。 而策论却是科举考试分量最重的考试内容,这,也是朝廷为了选拔官员而设定的规矩。 但是,周羽毕竟穿越人士,他的理念领先了这个世界太多太多。 他心里很清楚科举考试的弊端,局限性太大,限制了很多人的发展。 比如,一些人喜欢搞学术研究,一些人喜欢搞器械研发,一些喜欢钻研水利工程,一些喜欢天文地理…… 而这些是不怎么受朝廷重视的,担任这些项目主管的官员往往也不擅长这方面的知识。 其实这些想法周羽早就有了,只不过以他以前的身份与影响力是不太可能去改变的。 现在不一样了,他有自信说动乐正帝,不说一下子全实现他的相法,但至少可以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改变。 相对于别人来说,周羽最大的优势不是他的地位,也不是他多有钱,而是他有的是时间。 当年,他第一次入宫见到永和帝的时候,永和帝正值壮年,精神奕奕。 可是现在,永和帝已然老态龙钟,而周羽不仅没有变老,反倒还更显年轻了,跟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样。 别人所说的百年大计,对于周羽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区区一百年……而已! 得知周羽搬迁到了京城,京中权贵纷纷登门拜访,这其中有不少是朝中重臣甚至还有王爷。 毕竟,抛开周羽当今国公、国师的身份不提,那也是当朝大儒,而且在书法、诗词、音律、棋艺、丹青等等方面也是一骑绝尘,无人能出其右。 不夸张地说,如今有谁要是能够求到周羽一幅字画,那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 民间还流传着一个神奇的传说,说是相国寺有位高僧参悟佛法三百余年,始终参悟不透最后一道玄关。 结果,周羽来到寺中抚琴一曲,那位高僧听完之后入定三日,终于坐化,寺中钟声自鸣,佛光普照。 当然,关于周羽的传说还有很多,在不少百姓眼中,周羽与天上的星宿已经没啥区别了,不少百姓家中还供奉着周羽的画像或是神牌,以求子孙后代也能出个状元郎什么的。 除了周羽之外,白敏儿、莫愁、婴宁也很忙。 毕竟她们三个如今已是堂堂正正的国夫人,朝廷正式册封过的。 白敏儿册封齐国夫人,婴宁册封魏国夫人、莫愁册封燕国夫人。 因此,她们三个到了京城,京中的一众诰命夫人自然也要登门来拜访,礼尚往来,别人来拜访了,少不得也要去回访一番。 当然,入宫见见太后、皇后、一众嫔妃也是免不了的。 等到应酬的差不多时,周羽又一次入宫找乐正帝,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皇上,一个国家的发展必须要多方面齐头并进。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包括眼下里的大乾同样也是如此,过度依赖农业……” 听到此话,乐正帝不由疑惑道:“先生,正所谓民以食为天,粮食关乎着天下民生,乃是国之根本,民之根本,先生为何说不能过度依赖农业?” 周羽笑了笑道:“皇上,民以食为天固然是没错的,但皇上有没有想过,自古以来,为何一有天灾,就很容易发生民变?” “这……” “这就是因为民以食为天,粮食在百姓心目中是第一位,胜过一切。 简单来说,也可理解为生存第一,这是一种本能,万物皆有的本能。 每逢天灾,粮食欠缺,甚至是颗粒无收,百姓完全是靠天吃饭。 就算朝廷发放赈灾粮,但也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简单来说就是治标不治本。” 听到此话,乐正帝不由心里一动,问道:“那先生有何良策?” “这就跟治病是一个道理,必须从根本上去解决病根。皇上你想一想,从古至今,更迭了多少朝代? 更迭朝代的原因有很多,但最多的还是因为粮食,百姓没吃的,那就只能哄抢,甚至是抢官粮。 然后有人借机起事,最终形成一股不可控制之势……” 谷  周羽讲了一会,最后说道:“所以,从根本上来说,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就要从根本去扭转这一现象。” 乐正帝愣了一会,苦笑道:“先生此话听起来颇有道理,但是,要如何才能扭转这样的局面?” “很简单,只要不缺粮,家家有余粮,粮食在百姓的心目变得没那么重要时,那么就算有天灾也能安然渡过。 到了那个时候,粮食在百姓的心目就不是第一位了。 当然,这说起容易,做起来可能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 就目前来说,百姓种植粮食的方法还是相当原始的,付出与产出完全不成正比。 有些地方一亩地一年产出的粮食甚至还不足百斤。 所以,想要从根本上改变,在现有土地不变的情况之下,那就必须想办法提高产量。 要提升产量,就必须改变原始的耕种方式,因地制宜,尽量培育一些耐寒、耐旱,高产的品类……” 一通长篇大论,乐正帝听的似懂非懂。 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感觉周羽所说的颇有道理。只不过,如何实施却是一大难题,毕竟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于是,便询问了一些相关问题。 周羽回道:“皇上,此事并非一下子就能办好的,需要一个摸索的过程。 可以先选择不同的区域,小面积试点,同时也着重培养一批农业这方面的人才。 一旦试验成功便可以以点带面逐步推广。 只要解决了粮食的问题,到时候人口肯定也会大幅增涨……” 讲完农业方面的事,周羽又开始讲其它方面,比如工业技术方面、水利方面、商业方面…… “皇上,一个国家的长远之计需要均衡,目前来说,朝廷的科举制度极大程度限制了不少人才一展抱负的机会。 比如有些能工巧匠,限于各方面的条件,很多奇思妙想得不到实践……” 一提到科举,乐正帝不由脸色一惊:“先生,科举这件事恐怕不能轻易更改规则,否则很容易引发天下学子的动荡不安。” 周羽笑了笑道:“规则暂时不用改,我的意思是说,在科举之外朝廷可以另设一个考核内容,从而挖掘民间人才。 通过考核之人不一定安排官职,可以给予一个朝廷正式的编制,享受朝廷的俸禄……” 其实周羽的意思很简单,类似于前世的事业编制。 “如此一来,天下百姓也就多了一条出路,也必然会引发不少人的兴趣,学习各类技艺,加速推动工艺的发展……” 信息量太大,乐正帝一时半会当然消化不了。 不过,周羽早有准备,已经做了一份详尽的方案,交给乐正帝没事慢慢研究。 这份方案比他刚才所说的范围还要大的多,其中还有不少数据论证。 周羽相信乐正帝早晚会慢慢接受,毕竟这些都是历史推动所必经的路,只不过周羽倒没有异想天开一步到位,而是采取了循序渐进的方式一步一步推进。 总的来说,先以发展农业、工业、养殖业为主,着重先解决粮食产量的问题。 只要粮量产量上去了,百姓不缺吃喝,安居乐业,自然而然其它方面就会慢慢发展起来。 历史证明,只要百姓有得吃有得喝,管你谁当皇帝,一旦没得吃没得喝,那就没办法了,横坚也是死,不如搏一搏。 接下来,经过一番考核与筛选,京城书院这边第一批招收了一千余学生,以及十几个教书先生,正式开始办学。 另外,女学馆空前火爆,竟然招收了二百余名女弟子。 当然这也不奇怪,毕竟京城的千金小姐太多了,有周羽这块金字招牌,那些千金小姐当然乐意到女学馆开开眼界。 总比成天关在家里好的多。 之后不久,周羽又依了乐正帝的意思,单独设立了一个教学点。 地点是由乐正帝亲自指点的,挨着皇宫不远,有资格到这里来念书的全都是皇家子弟。 也就是皇子、公主,以及一众皇亲国戚。 当然,周羽并非一直呆在这里,只是偶尔过来呆上一天,教学主要还是由宫里以前的那些先生授课。 换作是别人,这些个先生一定不服气,毕竟他们都是当朝的饱学之士,比如太子太师。 但是在周羽面前,没人敢不服气,反倒还十分欣慰,因为每次周羽来,他们也可以借机与周羽交流一番,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要管理这些个皇子、公主、小王爷、小郡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身份矜贵,顾忌太多。 不过对周羽来说,那都不叫事。 他不像别的先生那样,成天板着个脸,动不动就让写字、背书,搞的一众学生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 不光是对这些个皇子公主,别的学生也是一样,周羽采取的是一种寓教于乐的方式。 比如在讲解一些历史人物时,他不会去照本宣科,而是通过一些小故事去讲,听的一众学生津津有味。 甚至,有时候还会让学生去扮演,扮演成不同的角色去演绎一些历史故事。 如此一来,更是让一众皇子、公主、小王爷、小郡主喜欢的不得了,巴不得周羽天天给他们上课。 这样的教学方式,一开始另外的几位先生有些不太能够接受,认为不够严谨,浪费了学生的学习时间。 当然,他们不敢提出来。 可不久之后他们却发现,效果貌似相当不错,一帮小家伙的学习进度明显开始提升。 再加上周羽有时候也与他们交流教学的心得,灌输一些超前的理念,从根本上也慢慢的扭转了他们保守、固执的思想。 当然,换作其他人恐怕是说不通的,毕竟有句话叫文人相轻,彼此不服,你怎么说也很难说服其他人。 但是周羽超然的地位与他各方面的成就足以服众,所以就算再保守的人,也会有所触动。 这一天,周羽刚进院,九公主便嘻嘻哈哈跑上前来,抓着周羽的手撒娇:“先生,能不能带我们出去玩玩呀?” 九公主今年只有七岁,算是年龄最小的,长得粉嘟嘟特别逗人喜爱。 也因此,一众皇子公主一旦有事相求,便会将这丫头给推出来,让她去打头阵…… ( 第九十章 死士来袭 周羽蹲下身,捏了捏九公主粉嘟嘟的脸……当然,也就是他,其他先生可不敢。 年龄小那也是堂堂公主,捏公主的脸就意味着不尊重,甚至是不敬。 但是周羽身份、地位超然,就连皇帝都要恭恭敬敬称他为先生,而不是爱卿什么的。 别说捏公主的脸,就算捏皇后的脸……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了小公主,你想去哪里玩?” “嘻嘻,人家想去外面玩……”九公主笑嘻嘻抬手指了指窗户方向。 周羽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却故意道:“哦,原来你想去院子里玩呀?好呀,准许你去院子里玩一会儿。” “嗯,不是院子不是院子……”九公主嘟着小嘴,拽着周羽的衣袖撒起娇来:“人家,人家是想去外面玩。” 这丫头还是没有把意思表达清楚。 外面,是室外,还是城内,还是城外? “好吧……”九公主可爱的模样,令得周羽的心一片柔软,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要不这样,先生带你去郊外狩猎,怎么样?” “哇!” 小丫头不敢置信地咬着拳头,双眼闪着星星。 其他一众皇子、公主、小王爷什么的也来劲了,纷纷涌了上来,惊喜地问:“先生真的要带我们去郊外狩猎呀?” 周羽慢腾腾道:“先生说的是带九公主去,你们又没说……” “不是……” “先生,这就是我们的意思……” “对对对,这不是想着九妹年龄小,就算说错话,先生也不会责罚她对不对?” 一帮家伙终于坦白了。 周羽笑了笑道:“好吧,你们先看书,先生去找皇上讲一讲。” 正常情况下,皇子、公主别说出城,就算是在城里逛一逛都不是一件小事,都得动用大批侍卫贴身保护。 出城狩猎更是大阵仗,至少上千护卫以上。 周羽既然这么说,那自然是有把握的。见到乐正帝没费多大口舌,乐正帝便欣然同意了。 如果说,他连自己亲自册封的国师都不放心,还能放心谁? 况且此行去的是皇家狩猎场,长年都有守卫看守。 重要的是,乐正帝心里很清楚,只要有周羽在那就胜过千军万马,更不要说周羽同时还说了,还要带三位夫人一起随行,就当出去郊游一番。 总之,他完全不用担心一众皇子公主的安全。 等到周羽回来告诉了这个好消息之后,一众皇子、公主、小王爷、郡主激动不已,一个个抓紧时间准备东西。 第二天上午,一行队伍骑着马低调地离开了京城,就连守城的士兵都不知道皇子、公主出了城。 其中有几个年龄比较小的不能单独骑马,便由大一点带着二人一骑。 九公主则由婴宁带着,二女倒是投缘,一路上尽听到她俩嘻嘻哈哈的笑声。 赶了一天的路,傍晚时分抵达了皇家狩猎场。 皇家狩猎场并不止一处,京郊这一处规模算是比较小的,猎场内几乎全是野兔、野鸡、野羊之类。 不过,胜在距离京城近,万一皇上兴致一来想打猎也很方便,而且也很安全。 另外还有两处就有些偏远了,相隔数百里开外,规模大,还有不少猛兽。 只不过,那两处狩猎场象征的意义更大,很少开围打猎。 毕竟距离远了,一来兴师动众,二来也不太安全。 周羽一行人刚刚抵达猎场,便有一个身着铠甲的男子率众迎上前来。 “卑职李泽,参见各位皇子殿下、公主殿下、小王爷、郡主,参见国师,国夫人……” 一番礼数之后,李泽带着一众人走到营区。 这个营区又分为三块区域,有皇帝与嫔妃专用的休息区,皇家弟子休息区,以及随行大臣休息区。 一众皇子、公主奔波了一天按理是很累了,但却因为情绪激动,一个个依然精神奕奕,毫无困意。 于是,周羽吩咐李泽架起一堆篝火,弄了一只羊,几只野兔,几只野鸡过来烧烤,好好让这帮小家伙狂欢一下。 毕竟,这些个皇子公主看似高高在上,令人羡慕,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般,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九公主算是把婴宁缠上了,几乎寸步不离。 婴宁也挺喜欢九公主,二女一边烤肉,一边嘻嘻哈哈也不知在聊些啥。 吃完烤肉,一众皇子、公主、小王爷、小郡主终于困了,一个接一接洗漱休息。 周羽则盘坐在休息区打坐调息,同时警戒四周。 虽说附近有守卫在,但这些守卫都是普通人,万一有什么异类窜进来,他们可对付不了。 过了一会,婴宁悄悄溜了过来,依偎在周羽怀中。 “夫君……”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呆在夫君身边。” “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是不是因为九公主?你也想有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婴宁一脸羞红:“讨厌,在你面前人家一点心事都藏不住。” “如果现在要孩子的话,对你的修炼是有很大影响的。” “我知道……敏儿姐、莫愁姐也这么说过,其实我们都商量过的,暂时不要孩子,等以后修炼有成再说。” “嗯,有孩子的话的确会分心。” “所以呢,我也就只是说说而已……我想起了娘亲,我突然有些理解娘亲当年的苦。” 闻言,周羽不由将婴宁搂到怀中:“你有这样的感悟,就说明你真的长大了,心境也有了提升。 好好修炼吧,等我们以后都修炼有成了,那时候咱们生一窝孩子……” “什么一窝?你取笑人家是不是?” “没有没有,口误口误……” “就有,你就是取笑人家,你是不是想说以后咱们生一窝小狐狸?哼!” “嘤嘤嘤……” 突然,一道奇怪的笑声传来。 “小貂,你个坏东西居然偷听人说悄悄话?看我不收拾你!” 婴宁气急败坏,一跃而起。 “咻!” 一道紫色的身影一闪而没。 正是那紫电貂。 上次在凉州城胡家救了这小家伙之后,这小家伙就赖上了周羽与婴宁。 现在,已经成了国公府的吉祥物,包括白敏儿、莫愁,乃至于府中的下人都很喜欢它。 这小家伙太聪明了,除了不能说话之外,其它方面简直与人类差不多,有时候甚至还捧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对此,周羽猜测这只紫电貂以前很可能有主人调教过,只是不知为何又落单了。 或许是前主人遇难了? “哼,算你跑的快!” 婴宁愤愤地捋了捋衣袖。 “好啦婴宁,别与那小东西计较,别说你,它要跑起来连我和你敏儿姐都追不上。” 这倒不是安慰婴宁,而是大实话。 这只紫电貂一旦全速跑,那是真的疾如闪电,就跟瞬移差不多,周羽测试过多次,除非他动用奇门之术,否则根本跑不过也抓不到这小家伙。 想来,当初胡家与西域人勾结,也是用了阵法之类困住这小家伙方才抓到的。 鉴于这一点,周羽已经在开始训练紫电貂,教它一些修炼的方法,以及一些走位之法。 只要这小家伙掌握了一些技巧,那么以后就算陷入阵法中也有办法逃走。 “回头再收拾它!” 婴宁走了回来,坐在地上,身子一倒斜躺在周羽腿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一夜无话。 次日上午,狩猎开始。 周羽、婴宁、白敏儿、莫愁当然是不会动手,他们夫妻要是动手的话那纯属欺负小动物。 九公主也有一把弓……当然,是一把特制的小小弓,就跟玩具似的。 但这并不妨碍她玩的很开心。 为了让这些个皇子、公主、小王爷、小郡主玩的开心,一帮守卫分散四周帮着驱赶,尽量将那些野羊、野兔赶到一起。 如此一来,狩起猎来可就轻松多了。 第一天,收获不小,一共猎了九只羊、十几只野兔,还有锦鸡之类的二十余只。 第二天也很不错,与第一天的收获差不多。 当然,猎物只是锦上添花,大家享受的主要是狩猎的过程,以及那种自由放飞的感觉。 当晚。 一众皇子、公主或许有点累了,而且也过了一开始的兴奋期,没再搞什么篝火晚会,一个个早早歇息。 周羽如往常一样盘坐在附近调息。 夜深时分。 突然间,一声尖啸传来,紧接着又传来一声惨叫。 周羽当即一跃而起。他听出来了,尖啸声乃是紫电貂发出来的示警声,而惨叫声应该是入侵之人被紫电貂攻击了。 不过,越是这种时候周羽越不能离开,他要一离开恐怕就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三皇子冲得最快,第一个冲了出来。 周羽吩咐道:“你们都回屋里呆着,不要出来。” 白敏儿、婴宁、莫愁三女不用吩咐,已经分散开来搜寻敌踪。 一众守卫也纷纷行动起来,有的冲向休息区保护一众皇族弟子,有的在外围警戒,形成一道保护圈,有的则冲出去迎敌。 没料,这次来的却是一伙高手,而且毫不惧死,直接冲向守卫群以命相搏。 李泽终于反应过来,大喝道:“这是一帮死士,大家小心!” 死士,乃是一种特殊的杀手,经过极其严格的训练。 他们一般不会出动,但一出动基本上就是有去无回,纯属是自杀式的行动。 这一次,也不知是谁的大手笔,竟然派来了大量的死士,一些在正面冲击制造骚乱,一些则暗中潜向一众皇族弟子的休息之处。 不过很可惜,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并没有调走周羽。 有两个死士终于潜到了一众皇族弟子的休息区,结果尚未来得及出手便有两道掌影袭来,当场将二人击毙。 “先生,让我们一起参战!” “对,我们身为皇家弟子,不能躲躲藏藏!” “先生,学生请战!” 三皇子拿着弓箭又一次冲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小王爷。 “胡闹,来人不简单,你们根本不是对手。” “本公主要打坏蛋!” 九公主居然也捏着她那把玩具弓跑了出来,奶声奶气道。 周羽气乐了。 正想呵斥几句,结果几乎所有的皇子、郡主都跑了出来,一个个斗志昂扬。 “行,那你们都站到我身边来。” “太好了!” “嘻嘻,真好玩……” 周羽:“……” 不过,也没啥,有他在,他有自信保护好这些小家伙。 况且外围有白敏儿、婴宁、莫愁,还有紫电貂以及一众守卫,相信很快就能清理掉那些胆大包天的入侵者。 到底是谁?难道? 周羽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前太子。 不过说起来前太子也是够悲催的,熬了多少年?熬的他自己头发都白了,好不容易盼到父皇主动禅让,结果皇帝却不是他。 当年,太子与六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双方都暗中培植了势力。 周羽当年曾潜到太子秘密组建的基地,见到了秘密组织的头目,一个蒙着黄金面具的男子。 不过当时他不想插手皇家之事,所以没有出手。 没想到,事隔多年,太子终于憋不住了? 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太子就算把皇子公主全杀了,他也不可能登上皇位,毕竟皇帝还在。 难不成……是冲着我来的? 周羽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只要对方不计代价,哪怕只杀掉一个皇子,到时候他这黑锅可就背定了。 毕竟人是他带出来的,他脱不了干系。到时候,他多年的功劳可就毁于一旦,说不定乐正帝一怒之下,会撤掉他所有的爵位与称号。 虽说周羽并不在乎虚名,但这对于他以后振兴儒家的大计影响可就大了。 难道,是有一股庞大的势力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扳倒他? 就在这时候,又有几道黑影奔袭而来…… “咻咻咻……” 一众皇子与小王爷当即放箭。 可惜,对方身手太灵活,身体带着残影避开了箭矢继续奔袭而来。 周羽冷眼扫了一圈,抬起手掌虚空拍了几下,瞬间又将对手击毙。 “哇,先生好厉害!” “都说先生是仙人一流,果然是真的。” 一众皇家弟子不由惊叹纷纷。 这时,周羽突然眉头一跳,微微抬头喝了一句:“敏儿,你过来守着这里,我马上去趟皇宫。” 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白敏儿很快便飞了过来。 “夫君,你是担心……皇上那边?” “对,你守着这里!” 说完,周羽腾空而起,以最快的速度飞向京城…… 第九十一章 境界提升 大儒 果然,京城那边出事了。 有人竟然潜入皇宫想要行刺皇上。 刺客共有十余个,而且都不是普通人,有江湖术士也有西域法师。 宫中侍卫虽然高手不少,但也抵挡不住对方密集的法术,死伤惨重。 幸得宫里还有几位平日里根本不露面的护龙隐卫,护着皇上躲进了宫中秘道,方才暂时避过一劫。 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对方显然也知道宫里有秘道,而且知道大致位置,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 本来,几个护龙隐卫想着拖延一阵子,等着大队禁军赶来护架。 哪知,左等右等,禁军却迟迟不见踪影。 这时候,乐正帝终于明白,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禁军那边铁定是出事了,要么被人收买,要么被人控制,所以才没有赶来护架。 难道是…… 乐正帝的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毕竟,这时机太巧了。 周羽前脚将他的几个皇子带出了京城,后脚他就被人行刺,有这样的想法一点也奇怪。 好在,他还算明智,念头一起又迅速否定。 毕竟乐正帝也很清楚周羽的实力,真要有什么想法也用不着等到现在。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一直暗中策划叛乱,只不过一直找不到好的时机。 这一次,周羽带着一众皇子离京,正是天赐良机。 正当乐正帝惊惶不安时,却隐隐听到了一声大喝:“尔等好大的胆子,本国师今日便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太好了,国师大人到了!” 一众护龙隐卫精神大振。 “快,快去个人看看。” “是!” 外面,的确是周羽赶到了。 震怒之下,他同时施展了气镇山河与浩气九式,如摧枯拉朽一般将对手一个接一个绞杀,而且还是神魂俱灭的那种。 也就是他之前所说的永世不得超生。 平日里,周羽很少动手杀人,但这一次他是真的雷霆震怒。 他不认为这是巧合,他的推断与乐正帝差不多,对方肯定是谋划已久,只等一个机会。 结果,他带着一众皇子离京,对方认为这是难得的机会,所以忍不住动手了。 这不是往他头上扣盆子么? 不怒才怪! 活口不活口的不需要,能搞出这么大阵仗的人并不多,周羽相信一定能查出幕后的策划者。 没过多久,所有潜进皇宫的杀手,包括三个潜在暗处一直没有动手的家伙也被周羽给搜寻出来击毙。 “先生……” 乐正帝终于从秘道从走了出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抱歉,让皇上受惊了……” “先生,狩猎场那边是不是也有刺客?” “没错!”周羽点了点头:“不过皇上放心,一众皇子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皇上,这件事肯定是预谋已久的,对方应该在宫里有内线,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一众皇子、公主一离宫,对方自以为机会来了,所以终于动手了。” 乐正帝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没错,朕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周羽下意识瞟了眼四周,又道:“禁军居然没有赶到,看来,禁军那边一定出了问题。” 一提此事,乐正帝不由脸色阴沉,喝令道:“陈统领!” “在!” “速速带人去将禁军大统领、左右统领押入天牢候审,如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遵旨!” 皇家狩猎场。 对方虽然来了不少死士,但有白敏儿、婴宁、莫愁在,最终还是将对手一个个击毙。 狩猎场的守卫虽说死伤了一些,好在一众皇室弟子安然无恙。 婴宁与莫愁四下里搜寻了一圈,确认再无入侵者之后方才回到营区。 “也不知夫君那边怎么样了?”婴宁喃喃道。 白敏儿回道:“皇宫应该出事了,不然夫君早该回来了。” “唉,怎么这么巧?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 莫愁皱眉道:“我觉得不是巧,应该是精心策划的。” “嗯,应该是这样。”白敏儿点了点头。 等了差不多一个来时辰,周羽终于回来了。 “夫君……” 莫愁一脸关切地迎上前去。 “先生回来了。” “先生,京城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一众皇室弟子也纷纷围上前去询问。 “嗯,出了点变故,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二皇子一脸欣慰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只要有先生在,一切就安好。” “好了,大家收拾收拾,等会儿咱们就返京。” 次日,消息很快传遍京城,朝野一片哗然。 同时,京城也实施了戒严,城门全部关闭,除了有皇上谕令的,所有人一律不得进出。 同时,大批禁军出动,开始全城抓捕。 之前禁军之所以没有出动,的确是出问题了。 禁军大统领被人控制了,而且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被人控制了,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 现在,禁军已经大换血,乐正帝撤了一大批头目,换了另一批相对信任的人重新执掌禁军。 幕后主使也终于浮出了水面。 其实,幕后主使并不难猜,毕竟能够搞出如此阵仗的人并不多,而且做成了这件事之后谁更得利大家心里都有数。 首当其冲的就是前太子。 当然,现在是亲王了。 历朝历代对于亲王的去留都有不同的措施,有的朝代是让亲王离京,各自分封,无特殊情况一律不得回京。 有的则是让亲王留在京城,无特殊情况不得离京。 不管是离开京城还是留在京城,都是有利有弊的,就看天子如何权衡了。 大乾朝,亲王大多是留在京城的。 当初乐正帝登基之后,前太子曾主动提出过离京分封,但乐正帝最终没有同意。 他觉得,还是留在眼皮子底下监视着要稳妥一点。 果然,这家伙贼心不死。 而且这一次叛乱,让许多人没有想到的是,前太子居然破天荒与曾经的死对头六皇子联手。 二人以前斗得你死我活。 现在可能是同病相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才会联手合作。 先将乐正帝赶下台,二人再各凭本事看谁最终能够登上皇位。 可惜,这两个家伙还是低估了周羽的实力。 尽量找来了不少江湖术士以及西域法师,但在周羽夫妻四人的联手之下,依然输得一塌糊涂。 最终,一人一杯毒酒,死在天牢中。 这场叛乱,虽说令得乐正帝惊吓了一场,但好在有惊无险。重要的是,他终于解决了两个心头大患。 说起来,两个都是他的皇兄,之前尽管知道这两个皇兄野心勃勃,早晚也会成为隐患,但却没有理由下手。 这一次终于名正言顺,师出有名。 接下来,又派了不少高手离京,彻底捣毁二人组建的窝点。 解决了这一次的动荡后,乐正帝开始专注于朝政,首先就是解决粮食产量问题。 毕竟这关乎着民生的根本。 当然,要解决粮食的产量问题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还涉及到方方面面。 比如种子与土壤的改良,水利工程等等。 为此,朝廷开始广纳天下贤士,同时还在不同的区域划出了试验田,进行各种改良。 比如将种植与养殖综合,因地制宜播种不同的种子,鼓励乡民开荒,开垦梯田,大修水渠,合理施肥等等。 工业方面也在逐步推进,工部专门成立了一个新的机构,招聘一些能工巧匠参与采矿、冶炼、铸造、模具、器械等等方面的改进。 有突出贡献者给予正式编制,按周羽的说法,叫技术人才。 虽然没有官衔,但有了正式编制之后,也算是食皇粮的人了,这算是破了一个先例,极大地调动了一些技术人才的积极性。 同时,周羽这一边也开始配合朝廷,开设了一些与农业、工业等等方面有关的课程。 以前的书生读书,唯一能够出人头地的途径就是科举考试。 但现在不一样了,就算不参加科举,只要在别的方面有过人的天赋,比如对术数、机械等方面感兴趣,那就可以专精这方面的知识。 到时候,也可以参与官府的考核,只要通过考核,一样有机会获得类似于科举功名的待遇。 对于天下百姓来说,这无疑于又多了一条改变命运的路。 经过几年的努力,终于开始见成效果了,各地的试验区纷纷传来捷报,粮食产量绝大多数翻番。 这样的结果,不仅更加坚定了乐正帝大面积推广的决心,同时也让不少持反对意见的大臣乖乖闭嘴。 这些大臣主要反对的理由是投入太大,劳民伤财。 可是他们就不想想,没有付出又哪来的回报? 大乾朝,终于步入了一个史无前例的高速发展期,粮食的大量增产,也令得人口持续攀升。 同时,工业、商业、军事方面也在节节推进,一派欣欣向荣。 而这个时候,周羽的名望已然达到一个巅峰。 在他的影响与带动之下,儒家气运大盛,名人奇士层出不穷。 百姓安居乐业,遍布天下的妖魔鬼怪也变得稀少起来,要么就是像婴宁这样的,与人类和谐共处。 等到乐正帝驾崩之时,大乾朝已经发展到一个前人不敢想像的高度。 人口比他当初刚登基时翻了三番不止,周边的小国岁岁来朝,根本不敢动一点小心思。 新帝又登基,第一件大事依然还是先召请周羽入宫。 没过几天便颁发了一道圣旨,册封周羽为安平王,兼护国国师。 这算是破了例了,毕竟一个王朝一般都是在立朝初期才会册封一些立下奇功的开国功臣为异姓王。 中途一般不会册封异姓王。 但是周羽对大乾朝所做的贡献有目共睹,册封异姓王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这,也是乐正帝仿效父皇当年,有意给儿子留下的一个机会。 既然册封为王,相应的其它封赏自然也少不了,比如王府,另外三位夫人自然而然也晋升为王妃。 对于周羽,这也算得上是一件锦上添花之事。 不过,他可没有端什么王爷的架子,也没啥好端的,以他现在的声望与实力,压根不在乎这些俗世的虚名甚至是财富。 他在乎的是长生。 虽然目前没有一丝衰老的迹象,但是否能够长生,他现在心里也个底。 闲暇时,周羽依然还是时不时去书院给学生讲讲课。 而且,他还“发明”了一套注音方案并大力推广,之后不久,又与一众学生一起编纂了史上第一套真正意义上的字典。 该套字典收录了上万字,不仅有注音,而且还有字义的解释与用法。 如此一来,可就大大方便了一些刚入学不久的学生,也或是一些识字不多的百姓。 只要有一定的识字基础,并掌握了注音方案,有了字典之后便可以认识更多的字。 这套字典,最后由朝廷统一印发,要求所有的书院、私塾必须配备,要让所有的学生学会注音方案,并在童生考试时予以考核。 这下,就算私塾不想备也得备了,不然收不到学生。 不觉间,又是十余年过去。 周羽的境界终于再一次提升,由大学生提升到大儒境界。 这境界以前倒是容易升,但越到后面越慢,比如这一次,足足几十年,经历了三朝皇帝。 不过,虽然时间长了一点,但各方面的提升无疑也是巨大的。 才艺且不说了,以周羽现在的水准,就算没有才艺的加成,自身的功底也足以傲视天下。 当然,才艺达到一定等级之后,所加持的可不仅仅只是才艺的水准,而是一种技能。 比如书法,只要他想,写出一幅字可以杀人于无形。 音律同样也是如此,可以让人听的如痴如醉,也可以让人陷入幻境,甚至是灰飞烟灭。 棋,可以抬手布出一个棋局达到阵法的效果。 当然,白敏儿、莫愁、婴宁的修为也一直都在提升。 白敏儿的修为已经超过了她的师父,莫愁也彻底脱胎换骨,身体温润如玉,与常人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婴宁的模样变化不大,依然还是像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一般。 只不过,修为却已经达到了金丹之境。 包括紫电貂在内,实力也增涨了一大截,速度依然还是它最大的优势,就算周羽现在升级到大儒境界,依然还是追不上这小家伙。 不过有个问题却颇有点让周羽困惑。 在他升级境界之后,实力提升了,却反倒没有了以前那种随心所欲的感觉。 就好像,天地间隐隐有一种力量在约束他…… 第九十二章 嫦娥仙子 困惑了一段时间之后,周羽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或许是他的境界达到了这个世界的极限。 这就好比浅滩容不下蛟龙,机耕道容不下超跑。 总而言之,这是世界法则。 按照眼下里的情况来看,就算他可以依靠系统提升境界,但限于世界法则,实力将会受到压制,境界提不提升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这也是为什么修仙者要飞升仙界的原因。 那是更高的维度。 所以,要怎么样才能进入更高级别的世界? 周羽开始认真思量这个问题。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个奇怪的梦…… 本来,做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老话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这只是针对普通百姓,对于修炼者来说,特别是到了周羽这样的境界,基本上是不太可能做梦的。 一旦做梦,那就不仅仅是做梦那么简单了,要么有所预兆,要么有事发生。 梦境中,周羽神游天外,在云端中见到了一个美人。 就算周羽周边美人环绕,那一刻也难免有些惊艳,甚至还有一种心动的感觉。 美人上前盈盈福了一礼,声如黄莺出谷,异样的悦耳动听。 “小女子嫦娥,见过先生。” 嫦娥? 周羽有些惊愣,下意识抬了抬手:“姑娘免礼,姑娘是……月宫里的嫦娥仙子?” 嫦娥幽幽叹了一声:“那是以前了,现在,小女子已沦落人间界。” “原来真的是嫦娥仙子……” 周羽惊喜不已。 毕竟他正在寻找升天之路,结果就来了一位仙子,这岂不是瞌睡遇上了枕头么? “这次来找先生是有事相求……” 等到周羽醒来之时,方才发现只是做一个梦。 不过,又不是梦那么简单,他相信这是一次双方的神识交流。 有点类似于百姓常说的托梦。 于是,周羽当即神魂出窍,飞越千山万水,来到了位于中原地带的一处嫦娥庙。 刚飞到嫦娥庙上空,便有一道曼妙的身影从云雾中走上前来。 青丝飞舞,衣袂飘飘,风华绝代,正是嫦娥仙子。 “仙子……” “先生……” 二人不约而同见了一礼。 随之,嫦娥浅浅一笑:“想不到先生这么快就到了。” 周羽也跟着笑了笑:“仙子有约,在下自然不能怠慢。” “先生言重……” 不久后,嫦娥带着周羽飞下云端,来到了一处云雾缭绕的小院之内。 “先生,这是我亲手采摘制作的茶叶,你尝尝。” 嫦娥冲了一杯茶放到周羽面前。 “多谢仙子。” 周羽接过茶杯,闻了闻,再品了品,不由由衷赞叹道:“好茶,想不到仙子还有这样的手艺。” “先生过奖了,闲来无事,也只能做些小事来消磨时间。” 闲聊了几句之后,二人聊起了正事。 正事,就是如何离开这个世界。 经过嫦娥的讲述,周羽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为何诸神不现。 数百年前,一群异域妖魔入侵,先是攻占了魔界,随后又大举进攻天庭与西天佛界,导致仙界崩坏,魔气四溢。 对于仙界诸神乃至于西天佛界来说,这是一场巨大的浩劫。 好在,在这之前,天庭与西天佛界的大能者便预感到了这场浩劫,已经提前作好了准备。 为了尽量减小伤亡,也为了不将战火波及到人间界,经过一众大能的磋商,最终决定暂避其锋,待应劫之后再想办法对付这些异域的妖魔。 于是,不少大能纷纷转世到其它位面,也或是轮回人间等待机会,破而后立。 嫦娥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被迫放弃了广寒宫,在人间轮回了几世,终于在这一世找回了记忆,并利用百姓供奉的神像重聚修为。 当然,与周羽的情况一样,实力受限于人间界的法则,只能达到修仙界的巅峰水准。 “在我找回记忆之后,我又找到了一个重要的应劫之人,齐天大圣孙悟空……” 周羽一脸惊讶:“孙悟空?” “对,距离这里大约四五百里开外,有个齐天大圣庙,大圣就在那里。” “仙子,在下有一事不解,仙子为何要找在下帮忙?按理说这天下间的高人应该也不少吧?” 嫦娥回道:“因为,我们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话,就必须三教协同合作,否则根本无法离开。” 这么一说,周羽不由恍然。 三教,指的是儒、释、道三家。嫦娥为道,孙悟空代表的是佛家,毕竟他当年取了真经,还受册为斗战圣佛。 而周羽自己,自然就是儒家了。 这么一说的话,想来嫦娥仙子早就盯上他了,只是以前他的实力或许还不够,也或者是时机还不成熟。 现在,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至于嫦娥与孙悟空为何要离开这个世界,周羽不用问也能猜到原因,恐怕跟他是一样的。 呆在这个世界,永远都没有办法突破桎梏,因为这个世界是相对闭封的。 不过,嫦娥倒是主动解释了一句:“其实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并非一个完整的世界,你也可以理解它为一个小千世界。 所以,我们必须联手合作,破碎虚空,去到另外一个大千世界……” 听到这里,周羽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便问道:“仙子,我想再问一下,在下带家人一起离开?” 如果说,只能他自己离开的话……那就作罢,他不可能扔下三位娇妻自私地一个人离开。 大不了自己慢慢想法子。 好在,嫦娥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果要带普通人的话肯定不行,不过先生的三个妻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她们的修为都不错。” 这么一说周羽就放心了。 “行,那仙子可否讲一讲,我们要如何才能打开一条通道离开这里?” “这个需要布置一个大阵,估计需要一段时间……” 商议了差不多一个来时辰,周羽方才起身告辞。 他得回去与三位娇妻商量一下这件事,嫦娥也要去找孙悟空作一些准备工作。 神魂归窍。 周羽当即起身唤来白敏儿、莫愁、婴宁,将嫦娥所说之事详细讲了一番。 听完之后,三女不由面面相觑,因为她们压根没有思想准备。 “怎么?你们都不想离开?”周羽笑了问了一句。 白敏儿摇了摇头:“不是,主要是太突然了……夫君,那要是离开这里的话,我们会去到什么样的世界?” 周羽回道:“去到一个真正的大千世界。你们放心,就算换一个世界你们也不会有陌生感。 我问过嫦娥仙子,她说很多世界其实都是平行交叉的。 重要的是,我们呆在这个世界恐怕是没有办法长生的,因为,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办法通向真正的仙界……” “我没意见,夫君去哪里,妾身就去哪里。”莫愁微笑着说了一句。 “嗯嗯,我也一样。”婴宁附议。 白敏儿笑了笑:“你们都没意见,我自然也没意见。不过,如果真的要离开的话,我想回门派与一众师妹道个别。” “这个当然,到时我陪你去。” “嗯,多谢夫君。” 第二天,齐天大圣来了…… 当周羽亲眼见到猴哥的时候,还是有点激动的,毕竟当年他可是猴哥的粉丝,特别是小时候,有事没事便戴个齐天大圣的面具,拿着根棍子当金箍棒。 本想亲切地唤一声猴哥,可初次见面又不能失了礼数,所以还是称呼了一声大圣。 要说这齐天大圣之称号,当初本是孙悟空自封的。 因为他气不过玉帝骗他,起初还以为弼马温多大的官,结果却是个芝麻绿豆小的官。 所以,干脆自己封个牛比一点的,齐天大圣! 齐天,这还了得?玉帝一怒之下派了十万天兵天将下凡捉拿孙悟空,结果打了个天昏地暗,最终还是拿孙悟空没辙。 最后还是太白金星从中劝和,说齐天大圣不过就是个虚名,不如册孙悟空一个虚名,也省得胡闹。 最终,玉帝接受了太白金星的建议,封孙悟空为齐天大圣。 虽说只是个虚名,但名头还是挺唬人的,好歹也是玉帝亲口封的。 经过一番磋商之后,过了几天,嫦娥、孙悟空、周羽联手开始布置大阵。 白敏儿、婴宁、莫愁也没闲着,一起帮着布置。 这一次乃是周羽有生以来布置的规模最大的一个阵,涉及范围达到数百里方圆。 只有这样,才能聚集到足够的力量破碎虚空,打开一个空间通道。 这一布置前前后后差不多用了两个月余,之后又花了一个来月的时间补漏,完善,以确保不会出现问题。 毕竟穿梭世界可不是一件小事。 当然,周羽当初穿梭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穿的。 利用阵法破碎虚空,那就必须穿越空间乱流。这也是嫦娥所说的无法带普通人穿越的原因。 因为普通人是没有办法承受那样的压力的。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有人用真气护着。但万一出现异常情况,真气一散……普通人瞬间就得化成齑粉。 待到一切准备的差不多时,周羽夫妻四人也开始作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 该道别的道别。 只不过,不管是周羽还是白敏儿都没有说实情,没有说是要离开这个世界,而是说去海外游历,不定什么时间回归。 周羽暗中写了几封信,并将自己名下的产业契约分别放在信封中,并交给府中的管家,吩咐其过几日按信封上的人名送出去。 这几个都是周羽最满意的学生,他既然要离开了,金银珠宝可以随身带,房产田产总不能带走吧? 要是拿去变现,肯定会引来别人的猜疑。堂堂王爷,竟然要卖房卖地? 再说了,金银珠宝对于周羽来说那是真正的身外之物,够用就行了,没有必要追求太多。 白敏儿、莫愁、婴宁也纷纷带上了自己的随身细软。 当然,还有紫电貂也得带上,这小家伙可是正儿八经的灵兽,真要扔下它周羽还舍不得。 数日后,一行人再次聚集到一起,正式启动了阵法。 此阵法倒不是嫦娥或是孙悟空想出来的,而是以前在轮回之前有大能者传下的。 要启动此阵,必须合儒、释、道三家的力量,缺一不可。 白敏儿、婴宁、莫愁则分站在不同的方位协助,尽可能地出一分力。 不久后,三道光芒在空中交汇,形成了一个三色光柱直冲云霄。 无数灵气席卷而来,在阵法的引导之下也汇入了光柱之中。 如此动静,令得方圆千里的百姓都看到这一异象,纷纷跪下磕头,认为这是天显瑞象。 动静持续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终于,阵法中出现了一道屋子大小的气流旋涡,无比的神秘。 “太好了,成功了!” 眼见气流旋涡出现,嫦娥不由一脸欣慰。 周羽也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激动地看向那团旋涡。 “好了,大家都准备好……”孙悟空奔到旋涡前吆喝了一声。 “咻!” 闪电貂第一个窜了过来,随之神情紧迫,好像慢一步就不能穿越似的,转过身子挥舞着小爪子,冲着婴宁不停地招手。 见状,周羽不由摇了摇头:“所以说关键时候才知道这小家伙最关心的是谁,看吧,咱们白养它了。” 话音一落,闪电貂又赶紧嘤嘤嘤叫了几声,冲着周羽、白敏儿、莫愁一一挥爪。 婴宁笑嘻嘻跑上前去,弯下腰拍了拍闪电貂的头:“没白疼你。” 嫦娥也跟着走了过来,一脸凝重道:“大家都听好了,这是强行打开的空间通道,里面的空间是不稳定的,所以大家一定一定要小心防护。” “嗯,知道了。” “好了,咱们进去。” 一众人涌出真气护体,婴宁则将闪电貂抱在怀中,随之迈进了空间旋涡。 一进入旋涡,周羽便觉眼前一黑,头重脚轻。好在,之前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迅速调整真气稳定下来。 “敏儿、莫愁、婴宁……” 随之,周羽又唤了一声。 “夫君,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夫君……” 耳边陆续传来了三女的声音。 过了一小会,周羽终于稍稍适应,隐隐看到了四周的景象。 可以说,这完全就是一片虚无之地,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穷无尽的罡风在耳边掠过。 如果不是有护体之法,恐怕这空间的罡风瞬间就能将人撕成碎片。 …… ( 第一章 大威天龙般若巴嘛空 “大家都小心一点,注意避让空间乱流。” 孙悟空也高声提醒了一句。 在时空通道中,罡风固然很可怕,但修为够高的话,真气可以抵御罡风的撒扯力。 最怕的就是遇上空间乱流,那是完全没有办法抵抗的,瞬间便能将人吞没其中。 按照周羽的理解,空间乱流,就相当于是宇宙黑洞,一旦被黑洞吞噬,后果不堪设想。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没过多久,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传来。 “不好!”周羽心里一惊,大喝道:“大家小心,前方有空间乱流。” 空间乱流有一种特性,就如大海中的旋涡,沙漠中的龙卷风,有着一种强大的吸力吞噬一切。 包括罡风,甚至是空间。 “吱吱吱……” 这一次,连紫电貂都意识到了危险,飞快地奔到周羽身边,紧紧抱着他的腿。 “莫愁、敏儿、婴宁,快到我身边来。” “哦!” 三女全力运转真气,极力地稳住身形一个接一个走到周羽身边。 “大家抓紧了……” 夫妻四人齐心协力,真气、浩气混和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屋子大小的护罩。 另一边,嫦娥与孙悟空也各自施展神通,全力地抵消着空间乱流的吸力,改变方向避开乱流。 如此反反复复避开了七八次空间乱流之后,突然间, 又是一阵失重的感觉传来,周羽只感觉眼前一黑…… 江南。 钱塘县郊外,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边。 一个姓庞的大家族正在举办祭祖大典,场面相当浩大。 庞家乃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大家族,镇里一半的产业都是庞家的产业,族中弟子多达三四百人。 再加上前来围观的百姓,场势更是浩大。 族中弟子按照不同的辈分依次跪在地上,前方,由族长带着几个族里的长辈主持大典。 族长颤巍巍讲着家族的祖训、传承,以及一些光辉事迹与神奇传说。 “天佑我庞氏一族,当年,我庞家的第一代先祖迁居于此,当时只有两户人家……” “迁居到此的第三天,先祖梦见一道光影从天而降……” 话刚说到这里,突然间有看热闹的百姓瞟向天空大呼小叫:“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飞鸟?” “不对,怎么看起来像个人?”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终于有人隐隐看清了:“是个姑娘……” “一定是仙子降临……” 庞家一众人也呆若木鸡看向天空。 不等一众人回过神来,场中已经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响。 一个姑娘从天而降,无巧不巧落到了庞家搭建的用于祭祖的台上,直将那高台砸得四分五裂。 此情此景,令得不少人心里一紧,纷纷闭上眼睛,不忍心看那血肉模糊的场景。 想不到仙女也有摔跟斗的时候。 “哎哟……” 这时,一声痛呼传来。 庞家的族长以及几个长辈离的近,老眼呆痴地看着刚才摔下来的姑娘又站了起来,揉着腰,理着凌乱的头发。 “这里哪里?” 姑娘一副晕呼呼的样子,一脸疑惑地看向四周。 族长用力甩了甩头,喃喃道:“神仙?” “妖怪?” 族中的二长老也跟着自语了一声。 一听妖怪二字,姑娘不乐意了:“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哼!” 二长老吓得赶紧跪下:“仙姑恕罪。” “拜见仙姑!” 其他人终于也回过神来,纷纷磕拜。 不管怎么说也是从天上来的,这么高都摔不死,还活蹦乱跳的样子,就算是妖怪……总之不能得罪。 “好啦好啦,都起来吧。” “多谢仙姑。” 姑娘又问:“这里是哪里?” 族长迟疑了一下,回道:“人间……” 姑娘:“……” 另一个长老赶紧补了一句:“仙姑,我们这里是湖西镇,往东走就是钱塘县。” “哦?钱塘县?” 听到这个名字,姑娘似乎有些欣喜。 想了想,又道:“好了,我现在就去钱塘县,记住,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的名字叫婴宁。” 这姑娘,正是婴宁。 她报出自己的名字可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方便夫君、莫愁姐、敏儿姐知道她的行踪。 同一时间,山野中。 一个老方丈一手捏念珠,一手握禅杖,脚不沾地在草尖飞奔。 突然间,一个身着白色僧袍的年轻和尚追了上来。 “老方丈,你鹤发童颜,健步如飞,但是吐纳依然气静神闲,修为高深,请问老方丈修炼了多少年?” 老方丈笑了笑:“光阴不留人,转眼间都二百年过去了,你呢,年轻人?” 年轻僧人也笑了笑:“我呢就惭愧了,我修龄只有二十多年,不像方丈你可以偷天换日,鱼目混珠……” 一听此话,老方丈不由脸色一惊。 “哼,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妖孽,我要你原形毕露!” 年轻僧人一声大喝,身体腾空而起,双手结印,口中大声念咒:“大威天龙,般若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嘛空!” 随着咒语声,佛光笼罩着这年轻和尚,显得宝相庄严。 “现形!” “啊!” 那老方丈不由得惨叫了一声,身形开始扭曲,变形,手中的佛珠也抛飞到一边,挂在树枝上。 几息时间,那老方丈只头部还像个人,身体却变成了一只蜘蛛的形态,并急急掉头逃离。 “原来是蜘蛛精,想遁形?” 年轻和尚冷哼一声,飞身追了上去。 那蜘蛛精一边逃一边哀求:“法师,你听我解释,我长年拜伏灵台寺大金佛座下,聆听佛音,心态和详,一心向善,一心向佛。 法师,修炼不易,求你饶我一命……” 结果,那年轻和尚却不听,怒道:“少废话,妖就是妖,袈裟!” 说话间,身上的袈裟无限延伸,向着那老方丈逃离的方向笼罩而去…… “般若巴嘛空,般若巴嘛空,般若巴嘛空……” 咒语声持续回荡着,袈裟如潮水一般将天空笼罩。 “看你往哪里逃,看我大罗金钵,收!” “法师,饶命啊,我也是佛家弟子呀……” “少废话,你是妖!” 年轻僧人根本不容对方分辨,开始施法收妖。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一道人影疾速落下。 “轰!” 一声巨大的轰响,人影落在了袈裟之上,巨大的冲力令得袈裟瞬间复原。 法海大吃一惊,下意识抬眼瞟去…… “人?”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 从空中落下来的人正是周羽,怀中还抱着紫电貂。 “吱!?” 紫电貂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随之又瞟向那年轻僧人…… 这么一摔,周羽总算清醒过来,睁眼一看……顿时一脸惊讶。 这……不就是电影《青蛇》中的法海么? 当然,他也不是仅凭模样推断的,刚才迷糊之时隐隐听到了大威天龙的法咒。 两相一对比,那就是法海无疑了。 法海看了看周羽,又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天空,脸色同样也有些惊讶。 “敢问法师可是在捉妖?” 周羽眼见法海一手捏诀,一手端着金钵,下意识问了一句。 “妖?” 法海急急看向四周……对方早逃得没影了。 罢了,或许这就是天意。 于是,法海收了金钵,冲着周羽合掌询问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是何人,怎会从天下掉落下来?” “这个……一言难尽……” 一时间,周羽也不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我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而来的吧? “对了,不知法师法号?” “我乃金山寺住持法海。” 果然是他! 这下子,周羽总算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法海一向清高自负,从不称贫僧或小僧什么的,要么自称“我”,要么自称“本座”。 “原来是法海大师,有机会在下一定前往金山寺拜访……对了,不知大师刚才在捉什么妖?”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万一是婴宁呢? 虽说婴宁已经修炼有成,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她的底细,但法海不是一般人。 “哦,是只蜘蛛精变作我佛家弟子……可惜,让它逃了。” “真是抱歉,想来是在下打扰了法师,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先行告辞。” 他得赶紧找到婴宁,免得让法海撞上。 紫竹林深处。 一串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念珠悬浮于空中。 这串念珠,正是那老方丈打斗时掉落的。他心有不甘,曾跑去找了一气,结果没找到。 殊不知,却被两只蛇妖欢天喜地给捡走了。 这两只蛇妖一白一青,白蛇有着千年的道行,青蛇要短的多,只修炼了五百余年。 这串念珠对于白蛇与青蛇来说,无疑于是一件难得的宝物,可以吸收其中的灵气,对修炼是大有裨益的。 两日后,周羽夫妻四人终于在这个新的世界重聚一堂。 经过一番商议,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在钱塘县落脚。 至于法海……对周羽来说,法海根本算不上威胁,倒不是说他认为自己的实力强过法海,关键有些事还是要讲道理的。 许仙讲不过法海,不代表他也讲不过法海。 不过,想在一个新的世界落脚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首先,周羽考虑的是买一幢院子,接下来,就是户籍的问题。 这些都是可以用银子解决的问题,所以根本不是问题。 离开聊斋世界之前,周羽清空了自家的金银珠宝,虽说换了一个新的世界,但金银珠宝这是通用的。 粗略折算,他带走的金银珠宝差不多价值十万两银子。 于是,周羽先花三千两银子买下了一幢临近西湖边的小院。 接下来又通过小院原主人的关系,前后花了近二千两银子在钱塘县解决了一家子的户籍。 只不过,住所与户籍倒是解决了,可是周羽的身份却从一个堂堂王爷变成了一介布衣。 周羽在乎的不是王爷的身份,而是功名。 有功名,才更加有利用于获得气运,有利于他的修炼,而且身处红尘世间,有个功名傍身也能省却不少麻烦事。 当然,考功名对于周羽来说不过小菜一碟,大不了再考一次。 有了这样的打算之后,周羽去了一趟书铺,翻阅了一下当前世界的科考书籍,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 适应了一段时间当前世界的环境后,周羽终于开始感受到自己的实力,相比在聊斋世界时的确提升了不少。 这是因为,他在这个世界完全感受不到在聊斋世界时的那种束缚感。 就像是一个背负着重物的人放下了重物。 这充分证明,这个世界的维度的确高于聊斋世界,应该是一个有着完整世界法则的大千世界。 其实,不仅仅是周羽有这样的感觉,白敏儿、婴宁、莫愁同样也有类似的感觉。 虽说她们的境界并未达到聊斋世界的巅峰水准,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灵气明显充沛了许多。 灵气一充沛,实力自然而然也会提升,而且修炼起来也比以前顺畅多了。 对三女来说,这算得上是一桩意外的惊喜。 况且换了一个新的世界,心情自然也有所不同,一切都充满了一种未知的新鲜与神秘感。 接下来,周羽开始多方去了解这个世界,包括其历史、地貌、天下大局等等。 毕竟要参加科举考试就必须掌握这些,否则策论很难过关。 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县试开始了。 这个没啥好说的,乃是科举考试最基础的入门考,周羽轻轻松松过关,接下来又参加府试与院试,最终顺顺当当晋级为生员。 也就是秀才。 这下子,周羽算是在钱塘县立稳了脚根,毕竟秀才好歹也是个功名。 放榜后,闲着没啥事,周羽带着三位夫人一起去了一趟金山寺。 当然,此行很低调,三女皆着身男装,也免得多生事端。 到了金山寺,出于礼数,周羽捐了几两银子的香油钱。 金山寺名气大,常有大户人家前来烧香还愿,出手大方。周羽捐几两银子根本不起眼。 当然,相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算得上大手笔了。 刚出大殿,便见院中围了不少人,其中有不少是寺中僧人。 周羽上前一看,原来是有人现场为寺庙题字。 听四周的人议论,此人乃是江南一带颇有名气的书法名家,名叫方文多。 听着耳边传来的皆为一片恭维之声,方文多颇有些志得意满,提笔挥毫写下了四个大字:普渡众生。 这样的字也算应景,挂在寺庙里挺合适。 “好!” “好字!” “简直是龙飞凤舞、矫若惊龙……” 一众人不由纷纷出声恭维…… 第二章 白素贞 婴宁一向实诚,她不是针对谁,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自己的看法:“这字一般般……” 这就是眼界的问题。 认真来说,方文远写的字的确强过很多人,要不然也不会脱颖而出,被人奉为书法名家。 当然,其中也有圈里人捧的因素。 但对于婴宁来说,且不说周羽写的字,甚至就连她自己写的字都比这写的好。 包括周羽当年教过的学生,也有不少书法高手。 婴宁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站在旁边的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听到了。 这家伙可能是方文远的崇拜者,一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当即瞟了婴宁一眼…… 婴宁此刻的装扮很普通,就像是个普通百姓。 于是,更是不屑一顾,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道:“你懂个啥?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这么一说,便有不少人瞟了过来。 “怎么了陈兄?” 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个书生指了指婴宁,一脸气愤道:“这小子居然说方公子写的字一般般,这不是让人贻笑大方么?” “算了算了,何必与一个小厮计较?” 这一声“小厮”把婴宁给激怒了,毕竟这个称呼充满了藐视。 于是,婴宁高声道:“这字就是写的一般般,怎么了?还不让人说实话是不?” “夫君……”白敏儿忍不住看了周羽一眼。 “没事。”周羽微笑着摆了摆手:“让这丫头自由发挥一下。” 二人其实没有说话,是用神识交流的,别人根本听不到。 听到婴宁的话,方文远也不高兴了,冷冷道:“这么说,这位小兄弟莫非是隐于市井的书法高手不成?” “对对对,你认为方公子的字一般般,那你也写一幅来看看。” 结果,婴宁却反唇相讥道:“诸位要是嫌弃一匹马儿跑的不快,是不是你们也要变成马儿与它比一比谁快? 嫌厨师做的菜不好吃,是不是诸位也要全部下厨亲自做饭?” “你……” “你这分明就是巧言令色……” “胡搅蛮缠……” “阿弥陀佛……” 眼见一众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周羽不由上前拍了拍婴宁的肩,笑道:“要不,你露一手?” “好吧。” 夫君开了口,婴宁自然不推辞,走到桌案铺开纸,提笔蘸墨…… 俗话说,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婴宁还没有开始写字,仅仅只是铺纸,捉笔蘸墨的过程,便让人感觉不像是一个普通人那么简单。 这就像是高手过招一样,还没有动手,仅仅只是摆出一个起手势,便能震慑对手。 随之,婴宁运笔如飞,也写了四个大字,估计是为了有个对比,写的也是普渡众生这四个字。 写完了,现场鸦雀无声。 那些憋着劲想要嘲讥的围观者,此时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开口。 包括方文远在内,脸色也变幻不停,目不转睛盯着婴宁写的字。 “阿弥陀佛……”终于,有个老和尚开口了,一开口便是和稀泥:“二位施主写的字都很不错。” 其实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夸赞,将婴宁写的字与方文远相提并论。 毕竟,一个是响誉江南的书法名家,一个却是名不见经传,甚至看样子连书生都不是的普通百姓。 不过,却有人不服气道:“这位小兄弟写的字的确也不错,但与方公子的字相比较,缺失了几分阳刚之气……” 这么一说,当即有人附和:“对对对,我怎么感觉像个女人写的字?” “娟秀有余而神韵不足……” 有人开了头,便有不少人纷纷发表意见。 当然,他们中有的人说的也有点道理,婴宁写的字的确少了几分大气磅礴的气势,但这也能够理解。 毕竟她是女人,写出来的字的确偏柔一些。 好在,那个方文远还算有自知之明,冲着婴宁揖了一礼:“没想到小兄弟居然有如此深厚的书法功底,方某长见识了,敢问小兄弟师从何人?” 婴宁笑嘻嘻拱了拱手:“过奖过奖,这是我家先生。” 婴宁指了指周羽。 一下子,所有人的眼光都瞟向了周羽。 “各位好!” 周羽微笑着拱了拱手。 方文远也拱了拱手:“不才方文远,不知是否有幸见识一下阁下的书法?” 说来说去,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服气。 周羽倒也没有推辞,笑道:“那在下就献丑了。” 他倒不是想出风头,他到金山寺来可不是游玩,而是抱着目的而来。 于是走到案边,冲着寺中一个僧人道:“请问大师寺中有大楷笔么?” 大楷笔,也就是大号笔,用于书写大字的。 “有有有,施主稍等,智能,快去取一只大楷笔来。” “是,长老。” 一个小沙弥应了一声,匆匆跑向后院。 过了一会,便取来了一支大楷笔。 “多谢小师傅。” 周羽接过毛笔,蘸墨,悬腕在纸上一气呵成。 他只写了一个字:禅! “铛、铛、铛……” 刚写完,寺中突然钟声长鸣,在天空中久久回荡。 更神奇的是,寺庙上空竟然出现了一道彩虹,隐隐还能听到梵音入耳。 “喃呒阿弥陀佛!” 寺中一众僧人纷纷转身,向着大殿方向纷纷诵着佛号。 一众香客、游客也惊讶地看着天空…… 法海正在禅房中静坐,感应到动静之后不由走了出来,抬眼看向寺庙上空的彩虹。 稍后,抬步走向大殿方向。 “住持!” “住持!” “大师……” 一见法海走过来,寺中僧人,一众香客纷纷揖礼。 在金山寺,论资历,法海算是年轻辈,但是,他担任主持却没人敢不服。 “法海大师,又见面了。”周羽微笑着上前合什揖了一礼。 “是你?”法海有些讶然,随之,眼光瞟向站在周羽身边的三女,眉头不由皱了皱。 “没错,在下今日前来是专程找大师一叙。” 法海没有说话,眼光瞟向案上的那个“禅”字,凝视了一会,不由合什诵了一声佛号。 然后又瞟向周羽道:“这是施主写的?” “正是!” “善哉,善哉!大长老,将此字拓下,刻碑立在大殿外。” “是,住持!” “施主,请随我到禅房一叙。” “多谢大师。” 眼见着法海亲自带着周羽一行走向后院,一众香客不由纷纷议论起来。 “这人到底是谁啊?” “不认识……” “难得法海大师亲自出来相迎,想来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哪能写出如此有禅意的字?” 同时,寺中僧人也分外的惊讶,因为他们已经相互询问过了,之前根本没人敲钟。 那就意味着,寺中的钟是自己响的。 进到禅房之后,不等法海开口,周羽先一步介绍了一下白敏儿、莫愁、婴宁的身份。 “大师,敏儿自幼修炼,莫愁以前机缘巧合,魂魄寄居于画中,如今总算修炼有成。 婴宁的父亲是人类,她的母亲是狐女。她跟在我身边已经很多年,一直潜心修炼……” 听完周羽所说,法海皱眉道:“人、鬼、神、妖、魔一向泾渭分明,施主乃是修炼中人,不会不知道天道法则吧?” 周羽笑了笑:“在下自然知道,但是,在下也知道佛家有孔雀大明王,有八部天龙……” 一提到八部天龙,法海不由脸色一动…… 他之所以如此年轻便有如此高深的修为,便是因为他自己便是八部天龙中的摩呼罗迦转世。 这也就是他的法咒“大威天龙”的由来。 “道家,也有女娲娘娘、金乌、龙神、花仙、鹿仙、二十四星宿……等等等等。 佛祖座下,也有不少门生并非人类吧?既如此,大师所谓的泾渭分明从何而来?” “这……” 周羽一说,法海一时无言以对。 细究起来,包括他的前世也不是人类。当然,就算这一世他也没认为他是人类,而是……神! “大师,佛说普渡众生,而众生指的是什么?我想,应该指的是生灵,而并非单指人类吧?” 这话,法海没法反驳,只能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儒家先圣也说过有教无类。所以大师,咱们不妨探讨一下。 天地万物,大道法则,其实归纳起来就是一种物竞天择的进化过程……” 一通长长的辩论,虽然没有说服法海,但至少也开始令得法海开始反思。 论修为,周羽的确不如法海,但是要摆道理,他可差的远了。 换作以前,法海恐怕没有耐心听周羽的长篇大论,但是之前,他亲眼见识到周羽写的那个“禅”字,也亲眼见到此字引来的异象。 聊得差不多时,周羽终于起身告辞。 “抱歉,打扰了大师这么长时间,在下先行告辞,有机会再来拜访大师。” 离开金山寺之后,婴宁忍不住道:“夫君,那和尚看似年岁不大,但却感觉深不可测的样子。” “那是自然……”周羽感慨道:“好歹也是佛家大能转世。” “大能转世?难怪!”婴宁一脸恍然,随之有点羡慕的样子。 “我今天专程带你们来,就是为了预防以后与他发生一些不必要的冲突。 他这个人很死板,很教条,要是没有提前与他沟通,到时一旦发生冲突就不太好收场了。” “也是……不过夫君,你之前讲了那么多,他会听进去么?” 周羽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只不过,我那番话或多或少会对他产生一些影响。至少,他以后不会管我的闲事。” 莫愁笑了笑道:“那当然,他可说不过夫君。” 时间慢慢流逝。 这天,婴宁与莫愁闲着无事,相约着一起到郊外去游玩。 一到郊外无人之处,二女可就放开了,嬉笑打闹,飞来飞去…… 突然间,婴宁似乎有所感应,身形一动,飞向一片竹林深处。 在林中穿行了一会,突然间,一条巨大的青蛇窜了出来…… 婴宁吃了一惊,因为她隐隐感应到这条青蛇的道行怕是不浅,说不定比她还要强一点。 不过,惊归惊,倒也不怕。 正想开口劝导一番,这时,一道白影飞了过来,喝道:“小青,不要胡闹……” 这一刻,婴宁有些傻眼,下意识唤了一声:“莫愁姐姐?” 不对啊,这女人看起来和莫愁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气息完全不同,难道是故意变成了莫愁姐姐的样子? “莫愁姐姐?” 白裙女子一脸疑惑地瞟向婴宁。 “没意思,本想吓吓这只小狐精的……” 青蛇口吐人言,随之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女人。 只不过,却还拖着一条长长的蛇尾巴。 一听到小狐精这个字眼,婴宁不高兴了:“哼,你才是狐精……不对,你是蛇精。” “嘻嘻,我本来就是蛇精啊。” 婴宁:“……” 遇上这种不懂人情世故的蛇精,她有点无语。 不过她也能够理解,当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小青……” 白裙女子不满地吆喝了一声,随之冲着婴宁笑了笑:“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婴宁,姐姐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白素贞。对了,你刚才为什么叫我莫愁姐姐?” “因为……” 婴宁正要回答,耳边却传来了莫愁的声音:“婴宁,婴宁……” “莫愁姐姐,我在这里。” 话音一落,莫愁便飞了过来。 “哇,怎么……一模一样?” 小青一脸惊愣,看了看白素贞,又看了看莫愁。 莫愁也有点懵,感觉自己好像在照镜子。 白素贞同样也愣了一会,随之问道:“这位姑娘,你……你天生就是这般模样?” 莫愁点了点头:“嗯,那你……” 白素贞一脸感慨:“没想到,居然能遇上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小青不由喜道:“太好了,这就叫缘份……这么说,我又多了一个姐姐?” 这时,婴宁忍不住瞟向小青的蛇尾,皱眉道:“小青,你还不能完全化形?” “谁说不能?” 小青哼了一声,再次摇身一变,蛇尾消失了,化出一双腿来。 随之嘀嘀咕咕道:“真不知道化成人有什么好?爬起来好累……” 白素贞一脸无语:“小青,化成人就不能叫爬,叫走路。” “可是走路好累……” “习惯就好了,你看,我不是走的好好的?” 白素贞迈着双脚来回走了几步。 小青依然不服,抬高双腿道:“哼,姐姐你修炼了一千年,人家才五百年,要是多给我五百年,这两条尾巴打个结,横行都可以啊……” 婴宁:“……” 莫愁:“……” ………… 第三章 这是脚不是尾巴 对于小青的举止,白素贞也很无语。 相对来说,她比小青要懂人情世故的多。 当年她未化形之前,一直在青城山修行。 青城山乃是道家圣地之一,大大小小的道观不计其数。 其中有一处道观最为有名,名曰上清宫,乃是道家赫赫有名的张天师所创。 白蛇时常溜到上清宫去参拜三清,参拜天师神像,也或是隐藏起来听观里的高人论道。 其实她的行踪又怎么可能瞒得过观里的高人? 只不过,大家故意装作不知道。 道家崇尚道法自然,既然这条小白蛇一心向道,那自然没有伤害她的道理,一切顺其天道自然。 有一天,白蛇从上清宫返回修炼之地。 半路上发现一个老妪坐在路边,看样子摔伤了腿,走不动路了。 白蛇一向心善,于是去叨了一棵活血化淤的灵草游到老妪身边,并冲着老妪微微点头示意。 老妪一开始有点惊吓,后来见白蛇颇通人性,便下意识问了一句:“这草是你给我治腿的?” 白蛇连连点头。 老妪惊喜不已,连声道谢。 等到老妪接过灵草,白蛇又口吐人言,让她服一半,留一半敷伤口。 老妪依言而行,果然,不久后便能站起身来了。 白蛇欣慰不已,冲着老妪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这时,老妪笑道:“既然你如此有灵性,老身不妨传你一些修炼之法,对你以后的修炼大有好处。” 白蛇:“???” 就在她一愣之时,一道金光将她笼罩其中,同时隐隐有声音传到脑海中:“白蛇,老身现在传你修炼之法,并赐你名字白素贞,希望你早日修成正果……”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光消失,白蛇回过神来,却发现老妪已然不见踪影。 直到这个时候,白蛇方才醒悟过来,老妪一定是神仙前来考验与点化她的。 虽然不知道老妪是谁,但是,白蛇还是以弟子之礼冲着天空虔诚地拜了三拜。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素贞更加努力地修炼,终于顺利地化形为人。 化形之后,白素贞开始游历天下,历红尘之劫。 后来在紫竹林遇上了小青,当时小青正被几只蝎子精围攻,伤痕累累,危在旦夕。 白蛇仗义出手打跑了几只蝎子精,小青既是崇拜又是感恩,认了白素贞为姐姐。 在白素贞的引导之下,小青经过一番苦修,又因机缘巧合得到了老方丈的那串念珠,吸收其灵性之后终于也化形为人。 只不过,她刚刚化形,又从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所以在本能上还是处处以蛇的思维考虑问题。 “小青,记住,这两条是腿,不是尾巴。你现在是人,不是蛇……”白素贞苦口婆心教导。 小青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翘起腿:“唉,本来是一条软肉,现在分开两边,还有十只叫什么脚趾,真是麻烦。” “那你还是变回蛇好了……” 小青一脸激动:“好啊好啊……” “以后我一个人去人世间玩,你呢,就永远做你的蛇,呆在这紫竹林中。” 这下小青不依了:“不要不要,姐姐到哪人家就到哪。” “那你就乖乖学做人。” “好嘛……”小青嘟着嘴应了一声。 这时,婴宁不由嘻嘻笑了笑道:“小青,等你以后体会到做人的好处,你就不想变回蛇了。” “哼,做人有什么好?”小青翻了个白眼。 “你没听说人是万物之灵么?总之啊,变成人之后修炼方便多了。” 接下来,四女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聊了起来,彼此间还挺投机的。 白素贞与莫愁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二女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像是姐妹重逢。 婴宁天性洒脱,与小青的个性颇为相投,没聊一会儿俨然成了闺蜜一般。 一直聊到傍晚时分,婴宁与莫愁方才辞别而去。 一到家,婴宁便高声唤道:“夫君,夫君……”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周羽故意虎着脸走了出来。 婴宁才不管,嘻嘻哈哈上前拽着夫君的衣袖,神秘兮兮道:“夫君,你猜我们今天见到谁了?” “嫦娥?大圣?” “不是不是,是莫愁姐姐……” “莫愁?” 周羽一脸疑惑地瞟向笑而不语的莫愁。 “嘻嘻,是莫愁姐姐的孪生姐妹,与莫愁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周羽心里一动:“哦?有这样的事?会不会是对方故意变的?” “不是不是……”婴宁飞快地摇头:“她叫白素贞,还有个结拜的妹妹叫小青……” 原来如此! 听到这话,周羽倒也没有多奇怪,毕竟他都遇上法海了,再遇上白素贞也不奇怪。 不过,周羽还是故作惊讶的样子:“这真的是太巧了,她们在哪?” “在紫竹林,不过白姐姐说,她要带小青入世历练,就这两天就进城来找个地方落脚……” “嗯,那你们到时就有地方窜门了。” “嘻嘻,是啊,到这个世界来咱们还没朋友呢,现在总算有朋友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周羽却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已经知道了白素贞的下落,他没理由让白素贞去喜欢别的男人啊? 特别是许仙这样的普通书生。 再说了,莫愁与白素贞长得一模一样…… 光想一想都有点意思。 所以,他必须在白素贞见到许仙之前先一步见到白素贞。 第二天中午时分,周羽来到紫竹林转了一大圈却没有发现白素贞与小青的踪影。 紫竹林的范围虽然很大,普通人恐怕在这里转几天都转不完,但对于周羽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难道去别的地方了? 想了想,周羽又回到城里,并来到了双花坊巷口。 果然,一凑近巷口的院子,他便感应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想来正是白素贞与小青在里面。 院门紧闭,要找个什么借口进去呢? 想了想,周羽不由计上心来……没有条件,不会创造条件么? 于是念头一动,手中多了两本书,再抬手挥了挥,天空中突然飘起雨来…… “奇怪,好好的怎么突然下雨了?” 小青正在院子里游来游去……没错,不是走,是化出蛇尾在地上游,眼见着下雨,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砰砰砰……” 这时,院门响了起来。 “谁呀?” 小青下意识询问了一句,随之又变出双腿向着院门走去。 周羽没有应声,他已经听到了脚步声。 “吱呀……” 院门打开,小青瞟了一眼站在院外的周羽,皱了皱眉问:“喂,你找谁啊?” 果然是小青。 周羽装作一副迷糊的样子道:“咦,这……这不是秦兄的家么?” “什么秦兄,我们刚……” “小青,谁在敲门?” 这时,白素贞走了出来。 “不认识……” “二位姑娘,在下乃是城中一介秀才,前来找秦兄还书,我记得秦兄就住在这一带,难道我找错门了?” “没错,这里没有……” 小青正想赶人,白素贞却瞟了周羽一眼,笑道:“公子,你都湿了,快进来避避雨再说。” “这……” “快进来吧,要是着凉就不好了。” “如此多谢二位姑娘了。” “公子不必客气。” 进到屋子里,白素贞将周羽带到炉边坐下,又拎起炉上的茶壶冲了杯茶:“公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真是太感谢了。” “不客气……” 白素贞笑着回了一句,随之瞟了一眼周羽放在桌上的书,问道:“看来公子是爱书之人,身上都淋湿了,书却未沾一滴水。” “咳,这是当然,读书人当然得爱惜书。” “不知公子家住何处?” “就在城里,城西……” “公子,不如你把衣服脱下来,泡个热水澡,我再帮你把衣服熨烫一下,很快就干了。” 周羽赶紧摆手:“没事没事,就在炉边烤一烤就行了。” “那公子稍等,我去拿张汗巾过来你擦一擦……” “有劳姑娘了……” 等到衣服烤的差不多了,周羽方才告辞而去,而且还带走了一把伞,改日又有借口上门来还伞了。 只是,他却低估了白素贞的智慧与观察力。 等到周羽一走,小青有些不满地嘀咕道:“姐姐,你怎么对一个陌生男人这么热情?” 白素贞笑了笑:“因为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他还不普通?不就是一个什么什么读书人么?” “小青,你道行还浅,看不出他的特殊之处。这样给你说吧,之前那场雨我敢肯定就是他故意施的法。” “啊?” 小青大吃一惊。 随之急道:“这么说他也知道我俩的身份?姐姐,你明知他是故意接近我们的,你竟然还对他那么好?” “小青,不用紧张,他没有恶意的……”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恶意?” 白素贞自信地笑了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次日,白素贞带着小青出门而去,路上还买了一点礼物。 “姐姐,你到底带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好好走路,挺起胸来,别跟爬似的……” “可是人家习惯用爬的……” 不多时,二女一起来到了西湖边的一幢小院子。 这时,小青不由恍然:“哦,原来你是来找婴宁、莫愁的呀。” “对!”白素贞笑着点了点头。 院门半开半掩着,不过第一次登门,白素贞还是敲了敲门环。 不多时,婴宁蹦蹦跳跳走到门口一看,不由一脸惊喜将院门打开:“白姐姐,小青姐姐,你们来了呀?” “是啊,没有打扰你们吧?” “没有没有,快,快进来。” 进院后,婴宁便呼道:“莫愁姐姐、敏儿姐,来客人了。” 客人? 周羽正在屋子里看书,听说来客人了也不由自主走了出去…… 结果…… 对上了白素贞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早就猜到是你了,看你现在怎么装。 小青却一脸惊愣,冲着周羽咋咋呼呼道:“你怎么也在这里?又来还书?” “呃……” 周羽一脸尴尬。 “咦?怎么回事?你们认识?”婴宁一脸狐疑。 小青愤愤道:“哦,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们的夫君对吧?他昨天跑到我家小院来,说什么找谁谁谁还书,姐姐还好心一片借他伞……” “咳,那啥……抱歉,白姑娘,小青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听婴宁说,白姑娘与莫愁长得一模一样,一时好奇……又不好唐突道明身份,所以……” 白素贞大度地笑了笑:“没事,其实我一见你就猜到了,婴宁大略提过一下你的情况。” “光顾着说话了,快,屋里坐。” 白敏儿则一脸惊讶地看着白素贞与莫愁:“真的长的一模一样。”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自此后,两家常来常往,同时也彼此交流修炼的心得。 这天,一个瞎眼道人来到了白素贞与小青所居的庭院。 旁边跟着两个弟子,一个拎着口袋,一个扛着布幡,上书:茅山大师,降魔伏妖,全真子。 “到了,就是这里!” 到了院外,瞎眼道人不由喝了一句。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感应力却相当强,已经感应到了二女的气息。 其中一个弟子道:“师父,是间百步方圆的庭院。” “哼!”瞎眼道人得意地哼了一声:“这里面有只蛇妖有着千年道行,捉了回去上炉炼丹,便可补我灵气,壮我法力,提升修为……” 这老道的确师出茅山。 只不过,茅山弟子遍及天下,不少野修学了几手茅山术也以茅山弟子自居。 毕竟茅山名气大。 也因此,导致茅山弟子良莠不齐,各色人等都有。 这个瞎眼老道并非正宗的茅山弟子,一身所学甚杂,包括一些邪门歪道的法术也在学。 总之,为了提升修为可谓不择手段。 无意中感应到白素贞的气息之后,这瞎眼老道可谓欣喜若狂,因为他正在凑材料炼一种可以快速提升修为的丹药。 其中,便需要有千年修为的妖精内丹为药引。 只不过,这老家伙也心知千年道行的妖可不是好对付的,所以做了一番充足的准备,信心满满而来。 这次来,他带了几十斤雄黄,认为一定可以克制蛇妖,手到擒来。 “好了,准备捉妖!” “是,师父!” 两个弟子撕开布袋,沿着院墙开始撒雄黄…… 第四章 联手治洪水 屋子里,小青又化出蛇尾在屋子里游来游去。 白素贞伏在地上,手中捏着念珠默默吐纳调息。 听到小青持续不停的动静,忍不住道:“小青,你成天不思修炼,又爬地板,又窜横梁。 成天爬上爬上,你安定下来行不行?” “我……” 小青正待辩解,突然间一股刺鼻的气味飘来,令得她一阵晕沉,身体瞬间失控从房梁上跌落下来。 “砰!” “雄黄……” 小青无力地喝了一声。 “嗯?” 白素贞皱了皱眉,跃起身来往外看了看:“有人开坛作法。” “姐姐,我受不了了……” 小青痛楚地翻滚着,一头冷汗,脸都有些扭曲变形了。 雄黄对蛇类本身就有克制作用,而那瞎眼道人又专程施术炼制过,再加上在外施法,小青更加难以抵抗。 不过,对白素贞却完全没有一丝影响。 毕竟她的道行比小青高的多,而且修炼的是纯正的道法,几乎已经修成正果。 所以,用对付蛇族的手段对付她是没用的。 白素贞走到小桌边,执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随之走到院中洒向天空。 眨眼间,院子上空乌云密布,狂风四起,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师父,不好了……” 眼见着刚洒下的雄黄被风吹散,又被雨水冲刷,两个弟子大呼小叫起来。 “哼,竟然懂得呼风唤雨破我法术,这蛇妖的道行比我想像的要高……” 瞎眼老道哼了一声,随之大声喝道:“徒弟,咱们冲进去!” “是,师父!” 两个弟子争相上前,一脚踹向院门。 “哗!” 哪知,一股巨大的水流奔袭而来,宛若水龙一般,直接将那两个弟子远远卷走。 “师父,救命……” 这两个弟子啥本事都没用,完全就是打杂的,根本无力反抗。 瞎眼老道犹豫了一会,结果,又有一股浪头袭来,瞎眼老道急急施招抵挡,结果还是没挡住,被水浪拍击得连翻带滚。 可笑这老家伙还死要面子,大喝了一声:“可能时辰不利,徒弟,咱们先避一避……” 院中,白素贞掐指算了算,确认对方已经离开了,方才收了法术。 “姐姐,好难受……” 屋里,小青终于恢复了正常,但刚才折腾了一番,神态显得有些疲累。 白素贞没好气道:“让你好好修炼不听,你要是修为高一点,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小青嘀咕道:“你一千年,人家才五百年……” “你好意思说?出手之手不过修炼了区区几十年。” “那他是人嘛……” 白素贞要的就是小青这句话。 “现在,你终于知道做人的好处了?都给你说了,人是万物之灵,修炼的速度远远超过妖。 如今,你好不容易化形为人,自当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知道的啦……哼,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报仇。” “小青……” “姐姐,你别管我,这口气我真的咽不下。” 小青气哼哼追了出去。 街上,瞎眼老道正带着两个弟子匆匆而行,突然间似有感应,瞟向河心方向喝道:“哼,居然还追了上来,好,那就让你尝尝我震妖飞铃的厉害。” 说话间,抬手一抛,洒出一大把袖珍的铜铃。 那些小小的铜铃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纷纷落到了一艘船上。 而小青,就站在这艘船上。 “再来!” 瞎眼老道又洒出一大把。 铜铃落到小青脚边,她低头看了看,却没有任何动作,她想看看这老道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总之,只要不用雄黄她就不怕。 “哼,让我震震震震震震,震到她现原形。” 瞎眼老道不停地摇着手中的一个铜铃。 两个弟子也耍宝一般跟着念:“震震震震震震……” 随着这震震震震震的声音,小青脚边的小铜铃真的开始震了起来,发出一串清脆的声音,并不停地跳跃着。 小青哼了一声:“真是烦人,还给你!” 脚一跺,那些小铜铃全部飞了起来,接着,小青一挥衣袖,漫天铜铃飞,仿佛暗器一般嗖嗖嗖飞了回去。 “不好,铜铃飞回来了。” “师父快躲……” “哎呀!” 瞎眼老道捂头痛叫。 “哼,不过如此,不陪你玩了。” 小青赢回一局,开心了,跃上岸返回家去。 接下来,平静了一段日子。 这天晚上,突然暴雨倾盆,湖水、河水一个劲地上涨。 至天色拂晓时分,河水缺堤,洪水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四面八方蔓延,冲毁了不少良田与房屋,而且还冲进了县城。 一些低洼的地方,洪水几乎淹没屋顶。 周羽所居的小院临近湖边,也被洪水侵袭。好在地势较高,加上周羽夫妻在院中施了法,挡住了外面的水流进院内。 眼见着雨持续而下,白敏儿忍不住道:“夫君,看样子这洪水还得涨,咱们得想想法子救救百姓。” 周羽抬头看了看天,随之点了点头:“好吧,我们先去城外看看情况。” 于是,夫妻二人腾空而起,顺着洪峰的走势飞向城外。 同一时间,城南一座山头上,白素贞与小青并肩而立,看着下方的滔滔的洪水。 “看来,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了,小青,咱们帮着施法治水。” 小青忍不住问:“姐姐,这样做会不会犯反天条啊?万一被雷劈怎么办?” 白素贞:“……” 过了一会,方才叹了一口气:“小青,我们这是在做好事,帮助百姓渡过难关,怎么会违反天条?反倒是一桩行善积德之事。” “好吧,姐姐这么说,那我们就施法好了。” 就在这时,周羽夫妻从半空中飞来。 “咦?那不是白姑娘和小青么?”白敏儿指了指下方。 “还真是她俩,走,下去。” “白姑娘,小青姑娘,没想到你们俩抢先了一步。” 人在半空,周羽便笑着说了一句。 “咦?你们也来了呀?”小青一脸惊喜。 白敏儿飞落到白素贞身边,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只是没想到你们倒是先一步来了。” 白素贞看了看四周汹涌的浪头,叹了一声:“要是这雨还不停,说不定整个县城都要被淹。” “嗯,那我们便联手,先将洪水引走。” “好!” 于是,四人各自施术,将洪水分流,尽可能地引向山野无人之地。 过了一会,法海也来了。 不过他应该是有所感应,看到周羽一行四人倒也没有露出惊讶的样子,而是冲着四人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周羽微笑着回了一礼,随着问道:“大师也是来帮着治水的?” 法海点了点头:“天灾祸劫乃凡人必经,但我佛慈悲为怀,阿弥陀佛。” 诵完佛号,法海的眼神又瞟向了白素贞与小青。 见状,周羽主动道:“大师,白素贞与小青已经修炼为人,一心问道,且以天下苍生为念。 我与敏儿来的时候,她们俩已经在这里帮着治水。” “阿弥陀佛!” 法海没有直接回应,只是诵了一句佛号,随之盘腿坐下,抬手捏诀,口中念咒:“甘露之泉,涤除凶秽,杨枝轻洒,普解愁团。 我今持咒,洁净周全,分开!” 随着一声大喝,地面突然出现了一条巨大裂缝,仿佛长鲸吸水一般,地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四周八方的洪水疯涌而至,流进了旋涡之中。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工夫,洪水终于消褪,雨也慢慢停了下来,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 小青不由惊叹:“天啊,这和尚的法力好高,我们要修炼多少年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周羽接口道:“那就要看你是否用心修炼了。” “哼,我怎么不用心了?”小青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白素贞瞟了小青一眼:“你哪里用心了?” 小青眨了眨眼:“我……我这不是在慢慢适应么……” 洪水消褪之后,一众百姓纷纷开始重建家园。 不过这时候,因洪水而引发的各类后遗症也慢慢出现了。 比如缺食、缺物资、疾病传播等等。 城里不少不法商人开始借机哄抬物价,特别是粮食,价格直线飚升,有的甚至翻了好几倍。 还有不少药铺也趁机大发横财。 一众百姓本来就损失惨重,现在物价飞涨,病也看不起,无疑于是雪上加霜。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冷漠。 一个叫秦松的书生第一个挺身而出,搭了个棚子,架了几口大锅熬粥,免费让百姓吃。 秦家在城里也算是个富户人家,这一次同样也受了灾。 只不过有家底子在,倒也能够承受。 对于秦松的善举,其父母一开始是持反对意见的,毕竟他们家虽有点钱,但也不是巨富。 就算把家底子掏空用于接济百姓,那也是杯水车薪。 毕竟这次的洪水令得方圆百里的百姓都受了灾,受灾人数至少数十万之多,凭一己之力怎么救的过来? 除非朝廷出面赈灾。 不过,秦松坚持己见,说能救一个是一个,而且说不定还能带动其他人一起。 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最终,夫妇俩还是顺从了儿子的意思,每日里熬上几大锅粥接济百姓。 婴宁听说了这件事,便缠着周羽,说也要在门口搭个棚子施粮。 结果,周羽却摇了摇头。 “婴宁,不是我舍不得花钱,这么多人受灾,就算把我们所有的钱拿出来放粮也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我们要想一个法子,从根本上去解决问题。” “什么法子?” “眼下里,城里涌来了不少难民,不仅仅只是缺粮,而且很多人都染上了疾病。 如此再这样发展下去,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一场瘟疫……” 周羽这么说可不是危言耸听,洪水退潮之后,那是很容易导致瘟疫发生的。 “啊?那该怎么办?” “这样,你去把白姑娘、小青姑娘找来……” 接下来,一行人按计划行事。 白素贞、小青、白敏儿、婴宁、莫愁分头行动,负责收集药材。 周羽则去找到秦松,一番交流之后,他完全可以确认秦松是发自内心的善举,而不是惺惺作态贪图个名声。 这样的人,值得点化。 于是,周羽问道:“你这样做也帮不了多少百姓,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不仅可以帮到更多的百姓,同时还能惩罚那些哄抬粮价的奸商,让他们血本无归……” “哦?不知兄台有何良策?” “如此如此……” 周羽小声交待了一番。 听完之后,秦松一脸疑惑:“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可是,我去哪里弄那么平价的粮食?” 周羽笑了笑道:“放心,我自有路子……” 不就是平价粮食么? 这对周羽来说压根就不是什么难题。 如果一味的施粮给百姓,那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而且还容易造成百姓的一种惰性。 所以,周羽最终的目的是让粮价跌下来,跌到正常水平,同时也惩罚一下那些发灾难财的奸商。 第二天,秦松找到城里最大的一个粮商,说他有大量的粮食。 这粮商一听不由大喜,因为商号的存粮已经不多了,而外地采购的粮食短时间也运不回来。 最终,粮商以双倍于正常行情的价格买了几万斤粮。 就算是双倍的进价,他转手也能赚不少,因为现在各大粮行的存粮都不多了,粮食的价格一天天见涨。 接下来,秦松如法炮制,陆陆续续找了好些家粮行,以双倍的价钱卖出了不少粮食。 哪知,就在这些个粮行准备再次提价的时候,也不知打哪里冒出来一个粮商,粮价不仅没有提,甚至还低于洪水之前的价格。 消息一传开,全城百姓沸腾,争相跑去购粮。 城里一众粮行的掌柜不由傻了眼。特别是那几家以双倍价格购粮的粮商更是气得想吐血。 同行本是冤家,但在这特殊的时刻,城里一众粮商自发地聚到一起,并商议了一条计策。 既然对方低价供应粮食,那么他们便联手将这批粮食全买下来。 总之,要将粮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惜这如意算盘打错了。 一众粮商纷纷派出伙计,拉着大车小车想要抢购粮食。 结果,门外却贴着一张告示:排队购粮,每人次限购五十斤。 另外还有一张安民告示,说是已经从外地大量调集粮食,用不了几天就到,所以大家完全不用担心缺粮的问题。 这下,一众粮商不由傻了眼。 就算他们派出所有的伙计,一次只能买五十斤,能解决什么问题? 第五章 自食其果 其实,不仅仅是城里的一众粮商,不少想要借此机会敛财的药铺老板也突然发现,怎么没几个病人上门了? 一打听,竟然有人支起摊子,架起大锅熬药,免费给人治病不说,还可以免费喝粥。 这下子,一众奸商坐不住了,坐下来一商量,决定暗中派人捣乱。 上午时分,药摊前排着几溜长长的队伍。 一个中年男子喝了一碗药汤,正要离开时,突然痛叫一声,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不好,这药汤有毒!” 有人大喝一声。 这一声吼,顿令得现场变得一片混乱。 “我就说嘛,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看吧,把人给喝死了……” “大家快走快走,当心别喝死了,还是得去找郎中抓药……” 人群里,有几个男子卖力地起哄。 如此一来,更是闹得人心惶惶。 只是,这帮跳梁小丑的表演又如此瞒得过白敏儿等女的眼睛? “大家不用惊慌,一定是有人在捣乱。”婴宁大喝了一声。 结果这一声喝,更是令得对方来劲,纷纷出言呵斥。 “什么叫捣乱?你们根本就不懂医术,胡乱弄一些草药就说能治病?” “就是,大家看看她们几个像不像会治病的样子?分明就是拿我们的命作试验。” “对对对,大家不要相信她们了,别把自己的病给耽误了……” 这时候,躺在地上的那个中年男子更是卖力地抽搐着,口中竟然还渗出了丝丝血泡。 小青大步走上前来,怒道:“王八蛋,竟敢在这里捣乱,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 说完,一把拎起那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抬手就是几个耳光。 “喂,你们怎么打人?” “快去报官……” 那几个家伙闹的更凶了。 “小青,不要胡闹!” 白素贞走上前来,随之冷冷瞟了那个中年男子一眼。 结果,这一眼吓得那家伙打了个寒颤,一声不吭转身便想溜。 “站住,你不是中毒了么?” “没……没有……我……我……”那中年男子一头冷汗,说话也不利索了。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是就是害怕的不行。 “没有?那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犯羊癫疯……” “羊癫疯?正好,我会治这个病,小青,拿银针来。” “银针?”小青愣了愣,随之一脸坏笑,拔下头上的银发钗:“用这个……” 中年男子吓得双眼圆瞪,用这玩意儿扎银针? “不用……不用……” “说,到底怎么回事?”白素贞冷厉地喝了一声。 “我……我……是……是回春堂的赵……赵掌柜让我来的,让我先……先服下他给的一包药粉,就……就会吐白沫……”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哦,难怪我说你小子这么面熟,原来是回春堂的伙计。” 人群中,有人一把揪住之前一个卖力煽风点火的男子。 “你别胡说八道……” 这下子,小青有了证据,哪里还耐得住?一脚便将那中年男子踢翻在地。 另外几个家伙眼见事态不对,悄悄想溜。 结果,却被一众愤怒的百姓按在地上一通揍。 “王八蛋,你们拼命抬高药价,让我们看不起病,人家几个姑娘好心一片施药,你们竟然跑来捣乱……” “揍他们!” “把他们送官府去……” 一到官府,那几个闹得最凶的家伙乖乖交待,还真的是几家大药铺找人来捣乱的。 这下,可把钱塘县令给激怒了。 此次钱塘县受灾,作为县令他自然要忙着救灾与安抚百姓。 而且,县令之前也一直在担心疾病传播的问题,毕竟,事态一旦失控,他乌纱帽难保。 好在城里有人大发善心,免费给百姓治病,极大程度上控制了疾病的传播。 县令本来还打算亲自前去嘉奖一番,结果这帮家伙却在背后捅刀子? 一怒之下,不仅将那几个家伙下了大牢,而且还派人去封了那几家药铺,以儆效尤。 消息一传开,百姓纷纷拍手称快。 一众奸商也夹起了尾巴,不敢再动歪心思。 如此持续了一段时间,钱塘县的灾情终于趋于缓和,涌到县城来的难民越来越少,粮价跌了下来,甚至比灾前还要低。 这是因为城里一众粮商从外地大量采购了粮食,正源源不断地抵达。 粮食这东西又不能存放太久,无奈之下,这些个粮商只能一降再降,要不然霉变了惨失更惨重。 特别是那些个花双倍价格从秦松手里采购粮食的粮商,更是损失惨重…… 不过,秦松最终并没有从中盈利,周羽最终也没有掏一文钱。 从那些个奸商手中赚的巨额差价,皆用于采购粮食、药材,还给了百姓,同时还完成了一件善举,可谓一举两得。 经过此次事件,秦松心知周羽绝对不是普通书生,专程备下一份厚礼登门拜访。 一见面,便呼道:“先生真乃神人是也!” 周羽微笑道:“秦公子何出此言?周某不过区区一介秀才罢了,哪里称得上什么神人?” 周羽不承认,秦松也不刨根问底,神态始终恭恭敬敬。 过了两天,县令宋志派人送上帖子,邀请周羽、秦松以及城中几个乡绅赴宴。 这次救灾,虽然周羽没有直接出面,但是县令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他与秦松智斗一众粮商的计谋。 此举,可以说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使得钱塘县的灾情迅速得到控制。 为此,他还受到了朝廷的嘉奖。 正所谓饮水思源,宋志心知这次救灾周羽与秦松帮了个大忙,带了个好头,所以特意设宴款待,当面致谢。 周羽倒也没有推却,欣然前往。 酒席散后,周羽走到宋志身边小声问道:“宋大人最近是否常遇到一些不顺之事?” 闻言,宋志不由愣了愣。 因为周羽一语就说中了他的心事。 愣了一会,宋志忍不住反问道:“你听谁讲的?” 周羽摇了摇头:“不是听谁讲,大人眉间隐有黑线浮现,这是诸事不顺之兆。” 闻言,宋志不由皱了皱眉:“怎么会?本官刚刚才得到上级嘉奖,仕途一片大好……” “呵呵,既然大人这么说,就当周某酒后多言,告辞!” 说完,转身而去。 “大人,周秀才说了什么?” 师爷一脸好奇地上前问道。 “没什么,回去吧。” “是,大人!” 在回县衙的路上,宋志乘坐的轿子突然跌到地上,吓了他一大跳。 “大人恕罪!” 两个轿夫吓得赶紧跪下求饶。 师爷赶紧冲上前去扶着宋志:“大人,你没事吧?” 宋志甩了甩晕呼呼的头:“没……没事。” “你们怎么抬的轿子?” 师爷一边冲着两个轿夫怒声呵斥,一边上前仔细看了看,原来,是轿把手裂了,闪悠闪悠就断了。 “算了,也没多远了,走路回去吧。” 好在,宋志也没有去责怪轿夫,冲着师爷说了一句。 “大人,小的扶你,你慢些……” 走着路,宋志不由想起了之前周羽所说的话。 其实这段时间,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太多。比如,喝茶时突然茶杯裂了,迈门槛时被绊的摔跤,在园中喝茶时突然掉下一块鸟粪。 最惊险的一次是屋檐下突然掉下一片瓦,幸得有衙役及时推了一下。 要是砸个头上,铁定是头破血流。 如果一次两次还可以认为是一种巧合,但是宋志细细一想,这一个月来,类似的事不知发生了多少次。 虽然有惊无险,但,机率这种事谁说的清? 难道,真的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第二天,宋志心神不宁,左思右想,最终换上常服,带上师爷一起去找周羽。 周羽似乎早就算到二人会来,已经在院中泡好了三杯茶。 这一次,宋志放下了架子,一脸诚恳道:“周秀才,不瞒你说,本官最近的确遇上了不少事……” 听到宋志讲了一下最近的遭遇,周羽掐指算了算,道:“就目前来说,大人之所以每每逢凶化吉,乃是官运护身。 但是,根据大人眉间的黑线来看,恐怕不日将会发生大事……” 一听此话,师爷有些不高兴道:“周秀才,你可别信口开河吓唬大人。” 在他想来,周羽多半是暗中打听过大人的事,想借此事与大人攀上关系。 “师爷!” 宋志不满地瞪了师爷一眼。 “小的多嘴,小的多嘴。”师爷赶紧赔罪。 “呵呵……”周羽冲着师爷笑了笑:“如果师爷说周某信口开河,那周某就信口开河好了。 据周某观察,师爷你恐怕有两年没有与令正同房了吧?” “你……你……” 师爷脸色一变,变得一片乌紫。 这可是他最为隐密之事,就连县衙里的一众衙役都不知道,周羽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居然连时间都说得一分不差? 算起来,他的确有两年的样子没与娘子同房了。 不是他不想,而是有心无力。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不行了。 一开始以为是体虚,于是买了不少滋补品,还炖了不少鸡汤来喝,结果还是不行。 后来,又悄悄去弄偏方。 为了不让人知道他的毛病,他没找城里的郎中,而是乔装打扮去邻县抓药。 折腾来折腾去,依然没用。 于是师爷又想,难道是因为娘子年龄大了,成亲时间长了,所以他没感觉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师爷又悄悄去邻县的青楼找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折腾半天,姑娘一脸同情。 宋志一脸讶然地瞟向师爷。 说起来,师爷的年龄也不算大,三十几岁,结果就这样失去了人生的乐趣? “呵呵,师爷不必生气,周某这么说只是想帮你。” “帮我?” 师爷愣了愣。 “不错,其实你这问题并非你想像的那样。 一般人患上这样的病,往往就会认定是气虚体弱。 当然,很多人是这样,但也并非绝对。比如师爷你,是因为体内积有淤血,导致气血不流畅。 再发展下去,情况会严重,很可能直接瘫了……” “扑通!” 师爷一头激灵,还真的瘫到地上。 吓的。 “真有这么严重?”宋志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周羽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那有什么法子治?” 师爷苦着脸爬起来问了一句。 “一会我给你开个方子,你照方抓药,一天两次,相信过上三五天症状就会缓解……” “太好了,真是太感谢了。” 师爷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一脸庆幸,由衷拱手道谢。 “那……那本官的事……” 宋志又忍不住瞟向周羽问道。 “大人,恕我直言,根据我的推断,应该是有人想索大人的命。” “啊?”宋志大吃一惊。 “对方用的手段很巧妙,也很阴毒,那就是一点一点耗尽大人的气运,直至气运衰竭而亡。 大人好好想想,是否得罪了什么仇家?” 一听此话,宋志不由苦笑:“本官身为一方县令,怎么可能不得罪人?不说远了,就说最近就封了几家药铺。” “大人,会不会是那几个药铺老板搞的鬼?”师爷忍不住道。 “应该不是……”周羽摇了摇头:“一来,时间不怎么对的上,二来,想来他们还没那个胆量。” “那……那会是谁?”师爷紧皱眉头。 周羽想了想,道:“这样吧,明日我登门拜访一下大人,大人到时候尽量想法子将一些常与大人接触的人唤出来,我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哦?你的意思是说,是本官身边的人做的?” “只是一种猜测,因为只有常与大人接触的人才方便下手。” 听到这话,师爷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大人,请你相信小的,小的对大人那是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 周羽笑了笑:“又没说是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是是是……”师爷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过了一会,周羽开了一张药方交给师爷。 师爷一脸期待、激动与欣喜,连声道谢。 毕竟,这事困扰了他两年,令得他心力交悴。以前与娘子还算鱼水和谐,恩恩爱爱。 可现在……二人几乎都不怎么说话了。 师爷不说话是因为心虚,娘子不想说话是绝望了。 回到县衙之后,师爷便匆匆忙忙跑去抓药。 宋志则坐在屋子里细细思量周羽今日里说过的话,脑海中将所有常与他接触的人一个接一个梳理。 梳理了半天,也没整理出一个线索来…… 【三郎的新书《我在六扇门修仙》正式上传,还请各位新老书友多多支持】 【内容简介:公门修仙,皇权特许,这,就是六扇门!】 第六章 守株待兔 第二天,周羽如约前来拜访宋志。 当然,拜访是假,前来寻找线索才是真的。 县衙里的人都知道,周羽虽然只是个小小秀才,但这次救灾帮了不少难民,所以深得大人器重并不奇怪。 转了一圈,周羽终于发现了根源…… 原来,宋志的父亲去年过世了,他身为朝廷命官,总不可能一直呆在老家守孝吧? 于是便将父亲的牌位带了回来,专门腾一间屋子供奉着,每日里上香磕拜。 结果,周羽发现有人在供桌上动了手动。 这样的行径,差不多就相当于是破坏人祖坟的风水,用心歹毒。 得知原因之后,宋志既惊怕又气愤。 毕竟,对方这样的做法不仅仅是害他一个人,连他的子孙后代也得遭殃。 “宋大人,据我观察,对方的手法并不高明,应该只是略懂毛皮。 而且,这个布置并非永久性的,有时候打扫卫生难免会挪动一些东西,那就得重新摆布一次……” 宋志也不傻,一听此话便猜到了周羽的言下之意。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就在衙门里的人,有机会经常进入这里?” 周羽点了点头:“没错!如果对方真的是个高人,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再说了,有那样的本事,想要潜入县衙轻而易举。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人一直就在大人身边……” “咝……” 宋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毒蛇天天都在盯着他,随时都有可能咬他一口。 “那……那怎么办?” 此时,宋志对周羽可以说得上是心服口服,不再有一丝猜疑。 “想揪出这个人其实也不难,大人可以假意派下人打扫卫生。打扫完了,对方一定会找机会潜进去重新布置……” 一听此话,宋志眼神一亮:“明白了,多谢多谢!” “不客气……”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宋志倒也没有急着派人打扫。 过了两天,他假意在上香时“不小心”将桌上的香炉打翻,这才吩咐下人打扫。 第二天上午时分,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在后院中转了一圈,不久后,悄然溜进了供奉灵牌的那间屋子里。 进去之后将门掩上,随之匆匆走到供桌边摆弄了一番。 摆弄完,走到门口,先在门缝里看了看,确认外面没人,这才开门走了出来…… 哪知,刚一出门便有一张绳网当头罩了下来。 “你们做什么呀?快放开我……” 那家伙吓得大声叫了起来。 “没想到是你小子!” 县衙里的赵捕头一脸冷色怒喝。 这家伙,乃是厨房里打杂的伙计阿柱,平日里老实巴交,给人的印象就是个老好人。 要不是抓了个现行,恐怕谁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赵捕头,你在说什么啊?你们怎么抓我?” “为什么抓你?你心里没数?” “王八蛋,还敢装?” 另一个衙役一怒之下,上前照准阿柱拳打脚踢。 “好了,省点力气,先绑起来,一会留着让大人来审。” “我去禀报大人……” 不久后,周羽也来到了县衙,与宋志一起审问阿柱。 一开始这家伙还拼命地狡辩,说什么他是进去给老太爷上香的。 宋志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团滔天怒火,一听这家伙居然鬼扯,说什么去上香? “来人,用刑!” “是!” 几个衙役如虎似狼,拖着阿柱开始轮番上刑。 没想到,那小子嘴硬,熬了三轮刑居然还在一个劲地叫屈。 这时,周羽终于出面了。 他没动手,只是虚空在阿柱身上点了一下,接下来便见那家伙像发羊癫疯一样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口吐白沫,直翻白眼。 其实,周羽想要这家伙开口太容易了,根本用不着用刑,只需要一点小小手段便能让这家伙说真话。 只是,这种人,得多受点罪才行。 “我招……我招……” 阿柱终于承受不住了,大声嚷嚷起来。 “说,再敢狡辩,本官定让你生不如死!” “是是是,我招,我招……” 阿柱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一五一十交代起来。 没想到,这一交代,竟然扯上了宋志之前断过的一桩轰动一时的奇案。 那天一大早便有百姓跑到县衙报案,说是智华庵的两个尼姑都被人杀了。 智华庵位于东里镇附近,距离县城大约三十余里,规模很小,只有一师一徒两个尼姑。 师父法号妙净,弟子法号明空。 按理说,出家之人与世无争,是谁如此丧心病狂杀害了她们? 宋志带着一众手下来到智华庵一查现场,方才发现情况远比想像的还要复杂。 不仅仅是师徒二人被杀害,另外还有两个在此留宿的香客也被人杀了。 四个死者明显被人玷污过,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庵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 看完现场,宋志初步分析这是一桩劫财又劫色的案子,凶手可能不止一个人,多半是流匪所干。 如果是流匪的话,这案子怕是就得成为一桩无头案。 为此,宋志很是伤脑筋,毕竟四条人命,而且其中还有两个是出家人,此案一定会引起百姓的关注,乃至于上级的关注。 果然不出所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引起了一片轰动。 不仅仅是钱塘县,就连周邻的几个县也在传这桩案子。 很快,另外两个死者的身份也查明了,一个叫卓氏,乃是东里镇一大户人家的夫人,另一个是卓氏的丫鬟。 卓氏的丈夫名叫常文山,举人功名,其父亲当年官至四品。 总之,常家的家世不简单,乃名门望族,一方乡绅,这就更加令得宋志压力山大。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破此案,常文山必定不会罢休,搞不好到时候上级也会追责。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寻找一切线索破获此案。 宋志多次亲自前往智华庵寻找线索,结果却一无所获。 直到有一天,他再次带人在庵里寻找一切蛛丝蚂迹时,一个外地行商来到庵里,一见有衙门里的人在,不由脸色一惊,匆匆忙忙转身离开。 衙差眼见此人神色慌张,便将之拦了下来,并去禀报宋志。 结果,那人一听说庵里发生了凶杀案,吓得一头冷汗,一个劲地叫屈,说自己只是路过。 宋志可不管这么多,先将人押回县衙慢慢审问。 那个行商吓到了,生怕将杀人的罪行栽到他头上,便如实交代了他为何到庵里的原因。 听完此人的交代,宋志不由一脸震惊…… 他万万没有想到小小的智华庵竟然还藏着这么大的隐密。 原来,妙净、明空师徒二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出家人。 表面上是出家人,暗地里却干着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只不过,师徒二人做的相当隐密,本地百姓根本不知她们暗地里的勾当。 这个外地行商便是师徒二人的一个老相好,每次到钱塘县来都会到庵里一趟,有时候还要在那里过夜。 当然,可不是白吃白喝,银子还是要花的。 听到行商的一番交代,宋志终于解开了心里的一个疑惑。 当初在搜寻房间时,手下从师徒二人的房内搜出了一些花花绿绿的小衣。 只不过,宋志当时也没有在意,认为对方虽然是尼姑,但终究也是女人,爱美之心嘛。 现在忆起来,方知没那么简单。 经再三审问,宋志确认那个行商的确只是偶然到来,与凶杀案无关。 只不过,他并没有立即放人,毕竟这是一个难得的突破点。 于是,宋志派手下秘密盯着智华庵,凡有人进去就带回衙门问审。 毕竟本地百姓都知道了这案子,不可能去,去的很可能就是以前那些个老主顾。 别说,这守株待兔的法子还真是管用,没几天又逮到了两个,果然还是外地人。 一审问,二人的回答与之前那个行商差不多,那就更加坐实了妙净师徒二人的勾当。 而且这一次还另有收获。 其中一个人交代说,他上次去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庵里有一个年轻妇人,衣着华贵,冰肌玉骨,风姿卓越,令人一眼难忘。 心痒之际,便去找妙净打听那少妇的底细。 结果妙净却笑着说,劝他不要打主意,说那是别人的盘中餐。 宋志细细询问了一番,最终确认那个年轻妇人正是卓氏。 案情,终于开始有点眉目了。 于是,宋志唤来师爷一起商议。 “大人可是找到线索了?” 宋志微笑着点了点头:“有些进展了……” 接下来先将那二人交代的情况讲了讲,最后道:“根据那人所说的话,本官大胆推测,妙净所说的别人的盘中餐,那个别人应该指的不是常文山。” 一听此话,师爷不由心里一惊:“不会吧?咱们的人打听过,说卓氏一向守规矩的。” 卓氏当年嫁给常文山的时候,曾让常文山的一众同窗好友艳羡不已,都羡慕他能娶到如此美貌的妻子。 的确,卓氏不仅貌美,身段与气韵也少有女人能及,眼馋她的男人可不少。 只不过,常家高门大院,而且卓氏与丈夫一向恩恩爱爱,从没听说过她有什么逾礼的传闻。 也因此,师爷有些不太敢相信。 宋志叹了一声道:“休说你,本官也不信。只不过,世上有些事是很难说的。 比如妙净师徒,要不是我们无意中找到线索,又怎敢去猜想她师徒二人的勾当?” 师爷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目前,我们没有其它的线索,也只能做出一些大胆的假设,再顺着这个假设去查,总好过束手无策。” 师爷赶紧道:“是是是,大人言之有理。” “不过切记,这件事不能外传。毕竟这只是本官的假设,万一传出去了,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小的明白。” 师爷赶紧点头。 “这样,为了保密起见,本官就不派其他人了,你想办法打听一下卓氏死前的行踪,以及与什么人接触过…… 记住,一定要低调,小心,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在查卓氏。” 师爷连连点头:“嗯嗯,小的一定会小心的。” 为了不辜负大人的厚望,师爷尽心尽力,乔装打扮在东里镇呆了四五天,终于打听到了一些线索。 回去后,便向宋志禀报。 “大人,经过小的打探,关于卓氏的情况倒没有什么特别的。 一来,她难得上街一次,二来,就算上街也是随身跟着丫鬟,从不单独与男人接触。 不过,小的还打听到了一些疑点……” 宋志精神一振:“哦?快讲!” “据小的打听,卓氏喜欢礼佛,基本每个月都要去一趟智华庵上香,或是捐点香油钱什么的。 但,以前从来没有在庵里过夜。 大约从半年前开始,她却时不时的在庵里过夜,有时候还要呆上两天,说是在庵里戒斋。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疑的,戒斋也算是一件正常的事,不少礼佛之人都有这样的举止。 只不过,小人又无意中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说是常文山一个远在关中的表弟前来江南游学,在常家呆过几天。 他的表弟名叫齐川,据说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刚一来便引得镇里不少姑娘芳心暗动,甚至还有媒婆前去做媒。 齐川呆了几天之后便离开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疑的,毕竟远亲来访也是一件正常之事。 但是小的左思右想,这前后的时间一对照……未免有点巧合。 所以大人,你觉得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听完这通话,宋志仔细品味了一番,不由抬手拍了拍师爷的肩,一脸欣慰道:“不错,你所说的这些情况都很重要,说不定就是破解此案的关键。” 师爷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声道:“小的也是跟大人学了一点皮毛罢了。” “哈哈哈,不用谦虚了,按你刚才所说的情况,齐川离开之后,卓氏多年的习惯便有了变化,如果不是巧合,那就一定是关键的线索。 虽然死者为大,本官也不想怀疑卓氏,但事关重大,涉及到四条人命,本官也只能追查到底。 如果最终卓氏是清白的,本官一定给她上香,赔罪认错。” 师爷赶紧一脸讨好地说:“大人言重了,大人这么做也是想抓到凶手,替无辜受害的人报仇,给百姓一个交代。” 宋志满意地点了点头:“呵呵,没错,就是这样。” …… 第七章 抽丝剥茧 手里有了线索之后,再理着线索去查案子就相对容易了。 宋志暗中布了两条线,一条线,秘密派人去查齐川的行踪以及他的底细。 另一条线,暗查妙净与明空师徒二人平日里的去向,常与哪些人接触。 因为宋志相信,这师徒二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虽说二人小心翼翼,只接待外地的行商之类,但时间一长,也难免会有一些蛛丝马迹露出。 说来也是巧。 这日里,有百姓抓到了一个入室偷盗的毛贼并扭送到县衙。 一个小毛贼本来没啥,下面的人自己就处理了,哪里用得住惊动县令大人? 但那名叫阿二的小毛贼却口口声声说要见县令大人,说有重大事情要交代。 一听有重大事情交代,手下倒也没有怠慢,便去禀报了一番。 宋志便去提审。 结果,还真是大有收获。 一见到宋志,阿二便连连磕头道:“大人,小的有重要的情况交代,希望大人能够网开一面放小的一马,小的以后一定痛改前非。” 宋志冷哼道:“还没开始交代你就跟本官讲起条件来了?” 阿二吓得赶紧求饶:“不敢不敢,小的不敢……” “你先交代情况,本官听了之后再做决定。” 堂堂一县父母官,岂能受一个小毛贼威胁? 阿二无奈,无论如何他也要挣扎一下,而且他相信自己所说的县令大人一定感兴趣。 “小的知道大人一直在查智华庵的案子……” “哦?” 一听智华庵这个字眼,宋志来劲了,当即挥手摒退手下,只留下师爷陪着他一起审问。 “阿二,你如实交代,如果真的能够提供破案的线索,本官可以作主对你从轻发落。”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阿二喜不自胜,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开始一五一十交代。 “小的家住东里镇乡下,因为家里很穷,所以……” “所以你就去偷?” “大人,小的知错了……”阿二赶紧回了一句,又道:“那天,小的在街上见到智华庵的明空在买东西,小的突然计上心来。 心想着,智华庵常有香客捐钱,而她们师徒二人又有多大开销,想来庵里一定存了不少银子。 于是,当天深夜时分,小的便潜到了庵里。 本以为她们师徒二人早就睡了,哪知禅房里还亮着灯,而且还有人说话。 小的一听,不对啊,怎么是男人在说话,难道是在此留宿的香客? 一时好奇,小的便悄悄溜到窗边,透过窗洞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小的发现,妙净居然……居然与一个男人……” “那男人是谁?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小的不认识,不过那男人看起来像个书生,口音……应该有点像关中一带的口音。 而且,小的还听到二人的交谈,听到妙净唤那人齐公子……” “齐公子?” 一听此话,宋志与师爷不由一脸讶然地对视了一眼。 难道是齐川? 于是,宋志又详细询问了一下那男子的年龄,相貌,再对照齐川离开的时间,基本可以确定那人就是齐川。 接下来,阿二又交待了一句:“而且,小的多次听到他们提到一个女人……” “谁?” “常夫人!” “常夫人?” 宋志不由皱了皱眉,看来,这个常夫人说的正是卓氏。 “之后呢?” 顿了顿,宋志又问道。 “之后……就没……没什么了,小的离开了。” 宋志脸色一沉:“阿二,本官劝你老老实实将知道的一切,做的一切全都交代,如有隐瞒,休怪本官对你从重处罚!” 阿二吓了一跳,赶紧道:“是是是,大人,小的全交代。” 经此一吓,这家伙又交代了之后的事。 亲眼目睹了妙净的勾当之后,阿二动了歪心思,他当时的确离开了。 但是,第二天下午又去了。 那妙净虽说三十多岁了,但风韵犹存,再加上阿二昨晚偷看了一阵,早就邪火攻心了。 到了庵里找到妙净,阿二开门见山说了昨晚的事,妙净吓到了,苦苦哀求阿二不要讲出去,说可以给他一点银子。 阿二好不容易抓到把柄,岂肯轻易罢手? 银子当然要,人他也要。 妙净怕事情败露,无奈之下只能从了阿二,事后还给他二两银子。 阿二尝到了甜头,隔三岔五去一趟。 本以为从此之后有福了,哪知智华庵却突然出了事。 他不敢对任何人讲,怕官府怀疑他是杀人凶手。直到这次被抓,为了减罪,不得已交代了这事。 “大人,小的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该说的都说了,求大人放过小的……” “嗯,先收押吧,等本官破了这案子,到时确定你与此案没有牵连,再酌情处理你的事。” 回到内衙,宋志与师爷细细梳理了一下所有的线索,最终认定,齐川就算不是凶手,也与此案脱不了干系。 为避夜长梦多,宋志决定,直接抓捕齐川。 不过,齐川此时没在钱塘县,而是去了姑苏。 好在宋志在姑苏府府衙有个同窗,宋志派县衙捕头带了几个手下拿着他的密信去了一趟姑苏。 收到密信之后,那个同窗当即派了几个府衙的衙役协助,仅用了一天时间便找到了齐川并将之抓捕。 押到县衙之后,齐川还很嚣张,说什么他自幼饱读圣贤书,还说什么他有功名什么什么。 总之就是威胁宋志放了他,要不然他就要去告宋志栽赃陷害。 对此,宋志早有准备。 他很清楚律法,齐川有功名是不能用刑的,所以他不用刑,而是先抓人,再用证据说话。 于是,便将阿二唤了过来,将齐川与另外几个犯人混到一起,让阿二辩论那天晚上他见到的是谁。 结果,阿二一下便将齐川认了出来,当面指证了齐川。 结果齐川还是不服,说是宋志故意安排的。 宋志一怒之下,冲着齐川喝道:“你真的以为本官奈何不了你?本官现在便上书剥夺你的功名!” 虽然这是一件冒险之事,如果误判,那宋志的前程会大受影响,甚至可能会丢官。 毕竟剥夺一个人的功名不是小事,关乎着天下士子的地位与名声。 但是,宋志根本自己掌握的线索,加上有阿二这个人证,认定齐川脱不了干系,故而上书请求剥夺齐川的功名。 上头本来也很重视这案子,所以批复很快,没过几天,齐川傻了眼。 他的功名被削了,成了一介布丁。 这下,宋志也可以放开手脚审了…… “来人,用刑!” “大人,我招,我招……” 刑还没用上呢,刚一看到刑具齐川便认怂了。 毕竟,他的心理已经接近于崩溃了,功名被夺,他最大的依仗没有了,哪里还敢嚣张? 这一交代,事情的真相终于开始浮出水面。 齐川之所以到江南游学,是因为江南才子多,他想来沾点才子的气运,争取来年乡试顺利考中举人功名。 来到江南之后,先去拜访表兄常文山。 除开表亲这一层关系不说,常文山本就是举人,齐川也想着让表兄帮着引荐一下,结识一些文人。 一开始的目的本来是很单线的,但当齐川见到卓氏之后,整个人便如丢了魂一般。 卓氏本就长得美貌,加之读了不少诗书,家里条件又好,言谈举止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而且,她的身材也玲珑有致,略略丰腴,皮肤白皙,再加上那成熟的风韵,令得齐川有些神魂颠倒。 因此,这家伙便忍不住嫉妒起表兄来,暗叹自己为什么遇不上此等佳人? 同时又开始动起了歪心思。 因为,他对自己的样貌一向有着迷之自信,认为卓氏说不定会对他动心。 结果经过一番试探,他发现卓氏很守规矩,从不单独与他说话,身边要么有丈夫,要么有丫鬟。 而且,这家伙是个花中老手,他看的出来,卓氏并没有对他有什么特别关注的眼神之类。 但,齐川依然不死心。 越是得不到,他的内心里便越是跟猫儿抓似的,发誓无论如何也要一亲芳泽,否则他一辈子都会遗憾。 于是乎从侧面打听卓氏有什么喜好,准备投其所好。 一打听,好像也没啥特别的,毕竟常家锦衣玉食的,卓氏也不缺什么,所以送礼物之类的行不通。 而且就算他送礼物卓氏恐怕也不会收。 不过,他总算打听到卓氏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常去智华庵上香还愿。 于是,齐川便独自前往智华庵一探底细。 没想到这一去竟然找对路子了,妙净师徒二人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齐川的到来令得师徒二人动了心。 一来,齐川是外地口音,二来,这小子的确长得俊俏,讨女人的喜欢。 齐川本就是个花中老手,双方迅速就搭上了…… 之后,齐川便打听起了卓氏的事。 妙净心知这小子一定是看中了卓氏的美貌,有些吃醋。不过为了讨齐川的欢心,还是讲了一些关于卓氏的事。 只不过,都是一些女人间的话题。 齐川也懒的去打听太多,便与妙净商议,许之以利,让她想个法子,说是一定要得到卓氏。 妙净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因为卓氏的确是个比较本份的女人,想拉她下水很难,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最后,干脆出了一个馊主意,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在她想来,像卓氏这样的女人是十分珍惜脸面的,被占了便宜一定不敢张扬。 而齐川色迷心窍,也顾不了许多,同意了妙净的方案。 于是,他假意离开了常家,其实并未远离,而是在等机会,等卓氏再次前往智华庵。 等了七八日,卓氏终于又一次带着丫鬟来到智华庵。 殊不知,这一次却一脚踏进了火坑。 妙净师徒二人早就做好了准备,提前准备好了道具。 庵里是不能喝酒的,但这难不倒妙净,她提前准备了一些糯米糕,这糯米糕中混和了酒曲和一些特殊的料,经过发酵,吃着倒是没什么,甜甜的,有微微的酒香。 吃上几个不知觉就会中招。 卓氏哪知妙净会算计她?在妙净的盛请之下,与丫鬟一起吃了糯米糕。 结果……双双陷入了一种醉酒的状态。 卓氏迷糊糊糊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与丈夫…… 等到她终于清醒的时候,方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梦,她竟然与另外一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居然还是丈夫的表亲。 那一刻,卓氏羞愤不已,她心知自己被妙净与齐川二人给算计了,一时间万念俱灰,当场便要自尽。 齐川早有所料,及时阻止了卓氏,先是假意认错,说他对卓氏一见钟情,实在是忘不了她,这才出此下策,让卓氏原谅他。 只是,卓氏怎么可能原谅?说一定要去报官,然后再以死明志。 结果齐川却厚颜无耻道:“就算报官抓了我,我也会说是两厢情愿,我没有逼迫过你,而且你之前还主动抱我……” 一提这事,卓氏羞愤得差点吐血。 她当时中了招,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当是与丈夫在一起,所以潜意识中可能做了一些主动配合的动作。 结果,却被这家伙给歪曲了。 “你可要想清楚了,第一,你是自己来到庵里的,第二,妙净师徒二人不会替你作证,只会说是你主动来找我的。 这官司一打,无论结果如何,你的名节可就全毁了。就算你自尽,死了也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谈料,你知道的,百姓对这种事一向津津乐道,不知道会传多远……” 这番话,彻底击中了卓氏的软肋。 名声对她来说甚于生命。 她可以选择一死了之,但名节呢?到时候,娘家人也会成为笑话。 眼见卓氏有些犹豫了,齐川趁热打铁,说道:“你也知道我是到这里来游学的,到时候科举一开始我就要去京城考试。 考完就会回家乡去,没人会知道我俩的事。 不过,在我去京城之前,你还得陪我一段时间……” 可怜卓氏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最终不得不屈从。在她想来,只要忍上一段时间,等到这家伙离开了,到时也就解脱了。 一开始,齐川只是要求卓氏白天到庵里来。 后来越发变本加厉,竟让卓氏晚上留宿。卓氏已经深陷泥潭,没法子,只能找借口说去庵里戒斋。 常文山知道妻子常去庵里上香,倒也没有起疑心。 …… 第八章 这个秀才不是普通人 卓氏本以为忍一段时间,等到齐川走了她就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 殊不知,事情又有了变故。 卓氏身边的丫鬟也被拖下了水,为了安抚她,齐川假意许诺说等他以后考中了举人,就纳她为妾。 当然,除了口头上的许诺,银子什么的也少不了。 而且有了这个丫鬟暗中帮忙,平日里通风报信也方便很多。 那天,卓氏又一次被迫来到智华庵。 结果傍晚时分又来了一个名叫马三的外地商人,还带着一个伙计。 这家伙与妙净师徒算是老相好了,来到庵里时无意中看到了卓氏,不由惊为天人。 之后又发现卓氏在这里留宿,便不由得动起了心思。 其实,这个马三并不是正经商人,以前曾经是个镖师,那个伙计当时是他的徒弟。 平日里闲着没事,马三喜欢赌钱,结果赌运不佳欠了人不少银子。 被催的急了,这家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押镖的时候竟然将货物给私自处理了,带上银子与徒弟远走高飞。 之后改了行,利用这笔银子倒腾货物,当起了行商。 马三向妙净打听卓氏的底细,妙净让他不要打主意,马三纠缠不放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无奈之下,妙净便大略讲了一下卓氏到这里的原因,并说卓氏并不是随意勾搭的女人,当心闹出事来。 马三口中应着,内心里却有了打算。 天黑之后,马三应付着妙净,那伙计却跑去找到齐川,一亮刀:“要死还是要活?” 齐川吓怂了,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仓惶离开了智华庵。 “后来,我听说智华庵发生命案,想来正是马三二人做的……” 宋志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他二人的名字?” “他们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便问了一下明空,是明空告诉我的。 当时我就感觉他俩不像什么正经的商人,果然不出所料……” 听完齐川的交代,宋志有些头痛,怎么又卷进来两个人? 现在看来,这马三二人多半就是真凶了,只是想抓到这二人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难,那也得想法子抓。 宋志亲自去了一趟府衙,将整个案情向上级禀报了一番,同时申请府衙出手相助,全力追查马三二人的底细并缉拿归案。 府衙也想早日了结这桩案子,省得一众百姓成日里流言满天飞。 三个月之后,终于在兄弟府衙的协助之下,将躲在外地的马三二人抓捕归案,并押解到钱塘县问审。 毕竟,这案子是在钱塘发生的,也是由宋志一手经办的。 都说重刑这下出冤案,但有些人你不用重刑他是不会讲实话的。 对于普通百姓,宋志很少动用大刑,但这马三二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再加上证据几乎已经坐实了,自然是大刑侍候。 最终,二人终于乖乖交代。 那天晚上,以马三的意思本来是想把齐川给解决的,但那伙计不愿多生事端,只是把齐川给吓走。 之后,马三拿着酒闯进卓氏房间,逼着卓氏陪他喝酒。 卓氏怎肯从?大声喝骂,并意图逃离房间。 只是她又怎是马三的对手? 马三威胁卓氏,羞辱卓氏,说她不过就是一个残花败柳,装什么贞节烈女? 之后不顾卓氏的激烈反抗,将她…… 事后,卓氏万念俱灰,她所有的自尊、矜持、幻想尽数破灭,唯有无尽的屈辱与仇恨。 她做错了什么? 老天爷要如此对她? 来了一个不够,如今又来第二个,天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这个世界,不再值得她留恋了。 哪怕身败名裂,她也不愿再这样自欺欺人地活着。 她没有做错什么,唯一的错就是错在太珍惜命声,这才给予了齐川机会,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又一次屈辱。 于是,卓氏假意顺从马三,趁着这家伙不备之际,拔下头上的发钗刺了过去……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或许她能得手。 但马三不是普通人,哪怕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也及时避了开来,狂怒之下,恶狠狠将卓氏掐死。 之后一不休,二不休,与那伙计一起先疯狂了一阵,随后将妙净、明空、丫鬟也一一杀了。 最后又清理了一下现场,卷走了庵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一逃了之。 至此,智华庵一案终于真相大白。 考虑到此案有太多百姓关注,同时也考虑到卓氏的名声,宋志专程找常文山商议了一番。 常文山得知了真相,内心里可谓五味陈杂。 他不知道该责怪妻子,还是原谅妻子。但不管怎么说,人已经不在了,也没有必要再去追究以前的事。 而且,他也不想让外面的百姓知道妻子的事。 这不仅仅关乎着妻子的名节,也关乎着他的脸面。 最后,宋志只是在卷宗里记录了案由,对外没有公布真相,只说是马三二人见色起意,残害了卓氏主仆以及妙净师徒。 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让凶手得到严惩。 最终,宋志判了重刑,将马三二人推到菜市口,斩立决! 斩立决的意思,就是判完就斩,不等什么秋后。 一般来说,很少有官员判斩立决,因为这是要担风险的。 万一判错了,人头已经落地,那可就无法挽回了。 但这桩案子,宋志相信不可能还有翻转的余地,而且他为了这么一桩案子查了这么久,心里也憋了太多的火。 待到马三二人斩首之后,这桩轰动一时的案子方才慢慢平息下来。 那么,这案子怎么又牵扯到了阿柱?令他做出如此疯狂的行径? 经过阿柱一番交待,这又扯出另一个人:乌有。 此人乃是个江湖术士,与马三乃是结义兄弟。 马三被抓之前似乎有所预感,写了一封密信托人转交乌有,说他一旦出事,便委托乌有替他报仇。 当然,也不是白帮忙,他在密信里留下了线索,一般人是看不懂的。 但乌有能看懂,循着线索找到了马三留下的金银财宝。 马三被斩首,乌有自然认定断案的宋志乃是“凶手”,只不过他是江湖中人,不愿亲自动手杀一个朝廷命官。 最终想了一个主意,选中阿柱为目标,以收徒为名传了他几手术法,并说事成之后教他修炼长生之法。 阿柱信以为真,为了能够真正拜入乌有的门下,一切都按照乌有吩咐的去做。 “大人,小的也是一时糊涂,而且乌有也没有对小人说实话,只是说想惩罚一下大人,让大人遭点罪……” 听完阿柱的交代,周羽将宋志叫到一边,低声道:“宋大人,看样子那个阿柱的确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 要想一劳永逸,就必须揪出幕后主使。” “你是说那个乌有?” 周羽点了点头:“对!” “可是……”宋志皱了皱眉:“那家伙是个江湖异士,想要抓他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羽笑了笑:“放心吧,只要知道那家伙的下落,抓他不是什么难事。” 宋志惊喜不已,连声道谢。 等到周羽离开之后,师爷不由一脸疑惑道:“大人,这个周秀才恐怕不是普通人。” “那当然,普通人能一眼看出乌有的布置?能轻描淡写地说抓乌有不是什么难事?” “对对对!”师爷笑了笑:“那要恭喜大人遇上了这么一位高人帮忙,要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是啊!”宋志感慨地叹了一声:“等此事了结,本官得好好感谢他一番才是。” 且说那乌有虽然行踪不定,但根据阿柱的描述以及周羽的推断,推演,最终根据卦象在钱塘县以东的一处小镇上找到了对方。 这时候,这家伙正在镇里骗人钱财。 镇里有个大户人家,家主姓陈,名子敬,在镇里乃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是最近家里却出了事,其夫人成氏像中了邪一般,说是家里有鬼。 一开始,陈子敬不信,以为夫人可能是疑神疑鬼,多番劝解,但成氏的情况却越来越糟糕,几乎快要处于精神失常的状态。 恰逢乌有出现在镇里替人看风水,辟邪什么的,陈子敬便找乌有去家里看看。 乌有去陈家查看了一番,说是陈家祠堂出了问题,必须要做几天法事才能解决。 并且,还狮子大张口索要三百两银子。 如果是先付钱,陈子敬绝对不会同意,毕竟他又不了解乌有,凭什么付这么大一笔银子? 不过那乌有却主动提出,说是解决了问题再收钱,如此一来,陈子敬方才同意。 三百两银子虽然是一笔大数目,但只要能够治好夫人,倒也没啥。 周羽来的时候正遇上此事,乌有装模作样在陈家祠堂摆弄风水。 只是,周羽来到镇里,稍微一查,便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陈夫人的确中邪了,但并非是陈家祠堂的问题,而是陈家后院里,有一个冤魂不散的女鬼。 这个女鬼原本是陈家府上的丫鬟,名叫翠儿。 有一天,成氏清晨梳妆时,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一个玉戒不见了,四处找遍也没找到。 那枚玉戒是她娘家的陪嫁物,玉的品质很稀有,值不少银子。 成氏气得茶饭不思,怀疑是府里的下人偷了她的玉戒。 陈子敬却认为府里的下人都规规矩矩的,应该不会做出偷盗之事,让妻子不要着急,想想是不是藏在什么地方忘记了。 找了几天还是没找到,成氏坚信一定是府里的下人偷的。 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乃是陪嫁的丫鬟小云,因为小云经常出入她的房间,而且她的首饰很多时候也是小云在帮着收拾。 就在她准备找小云问话时,小云却主动开口,说她怀疑夫人的戒指是翠儿偷的。 而且理由很充足:“就在夫人戒指不见的前一天,奴婢亲眼看见翠儿鬼鬼祟祟进了夫人的房间。 过了一会又出来了,走的匆匆忙忙,奴婢上前问她进房间做什么,她吱吱唔唔说是整理衣物……” 经过小云这么一说,成氏顿时打消了对小云的疑虑,当即唤人将翠儿叫来询问。 成氏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丈夫对翠儿一向很关心,还偷偷送翠儿东西。 成氏心里很清楚,丈夫喜欢翠儿,只是她一直不同意丈夫纳妾,所以丈夫只能偷偷摸摸。 正好,借这件事把翠儿赶走。 结果,翠儿到了之后大声叫屈,对天发誓说她没有偷过夫人的戒指。 成氏却不由分说,坚持说一定就是翠儿偷的,说是小云亲眼所见。 最后又说翠儿不承认也无所谓,大不了戒指她不要了,让翠儿即刻收拾东西回老家去。 翠儿默默起身离开。 但谁也没有想到,她的个性太刚烈了,竟然采取了最激烈的方式,跳井自尽,以死一证清白。 就在翠儿死的第二天,小云不见了。 她留下了简短的话,说她只是怕夫人怀疑她,所以只能胡乱指认。翠儿死了,她心里很害怕很愧疚…… 言下之意,戒指也不是她偷的。 这件事让陈子敬很是愤怒,发誓一定要弄清真相,他将所有下人唤来彻底清理房间。 结果,将床挪开之后,陈子敬在墙角里找到了那枚玉戒。 这下子方才知道,翠儿的确是无辜的,小云也是无辜,只是小云的做法欠妥,为了不让夫人怀疑她,最终害死了翠儿。 找到玉戒之后,成氏便开始感觉屋子里有点不对了。 照镜子的时候,有时候镜子里出现的竟然不是她,而是翠儿凄楚的脸。 洗脸的时候,脸盆的水突然变成血……但是,旁边的丫鬟却看不到一丝异常。 总之,每天都有各种怪异的事情伴随着成氏,令得她精神崩溃。 周羽来到镇里听说了这件事,悄然去了陈家后院的水井,并找到翠儿的一缕幽魂。 要说是鬼倒也不算,其实就是翠儿的一缕怨念不散。 知道了真相之后,周羽心知乌有也一定知道这一切是翠儿的怨念所导致的。 只不过,那家伙没有说实话,假意扯到陈家祠堂,毕竟有钱人对于自家祠堂是很看重的,容不得出一点差错。 乌有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想要多敲点银子。 到时候,再悄悄收了翠儿的一缕幽魂,三百两银子便到手了,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可惜,乌有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有人已经来到镇里抓他…… ( 第九章 竖子安敢无礼 傍晚时分,陈子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款待乌有,并亲自作陪。 酒过三巡,有下人来报,说是有人在外求见。 陈子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这天都快要黑了,有什么要事明日再说。” “可是老爷,那人说事情紧急,关乎着……老爷一家人的安危。” 一听此话,乌有不由讥讽地笑道:“怕不是个江湖神棍吧?” 下人回道:“看起来不太像,倒像是个书生。” “罢了,我去看看。” 陈子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打鼓,毕竟下人刚才说什么关乎着一家子的安危。 现在家里本身就是多事之秋,看看无妨。 “陈老爷,老夫陪你一起去吧,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也好!”陈子敬点了点头。 来到门口一看,果然是个书生模样的男子。 “这位就是陈老爷吧?在下周羽,钱塘县秀才。” 不等陈子敬开口,乌有不由冷笑道:“原来是个秀才,不知你之前说什么关乎着陈老爷一家人安危的大事,是何等大事?” 周羽瞟了乌有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冲着陈子敬道:“陈老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子敬犹豫了一会,道:“去前厅说吧,周秀才请!” “请!” 来到前厅门口,周羽突然停了下来,瞟向乌有道:“这位老丈怎么的如此不懂礼数?” “你说什么?” 乌有不由面色一寒。 “之前我已经讲的很清楚了,让陈老爷借一步说话,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让你听到。”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 乌有哪里忍得住,声若惊雷般怒吼了一句。 这一声吼,可不仅仅是怒那么简单,这老家伙已经暗中动了法力,类似于一种精神上的攻击。 换作普通人,恐怕当场就吓得屁滚尿流,瘫软在地。 当然,他这是有针对性的,对陈子敬来说没有多少影响,无非就是感觉声音大了一点。 哪知,周羽却风轻云淡,笑道:“这位老丈的脾气似乎不太好,敢问陈老爷这位老丈是谁?” 这会儿,陈子敬也感觉气氛有点不大对劲。 按理说他本该呵斥周羽,毕竟乌有算是他的贵客,但是,陈子敬却隐隐感觉眼前这个秀才似乎有点深不可测。 似乎,有故意激怒乌有的意思? 迟疑了片刻,陈子敬方才回道:“周秀才,这位是乌大师,是鄙人请来的法师,在家里做点法事。” “原来是这样……不过陈老爷,此人一身邪气,你找他做法事不仅解决不了问题,恐怕适得其反。” 一听此话,乌有哪里还忍得住,当即抬手抓了过来:“小子,你太嚣张了,老夫一定要教训教训你。” “砰!” 哪知刚一伸手,便被周羽一脚踹翻在地。 没等他来得及翻起身来,周羽却上前抬脚一踩,冷冷道:“你个老杂毛不好好修炼,四处招摇撞骗,用毒计害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子敬一脸震惊。 “陈老爷,你被这老家伙骗了。你夫人之所以中邪,并不是什么祠堂的风水,而是因为一个叫翠儿的丫环。” “啊?翠儿?” “放开我,你到底是谁?竟然污蔑老夫?” 乌有挣扎了几下,忍不住高声咆哮起来。 “呵呵,污蔑你?你唆使人摆法阵坑害宋大人,不会不清楚吧?” 一听此话,乌有顿时面如死灰,心知事情败露,但是,这老家伙岂肯承认,狡辩道:“血口喷人,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放心,到了县衙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时,陈子敬忍不住急急问道:“宋大人?你说的可是县令宋大人?” “没错,宋大人以前断了一桩大案,相信陈老爷也知道,斩首了一个叫马三的凶犯。” “对对对,这案子我知道……难道……此人与马三有关?” “没错,他收了马三的卖命钱,帮马三报仇,想要害死宋大人。 他自己不出面,找了个替死鬼……” “天啊,竟然是这样……” 陈子敬一阵后怕。 他竟然引狼入室,还待如上宾? “陈老爷,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乌有大声吼着。 真憋屈啊。 说起来,乌有对自己的一身本领一向颇有些自信,虽不能说顶尖高手,但行走江湖绰绰有余。 没想到,在一个秀才面前居然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用,被如此屈辱地踩到脚下,全身的力量似乎也被禁锢了,连法术都施展不出来。 他心知,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栽了。 同时也明白了一句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时,陈子敬又想了自家的事,忍不住问:“先生,翠儿又是怎么回事?” 这次他不叫周秀才了,称起了先生。 毕竟,他亲眼见识到了周羽的实力,哪里还敢有一丝不敬? “翠儿个性刚烈,受了委屈一时想不开跳井自尽,以死明志。死后冤魂不散……” 刚说到这里,成氏跑了过来,一头跪在周羽身前,痛哭失声道:“妾身知道错了,妾身知道错了,求先生帮帮妾身。” 周羽瞟了一眼成氏,道:“要帮你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 翠儿的死因你而起,所以,也只有你才能化解她的怨气。” “求先生指点妾身,妾身该怎么做?” “当着府里所有人的面向翠儿认错……” “是是是,妾身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当晚,在陈府所有人的见证之下,成氏跪在井边向翠儿认错,并许诺说一定将她的爹娘接过来照顾一生,如有违言,天打雷劈。 此举终令得翠儿的冤魂得以解脱,一缕幽魂归入地府,进入轮回。 处理完陈府的事,周羽拎着乌有回到县衙并交给宋志处理。 此事,令得宋志感激不尽,将周羽视为恩人。 ……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候家……” 下午时分,城里一间书院内传出一众学生朗朗的读书声。 秦松却没有跟着念,低着头不知在写些什么。 突然间,台上的先生走了下来。 这个教书先生,正是许仙。 “你在这里写什么?” 许仙一把抓过秦松桌上的纸,并当众念了起来:“花送媚眼柳摆腰,神女偷看风月窑。郎抱春风琴轻奏,妹迎秋雨上九宵。” 念完,气不打一处,抬手将纸撕碎,怒道:“写这些浪诗给谁看?成天不用功读书,就知道胡思乱想,沉迷于女色,浪费青春,荒芜学业……” “哈哈哈!” 一众学生不由哄堂大笑。 “笑什么?”许仙瞪着一众学生训斥:“还有你们也是,虽说读书不一定为了博取功名,但多读点书终究有好处……” “知道了。” “哼,继续念书。” 许仙走回讲台。 秦松却下意识瞟向隔着一条河的另一幢楼。 那是一幢青楼,名曰万花楼。 坐在秦松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万花楼二楼大厅里的花花世界。 他经常看到一个身着红色纱裙的女子强颜欢笑,陪着各种各样的客人喝酒。 不知为什么,有点心痛。 有一天,他鬼使神差来到万花楼,并找到那个女子,得知对方的名字叫红儿。 没想到红儿也认识他,知道他经常在书院看她。 二人聊的十分开心。 后来,二人便经常隔着河对视,眉目传情。 慢慢的,秦松得知了红儿的身世,她在很小的时候,因为父亲欠下大额的赌债,竟然将妻子女儿给卖到青楼,用于还债。 红儿的母亲不堪受辱,跳河自尽。 红儿自小在青楼里长大,老妈子同情她的遭遇,没让她接客,平日里做点杂活,或是陪客人喝喝酒什么的。 得知红儿的身世之后,秦松越发的爱怜她,还起了娶她为妻子的念头。 结果回家一说,家里自然是极力反对,他们不可能允许儿子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 为此,秦松很是苦恼。 他也没有瞒红儿,对红儿如实说了家里的情况以及家人的意见。 红儿倒也不意外,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反过来劝慰秦松,说她知道这世上有个男人疼她,爱她,她已经很知足,不敢奢求太多。 越是这样,秦松越是疼她,说以后一定要考取功名,等考上功名了,他就能自己作主,就算不能娶红儿为正妻,也要替她赎身纳为侧室。 过了一会,对面的楼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纷杂的动静。 秦松下意识看了看,不由脸色惊变,竟不顾还在上课,起身拔腿就往楼下跑。 “喂,秦松,你做什么?回来,回来……” 许仙一脸愠怒地大吼。 可惜,他声音再大也没用,秦松的心早就飞到了对面的万花楼。 原来,红儿被人欺负了。 万花楼有个常客名叫钱大有,乃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家里是盐商,在钱塘县乃是有名的大户人家。 钱大有在万花楼有两个相好,不巧的是,今晚上两个相好的亲戚来了,令得钱大有大叫晦气。 于是,便跑到大厅喝酒,想另外一个姑娘陪。 上前给他倒酒正是红儿,这家伙一见红儿长得蛮清秀的,便一把将红儿拖到怀里,上下其手…… 红儿吓得尖声大叫。 换作别的姑娘倒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甚至还会曲意奉承。毕竟,这是生意,不寒碜。 但红儿与别的姑娘不一样,她只负责做些杂活,最多陪客人喝上几杯。 虽然平日里也有客人毛手毛脚的,但像钱大有这样直接将她抱到怀里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放开我,你放开我……” 钱大有不耐烦道:“装什么啊装?今晚就你陪本少爷了。” 这时,有个姑娘走了过来,赔着笑道:“钱少爷,红儿只是万花楼的丫鬟,她不接客的……” “滚!” 钱大有却一脸蛮横,一脚踢了过去,将那姑娘踢倒在地。 老妈子也赶紧跑了过来劝解,结果钱大有依然蛮横无比,说是今晚上非得让红儿陪他不可。 “放开她!” 这时,秦松冲了过来。 一见秦松,红儿更是拼命挣扎,泪流满面,并大声吼道:“秦公子,你快走,不要管我。” 她不想因为她的事而拖累秦松。 “呵呵,英雄救美啊?有点意思。” 没想到,钱大有更加来劲了…… 眼见红儿当面受辱,秦松气得双眼通红,不顾一切冲上前去。 哪知,刚冲到面前,钱大有带来的两个家丁先一步出手,按着秦松拳打脚踢。 “不好,先生,秦松被人打了。” 有学生眼尖,看到了对面楼里的动静,便忍不住大吼起来。 “简直是胡闹!” 许仙又急又气,拍案而起匆匆下楼。 一众学生也紧随其后跟着跑了过去。 到了万花楼之后,许仙本想讲道理,哪知一群学生眼见秦松被打得鼻青脸肿,气愤之下不顾许仙的呵斥,一哄而上,按着那两个家丁以及钱大有一通胖揍。 钱大有三人再狠,但也架不住对方人多,被打得哭爹喊娘。 等到有衙役赶来之时,一众学生已经溜了个没影。 吃了这么大的亏,钱大有哪里咽得下这口气?第二天上午便带了不少人气势汹汹来到书院,要求书院将昨晚打人的学生交出来。 不过,这家伙这次遇上了硬茬,书院的掌教一向刚直,又是钱塘县有名的乡绅。 昨晚的事,许仙已经向他讲过了,他大致知道其中的冲突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有些气恼秦松惹起事端,但也不可能任由钱大有在这里耀武扬威。 于是,掌教亲自出面,走到钱大有身前道:“书院乃一众学生读书的地方,容不得尔等在此撒野,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休怪老夫对你们不客气。” “哈哈哈,这老头是不是吃错药了?” 站在钱大有身边的一个家丁忍不住大笑起来。 结果,笑声未停,却被掌教一巴掌扇翻在地。 “放肆!老夫堂堂举人,竖子安敢无礼!” “好!” “打得好!” “掌教威武!” 一众学生平日里惧怕掌教,总认为他是个老学究,没料到,竟然也有如此霸气的时候。 “你……” 钱大有气得一脸涨红,捏了捏拳,但终究还是不敢动手。 他再狂,还不至于有胆子当面打一个举人,那会闯下大祸的。 “滚,再不滚老夫便报官告你们一个滋事之罪。” 一众学生也纷纷摩拳擦掌,一副一言不合便要开干的阵仗…… 第十章 一石二鸟 钱大有一向蛮横惯了,平日里只要带上几个家丁,百姓就吓得不敢吭声。 可书院里的学生可不买账,甚至还巴不得动一动手。 反正他们人多。 况且,能入书院读书的几乎也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谁怕谁啊? 最终,钱大有只能灰溜溜走人。 但这么一来,他心里的怨念也就更深了,他必须要扳回一局,挣回脸面。 书院的掌教他不敢报复,毕竟掌教乃是举人,知名乡绅。 所以,他只能报复秦松还有红儿。 之前他并不认识秦松,不过现在已经打听过了,知道秦家的底细。 虽说秦家也是大户人家,但是钱大有不在乎,因为他们家更有钱。 钱家三代盐商,不仅积累了巨额财富,而且还织就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所以,在钱大有想来,收拾一个秦松不在话下。 当然,秦家毕竟也有根底,不可能像收拾普通百姓那样明目张胆,得想个法子才行。 思来想去,钱大有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吴德。 吴德也是一个书生,而且与秦松同在一间书院念书。 吴家的条件并不好,按理是没有能力供儿子念书的。 只是,吴德从小就彰显了读书的天赋,经常跑到私塾外听别的孩子念书,一来二去背会了不少诗词。 私塾先生见这孩子挺用功,破例让他一起跟着学习。 学了几年,私塾先生年龄大了,不再收学生了,便对吴德的父亲说,有条件最好让吴德继续念书,说不定以后能考取功名。 为此,吴父很是纠结。 他自然巴不得儿子能够考个功名,出人头地,彻底改命吴家的命运,光耀门户。 可是,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有闲钱供儿子读书? 思来想去,最终厚着脸皮跑去找钱大有的父亲钱多多。 他之所以去找钱多多,是因为两家沾亲带故,虽说不知隔了多少代,但为了儿子的前程,也只能去试一试。 连续去了几次,钱多多总算勉强见了吴父一面。 吴父讲了一下儿子的情况,说私塾先生也说那孩子有读书的天赋,将来说不准能考个功名。 只是家里困难,供不起儿子念书。 听完之后,钱多多思虑了一阵子,竟然同意供吴德念书。 他倒不是善心,他就是个商人,供吴德念书也算是一笔生意。 万一吴德真的考了功名,不得加倍回报? 对钱家来说,这不过就是九毛一毛的事,所以钱大有也没放在心上。 但现在突然想起这件事,便决定利用吴德帮他办事。 毕竟吴德与秦松同在一间书院,方便行事。 二人一见面,吴德便露出一副谦恭的神态,哈头哈腰上前打招呼:“钱少爷……” 一见吴德的态度,钱大有颇为满意,大刺刺道:“坐吧。” “多谢钱少爷。” “你知不知道本少爷叫你什么事?” 吴德犹豫了一会,道:“难道……是为了秦松那小子的事?” “呵呵,不愧是读书人,聪明。我就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钱少爷过奖了,过奖了。” “那本少爷就开门见山了,本少爷咽不下这口气,必须要收拾那秦松,说吧,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吴德沉吟道:“不知钱少爷想怎么收拾?” “你说呢?” 钱大有眼神冰冷。 “咳,据我所知,秦家还算些家底,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钱大有不满道:“怎么?你是想当和事佬?” “不不不……”吴德赶紧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钱大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你家里穷,这样,只要你能把这件事办的让本少爷满意,本少爷奖励你一百两银子。” “咕噜……” 一听到这数目,吴德不争气地瞪大眼睛,艰涩地咽了下口水。 一百两,对他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一笔可望而不可及的大数目。 他在书院里念书,一众同窗几乎都是有钱人家的弟子,谈的都是风花雪月之事。 而他,几乎被排斥在圈子之外。 因为他几乎没有参加过同窗之间的聚会,也不是没人邀请过他,关键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去。 原因无它:没钱。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别人请了你,你总得回请吧? 所以,干脆不参加。 要是有了一百两银子,他的生活将会大大改观。 而且,还能讨美人儿的欢心…… 圈子不同,有钱有有钱人的玩法,没钱有没钱的玩法。 书院的同窗常常相约着一起去勾栏听曲,喝花酒。 吴德很羡慕,但他没钱。不过,后来他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他的去处。 那是一间位置相当偏僻的小院,很不起眼。 院子的主人是一对婆媳,婆婆成氏,现年三十六,媳妇孙氏,现年十八,小名阿凤。 婆媳二人命运不幸,双双成为寡妇。 寡妇的日子本来就难过,偏偏婆媳二人都比较懒惰,日子更是难上加难。 为了改变生活的困境,婆媳二人竟然达成了一个荒唐的主意,在自家院子里操起了生意。 成氏虽然三十多岁了,但好歹还算有点风韵,总会有人喜欢。 阿凤则长得娇小玲珑,再一打扮,更有几分水灵。 本着薄利多销的原则,婆媳二人倒也把生意做的顺风顺水。 遇上一些客人手里不方便,还可以欠着,也或者拿些米、面、布之类的东西过来。 吴德是无意中得知这处小院的,本着好奇的心理来了一次,结果却被阿凤给迷住了。 主要还是因为他平日里太孤单了,几乎没什么朋友,他自己也很自卑。 但到了这里,阿凤待他如少爷一般,伺候的周周到到,令得吴德陷入了温柔乡不能自拔。 于是,只要手里有点闲钱便会过来一趟。 相比外面那些个场所,这里可就便宜太多了,几十文钱就能待上一晚,跟住客栈差不多。 时间一长,吴德感觉自己越陷越深。 阿凤似乎也对他动了真情,言语间流露出想要跟他的意思。 成氏看出了苗头,她自然是舍不得放阿凤离开的,于是便有意无意敲打吴德与阿凤。 言下之意,玩归玩,可不要玩真的,不然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 吴德当然不敢得罪成氏,万一这女人一嚷嚷,到时候被钱老爷知道了,一怒之下不再资助他,那他以前的书岂不是白读了? 后来,成氏又提了一个条件,说吴德要是肯出五十两银子,她就成全他与阿凤。 吴德哪来的五十两银子? 而现在,钱大有许下了一百两银子的报酬,这便令得吴德的心思活络起来。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就算不能娶阿凤,但他可以悄悄租间小屋,也学别人来个金屋藏娇。 “怎么样?是不是有法子了?” 眼见着吴德一副贪婪的样子,钱大有不由得意地问了一句。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个……我……我尽量想法子,不过,不知……不知钱少爷能不能……能不能先给我几两银子?” “呵呵,没问题!”钱大有大大方方摸出一锭银子:“给你十两,这算是额外奉送的,只要你把事情办的让本少爷满意,事成之后再给你一百两。” “多谢钱少爷,多谢……” 吴德激动不已,颤抖着手接过那锭银子。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有这么大一笔钱。 虽然还没有想到法子,但有钱不要是傻子,先接下再说,办法回头再想。 当晚,吴德便兴高彩烈跑去找阿凤。 一进屋子,吴德便显摆地从怀中掏出一支玉钗:“看,这是什么?” “哇,好漂亮,送我的?”阿凤一脸惊喜。 “当然送你的。” 吴德将玉钗递给阿凤。 这支玉钗是他花了三两银子买的,与大户人家的当然不能比,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算是一件相当不错的礼物了。 阿凤爱不释手,喃喃道:“得花不少钱吧?” “也不算多,五两银子……”吴德虚加了二两。 “天啊,五两银子?”阿凤赶紧将玉钗递还回去:“不行不行,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说是不能收,但表情却是一副不舍的样子。 “拿着吧!” 吴德又推了回去。 “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呀?”阿凤好奇地问。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阿凤又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这是不是你送给我的定情礼物呀?” 听到这话,吴德愣了愣,随之点头:“算是吧。” “唉,可惜……”阿凤幽幽叹了一声。 “可惜什么?你不乐意啊?” “我哪能不乐意?可是你知道我婆婆她……” 一提到成氏,吴德不由愤愤道:“你婆婆她就是个财迷,势利眼。” 这时,阿凤咬了咬嘴唇道:“吴郎,有件事……我……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哦?什么事?” “我……我婆婆她……她可能……可能要带我一起离开……” “什么?” 吴德大吃一惊。 “那天,我无意中偷听到了她与一个外地货郎的对话……” “他们说什么?” “听我婆婆的语气,好像是担心事情早晚有一天败露,万一被官府追究就麻烦了。 那个货郎就出了一个主意,让我婆婆带着我一起跟他离开,说他在外面有路子什么什么的……” 一听此话,吴德气不打一处。 显然,那个货郎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想借着这个机会霸占婆媳二人,沦为他赚钱的工具。 于是,不顾阿凤的劝阻跑去找成氏理论。 要说这件事,其实成氏还在犹豫,毕竟她心里也知道,一旦跟着对方离开,那以后恐怕就得受对方约束。 但经吴德这么一闹,不由恼羞成怒道:“我们去哪里关你什么事?你要是有本事就好吃好喝的把我俩养着。 到时候别说阿凤,老娘也可以侍候你……” 此话激怒了吴德,脑子一热竟然动起手来。 争斗中,成氏仰面摔了一跤,头磕在地上晕死过去。 吴德吓到了,探了探成氏的鼻息,发现尚有呼吸,但无论他如何掐人中,无论如何唤成氏就是不醒。 阿凤也吓到了,让吴德赶紧去找郎中,可别闹出人命来。 结果,吴德却摆了摆手,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对他来说,目前最有利的有两件事,一件,是除掉成氏,这样阿凤就只能乖乖跟他。 第二件,完成钱大有交给他的任务,报复秦松。 那么,有没有办法一石二鸟,将这两件事同步完成? 于是便先安抚了阿凤一番,说他会想办法解决,然后又连夜跑去找钱大有。 钱大有本来很不高兴吴德大晚上打扰他,不过听到吴德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与想法之后,也觉得这两件事可以利用一下,便帮着开动脑筋想法子。 最终,二人商议了一条毒计:杀了成氏,然后栽赃给秦松,让他背上杀人的罪名。 经过一番密议之后,吴德又匆匆返回小院。 这时候,成氏已经醒了,但脑子还有是有点晕晕乎乎的。 一醒便发现自己被人绑着,嘴里还塞着布,不由吓得拼命挣扎。 吴德回到小院之后,没去理会成氏,而是找阿凤道:“阿凤,你想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阿凤当然想,便点了点头。 “这次,只要你全力配合,等渡过这道关,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阿凤颤声问道:“你……你打算怎么做?” “阿凤,你婆婆活着,对我们就是最大的阻碍。所以,我们必须要除掉她。” 阿凤吓的不行,但架不住吴德一番劝说与甜言蜜语。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与婆婆也算彻底走到对立面,只能被迫站队。 所以,经过一番煎熬,她站到了吴德这一边。 这件事如果单独让吴德去做,他恐怕没有勇气。 现在有钱大有大力撑腰,这小子彻底豁出去了,一切按计划行事。 第二天中午过后,秦松像往常一样,时不时瞟向对面万花楼大厅,但一直没有看到红儿出现过。 当然,这也不奇怪,红儿也不一定随时在大厅里,有可能在做的别的杂活,还有可能是在别的地方陪客人喝酒。 下午散放后,秦松刚走出书院。 突然,有个小厮模样的男子走到过来,小声问道:“你就是秦松对吧?” “对啊,有什么事?” “我是万花楼的伙计,你赶紧去救红儿姐……” 秦松大吃一惊:“啊?红儿她怎么了?” “她被人掳走了……” …… ( 第十一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听红儿被掳走了,秦松哪里还顾得上考虑许多? 于是乎,在那自称万花楼伙计的带领下急急匆匆来到了一间小院。 “就在里面……” 伙计指了指院门。 秦松脑子一热,不顾一切踹开院门冲了进去。 哪知,刚一进院便被人一记手刀击晕……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光着身子。这倒也罢了,关键屋子里还躺着一个妇人,衣衫破碎,浑身是血…… 显然,他被人设计了。 秦松吓到了,本能地想要离开这里,便匆匆抓起地上的衣服套上。 结果,刚跑到院子里,外面便传来了一阵纷杂的动静。 而这时候,秦松衣衫不整,衣服上,手上沾满了血,那真的是百口莫辩。 最终,被人扭送到了官府。 秦松大声叫屈,如实讲了一下经过,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 但是,这一切乃是吴德与钱大有精心设计的,任他如何辩解都没用,毕竟他是从凶案现场冲出来的,而且当时还有不少百姓在场见证。 对此,宋志也颇有些伤脑筋。 秦松他是认识的,之前还专程宴请过秦松,对秦松的人品有一定的了解。 他绝不相信秦松会做出如此禽兽之事。 但问题是,仅凭秦松一面之词又如何自证清白? 宋志亲自带人去现场查看了一番,并询问了一下阿凤以及附近的百姓,心里有了不少的疑问。 回来后,便唤来师爷一起商议。 “大人,小的总感觉这案子有点不对劲……” “嗯!”宋志点了点头:“秦松莫名其妙的跑到那院子做什么?以他的身份与家财,也用不着去那样的地方吧?” “对对对……” 宋志又道:“就算他是被那阿凤的美色所迷,那也应该去找阿凤,怎么又窜到成氏的房里去了?” “这……”师爷迟疑片刻,道:“这一点倒不好说,那成氏多少还是有点姿色,或许有人就喜欢那种成熟一点的……” “嗯?”宋志不由皱了皱眉。 师爷赶紧解释:“大人,小的只是就事论事,咱们不是在分析案情么?一切可能的因素都要考虑在内。” “有道理……”宋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小的相信秦公子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而且还有一个疑点,据小的打听,那个阿凤平日里难得出门一趟,平日里都是成氏外出采买。 偏偏案发的那个时候,阿凤出门去了,不在家里……” “对!”宋志点了点头:“这也是一个疑点。” “还有,大人在询问阿凤的时候,那女人看似悲悲啼啼,泣不成声的样子。 但不知为何,小人总感觉她是在掩饰她的慌乱……所以,小的怀疑,她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心里害怕。” “不错,你的观察力很细微。总之,这案子疑点很多,先不急着审秦松,咱们暗地里多调查调查。 对了,你去办一件事。” “大人尽管吩咐。” “秦松不是说有个自称万花楼的伙计带他去了么?去找一找到底有没有这个人,如果真的可以找到这个伙计,那么案情就会有大的突破。” “是,大人……” 师爷应了一声,随之迟疑片刻,又道:“大人,有一件事,小的左思右想,不知与此案是否有关系。” “哦?什么事?” “大人可能还不知道,秦松之前与钱老爷的儿子钱大有发生过冲突。” 宋志眉头一抬:“有这样的事?因何冲突?” “当时咱们有几个兄弟去了,听他们说是二人是在万花楼为了一个叫红儿的姑娘争执起来,还动了手。 当时,书院也有不少学生跑了过去,将那钱大有揍了一顿。 第二天,钱大有还带人去了书院想报仇……” 经师爷这么一说,宋志更觉得这案子大有问题。 钱大有父子,他可是比较了解的,除了好事不做啥都敢做。 只不过,钱家关系网比较广,与府衙的官员也有关系,所以他也不好轻易动手。 “原来是这样,去查,本官倒要看看这案子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 “是!” 师爷刚离开不久,周羽登门拜访来了。 他听说了秦松竟然成了杀人凶犯,所以便到县衙来打听一下情况,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周羽的来访,宋志惊喜不已,便将眼下里调查到的情况详细讲了一番。 听完之后,周羽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大人,恕我直言,秦松明显是被人陷害。” 宋志叹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眼下里所有的证据都对秦松不利,仅凭秦松一个人的证词,是没办法自证清白的。” “嗯!”周羽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那就找证据。根据大人所说的情况,我觉得,可以先从那个阿凤着手,这女人应该是个关键。” “行,那我现在就将她传唤过来……” “不用,大人如有兴趣,不妨与我一起前去找她,顺便再看看她家里的情况。” “也好!” 宋志换了一身常服,带着一个手下与周羽一起再次来到那间小院。 对于三人的突然到来,阿凤似乎显得有些惊慌不安。 周羽在院子里,屋子里转了一圈,随之冲着阿凤道:“你屋子里怎么还藏了一个人?” “啊?”阿凤大吃一惊,下意识否认:“没,哪……哪里有人?” “呵呵,那是让我去将他揪出来,还是他自己走出来?” 周羽笑眯眯道。 也是活该那吴德倒霉,他心里惊怕,生怕阿凤说漏嘴,所以不顾一切跑来找阿凤再三叮嘱,让她无论如何守口如瓶。 无论官府怎么问,一问三不知,坚持咬定说当时不在家里。 哪知,无巧不巧,这时候周羽二人突然到来,这小子没办法,只能藏到阿凤的床下。 本来是藏的很隐蔽的,但屋子里藏着一个人,又怎能瞒过周羽的感知? 阿凤依然还在狡辩:“真的没人……” 宋志当然对周羽深信不疑,既然周羽说屋子里有人,那就一定有人,于是便冲着手下喝道:“去,把人揪出来。” “是,大人!” 手下大步走进屋子里,很快,便将一身沾满灰尘,一脸惊慌的吴德给拖了出来。 见状,阿凤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学……学生吴……吴德,见……见过大人……”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吴德也只能强自镇定,硬着头发上前揖了一礼。 宋志冷着脸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学生……学生只是……只是无意中经过这里……” “荒唐!你敢糊弄本官?”宋志不由怒喝了一声。 吴德吓得身子一颤,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毕竟事发突然,出乎了他的预料,况且做贼心虚,县令亲自问话,他怎能不怕? 这时,周羽小声道:“大人,这二人一定有问题,先押回县衙再分开审,不能让他们有机会串供。” “嗯!” 宋志点了点头,随之吩咐手下:“将他二人押回县衙。” “大人,民女冤枉啊……”阿凤赶紧叫屈。 吴德也跟着叫屈。 “冤不冤枉的,到了衙门再慢慢申辩。” 回到县衙之后,宋志命人将二人分别关押,随之又与周羽商议了一阵子,方才一起先去审问阿凤。 “说吧,你与那吴德什么关系?” 阿凤自然不会轻易承认:“没……没什么关系……” 这时,周羽大喝了一声:“你还敢狡辩?吴德已经招了,你再不说实话,那就是罪加一等,到时拉你去游街示众……” 这句话,彻底让阿凤紧崩的精神崩溃了。 这件事,她一直是被动配合的,吴德给她画了一个美妙的大饼,许诺说事成之后就会有一大笔钱,到时候一定娶她,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也正是在这样的诱惑之下,她才被迫答应配合对方的计划。 如今里,连县令大人都亲自出面了,将她与吴德抓了回来,她实在是崩不住了。 于是,干脆将她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给交代了,包括她与婆婆之前做的那些事,以及与吴德之间的交往。 “婆婆的确不是那个书生杀的,是钱少爷派来的一个手下做的。 具体的过程民女不太清楚,因为民女按他们的吩咐提前离开了小院,假装去街上买东西………” 既然阿凤交代了,接下来审吴德就简单了。 一见阿凤的供词,这家伙心知大势已去,也只能乖乖交代。 于是,宋志当即命人将钱大有抓捕归案。 前脚抓了人,后脚钱多多便来到了县衙。 宋志本来不想见,想了想,躲着不见也不是办法,于是便到前厅与之会面。 “宋大人,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宋志假意道:“钱老爷何出此言?” “都怪犬子不争气,一时意气之急,做了些糊涂事……” 闻言,宋志不由冷笑道:“钱老爷,这可不是什么糊涂事。 令公子指使手下残害无辜百姓,并栽赃陷害他人,罪行可不小。” 一听此话,钱多多不由脸色一惊,皱眉道:“大人,这中间可能有些误会。 犬子再怎么糊涂,也万万不会做出此等行径。 其实这件事老夫也知道,犬子只是心里一时不忿,派了两个手下去替他出一口气,仅此而已。 要么,这中间另有凶手,要么就是那两个手下误解了犬子的意思……” “哈哈哈!” 宋志不由怒极而笑。 “钱老爷,你说的可真是轻描淡写啊。一桩凶杀案,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得跟儿戏一般? 本官不敢说什么断案如神,但也不至于稀里糊涂办案。 如果没有证据,本官又怎么可能下令抓捕令公子?” 听到这话,钱多多不由皱了皱眉,随之不露声色,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到桌上。 “大人,这是三千两银票,区区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三千两,好大的手笔。 三千两银子,足以让一户普通人家一跃迈入富户之列,在钱塘县能买几幢宅院。 要说宋志一点都不动心,那是假的。 但,动心归动心,收不收又是另外一回事。 正如一个男人看到路上一个美女,动心了,那是人之常情,但总不能不顾一切扑上去吧? 宋志心里很清楚,这银子烫手,他要收了,那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昏官。 “钱老爷,你这是打算贿赂本官?你知不知道,就凭这一点本官便能拘捕了你?” 一听此话,钱多多不由愣了愣,随之一把收起银票,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道:“宋大人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老夫也是真心想要与宋大人结交……” “抱歉,道不同,不相为谋。” 钱多多自然不会就此放弃,毕竟他儿子还被关押着。 于是又道:“宋大人,正所谓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上次,老夫还与府衙的潘大人喝酒来说,还提到了宋大人……” 这话,摆明了就是想用关系来压制宋志了。 这个潘大人乃是盐运使司,也就是专管盐业方面的官员,虽不是宋志的直接上司,但官职比宋志高,又是府衙的官。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关系,钱多多暗中倒卖私盐,从中谋取暴利。 这些事,宋志心知肚明,只不过考虑到钱家方方面面的关系,不便出手。 一旦彻查,那牵涉的人可就多了。 但在这桩案子上,宋志绝对不会退让一步,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呵呵,那本官在此多谢钱老爷美言,也请钱老爷下次与潘大人喝酒时代问一声好。” “宋大人,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钱某是真心与大人结交……” 一听这家伙再次提到结交二字,宋志不由脸色一冷,不奉情道:“钱老爷,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结交,本官乃是堂堂朝廷命官,希望钱老爷认清自己的身份。 来人,送客!” 说完,也不理会那钱多多说些什么,转身拂袖而去。 说白了,一个商人再有钱,也不过就是一个商人,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排在最后。 眼见得宋志油盐不进,钱多多气得一脸涨红,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而去。 接下来,宋志加紧审问。 一开始,钱大有很是嚣张,认为宋志不敢拿他怎么样。 哪知,宋志却铁了心要办他,大刑一上,这家伙便尿了……毕竟,平日里的威风完全是依仗家里的势力。 但他家里势力再大,那也大不过衙门。 所以,这家伙终于意识到,这次的事恐怕没那么好解决了…… 第十二章 姑苏府应试 最终,钱大有还是乖乖交待了。 他想的是,先交待,免得受皮肉之苦,到时候他的父亲一定会想法子救他出去。 但这一次他却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钱家贩卖私盐,按律当是重罪。 这一点,宋志心里是相当清楚的,只是碍于方方面面的关系,不好动手。 暗地里,却一直在默默收集证据,以备不时之需。 钱大有这次犯了事,钱多多一定会想尽千方百计找关系施压,以便救出他的儿子。 所以,宋志也要做好应对的准备,趁着这次机会拔掉钱家。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两天,便有人陆陆续续上门说情,府衙的潘大人也专程派了个心腹前来说情。 宋志表面上应着,暗地里却在继续布自己的局。 又过了两天,不仅没有放钱大有,反倒还来了个大动作,派了不少人把钱家所有产业给查封了,还把钱多多也给抓了。 这是拿到确凿的证据了。 这钱多多的确有够嚣张,在这节骨眼上依然不知收敛,又贩回了数千斤私盐。 当然,这老家伙可能也没有料到,宋志会连他一起收拾,所以才没有提防。 结果被宋志派人抓了个正着。 有些事,摆在台下好说,但摆到台面上来,就没那么容易掩饰了。 宋志第一时间公开了此事,在城里张贴了告示。 如此一来,顿令得全城百姓一片哗然。 倒不是因为贩私盐的事,大家心里都有数,钱家三代都在贩私盐,不知赚了百姓多少血汗钱。 关键,赚钱也就罢了,还为富不仁,欺男霸女,强占田产,三代人不知欠下了多少血债。 如今里,报应终于要来了? 这一次,宋志可谓是雷霆手段,毕竟证据确凿,容不得钱多多狡辩。 不过,宋志也很机智,口供该写的写,不该写的不写。 因为他不想让太多人卷进这宗案子,否则根本没有办法收场,还将波及到府衙的官员。 到时候,他自己的处境恐怕也不好受。 如此一来,终于没有人前来说情了,包括府衙的那个潘大人,也开始尽全力撇清与钱多多的关系。 这就是宋志聪明的地方。 如果他要追究到底,那就必然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潘大人一行人为了自保,肯定会疯狂反扑。 如今,他只针对钱多多一个人,其他人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再去力保钱多多,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最终,宋志当堂判决,钱多多父子二人罪大恶极,查没家产,流配三千里…… 吴德作为主犯及从犯,罪同,流配三千里。阿凤知情不报,主观上配合对方的恶行,判入监三年。 经过这么一场风波,秦松虽然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但正所谓福祸两相依。 父母心疼儿子,不想让他再重蹈覆辙,花钱替红儿赎身并接到家里,并说以后等秦松成亲之后,再娶红儿为侧室。 对此,红儿感激不尽。对她来说,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下来后,秦松备上了厚礼前去拜访周羽。 虽说案子是县令断的,但他也知道周羽从中也帮了忙,从而令得此案很快就告破了,不然他还得受一阵子罪。 …… 这天上午,周羽来到了白素贞家里。 他到这里来是应白素贞的邀请,给她俩讲讲经史、诗词之类。 其实,周羽心里很清楚,这是白素贞找的借口,无非就是想让他多去家里作客。 “嗯,好香!” 一进屋,周羽忍不住吸了口气,寻找香气的来源。 白素贞当即笑魇如花:“是我亲手炖的西湖牛肉羹,可能还得炖一会儿。” 周羽也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不知我有没有口福?” “这是专程给你炖的……” “哈?那真是太感谢了……咦?小青呢?” “她自己出去玩去了,不用管他,来,先坐下喝杯茶。” 喝着喝着,二人突然不说话了。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白素贞轻咬嘴唇,眼中似乎弥漫着一层雾气,看起来分外的迷离。 周羽则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 静了一会。 周羽突然伸出手,捉住了白素贞的小手。 “公子,你……”白素贞并没有缩回手,看着周羽,一副似喜似嗔的模样。 “素贞,我……” 这是周羽第一次称呼白素贞的名字,以前一直称呼白姑娘。 “你……你想说什么?”白素贞问了一句。 “我……” 周羽不知道想说什么,因为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还是用行动表示好了。 大家都是成年了,装什么啊? 于是,干脆轻轻一带,白素贞便如一只乳燕一般投到了他的怀中。 这本身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所以白素贞也不装了,主动抬起头来,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自然是一番缠缠绵绵。 一直到下午时分,周羽方才依依不舍离开。 回到家里,周羽也不隐瞒,找来白敏儿、莫愁、婴宁说了一下白素贞的事。 对此,三女并不意外,她们早就猜到了。 “夫君,那你打算什么时间娶白姑娘?” “我与素贞商量过了,她说不用举办婚礼,免得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倒也是实话,毕竟白素贞身份特殊,要是大张旗鼓举办婚礼,的确有可能招来一些麻烦。 比如,法海。 要是低调的在一起也就罢了,或许法海会睁只眼,闭只眼。这要大张旗鼓办婚礼,这岂不是挑衅么? 况且,这个世界不比聊斋,还有还多大能存在,所以,周羽也不想太过高调。 婚礼不过就是一个仪式,到时候在家里简单举办一下就行了。 商议完毕之后,改日,周羽又去找白素贞商议成亲之事。 “什么?你俩要成亲了?” 小青大吃一惊。 “没错!”周羽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哦,我明白了,姐姐,那天你故意把我支走,然后你们俩就背着我……” “小青!” 白素贞一脸羞红,冲着小青呵斥了一句。 “哼!”小青不服地冷哼一声:“早就看出你俩不对劲了。不过呢,姐姐与莫愁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唉,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份吧?” 一听此话,周羽不由乐了:“小青,你越来越会说人话了。” 小青皱了皱眉:“我怀疑你在骂我。” “噗!” 白素贞也忍不住笑了。 这丫头,终于开始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了。 以前,她常说自己不是人,可现在,也知道这话不对劲。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周羽笑着摆了摆手:“到时我与你姐姐成了亲,你看你是自己在这里住,还是搬过去一起住?” 小青一脸气愤道:“当然要搬过去,姐姐在哪我就在哪,你休想拆散我和姐姐。” “看你说的,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么?” “搬过去正好,有人陪我玩。”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让敏儿她们准备房间。” 过了几天,一切准备就绪,周羽在家里低调里举办了一个婚礼,客人只有两个,就是秦松与红儿。 也算有个见证。 当晚,洞房花烛夜。 一番欢喜自不必说。 第二天一早,莫愁主动前来给白素贞梳头。 周羽厚着脸皮站一边,看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妻子,内心里不由涌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然,虽说模样一样,但周羽还是很容易区分,毕竟二女的气息不一样。 “坏笑什么?” 二女似乎猜中了周羽的心思,竟不约而同掉过头嗔了一句。 结果,周羽却一本正经吟了一句诗:“灼灼荷花端,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这是形容并蒂莲的诗句,眼下此景,二女正如一朵并蒂莲一般,所以周羽不由有感而发。 不觉间,乡试的日子临近了。 周羽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提前几天出发,早早来到了姑苏府。 毕竟,在应试之前还要进行名册登记,核查身分等等。 几日后,考试终于开始。 考试的规则与周羽之前在聊斋世界并没有多大区别,也是三天一场,三场共计九天。 考试内容也差不多,都是四书五经的内容,律诗,策问。 对周羽来说,四书五经,诗词之类的他已经熟的不能再熟,甚至可以一字不漏背下来。 关键是策问。 毕竟换了一个世界,天下大势以及一些朝政实施与聊斋世界是不同的,所以这方面他得重新梳理一下。 在一个小小的号棚里呆九天,对于一众考生来说是一种身心上的煎熬。 不过,周羽倒无所谓。 答完题之后盘腿而坐,小小调息一下时间就过去了。 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有一丝思想上的压力。 因为他有绝对的把握上榜。 虽然说科举免不了有舞弊的现象,但毕竟只是极少数,乡试最终录取的人数一般在两三百,所以,他不可能落榜。 三场终于考完了,一众考生面色各异,依次离开贡院等待放榜。 周羽本来是用不着在姑苏府干等的,毕竟他当天就可以飞个来回。 不过,他还是留了下来,想借着这个机会结识一些人,方便他以后继续在这个世界将儒家发扬光大。 周羽第一个看中的是一个名叫罗吉安的考生,也是钱塘考生,只不过家住在乡下。 看的出来,他家境并不好,住的是最便宜的房间,吃的也很简单,衣着也很普通。 不过言谈之间却落落大方,并不像一些家境贫寒的书生那样有一种自卑感。 于是,周羽主动前去攀谈。 一听说周羽也是钱塘考生,罗吉安倒也热情,主动自我介绍了一番。 接下来一番交谈,罗吉安发现周羽谈吐不凡,不由心生好感,便提出一起去喝几杯,边喝边聊。 “行,我来请客吧。”周羽爽快地应道。 “不不不……”罗吉安摆了摆手,一本正经道:“小弟虽然家贫,但一顿酒还是请的起的。” 这么一说,周羽倒也不再坚持,跟着罗吉安一起来到了客栈附近的一家小酒馆。 坐下后,罗吉安点了一壶酒,几道小菜,与周羽一边喝一边聊了起来。 越聊越是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想不到周兄学识如此渊博,小弟由衷钦佩。” “罗兄过奖了。” “不,小弟是说真心话,我这个人一向不太喜欢奉承别人,但对周兄,的确是真心叹服。” “哪里哪里……对了吉安,不知你这次考的如何?想来也是胸有成竹吧?” “这……”罗吉安迟疑了一下,道:“我自己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考官是否欣赏就是了。” “以你的才学来说,我想应该没有问题上榜……” 这时候,另一边突然传来一道讥讽之声:“两个穷酸也不知在自我吹捧什么。” 罗吉安皱了皱眉,下意识瞟了过去。 果然,正是之前与他发生过争执的一个名叫安冬生的考生。 这个安冬生是个富家子弟,从小也算是有些读书的天赋,再加上家世优良,众人吹捧,故而养成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孤傲个性。 在考试前两天,罗吉安刚从客栈楼梯上走下来,结果却被人撞了一下,跌倒在地。 撞倒他的人正是安冬生。 这本是一件小事,安冬生当时的确也不是故意撞的。 但问题是,安冬生居然先发制人,冲着罗吉安喝了一句:“你走路不带眼睛的?” 罗吉安气愤不过,便与安冬生理论起来,并让安冬生道歉。 后来,同住一间客栈的考生纷纷上前相劝,罗吉安考虑到马上要考试了,也就没再与安冬生计较。 哪知,这家伙居然莫名其妙,都过去这么多天的事了,居然还不服气,坐在一边说风凉话。 罗吉安不满地瞟了过去,不过倒也没有开口,毕竟安冬生刚才只是说两个穷酸,没有提及名字,所以,他也不好理论什么。 结果,安冬生也瞪了过来,一脸挑衅道:“看什么呢?本公子只是说两个穷酸,如果你非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 “你……” “行了吉安……”周羽开口道:“人,没有必要与一只乱咬人的狗计较。” “砰!” 这下子,安冬生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一拍桌子长身而起,抬手指向周羽,一脸狰狞道:“你说什么?” “这位兄台,怎么如此没有气度呢?我只是在劝吉安,让他不要与一只乱咬人的狗计较。 我可没有针对谁,但兄台要是喜欢对号入座,那我也没法子。” 这是借用了对方的话,再原样还了回去…… 第十三章 高中解元 周羽这回话,更是气得安冬生肺都快炸了。 正待发作,与之同行的一个书生上前小声劝道:“安兄息怒,这事等放榜完了再计较也不晚。” 这么一说,安冬生终于开始冷静下来。 他心里也很清楚,双方一旦冲突,到时惊动官府影响可就不好了。 于是,强忍怒气,冲着周羽与罗吉安冷哼了一声:“好,咱们走着瞧。” 周羽笑了笑道:“随时奉陪!” 离开酒馆之后,罗吉安不由叹了一声:“本想与周兄好好喝一顿酒,结果却遇上这般闹心之事……” “无妨,世上总会有这么一些人,这次没喝尽兴,下次我再请你喝个痛快。” 一来二去,二人混熟了。 有一天二人在一起喝酒时,罗吉安下意识问道:“对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周兄家住何处?有机会小弟一定到府上拜访。” “哦,在城西,临湖街那边,到了那里你问周秀才,应该有不少人知道我的家。” “好的……对了,不知周兄成家没有?” “嗯,成家了……” “真是羡慕周兄,有家有室,小弟至今还单着。” “没遇到意中人?” 罗吉安苦笑着摇了摇头:“以前倒是遇上过一个,可惜,小弟家贫,养活自己都难。 如今,她孩子都已经两个了……” 听到这话,周羽劝慰道:“没事,只要考中了功名就什么都解决了。” “唉,周兄,想来你家境是不错的,你不明白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罗吉安可能喝的有点多了,絮絮叨叨讲起了自己的事。 “小时候,我家里的条件还算过得去,家中有两亩薄田。 我父母也很勤劳,闲时,我娘种菜,我父亲进山里采药。 他们努力赚钱,是为了送我进私塾读书,想让我改变穷苦的命运。 那时候我虽然年龄小,但也懂得父亲的辛劳,努力地读书…… 可是,好景不长,在我八年那年,娘亲不幸染上了重病,父亲为了给娘亲治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可是,终究还是没有把娘亲救回来。 娘亲死后,父亲变得消沉起来,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 不过他为了让我继续念书,把田给卖了,还坚持着进山采药。 有一天……我父亲他……” 说到这里,罗吉安的眼圈红了,想来,是说到了伤心事。 周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虽然保住了一命,但脚断了,没法子走路。 那时候我大概十二岁的样子,不得不挑起了家里的重担。 我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治好父亲,可是我却没有想到,我的孝心却给了父亲沉重的压力。 他觉得他拖累了我,令得我荒废了学业,成了家里的负担…… 于是,有一天趁我出去挑水的时候,他竟然…… 等我挑水回来的时候,发现父亲自己滚下床来,地上全是血…… 我父亲当年也识几个字,他在地上沾着他自己的血写了简短的留言,让我努力读书……” 尽管周羽见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但听到罗吉安这番话,也不由得有些动容。 都说母爱是伟大的,父爱,又何尝不沉重如山? 周羽不由抬手拍了拍罗吉安的肩:“放心吧,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你父母亲的期望的。 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在天之灵便会为你骄傲,同时也欣慰他们的付出是值得的。” “多谢……”罗吉安抬手抹了抹泪,随之苦笑道:“不好意思,小弟有些失态,让周兄见笑了。” “哪里,这是真情流露。” “也对……” 罗吉安叹了一声,又讲起之后的事。 “父亲去死后,我搜遍了家里,把能卖的都卖了,尽我最大的努力给父亲买好一点的棺材,买好的寿衣。 之后,我的生活便没了着落,于是我就去山边拾柴,换两个小钱,也或者换一口饭吃…… 有一天,村里一个外号牛大财的前来找我,说他出资供我读书。 我一听就知道那家伙一定有条件,因为那家伙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无缘无故的有那么好心? 果然,他提了一个条件,让我当他的上门女婿。 我怎么可能答应? 那牛大财的女儿……不提也罢,以牛大财家里的条件,二十岁都没出嫁,可想而知。 别说让我当上门女婿,就算嫁过来我也不可能答应。 况且,我当时也才十二三岁。 再后来,以前教过我的私塾先生主动来找我,让我去私塾继续念书,平日里做点杂活就行了,他说就这样荒废学业有点可惜。 就这样,我又去了私塾,十六岁那年顺利通过了童试。 之后不久,私塾先生因为年龄大了,他女儿将他接去养老去了。 我的生活又一次陷入了困境,平日里帮人写写书信,起个名什么的,饥一顿,饱一顿勉强糊口……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家里的桌子上竟然有一株人参,我心里很奇怪,到底是谁放在这里的? 因为不确定人参的来源,所以我只能先收起来放着。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女子说人参是她放在家里的,让我拿去卖了努力读书。 本来,这个梦我没放在心上,我以为只是我潜意识的作用。 虽然我也想卖点钱,不用为生活发愁,可以专心读书,但不明来源财物我绝不能打主意。 没想到,这个梦又出现了两次,而且相当真实。 于是,我心一横,便拿着那株人参去镇里两家药店问了下价,最终换了三两银子…… 就是凭着这三两银子,我闭门苦读了大半年,后来终于通过了府试,考中了秀才功名。 就在考中秀才的那天晚上,我梦见了那个女子,她高高兴兴地恭喜我,让我继续努力读书,还说她又给我留了两株人参。 等我醒来的时候,按她所说的跑出去一看,果然,桌上真的有两株人参,而且明显比上次的要好。 我犹豫再三,最终拿到县城里换了十二两银子。 这奇事,我没对任何人讲过,因为连我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有时候我在想,那个女人会不会是我的娘亲? 是她变了模样托梦给我……” “不,应该不是你的娘亲。”周羽摇了摇头。 这种事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很奇怪,很诡异,但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奇怪的? 或许,那个女子是个女鬼,也或者是个妖精,因为某种原因,比如钟情,报恩之类,有意帮助罗吉安渡过难关。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很难说,毕竟我也不清楚她的身份。但我可以肯定一点,这个女子是在现实中存在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便与你见面。 冲她连续两次送你人参这一点,我想,她可能生活在深山中。 不过你现在也不用去多想,说不定你考中举人之后,还会在梦中遇见她,甚至还有可能弄清事情的真相。” “嗯,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我在梦中问过她,但她没有说。” “她送你人参让你换钱,原意就是不想让你荒废学业,如果你考中举人,那便总算没有辜负她的好意。我想,到时候她说不定会与你见面。” “希望吧……” 罗吉安点了点头。 随之,似有些讶然道:“怎么周兄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本来,我还以为周兄不会相信,只当个奇谈听一听。” 周羽笑了笑道:“因为我遇见过,也认识一些与你有类似经历的人,所以见惯不惊。” “哦?”罗吉安精神一振,忍不住道:“不知周兄可否讲一讲?” “嗯,那我便给讲一个画壁的故事,是我自己亲身经历的……” 于是,周羽讲起了当年的奇遇。 当然,一些细节就省略了。 听完周羽的这段经历,罗吉安不由一脸惊讶:“没想到周兄竟然有如此奇遇,以前,我总以为鬼神之说都是民间传说,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其实罗兄,这个世界远比你想像的要精彩的多,当然,也危险的多。 百姓谈鬼色变,谈妖色变,其实,无论鬼也好,妖也罢,与人一样,皆有善恶之分……” 趁着这机会,周羽开始给罗吉安洗脑。 他之所以接近罗吉安,主要还是看中了对方的人品与才华,打算拉入自己的阵营,等到科举结束之后,他就要着手开始兴儒家了。 毕竟,这件事不是靠他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终于,一众考生等到了放榜这一天。 乡试放榜,正值桂花飘香之时,所以也称“桂榜”,同时“桂”也取“贵”之谐音。 也称乙榜,与会试的甲榜对应。 乡试第一名称为解元,比如周羽前世有一个名闻天下的大才子唐伯虎,便是乡试第一名,故而很多人也称之为唐解元。 乡试第二名称亚元,第三、四、五名称为经魁,第六名称为亚魁。 虽说只是一个称号,不像殿试的状元、榜眼、探花可以直接做官。 但是,一旦中了解元,亚元之类,名气可就大了,足以成为一方名流。 一众考生早早涌来,焦急地等待着放榜。 周羽的心态倒是相当平和,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考中。 当然,就算出现万分之一的机率落榜,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下次再来,反正他有大把时间。 “来了,来了……” 等了一会,官府的人终于赶了过来,并开始张贴榜单。 站在前面之人,几乎第一时间都先瞟向榜首……榜首,也就是此次乡试的前六名。 第一名…… “周兄,快看,第一名,你考了第一名!” 罗吉安激动地大喝起来,仿佛是他自己考中了第一名一般。 果然,第一名正是周羽,也就是此次乡试江南考区的解元。 “恭喜周兄!” “恭喜周解元!” 一时间,认识不认识的人纷纷道贺。 “同喜同喜!” 周羽微笑着冲着四方拱手。 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其实并不意外。毕竟,他读了多少年书?算上空间里时间,恐怕两三百年都有。 很快,罗吉安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令他惊喜的是,他居然也上了榜首,考了个第六名,也就是亚魁,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激动之下,罗吉安不由流起泪来,连说了三声太好了。 他这已经算是比较克制的了,周羽前世有一个流传甚广的故事,有个叫范进的书生,多次落第,后来终于考中举人,得到喜报之后,激动之下竟然疯了。 周羽知道罗吉安的身世,知道他背负的压力以及此刻的欣慰,不由拍了拍他的肩,随之拱手道:“恭喜罗兄高中!” “同喜同喜!” 罗吉安拱手回礼。 这时候,周羽的内心里是相当欣慰的,罗吉安考了个第六名,说明他的眼光还是很准的,没看错人。 另一边,安冬生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因为,他找遍了名录,上面居然没有他的名字。 从小到大,他就是在别人的赞美声中长大的,故面一向自恃甚高,认为自己才华无双。 哪知道,居然落榜了? 其实,他又怎么知道那些夸他的人只是在恭维他?只是在拍他的马屁? 说是捧杀也不为过,令得他迷失了自我,以为他真的很了不起。 最让他难受的是,之前被他讥讽的两个“穷酸”书生,居然一个高中解元,一个高中亚魁。 这让他情何以堪? 现场,不时地响起一阵“恭喜恭喜”,“同喜同喜”的声音。 但,能上榜的毕竟只是极少数,虽说录取的人数有两百多人,但考生多达数千,落榜的占绝大多数。 因此,现场也能听到哀叹声,甚至是嚎啕大哭声。 众生百相。 江南一向被视为才子云集之地,能在江南地区夺得第一名,周羽自然成了最受瞩目之人。 次日,官府为一众新晋举子举办了一场庆功宴。 这是传承已久的习俗,称之为:鹿鸣宴。 宴会上,江南政学官以及姑苏府衙的官员一并出席,与一众举子共欢庆。 席间还要鸣鼓,奏乐,并一齐高吟鹿鸣诗: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 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 第十四章 诸天连锁书院 周羽又又衣锦还乡。 以前在聊斋世界时,原主中了举人之后衣锦还乡。 这一次,周羽自己也中了举,而且还是乡试第一名解元,更是风光无两。 就连县令宋志都亲自到城外迎接,隆重得跟迎接状元郎归乡一般。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二人之前的关系。 城里不少乡绅、读书人也纷纷登门拜访,一时间门庭若市。 毕竟,一个解元不仅仅是在钱塘县,在整个江南都算得上是名流了。 凡登门拜访者,周羽一概不拒,因为他有他的打算。 数日后,周羽广发请柬,在县城里最大的一间酒楼里宴请一众前来拜访过的人,包括县衙里的一众官员也请了。 席间,周羽宣布了一件事:他要创办一间书院,届时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这是打算创办诸天连锁书院了。 一听周羽要创办书院,一众人纷纷表示道贺并支持。 客套话嘛,总归要说一下的。 宋志倒是真心真意的大力支持,第二天专程找到周羽商议这件事。 一见面,宋志再次拱手道贺:“早就看出先生非比一般人,果然,这一应试便高中解元。 在此,宋某恭祝先生京城会试高中状元!” 哪知,周羽却微笑着摆了摆手:“会试我就不参加了……” “嗯?” 一听此话,宋志有些愣神。 “怎么不参加?以先生的才华,就算中不了状元,考中进士那必然也是如探囊取物一般。” 对此,周羽倒也没有谦虚,回道:“之所以不想去参加会试,是因为不想做官,有个功名傍身也就可以了,可以在家专心做学问。” “原来如此,先生的抱负果然与众不同,令人钦佩。” “大人过奖了。” “对了,先生说要创办书院,不知是否有合适的地方?” “还没有,只是有这个打算,正在找地方。” “正好!”宋志笑了笑道:“如果先生有空的话,不妨与宋某走上一遭,去看个地方。” “哦?难不成大人有现成的地?” “先生去了就知道了。” 随后,宋志带着师爷与两个衙役随行,带着周羽一起出了城。 行了不远,周羽远远的便看到了一处山庄,背靠青山,面临西湖。 “宋大人说的莫非是这处山庄?”周羽忍不住问。 “没错!”宋志点了点头。 “这……这山庄怕是得值不少银子吧?” 毕竟,此地距离县城很近,不过顿饭功夫。就凭这位置,这规模,怕是得两三万两银子。 宋志叹了一声道:“正常情况下的确能值不少银子,不过,这山庄乃是无主之物。” “无主之物?” “对,据本官所知,这山庄以前的主人姓雷,据说是北方来的一个大富商。 但后来,官府却收到秘报,此人竟然是北方一个有名的响马,在北方呆不下去了,带了一帮手下逃到钱塘,大兴土木建了这幢山庄。 收到密报之后,当时的钱塘县令汇同府衙展开秘密调查,最终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于是,调集了人马趁夜冲进山庄抓捕,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根据卷宗记载,那场战斗这山庄里死了共计七十八人……” “所以,这是一幢凶宅?”周羽不由接口道。 宋志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吧,剿灭了对方之后,这山庄便由钱塘县衙接管。 前后经历了三任县令却一直闲置,因为没钱的买不起,有钱的不愿买。 毕竟这院子里死了好几十个人,有钱人难免有些忌讳,二来,这姓雷的是个大盗,有人担心他的手下前来报复。 不过,宋某知道先生不是一般人,所以便带你来看看。” “嗯,看看也好。” 宋志所说的那些情况周羽不会在乎,他会在乎什么凶宅?会在乎江湖草莽的报复? 如果价钱合适,那就拿下,简单改造一下便可以招收学生,省时省心省力。 进去之后,果然有一股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甚至还能隐隐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院中杂草丛生,一片荒凉的景象。 宋志身边县令倒还稳得住,可是师爷与两个衙役却有些惊惧不安。 其中一个衙役忍不住道:“我听说,大半夜能隐隐听到这院子上空有厮杀的声音,还有惨叫声和哭声……” “别说了……”另一个衙役赶紧喝了一句。 一来,说起来害怕,二来,他认为大人是想忽悠周羽将山庄买下来,这么一说岂不是砸生意么? “呵呵……”宋志笑了笑:“无妨,这些传说本官也听说过了,不能说全信,也不能说不信。 总之,情况大致就是这样,先生自己拿主意。” 周羽点了点头,在里面转悠了一大圈,总体来说还算满意。 这山庄的布局还是很合理的,想来当初那个姓雷的是找了精于此道的行家设计。 大体上有一种江南园林的风格,房屋也多,可以划出不同的功能区作为教舍与休息区。 看的差不多时,周羽便问:“不知这山庄作价如何?” 宋志回道:“不瞒先生说,最初的时候县衙作价一万五千两,可无人问津,后来一降再降,降到一万两,依然还是没人问。 之后一直闲置,上任县令又想起此事,又降了二千两,作价八千……” 听到这里,周羽心里有数了,不由笑了笑道:“结果还是没人买。” “对!”宋志点了点头。 这也可以理解。 正如宋志一开始所说,没钱的人买不起,有钱的人不愿买。 再加上闲置多年,买下来又得花不少银子去翻修,时间拖的越长越没人买。 随之,宋志又道:“如果先生有意愿的话,宋某可以与府衙商议一下,看能否作价五千两。” 听到这话,周羽没有讨价还价,笑着点了点头:“行,那就有劳宋大人了。” “哦?先生的意思,五千两的话你真的要买?” “嗯,五千两的话倒也不贵,至于大人之前所说的那些情况,周某倒也不在乎。 读书人一身正气,何惧什么凶宅?到时人一多了,秽气自散。” “哈哈哈,好,先生果然不同凡响,那就这么决定了,周某回去便请示上级,尽快给先生答复。” “多谢大人。” 其实,就算是按上一任县令的八千两价格,周羽也会买下来。 毕竟,如果他自己买地修建,像这么大的规模,远不止八千两。 关键这位置也相当不错,依山傍水,离城又很近,就算走路也就顿饭功夫。 回去之后,周羽便找到白敏儿、白素贞、莫愁、婴宁四位娇妻,将山庄的事讲了一下。 “太好了,这么一来就省事多了。”白敏儿一脸惊喜道。 “嗯!”白素贞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们几个一同去,很快就让那院子变得干干净净。” 普通人要打扫那山庄恐怕是一件相当费时费力的事,仅外理里面的荒草恐怕都得好几天。 不过,对于四个女人来说,也就是说说笑笑的时间。 都不用打脏手,随便施个小法术就能让那些荒草无影无踪。 所以,周羽要是买下那处山庄,翻修也花不了多少钱。 几天后,宋志欢天喜地登门而来,说已经与上级商量过了,上级听说周羽是用来办书院的,主动又让了一些,作价四千五百两。 毕竟四千五百两也不是小数,那山庄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变成现银入库。 当天,周羽便凑齐了银两交到县衙,宋志亲自给周羽办了地契。 自此,山庄易主,周羽成了新的山庄主人。 回去之后已是傍晚时分,不过几个女人依然还是高高兴兴,随着周羽来到了山庄里。 一到院子里,白敏儿不由道:“果然,这院子里充斥着一股怨气与杀气。” 周羽笑了笑道:“这很正常,当时在院中厮杀的有官兵也有盗匪,死了好几十人,当然会有残留的怨气与杀气。” 白素贞接口道:“这倒没什么,施法化解一下便是。” 没过几天,院子便大变了一个样,院子里变得干干净净,废土杂草不见踪影。 而且,周羽还与宋志商量过了,多花了一千两银子,将山庄背靠着的那片坡地全都买了下来,便于以后扩展。 接下来,周羽开始规划。 经一家子商量,决定连家也搬到山庄那边去住,不过要与书院分隔开,家是家,书院是书院。 修改了几次,最终定下了方案。 新家,新划出十余亩修建,届时还要挖个渠将西湖水引入院中循环。 书院的主体以那幢山庄为主,另外又在山坡上扩出一大片地来,作为校场,方便学生练习骑马、射箭以及锻炼体能。 一句话,周羽开办书院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学生读死书,而是像在聊斋世界那样,回归儒家正统。 接下来又找工匠开始修建与改建,包括所需的家具也同步开始打造。 又过了几天,罗吉安终于登门而来。 毕竟,他中了举人,回去之后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比如祭祖,应酬,还有不少人前来挂靠。 挂靠,乃是一种传承已久的习俗,也是朝廷给予举人的一种福利。 古代背景之下一直奉行皇权不下县的规矩,也就是说,朝廷委派官员只到县这一级。 乡镇地方采取乡绅自治的方式,除非遇上重大案子才会报上县衙。 一般的事情,皆由地方乡绅自行处理。 而地方乡绅中,举人的地位无疑是举足轻重的,相当于半个朝廷命官。 朝廷为了安抚各地的举人,给予了各种特权与福利。 不仅免除举人自身以及其家人的徭役赋税,甚至还免除挂靠在其名下农户的徭役赋税。 当然,这是有限额的,要是没有限制的话,那所有农户全去挂靠,朝廷从哪里收粮?从哪里征收兵丁劳役? 因此,针对当地举人的数量,以及人口等等各方面的因素,各地官府会制定不同的限额。 如果一个乡里只有一个举人,那么允许挂靠的户数与田地会相应多一些。 不止一个举人的话,便会相应减少。 罗吉安运气不错,他所在的乡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举人了,所以他中举之后,自然是很风光的。 按规矩,他可以接收三十户人挂靠在其名下,他自己名下的田产如果不超过五百亩,免予纳赋税,挂靠在他名下的田产可免三百亩地的赋税。 这下子,找他的人可就多了。 很多人家都是拖儿带母来的,全家子投靠他。 当然,投靠可不仅仅只是名义上挂靠就行了,仅名义上挂靠,举人能叫什么福利? 挂靠之后,虽然不向朝廷纳赋税,但需得向挂靠的举人交钱或是纳粮,只不过相对于朝廷的赋税来说,要省不少,重要的是不用服徭役。 当地一些有钱的富户更是送上真金白银求挂靠,他们倒不是为了省赋税,主要是为了免除徭役,同时也是为了巴结讨好。 因此,以前一直被人看不起的穷酸书生,一下子就变成了众人争相讨好的对象。 罗吉安倒也没有为此而飘飘然,他只答应了两户有钱人家挂靠,而且这两户人家都是当地口碑比较好的,不是那种为富不仁的人家。 余下的名额尽量让一些苦寒人家挂靠,毕竟,他也是穷人家的孩子,知道穷人家的苦。 “吉安,哈哈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一见面,周羽便亲亲热热上前招呼,倒也没有那种虚客客套,说什么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之类。 毕竟双方已经很熟了。 “抱歉,小弟有事耽搁了,不然早就该来拜访了……” 等到罗吉安看到白敏儿、白素贞、婴宁、莫愁四女出来打招呼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当初周羽只是说成了亲,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四房娇妻?而且这一个个的美若天仙,这得多大的福份?多大的财力才能做到? 这次前来,罗吉安的衣着倒是光鲜多了,毕竟是举人了,有身份有地位,总不能故意穿旧衣服吧。 一番交谈之后,周羽得知了一些罗吉安的现状。 同时,也提起了自己创办书院一事。 “啊?周兄的意思是说,你不去参加会试了?” “对!” “这……这未免太可惜了吧?本来,小弟还认为周兄说不定有机会连中三元的。” 周羽笑了笑:“中状元或许不是很怪,真要中了,我要说不做官,皇帝岂不是大发雷霆?” “这……” 罗吉安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别人做梦都想着高中状元,周羽竟然却避而远之,理由是不想做官。 这让别的学子情何以堪? 第十五章 蝶儿报恩 闲聊了一会,周羽突然想起一事,便笑着问道:“吉安,这次中举之后,是否有梦到过那个神秘女子?” 一提此事,罗吉安不由精神一振,一脸喜色点了点头。 “梦见了,她在梦中恭贺我,并说用不了多久她来见我。” 周羽不由拱手而笑:“哈哈,那就恭喜罗兄双喜临门了。” “同喜同喜……” 不经意间,罗吉安看到了厅里挂着的一幅字,不由神情一动,起身走过去抬眼细细观摩。 这是《周易》中的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这句话,本身就蕴含着大道之理,配上周羽超凡的书法,更是令得罗吉安一时间走了神,忘了身置何处,仰着着细细地品味着。 周羽没有打扰他,静静地喝茶。 没想到,罗吉安这一站,竟站了足足一个时辰。 而对罗吉安来说,却仿佛又经历了一段漫长的人生,令他忆起了很多往事,隐隐也悟到了一些什么似是而非的道理。 同时,又感觉那么的短暂,就好像眨眼间。 “好,好书法!想不到周兄的书法,竟然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罗吉安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大声叫好。 “罗兄过奖了。” “不,小弟这是肺腑之言,就凭周兄这书法,恐怕当代书圣也得甘拜下风。 以小弟看来,周兄这幅字已经脱离了书法的范畴。 小弟水平有限,不知该如何去形容,总之……令人感慨良多。 小弟终于明白周兄为何不去参加会试,周兄的境界,恐怕已非我等凡夫俗子能够想像的了。” 周羽摇了摇头:“罗兄不用妄自菲薄,你能在这幅字前一动不动看上一个时辰,说明你的心境也达到了一定的层次……” “等等……”罗吉安一脸讶然:“周兄你是说,小弟呆立了一个时辰?” “不错!” “真是失礼,希望周兄不要见笑才好。”罗吉安一脸汗颜,急急拱手告罪。 客套了几句,二人开始聊起了书法,聊起了周易,聊起了儒家…… 以前,罗吉安还能应对自如,但这一次,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多时候竟然接不上话了。 周羽知识面的宽广,渊博,远远超过了他的认识。 而且,周羽在交谈之时,除了儒家学说,同时也有意无意谈到了一些关于天地之道的内容,更是令得罗吉安惊为天人。 他的内心里,突然生出一种由衷的仰望,仰慕之感。 同时也有一种自惭之感。 在周羽面前,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就像是初次进私塾的小孩子聆听先生的教诲一般。 突然间,罗吉安心里一动,起身退开两步,随后冲着周羽长长揖了一礼:“听周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小弟也决定不参加会试,如周兄不嫌,小弟愿加入周兄的书院,只求能够时常向周兄请教一二。” 一听此话,周羽不胜欣慰。 从一开始他就对罗吉安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也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所以,他才会有意点拨。 现在看来,他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总点是点开窍了。 于是,周羽抬了抬手,笑道:“罗兄不必多礼,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的确不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 说到这里,抬起手指虚空写了一个字:儒! “这……” 罗吉安大吃一惊,目瞪眼呆地看着悬浮在厅中的那个金光闪耀的“儒”字。 这完全超乎了他的想像。 “用不着惊讶,也用不着羡慕,你可以理解这是儒家的神通,只要你肯努力修行,有朝一日也能办到这一点。” “修行?” 这个字眼对于罗吉安来说既熟悉而陌生。 “没错,修行!读书其实也是一种修行的方式,修身、修心,乃至于修神通。 儒家传统的理念乃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办到的,而是需要去改变现状,让天下读书人不再被人视为文弱书生,不再视为只会口诛笔伐,而没有血性。” “说好好!” 罗吉安顿感热血澎湃。 “所以,这就是我办书院的目的所在。之前去参加应试也是为了有个功名,方便招收学生。” “先生的眼界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罗吉安不知觉将称呼换成了先生,这是打心眼里的敬佩。 “以后,你就安安心心留在书院里,以你的资质来说,以后踏上一条长生之路也不是没有可能。” “多谢先生!” “不必谢我,其实应该是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你去参加会试,考中进士做个官问题不大,但你肯放弃这些,着实难能可贵。” 罗吉安笑了笑:“如果能够教出一批学生,让他们去做官,去做学问,我觉得更加有意义。” “哈哈哈,好,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教你一门吐纳之术,我想,你应该很快就能入门。” 接下来,周羽依然给书院起名为“文道书院”,并在官府报备,然后开始招收学生。 这次暂时没有兴办启蒙班,第一批先招收有一定基础的学生。 比如那些准备参与县试考童生的,或者已经是童生准备考秀才的,主要针对的就是这类读书人。 秦松,是第一个报名的学生。 他现在只是童生,尚未通过院试,只有通过院试方才能够成为生员,也就是秀才。 消息传出去之后,倒也有不少人前来报名。 毕竟,周羽乃是今科乡试解元,或许普通百姓感触不大,但对于那些读书人来说感触可就大了。 况且,书院的先生还有罗吉安,此次乡试的亚魁,那也是很了不起的了。 大约过了半个来月。 那一天,罗吉安终于见到了梦中的女子。 当时,他正在家里闭目静坐,修炼周羽传给他的那套吐纳之术。 这套吐纳之术乃是周羽根据道家的小周天心法,再融入了儒家的理念而自创的。 道家中人修炼真气,读书人则修炼浩然正气。 正在调息时,突然间,一道声音传入脑海中:“公子,公子……” 罗吉安神情一动,急急睁眼看了看四周,却不见人影。 “蝶儿,是你么?你在哪里?” 蝶儿,正是经常出现在罗吉安梦中的那个女子。 “公子,你真的想见我么?” “当然,你在什么地方?如果你不方便,那么我也可以来找你。” 话音一落,一道人影突然走了过来。 这一刻,罗吉安的神情变得一片惊喜而又激动,他终于见到了梦中的美人儿。 “蝶儿……” 罗吉安站起身来,声音有些颤抖。 他怕,这又是一个梦。 “公子……” 蝶儿主动走上前来,依偎在罗吉安怀中。 感受到那迷人的幽香与温软,罗吉安终于知道,这不是梦,蝶儿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 “蝶儿,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罗吉安由衷地说了一句。 “不,公子,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诉你实话,应该感谢公子的是小女子。” “哦?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瞒公子说,小女子其实……其实是一只蝴蝶……” 听到这话,罗吉安虽然有些愣神,但却也没有太多的惊讶。他早就猜到蝶儿不是普通人了。 所以,他没有说话,等着蝶儿解释她的身世以及帮他的原因。 “当年,我还没有修炼成形,不小心被一只毒蜘蛛布网缠上了。 万幸的是,公子的父亲在山里采药,或许他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用棍子打散了蛛蛛网,从而让我逃过了一劫。 不过,我当时元气大伤,回去后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 当我出关的时候,方才知道公子的父亲竟然去世了……” 听到这里时,罗吉安方才知道,原来,这是源于父亲的一次不经意的善举,蝶儿找他报恩来了。 没想到,最终还是父亲在天之灵护佑着他。 一时间,罗吉安不由热泪盈眶,紧紧抱着蝶儿喃喃道:“蝶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的帮助,别说考取功名,说不定早就饥寒交迫而死。” “公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只要公子不嫌弃,蝶儿愿为奴为婢侍奉公子左右。” “说什么傻话?我本想娶你为妻,又怕配不上你……” “公子说哪里话?公子有这样的心意,蝶儿已经很感激了。 之前,蝶儿一直只是托梦,是因为还没有化形,不知如何面对公子。 现在终于化形为人,这才前来找公子……” “太好了,太好了……” “只是公子,蝶儿终究不是人类,与公子成亲的话,怕……怕引来一些高人,对公子不利。” “不怕,蝶儿,我现在便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才是真正的高人。” 罗吉安所说的高人,自然正是周羽。 二人来到周羽所居的小院门外时,蝶儿突然一脸煞白,急急道:“公子,不能进去……” “怎么了?” “我……感觉……里面有很强大的存在……” 蝶儿是妖,对妖的气息自然很敏感,或许她是感应到小青的气息。 而白素贞自幼修道,道行也高,所以她就算有妖气也很淡,一般人不容易感知到。 小青不一样,白素贞虽然也在教她修炼纯正的道法,但时间不算长,加之小青化形不久,妖气自然有点浓。 所以,蝶儿本能地有些惧怕。 “强大的存在?难不成是先生?” “不知道……总之,不是人类的气息,我感觉应该是蛇妖。” “啊?” 罗吉安脸色一惊,随之急急道:“不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应该告诉先生才对。” 在他想来,会不会是蛇妖潜伏在此,而先生却没有感知到。 正当二人还在商议之时,两个女人突然跑了出来。 正是小青与婴宁。 她俩闲着没事在与紫电貂闹着玩儿。 “吱!” 紫电貂的感知也很灵敏,突然停了下来,冲着蝶儿龇牙咧嘴,以示威胁。 蝶儿吓了一跳…… 她刚刚化形,道行还浅,根本不可能是紫电貂的对手。 好在,紫电貂只是威胁,并没有扑上前来。 而这时候,蝶儿又看到了小青,脸色更是变得一片苍白…… “咦?” 小青显然也看出了蝶儿的身边,不由疑惑地瞟了过来。 婴宁则冲着罗吉安笑了笑:“罗公子,怎么在门口站着,快进来坐。” “多谢!” 罗吉安回过神来,瞟了一眼蝶儿,最终还是拉了拉蝶儿的手,硬着头皮走进院子里。 “夫君,夫君,罗公子来了。” “嗯!” 周羽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一看蝶儿,便猜到了她的身份,不由笑着迎了上来:“想来,这就是暗中帮助罗兄的姑娘吧?” “先生,她叫蝶儿……” “原来是蝶儿姑娘,快,到厅里坐。” “蝶儿见过先生,先生万福。” 蝶儿虽然化形不久,但也颇懂礼数,冲着周羽盈盈福了一礼。 “蝶儿姑娘,快,快进来坐。” 婴宁似乎很喜欢蝶儿,上得前来亲亲热热拉着她的手往厅里走。 一边走,一边小声道:“不用怕,小青和白姐姐不会为难你的,我更不会,嘻嘻……” 其实这个时候,蝶儿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毕竟,婴宁称呼周羽夫君。 而且她也看出周羽深不可测的修为,所以,心里倒是镇定了一些。 进到前厅之后,小青也跟着窜了进来,看了看蝶儿,笑道:“原来是个刚修炼成形的小妖精……” 其实她没有恶意,完全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而且说的也是大实话。 但听到别人耳中,就有那么一点不对味了,以为她是在嘲弄别人。 所以,周羽不由皱了皱眉道:“小青,教你多少次了?怎么总是说话不带脑子?” “哼,就知道训我,你怎么不敢训姐姐?” “我训你姐姐做啥?她……” “小青又怎么了?” 这时,白素贞与白敏儿一起走了进来。 蝶儿一看这阵仗,吓得赶紧迎上前来揖礼:“小女子蝶儿,见过二位姐姐。” 如果说之前她心里是惊涛骇浪,现在,简直就像是海啸了。 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啊?太夸张了。 紧跟着,莫愁也走了进来…… 蝶儿更加无语。 本来,她修炼成形还有点沾沾自喜,现在,颇有点受打击的意思。 “哈哈哈,行了,大家都不是外人,吉安,你不用担忧,以后,你在书院当先生,蝶儿可以跟着敏儿她们一起修炼,我保证,没人敢欺负她。” 一听此话,蝶儿惊喜不已,赶紧揖礼:“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婴宁也很高兴,笑嘻嘻道:“蝶儿妹妹,以后到了这里不用拘束,就跟自己家里一样。” 蝶儿一脸感激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她刚入红尘,便有了如此奇遇…… 第十六章 身份不同理念相同 接下来,周羽带着罗吉安一起筛选学生。 这次,周羽的要求倒也没那么严,主要是考核人品。人品不行的一律不收,以免败坏名风。 同时,周羽也对学生说了书院的教学方式,回归儒家正统,除了读书之外,同时还要修君子六艺。 如果单纯的只是为了读书考功名,那就别请高明。 如此一来,倒有不少报名的学生打起了退堂鼓。 这也可以理解,特别是对于一些贫寒学子来说,考取功名是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书院倒也不是说不能考功名,但要修习君子六艺的话,对不少书生来说既浪费钱,又浪费时间。 对此,罗吉安与周羽认真讨论过。 对于功名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罗吉安是感触最深的,因为他就是受益者。 没有考中举人之前,他饥寒交迫,陷入生活的绝望,为了生存不得不放弃了读书。 如果不是蝶儿暗中相助,他根本没有机会再拾起书本,再不要说考取功名。 考中举人之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他是受人尊敬的举人老爷。 所以他很理解那些贫苦学生的心情,巴不得一天当两天用,一有空闲便看书、背书,写字,期望着用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命运。 这些道理周羽自然也懂。 所以,他对罗吉安说:“正是因为如此,那就更加需要有人去改变这种现状。 曾经的儒家弟子,那是多么的豪迈与热血? 可如今呢?百姓一提起读书人,首先就会想到文弱二字。 你在没有考中举人之前,哪怕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依然有很多人打心眼里看不起你。 为什么呢? 因为,百姓们经常会脱口说出穷酸书生,穷酸秀才这样的话。 但这能怪百姓么? 不能! 诸子百家争鸣时代,百姓对于读书人都是很尊敬的,不管有没有功名。 因为那个时代没有科举考试,所以读书人的目的很单纯。 那时候,可谓是百花齐放,不少读书人长年在外游学,就是为了丰富自己的眼界,拓展自己的知识面。 而那个时候,也多的是贫寒学子成为天下名士的例子。 科举的出现,固然为天下学子提供了一个一展抱负的平台。 但同时,也形成了一个围城。 读书人在这个围城里,眼界变得狭隘,一个个只盯着科举的高塔,争相着想要爬到塔顶。 到如今,到底还有多少人真正去领悟儒家的核心理念? 严格来说,现在的读书人已经不再儒家弟子,就只能称为读书人,一味的读死书。 而我理念,就是要端本正源,尽我的努力,一步一步去改变这样的现状,让天下学子回归儒家传统……” 这番话,听得罗吉安的心情也开始激动起来。 最后,周羽又道:“吉安,你要记住,我创办这间书院就相当于是创建了一个门派,一个儒家门派,力争让儒家回归曾经的辉煌。” 经过一段时间的选拔,第一批收了一百余名学生。 这时候,又来了两个秀才说要应聘先生。 这二人乃是一对至交好友,一个叫刘冲,一个叫李之云。 经过一番交谈之后,周羽惊讶地发现,这二人的学识远远不是普通秀才能比拟的。 于是,便下意识问了一句:“听二位谈吐不凡,才华横溢,为何没去应试?” 刘冲笑了笑:“有个秀才的功名也就够了,我二人听闻先生对一众学生讲过,读书不一定是为了求取功名,更不是变成人们眼中的书呆子。 同时,还要求学生修习君子六艺,回归儒家正统。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二人觉得先生与众不同,这才专程前来拜访。” “原来如此……” 周羽不由暗喜,看来是遇上同道中人了。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刘冲与李之云与普通的书生有着本质区别,他俩的身上不仅有儒雅的气息,还有一种侠气。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儒家弟子该有的气质。 只有书卷气,那是书生。 儒家弟子可以称为书生,但书生不一定是儒家弟子,有可能只是一个书呆子。 一番交谈之后,双方都很满意。 其实在来之前,刘冲与李之云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纯属就是好奇来看一看是什么个情况。 结果,与周羽一通长谈之后,二人顿时引为知己。 因为他们俩一直坚持的就是儒家的理念,而且也有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经常在一起聚会,也或是相约着一起在外游历。 功名不功名的对他们来说不重,考个秀才也是为了方便在外行走。 要是没有功名的话,是不能够随意出远门,要去官府报备,申请路引什么的。 否则在路上遇上关卡之类,很容易被当作流民处理。 对于周羽来说,这同样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他总算找到了一批追求传统儒家理念的人。 据刘冲二人所说,他们这些年在外结识了不少人,其中有像他们这样闲云野鹤的,有考了功名的,有做官的,还有几个是当朝名儒。 总之,大家身份不同,但理念是相同的。 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对周羽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利于他以后重振儒家传统思想的推广与再创辉煌。 不过,首先他得做出一点成绩,这样才能得到别人的认可。 就这样,书院又多了两个先生。 这天,周羽来到正在修建的书院查看工程进度。 有县衙的大力支持,再加上周羽也不在乎多花点银子,请来了不少技术熟练的工匠,所以进度还是蛮快,看样子再有个两三个月差不多就能完工。 过了一会,罗吉安走了过来。 一开始周羽倒也没有在意,一边走一边与之闲聊。 可聊了一会,却感觉罗吉安好像心事重重,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吉安?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羽主动问了一句。 罗吉安终于道:“先生,前几天蝶儿说回山一趟,顺便看望一下姐妹,说是三天左右回来。 可这一去已经五六天了……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听此话,周羽不由抬指掐算了一下,随之皱了皱眉:“她好像真的遇上事了。” “先生,那可如何是好?”罗吉安一脸着急:“我只听她说过在叠翠山中修炼,可叠翠山那么大……” “不用着急,我这就赶往叠翠山去找她。” “先生,我跟你一起去。” “用不着,你刚开始修炼,去了也帮不上忙,安心在家里等着吧。” “好吧,那就有劳先生了。” 罗吉安长长揖了一礼。 等抬起头,却发现周羽已经不见人影。 “这……” 尽管罗吉安心知周羽不是普通书生,毕竟上次亲眼见识过周羽虚空写字。 但是,这一转眼就不见人影……难道,是神仙? 这么一想,罗吉安顿感精神一振,心里涌起了一丝希望。 周羽直接飞回家中,带上紫电貂,并叫上白素贞一起进山寻找蝶儿。 “你们去哪?” 小青飞快地跑了过来。 “去救蝶儿。”周羽简短回了一句。 “啊?蝶儿怎么了?” “她命中有此一劫,估计是遇到对手了。” “我也要一起去……”小青一副不容推辞的表情。 “行吧,走!” 三人腾空而起,没有过多便抵达了叠翠山。 “夫君,这山看起来不小,不如我们分头找。” “也好!” 周羽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分为不同方向开始寻找蝶儿的踪迹。 紫电貂则在地面搜寻,这小家伙的速度相当快,一跑起来几乎看不到它的影子,而且它的感官也很敏锐。 不过,转了一大圈,周羽却一无所获。 倒是白素贞发现了一丝妖气,当即用神识与周羽以及小青沟通。 不久后,三人在一处山谷中汇集。 果然,一到这里,周羽也隐隐感应到一丝妖气。 谷里有一大片茂密的树林,看起来阴森森的。 “姐姐,蝶儿在里面?”小青疑惑地问了一句。 白素贞摇了摇头:“不清楚,我们先进去探一探情况再说。” “好吧。” 于是,三人全力隐匿气息走进了那片树林中。 前行了一段,三人终于确认,盘距在这片树林中的是一只蜘蛛精,而且道行应该不浅。 而这时候,周羽也想起了罗吉安以前对他讲过的故事。 蝶儿当年就是差点被一只蜘蛛精抓住,幸得罗吉安的父亲遇到,一时好心用棍子打散了蜘蛛网,这才令得蝶儿逃过一劫。 难不成,就是这只? 同时,周羽又不由想起了另外一只蜘蛛精,也就是差点被法海镇压的那个老方丈。 那个老方丈的本体也是蜘蛛。 只不过,他运气好,在寺庙里开启了灵智,经过了二百余年的佛荫最终修炼有成。 化成人形之后,也一心向佛,希望修成正果。 不过,这树林里的蛛蛛精显然不是什么善类,林中有不少白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 很明显是这只蜘蛛精的杰作。 另外,这树林中的气息也很阴森,明显是邪气过重。 小青现在多少也懂得区分善恶,忿忿道:“这该死的蜘蛛,就是因为这些个害人的妖,害得百姓以为妖都是要吃人的。” “小青,不要说话,当心惊动那只妖。” 白素贞低声提醒了一句。 继续前行了一段,三人终于锁定了那只蜘蛛精的气息。 不过,那只蜘蛛精倒没有发现三人。 周羽且不说,而白素贞与小青都学会了隐匿气息之法,只要修为不是特别高的,一般不会感知到她俩的气息。 果然,蝶儿真的在这里。 只不过已经失去了自由,被那蜘蛛精吐丝缠绕在树上。 除了她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女子也被缠在树上无法动弹。 那只蜘蛛精则变成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男子,坐在林中的空地上,喝着小酒,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小爷有的是耐心,看你俩能否熬得住我的千蛛之毒。” “无耻……你赶紧放了蝶儿……” 另一个女子一脸气愤地呵斥了一句。 看样子,二女的确熬的有些难受,脸色青中泛黑,额头上密密的细汗。 “呵呵,你说放就放?你要是早从了小爷,说不定还有点机会……再说了,这是她自己找上门的……” 这个女子是一株花妖,本体乃是一株百合,与蝶儿是一对好姐妹。 这次,蝶儿回山也正是想着回来与百合讲下自己的情况,没想到,百合竟然被蜘蛛精给抓走了。 二女与那只蜘蛛精算是老对头了。 不过以前还好,以前还有一个姐妹在,那个姐妹的实力比较强悍,令得蜘蛛精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那个姐妹入世历练去了。 为了安全起见,蝶儿与百合离开了一直修炼的地盘,远远避开那只蜘蛛精。 没想到,那家伙贼心不死,居然还是找到了百合并偷袭得手,将之掳走。 蝶儿回来没找到百合,并且在附近发现了一些残留的蛛丝,便猜到百合定然是被蜘蛛精给抓走了。 气愤之下悄然来到了蜘蛛精的地盘,想趁蜘蛛精不备之时救走百合。 结果一不小心却惊动了蜘蛛精,人没救到,她自己也被蜘蛛精给困住了。 这只蜘蛛精想要从身心上控制蝶儿与百合,留在身边做它的侍妾。 可惜,蝶儿与百合宁死不从,这家伙一怒之下施展千蛛毒,想逼迫二女就范。 “蝶儿,我来救你……” 突然间,小青冲进了场中。 “小青?” 一见小青出现,蝶儿有些惊讶。 随之急急道:“小青,你快走,这家伙诡计多端……” 那只蜘蛛精愣了愣神,随之哈哈大笑:“哈哈哈,又来一个,那就三个一起收了。” 此时,小青故意隐藏了修为,在蜘蛛精的感知里,比蝶儿、百合强不了多少,所以它很得意。 小青并没有立即动手。 她已经好久没有动过手了,所以想要好好玩一玩。 “本姑娘劝你赶紧把我两个姐妹放了,要不然休怪本姑娘拧下你的头。” “就凭你?” 蜘蛛精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随之张口一吐,一缕细细的蛛丝闪电般向着小青缠绕而来。 小青假意手忙脚乱地躲了开来。 见状,蜘蛛精更加得意,再次张口一吐…… “砰!” 突然间,也不知谁突然在它头上猛敲了一下,痛得这家伙痛哼一声,下意识伸手捂头。 “嘤嘤嘤!” 紫电貂落到地上,竟然还叉着腰,模样十分嚣张。 …… 第十七章 姊妹易嫁 这下子,那只蜘蛛精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小青且不说,因为小青隐藏了修为,在蜘蛛精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刚化形的小妖。 但是,紫电貂的出现,竟让它产生了一丝忌惮。 没曾想,这时候场中又出现了一对男女。 蜘蛛精终于明白,它摊上大事了。 这家伙也算机智,竟一声不吭,“咻”一声便想遁空逃走,同时还没忘吐下一张蛛网罩向众人。 “砰!” 哪知,它刚一动又被紫电貂一爪子打了下来。 紫电貂看似一个小家伙,力量可不小,就算单打独立,这只蜘蛛精也绝不是对手。 所以,周羽根本懒的动手。 白素贞则走向蝶儿与百合,抬手解开了她俩的束缚。 “小貂,不许再动爪了,让本姑娘来收拾这家伙。” 小青好久没痛痛快快动过手了,冲着紫电貂吆喝了一声,身形一闪便冲到蜘蛛精面前。 蜘蛛精吓了一大跳,急急避开。 这时候它终于知道小青可不是什么刚化形的小妖,道行比它还要高。 一怒之下,化出了本体…… “小青,小心!” 一见蜘蛛精化出本体,蝶儿本能地大喝了一声。 这只蜘蛛精也有四五百年的道行,身体差不多有一只水牛大小,但八支蜘蛛腿却比牛腿粗长的多,所以体形看起来更是夸张。 只不过,这能吓倒小青? 她要是化出本形,可比这蜘蛛精大的多。 只不过,她现在已经慢慢适应了人的身体,人的身份,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化出一条蛇尾。 眼见蜘蛛精恶狠狠扑过来,小青不由冷哼一声,不闪不避,一拳轰了过去…… “小青!” 蝶儿与百合不约而同一声惊呼。 毕竟,这只蜘蛛精对她俩来说就像噩梦一般,没想到小青居然如此轻敌? “轰!” 在那蜘蛛精巨大的体型之下,小青的身体显得那么的娇小,连那蜘蛛精的一条蜘蛛腿都比不上。 结果,一拳轰过去,却将那蜘蛛精打得连翻带滚,口中发现一阵吱吱的怪啸,口中也吐出一些黑色的粘液。 “再来!” 小青冲上前去,一通拳腿…… 这就是天赋。 说起来,小青与蛛蛛精修炼的时间相差并不算太大,小青修炼的时间可能比蜘蛛精多了一百余年。 但,天赋这东西是很玄妙的。 如果小青只是一只普通的小妖,白素贞又怎么可能认她做姐妹? 当然,除了天赋之外,种族也有莫大的关系。 比如狐精,狐精化形较早,有些狐精甚至几十年就能化形,而小青却用了整整五百余年。 但是,狐精化形之后才算是踏上修炼之路。 蝶儿、百合差不多也是同理,她们俩虽然开启了灵智有三四百年了,但一直都在为化形而努力。 化形之后,看似有三四百年道行,其实法力很微弱。 这也是一种天道法则。 在小青动手之际,紫电貂也抽冷子上前扑拉了两爪子。 没过多久,那只蜘蛛精终于伤痕累累一头栽倒在地…… 劫后余生,蝶儿与百合自然感恩不尽,上前一一拜谢。 之后,白素贞传了百合一套修炼之法,叮嘱她好好修炼,争取早日修成正果。 蝶儿也依依不舍,说会时常回山里看望百合。 回去后,许吉安与蝶儿少不得一番悲喜交加,对周羽夫妇更是感激不尽。 不觉间,书院落成,并举办了一个隆重的入学仪式。 最初,周羽选定了一百余名学生,后来又陆陆续续收了一些,共计一百四十余名。 周羽采取竞争制,对所有学生进行了一次考核,并按照成绩分成了甲、乙、丙三个班次。 但是,人员并不是固定的,每半年将进行一次考核,而且到时候的考核不仅限于书本上的知识,还要考核才艺。 到时候再根据学生的表现重新分班。 这么做,也是为了激励学生的上进心。 同时,周羽还在书院实行了前世的一些办学理念,比如成立了学生会,让学生之间也能自行去决定一些事务。 还有诗词社,书画社等等与才艺有关的各类小团体,便于一些志同道合的学生一起交流。 甚至,还有演武场。 在大乾朝,国子监无疑是首屈一指的官办书院,各方面的设施与功能是最全的。 但是,周羽办的这间书院,虽然规模比不上国子监,但在办学的理念方面,已经赶超了一大截。 这也让不少学生感到新奇而新鲜。 说起来,也并非所有学生都一心追求功名,也有一些崇尚儒家传统的书生。 书剑飘零,或约三五好友行走天涯,又何尝不是一种快意的人生? 最重要的是,在文道书院已经不再是读书那么简单,而是一种修行的方式,同时也不影响追求功名。 为了能够扩大书院的影响,周羽亲笔题写了几首诗词,一时间,引起了一片轰动。 第一,他的书法已经达到了超凡脱俗的境界,令得一众学生眼界大开,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二,以周羽如今的水准,写几乎传世诗词根本不在话下,用不着抄录前人的诗词。 再加上他解元的身份,这几乎诗词迅速传遍江南,风头力压江南一众才子。 如此一来,也令得不少书生纷纷赶到钱塘县来,想要与周羽结交一番。 有不少才子其实一开始是不太服气的,但来到钱塘县之后,方才发现周羽的才华远远超过他们的想像。 不仅仅是诗词,包括书法、丹青、音律等等等等,可谓无一不精。 口口相传之下,钱塘县一时间文人云集,书院里每天都有不少人前来拜访与观摩。 其中有一个名叫尹文礼的举人,在亲眼看到周羽所题的诗词,又在书院里转了一圈之后,便去找到周羽。 “不才尹文礼,见过先生!” 一听尹文礼这个名字,周羽不由眉头一动,问道:“阁下可是诗画双绝,人称姑苏第一才子的尹兄?” 尹文礼在江南的名气很大,被誉为姑苏第一才子。 当年乡试举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但后来却一直没有去参加会试。 据说是因为个性使然,喜欢无拘无束。其才华出众,喜欢以诗作画,以画作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自成一派。 周羽曾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过尹文礼的大名,所以才特意问了一句。、 “惭愧,与先生比起来,不才哪里敢称什么才子?” “原来真是尹兄,周某久闻尹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称得上人中龙凤。” “先生缪赞……不才钦佩先生之抱负,愿追随先生左右,以期有机会请教一二,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哈哈,尹兄客气了,像尹兄这样的人才能够留在书院共谋发展,周某求之不得。” “多谢先生,不才这就回姑苏安顿家人,等安顿好便过来。” 几日后,尹文礼回到了家中,与妻子灵芝讲了一下自己的决定。 丈夫决定的事,灵芝自然不会反对,只是,她有些舍不得丈夫离开,毕竟这一去夫妻二人就得分居两地,难得见上一面。 想了想,便对丈夫说:“相公,要不妾身也随你一起去钱塘县,要么租个房子住,要么买个小点的院子,把叶儿也一并带过去。” “这样也好,我是担心你换了个地方生活不习惯……” 灵芝笑了笑,依偎在丈夫怀里喃喃道:“相公没在家里,妾身一个人更不习惯。不管到哪里,身边只要有相公陪着,妾身心里踏实。”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尹文礼搂紧妻子,一脸幸福道:“幸得当初娶了你……” 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因为当初他要娶的并不是灵芝,而是灵芝的姐姐灵佳。 这事说来话长。 尹家算是普通人家,说不上贫寒,也说不上有钱,不过供尹文礼读书是没有问题的。 灵芝的娘家姓张,是个大户人家。 有一天,灵芝的父亲带着身怀六甲的妻子进城买东西,顺便也让妻子出来散散心。 结果走着走着灵芝的母亲肚子突然痛了起来,痛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尹文礼的父亲正在前院修剪花枝,听到外面的动静便下意识走了出来,看清状况之后赶紧帮着将灵芝的母亲扶到院中,并让娘子帮着照顾。 尹文礼的父亲是个读书人,而且也懂医术,亲自开了个药方并去抓了药回来煎。 最终,灵芝的母亲缓过劲来,夫妻二人自然对尹文礼夫妻二人感激不尽,视为救命恩人。 这时候,尹文礼也跑了出来,那时候他才两岁多。 灵芝的父亲眼见着尹文礼眉清目秀的样子,便提议说如果妻子产下一个女儿,就许配给尹文礼为妻。 许父许母对灵芝的父母印象也很不错,而且,看夫妻二人的模样想来生下的女儿也漂亮,便一口应承下来。 毕竟,这也算是两家人的一段良缘。 一转眼,尹文礼到了婚配的年龄。 其实尹文礼并不想太早成亲,他的个性比较闲散,也不像别人那样成天读死书,对功名的心态也很平和,并不急着赴试。 但最终还是架不住家里的催促,两家开始筹办婚事。 殊不知,他当年许下的未婚妻灵佳却不愿嫁。 灵佳知道尹家的家底。 虽说尹家不能算穷人,但相对于娘亲来说,跟穷人家没太大区别。 她娘家可是高宅大院,而张家的院子加起来还没她家一个花园大。 在家里锦衣玉食,嫁过去之后岂不是得过清苦的日子? 而且那个时候尹文礼只是童生,连秀才的功名都没考。不是没考上,而是没去考。 但在灵佳想来,尹文礼怕是一生就这样了,连个功名都没有,她嫁过去太吃亏了。 说白了就是个势利眼。 婚礼都筹办的差不多了,尹家的迎亲队伍也快要到了,灵佳却不梳妆,不换衣服,在房里大吵大闹,还威胁父亲说要是逼她嫁,她宁愿上吊。 这下子,可把张家夫妻给急得跳脚。 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老爷,夫人,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 张夫人哭丧着脸问:“老爷,这可如何是好?这迎亲的队伍都到门口了,咱们总不能悔了这桩婚事,让人笑话。” 张老爷怒声道:“可这丫头她……” “爹,娘,姐姐还没打扮好呀?” 这时,二女儿灵芝走了过来,一脸焦急的样子。 姐妹俩只相差了一岁,模样也长得差不多,都很漂亮,但个性却迥然不同。 姐姐心胸狭隘,什么都要争,从小到大,只要妹妹有的,她必须有,而且得更好。 她之所以不想嫁,一是嫌弃尹家穷,二来也是在打小算盘。 如果她是独生女儿或许也就勉强嫁了,反正父母就她一个女儿,到时回来讨要财产便是。 但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她一嫁,到时万一妹妹招个上门女婿,她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她不甘心,不甘心让妹妹一个人捡便宜。 “快,乖女儿,你快劝劝你姐。” 张母急急上前道。 灵芝上前拍门:“姐,你开门呀,新郎倌都到门口了,你怎么还没打扮好呀?” 灵佳在屋子里大喝:“不嫁,我就是不嫁,要嫁你嫁!” “姐,你怎么能这样?当初定婚的可是你,又不是我。” 结果,姐妹二人的对话却让张老爷灵光一闪,急急对夫人小声道:“不如,让灵芝替她姐出嫁。” “啊?”张母愣了愣:“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迎亲的队伍都到门口了,来不及了。” 于是,张母走到二女儿身边道:“灵芝,你爹的意思,要不……要不你替你姐姐出嫁好不好?” “啊?”灵芝大吃一惊。 她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啊。 “乖女儿,娘求你了……” “灵芝,爹丢不起这人,你就答应爹娘吧,好不好?爹一定会弥补你的,不会让你受委屈。” “老爷,夫人,迎亲的人在外面等着,这鞭炮到底放还是不放啊?” 府里的管家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问了一句。 “当然要放,你赶紧出去对付着,就说灵芝……咳,说新娘子还在梳妆,快好了。” 等到下人一离开,灵芝咬了咬牙:“爹,娘,姐姐实在不想嫁,女儿就代姐出嫁便是。” 张老爷激动不已,“太好了,快,快给二小姐梳妆打扮。” “是,老爷。” 就这样,灵芝匆匆梳妆了一番,穿上了本该姐姐出嫁穿的凤袍,来了个姊妹易嫁,坐上了大花轿…… 第十八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 迎亲的队伍根本不知新娘子已经调了包,虽说在门外等了一阵子,好在新娘子还是被人背出来了。 上了花轿,迎亲队伍吹吹打打返程。 到了尹家,灵芝盖着红盖头与尹文礼拜了堂,然后送入洞房。 这时候,她的心里总有不安。 毕竟她是替代姐姐出嫁的,就不知相公能不能接受这件事。 万一不能接受,要赶她回娘家,她该怎么办? 虽说是替姐姐嫁的,但已经拜了天地,那就是一对夫妻了,真要赶她走,她有什么脸回娘家? 还不如死了算了。 要不先瞒着? 反正她相信相公一定认不出她们两姐妹的模样。 倒不是说她与姐姐长得有多像,关键三人也只见过两面,而且上一次见面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真值思绪纷杂时,尹文礼走了房间。 灵芝紧张地绞着手指,又害羞,又害怕…… 尹文礼坐到床边,叹了一声道:“娘子,不管怎么说,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我知道,你家里的条件比较好,嫁给我,可能就没以前那样风光了,不过……” “不,相公,我……妾……妾身从来就不在乎这些,只要……只要能与相公恩恩爱爱,就是最……最幸福的事。” 咦?这听起来与别人说的不太一样啊? 尹文礼其实听说过自己的未婚妻颇有点大小姐的派头,完全就是迫于家里的压力才与他成亲的。 本来,他对这桩婚事也不抱什么希望,合不来,大不了以后外出游学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但现在听这温温婉婉的语气,好像也不是那么娇气? 于是,尹文礼便轻轻地揭下了妻子的盖头。 “相公……” 灵芝因为害羞以及害怕,脸色越发的晕红,仿佛熟透的桃子。 如此一来,便显得娇艳欲滴,竟令得尹文礼一时间有点心动了。 “娘子……” 一时动情,尹文礼便想抱一抱自己的新娘。 结果,灵芝却挪了挪,结结巴巴道:“相公,有件事……妾身……妾身不想瞒你,其实……妾身……妾身是灵芝……” “什么?你……你是灵芝?” 尹文礼目瞪口呆, 这岂不是说闹了个大乌龙,自己竟然把小姨妹给抬了回来? “是……是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姐呢?” “姐姐她……她……身体突然不舒服,所以……所以……爹娘便让妾身……替姐姐出嫁……” 灵芝心善,没说是姐姐不想嫁,替姐姐找了个借口。 只是,这可瞒不过尹文礼。 毕竟他早就听说过灵佳的为人,想来是嫌他家里条件不好不愿嫁。 于是,叹了口气:“灵芝,你不用替你姐姐掩饰。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何在门口等了许久,原来,是在等你梳妆。” “相公,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既然我们已经拜了堂,你不要赶妾身走好不好?” 灵芝泪眼蒙蒙,一副哀求的语气。 尹文礼将她搂到怀中,笑道:“傻瓜,我怎么会赶你走?高兴还来不及。” “啊?”(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我很庆幸你姐不嫁,这才让你做了我的娘子,你不用自责了,正如你所说,我们已经拜了天地,从此以后就是夫妻了……” “相公……” 灵芝哽咽着,内心里一片欣慰。 第二天,尹文礼的爹娘也知道了灵芝代姐出嫁的事,虽然感觉有些离奇,但还是十分欢喜。 反正都是两姐妹,谁嫁都一样。 而且,灵芝很懂事,没有一点千金小姐的架子,孝敬公婆,持家有道,与丈夫恩恩爱爱。 灵芝在娘家时便读了不少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会,这一点,更让尹文礼满意。 再说灵佳。 灵芝替她出嫁之后,她认为自己解脱了,终于甩掉了一个大包袱。 挑挑捡捡,最终嫁给了一个名叫叶贵的大户人家少爷。 本以为找到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哪知嫁过去之后方才发现,叶家只是表面风光。 钱、田产的确有一点,但家里人口太多,不算下人家里上上下下都是好几十口人,每天仅吃喝拉撒都得不少银子。 叶贵在家里又是幺房,上面一众兄嫂,彼此间勾心斗角,灵佳嫁过去之后那是长期受气。 煎熬了两年,一向在娘家养尊处优的灵佳终于熬不下去了,找借口回到娘家不走了。 叶贵厚着脸皮也跟了过来,与妻子一起长住岳丈家。 张家夫妇倒也高兴,就当捡了个儿子在家里。 叶贵也会哄,将岳父岳母哄的一步一步将家里的大权交了出来。 这下子,叶贵变了脸,原形毕露,在外面花天酒地不说,还在外面买了房子,金屋藏娇,而且迷上了赌。 这赌字一旦沾上,便是一个无底洞。 没过两年,叶贵竟将张家偌大的家业几乎给败光,气得张家老夫妇二人一命呜呼…… 对此,灵芝很是气愤,与姐姐大吵了一架,并说姐妹之情从此了断,再无关系。 这倒也不是她无情,毕竟父母的身体一向很好,完全就是被姐姐、姐夫给活活气死的。 …… 数日后,尹文礼租了一辆马车,带着妻子与一个丫鬟一起赶往钱塘县。 到了钱塘县没几天,便觅到了一处比较满意的小院子,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了下来。 随后,尹文礼便去书院任教,灵芝在家里持家,小日子恩恩爱爱。 哪知没过多久,家里突然来了一封信,信里说灵芝的姐姐出事了,被官府抓了…… 这事说起来还是源于叶贵的烂赌。 一开始,灵佳还苦苦相劝,可根本不起作用,反倒被叶贵又打又骂,有一次还打得躺床几天。 绝望之下,灵佳开始提前为自己的生活作打算。 她心知,叶贵是靠不住的了,再这样下去,搞不好连她也得被卖。 所幸,她自己也攒下了不少金银首饰,私下里让丫鬟去县城里买了一幢院子,并添置了家具。 有一天,趁着叶贵出去赌时,留下一封书信,说她受不了了,决定自己出去生活,让叶贵不要找她。 就这样,带着丫鬟悄然离开。 但却万万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叶贵也不知怎么找到了她。 先是让灵佳回去,灵佳不肯,提出让叶贵写一封休书,从此再无关系。 哪知,叶贵却厚颜无耻提出让灵佳给他五千两银子,拿到银子他便写休书。 岂不是灵佳拿不出五千两,就算有也绝不可能给,给了她怎么生活? 一通争吵之后,叶贵不由分说冲进房间大肆收刮,将屋里的银子,首饰全部包了起来想要强行拿走。 灵佳自然不肯,便上前阻拦,二人发生扭打。 按理灵佳是万万打不过叶贵的,只是,这叶贵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加上之前连赌了两天两夜,还喝了不少酒。 所以,整个人飘的。 被灵佳一推,退了几步跌倒在地,无巧不巧头磕在门槛上……流了一地的血。 灵佳吓到了,本想逃,可她一个女人能逃到哪里? 最终,让丫鬟去县衙报了案。 叶家知道了这件事可就来劲了。本来,叶贵与叶家几乎已经断了往来。 但现在,一是为了叶家的面子,二来,叶家心知灵佳一定存了不少金银,想打主意,自然十分来劲,跑到县衙吵闹,要求严惩凶手,而且还要索赔。 收到信,看了信里的内容之后,灵芝一时间不知如此是好。 虽然她曾经当面与姐姐说过断绝关系的话,但血脉岂是说断就能断的?毕竟是亲生姐妹。 于是,便与丈夫商量。 尹文礼倒也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反过来劝妻子说:“当初你姐的确做了不少糊涂事。 但是我想,这些她受所的苦也算是得到报应了。 不管怎么样,你们是亲生姐妹,再说她犯的错也不至于蹲大牢。 这样吧,我亲自去一趟余东县,详细了解一下案情的经过,争取替她脱罪。” 灵芝感动不已,泣声道:“多谢相公。” “夫妻间不用说什么谢。” 回头,尹文礼便去找周羽请假,并如实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听到这事,周羽不由皱了皱眉道:“听起来此案不是那么简单,可大可小。 如果余东县令非要较真,就算判你大姨姐蹲十年大牢,甚至流放也不为过……” 尹文礼苦笑道:“的确,如果那县令非要揪着二人的夫妻关系,再安上个谋害亲夫之罪,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没错,所以,此事必须要快,要赶在定案之前抢个先,争取到有利的证词、证据、证人。 比如灵佳父母的死,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因为叶贵的原因?这些,都可以成为有力的证据。” “多谢先生点拔。”尹文礼由衷道谢了一声。 “这样,你尽快赶去余东县,我去找宋大人问问,看他与余东县令是否认识……” 周羽赶到县衙一问,再将情况一说,宋志不由一脸讶然:“居然有这样的事? 不过有一说一,就灵佳这种情况,换作本官来判,肯定也会酌情考虑,从轻发落。 余东县令与本官不算太熟,但也是同科进士,有过交道。 这样,我马上给他写一封信,派专人加急送过去。” “有劳大人了。” “不客气……” 再说另一边。 余东县县令名叫齐益民,为官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属于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功的类型。 接到这案子之后,他了解了一下情况,也感觉有点为难。 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也比较同情灵佳的遭遇。 但是,毕竟叶贵的死与之脱不了干系。 而且叶家现在闹的很厉害,甚至还一口咬定说灵佳不守妇道,之所以离家出走,是因为在外面有了野男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情况可就严重了。 对此,齐益民也不好下结论,只能先押后审理,先调查情况。 三日后,尹文礼匆匆赶到。 按理,在提审之前是不能探监的,以防串供之类的情况出现。 不过尹文礼非普通百姓,乃是堂堂举人,而且此来也是替灵佳出面打官司,自然要了解一些情况。 所以,便由齐益民派师爷跟着一起去牢里见到了灵佳。 婚后,尹文礼曾陪着妻子一起去探望过岳父岳母,故而灵佳也认识他。 一见面,灵佳眼圈一红,掉过头失声痛哭。 此时,她的心情相当复杂,有一种无地自容之感,也有一种愧疚、后悔…… 如果当初她不闹腾,规规矩矩嫁过去,那她现在就是举人老爷家的夫人,也不至于沦落到蹲大牢的境地。 等她哭了一会,尹文礼方才道:“你不必如此,此来,我也不是看你笑话。 你妹妹之前与你断绝了关系,但听说你出了事,又于心不忍……” 灵佳泣声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糊涂……” “好了,过往之事不说了,你且讲一讲与叶贵之间到底是一回事?记住,一定要说实话,这样我才好在公堂之上替你申辩。” “嗯。” 灵佳应了一声,开始抽抽嗒嗒讲起了她嫁给叶贵之后的经历。 讲完后,呜呜咽咽道:“我知道,当年我太自私了,是我对不起你和妹妹……” 尹文礼冷着脸道:“你又何止对不起我和你妹妹,你更不对起生你养你的父母亲。 灵芝为何不认你?要不是你引狼入室,岳父岳母又何至于活活气死?”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灵佳失声痛哭。 师爷站在一边也不由摇头叹了一声。 离开牢房后,尹文礼又在师爷的陪同下找到那叫阿竹的丫鬟详细询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阿竹也受到了惊吓,一提起当天发生的事便一个劲地哭。 “当时,当时很突然,也不知……也不知姑爷他……他是怎么找来的。 一来就骂大小姐,骂的很难听……后来大小姐气愤不过,让姑爷写休书,可是姑爷不写,说除非给他五千两银子…… 大小姐虽然有一此积蓄,但也万万拿不出五千两。 姑爷就冲到房里翻找……当时,当时我在外面不敢进去,只听到他们吵的很凶…… 后来……后来姑爷拿着一个包裹想离开,大小姐不让,他们就……抓扯起来…… 混乱中,姑爷可能……可能被大小姐推了一下,仰面跌倒,头磕……磕在门槛上,流了好多血……” 她一边说,尹文礼一边记。 毕竟,他得弄清详细的情况,到时候才好帮着申辩。 “阿竹,你和大小姐那间院子两边有人家么?” “有的……” 听到这话,尹文礼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当时动静那么大,想来两边的邻居也能听到……” 他决定,再去小院实地查看一下,向邻居打听一下当时的情况。 …… 第十九章 围魏救赵 接下来,尹文礼多番打听,不仅打听案发当时的情况,也想方设法打听了叶贵方方面面的情况。 随后,又去找县令齐益民沟通。 尹文礼毕竟是举人,而且又是江南鼎鼎有名的才子,见面之后,齐益民的态度还是很热情的。 双方客套了一番之后,便谈起了灵佳这桩案子。 “大人,或许你也听说了灵佳与不才的关系,她是拙荆的娘家亲姐,当年……唉,这事也不也罢。” 听到这话,齐益民不由笑了笑道:“其实这案子已经传开了,不少百姓都知道了她们姊妹易嫁的离奇往事。 说起来,你大姨姐当年的确目光短浅,这才导致了今日之恶果。 个中缘由,本官也多方打探过,从情理上来说,她的确值和同情。只是……” 说到这里,齐益民叹了一声:“现在这案子闹的沸沸扬扬,叶家一口咬定灵佳在外面有男人,还说灵佳是故意谋害亲夫。” “那大人也不能由着他们说。” “本官自是不会偏听偏信,只是,叶家在余东县根深蒂固,找了不少乡绅助势,本官也有些为难。” “大人,据不才所知,叶贵自从搬到我岳父家之后,便与叶家几乎断了往来。 而且不才也打听过,叶家早已家道中落,家中情况相当复杂。 此次之所以不遗余力替叶贵出头,想来大人心里也有数,他们是听说灵佳攒下了不少金银财物,想要借此机会敲诈一笔。” 齐益民苦笑道:“这一点,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叶家其实已经提过要求,说叶贵是叶家的人,其财产理应由叶家接手……” 一听此话,尹文礼不由嘲弄地笑了笑:“叶贵哪有什么财产?这些年他吃的喝的穿的全都是我岳丈家的钱。 大人,有一件事叶家或许忽略了。 当初灵佳的确是嫁到叶家去的,但也仅呆了两年。之后便回了娘家,再也没回过叶家。 而叶贵也跟着去了,理论上说,他这算是心甘情愿入赘张家。 既如此,他又在外面花天酒地,甚至还金屋藏娇,灵佳完全有理由将他扫地出门,而不是由叶贵写什么休书……” 这么一说,齐益民不由眼神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按规矩,女人嫁到男家,那就必须由男家写休书方才算正式脱离夫妻关系。 入赘则反之,是由女方占据主动,可以将男的扫地出门,净身出户。 “大人,这一点便是案情的关键所在。 叶贵夫妇二人在娘家呆了五六年,一切开销全都是花娘家的钱。 所以,这已经形成了事实上的入赘。 当时,我岳父岳母心里也很高兴,当叶贵当作儿子看待,还将家里的产业交给叶贵夫妇二人打理。 哪知那叶贵却不知感恩,手里有了钱,便开始在外面大手大脚花钱,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 这些事,相信大人稍微一查就能查个究竟。 如果只是花点银子也就罢了,关键这家伙还在外面胡来。 不仅经常出入烟花柳巷,还花重金替翠云楼一个头牌姑娘赎身,在外面买了院子金屋藏娇。 这件事败露之后,他们夫妻二人大吵了一通,我岳父岳母也气的不行,一怒之下说要赶走叶贵,让他自己滚回叶家去。 叶贵跪下认错,甜言蜜语哄骗妻子,最终蒙混过关。 如此就此收敛倒还好,听知这小子却又沾上了赌,而且越陷越深,偷偷将张家的产业转到他的名下并抵押给别人,以此来偿还巨额赌债。 最终,我岳父岳母被活活气死…… 当然,我大姨姐的纵容与轻信,也是导致悲剧的原因,她表面精明,实则糊涂无比,被叶贵耍的乱乱转而不自知。 后来终于醒悟了,想着要躲开那家伙,结果还是没躲开……” 听完尹文礼这番话,齐益民沉吟了一会,道:“其实这案子周解元也托钱塘县令宋大人给我来过一封信。 只是,叶家现在闹腾的厉害,所以本官一直没有审,就怕到时候骑虎难下。” 尹文礼笑了笑道:“其实,这件事想让叶家打退堂鼓也很简单……” “哦?不知尹举人有何良策?” “大人,叶家出头,固然有一定的因素是为了脸面,但最终的目的却是为了钱。 假如说,他们得不到一文钱不说,反倒还要替叶贵还债,那么他们还会来劲么?” 尹文礼这么说,自然是已经有了他的打算。 经过他的暗中打听,叶贵之所以急着找灵佳要银子,是因为这小子又欠下了一大笔赌债。 旧债未清,又添新债。 债主不停地逼债,这家伙便像一条疯狗一样四处凑钱,能卖的全都卖了,也不过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因为,能卖的早就卖了,他还有多少可以卖的? 听完尹文礼的计划,齐益民连声呼妙,随之便唤来师爷,低声交代了一番。 …… 很快,便有一个“小道”消息在城里流传,说是叶贵私藏了一大笔银子,但被官府查封了。 叶家想要讨回这笔银子,所以才会如此积极,不停地催促县衙断案,好要回这笔银子。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叶贵那些个债主耳中。 对于此消息,他们其实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一个赌徒,欠了那么多债,还能私藏银子? 这不合常理啊? 但,想归想,谁不想把债讨回来? 如今叶贵已经死了,但这债务可不能就这么一死百了,既然叶家的人如此积极地讨叶贵讨说法,那自然要找叶家的人讨要。 于是乎,一众债主闻风而动,争先恐后跑去找叶家讨债。 这些个债主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再说叶家虽有头有脸,但也不是什么当官的人家,这些个混混自然不会惧怕。 这下子,叶家不由傻了眼。 他们可不是真的想为叶贵出头,毕竟叶家的弟子太多了,多一个少一个对叶家来说没什么影响。 他们打这个官司无非就是想从中捞一笔。 结果,钱还没到手,却先要帮着还债?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开始,叶家的态度还有些强硬,家里的弟子与家丁跑到门外赶人走。 哪知跑来讨债的越来越多,双方还因此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叶家虽然人多,但真正敢动手的并不多,而且来讨债的几乎全是小混混,叶家自然吃了大亏。 那些个小混混一怒之下,更是手段齐出,堵门、泼粪、威吓……总之手段齐出,差点让叶家老爷子背过气去。 其实,叶贵这案子在叶家的意见并不统一,有人主张闹,有人主张静观事变,还有的根本懒的关注。 谷  现在经这些个债主一闹,叶家更是一片混乱。 无奈之下,叶家一众人难得地上下齐心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最终,一致决定去县衙撤回诉状,与叶贵划清界限。 毕竟叶贵欠了太多的债,而且还是利滚利的那种,他们吃饱了撑的去替一个死人还债? 于是,叶家派人找到齐益民,说是不堪忍受债主的纠缠,决定与叶贵划清界限,并从族谱上划去叶贵的名字。 同时还说叶贵早就不算叶家的人了,早在几年前就离开叶家随了岳丈家。 齐益民心中暗喜,不过面子上却劝解了一番,让叶家考虑清楚,毕竟从族谱上划掉一个宗族弟子可不是一件小事。 除非是宗族弟子铸下不可饶恕的大错。 叶家坚持己见,说叶贵入了岳丈家,就已经不是叶家弟子了,而且烂赌成性,辱没了叶家的门风等等借口。 回去之后,叶家便高调宣布,说叶贵当年已经入赘翁家,再加上其败坏了叶家名声,故而将之逐出叶家,名字也从族谱中划掉。 总之就是与叶贵撇清关系,并警告那些前来讨债之人,说再行纠缠就报官。 如此一来,齐益民也就没什么顾忌了,而且叶家也主动说了叶贵乃是入赘,那就好办多了。 没过两天,齐益民正式升堂审理此案。 在公堂上,灵佳辩解说她之所以离家,是因为她已经对叶贵彻底失望,想要将之赶回叶家,但叶贵却赖着不走,还威胁她。 这话,倒也不算谎话,她是愤怒之下的确这么说过,但却被叶贵打了一顿。 当时她也没有往入赘方面想,只想着让叶贵写封休书她也好早点解脱。 现在,既然叶家也说了是入赘,那她自然要顺着这一点替自己辩解。 “大人,民妇实在是受不了叶贵的打骂与无耻,所以这才带着丫鬟离开,想着就此与他一刀两断。 哪知他还是厚着脸皮找上门来,还说什么要民妇给他五千两银子才肯彻底断绝关系。 之后不顾民妇的的阻止与反对,强行冲到屋子里抢劫民妇的财产,民妇气愤不过推了他一下,哪知他却绊了一下,头摔到了门槛上……” 尹文礼也上前帮着辩解:“大人,不才去找周边的街坊邻居打听过,再加上丫鬟阿竹的证词,足以证明死者叶贵的行动属于上门抢劫。 叶贵与被告虽然曾经是夫妻,但是被告已经多次明确提出一刀两断。 只是叶贵依然纠缠不行,被告迫不得已搬离。 之前,叶家曾经指控被告之所以搬走是因为在外面有男人。 但是,经不才打听,加上周边的街坊邻居也可以证明,被告与丫鬟阿竹般到新居之后深居简出,从未与人来往。 叶贵也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被告的下落,强行闯入院子,并不顾被告的反抗抢劫金银。 别说被告只是失手,就算是主动将之打死,那也是合情合法之事……” 之后,又有一些街坊出来作证,综合他们的证据,几乎可以还原二人当时争吵的内容。 所以,齐益民当堂宣判,叶贵上门抢劫,罪有应得,灵佳无罪释放。 重获自由,一回到小院子,灵佳便痛哭失声。 哭了一会,不由抬起泪眼看着尹文礼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和妹妹不是应该恨我么?” “不,你错了……”尹文礼摇了摇头:“我和灵芝对你固然有恨,但那是恨你没有照顾好岳父岳母。 从内心里来说,其实我很感谢你。” “感激我?”灵佳一脸惊疑的表情。 “对!”尹文礼笑了笑,脸上洋溢着一种由衷的幸福:“要不是你当年执意不肯嫁,我也不会娶到灵芝这么好的妻子……” 这话一出口,顿让灵佳羞的一脸臊红。 比打她一耳光还要难受。 “你别误会,我并不是记仇,而是真心话。包括灵芝也是。某种程度上说,是你替我们做了个大媒。 另外,不管怎么说你与灵芝也是亲生姐妹,是我的大姨姐。 这些年,你吃的苦头也足够多了,想来,你现在也醒悟了。” 灵佳流着泪,抽泣了一会,这才抬起头来说道:“是的,我承认,当年我太不懂事了,一心只想着享受富贵。 后来……我后悔了,真的很后悔,但是已经没有办法回头。 本来,你……应该是我的相公,现在,我却要称你一声妹夫……” 这一声妹夫,是她第一次主动说出口,想来,心结也终于解开了。 “唉!” 尹文礼长长叹了一声。 随之又道:“罢了,这只能说缘由天定……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灵佳想了想,道:“我想跟着你一起钱塘县,去看看妹妹,我要真心向妹妹认个错,希望她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姐姐。” “嗯,没问题,你收拾一下,我们明早出发。” 次日,尹文礼找了马车,与灵佳以及丫鬟阿竹一起前往钱塘县。 姐妹二人数年不见,再见面时,一时间泪眼蒙蒙,彼此相视无言。 过了一会,灵佳方才颤声道:“妹妹,姐对不起你,更对不起爹娘……” “罢了,只你姐姐能意识到过错,我这个做妹妹的就已经很欣慰了。” “你们姐妹俩慢慢聊吧,我去书房。” 这种场合,尹文礼心知他不适合留下来。 聊了许久,灵芝忍不住问:“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灵佳叹了一口气道:“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厌倦了尘世间的生活……” “姐,你可别做傻事。”灵芝赶紧劝道。 “妹妹,你不用担心,姐姐只是厌倦了生活而不是人生。 其实之前我就想过了,我手里还有点钱,找人自己建个庵堂,带发出家……” 灵芝愣了愣,随之又劝道:“姐,你这又是何必?要不你和阿竹留下来,反正家里有空余的地方。” “妹妹,我知道你一向心善。但是,我真的不好意思再打扰你和文礼的生活……” “姐,咱们先不说这事了,我们好几年没见了,你先住一阵子再说。” 眼见着妹妹极力相劝,灵佳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 之后,在灵芝的劝导之下,灵佳打消了修建庵堂的打算,卖了余东县的院子,在钱塘买了一间小院居住。 闲暇时便带着阿竹一起去帮妹妹做点家活,女红什么的,生活总算是安稳下来…… ( 第二十章 客栈墙上的美人身影 随着日子的推移,周羽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江南自古便被人誉为才子之乡,能人辈出。 但是,周羽依然以一骑绝尘之势脱颖而出,文武双全,才艺超群,不少知名才子甚至心甘情愿拜入其门下虚心求教。 只不过,对于书院的教学方式,还是有不少人持观望的态度。 毕竟有不少书生的观念是根深蒂固的,他们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求取功名。 而文道书院的教学方式却是多元化的,除了读书之外,君子六艺也是必修之课。 另外还开设了琴棋书画等等才艺课程,学生可根据自身的特长与兴趣选修。 这样的方式对于一些喜欢闭门苦读的书生是无法接受的,认为那是浪费时间。 对此,周羽早有所料,这也正是他要努力去改变的。 他对一众学生讲过,读书不应该以求取功名为唯一目标,能考中功名固然是一件锦上添花的事,考不上也不要紧,一样能做很多有意义的事。 话虽如此,但对于很多读书人来说,考不上功名又谈何改变命运? 哪怕是考中秀才,也有不少秀才的生活过得十分窘迫,有些秀才迫于生计不得不沦落街头卖卖字画,甚至是摆个地摊替人测字算命。 这天,有个年约二十七八的书生来到文道书院,并在学生的指引下找到了尹文礼。 目前,尹文礼乃是书院的掌教,不仅参与教学,同时也协助周羽管理书院的各项事务。 尹文礼询问了一番,方知这个书生名叫封云亭,绍兴人,十几岁就考中了秀才,但之后参加了三次乡试均落榜。 因而不再对科举抱予希望,听闻文道书院有不少才子也在这里学习,所以想在书院入读,学习一些才艺。 二人正聊着,周羽走了进来。 “先生。” 尹文礼起身招呼了一声。 封云亭眼神一亮,下意识询问了一声:“敢问先生就是周解元?” 没等周羽回答,尹文礼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久仰先生大名,晚生封云亭有礼!” 封云亭激动不已,赶紧上前施礼。 周羽打量了封云亭一眼,随之微笑着抬了抬手:“不必多礼,坐吧。” “多谢先生。” 坐下聊了一会,尹文礼有事先离开了。 他一走,周羽突然冲着封云亭问:“你到文道书院来,怕不只是为了求学这么简单吧?” “这……” 封云亭愣了一会,随之拱手问了一句:“不知先生此话何意?” “呵呵,看来你还没有做好准备,那便请回吧。” 周羽抬了抬手,下了逐客令。 “先生!”封云亭再次拱手,一脸焦急道:“先生且听晚生解释,主要是……主要是晚生的遭遇有些奇特,也不知该……该如何说起。” 听到这话,周羽回道:“你既然找到这里来,那就该敞开心扉,如此犹豫不决,还不如不来。” “是是是,先生教训的是,晚生受教……其实,晚生前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之前听人讲过,说先生是个奇人。晚生遇上了一件困惑之事,故而……故而想问问先生可有解决之法。 不过,晚生之前所说前来书院学习一事倒也非违心之语……” 等到封云亭讲完之后,周羽问道:“想来,你遇上的困惑事有些离奇,先讲来听一听吧。” “是!” 封云亭应了一声,开始讲起了他的离奇经历。 说起来,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连续三次落第,加上妻子也于一年前去世了,封云亭有些心灰意冷,便离家四处游历舒缓心情。 有一天,他来到了洛县县城,下榻于城南一处客栈内。 当晚,封云亭坐在桌前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拿出一本书看,看到兴处时还要吟上几句。 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在百~万\小!说时喜欢喝点酒。 也不知看了多久,突然间,耳边隐隐听到了细微的动静,仿佛是一个女人的呢喃声。 一开始封云亭没有在意,以为是别的房间传来的声音。 可后来却感觉不对劲,声音应该就是这间房间发出来的。 封云亭一向胆大,虽然心里惊疑,但却也不害怕,起身四处查看,柜子,床底、桌下…… 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但屋子里除了他之外,并没有旁人。 难道真的听错了? 正疑惑时,封云亭突然看到左侧的墙壁上显出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可是墙上之前明明没有画…… 封云亭心里吃了一惊,本想去找店家问问,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慢慢走到墙边细细端详。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墙上的的确确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一脸苦涩的样子,伸长舌头,脖子上挂着一圈线索。 看到封云亭在细细端详,那女子居然也转了下头看着他。 如此一来,封云亭不由吓出一头冷汗,急急退开几步。 他心知,自己一定是遇上传说中的吊死鬼了。 换作普通人,此时恐怕早就吓得大呼小叫,掉头就逃。 可是封云亭倒也没有那么惊怕,稍微镇定了一下便冲着墙上的女子拱了拱手道:“小娘子不必吓唬小生,如果你有什么冤屈大可道来,说不定小生还能帮上一些忙。” 话音一落,那女子还真的开了口。 “多谢公子恩情,萍水相逢,小女子也不敢贸然以大事相托。 只不过,九泉之下的枯骨,这么些年了舌头缩不回去,绳套也脱不掉,实在是苦不堪言。 如若公子有意,不妨帮小女子一个小忙,请客栈的主人砍断这屋梁,烧掉它,小女子便感恩不尽了。” 一听原来是这么一件小事,封云亭不由笑道:“原来是这样,小娘子请放心,待明日天亮我便找店家砍了这梁,让小娘子得以解脱。” “多谢公子!” 女子谢了一声,画上的影子便慢慢消失了。 封云亭啧啧称奇,又回到桌前百~万\小!说。 第二天上午,封云亭找到客栈掌柜问起了那女子的事。 一听封云亭所说,掌柜脸色一惊:“客官,你……你也遇到怪事了?” “怎么?以前也有人遇见过?” 掌柜叹了一声:“是的,不过那些客人都吓跑了,没想到公子竟然有胆子留下来。 听公子的讲述,想来是那梅家的女儿冤魂不散……” 经过掌柜的讲述,封云亭终于明白了那个女子的身份。 十年前,这间客栈本是一个姓梅的大户人家的宅院。 梅家夫妇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小名梅儿,生得如花似玉,心灵手巧,又知书达礼,引得不少人家纷纷登门来求亲。 其中,便有一个名叫丁乙的富家公子。 丁乙曾经无意中见过梅儿一面,不由为之痴迷。他家里本来已经有一房娇妻,但还是备下丰厚的彩礼,委托媒婆上门求亲。 梅家一听丁乙成过亲,自然是不肯的。 毕竟梅家又不差钱,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做别人家的侧室? 丁乙不死心,三番几次派媒婆登门,最后干脆厚着脸皮亲自登门求亲。 梅家夫妇很生气,当着面让丁乙死了那条心,还说什么就算丁家有金山银山作聘礼也没用。 如此一来,丁乙的心里自然很是不爽。 离开前厅之后,突然间,一方罗帕随风飘到眼前…… 这方罗帕乃是梅儿自己绣的。 毕竟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难免有些芳心萌动,便学着戏文里绣了一方鸳鸯戏水的罗帕,想着以后遇到意中人了,便以此罗帕相赠。 没曾想,罗帕不小心被风给吹到半空中,飞往前院方向。 也是该着梅女命中有此一劫,罗帕竟然飞到了丁乙眼面前,被他给抓到了手中。 他一看,便知是梅儿自己绣的,上面还绣着梅儿自己作的一首小令。 虽然丁乙知道这是巧合,但心里也不胜欢喜,认为这是上天赐予他的机会。 于是,迅速将罗帕纳入袖中匆匆而去。 等到梅儿追出来时,丁乙已经不见踪影。梅儿寻了一气,没找到罗帕也只能作罢。 几日后,丁乙应约去参加一个狐朋狗友的宴会。 这样的宴会他经常都在参加,其实就是一帮浪荡子在外花天酒地的借口。 正常情况下,这类的聚会他是彻夜不归的。 但那天他有些头疼,便提前回家了。 没想到,一回去便抓了个现行……他在外花天酒地,妻子顾氏竟然也在家里找相好的。 顾氏找的相好乃是丁乙小时候读书的书僮,后来成了府中的一个管事,主要协助管家管理府里的下人与杂务。 当时,丁乙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他做梦也想不到妻子会背着他做出此等行径,更想不到一向老实巴交的书僮,竟然会给他种上一头的绿草。 一怒之下,将那书僮活活打死,顾氏也被打了个半死,最后还被一纸休书给休了。 之后,丁乙门都不敢出了,生怕别人笑话他。 那天晚上,他独自喝了不少闷酒,无意中摸出了梅儿绣的那张罗帕,一时间心痒难忍,竟然借着酒胆摸到了梅府。 随后,找地方翻进院墙摸到梅儿的房中…… 进屋时,碰翻了凳子惊醒了梅儿。梅儿以为进了贼,吓得大声尖叫。 丁乙冲上前去想要硬来,他想着,只要得到了梅儿,那么梅家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将梅儿嫁给他。 但是,他没想到梅儿反抗的相当激烈,还摸出了一把剪刀。 梅家的下人也及时赶了过来,将丁乙擒下绑到官府。 本来,这案子是没什么悬念的,一个大男人大半夜翻墙跑到别人家,还窜进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闺房中,结果还用说么? 但是,丁家为了救儿子脱罪,不惜花费重金买通了县令,在断案之时竟然颠倒了黑白…… 坏就坏在那张罗帕。 丁乙一口咬定,那张罗帕是梅儿悄悄送给他私定终身的。 以前梅儿不答应他的求亲,是因为他有妻子。可现在他已经休了妻,所以梅儿回心转意,愿意与他成亲,并送他罗帕私定终身。 当夜也是受梅儿之邀前去梅家的。只是当时他喝了不少酒,梅儿心里有些不高兴所以才大吵大闹。 如此荒唐的证词,县令居然就采信了……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收了银子,自然是要配合的。 最后,县令当堂判决,说丁乙的行为虽然不妥,但也事出有因,罚银百两…… 同时还让梅家夫妇管束女儿,言下之意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女儿也有责任。 梅家夫妇哪里受得了如此羞辱?当堂便晕了过去。 梅儿也羞愤难当,回家之后一时想不开,在自己的闺房中悬梁自尽。 “唉,说起来,这一家子也真是可怜……” 讲的差不多时,掌柜不由摇头叹息了一声。 “梅家女儿一死,梅家夫妇受不了打击,也相继去世。这房子闲置了两三年,后来我买了下来,简单整改了一下,改作客栈。 之前你住的那间屋便是那梅儿以前的闺房,虽然改造过了,但梁还是以前那根梁……” 闻言,封云亭不由苦笑:“难怪……掌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明知那间屋有古怪,你居然还让客人住在里面?” “客官,这真不能怪我,我也只是猜测,不管怎么说,那梅家女儿从来没有作怪害过人,要不然,我这客栈哪里还会有客人来?” “也对……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之前她说了,只要把那根梁拆下来烧掉,她就可以解脱了。” “这……” 掌柜皱了皱眉。 毕竟他是商人,这换一根大梁得请工人,得花钱,而且还要搬走房里的东西,等修好房顶才能住人。 封云亭一见掌柜的表情,忍不住道:“行了,你不用犹豫,花多少银子到时我认了。” 这么一说掌柜倒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忙道:“这哪能让你掏银子?罢了,换就换吧……” 封云亭换了一间房,在客栈里又住了三天,亲自监督着掌柜拆下房梁烧掉。 等到房间翻修好之后,封云亭又搬回那间房中。 当晚,梅儿又出现了。 一见面,便冲着封云亭盈盈而拜,举手投足之间,温婉大方,窈窕轻盈,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 再加上那张美艳的面容,令得封云亭一时间有些痴了。 说起来,他的妻子已经去世一年多了,一个人也难免有些孤单。 于是,不由自主上得前去拉起了梅儿的小手。 虽然封云亭明知道梅儿是个女鬼,但心里却一点也不害怕,反倒还有一丝好奇与激动。 毕竟,他也听说过不少书生的各类奇遇,也曾多次幻想过亲身经历一番。 如今,女鬼近在眼前,还长得这般漂亮,他自然有些惊喜与期待…… 第二十一章 无巧不巧 “公子……” 梅儿一脸晕红,一副羞答答的模样。 “梅儿,我……” 封云亭嗫嚅着回了一句,随之急急松开手,退了一步,拱手道:“小生一时情难自禁,唐突了小姐,还请小姐原谅则个。” “公子言重了,公子是个好人……” 梅儿勾着头,咬了咬嘴唇,小声道:“公子喜欢梅儿,是梅儿的福分,只是……只是公子也知道梅儿已经不在人世……” 封云亭赶紧道:“梅儿,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可是公子……”梅儿抬起头来,泪水涟涟道:“梅儿生前……生前正是为了名节而自尽的。 如若与公子这般……苟合,那梅儿生前的耻辱岂不是坐实了么?” 这以一说,封云亭不由汗颜,急急道:“对对对,是小生考虑不周,没有顾及你的感受,真是惭愧,惭愧。” “公子不必自责,你救了梅儿,梅儿为奴为婢也要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公子如若不嫌弃,梅儿一定……一定会与公子在一起的,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一听此话,封云亭精神一振,问道:“那不知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这……非是梅儿不肯讲,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得清楚,或许等不了太久了。” “那就好,那就好!”封云亭欣慰地点了点头,随之拉起梅儿的手笑道:“梅儿,既然咱们不能同房,那陪我喝点酒可以吧?” “也好,不过公子,我不擅饮酒,小斟几杯即可。” “行!” 封云亭兴致勃勃找来酒壶酒杯,与梅儿一起坐到桌边,一边喝一边聊。 这一聊,便聊到了半夜时分。 梅儿体贴地说了一句:“公子,这么晚了,要不你去休息吧?” “那你呢?”封云亭依依不舍地问。 梅儿嫣然一笑:“我不用睡,如果公子舍不得梅儿离开,梅儿就陪在公子身边好了。” “太好了!” 封云亭喜不自胜,匆匆洗了把脸便躺在了床上。 梅儿坐在床边,伸出手在封云亭头上轻轻按摩着。 这么一按,封云亭感觉浑身舒畅,妙不可言,晕晕沉沉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等到一觉醒来,发现已经是晌午时分。 封云亭心里啧啧称奇,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浑身舒坦,精神奕奕。 等到天黑时,梅儿又来了。 这次,二人没有喝酒,坐在床边聊着天。 “梅儿,你平日里住在哪里呢?” 梅儿叹了一声:“我是游魂,哪有什么住的地方?总之就在地下。” 听到这话,封云亭下意识瞟了一眼地面。 梅儿笑了笑:“公子不用担心,鬼不见地,正如鱼儿不见水一个道理。 晚上,我可以出来陪陪公子,白天就回到地下,怕晒到阳光……” 聊了一会,封云亭有些把控不住,伸手搂紧了梅儿…… 梅儿倒也没有拒绝,还主动送上了香吻。 二人如同热恋中的情侣卿卿我我。 过了一会,封云亭有些意乱情迷,想要脱下梅儿的衣衫。 “公子……”梅儿阻止了封云亭的动作,小声道:“现在还不行,还不到时机。” “我……”封云亭一副沮丧的样子:“梅儿,我知道你在乎前世的事,在乎你的名节。 但是,我是真心诚意想要娶你的,算不得什么苟合。 我不在乎你是人还是鬼,哪怕倾家荡产,我也要想办法和你在一起,娶你为妻……” 梅儿有些感动,捧着封云亭的脸说道:“公子对梅儿的一片真情,梅儿一定铭记于心。 只是,梅儿现在的确不适合陪公子同房。 要不这样,明晚我带一个姐妹过来陪公子……” 一听此话,封云亭不由愣了愣:“姐妹?” “嗯,是我无意中认识的一个女人,名叫卿儿,为人还算不错,有一次我被小鬼欺负,她还帮我来着。” “原来是这样,也好,你带她过来,我也感谢感谢她。” “这样吧公子,总在客栈里见面也不方便,一来怕惊动别的客人,二来,也怕遇上江湖中的高人前来住店。 据我所知,距离客栈不远的巷中有个小院在出租,公子不如去将小院租下来暂住,这样也更加方便我们见面。” 封云亭当即点头:“好,我明日就去问问看。” 次日上午,封云亭按照梅儿所述找到了那间小院,又在街坊的指引下找到房主委托的人谈好了价钱,下午便搬了进去。 当天晚上,梅儿如约而来,还带来了一个女人。 女人看上去三十余岁,长得水灵灵的,顾盼巧笑,媚眼含情,言谈举止有一种风尘中的韵味。 经过梅儿介绍,正是她之前所说的那个卿儿。 卿儿倒也开朗,一见面便透露了她的身份,她是女鬼,同时也是青楼女子。 封云亭有些讶然,忍不住问:“怎么下面也有青楼?” 卿儿笑了笑:“基本上,上面有的下面也有,只是没有人间那么繁华罢了。” 封云亭倒也没有因为卿儿是风尘女子而轻视她,热情地招呼她一起坐下喝酒,并感谢她关照梅儿。 卿儿笑道:“公子可千万不要误会,梅儿与奴家不一样,梅儿一向规规矩矩,清清白白,她可不是风尘女子。” 这一点,封云亭自然是相信的。 再说了,就算梅儿是风尘女子他也不在乎。读书人娶风尘女子为妻的多的是,没什么丢脸的。 有时甚至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喝完酒,三人又凑在一起下打马棋,玩的十分开心。 期间,卿儿不时眉目传情,倒也让封云亭有些心猿意马。 他知道这是梅儿有意叫来陪他的,因为梅儿现在不方便与他同房,所以便让卿儿前来聊解他的空虚、寂寞、冷。 玩的差不多时,梅儿告辞离开了。 看着封云亭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卿儿走上前来,仿佛一条美女蛇一般缠到封云亭身上,调笑道:“公子,你难道还不明白梅儿的心意么?” “我……我当然明白,只是……” “别辜负她的一片心意,其实,她找奴家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奴家替代她好好陪公子,省得公子一个人寂寞。 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有些事暂时不能与公子……你就当奴家是梅儿好了。” 听到这话,封云亭心里一动,侧身问道:“卿儿,你与梅儿是好姐妹,一定知道她的苦衷,你能不能告诉我?” 卿儿摇了摇头:“奴家知道梅儿有苦衷,但是她不说,奴家也不能问,公子你也别问。 有句话叫做天机不可泄露,时机未到,梅儿要提前讲了,说不定会引来灾祸。” 这么一说,封云亭不由脸色一惊,赶紧道:“那行,以后我都不再问了。” “嗯……” 卿儿欣慰地点了点头,随之拉了拉封云亭的手,笑道:“公子,时辰也不早了,莫要辜负良宵。” “咳,这个……” 这时候,封云亭的内心里有些复杂。 “怎么?莫非公子害怕?放心吧,如果公子只是普通人,梅儿也不会让奴家来。” “哦?这怎么说?”封云亭好奇地问。 卿儿解释道:“一般情况下,人跟鬼是不能做……那种事的。 因为鬼是阴魂,一旦与人交合,就算不主动吸人的阳气,人的阳气也会流失。 这也是一些女鬼为什么喜欢去害人的原因,她们专门吸阳气修炼。 遇上一些身子骨弱的,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公子的体质不一样,阳气比较重,只要女鬼不主动吸你的阳气,那就没什么问题。” “原来是这样。” 听到卿儿的解释,封云亭惊喜不已,眼神也开始变得热烈起来。 卿儿笑嘻嘻问:“公子难道不怕奴家吸你的阳气么?” 封云亭也跟着笑道:“有什么好怕的?你是梅儿找来的,她不可能害我,你也不可能。” 接下来,一番欢好自不必说。 等到鸡鸣五更,卿儿这才离开,并对封云亭说:“以后你要想奴家了,入夜时就在北墙上拍三下,再喊奴家的名字。 奴家听到了,自然会赶来与公子相会。 如若奴家没有来,那就是走不开,公子就不必再唤了。” 封云亭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第二天,天一黑,梅儿又来了,并冲着封云亭打趣道:“公子,昨夜睡的可好?” 封云亭不好意思回道:“承蒙你的好意,聊解了一些苦闷。” “那就好,以后公子要是寂寞了,可唤卿儿来陪你。” 封云亭吃了一惊:“啊?你要离开吗?” 梅儿笑了笑:“不是,只不过,眼下里我也只能陪公子聊聊天,不能陪公子过夜。” 封云亭本想问问还得等多久,可想起卿儿所说的话,又忍着没问。 之后,梅儿每晚都来陪封云亭聊聊天,隔几日卿儿也会来一趟,三人在一起时便喝喝酒,或是下下棋,聊聊天,倒也算开心。 只不过,每每问起卿儿的身世,她便扯开话题,似乎不愿提起。 问了几次,封云亭也就不再问了。 不觉间,两个月过去。 封云亭闲来无事,在县城里也认识了几个书生,常在一起聚会。 后来,有个书生又带了一个朋友,说是县衙里的典史。 典史属于县令的佐杂官,无品阶,属于吏,主要协管缉捕与监狱。 有一天,一众人喝多了,便聊起了一些奇闻趣事。 其中有个书生有些偏执,一个劲地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说世上根本没有鬼,民间传说不足以信。 封云亭喝的有点多,一时脑子发热便与那个书生争执起来,而且还说漏了嘴,说他不仅见过女鬼,还有女鬼有过肌肤之亲。 另外几个书生好奇之下不由纷纷询问。 封云亭回过神来,又矢口否认,说他只是开个玩笑。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隔日,典史拎了一些酒菜来到小院找封云亭喝酒,喝到兴处,典史不由笑道:“昨日听封兄之言,应该不是编的……” “不不不,真是编的……” “封兄不必担心,我这个嘴一向很严。其实,我来找封兄并非单纯的好奇。 不瞒封兄说,我妻子过世了,但我很想念她,又不知怎么样才能再见到她。 既然封兄能见到女鬼,我就想着向她们打听一下,如何才能见到我故去的妻子……” 最终,封云亭架不住典史的苦苦哀求,答应让他留下来问问情况。 天黑之后,梅儿不知为何没来。 封云亭想了想,便走到北墙拍了三下,唤道:“卿儿,卿儿……” 片刻后,卿儿出现在院子。 一见面便主动搂着封云亭亲了一口,笑道:“怎么了?想奴家了?” “咳……”封云亭有些尴尬,小声道:“卿儿,有客人……” “客人?” 卿儿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侧过头。 “是你?” 院中,响起了一道不约而同的声音。 什么情况? 封云亭一脸惊愣。 “好你个不要脸的女人,到了阴间依然不知收敛,做了鬼都不正经……” 卿儿回过神来,推开封云亭,抬手指着典史怒骂:“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当年,你成日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却在家中夜夜独守空房,跟守寡有什么分别? 再说了,你当年已经将我休了,而且我已经不在人世间,我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干系?” “你……” 话是这么说,可二人毕竟曾经是夫妻。 如今,眼见得曾经的妻子当着他的面与一个男人亲亲热热,典史的心里自然很不爽。 “公子,你怎么会与这种人交往?” 卿儿皱了皱眉,又忍不住瞟向封云亭问了一句。 “我……” 封云亭正要解释,这时,梅儿也来了。 一见到曲史,梅儿不由脸色惊变,随之怒声大喝:“姓丁的,你居然敢出现在这里……” “梅……梅儿……不,不可能,不可能……” 典史吓得一头冷汗,惊恐地大喝了一声,随之拔腿便往外面逃。 这个典史正是当年害死梅儿的丁乙。 他的典史一职乃是花钱捐来的。 本想到封云亭家中猎个奇,哪知无巧不巧,不仅遇上了前妻,还遇上了被他害死的梅儿。 卿儿,正是他的前妻顾氏。 当年,丁乙经常在外鬼混,顾氏心里不忿,再加上独守空房也难免寂寞。 这才导致了她与书僮之间的破事。 事发后,她被丁乙打了个半死,回娘家之后又受尽了白眼,不久后便郁郁而终。 所以,她对丁乙也充满了恨意。 …… 第二十二章 本仙子顺口一说你还当真 “哪里逃!” 一见丁乙想要逃走,卿儿与梅儿不约而同娇喝一声,身形一闪将之拦了下来。 “二位姑娘小心!” 虽然封云亭知道二女是女鬼,一定有法子对付丁乙,但还是下意识喝了一声,并追了上去。 “扑通~” 一见无路可逃,丁乙吓得跑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娘子,娘子,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求你放过我。” “呸!” 卿儿忍不住啐了一口。 “我们之间的夫妻情分早已了断,顾氏已死,现在我是卿儿。” 梅儿则一脸气愤道:“当年,你伙同那狗官陷害于我,就算卿儿肯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衣袖一拂,丁乙当即抱头痛叫,在地上来来回回翻滚着。 过了一会,突然不叫了,自己爬了起来,眼神显得有些呆痴,慢慢走出院去。 见状,封云亭忍不住问:“就这样放他走了?” 卿儿笑了笑:“如果我俩在这里杀了人,公子岂不是背上人命官司了?” “也对……”封云亭醒过神来,点了点头。 “放心吧公子,他活不过今晚的,这是他应得的报应。”梅儿语气肯定地说了一句。 果然,第二天一早,便有衙役惊恐地发现丁乙在房间中上吊自尽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封云亭倒也不觉意外,心知一定是梅儿与卿儿动了手脚。 当晚,梅儿没来。 封云亭心里有些担心,便走到墙边想要唤卿儿过来。 哪知卿儿也没来。 又过了几天,二女依然杳无踪影,封云亭更是着急,跑到北墙边不知敲了多少回,但是卿儿一直都没有出现。 如此一来,封云亭便猜疑多半是因为丁乙的死。 毕竟,丁乙一死,二女便没再出现过,封云亭相信不是巧合,难不成是因为杀了丁乙,在阴间惹上官司了? 一有此念,封云亭更是急的不行。 但他又不知该去哪里找二女,病急乱投医,前后找了几个所谓的高人,被骗走了不少银子。 正焦急时,卿儿终于出现了。 封云亭激动的不行,急急上前询问起梅儿的下落。 卿儿叹息了一声,幽幽回道:“梅儿的情况有些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这么一说,封云亭更是一脸担忧:“卿儿,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好吧……” 卿儿慢慢讲起了原委。 原来,她与梅儿这些天之所以没有出现,是被鬼差给抓去问话了。 丁乙之所以悬梁自吊,并非自愿,而是中了梅儿的幻术,稀里糊涂就死了。 到了阴间之后,又听说自己阳寿未尽,属于枉死,一怒之下又来了个恶人先告状,说是梅儿与他前妻顾氏合谋害死他的。 按理说,他就算枉死,那也是罪有应得。 顾氏当年虽然有错,但也是因为丁乙不顾家,空虚寂寞再加上报复的心理,这才与那书僮暗通款曲。 而且后来也受到了惩罚,几乎被丁乙活活打死,回娘家之后也没撑多久就郁郁而终。 死后,也被判官发落到阴间的青楼,判其在青楼待足五年方才能够投胎转世。 算时间,顾氏在青楼里快要待满五年了,但却因为丁乙告状,投胎之事恐怕又得延后。 至于梅儿就更不用说了,她纯属是无妄之灾,被那丁乙毁了一生不说,还把父母也给连累了。 所以,她报仇是顺理成章之事,也是丁乙应该受到的惩罚。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丁乙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居然买通了一个姓牛的判官,又一次颠倒黑白,反咬了梅儿与卿儿一口。 丁乙说梅儿与卿儿颠倒阴阳,身为阴魂却跑到阳间去勾引男子云云。 他这么说,梅儿与卿儿还真不好反驳,毕竟她们俩与封云亭的确有着密切的来往。 丁乙也正是抓着这一点不放,以此为契点拼命地抹黑,再加上那牛判官收了丁家的大礼,自然要袒护丁乙,向着他说话。 万般无奈之下,梅儿将所有过错担了下来,希望牛判官放过卿儿。 毕竟,当初是她求卿儿去陪封云亭的,而且当时也是她对丁乙施了法,她不想让卿儿替她背黑锅。 “公子,梅儿这么做,也是想让奴家有机会向你报个信。 有件事我也是刚刚知道,梅儿她……她以前之所以一直不和你亲近,是因为她想堂堂正正嫁给你。 她说,她其实已经投胎转世了,但因大仇未报,灵魂一直滞留阴间,导致转世之身缺少了灵气。 本想着大仇终于报了,可以堂堂正正嫁给公子,哪知……丁乙那个畜生生前害人,死了也不安生,害得梅儿的魂困在阴间……” 听到卿儿讲了缘由,封云亭一脸惊讶。 他之前也胡乱猜过梅儿的苦衷,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离奇的原因。 回过神后,不由一脸焦急地问:“卿儿,那可如何是好?怎么样才能救梅儿?” 卿儿叹息了一声:“恐怕有点难,那丁乙好不容易占了上风,肯定会不顾一切阻止梅儿的灵魂回归。 而且他对梅儿不死心,说不定还会想办法得到梅儿。” 闻言,封云亭一颗心直往下沉。 脸色变幻了一阵,不由一咬牙道:“不行,我不能让梅儿一个人在下面受苦,我要下去陪她,帮她脱罪。” “公子万万不可!” 卿儿吓了一跳,赶紧劝导。 “公子,你要是无缘无故自尽,很有可能会被送到枉死城,那样的话你是见不到梅儿的。 再说了,梅儿已经投胎了,一旦她脱了罪,灵魂就会回归身体,变成一个正常人。 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岂不是又陷入一个人,一个鬼的尴尬境地?” “这……” 封云亭一时语塞。 的确,梅儿的情况不一样,她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一个人,他要是死了,与梅儿岂不一样还是阴阳两隔? “那要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封云亭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 卿儿想了想,道:“我在下面的时候听人提到过一个高人……” “高人?别提了……”一提起高人二字,封云亭便想起上次的事,白花了不少银子,结果全是江湖骗子。 “公子且听奴家讲,这个高人不是公子想像的那种江湖术士,他是一个读书人。” “读书人?” “对,想来公子应该也听闻过他的大名,他叫周羽……” “周羽?周解元?” “对,听说他科举考了个第一,不少人称他为先生。” “可是,他文采再好,在这件事上又怎么能帮上忙呢?” “公子,他并非你想像中的那种读书人,总之我听说过,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就算是鬼差到了他的地界上都不敢造次……” “真的?”封云亭眼神一亮。 “奴家总不会骗公子吧?奴家在青楼里曾听不少人提起过他,所以,公子不妨去试试。 正好,梅儿也投胎在钱塘县,你可以找机会偷偷看看她。” “好,多谢卿儿。对了,你现在没事了吧?” 卿儿点了点头:“没事了,再有一个月奴家也要去投胎了……” 对此,封云亭心里有些不舍,但,也衷心地替卿儿祝福,希望她来生投个好人家。 听完封云亭讲述了这段曲折的经历,周羽倒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段经历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无比曲折且离奇的,但对于周羽来说,什么离奇的事他没遇到过? “原来是这样,那你见到梅儿的转世没有?” 封云亭摇了摇头:“没,只是悄悄打听了一下。那户人家姓展,人称展孝廉……” 孝廉,词意为“孝顺亲长、廉能正直”之意,源于科举考试之前,由士大夫或是乡里举荐的贤士。 时兴科举后,举荐制度几乎废除,孝廉一词演变为举人的雅称。 展孝廉本名展维清,举人功名,乃钱塘县名士。 故而,一听展孝廉之名,周羽不由道:“原来是他!” 封云亭继续道:“我听别人讲,展孝廉的确有个女儿,年龄也与梅儿投胎的时间对的上,小名也叫梅儿。 说她长相貌美,可惜先天患有痴呆病,经常将舌头伸到唇外,也不会说话,就像……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人一般。 也因此,到了出阁之龄却一直没人上门提亲。 听别人这么一说,也就更加能够确定那就是梅儿的转世。” 周羽点了点头:“应该没错。” 这时,封云亭长长揖了一礼道:“晚生在城里也打听了一下,知道先生的确是个高人。 所以,晚生唐突,想求先生帮个忙救救梅儿。” 周羽笑了笑道:“既然你找来了,这个忙我倒也可以帮,不过……” “只要先生能救梅儿,无论让晚生做什么,只要晚生能办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有违誓,天打雷劈!” 周羽笑了笑:“不用发如此重的誓,不过一件小事罢了。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如果梅儿恢复了正常,你再去提亲的话,梅儿当然不会有意见,但是她的父母……可就难说了。” “这……” 封云亭不由愣了愣。 这个问题,他之前倒是没有去细想,经周羽这么一提醒,顿时醒悟过来。 梅儿如今是举人家的千金,人又长得漂亮,一旦恢复正常了,到时候不知有多少人上门提亲。 以他的条件,凭什么让展老爷看上眼?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对周羽更是感激,当即拱手道:“多谢先生提醒,晚生这就去准备聘礼,先去展府提亲。” “嗯,去吧,等提完亲再过来说救梅儿的事。” 封云亭惊喜不已,连声道谢:“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离开书院之后,封云亭当即去采购聘礼,并请了一个媒婆一道去展府提亲。 路上,媒婆忍不住好奇地问:“这位公子,非是老身多嘴,展家女儿的情况你是否知晓?” “嗯,知道。”封云亭点了点头。 “这……看公子的装扮也不像是穷苦人家,怎么……罢了,既然公子愿意,老身也没什么好说的。” 反正,媒婆是拿了钱的,如果说成了,女方那边还会有一笔赏银,她倒是巴不得说成这门亲事。 到了展府,展老爷两夫妇一听说有人上门提亲,还是个书生,不由惊喜不已。 跑出来一看,一表人材,更是相当满意。 为了稳妥起见,封云亭还是提出想要见一见梅儿。 无奈之下,展老爷只能命丫鬟将梅儿牵了出来。 一看到梅儿,封云亭不由激动不已……虽说与他所熟悉的那个梅儿长相有所差异,但总体来还是有几分神似。 两厢情愿之下,婚书当天就签下了。 展老爷心急,刚签完婚书便迫不及待询问封云亭道:“贤婿,你看是不是尽快把婚礼给办了?” 封云亭倒也没有推辞,笑着点了点头:“行,小婿回家处理一点事,然后便择个好日子。” “太好了!” 展老爷激动不已。 女儿是他的一块心病,本以为这辈子都嫁不出去,现在好了,终于有人肯要了。 关键条件也不算很差,好歹也是一个秀才。 另一边,周羽回家之后便对白素贞等女将封云亭与梅儿的事讲了一番。 “那夫君打算如何着手?”白敏儿问了一句。 没等周羽回答,小青接口道:“这事还不简单?咱们直接打到下面,把那姓丁的,还有那什么牛判官给揪到阎王殿去问审。” 她倒也没有吹牛,以她的本事的确可以跑到地府大闹一通,对付一个判官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周羽却瞟了过去,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大闹地府可是触犯天条的,到时候招来天雷你自己躲远一点,可别连累我们。” “哼!”小青不满地哼了一声:“本仙子就顺口一说,你还当真啊?” 周羽:“……” 这妞最近修炼有了点心得,便常以仙子自居。 白素贞笑了笑:“要不这样吧,我去一趟地府找阎君讲一讲,看他怎么说。” “不必!”周羽摇了摇头:“就这么一丁点小事没有必要闹到阎王那里,我想过了,就找城隍,他应该可以解决这件事。” “也好,那就先找城隍。” 天黑时分,周羽带着一坛酒来到钱塘县的城隍庙内。 此时,殿内无人,只有油灯还亮着。 周羽将酒坛放到供桌上,点了一柱香,随之冲着神像揖礼道:“在下周羽,前来拜访城隍大人,不知城隍大人是否方便现身一见?” 话音一落,城隍便现出真身,冲着周羽回了一礼:“先生多礼了,不知有什么事还能惊动先生亲自前来?” 虽然他没与周羽打过交道,但身为城隍,多少还是知道周羽的一些根底的。 不说别的,就凭身边的几位娘子,又岂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第二十三章 法海渡劫 周羽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一边喝一边聊?” “这……”城隍犹豫片刻,随之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几杯酒下肚,周羽讲起了封云亭、梅儿、顾氏、丁乙之间的恩恩怨怨。 最后道:“这牛判官想必城隍大人也认识,具体情况如何,在下也不好妄评,故请城隍大人调查一下,看那牛判官是否真的收受了丁家的贿赂而有所偏袒。” 听完缘由,城隍不由皱了皱眉:“这事我也听说了一些,但具体情况没有了解过。 这样,一会我便下去亲自调查此事,如果真是牛判官循私枉法,我一定禀明阎君予以严惩。” 周羽当即拱手:“如此多谢城隍大人了。” “先生客气!” 城隍一出面,事情的真相很快便浮出水面。 那牛判官被革了职不说,还被罚了苦役。丁乙更不消说,罪大恶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那日早上,展府的丫鬟如往日一般来到小姐房中,准备侍候小姐起床梳洗。 梅儿从小生活便不能自理,梳洗、穿衣、吃饭必须得有人照料。 就连走个路都不知道拐弯,得有人牵着带路才行。 “小姐?” 一进房间,丫鬟却惊讶地发现小姐已经起床了,正坐在妆镜间描眉。 听到丫鬟的声音,梅儿微笑着转过身来唤了一声:“屏儿,看看我自己梳的头怎么样?” “小姐,你……” 屏儿揉了揉眼睛,晃了晃头,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愣着做什么呀?快过来。” “小姐能说话了,小姐能梳头了……” 屏儿突然泪流满面,转身大呼小叫了几声,随之冲到小姐身边失声痛哭。 “傻丫头,哭什么呀?” “呜呜呜,小姐,小姐,屏儿心里高兴……” 很快,展府上上下下都轰动起来。 特别是展老爷夫妇俩,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女儿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爹,娘,苦了你们了。”梅儿甜甜地唤了一声。 一听到爹娘这个字眼,夫妇二人更是双双抱着女儿哭了起来。 女儿都长这么大了,以前一直话都不会说,更不要说叫人。现在,他们终于听到了爹娘这个字眼,如此不欣喜若狂? 等到情绪平静了一些,展老爷忍不住询问起女儿原因。 “女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间全好了?” 展老夫人忍不住道:“老爷,这是天大的喜事,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没事的娘,女儿以前只是讲不出来,其实心里都知道……昨晚上做了个长长的梦,醒来后就全好了。” 这时,展老爷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不由脸色一变,急急将夫人唤到房外商议。 “夫人,之前咱们替女儿订下了亲事,这万一她要是不喜欢,可如何是好?” “这……”展夫人也发起愁来。 夫妇俩倒也不是说因为女儿好了就嫌弃之前的婚约,主要是怕女儿不喜欢。 毕竟,这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了,万一女儿一受刺激……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老爷,我觉得这事先不要告诉女儿,先观察一段时间,再找机会慢慢告诉她。” “那要是女儿不同意呢?” “唉,她要是不同意,那……那就只能与封公子讲明缘由,希望他能谅解。” 这时,梅儿突然走了出来,笑道:“爹,娘,你们不用发愁,订婚的事女儿知道,你们尽管筹办就是了。” 一听此话,展老爷夫妇俩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久后,封云亭终于迎来了人生大喜的日子,与梅儿喜结良缘。 虽说封云亭曾经娶过亲,但这一次洞房花烛对他来说,却是意义非凡的一晚。 毕竟,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像的曲折离奇。 一番欢好自不必说。 之后,封云亭想起了卿儿,便忍不住问:“娘子,不知卿儿怎么样了?” 梅儿笑着调侃了一句:“莫非相公思念卿儿姐姐了?” “不不不,娘子休要误会,我只是问一问她的情况,不知是否顺利投胎转世了?” 梅儿点了点头:“嗯,她吃了不少的苦,这一世应该会投个好人家。”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这话,封云亭欣慰地点了点头。 数日后,封云亭带着妻子一起,拎了不少礼物来到周府拜谢。 之后又拜入周羽门下,进入文道书院用功读书,之后终于如愿以偿考中了举人,次年又高中进士并留在京城做了官。 不过,他并没有忘本,秉承着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最终也成为当朝名儒。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这日下午,周羽正在院中闭目养神,突然间心里一动,抬眼瞟向半空中。 天空中看似没有什么异常,风和日丽。 但周羽却隐隐看到一缕黑雾笼罩在金山寺上空,凝而不散。 怎么会这样? 周羽不由皱了皱眉。 毕竟,金山寺有法海坐镇,怎么会出现类似于魔气的异状? 心念一动间,周羽不由腾空而起,不久后便抵达了金山寺上空。 来到这里,他更加能够感应到这缕黑雾的不寻常,其能量波动相当大,一旦这股力量爆发,别说金山寺,恐怕连钱塘县的百姓都要遭殃。 难道是法海? 金山寺虽然也有高僧,但周羽心里很清楚,除了法海之外,没人能释放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而且他现在心里也有了数,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异状,定然是法海陷入走火入魔的边缘,正与心魔抗争。 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周羽没有一丝犹豫,当即飞入庙中。 附近有两个僧人正在扫地,一见周羽突然出现,不由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周羽之后,又赶紧迎了上来分别揖了一礼。 寺中的僧人都认识周羽,因为周羽来过金山寺不少次。 而且一众僧人也知道周羽不是普通人,要不然,住持也不会每次都要亲自接待。 事情紧迫,周羽也懒的客套,问道:“烦劳二位禀报一声,在下有紧要事见法海大师。” “这……” 两个僧人有些为难。 “怎么了?不方便么?” “施主,住持几天前就闭关了,说是闭关期间不见任何人。” “那就长话短说,我感应到法海大师有点不对劲,有走火入魔的迹象,我必须现在去找他。” 没等两个僧人回神,周羽已经消失不见。 下一刻,便出现在法海的禅房门口。 一般来说,闭关期间是最忌讳有人打扰的,特别是行功的紧要关头。 一旦被人干扰,很可能便前功尽弃,甚至是走火入魔。 但现在的情况,周羽断定法海正值走火入魔的边缘,他必须助一臂之力帮助法海渡过这一劫。 万一法海真的走火入魔,到时候魔性大发,天底下有几个人挡得住? 不过,周羽也没有贸然推门进入,而是站在门外,施展舌绽莲花技能,高声吟起了一首《菩提偈》: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 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他只吟了一遍,但声音却在金山寺上空不停回荡着,而且隐隐形成了散发着淡淡金光偈文。 一时间,僧中梵音袅袅,钟声悠悠,令得寺中一众僧侣惊讶不已,待回过神来,又纷纷合什诵经。 禅房中,法海盘腿而坐,双眼紧闭,脸色扭曲,一头大汗。 他的确陷入了走火入魔的边缘。 看似坐着不动,实则上却在与一帮妖魔鬼怪大战。 当然,这些妖魔鬼怪并非现实中的鬼怪,而是他的心魔。 心魔乃是修行之人必经的劫难。 产生心魔的原因有很多,但归根结底可以归纳为一个字:欲。 也就是欲望。 所谓的无欲无求其实根本不存在,因为无欲无求本身就是一个追求的过程,也是一种欲。 普通人大多追求的是钱、权、美色、酒等等,这是欲。 修炼中人大多追求的是更高的境界,这也是一种欲。 强如佛祖,也会产生心魔,因为佛祖也有追求。 无论是人还是神,都有追求,这才是活着也或存在的意义。 就算是一根小草,它也会努力地向着有阳光的地方生长,也或是努力撑开压在身上的石头。 法海这次之所以产生心魔,是因为他动了凡心。 一个月前,法海在外游历了数日,期间在一处山间感应到妖气冲天,便循踪找了过去。 结果发现是一只狼妖作祟。 这只狼妖不仅祸害附近的百姓,还抓了不少女人回洞府享乐。 法海杀入狼妖的洞穴时,里面有十几个女人,全都衣无寸缕…… 当时,法海一心灭妖倒也没有多想。 但回去之后,脑海中竟然时不时浮现出当日里看到的那一幕,越是想要忘掉,那一幕却越发的清晰,白白的一大片,令得法海终于动了凡心。 对于法海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耻辱与羞辱。 因为他一向自负,以神自居,结果依然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不可描述的念头。 本想闭几天关掐断这股不好的苗头,结果却已经产生了心魔,不得不进入自己的心境世界化劫。 如能化解,修为必将更上一层楼。 如果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周羽到来之前,法海正在心境里大开杀戒。 数十只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一直纠缠着他,法海实力虽强,但这些妖魔似乎无穷无尽,杀之不尽。 这批还没杀光,下一批又来了。 时间一长,法海再强的法力也开始感觉到疲于应对,但又不敢有一丝松懈。 一松懈,便有可以让心魔趁虚而入,令他堕入魔道。 “你们这些妖孽,佛门圣地也敢乱闯?” 法海一边打斗一边怒喝。 这也是无奈之举,他知道这些妖魔鬼怪从何而来,但为了让自己提起精神,也只能将这些心魔所化的幻影视为真正的妖魔。 “桀桀桀……” “法海,我们都是从你那里走出来的,怎么能叫乱闯呢?” 法海:“放肆,我天生慧根,道行高深,你们也敢来惹我,看我杀光你们!” “桀桀桀,你来呀,来杀我们呀……” “你杀我们,也是在杀你自己……” 法海:“妖孽休得胡言乱语……我心有如来,静似如来……” “哈哈哈,我们心有法海,我们都是法海。” “对对对,不要当什么和尚了,不要守什么清规戒律了,人间繁华,你享受过多少?” “你降妖除魔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及时行乐……” 声音此起彼伏,在法海的耳边一遍遍回荡,令得他差点神魂失守。 一怒之下,力量再次爆发: “雷电风火,杀!” “夜叉恶鬼,杀!” “魔尊妖孽,杀!” “地狱鬼使,杀!” “大威天龙……” “大威天龙……” “世尊地藏……” “世尊地藏……” “金刚诸佛……” “金刚诸佛……” “众神护法……” “众神护法……” “杀!” “杀!” “杀!” 这一刻,法海的表情显得无比的狰狞,面色隐隐发黑,头顶冒出缕缕黑雾。 他几乎已经陷入了崩溃的边缘,陷入了走火入魔的边缘,满脑子的愤怒、血光、与杀念。 周羽所见到的黑雾,正是法海的杀念,也是魔念。 所幸他来的及时。 一首《菩提偈》突然在法海的脑海里回荡起来,如同一缕清泉淌过,令得他为之一震,已经变得猩红的眼睛慢慢恢复了清明。 好险! 法海暗呼侥幸。 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他差一点便陷入无边的黑暗。 同一时间,周羽在外面见到天空中的黑雾开始变淡,心知法海已经控制了局势,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当然,这不意味着法海已经顺利渡劫,因为心魔这一关是最难的。 法力越高,这一关越难。 “法海大师,稳住心神,切勿被幻象所迷。” 屋子外面,周羽再次提醒了一声,随之跑去找到寺中长老,让长老带着一众弟子到法海的禅房外面念经,助法海渡劫。 长老不敢怠慢,当即召集全寺弟子来到禅房外面,高声念起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梵音一起,法海感觉精神一振,全力收敛心神,抛开心中的杂念以及眼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也跟着开始诵经…… …… 第二十四章 龙王献祭 三日后。 法海终于顺利出关。 “恭喜住持!” “恭喜住持……” 法海一出禅房,寺中僧人一脸喜色, 纷纷上前道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法海合什诵了一句佛号以示感谢。 随之,出寺而去,来到了周府。 周羽正陪着白敏儿与白素贞聊天,小青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姐夫,姐夫,金山寺的那个和尚来了。” “嗯,知道了。” 周羽应了一声,起身迎了出去。 他一走,白素贞便冲着小青吩咐了一句:“小青,你泡壶茶送到前厅去。” 不久后,周羽带着法海一起走进前厅坐了下来。 客套话在路上就已经说过了,法海倒也没有再说感谢之类的话,一边喝茶,一边与周羽聊起了一些修炼方面的事。 二人虽然不同派系,一儒一释,但有些理念是共通的,更何况周羽涉及甚广。 经过此次的心魔劫,法海的心境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以前,他一直高高在上,以神自居,却忽略了一件事:这一世,他乃是以人类的身份转世。 或许说,他心里清楚,但却不愿去面对。 直到这次经历了心魔劫,方才醒悟过来,纵然他是天龙转世,也避不开天道法则,避不开人类的本能,从而产生了七情六欲。 聊了一会,法海又忍不住说了一句:“这次多亏你及时出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周羽谦虚地笑了笑道:“大师佛法高深,就算没有在下的提醒,相信最终也能渡过心魔劫。” 法海难得地谦虚了一次,摇了摇头:“不,当时的确很危险。说来说去,还是我的执念太深。” 周羽笑道:“有执念并非坏事,只不过要看是什么样的执念。有的执念能够让人走的更远,而有的执念却像是一团迷雾,令人迷失其中。 因而在修炼的过程中,便要学会舍得,学会放下,学会宽容,学会明辨、学会融入……” 二人这一聊,竟然整整聊了三天三夜而不自知。 周羽虽然博学多才,但在佛家方面的知识肯定是比不上法海的,毕竟法海的前世乃是八部天龙,术业有专攻。 所以,这一通聊天对于周羽来说也是获益匪浅。 此后,二人时常互访,法海的观念也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 他不再像以前那般高高在上,冷眼旁观世人,而是尝试着静下心来,感受世态百象,感受百姓的喜怒哀乐。 因为他终于领悟到,他转世是为了什么,正是为了渡红尘之劫。 如果一直以神的心态自居,那还谈什么渡红尘劫? 随着时间的流逝,文道书院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以前有不少人质疑文道书院的教学方式,认为背离了读书人的本质。 但时间一长,不少人方才后知后觉,文道书院的宗旨乃是培养儒生,而不是那种只会夸夸其谈,读死书,认死理的迂腐书生。 不少读书人崇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那些写下传世篇章的先贤,哪一个是闭门苦读的?绝大多数都是足迹遍天下。 没有亲身的经历,没有见识过世态炎凉,那就是笼中鸟,井底蛙。 就像当年的孔圣人,便经常带着自己的弟子周游列国,亲眼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世间百态。 周羽也时常会安排文道书院的学生外出游历,由书院里的先生也或是他亲自带队。 这年清明一过,周羽又带着四十余名学生离开钱塘县,一路向东而行。 这天,一行人来到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小镇。 “先生,这里好像在举行祭祀活动。” 周羽点了点头:“嗯,应该是,看样子规模不小。” 前行了一段,有学生询问了一下镇里的百姓,方知镇里百姓要祭祀龙王。 祭祀龙王倒没什么奇怪的,各地都有祭祀龙王的习俗,以祈求风调雨顺,六畜平安。 一般情况下,祭祀龙王用的都是家畜家禽,但此地祭祀龙王竟然用的却是活生生的孩童。 “什么,他们竟然用孩童作为祭品?” “真是一帮愚民……” “这简直太残忍了,先生,我们得阻止他们。” “这是陋习,草菅人命,咱们去报官……” 一众学生气愤填膺,纷纷出声。 既然遇上了这档子事,周羽也不能坐视不理,于是找人详细打听了一番,方才明白用孩童祭祀是最近几年才兴起来的。 正想进一步询问详细的情况时,街面上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动静。 “你们这帮畜牲,还我的儿子来,还我的儿子……” “滚!” “顾秀才,你再敢来胡闹,别怪老子不客气,把你扭送到县衙去……” “呸,你个狗奴才,为虎作伥,你不得好死!” “反了你了,来人,给我狠狠揍……” 周羽等人循声走了过去,发现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疯了一般,正与几个家丁扭打在一起。 看样子,这书生身手还不错,在几个家丁的围攻之下,居然还能还手。 换作寻常的文弱书生,别说几个家丁,恐怕对付一个都够呛。 不过,终究还是架不住对方人多,最终被两个家丁从身后给扑倒在地,另外三个迅速上前死死压住。 “打,给我狠狠打!” “是,总管!” 几个家丁齐齐应声,正待动手之际,一声大喝传来:“住手!” 紧接着,便见几个书生冲进场中。 “几个下人合伙殴打一个秀才,是谁给你们狗胆?” 那几个家丁不由面面相觑。 如果冲进来的只是一两个他们或许不怕,但一下子冲进来五六个读书人,而且人群外还有一群…… 这什么情况?读书人集会? 周羽站在人群外没有出面,他带一众学生出来游历,本就是想让他们亲眼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民间疾苦。 也让他们学会自己去处理一些事,以便从中积累一些人生的经验。 “你们是何人?” 说话的乃是小镇首富冯员外府中的管家,姓章,府中下人为了拍马屁,大多称之为总管。 “读书人!” 章管家哼了一声:“哼,我不管你们是谁,劝你们少管闲事为妙。” “这闲事我们管定了!” “没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当街殴打读书人,你们心中还有没有王法?” “哈哈哈!” 几个家丁不约而同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在他们的认知里,要说王法,在镇子里老爷就是王法,到了县城,县太老爷就是王法。 只要老爷开了口,别说打人,就算当街杀人他们都敢,反正天塌下来有老爷撑着。 章管家也冷冷地笑了笑道:“真不愧是一帮穷酸书生,你们除了会动动嘴皮子,还能做什么?” 说话间,眼光下意识瞟向被几个家丁按在地上的顾秀才。 “呵呵,狗奴才,瞪大你的狗眼看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其中一个学生大步上前,走到章管家身边,一把拎住其领口,像拎小鸡一般给拎了起来…… “咝~” 远远围观的百姓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是一个庄稼汉像这样将人拎起来,他们倒不会惊讶。 关键,读书人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基本就是文文弱弱,弱不经风,手无缚鸡之力。 这突然间产生了巨大反差,故而才会如此震惊与不敢置信。 “放我下来,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么……” 章管家一脸涨红,徒劳地蹬着腿。 “小子,你找死!” “并肩子上!” 几个家丁一见总管大人吃亏了,哪里还顾得上去按地上的顾秀才,一涌而上…… “砰、砰……” 结果,那书生却拎起章管家,像转陀螺一般转了一圈,当即扫翻了两个家丁。 随之将章管家往地上一扔,迎上前去,三脚两脚便将余下的三个家丁打倒在地。 “住手,你们到底是何人?竟敢在我冯府门口闹事。” 正主终于出现了,正是那冯员外。 “我等乃是文道书院的学生。” “文道书院?” 冯员外不由愣了愣神。 “原来你们是文道书院的学生,不才顾元鸣,多谢各位兄台仗义相助。” 顾秀才上得前来,冲着一众学生拱手施礼道谢。 “顾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个学生忍不住问了一句。 闻言,顾元鸣不由一脸悲怒,瞟向冯员外喝道:“他们抓走了犬子,说要献祭龙王……” 一听此话,一众学生更是愤怒。 “荒唐!” “你们献祭的是什么龙王?我看分别就是妖怪!” 此话一出,冯员外不由脸色大变,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亵渎龙王爷,实乃大逆不道!” 说到这里,冯员外又冲向街面上围观的一众百姓大声道:“各位乡亲父老,这些读书人口出狂言,亵渎龙王,竟然污蔑龙王爷为妖物……” 此话一出,一众百姓吓得纷纷跪下,冲着龙王庙方向不停地磕头。 显然,冯员外是想激起民愤,煽动百姓来对付一众书生。 果然不出所料,人群里有人大喝起来:“不能让他们离开。” “对,龙王爷一怒,肯定会给咱们带来灾难,必须押他们去龙王庙赎罪……” “把他们抓起来……” 眼见群情激愤,事态即将失控,周羽不得不站了出来。 毕竟,这些百姓已经被愚弄了,双方一旦发生冲突难免会有伤亡。 于是,周羽朗声喝了一句:“大家都静一静,先听我说几句。” 他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令得一众人心里一震,纷纷瞟了过来。 “在这里,我先问大家一句,用孩童献祭龙王,最初是谁出的主意?” 闻言,一众百姓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吭声。 最终还是顾元鸣上得前来,拱了拱手道:“先生,当初提出用孩童献祭龙王的,乃是本县县令……” 不等顾元鸣讲完,冯员外急急打断:“顾秀才,你不知道内情就不要乱说。” 周羽瞟了过去,问道:“这么说这位老先生知道内情了?” 冯员外一脸傲慢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有什么资格询问老夫?” “放肆,竟敢对我家先生无礼!” 有学生气愤不过,当即冲着冯员外怒喝。 周羽冲着学生摆了摆手,随之又看向冯员外,微微一笑道:“如果你知道,最好当面讲出来。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哈哈哈,你是书院里的先生吧?老夫偏不说,你能拿老夫怎么样?” 周羽摇头叹了一声:“那就对不住了,这是你自找的,跪下吧!” “扑通!” 冯员外还真的在众目睽睽下跪了下来。 不是他想跪,而是身不由己。 冯员外何曾受过此等羞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街下跪,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羞辱。 这下子,不由得又羞又急又慨,额头青筋直跳,拼尽全力想要站起身来,结果却使不上劲。 “你……你对老夫施了什么妖法?” “你们这些混帐东西,还不赶紧扶老爷起来?” 羞怒之下,先是冲着周羽怒声喝问了一句,紧接着又冲着几个发愣的家丁怒吼。 几个家丁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掺扶。 结果奇了怪了,刚奔到老爷面前,竟然也一个接一个跪在了地上。 这下子,冯员外终于醒悟过来:遇上高人了。 “现在,可以讲了么?”周羽冲着冯员外问了一句。 “我说,我说……” 冯员外的心里既惊怕又憋屈,只能乖乖应声。 “是这样,当年我们县境内时而干旱,时而水涝,渡船、渔船也常常在河中出事。 这时候来了一个法师,说是百姓怠慢了龙王爷,故而龙王爷一怒之下降下灾难。 柳大人体恤百姓疾苦,花重金请那位法师帮助百姓渡过难关。 法师摆下法坛与龙王爷谈判了一番,龙王爷答应不再降灾难,但是要求百姓每三个月献祭两对童男童女……” 听到这里,周羽不由冷哼一声:“荒谬!龙王乃施云布雨之正神,怎么可能吞食孩童? 要么触犯了天条,要么就是妖物冒充龙王……” “龙王爷恕罪!” “龙王爷,求你开恩……” 周羽的话一出口,一众百姓又吓得跪在地上磕头。 毕竟,他们是靠天的吃饭的,对于神明是无比虔诚的,听到周羽说出对龙王爷不敬之语,心里自然又惊又怕。 只不过,他们心知周羽也不是普通人,一样惹不起,那就只能向龙王头磕头告饶…… ( 第二十五章 祭祀大典 周羽心知与这些百姓很难讲的通,那便调查事情的真相,用事实说话。 于是,冲着冯员外喝道:“先把抓来的孩童放了。” 冯员外赶紧道:“使不得,使不得,明日就是献祭的日子,放了孩童,到时我们拿什么来献祭?” “就是,到时龙王爷一怒,受苦受难的还是咱们百姓。” 一众百姓也跟着纷纷叫嚷起来。 周羽转过身面向百姓道:“如果抓的是你们的孩子,你们还会不会无动于衷?” 一众百姓顿时不吱声了。 “请大家放心,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那万一龙王爷一怒,降下灾难怎么办?” “之前我便已经讲过,要么是龙王触犯天条,要么就是妖物冒充龙王。 无论是哪一点,都有解决的办法,请大家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可一众百姓怎么可能不担心? 周羽也懒的与这些百姓解释了,喝令冯员外立即将抓来的两对孩童交出来。 无奈之下,冯员外只能命下人将二男二女四个孩童带了出来。 这四个孩子最小的才三岁,最大的仅六岁,一出来便哭哭啼啼,找爹找娘。 “天儿……” 顾元鸣冲上前去抱起儿子,喜极而泣。 之后,周羽随同另外两个学生一起来到顾元鸣家里,以便进一步打听关于龙王献祭的真相。 一到家,顾元鸣的妻子方氏见到失而复得的儿子,当场痛哭失声,抱着儿子不松手。 小家伙才四岁,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娘亲哭,他也跟着嚎啕大哭。 顾元鸣抹着泪,冲着周羽三人拱手道:“让三位见笑了。” 周羽摆了摆手:“此乃人之常情,怎会见笑?这龙王献祭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屋里坐下说吧。” 看样子,顾元鸣的家境还算凑合,院子虽不算大,但基本的厨房、房间、厅堂、书房、水井等等一应俱全。 到厅堂坐下之后,顾元鸣泡了壶茶倒上,然后讲起了缘由。 “我们县境内有一条大河,河水一年四季都很充沛,乃水上交道要道,沿河两岸也有不少百姓靠打渔为生。 咱们镇就在河边上,出镇不远便有一座龙王庙,祭祀龙王是由来已久的传统习俗。 但是以前的祭祀一直都很正常,用的都是香烛、牲畜等常见的献祭之物。 四年前,来了一个新县令,也就是柳大人。 他上任之后不久,青石河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变得不安宁起来,时常有渡船或是渔船出事。 至于干旱,暴雨什么的,其实也不算多严重,主要就是青石河经常莫名涨大水,淹了不少农田,沉了不少船只。 这时候,便有流言传出,说是因为百姓对龙王不敬,所以龙王爷才会生怒。 之前冯员外所说的什么高人,百姓也听说过一些,但具体是什么样的不太清楚。 总之,之后县衙便派人到各乡通知,说是以后要改变祭祀龙王的方式,要用童男童女献祭。 每三个月便要给龙王爷献祭两对孩童,由各乡镇轮流挑选适龄孩童献祭。 这一下子,便闹得百姓一片惶恐,但这是县衙出面讲的,再加上一众百姓也怕龙王爷,所以也只能照办……” 听到这里,随同前来的一个学生忍不住问:“如此荒唐之事,就没人去府衙告状?” 顾元鸣叹了一声:“有倒是有的,我也曾经去过一趟府衙,但没用。 有钱有势的人家根本不在乎,因为挑也挑不到他们头上。 退一万步讲,就算挑到他们头上,他们也可以花钱从别处买孩童充数。 不才虽人微言轻,但也对这样的方式深感不忿,曾数次去县衙论理,为此,还曾经被关押了一个来月。 这次轮到咱们镇献祭孩童,按他们制定的规矩是采取抽签的方式,谁家有适龄的孩子,都必须参与抽签。 不才拒绝参与抽签,结果那冯员外竟派了几个家丁,趁着我娘子带儿子上街买菜时,强行将犬子掳走。 之后的事,你们也见到了……” “那冯员外与县令的关系如何?”周羽问了一句。 顾元鸣叹了一声:“二人经常相互往来,还称兄道弟的。” 闻言,周羽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件事应该没那么简单,一定有内情。 这样,这两个学生暂时住在你家,如果对方再来掳人,他们能帮上忙。” “多谢先生,多谢!” 顾元鸣感激不尽,连声称谢。 随之,迟疑了片刻又忍不住拱手问:“敢问先生可是周解元?” “嗯!”周羽点了点头。 顾元鸣惊喜不已,退开一步揖了个长礼:“没想到真的是先生,久仰先生大名,早就想去书院见识一番,只是家有妻儿,迟迟未曾得行。” “嗯,之前见你还有点身手,想必平日里也练过吧?” “是的,不才平日里时常会练练拳脚,一来强身健体,二来,也想着万一遇上事好歹也能自保。 只是,自己瞎练的也不精,今日里才会被那几个恶奴欺负。” 周羽笑了笑道:“你自己能练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那几个家丁也是精通拳脚的。” 聊了一会,周羽告辞离开,并在镇子外面找到了其他学生。 周羽带学生外出游历从来不住客栈,也很少去餐馆吃饭,一直都是风餐露宿,以便让学生切身体验生活。 “先生……” 一众学生纷纷围了上来。 “嗯。” 周羽应了一声,席地而坐,先讲了一下顾元鸣所说的话,最后问道:“你们有什么看法,不妨畅所欲言。” “学生以为先生之前所说的没错,哪有龙王吃人间孩童的道理?这与妖魔有何区别? 所以,要么是那龙王触犯天条,私自提出的条件。要么就是妖怪假冒龙王愚弄百姓。” “恐怕没这么简单,那个冯员外所说的高人到底是谁?或者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对,我也觉得这是一个疑点……” “通常官府一般不会过问民间的祭祀,毕竟各地有各地的风俗,更不可能强行要求百姓献祭孩童。” “没错,哪有官府强行要求百姓献出自家孩童去祭天的?皇家祭天也不可能献祭活人吧?” “献祭活人的陋习也不是没有,但大多都是一些偏远山区,信奉巫师的地方……” “学生觉得此县的县令大有问题,他一来就改变了当地的习俗……” 一众学生七嘴八言分析着种种可能。 最后,周羽说道:“嗯,大家所说的都有道理,不过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不如等明日再看……” 另一边,冯员外府。 “砰砰砰……” “废物,全都是废物……” 冯员外一边摔东西,一边冲着一众家丁怒骂。 毕竟,他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当着那么多乡亲的面当街下跪,这让他颜面何存?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府里的家丁已经尽力了,在对方面前压根儿连动手能力都没有。 但是,心里憋着火总得释放吧? 总得给自己找个过墙梯吧? 因此,府里的下人便成了他的出气筒。 下人们心里也有数,勾着头不吱声,假装听不见,看不到…… 眼见着冯员外发泄的差不多了,章管家这才壮着胆子上前,小心翼翼问道:“老爷,明日的祭祀……” “还祭祀什么?四个孩童全被抢走了,你说用什么来祭龙王爷?” “可是……” 章管家欲言又止。 “可恨!”冯员外重重一拍案几:“文道书院的人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还插手咱们的事?” “老爷,这或许只是巧合,小的以前也听人说过,说文道书院的学生经常在外游历。” “章管家,老爷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连夜将孩子抢回来。” “啊?” 章管家一向言听计从,从不敢顶撞,可这一次却万万不敢应承。 他以前做事可谓顺风顺水,不管多大的事,只要带上几个家丁,牵上一条恶犬,百姓们便吓的不行。 哪怕百姓再多,但大多数是敢怒而不敢言的。 今天这情况可不一样,对方可不是百姓,而是文道书院的先生和学生,重要的是人还多。 “怎么?这么点小事你也办不好?” “这他娘的还是小事?你个老东西怎么不去?” 当然,这只是章管家内心里骂一骂,当着面再借他十个胆也不敢骂出声来。 “老爷,你也知道,那些学生个个身手不凡……他们,他们救走了孩童,一定会保护起来,小的……小的……” “啪!” 冯员外一怒之下,一个耳巴子扇了过去。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说白了,也不过就是气话,面子话。 这章管家平日里脑瓜子挺活,这会儿却犯了傻,只知吐苦水,却不知出谋划策,冯员外当然很生气。 “老爷,小的……”章管家捂着火辣辣的脸,一副挺委屈的样子。 “说你混帐你还不认,他们还能保护全镇所有人家的孩子? 明日中午就要举行祭祀大典,到时候没有孩童,难不成你让老爷抬几头猪去充数?” 这么一说,章管家终于回过神来,敢情,老爷这是让他去抢别家的孩子? 这一回神,顿时又有了一点精神,赶紧讨好地说:“是是是,小的糊涂,小的糊涂……” 挨了一耳光,终于被扇醒了。 “知道糊涂就赶紧去办事,这事要是办砸了,提头来见!” “是是是,小的一定办妥,请老爷放宽心。” 出门不远,章管家回头看了一眼,随之往地上吐了泡口水,小声嘀咕道:“我呸,你个老东西……” 骂归骂,这事他还必须得竭尽全力办好。 抢之前的四个孩子是不可能的,镇里也不安全,只能连夜去乡下。 不久后,章管家带了几个家丁悄然离开镇子…… “先生,咱们把四个孩童救出来了,那明天的祭祀会不会推迟?” 镇外的树林中,有学生忍不住问了一句。 周羽摇了摇头:“不好说,这类的祭祀都是提前看好日子的,一般不会推迟。所以,他们极有可能狗急跳墙。” “先生的意思是说,他们会去抢回那四个孩童?” “抢与不抢都不重要,不管他们是抢那四个孩童还是去掳别家的孩子,咱们先不必去理会了,等明日祭祀开始,一切自见分晓。” 翌日。 天亮不久,便有人在街面上敲锣打鼓,通知一众百姓准备祭祀大典。 到了晌午时分,龙王庙外面的河滩已经来了数百人,而且还有不少百姓陆续赶来。 有的带着香烛,有的带着祭品,有的则捐点钱表示心意。 中午时分,祭祀正式开始。 主持祭祀大典的本该是冯员外,但出了昨天那档子事,冯员外自觉没脸,便委派了一个族弟与镇里几个长辈一起主持。 当然,也少不了一个跳大神的。 周羽一行人则掐着时间点,祭祀刚开始的时候来到了现场。 因为这个时候所有百姓的注意力都在前方,他们站在后面也没那么引人注目,毕竟现场浩浩荡荡差不多有上千人之多。 “先生,他们果然另外掳了四个孩子。” “嗯,看见了,小声些,先不要惊动他们,等时机到了再动手救人也不晚。” “好的先生。” 经历了一系列的仪式之后,终于到了献祭这一环节。 四个大汉分别将那四个孩子从轿中抱了出来,不顾孩子悲天抢地的哭声,一个接一个放到泊在河边的一艘小船上,再推向河心,任其顺水而漂。 “先生,先生……” 有学生眼见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可先生还是没有反应,不由焦急地侧过头想要提醒一声。 结果,本来站在身侧的先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踪影。 “龙王爷,求你保佑大家风调雨顺,人畜平安……” “求龙王爷保佑……” “龙王爷保佑我们行船顺利……” 一众百姓也跟着小声念叨起来。 河中,四个孩子吓得拼命哭喊,小船在河中随着波浪晃晃悠悠。 突然间,河心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旋涡,仿佛河中隐藏着一只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小船瞬间失控,向着旋涡快速滑了过去…… “娘,娘亲……” “阿爹,救命……” 四个孩子年龄虽小,但也知道大祸临头了,哭喊的更凶。 …… 第二十六章 上仙饶命 四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空中回荡着,令得不少百姓心有戚戚。 但是,人都是有私心的。 一来不是自家的孩子,二来,如果不献祭龙王,那么龙王就会给大家降下更多的灾难。 眼见着那四个孩子就要被巨大的旋涡吞没之际,现场异变突起:那条载着四个孩子的小船居然飞了起来。 “怎么回事?” “怎……怎么飞起来了?” “龙王爷显灵了……” 现场一片沸腾。 “轰!” 突然间,河水掀起了一道巨浪。 一条巨大的怪鱼冲出水面,腾空而起,张开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想要吞没那艘小船。 现场的百姓有不少靠打渔为生的,但却无一人见过如此奇怪,如此庞大的怪鱼。 看起来有点像鲶鱼,但这体形也太夸张了一点,怕是能一口吞下一艘小渡船。 “妖孽休得放肆!” 天空中传来一声朗喝。 出手之手正是周羽。 他之所以要等到现在,正是为了等对方主动现身,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龙王。 结果证明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果然不是什么龙王,而是一条鲶鱼精。 这家伙也不知修炼了多少年,头上已经长出了两个肉冠,眼如铜铃,散发着一股子猩红的凶光。 眼见着到口的美食飞向岸边,鲶鱼精不由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尾巴一甩,恶狠狠冲向周羽…… “妖怪!” 终于有百姓回过神来,吓得掉头便逃。 现场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奔跑声、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书院里的一众学生则纷纷冲到河边,等着小船缓缓下落之后,赶紧将那四个孩子抱了出来。 “轰!” 另一边,周羽已经与那鲶鱼精交上了手。 只一掌,便将那鲶鱼精打得晕头转向,跌回水中。 “大胆妖孽,竟然冒充龙王祸害乡里,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将你诛杀!” 周羽大喝一声,手中凭空多出一把剑来,并飞落到水面上。 前来祭祀的百姓虽然逃走了不少,但还是有不少胆大的留了下来。 这时候终于有人认出了周羽。 “他不就是昨日里的那个教书先生么?” “对对对,那些学生也在,说是文道书院的……” “这分明是仙师啊……” 有些百姓不由自主跪到地上磕起头来。 “轰!” 这时,河面上再次传来巨大的动静。 那只鲶鱼精吃了个大亏,彻底狂怒了,开始利用妖法兴风作浪。 一时间,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河面上,巨浪滔天,河水迅速上涨,眼见着就要漫上河岸。 “不好了,洪水要爆发了……” “快逃!” 这下子,那些壮着胆子留下来想看热闹的百姓也不敢逗留了,毕竟洪峰一来,就算再好的水性恐怕也要被无情吞噬。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这时候,天空中又一次回荡起周羽的声音。 声音一起,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即将漫上河岸的水。 一众学生也没有闲着,站在河边齐声高吟: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正是正气歌。 在周羽来之前,这个世界并没有正气歌。 在创建了文道书院之后,周羽根据当前世界的背景略加改动,要求每个学生必须熟读、熟记,并领悟其精髓,培养浩然正气。 天空中的乌云开始迅速消褪。 河水也开始退潮。 这时,周羽挥剑一斩…… “轰!”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两排巨浪冲天而起。 深达数丈的河水,竟被这一剑之威给拦腰斩断,亮出了河床,以及,躲在河底的鲶鱼精。 别说百姓,就连一众学生都看傻了眼。 虽然他们都知道周羽深藏不露,但这么大的一条河,居然一剑将河水断流,这是何等神通? 那只鲶鱼精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点。 它自以为水中是它的主战场,只要它躲在水中便占尽优势,进退自如。 哪知,这一剑居然让它躺在河床上? 不过这鲶鱼精好歹也修炼了几百年,惊归惊,反应可不慢,当下里尾巴一拍,身如闪电掠向左侧的河水。 “呼!” 几乎在同一时间,又是一道剑光掠下,斩下了鲶鱼精半个尾部,血液如浪头一般溅上半空,染红了一大片河水。 “轰!” 剑光消失,断了流的河水轰然合拢。 “你们在此侯着,我去追那鱼精。” 周羽冲着岸边的学生吩咐了一句,随之踏浪而行,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一众学生忍不住纷纷感慨起来。 “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先生竟然有如此大的神通。” “是啊,就像是传说中的剑仙。” “或许先生本就是神仙下凡,前来点化世人的。” “如若能习得先生一星半点神通,功名、钱财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浮云一现……” 且说那鲶鱼精遭到重创,尾巴都被斩断了半截,但在求生的本能下,依然逃的飞快。 只是,周羽已经锁定了它的气息,再加上河面上不时泛起的血水,它根本就甩不掉追踪。 最终,这鲶鱼精逃回了老巢,唤出了一只蚌精想要拼死一搏。 那蚌精一现身,便化作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轻纱半隐,媚态万千,想用媚术迷住对手,再由那鲶鱼精痛下杀手。 换作一些道行浅的人,恐怕很难抵挡这只蚌精的媚术,这是它的一种天赋。 可惜,这次却找错了对象。 周羽假装被迷惑,等到那只鲶鱼精从背后偷袭而来时,一剑将之斩首。 “上仙饶命!” 那只蚌精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跪地求饶。 周羽冷冷道:“饶命?你与这妖孽为祸一方,吞食孩童,天道难容,受死吧!” 蚌精尖声大叫:“不要,上仙,上仙,请容小妖解释……” “好,你且说来,如敢狡辩,定斩不饶。” “小妖不敢撒谎。大仙,小妖完全是被这鱼精给逼的。 以前,小妖独自在此修炼,从无害人之心,而且还救过一些落水的百姓。 大仙要是不信,小妖现在便对天发誓,如有一句谎言,小妖愿受五雷轰顶之罚,永无轮回之日……” 对于修炼者来说,不管是人还是妖,能发这样的毒誓就意味着真的没有说谎。 因为修炼者不比普通人,发的誓都会应验。 这是一种天道法则。 所以,修炼中人是不会轻易发誓的,更不会轻易发毒誓。 “好,既然你敢发这样的毒誓,我便暂且信你,现在,你便如实招来。” “多谢上仙。” 蚌精谢了一声,随之开始讲起缘由。 “小妖自开启灵智,便一直在此地修炼,至今已有四百多年。 幸天上苍垂怜,终化为人形。为此,小妖心存感激,有时遇上一些失足落水的百姓,便会施以援手相救。 几年前,小妖正在洞中吐纳洗炼内丹,没料想,那鲶鱼精突然出现,一口吞下了小妖的内丹。 小妖吓的魂飞魄散,这内丹一丢,修为至少损失大半,便苦苦哀求那鲶鱼精将内丹交还。 结果,那鲶鱼精却以此为威胁,要求小妖做它的侍妾。 小妖不答应,那鲶鱼精便……便用妖法困住了小妖,强行将小妖占有。 之后,为了讨回内丹,小妖只能曲意奉承,想着讨回内丹之后找机会逃走。 没曾想,那家伙相当狡猾,竟然逼着小妖发了个毒誓。 万般无奈之下,小妖被迫发了毒誓,它这才将内丹还给了小妖。 自此后,小妖心灰意冷,杀又杀不了它,想逃吧,又发过毒誓不能离开……” 听到这里,周羽不由皱了皱眉:“就算你有苦衷,那也不能成为你帮着它害人的借口。” “上仙明鉴,小妖从来没有帮着它害人……” 说到这里,又想起了刚才协助鲶鱼精对付周羽一事,赶紧道:“刚才,它跑进洞中说是遇上了劲敌,让小妖帮着对付。 并说,只要小妖帮了它,它便还小妖自由。所以,小妖这才……这才…… 除了这次,小妖绝对没有帮着它害过人,小妖可以对天发誓……” “好吧,那我且问你,那鲶鱼精冒充龙王,吞食孩童是怎么一回事?” 蚌精回道:“那鲶鱼精异想天开,说什么鲤鱼可以跳龙门,鲶鱼同样也行。 为了让百姓相信它是龙王,它先在龙王庙假装显灵,说百姓不敬它。 随后兴风作浪,弄沉了不少船只。小妖于心不忍,曾苦苦相劝,让它不要做伤天害理之事,免得招来天劫。 但是,它根本不听,反倒变本加厉。 也不知它修炼了什么魔功,需要定期吞食孩童。 于是,它作为人形假冒高人跑到县城,也不知对县令许了什么好处,县令竟然十分配合,要求百姓每三个月献出两对孩子童献祭。 上仙,小妖是实在没有办法阻止它,还请上仙明查。” 听完缘由,周羽沉吟了一会道:“既如此,我便饶你一命……” “多谢上仙,多谢上仙!” 蚌精赶紧磕头谢恩。 “不过,你以后需得用心修炼,要是敢作恶,那就休怪我出手无情。” “小妖谨遵上仙之命,一定好好修炼。” “好自为之吧。” “多谢上仙不杀之恩。” 待到蚌精抬头时,周羽已然不见踪影。 回到岸边,一众学生纷纷围上来询问情况。 周羽简略讲了一番缘由,最后说道:“此事不仅仅是妖祸,也有人祸。” 有学生愤愤然道:“没错,那个县令竟然与妖物勾结残害乡民,绝不能轻饶他。” 周羽摆了摆手:“此事用不着我们亲自出面,此乃官面上的事,那就交由官面上去解决。” 镇里的百姓知道了详情之后,自然对周羽一行人感激不尽。 特别是那几户孩子被掳又失而复得的百姓,更是感激涕零。 此事,也令得周羽以及文道书院名声高涨,毕竟周羽以及一众学生的举动,彻底扭转了百姓心目弱书生的形象。 甚至,还蒙上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至于那个姓柳的县令,也因为此事被人参了一本,最终被押送吏部问审,一旦证据确凿,别说乌纱帽,恐怕连项上人头都难保。 再说周羽一行人离开小山镇之后继续在外游历。 这一天,来到了一个名叫华阴的小县城。 县城的规模虽然不大,也非什么交道要塞,但是一行人入城之后却发现县城里相当繁华,口音南腔北调,有不少外地客商云集于些。 在县城里转悠了一会,周羽一行人方才知道,原来华阴县自古盛产蟋蟀,那些外地客商大多是来此收购蟋蟀的。 要说蟋蟀这玩意并不稀奇,全国各地都有,为何有人舍近求远,不远千里来此收购蟋蟀? 有学生好奇之下问了问,方才明白了原因。 华阴县有着得天独厚的环境,蟋蟀种类比较多,其中有两个品类属于独一无二的品类,体形大,凶狠好斗。 也因此,华阴民间百姓自古也盛行斗蟋蟀。 以前,前来华阴县收购蟋蟀的都是周边府县的商人或是一些喜好斗蟋蟀的人,人气远远没有现在这般旺。 直到十余年前,一个新上任的县令也喜欢斗蟋蟀,一众手下投其所好,献上了不少蟋蟀。 恰逢知府过生日,县令挑选了一些蟋蟀作为贺礼献给知府。 知府又顺手转赠给一个京城来的权贵公子。 京里中喜好斗蟋蟀的人也有不少,包括一些皇室弟子,后宫嫔妃闲来无事,看看戏,听听小曲,斗斗蟋蟀,不失为一种消遣的方式。 那权贵公子回京之后,当晚又与人斗蟋蟀,结果连输几把,损失了两只蟋蟀,还输了几百两银子。 正懊恼时,突然想起知府送的那些蟋蟀,不如试上一试。 于是便命下人将那些蟋蟀送来。 结果连连得胜,不仅捞回了之前的损失,还反赢了几百两银子。 这下子,这权贵公子方才明白,知府送的这些蟋蟀不简单。 之后一个小王爷也知道了这件事,专程派人去华阴县带回一批蟋蟀,还特意挑选了几只送到皇宫献给太后。 因为太后娘娘一向也喜欢斗蟋蟀。 太后收到蟋蟀之后,喜欢的不行,因为这几只蟋蟀无论是品相、声音、战力都堪称顶级。 皇上知道此事后,一道圣旨,命华阴县定期上供一批蟋蟀。 就这样,华阴县的蟋蟀成了皇家供品,一时间名声大振,身价百倍,引得不少人闻风而来收购蟋蟀。 同时,也有不少人专程来到华阴县参与斗蟋蟀也或是看热闹,令得华阴县的人气也节节攀高…… ( 第二十七章 斗蟋蟀 不久后,周羽带着一众学生来到城北。 这里乃是华阴县最大的蟋蟀市场,买卖蟋蟀的,斗蟋蟀的,看热闹的,想捡漏的……人气相当旺。 转了一会,周羽见到前方围了不少人,一个个大呼小叫,想来场中正斗的激烈。 于是,便走了过去。 一进人群,便见场中摆着一张小桌,桌上有一个陶瓷的斗盆,盆中,一大一小两只蟋蟀正在激斗。 民间之所以盛行斗蟋蟀,那是因为蟋蟀有着好斗的天性。 雄性蟋蟀往往会为了保卫自己的领地或争夺配偶权而相互撕咬。 捕捉到手后,稍加喂养,便可以用于与别的蟋蟀鏖战。 重要的是,蟋蟀与蟋蟀之间撕咬也是讲究技巧的,并非一见对手便冲上前去乱咬一气。 遇到对手之后,首先会振翅鸣叫,这是为了给自己加油鼓劲,同时也是恐吓对手,灭对手的威风。 这一点,跟人类战争相互呐喊,击鼓鼓舞士气是一个道理。 在打斗的过程中,蟋蟀也会采取各种各样的战术,除了用嘴撕咬之外,还会用头顶,脚踢,并且还会不停地变换方位,以寻找最佳的攻击或是防守位置。 一个小小的蛐蛐罐,摆放在桌上,便能欣赏到一场精彩的打斗,这的确也是百姓茶余饭后的一种绝佳消遣方式。 斗蟋蟀兴于何时何地已经无从考证,最初只是一种消遣的娱乐方式,但慢慢的却演变成了一种赌博的方式。 一些王公贵族斗一场蟋蟀,赌注动辙百两银子起步,高者甚至还有赌上万两银子的。 也因此,将小小的蟋蟀炒至天价。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蟋蟀都值钱,还得看品种、品相。 一般来说,蟋蟀个头大的相对战力也强。 但此时,斗盆中那只大块头的蟋蟀却一个劲地退让,反倒是那只个头小的蟋蟀趾高气昂,穷追猛打,不时振翅鸣叫,占尽了上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个身着锦服的中年男子一脸铁青,一头冷汗,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喃喃自语。 他正是那只大块头蟋蟀的主人,这只蟋蟀的品种称为墨蛉,民间一般称为黑头将军。 华阴县也有这个品种,但与其它地方出产的墨蛉有所区别,头部有一条明显的青线,称为青头墨蛉,算是独一无二的品类。 中年男子的这只青头墨蛉虽非上品,但也算很不错的了,当初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买下,与人赌斗,已经赚回了近三百两。 却不曾想,今日竟然输给了一只貌不起眼,又是第一次上阵的小蟋蟀。 而那只小蟋蟀的主人看样子应该是个书生,而且也不会斗蟋蟀。 别人斗蟋蟀都会捏根蟋蟀草,用于撩拨蟋蟀,以便激发其凶性与斗志。 但这个书生却没拿蟋蟀草,只是时不时地喊上几声,就像跟人加油一样。 没过多久,那只青线黑蛉缩到斗盆边缘,任由那中年男子如何撩都不再出战。 这意味着它认输了。 斗蟋蟀虽然避免不了伤亡,但实际上伤亡的并不多,因为蟋蟀虽然好斗,但也有契约精神。 一旦对手认输,便不再追咬。 “蝈蝈蝈蝈……” 那只小蟋蟀则高高仰起头来,拍翅鸣叫,像个得胜的大将军一般。 “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书生激动地大喊大叫,随之小心翼翼将蟋蟀捉回竹筒中。 “别得意,你只不是侥幸赢了一次,有本事咱们下次再斗。” 中年男子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但不服气,输了就是输了,也只能乖乖摸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 “承让承让。” 书生收起银子欢天喜地离开了。 “你们在这里随意转一转,我离开一会。” 周羽冲着几个学生叮嘱了一声,随之远远跟着那书生走向市场外面。 离开市场不远,便追了上去拦下了那书生的去路,微笑道:“不知这位兄台的蟋蟀是否肯转让?” 书生愣了愣,打量了周羽一眼,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卖不卖,这是要交到县衙去的。” “交到县衙?” “对!” 书生应了一声,换了个方向继续前行。 “等等……”周羽又上前拦下去路:“我出高价跟你买,你开个价。” 其实,周羽倒不是真想买什么蟋蟀,而是想要试探一下对方。 因为他发现这只蟋蟀不同寻常。 “都说了不卖,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书生有些不耐烦了。 “如果我今日非要买呢?” “你……你还有没有王法了?难不成想要当街抢劫不成?” 周羽笑了笑:“兄台言重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读书人,我也是读书人,大家讲道理。” “有你这样讲道理的?说了不卖,你还说你非要买。” “行,你不卖也行,那你能否讲一讲,你这只蟋蟀从何而来?” “是我自己捉到的。” “你自己捉的?在哪里捉的?” “你这人……行行行,就在我家的院子里,这下你满意了吧?我真的有要事,不奉陪了。” 书生又换了个方向想要离开。 结果,周羽又一次将之拦下。 这下子,书生真的有些恼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信不信我报官?” “非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这只蟋蟀有问题……” 说话间,周羽定定地打量着对方的表情。 “有问题?”书生一脸惊愣:“有什么问题?” 奇怪,看这家伙的表情也不像是装的,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这只蟋蟀有问题。 那就真的有问题了。 “实话告诉你吧,这只蟋蟀并非蟋蟀……” “你……你在说什么?蟋蟀……不是蟋蟀?”书生一脸懵,下意识拿起竹筒看了看。 这样的表情更是让周羽确定,对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只当是一只善斗的蟋蟀。 “没错,表面上它是一只蟋蟀,实际上……它却有灵智,准确地说,这只蟋蟀附了人的魂魄,所以,它才会如此聪明,如此灵活。” 书生听的目瞪口呆。 换作以前,他一定会以为周羽是个江湖骗子,故弄玄虚想要骗钱。 但现在,他却不这么想,因为周羽的话勾起了他的心事。 眼见着书生的脸色阴晴不定,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周羽便猜到,这只蟋蟀的来历一这一大有隐情。 这也是他追出来的原因。 一只蟋蟀,竟然附上了一个人的灵魂,难免会让周羽推测是不是有人丧心病狂,用了一种类似于造畜的邪术。 造畜,乃是一种极端邪恶的巫术,利用动物的毛血辅以药物与符咒之术,将人变成畜生。 如果真要遇上这类邪恶的术士,周羽绝对不会放过。 只不过,看这书生的样子也不像懂法术之人,所以,周羽先得弄清楚,这只蟋蟀到底从何而来。 那书生犹豫了一会,忍不住拱了拱手道:“不才成名,区区一介秀才,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免贵姓周,单名一个羽字。” 成名下意识揖了个礼:“原来是周……” 说到这里,似想起了什么,似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难不成先生是……文道书院的周解元?” 周羽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之前周羽领着一众学生斗那假龙王一事已经传开了。 华阴县南来北往的人多,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这里,成名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过。 故而,周羽一报名字,他突然间便反应过来。 一下子,成名的神情变得又惊又喜又激动,同时也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下意识退后一步,弯腰再次揖了一礼。 “难怪之前在市场里见到不少读书人,原来是先生到了。 不才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行了,不必多礼。”周羽虚空抬了抬手。 随之又道:“我特意追上来,正是为了你那只蟋蟀。” 一提此事,成名不由叹了一声,苦笑道:“先生,不才并非玩物丧志,沉迷此道。 不才一直用功读书,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 “看来,你是什么苦衷,这样吧,换个地方说话,你不妨讲来听一听。” “先生如不嫌弃,请到寒舍一坐,寒舍就在城边不远。” “行,走吧。” “先生请!” 出城行了二三里地,便到了成名家里。 院子有两进,想来家境还算不错。 但是,当周羽进到后院之后,成名的妻子闻声走了出来,却是一身粗布衫,面容憔悴,像是贫苦人家一般。 进到前厅,发现里面的家具也很破旧,与这院子的格局完全不搭配。 “先生,请喝茶。” “多谢!” 周羽接过茶碗,不由皱了皱眉。 毕竟他平日里喝的都是上等好茶,但是成名的妻子泡上来的一闻就知是那种路边摊的大碗茶。 当然,他也不是嫌弃,出门在外时,还经常去路边摊喝大碗茶。 “先生,家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茶叶……”成名主动说了一句。 “没事没事……” 周羽笑了笑,眼光突然瞟见西侧的墙上挂着一幅画,便端详了一会。 “那是不才的拙作,还望先生不要见笑才好。” “这是你自己画的?” 周羽忍不住起身走到画前细细品鉴。 以周羽如今的水准,能够入他眼的画作已经不多了,哪怕是一些大师的名作。 但是,成名所画的这幅画却令他眼前一亮。 要论功力,自然比不上一些丹青圣手,但是却有一种别具一格的风韵。 这幅画的名字叫做童趣,上面画了一个孩童正在草丛中捉蟋蟀。 孩童蹲在地上,表情画的维妙维肖,那只蟋蟀也画的栩栩如生,包括背景的青山隐隐,草丛都画的十分传神。 站在画前,颇有一种沉浸感,仿佛那画面随时能动起来。 在周羽看来,这幅画技巧虽然稍逊,但却有一种难得的灵性,可塑性极大。 成名走到周羽身边,一脸谦虚地说:“这是前些日子闲来无事,一时兴起而作,让先生见笑了。” “看的出来,这幅画你画的很用心,而且画的也相当不错。 综合来看,功底稍差了一点,但却有一种难得的灵性,以及一种传神的风韵,能够引人的共鸣……” 一通点评,听得成名又惊又喜,同时又大受启发。 激动之下,忍不住拱手谢道:“多谢先生点评,真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以后你要是有机会的话,可以到书院去看看,书院里有书画社,里面有不少天赋出众者,交流一番,说不定你会有意外的收获。” 周羽说这番话,自然是起了惜才之念。 毕竟,难得遇上一个如此有天赋之人,培养一番,说不定有机会成为书画名家。 “这……” 听到周羽所说,成名不由皱了皱眉,似乎有难言之隐。 “行了,先不说这事,还是说说你那只蟋蟀,希望你能如实告之,这只蟋蟀到底从何而来?” “不瞒先生说,这只蟋蟀真的就是在我家院子里捉到的,它自己出现的。 当时我还奇怪来着。 要说以前,墙根、砖缝、草丛,蟋蟀随处可见。 但近年来,蟋蟀的价格节节攀高,百姓疯狂捕捉,不管大小,品相,品类,只要是只蟋蟀就捉。 也因此,令得现在的蟋蟀急剧减少。 别说品相好的,就算是最普通的蟋蟀都很少见到了,只能去偏远的山里去找。 外地客商大量涌来收购也就罢了,关键是官府这边也在强行摊派给各乡里长。 先生也知道,里长一职一向都是由各乡的知名乡绅,也或是一些大家族的族长担任。 但自打摊派蟋蟀任务之后,这里长一职却成了烫手山芋……” 说到这里,成名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忧伤。 见状,周羽心里一动,问道:“莫非你现在便是里长?” 里长,在乡下地方是很威风的,很多乡绅都会抢着当,毕竟有利可图,而且也有权,相当于一方土皇帝。 在乡下,当地如有举人,一般都是由举人担任里长。 如果没有举人,大多便由一些大家族的族长或是长辈担任。秀才,除非家中比较富有,在当地也有名望才有可能担任里长。 成名苦笑着点了点头:“不才是被人坑的,按理说不才哪有资格担任里长?” 经过成名一番讲述,周羽方才明白了对方为何能当上里长的原因。 …… 第二十八章 移魂 以前当里长油水很足,但自打官府摊派征收蟋蟀之后,这活便越来越难。 毕竟,蟋蟀的价格越炒越高,而官府征收蟋蟀是不付银子的,而且还得挑选好的。 如果完不成任务,自然就要找里长问责。 如此一来,里长一职便由抢着当变成了争相推让,谁也不愿去当出头鸟。 成名只是个秀才,家境只能算小富,在乡里比他有资格当里长的有不少。 但最终,他却被乡里一众乡绅全力举荐,被迫当了里长。 “虽然之前我便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当上里长之后,方才发现这就是一个大火坑……” 成名长长叹息了一声,继续吐着苦水。 “普通的蟋蟀根本交不了差,品相稍好一点的价格令人咋舌。 百姓漫山遍野去抓蟋蟀,怨声载道。要是为了抓蟋蟀影响了农活,到时又交不上粮。 而且,就算抓到品相好的,百姓也不会吱声,悄悄拿去卖了,谁傻的拿来上交? 毕竟,一只好的蟋蟀有可能抵得上干一辈子农活。 不才仅仅当了三年里长,这家里但凡值钱一点的家具特什都拿去卖了。 再这样下去,怕是连这院子也保不下来了……” 难怪这屋子里看起来如此寒酸。 周羽总算明白了原因。 “对了,之前我说那只蟋蟀附上了人的灵魂,你的神情看起来不太自然,这是何缘故?” 周羽开门见山问了一句。 “唉,这说来话长……” 成名摇头叹息了一声。 “前段时间县衙又开始征收蟋蟀,我是实在没钱去买了,只能下乡去找百姓。 可是百姓要么躲着,要么敷衍地交几只普通的蟋蟀。 身为读书人,不才总不能学那些个恶吏强迫百姓吧? 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拎着个竹筒丝笼四处寻找蟋蟀,希望上天眷顾能够自己捉到一只。 期间倒也捉了一些,但都是一些普通货,又弱又小。 抱着侥幸的心理交到县衙,结果却被训斥了一通,说是再敢敷衍就要追究不才的罪责。 那时候,我真的绝望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贱内哭着劝我,说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要是走了她和孩子也没法子活了。 又说七里沟有个驼背巫婆,能借鬼神预卜凶吉,不如去试一试。 本来,不才是不信这些个巫婆胡言乱语的,但正所谓病急乱投医,便让贱内去问问看。 贱内去跑了一趟,带回来一张纸。纸上没有字,而是一幅潦草的画。 画上有座大殿,还有山,石头,草丛什么的,画上还有一只蛤蟆,蛤蟆不远处有一只蟋蟀。 贱内很是高兴,因为她并没有对那巫婆说过什么,只是隔着帘子默默祈祷,结果这画上便有一只蟋蟀,正合了她的心事。 我拿着画看了好一会儿,感觉画里画的环境与乡里的大佛寺一带有点像。 于是,便抱着一线希望来到大佛寺外寻找蟋蟀。 寻了大半天却一无所获,别说蟋蟀的踪影,就连叫声都听不到。 正当心灰意冷想要离开之际,突然间一只蛤蟆从脚边跳过。 不才精神一振,这不就与画中的内容对上了么?于是便跟着那只蛤蟆走。 走到一处低矮的灌木丛边时,那只蛤蟆停了下来,我突然发现,眼前的场景与画中完全对应上了。 再仔细一看,还真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只个儿大,尾巴长,青色脖项,金黄翅膀的蟋蟀。 虽然不才从来不斗蟋蟀,但也能够看出这只蟋蟀绝对是上品,心里很是激动。 费了不小的劲,终于将它给网住带回家里,并用蟹肉栗子粉喂它,准备第二天便拿到县衙去交差。 只是,不才万万没有想到……” 说到这里时,成名的眼圈隐隐泛起泪花,看来是讲到了伤心事。 周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下文。 “当晚,因为心里高兴,我便多喝了几杯,早早上床睡了。 没曾想,我那九岁的犬子听到蟋蟀的叫声便跑去逗弄,那蟋蟀想要跳出来,犬子用手去抓,结果……也不知怎么就给捏死了。 他吓到了,哭哭啼啼跑去找娘亲。 贱内一见蟋蟀腿断了,肚子也破了,吓得差点晕倒过去。 等缓过劲来,便哭着对儿子说,你就是个祸根啊,这蟋蟀是你爹的命,你现在把蟋蟀给捏死了,等你爹酒醒了一定会打死你的…… 犬子吓得哭着跑了,贱内也伏在桌边痛哭失声。 这动静也将我给惊醒了,便走了出去。 待问白了缘由之后,不才当时犹如掉进了万年冰窟,差点背过气去。 之后便拿起一根棍子想去找犬子算账。 哪知,找遍了院子却没发现他的踪影。贱内心里一跳,急急跑到井边方才发现,那孩子惊吓之下,竟然……竟然跳井了……” “这……” 听到这番话,周羽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一只小小的蟋蟀,竟将一个家庭逼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荒谬之极。 “庆幸的是,我与贱内及时将犬子捞了上来,发现他的胸口还有一丝余温。 不才也略懂一些医术,经过一番救治,那孩子终于有了微弱的气息。 次日上午,他醒转过来,但却跟丢了魂似的,眼神浑浊,神情呆痴,唤他也不应,成日里只知睡觉……” 一听此话,周羽心里一动,当即道:“有这样的事?这样,你把孩子带过来我看看。” “行,先生稍等。” 过了一会,成名牵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 果然,一看到这小男孩周羽便看出了问题,还真是丢了魂的症状。 丢魂,也并非说全丢了,要是全丢了,那就是一具死尸,不可能还活在人间。 人有三魂七魄,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 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人的命魂,透过七魄中的天冲灵慧魄主思想,主智慧。透过气力二魄和中枢魄,主行动。通过精英二魄主身体主强健。唯中枢一魄,乃为七魄的中心。 人的命魂就依附于七个脉轮之上。 命魂乃是根本,如果命魂不在,那么其它的魂魄也会随之而烟消云散。 所以,成名的孩子目前属于三魂不全,七魄不齐,这才会显得呆呆痴痴。 “我终于明白了……”观察了片刻,周羽不由道:“令公子出现这样的症状,是因为缺了魂。 他的部分魂魄,正是附在了你之前的那只蟋蟀身上。” “啊?” 一听此话,成名不由大吃一惊。 随之,一些想不通的事情也突然间顺理成章了。 当时,夫妇二人已经彻底陷入了绝望,儿子患了痴呆症,蟋蟀也没有着落,人生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曾想,第二天上午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蟋蟀的清脆叫声。 成名不由精神一振,下意识循声找去。 结果却异样的顺利,他一到院子里,一只蟋蟀竟然自己跳了出来,而且还主动跳到他的手臂上。 成名心里有些惊讶,尝试着移动几步,那只蟋蟀也没跑。 看样子,个头虽然不是很大,但品相看起来很不错,形如蝼蛄,梅花翅膀,方头长腿,应该属于优良品类。 只是,成名对于蟋蟀不是很精通,生怕送到官府又挨训,故而这才带到市场去与人斗上一番,以验证其优劣。 结果听周羽这么一说,竟然与儿子有关系?也难怪这蟋蟀会主动找他。 想通了这一点,成名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想来,是因为儿子心有愧疚,执念不散,这才会魂魄离体,化成一只蟋蟀来弥补过错。 不久后,成名的娘子听说了原委之后,哭得撕心裂肺。 毕竟当父母的,谁遇上这样的事也难以接受。 “行了,不用哭了,事情没你们想像的那么糟糕。” 等到妇人哭了一会,周羽这才出声劝慰了一句。 “不才恳请先生救救犬子。” 成名当即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 妇人更是跪到地上,冲着周羽磕头泣声哀求:“求求先生救救小儿,我们夫妻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先生的恩情。” “行了,你们也不必行如此大的礼,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对于周羽来说,这的确称不上什么事儿,不过举手之劳。 “太好了,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夫妇二人惊喜而又激动,连声道谢。 接下来,周羽吩咐成名将那只蟋蟀取了出来。 这时候,成名已经顾不上什么交纳蟋蟀的任务了,只要能够救回儿子,天大的事都要先搁置一边。 “先生,你要准备一些什么东西?比如香烛,祭品什么的。” 夫妻二人以前见过神婆召魂,阵仗搞的颇有些神秘,故而询问了一句。 “不用!” 周羽摆了摆手,随之一手按在成名儿子的头顶,一手托着那只蟋蟀,吟起了一首《召魂》: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 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 而离彼不祥些。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 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 归来兮,不可以讬些。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一首召魂吟完,那只蟋蟀竟然变成了干壳,而成名的儿子眼中却有了一丝神彩。 “天儿,天儿,我是娘亲,我是娘亲……” 妇人迫不及待,摇晃着儿子的肩。 “娘亲!” 小男孩终于清醒过来,下意识唤了一声。 “天儿,我的天儿,你总算没事了。” 妇人一把抱住儿子失声痛哭。 “娘……” 儿子也跟着嚎啕大哭。 成名抹了抹泪,随之再次冲着周羽施了一礼:“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周羽微笑着摆了摆手:“不必客气。” “爹,对不起,孩儿不是故意的……” 小男孩哭了一会,又冲着爹爹认错。 “没事,没事,爹爹不怪你了,快,快给先生磕头谢恩。” 小男孩听话地跪下磕头。 随后,他又讲起了自己的奇特经历,说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蟋蟀,于是便跑回来找阿爹。 “都是爹爹不好……” “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吓唬你的……” “是孩儿不好,孩子顽劣,害得爹娘差点送命……” 一家三口争相认错,一团和气。 “好了,你们一家子回头再说这些,现在的问题是,蟋蟀还得交,要不然官府会找你们的麻烦。” 一提这事,成名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之前他可以求周羽救救他的儿子,现在总不能求周羽给他一只蟋蟀吧? 这时,周羽冲着成名说道:“这样,你马上去想法子找一只公鸡,越壮越好。” 虽然不知周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成名还是下意识应了一声:“行,我现在便去。” 正好之前赢了一锭银子,别说一只,买十只都不在话下。 过了一阵子,成名拎着两只大红公鸡走了回来,还买了一些酒和熟食。 多买一只鸡是为了预防万一,如果不用的话还可以用于待客。 “就这只吧。” 周羽挑选了一只,随之吩咐成名将竹筒取出来,并将之前的那只蟋蟀干尸放进竹筒。 紧接着,难得地捏了个指诀,默念咒语。 通常情况下,周羽一般都是施展儒家的本领。 但这并不代表他只会儒术,道术与佛家的神通他也懂不少,而且比很多道家与佛家弟子还要精通。 他现在所施展的乃是源自于道家的一种移魂之法,也就是将那只公鸡的魂转移到蟋蟀身上去。 这门术法练到至高境界时,不仅可以转移动物的魂魄,甚至还能转移人的魂魄。 整个过程只用了不过十息。 “蝈蝈蝈……” 那只本来只是一具躯壳的蟋蟀突然又活了,发出一阵清脆高昂的叫声。 而那只公鸡则变成了一具躯壳。 正好,也省得再杀一次,去经历一次痛楚,用来烧、煮、炖、凉拌都不错。 “太神奇了,简直太神奇了……” 夫妇二人颇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时,周羽侧头冲着成名道:“明日你带着这只蟋蟀去斗,把以前倒贴进去的银子赢回来。 但要切记不要念心,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闻言,成名赶紧抱拳道:“多谢先生提点,不才不敢再去奢求更多,只要能交差就行,以前损失的银子就此作罢。” “不不不,还是要去赢回来,同时还可以再测试这只蟋蟀战力到底如何。” “这……既然先生这么说,那不才明日便去蟋蟀市场。” 周羽点了点头“嗯,总之见好就收。” …… 第二十九章 红嫁衣 次日里,成名带着蟋蟀来到市场与人下注。 果然不出所料,这只蟋蟀灵活无比,体态虽然不占优势,但气势很足,连连得胜。 有人眼馋,开高价收购,但却被成名拒绝。 赢回了以前倒贴的钱,成名不再与人斗,匆匆离开市场来到县衙上次蟋蟀。 负责验收的县衙师爷一看,不由沉下脸来:“成秀才,你又想随便拿一只来充数?” 成名笑了笑道:“师爷稍安勿躁,这只蟋蟀个头虽不大,但却十分善战,师爷要是不信,可以挑一只来战。” 眼见成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师爷半信半疑,让人挑了一只青线黑蛉放到斗盆中。 成名将自己那只蟋蟀也放了进去,不等开撩,那只蟋蟀便已经仰头振翅,仿佛一只斗鸡一般冲向对手。 那只青线黑蛉竟然不敢应战,掉头便逃。 师爷不信邪,用逗草将两只蟋蟀分开,稍顿,再用逗草撩那只青线黑蛉。 这次,那只青线黑蛉终于开始进攻了。 但没想到,刚一冲过去,成名那只蟋蟀却一跃而起,飞到那只青线黑蛉背上撕咬。 “快分开,快分开……” 师爷生怕那只青线黑蛉受伤,赶紧将两只蟋蟀分开。 毕竟,这只青线黑蛉也是要交上去的,万一受伤了,断腿了,他可交不了差。 “怎么样师爷,现在信了吧?” “厉害厉害,你这只蟋蟀哪里弄来的?” “不瞒师爷说,这只蟋蟀乃是不才无意中捉到的,去蟋蟀市场斗了一圈,无一败绩。” “哈哈哈,好,好,你这一只能顶十只,今年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成名拱了拱手:“多谢师爷,对了师爷,麻烦带个路,不才想见方大人。” “嗯?难不成你想讨个赏?” 师爷有些不高兴了。 本来,收到了一只上好的蟋蟀,他还想自己去找老爷讨个赏,这要是成名去了,他岂不是就失去一次大好机会了? 成名猜中了师爷的心思,笑道:“是这样,不才是想去找方大人请辞。” “请辞?”师爷愣了愣。 “对!不才不想担任里长了,所以要当面与大人讲一声。” 师爷皮笑肉不笑道:“成秀才,这里长一职可是你们乡里大力举荐的,恐怕不是说你不想当就不当的。” “那还是先找大人讲一讲吧,万一大人同意了呢?” “行吧,随我来。” “多谢师爷。” 不久后,师爷带着成名来到内衙找到了方县令。 一听成名的来意,方县令不由脸色一沉:“成秀才,你当这件事是玩过家家?你说不当就不当?” “大人,不才主要是有要事在身,要出一趟远门。” “你有什么要事?” “是这样,不才经人举荐,准备去钱塘县读书……” 没等成名说完,方县令抬手打断:“等等,你去钱塘县读书?你在家里难道不能读书?” “大人想必听说过文道书院吧?” 方县令不由愣了愣神:“文道书院?你要去文道书院读书?” “是的,不才是经吏部的严文清严大人举荐,好不容易才有了进入文道书院的机会。” 此话一出,方县令不由脸色一惊:“你说什么?吏部的严文清严大人举荐你的?你怎么会认识严大人?” 其实,成名哪里认得严文清? 严文清是文道书院的第一批学生,殿试考了二甲第一名,之后留京为官,如今已经是吏部郎中,官居从五品。 这是周羽给成名出的主意。 相信方县令也不敢去问严文清,而且就算问了又如何?周羽出的主意,严文清自然会全力配合。 “以前严大人在钱塘读书时,不才曾去过一次钱塘,通过一个同窗认识的。” 听到这话,方县令忍不住与师爷对视了一眼,随之脸色一变,满脸堆笑,从太师椅上走了下来,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 “唉呀,成秀才你说你,有这样的关系怎么不早点告诉本官? 快,快坐……来人,上茶!”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是真的,方县令可万万招惹不起。毕竟,吏部的一个郎中想对付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还是很容易的。 如果是成名扯谎,回头再收拾也不晚。 坐下之后,方县令一脸热情道:“成秀才,要不你还是留下来当里长,本官可以答应你,以后上次蟋蟀一事你就不用操劳了,本官会想法子。” 方县令心里有数,成名不想当里长就是因为蟋蟀一事操碎了心,也倒贴了不少银子。 结果,成名却拱手道:“多谢大人!只是,严大人说了,他已经向他家先生,也就是周解元写了一封举荐信,让不才尽快去书院读书。” 此话一出,方县令不好再多说了。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成名真要是有这样的关系,以后一旦考中功名,哪怕只是举人都有可能做官。 如果他坚决不同意成名请辞,万一激怒了严文清那就得不偿失了。 最好的法子还是做个顺水人情,也免得闹成水火不容。 于是,假惺惺叹了一声:“既如此,本官也不好阻扰你的前程,在此,本官也提前恭贺你早日考中功名,说不定咱们哪天还能成为同僚。” “多谢大人。” “不必多礼,这样,明日本官派师爷下来办一下交接,交接完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多谢大人!” 次日,师爷带人前来办理了交接。 自此,成名也总算是解脱了,不用再为上交蟋蟀而犯愁。 为防事情有变,夫妻二人将院子委托给一个朋友代为出售,待收拾好东西之后便雇了一辆马车前往钱塘县。 周羽则带着学生继续在外游历。 不过,周羽已经亲笔写了一封信交给成名,让他到了钱塘县之后去找尹文礼,到时候尹文礼会安排成名入读文道书院。 等到冬季来临之际,一行人方才开始返程。 这一天,来到了一个名叫平洛的山间小镇。 周羽与一众学生在镇外找了一处河滩扎营,准备捕捞些鱼来烤烧,晚上在此过夜。 于是,一众学生开始分工,有的去捞鱼,有的拾柴火,有的搭棚子。 另外有两个学生则去不远处的镇里,准备再去酒馆里买些酒回来。 这两个学生一个名叫田野,一个叫范守林,二人乃是同乡,又是同窗,同一年考中秀才,又同时一起进入文道书院,关系一直相当好,堪称莫逆之交。 来到镇子里,二人发现街面上几乎没人,而且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 二人也没多想,毕竟现在已近傍晚时分,或许山里人家歇的早。 一直走到场尾,终于见到一家客栈。 “二位客官住店还是打尖?” 一个伙计迎上前来询问。 “不住店,买酒。” “哦,二位这边请有。” 伙计带着田野二人走到摆放酒坛的柜台边,介绍道:“我们这里有陈年的花雕,有高梁酒,有五谷酒,不知二位需要哪一种?” “陈年花雕怎么卖的?” “如果买一坛的话二两银子,打散酒三百文一斤。” “行,来两坛……” 付了银子,范守林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堂,忍不住问:“小二,怎么都没客人?” “对啊……”田野也接了一句:“天色还没黑,街上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 闻言,伙计脸色一变,小声道:“二位客官难道没听说,张家大宅闹鬼?” “闹鬼?” 田野与范守林不由对视了一眼。 “看来你们还真是不知道……罢了,不知道也好,趁天还没黑,二位赶紧离开吧。” 二人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岂肯轻易离开? “小二,反正也没客人,你不妨给我们讲一讲。” 田野摸出一小把铜板递了过去。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伙计眉开眼笑收下小费,又热情地招呼二人坐下,然后绘声绘声讲了起来。 “要说起这张家,在咱们平洛镇一带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连县太老爷都要亲自登门拜访。 前些日子,张老太爷最疼爱的孙儿带着两个下人去河里钓鱼,结果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失路掉到了河里。 两个下人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跳下水去捞人。 人倒是捞起来了,但却昏迷不醒,腹涨如鼓。 抬回张家之后,张老太爷气得当场背过气去。好在张家人多,赶紧去请了郎中过来。 经过一番救治,张家小少爷终于醒了,但却一直咳血,据说是内脏破了。 张老太爷急的不行,不惜花费重金四处聘请名医前来医治。 可惜,治了几天,张全终究还是没挺过去。张老太爷悲怒之下,命人将那两个下人装进麻袋沉了河,说是陪葬……” “这也太过分了吧?” 听到此话,田野不由皱眉说了一句。 伙计叹了一声,苦笑道:“没办法,那两个下人是签了卖身契的,就算告到官府也没用。” 此话倒也不假,签了卖身契那就属于家奴,生死皆由主家处置。 “更过份的还在后头……” 伙计又叹息了一声,继续讲述前因后果。 “那张家小少爷名叫张全,年方十六。去年,张家测八字给他配了一门婚事,女方小名叫霞儿,家里的条件一般,只能算是小富之家。 只是,张家想着双方八字比较合,也就没去讲究门当户对。 原定的婚期是明年三月,这眼看着婚期快了,在这节骨眼上张全却出了事,张家自然是很悲痛的。 这一点,大家也可以理解,毕竟丧亲之痛。 但问题是,张家之后的行径就太过了……虽然他们不承认,但这事大家伙儿心里有数……” “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唉……” 伙计长长叹息了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见状,范守林气哼哼又摸出十余枚铜钱放到桌上:“现在可以讲了吧?” “当然当然,刚才,不是想喘口气么?” 伙计飞快地将铜钱收了起来,又起身笑了笑道:“二位稍坐片刻,小的去给二位倒杯茶。” 茶倒来了,伙计这才继续开讲。 “就在那张全死后的第三天,霞儿姑娘突然不见了,村里村外找遍了也没人。 于是乎,一时间流言四起,不少人说霞儿姑娘一定是因为悲伤过度,所以投河殉情。 但是霞儿姑娘的爹娘不相信女儿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依然四处寻找女儿,还去过张家。 其实,当时也有人猜疑霞儿姑娘是被张家给悄悄掳走了,只是没人看见,也不敢随意讲出来。 包括霞儿的爹娘也有这样的想法,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去张家寻女儿。 他们找上门询问,张家不仅不认,还毫不奉情地将他夫妇二人给轰出门。 回去的路上,霞儿姑娘的娘亲因为悲伤过度,晕倒在地。 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转过来……” 说到这里,伙计又停了下来,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会心情,这才继续讲之后的事。 “好在,老天有眼。 那一天,张全终于下葬了。按理说,像张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丧事都是很隆重的。 偏偏,这一次却很低调,竟然在大半夜出丧,天没见亮人已经下葬了。 对此,大家都很奇怪,哪有大半夜下葬的道理?张家这是玩的哪一出? 过了两天,张家出事了。 那天晚上,张老太爷正坐在厅堂中与两个儿子交谈。 突然间,霞儿姑娘身穿红嫁衣出现当场,双眼滴血,指甲锋利,冲着张老太爷父子怒喝,我要挖出你们的心,看看到底有多黑……” “等等!”范守林抬手打断:“我说小二,这些细节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你不会是在给我们讲评书吧?” “咳……”伙计干咳一声,讪讪道:“细节不重要,反正差不多就是这样,小的也是听别人讲的。” 看来,这小子颇有说书人的潜质。 “行行行,你继续讲。” “嗯,且说……咦,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讲到霞儿姑娘出现在张家……” “对对对,且说那霞儿姑娘身穿红嫁衣出现当场,双眼滴血,指甲锋利,冲着张老太爷父子怒喝,我要挖出你们的心,看看到底有多黑。 张家父子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找地方躲藏。 结果还是没有逃脱,父子三人皆死于当场。 接下来,霞儿又开始杀人……不过,她并没有杀府中的下人,只是追着张家的人杀,说是要将张家灭门,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要说这府里的下人,有的是完全蒙在鼓里,但有的却心里有数。 为什么霞儿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相信二位客官也知道,自古以来,谁都怕遇见身穿红嫁衣的女鬼,那是厉鬼中的厉鬼……” 这话倒也没错,红嫁衣女鬼,一向就被传的很邪乎,连不少江湖术士都要避而远之。 而且民间还有一个传说,红衣女鬼大多都是冤魂不散的,穿嫁衣的,更是凶上加凶…… 第三十章 故事中的故事 “红嫁衣?难道……” 听到这里,田野与范守林终于听出了一点眉目。 虽然他俩没有说出答案,但是那伙计却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点了点头:“你二位猜的没错,霞儿正是被张家掳走的,掳去给张全配了阴婚。” 阴婚,也称冥婚,乃是民间的一种陋习。 有的少男少女在未成亲之前因为疾病或是意外死亡,一些人认为,如果不替死者完婚,死者便会产生怨气,阴魂不散,导致家宅不安。 而且,家族中出现孤坟也会影响后代子孙的昌盛。 同时,一些风水先生为了多挣几个钱,也会竭力怂恿一些大户人家举办冥婚。 也就是说,就算人死了,婚礼还得办。 “你说这张家,配冥婚就配冥婚吧,毕竟这也是一种古老的习俗。 正常情况下,可以让霞儿姑娘先嫁过去,等到有一天老去了,再与张全合葬在一起。 真要是这样,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惨剧了。 这张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丧心病狂,悄悄将霞儿姑娘掳了去。 据说,为了与张全配成一对鬼夫妻,全然不顾霞儿姑娘的哭喊与哀求,给她梳洗,换上红嫁衣,然后……活活溺死……” “咝!” 听到这里,范守林与田野二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配冥婚这事他们也听说过,但一般都是活人嫁给死人,使其名份上成为夫妻,待另一方死后再合葬一起。 可张家这样的做法就太没有天良了,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将一条鲜活的生命活活溺死。 “小二,这事到底是真是假?不会是坊间传言吧?” 田野忍不住问了一句。 “二位客官,此事千真万确,要说那霞儿姑娘虽然化作了厉鬼,但却不像一些厉鬼那般滥开杀戒。 她只杀张家人,除了替她自己报仇之外,还替她冤死的娘亲报仇……” “这么说的话,她将张家灭门了?” “没……”伙计摇了摇头:“听说杀了有七八个人,张家一个长辈突然拿出一面铜镜。 据说那面铜镜是一件镇邪法器,是张家的先祖从高人手中重金求来的。 霞儿姑娘似乎惧怕那面铜镜,最终离开了。 不过却放话说,她不会就此罢休,她一定要让张家所有人得到报应。 张家的人吓到了,也顾不上去操办丧事,去找了一个高人在家里摆下天罗地网。 第二晚,霞儿姑娘又到了张家,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这一次她的力量似乎变得更强了,连张家请来的那个高人也不是对手。 眼见着事态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之际,一个书生突然冲了出来,大声呼唤着霞儿姑娘的名字……” “这怎么又牵扯出一个读书人?” 田野二人一脸惊讶。 “谁说不是呢,一开始大家也不清楚其中曲曲折折的故事。 但这书生一出现,霞儿姑娘便没有动手了,扑到书生怀里哭了一阵又跟着书生离开了。 之后大家伙儿方才知道,原来,这个书生才是霞儿姑娘最爱的男人。 当初,霞儿姑娘无意中与那书生认识了,彼此一见钟情。 书生虽然家贫,但却知书达礼,写的一手好字,还懂得医术,经常帮乡邻治病,大家伙儿都喜欢他。 也因此,霞儿姑娘的爹娘倒也没有反对双方交往。 后来,二人还订了婚,准备过几个月便成亲。哪知刚订亲不久,张家又找上门来下聘礼……” 听到这里,范守林忍不住问道:“霞儿姑娘不是已经订婚了么?怎么张家还跑来下聘礼?” “具体的原因不太清楚,不过有人说是因为八字的原因。 张家替张全测过八字,说那家伙命太硬,必须要找一个阴年阴月阴日生辰的女子完婚才行。 可能是张家打听到霞儿姑娘的生辰正好是阴年阴月阴日,所以赶紧登门。 霞儿姑娘的爹娘不敢得罪张家,只能笑脸相迎,婉言谢绝,说女儿已经许配人了,过几个月就要出嫁。 一般来说,既然霞儿姑娘已经订了婚,张家就不该再行纠缠。 结果,派去的人相当蛮横,扔下聘礼,还说霞儿姑娘订的婚不作数,他们自会去找那书生主动前来退婚。 霞儿姑娘的爹娘本以为书生一定不会同意,心里还替他担心来着,担心张家对他不利。 却万万没有想到,没过两天,书生还真的前来退了婚,说是张家弥补了他一些银子…… 霞儿姑娘哭的死去活来,但是书生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时,不少人都在暗地里骂他书生没骨气,是个贪财的小人。 直到后来方才知道误会了他,他之所以前来退婚,并非为了钱财,而是被张家威胁。 张家威胁他,说只要他不退婚,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让霞儿一家子死于非命。 那书生本来是一身傲骨,如果张家拿他的命威胁恐怕是起不到作用的。 偏偏,张家却拿霞儿与其爹娘的性命相威胁,令得书生不得不低头。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以张家的势力,真要是想对霞儿一家子对手,那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退婚之后,书生便离家出走,不知去向。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他发了一笔横财,搬到城里去了。 直到这件事发生之后,很多真相方才慢慢浮现出来。 原来,那书生并没有放弃,他很理智,心知要对付张家,必须得考上功名做官才有机会。 他离家出走是不想受到任何干扰,一门心思苦读,终于考中了举人。 本想着等以后考中进士做了官再回来,但可能是因为心里不安,所以悄悄回来了一趟,结果霞儿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 讲到这里,伙计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似乎在为那书生与霞儿的坎坷命运而婉惜。 “那个书生住在何处?”田野忍不住问了一句。 “住在……咦?你俩不会想去找那个书生吧?可千万别去,大家避都避不及。” 田野笑了笑:“你之前不是说那霞儿姑娘不伤害无辜么?” “话是这么说,可她毕竟是厉鬼,谁不怕啊?” “无妨,你不妨告诉我们那书生的住处,我们远远看看。” “你们这些读书人怎么……” 刚说到这里,伙计见到田野又摸出十余枚铜钱放到桌上,于是话锋一转:“好吧,我告诉你们,那书生住在唐家桥附近,从镇往北……” 伙计讲了一下路线,最后又道:“不过那书生是不是还住在那里我就不清楚了,以前是住在那里的。” “那书生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唐什么业的……” “多谢小二,这样,你帮我们把酒送到镇外,再给你十枚铜钱的跑路费。” “镇外?哪里?” “就在镇东头,出镇不到一里地,那里有不少读书人,你一出镇应该就可以看到。” “哦,那行……不过,小的还是想劝劝二位,这种热闹最好不要去凑。” “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 田野与范守林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至于女鬼不女鬼的……那叫个事么?身为读书人,最不怕的就是女鬼,更不要说文道书院的书生。 书院里有个名叫左正义的学生,便曾经有过一番奇遇。 有一天夏天天气炎热,为了安心读书便去乡下找到了一处闲置的小院安心读书。 这处小院很是凉爽,又很安静,左正义相当满意。 几天后的晚上,左正义推开窗户坐在桌边,一边品茗,一边摇头晃脑朗声读书。 不久后,他突然间感觉后颈凉凉的,好像有人在后面吹气。 掉头一看,并无人影。 他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也没在意,继续读书。 过了一会,又感觉有人在后颈吹气,再回头,还是没人。不过,他似乎隐隐听到了一声女子的窃笑。 难道……是女鬼? 有了此念,左正义不仅不怕,反倒有些期待。 他听说过不少关于书生与女鬼与女狐的美好传说,有时候难免也会做个美梦。 如果是害人的女鬼,怎么还会与他逗闹呢?一定是个古精灵怪的女鬼。 又过了一会,左正义感觉后颈痒痒的,像是有人用发梢在撩他。 于是乎,干脆放下书,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结果,还真有一个女子现出身形,走到床边笑嘻嘻地看着他。 之后的事就不用说了,自然是一番云雨。 事后,那女子问:“你怎么一点都不怕呀?” 左正义问:“怕什么?” “人家是鬼呀。” “鬼也不一定全是害人的,而且我们读书人一身正气,不惧恶鬼。” 之后,女子每晚都来,但也没有影响左正义读书,反倒还劝他用功念书,争取早日考中功名。 再后来,左正义终于得知了女子的身世,她的小名叫姨儿,本是一户小富之家的女儿,从小也读过一些诗书。 后来不幸病亡,就葬在这院子不远的山坡上。 也不知什么原因,最终成了孤魂野鬼,飘零在人间已经有三十余年了。 左正义同情嫣儿的遭遇,况且嫣儿也给他带来了不少快乐,于是便花了不少银子找来几个高僧替嫣儿超渡,免得她再做孤魂野鬼。 一年后,左正义无意中遇上了一个女子,模样竟与陪伴了他三个月嫣儿一模一样。 更让左正义吃惊的是,眼前这个女子的左眉上方,也有一个小小的梅花状胎记。 同时,那女子也在愣愣地看着左正义。 疑惑之下,左正义便忍不住上前搭讪,一问,巧了,那女子竟然也叫嫣儿。 再一交谈,嫣儿说她去年摔了一跤,昏迷了整整三个月。期间,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见过左正义,所以她刚才才会发愣。 左正义更是惊讶,详细询问了一下嫣儿昏迷的时间,竟与他与那个叫嫣儿的女鬼相遇的时间刚好对上。 嫣儿醒来的那晚,也正是他找高僧替那叫嫣儿的女鬼超渡的那晚。 既有如此奇缘,左正义自然不想错过,便托人去嫣儿家里提亲,没过多久便与嫣儿成了亲,成了一对恩爱夫妻。 之后左正义来到文道书院读书,他的此番奇遇也不知怎么在书院里流传开来,成为一桩美谈。 田野与范守林二人对于伙计所讲的这段曲折离奇的故事很感兴趣,想要亲眼去见证一番。 当然,他们也不是那种迂腐书生,既然敢去,当然还是有一定的底气的。 但凡从文道书院出来的学生,哪一个不是文武双全?胆色过人? 关键根据伙计所讲,这个霞儿姑娘虽然是个厉鬼,但却不失善良,只杀仇人,不滥杀无辜。 那就更没什么好怕的。 根据伙计的指引,二人找到了唐家桥。 唐家桥是一座古老的石拱桥,同时也是一个地名,附近分布着几个村庄。 抵达唐家桥时,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外面不见一个人影。 后来终于见到一个晚归的汉子,经过一番打听方才知道书生的全名叫唐家业,住在唐家桥西侧的谷坎村。 “不过,听说他现在没住在村里,他要一回村,估计村里的人全都得吓跑。 听说他以前喜欢去村外的一个老宅里读书,你们可以去看看。” “多谢大叔。” “唉,你们这些读书人,真是无可理喻。” 大叔叹了口气,转头走了。 毕竟,大家伙儿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躲着唐家业,偏偏有人还主动去找。 之后,田野二人在距离谷坎村大约一里地的地方找到了一处荒废的老宅。 这老宅是以前一个财主修的别院,据说是因为宅子里不清净,后来便废弃不用了。 不过唐家业倒是不在乎,有时候嫌村里人吵,便一个人跑到老宅院里读书。 这次,霞儿跟着他离开了,想来也是来到了这处老宅。 “喂,你俩想找死啊?” 田野与范守林二人刚刚靠近那处老宅,便有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从暗处走了出来,拦住二人的去路并低声吼了一句。 紧接着,又有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眼神阴冷地瞟了田野二人一眼,随之喝道:“你们是谁?” 对方傲慢的态度与问话,令得田野也不由沉下脸来,不满地回了一句:“怎么?你们是官府的人?还要盘查路人?”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了,实话告诉你,这院中有一只厉鬼,劝你俩赶紧离开。” 一听此话,范守林不由笑了笑:“老人家,小生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专程来找见识一下的。” “你……” 那灰衣老者顿气得吹胡子瞪眼。 …… 第三十一章 自食其果 这么一闹腾,便惊动了院子里的人。 “谁?” 院子里响起了一道男子的声音。 “请问,是不是唐兄在里面?” 田野高声问了一句。 这时候,那灰衣老者一脸气急败坏,冲着那年轻男子喝道:“徒儿,别管他俩了,准备动手。” “是,师父!” 弟子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到墙边,一手捏决,口中念念有词。 灰衣老者则摸出一面铜镜往地上一摆,随之举出一面嶓旗,口中也不知在念叨什么。 刚念几句,四周景象大变,一道若有若无的布墙围成了一圈,仿佛铁桶一般将整座院子围了起来。 包括田野与范守林二人也被圈在其中。 看到眼前的情形,二人终于明白,这灰衣老者与其弟子早有准备,提前在院子四周布置了法阵。 “是不是张家找你们来的?” 范守林心里一动,忍不住问了一句。 灰衣老者冷哼一声,继续挥舞着幡旗,一副懒的回应的模样。 那弟子则冷笑道:“死到临头了,还问这些做什么?” “你说什么?”范守林脸色一惊。 “之前给了你俩机会,让你们离开偏不听,现在想离开,晚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回荡起一声女子愤怒的声音:“放他们走,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要对付的是我,休要滥杀无辜。” 灰衣老者不屑地笑道:“呵呵,妖女,你不配说这样的话,你乃阴魂,却在阳间大开杀戒,老夫今日定让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胡说八道!”唐家业冲了出来,指着那老者怒喝:“霞儿什么时候滥杀无辜了? 张家将霞儿掳走,活生生将她溺死用以配阴婚,她的娘亲也因此而亡故。 霞儿杀人是报血海深仇,那是张家应得的报应,她有什么过错?” “少在这里狡辩,张家纵然有错,自有官府评断,还轮不到一个小小阴魂自作主张杀人……” “哈哈哈!”一听此话,范守林不由怒极而笑:“老丈,你说别人狡辩,你自己又何尝不是狡辩? 霞儿姑娘为什么会变成阴魂?那是张家所害,这便是因。 亏你还是修行之人,难道不懂得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霞儿姑娘被张家所害,娘亲也被牵累而亡,她就算不为自己报仇,替娘亲报仇那也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之事。 张家之所以沦落到如今的境地,全都是因为他们自己种下的因果。 就算霞儿姑娘不报仇,张家倒行逆施,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行径,早晚也会遭到天谴。 而你,想必也是收受了张家不少银两,助纣为虐,就不怕损道行,遭报应?” 这番话一出口,顿气得灰衣老者一脸涨红,怒喝道:“黄口小儿,你找死!” 说话间,虚空抬手一拍,一道掌影冲着范守林当头拍了下去。 “轰!” 霞儿及时挥袖,化解了这一掌。 随之急道:“家业,你快带他们一起离开。” 唐家业摇了摇头:“不,我留下来陪你……”说到这里,又冲着田野二人大声道:“二位兄台,你们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范守林摇了摇头:“没用的,就算我们现在想离开恐怕也离不开了。” “哈哈哈,不愧是读书人,够聪明!” 那个弟子一脸讥讽地笑了笑。 “之前让你们离开不听,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此阵乃是我师父亲手布置的绝杀阵,你们三个就陪着这个妖女一起去死吧!” “要死也是你先死!” 霞儿怒喝一声,身形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掠向那个弟子。 她本就是冤死之鬼,怨气相当大。之前是因为唐家业一再劝慰,这才压下了她的怨气。 但这弟子一番话却令得她的怨气彻底爆发,已经陷入了魔化的边缘。 黑雾笼罩全身,双眼透出一缕血红的光芒,十指的指甲如利刃一般泛着蓝幽幽的光泽。 “不好,徒儿快躲开!” 灰衣老者大吃一惊,一边大喝一边冲向弟子想要解救。 因为他发现他低估了霞儿的实力,没想到霞儿困于他的阵中居然还能发挥出如此惊人的实力。 其实,霞儿第一次出现在张家的时候,实力还不够强,要不然张家也不会凭着一件古法器将她逼退。 但越是这样,却越是激起了她的仇怨,怨气越重,她的实力也会以惊人的速度增涨。 因此,第二次去张家的时候,连张家请来的那个所谓高人,再加上铜镜也未能阻拦她动手。 要不是唐家业及时赶到,张家恐怕真的会被灭门。 当然,唐家业倒也不是同情张家,其实他一样痛恨张家,要不然,他与霞儿早就结为夫妇,霞儿自然也不会死去。 只不过,他怕霞儿失去控制,也怕霞儿杀孽太重沦入万劫不复之境。 要对付张家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他有机会步入仕途,早晚也能让张家得到应有的报应。 那弟子倒是想躲,可惜速度跟不上。 “妖女休得伤吾徒儿!” “霞儿,不要冲动……” 唐家业也跟着大吼了一句。 他倒不是同情那个弟子,但他心里很清楚,如果霞儿杀了对方,那么那灰衣老者一定会发狂。 到时候,不仅霞儿有危险,包括他与另外两个书生同样也很危险。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这一声大喝倒也起了作用,霞儿的确是想要那家伙的命的,不过听到唐家业这么一喝,几近失控的她终于有了一丝清醒。 于是,一把将那弟子拎了起来,并飞到半空中。 “老家伙,马上让他们三个人离开,你要对付的是我,我留下来。 你要不是不放他们走,我便杀了你的弟子。” “妖女,你敢!” 灰衣老者怒喝了一句。 哪知,那弟子却不争气,大声呼救:“师父救命……” “放,还是不放?我数五个数,你要是再不放人我便让你的弟子连鬼都做不成。一……二……三……” 此时,田野与范守林却对霞儿有了极大的好感。 在他们心目中,这哪里是女鬼?分明就是一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女人,巾帼不让须眉。 这一趟来的值,亲眼见识到了一幕精彩的好戏。 至于那老者与其弟子的威胁,他俩还真没放在心上。 他俩既然敢来,自然也是有一定的底气的,只是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住手!” 霞儿刚数到三,那灰衣老者便沉不住气了,涨红着脸大喝了一声。 “好,他们三个可以走,你必须留下。” “等等!”哪知,唐家业却挺身而出:“放这二位兄台离开,我与霞儿留下。” “家业,你不要固执……”霞儿急了。 “霞儿,你不要忘了我现在是举人,有功名的,有王朝气运加持。 这老家伙要是敢杀我,便一定会背负承担不起的罪业。” 这还真不是大话。 举人虽然不是官,但也是王朝极为重视的基石,某种程度上讲,代表着“士”这一阶层。 故而,一听唐家业所说,那灰衣老者不由皱了皱眉。 他并不知道唐家业是个举人,只当他是个普通书生。唐家业中举之事,张家也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个秀才。 “还有我们俩或许也能帮上一点忙。” 范守林也跟着说了一句。 “二位兄台,此人法力高深,你们赶紧离开……”唐家业又急急劝了一句。 “无妨!”田野笑了笑:“我们多少也学过一些修行之法。 此阵看似滴水不漏,其实主要是对妖邪之物有效,对常人的功效甚弱。” 灰衣老者不由戏谑地笑了笑:“无知小儿,你知道什么是修行么?读了几年书就敢说什么修行之法?” “老家伙,看不起读书人是不?” 突然间,一道朗朗的声音传来,在空中回荡着,令人辨识不清方向。 一听这声音,田野二人不由一脸惊喜,不约而同对空拱手,齐呼了一声:“先生!” 来人,正是周羽。 只不过,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令得那灰衣老者脸色惊变,急急环顾四周。 这个老者名叫乌虚,看似六十七岁,实则上已经修炼了一百多年,一身所学甚杂,巫术、术法、阵法、符咒皆涉及。 在江湖术士中算得上是高手了。 此阵乃是他压箱底的一门绝活,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施展。 因为布置此阵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消耗不少材料,而且也颇有些耗法力。 但这一次张家开出了一万两银子的高价,让他务必除掉霞儿,以绝后患。 为了稳稳当当赚这一万两银子,乌虚这才提前跑来布置此阵,力求万无一失。 此阵一旦激活,便会形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包括里面发生的动静外面的人也听不见,看不到。 但现在,他引以为傲的阵法,却被人轻而易举闯入。 偏偏,他这个布阵之人却找不到对方藏身于何处,这不免让乌虚有些胆寒。 寻了一会,依然没有寻到人,乌虚忍不住大喝:“阁人是何方高人?能否现身一见?” “在下不是什么高人,就是一个读书人。” 随着话音,周羽突然出现在乌虚眼前,吓得那老家伙下意识退了两步。 这时,唐家业不由得眼神一亮,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富有传奇的读书人:周羽。 除了周羽,他实在是想不到天下读书人中,还有谁能有如此神奇的本领。 心念一动,不由急步上前揖了一礼,恭声问道:“不才唐家业,敢问兄台可是文道书院周解元?” “正是!”周羽微笑着点了点头。 “先生……” 田野二人也走上前来想要解释几句。 周羽摆了摆手,示意一会再说,随之瞟向乌虚冷声道:“你来此处做什么?” 乌虚皱了皱眉道,反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井水不犯河水,阁下为何要强闯老夫的阵内?” “呵呵,井水不犯河水?这两个是我的学生,你师徒二人不问青红皂白,竟想连他俩也一并杀掉,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乌虚振振有词道:“我给过他们机会,让他们离开,结果他们不听。” “这里并非你的地盘,你有什么资格让人离开?” “老夫在这里捉鬼,那是替天行道!” “哈哈哈,好一个替天行道。我看你是替银子行道吧?你到底收了张家多少银子?” 这整件事的缘由,周羽已经知道了。 当时田野二人没回去,却叫伙计送酒,周羽问了一下缘由,那伙计又绘声绘色讲起了霞儿与唐家业之间的曲折故事。 周羽怕田野二人吃亏,这才找了过来。 一提及此事,乌虚不由有些羞恼:“这不关阁下的事吧?行走江湖,替人捉鬼除害收点报酬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荒谬!” 周羽突然提高声音。 “为了银子,你竟然困住三个无辜之人想要一起灭口,简直是丧尽天良。 还说什么替天行道,说什么给了别人机会。 好,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现在,带着你的弟子即刻滚,否则,休怪我出手无情。” “哈哈哈!” 乌虚不由怒极而笑。 虽然周羽刚才悄无声息出现在阵中,但是乌虚观察了一会,并没有发现对手有多强的法力波动…… 他当然不会感应到,因为周羽主修的是儒家之术,与他的修炼体系完全不同。 再加上周羽又说了一句让他带着弟子滚,这反倒让乌虚认为,对手其实是心虚,是故弄玄虚,正面斗法绝不是他的对手。 “小子,你少在老夫面前卖弄小心眼,老夫过的桥都比你走过的路多,手下见真章!” 不得不说这老家伙相当阴险,“手下见真章”表面是一句提醒,结果话音还在嘴边,却已经抢先一步动了手。 说来说去,内心里还是有点犯怵,想着先下手为强。 还有就是张家的一万两银子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他怎么甘心就此放手? 因此,不出招则已,一出招便是大招,力求一击必杀。 但让乌虚没有想到的是,对手竟然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出手抵挡的意思,而且还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有点不妙! 乌虚心里一跳。 但,正如箭已离弦,已经不再受控。 “先生小心!” 田野、范守林下意识大喝了一声。 “轰!” 场中响起了一声巨大的轰响。 周羽巍然不动,但抢先攻击的乌虚却口吐鲜血,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直飞出十数丈开外方才重重跌下。 直到这时,他方才大彻大悟,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周羽看似没动,但却巧妙地利用了反弹之力,令乌虚攻击而来的力量尽数弹了回去,令之自食其果。 …… 第三十二章 卖油郎独占花魁 周羽一出面,这场危机轻轻松松便解决了。 唐家业与霞儿感激不尽,双双上前拜谢。 周羽又详细询问了一番,结果比那伙计所说的更要离奇曲折。 张家的手段可谓令人发指,生生拆散了唐家业与霞儿的美好姻缘,逼得唐家业远走他乡。 “如果他们只是拿唐某的性命威胁,唐某根本不惧。但是,他们竟然拿霞儿及其双亲的性命相威胁……” 听到这话,范守林忍不住问了一句:“这种事你可以找官府啊。” 唐家业苦笑着摇了摇头:“张家与衙门的关系相当密切,几乎可以说是同穿一条裤子,找衙门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倒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也对……” 这时,周羽冲着唐家业道:“在我看来,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让霞儿继续杀人。 虽说她是为了报仇,但杀孽太重也会种下因果,且影响轮回。 再有三四个月会试便要开始了,你不如抓紧时间奔赴京城,再好好温习一下书本,争取考中进士。 等你将来做了官,还愁没有机会报仇雪恨么?” 闻言,唐家业不由点了点头:“没错,不才也是这样的想法,也是这样劝慰霞儿的。” “那就好!”周羽微笑着拱了拱手:“在此祝你金榜题名,还有就是霞儿最好去别的地方躲一躲,目前不宜再与张家正面冲突。” “嗯,多谢先生指点!” 周羽又摸出一张符递给霞儿:“我这里有一张符你带在身上,可以让你心神安宁,避免戾气突然爆发而酿成后果。” 霞儿接过符,含泪福了一礼:“多谢先生,霞儿不敢说什么报答的话,只能铭记先生的恩德。” “呵呵,区区小事,无足挂齿。好了,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以免张家又找上来。” 唐家业应了一声,匆匆进屋收拾了一些东西,与霞儿一起再次拜谢了一番这才辞别而去。 不久后,那间老宅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是周羽纵的火,因为他发现这间老宅的确阴气较浓,倒也不是因为霞儿呆过,而是风水有问题。 烧了干净,免得以后成为凶宅。 回去之后,田野与范守林又一次讲起了唐家业与霞儿的这段故事。 虽说那伙计之前讲过一次,但其中有不少过程是外面的人传的,也或是伙计自己想像加工的。 现在田野二人所讲的乃是当事人亲口所述,自然更加真实,过程也更加详细,听的一众学生纷纷感慨,各自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要我说那唐家业也实在是软弱了一些,竟然还真的跑去退婚……” “赵兄此言差矣!你没听田兄与范兄所说的么?那唐家业一门心思读书,且家境贫寒,根本斗不过张家。” “对,我也认为他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只是没有办法只能委屈求全,以图后计。” 要不然,真要害了霞儿一家三口那就悔之莫及了。” “结果呢?霞儿姑娘还不是死的凄惨,其娘亲也跟着去了……” 等到一众学生争论的差不多时,周羽这才说道:“以唐家业的处境来说,他的做法没有错。 这一点,从他之后努力去考取了功名足以证明,他是在忍辱负重,期待有一天一雪前耻。 要说他的错,就错在低估了张家的无耻与丧心病狂。 他没有想到张全会死,更不会想到张家会活生生溺死霞儿姑娘配阴婚。 从这件事情上,相信大家都能感悟到什么叫风云莫测,世事无常。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实力。 我想,这件事如果换作在场的任何一位,恐怕结局都会大为改观。 因为你们与绝大多数读书人不一样。 那些口口声声说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之人,要么是高高在上的圣人,要么就是为自己的文弱而找借口。 不说以前,就说当前的大环境之下,读书人在天下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几乎都是迂腐而文弱的。 但这不能怪百姓,毕竟很多读书人就是这样迂腐,清高,自负,俨然忘了儒家的初衷。 在书院时,我便经常给大家讲,我不反对大家考功名,甚至还鼓励你们尽量去考。 毕竟有功名在身对自身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正如唐家业这样,假如他之前就是举人,相信张家也不敢那般嚣张,那般肆无忌惮。 但是,如果大家将功名当作是一种名利,那恐怕就很难有什么大的成就……” 借着这件事,周羽给一众学生讲了不少道理。 之后,一众人围在篝火边,一边喝酒一边烧烤,其乐融融。 期间,有个名叫孙旭的学生喝到兴处,也给大家讲了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 “这故事在我们县城里流传甚广,还被人编成了评书,叫做卖油郎独占花魁。 当年,我们县城里有对中年夫妇,男的名叫辛善,其妻阮氏,夫妻二人辛劳持家,经营着一家粮油铺……” 这个孙旭也是颇为善谈之人,娓娓述来,令人不知不觉便沉浸在故事当中。 且说这辛善夫妻二人一向为人随和,待客热情,而且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要是遇上一些街坊手里不方便,便主动让对方先赊账,等手头方便了再还。 因此,这生意做的顺风顺水,口碑一向很好。 夫妻二人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小名瑶琴,自幼聪慧。虽是女儿,但夫妻俩疼爱的紧,专程请了人在家教女儿读书,学习各类才艺。 待到十二三岁时,瑶琴已经成了城中小有名气的才女,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可谓是才貌双绝。 也因此,不少大户人家纷纷找媒婆登门来求亲。 只是,辛善夫妻二人想着女儿还小,况且夫妻俩膝下无子,有心招一个上门女婿,故而一一婉拒了一众提亲者。 瑶琴也很乖巧懂事,知道爹娘的心事,也答应觅个上门女婿,以后一起供养爹娘。 本来,一家人过得团团圆圆,开开心心,哪知祸从天降。 有一天,阮氏娘家找人带信来,说是阮氏的母亲病重,恐怕不久于人世,让阮氏回家去探望一下。 辛善听妻子一说,决定带着女儿一同前往。 于是,一家三口收拾了一番,家里的生意则委托一个要好的朋友帮着打理,随后雇了一辆马车离城而去。 阮氏的娘家有些远,差不多三百余里,而且有大半是山路,路上最少得走三天。 第一天还算顺顺当当。 可第二天下午时分,却出了事。 当时,路上还有不少行人与马车,按理是不应该有事的。 偏偏,也不知打哪里窜出几个流匪,恶狠狠挥舞着刀追着百姓抢劫。 一时间,路上的百姓乱作一团,四散而逃。 辛善雇佣的那个车夫吓得连马车都不要了,跳下车便往附近的山坡边跑。 辛善也吓得赶紧拉着妻子和女儿跳下马车跟着逃命。 毕竟这些个流匪都是没人性的,他落到对方手中大不了把细软全部交给对方保命。 可要是妻子和女儿落到对方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的场面十分混乱,甚至还有一些路人竟然趁着这个机会混水摸鱼,抢走别的人包裹夺路便逃。 一时间,奔跑声、打斗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混乱中,瑶琴竟然与爹娘失散了,但她又不敢大声喊叫,也不敢四处去找。 她躲在一处茂密的草丛中,亲眼见到一个流匪追上了一个百姓,一刀砍下了对方的手臂,然后捡起地上的包裹扬长而去。 她吓得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嘴唇咬出血也不自知。 一直捱到四周完全没有人影,也听不到任何动静,瑶琴这才哭哭啼啼四处寻找爹娘。 结果,一直到天黑也没找到人。 无奈之下,只能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扯了一些枯草一个人心惊胆战过了一夜。 天一亮,她又开始寻找爹娘,走得又累又饿又渴之际,见到前方不远有处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便想着前去讨些吃的。 换作以前,她是绝对下不了这个心的。 毕竟她家里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也算小富有余,从不缺少吃穿。 但现在,她又饥又渴,又急着寻找爹娘,哪里还顾得上许多? 结果却是祸不单行,该着她有此一劫。 这茅屋的主人姓卜,人称卜大郎,乃是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之人。 以前家里也算有过得去,好歹有间小院,几亩薄田。 结果爹娘一死,这家伙便开始变卖田产,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有无粮的日子。 没过两年,田没了,院子也没了,最后捡了这几间废弃的茅房,稍稍修葺了一番当作自己的家。 已经日上三竿了,这家伙还在躺着睡大觉。 因为睡觉可以省一顿甚至两顿饭。 “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瑶琴走到茅屋外面呼了几声。 “嗯?” 卜大郎正睡的迷糊,突然听到了一阵女子娇糯的声音,不由精神一振,猛地翻起身来。 “请问,屋子里有人么?” “有,姑娘稍等……” 卜大郎飞快地穿衣服。 而瑶琴听到里面是个男人的声音,犹豫了一会,感觉有些不太安全,便想转身离开。 这时候,卜大郎已经走了出来,一见瑶琴要转身离开,便问了一句:“小姑娘,你有什么事?” “我……” 瑶琴转过身来,不好意思说讨吃的,便问道:“大叔,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对夫妻,三十多岁……” 瑶琴描述了一下爹娘的体态模样。 她毕竟还是太小了,哪有什么经验? 而这卜大郎可是个老油子,一见瑶琴浑身沾满草屑,眼睛红肿,又累又乏的模样,便猜到她一定是遇上了情况,与家人走散了。 虽说瑶琴现在看起来脏兮兮的样子,但依然掩不住她的美貌。 卜大郎一时间有些动心……不过,他却不是想要占有瑶琴,毕竟那样要担风险,万一有人寻过来呢? 重要的是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哪有闲钱养两个人? 于是,卜大郎努力装出一副憨厚的模样说道:“昨晚上的确来过一对夫妇,他们也在找女儿,说是走散了……” “真的?他们长什么模样?” 瑶琴果然单纯,似乎忘了她刚才描述过爹娘的样貌。 卜大郎假装思索了一会:“嗯,男的大概比我高一点,胖一眯,穿一身蓝布短衫……” 刚听到这里,瑶琴便迫不及待地说:“是爹爹,一定是爹爹,大叔,他们去哪里了?” 卜大郎心里一喜,这小姑娘果然好骗。 于是,采取了街头那些算命先生的套路,回答的似是而非,模梭两可,同时也不露声色套瑶琴的话。 没过多久,便将话套了个差不多。 便假惺惺叹了一口气:“唉,你们一家子也真够可怜,难得一家人出趟远门,竟然遇上了强盗。 看你爹娘的模样十分担忧,你娘娘眼睛都哭肿了……” 眼睛哭肿了,这自然是卜大郎编的,他压根儿就没见过人。 但是,瑶琴现在六神无主,偏就信了,也跟着呜呜哭了起来。 “小姑娘,你不要着急,你一定饿了吧?这样,我去村子里给你找些吃的,再帮你打听一下,说不准有你爹娘的消息。” 一听此话,瑶琴惊喜不已,赶紧福礼:“多谢大叔,多谢大叔,你真的是个好心人。” “唉,小姑娘,你不知道,当年我也是个苦命之人……” 卜大郎假意编排了一个与家人离散的身世,以此来博取瑶琴的同情与共鸣。 “我流落到附近的村子里,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听说了你的遭遇,不免想起当年……” 果然,这么一说,更是令得瑶琴的警惕心几乎荡然无存,反着安慰了几句。 眼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卜大郎又道:“好了小姑娘,你先进屋喝几口水,我去村里给你找些食物。” “真是不好意思,劳烦大叔了。等找到爹娘,瑶琴一定让爹娘好生感谢大叔。” “没事,没事……” 卜大郎摆了摆手,匆匆而去。 他相信,这时候瑶琴一定不会自己离开,他先弄些吃的来哄着,再想法子将她到建州府卖个高价。 他猜的没错,瑶琴虽然不能说完全相信了卜大郎,但差不多也相信了八九成。 除了她生性单纯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心情乱了,急着找到爹娘的下落,哪怕是一线希望也不想错过。 也因此,才会给那卜大郎可趁之机。 …… 第三十三章 两个二百五 且说那卜大郎来到村子里,先抬眼一瞧,发现村子西头一户人家正冒着炊烟,于是便厚着脸皮走了过去。 待走得近时,又闻到了一股子蒸米糕的香味,顿时狂咽口水,馋涎欲滴。 “哟,张家嫂子,在蒸米糕呢?” 卜大郎不请自进,冲着正在灶前忙活的一个妇人笑嘻嘻道。 妇人一听声音当即垮下脸来,恨不得捏根柴火将那卜大郎赶将出去。 毕竟,都是庄户人家,难得蒸一回米糕解解馋,结果无巧不巧遇上了个丧门星上门。 妇人心里不高兴,也懒的搭理卜大郎,可卜大郎早就练就了比城墙倒拐还要厚的脸皮,管你搭理不搭理,走到灶前抓起一个之前已经蒸好的米糕便往嘴里塞。 “喂,这是帮别人蒸的,你不要吃。” 妇人终于忍不住怒喝了一声。 “帮谁蒸的啊?”卜大郎三两口将米糕咽下,又抓了一块。 妇人气得不行,上前想要将米糕收起来,哪知卜大郎却横移一步挡着那妇人,飞快地抓起几个米糕往袖子里一放,随之一溜烟往外跑。 “你个天杀的卜大郎,你是土匪强盗啊!” 屋子里传来妇人的怒骂声。 卜大郎却得意洋洋,一溜烟跑了。 路上又忍不住吃了三个,只给瑶琴留了两个。 回到茅草屋,卜大郎一见瑶琴还在,不由放下心来,笑嘻嘻将米糕递了过去:“给,还有点热乎着。” “多谢大叔。” 瑶琴此时饿的不行,也不客气了,接过米糕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等她吃完了,卜大郎又询问了一番,最后道:“这样吧,我好人做到底,带着你去寻你的爹娘。 如果不行的话,就直接送你到你的阿婆家里,说不定一路上能打听到你爹娘的下落……” 一听此话,瑶琴不由皱了皱眉。 虽然她心思单纯,但卜大郎如此热情,也未免让她又有了一些戒心。 卜大郎一见瑶琴的脸色,便猜中了她的心思,于是又补了一句:“不过小姑娘,我也不能白跑这一趟对不对? 你看这样行不行,等我带你找到你的爹娘,你让他们给我十两银子报酬行不?”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只有这样才更符合常理,更容易打消瑶琴的疑虑。 果不其然,一听到卜大郎所说,瑶琴不由惊喜不已,赶紧点头:“没问题,只要找到我爹娘,别说十两银子,二十两都没问题。” “哈哈,那就一言为定。” 其实在这一瞬间,卜大郎也有过一丝动摇。 在他看来,瑶琴家里应该也算有点钱,要是带着她找到爹娘,说不定也能弄到几十两银子。 但是,万一到时对方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怎么办? 还有,外面这么大,到底要去哪里找她的爹娘? 于是便决定一路走一路考虑,看情况说话。 之后,卜大郎收拾了一番便带着瑶琴一起离开,到了镇子里又借口说身上没钱,将瑶琴随身佩带的首饰拿去当了,换了钱当路费。 其实瑶琴身上的首饰值不少银子,但这卜大郎急着变现,又不识货,被那当铺掌柜给坑了,只当了十几两银子。 不过十几两银子对于卜大郎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自然是欢天喜地。 出来之后给瑶琴说只当了几两银子,用作一路花销。 瑶琴对银子也没啥概念,因为她平日里难得亲自去买东西,一切自有爹娘张罗。 再加上如今的处境,她哪里还有心思去计较首饰当了多少银子? 一路上,当着瑶琴的面,卜大郎也找人打听了一下瑶琴父母的下落,但却一无所获。 但,这样的举动更让瑶琴相信卜大郎是真心想帮她找到父母,以便拿到报酬。 殊不知,卜大郎已经在往建州府方向走。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切全凭天意,如果这一路上能打听到瑶琴父母的消息,那么他就去找,打听不到,就不能怪他了。 待看到建州府高大的城墙时,瑶琴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叔,不是要找我家爹娘么?怎么走到城里来了?” 卜大郎自有对策,回道:“傻丫头,城里更方便打听消息。而且我在这里认识几个人,他们也可以帮着打听。” 这么一说,瑶琴也就没再多说了。 进了城之后,卜大郎找了一间规模小,地点又偏僻的小客栈。一来,不引人注目,二来,价格便宜,毕竟他身上带的钱也不多。 将瑶琴安顿到房间之后,卜大郎说道:“一会我让伙计送点热水,你洗个澡,再送些吃的过来。 完了你先休息一会,我出去找那几个朋友问问看,如果不行的话,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继续去找你的爹娘。” “好吧,多谢大叔。” 事到如今,瑶琴已经全然没有主张,只能听凭卜大郎安排。 卜大郎当然不是去打听瑶琴爹娘的下落,既然已经来到了建州府,自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瑶琴卖掉。 他去找到了一个外号狗子的狐朋狗友。 刚将情况一说,狗子不由眼神一亮:“你小子运气这么好?竟然捡到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卜大郎洋洋得意道:“这就叫人在家中躺,钱从天上掉,她自己找上门来的。” “你怎么能确定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她的穿着就能看出来,而且她身上的首饰我还拿去当了好几两银子。” “几两?”狗子不由皱了皱眉。 几两银子的首饰,能叫大户人家的小姐?想来,一定是这家伙没有说实话。 “总之我可以肯定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礼的。着急是年龄虽小,模样却出落得相当水灵。 我都忍着没有下手,就是想着买个好价钱。” “算你小子聪明,你要是动了她,那就不是雏了,价钱大打折扣。” “这里你比较熟,你去问问看能卖多少银子?” 狗子眼珠一转,道:“我得先掌掌眼,看了货才好与别人谈。” 可怜瑶琴一个不谱人世的小姑娘,在二人口中竟然成了商品。 听到这话,卜大郎有些犹豫。 他心里很清楚,他能有什么真心朋友?全都是一些狐朋狗友,一个比一个精。 他之所以找狗子,也是因为对建州府不熟悉,不敢自己去青楼谈,怕被人给坑了,最后再送到官府告他个拐卖罪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他必须还得依靠狗子。 只不过,卜大郎又怕狗子到时候将瑶琴给拐走,让他竹蓝子打水一场空,所以很是纠结。 狗子也是个老油条,一下子便猜中了卜大郎的心思,便笑了笑道:“怎么?难不成你怕我黑吃黑?” “不是不是……” 心里是那么想的,但卜大郎口里可不会认。 “既然不是,那就赶紧带我去看看,你要知道,如今这世道,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也就卖个几两银子。 但要是遇上一些人长得漂亮,又有才艺的,那可就是几十两,甚至几百两银子都有可能。” 一听“几百两银子”这个字眼,卜大郎的心顿时扑通扑通乱跳。 对他来说,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可以为之做任何事,冒任何险。 “行,我现在便带你去看看,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说漏口……” 卜大郎细细叮嘱了一番,这才带着狗子来到客栈,对瑶琴假意说狗子是衙门里的衙差,前来详细询问一下情况,也好帮着寻人。 瑶琴信以为真,激动的不行,还真当狗子是衙门里的差人,将家里的情况说了个一清二楚。 之后,狗子与卜大郎走到一边嘀咕起来。 “怎么样?是个极品吧?” “哈哈哈,大郎,这次咱们发大财了。”狗子激动地说。 “哦?你的意思是说能卖个大价钱?” “必须的。这小姑娘简直是个极品,不仅模样长得俏丽,关键还读过诗书,会各种才艺。 大郎,咱们这次做笔大的,将她弄到临州府去卖,建州府太小,估计撑死能卖个二百两。” “二百两你还嫌少?”卜大郎不由惊呼一声。 “当然嫌少,二百两你一半我一半,一人不过才一百两……” “等等……”卜大郎有点不高兴了:“狗子,人可是我千辛万苦带来的,你就负责找个买家,一下子就想分走五成,是不是太黑了?” “大郎,你以为找买家多容易是不?那你去试试看,搞不好只能卖个几十两……” 说到这里,眼珠一转,又故意吓唬道:“而且这里面的水很深,搞不好你会蹲大牢的。” “咝……” 卜大郎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毕竟他平日里浪归浪,但做这样的事乃是第一次,完全没有经验。 “大郎,你先听我把话讲完。我的意思是说,不在建州出手,咱们去临州。 临州府要大的多,自古以来出过不少名动天下的名姬。 也因此,引得很多才子,富家公子纷纷前往。 不夸张地说,要说这烟花柳巷,恐怕临州府不输京城。 那瑶琴姑娘长得如此貌美,又是个雏,我估摸着怎么也能卖个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卜大郎不由失声惊呼,狂咽口水。 “呵呵,所以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分五成理所应当?” “是是是,如此真能卖五百两,到时候你二百五,我二百五……” 狗子:“……” 真是个二百五。 接下来,二人细细商议了一番对策。 次日里,卜大郎一副欣慰的样子找到瑶琴说:“真的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打听到你爹娘的下落了。” “真的?” 瑶琴激动不已地站起身来。 “没错,狗子不是在衙门里当差么?他去问了一下,你爹娘原来是被那伙流匪给抓了去想要勒索钱财。 那伙流匪还抓了好几个有钱人,结果被官兵给抓了……” “我爹娘在哪?他们现在在哪?”瑶琴急急问道。 “别着急,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因为这伙流匪是从临州府逃窜过来的,据说是在临州府犯了大案,所以临州府的官差也在追捕他们。 现在人已经移交给临州府的官差,包括他们掳走的人也一并移交,说是要一起带回临安府去作证人……” 此番话可谓漏洞百出,但是瑶琴听有了爹娘的消息,脑子里完全乱了,急急提出要马上赶往临安府。 这正中卜大郎下怀。 临州府距离建州府大约四五百里地,所以卜大郎与狗子先雇了一辆马车行了两天,之后又坐船抵达了临州府。 进城之后,卜大郎二人先去找了一间客栈安顿下来。 卜大郎哄骗瑶琴说:“狗子现在要先去衙门里打听消息,等打听到消息之后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一家三口见面。” 瑶琴感激不尽,连声称谢。 再说那狗子,这家伙以前本身就帮人拉过皮条,虽说第一次到临州府来,但这难不倒他,稍加打听便来到了临州府最有名的烟花之地。 转悠了一会,当转到一处大宅院门外时,狗子见到一个穿红戴红,一看就像是老妈子模样的妇人从院门里走了出来。 于是,便上得前去拱手见了一礼道:“请位你们这院子里还缺姑娘不?” 这老妈子姓王,人称王九妈,以前曾经是个花魁,也算认识一些官府里的人物。 后来年龄大了,便动用了一些自己的积蓄落了良籍,然后购置房产,找了几个姑娘自己经营起勾栏生意。 但这勾栏生意也不好做,毕竟竞争很大。 王九妈从业多年,对这一行相当精通。可惜的是,却一直觅不到一个能撑得起台面的花魁。 这跟个经营饭馆是一个道理,都是大众菜,生意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一旦有了自己的招牌菜,名气也就打响了。 所以,王九妈一直都在找这样的姑娘,就算找不到也要自己培养一个。 听到有人主动问起,王九妈倒也没有多热心,懒洋洋问了一句:“多大的姑娘?成过亲没有?来路正不正?” “还不到十三,没成过亲,来路当然正,是一户落难大户人家的女儿。 不是我夸口,稍加培养,绝对是可以成为花魁的存在。” 一听花魁二字,王九妈眼神一亮,急急问道:“人在哪?可否让我先掌掌眼。” “人现在在客栈里……我先讲下她的情况,那姑娘还不到十三岁,从小家境优越,读过不少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王九妈听到这样的介绍,心里更是惊喜。 不过,面上却很冷静地说:“这只是你说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夸口?咱们这行有咱们这行的规矩,必须要见人,摸骨,验身,看适合不适合。” “那是那是……” 狗子连声点头附和。 …… 第三十四章 花魁娘子 磨蹭了一会,狗子终于还是带着王九妈去见瑶琴。 他对王九妈说卜大郎是瑶琴的亲爹,因为生意亏了,导致家道中落,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不得已卖掉女儿。 对此,王九妈倒也没有怀疑,毕竟她见多了。 这年头,因为生活所迫也或是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卖妻、卖妾、卖女儿的多的是,见惯不鲜。 想当年,她也是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好几个,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爹娘不得已之下只能卖孩子。 看似心狠,但也为生活所迫,总不能大人孩子活生生饿死吧? 卖了,孩子有活路,大人也能得几个钱维持生计。 其时,瑶琴因为一路奔波,再加上惊吓与担忧,身体有些染恙。 狗子便借着这个机会,假说让王九妈替她诊断一下,也免得落下病根。 瑶琴倒也没有多想,再说王九妈是个女人,更是没有戒心。 王九妈一边与瑶琴聊天,一边查体她的身体,心里越发的惊喜。 她阅人多矣,认定瑶琴只要稍加培养,一定可以成为当红花魁。 接下来,便与卜大郎与狗子二人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议定六百两银子。 卜大郎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毕竟他这辈子何曾拥有过这么大一笔数目的银子? 平日里,兜里都是一些小钱。 只可惜,卜大郎低估了狗子的野心。 狗子这一次之所以如此热心,是因为他欠下了一大笔赌债。 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再还不上钱的话搞不好就会家破人亡。 这次凭白无故赚了三百两,其实是够还赌债的。只不过,还了赌债之后就剩不下几个钱了。 因此,狗子颇有些不甘心。 他想的是,假如能将另一半银子也弄到手,以后岂不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当然,这只是他美好的想法。 一个赌徒是很难改掉恶习的,一旦还清了赌债,手中又有三百两银子,这家伙不定哪天又会陷进去。 卜大郎虽然游手好闲,但几乎不沾赌,因为他知道这玩意儿一旦上了瘾,那就是万劫不复。 拿到银子之后,卜大郎提出在临州府多玩几天,他要好好领略一下临州府的姑娘。 但是狗子却不同意。 因为他急着想赶回去还赌债,一天不还,便多一天的利息,利滚利是相当吓人的。 况且,就算是卜大郎款待他,那也是花他的银子。 这家伙已经打定主意黑吃黑了。 “大郎,咱们手里拿这么多银子,万一被人盯上了,麻烦可就大了,丢银子事小,丢命事大。 再说这建州府富人太多,挥金如土,咱们这点银子恐怕经不住折腾。 还不如回建州府去多找些姑娘陪着玩乐不好么?” 这么一说,卜大郎也觉得颇有道理,于是当天二人便开始返程。 半道上,二人住进了一间客栈。 待到天色快要亮的时候,狗子蹑手蹑脚翻身起床,先找到卜大郎的包裹,检查了一下银子,然后跑去拿起桌上的茶壶猛地砸向卜大郎的头。 狗子本以为自己计划的天衣无缝。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可能是从来没有杀过人,手一颤,竟然砸歪了,没有砸中要害,倒是把卜大郎砸得大叫出声,猛地翻转身子。 无奈之下,狗子顾不上许多,又拎起壶砸过去。 求生的本能令得卜大郎拼命抵挡,一边大声呼救,狗子杀红了眼,跳上床去拼命地拎着铜壶一下接一下地砸,直砸得卜大郎头变成了西瓜这才慌慌将壶一扔,拎着包裹夺路而逃。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店中的客人。 说来也巧,店里正好有三个捕快押着一个要犯在此住宿,听到动静之后其中两个捕快拎着刀出门查看,发现狗子浑身是血,拎着包裹慌慌张张窜到院中。 于是乎,两个捕快追了上去,刀一晃,狗子便吓得瘫软在地。 人赃并获,他的下场可想而知,别说银子,命也得丢。 再说另一边,等到卜大郎与狗子离开之后,瑶琴与王九妈一番交流,方才知道自己竟然被骗了,顿哭得死去活来。 王九妈听瑶琴呜呜咽咽说了一下遭遇,也才知道她也被骗了,瑶琴根本不是卜大郎的女儿,是被拐出来卖的。 但是,她花了整整六百两银子,总不能打水漂吧? 于是也告知了瑶琴实情。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花了六百两银子将你买下来,这是买卖契约,你自己看看……” 瑶琴下意识接过契约一看,果然如此,更是嚎啕大哭。 待她哭了一会,王九妈这才劝慰道:“要说起来,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但我花了六百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况且,你爹娘下落不明,也说不清是否遇难。 要不这样,你先在我这里安顿下来,我托人打听一下,如果你爹娘没事,那就让他们将你赎回去。 你要是不相信,也可以自己写一封信给你认识的人问问情况……” 瑶琴心想,这恐怕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思来想去,便给以前曾经教过她读书的严秀才写了一封信。 不过,这一次的经历也让瑶琴成熟了许多,信中她没讲明自己的实际情况,只是说与爹娘失散了,如今暂时寄住于临州府一户人家云云。 她想的是想确定爹娘是否平安回家,如回家的话她再讲明自己的处境,等爹娘来临州府替她赎身。 煎熬地等了近一个月,终于等到了回信。 信一展开,她便认出了先生的字迹,颇有些激动。可是一看内容,却差点昏晕过去。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家中竟然会遭此大难。 而这一次,祸是由她的舅舅引起的。 瑶琴的舅舅属于那种喜欢贪小便宜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被人利用,许以重利让他潜入客栈偷东西。 瑶琴的舅舅根本不知,他偷出来的竟然是朝廷关于边防的一份密件。 而利用他的人,则是潜伏多年的敌国细作。 也正是因为如此,瑶琴的舅舅被官府押入了大牢严刑拷打,还连累了一大家人。 包括瑶琴家也被官府给查封了,而且官府还在搜寻瑶琴一家子的下落,以确认他们一家子是否已经被细作收买。 信中,严秀才劝瑶琴说,他相信瑶琴一家子不可能与细作有任何关系。 但这种事一旦被抓到官府很难说的清楚,劝她暂时不要回家,等以后风头过了再说。 最后还让瑶琴看完信之后便烧掉,不能留下证据。 看完信之后,瑶琴流着泪把信烧了,之后病了一场,卧床躺了十余天。 期间,王九妈还算体贴,给她找郎中,煎药,熬粥,多少让瑶琴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待到身体康复之后,瑶琴主动找王九妈谈话,说:“九妈,我爹娘没找到,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我也没地方可去,只能留下来。 但是九妈,你让做别的事可以,哪怕做杂活也行,但是……但是我……我绝不出卖身体。” 王九妈叹了一声:“随你吧,你要是才艺足够好,也可以卖艺不卖身。 以后,我便将你当女儿看待,该教你的我都会教你。 但有一点我也要提醒你,身处风尘中,什么人都可能会遇到,你要心理准备,也要学会如何巧妙地保护你自己。” “多谢九妈。” 事已到此,瑶琴也认命了。 总之,只要不出卖自己的身体,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之后,王九妈按惯例给瑶琴改了名,认瑶琴为义女,跟着她姓了王,单名一个美字,花名美娘。 之后又尽心尽力传授美娘各方面的经验,以及风尘中的规矩与礼仪。 还聘了人来教美娘吹弹歌舞。 美娘虽说擅长琴棋书画,但以前所学的都是一些比较雅致的东西,并不是所有客人都会欣赏。 所以,也得学一些适合风尘中的歌舞,以便取悦客人。 王九妈对美娘寄予厚望,不仅竭力传授自己多年的经验,而且还请了一些有名的乐师、舞姬前来教美娘。 一转眼,一年多过去,美娘年满十四岁,正式出道。 刚一出道,便以其出众的容貌与才艺,再加上王九妈的大力宣传,很快便出了名,吸引了不少风流才子,富家公子慕名而来一睹其芳容,欣赏其才艺。 诗词歌赋,难不倒美娘。 抚琴、沏茶、唱曲、跳舞,品酒……各种才艺也不输人下。 因此,出道短短半年,美娘便被人冠以“花魁娘子”的美称,喜得王九妈合不拢嘴。 这说明她的眼力不错,所花费的银子与精力也没有白费,总算是扬眉吐气了,而且比她之前的预期还要好的多。 有好事者编了一首不知道什么体的词来形容美娘: “小娘中,谁似得王美儿的标致,又会写,又会画,又会做诗,吹弹歌舞都余事。 常把西湖比西子,就是西子比之也还不如。哪个有福的汤著她身儿,也情愿一个死。” 盛名之下,美娘的名气与风头节节攀升,俨然成为临州府几大花魁之一。 也因此而带动了王九妈院子的生意,又忙着招揽了好几个姑娘来,还配了丫鬟与伙计。 不过,这名气一大,难免就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拔个头筹替美娘梳弄开花。 青楼这一行也有着自己的行话,十三岁谓之试花,十四岁谓之开花,十五岁谓之摘花。 其中有个姓金的富商最是大方,开出一千两银子的高价想要开花。 这个价,王九妈自然是动了心。当初她花六百两买下美娘,之后培养美娘也花了不少银子。 一千两,基本上就能把所投入的银子全部捞回来。 结果,跑去与美娘一说,美娘当即哭闹起来,说九妈说话不算话,当初说好的卖艺不卖身,怎么现在又变卦? 还说,如果非要逼她,她宁愿死。 一见美娘态度坚决,王九妈倒也不敢强迫,毕竟美娘现在是她的摇钱树,而且还带动了整间院子的生意,连别的姑娘都沾了光。 因此,王九妈赶紧赔笑:“乖女儿别生气,我也就是顺口问一问,也好回绝那金老爷。” “这种事以后就不要问了。” “是是是,不问,不问……” 王九妈讪讪离开,跑去婉拒了金老爷,假说美娘还小,等再长大一点再说。 金老爷虽然不甘心,但这种事也不能强来。 再说了,王九妈在临州府也算有点关系,方方面面打点的也很好,一般人倒也不敢在她院子里闹事。 最初,前来约见美娘的客人,王九妈定的价格是十两银子。 也就是说,起步价为十两,其中包括了基本的茶水与酒菜。 如果客人有需要,想喝好一点的茶,吃好一点的酒菜,那就另外点菜。 后来,美娘的名气越来越大,王九妈水涨船高,将价格提升到二十两银子,分成方式为三七。 美娘得三成,王九妈得七成,毕竟她提供了场所还有酒水什么的。 其实说起来,很多姑娘并不在乎分成,特别是一些头牌与花魁。 大多数花魁的身家堪比富豪,如果只是靠分成的银子是不可能赚那么多的,毕竟容颜会老。 她们的收入主要靠的是客人的打赏与送礼。 一般来说,有能力前来找花魁的大多都是富家子弟,也或是一些多金的才子。 一些富家弟子可谓挥金如土,只要哄高兴了,出手相当大方,金银,首饰、珠宝不在话下。 所以,很多风尘女子都梦想着成为花魁。 正如天下读书人一样,都梦想着成为状元郎。 再说这临州府城东有家油店,店主人称朱老十,其妻早亡,膝下无儿无女。 三年前,店里来一个伙计名叫秦重,母亲早亡。十三岁那年,其父亲与人一起出远门做生意,结果一去无归。 秦重生活无着落,便四处寻活,后来找到了朱老十的油店。 朱老十眼见秦重机灵好学,为人实诚,便有心培养他,待时机成熟时便收为养子,让他继承自己的家业。 秦重心存感激,平日里兢兢业业,苦练手艺。一练三年,竟练就了一手绝技。 别人打油,都是用提斗之类的量具,但是秦重却不用量具,随手拿个瓢,仅凭眼力与感觉便能舀得分豪不差。 这倒也罢了,关键他还有一门令人拍案叫绝的绝技,找个葫芦放在桌上,葫芦口放上一枚铜钱。 秦重用瓢舀上油,高高往下倒,令得油牵成一条细线透过铜钱孔注入葫芦。 等到瓢里的油倒完,铜钱上面一滴油星也不沾,再移开铜钱一看,葫芦刚好满。 有人不信邪,换了大小不等的几个葫芦来,结果都一样,秦重只要瞟一眼葫芦的大小,再掂一掂,摇一摇,心里便能测算出大致能装多少油。 有了这样的绝技,令得朱老十店里的生意更加兴旺,很多人特意多绕些路过来打油,就是为了想亲眼见识秦重的绝技。 …… 第三十五章 过招 且说这朱老十的油店中另外还有一个伙计,名叫栓子,年龄二十出头。 油店是朱老十自家的房子,前店后家。 平日里生意忙起来,根本没有时间料理家务,所以朱老十还请了一个丫鬟在家里料理家务,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什么的。 这丫鬟名叫兰花,十六岁时来到油店,一转眼已经二十出头,与栓子差不多一样大。 兰花家里很穷,当初还差点被爹娘给卖了。 十五岁那年,爹娘寻思着儿子也快长大了,为了筹聘礼,最终还是把兰花给卖了。 好在,也不算心狠,没有卖给大户人家做妾,更没有卖到青楼。 他们打听了一番,听说朱老十正在找做杂活的丫鬟,想着朱老十为人还算不错,便让女儿留了下来。 朱老十付了十两银子给兰花的爹娘,并议定一个月给兰花五百文钱的工钱。 兰花可不像瑶琴那般单纯,毕竟俗话说的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她懂事的早,也见识了不少世态炎凉,心知想要改变命运,就得找个好的依靠。 所以,她将主意打到了朱老十身上。 要说起这朱老十,为人其实还不错,妻子去世多年,他一心经营生意,也没有续弦的念头。 一来,年龄一年一年大了,二来,身体方面也有点问题,对那种事有些力不从心。 偶尔来了兴致,也是悄悄去找个姑娘了事。 不过一年也来不了几次兴致。 兰花一开始还算规矩,后来年龄又大了一些,便开始动起了小心思。 她在想,假如把朱老十哄好了,做个填房也不错,以后她就是油店的老板娘了。 于是,便找机会亲近朱老十,有意无意的撩拨。 终于有一次如愿以偿了,但她却没有想到朱老十是个跑不动的老牛,而且事后也跟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般,这让兰花很是懊恼。 其实,这时候她与栓子已经在暗通款曲了。 不过倒也不是她主动的,而是栓子有一次趁着朱老十外出进货不在家,晚上故意灌兰花喝酒。 兰花长相一般,但从小做家务活,身段倒是不错。 而且这栓子也一直单着,天天见着,守着,正如猫儿天天闻着腥,哪有不想偷吃的道理? 因此,一找到机会便下手了。 兰花平日里几乎不喝酒,喝了几口便感觉有些晕乎乎的。 迷迷糊糊中,被那栓子扶回房里,然后…… 清醒后兰花倒也没有哭闹,栓子也一个劲地保证,说以后攒够了钱,就娶兰花为妻。 二人很小心,只要朱老十在家,便表现的很正常,所以朱老十也一直没有察觉。 秦重到来之后,时间一长倒是发现了栓子与兰花之间的猫腻,不过他也懒的说,毕竟二人都没有成亲,算不得啥。 只不过,秦重一门心思扑在生意上,却引起了栓子的嫉妒与不满。 因为栓子发现,掌柜待秦重实在是太好了,看这架势将来恐怕会将生意交给秦重。 那他之前的一切努力岂不是白费? 同时,兰花也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与其费尽心思去讨好朱老十,还不如把秦重勾到手。 她也看的出来,朱老十是将秦重当成未来的继承人在培养。 两相比较,她当然愿意选秦重,毕竟秦重比她的年龄还要小,而且长得也很英俊,令她颇有些心动。 至于栓子……看如今这形势,只能是当一辈子穷伙计的命。 所以,挑选谁,答案不是很明显么? 于是乎,兰花开始故意疏远栓子,想方设法去讨好秦重。 那天,朱老十带着栓子一起外出进货,兰花自觉机会来了。 当晚吃过饭,兰花放了一桶热水,让秦重去洗澡。 秦重倒也没有多想,进房脱了衣服舒舒服服地泡澡。 过了一会,兰花拎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 秦重毕竟年少,那时候刚十六岁出头,颇有些羞涩地缩回桶里,口中忙说道:“兰花姐,你不必费心,这桶水已经够了。” 兰花笑了笑:“水洗洗就凉了,给你加点热水再泡泡。” 说话间走到浴桶边,又道:“你退开一下,免得热水烫到你。” 无奈之下,秦重只得缩着身子往另一边靠。 兰花加了些热水,将桶放下,又拿过一边的澡巾说:“你一个人洗不方便搓背,我帮你搓背吧。” “不行不行,这种事怎么能劳烦你?” 让丫鬟帮着搓澡,在大户人家倒也没什么,但秦重自身也是伙计,怎么好意思让兰花帮他搓澡? 而且他也不好意思与一个女人像现在这样坦诚相处。 “没事,我习惯做粗活了。” 兰花不由分说走到秦重背后开始搓背。 这下子,秦重真的是如坐针砧,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 但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过了一会,兰花整个人竟然扑到了秦重的背上。 这女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只在外面穿了一层薄薄的衣服。 秦重就算再不懂风情,也知道兰花想干什么,不由得羞怒不已,赶紧移开身子,并大声呵斥。 “兰花姐,请你自重一点……” 兰花还是不死心,又绕到前面来,结果秦重又背转身子并让她赶紧出去。 无奈之下,兰花只能狡辩了一番,说她早就喜欢上了秦重,所以才会想着与他欢好一场。 后来,兰花又找机会撩了秦重几次,依然还是被拒。 如此一来,便令得兰花有些失望,也有些生气,继而心生怨念。 她的变化被栓子觉察到了,内心里不由窃喜。 其实当初兰花故意疏远栓子之时,栓子便已经猜中了这个女人的心思,铁定是想另攀高枝了。 但他没有办法,毕竟秦重各方面的条件都比他好,又识字又会算账,人也长得标致,重要的是受掌柜器重。 不出意外,将来多半会成为油行的继承人。 鉴于此,栓子倒也不敢明地里争风吃醋,只能将嫉妒藏在心里。 现在,兰花明显没有得手,这便让栓子看到了希望。 于是便找了个机会与兰花重修旧好,之后便开始密议。 一开始,兰花不承认,栓子便道:“你不认也不要紧,但我看的出来,秦重那小子已经在故意避开你了。 说不定哪天在掌柜面前说你几句坏话,到时候你在这里恐怕就呆不下去了。” 这么一恐吓,兰花终于松了口:“那你说怎么办?” “你不就是想找一个依靠么?咱们只要想法子弄走那小子,到时候,掌柜能依仗的也只有我。” 兰花叹了一声:“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弄走他?掌柜也不舍得放他走。” “所以咱们要想法子啊,咱们要想法子给他栽赃,让掌柜不再信任他,一切问题就解决了。” 二人嘀咕了许久,最终商定了一条毒计。 这条毒计如果进展顺利,不仅可以赶走秦重,而且还能让掌柜短寿,不定哪天就蹬了腿。 于是,二人依计而行。 栓子暗自打听了一番,找到了一个小药铺,在药铺里买了一些那种药。 药铺的掌柜倒也算是个诚信之人,一再叮嘱栓子,说那种药只能偶尔用来助助兴,切切不能过量,也不能长期服用,否则会伤及根本。 栓子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嘴里应着,心里却偷着乐。 说起来,这家伙其实根本没有打算与兰花做一辈子夫妻,因为他知道兰花心眼多,而且水性扬花,油店里三个男人,这女人都想齐着,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说白了,他也是在利用兰花,一旦油店到手,有了钱,自然是要娶个正经人家的女子。 至于兰花……做正房是万万不可能的,大不了以后做个妾。 拿着药回去之后,兰花找了个机会,将药下了一点在朱老十喝的茶水里。 为了不让朱老十起疑心,她没敢放多,扣了一半的量。 别说,这药还是管用,当晚,朱老十突然有了兴致…… 趁着掌柜心情高兴之时,兰花却吱吱唔唔说道:“老爷,有件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事啊?”朱老十疑惑地问。 “奴婢有几次洗澡的时候,察觉有人……有人在偷看……” “嗯?你确定?” 朱老十不由皱了皱眉。 这院子里住了三个男人,除了他便是栓子与秦重。 主观上,朱老十认为秦重应该不至于,那多半就是栓子。 “奴婢有一次隐隐还看到窗外的影子,只是不好声张,也不能确定是谁。” “你放心,明日我便找栓子与秦重一起对质。” “千万不要,老爷,毕竟这没有证据的事,你要是问了,奴婢以后也没脸见他们。 再说了,要是因为这件事闹得大家不愉快,也影响店里的生意。” “可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啊?总得敲打一下。” “老爷,求求你千万不要问,不然他们会记恨奴婢。” “唉,你这丫头心肠还蛮好的,被人偷看还帮着说好话。” “奴婢也是为了老爷着想,毕竟,他俩也算是老爷的得力助手,缺一不可。” 这么一说,朱老十不由点了点头:“你说也有道理,只是委屈你了。” “没什么,只要老爷的生意做的顺顺当当,奴婢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这么一说,倒也让朱老十有点感动,一高兴,便下床取了二两银子打赏给兰花。 实际上,兰花说这些话只是计划中的一部份。 毕竟她与栓子心里很清楚朱老十很是信任秦重,想要离间二人的关系可不能急,否则可能会弄巧成拙。 接下来,兰花开始寻找机会…… 那天,秦重正准备回房间,突然听到兰花在屋子里惊叫一声,便下意识走了过去。 没料刚走到兰花房门前,兰花再次尖叫起来:“不许看,你怎么又偷看人家洗澡……” 秦重急急解释:“我没有,我只是听到你之前惊叫了一声,这才过来看看,你别误会。” “秦重,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这时,朱老十也走到院子里,一脸阴沉道。 “掌柜,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偷看……” “行了,不用说了,回去睡觉。” “我……” 秦重张了张口,眼见掌柜气哼哼走回房,也只能皱了皱眉,默默离开。 这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兰花是故意的,只当是一次巧合。 又过了一些时日。 这天傍晚时分,兰花找到秦重,让他到房里帮着挪下床,说是有东西落到床下,她拿不出来。 秦重到了屋子里,帮着把床挪开,捡出了兰花故意扔到床底的一支发钗。 “好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秦重对兰花已经没什么好感,转身便要离开。 兰花却道:“等等,我知道,你对我有些看法,正好没其他人,有些话我想和你挑明了说。” 这么一说,秦重又坐了下来:“行吧,挑明了也好。” “秦重,我承认,以前的确犯了糊涂,只以为和你相好一场,你就会娶我。 说实话,我家里很穷,当年爹娘就差点将我卖了,后来还是给卖了……” 说到这里,假意抹起泪来。 她这么一说,秦重倒是心生几分同情,开口劝慰了一番。 兰花泣声道谢,又倒了一杯茶递给秦重。 秦重毕竟还是单纯了一些,只当兰花是真的想与他倾诉一番,陪着她聊了起来。 聊了一会,也不知怎么回事,内心里竟然有些躁动起来。 这是因为,茶里加了料,但秦重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还以为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己有了一些本能的反应。 兰花眼见秦重的脸色开始变得晕红,心知他已经中了招,于是乎更是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栓子平日里如何如何欺负她,逼迫她…… “我一个弱女子,也没有办法反抗。而且这种事你也知道,一旦传开,吃亏的都是咱们女人,呜呜呜……” 说着说着,更是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这时候,秦重的药性已经开始发作了,眼见着兰花悲悲啼啼,脑子一热,竟然上得前去,将她搂到怀中细声安慰。 兰花则故意扭来扭去,手也故作不经意地在秦重身上不时掠过。 终于,秦重失去了理智…… “不要,秦重,你醒醒,你不要这样,不要,救命啊……” 兰花拼命地挣扎。 其实,她当初曾想想过,用这个药与秦重好一场,说不定事后秦重会接纳她。 但,栓子早就料到这一手,威胁兰花说,只要她敢擅自改变计划,那就鱼死网破,到时他会将所有事情全部抖出来。 所以,兰花不敢耍花样,只能依计而行…… 第三十六章 自立门户 另一厢,栓子配合默契,一听到兰花的哭喊声便飞快地冲到房门口。 房门其实并未反锁,但是栓子却故意重重一脚将门踹坏,以彰显他的愤怒。 秦重反应迟钝,不及回神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拳,被打得鼻血飞溅,头晕眼花。 紧接着又被栓子一脚踹翻在地,还往他头上浇了半盆冷水。 浇冷水倒不是为了羞辱秦重,而是为了解除药效,以免露馅。 “秦重,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竟敢欺负兰花……” “呜呜呜,我没脸活了……” 这时候,兰花也配合地悲泣着,头发凌乱、衣衫破碎,不明白内情的还真以为她受了多大委屈。 其实,衣服大多是她自己撕破的。 这出戏,说来说去就是演给朱老十看的。 “我……” 这时候,秦重虽然清理了一些,但脑子里却乱轰轰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回事?” 朱老十匆匆跑了进来。 “掌柜,秦重他,他……” 栓子戏精上身,一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老爷……” 兰花也配合默契,悲悲切切唤了一声,随之眼一翻,晕了过去。 “兰花,兰花……” 朱老十与栓子不约而同冲了上去。 “栓子,快,快去请郎中。” “哦,我先掐下人中……” 栓子心里有数,请什么郎中?不过就是想把戏演的像一点罢了。 一掐人中,兰花便醒了过来,呜呜咽咽哭着。 秦重终于回过神来,他心里隐隐感觉这事有点不对劲。 说起来,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有时候也难免会有一些本能的想法与反应。 但是,他对兰花一向没有兴趣。之前,兰花主动撩他,他都忍住了,怎么可能主动? 可刚才怎么突然失控了? “啪!” 正当秦重思绪纷杂之际,朱老十上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畜生,枉我那么信任你,栽培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你倒好,之前偷看不过瘾,现在居然还想霸王硬上弓?” 要说朱老十的心情那是相当复杂的。 他对秦重一向很信任,但是,经过兰花与栓子一步一步的精心设计,他对秦重本就已经有了微词。 关键是,他也是男人。 虽说他从来没有想过娶兰花,但与兰花好歹也有那层关系。 如今,他认为秦重想要强行占有兰花,内心里自然是有些愤怒、羞恼与妒火。 “掌柜,你听我解释,我……” 朱老十怒喝道:“你不用狡辩了,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我……” 秦重心乱如麻,他的确也不知该如何辩解。 就算他隐隐猜到,这多半是兰花与栓子给他下的套,但现在要是这么解释,恐怕会让掌柜更愤怒。 这时,栓子假惺惺道:“掌柜,既然这小子没得手,这事就先不要张扬,免得左邻右舍笑话,对兰花的名声也有损。” “呜呜呜……” 兰花不停地抹泪。 “唉!” 朱老十长长叹了一口气。 随之瞟向秦重怒声道:“这次且饶你一次,如有下次,你自己走人,哼!” 说完,朱老十负着手,气哼哼而去。 等到朱老十离开之后,秦重瞟向栓子冷冷道:“是不是你们合伙给我下了药?” “你说什么?你做了禽兽之事,居然还敢污蔑人?” “我不活了,让我死了算了……” 兰花哭的更大声,装模作样跑去寻绳子。 “兰花,你冷静一点……” “好吧,兰花姐,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时冲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秦重连说了三句对不起,这才转身离开。 自此之后,秦重更是防的紧,除非是必须的事,否则便一句话也不与兰花说,更不与她单独待在一起,以防再次中招。 只是,秦重根本没有想到,同样的伎俩对方可不会用第二次。 没过几天,朱老十晚上睡觉时发现自己的床似乎被人翻找过,心里不由吃了一惊。 他急急将铺被掀起,打开床头的暗格。 这个暗格是他存放重要财物的地方,一清点,发现少了两个金锭,大约能换三百多两银子。 朱老十瞬间便断定,这是出家贼了。 如果是外面来的贼,想找到他这个暗格可不容易,就算找到了,也不会只拿走两锭金子。 于是,朱老十沉着脸将秦重、栓子、兰花唤到院中,沉着脸道:“你们跟在我身边的时间都不短了,有些话我也不想藏着掖着。 如果你们之中有谁手头不方便,拿走了我的金锭,现在主动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就当没发生过。 如果你们不承认,那好,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报官处理。” “掌柜,千万不要报官!” 栓子急急道。 “这么说,是你拿的?”朱老十冷眼瞟过去。 “不不不,小的意思是说,县衙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胃口大,帮掌柜你找两锭金子,搞不好到时你还得倒赔。 而且这事传出去也不好,恐怕会引起一些流言蜚语……” “呵呵,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就当作没有发生?” “掌柜,总之小的问心无愧。” “奴婢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拿过。” “你呢,秦重?” 朱老十瞟向秦重。 秦重叹了一声:“这院子里就只有我与栓子、兰花姐三个外人,要不搜一搜吧,反正我不可能拿掌柜的钱。” 结果一搜,竟从秦重房中找到了两锭金子。 藏的地方也很巧妙,将床脚下的砖扣起来,掏出里面的土,再将包好的金子放到坑里,再盖上砖。 “这……这不可能,这钱怎么会在我床下?怎么会?” 秦重不敢置信地大吼着。 “呵呵,我真是看错人了……”朱老十自嘲地笑着,随之挥了挥手:“行了秦重,你也不用在这里多解释了,收拾你的东西走吧。” “掌柜,我真没拿过你的钱……” “拿过也好,没拿过也罢,总之,我这里已经留不住你了。这里有十两银子,拿去自谋生路。” 这时,秦重忍不住瞟向栓子与兰花。 二人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得色。 秦重终于明白,自己还是太单纯了,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一系列事,肯定是栓子与兰花联手做的,就是为了将他逼走。 罢了,这次就算勉强留下来,以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冲着掌柜长长揖了一礼:“掌柜,当年承蒙你的收留,小子感恩在心,定不会忘。 这十两银子小子不敢收,就此作别,希望掌柜生意兴隆。” 说完,转身进房收拾自己的东西。 看着秦重沉重的脚步,朱老十突然有些不忍,想要开口再挽留一下,结果栓子却道:“掌柜,这小子真是忘恩负义,你待他如己出,他不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偷你的钱。” 这么一说,朱老十不由叹了一声,摆了摆手:“罢了,此事就此作罢,你二人不得在外面宣扬,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是是是……” 栓子二人赶紧点头。 反正,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有必要再去节外生枝。 且说秦重离开油店之后,先找了一家客栈暂住了一晚,第二天又去寻了一圈,租了一间房作为栖身之地。 安顿下来,便开始考虑以后的生活。 一开始本想着去哪里找个活计,但思来想去,想起在油店的遭遇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几年他多少也存了一点钱,大约有十余两银子,还不如自己做点小营生。 要说营生,别的他不会,唯有卖油一途。 于是,便去找到了一个油坊的老板谈了一番,再去置办了一个担子,挑着一担子开始沿街叫卖。 一开始,生意并不好。 毕竟百姓大多都喜欢去熟识的店打油,以免买到以次充好的油。 秦重倒也不气馁,反正年轻力壮,于是便挑着油出城,跑到寺庙边去卖。 一来,寺里的僧人也要吃油,二来,一些香客会顺手打上一些油带到庙里添灯油。 再加上秦重将绝活一亮,众人一见他高高将油倒下,牵成一条细线穿过铜钱孔而一滴不撒,不由纷纷叫好。 一些顾客本来没打算打油的,结果也忍不住打上一壶。 没过几天,寺里一个僧人找到秦重交谈了一番,议好了价,让他以后长期给寺里送油。 这下子可把秦重高兴坏了,毕竟寺庙里用油量较大,又是长久的生意,凭凭寺里的生意,糊口就不成问题了。 随着时日的推移,秦重的生意越来越好。 这也是因为他为人实诚,油从不掺假,份量足,价格也公道,再加上打油的一手绝活,也算混出了一点小小的名气。 这天,秦重挑着担子经过一处大院门外时,感觉有些累了,便将担子搁下坐下休息。 歇了一会,正要离开时,一艘画舫泊到了岸边。 舫中走出一个女子,抱着一把古琴,由丫鬟牵着上了岸,向着那大院子里盈步而行。 那一刻,秦重竟然看的有些痴了。 他心里知道对方是烟花女子,但却不知是谁,只感觉长得跟天仙一般。 “也不知有谁有福气娶到这天仙一般的姑娘……”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如能搂着她睡上一晚,死也值了……” 秦重有些忘乎所以,一直呆呆看着那姑娘的身影,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 直到对方进了院,这才自嘲地摇了摇头:“想来,她见的都是一些公子王孙,我一个卖油郎胡思乱想什么?” 正待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巧了,正说要去打油的,结果家门口便有一个卖油的。” 秦重精神一振,转头一看,院门口有一个妇人与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 这个妇人正是王九妈。 而之前让秦重看的痴痴呆呆的美貌姑娘,便是那王美娘。 “发什么愣呢?快把油挑过来看看。” “唉,来了来了。” 秦重欢天喜地挑着担子走了过去,搁下,冲着王九妈笑道:“我这油保证又香又醇,价格还不贵。” “切!”王九妈翻了个白眼:“哪个卖东西不吹自己东西好?” “这位妈妈,我揭开你来看看。” 秦重揭开盖子,顿时一股油香飘出来。 王九妈凑上前闻了闻,看了看,不由点了点头:“还不错,先打两斤看看。” 丫鬟飞快地回去取了瓶子来,秦重将瓶子置于另一边的油桶盖子上,然后摸出一枚铜钱放到瓶口。 “咦?原来你就是那个姓秦的卖油郎?” 丫鬟一见秦重在瓶口放铜钱,不由疑惑地问了一句。 “嘿嘿,是的……”秦重一脸憨厚地笑了笑,内心里有点小小的满足。 没想到,对方居然听说过他的名号。 随之,秦重舀了大半瓢油徐徐倾下,看的王九妈惊叹不已:“难怪别人常说行行出状元,没想到你卖个油还卖出花样来了。” “承蒙妈妈夸奖。” 瓢中的油倒完,一滴不剩,瓶子也刚好装满。 “正好二斤!”秦重说道。 “厉害厉害……”王九妈由衷夸了一句,付了钱,又说道:“以后你每隔两天过来送一次油,我们经常都要用的。” “多谢妈妈,多谢。” 秦重求之不得,赶紧点头应声。 当然,他不是为多了一个长期主顾而激动,而是为以后有机会常来这里而高兴。 因为,只要常来这里,他便有机会时常看到之前的那个天仙般的姑娘,说不定还有机会搭上几句话? 接下来的日子,秦重似乎有了满满的动力,每日里起早摸黑,尽可能地多卖一些油,多存一点钱。 他梦想着,有一天,他也能像别人一样,去找那位姑娘聊聊天,喝喝酒,甚至…… 至于娶不娶的,他不敢奢望,因为他有自知之明,像那么美的姑娘,赎身的价格是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之后,秦重经常去王九妈的院中送油。 终于有一天,美娘闲着无事,便与丫鬟一起出来看秦重倒油的绝活。 秦重激动的不行,手一抖,居然洒了几滴。 王九妈心里有数,不由笑骂道:“卖油郎,是不是看咱们家美娘太漂亮,丢了魂,所以失手了?” 被人说中了心事,秦重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看着他那窘样,美娘不由抚唇娇笑起来。 虽然笑声很轻,但却更是令得秦重神魂颠倒,壮着胆子抬起头看了看美娘道:“不好意思,扫了姑娘的兴致,下次一定不会再洒了。” 美娘笑着摆了摆手:“没事的,就算洒几滴也很厉害了。” 秦重惊喜不已,拱手道:“多谢姑娘夸奖,多谢……” …… 第三十七章 人靠衣装马靠鞍 不经意间,两个月过去。 秦重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家底,差不多已经攒下了三十余两银子。 于是,秦重决定一了自己的心愿。 下了决定之后,这一天再去送油时,秦重找到了王九妈,期期艾艾道:“九妈,小可……小可想与你商议一件事。” 王九妈不由笑了笑:“不会是油涨价了吧?” “不是不是!”秦重一脸涨红地摆了摆手。 “哦,明白了……”王九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不是看中哪位姑娘了?没事,跟九妈讲,九妈帮你安排。” “这……” 秦重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随之从身上摸出两大锭银子递了过去。 “你这是……” 眼见这两大锭银子,王九妈有些惊讶。 “九妈,这……这是二十两……” 秦重将银子递到王九妈手中,紧接着又摸出一小锭,大约二两的样子又递过去。 “九妈,我知道我配不上美娘,但是……但是……” 果然,这小子居然看中了美娘。 王九妈叹了一声,将银子递还回来,说道:“小官人,你每日里风里来雨里去,赚钱不容易,至今也没个家,没个媳妇。 这银子你拿回去存着,以后娶个媳妇安安心心过日子。” 平日里,她都唤秦重为卖油郎或是秦油郎,现在改口称小官人,那便是视秦重为顾客。 秦重皱了皱眉,问:“九妈莫非是嫌银子给少了么?可是小可打听过,见美娘不就是二十两银子么?” “没错,是二十两,但这不仅仅是银子的问题。 你应该知道美娘的身价,她所交往的都是一些文人才子,富家公子。 就算我应承你,美娘也不一定会答应……” 言下之意,你不过就是一个卖油郎,会拉低美娘的档次,影响她的名声。 对此,秦重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没有生气,冲着王九妈抱拳哀求:“九妈,算小可求你,成全小可一次。 自打第一次见到美娘,小可就念念不忘,能与她共度一宵,哪怕死也值了……” “等等,咱们家美娘一向是卖艺不卖身的,就算陪客人一晚,那也只是喝喝酒,唱唱典,聊聊天什么的。” “啊?” 这一点,秦重还真是不知道。 他知道美娘是花魁,但却一直以为她与院子里别的姑娘一样,都是要陪客人……那啥的。 “原来你以为……这样也正好,正好打消你的念头。” 哪知,秦重更来劲了:“不,听九妈这么一说,小可更是仰慕美娘,求九妈成全小可一次,就一次。” “你这人……” 王九妈皱了皱眉。 随之叹了一声道:“这样吧,我可以成全你一次。但是,你也要把自己打扮打扮。 还有,在这之前至少三天不要卖油,免得到时一身油味。” “没问题!”秦重惊喜不已,连连应声。 “接下来的三天美娘都有约,这样,七日后亥时你过来,记住,一定要打扮一番,最好不要让人看出你的身份。 还有,这件事你对任何人都不许说。” “是是是,多谢九妈,多谢九妈。” 秦重欢天喜地而去。 走没多远,突然间见到路边围了不少人,还听到了一阵哭声。 秦重一时好奇,放到油担挤进人群一看,原来是一个老翁晕倒在地,一个老妪蹲在地上哭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秦重一向心善,便上得前去问道:“大娘,这是怎么回事?” 大娘泣声道:“不知道,走着走着突然就晕倒了。” 秦重探手试了一下老翁的鼻息,舒了一口气:“还有热气,大娘你不要着急,我去找个郎中来。” “多谢小哥,多谢小哥。” 大娘感激不已,连声道谢。 秦重经常在外走街串巷卖油,对这一带很熟,很快便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姓陈的郎中,带着对方匆匆赶了过来。 陈郎中上前把了把脉,又从药箱里摸出银针在老翁的额头、胸口扎了几针,老翁终于醒了过来。 只是,却无法动弹。 “小兄弟,你赶紧将老丈背到药铺去,必须要全身扎针疏通经络,要不然怕是会瘫。” 秦重二话不说,将老翁背到了药铺。 之后匆匆赶了回去,还好,油担还在原地。 下午,秦重早早卖完了一担油回到家里,正准备做饭时,却没想到来了个意外之客:朱老十。 “掌柜,你怎么来了?” 秦重惊喜而又疑惑地迎上前去。 朱老十一脸复杂的表情,问道:“你还好么?” “还好……”秦重点了点头。 要说他现在的确比以前劳累了不少,毕竟每天要挑着担子走不少路,但收入可比以前多的多了。 “秦重,以前……以前是我错怪你了……” 朱老十一脸愧疚地说。 经他一番述说,秦重方知原委。 有一天,朱老十外出有事,原计划当晚是不回来的。 但计划有变,天色擦黑时分便赶了回来。 结果却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栓子与兰花居然在一间房里忘乎所以,根本没有觉察到外面有人。 朱老十强忍踹门的冲动,躲在门外偷听了好一会儿。 他倒不是有那种特殊的爱好,主要是想听听二人之后到底聊些什么事。 这一听,总算是听到了二人之间的那些见不人的秘密。 也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有了精神,原来这一切都是这对狗男女计划好的事。 为的就是谋夺他的家产。 最终,朱老十没有惊动这对狗男女,又悄然离开了家,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一晚。 接下来,又去找到一个在官府做事的熟人,将自己的遭遇详细讲述了一番。 之后,那个熟人的帮助之下报了官府,官府派衙役抓了栓子与兰花二人…… “啊?他俩被下大牢了?” “对!”朱老十点了点头:“一开始他俩不招,但之后一用刑,便乖乖招了。 包括你的事他俩也招了,承认当初是陷害你的。 那天你对兰花……也是因为那个贱货在你的茶中加了料。 还有金锭也是栓子故意偷的,藏在了你的床下,为的就是将你赶走,省得你碍眼。 说起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轻信他俩,要不然……” “没事没事,只要误会澄清了就好。” 秦重微笑着大度地摆了摆手。 “秦重,你还怪我么?” 谷諒  “当然没有,我如今的手艺都是掌柜教会的,而且我也知道掌柜是受了蒙骗。” 朱老十欣慰地点了点头:“那你还愿意回来么?” “这……” 秦重有些犹豫起来。 毕竟他现在已经有了门路,自己做生意也赚的多。 “我知道,你现在生意做的不错,我也听人提起过你,说你人缘很好。 我一年一年老了,油店终究得有人来继承,而你,便是最佳的人选,这次回去我便把店交给你……” “啊?” 秦重吃了一惊。 “呵呵,放心,我说话算话,以后你便是油店的掌柜。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一定要为我养老送终。” 秦重长长吸了一口气,随之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掌柜放心,我一定会用心打理油店,更会将你视作我的亲生父亲一样供养,如有违誓,天打雷劈!” “呸呸呸,不要轻易发这么重的誓,只要你有这份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当晚,秦重收拾了一番,次日里退了房,又回到了朱老十的油店。 但,他并没有忘本,一些老主顾的油他还是亲自挑着担子去送。 并给对方招呼了一声,说他回到了油店,以后有可能会让伙计过来送油,价格、质量方面尽可放心,如有不满意的,尽可以店里去找他。 转眼间,距离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秦重也没有隐瞒,对朱老十讲了一番。 “什么?你……你竟然……要去见花魁?” 朱老十不由大吃一惊。 虽然他很少去烟花之地,但也知道花魁的身价,而且那些花魁都很挑客。 “是的,之前我已经与王九妈讲好了,银子也付了。 我也不指望别的,就是想与美娘单独待上一回就心满意足了。” “唉,你小子……罢了,既然银子都已经付了,那就随你吧。 不过你也不能掉份,你这个样子去,恐怕花魁也不会理你,或是敷衍你。 明日上午我带你去整身行头,不要丢脸。” “嗯,多谢义父。” 这次回来,朱老十正式收秦重为义子,如此一来关系也就更亲近了,以后也好为他养老送终。 次日,朱老十带着秦重去置办了一身行头。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了一身缎袍,新靴,秦重整个人顿时显得不一样了。 他本来就长得俊俏,这么一打扮,还真像是个翩翩佳公子。 唯一可惜的就是肤色黑了一点,毕竟经常在外奔走,日晒雨淋的。 “不错,相当不错,连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朱老十一脸满意的样子。 之后,秦重又去找了个剃头匠,将头发好生打理了一番,修了个面,整个更是显得无比精神,神采奕奕。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第二天傍晚时分,秦重如约而至。 “哟,这位公子,快里边请,里边请。” 王九妈竟然没有认出秦重,一脸热情地上前招呼。 “九妈,是我。” “咦?公子是……” 王九妈感觉有些面熟,不由细细端详。 “是我啊,秦重,卖油……” 说到这里,秦重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周。 毕竟之前王九妈打过招呼,让他低调一点,不要暴露身份。 “啊?竟然是你?” 王九妈终于认了出来,一脸惊愣。 “嘿嘿……”秦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不是让我打扮一下么。” “天啊,没想到……行行行,你这样更好不过,快,先进来。” 王九妈拖着秦重走到后院,看了看四周没人,便指了指院中的绣楼:“美娘住在这里,不过她现在不在……” “不在?”秦重不由皱了皱眉:“可是九妈你……” “你先听老娘说完,这是临时有约,咱也得罪不起。不过她晚上从不在外面过夜的,你放心,大不了就是回来的晚一些。” “哦,那好,不管多晚我都等她。” “嗯,你这样一装扮我也倒省事了,不用跟她过多解释。 她一定喝了酒的,而且你俩也没见两次面,想来她认不出你来。 到时你不要说你是卖油郎,她要问起,你就说你是读书人……” “这……可是九妈,我读的书并不多,要说是读书人,一聊到什么诗,什么词的一定露馅。” “也对……那你随意编一个,就说是个富家公子,总之千万不要说是卖油郎。要不然,她不一定会搭理你。 这可不是她清高,毕竟这关乎到她的身价与地位。 要是让别家知道她接待一个卖油郎,那不得卖力地黑她?贬她?踩她?” “嗯,我理解,放心吧九妈,我会随机应变的。” “那就好,走吧,我先带你上楼。” “多谢九妈。” 上楼之后,王九妈先将秦重带到房内,然后又将两个丫鬟唤出来低吩咐: “一会你俩侍候着秦公子洗个澡,水里多加些香料包。还有,如果他有需要的话,你俩陪着他尽尽兴……” “是!” 两个丫鬟齐齐应声。 一般来说,花魁身边的丫鬟不会单独接客,除了侍候花魁的起居之外,有时候也会替代花魁做一些特别的事。 王九妈这么吩咐,也是同情秦重,想着他一个卖油郎花了二十两银子,好歹也让他尝点甜头。 过了一会,两个丫鬟放了香汤,便去唤秦重洗澡。 还要洗澡? 秦重愣了愣。 随之又回过神来,怕是王九妈怕他身上油味重,惹得美娘起疑心或是不舒服。 于是,便起身去洗。 本以为是他自己洗,哪知两个丫鬟却上得前来帮他宽衣,令得秦重很是局促。 “那个……这个就不用劳烦二位姑娘了,我自己来吧……” “公子不必客气的,还是让奴婢侍候你吧。” “可是……” 秦重本想找借口推却,可又怕引起丫鬟的怀疑,毕竟他现在冒充的是富家公子,这种事应该是富家公子习以为常的吧? 于是,便任由丫鬟宽了衣,引着他进了浴桶。 接下来,两个丫鬟又帮着他洗浴,令得秦重颇有些煎熬,只能极力地稳住心神,有一句没一句地与两个丫鬟闲聊,以免太尴尬。 …… ( 第三十八章 如有来世…… 左等右等。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子时时分,美娘方才醉熏熏被人扶着上了绣楼。 “咦?怎么有客人在?” 一进房间,美娘看着屋子里有个男人,不由皱了皱眉。 没等秦重说话,一个丫鬟赶紧上前福了一礼,回道:“回禀小姐,这是秦公子,之前与九妈约好的,在这里等小姐许久了。” “秦公子万福。” 美娘虽然有些醉,但还是本能地上前福了一礼。 “姑娘不必多礼。” 秦重极力压抑着内心里的激动,极力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是王九妈之前教过他的,就是怕他露馅。 “公子请坐……” 美娘有些头晕,扶着桌边坐了下来,歇了口气,然后执起酒壶倒酒。 “美娘,看样子你已经喝了不少,有些醉了,要不喝点茶醒醒酒……” 秦重眼见美娘醉眼朦胧,心里有些疼惜。 “没……没事,秦公子大驾光临,小女子……理应陪公子喝个痛快。” 倒满酒,美娘竟然忘了要先敬客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心里苦闷。 今日里外出,是陪府衙的几个官员喝酒作乐,期间被不停地灌酒。 后来,其中有一个外地来的官员竟然想来硬的。 所幸有人劝阻了。 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美娘深感无奈与绝望。 有个好姐妹曾经对美娘讲过,说她以前也是坚持卖艺不卖身。 但身在风尘,身不由己。 有一天,她被人灌得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人…… 美娘也曾想过,假如有一天她也遇上了这样的事,她会怎么办? 是一死了之,还是委屈求全? 没喝几杯,美娘头一歪,趴到了桌上。 她倒不是装的,而是真的醉了。 秦重上前唤了几声,眼见美娘真的醉的不省人事,本想去唤丫鬟进来。 转念一想,这不正是自己亲近美人的大好机会么? 于是,便将美娘扶到床边和衣躺下,脱下绣鞋,又将被子盖上,免得她着凉。 过了一会,王九妈蹑手蹑脚走到门前。 “九妈……” 门外值守的丫鬟上前见礼。 王九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问道:“里面怎么样了?” “小姐醉了,被秦公子扶上床了。” 王九妈吃了一惊:“啊?那小子没有乱来吧?” 丫鬟摇了摇头:“秦公子倒是难得一见的好人,也不生气,扶着小姐上了床,就一直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 “哦,那还好……”王九妈松了一口气,随之又道:“你在外面听着点动静,不能让美娘吃亏。” “知道的。” “嗯……”王九妈又瞅到门缝边亲眼看了看,一切皆如丫鬟所说,这才放心地离开。 屋子里,美娘睡的迷迷糊糊,不时呢喃几声。 秦重坐在床边,有些痴迷地看着美娇娘,内心里颇有些幸福的感觉。 要是能一辈子这样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该有多好? 未曾握雨携云,也算偎香倚玉。 待到半夜时,美娘突然醒转,内心里感觉一阵翻腾,急急将头伸到床边一阵呕…… “美娘,你没事吧?” 秦重眼见美娘要吐,情急之下竟不假思索将自己的袖口递了过去,任由美娘吐到袖中。 同时,又伸出手拍着她的背。 眼见得美娘不吐了,这才用另一只袖子帮她擦了擦嘴角,然后兜着袖子走到盆架边,将袖中污物倾倒在水中。 随后又倒了一杯茶走过去让美娘漱口。 等美娘重新睡下,方才打开房门让丫鬟进来收拾。 “公子,你的衣服……要不你脱下奴婢帮你洗一洗。” “不用了,你快去打盆热水来,我替美娘擦把脸。” “这种粗活哪用得着公子来?还是奴婢来吧。” “没事的,你快去打热水。” 等到热水打来,秦重先用热腾腾的毛巾替美娘擦了擦脸,最后才用水洗了洗衣袖。 次日早上,美娘终于清醒了。 一睁眼,见到床边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不由脸色一惊,脱口问道:“你是谁?” 秦重:“……” 这是喝的断片了? “美娘,你忘了昨晚的事?” “昨晚……” 美娘努力想了想,恍恍惚惚想起了一些。 “哦,你是……秦公子?” “对!” “不对……”美娘细细打量了秦重一会儿,突然脸色一惊:“你……你是那个卖油郎?” 美娘年龄虽然不大,但识人认人还是有一套的。 眼见被美娘认了出来,秦重也懒的隐瞒,起身拱手施了一礼:“惭愧,正是小可。” “你……你……你怎么会到我这里来?九妈她……她……她怎么会……” “美娘,你放心,连丫鬟都没有认出我来,九妈也专门吩咐过,让我不要对外张扬。” 这么一说,美娘方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说她瞧不起秦重,关键要是有人知道她曾接待过一个卖油郎,那对她以后的名声与身价是有莫大影响的。 “嗯?这什么味?” 突然间,美娘皱了皱眉,因为她闻到了一股子怪味。 “这……” 秦重下意识将衣袖缩到背上。 “我想想……” 这时,美娘又隐隐记起了昨夜的一些事。 “我……我好像吐了?” “是的,半夜时你吐过一次,不过我已经用茶水让你漱了口。” “谢谢!”美娘感激地谢了一声,随之一脸疑惑地问:“你昨晚在床边坐了一晚?” “嗯!” 秦重点了点头。 不久后,美娘起床梳洗。 秦重本想告辞离开,毕竟这又是新的一天了,他总不能一直赖在这里吧? 美娘却挽留道:“吃了早点再走吧。” 秦重求之不得,又坐下与美娘聊了起来。 吃完早点,美娘走到衣橱边打开里面的一个箱子,取出两锭银子又走了回来。 “秦公子,你赚钱也不容易,再说小女子昨晚喝醉了,也没顾得上陪你,这二十两银子你拿回去,以后做点小生意什么的也方便。” “不不不……” 秦重哪里肯收?连连摆手。 “美娘,不瞒你说,掌柜已经收我为义子,并将油店交给我打理。如今赚钱也容易多了,这出手的银子小可万万不能收回。” 一听此话,美娘有些讶然:“那以后你不用四处挑着油卖了?” “嗯,以后主要经营店铺,送油另找伙计。” “如此甚好,恭喜你做掌柜了。” “多谢美娘吉言。” “对了,昨夜把你衣服弄脏了,你脱下来吧,我让丫鬟洗干净了再给你送过去。” “没事的,我自己回家洗一洗就行。” 待到秦重离开之后,丫鬟走进屋来,笑道:“小姐,这秦公子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 “是啊,只可惜……” 美娘叹了一声,没再往下说。 过了几天,美娘带着丫鬟上街买了一件男式的缎袍,并着一方自己绣的罗帕交给丫鬟,着她给秦重送过去。 秦重收到衣服与罗帕,高兴得不得了,当宝贝一样珍藏起来,哪里舍得穿,舍得用? 殊不知,那丫鬟回去之后不小心说漏了嘴,被有心人给听了去。 花魁,一向受人追捧,但同时也会让一些姑娘眼红与嫉妒。 因此,这消息便传扬了出去,而且越传越离谱,说美娘倒贴了一个小白脸。 要说这风月场中的名姬与花魁倒贴的现象其实也很常见,但她们倒贴的大多都是一些落魄的才子。 才子佳人,这样的话题一向是被人津津乐道的,不会有人嘲笑。 但倒贴一个大字不识的卖油郎,这就有损一个花魁的形象了。 且说这临州府有个名叫吴德的纨绔公子,人称吴衙内。 之所以有此一称,那是因为他的父亲便是这临州府的知府。 吴德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不由冷笑:“本公子还当她是个什么贞节烈女,结果还不是一路货色。 来人,陪本公子走上一趟,本公子今日定要耍个痛快。” 吴德一到院子里,王九妈便赶紧迎了上来。 脸面上笑着,内心里却暗暗叫苦。 这临州府所有青楼,没有一家欢迎这家伙的到来。 因为这家伙一向喜欢白吃白喝白票。完了还大大咧咧说:“挂上,回头你们去找我爹结账。” 谁还敢为这种事跑去找知府大人讨银子? 白吃白喝白票也就罢了,关键这家伙酒品相当不好,一喝酒就发疯,摔东西,打人…… 但凡侍候过他的姑娘,没有一个不是伤痕累累的。 “去,把美娘叫出来好生侍候本公子。” “吴公子,真是抱歉,美娘这几天身子骨不舒服,一直在房中静养,不宜见客。要不这样,老身另外……” “啪!” 王九妈话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那吴德一记耳光。 其实,王九妈倒也没有说谎,美娘这几天偶感伤寒,再加上心情不好,的确已经三天没有见客人了。 “贱人,连本公子你都敢骗?你们两个去把美娘给本公子拖出来。” “是!” 王九妈捂着脸,内心里恨不能杀了这家伙,但面子却不敢再吱声。 虽说她在这临州府方方面面有点关系,但她那些关系又怎么比得上堂堂知府大人? 可怜美娘正在房中写字,结果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未等她回过神来,便被拽住双臂拖下了绣楼,又拖到了吴德面前。 “小贱人,今日你要陪本公子也就罢了,要是敢找借口,休怪本公子翻脸无情。” 美娘心里害怕,只得流着泪道:“小女子可陪公子喝上几杯。” “不,除了喝酒,本公子今日还要睡了你。” 一听此话,王九妈与美娘大吃一惊,不约而同惊呼:“此事万万不可……” “哈哈哈,不可?你个小贱人自甘堕落,陪得一个下贱的卖油郎,就陪不得本公子?” 美娘分辨道:“公子,那是个误会,你别外面的人乱说。” “少废话!” 吴德哪里肯听,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便上前将美娘搂到怀中。 “放开我,放开我……” 美娘拼命挣扎,情急之下猛地踩了吴德一脚。 “你个小贱人,给脸不要脸。” 吴德一怒之下又是一个耳光扇过去,随之冲着手下怒声吩咐:“把这贱人拖出去游街。” “是!” 两个家丁如狼似虎一般,上前拽着美娘的手便往外面飞奔。 一路上,不顾美娘的哭泣与哀求,走得飞快,一路上,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另一边。 秦重正在店铺里忙活,一个客人前来打油,顺口说道:“真是可怜,也不知那花魁娘子怎么招惹到了吴衙内,竟被拖着游街……” 一听此话,秦重吃了一惊,急急问道:“哪个花魁娘子?” “不就是王美娘么……喂,你跑这么快做啥?” 客人的话音还在嘴边,秦重已经飞奔出店。 路上询问了一下,又向着湖边狂奔。 再说吴德带着下人拖着美娘在湖边转圈,直到美娘跑掉了鞋,路得脚上血迹斑斑,声音都哭得嘶哑了,这才将她扔到地上。 “小贱人,记住,这便是拒绝本公子的下场。 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教训,下次再敢与本公子犟着来,本公子有的是法子收拾你,咱们走!” 说完,吴德带着下人扬长而去。 而这个时候,美娘已经没有力气哭喊了,呆呆痴痴地看着湖面。 这一次的经历让她彻底醒了,花魁又怎么样?锦衣玉食又怎么样? 哪怕她守身如玉,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欢场女子,无地位、无尊严、无自由、无未来…… 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一死了之,只盼着来世能投个好人家。 四周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各种心态都有,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伸出援手。 毕竟,他们都怕吴衙内。 哪怕吴衙内已经离开了,但谁敢保证没人去告密? 过了一会,美娘挣扎着站起身来,慢慢走向湖边。 “不好,她要跳湖自尽。” “谁去拉她一把?” “姑娘,你想开一点,千万不要做傻事。” 也有不少人同情她的遭遇,大声劝着,但依然还是没有人上前拉她一把。 “美娘,美娘,不要跳……” 秦重终于赶了过来,远远看着美娘已经走到了湖边,不由着急地大吼起来。 这时候,美娘的心里突然为之一暖。 她突然间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或许也只有这个男人是真正关心她的,在乎她的。 于是,她侧过头凄楚地笑了笑:“秦公子,如有来世,希望能够遇见你。” 说完,义无反顾,一头扎进了水中…… “美娘,不要……” 秦重的心为之一痛,仿佛一把尖刀扎到心头,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美娘投湖而来不及阻挡。 …… 第三十九章 死而复生 秦重强忍心里的悲痛,跄跄踉踉奔到湖边,也顾不上多想,一头便扎入水中。 他的水性并不算好,但这一次却不知怎么回事,竟憋着气在水中摸索了许久方才游到岸边。 歇了一会,又潜入水中。 如此反复了几次,已是精疲力尽。 有好心人终于上前相劝:“后生,你已经尽力了,这么久了,想来人早没了,你别把自己也搭进去。” 秦重木然地摇了摇头:“多谢老人家关心,但不管怎么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要将美娘捞起来。” “唉!” 老人叹了口气,拍了拍秦重的肩,转身而去。 歇的差不多了,秦重又跳入水中。 一直折腾到傍晚时分,依然一无所获。 王九妈赶了过来,一副悲悲啼啼的样子。 毕竟,美娘是她的摇钱树,美娘一旦不在了,她多年的心血也就毁于一旦。 况且二人多年相处,以母女相称,感情肯定还是有的。 哭了一会,王九妈冲着秦重道:“小官人,如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对美娘情深意重。 只可惜你俩今生无缘,天快要黑了,你回去吧,明儿个我找人来帮着打捞。” 秦重摇了摇头:“不,我一定要见到美娘才离开,不管是生是死。” 这时候,朱老十也赶了过来,冲着秦重怒道:“你小子不要命了是不?这怕是人没捞起来,你便把自己搭进去了。” 秦重苦笑道:“义父,对不起,我……我就是不甘心。” “什么不甘心?你要搞清楚,你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上次你说想要了一个心愿,去见她一面,喝喝酒,聊聊天,我没阻拦你吧?还帮你置了一身行头。 可你现在看看,你就跟着了魔似的,就算你真的把她救起来了又怎么样? 难不成你还指望她嫁给你?就算她有那个心,她也身不由己,你别忘了她的身份。 重要的是,她得罪了吴衙内,到时候吴衙内一定会找你的麻烦。” “我不怕,大不了一死。” “混帐东西,你……你要气死我是不?” “义父,真的对不起,我……我就是不甘心,就算美娘真的不在了,我也要再见她一面,送送她。” “唉,随你吧,但你答应我,不许再跳下水去了,一会我让人给你送套衣服换上,听到没有?” “嗯,好的义父。” 就这样,秦重一直守在湖边。 一夜过去。 第二天上午,一个离奇的消息突然在城中疯传: “你们听说没有?吴衙内死了!” “什么?哈哈,真是太好了。” “他怎么死的?” “听说是大半夜自己跑去投井……” “不会吧?他怎么舍得死?一定是有人杀了他。” “也有可能是坏事做多了,报应……” 吴衙内的确死了。 的确也是投井死的。 当时,他冲出房门的时候似乎十分惊怕,好像有人在追杀他似的。 他的叫喊声惊动了巡夜的两个守卫,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吴衙内正冲向井边。 二人来不及阻拦,便见得吴衙内投到了井中。 从他投井到打捞起来,时间并不算长,捞起来的时候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但这口气终究没有留住,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消息一传出,一众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毕竟这家伙坑害过的人太多了。 再说秦重这边。 他一夜没睡,围着湖边走了几大圈,但却一直没有见到美娘的尸首浮起。 朱老十派伙计送来了衣服,还送了水和食物。 衣服秦重倒是换上了,但食物和水却一口没沾。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如此在乎美娘,或许是当初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便被系住了。 中午时分,突然间,湖边有人惊呼一声:“快看,湖中有个女人。” “啊?一定是昨日里跳水的美娘。”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 秦重也听到了动静,急急搜寻了一下湖面,还真是美娘浮起来了。 这一刻,秦重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他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毕竟,昨日里跳的水,到现在才浮起来,根本不可能还有活着的希望。 “扑通!” 秦重又一次跳到湖中,游到美娘身边,托着她往岸边游。 到了岸上将美娘放平在地面上之后,秦重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人在水中泡了一天一夜,整张脸应该苍白浮肿,毫无生气。 但美娘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个出浴的美人,脸色还有些红润,完全不像是淹死之人。 秦重忍不住探了探鼻息,似乎感应不到气息。 他不死心,又伏在美娘身上,头紧贴着她的胸倾听动静。 他倒不是故意想要占便宜,况且他也不懂把脉什么的,只能采取最为原始的方法:听心跳。 结果,一挨到美娘的胸膛,竟感觉到一丝温热馨香。 重要的是,他竟然感应到美娘还有微弱的心跳。 尽管这一切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但是秦重却狂喜不已,顾不得多想,将美娘背到背上去找郎中。 找到郎中之后,郎中一诊断,不由一脸震惊: “奇怪,真太奇怪了,老夫行医三十余载,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离奇之事,昨儿个跳的水,今儿个才浮起来,人居然还有气……” 经过一番救治,美娘还真的苏醒过来,只是有些虚弱。 郎中开了一些药让秦重拿回去煎服,叮嘱美娘卧床休养几日。 秦重雇了乘软轿将美娘送了回去。 回到院里,王九妈,以及院子里的一众姑娘皆十分震惊,感到不可思议。 消息传开之后,也引起了百姓的热议。 有人说,那是因为美娘命不该绝,在阎王殿里转了一圈又被送回人间了。 也有人说,美娘在阴间告了一状,结果阎王爷派人索了吴衙内的命,美娘阳寿未尽,故而还阳。 还有人说,美娘其实是仙女下凡,体验人间生活的…… 另一边,秦重一直守在美娘身边陪着她,亲自给她煎药,喂药。 美娘虽然醒了,但却跟丢了魂一般,也不说话,每天里除了吃药、喝药,就静静地躺着睡觉。 过了两天,院子里突然来了一队官兵,抓了王九妈,同时还抓了秦重。 抓王九妈的理由是,狱中一个大盗招供说,王九妈曾经收过他的钱窝藏他,以躲避官府的抓捕。 对此,王九妈气得直想吐血。 因为压根儿就没有这回事,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于她。 抓秦重的理由也差不多,说是与江湖大盗有染。 明显人都能猜到,这分明是知府因为儿子的死而怀恨在心,从而展开报复。 之所以没有抓美娘,恐怕也是知道她现在还卧病在床,人也没有清醒。 一旦病好了,说不定又编个罪名将她也下到大牢。 且说秦重被收押之后,自然也不可能认罪,他心里也能猜到自己被抓,一定与吴衙内的死有关。 朱老十急的不行,四处托人求情,但却没人敢接他的银子。 毕竟,大家心里都有数,知府大人正值丧子之痛,在这节骨眼上,谁敢去触霉头? 这日上午,知府正与师爷交待事情。 突然间,一个下人匆匆来报:“启禀大人,夏侯爷来访。” “夏侯爷?” 知府吃了一惊,随之匆匆整理了一下衣冠迎了出去。 夏侯爷,本名夏至清,当年曾经是边防大将,不仅擅长谋略,且勇猛过人,打得敌军闻风丧胆,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 有一次领军打仗时,因旧疾复发突然从马上摔下,摔断了一只腿。 但就算是这样,他依然咬牙坚持,指挥着一众部下打退了敌军,还俘虏了敌军几个高级将领。 之后,腿伤虽然治好了,但身体受了影响,体力大不如前。 为了不影响行军打仗,夏至清主动向朝廷请辞。 皇上亲自批示,允许其老家静养。同时,还册封其为一等侯,以彰显皇恩浩荡。 且不说夏至清侯爷的身份,就凭他以前曾经是一品大将军,哪怕已经归野,那也不是一个小小知府敢怠慢的。 来到前厅,知府一见夏至清坐在上首,赶紧拂了拂衣袖,上前恭恭敬敬施了一礼:“下官参见侯爷。” “嗯,吴大人免礼,坐吧。” 说起来,夏至清算是客人,但他身份尊贵,颇有反客为主的气势。 “谢侯爷。” 知府坐到下首,随之小心翼翼问道:“不知侯爷此来有何贵干?” 夏至清也懒的拐弯磨角,问道:“听说你们抓了一个叫秦重的年轻人?” “啊?” 知府愣了愣神。 他万万没有想到,夏至清竟然是为秦重而来,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卖油郎么?怎么会惊动堂堂侯爷? “怎么?吴大人难道不知道此事?” “这……”知府眼转一转,顺着话头回道:“下官的确不知,毕竟这大牢中关押了不少犯人,下官一般只处理一些重大案件。 不知侯爷所说这个秦重……与侯爷是什么关系?” “是一个故人之子。” “故人?”知府皱了皱眉,心里暗呼不妙。 他本以为秦重只是一个平头百姓,没什么背景,结果竟然与侯爷扯上关系了? “对,受故人之托,本侯前来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他真的触犯了律法,本侯也不好包庇。 但要是被人构陷……那本侯可就不会袖手旁观了。” 此话一出,知府不由心里一沉。 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夏至清一旦较真,凭他的能量根本不可能压得住。 至时候一旦惊动刑部,吏部,甚至是惊动皇上……他头上这顶乌纱,恐怕是很难保得住。 于是,赶紧回道:“侯爷放心,下官马上着人问一问案由,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秦重真的是被人冤枉的,下官马上放人。” “吴大人,希望你搞清楚,本侯不是来说情的,只是想知道案情的真相,弄清秦重是不是真的触犯了律法。” “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知府告罪了一声,随之走到厅外,唤来师爷耳语了一阵。 之后又回到前厅陪着夏至清聊天。 过了大约半个来时辰,师爷回禀说,经提审,事情的真相终于弄清了,是狱中的大盗胡乱咬人,秦重的确是冤枉的,已经放人了。 “一场误会,一场误会,还望侯爷原谅则个,毕竟案子太多了,有时候难免会出差错……” 知府假惺惺赔罪。 “呵呵,是误会就好,多谢吴大人明察秋毫,本侯告辞。” 夏至清拱了拱手,转身大步而去。 至于秦重,重获自由之后,也有些稀里糊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莫名其妙被抓,这莫名其妙又被放了? 恍恍惚惚回到油店,朱老十似乎早就知道他要回来似的,并没有表现特别惊讶,只是一脸欣慰地上前询问了几句。 随之又道:“你去院子里,有人要见你。” “谁啊?” “你去就知道了。” 秦重一脸疑惑地走到院中,一对中年夫妇当即迎了上来。 虽然不认识,但是秦重还是下意识上前见了一礼。 “后生,你就是秦重?” 妇人急急问了一声。 “正是小可,请问二位是……” “我叫辛善,这是贱内,我们有个失散的女儿名叫瑶琴……” 说到这里,辛善一脸凄楚地笑了笑:“不过现在,她改了名字,叫王美娘。” 秦重大吃一惊:“啊?美……美娘?你们……你们是美娘的爹娘?” 其实,美娘从未在秦重面前提过她的身世,秦重也是无意中听王九妈提过一次。 “是的,当年,我们与女儿失散,急的四处寻找。 后来,我们准备回家去看看,没想到家里却出了事。 美娘的舅舅鬼迷心窍,被敌国细作利用,官府怀疑我们家也与细作有交往,不仅查封了我家,还要抓我们一家人。 无奈之下,我与贱内只能逃离,毕竟一旦被抓进去,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一路躲躲藏藏,担惊受怕,有一天,我们走到一处山村附近时,贱内突然病倒了。 好在遇到了一个好心的郎中,他不仅治好了贱内,得知我们无处可去,再加上我也懂一些药理,便收留了我们夫妇,帮着采采药,打打下手什么的。 当时,我们想着先在山里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去寻找女儿。 过了一些日子,山里来了一队人打猎。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夏侯爷以及他的儿子和一众随从……” …… 第四十章 终成眷属 经过辛善的一番解释,秦重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夏侯爷乃一代名将,对儿子夏泽的要求也很严格,想将其培养成为文武双全的将才。 因此,从小便教其习文习武,跑马射箭。 等到儿子稍长大了一些,便时常带着其进山打猎,以训练其胆量、血性以及实战的经验。 那一天,夏至清又一次带着儿子进山打猎。 中途,夏泽追捕一只野鹿时,不小心被一条毒蛇咬了一口。 他赶紧掉头回去找父亲救治,结果没走多远便感觉头晕眼花,顺着草丛滚下坡去。 其时,辛善正好在山谷中采药,听到动静一开始以为是野兽。 结果又隐隐听到了几声痛哼,便小心翼翼走过去看了看,方才发现原来是个少年。 再一检查,竟是被毒蛇咬伤了。 辛善好歹也懂些药理,而且进山采药难免会遇上一些毒虫,李郎中专程配了驱毒的药让他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正好用得上。 于是,辛善上得前去劝慰道:“后生,不要着急,我马上帮你解毒。” 夏泽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接下来,辛善先吸毒血,吸尽了毒血之后掏出药瓶,挑了些药膏敷到伤口处,又喂夏泽吞服少许,随后背着夏泽急急往李郎中家里赶。 他这只是初步的治疗,防止毒液扩散,还得找李郎中再诊断一番,以便彻底清除余毒。 另一边,夏至清发现儿子失踪了,急的不行,当即喝令手下分头寻找,他自己也带着两个随从四寻搜寻。 后来,终于有手下在村子里找到了小侯爷,赶紧发响箭通知侯爷前来。 夏至清来到村子,获知了缘由之后,自然是感激不尽,命手下取了不少银两酬谢。 而辛善夫妇得知夏至清的身份之后,却坚持不收报酬,而是如实对夏至清道明了夫妇二人的身份与遭遇。 夏至清便提出,让夫妻二人先跟着他回侯府,暂时不要透露身份,待他派人去寻找瑶琴的下落,以及查明瑶琴舅舅一案的真相,还夫妻二人一个清白。 这下子,轮到辛善夫妻俩感激不尽,倒以下人的身份跟着夏至清回到了侯府。 听完辛善所讲述的经过,秦重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既然你们已经打听到了美娘的身世,怎么没有先去找她?反倒来找我呢?” 辛善反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大街上,你救过一个老人家?” “老人家?” “对,一对老夫妇,当时那个老人家晕倒在地,你背着他去找郎中。”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 “这就对了,说来真是巧,你救的这对老夫妇也下侯爷有关。” “啊?” 秦重一脸惊愣。 “是这样,夏侯爷当年担任边防大将军的时候,身边有个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这个亲信忠心耿耿,在战场上替夏侯爷挡过箭。 夏侯爷回乡之后,这个亲信也成了一名将军,立了不少功劳。 不幸的是,在一次大战中战死沙场。 夏侯爷得知消息之后,内心里很是悲痛。他知道这名亲信在家中是独子,如今人不在了,其老父老母就无人照顾了。 于是,派人将亲信的父母接到侯府养老。 那天夫妻俩上街闲逛,老人家旧疾复发,突然晕倒在地。 好在你及时将他带到药铺找郎中救治,否则恐怕就醒不过来了。 夫妇俩十分感激,但又不知道你是谁,所以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直到近来方才知道了你的身世……” “大叔,请问你们又是如何获知美娘是你们的女儿的?” 辛善叹息了一声,道:“这全凭了夏侯爷帮忙,他派手下多方打听,根据瑶琴当年失踪的时间,最终在廊水县衙查到了线索。 当年,瑶琴被一个姓卜的家伙拐走,伙同同伙卖到临府府,之后那同伙想要独吞银子,在客栈中杀了那姓卜的,结果没逃掉,被抓到了官府,乖乖交待了一切。 根据这个线索,我们悄然打听了一番,终于确认王美娘就是我们的女儿瑶琴。 而那个时候,瑶琴已经投了湖,又被你救起,但你却又被那狗官借故下了大牢。 侯爷知道了这些事,便亲自去了一趟府衙警告那狗官,所以你才被放了回来……” 听完这一切,秦重不胜唏嘘,他没想到这中间竟然有这么多曲折之事。 感慨了一会,秦重忍不住问:“对了辛大叔,你既然知道了美娘是你的女儿,怎么不去找她?而是先来找小可?” 辛善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和她娘亲肯定是迫不及待想见她,只是……只是以她现在的状态与处境,恐怕见面会刺激到她。 所以,我们决定缓一缓,等她身体好了再说。 在此期间,我想求你在她身边看着一点,千万不要让她再做傻事。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或许她最依赖的人就是你了。 小兄弟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白干的,侯爷已经说过了,他一定督促官府还我和贱内的清白,到时候查封的家产也会一并归还,到时候……” “不不不,辛大叔,你不必提什么报酬,这都是我自己自愿的。” “唉,难得你这么有心……那这样,等事情都过去之后,只要你不嫌弃小女曾沦落风尘,我和瑶琴的娘亲一定成全你们俩。” “对!”阮氏也点了点头:“相信瑶琴也很乐意与你成亲。” “太好了,多谢辛大叔,多谢。” 这下子,秦重更是精神百倍。 送走辛善夫妇之后,秦重便迫不及待找到义父讲了一番。 朱老十也有些惊喜道:“你小子真是憨人有憨福,没想到还真把花魁给娶到手了。” “这还没成亲呢……” “早晚的事,既然美娘的爹娘都应承你了,这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对了,那王九妈还被关押着,以后要是赎美娘的话,得找她才行啊。” “放心吧,这事侯爷虽然没有开口,但那狗官也不傻,说不准已经把人放了。” 别说,朱老十猜的还真是准,等到秦重赶过去时,王九妈也回来了,正在吩咐丫鬟烧柚子叶水洗澡,说是去去秽气。 等到秦重跑到美娘的房间里时,惊喜地发现她正坐在梳台前对镜梳妆。 “美娘,你醒了?” 秦重忍不住唤了一声。 美娘闻声转过头来,柔声唤道:“秦公子,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没事没事,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做什么都值得。” 接下来,二人聊了起来,美娘讲起了一桩奇事。 “我跳湖之后,感觉心里有一股怨气难以消散,晃晃悠悠也不知怎么飞到了衙门,找到了吴衙门那个畜生。 气愤之下,我想掐死他,他吓得大喊大叫跑了出去。 最后,被我吓得跳进了井里……” “啊?” 听到这番话,秦重不由一脸惊讶。 随之又急急问了一句:“那之后呢?你要知道,你头一天下午跳水,第二天中午才浮起来,我都绝望了,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在老天有眼,你竟然又醒转过来了。 但这件事着实太过离奇,美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一直迷迷糊糊的,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般。 你托我上岸的时候其实我是知道的,只是醒不过来,睁不开眼,说不了话。 回来之后虽然醒了,但还是像做梦一般,就跟丢了魂一样,直到今早方才完完全全的清醒过来……” 听到美娘所述,秦重不由啧啧称奇。 “对了,我还梦到我爹我娘了,我感觉他们还活着,他们一直都在找我。” “你说的没错!”秦重微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你的爹娘已经找过我了……” “什么?” 美娘不由大吃一惊。 这时,秦重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顺口把这件事讲了,一时间心里有些紧张,生怕美娘情绪失控。 “咳,美娘,你听我说,你先不要激动。这件事说来话长……” 美娘泪如雨下,悲泣道:“你告诉我,快告诉我,我爹娘在哪里? 他们既然找到你了,就应该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他们不来看我?是不是嫌弃我,不要我了?” “美娘,你不要哭,听我说。你爹娘之所以没来找你,不是他们接受不了,是怕你接受不了。 所以,他们这才先来找我,让我多陪陪你,等你身体养好了,再找机会告诉你,就是怕你情绪激动……” “他们在哪里?我要去见他们……” “美娘,你先冷静一点,听我慢慢讲,等你弄清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心情慢慢平复了,再见你爹娘也不晚。 实话告诉你吧,他们就在临州府,要见面很快的。” “好吧,你告诉我,我爹娘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么久了,他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是这样……” 秦重慢慢讲起了缘由。 等到秦重讲完之后,美娘不由泪如雨下:“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所以说,善有善报,你父亲及时救了小侯爷一命,所以夏侯爷这才会收留你爹娘,并全力替他们洗涮清白,以及寻找你的下落……”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美娘心情激动,随之跑向柜边翻找。 “美娘,你找什么?” “我要把所有积蓄拿出来,去求王九妈还我自由。” 说曹操,曹操到。 “乖女儿,你不用找什么积蓄了……” 王九妈走了进来。 “啊?妈妈,你……”美娘一脸惊疑地看着王九妈,她以为王九妈不想放她离开。 “傻丫头,经历了这次的事,我也算想明白了,这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要不是侯爷出面,这一次进去,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也累了,准备把这院子转手卖了,另买一幢院子享几年清福。 至于你,卖身契我已经拿过来了。 只不过,就算我还了你自由,你的户籍还得去官府更改……” 一入青楼,那便是贱籍,就算有人赎身,也得去官府落个良籍,否则一辈子都是贱籍。 提到这事,秦重不由笑了笑道:“落籍一事倒不用担心,想来那狗官也不敢再刁难,要不然,他也不会放了我和九妈。” 王九妈也笑道:“那倒也是,他一个知府,哪里敢得罪夏侯爷?除非他活腻味了。” 其实,她之所以如此大方,更大的因素还是因为夏侯爷的面子。 岂不是秦重,美娘的父亲可是救了小侯爷一命的,就凭这一点,她哪里还敢让美娘呆在她的院子里? 还不如趁侯爷没有开口之前,趁早做个顺水人情。 如此一来,美娘自然很是感激,一再向王九妈道谢。 当晚,美娘一家三口终于久别重逢,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辛善也不停地抹着眼泪。 秦重没有打扰他们一家子团聚,而是在外面等着。 过了许久,美娘一家三口走了出来,冲着秦重鞠了一躬,以表达感激之情。 “辛大叔,大婶,美娘,你们不必如此多礼,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傻小子,还叫什么大叔大婶?” 辛善笑了笑道。 “啊?” 秦重愣了愣,下意识瞟向美娘,发现美娘娇羞地勾着头,绞着葱白的手指。 他也不傻,顿时恍然大悟。 之前,辛善夫妇二人曾经表过态,说等风波过了,便为二人订亲。 看来已经给美娘讲过了,而且看美娘的样子,想必也是同意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秦重惊喜过望,当即拱手行礼:“小婿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虽然还没成亲,但也是早晚的事,所以秦重及时改了口。 “哈哈哈,好,好,好!” 辛善一脸欣慰,拍了拍秦重的肩,连说了三个好字。 对这个女婿,夫妻二人那是十二分的满意。 当然,美娘也是很满意的,爹娘都没费口舌,刚提了一下,她便娇羞地点头应承下来。 不久后,在夏侯爷的过问之下,美娘的爹娘终于洗涮了清白,官府也归还了其家业,并予以一定的赔偿。 美娘的户籍也重新落回良籍,回到老家与秦重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婚礼。 夏侯爷虽没到场,但小侯爷却亲自率人前来道贺,贺礼拉了几大车,引起了百姓的轰动。 美娘虽然曾经沦落风尘,但她并未回避这段往事,而是将其作为生命中的一段重要经历。 毕竟,如果不是她沦落风尘,恐怕也不会认识秦重,更不会有这段良缘。 “自此,卖油郎独占花魁这个曲折离奇的故事,便在县城里迅速传了个遍……” 孙旭的故事终于讲完了。 “好,精彩,着实精彩!” 沉寂了一会,终于有人抚掌喝彩。 …… 第四十一章 花旦之死 等到一众学生议论的差不多时,周羽笑了笑道:“你们不能只去关注故事本身有多精彩。 而是要学会分析与思索。 故事中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身世,不同的际遇、不同的处世风格,不同的结局。 因此,你们要从中去汲取处世为人之道,学会明辨别是非……” 这么一说,一众学生又一次开始议论起来,各抒己见,以自己的观点去剖析故事中的每一个人。 周羽则在一边听着,不时也发表几句意见。 他并不想强行去改变学生的思维,毕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世界观。 这些学生都是经过考核与筛选的,至少在大义上,他们不会有什么偏差。 次日里,一行人继续返程。 这日里,来到了一处山水相依的小镇。 此镇虽地处山野,但物产丰富,紧邻官道,而且还有渡口行船,来来往往有不少行商,显得颇为繁华。 镇里来了个戏班,原打算唱三天便走,没曾想却大受欢迎,场场爆满。 而且,当地的有钱人家也竞相邀请戏班到家里唱戏。 于是乎,戏班便留了下来,轮番着出演戏班的拿手戏曲。 周羽一行人抵达之时,戏班已经在镇里演出了十余天,人气依然很旺,连邻乡的一些人也专程跑来看戏。 戏班的班主名叫孙淳,他有两个得意弟子,一个叫王成,一个叫李玉。 两个弟子的年龄都不大,王成十九岁,李玉十七岁,但功底扎实,称得上是戏班的台柱子,当家花旦。 花旦,在戏台上是女性角色。 不过登台演出的,却大多数是男子反串女角。 抵达小镇之后,周羽听闻这家戏班的戏唱的不错,便带着几个学生一起去看戏。 他看的那一场,登台的乃是李玉。 刚一上场,台下便掌声如雷,可见其受欢迎的程度。 行走间,如弱风扶柳,袅袅婷婷,媚态尽显。开口一唱,声音婉转悦耳,完全听不出一丝反串的唱腔,就像他原本就是女子一般。 男子反串花旦,用的都是假嗓,以模拟女子的声音。 但是,男女终究有别,无论模仿的多像,细细听来总能听出一点点不太自然。 特别是周羽,他的听力与分辨能力岂是常人能比拟的? 就连他也听不出一丝破绽。 或许,这便是戏班受欢迎的原因。 疑惑之下,周羽不再关注戏曲本身,细细打量李玉……这一看,终于发现了端倪。 此人分明就是男儿身,女儿魂。 这与娘炮是有本质区别的,娘炮是男儿身,男儿魂,心理上却是个小女人。 这在古代,便称作娘娘腔,兔儿爷。 经过周羽的细细观察,发现这个李玉不简单,也不知是被夺舍还是怎么回事。 总之,身体与灵魂不属于同一个人。 难不成也是个穿越者? 周羽突然产生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毕竟,当年他也是穿越者,身体是别人的,但灵魂却是他的。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周羽至少可以肯定,眼前这个李玉已经不是真正的李玉,体内有一个女子的灵魂。 这也是他为何能够将一个女性角色演绎的如此传神的原因。 因为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女儿家。 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周羽并未声张,决定多观察观察,看看对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戏散场之后,周羽借着打赏的机会与李玉聊了几句,倒也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之后又与班主孙淳攀谈了一会。 据孙淳说,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梨园行,传到他这一辈已经是第十代了。 李玉和王成都是他的得意门生,李玉入门较早,五岁便入了行,至今已经十二年。 王成入门较晚,以前是个流浪儿,几年前,孙淳发现其天赋相当不错,便收留了他,让他在戏班里先打打杂,闲暇时学点基本功。 没想到,王成很快便入了门,令得孙淳惊喜不已,破例将其收为弟子。 短短几年,王成便成长起来,无论是唱功还是人气都已经与李玉并肩,成为双台柱之一。 聊得差不多时,周羽告辞而去,说是明日再来捧场。 没料,当天晚上,镇里却发生了一桩奇案。 距离镇子大约二三里地,有一幢大宅院,宅子的主人名叫卢得水,四十余岁。 此人大字识不得几个,继承了祖业之后只知花天酒地,同时还有一些特殊的嗜好。 前些日子,他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之后听说镇里来了个戏班很受欢迎,便带人来看戏。 看了一场,便被李玉给迷住了。 于是,便找到孙淳说要找几个人去他府里唱戏,而且专门点了李玉的名字。 周羽离开之后不久,孙淳便带了李玉以及戏班另外几个人来到卢府,按卢得水所点的戏曲唱了一出。 唱完之后,卢得水大声喝彩,并对戏班一众人说:“各位辛苦了,鄙人已经备下了酒席,请各位务必赏光喝上几杯。” 盛意拳拳,孙淳自然也不会拒绝,在卢得水的带领之下纷纷入席。 席间,卢得水相当热情,不停地劝酒。 喝得差不多时,便将孙淳唤到前厅,取出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小木盒摆到桌上,并打开盖子。 里面,齐整整放着十锭银子,全是十两一锭的。 “咕噜……” 不得不说,银子的诱惑是相当大的,令得孙淳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 如果换成一百两银票,或许冲击力没有这么大,但这十锭现银落到眼中,便忍不住让人想要拿到手中摩挲一番。 况且,戏班出来唱戏,收入也并不是很高,毕竟看戏的大多都是普通百姓。 如果仅凭百姓捧场,戏班其实是赚不到钱的,甚至还有可能亏本。 毕竟戏班要养那么多人,而且还要给客人提供茶水什么的。 戏班想要赚钱,全凭一些有钱人的打赏,也或是到有钱人家里去唱戏,出场费一般不会低。 简单来说,百姓只是凑人气而已,赚钱还得指望大户人家。 只不过,大户人家的银子也不是白捡来的,像卢得水这样一出手就是一百两,自打接手戏班以来,孙淳也没遇到过几次。 再加上刚才在酒席上的观察,孙淳便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不出所料,卢得水微笑着指了指小木盒道:“孙班主,你也老跑江湖的人了,有些事就算鄙人不说,你应该也能猜到鄙人要的是什么。” “这……” 孙淳犹豫了片刻。 他当然知道卢得水想要什么。 这家伙想要李玉。 这也不奇怪,自古以来,便有一些权贵人家有着这样的特殊嗜好。 有诗云: “娈童娇丽质,践董复超瑕。 羽帐晨香满,珠帘夕漏赊; 翠被含鸳色,雕床镂象牙。 妙年同小史,姝貌比朝霞; 袖裁连壁锦,床织细种花。 揽裤轻红出,回头双鬓斜; 懒眼时含笑,玉手乍攀花。 怀情非后钓,密爱似前车, 定使燕姬妒,弥令郑女嗟。” 李玉本就长得俊俏,细皮嫩肉的,在戏台上一经化妆,那更叫一个千娇百媚,连不少女人都自惭不如。 而卢得水一向就有这样的爱好,曾经还养了两个孪童。 因此,一见李玉便觉神魂颠倒,想方设法也要弄到手。 说起来,李淳也不过第一次经手这样的事,很多戏班都会遇上这样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常态。 李淳以前的弟子,包括现在的两个弟子王成与李玉,都曾经在客人家里留过宿。 李淳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李玉在一个月曾经出过事。 当时,还是像今天一样,有个富商让李玉去家里唱戏,当晚让李玉留宿。 第二天李玉被人送回戏班,连路都走不了,浑身都是伤。 李淳一开始以为是李玉抗拒而被对方毒打,一问,方才知道是那个富商是个变太,各种手段折磨李玉,令得他几次晕死过去。 几天后,李玉养好了伤,人却不见了。 他留下了一封信,说他对人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希望大家忘记他。 孙淳急得带人四处寻找,但却没有找到人。 结果过了两天,李玉却又回到了戏班,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刚回来便开始吊嗓子,练唱腔,令得孙淳惊喜不已。 之后登台,孙淳发现李玉有了微妙的变化,举手投足俨然成了一个女儿家,包括唱腔也是,听起来更加的柔和,糯软,就跟真正的女人一般。 对此,孙淳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只当李玉大病一场之后有了感悟与进步。 眼见孙淳有些犹豫,卢得水不由沉下脸道:“怎么,孙班主这是瞧不上鄙人的意思?还是说,瞧不上这一百两银子? 如果嫌少,你开个价,总之鄙人一定要李玉今晚留下来。” “不不不,卢老爷请勿误会,事情是这样……” 李淳将李玉之前的遭遇简略讲了一下。 随后又道:“在下是怕他情绪不稳定,惹得卢老爷不高兴……” 闻言,卢得水不由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理解。其实,孙班主不是怕李玉惹得鄙人不高兴,是怕李玉再一次想不开才对吧?” “这……卢老爷明眼,毕竟,真要出了什么事,在下心里也过意不去。” “你放心,鄙人绝对不会亏了李玉,一定会好好对他。” “那就好,那就好……” 这么一说,李淳方才放下心来。 于是,又去找李玉细说了一番。 本来,他准备了一大通话想要好生劝慰一番,没想到李玉却很爽快地点头应承下来。 如此一来,孙淳很高兴,卢得水也很高兴。 等到孙淳带着戏班的人离开之后,卢得水便吩咐丫鬟烧了一锅水,侍候着李玉洗了澡,然后送到他的房间。 结果,却出了大事。 半夜时分,有下人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砰”响,像是什么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 于是,便下意识跑到门前唤了几声,结果屋子里却没有回应。 下人感觉不大对劲,便强行将门撞开,结果还真的出事了……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卢得水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 而李玉则上吊自尽,但不知为何绳索断了,人掉了下来,下人在外听到的动静,正是他掉下来发出的声音。 卢得水一死,卢府上上下下顿时乱作一团。 不久后,府里的总管吩咐两个下人连夜赶到县衙报官,随后亲自带人前往戏班,将孙淳等人全部绑了起来,说是等官府前来发落。 天亮后,这桩奇案很快传开,引起了镇里百姓的一片轰动。 周羽听说之后,不由皱了皱眉。 对别人来说,这是一桩奇案,对他来说,更是一桩奇案中的奇案。 毕竟,他心里知道李玉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身体与灵魂分属男女的两个人的结合体。 这案子,一定大有隐情。 卢得水与县令一向有利益交往,故而卢府的下人一报案,县令当即派人到镇子里来彻查真相。 按理说,这案子没啥好查的,凶案现场就在卢得水的房间,期间也没任何人进去过。 经过一番调查与询问之后,随同县衙捕头一同前来的一个捕快分析道:“捕头大人,看样子应该是这个李玉与卢老爷发生了冲突,一怒之下杀死了卢老爷,之后畏罪自尽。” 结果,捕头却摇了摇头:“恐怕不是这么简单,我问过班主,是李玉答应留下来的,并没有表达不满……” “万一他说谎呢?”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以李玉如此柔弱的身子,想要杀死卢老爷谈何容易? 就算是趁其不备,多少也会发出一点动静……” “嗯,这一点的确有点奇怪,难不成卢老爷喝醉了?” “先让仵作验完尸再说。” 过了一会,仵作验完了两具尸首,回来向捕头汇报结果。 “经查验,卢老爷是被重物敲击而亡,凶器乃是屋子里的铜烛台,致命伤位于头顶……” “不过那李玉就有些奇怪了……” 听到这话,捕头一脸疑惑道:“怎么奇怪了?” “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他的尸体有些古怪,我从业多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哪里奇怪?” 仵作想了想,回道:“很难讲,就是一种感觉,感觉上他应该死了很久才对,根本不像是昨晚才死的。 但又很奇怪,他的尸首又没有任何腐乱的迹象。 总之,单验尸首,的确是昨晚死的,但凭我多年的验尸经验与感觉,又像是死了许久的尸首……” 这么一说,把捕头也给说糊涂了。 …… 第四十二章 商三官 随之,捕头突然想起孙淳所说的情况,便对仵作道: “那个班主交待说,李玉大约在一个月前失踪了几天,还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是对人生再无留恋……” “哦?有这样的事?” 仵作颇有些惊讶。 这不与他的感觉对应上了么? 但是,他却无法理解也无法解释眼下里的情况。 李玉明明是昨晚上吊而死的,为什么他会感觉应该死了很久? 重要的是,真要是死了一个月的人,尸体早就开始腐烂,而他所查验的李玉的尸首,尚未完全僵硬。 这又令得仵作对他的感觉产生了怀疑。 正当二人疑惑不解时,卢得水的夫人带着管家走了过来,冲着捕头悲悲啼啼道:“捕头大人,你们一定要替我们家老爷作主啊。” 捕头安慰道:“夫人请放心,县令大人一再叮嘱,务必要彻查此案,看看是否有人在幕后指使。” “捕头大人,我家老爷的死一定与商家有关。” “商家?” 一听此话,捕头不由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样子。 商家,不是商人家,而是一户姓商的人家。 商家的家主名叫商士禹,是个读书人,只是因为资质稍差,一直未能考中秀才。 但是,其为人热忱厚道,经常主动替乡亲们写信、写对联、起名字什么的,在乡里的口碑与声望一直很好。 “对,就是商家。他们家与我家老爷之间的恩恩怨怨想必捕头大人也很清楚。” “嗯,知道一些。” 捕头点了点头。 “当年,乡里有人办喜事,请了我家老爷,那个商士禹也去了。 席间,商士禹喝多了,竟然毫不顾忌那么多人在场,公然出言讽刺我家老爷。 我家老爷气不过顶了他几句,说他那么能怎么连个秀才都考不中? 那商士禹羞怒之下,竟然拿起酒杯砸我家老爷,将我家老爷的额头砸出了血。 经众人纷纷相劝,我家老爷也大度,没与他计较。 哪知,酒席散后,商士禹依然骂骂咧咧。 随同老爷一同前去的家奴气愤不过,便上前与之理论,结果争吵起来,最后双方都动了手。 那商士禹虽然受了点伤,但下人出手也有分寸,是他自己喝多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头摔破了,回到家便死了。 结果,商家儿女一口咬定是我家老爷指使下人报复,故意将其父殴打至死,跑到县衙前前后后闹了一年。 好在县令大老爷明察秋毫,还了我家老爷清白。 可是那商家却一直怀恨在心,扬言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报复我家老爷。 所以,我家老爷的死一定是他们找人下的黑手,希望捕头大人将他们抓起来严刑拷问。” “嗯,夫人放心,我会去找商家的人问话,但是,现下里没有任何证据,凭白无故抓人怕是有点不妥。” 一听此话,卢夫人开始耍泼,一手叉腰,一手指指点点,口沫飞溅: “怎么不妥?明明就是商家的人干的,你凭什么不抓人? 是不是他们给你送银子了?你要多少银子,我们给你双倍。” 这要换作别人,捕头恐怕当即就暴走了。 怎么说他也是县衙的捕头,被一个妇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让他的脸往哪里搁? 又不是什么官家夫人,不就是土财么? 只不过,捕头考虑到卢老爷刚死,而且卢老爷生前也孝敬了县衙不少银子,这才强行将怒气压了下来,冷冷道:“夫人,办案是讲究证据的,希望夫人不要教在下要如何办案。” “你……” 卢夫人还想发飚。 管家赶紧相劝:“夫人息怒,捕头大人说的在理,他也要先去摸摸底,免得打草惊蛇。 眼下里,还是先办老爷的身后事比较重要。” 管家是个聪明人,他心里很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县衙捕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说老爷生前与县令大人有交往,但现在人已经不在了。 正所谓人走茶凉,要是夫人再这么蛮横无礼,怕是会吃大亏。 另一边,周羽也在找人打听这桩奇案。 经过多番询问,对于此案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镇里的百姓对于卢得水的死,几乎没有人同情,甚至还有不少百姓为此而庆幸。 因为这个卢得水为人太蛮横了,仗着家大业大,家丁众多,经常欺负乡邻,霸占别人家的田产甚至是坟地。 乡亲们状告无门,因为卢得水与县衙的关系一向不错。 其府中的家丁也狐假虎威,欺男霸女,令得一众百姓苦不堪言。 这次,卢得水死得离奇,也有百姓猜疑与商家有关。 只不过,周羽所听来的与那卢夫人所说的完全是两回事。 据百姓所说,商士禹为人正直,善良,而且不惧权贵,曾经数次为百姓出头,替百姓写状纸状告卢得水。 也因此而得罪了卢得水,卢得水曾经公然放话说,早晚有一天要整死商士禹。 那一次,乡里有个大户人家办喜事,商士禹应邀而去,卢得水也在场。 那个大户人家知道商士禹与卢得水之间有矛盾,想着乡里乡亲的,一片好心将二人安排在一桌,想当个和事佬。 结果,好心办了坏事。 商士禹是个读书人,本来是不想与卢得水计较的,但也不屑与之打招呼。 卢得水一开始还忍得住,几杯酒一下肚,听到同桌有两个人夸赞商士禹的文采,便忍不住出言挤兑,说商士禹既然文采那么好,为什么边个秀才都考不上? 商士禹回顶了一句,问卢得水到底认识几个字? 主人家赶紧相劝,结果卢得水却借着酒劲越说越来劲,还说商士禹是伪君子云云。 无缘无故被泼脏水,商士禹自然不依,当场便抖出卢得水的丑事,包括卢得水喜欢娈童一事也给讲了出来。 卢得水的这点特殊嗜好,其实很多人都知道。 但知道是一回事,当面讲出来,自然就让卢得水感觉下不了台,不仅矢口否认,还大骂商士禹血口喷人。 这就是典型的双标,许他泼污水,不许别人泼,何况商士禹并非信口开河,说的乃是实话。 怪就怪他太过心直口快,同时也低了卢得水的无耻。 卢得水一怒之下,直接将手中的筷子扔向商士禹,而且还砸中了商士禹的脸。 虽说没伤到商士禹,但这样的动作却极具挑衅性,商士禹再能忍也忍不下去。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便抓起酒杯也砸了过去,结果正好砸中了卢得水的额头,砸破了皮,流了点血。 卢得水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如此咽得下这口气?竟不顾身份冲向商士禹想要开打。 好在同桌之人赶紧拉住双方。 主人家见势不妙,只得悄声劝商士禹暂且回避一下,以免事情闹大。 商士禹也没有心情再喝酒了,气哼哼离开。 哪知,卢得水却暗自吩咐家丁追了出去,不由分说按住商士禹便打。 几个家丁为了讨好老爷,出手根本不知轻重,结果,把商士禹打得浑身是伤,起不了身。 等家人闻讯赶来后,赶紧将其带去治伤,结果却因伤势过重,不治而亡。 商士禹膝盖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商臣,二儿子商礼,还有一个年方十六的女儿,名叫商三官。 商三官自幼聪明好学,人也长得漂亮,十四岁那年便与人订下了亲事。 本来,她都快要出嫁了,结果家里却出了这样的大事,商三官悲愤不已,哪里还有心情出嫁? 之后,便与两个哥哥一起去县衙告状。 但是,卢得水已经提前一步去了县衙活动过了,同时又找了一些所谓的证人,将事情颠倒黑白,说是商士禹故意挑衅,也是商士禹先动的手。 最后,将动过手的其中一个家丁推出来背锅,说是家丁自作主张。 县令收了银子,自然要向着卢得水说话,最终不痛不痒判那家丁过失杀人,关押五年。 又让卢得水赔偿商家一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商家三兄妹自然不依。 因为这根本不是钱的事,给再多的银子,能让父亲复活么? 他们兄妹三人要的是一个公道。 可惜,他们多次去县衙告状,都没有一个结果。 商三官的婆家也有些着急,数次上门催促,让她先办婚事。 结果,商三官却说父仇一日未报,她便一日不成亲,气得婆家干脆退了这门亲事。 雪上加霜的是,两个哥哥再次去县衙告状时,县令怒了,说他俩是刁民,当堂各打三十大板,打得皮开肉绽,最后还是被人抬回家的。 回来之后没几天,大哥商臣因为伤口感染,医治无效,离开了人世。 二哥受此打击,变得沉默寡言,一片颓废,成日里借酒浇愁。 商三官有些绝望了,她意识到,如果再这样去打官司的话,恐怕一家子都得跟着受罪。 有一天,她突然离家出走,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包括她的家里人在内。 周羽将自己所打听到的消息汇总之后分析了一下,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桩案子乃是有预谋的。 下手之手表面上是李玉,实则上是为父报仇的商三官。 之所以如此推测,最主要的证据就是源自他之前的发现,李玉,只是一个身体,内在的灵魂其实是个女人。 基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女人应是商三官无疑。 只不过,周羽现在还有一件事没弄明白,商三官的魂,为什么附在了李玉身上? 难道是意外身亡,心有不甘,故而附体在李玉身上伺机报仇?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周羽决定亲自展开调查。 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找到当事人,别人所说的难免会有偏差。 于是,周羽找到了土地庙,又根据土地的指引,于天黑时分来到深山里,找到了一处废弃已久的义庄。 一到义庄门外,便隐隐听到了一阵戏腔声。 周羽全力隐匿自己的气息,循声来到后院,果然,院子里还真有一男一女正在唱戏。 除此之外,还有几名观众围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周羽的眼光很快便锁定了其中两个人,一个正在唱戏的花旦,那一定就是李玉无疑。 另外一个少女,便是那商三官。 只不过,这院子里的“人”,其实都已经不是活人了,而是鬼魂。 周羽暂时没去惊动他们,等到戏唱完了,一众人开始抚掌叫好,周羽也跟着抚掌,并亮出了身形。 众鬼大吃一惊,纷纷瞟了过来。 周羽微笑着安抚了一句:“大家不用惊怕,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你是谁?” 其中一个年约三十许的男鬼有些畏惧地看着周羽,小声问了一句。 虽说周羽看起来像个书生,但修炼到他如今的境界,已经有了一种不怒而威的无形气势。 特别是对于鬼魂,妖邪之物来说,这种感觉更甚。 他这突然间悄无声息出现,自然令得众鬼惊惧不已。 周羽笑了笑:“大家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法师,只是一介读书人罢了。” 众鬼露出一副难以描述的表情。 大致上就是:骗鬼呢? “那不知先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时,李玉忍不住上前试探了一句。 “哦,我问了土地……” 此话一出,众鬼更是神情一凛,变得更加敬畏与恭敬。 毕竟,土地虽然只是下界的小小神位,但也不是谁都可以唤出来的。 “此来,我是专程为了李玉,以及商三官姑娘。” 一听此话,商三官不由皱了皱眉,冲着周羽福了一礼,问:“先生可是为了昨夜的事而来?” “对!” 李玉也忍不住问:“难道先生是为了卢家而来?” “我已经讲过了,是专程为了你们俩而来的。我带着学生在外游学,路经此镇,在看戏之时,便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听到这里,李玉不由苦笑:“真的是什么也瞒不过先生的法眼。没错,当时在台上的并非小子,而是商姑娘。” “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用不用,你们有事要谈,我们先离开一会。” 院中另外几个人可能是有点压力,也可能是比较知趣,一听商三官所说,便一个接一个遁走了。 李玉倒没离开,毕竟这事与他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商姑娘,要不让我先讲吧。” 李玉冲着商三官道。 “嗯,也好。” 商三官应了一声。 …… 第四十三章 一代鸿儒 “五岁那年,我便进了戏班,跟随师父学艺……” 李玉讲起了他的经历。 “师父待我相当严格,他说如果不从小打好基础,那就无法出人头地,无法成为名角。 我苦练了整整八载,终于被师父安排登台。 短短数月,我便闯出一番名气,但同时,也迎来了噩梦……” 说到这里,李玉露出了一丝痛楚之色。 “想来,先生也听说了我的一些经历,真的是不堪回首。 那一天,我们去一个姓钱的老爷家里唱戏,唱完之后,师父找到我,说钱老爷喜欢我,让我留宿一晚。 其实这样的事,我早就听说过了,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落到我的头上。 我哭着求师父,让他带我回戏班。 可是师父说,他也不想这样,但没法子,如果得罪了这些有钱的老爷,戏班就没法子生存…… 这样的事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戏班里的师兄劝我,让我想开一些,还说这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只要把那些有钱人哄好了,打赏是少不了的。 可是还是没有法子接受。 我喜欢唱戏,但不代表我能接受戏班里的一切。 后来,王成师弟进了戏班,他的天赋让人羡慕,短短几年便顶得上我十几年的苦练。 或许,是我有些嫉妒他吧,总之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与失落。 那一天,我又被迫去陪一个有钱人,没想到那老家伙完全就是个疯子。 他用针扎我,有皮鞭抽我,用蜡油烫……整整折磨了我一晚,我感觉就像是下了地狱一般。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彻底绝望了,心生死念。 待伤好了一些之后,我便留下一封书信离开了戏班,找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了结了余生。 死后,我的魂魄四处游荡,无意中遇到了商姑娘……” “哦?” 周羽下意识瞟向商三官。 “唉……” 商三官叹息了一声,苦笑道:“李玉遇见我的时候,其实那时候我也不在人世了。” 周羽问道:“那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不会也是自己了结的吧?” 商三官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当时,我就想着在县衙告不了状,那我便去府衙告,府衙告不了,我就去京城告御状。 但我万万没想到,外面的世界竟然那么的凶险。 在前往府衙的路途中,因为没有路引被拦了下来,无奈之下我便去绕小道而行。 结果却遇上了强盗,他们想将我掳上山去。 一旦掳到山上,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心里很清楚。 万念俱灰之下,我在路上趁着他们一不留神跳了悬崖。 也或者是我的心愿未了,死后,魂魄不散,一直在外游荡,直到遇上李玉。 当时,有鬼差在外巡游,我差一点被鬼差发现,幸得李玉拖着我躲了起来,这才避开了鬼差的搜查。 就这样,我俩认识了,无意中又来到了这处义庄,并认识了几个同样躲避鬼差的游魂。 其中有一个名叫纪业的大叔,他生前学过一些术法。 获知我和李玉的遭遇之后很是同情,他教了我们一个法子,借尸还魂……” 周羽有些疑惑地问:“此人竟然懂得借尸还魂之术?那怎么还会沦落为孤魂野鬼?他怎么不利用此术还魂?” 商三官摇了摇头:“纪大叔说,他这个只是小术,并不能真正还魂,而且还得是那种枉死之人,也就是阳寿未尽之人……” “原来是这样!” 周羽恍然大悟。 所谓枉死,指的是那些并非寿终正寝,而是死于自杀、灾害、战乱、谋杀等等之类的意外。 商三官继续讲述道:“随后,我便按照纪大叔所说的方法,借李玉的尸首暂时还了魂并回到戏班。 去平江镇唱戏其实是我向班主提议的,就是想找机会替父亲与大哥报仇。 如今总算是大仇得报,我很感激纪大叔还有李玉,要不是……” 刚说到这里,突然间,一缕阴风袭来,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院子里。 “纪大叔……” “快,快躲起来,鬼差来了。” 一听此话,商三官冲着周羽急急道:“先生,下次有机会再聊……” “等等,你们先不用躲,鬼差来了也没什么,我自有法子打发他们离开。” “这……” 商三官忍不住与李玉对视了一眼。 纪业瞟了周羽一眼,迟疑片刻,也留了下来。 毕竟他生前也曾经修炼过,虽然学艺不精,但也能感觉的出来,周羽的道行恐怕不简单。 因此,他倒想看看,周羽是如何对付鬼差的。 说话间,一阵阴风袭来,院中也涌起了一缕缕黑雾。 “咦?” 黑雾中传来一声惊咦。 紧接着,两个身着黑袍的男子从黑雾中出现在当场。 “怎么有个活人在这里?” 一现身,鬼差甲不由皱了皱眉瞟向周羽。 鬼差乙倒是有点眼力,迟疑片刻后,冲着周羽拱了拱手:“这位法师,我兄弟二人乃是地府鬼差,奉命捉拿在人间游荡的孤魂野鬼。” “对对对!”鬼差甲附和道:“所以,这三个游魂就不劳法师动手了。” 周羽微笑着回了一礼:“在下周羽,不是什么法师,只是一介读书人,此来并非动手,只是前来询问一些情况。” “读书人?” 两个鬼差讶然地对视了一眼。 随之,鬼差乙似想起了什么,惊呼道:“难不成先生是文道书院的周解元?” “哦?”周羽眉头一挑:“阁下怎么周某的名号?” 鬼差乙赶紧拱手:“原来真是先生,失礼失礼。我兄弟二人虽在地府任职,但也对先生之名如雷贯耳。 没曾想,今日竟然见到了先生本尊。” 周羽一脸谦虚道:“客气客气,不过一点虚名罢了。” 本来,周羽心里还想着,说不准还要与鬼差动一动手,哪知对方的态度却如此恭敬,这倒省了不少事。 说起来,周羽也不知自己在地府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大的名气,也或许是巧合,这两个鬼差正好听说过他的名号。 其实,他在地府的确有不小的名气,很多鬼差都听说过他。 这有多方面的原因。 最主要的是,地藏王菩萨有一次当着十殿阎王提起过周羽,言语之间不无赞誉。 同时还提到了白素贞,说他们夫妻二人功德无量,前程无量。 十殿阎王听到世尊地藏都如此推崇一个人,自然而然便开始关注周羽。 结果回去一翻生死薄,竟然找不到周羽的名字。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周羽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超脱了生死轮回,早晚也会逍遥太清之境。 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够超脱生死? 天上的大能且不提,关键周羽现在只是人世间的一个书生,竟然已经超脱了生死? 也因此,令得十殿阎罗王对于周羽的身世感到好奇,但又不敢多问,怕涉及到不可说的天机。 但在私底下,都猜测周羽有可能是儒家某个先贤转世。 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猜到,周羽其实是一个穿越者? 神,也不是万能的。 一见两个鬼差对周羽如此恭敬,商三官、李玉、纪业不由得又惊又喜,神态也变得更加敬畏起来。 “先生,他们……” 鬼差乙不由瞟向李玉三人,试探地问了一句。 因为他不知道周羽此来到底何为。 “商姑娘,要不你和李玉自己与鬼差讲一讲你们的经历。” “是,先生。” 商三官应了一声,随之便讲起了父亲与大哥的冤屈。 “小女子虽为女儿身,但也知百善孝为先,杀父之仇深如海,如不能替父申冤,便枉在人世走一遭。” 鬼差乙不由感慨道:“原来是这样,姑娘真的是巾帼不让须眉,令人钦佩。” 鬼差甲连声点头附和:“对对对!” 其实,要不是周羽在这里,恐怕他们根本就没有耐心听商三官解释,直接就动手拿人了。 接下来,李玉也将自己的遭遇讲了一番。 两个鬼差对视了一眼,不痛不痒劝慰了一番。 这时,周羽冲着两个鬼差道:“这事周某也多方打听过,那姓卢的作恶多端,百姓对之恨之入骨。 当然,具体的真相如何,周某在此也不便下定论。 不如这样,可否烦请二位带着商姑娘去找城隍大人断个公道?毕竟她也是为了尽孝道才滞留于人间。” “没问题,我俩一会便带商姑娘去找城隍大人。” 一听此话,商三官惊喜不已,赶紧冲着两个鬼差道与周羽连声道谢。 仅过了一天,那两个鬼差又带着商三官找到了周羽。 不过这时候,周羽已经带着一众学生离开小镇,正在返程的途中。 一见面,商三官便眼圈红红,冲着周羽福了一礼道:“多谢先生仗义相助,那姓卢的已经受到了严惩……” “对对对,那家伙生前作恶多端,已经被阎君下令押到地狱受刑。” 鬼差甲补了一句。 商三官又道:“家父与家兄也已经进入了轮回,小女子也蒙阎君开恩,不仅赦了滞留人间之罪,还将提前进入轮回,明日便可投胎转世。” 一听此话,周羽不胜欣慰,微笑道:“那便恭喜姑娘了,希望下一世也能投个好人家。” “承先生吉言,也希望下一世有机会,能到先生的书院念书。” 听到这话,周羽心念一动,掐指算了算,随之神秘地笑了笑:“或许,有这个机会。” 其实,他已经算出来了,商三官下一世会投身为男儿,而且与他的确有一段师生之缘。 只不过,此事涉及天机,他不会明确告诉商三官,只是含糊其词回了一句。 “好了先生,我兄弟二人还要带着商姑娘回去复命,并安排她的转世事宜,就不耽搁先生了。” “嗯,二位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职责所在。” 两个鬼差拱手施了一礼,随之带着商三官化为一缕清风消失在原地。 数日后,周羽一行顺利返回书院,休整了一日,又开始了日常教学。 时间慢慢流逝,一转眼,十多年过去。 白素贞又一次带着小青回青城山闭关。 这也是她的一个习惯,如果感觉闭关的时间稍长,便会回到青城山最初修炼的洞府去闭关。 毕竟青城山乃道家圣地,灵气也很充沛,比较适合修炼。 莫愁、婴宁、白敏儿的修炼也很顺利,就算偶尔遇到瓶颈也会很快解决。 修炼,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她们的修炼环境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再加上与周羽时常交流,阴阳互补,修炼起来更是事半功倍。 当然,周羽也时常劝告三女,让她们不要一味的贪图修炼进度,修炼进度太快不一定是好事,重要的是要打牢基础。 这跟自然界的大树是一个道理。 一棵树能长多高,最重要的因素在于根部。 如果根须太浅,就算这棵长得再茂盛,大风一吹可能就倒了。 白素贞与小青的红啊周羽倒不担心,毕竟她俩修炼的时日相对要长的多,根基相当稳固。 至于周羽自己……属于特例,不能以常理待之。 如今,他已经成为当朝的一个传奇人物,可以称得上是桃李满天下。 从文道书院走出去的学生,有的入朝为官,有好几个更是官居一品,乃天子所倚重的重臣。 有的则成为名动天下的文豪、诗人、书法家、画家…… 有的去了国子监教书育人,成为一代名儒。 有的则归隐山野,潜心修炼。 周羽也凭借着自身的实力与名望,被推崇为当朝儒学泰山北斗,两任天子相继赐金匾,称其为一代鸿儒。 同时,还册封周羽为太师。 太师分为两种,一种是官职,太师、太傅、太保,称为三公,乃一品重臣。 一种是虚衔,字义上可以理解为太子的老师,算是一种荣誉称号,与爵位的意义差不多。 周羽无心做官,自然受封就是虚衔。当然,说是虚衔,也要履行一定的职责。 时不时的要入宫与天子议一议国家大事,也或是给一众皇子、公主上几天课。 这一天,书院又来了一批学生。 其中有两个学生,一个叫沐玉,一个叫秦三官。 二人年龄一样,都是十七岁,只差月份,在参加府试的时候相互认识,一见如故,成为好友。 考中秀才之后,二人相约着一起来到文道书院报名,并顺利通过了测试。 …… 第四十四章 又见嫦娥仙子 没过几天,周羽在给学生上课时,见到了坐在堂下的沐玉与秦三官,不由心里一动。 他突然想起了李玉与商三官。 二人的模样虽然与前世有了变化,而且商三官也投身成为男儿身。 但是,周羽却一眼便看了出来,他俩正是李玉与商三官的转世之身。 只不过,他不可能告诉沐玉与秦三官,毕竟生死轮回乃是天地大道,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记得上一世的事情。 随后,周羽了解了一下二人的情况。 二人皆为江南人氏,住在不同的县城内,沐玉家里经营裁缝铺,条件还算过得去。 秦三官则投身于一户书香门第,其爷爷、父亲都是秀才,太爷爷中过举,家里的条件也不错。 相对来说,秦三官自幼受爷爷与父亲的熏陶,底子要比一般的读书人扎实一些,人也聪明好学。 既然有过一段前世之缘,周羽也时不时亲自指点一下秦三官与沐玉。 二人也不负重望,在书院学习了两年之后前去赴考,双双中举。 次年会试,秦三官一鸣惊人,竟高中状元,沐玉虽然未进头甲,但也考的不错,在二甲中排名靠前。 自文道书院创办以来,算上秦三官,已经有十余人高中头甲,其中四个状元,三个榜眼,三个探花。 这算是创了一个史无前例的记录,别说民间自办的书院,就算是国子监,也不太可能达到如此辉煌的成绩。 不过,周羽,以及他所创办的文道书院名气已经足够大了,可以说没有一个读书人不知道。 有很多读书人宁愿舍弃去国子监读书的机会,也要想法子到文道书院读书。 名义上,国子监乃是历朝历代的最高学府,乃是天子学子向往的圣地。 实际上,在国子监读书的,大多都是一些公子王孙,权贵子弟。 而且国子监在最初的时候,本身也就是为了权贵子弟而创办的,五品及以上官员的贵族子弟才有资格入读。 后来朝廷方才慢慢废除了这条规定,开始吸纳天子优秀学子。 只不过,对于非贵族子弟的学生要求比较严格,必须是拨尖人才方才有机会。 而文道书院收学生的方式虽然也严格,但与国子监不同的是,周羽注重的并非学生的家世,而是学生的人品与潜力。 人品要是不行,就算把家里的金矿搬来都也没用。 对于招收学生这方面,周羽一向很重视,人品放在首位,无论对方家世有多好,文采有多出众,只要人品不行便坚决不收,谁说情也不行。 另外,学生进入文道书院入读,如果中途出现品行不端的情况,同样也会予以开除。 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发生,毕竟周羽很少看走眼。 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单凭面相他也能断定一个人的性格与品行。更何况,还有笔试与面试两道关。 也因此,但凡从文道书院走出去的,几乎没有庸碌之辈,大多都是文武双全。 比如,当前军中便有几员名将也是文道书院的学生。 这也令得百姓对于读书人的固有印象大为改观,同时也带动了不少读书人兴起了健体的热潮。 以前,很多书生以肩不能挑,手不能抬为荣,自以为柔弱才是书生本色。 不过到了现在,读书人之间的聚会已经不再单纯的以诗会友,以文会友,同时还要比一比拳脚,比一比剑术。 有条件的还要比比骑马,射箭等等。 已经被不少读书人遗忘的君子六艺,再次成为一种时尚。 当然,这与周羽潜移默化的推动有关。 他毕竟是穿越人士,又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人生积累,经验何其丰富? 周羽心里很清楚,人固然会产生固有的思维,但也并非一成不变的。 比如前世的唐朝,人们普遍以健康为美。只不过,也不知是谁传来传去,传到后来,居然说唐朝以肥为美。 当然,也有可能很多人压根拎不清肥是什么概念,也或是将丰腴、健康当作是肥。 还有可能是一种美态的审美。 周羽记的很清楚,当时他没有穿越的时候,竟然有不少人,包括一些媒体也在推波助澜,推崇什么筷子腿。 其实,那分明就是一种病态美。 瘦的跟个竹竿一样叫美? 这样的人,永远与“雍容华贵”沾不上边。 其实,大数人的审美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被极少数人,也或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媒体给带偏了。 正如一些别有用心者成天宣传吃素是一个道理。 再比如娘炮文化。 为什么将娘炮称之为文化? 因为这就是典型的文化侵蚀,眼见着一个国家崛起了,人们有斗志,有干劲了。 那可不行。 于是乎,便出现了别有用心者,无良媒体,还有什么所谓的时尚杂志开始潜移默化地宣传这种畸形的娘炮文化。 其目的就是想改变他国的一代人,一旦娘炮文化盛行了,成为了社会审美的主流,那这个国家还有什么男人? 除了女人,便是一大群没有血性,被针扎一下也要哭哭啼啼的伪娘们。 其心何其毒。 同理,自唐以后为何书生会以柔弱为荣? 这主要与朝廷的理念有关,当然,也与一些儒家的败类有关。 总之,朝廷重文轻武,再加上一些儒家败类大力推崇八股文,将科举捧到至高无上的地位,严重地制约了天子学子的创新与发展。 天长日久,便形成了一股读死书的风气,也令得大多数读书人养成了墨守陈规的迂腐性格。 正是基于这些,周羽才会打破人们固有的观念,力争回归百家争鸣的盛况。 当然,也就是他,换作别的读书人去做这件事,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一是时间耗不起,二是精力耗不起,最重要的是根本没有实力自保,明里暗里不知会惹来多少仇家。 周羽以自身绝对的实力扎稳了脚根,并一步一步发展壮大。 但凡敢在背后耍阴招的小人,他绝不手软。 道理可以讲,但要看对什么人。 对于不想听道理的人,那就只能用他们最能听懂的方式:打痛! 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那只是懦夫的借口。 如果讲道理有用的话,那世界上就不会发生战争了。 随着日子的推移,周羽的境界再一次提升,晋阶为鸿儒。 而这个时候,他的实力已经全面超脱了红尘仙的范畴,具体达到了什么水准,连周羽自己也说不清楚。 毕竟,他没有与天上的神仙打过架。 不过据白素贞估计,至少是强过天仙的。 谷饕  对于仙界的情况,白素贞倒是知道一些。 按照仙界对于境界的划分,最普通的一类,就相当于是人间界的普通百姓,称为散仙。 接下来依次为:上仙、天仙、金仙、太乙金仙、大罗金仙。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只是一个大略的区别。 限于各人的天赋、资源、所修的功法、法宝、神通等等,同一境界之下彼此的实力区别也相当大。 甚至同一境界之下也能形成碾压。 另外,除了境界的区别之外,仙界还有一些特殊的称号、名号、封号,这些对于实力的影响也很大,而非虚名那么简单。 比如星君,受封星君,那是会获得天地气运加持的,实力自然会突飞猛涨。 大罗金仙,一般便称得上是仙界一方大能了。 再往上,那就是帝君,圣人级别的了。 另外还有一些特殊的存在,比如一些一直呆在人间界修炼的大能,其实力不弱于太乙金仙…… 这天,府中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还是个大美人儿…… 虽然数十年未见,但是紫电貂却认出了来人,“咻”一声便飞了过去,一副神态亲昵的样子。 这小家伙,这么多年了,模样看似还和以前一样。 其实已经进化过一次了,再进化的话,有可能蜕变成为真正的神兽。 它的身体看着小,其实是刻意变小的,如果它恢复正常进化之后的大小,差不多有一头老虎大小了。 婴宁便经常骑着紫电貂去山里玩,俨然成了她的座骑一般。 不过也只有婴宁能将它当作座骑,其他人一概不行,包括周羽也不小,这小家伙估计也是有尊严的。 毕竟它又不是座骑,也是与婴宁关系特别亲昵方才勉强客串一下。 “嫦娥姐姐?” 婴宁瞪大眼睛,一脸惊喜地看着嫦娥。 自打从聊斋世界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嫦娥与孙悟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转眼间便过去几十年了。 所以,婴宁有些意外。 “婴宁!” 嫦娥微笑着迎上前来。 随后,周羽与白敏儿也走到院中。 “不知仙子芳临大驾,有失远迎!” 周羽拱手打趣地说了一句。 “道兄客气!” 白敏儿则亲亲热热地拉着嫦娥的手坐了下来,问道:“这么多年没见,不知仙子在何处修炼?” 嫦娥叹了一声:“我一直在昆仑闭关,只是最近出了点事……” “哦?”周羽不由皱了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还记得以前我告诉过你们关于天庭浩劫之事吧?” “嗯,当然记得。”周羽点了点头。 当时,嫦娥说有一群异域妖魔入侵,先是攻占了魔界,随后又大举进攻天庭与西天佛界,导致仙界崩坏,魔气四溢。 所幸天庭与西天佛界的大能提前推算到这场避不开的浩劫,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为了减小伤亡,也避免将战火波及到人间,仙界不少人纷纷轮回转世,以等待合适的机会应劫。 嫦娥当时也转了世,去到了聊斋世界,之后才与孙悟空、周羽等人来到了当前世界。 “当初,我们还是低估了这帮异域妖魔的实力,它们几乎源源不断,已经开始入侵多个世界……” “啊?”一听此话,婴宁不由大吃一惊,急急问道:“那我们以前生活过的那个世界,也被它们侵占了?” 嫦娥叹了一声:“侵占倒也没有完全侵占,毕竟之前那个世界还是有不少修士。 只不过,情况颇有些危急。 而且不仅仅是那个世界,还有好几个世界也被那些异域妖魔入侵。 表面上,那些世界与我们无干,实际上诸多世界是有着微妙联系的……” 这时,白敏儿忍不住问道:“那些妖魔攻占世界到底有什么目的?” “掠夺!”嫦娥简短了回了两个字。 “掠夺资源?” “不仅仅是资源,它们最终想要掠夺的是世界本源。那,才是最强的能量。 一旦世界本源被它们吸纳一空,那个世界便会崩塌。 如果只是一方小世界还稍好,但如果是一方相对完整的世界,一旦让它们得逞,那么它们的力量将会以惊人的速度增涨。 到时候,我们恐怕就更加控制不了局面……” 这么一说,周羽终于竟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表面上,对方现在进攻的世界与他无关,但问题是,正如嫦娥所说,对方吸食了世界本源之后,力量将会突飞猛涨。 指不定哪天又跑到这个世界来了。 到时候,他还有能力阻止么?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道理周羽是很清楚的。 “明白了,仙子此来,是想邀请在下一起去对付这些妖魔对不对?” “嗯,目前我们的人已经分头行动了,尽全力去阻止这些域外妖魔,包括大圣也去了另一个世界协助。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量拖延时间,不让对方吸食世界本源……” 没等嫦娥说完,白敏儿忍不住问:“可拖延时间也不是长法啊,总得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嗯!”嫦娥点了点头:“只是目前时机还不成熟,仙界已经有人破碎虚空,去寻找这些域外妖魔的栖息之地。” “哦?意思是说,我们直捣对方老巢,逼迫它们回防,变被动为主动?” “对,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方法。只不过,寻找对方的老巢需要一定时间。” “明白了,那咱们可以先开始行动。” “多谢先生!” 嫦娥感激地道谢了一声。 周羽笑着摆了摆手:“仙子客气,这也是在下的份内之事。正所谓唇亡齿寒,如果让这些域外妖魔得了势,那天下必将大乱。” “先生果然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不像有些人只知明哲保身,却不知天下一乱,又有谁能够独善其身?” “嗯,正是这个理!” 周羽点了点头。 ( 第一章 蜀山世界 次日,周羽随同嫦娥一起来到了昆仑山深处。 来到一处山谷深处时,周羽似有所感应,顿下脚步打量四方。 嫦娥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一边。 过了一会,周羽忍不住道:“我感觉到这里应该有一座大阵,只是,却无法确定是什么样的阵……” 以他现在的修为与丰富的经验,寻常阵法根本难不倒他。 天下阵法虽然不计其数,但万变不离其宗,总有蛛丝马迹可循,再抽丝剥茧慢慢破解。 但眼前这座阵,周羽也仅仅只是隐隐能够感知到这里有阵法,却完全摸不到一丝头绪。 比雾里看花还要模糊。 因此,周羽猜测这多半是某个仙界大能的手法,否则也不至于让他找不着北。 也因此,周羽意识到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所学的东西还很多。 嫦娥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你能感应到这里有一座阵法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是一座源自上古的大阵。” “上古大阵?” “对,这座阵法当年是由女娲娘娘与另外几位先圣联手打造的。 在后来的漫长岁月中,又经过了无数仙界大能的完善与修整……” “仙子等等……”周羽一脸讶然,忍不住问:“你是说,这座大阵最早是由女娲娘娘打造的?” “对!” “可是这个阵法为什么会在当前这个世界?难道这个世界是远古世界?” 嫦娥摇了摇头:“曾经的远古世界已在几次大劫中崩塌了,或者说,分裂成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世界。 而这些世界之间,皆有着一种微妙的联系,正如一棵大树上的树叶……” 听到嫦娥一番解释,周羽可谓受益不浅,同时也明白了他的前世所谓的平行世界是怎么一回事。 平行世界,其实就是一个一个的世界碎片,皆脱胎于远古世界。 而这些世界碎片中,有许多几乎是一样的,比如地貌、环境等等,正如嫦娥所说,就像是同一棵树上的树叶。 既然都脱胎于远古世界,正如兄弟姐妹一般,那就有着一种永远也改变不了的本质:血脉关连。 这是一种无形而又微妙的联系。 几乎所有的世界都有一个支撑点,一个中心点,或者说,一个根源。 而这个根源便是昆仑。 昆仑,并非单指昆仑山,远古的昆仑是无比浩大的,就像是一条横亘大陆的巨龙,不知蜿蜒多少万里。 包括名闻天下的秦岭、蜀山等等,都曾经属于昆仑山脉的一部份。 而现在这个阵法所在的地方,便是远古世界的一部份。 介绍的差不多时,嫦娥单手捏诀,口中默念了几句咒语,指尖发出一阵微光,再抬手一点…… 这一点,犹如蜻蜓点水一般,令得虚空泛起了一阵涟漪。 转瞬间,一道若隐若现的气雾呈现在周羽眼前。 “好了,随我来吧。” 嫦娥冲着周羽轻声说了一句,随之抬脚一迈,身形转瞬消失。 周羽顾不上多想,赶紧跟上。 随着一瞬间的失重感,眼前景象瞬换。 “这……这就是远古世界的地貌?” 周羽不由惊呼了一声。 哪怕他见多识广,在这一刻心情也难以平静。 前世有一句诗:“九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本是夸张的写法,以形容飞瀑的壮观。 但现在周羽的眼前,真就有这么一处凭空从云端倾泻而下的瀑布,没入一处巨大的湖中,激起滔天的浪花漫天飞溅。 湖水并非常见的碧蓝或碧绿,看起来就像五彩的琉璃,显得神秘而又炫丽。 湖边不远处有一棵大树,不知多高,因为顶端也没入了云层中。 树干看起来怕是有百米粗细,令得周羽颇为震憾。 在外面,别说百米粗的树,就算百米高的树也相当罕见。 另外,这里的灵气与外面也明显不同,并非单纯的灵气浓郁那么简单,令人不由自主心生一种庄重、肃穆、轻灵之感。 “这处瀑布,是从空中的浮山上飞落而下的。” 嫦娥主动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 周羽恍然大悟。 “远古的昆仑与南天门相连,故而,昆仑山也有不少仙界大能的道场……” 嫦娥带着周羽继续前行,一路上给他介绍了不少关于远古世界的情况以及仙界的一些情况。 “到了!” 不久后,二人拐过一道山脚,嫦娥抬手指向前方轻声道。 周羽定睛一眼,不由再次震憾。 呈现在他眼前的,乃是一座气势恢弘的大殿,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大殿外,有一个广场,广场中间有一个太极状的圆台,虽然只有数丈方圆,但却又给人以一种无边浩瀚的神秘感。 这是一个特殊的传送阵,通过这个圆台再配合相应的法宝,便可以穿越到别的时空。 相比上一次周羽一行人随同嫦娥、孙悟空利用力量打通时空通道,这个传送阵可就轻松多了,几乎不用消耗什么力量。 二人一起来到了圆台中间,嫦娥取出一件特制的法宝念了几句咒语。 咒语一念完,虚空中出现了一个气流旋涡。 “公子,准备好了么?” 嫦娥侧头轻声问了一句。 之前她一般称呼周羽为先生,不过周羽认为二人都这么熟了,没有必要太过客套,故而嫦娥改口称公子。 “嗯!” 周羽点了点头。 转瞬间,二人消失不见。 数息之后,二人又出现在一处山顶之上。 周羽下意识抬眼看向四方,山峦叠嶂,云海茫茫。 虽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这的确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 “公子……” 这时,耳边响起了嫦娥如幼蚊般的声音。 “嗯……啊……” 周羽回过神来,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一片温软,方才反应过来,他竟然牵着嫦娥的小手。 他记得在进入空间旋涡的时候,并没有牵过嫦娥的手,怎么现在…… 疑惑归疑惑,手还是下意识赶紧松开,同时歉意道:“不好意思,在下不是故意的,多有冒犯仙子。” “没事。” 嫦娥脸色微烫,不露声色收回小手,又扭头看向四周,喃喃道:“我们得先确认方位,然后去蜀山找一个人。” “蜀山?”周羽愣了愣。 “对,蜀山掌门乃是仙界星君转世,这一世的道号为白眉……” 周羽不由疑惑地问:“仙子不也是第一次到这个世界么?怎么知道这些情况?” “这是因为星君动用了魂游太虚的大神通与我们联络过,告之了一些基本的情况。域外妖魔的入侵也是星君通知的……” 说到这里,嫦娥抬手一点,虚空中出现了一幅释放着微光的地形图。 “这里便是蜀山,而我们现在的方位应该在这里,距离应该不算很远。” “嗯,那就好,咱们赶紧出发。” 二人的落点的确距离蜀山不是很远,不到一个时辰便抵达了蜀山范围。 到了这里,周羽感慨不已,真不愧为修仙圣地。 青山高耸入云,河流蜿蜒盘旋,不时可见飞瀑从天而降,显得分外迷幻。 这是因为蜀山上空悬浮着大大小小的飞峰,大者数百米高,小则如一块巨石,形状千姿百态,美不胜收。 飞行了一段,远处的天空飞来了三道人影。 “星君来了!” 嫦娥冲着周羽小声说了一句。 她所说的星君正是蜀山派掌门白眉真人。只不过,白眉真人在转世之前乃是仙界的一名星君,故而嫦娥习惯称之为星君。 周羽细细一打量,神情变得有些精彩起来。 其实之前他有隐隐有所猜测,蜀山,白眉真人,令他联想到了前世的一部电影。 没想到,来人还真就是那个胖乎乎的白眉真人。 唯有一点不同的就是,在电影里蜀山是一个通称,白眉真人所在的门派叫峨眉派。 不过细究起来,峨眉,本就是蜀山的一部分也或是一个别称。 紧随其后的乃是两个蜀山弟子,一个叫丹辰子,乃蜀山大弟子,另一个叫玄天宗,算是后入门的小师弟。 不过,玄天宗以前并非蜀山弟子,而是昆仑弟子,之所以加入蜀山也是因为一场浩劫,不得已方才加入蜀山,以对抗魔界入侵。 “哈哈哈……” 人未到,便先闻白眉真人一阵爽朗的笑声。 “贫道白眉,携座下弟子恭迎二位仙驾!” 嫦娥微笑着上前回了一礼:“真人不必多礼,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公子乃是儒家高人……” “高人不敢当!”周羽谦虚地笑了笑,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在下周羽,见过白眉真人,见过二位道兄。” “原来是周公子,失敬,失敬!” 彼此客套了几句后,白眉真人带着周羽二人飞向门派方向。 路上,小声道:“二位的身份唯有贫道与这两位弟子知晓,其他弟子贫道并未言明,只说是请来的正道高人,也免得消息走漏。” “嗯!”嫦娥点了点头:“此行事关重大,我与周公子的来历不宜让太多人知道,以防有变。” “仙子请放心……” 不久后,白眉真人领着周羽二人一起来到了门派后山。 这里有一处洞府,乃是白眉真人平日里静修之处,里外都布置了禁制之术,以确保清净与安全。 进入洞府之前,白眉真人吩咐了一句:“丹辰子、天宗,你俩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擅入。” “是!” 进入洞府之后,白眉真人斟了两杯茶,并冲着嫦娥笑了笑道:“这是采自蜀山飞峰上的万年灵茶,当然,肯定比不上仙子亲手所制的月桂茶。” “星君说笑了。” 嫦娥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赞道:“不错,不愧为万年灵茶,入口回甘,回味悠长。” 周羽也跟着品了一口,只饮了一口,便觉精神一振,仿佛浑身上下的毛眼孔都为之而扩张,令人无比的舒坦。 这已经不是茶那么简单了,完全就是一种极品灵药。 当然,现在不是讨论茶的时候。 等到周羽二人品了两口茶,白眉便切入正题,讲起了当前的情况。 “一直以来,无论哪个世界都会有正邪之分与正邪之争,这个世界当然也不例外。 当初我轮回到这个世界,并加入了蜀山派。 后来,当我恢复了记忆之后,实力便开始突飞猛涨,最终成为蜀山掌门。 这个世界的邪道中人主要受一个叫幽泉的魔头所控制,经常毁灭别的门派,并掠夺该门派的灵气以助长自身法力。 多年以来,幽泉以及其手下也不知毁灭了多少门派。 之前二位见到的玄天宗便是其中一个受害者,他本是昆仑弟子,其师父为孤月大师。 昆仑派自古推崇一阴一阳,一师一徒。 如若师父为女,那便收男弟子。师父为男,便收女弟子,自创派以来,这个规矩一直保持着,从未被打破。 玄天宗与其师父也是一样,一阴一阳,一男一女。 当年,孤月的师父道号无尘。无尘与我转世之身差不多算是同一个阶段修炼的。 他收了孤月为弟子,曾经在我面前夸过孤月,说孤月乃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奇才,将来的成就一定会高过他。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孤月仅修炼了短短百余年,便已经跻身于高手之列,而且还悟到了一门昆仑失传了几代的秘术……” 说到这里时,白眉真人不由叹息了一声,又道:“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一男一女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难免会产生一些情愫。 无尘虽一心修炼,但终究还是陷入了情感。只不过,他心里所牵挂的,是他的师父。 而孤月,也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无尘。 无尘看出了孤月的心思,为了打断她的念想,便开始借故疏远,有时候一下山便是十数年。 有一天,无尘在与一群邪道中人大战之时,不幸被幽泉偷袭,身负重伤。 他强提真气回到了门派,对孤月交待了一番之后便坐化了。 之后,孤月闭关了十几年方才出关,默默地下山寻找弟子。 经过数年的游历,终于找到了天赋出众的玄天宗。 不夸张地说,玄天宗放到咱们蜀山派,其天赋也是拔尖的,就连我的大弟子丹辰子也比之不上。 玄天宗跟随孤月苦修了整整二百年,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同代弟子。 不过,日久生情,他也对孤月产生了超越师徒的感情。 其实昆仑派并不禁止师徒之间的恋情,名义上是师徒,实则上也是相依为命的同门弟子。 只不过,玄天宗却不知道,孤月的心里依然还有无尘的影子。 有一天,孤月推演到门派将会迎来一场巨大的浩劫。 于是,她将玄天宗赶下山,让玄天宗暂时投奔蜀山派,等浩劫之后再重振昆仑。 玄天宗刚一下山,幽泉老魔来袭,孤月与之殊死搏斗,但终究不是那老魔的对手。 当时贫道正在闭关,突然有所感应,等赶到昆仑时已经晚了一步。 所幸的是,孤月尚有残余的元神未曾消散,贫道收集了残余的元神,替她重塑了一具身体。 只不过,她已经没有了前世的记忆,我给她起名李英奇,一直留在蜀山修炼……” …… 第二章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听到玄天宗与孤月的这段往事,嫦娥不由好奇地问:“那玄天宗是否知道这些事?” 白眉摇了摇头:“我没告诉他,而且他们双方彼此也没见过。 这或许也是冥冥中注定的结果,要么一个出现,一个闭关,要么阴差阳错擦身而过。 我不告诉他们,也是希望一切顺其自然。” “那目前那幽泉在何处?” 嫦娥又问。 白眉长长叹息了一声:“以前那老怪出现有一定的规律,大约百年出现一次。 吸纳了足够的灵气之后,便躲回九幽闭关。 但自从那些个域外妖魔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局面变得更加混乱,与幽泉老魔沆瀣一气,令得正派越发式微。 我们曾经展开过数次反攻,但收效甚微,反倒损失了不少弟子……” 白眉真人足足讲了好几个时辰,方才大致将目前的情况讲了个大概。 总之一句话:形式相当严峻。 都说邪不胜正。 但眼下里,这个世界的魔道已经从各方面隐隐对正道形成了碾压的趋势。 在域外妖魔未曾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以幽泉为首的魔道已经令正道头痛。 但那个时候,幽泉老怪对蜀山还是有所忌惮,不敢踏足蜀山半步。 蜀山派,乃是正道公推的领袖门派,相当于是盟主。 也因此,白眉真人深感责任重大。 他心里很清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与魔道全面开战,一旦败了,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天下自此彻底被魔道所掌控。 本想一边积蓄力量,一边寻找反击的时机,哪知又窜来了一群更可怕的域外妖魔。 如今,连幽泉都被对方驯服,本是魔道首领,现在却俯首称臣,沦落为对方手下的一名大将。 “就在那些域外妖魔到来不久,幽泉终于开始进攻蜀山。 只不过,这老怪很狡猾,躲在后面不出手,只喝令一众手下冲锋。另外,还来了不少域外妖魔协助。 那些域外妖魔大多与我们平日里见过的妖兽不一样。 因为对它们的习性、力量、攻击方式并不了解,所以一开始我们吃了不少亏,伤亡了一些弟子。 不得已之下,我动用了护山大阵,并启动了多年未动用的万剑阵,这才将之击退。 后来,这些域外妖魔陆陆续续又来进犯过几次,一次比一次的攻势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说到这里时,白眉真人又一次长叹了一声,看来是真的有些心累。 “嗯,我理解星君的心情。”嫦娥点了点头,又安慰道:“不过星君也不用太过担忧,我们可以一起想想法子。 如果正面冲突不行的话,不妨试试别的法子,比如尽可能地掌握它们的弱点。” 这时,周羽不由想到了一件事。 在前世看过的那部电影中,幽泉前来蜀山,其目的是为了进入蚩尤血穴。 上古时期,黄帝率部下与蚩尤展开大战,但却屡屡战败。 后来,黄帝经九天玄女指点,学会了奇门遁甲之术,方才借此奇术困住了蚩尤,并将之击杀。 蚩尤死后不僵,其血汇入地下,最终形成了一处魔气浓郁的蚩尤血穴。 幽泉一直都在寻找蚩尤血穴的入口,一旦得到了蚩尤血穴的力量,它的力量将会突飞猛涨,天下间再难找到对手。 当然,这只是电影中的剧情,周羽不敢确定蚩尤血穴是否就在蜀山范围,只能等有空闲时去搜寻一番再说。 想了想,周羽不由道:“以在下之见,既然咱们现在还不清楚对方的实力,那便先以防守为先。 蜀山派,可以加固护山大阵。 在下对奇门遁甲之术也算略有心得,如蜀山派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可尽微薄之力……” 一听此话,白眉真人开心不已:“太好了,咱们的护山大阵的确也有不少缺陷,早就该修整了。” 这时,嫦娥不由皱了皱眉:“可是,一味防守并非长法,只会助涨魔道的嚣张气焰。” “仙子说的没错!” 周羽点了点头。 又继续道:“加固防守只是第一步,以防魔道趁虚而入。在有了相对安全的防护之后,我们便可以开始大展手脚,从多点着手对魔道展开反攻。” 白眉真人眼神一亮,问道:“哦?不知道友有何高见?” “自古以来,只要世道一乱,世间必然便会妖魔四起。 所以,正道中人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正如真人之前所说,那些个魔物打退了一波又一波,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究其原因,在下以为很大程度上还是与当今世道有关。 天下一乱,天地正气必然衰竭,犹如一潭清水变成了一潭死水,成为妖魔鬼怪滋生的乐土。 要想从根本上去解决,最好的办法就是改变环境,令得它们难以生存。 正如鱼类一样,无论它繁殖的有多快,只要把水一抽干,不用动手它自己也就消亡了……” “嗯,有道理!” 白眉真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其实,周羽所说的道理很简单,只不过白眉真人一直生活在修炼的世界,对于人间界的事远没有周羽的感触良多。 嫦娥则忍不住道:“可是,想要改变天下的大环境谈何容易?” “肯定不容易,但我们还是要想法子尽量去改善。哪怕只是改善一点点,对我们来说终究是百利而无一害。 另外,就是真人之前所说,我们要尽可能地去摸清那些域外妖魔的习性、实力、攻击方式、弱点等等。 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还有一点,我想,魔道中人也不一定就是铁桶一块,想来内部还是会有分歧与矛盾。 或许,也有一些不甘心被域外妖魔所奴役。 现在是个特殊的时机,咱们可以暂时抛弃成见,想法子分化魔道内部,扩大它们之间的冲突与矛盾……” 要说白眉真人与嫦娥,那也算得上是绝顶聪明之人。 只不过,他们的心思大多都用在修炼上,根本没去多想这些弯弯道道。 经周羽这么一说,顿受启发,也忍不住开始发表意见。 最终,意见达成了一致,先加固蜀山派护山大阵。 蜀山的护山大阵范围很广,包括后山、前山全在大阵范围之内,差不多有数百里方圆。 大阵的整体设计还是比较合理的,层层递进,分外围、内围、核心、阵眼几大部份,攻防兼备。 阵内有一座特殊的山,称为剑山。 山上分布着长长短短,形态各异的剑,数量至少在万柄以上。 谷撸  此剑山,便是护山大阵的大杀招:万剑阵。 启动此阵需要至少五名长老,数百弟子,而且对灵气的消耗也是相当惊人的。 因此,蜀山派极少动用万剑阵,除非是门派遇到危难。 白眉真人亲自带着周羽、嫦娥二人围了蜀山转了一大圈,并详细介绍了护山大阵以及各处机关。 根据周羽的观察,蜀山派的护山大阵中也有不少地方融合了奇门遁甲的手法。 这倒也让周羽有些奇怪。 根据他的了解,蜀山派在剑修一道上可谓是登峰造极,无人能出其右。 但是奇门遁甲好像没有传承吧? 于是,便忍不住问道:“真人,经在下观察,贵派的护山大阵中融合了奇门遁甲手法,不知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白眉真人回道:“据门派卷宗所记载,最初的护山大阵规模并不算大,前山与后山皆未在防护之中。 有一次,正魔大战,蜀山的防护大阵被魔道中人击溃,损失了不少弟子。 之后,当时的蜀山派掌门去找到天机宗宗主,邀请请其协助蜀山重新打造护山大阵。 在建造大阵的过程中,天机宗宗主用了一些奇门遁甲之术,并告之了维护之法。” “原来如此!” 周羽恍然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天机宗的话就好理解了,天机宗一向就以机关阵法而闻名天下,自然是懂奇门遁甲的。 只不过,在周羽看来,蜀山的护山大阵经历的岁月太久,难免会出现一些纰漏。 假如遇上精通阵法的高手前来偷袭,完全可以利用这些纰漏悄无声息入侵。 接下来,周羽连续围着蜀山的护山大阵转悠了几天,并结合附近的环境绘制了一张改良图。 这一次,他加入了更多的奇门遁甲手法。 特别是外围,按他的方案改造之后,搞击打能力将会增强一倍不止。 这是预防对方用蛮力强攻的最佳方案。 周羽所用的手法相当巧妙,同时采用了化劲、扩散与反弹的手法,最大限度地消弭阵法所承受的力量冲周。 化劲,通俗地说就是化解力量。 当阵法遭受到暴力攻击时,阵法的运转会令一部分力量转入地下,并向着阵法外扩散。 这就相当于多加了一层防护层。 反弹,也就是将力量反弹一部分回去,令攻击阵法的力受到力量的反噬。 这样的话,阵法自身所承受的力量就减弱了许多,自然也就更加的稳固。 除了基本的防护之外,在进攻方面,周羽也颇费了一番脑筋。 既然万剑阵是护山大阵的大杀招,那能否让它更加容易启动,消耗的能量更少,以起到长时间持续打击入侵者的目的? 本着这样的思路,周羽与嫦娥、白眉多次沟通,最后制定了一个方案:在护山大阵中再布置一个特殊的阵法。 此阵,名为引灵阵。 此阵便建在剑山之上,所起到的作用就相当于是一条引水渠,从外部引灵气汇聚到剑山。 阵眼里摆布几件特制的,可储存灵气的法宝。 一旦灵气储满,到时候启动剑阵的时候便轻松多了。按照周羽估计,到时候可能百余个弟子便能支撑此阵,发动后最少可持续七八个时辰。 而在以前,万剑阵最多可持续两个时辰。 当然,万剑阵既然是大杀器,那就是一张底牌,不能轻易动用。 所以除此之外,周羽又在护山大阵中充分利用地形,加了两个可守可攻的五行阵,还有那些飞峰也利用起来,形成了空中与地面彼此遥相呼应的攻防之势。 包括后山的镇妖塔在内,也调用了其力量。 可以说,经过周羽这番改造,蜀山的护山大阵堪称固若金汤。 当然,这只是一个方案,要完成这次改造,尚需动用大量的人物、物力与时间。 初步估计,最少也得一年才能全部改造完成。 在此期间,周羽自然也不能闲着,毕竟防守只是权宜之计。 …… 半月后。 周羽来到了京城。 当朝,名为大明。只不过,周羽心知这并非他前世历史上的大明,只是一个平行时空罢了。 世道虽乱,但京城看起来还是比较繁华的,与城外就像是两个世界一般。 周羽此来京城,是寻找乱世的根源,再想办法改善。 这跟像是治病一样,得先找到病根。 这一路上,他曾停留过几次观察民情,大致上也掌握了一些情况。 当前这个世界的大明,与前世大明后期有些类似,皇帝昏庸,成日里只知待在后宫寻欢作乐,沉迷于酒色之中,疏于朝政。 阉党当道,祸乱朝纲,迫害忠良,暴政敛收,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 上行下效,地方官员也大多懒政、暴政,一味地收刮民脂民膏,令得天下百姓怨声载道,甚至家破人亡。 边境更是纷乱,战火不断,尸骨遍野。 如此乱世,自然便滋生了无数的妖魔鬼怪。而这些妖魔鬼怪中,恐怕有不少便是百姓的怨气所化。 进入京城之后,周羽闲逛了一圈,信步走进了一间街边酒馆。 酒馆、茶坊,南来北往的客人较多,也容易听到一些消息。 进到酒馆,周羽坐到小桌边,随意点了点酒菜,一边喝一边听着四周酒客的对话。 只是,这些酒客聊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也或是一些女人的话题,没啥用。 正准备离开时,两个男子走了进来。 他俩一进来,酒馆内当即鸦雀无声,还有人掏出钱放到桌上,也顾不上喝酒了,掉头便走。 因为,进来的两个男子身着锦衣卫的服饰。 其中一个更是飞鱼服,绣春刀,看样子应该是个百户。 “二位官爷,里边请!” 伙计硬着头发迎上前去热情地招呼。 两个锦衣卫坐了下来,其中一个冲着伙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报菜了,好酒好菜尽量端上来。” “是是是,官爷请稍等。” 伙计战战惊惊应了一声,赶紧转身而去。 ( 第三章 原来是上仙啊…… 酒菜一上桌,两个锦衣卫便开始畅钦起来。 喝的差不多时,那个百户模样的锦衣卫卷着舌头道:“那个郑……郑总旗算个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一个混混,拜……嗝……拜了个阉党做干爹……” “百户大人,你喝多了……” 另一个锦衣卫赶紧出声阻止,同时下意识瞟了一眼四周。 一众酒客吓得纷纷低头,一副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的表情。 “我没……没喝多,陈大人……嗝……一家三代忠良,竟……竟被那些阉……” “百户大人,卑职再敬你一杯。” 另一个锦衣卫故意大声说话,并借劝酒的机会打断百户大人想说的话。 毕竟,他心里很清楚,东厂的眼线无处不在,万一要是被人告了密,麻烦可就大了。 连劝了几大杯酒,百户终于醉得趴在桌上。 这时,锦衣卫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在劝酒,但自己却偷偷将酒吐了出来,怕他也喝醉了说些不该说的话。 “小二,结帐!” 掌柜赶紧上前赔笑道:“二位官爷能大驾光临小店,是小店的容幸,小的哪能收官爷的钱。” “嗯,多谢!” 那锦衣卫也懒的客套,扶着百户大人向着酒馆外面走去。 出门后,那锦衣卫找了辆马车将百户送回家中安顿下来,这才掩上院门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锦衣百户终于清醒过来。 一睁眼,却发出屋子里坐着一个陌生男子,正在桌边悠悠然喝茶。 百户心里一惊,猛地翻身下床,并取过挂在床头的绣春刀,拔出刀喝问道:“你是谁?怎么闯到我房里来了?” 周羽侧过头笑了笑:“不用紧张,把刀收起来,我要是想对你不利的话,你觉得你还能醒来么?” “阁下到底是谁?” “在下姓周,单名一个羽字,一介读书人。” “读书人?” 百户一脸疑惑地打量着周羽。 在他眼中,对方看起来的确有一种书生的儒雅气质,但同时,又隐隐给他一种无形的威压。 他可是锦衣卫百户,平日里别说普通百姓,就算是京城的不少官员一见到锦衣卫,都会不寒栗。 然而这个书生却如此悠悠然,不仅闯到他房间里来,还顾自在那里喝茶? “不如喝杯茶,醒醒酒。” 周羽抬手抬了一杯茶,随后抬手一抛…… 这时,锦衣百户不由瞪大双眼,仿佛见鬼一般的表情。 因为,那杯热腾腾的茶,竟然缓缓地飞了过来,飞到他面前又悬停下来。 “阁下……到底是何方高人?” “先把茶喝了,再坐下慢慢谈。” 锦衣百户皱了皱眉,道:“如果我不喝呢?” “呵呵,你能拒绝这杯茶么?” 周羽冲着对方笑了笑。 这时,那杯茶竟然像有人端着倾倒一般,茶水形成了一条水柱缓缓流出,并流向锦衣百户的嘴边。 锦衣百户大吃一惊,下意识想要避开,却惊恐地发现,他完全无法动弹。 而且,嘴也不受控制地张了开来,任由茶水灌进口中。 等到一杯茶水倒完,他终于可以动了。 不过这时候,他已经一头冷汗。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身手还是颇为自负的。现在,方才知道自己的眼界太浅了。 于是,赶紧将刀收了起来,上前拱手施了一礼:“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阁下多多原谅。” “无妨,的确也是在下唐突了,坐下聊聊。” 锦衣百户一头雾水,但还是依言坐了下来,正想开口询问时,周羽主动道:“之前在酒馆里听你发了一些牢骚,想来你也是性情中人。 看的出来,你很苦恼,觉得自己官微言轻,无法去改变什么……” 周羽之所以找这个百户,是因为他能看的出来,此人非奸诈之徒,身上有一种正气感。 他此来京城,一个人也不认识,也需要一个帮手。 一个锦衣卫百户,对于朝廷方方面面的事必然是很熟悉的,能省却他不少精力去打听。 “不知阁下此来到底有何事?” 百户试探地问了一句。 “我可以帮你完成心愿。” “帮我?”百户愣了愣:“阁下为何要帮助在下?” “实话告诉你吧,如今天下大乱,妖魔四起,不仅仅是苦了百姓,包括修仙界也受到波及……” 听到这里,百户瞪大双眼,失口惊呼:“原来……原来阁下竟然是修仙者,难怪实力如此强大。” 修仙者,在这个世界并非传说,有不少百姓都亲眼见到过。 毕竟这是一个有妖魔鬼怪的世界,自然也会有修仙之人。 “区区小术罢了。按理说,修仙界与俗世一向径渭分明,修仙之人一般也不会过问俗世之事。 但这一次形式严峻,修仙界将面临一场巨大的危难。 这与当今天下的局势是有着密切联系的,所以我这次到京城来,正是想从源头着手去改变天下大局。” “这……” 听到周羽所说,百户不由皱了皱眉。 毕竟,他心里很清楚当下里的局势混乱成了什么样,想要改变,谈何容易? “你不必担心什么,至少你的安全我是可以保证的。待事成之后,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举荐你加入蜀山……” 一听到蜀山二字,百户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蜀山剑仙?” 看来,蜀山在民间的名气的确相当大,一提到蜀山,人们便会想到剑仙。 周羽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我这次就是从蜀山过来的。虽说蜀山收弟子的条件很严格,但你也算有一定的天赋,而且到时立下功劳,他们一定会收下你。” “太好了,多谢上仙,多谢上仙……对了,在下孙起,参拜上仙!” 孙起当即起身行了个大礼。 “行了,不必多礼了,你先给我讲一讲当前的天下大势,朝堂里情况,最好详细一些,我也好考虑从何着手。” “是!” 孙起恭恭敬敬应了一声。 “都说盛极而衰,咱们大明朝以前还是很强盛的。 可是到了丰乐年间,丰乐帝打破祖训,重用宦官,成立东厂,令得一众阉党权势滔天,培植亲信,残害忠良,祸乱朝纲…… 自那以后,大明朝便开始走向衰落,灾难四起,战事不断,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包括锦衣卫在内,也被那帮阉党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孙起先大略讲了一下情况,之后又结合一些事例、人物讲起了朝中大事。 一直讲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又说起了他的身世。 “我的父亲以前是锦衣卫所的一个从五品副千户,在一次任务中不幸遇难。 那时候我才几岁,无人照顾。 好在父亲的一个挚友收留了我,教我武艺,教我识字念书。 待我成年之后,冯大人又通过关系让我继承了父亲的职业,加入了锦衣卫。 在我加入锦衣卫不久,冯大人也因功被提拔为兵部尚书。 他是个正直之人,上任后便开始大力整顿兵部,结果却得罪了不少人。 后来,又多次上书弹劾东厂,说东厂滥用职权与私刑,令得朝中不少官员蒙冤而死。 可冯大人万万没有料到,他的弹劾并没有引起皇帝的重视,反倒招来了那帮阉党的报复。 那帮阉党不仅诬陷冯大人贪污巨额军饷,还说他私卖军情给敌国谋取巨额报酬。 在无实凭实据的情况之下,竟将堂堂兵部尚书抓到东厂关入地牢。 当时,朝中有不少大臣上书替冯大人求情,殊不知,大臣们呈上的折子,几乎都是由司礼监、御马监那些个阉掌代批的,结果可想而知。 我上下活动,并拉下脸面去求那些阉党,但终究还是未能救下冯大人……” “这么说,冯大人已经不在了?” “对,那帮人说,是冯大人在牢里畏罪自杀的。但是,我了解冯大人,他不可能自尽,一定是被那帮杂碎活活折磨死的……” “那你想不想报仇?” “当然!昨日里我便想去东厂大闹,本想着就算拼了一条命也要砍翻几个番子,结果刚到东厂门外,便被闻讯赶来的千户大人拦下。 千户大人劝解了我一番,让我先隐忍,这样进去不仅报不了仇,只会送死。” 周羽回道:“没错,东厂那么多人,就算你身手再好恐怕也架不住一波乱箭。 况且,你杀几个小喽啰有什么用?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孙起不由拱手道:“还请上仙指点迷津!” 周羽想了想道:“报仇之事你先不要急,我此次前来京城是为了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必须得有一个相对长远的计划……” 根据孙起所讲,当朝祸乱的根源应该是皇帝太过宠信宦官,以至宦官得势,独掌大权,祸乱天下。 只不过,周羽不可能去对付皇帝,毕竟皇帝乃天子,是有天地气运加持的。 如果他强行出手对付皇帝,不知会招来什么样的因果。 别说他,强如女娲娘娘,也不会亲自出手去对付一个帝王。 当年的纣王便是一个例子。 纣王听从大臣的建议去女娲庙上香,结果一见女娲娘娘的雕像长得美貌,竟然动了歪念,在墙上题了一首歪诗: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诗的大意是先夸女娲的华贵与美丽,之后又胆大包天,想要让女娲娘娘做他的爱妃。 此举何其疯狂? 女娲娘娘回去之后,一见此诗自然是十分震怒,决定亲自动手灭了纣王。 结果到了朝歌,却发现纣王气数未尽,如若强行出手必招因果。 所以,又不得不退了回去,之后招来了轩辕坟三妖……再之后,便是有名的封神大战。 当然,周羽也并非一个瞻前顾后之人,皇帝可以不对付,但那些个祸乱天下的阉贼,那就没啥好顾忌的了。 只不过,孙起虽然讲了朝中不少情况,但周羽还是要亲自去调访一番,再决定下一步的方案。 之后,周羽又与孙起攀谈了一会,孙起无意中提到了前段时间经办的一个案子。 “大约在两个月前,京中不时有百姓前往衙门报案,说家里的孩子失踪了。 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引起重视,毕竟这种情况经常都在发生。 可后来,京郊的官府也报备了不少此类的孩童失踪案。甚至,还有一些官员,包括我们锦衣卫所也有人家里的孩子无故失踪。 此事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卫所也开始重视此事,派了不少人调查。 奇怪的是,在我们大规模展开调查之后,几乎听不到孩童失踪的消息了。 直到现在,也没查出结果,那些失踪的孩童一个也没找到。 京城里的百姓纷纷传言,说是有鬼怪作祟,专食孩童,一时间,家里有孩子的都吓到了……” 听到这番话,周羽不由眉头一挑,问道:“那你们有没有联络过外地的官府,是否有拐卖孩童的情况?” “问了的,我们在各地都有兄弟,都在秘密打探。 其中也抓捕了一些拐卖之人,但经过调查,与京城附近失踪的孩童无关。” “在这之前呢?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应该还是有的,只不过这一次失踪的孩童有点多,不完全统计,差不多近百个,所以才会这么轰动。” “竟然失踪这么多?” 周羽不由皱了皱眉。 “是啊,这案子直到现在还悬着,不仅仅是我们锦衣卫,很多衙门都派了人在调查,但都没有结果。 也因此,大家才会猜测这些孩童恐怕真的是被鬼怪掳走,甚至是吞食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我却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可能是妖祸,但人祸的可能性更大。” 一听此话,孙起眼神一亮,说道:“不知上仙可否帮忙查一查?” “嗯,这件事我可以帮个忙。到时候真要查出线索,你便亲自去办这个案子,可是奇怪一件。” “不不不……”孙起赶紧摆手:“在下求上仙帮忙,是为了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而不是贪功劳。” 周羽笑道:“这也算是一种交换,我帮你的忙,你也要全力协助我说过的事。” 这么一说,孙起不由一脸凝重道:“上仙放心,只要能为冯大人报仇,在下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赴汤蹈火倒不必,我说了,一定会护你周全。” 说到这里,周羽取出一张符递给孙起。 “这张符是我特制的,当你遇到危难之时,它可以替你当劫。记住,此符一定要贴身收藏,不要轻易示人。” “是是是,多谢上仙,多谢上仙。” 孙起激动不已,连声道谢。 …… 第四章 晋王爷 次日。 周羽出现在晋王府门外。 晋王,乃是当今天子的亲叔父,也就是皇叔。 一直以来,晋王算是比较低调的,很少与一众大臣攀交,喜欢呆在王府看书、喝酒、弹琴、下棋什么的。 总之,是个风雅之人,颇有文士之风。 但是,自打司礼大太监兼东厂督公曹昆得势之后,京城的格局开始变得一片混乱。 以前,朝中大臣有不少中立派,既不得罪宦官,也不与之亲近,至少在表面上保持着一种平静与相互制衡的作用。 但是,曹昆掌了大权之后,野心勃勃,大有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趋势。 就算保持中立也不行。 这家伙相当霸道,采用各种方式拉拢一众大臣,甚至是逼着一众大臣站队。 要么,为他所用,要么,成为他的对头。 有些大臣个性刚烈,不屑与之为伍,曹昆便会想法设法打压,甚至是以莫须有的罪名抓到东厂关押。 朝中官员一旦被抓进了东厂大牢,几乎没有能够活着出来的。 如此一来,自然惹得不少大臣惊惧而又愤怒,纷纷呈递奏折弹劾曹昆,弹劾东厂的野蛮行径。 结果,这些奏折转来转去,几乎全部转到了曹昆手中。 曹昆一怒之下,亲手炮制了一桩所谓的谋反大案,借此机会大肆抓捕与屠杀,令得一些胆小怕事的大臣不得不主动示好。 经过此事之后,曹昆的势力越发庞大,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过,曹昆的肆无忌惮也终于激怒了晋王爷。 其实,曹昆之前曾经多次登门拜访过,但晋王爷却以各种借口回避,不想见这阉人。 只不过,晋王爷也不想主动招惹曹昆。 虽说他是堂堂亲王,又是当今皇叔,论地位肯定比曹昆高的多。 但真要论权势的话,还真不如如日中天的曹昆。 就连太后、皇后,都要让着曹昆三分,后宫嫔妃更是要争相讨好于他,可想而知这家伙的权势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私下里,甚至还有人议论说皇帝已经被曹昆操控了,变成了一个傀儡。 晋王爷虽然一向低调,但不代表他可以无视以曹昆为首的一众阉贼祸乱大明天下。 再这么折腾下去,大明危矣! 于是,晋王爷终于不再韬光养晦,主动站了出来,联络了不少皇家子弟以及一些忠良之臣,以对抗一众阉党。 此举自然令得曹昆震怒不已。 只不过,晋王爷乃堂堂亲王,他倒也不敢随意扣个莫须有的罪名,更不敢轻易上门抓人。 但私底下,肯定会想法子扳倒晋王。 巧的是,一个月前,晋王偶染风寒,卧病在床。 风寒一病,可大可小,不过对于像晋王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来说,基本上也没什么,有的是名医,有的是好药。 偏偏,拖了一个月,病情却越来越严重。 京城名医几乎都找遍了,宫里的御医也来过几个,但就是治不好晋王爷的病。 一开始,晋王爷还能自己下床走动,拖到现在已经起不了身,必须要人扶着才行。 无奈之下,晋王妃不得不求助于民间高手,命下人贴出告示,不管是谁,只要能治好晋王爷,赏银万两。 一万两白银,对于晋王府来说也不算小数目。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更是不敢奢望。 然而奇怪的是,如此重赏,敢于前去王府治病的人却寥寥无几。 一来,连京中名医,甚至宫廷御医都治不了病,普通郎中更不用说。 二来,谁都知道晋王爷已经与曹昆形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东厂遍布耳目,就算侥幸治好了晋王爷,拿到了一万两赏银。 之后呢? 恐怕也没命去花这笔银子,搞不好哪天就被东厂秘探给暗杀了。 当然,周羽可不怕什么东厂番子。 以晋王爷的身份与地位,一旦将他拉拢,那么接下来的计划就更加容易了。 甚至是远超预期。 “站住,王府重地,闲人回避。” 周羽一到门口,守卫便大声喝斥了一声。 周羽抱了抱拳:“烦请通报一声,在下是来替王爷治病的。” “治病?” “你是郎中?” 其中两个守卫一脸疑惑地瞟向周羽。 毕竟,周羽的打扮也不像个郎中,连个药箱都没背。 “在下不是郎中,是个读书人,不过对药理也略有研究。” “读书人来凑什么热闹?” 周羽反问道:“怎么?各位这是看不上读书人的意思?” “这与看得上看不上无关,我们要找的是郎中。” “错,告示上写的很清楚,并没有指定说要找郎中,而是要找一个能治好王爷的人。” “你……” “行了行了,我去找总管禀报一声,看总管怎么说,你稍等一会。” “有劳了。” 过了一会,守卫又走了出来,抬了抬手:“请随我来。” 不久后,守卫将周羽带到了一个中年男子面前,并介绍道:“这是我们王府的秦总管。” “在下周羽,见过秦总管。” 秦总管打量了周羽一眼,问道:“你真的会治病?” 周羽笑了笑:“看来秦总管对读书人好像有点误解,其实,有不少郎中也是读书人。 同理,读书人中会药理的不在少数。” “但只读过医书而没有行医经验,恐怕也很难有所成就吧?” “没错,但在下自认还是有点经验的。 烦请秦总管带在下见一见王爷,在下不用把脉,只需远远看上一眼,便有定论。” “哦?”秦总管眉头一跳:“你的意思是说,你不用把脉,也不用询问病情,就看上一眼就能看出王爷的病情?” “不敢说十成,但有九成把握。” “哈哈哈,好,好,好,今日秦某倒要见识见识阁下的手段,请!” 在秦总管的带领下,周羽来到了西厢院王爷所居的房间外。 秦总管走到门前,恭声道:“王妃娘娘,有个读书人在外面候着,说是有九成把握看出王爷的病由。” 稍倾,房门打开,晋王妃与一个丫鬟走了出来。 “参见王妃娘娘。” 周羽拱手施了一礼。 晋王妃抬了抬手:“先生免礼。刚才听秦总管说先生乃是个读书人,不知可有功名?” 周羽摇了摇头:“在下一向闲云野鹤,常年在外游历,对功名不感兴趣。 如若王妃娘娘认为有功名之人才能给王爷治病,那在下唐突了,告辞!” “先生等等……” 庆王妃赶紧喝了一声。 毕竟,她现在可不是端王妃架子的时候,哪怕有一线希望她也不能放过。 一旦王爷有个三长两短,她心里很清楚,曹昆肯定会斩草除根,她这个王妃现在还能威风一下,一旦落难,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也只能放低姿态。 “本妃也只是例行询问几句,烦请先生给王爷诊断一下。” 接下来,周羽走到房里,见到了躺在榻上的晋王爷。 他没有上前,也没有搭脉,站在原地观望了一小会儿,不由皱了皱眉。 “先生可是看出了病由?”晋王妃急急询问了一句。 周羽想了想,道:“王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可!” 秦总管当即大声回了一句。 毕竟,王妃娘娘的安全也是很重要的。 晋王妃犹豫片刻,冲着秦总管摆了摆手:“没事的,就到偏厅去吧,你们在外侯着便是。” “可是娘娘……” “无妨,先生请吧。”晋王妃抬了抬手。 “多谢王妃娘娘。” 到了偏厅,丫鬟先沏了茶,随之退了出去,与秦总管等人侯在外面。 “先生请喝茶。” “多谢!” “先生,你真的看出了王爷的病根?有没有办法治好?” 看样子,晋王妃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周羽。 这也正常,毕竟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一个读书人总不能说比御医的医术还要高明吧? “看出来了,王爷的确有风寒在身,但这并非王爷卧床的病由。” “啊?难道……还有别的什么病?” “在下之所以让王妃娘娘单独叙话,就是因为有些话不能让其他人听到,包括王爷在内,现在也不宜让他知道,以防王爷情绪激动。” 这么一说,晋王妃有些吓到了,一脸苍白地问:“先生有话直说无妨。” “其实,王爷现在的症状并不是病……” “不是病?”晋王妃失声惊呼。 她的声音虽然有点大,但周羽却一点也不担心外面的人听到。 因为,他在进屋的时候就已经暗自设下了一个小小禁制,以免消息走漏。 当然,这也是他观察过晋王妃的结果,他能看的出来,晋王妃的真的担忧晋王爷,所以下手之手不可能是她。 “对,晋王爷之所以卧床不起,是因为他中了蛊。” “蛊?”晋王妃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毕竟,蛊这玩意儿,很多人听到之后都会为之胆寒。 “王妃娘娘不必担心,在下自有法子治好王爷。但是,此事必有蹊跷,万万不能走漏消息,以防对方再次下手。” “等等……先生的意思是说……有人下蛊毒害王爷?” “不错!我观察了一下,对方下的蛊并不致命,应该是一种特殊培育的蛊虫。 再根据王爷的情况来分析,对方或许一直在暗中寻找下手的机会。 他们要对付王爷,但又不能暴露,不能让人怀疑,所以必须要做的相当巧妙。 王爷偶染风寒,正是对方下手的一个大好机会……” 听到这里,晋王妃不由颤抖着声音问:“先生刚才说,他们下的蛊并不致命,那么他们下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对方的目的,是想让王爷看起来像是因病而亡,哪怕是宫里的御医来查,恐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啊?这……这……” 这一通话,晋王妃虽然不敢全信,但哪怕有一丝可能性,也让她心里胆寒与后怕不已。 “对方下的蛊,以吞食人的精气为生。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或许几天都抗不过。 但是晋王爷毕竟是王爷,病了之后少不了要服食各类灵药。 所以,王爷的精气会得到补充,这也是王爷能够挺到现在的原因。 但是蛊虫也会成长,它的胃口会越来越大,导致王爷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身体一虚,风寒反反复复,王爷又怎么能好的起来?再拖上十天半个月,恐怕就……” 说到这里,周羽顿了下来。 “先生,既然你知道病由,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家王爷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这时候,晋王妃有些失态,眼中浸泪,起身冲着周羽急急地问。 “王妃娘娘放心,在下有法子先控制住蛊虫的生长,那样王爷的病情就不会继续恶化。” “不能直接解了蛊么?” “不行!”周羽摇了摇头:“如果现在解蛊,对方指不定会狗急跳墙。” “先生的意思是说,要将这个下蛊之人揪出来?” “对,必须要找到幕后黑手,否则王爷一样不安全。” “对对对,秦管家,秦……” “王妃娘娘呼叫秦管家做什么?” “让他马上查,说不定凶手就藏在王府内。” “既然王妃娘娘都猜到了这一点,那么王府里所有人都有嫌疑。 在下之所以要单独与王妃娘娘说这件事,就是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 “可……可是先生,不让下人去查,那……那谁去查?” “如果娘娘信得过在下,在下可以帮这个忙。” “这……”晋王妃迟疑片刻,又道:“想来先生也非寻常人,如果真的可以揪出下蛊之人,治好王爷的病,本妃一定会给王爷讲,除了那一万赏银之外,另外再……” “用不着!” 周羽微笑着摆了摆手。 “实话讲,在下此来并非为了赏银。” “哦?那先生是为何而来?如果先生有事求王爷的话,可以先给本妃讲,如果本妃能帮得上忙,一定全力相帮。” “也不算有事相求吧,在下只是看不顺眼那帮阉贼,心知王爷的病情来的蹊跷,多半是那些阉贼暗中所为。 如果这一次让他们得逞,我想,以后恐怕真的没有人敢站出来与那些阉贼对抗。”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先生高风亮节,倒是本妃有些小看人了,还望先生原谅则个。” “无妨。不过话说到这里,有件事到时恐怕还是要麻烦一下王爷。” “哦?先生但说无妨。” “在下初到京城,对京城并不了解,无意中认识了一个名叫孙起的锦衣百户,他的父亲以前是个副千户,与前任兵部尚书冯大人关系不错……” 周羽先介绍了一下孙起的身份。 随后又道:“孙起也恨透了那些阉党,只不过他只是个小小百户,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与对方抗衡。 所以,如果在下治好王爷的话,希望王爷能够在适当的时候提携一下孙起。” 晋王妃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应该不大,到时本妃一定给王爷讲一讲这件事。” “嗯,那就好。” 周羽欣慰地点了点头。 第五章 钓鱼 “禀报王妃娘娘,王爷醒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丫鬟的禀报声。 周羽所设的禁制属于单向的,只是隔绝屋子里的声音外泄,不影响外面的声音。 晋王妃应了一声,随之冲着周羽道:“先生,不如你再到房里替王爷仔细诊断一番如何?” 虽然周羽已经道出了病由,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来,初次见面,她也不太可能轻信一个人,二来,周羽之前只是隔着几步看了看,并未把脉,换谁心里也不踏实。 对于晋王妃来说,晋爷的安危也就是她的安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她必须要小心谨慎。 周羽也理解她的心情,点了点头,随之一脸凝重道:“王妃娘娘,切记,中蛊一事暂时不要告知王爷。” “可是……”晋王妃皱了皱眉:“这么大的事,要是瞒着王爷,我怕……” “王妃娘娘,在下听孙起讲过,说王爷是个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他要是知道有人下蛊害他,恐怕会雷霆震怒,当场发作。 如此一来,势必就会打草惊蛇。 你只需瞒上一晚,明日,在下到王府来亲自告诉王爷原委。” 听到此话,晋王妃不由一脸疑惑道:“明日告诉王爷与今日有何区别?” 周羽笑了笑:“区别大了去,这样说吧,在下估计一离开王府,说不定就会被人跟踪……” “这……”晋王妃吃了一惊,急急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有人会对先生不利?” “这只是在下的猜测,总之一切明日自会见分晓,所以还请王娘娘娘务必保密一晚。” “不行,保密可以,但本妃一定要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先生。” 晋王妃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希望,自然也不希望有人威胁到周羽的安全。 “多谢王妃娘娘好意,在下自有护身之法,娘娘不必担忧。” “可是……那些阉党的势力相当大,先生万万不能大意。” “娘娘尽管放心便是,在下虽然是个读书人,但天下间能伤到在下的人真的不多……” 这么一说,晋王妃的眼中不由掠过一丝异彩。 她越来越感觉,有些看不透周羽的。 她乃是堂堂亲王妃,眼界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她之所以一直称呼周羽为先生,也是因为第一眼看到周羽,便感觉周羽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势。 “好吧,那先生一定要小心。” 不久后,周羽再一次来到晋王爷的房间外。 晋王妃先一步进去与晋王爷沟通了一番,随之又出来唤周羽进屋给王爷诊断。 这一次,周羽没有回避府中的下人,给晋王爷把了一下脉。 刚把完脉,还未开口,晋王爷先一步问道:“不知本王的病情如何?先生有无把握?” “王爷的病情其实并不算严重,据在下诊断,风寒只是诱因,如果一味按照风寒去治疗,自然是治不好的。” “哦?先生的意思是说,本王有什么隐疾不成?” “王爷不必担忧,据在下诊断,主要还是心疾,想必王爷前些时日过于操劳,积劳成积,气淤于心,导致体虚气弱。 体质一虚,风寒自然反反复复,很难痊愈。 另外,王爷最近想必也吃了不少补品,正所谓虚不受补,滋补品可暂停数日,吃一些日常食物就好。 接下来,在下再给王爷扎上几针,以助血气通畅。”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 秦总管急急走上前来劝阻。 晋王爷皱了皱眉,问:“为何不可?” “此人来历不明,我们谁都不知他的底细,这扎针可不是小事,这万一……” 说到这里,秦总管顿了下来,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的确,一个亲王何等尊崇的身份?的确不宜让一个不明底细,甚至连郎中都不是的一个陌生人往身上扎针。 万一遇上居心不良者,搞不好这一扎就能扎出大事。 但是,晋王妃之前已经与晋王爷沟通过,而且晋王爷何等眼力?一见周羽便能感觉到一股正气凛然的气息。 他相信,周羽绝不会是来害他的。 还有一点,正所谓病急乱投医,他现在都卧倒在床了,连自己动弹都难,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治愈的希望。 没等晋王爷开口,晋王妃说道:“无妨,本妃相信先生的医术,就让他施针吧。” “可是王妃娘娘……” 秦总管还想争辩,晋王爷及时说了一句:“行了秦总管,你不必多讲了,先生请施针吧。” 周羽应了一声,随之冲着秦总管道:“在下未带银针,烦请秦总管去找一套银针来,另外再拿一小坛烈酒。” “烈酒?”秦总管愣了愣。 “对,用烈洒先敷肌肤,银针也要用烈酒泡一泡,这叫消毒。” 古时候的人大多数是没有消毒的概念的,所以周羽这么一说,倒令得屋子里的人有些愣神。 “简单来说,可以最大限度避免感染。 举个例子,假如银针在别人身上用过,而这个人有疮有病什么的,那么再用银针换人施针,就很容易感染到。 而用烈酒浸泡之后,就能最大限度避免这种交叉感染。” “呵呵,有点意思,其实先生所说之法本王也略知一些,只不过方式有些不同。 以前,本王曾经带兵打过仗,有人受了伤,便会用火烧一烧刀剑,再用烧过的刀剑清理伤口。” 周羽笑着点头:“对对对,王爷所说的道理是一样的,只是用烈酒浸泡的话效果更好一些。” “秦总管,快去找银针来。” “是,王爷。” 王爷下了令,秦总管也不好再争辩,只得去取银针。 银针取来之后,周羽先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放到烈酒中浸泡,同时又在王爷施针的地方敷酒。 其实,周羽这么做也只是装装样子,以他的实力来说哪里用得着消毒? 他一道暗劲,远比消毒的效果好。 过了一会,周羽开始施针。 一共扎了八针,时间不过盏茶工夫。 “太神了,本王完全感觉不到在扎针。” 晋王爷不由感叹了一句。 他曾经多次扎过银针,无论手法多好,终究还是有一种被蚂蚁叮一口的感觉。 但是刚才周羽施针之时,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要说有的话,也是一种暖暖热热之感,犹如有人用毛巾在身上热敷。 周羽将银针放回盒内,笑道:“好了,王爷现在可以试一试,是否能够自行起身。” “哦?” 晋王爷抬了抬眉头,随之尝试着撑了一下,还真的撑起了身子,再稍稍一用力,整个人坐了起来。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晋王爷惊喜不已。 “王爷小心……” 晋王妃也惊喜不已,一脸关切地走到晋王爷身边扶着。 “爱妃不用扶,本王试试看能不能下床。” 谷滹  在一众人的关注之下,晋王爷不仅自己起了身,还自己走下床来,在房里走了几步。 “神了,先生真乃神医!”晋王爷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毕竟,他的病连御医都没有给他治好,结果一个读书人扎了几针,他竟然就能起床行走了。 “王爷过奖。这样,在下先给王爷开个药方,今日先服一剂,补药先不要吃,就吃一些清淡的日常食物,在下明日再来复诊。” “先生不如就在王府暂且住下,何必跑来跑去的呢?” “多谢王爷盛情,只是在下还有点事要出去处理。” “那本王给先生派一辆马车,再派两个护卫。” “王爷,在下一向闲云野鹤,真的不习惯身边有人跟着,还请王爷体谅。” “是啊王爷,之前先生也给妾身讲过了……” 晋王妃也跟着劝了一句。 “好吧,那本王明日上午便恭侯先生大驾。” “王爷言重了……” 不久后,周羽告辞而去。 果然不出所料,出门不久便被人给盯梢了。 不过,周羽故意装作不知,他猜测跟踪之人应该不是晋王府的人,对方不会轻易暴露出来。 应该是通过某种渠道及时给主子传递了消息,再另外派了人跟踪他。 那就看看谁才是猎人。 一路上,周羽故意慢腾腾走着,还买了些酒菜拎着回到客栈。 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应该会在晚上动手。 因为这是一次精心设计的阴谋,对方一定不会容忍出现任何不确定的因素。 如果是京城里的郎中,对方知根知底,笃定治不好晋王爷,也看不出他们的手法,所以灭口的可能性极小。 而周羽的来历他们是完全摸不清楚的。 而且,周羽故意让晋王爷病情好转,自己站起身来,就是为了让对方疑神疑鬼,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出端倪。 所以,对方一定会不顾一切掐灭陷患。 “小黑,你在这里盯着,我回去禀报一声。” 跟踪周羽的是两个男子,眼见着周羽进了客栈,其中一个低声说了一句,便转身急步而去。 …… 当夜。 周羽静静地躺在客栈床上,仿佛睡熟了一般。 突然间,一只浑身黝黑的毒蝎也不知打哪里窜了出来,爬到床上,又溜进了被子里…… 客栈隔壁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后院。 一道黑衣人站在屋顶上,一手捏决,双眼微闭,嘴唇微微嚅动。 过了一会,黑衣人眉头一喜,毒蝎子得手了。 这只毒蝎子是经他多年精心训养的,其毒性比普通蝎子强上百倍,别说普通人,就算是修炼之人被蛰上一下也很难有机会活命。 正待召回毒蝎时,突然间双眼圆瞪。 因为,他感应到身后站着一个人,令得他后背发凉。 “你在找你的蝎子?” 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黑衣人不假思索,猛地前冲了几步方才转过身来。 “你……你不是在房间里躺着么?” 黑衣人下意识瞟了一眼客栈方向。 虽说只隔着一道院墙,但他所站的房顶与周羽所睡的房间差不多也有五六丈开外。 之前他还在施术操控毒蝎,感应到毒蝎咬中了目标,正准备召回,目标便来到了他的背后,还抓住了毒蝎。 这过程恐怕也就短短一两个呼吸的时间。 到底是什么样的高手才能办到在短短一两息的功夫,先抓住毒蝎,再从客栈房间飞到他的身后,而且他完全没有察觉? 这样的对手,真是太可怕了。 所以,黑衣人也顾不上什么多年精心喂养的毒蝎子了,抬手抛出一把毒粉,随之急急逃遁。 结果,身形刚一动,却仿佛撞到了一面看不见的墙上,撞的头晕眼花。 紧接着,一道气劲袭来,令得这家伙当场晕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四周一片黑暗,犹如无尽的深渊一般。 其实,此时黑衣人就在客栈的房间里,只不过周羽用了一点小小手段而已。 “你……你到底是谁?” 到了这个时候,黑衣人终于有心情关心起目标的来历。 周羽讥讽地笑道:“呵呵,你有胆跑来暗算我,居然不知道我是谁?是你太过自大还是太蠢?” “我……” 黑衣人一时语塞。 的确,他有点自大了。 他只以为一个读书人很好对付,这笔钱也赚的容易,哪知却栽了个大跟斗。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黑衣人还想嘴硬,结果周羽抬掌一拍,直接拍碎了这家伙左小腿的腿骨,痛得黑衣人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其实,周羽完全可以采取更温和的方式,比如用类似催眠之类的法术,令得对方不知不觉吐露实情。 只不过,他懒的用,对一个想要他命的人,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说,是谁派你来的。” 周羽又问了一句。 “我……” 黑衣人还想嘴硬,结果一见周羽又一次抬掌,吓得赶紧道:“别……别……我说。” “讲!” “我是个杀手,是有人雇佣我来的。” “雇主是谁?”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啊……” 左小腿的腿骨也断了。 “我真的不知……啊……” 左手臂的骨头也断了。 黑衣人痛得浑身抽搐,冷汗浸透了全身。 虽说他以后有办法慢慢修复伤势,但恐怕需要一两年的时间,而且伤好之后修为也将止步不前,基本上原地踏步了。 重要的是,断骨之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没有机会修复伤势还是个未知数。 …… ( 第六章 狐假虎威 “别……别……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接任务都不与雇主见面,有特殊的联络方式……” 黑衣人赶紧求饶。 周羽冷冷道:“好,那你便用你的特殊联络方式联络雇主,就说任务顺利完成,要求对方补齐佣金。” “可是……” 黑衣人刚想说我四条腿断了三条,连路都没法走,结果话没说完,一缕气劲袭来,碎掉的骨髓竟奇迹般地快速恢复。 “记住,我能治好你,也能让你比之前痛苦一百倍,你只有两天的时间,如果敢耍花样,你一定会后悔终生。” “是是是,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黑衣人赶紧应声。 虽说周羽没有说,但黑衣人也能猜到,对方不会如此轻易治好他,一定在他体内留下了暗劲。 如果他敢阳奉阴违,到时候暗劲发作,他不敢去想像后果。 虽说他是杀手,见多了死亡与绝望,但真正轮到自己面对死亡之时,也很难做到坦然面对。 “滚!” “多谢大侠不杀之恩……只是,只是……” 黑衣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 “是是是,小的意思是,小的向雇主说任务顺利完成,但对方一定会确认后才会补齐佣金,这也是道上的规矩。” “这个你不用管,尽管按吩咐去做。” “是是是……” 黑衣人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等他一走,周羽盘腿而坐,双眼微闭,似乎进入了入定状态。 其实这时候,他已经分出两缕元神,一缕元神跟踪黑衣人,以确认对方联络雇主的方式,另一缕则飞去晋王府。 此时,晋王睡的正熟,周羽以元神入梦,对晋王爷讲了一番缘由。 最后说道:“请王爷原谅之前没有对你讲实情,主要是白天人多眼杂,怕王爷控制不住情绪,从而惊动对方。 总之,王爷一定要稳住心神,以免打草惊蛇。 现在,在下要想法子揪出幕后之人,王爷请即刻派人去一趟客栈……” 不久后,晋王爷突然惊醒过来。 “王爷,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晋王妃睡眠较浅,被王爷起身的动作惊醒了,也跟着坐起身来,关切地问了一句。 王爷摇了摇头,抬眼看了看四周,喃喃道:“奇怪,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白天给本王治病的先生给我托梦……” “有这样的事?那,那先生他说了什么事?” “爱妃,先生是不是给你讲过,本王的病是因为有人下蛊?” “这……王爷,难道这件事是先生托梦给你讲的?” “果然……看来这个先生不简单,先不说了,本王即刻派人去办一件要紧事。” 晋王爷匆匆起身,命丫鬟去唤了一个名叫阿七的心腹低语了几句。 “记住,一定要办的干净俐落,不能让对方有所怀疑。” “是,王爷!” 阿七应声而去。 等到晋王爷回房间之后,晋王妃这才上前小声问:“王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这样,先生刚才托梦,说是对方已经派了杀手暗算他……” “啊?那……先生不会出事了吧?” 晋王爷摇了摇头:“如今看来,他是个真正的高人。他抓住了那个杀手,但又放了对方,让对方去禀报雇主,说是任务达成。 虽说他没说之后的计划,但本王猜测,先生故意放走杀手,是想钓出背后的大鱼。” “原来是这样,那妾身就放心了。” 晋王妃一脸欣慰。 另一边,周羽悄然离开客栈,并找到孙起低声吩咐了一番。 “记住,不要找太多人,重要的是要找信得过的人,以免消息走漏。还有就是秘密布控,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 孙起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周羽住过的那间客栈便哄乱一片。 官府也来人了。 因为客栈里发生了一桩命案,死者据说是一个读书人,经官府查验,初步确认是被毒虫咬死的。 客栈老板哭丧着脸,感觉冤的不行。 当天傍晚时分,一个伙计模样的男子挎着个蓝布包来到城南一处偏僻的小树林。 四下里看了看,没人,于是走进树林中。 不久后,找到了一棵有暗记的树,迅速刨了个坑将蓝布包埋到坑里并掩上土。 殊不知,他一出现就被人盯上了。 这片小树林,正是那名杀手与对方秘密联络的地方,双方不见面,都是通过一些暗记联络。 包括报酬也是,预先埋在有暗记的地点,等杀手取走之后,交易便算完成。 “百户大人,要不要抓人?” 埋伏在暗处的一名锦衣卫冲着孙起小声问。 “等等……” 孙起摆了摆手。 他是奉了周羽的授意来此设伏的,为的就是抓住前来交酬金的人。 但是,经他观察,来人应该只是个小喽啰,此时动手抓人说不定会漏掉大鱼。 “可是再不抓这家伙就要走了。” “先不抓,一会跟踪他,看他去什么地方。” “好吧。” “一定要小心,不要惊动对方。” 不过,那伙计模样的男子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警惕也蛮高,埋好了包裹之后还特意在林中转了一圈。 随后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出去,继续转悠了几圈,以确认没有人跟踪这才向着城东方向而行。 当然,限于水平,他压根发现了不了孙起几个人一直在暗中盯梢。 最后,孙起发现对方走进了一家钱庄,于是留下手下分散四周继续盯着,他自己则去找周羽禀报结果。 听到孙起所说,周羽回道:“这么说的话,那家方记钱庄一定有问题,就算与幕后黑手没有直接关系,至少双方也有合作。 这样,这件事就不去惊动王爷了,毕竟王府人多眼杂,也容易走漏消息。 你想办法查一查这家钱庄的底细,一定要彻查,看看真正掌控钱庄的人是谁。” “好的,我这就去办。” 孙起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周羽则先去了一趟晋王府,随后独自上街闲逛起来。 当然,他的目的并非逛街,主要是熟悉京城的环境,还有一件事,也就是孙起之前提起过的孩童失踪案。 据周羽估计,这案子没那么简单,搞不好真的与妖邪有关。 转到京城以西的河边之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与哭喊声。 周羽下意识循声而去,一看,原来是有个妇人跑到青楼闹事来了。 这种事很常见,经常都会有一些女人跑到青楼来找不落家的丈夫,甚至与青楼发生激烈冲突。 不过这家青楼可不简单,门坊上有教坊司的标记,意味着这间青楼乃是朝廷所管辖,一般人可不敢到这里来闹事。 周羽在外听了一会,终于大致明白了缘由。 前来闹事的女人名叫封秀,乃是东厂二档头封达的妹妹。 东厂,自创立之初便一直由太监掌控,主事之事几乎全是太监。 目前的东厂,其督主为曹昆,手下四大档头也是太监,全都是曹昆亲手扶植起来的心腹。 特别是二档头封达,以前其实是个锦衣卫,并非太监。 但这家伙做梦都想着飞黄腾达,为此,不惜拉下脸皮跪在曹昆面前,说是要认曹昆当干爹。 曹昆权势滔天,自然也不可能随随便便认个干儿子。 于是,便顺口说了一句,可惜你不是太监,如果是的话咱家便收下你。 封达有多狠? 竟然当场谢恩,讨要了一坛酒喝了个精光,随后拔出刀,一刀将自己给阉了…… 就冲着他这股子狠劲,待到封达伤好之后,曹昆委以重任,之后又一直爬到东厂二档头的位置。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封达发达以后,一大家子也跟着沾光,搬到京城过起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封秀本来已经成了亲,结果却逼着丈夫写了休书,来到京城之后,经封达撮合,嫁给了一个富家公子。 其实,那个富家公子是百般不愿的。 但其父亲为了巴结讨好封达,也为了能够攀附曹昆,也逼着儿子休了妻,娶了封秀为正房。 富家公子心里不满,便以消极的态度对抗,经常在外花天酒地。 为了这事,还被封达派人揍过一顿,但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了富家公子的逆反心理,经常在外留宿不归家。 最近,富家公子迷上了盈香楼一个名叫柳念的姑娘。 柳念,乃是盈香楼当红姑娘之一,容貌清丽,身段曼妙,且能歌善舞,多才多艺。 她原本是官家千金,其父亲医术高明,从宫里一名普通的御医一步一步升迁到太医院院使。 后来,因为宫里出了一件大事而受到牵连,由曹昆亲审,最终判了个杀头抄家之罪。 柳念被送到教坊司入了乐籍,堂堂官家千金,就这样不幸沦落风尘。 富家公子迷上柳念之后,成日与之缠绵,甚至还说要想法子替她赎身,纳为小妾。 当然,想要从教坊司赎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像别的青楼那样,姑娘都有身价,只要出得起价钱就行。 教坊司隶属礼部,坊里的姑娘大多都是一些犯官的家眷,属于戴罪之身。 想要从教坊司赎人,就必须通过礼部,由礼部下发特敕公文才行。 因此,从教坊赎人最重要的不是银子,而是方方面面的关系。 或许那富家公子只是顺口一说,但封秀听说之后却勃然大怒。 她不从自身找原因,却将所有过错推到了柳念身上,认为是柳念缠着她的丈夫,令得她的丈夫神魂颠倒。 一怒之下,便带着家丁前来大闹盈香楼,将柳念拖到门外又骂又打。 盈香楼的老妈子上前劝了几句,结果也被扇了几个耳光,吓得躲到一边不敢吱声。 毕竟,封秀虽然不是东厂的人,但她的哥哥可是东厂二档头,曹昆的左膀右臂,谁敢得罪? 就算看热闹的人都不敢靠前,离的远远的,生怕被无辜牵连。 “住手!” 没曾想,还真就有不怕事的。 一众人讶然地看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走进场中。 这个书生,自然就是周羽。 之前他不出现是为了不暴露行踪,这样雇主才会以为他真的已经死在客栈里了,才会依约去交酬金。 但现在雇主已经派人出现了,而且孙起等人也找到了对方的下落,所以周羽就没有必要再躲藏。 “哟,相好的来了?” 封秀下意识打量了周羽一眼,随之一脸戏谑地说了一句。 周羽冲着封秀冷冷道:“光天化日之下,尔等目无王法,当街行凶耍泼,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一听此话,封秀气乐了。 “王法?你跟老娘说王法?你算老几?知道老娘是谁么?” 周羽当然知道这女人是谁,不过却故意挤兑道:“看你的装扮也不过就是个普通大富人家的夫人,难不成你还当你是娘娘不成?” “反了你了!来人,给老娘拿下,掌他的嘴!” 虽然封秀并不知周羽的底细,但她一向嚣张跋扈,哪管得了许多? 再说了,朝野上下,有谁敢得罪东厂?就连不少皇族弟子都对东厂忌惮三分,生怕被抓到什么把柄。 更不要说朝廷官员。 比如冯尚书,那可是堂堂兵部尚书,结果东厂说抓就抓,在牢中给弄死了,还假说冯尚书畏罪自杀。 由此可见,东厂嚣张到什么程度。 可以说,除了皇帝,已经没有人可以制衡东厂了。但是,皇帝昏庸,成天躲在后宫寻欢作乐。 甚至,某种程度上说,皇帝已经被东厂架空了,几乎变成了一个傀儡皇帝。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封秀一个没有诰命,没有任何朝廷封号的女人,敢跑到教坊司来闹? 无非就是仗着兄长封达乃是曹昆的得力助手,狐假虎威罢了。 “砰、砰、砰……” 几个家丁凶神恶煞般冲了上来,结果刚冲到周羽身边,几乎同一时间摔倒在地,一个个捂着肚子哀嚎。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封秀一见几个家丁瞬间倒地,不由大吃一惊,脸色终于变得有些惊惧起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读书人,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她完全没有看清状况,几个手下就已经受伤倒地。 “胆大的是你才对!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教坊司,是朝廷的地盘,是朝廷的经营场所。 你一个刁蛮民妇,竟敢带家丁前来闹事,就不怕押入大牢受罚?” “公子……公子,算了,这是个误会……” 这时,柳念终于回神,匆匆走到周羽身边劝解。 她怕周羽不知道封秀的身份,真要把这女人得罪狠了,东厂的人一出面,后果不堪设想…… 第七章 内宫纷争 “你们怎么回事?” 巧的是,这时候几个带刀捕快匆匆跑了过来。 其实,这几个捕快早就看到了这里的动静,只是一听闹事者乃是东厂二档头的妹妹,哪里还敢插手? 现在事情有了变化,封秀带的手下被人打了。 他们认为,巴结的机会来了,自然跑的飞快,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跑到现场故意装作不认识封秀的模样,煞有介事喝问:“何人在此殴斗?” “你们来的正好……” 封秀顿时来劲了,跑到几个捕快身前,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道:“我大哥是东厂二档头封达……” 领头的捕快故作吃惊的样子,赶紧拱手:“原来是封夫人。” “你们快把这个人抓起来,他对老娘不敬,还殴打老娘的手下。” “是是是,夫人请放心……去,将此人拿下!” 带头的捕快威风凛凛喝令。 “是!” 另外三个捕快当即拔出刀,从三个方向围向周羽。 他们之所以没有一涌而上,是因为眼见周羽三两下便放倒了几个家丁,身手不错,所以不敢大意。 “劝你束手就擒,否则以抗捕罪论处!” 一个捕快冲着周羽大声喝了一声。 “呵呵,是谁给你们的胆子不问青红皂白胡乱抓人?” 周羽冷眼瞟向几个捕快,随之摸出一个象牙制作的令牌。 令牌有半个巴掌大小,正面刻着“晋王府”三个大字,后面也刻了一个字:卿。 这是之前晋王爷亲手交给周羽的,说是有此令牌在手方便行事。 如果说之前晋王爷还有所隐忍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彻底抛开了所有顾忌。 毕竟,对方都已经冲他下手了,他要是再不全力反击,不定哪天又被小人算计。 他认定周羽是个能人异士,所以自然要竭力拉拢,也好助他一臂之力。 “住手……” 一见周羽亮出令牌,带头的捕快吓了一跳,赶紧喝令手下停手。 因为,他认出这是晋王府的客卿令牌,这就意味着,眼前这个人乃是晋王爷身边的重要人物。 类似于军师一类的存在。 虽然客卿没有朝廷的编制,但一个堂堂亲王府的客卿,岂是他一个小小捕头得罪的起的? 可笑的是,封秀却不识字,也不知这个令牌意味着什么。 关键是,她跋扈惯了,管你什么来头,还能惹得起东厂不成? 于是,不满地冲着那捕头呵斥道:“你怎么回事?你今日要是不抓人,老娘饶不了你。” 捕头苦丧着脸,小声道:“封夫人,此人是晋王爷的亲信……” 结果,封秀居然狂妄地大喝道:“晋王爷又怎么样?你们尽管抓人,有什么事老娘担着。” “啪!” 话音犹在嘴边,一个耳光扇来,直接将这泼妇扇翻在地。 “你个刁妇好大的胆子,晋王爷乃堂堂亲王,当今天子见了面也要称一声皇叔,你居然敢不敬? 难不成,你和你那个太监大哥想要谋反不成?” 这一耳光,再加上周羽这句话,终于令得封秀清醒过来,吓得一脸苍白。 谋反,好大的一顶帽子!这可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一时间,也顾上耍泼了,赶紧捂着脸申辩:“我没有,你胡说……” 周羽冷冷道:“你还不承认?这里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你还敢狡辩?” “我……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可能对晋王爷不敬……” “带着你的人马上滚!如若再敢跑来闹事,休怪我禀报晋王爷,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几个捕快站在一边,走也不走,留也不是,恨不能地上有个缝钻下去。 早知道就不过来趟这个混水了,现在好了,弄得里里外外不是人。 封秀不敢再吱声,铁青着脸,恶狠狠瞪了柳念一眼,随之与几个家丁灰溜溜离开现场。 “好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周羽冲着一众围观百姓挥了挥手。 “多谢公子相救……” 柳念浸着眼泪,上前冲着周羽福礼致谢。 “姑娘不必多礼。” 这时,老妈子飞快地跑了过来,一脸讨好的样子连连施礼:“多谢公子解围,多谢公子解围。 公子帮了这么大的忙,还请赏脸进去喝上几杯水酒……” 周羽倒也没有推辞,微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倒不是想借机喝什么花酒,这教坊司可是个特殊的地方,也是一个难得的打听消息的好机会。 不久后,周羽随同老妈子来到了一间雅致的小院内。 “公子,这里便是柳念姑娘的闺楼,公子先坐上喝杯茶,待她去梳洗一番,换件衣衫便出来陪公子喝上几杯。” “嗯,有劳了。”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柳念身着一袭曳地长裙走进房来。 “不好意思,让公子久等了,小女子自罚一杯。” 走到桌前,柳念盈盈福了一礼,随之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姑娘不必多礼了,坐下吧,我有些话想问你。” “是!” 柳念坐了下来。 “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周羽听到了一些原因,但还是想具体再问问情况。 “唉……” 柳念叹息了一声,开始讲起缘由。 “那个女人名叫封秀,是东厂二档头封达的妹妹。她以前成过亲,后来为了进京城享福,便改嫁给了一个叫鲁岭的富家少爷。 鲁家几代经商,积累了不少财富,足以令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不过鲁家终究只是商人,没有地位。为了攀附高枝,便逼着鲁岭休了妻子,娶了封秀为妻。 封秀嫁到鲁家之后,张扬跋扈,连鲁家二老都不敢招惹她。 鲁岭无法拒绝这门亲事,心里压抑,便经常出入于烟花柳巷。 前些日子,鲁公子经常来找小女子,还说有机会时想法子替小女子赎身。 其实,小女子知道那不过就是一句宽慰的话,教坊司的规矩想来公子也知道,怎么可能轻易赎身? 但是鲁岭的言行却惹怒了封秀,便带着家丁找上门来闹事……过程公子也看到了。 要不是公子及时解围,还不知……” 说到这里,柳念眼圈一红,许是想起了自己悲催的身世,不由流起泪来。 “嗯,在下冒昧问一句,姑娘到底是如何沦落至斯的?” “这……” 柳念有些犹豫。 “我知道姑娘有苦楚,正是因为如此,你不妨都讲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柳念苦笑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只是小女子的处境有些复杂,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如果姑娘自己都放弃了,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我没有放弃……” 柳念突然有些激动起来。 “公子,你可知道这几年小女子是怎么过来的? 家父好歹也是太医院的三品院使,当年我爷爷,太爷爷都是举人。 不管怎么说,小女子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自幼饱读诗书,知书达礼。 可如今,却沦落欢场,每日里不得不强颜欢笑,侍候各种各样的男人。 每当那个时候,我都恨不能就此死去。 之所以熬到现在,并非念恋人世,就是因为放不下,不甘心……” 听到这番话,周羽也不由叹了一声,点了点头:“我理解姑娘的心情,听姑娘说起来,令尊莫非是蒙冤而死?” “没错,这一切全都是那帮阉贼的阴谋,他们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不知迫害了多少忠良。 当年,先父凭借着精湛的医术从一从御医中脱颖而出,多次受到先皇、先皇太后的封赏,一步步升迁至太医院院使。 内宫的争斗一向很激烈,先父经常出入后宫替皇上,替一众娘娘诊病,也难免会卷入。 不过,先父很清醒,他一直站在医者的角度,从不去考虑加入谁的阵营。 也因为先父的正直,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便包括了曹昆。 不夸张地说,曹昆无论在宫内还是宫外,几乎已经达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 当时,我娘还劝过我父亲,让他明哲保身,就算不讨好曹昆,也不要得罪他。 先父其实也不想得罪曹昆,但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如果要顺着曹昆,就会违背他的原则,违背医德,违背良心。 所以,他一直还是坚持着他的原则。 几年前,皇后娘娘又有了身孕,皇后娘娘很是激动。 皇后娘娘之前有过两个孩子,第一个是公主,第二个本该是太子,但没想到仅仅几天便夭折了。 为此,皇后娘娘大病了一场,几乎丢了半条命。 事隔多年,皇后娘娘再一次有了身孕,自然很激动,很惊喜。 当时替皇后娘娘诊断喜脉的正是先父。 当他对娘娘说是喜脉之后,皇后娘娘在激动之下重赏了我父亲。 结果,没过多久,宫里也不知从哪里传出一个流言,说皇后娘娘怀的不是龙种,而是御前侍卫统领的种。 皇后娘娘听到了流言,气得当场吐血。 皇上也听说了,不由雷霆震怒,下旨斩首了至少有数十个胡乱传言的宫女与太监。 如此一来,终于没人敢再胡乱传言了。 表面上,皇上将这个流言视为谣言,但没过多久,御前侍卫统领却离奇失踪了,谁也不知他的下落。 不过,大家也能猜,恐怕是被秘密处决了。 事情看似平息了,但皇后娘娘却背上了重重的心理负累。 她知道皇上疑心重,对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来历或多或少会产生猜疑。 但她又没有办法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咬牙坚持着,想等到孩子生下来再说。 先父出于对皇后娘娘的关心,时常前去探望,并根据皇后娘娘的身体状况亲自配药、煎药送过去。 却不曾想,有一天,皇后娘娘在服了先父送去的安胎药之后不久,便一个劲喊肚子痛…… 不久后,孩子流产了。 先父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他前一天还检查过,皇后娘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出事? 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可是还没等他弄明白原因,便被东厂的人抓了去,说先父毒害龙种,还煞有介事亮出了证据。 按照太医院的规矩,所有给皇上、后宫娘娘服用的药渣都要保留一段时间,以便事后查验。 东厂亮出的证据,正是先父之前给皇后娘娘配的药,药渣中查出了麝香的成分。 如此明显而又低级的错误,先父作为太医院院使怎么可能犯?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有那个心思,也不可能采用如此劣拙的手法,一定是有人事后在药渣中做了手脚。 但是,东厂根本不听先父的辩解。 先父说要面见皇上申诉也被拒绝……其实就算见了皇上又如何? 皇上只信曹昆,根本不会相信先父说的话。要不然,之后也不会下旨查抄我家。 行刑前一夜,我终于见了先父一面,先父对我说,他犯下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错误。 先父对我讲了一件事。 他说之前几天,太医院的院判赵良与他闲聊过一阵子,先父一时说漏嘴,说皇后娘娘所怀的多半是男孩。 当时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赵良也是堂堂四品院判,应该是懂规矩的,不会乱说。 现在想来,还是他太轻信人了。 说不定对方就是故意探听他的口风的。 因为,皇后娘娘一旦产下男婴,后宫格局绝对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之前的谣言毕竟只是空穴来风,毫无证据。一旦皇上确认皇后所生的是自己的龙种,搞不好会立为太子。 当时,皇上有七个皇子,不出意外的话,大皇子是最有希望入主东宫的。 因为大皇子乃是兰贵妃所生,而兰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又深得太后欢心。 但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一旦产生龙子,天知道皇帝会不会改变主意。 先父将这一切串联起来,终于猜到了原因,一定是有人不愿皇后产生龙子,所以暗中动了手脚……” 听完这通话,周羽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听姑娘说起来,令尊蒙冤一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其中恐怕涉及到后宫之斗,权力之争等等。 这样吧,你目前呆在这里恐怕不是很安全,一会我去找晋王爷商议,假意让你去王府献舞助兴,实则上是将你保护起来。 我想,东厂的人再大胆,恐怕还不至于强闯晋王府抓人。 到时候,我们再来想办法查明事情的真相,还你父亲的清白,揪出幕后之人。” “太好了,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柳念泪如雨下,当即起身盈盈而拜。 她能支撑到现在,就是因为心里多少还有一线希望,想着有一天能够替父亲洗涮冤屈。 如今,她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她相信,只要晋王爷肯出面的话,父亲的冤情一定会有转机。至少,可以查到一些真相。 …… 第八章 与皇后联手 离开盈香楼之后,周羽很快又来到了晋王府,并找到晋王爷讲了一下柳念父亲的案子。 听完后,晋王爷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其实,朝中很多大臣心里都知道柳大人是被东厂陷害的。 奈何,洪昌小儿昏庸无道,沉迷于酒色,不问朝政,以至曹昆那阉贼一手遮天,把持朝纲……” 晋王爷口中的洪昌小儿,指的正是当今天子。 语气中,既有愤慨,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王爷,以在下愚见,此案也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哦?先生的意思是说,利用这件案子反击东厂?” 周羽摇了摇头:“仅凭这桩案子肯定不行,就算查明了真相,对方也可以找替死鬼背锅。 既然曹昆的势力如此强大,王爷也不妨再多找几个强力的盟友与之对抗,比如……皇后娘娘。” “皇后?” “对,我想,皇后对于当年之事一定耿耿于怀,而且心里应该也知道一些真相。” “这……” “怎么了王爷?难道皇后娘娘真的相信是柳大人害了她?” “不,本王相信皇后心里有数,到底谁才是真凶。只不过,当年处斩柳大人是皇帝下的旨,她无法去改变什么。 自打流产之后,皇后的情绪极不稳定……内宫甚至还有传言,说皇后娘娘精神出了问题。 而且皇后的身体状况也很差,时学咳嗽,胸闷,头痛,几乎每天都要服药。 所以,在这个时候去找皇后,本王怕她情绪失控,万一出了什么事……” 说到这里,晋王爷顿了下来,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周羽笑了笑,道:“王爷大可放心,皇后娘娘的病,主要还是心病。 只要心病一除,精神、身体自然而然便会好转。 如果王爷信得过在下,在下完全有把握治好皇后娘娘,让她恢复如初。” “哦?” 听到此话,晋王爷不由眉头一抬。 犹豫了一会,晋王爷忍不住道:“古人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本不该打听先生底细。 但,这事毕竟涉及到皇后,本王也不好擅自作主,毕竟皇后那边要是问起,本王总不能一问三不知吧?” “嗯,在下理解。” 周羽点了点头,随之念头一动,一柄剑凭空出现在屋子里,悬浮在半空中,释放出一缕幽幽的金光。 晋王爷吃了一惊:“这……这是……飞剑?” “不错!” 周羽一抬指,飞剑在屋子里盘旋了几圈又飞回他手中消失不见。 “实话告诉王爷,在下来自蜀山剑宗……” 虽然周羽并非蜀山弟子,但他也没说谎,这次的确是从蜀山派下山而来的。 “原来先生竟然是传说中的蜀山剑仙,恕在下失敬。” 晋王爷赶紧起身拱手施礼,自称也改成了在下,以示尊敬。 “王爷不必多礼!”周羽虚空一托,随之又道:“在下此次下山,其实也是为了天下大势而来。 当今乱世,影响的不仅仅是天下百姓,也影响到修炼界的气运。 世道一乱,群魔乱舞,正道式微。所以,在下此次下山肩负着重任,务求从根本上着手去改变当世乱象。 但要改变这一切并不容易,正如一个人已经病入膏肓……” 周羽如实道明了来意,随着他的述说,晋王爷的神色也跟着不停地变化着。 毕竟,这对他来完全是另外一个概念。虽然他是个亲王,但归根结底也是个普通人,修仙界的事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个传说。 现在,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 等到周羽解释完,晋王爷一脸凝重道:“修仙界的事在下帮不上忙,但当朝之事,在下一定全力鼎助,先生有什么计划尽可道来,只要在下能办到的,一定全力去办。” “嗯,多谢王爷。” 周羽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之又道:“沉疴宿疾,非短期之功,此事须从长计较,一步一步来。 眼下里,王爷可随意找个借口将柳念姑娘接到王府,以免遭人毒手。 孙起那边,也已经在着手调查线索。 还有就是皇后娘娘,咱们必须要拉拢,多少能在后宫制衡一下曹昆等人。” “这个……关键要带先生入内宫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对了……” 突然间,晋王眉头一喜,道:“我想起来了,过几日便是三月十五,每年这个时候皇后娘娘都要去皇觉寺戒斋两日,这两日会一直呆在皇觉寺。 到时候,你可以扮作侍卫,我带你一起入寺去见皇后娘娘。” “好,这样最好不过,能避过东厂的耳目。” “对对对,就算他们有人暗中监视,但也不会得知我们到底与皇后娘娘聊了些什么。” 商议完,晋王爷当即派秦总管亲自率队,带了几名侍卫与轿夫来到盈香楼。 “在下乃晋王府总管,奉王爷之命,请柳令姑娘过府献艺。” 亲王府出面,盈香楼哪敢不从?当即让柳令梳洗了一番,坐上轿子离开了盈香楼。 柳令还没到晋王府,封秀便收到了消息。 虽说周羽之前警告过这个女人,但她当众丢了那么大一个脸,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并没有死心,依然在想点子如何才能收拾柳令,以挽回脸面。 现在一听柳令被晋王府接走了,心里不由一动,当即着人去禀报大哥封达。 当晚。 孙起所居的小院内。 “你放心大胆讲吧,不会有人听见的。” 周羽坐在院中石桌边,冲着东张西望的孙起微笑着说了一句。 “咳……” 孙起干咳了一声。 毕竟他要汇报的乃是机密大事,在院子里的确有点不习惯。 不过,既然周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无条件相信。 “是这样,经过我们的一番密查,那家方记钱庄果然有问题。 表面上只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钱庄,钱庄的掌柜是一个北方人,名叫方辉。 但经过暗查,这个方辉只是名义上的掌柜,钱庄真正的主子乃是京城人氏,名叫赵开,是一家赌坊的老板。 再顺藤摸瓜查下去,又发现这个赵开与东厂的三档头桑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周羽不由道:“对方如此严谨,竟然弄了这么多弯弯道道,这要换成一般人去查,恐怕还真查不出什么来。” “没错!”孙起点了点头:“我们也是动用了锦衣卫内部的信息渠道,方才能够顺藤摸瓜查到这些关系。 不过先生放心,手下的兄弟很谨慎,都是假借别的案子获取方方面面的情报。” “嗯,如此甚好,至少可以让对方疑神疑鬼,又无法确定,这样就给了我们一定的时间与余地。” “查到了桑原这一步之后,兄弟们便停手了,毕竟东厂耳目众多,如果再顺着桑原这条线查,一定会惊动对方。” “很好,你们做的不错!”周羽一脸欣慰:“其实,能查到桑原这一步,答案几乎已经揭晓了。 毕竟桑原是东厂的人,说白了,就是那群阉党在背后使坏。 他们之所以要绕这么多弯弯道道,也是为了预防有一天出了事,他们好找替罪羊。” “没错,这帮阉贼真的很狡猾,拉起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而他们则躲在暗处阴人。” “无妨,再严密的网,只要撕开一个口子就好办了。 现在,你可以留两个人暗中监视方记钱庄的动向。这几天我还其它事情要办,等办妥了,再来解决孩童失踪案。” “嗯!” 这时,周羽抬手拍了拍孙起的肩,笑道:“再忍耐几天,等我办妥了事情,到时候咱们便可以着手展开发击了。” “太好了!” 孙起一脸激动与期待。 毕竟,长期被一帮阉党欺负着,他心里早就憋足了气。 接下来的几天,周羽仿佛失踪了一般,连晋王爷都不知他去了何处。 其实,周羽并未离开京城,而是在暗中展开行动,以便提前部署。 比如,他已经悄然锁定了晋王府的奸细,也就是给晋王爷下蛊之人,只不过他暂时没有声张。 先放放线,之后再来钓大鱼。 一转眼,三月十五到了。 皇后娘娘在一众宫女、太监以及侍卫的护送下,来到了位于城面的皇觉寺。 按照往年的规矩,她要在寺里戒斋两日后再返回皇宫。 皇觉寺乃是皇家寺院,不对外开放,只有皇室弟子方可进入。 当天下午,晋王爷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皇觉寺。 “参见王爷!” 一见晋王爷驾到,一众守卫赶紧上前见礼。 “嗯,烦请通报皇后娘娘,就说本王来此上香,同时也当面问候一下皇后娘娘。” “王爷请稍等。” 其中一个守卫应了一声,进到大殿冲着一个宫女小声告之了情况。 宫女又走到正闭目静坐的皇后娘娘身前,禀报道:“启禀娘娘,晋亲王在殿外求见。” “晋王爷?” 皇后不由愣了愣。 她在皇觉寺戒斋时,一向不喜欢受人打扰,这一点很多大臣都知道。 如果有事找她商谈,为何偏偏选这个时候? 难道有什么要紧事? 想了想,皇后回道:“这样吧,本宫去后院厅房,你去知会晋王爷一声。” “是!” 不久后,晋王爷带着两个侍卫来到了后院。 其中一个侍卫,正是周羽装扮的。 “王爷,娘娘在厅中。” 宫女上前冲着晋王福了一礼道。 “嗯!” 晋王爷点了点头,随之走进前厅见了一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皇叔免礼!” 皇后起身相迎,并示意晋王爷坐了下来。 宫女递上了一杯茶,然后退到一边。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事要单独与皇叔聊。” 不用晋王爷开口,皇后主动摒退了下人,因为她猜到晋王此来定有要事。 等到宫女离开之后,晋王说道:“此次冒昧前来打扰娘娘,实属无奈。因为宫中耳目众多,还望娘娘理解。” “嗯,本宫心里有数,不知皇叔有什么要紧事?” “关乎我大明王朝气运的大事!” “什么?” 皇后不由大吃一惊。 大明开朝以来,便有一条祖训,后宫一律不得干涉朝政。 虽说常有人破坏规矩,或明或暗兴风作浪,但皇后却一直恪守规矩,从不过问朝中之事。 因此,反应才会如此的激烈。 “臣知道皇后一向不插手朝内事,但眼下里的情况相信皇后也很清楚。 皇上已经很难回头,对那帮阉人一味地放纵,包括太后娘娘也听之任之。 曹昆的势力已经遍及天下,朝内朝外,甚至是后宫……也几乎被他所操控。 当年的寇贵妃,就因为不愿站队,甚至还怒骂了曹昆一通,不久后离奇而死,结论是患了急症。 还有皇后你自己的事,不用臣多说,想必心里也有猜疑吧?”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皇后的情绪有些失控起来。 她心里当然有所猜疑。 当年,她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时明明健健康康的,怎么会莫名其妙突然夭折? 几年前的流产,东厂的结果说是柳院使害她,故意配错药。 皇后对柳院使一向很信任,也知道柳院使一向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行径。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那个心思,又怎么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她曾经对皇上哭诉过,并提出自己的异议。 但是皇上却极不耐烦,说什么让她相信东厂的办事能力,既然东厂已经查明原因,那就一定是柳院使做的。 眼见自己的夫君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皇后彻底绝望了。 她贵为皇后,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三个孩子夭折了两个,只有女儿幸存下来。 她能幸存,只是因为她是公主,而不是皇子。 所以,皇后不仅绝望,而且心里也产生了惊畏。 偌大一个内宫,她是内宫之主,本该是最有权威,最有安全感的,结果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 有时候想找皇上倾诉一下苦楚,要么见不了面,要么训她一顿。 如果不是她的娘家底蕴足够深厚,恐怕皇后之位早就被人顶替了。 皇后娘家姓杨,祖上乃是开国功臣,三军统帅,被太祖皇帝赐与镇国公称号,世袭罔替。 之后,又陆陆续续受到历代皇帝的嘉奖,被称为镇国神石。 传承至今,杨家不知涌现了不少名将,长年镇守边关,为大明江山的稳固立下了汗马功劳。 也正是因为如此,就连曹昆都不敢轻易对杨家下手。 毕竟,边关的安宁也是相当重要的。 皇后在宫中的遭遇,杨家人其实是相当愤怒的。只是,内宫之事他们不好插手,而且曹昆至少在面子上遮掩的很好,让人抓不到他的把柄。 而现在,晋王爷准备全力反击,自然要联络各方人手。 皇后的态度至关重要,因为她不仅仅只是后宫之主,背后更有一个强大的杨家支撑。 晋王爷心里很清楚,要想压制曹昆,就必须得拥有让对方忌惮的力量,这样才能放开手脚过招…… 第九章 清君侧 “娘娘,你没事吧?” 厅外,有宫女听到皇后娘娘失控的声音,忍不住询问了一句。 “没事。” 皇后回了一句。 “皇后娘娘,你先不要激动,臣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晋王爷压低声音道:“臣今日带来了一个特殊的人,他来自蜀山派……” “什么?蜀……” “娘娘小声些,当心隔墙有耳。” 皇后一脸惊愣:“皇叔,蜀山派怎么会找你?” 民间自古以来便不乏蜀山剑仙的传说,皇后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她知道蜀山剑仙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因为,杨家曾有两位先祖亲眼见过蜀山剑仙。 据族谱记载,其中一位先祖率兵在行军扎营时,遭遇了一只巨大的狼妖。 尽管将士们奋起抵抗,但那狼妖体形巨大,皮糙肉厚,很难伤到它。而且,狼妖还会召唤群狼攻击,令得一众将军伤亡不小。 正当危急之时,有人御剑而来,三两下便将那只巨大的狼妖斩于飞剑之下。 另外一个先祖同样也是带兵打仗,突然陷入了一片迷雾中。 后来方才知道,他们遇上了一只强大的幻兽,制造了一个幻境准备将所有人吞噬。 庆幸的是,一个高人及时赶来,将幻兽斩首。 这两个高人皆为蜀山剑仙,其中一个还与杨家先祖交谈过一阵子。 杨家的族谱中记载了这两件大事,同时嘱咐后世子孙不要忘记蜀山派的恩情。 晋王爷苦笑道:“恐怕娘娘还不知道,臣也被人暗算了……” “啊?他们竟如此大胆?” “他们连娘娘都敢坑害,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也对……” “从蜀山来的这位剑仙姓周,名叫周羽。 他对臣说,当今天下大乱,魔道猖獗,影响了天地运势,不仅百姓受苦,修炼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原来如此!”皇后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 “所以,他这次下山就是为了改变天下运势,协助我们肃清阉党势力,以正乾坤……” 不久后,周羽也进入了厅内。 按理说这是不合规矩的,毕竟周羽并非宫里的御前侍卫。 只不过,这里不是皇宫,规矩没那么严,而且晋王爷也在里面,外面还有不少宫女与太监侯着。 只是,这些宫女与太监却怎么也想不通,皇后娘娘为何要召见一个亲王府的侍卫? 进入厅内,彼此客套了一番之后,周羽细细打量了皇后一番,随之道:“皇后娘娘是否经常感觉心跳加快,心尖作痛,眼前发黑,头晕目眩,喘不过气?” “对对对,真不愧为仙师,一眼便看出了妾身的症状。” 在周羽面前,皇后没有以本宫自居,而是以寻常人自居,谦虚地自称妾身。 周羽笑了笑:“这主要还是因为心病导致,气久积郁心。” 说话间,周羽抬指一弹,一缕气劲弹入皇后体内,令得皇后精神一振,似乎感觉有一缕温泉在体内流淌,令得她神清体盈,精神状态好转了许多。 “太神奇了!” 皇后不由惊喜地说了一句。 “这只是治标之法,要治本的话,还需要娘娘彻底打开心结,以积极的心态面临未来,而不是总沉浸于过去的伤痛中。” 闻言,皇后不由苦笑着叹了一声:“要忘掉那些伤痛,谈何容易?” “的确不容易,但是,娘娘可以将之转化为一种动力。 想来,王爷之前已经讲过了原委,在下便不再赘述,只是希望娘娘能够振作起来,与王爷联手对付曹昆及一众阉党。” “只怕皇上那一关不好过,说实话,皇上现在对曹昆几乎是绝对的信任。 也正是因为如此,曹昆才会如此胆大妄为,甚至是私拟圣旨。” “这一点,之前王爷也对在下讲过。要想破局,那就必须多联络一些人,对曹昆,对东厂展开反击。 而且必须是全方位的反击,不能让曹昆有喘息之机。” “这……” 皇后下意识与晋王对视了一眼,随之小声问:“那不知仙师有何良策?” 周羽早有计划,侃侃而谈:“目前,在下正在搜集相关的证据,初步也有了一点点线索。 当然,仅凭这一点线索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更多有力的证据。 在此期间,可以先不动曹昆,但要暗中动员所有力量,给予曹昆足够的压力,令之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皇后也不傻,心知这一次无论她愿意不愿意,娘家的力量也得用上了。 以前,她为了大局,为了避嫌,尽量的不与娘家人接触,以免引起皇帝的猜疑,也或是朝臣的闲语碎语。 但是现在,哪怕她不主动去找娘家人,但她一旦与曹昆发生冲突,娘家人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不久后,晋王爷告辞而去。 回到王府,便与周羽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晋王爷道:“目前,最令人头痛的就是洪昌,如果他全力袒护一众阉党,恐怕我们的计划很难展开……” 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与皇上作对,轻一点则是抗旨不遵,往重一点说那就是谋反。 到时候曹昆一旦抓到这一点不放,以谋反罪展开反击,恐怕晋王爷也很保自保。 周羽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不过王爷,非常时期就得行非常之事。 自古以来便有清君侧一说,而眼下里,皇帝受奸佞所蒙蔽,不理朝政,以至于阉党一手遮天,民不聊生。 等到时机成熟时,王爷可联络一众皇室弟子,请求皇上诛杀曹昆及一众党羽……” 周羽虽然没有言明,但晋王爷却已经听出了话里之意,意思就是让他逼宫。 这在历史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简单来说就是,皇帝听劝也就罢了,如果不听,那就只能将之赶下皇位。 “这……” 晋王爷不由有些为难。 周羽笑了笑道:“我知道王爷并没有篡位之野心,但是王爷如果不这么做,大明江山危矣!” “可是……真要这么做的话,皇后娘娘一定不会答应。毕竟咱们要对付的是皇上,而她是皇后。” “不,咱们并不是真的要对付皇上,只是采用了不得已的法子劝他回头。 况且,我相信皇后娘娘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对皇上已经彻底绝望了。 有空时,王爷可以单独打皇后谈谈,安抚一下她。 就算走到最坏的一步,到时候也可以护她的周全,不会让她以及杨家受到一丝损伤。 当然,事情也不一定会走到最极端的一步。 王爷之前也说过,皇帝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昏庸,也想当个明君。 之所以变成这样,我想,个中一定有隐情,并不单单只是受到蒙蔽,或是贪图享乐那么简单……” “哦?先生的意思是说,皇上难不成……被人控制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所以,在计划全面展开之前,我必须要潜入宫里亲自查一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晋王爷吃了一惊:“先生要潜入内宫?” “不错!王爷放心吧,宫里侍卫不可能发现我的行踪。” 这么一说,晋王爷不由恍然,自嘲地笑了笑:“我倒是忘了先生的神通。” “总之,我要确认皇上到底是真的被控制了,还是受馋言所惑而迷失了自我。搞清了原因,才好拿出下一步的具体计划。” “嗯!”晋王爷点了点头:“其实对于洪昌的转变,我也颇有困惑与痛心。当初,本以为他能有一番作为的,哪知……唉,变化这么大。” “人都是会变的,只不过,要看是在什么样的原因,什么样的环境之下而改变。 只要他本性没有变,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好办的多。 如果本性变了,一意孤行,那就只能走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自然就是发动所有力量,比如兵变什么的逼宫,赶昏君下台,诛杀一众阉党。 大明有祖训: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之恶。 在周羽的前世,燕王朱棣便以“诛奸臣,清君侧、靖国难”为名发动兵变,攻入京城,废除了当时的建文帝。 入夜。 周羽悄无声息潜入了皇宫。 后宫,一众嫔妃早就睡下了,令得整个内宫显得冷冷清清。 唯有兰贵妃所居的福玉宫却灯光通明,丝竹声声。 在后宫,皇后本该是后宫之主,但实际情况却是皇后的存在感极弱,一众嫔妃皆奉兰贵妃为尊。 因为,兰贵妃是最得皇帝宠爱的,福玉宫几乎是夜夜笙歌。 周羽遁着灯光来到了福玉宫,并大摇大摆走到门口打量着屋子里。 院中有不少宫女、太监,但却毫无反应。 因为他们压根就看不见施展了隐身术的周羽…… 不久后。 周羽又悄无声息回到了王府。 “怎么样?查出什么没有?” 一见周羽出现在厅内,晋王爷急急上前询问。 “果然有问题……” 周羽坐了下来,开始讲述自己的发现。 “皇上的确被人控制了,对方用的是一种类似于催眠的手法,影响了皇上的思维。 对方这么做,实际上等于暗中操控了皇上,成为他们可以操控的傀儡。” “砰!” 听到这里,晋王爷不由重重一拍桌子,怒道:“难怪,我就说洪昌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还有,那个兰贵妃也有问题,她并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明显修炼过媚术,故而才能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 王爷,这个兰贵妃的身世你们有没有调查过?她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兰贵妃大约十年前入宫,而后宫的秀女选拔一直是由曹昆操办的。” “难怪,如果是曹昆一手操办,那一定是这家伙故意安插在皇上身边,再配合他们邪术,可谓万无一失……” 这时,晋王爷不由脸色一惊:“先生,他们这么做,不会是想谋朝篡位吧?” 周羽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毕竟他们是阉党,怎么可能当皇帝? 我想,曹昆的用意就是一直扶植傀儡,而他则隐于幕后,充当太上皇一般的存在。 所以,在控制了皇帝之后,他还得控制太子的人选……” “明白了!”晋王爷铁青着脸怒声道:“难怪皇后会遭到暗算。因为皇后一旦产子,朝臣一定会向皇上进谏立为太子。 皇后没有皇子的话,那么立兰贵妃的皇子为太子,就没人说什么了。” “对,兰贵妃明显就是曹昆的人,兰贵妃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他们一个阵营的。 真让他们得逞了,大明江山,就变相的落到了他们手中。 这,应该就是天下大乱的根源所在。” “那请问先生,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下一步……”周羽沉吟了一会,道:“现在看来,要先摸清曹昆的底细。要么,他自己是个术士,要么,他的背后有术士高手。 之前的孩童失踪案,说不定也与曹昆有关。 所以,现在可以先展开孩童失踪的调查。” “行,这件事等天明之后,我亲自去锦衣卫找指挥使。” 翌日上午。 晋王爷来到锦衣卫所,并找到了指挥使刘进。 “卑职参见王爷!” “呵呵,刘大人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谢王爷。” 客套了几句后,晋王爷开门见山道:“刘大人,本王已经决定全力与东厂对抗,还大明一片清朗。 所以,本王专程来找刘大人,就是想问问,刘大人是否愿意全力协助本王?” “这……”刘进面有难色。 “本王知道你有些为难,毕竟东厂那帮阉贼的权势实在太大。 但是刘大人作为堂堂锦衣亲卫指挥使,就真的甘心被一帮阉人欺压着?被他们喝来唤去?” “当然不甘心,但是……但是卑职又能怎么样?根本斗不过他们。” “不,现在机会来了。本王知道你的为人,也相信你的为人。如今,皇后娘娘也站在了我们这一边……” “哦?”刘进眼神一亮:“皇后娘娘她……她同意这件事?” “刘大人,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苦楚么?” 刘进当然清楚,所以默默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皇后娘娘只是一直在隐忍。本王已经与娘娘详谈过了,她也答应全力协助本王。 这件事,一旦动起来,你应该知道动静有多大。 所以,本王绝不容许出任何差错。你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希望你能够站在大义的角度,为大明江山,做出正确的选择。” …… 第十章 锦衣卫与东厂的对决 京城,北镇抚司下属的一处千户所。 孙起刚进千户所,便有一个手下匆匆走上前来,小声道:“大人,千户大人正在找你,让你去见他。” “嗯,我现在便去。” “大人……” “怎么了?” “千户大人的脸色有些不好……” 手下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 孙起所在的千户所千户调到了南镇抚司衙门,当下里主事的乃是一个名叫严同的副千户。 此人与东厂关系密切,说是东厂的一条狗也不为过。 因此,孙起一听说严同找他,便猜到这家伙一定是对他最近的行动有所猜疑,想要敲打一番。 “卑职参见千户大人!” 一进屋,孙起便上前见了一礼。 严同一脸阴沉,冲着孙起道:“孙百户,听说你最近成天在外查案,到底在查什么案子,怎么不向本官禀报?” “回千户大人,卑职在查之前的孩童失踪案。” “荒谬!”严同一拍桌子:“这案子查了这么久,一点头绪都没有,你身为百户,难不成不做别的事了?” “大人……” “行了,你不用再狡辩,你私下里在做些什么,相信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正所谓识事务者为俊杰,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你一个小小百户,别试图蚍蜉撼树,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听此话,孙起心里来气,语气也变得有些硬梆梆的了:“卑职不明白大人是什么意思。 卑职自认问心无愧,对大明忠心耿耿。” “放肆!”严同又一次猛拍桌子,指着孙起喝道:“孙起,本官再次奉劝你一句,你要是再敢跟本官阳奉阴违,信不信本官将你一撸到底?别说百户,让你连个小旗都混不上!” 一般来说,副千户也就比百户只高半级。 副千户为从五品,而百户为正六品。 因此,一个副千户是没有资格对百户说什么一撸到底的话。 严同之所以如此嚣张,是因为他有东厂做靠山,而且有人已经答应他,扶他坐上千户之位。 也就是说,他现在虽然是副千户,但已经以正千户自居。 其实,就算是千户,也没有资格剥夺一个百户的官位,必须要经过指挥使同意,并下发公文。 “不知千户大人说的阳奉阳违是什么意思?能否明确告知,卑职到底犯了什么错?” “呵呵,果然,有了靠山语气也硬了是不?” “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起,别以为本官不知你最近在做什么,在与什么人接触。 本官也不想点明,这算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本官翻脸无情了。” “镇抚使大人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喝声。 锦衣卫分南、北镇抚司,各有一名镇抚使统管各卫所。 一听镇抚使到了,严同心里一动:难不成任命公文下达了? 于是,急急迎了出去。 “卑职参见镇抚使大人!” “卑职参见镇抚使大人!” 孙起也跟着走了出去见了一礼。 “呵呵,孙百户也在这里,正好,本官此来是宣布一件事。 鉴于孙百户劳苦功高,指挥使大人决定硬格提拔,即日起,孙起升迁为千户,官衔正五品。 这是任命书,还有官袍……” 一听此话,严同懵了。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 千户之职,不是他的么?什么时候论到孙起了? 一急之下,忍不住高声道:“大人,是不是搞错了?孙起只是百户,论资历,卑职是副千户,理应卑职升迁千户才对。” “严大人,这是指挥使大人的决定,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去找指挥使大人,本官只负责传令。” “卑职不服,卑职这就去找指挥使大人。” 严同愤愤不平,当即走向门外。 “恭喜千户大人!” “恭喜千户大人……” 一时间,恭喜声不绝于耳。 这里面有不少人原本是严同的亲信,现在一看风向不对,自然是见风使舵,争相巴结起孙起来。 另一边,严同跑去找指挥使,结果不用多说,碰了一鼻子的灰。 以前,指挥使的态度尚有些摇摆不定,至少在面子上处处让着东厂。 与晋王爷一番密谈之后,终于不再摇摆了。 提拔孙起,只是硬刚东厂的第一步棋,接下来,还安排了不少好戏。 这么做,一来也是发泄一下多年屈居于东厂之下所受的憋屈,二来,也是分散东厂的精力与注意力,方便晋王爷那一边行事。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且说严同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心有不甘,跑到东厂去诉了一番苦。 之后,又开始消极抵抗,不仅自己托病在家休息,还暗中知会了一些心腹,一个个不是有事,就是有病。 这摆明了就是要给孙起难堪。 殊不知,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天傍晚时分,严同召来不少心腹在家里聚会。 除了大吃大喝之外,还特意找来了歌姬舞姬以助酒兴。 酒兴正酣时,一个下人惊慌失措跑了过来,结结巴巴道:“不不不不……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反了!”严同大怒:“是谁如此大胆?” 东厂倒是有这个胆,但严同相信东厂不可能对付他。 锦衣卫?他可是堂堂锦衣卫副千户,锦衣卫也不至于抓他。就算真要抓,他肯定也会提前得到风声。 那么,除了东厂和锦衣卫,京城还有谁有胆子闯他的家? “严大人,卑职奉千户大人之命,前来带大人回去问话。” 随着一道话音,一个让严同万万没有想到的人走了进来。 此人名叫莫剑,是严同一手提拔起来的,当初只是一个小旗,现在是个百户。 本来,今晚的聚会严同也派人通知了莫剑,结果派去的人回话说莫剑访友去了,不在家里。 严同倒也没有多想。 但现在看来,访友只是个借口。 这家伙,已经倒向另一边了。 严同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提拔的亲信竟然背叛了他,心里更是愤怒。 “莫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要忘了,本官好歹也是副千户,你的顶头上司,你竟敢带人擅闯?” “卑职有令在身,不敢抗命,还请大人见谅。” 谷鏤  “哈哈哈,好一个有令在身。好,既然你有令在身,本官也不责怪你,你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不要打扰本官的酒兴。” 莫剑皱了皱眉道:“严大人,卑职再重述一遍,卑职此来是奉千户大人之令,带大人回衙门问话,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卑职。” “放肆!” 严同气得脸上肌肉直颤,猛地一摔酒杯。 在场的一众宾客见势不妙,一个个起身想要开溜。 哪知,莫剑却喝令道:“一个都不许走,谁敢强自离开,以抗捕罪论处!” 一众客人,有好几个都是锦衣卫,其中有百户,有总旗。 其中一个百户忍不住道:“莫大人,大家都是同僚,何必如此较真?” “抱歉,本官奉命行事,如果因此得罪了一众同僚,还请见谅。来人,通通带走。” “是,大人!” “大人,这些歌姬……” “让她们走!” “是!” 一众歌姬舞姬如释重负,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莫剑,你非要与本官作对是不?” 严同冷冷问道。 “严大人,卑职说的很清楚了,卑职只是奉命行事。” 说完,莫剑懒的再搭理严同,转身走向院外。 之前他的确是严同的人,孙起故意派莫剑来,就是为了击碎严同一众心服的侥幸心理。 同时,也将莫剑彻底逼向自己这一边,让他没有一丝回头的机会。 莫剑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既然已经得罪了严同,那就只能得罪到底,要不然届时两头不落好。 孙起之所以要抓严同,倒也不是因为私人恩怨。 而且,严同毕竟是副千户,他身为千户也没有资格说抓就抓。 这是来自上级的授意。 之前,晋王爷与锦衣卫指挥使商议过,先不与东厂正面交锋,而是先从锦衣卫内部着手,清理一批东厂的走狗,以削弱东厂的力量。 抛开权力不谈,单论力量、人数,东厂远远不及锦衣卫。 东厂很多行动,都要依靠锦衣卫的人去完成。 表面上是两个机构,其实锦衣卫几乎已经变成了东厂的下属。 这,也是锦衣卫指挥使敢于配合晋王爷与东厂较劲的动机与底气。 只要晋王爷那边能顶住来自宫里的压力,他便可以放开手脚与东厂对抗。 不久后,严同一众人等被抓回了锦衣卫衙门。 实际上,被抓的不仅仅只是严同及其亲信,就在同一天晚上,锦衣卫各千户所都在抓人,所抓的几乎都是锦衣卫内部人员。 可以说,这是锦衣卫规创立以来,针对内部清洗最大的一次行动。 被抓者级别最高的乃是一个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另外还有两个千户、六个副千户…… 这场抓捕行动声势浩大,搞得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东厂在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还派了人前去阻扰,毕竟被抓的人都与东厂关系密切。 换作以前,只要东厂一出面,锦衣卫就只能忍让。 但这一次,指挥使下了死命令,敢抗令者,斩! 所以,任由东厂的人如何阻扰也没用。 东厂。 曹昆获知了情况之后,不由勃然大怒。 “反了,这些锦衣卫居然敢与我们东厂作对,咱家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督公,据卑职所知,晋王找过丁远,二人聊了许久,想来,丁远之所以突然变得强硬,一定与晋王有关。” 说话的乃是东厂大档头蒋淮,而他所说的丁远,正是锦衣卫指挥使。 “哼,晋王……看来,这老家伙是铁了心与咱家对着干了。 既如此,那就休怪咱家撕破脸,会一会他。” “督公,晋王爷毕竟是亲王,咱们……” “你以为咱家有你们那么蠢?很明显,他们现在是采用了一种打围之法,想从我们的外围着手,一步一步削弱咱们。 既如此,那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务必展开反攻。 你们速去准备,凡是与晋王爷来往密切的官员,想办法抓起来,咱家要让他这个亲王无人可用!” “是!” 一场角力就此展开。 皇城以西,有一大片官邸,有资格在此居住的皆为朝中重臣,官品最低的都是三品。 擦黑时分,一队东厂番子杀气腾腾来到了一幢大宅院前。 门外,悬外着一方木匾,上书:向府。 这幢院子,乃是当朝大学士向南北的府第。 向南北当年乃是状元,后入翰林院,之后成为先皇身边的重臣。 当今天子登基之后,一开始也很重用向南北,后来沉迷于酒色,不理朝政,向南北多次上书直谏,并弹劾东厂,皇帝一怒之下令其回家静养。 也正是因为如此,东厂一直没有对向南北动手。 毕竟,皇帝都不许他上朝了,翻不起浪花。 但是现在,曹昆决定疯狂报复,强行安插各种各样的罪名,命手下大肆抓捕那些反对东厂的大臣。 向南北,虽然暂时不问朝事,但德高望重,曹昆便趁着这次机会下令一并将之抓捕。 由此也可见一众阉党嚣张到什么样的程度。 堂堂大学士,说抓就抓。 就在一众东厂番子准备强行破门而入抓人之际,突然间,一队锦衣卫冲了过来。 这次,率队而来的乃是东厂三档头封达。 而锦衣卫率队而来的,则是孙起。 正应了一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孙起与封达之间是有着旧怨的。 当年,封达还没有发达之时,曾经是孙起手下的总旗。 这小子不服管教,曾多次与孙起发生争执,有一次还差点动手。 后来,自己把自己阉了,拜曹昆为干爹,进入了东厂,步步高升,自然是耻高气扬。 而当初带人抓捕兵部尚书冯大人的,也正是这家伙。 可以说,他就是故意针对孙起的,他知道孙起与冯尚书之间的关系。 看到孙起率人而来,封达不由沉下脸,以呵斥的语气道:“孙大人,你跑来做什么?咱们东厂在这里抓人,劝你速速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换作以前,孙起还真不敢与封达硬刚。 但现在,他已经是千户了,论级别虽说比不上东厂档头,但也相差不多。 重要的是,现在锦衣卫与东厂已经彻底绝裂,成了死对头。 别说档头,就算是曹昆在此他也不买帐。 而且,他这一次来,是肩负了重要使命的,那就是全力保护向大学士。 其实,晋王爷,丁远早就猜到曹昆一定会疯狂反扑。 所以已经列了一个曹昆可能会抓捕的大臣名单,就算不能全部保下来,但也要尽最大的努力,保住一些忠臣不被曹昆所害。 向大学士,便是其中一个重点保护对象…… ( 第十一章 曹公公不服气 “呵呵,原来二档头是到这里来抓人……”孙起笑了笑:“巧了,我也是。” “什么?” 封达以为自己听错了。 按理说,锦衣卫现在与晋王爷是一个阵营的,应该全力保护向南北才对,怎么会来抓人? 不对! 封达也不傻。 毕竟这家伙一向善于钻营,脑瓜子足够灵光,要不然也不会爬的这么快。 他突然醒悟过来,孙起过来抓人是假,一定是想趁机保护向南北才是真的。 想通了这一点,他顾不上再与孙起耍嘴皮子,抬手喝令:“撞门,进去抓人!” 孙起也跟着喝令:“兄弟们,指挥使大人下了死命令,让我们务必抓到向大学士,任何人不得阻扰。 现在,有人想要抢先,兄弟们应该怎么做?” “揍他们!” 不知哪个机灵鬼大吼了一声。 “对,就是这样,动手!” “孙起,你好大的胆子……” 眼见一众锦衣卫还真的冲着手下动手,封达惊怒不已,冲着孙起咆哮起来。 “抱歉,如果二档头不想手下受伤,那便主动撤退,否则休怪我出手无情。” 这一次,孙起有备而来,带的人至少比东厂的人多了一倍不止。 而且,锦衣卫受东厂压迫已久,心里早就憋足了气,动起手来那叫一个狠…… 眼见一众手下被打得七零八落,惨叫连连,封达气得高声怒骂,冲下场去帮忙。 在他想来,他堂堂东厂二档头,就不信真有人敢对他动手。 哪知,刚一下场头上便被人重重拍了一刀,当即血流如注。 紧接着,一个绊子将之绊倒在地。 再接着,不知多少双脚伸过来狂踢…… 当然,一众锦衣卫下手也有分寸,总之只要不打死就好。 不久后,封达被一众手下抬着灰溜溜离开。 孙起正准备叫门,门却开了,向南北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想抓老夫,也要拿出证据,拿出圣旨来。” “向大人息怒……” 孙起上得前去,小声道:“其实,卑职是奉命来保护大人的。卑职要是不来,那东厂就会抓捕大人。 大人心里应该很清楚,一旦抓到东厂,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保护大人,还请大人委屈一下,随我们去锦衣卫,到时候指挥使大人会亲自向磊人解释。” 听到这番话,向南北方才明白自己误会了孙起,一脸歉意道:“原来是这样,是老夫误会了,真是抱歉。” “大人不必客气,能保护大人是卑职的容幸。” 为了安全起见,向南北的家眷也跟着一起来到了锦衣卫。 不仅仅是他,朝中还有不少要臣也被“押”到了这里。 东厂几乎算是扑了个空,只抓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物,气得曹昆怒声大骂,拍桌子,摔东西。 自他执掌大权以来,一直顺风顺水,高高在上,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 “好你个锦衣卫,竟敢跟咱家作对,那就休怪咱家请圣旨来收拾你们了。” 曹昆怒气冲冲,当即离开东厂来到皇宫。 这也是他嚣张的原因之一。 别的大臣,哪怕是贵为亲王,也不是随时随地想入宫便能入宫的,都要事前经过禀报。 但是,曹昆除了是东厂督主,同时还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内监大总管,他出入皇宫,甚至到内宫就跟回自己家一样方便。 来到内宫之后,曹昆径自来到了福玉宫,并找到了兰贵妃。 有外人在的时候,曹昆会主动向兰贵妃见礼问安。 一旦没有人在,顿时气势一变,成了主子,轮到兰贵妃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皇帝不在你这里?” “回主公话,之前皇后来过一趟,说是有要事与皇上商议,所以皇上便到她那里去了。” “商议要事?” 曹昆不由皱了皱眉。 “主公,这几日你一直在外面忙,恐怕还不清楚内宫已经有了变化。” “哦?什么变化?” 曹昆疑惑地问。 这几天,他的确有些焦头烂额,几乎一直呆在东厂发号施令,以应对锦衣卫、晋王爷的反攻倒戈。 内宫之事,在他想来已经尽在掌控中,而且还有兰贵妃盯着,不太可能出现乱子。 “皇后这几天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成天躲在寝宫里,也不问事。 但这几天,却时常走动,还说要整顿后宫。 昨日上午,蓉妃在与另一个嫔妃聊天时,无意中提到了皇后当年的事。 结果中午过后便被皇后传了过去,当众绑了起来鞭打了一顿……” “竟有这样的事?” 曹昆不由大吃一惊。 在他的印象中,皇后一向温和,别说一个嫔妃,就算是下人,她也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大不了就是训斥一通。 “没错,看样子,这是有人在背后给她出点子,让她树立后宫之主的威信。” “呵呵,咱家知道了,一定是晋王在背后怂恿。” “主公,要是皇后找奴婢的麻烦,奴婢该怎么做?” 这的确是个问题。 兰贵妃虽然屈居于皇后之下,但这几年来,仗着皇上的宠爱,她在后宫的地位可以说至高无上。 名义上不是后宫之主,但一众嫔妃已经当她是后宫之主。 皇后,几乎就是隐形的存在。 但是现在皇后突然强硬起来,要是真找她的麻烦,她到底是忍气吞声,还是奋起反抗? 要是忍气吞声,那么她这几年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就瞬间破灭了。 一众嫔妃也必然会倒向皇后那一边。 如果她奋起反抗,那就必须依仗皇上帮衬。但万一,皇上两不相帮,那她就吃亏了,毕竟皇后名义上是后宫之主。 曹昆也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他对自己的权势有自信,哪怕是皇后,他也不会真正放在眼中。 于是,冷冷道:“如果她找你的麻烦,你尽可反抗,只要不动手,一切后果咱家都能摆平。” 一听此话,兰贵妃惊喜不已,连声道谢。 “好了,咱家现在便去坤宁宫找皇上。” 曹昆转身而去。 来到坤宁宫,曹昆连招呼都不打,直接便抬脚迈了进去。 一个宫女赶紧上前,结结巴巴道:“曹公公,娘娘……娘娘吩咐,说……说任何人……” “啪!” 没等宫女讲完,曹昆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怒骂道:“贱婢,谁给你的胆子,敢拦咱家的路?” 这厮着实是肆无忌惮。 明知皇上也在这里,硬撞不说,还敢如此大声喧哗。 “何人吵闹?” 这时,皇后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曹昆大步走了过去,有些敷衍地行了一礼道:“见过皇后娘娘。” “曹昆,你胆子不小,连本宫的宫女你也敢打?” “娘娘恕罪,实在是那个贱婢不长眼……” “啪!” 现世报,来的快,没等曹昆说完,皇后也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贱婢,说的是你自己吧?”皇后扇了曹昆一个耳光,随之又冷冷道:“不经禀报擅闯坤宁宫,谁给你的胆? 还有,你既然来此,应该也知道皇上在这里,居然还敢如此张狂,你长了几个脑袋?” 曹昆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 皇后居然打他? 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事。 一直以来,皇后都表现的很温顺,甚至是软弱,怎么态度突然间变得如此强硬? “怎么,曹公公是不是不服气?” 皇后冷眼看着曹昆问了一句。 曹昆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他的确不服气,相当不服气,但是……这一耳光,也终于让他清醒了一点。 他终究只是个太监,是个下人,往日里飞扬跋扈是因为有皇上给他撑腰,让他天不怕,地不怕。 可是,眼前站着的乃是皇后。 如果他敢动手打皇后,恐怕就算是皇帝出面调停,也很难善了。 不说别人,恐怕杨家是绝对不会饶他的。 东厂权势虽大,但真要把杨家彻底激怒,几十万大军可不是闹着玩的。 权衡了一会,曹昆终于艰涩地回了一句:“不敢!” “那你过来到底做什么?” “奴婢找皇上有要事禀报。” “皇上累了,已经睡着了,有事改天再说。” “可是娘娘,奴婢真的有相当紧要的事,今日必须要见到皇上。” 不觉间,这家伙的臭毛病又犯了,语气不知不觉又强硬起来,居然用了必须二字。 “放肆!” 皇后大怒,再次抬手一耳光扇过去。 不过这一次曹昆似乎有所准备,一偏头躲了过去。 “大胆奴才,竟敢躲开!” 没想到,一声厉喝传来,紧接着又传来几声清脆的耳光声,当场便将曹昆扇得口沫飞溅,连牙齿都崩落了一颗。 出手的并非皇后,竟然是站在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 曹昆彻底懵了。 要知道,他虽然称不上绝顶高手,但对付一般的武林高手绰绰有余。 可就在刚才,对方出手之时他完全没有一点反应的机会,便已经被扇得晕头转向。 皇后身边,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强横的高手? 难道是晋王爷或是杨家派到皇后身边的? 其实,曹昆只猜对了一半。 这个宫女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而是……修仙者,来自于蜀山派。 她此次奉命下山,正是入京协助周羽的。 周羽毕竟是个男人,不可能呆在后宫保护皇后,以及监视兰贵妃,这才与白眉真人联系,让白眉真人派个女弟子前来协助。 有她在,周羽便不再担心皇后的安全,也可以让皇后抛开所有顾忌,在皇宫里与曹昆交锋。 总之,不能让曹昆狗急跳墙,在宫里兴风作浪。 “滚!下次再敢擅闯坤宁宫,小心你的狗头!” 这时候,曹昆哪里还敢张狂?也只能捂着红肿的脸匆匆而去。 至于皇上……的确就在坤宁宫,的确睡的正熟。只不过,却是被施了法术才熟睡的。 等到曹昆离开之后,皇后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冲着那蜀山女弟子谢道:“多谢月儿仙子,要不是有你在,本宫根本无法阻止那家伙。” 月儿笑了笑:“娘娘客气。” 进到寝宫里,皇后忍不住瞟向熟睡中的皇帝,道:“月儿仙子,皇上到底中了什么招?” 月儿叹了一声:“应该是一种控制精神的邪术,但具体是什么术法我也说不清。 另外,之前周公子说过,那兰贵妃修炼过媚术,皇上被迷惑这么久,想要短时间完全清醒过来,恐怕也很难办到。” “没事,先拖几天,只要皇上不在,曹昆拿不到圣旨,看他能翻出多大浪花。” “嗯。” 且说曹昆离开坤宁宫之后,没脸回东厂,灰溜溜回到了司礼监。 一帮小太监见到曹公公居然挨了打,一个个万分震惊。 只是,没人敢问。 深夜时分,曹昆悄然离宫,并来到了城北一幢不起眼的院子内。 这幢院子是他置办的一处私产,除了一个小太监之外,任何人,包括东厂几个档头也禁止踏足一步。 而且,曹昆也不担心有人误闯。 就算有人闯了进来,那也是有来无回。 因为,这个院子里,曹昆偷偷供奉着一只邪魔,而他,心甘情愿成为这只邪魔奴仆。 因为这只邪魔许过他,说可以让他得到滔天的权势,甚至,以后还能让他长生不死。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比如之前那些失踪的孩童,便是被曹昆秘密抓来,献给了这只邪魔。 曹昆一手遮天,几乎抹灭了所有证据,这也是锦衣卫一直查不到线索的原因。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曹昆身边的几个心腹。 曹昆走进后院并启动了机关,露出一个地下秘道。 进入地下秘道,下方则是一个数丈方圆的石室,里面点着长明灯,弥漫着一股子恶息与血腥味。 “主人,求主人赐予我力量……” 曹昆走到供台前,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开始诉苦。 不多时,石室中一缕黑雾缓缓升腾,形成了一个形如鬼首的形状。 “怎么回事?是不是有高手作梗?” “没错,皇后身边出现了一个高手,小的完全摸不清深浅……” 曹昆将近日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特别是今日入宫的情形,更是讲得详细。 听完缘由,那只邪魔沉吟了一会,道:“看样子,他们可能有所察觉,请来了高手对付你。” “那小的该如何应付?” “眼下里,正值本座行功的紧要关头,不宜与对方大动干戈。 你先隐忍一段时间,保留实力,伺机反攻。 另外,想办法再找几十个童子,顺利的话,三个月左右,本座便可化形外出。” 隐忍,绝非曹昆所愿。 而且在这节骨眼上去童子,恐怕很难做到滴水不漏,说不定会让锦衣卫抓到线索。 但他又不敢违令,只得应了一声告退而去。 …… 第十二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久后,曹昆心情复杂离开了小院。 这些年以来,他手掌大权,可谓是要风要风,要雨得雨。 朝中大臣,甚至就连后宫一众嫔妃都要争相讨好他。 可眼下里的局势已经开始开始失去了他的掌控,不少心腹也开始摇摆不定。 曹昆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离开了皇帝,他真的有点玩不转了。 可问题是,他现在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 难道,皇帝被皇后软禁起来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曹昆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以前,他绝不相信皇后有那个胆量软禁皇帝,那可是掉脑袋的事,说不定还要株连其娘家人。 可现在,曹昆却不那么认为了。 皇后一个人或许不敢,但再加上晋王爷、一众皇室弟子、锦衣卫、以及皇后的娘家人,这是多么强大的能量? 这股力量真要拧成一股绳……别说对付东厂,就算将皇帝赶下台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想到这种可能,曹昆当即一头冷汗,匆匆走向皇宫。 事不宜迟,他必须马上去见一个人:太后。 其他人,根本不敢大晚上的去打扰太后,但曹昆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对他来说,皇宫几乎就跟他的家一般,连皇后的寝宫他都敢强闯。 但让曹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一离开小院,便有一道人影也进入了小院。 此人,正是周羽。 他早就料到曹昆在吃了大亏之后,一定会去找幕后的主子,所以早就跟着这阉人了。 曹昆一走,周羽便潜入院中。 没费多大工夫,便找到了秘道的机关,并来到了地下秘室。 “呼!” 一进石室,便有一缕黑烟奔袭而来。 周羽顿下脚步,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体内涌出。 “啊!” 在这道金光的笼罩之下,石室中传来了一声惨叫。 同时,一道淡淡的身影显露出来。 正是那只邪魔。 不过,这家伙尚未完全修炼成形,看起来比较虚幻,仿佛一缕烟雾。 这也是它要求曹昆替它找童子的原因,它想通过吸食童子的精血加快修炼进程,以便早日凝形。 一只连凝形都尚未达成的邪魔,又怎么可能是周羽的对手? 眼见自己连对方的护体金光都破不了,那只邪魔吓到了,赶紧求饶:“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饶命?”周羽冷冷道:“你在吸食那些孩童时,又何曾想过饶谁的命?” “小的有错,小的以后一定……啊……” 周羽懒的跟这家伙废话,抬掌拍了过去,只一掌,便将之打散。 这一次,这只邪魔可没那么好命了,彻底灰飞烟灭。 另一边,曹昆来到了慈宁宫,当即便有小太监迎上前来见礼。 “去,通报太后,就说咱家有十分火急的事要与太后商议。” “这……” 小太监面有难色。 毕竟太后早就睡下了,估计现在睡的正香,要是惹的太后不高兴了,说不定一怒之下要了他的小命。 “怎么?连你也敢为难咱家?” “不敢不敢……” 眼见曹昆眼露凶光,小太监吓了一跳,赶紧跑去禀报。 果然,太后被唤醒后很是不高兴,怒骂了小太监一通。 不过,她也大致猜到了曹昆的来意,知道曹昆今日在坤宁宫吃了个大亏,想来的确是有紧要之事。 不久后,太后来到议事厅。 “不知曹公公深夜前来到底有什么紧要之事?” “你们都退下!” 曹昆冲着屋子里的太监与宫女喝令了一声。 见状,太后不由皱了皱眉。 在慈宁宫,她才是主子,曹昆却越俎代庖,未经她的许可喝退下人,哪里还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中? 只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也拿曹昆没有办法。 待下人都退出去后,曹昆方才上前道:“太后娘娘,大事不好,奴婢怀疑皇后、晋王,还有杨家要谋反!” “什么?” 太后大吃一惊。 “近日京城发生的事,想必太后娘娘也听说了,锦衣卫已经开始失控,处处与东厂作对。 还有,太后娘娘也知道,皇上以前很少到坤宁宫。 但今日去了之后,一直呆在那里,一步也未曾离开。 这相当反常,所以奴婢怀疑,皇上……很可能被皇后找借口骗到坤宁宫,然后软禁了起来。” “咝……这,应该不至于吧?” “太后娘娘,就算奴婢多疑了一点,但这种事,哪怕只是一丁点可能,一旦发生,大明江山危矣! 如果是晋王爷的主意还好一点,毕竟是自家人。 但,假如这是皇后娘娘与其娘家的阴谋,意图夺取大明江山,这就可怕了。 以杨家的实力,真要发动兵变的话,不用奴婢讲,娘娘应该也能猜到后果。” “这……这……” 太后吓得面如死灰,说不出话来。 她自然清楚杨家的实力,那可是掌握着数十万兵马的将帅府。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恐怕皇帝早就废了皇后,扶兰贵妃为皇后了。 “太后娘娘,此事万万容不得一丝侥幸与疏忽……” “那……那哀家该怎么做?” 太后没了主意。 “你是太后娘娘,自然有充足的理由去见皇上。这样,娘娘明日假托身体有恙,派人去通知皇上。” 这的确是个正当的理由。 虽然皇帝非太后亲生,但既然奉为太后,那就必须尽孝道。 太后身体有恙,皇帝与皇后如果不去探望,那就是不孝。 “嗯,也好……”太后点了点头,又问:“那要是皇上与皇后没有过来探望,哀家又该如何?” “那太后娘娘晚一天亲自去找皇上,就不信皇后还敢阻扰。总之,娘娘一定要见到皇上,并单独交谈,问问皇上到底什么情况,以确认他是否被皇后控制了。” “嗯,知道了。” 对这件事,太后必须要上心。 其实从内心里来说,她是极其讨厌曹昆,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 一个太监,一个狗奴才,居然事事拿捏着她,她能高兴? 但没办法,曹昆的权势实在太大了,就算她是太后也奈何不了。 如果曹昆说的是真的,皇帝被皇后软禁了,意图谋朝篡位,到时候她这个太后恐怕就成了阶下囚。 次日一早,太后便托病卧床,先找了御医,后又派了宫女去找皇上禀报。 宫女其实知道皇上在坤宁宫,却假装不知道,先去找御前太监,在御前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坤宁宫。 “启禀娘娘,太后染恙,派了宫女过来让皇上过去一趟。” “染恙?” 听到这话,皇后皱了皱眉,下意识瞟了一眼卧床休息的皇上。 的确,她已经将皇上软禁了。 只不过目的与曹昆的猜测不一样,她并非想要伙同娘家人谋朝篡位,而是不让曹昆见到皇上,以免皇上受曹昆所蛊惑而铸下无法弥补的大错。 这要换作以前,曹昆说不定有胆私造圣旨。 但现在的情势下,曹昆还真不敢,毕竟他已经被皇后,被晋王爷盯上了。 “皇后,你赶紧让朕离开,朕要去探望太后。” “皇上,非是臣妾不让你离开,而是你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不宜外出走动。” “你……皇后,你现在放了朕,朕可以答应你既往不咎,你要是再执迷不悟,以后休怪朕不念夫妻之情。” “呵呵,夫妻之情?”皇后讥讽地笑了笑:“正因为臣妾还念着一点夫妻之情,才让你在此静养。 以后,你一定会理解臣妾的苦心。 太后染恙,臣妾会替陛下去尽孝道,这便去探望太后。 月儿姑娘,麻烦你照看一下皇上。” “嗯,娘娘也要小心一点。” “呵呵,没事的,他们还不至于胆大到在内宫对本宫下手。” 说完,皇后又走到皇帝身边,柔声道:“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臣妾这么做,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明江山。” 不久后,皇后来到了慈宁宫。 “皇后娘娘驾到!” 听到外面的传报,太后皱了皱眉:“皇上没来?” “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说皇上也卧病在床,不便前来探望。” “可恶!” 太后娘娘气得喝骂了一句。 她的本意就是想见皇上一面,皇后来有什么用? 看来,也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曹昆也没闲着,派手下四处散布流言,说皇后与晋王爷合谋造反,将皇帝给软禁了。 消息一传出,令得朝野震惊。 虽然很多大臣压根不信,但事关大明江山,故而也有不少大臣联袂来到皇宫,请求面圣。 对于这样的结果,皇后早就料到了。 曹昆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可以说,那家伙就是一个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之人。 特别是现在,处处失利的局势下,更是会狗急跳墙。 “皇后娘娘驾到!” 正当一众大臣焦急等待之时,一声大喝传来。 一众大臣赶紧拂袖,纷纷躬身问安。 “众爱卿平身!” 随后,一个大臣站了出来,拱手道:“启禀皇后娘娘,臣等听闻皇上龙体欠安,特来问安。 而且,朝中现在积压了不少奏折,一些大事也需要请示皇上。” “尔等怕不是因此而来吧?应该是听闻了某些小道消息。” 皇后这么一说,一众大臣全都不吱声了,算是默认。 “不管外界如此传言,本宫问心无愧。皇上的确就在坤宁宫,但事情并非你们想像的那般。 外界为何为传本宫软禁皇上的流言?恐怕,都是出自曹昆的主意……” 此话一出,一众大臣不由脸色一惊,纷纷交头接耳。 其实,他们心里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但皇后当面将曹昆的名点出来,的确让人意外。 因为,这么一来,就意味着彻底与曹昆摊牌。 但皇后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一众大臣震惊。 “要说外界的全都是传言,也不尽然,皇上,的确算是被本宫软禁……” “啊?” “娘娘,这……这……这怎么行?娘娘怎么能将皇上软禁起来?这……” “众爱卿稍安勿躁,听本宫讲完。本宫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完全是为了皇上着想,为了大明江山着想。 如果本宫不这么做,那么皇上便会继续受曹昆等一众阉党蛊惑,从而铸下大错。 皇上初登基时,也曾雄心万丈,想成为一代明君。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曹昆等人的阴谋。 有件事你们可能都不知道,曹昆竟然悄悄供奉了一只邪魔,奉其为主人……” “什么?” “竟有这样的事?” 一众大臣纷纷失声。 皇后继续道:“之前的孩童失踪案,正是曹昆派人做的,那些孩童都成了那只邪魔的食物。 或许大家现在还不太相信,但本宫相信,用不了几天你们便会看到真相。 还有,兰贵妃也是曹昆一手栽培起来的,并教会了她媚术,用以迷惑皇上……” 皇后一番话,令得一众大臣仿佛炸了窝一般,纷纷议论起来。 他们的确不敢相信。 但,经皇后这么一说,再想想曹昆等人的所作所为,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曹昆的权势有多大,你们心里都有数,他凭什么拥有这么大的权势?你们还不明白么? 眼见着大明江山风雨飘摇,晋王爷这才挺身而出,联命锦衣卫对曹昆展开了反击。 本宫是个女人,按理不该插手朝廷之事。 但事关大明江山,本宫不得不站出来,尽自己的努力让皇上清醒过来,让他彻底摆脱曹昆等人的控制。 这样,皇上才能够清醒地处理国事。 好了,本宫言尽于此,各位都回去吧,做好份内之事。如果谁在这节骨眼上还要倒向曹昆一边,那就休怪本宫不讲情面!” 说完,皇后率人转身而去。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大明的天,真的要变了。 而这个时候,最纠结的莫过于禁军统领温崇山。 禁军,肩负着守护皇城的重任,城内城外都有驻军。 作为禁军统领,温崇山一直都是多方人马极力拉拢的对象,想要保持绝对的中立是相当难的。 所以一直以来,温崇山的态度都是摇摆不定的。 但这一次的情况却容不得有一丝摇摆了。 温崇山心里知道,这一次,两虎相争,不是必有一伤,而是必有一死。 不管是谁最终赢了,肯定会有一番大清洗,届时将血流成河。 如果他这次站错了队,很可能万劫不复。 最初,他倾向于曹昆这边,因为他觉得曹昆的胜算要大一点,再加上禁军出动,完全可以压制锦衣卫。 没料,很快便收到消息,说是晋王爷那边正在召集一众皇室弟子,准备祭出清君侧的旗号调动各路兵马奔赴京城。 而且,杨家那边也有动作,以换防为由,正在大量调集兵马与粮草。 如果杨家真的参与进来,缺乏实战的禁军根本不够看,到时铁定被碾压。 所以……权衡再三,温崇山最终还是去见了晋王爷,恭恭敬敬表明了态度。 如此一来,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 第十三章 天雷双剑 曹昆终于意识到,这一次怕是真的劫数难逃了。 一直以来,他之所以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是因为他有皇帝在背后撑腰。 别人怕的其实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皇帝。 现在,皇帝居然被皇后软禁起来了。 本来他还想煽动一众大臣闹事,逼皇后将皇帝放了,哪知皇后寸步不让不说,反倒还将一众大臣给说服了。 重要的是,曹昆惊恐地发现,他所供奉的主子,居然离奇消失了? 是弃他而去,还是被人灭了?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这对曹昆来说,无疑是一件雪上加霜的事。 只能,拼死一搏了。 于是,曹昆召集了东厂一众心腹密议要事。 “眼下里,形势对我们东厂相当不利,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听到这话,大档头忍不住问了一句:“督公认为,我们应该从何着手?” “对啊督公,如今不仅仅是锦衣卫全力与咱们作对,甚至连禁军也开始疏远咱们……” 曹昆恶狠狠道:“那就擒贼先擒王,咱们来个出奇不意,先灭了锦衣卫指挥使,还有禁军统领……” 此话一出,就连三大档头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算是东厂最威风的时候,也不敢直接对锦衣卫指挥使,以及禁军统领下手,毕竟对方身份特殊。 “怎么?你们有意见?” 曹昆冷冷瞟向众人。 “属下不敢!”大档头回了一句,随之又道:“只是属下以为,要杀这二人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等着对方来拿我们的人头?” 曹昆冷眼瞟向大档头,眼中隐含杀机。 他已经感觉到,一众手下已经开始动摇了,不再像以前那般畏惧他,竟然还开始质疑他的决定。 看来,有必要杀个人来祭刀。 换作平日里,大档头哪里敢与曹昆顶撞? 但今时不同往日。 但凡能够坐在这里的人,哪一个都不傻。 东厂,以前之所以威风冽冽,那是因为有皇权撑腰。 可眼下里这形势……恐怕连皇上都自身难保了,说不准一觉醒来,这大明江山就易了主。 一旦当今天子下台,也或者是被反控,不用猜都知道,东厂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 三大档头已经在暗中策划逃跑一事,怎么可能陪着曹昆去死? 其实,一开始三大档头商议过,想拿曹昆的人头去纳投命状。 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算他们主动杀了曹昆,也难逃一死,毕竟之前作的恶太多了。 唯一的机会就是趁着晋王爷等人还未全面反攻,悄悄逃离京城,逃向关处。 “督主,属下以为,现在不宜与对方硬拼。毕竟,锦衣卫已经与咱们反目为仇,撤走了不少人。 如此一来,咱们的人手更是不足。” 二档头也跟着说了一句。 “对,请督主三思。” 三档头也附和道。 “你们……想反?” 曹昆勃然大怒。 “督主,正所谓识事务者为俊杰。事到如今,请恕属下等得罪了。” “大胆,来人,将大档头、二档头、三档头拿下!” 曹昆大声喝令。 结果,却没有一个人动。 在场之人,一个个冷眼瞟向曹昆。 “你们……你们都要反了是不?”曹昆惊出一身冷汗。 “反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这时候,三档头封达出刀如电,一刀刺向曹昆。 大档头、二档头也几乎同时动手。 曹昆虽然身手不错,但猝不及防之下也很难抵挡,三两招便倒在血泊之中。 最后,连头也被斩了下来。 次日,刚刚亮,便有人发现曹昆的人头竟然悬挂在菜市口。 消息瞬间传开,轰动了京城。 东厂,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除了一些小喽啰之外,几乎是人去室空。 只不过,东厂一众人自以为做的巧妙。 在离开之前,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包括守城门的也换成了他们自己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能够在大半夜悄然离城。 但是,大档头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可以叛变,他们的手下同样也可以叛变。 而且,晋王爷与周羽之前也议过此事,已经提前布好了局。 最终,在东、南两个方向,将东厂之人一网打尽。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收缴了几大车,可谓收获颇丰。 内宫,同样也发生了大动荡。 经过月儿,周羽的一通手法,皇帝终于恢复了神智,不由惊出一头冷汗。 毕竟,堂堂天子,竟然被一个太监给操控了,几乎变成了一个傀儡皇帝。 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大明的江山,恐怕真的会毁在他的手中。 对于皇后软禁他的事,皇帝自然不可能追究,反倒心存感激。 之后,便开始对内宫进行了一番大清洗。 兰贵妃不用说,直接杀头。 其她嫔妃,包括太后在内,属于被迫站队,该罚的罚,该贬的贬,该进冷宫的进冷宫。 一众太监更是大祸临头,包括御前太监在内,都被杀了头。 这一次,皇帝对一众太监没有一丝手软,但凡一系的,几乎全部斩着。 整个皇宫内的太监,被斩了一半以上。 经此一来,一众宦官多年苦心经营的势力,宣告土崩瓦解。 同时,皇帝又下了一道圣旨,即日起,所有宦官一律不得干涉朝政,不得离开京城半步。 违者,斩! 接下来,又开始对一众大臣进行排查。但凡之前与曹昆来往密切的,一律先关押起来,视情节轻重,要么斩首,要么流放,要么收押。 从短时间来说,这样的大规模清洗会会造成朝野动荡,人心不安。 但这与治病是一个道理:重病就得下猛药。 而这个时候,周羽却悄然离开了京城。 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这一次,皇帝铁了心,对一众宦官的打击力度可以说得上是前所未有。 至少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一众宦官是不太可能掌大权的了,也不敢妄动心思。 被杀怕了。 回到蜀山之后,周羽第一时间找到了白眉道长,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一见面,白眉道长一脸欣慰:“这次,真的是有劳道友,天地间的浊气明显开始下沉,各地妖魔也没有之前那般活跃……” 其实,这说起来道理是很简单的。 就像是一片坑洼之地,长满了杂草,积满了淤泥。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老鼠、苍蝇、蚊子等等之类的活动一定很猖獗,很难将之消灭。 因为消灭的速度比不上它们繁殖的速度快。 但,要是从根本上着手,铲除杂草,清除淤泥与污水,那么,这些蚊虫便会失去生存的空间。 如今天下大势已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就正如在清理污水一般。 清气上扬,抑制了浊气上升,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妖魔鬼怪自的生存环境自然也就受到了挤压。 “嗯,这就好!” 周羽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随之又问:“最近,有没有幽泉老怪的消息?” 白眉道长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很奇怪,这老怪最近完全没有动静。” “这不正常。”周羽皱了皱眉:“按理说,幽泉老怪,包括那帮域外妖魔应该能猜到我们的意图。 但是,却没有展开反击,这有点不太正常。” “或许,它们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 “本座夜观天象,隐隐发现了一颗魔星……” “魔星?”周羽吃了一惊。 魔星一旦现世,那就意味着会有一只大魔头降世。 “对,所以本座在想,那帮邪魔或许是在等魔星降临的那一天,再对我们发起总攻。” “既如此,那我们不妨提前动手。” “嗯,本座正在召集各大派前来蜀山商议此事……” “师尊,不好了,出事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弟子惊慌的喝声。 白眉身形一动飞到殿外:“怎么回事?” “无忌师弟,还有英奇师妹,刚才练剑的时候出事了……” “不好!” 白眉真人瞬间飞向后山方向。 蜀山派有一镇山之宝,名曰天雷双剑。 此剑为一对,一雌一雄,雷炎剑为雄,天击剑为雌。 双剑相辅又相克,双剑一旦合壁,威力更是无穷。 只不过,天雷双剑择主,很少有弟子能够驾御,而且双剑合璧在乎灵犀一点,不能产生一丝杂念,更不能掺杂一丝感情。 一旦执剑者,无论是哪一方,只要心生杂念、畏惧、感情等等,便会引火自焚,形神俱灭。 天雷双剑已经数百年未认主。 而这一次,终于让白眉道长找到了两个弟子执掌天雷双剑。 一个是蜀山弟子长空无忌。 另一个,便是李英奇。 李英奇的身世很特殊,她的前世,正是玄天宗的师父孤月,也就是昆仑掌门。 当年幽泉老怪来袭,孤月提前预知,将自己的本命武器交予玄天宗,命之离开昆仑,免得师徒二人皆死于幽泉手下。 孤月战死。 好在白眉及时赶到,并收走了孤月尚未散尽的元神。 最终,利用孤月的元神,耗费了不少法力为之重塑了身体,并起名为李英奇。 长空无忌与李英奇分别执掌天雷双剑后,白眉真人对二人寄予厚望,吩咐二人在后山练剑,希望早日将双剑合璧,用以对付幽泉老怪。 结果,却出了事。 之前不久,李英奇与长空无忌如往日一般先各自练习了一会。 二人所练的剑法其实是一套,只不过却一分为二,待到练熟之后,再令双剑合璧,届时,将会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一直以来,李英奇倒是心如止水,专心练剑。 但是长空无忌却暗中喜欢着李英奇,导致每次双剑合璧都无法成功。 前几天,白眉道长呵斥了长空无忌一通,让他长点心,抛开一切杂念,以大局为重。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长空无忌有些急于双剑合璧,结果越急越出错。 隐患终于在今日爆发,合璧没有成功不说,还引来双剑的反噬,二人皆身体着火,从空中急速坠落。 此时,玄天宗正在山中打坐静修。 感应到动静之后不由暗呼不妙,当即腾空而起。 李英奇下落的时候,掉到了山下的一处深潭中,玄天宗正好赶到,将李英奇托到手中。 但这时候,火焰看似灭了,但李英奇的身体依然很烫。 心火依然还在焚烧,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化为灰烬,形神俱灭。 当玄天宗看清李英奇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了。 他想起了多年前,与师父临别的那一刻。 “天宗,虽然你师祖走了那么久了,但我依然很想念他。 我怎么也过不了感情这一关,所以境界停滞不前。 天宗,我不想让你步入我的后尘,你一定要离开我……” 说到这里,孤月一抬手,一道月影飞向玄天宗。 “这是月金轮,是我的武器,我办不到的事,你一定要办到……” 昆仑派同样也有镇宗之宝,也就是日月金轮。 日金轮为阳,月金轮为阴,为一对,玄天宗所使用的,便是日金轮。 “把它修炼成功才能回来,万一回来见不到我,月金轮会知道我在哪里……” 等到玄天宗下山之后,方才知道,孤月是故意赶走他的,她早知道幽泉会来攻击昆仑。 “嗡嗡嗡……” 这时,玄天宗一直带在身上的月金轮自动飞了出来,嗡嗡鸣着,围着李英奇打转。 玄天宗知道,他怀里的女人,正是孤月。 神奇的是,月金轮出现之后,李英奇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 这意味着,心火也在开始熄灭了。 “不错,她的前世正是你的师父孤月……” 这时候,白眉真人突然出现。 “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玄天宗忍不住问。 “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们分心……” 白眉真人简单讲了一下缘由。 “那现在,没有了天雷双剑怎么办?” 白眉真人回道:“所幸,雷炎剑中还残留了一些长空无忌的元神,我可以用它再塑造一个人。 但是,他毕竟不是长空无忌,能保留多少修为,能否再驾御雷炎剑,这个……只能凭造化了。 好了,你先带李英奇去疗伤。” 说完,白眉真人腾空而去。 数日后,在一众高手的协助之下,白眉真人再创奇迹,利用雷炎剑中的元神,又重新塑造了一个人,并起名为:廉刑。 只不过,让人无语的是,廉刑降世之后竟呆呆痴痴的,似乎还没有开窍,更不要说什么保留修为了。 …… 第十四章 大战在即 后山。 白眉真人的亲传大弟子丹辰子奉师命在此看守。 因为白眉真人已经预感到,魔道一方恐怕很快就要入侵了,必须要严密看守,以防魔道中人悄然潜入。 当然,护山大阵经周羽重新布置过后,想要无声无息潜入几乎不太可能。 但后山范围很大,护山大阵不可能将后山全部纳入其中。 因此,丹辰子现在看守的乃是后山后围,并不在护山大阵之内。 在蜀山派,除了白眉真人之外,实力最强的便是丹辰子。 至于玄天宗,他的实力其实与丹辰子不相上下,甚至略强一点。 但是,他毕竟不能算是真正的蜀山弟子,只是暂时待在这里,早晚也会离开,执掌昆仑派。 丹辰子的兵器名叫天龙斩,状如一对翅膀,可以发射羽毛状的飞刀,也可以护全周身,可攻可守,威力很强。 正当丹辰子闭目打坐之时,突然间,一朵娇艳的花在他身边不远绽放开来。 待到丹辰子瞟过去时,花又消失了, 随之又在他的另一边出现。 丹辰子冷哼一声:“妖孽,无论开的多娇艳也是妖孽。” 说话间, 抬手去摘。 那朵花“咻”一声飞到空中。 这时, 终于露出了原形, 原来是一只小小的,拳头大小, 长着一双七彩翅膀的小花妖。 丹辰子一把将之抓到手心。 当初命他下山看守时,白眉真人曾吩咐说,因形势严峻, 如有什么异动务必回山禀报。 如果特殊情况,也可先斩后奏。 按理说,这只小花妖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不太正常。 毕竟这里乃是蜀山后山范围,不太可能有妖精在此修炼。 就算有, 以他强大的气势来说,恐怕也早就躲开了。 丹辰子心里其实也知道这小妖来历可疑,但不知为何, 总有些下不了手。 因为这只小花妖长的很美, 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令得他心生怜悯。 于是,喃喃道:“以你这样的修为, 捏死你都没用, 离我远点……” 说完, 吹了一口气,顿将那小花妖吹出老远。 另一边。 李英奇一脸愁容看着嘻嘻哈哈,好像小孩子一般的廉刑。 “无忌……” “他不是无忌, 他是廉刑。” 玄天宗走到李英奇身边,眼神复杂地说了一句。 “可是……” “没有可是,正如你现在是李英奇, 而不是……孤月。” 听到这话,李英奇愣了愣, 瞟向玄天宗:“我……”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李英奇极力思索了一会:“有时候,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似乎见过你。但是,等醒来之后, 又忘的差不多了。” “没错, 因为你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嗡嗡嗡……” 这时, 玄天宗身上的月金轮自动飞了出来, 围着李英奇打转。 李英奇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月金轮。 “好奇怪,我……我感觉,好亲切,就好像这是我的武器一样……” 玄天宗叹了一声:“它本来就是你的……只不过,你不记得它了,但它还记得你。” “天宗,既然你说我是前世的孤月,那么廉刑,他不一样就是前世的无忌么?” “不!” 玄天宗摇了摇头。 “不一样,你多多少少还有一点前世的影子,包括你的模样。 但是廉刑,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或者说,他算是无忌与雷炎剑的结合体,人与剑已经合二为一了。” “啊?” “这件事,我与师父一起商讨过。 师父说,当年你的元神执念很强,而且你的修为也很强,所以就算重生一世,你也有可能某一天忆起前世的一切,回归孤月的身份。 而廉刑,他的修为并不算高,如果不是雷炎剑,他早就形神俱灭了,不可能有机会留下元神。 之所以残留了一丝元神,是因为他的元神吸附在了雷炎剑中,变成了雷炎剑的剑魂……” “好吧,不提元神的事了, 眼下里应该怎么做? 眼下里,蜀山弟子无人能驾御雷炎剑,唯一的希望就是他,可他现在这个样子……” “给他一点时间吧,现在, 你可以先做他的师父,教他剑术……” “不行!他现在还不能算正式的蜀山弟子。 我们蜀山有规矩,必须在剑山上找到自己的剑,能找到自己的剑,才有资格做蜀山弟子。” “要不……我试试看能不能操控雷炎剑。” “不行!” 没想到,李奇才却一口拒绝。 “为什么不行?我一直都没有试过,万一我可以驾御它呢?” “没错,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师父不让你试? 丹辰子师兄也尝试过多次,但没有成功。 换作以前,或许我也想不通,毕竟你实力这么高,如果你能驾御雷炎剑,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但现在我突然明白师父的苦心了……” “你明白了什么?”玄天宗问。 李英奇看着玄天宗问:“你能忘记我……不对,你能忘记孤月么?” 玄天宗愣了愣,随之摇头:“忘不了。”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练天雷双剑,绝对不对产生一丝杂念,更不能掺杂个人的感情。 就算你能够驾御雷炎剑,但你杂念太多,又放不下感情,结果注定会失败。” 这么一说,玄天宗不吭声了。 如果是他自己,他可以去冒险。 但,如果失败了,那么李英奇也将再一次消失。 所以也只能指望廉刑了。 “走吧,带他去剑山试试,说不定,到了剑山之后他会有所改变。” 于是,二人带着廉刑一起来到了剑山。 到了剑山之后,廉刑还真的不再嘻嘻哈哈,开始漫山遍野奔跑。 剑山,乃是蜀山大阵的一个依仗,山上至少有上万柄剑。 但凡想要加入蜀山派的人,都必须在蜀山上找到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但是,这些剑都认主。 如果一把剑都拔不出来,那就意味着与蜀山无缘。 廉刑在山上奔跑了一阵,后来跑到一处悬崖边,抬手拔出了一把剑:“就是这把,我找到我的剑了……” “咦?他真的拔出剑来了?” “那是……雷炎剑?” 玄天宗不由一脸惊讶与激动。 没错,廉刑拔出来的,正是蒙尘的雷炎剑。 只不过,剑到了廉刑手中之后,又一次绽放光华。 “太好了!”李英奇飞了过来,大声道:“太好了,廉刑,恭喜你,找到了剑,也找到了你自己。” 谷箔  “嘿嘿……” 廉刑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光光的头顶。 “走,随我去练剑!” “好!” 后山。 突然有了异动。 一面光滑的山体上,突然有红光泄出,随之竟然形成了一张类似于兽口的形状,犬牙交错。 山石乱飞。 丹辰子吃了一惊,念头一动利用天龙斩护住了身体。 那只小花妖却被一块石头砸中,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丹辰子一时心软,上前将小花妖捧在掌心,喃喃道:“念你修炼不易,我治好你的伤,你赶紧离开这里,不许再回来。” 说完,掌心释放着一道金光替那小花妖治伤。 “丹辰子,快灭了它!” 突然间,一道大喝传来。 丹辰子愣了愣,抬眼看向半空…… 这时,那只小花妖突然诡异地冷笑起来,身形如电,化作一缕光影没入了丹辰子的眉心。 “啊……” 丹辰子顿时捂额痛呼出声。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自己还是太大意了,以为这只是一只小小花妖。 哪知,对方是故意接近他的,就是为了等待机,侵入他的紫府,直至夺舍他的身体。 来人乃是周羽。 刚刚,他正在闭目打坐。 突然间感应到后山动静不对,急急飞了过来,发现丹辰子正在替花妖疗伤,这才不顾一切大声提醒。 结果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哈哈哈!” 丹辰子的额头上,仿佛长出了一株花枝,一个人面状的魔脸伸了出来,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丹辰子,你怎么样?” 周羽飞到了丹辰子身边急急问了一句。 “我……我大意了……” “哼,你之前不是挺嚣张的么?不是说捏死我都没用么?” “赤尸,你休得嚣张,一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羽冷冷喝道。 “嗯?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来历?” 赤尸大吃一惊。 周羽懒的理会之,抬眼瞟向山壁,喃喃道:“原来,这里就是蚩尤血穴的入口。” “你们发现了又能怎么样?”赤尸冷哼了一声:“用不了多久,蜀山便会沦陷。只要蜀山一沦陷,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妖孽休得猖狂!” 这时,白眉真人也率一众弟子赶了过来。 “师父,对不起,弟子大意了……” 丹辰子一脸愧色,冲着师父行了一礼,随之一脸悲壮道:“师父,弟子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假如弟子被此魔所控,失去理智,还请师父不要手下留情……” 言下之意,就是及时杀了他。只要他一死,寄身在他体内的赤尸自然也难逃一死。 “先不要说这些……” 白眉真人一脸凝重,瞟向山壁。 “没想到,传说中的蚩尤血穴竟然就在我们蜀山派后山。” 这时,周心走到白眉真人身边道:“真人,借一步说话。” “嗯。” 白眉真人点了点头。 二人走到一边,周羽抬手布下一道禁制,这才道:“既然已经发现了蚩尤血穴,我们不妨布一个天罗地网。” “可是,那些邪魔十分狡猾,它们应该会猜到我们的意图。” “没错,但有一点,蚩尤血穴它们势在必得,所以就算知道我们布下了陷阱,也会不顾一切进攻。” “也是……” “这一次,我准备布置一个瓮城阵……” 周羽大略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最后道:“还有,丹辰子被那赤尸入侵了元神,想要救丹辰子,就必须进入他的内心世界消灭赤尸。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隐患。” 不久后,白眉真人、玄天宗、周羽、丹辰子一起走进了蜀山派镇妖塔。 镇妖塔乃是蜀山禁地,包括蜀山掌门在内也不能随意进入。 因为,镇妖塔内关押着自蜀山建派以来,历代高手所抓捕的大妖。 也只有大妖才有资格“拎包入住”镇妖塔,实力不高的妖魔,要么入不了蜀山高手的法眼,要么直接消灭。 其实,外界之人,甚至包括不少蜀山弟子都不知道的是,镇妖塔除了用于关押大妖之外,同时也是蜀山不轻易动用的底蕴。 镇妖塔,其实才是蜀山真正的镇派之宝。 这个秘密只有历代掌门人才知道,一旦到了蜀山派生死存亡的时刻,掌门人便可动用镇妖塔的力量。 镇妖塔内部空间相当于是一方小天地。 这么大的一件法宝,威力自然也是相当大的。 另外,里面关押着无数大妖,这些大妖的力量也会被镇妖塔吸走部分。 这么多年过去,镇妖塔到底吸收了多少力量?就连白眉真人也不好猜。 这次,他之所以不计门规,带着周羽等人进入镇妖塔有两个原因。 一,蚩尤血穴惊现,对于蜀山派,乃至于对于天下正道来说,都算得上是一个生死存亡时刻。 二,丹辰子乃是白眉真人内定的未来掌门人。 虽说玄天宗也很得他的欣赏,但是玄天宗终究是要离开的,回到昆仑派。 所以,白眉真人不容丹辰子出现意外。 他进入这里,是想借助镇妖塔的力量,带着周羽、玄天宗一起进入丹辰子的内心世界,消灭赤尸。 再拖下去,一旦赤尸与丹辰子的神魂合二为一,那就永远也救不回丹辰子了。 “这里,乃是镇妖塔的最上层,门外有封印,所有大妖都上不来,所以我们是绝对安全的……” 白眉真人先解释了一下原因。 最后又道:“事不宜迟,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趁着那赤尸尚未得手之际,赶紧灭了这妖邪。” “好!” 周羽与玄天宗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师父,弟子愧对你的教诲之恩……” 丹辰子一脸愧疚道。 “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既然知道错了,那么以后就要更加努力,不要让为师再失望了。” “是!” “好了,你坐下来,抱元守一,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那妖邪如何干扰你,都不要动心。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 “是,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丹辰子盘腿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全力压制赤尸的干扰。 …… ( 第十五章 显威 不久后,白眉真人、周羽、玄天宗三人分别神魂出窍,汇同丹辰子的神魂一起,进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人的精神世界,是一个极其特殊的空间,游离于现实与虚空。 一般来说,只有本人能够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 如果旁人强行闯入,极有可能令得精神世界崩溃。 不过,这一次丹辰子中了赤尸之计。 赤尸的元神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并与之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一旦双方的元神慢慢融合,到时候,丹辰子将彻底坠入魔道。 所以,白眉真人方才采用了进入丹辰子精神世界的方法,抢时间,在双方元神尚未融合的情况之下,消灭赤尸。 赤尸彻底懵了。 它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却万万没有想到,白眉真人竟然真的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进入丹辰子的精神世界。 “可恶,白眉老儿,你以为这样就能救得了你的弟子?” 赤尸愤怒地大吼。 白眉真人冷冷道:“救得了,救不了,总得试一试。” “你不要逼我,把我逼急了,大不了我散去这一般魔功, 到时候魔功弥漫,你的弟子一样在劫难逃。” 赤尸这么说, 倒也不是说没有可能。 一旦它采取玉石俱焚之法, 散去一身魔功, 如果是在野外倒没什么,避开就是。 但是, 这里是丹辰子的精神世界,白眉真人等人可以避开,但丹辰子是没有办法的。 魔功一旦在他的精神世界扩散, 他一样还是会坠入魔道。 “你敢!” 玄天宗忍不住怒喝了一声。 “哈哈哈,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们这样的阵容,我承认打不过。反正都要死在你们手里,我总得拉个垫背的。” 这时, 周羽却笑了笑道:“放心,你不会得逞的。” “你说什么?” 赤尸心里一惊。 周羽懒的理之,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支金光闪耀的笔。 “正气存内, 邪不可干!” 周羽一边高声吟着, 一边虚空写下了八个大字。 刹那间,金光万道。 八个大字似乎变得无穷大,瞬间便将赤尸围困于其中。 “啊……” 金光中, 传出赤尸惊怒, 痛楚的惨嚎。 “动手!” 白眉真人大喝一声, 与丹辰子、玄天宗飞身而起,冲向赤尸。 论实力,别说四个联手, 任何一个赤尸都打不过。 所以,绝望之下,这家伙干脆自爆, 想要拉着丹辰子一起死。 没想到,它的力量仿佛被禁锢了一般, 浑身的魔气竟然无法释放出来。 这,正是周羽的功劳,用了一招大神通,彻底镇压了这家伙的魔气。 如此一来, 接下来就没啥好说的了, 直接将赤尸抹杀, 形神俱灭。 “多谢师尊, 多谢天宗,多谢道友。” 丹辰子相当于重获了新生,自然感激不尽。 “没事。”周羽微笑着摆了摆手。 白眉真人则冷着脸道:“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切勿再被邪魔迷了心智。” “是!” 丹辰子一脸愧疚地应了一声。 这次,的确是他的错,竟被那赤尸所化的花妖迷了心智。 看来,心性还是不够坚韧。 “好了,马上回门派,我们必须抢时间,抢在那些邪魔抵达蚩尤血穴之前,做好一切准备。” “是!” 接下来,蜀山派所有弟子全都动了起来。 同时,不少正道大派的高手也纷纷赶来,一起守护蜀山。 因为,蜀山乃是正道领袖,一旦蜀山被邪魔所破,那么天下正道也将土崩瓦解。 周羽开始布置之前所说的瓮城阵。 这个阵,分为里明三层,暗三层。对方破了外面的三层,便仿佛进入瓮中。 正如周羽之前所说,他这个阵是布置在蚩尤血穴外面的。 对方就算明知是陷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要不然,便进入不了蚩尤血穴的入口。 同时,李英奇、廉刑也在抓紧时间修炼天雷双剑。 一旦让双剑成功合壁,到时候将发挥出惊人的实力。 没等周羽的阵法布置完毕,魔道一方却开始大举进攻。 但这一次,率队的却不是幽泉老怪, 而是一只来自于域外的魔头。 其形如牛,不过却长着三个牛头, 体型如一座小山峰一般,看起来有些惊悚。 而且, 这家伙带了一群同样来自域外的小妖魔。 虽然这些邪魔比预想中来的早了一点, 但是蜀山派早有准备,倒也不显忙乱。 而且,以白眉真人为首的一些高手,并没有出手。 毕竟正主没有出现,自然要保留一些实力。 不过,周羽是必须要动手。 因为瓮城阵是他亲手所布置的,如果他不在场,一旦阵法出现问题,其他人很难短时间搞定。 “轰!” “轰!” “轰!” 现场,声音震天响,烟尘漫天飞。 这样的动静,正是那只三头牛搞出来的。 这家伙的力量太狂暴了,如果不是有阵法挡着,就照这家伙的劲头,恐怕一座高山都经不住它顶上几下。 眼见着阵法根基不停摇晃,再这样下去,阵法第一层很快就要告破。 虽说外三层并不重要,只是为了消耗敌方的力量。 真正的杀着,在内三层。 但是,这是双方的第一战,如此轻易便让对方破了阵,那么接下来,只会影响己方的士气,助涨对方的嚣张气焰。 所以,周羽决定在第一波给予敌方迎头痛击。 正当那三头牛怪撞的起劲时,突然间,一阵悠扬的琴弦声传来。 一开始,一众妖魔倒没什么感觉,只当是对方阵营有人闲的慌,弹着玩儿。 哪知,没过多久,弦音一变,变得肃杀起来。 周羽盘腿坐在山顶,膝上有一古琴。 他所弹奏的,乃是前世一首名曲《十面埋伏》。 此曲本是琵琶名曲,但用古琴弹奏出来,又是另一番风韵。 当然,周羽此时弹琴可不是为了雅兴,而是为了杀敌。 他的才艺,琴棋书画已经升到了满级,雅致时,可风花雪月。 但要用作对敌时,那可是敌方的噩梦。 谷娂  “铮铮铮……” 琴声在空中回荡着,令得空中的气流也跟着激荡起来。 对于己方来说,周羽弹奏的力量对他们不仅没有影响,反倒令得他们士气高昂,力量仿佛源源不断。 这是因为,周羽所施展的力量乃是浩然正气。 反之,对于邪魔一方来说,那可就是极大的压制了。 重要的是,以周羽现在的实力,音律,已经不是杀人于无形那么简单。 随着琴声的回荡,天空中出现了无数几乎凝成实形的刀、剑、士兵等等,向着一众邪魔攻杀而去。 这一招,相当于是以气凝形。 眼见形势突变,那只三头牛怪不由瞪着血红的双眼,杀气腾腾瞟向盘坐于山顶的周羽。 “可恶!” 这家伙含混不清吼一声,庞大的身躯猛地飞腾而起,两只巨角高高挑起,重重地向着周羽撞击而来。 “妖孽休得张狂!” 周羽冷喝一声,手指一拨弄,一把巨剑凭空而现,重重斩向了那只三头牛怪。 这家伙不知厉害,以为这不过就是幻化的剑,而它皮糙肉厚,就算挨上一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它要是撞上了,恐怕会将对手撞得粉身碎骨。 可惜,它太自负了。 进入这个世界之后,这家伙干过几架,所遇上的都是一些实力不强的。 因此,导致它以为正道中人不过如此。 等到那柄巨剑当头斩下来时,它突然感觉不对…… 怎么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 变得一片猩红。 天空中,下起了一片血雨。 这一剑,竟然直接斩下了一颗半牛头,连带着牛怪的小半个身体。 “嘶……” 远处的山头上,与白眉真人站在一起的一个老和尚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人乃是五台方丈智能大现,与白眉真人算是同一个时代的高手。 之前,他虽然见过周羽,也听白眉真人说过周羽是个年轻辈的高手。 但是,在智能大师想来,年轻一辈的高手,与他们这一辈人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正如丹辰子,玄天宗,实力的确很强悍,但也只是在年轻一辈中称得上佼佼者,实力与老一辈高手没法比。 毕竟,双方修炼的时间也差了很多。 但此时,智能大师亲眼见到周羽出手,不由大吃一惊。 就凭这一招,恐怕力量已经不输于他了。 白眉真人倒是心里有数,冲着智能大师笑了笑:“现在,你知道他的实力了吧?” “此子简直太可怕了。竟然强悍至斯,而且还精通阵法,白眉,看来咱们是真的老了。 再过百余年,恐怕真的就是此子的天下了。” 白眉笑了笑,没有多说。 他并没有透露周羽的真实身份。 “再吃我一剑!” 周羽一招得手,再接再励,又一次幻出一把巨剑斩向牛头怪。 这家伙,现在终于怕了。 本来,它有三个头,现在只剩下一个半。其实,只能算是一个,另外半个已经失控了。 眼见巨剑斩来,牛头怪强忍疼痛,身形疾闪。 哪知,那把巨剑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电闪般换了一个方位,从下而上,直将那牛头怪劈成两半。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家伙依然没挂。 元神急急遁出想要逃离。 “不好,那家伙元神要逃……” 智能大师脸色一惊。 “大师不用担心,它逃不了。”白眉真人一脸自信。 果然,周羽再次拨弄琴弦,音波仿佛海啸一般汹涌而至,瞬间便将牛头怪的元神包裹,粉碎…… 化为虚无。 眼见率队的牛头怪彻底挂掉,一众正道弟子更是精神高涨,对入侵的邪魔展开了大屠杀。 最终,击杀了大半,只有极少数邪魔侥幸逃走。 待到战斗平息之后,一众弟子有的留下清理现场,有的带着同伴去疗伤,有的则留守原地。 周羽收了古琴,飞到白眉真人身边道:“看来,这是对方派出来试探咱们的先头部队。” “嗯,应该是。” 白眉真人点了点头。 “经此一战,魔道一方想来短时间不会进攻,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得抓紧时间布置。” 接下来,一众正道高手聚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战术。 当晚,周羽正在山头打坐,突然间,脑海中响起了一道久违的声音:嫦娥。 上次,他与嫦娥分头行动,他去了京城,而嫦娥则隐藏起来,秘密打探那些域外妖魔的底细。 “公子,我终于找到那些域外妖魔的老巢了。” “太好了,你现在在何处?” 周羽用神念回道。 神念交流,乃是修仙界的一种神通。根据各人的修为,利用神念交流的距离也有很大差别。 短则数丈之内。 达到嫦娥这样的境界,数千里开外都没问题。 只不过,距离越远,所消耗的法力与精神也越大,所以一般情况下,二人很少远距离用神念交流,除非是有要事。 “我现在在东海的一座岛上,这些邪魔相当狡猾,藏在东海深处的海底下。 如果不是我无意中发现了一只魔头的行踪,并悄然跟踪的话,说不定还发现不了。” “太好了……那它们现在有没有什么异动?” “它们现在已经有一部分离开了老巢,但我估计,绝大多数还在老巢中没有离开。” “这就奇怪了……按理说,蚩尤血穴的入口已经出现了,它们应该有大动作…… 对了,有没有幽泉老怪的消息?” “不出意外的话,幽泉老怪可能很快就会到蜀山来。 只是很奇怪,那些域外妖魔对蚩尤血穴似乎没那么上心。 我分析,它们与幽泉老怪或许达成了某种协定,蚩尤血穴让给幽泉,而它们所图的,或许是比蚩尤血穴更好的资源。” “比蚩尤血穴更好的资源?会是什么?” “这正是我联系你的原因,我有一种预感,它们有可能找到了这个世界的本源……” “啊?” 周羽大吃一惊。 每个世界,都会有一个本源,就像是一个泉眼,或是一个阵法的阵眼,乃是一个世界的中心点。 只不过,世界本源很神秘,形态也不是固定的,就算是那个世界的大能者,也极少有知道当前世界的本源位于何处,或者说,是什么的形态。 “所以……”嫦娥继续道:“现在威胁最大的并不是幽泉。 而且我估计,那些域外妖魔是在利用幽泉分散正道的注意力,让正道中人无暇去关注它们的行动……” …… 【新书《我在诸天寻宝》已发,恳请各位书友多多支持】 ( 第十六章 鲛人一族 不久后,周羽找到了白眉真人,将嫦娥所说的情况告之。 “竟然会是这样?” 白眉真人不由眉头紧锁。 随之,突然脸色一变:“不好,难道……” 周羽难得见到白眉真人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忍不住问:“怎么了?” “远古,有鲛人一族居于大海深处,近万年以来,几乎不见行踪。 根据蜀山秘载,鲛人一族,其实世世代代都在守护着一个宝藏。 据我推测,其实不是什么宝藏,或许正是深藏于海底的世界本源……” 鲛人,乃是最古老的种族之一,鱼尾,人身,在民间传说中,有人称之为海妖,也有人称之为美人鱼。 实际上,海妖与美人鱼,只是外观与鲛人相似,但却不属于鲛人一族。 鲛人一族,与燧人氏一样,都属于远古一族,与远古巫妖属于同一时代。 只是, 历经天地大劫之后,远古一族已经成为传说。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 周羽决定去协助嫦娥。 至于蜀山这边, 有白眉真人与一众正道高手坐镇, 而且还有周羽所布置的阵法。 就算幽泉老怪来袭,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于是, 周羽于当夜悄然离开,一路往东飞行。 抵达东海之滨,周羽再次用神念与嫦娥交流, 二人最终在东海一处孤岛上见了面。 见面之后,周羽先将蜀山当前的情况详细讲解了一番。 接下来,又说了一下白眉真人的推测。 “鲛人一族?”嫦娥眉头一动,随之一脸恍然:“是了, 这么一说的话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那我们现在得想法子找到这些鲛人,与他们联手一起对付那些域外妖魔。” “嗯!” 嫦娥点了点头。 接下来,二人动用神通, 不断地扩大海面搜寻范围, 寻找着鲛人的踪迹。 数日后,二人在回避海面的一个巨形旋涡时,无意中发现了一处有人类活动的岛屿。 上岛行了不远, 突然间, 一阵打斗的动静传来。 二人对视了一眼, 当即循声而去。 “叽哩古,叽哩古……” “古拉,古拉……” 几个土著模样的男子手握长矛与标枪, 大吼大叫着,与一只体形巨大的妖兽对峙着。 “吼!” 那只妖兽许是有些不耐烦了,大吼一声, 强行冲了上去。 这时,一道人影突然闪现。 那只巨大的妖兽一头撞了上去, 却仿佛撞在一座无形的铁壁之上,当即弹得倒飞而出。 “呜呜呜……” 一落地,那妖兽惊吓到了,口中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 掉头便逃。 几个土著目瞪眼呆。 随之, 一个个跪到地上, 冲着周羽不停地磕头, 口中也不知念叨着什么。 不久后,在这几个土著的带领下,周羽与嫦娥一起来到了一处山谷。 这里,便是这群土著的聚居之所。 看规模,应该有两三百人在此聚居。 “叽里咕噜……” 一个祭师模样的女人领着族人走上前来,冲着周羽二人恭恭敬敬地磕拜。 “都起来吧!” 周羽抬了抬手。 这一次,他施展了神通,直接采用了一种类似于精神交流的方法。 因为双方的语言不通,但用这样的方式就完全没有问题,他说的话对方听不懂,但却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同样,周羽也可能从对方的精神波动,理解对方所说的内容。 如此一来,几乎完美地解决了语言的障碍。 对方将周羽二人视若神明,并且介绍了一下他们部落的由来。 原来,他们并非祖祖辈辈居于此岛。 大约在一百多年前,一场海啸突袭,他们世代生活的岛屿几乎被淹没。 那座岛很大,有好几个部落,至少有数千人。 最终,幸存的人汇聚到一起,砍伐树木做成了三艘巨大的木伐,顺着水流来到了此岛。 此岛虽然物产丰富,但生存环境也很恶劣,有猛兽,有妖兽,附近的海域里还有海妖作恶…… “海妖?” 听到对方提到海妖,周羽不由心里一动。 毕竟这是对方所说的海妖,万一是鲛人一族呢? 于是, 周羽详细询问了一番。 只不过, 他也没亲眼见过鲛人,无法确定对方所说的到底是海妖还是鲛人。 在周羽前世的神话传说中,也不乏鲛人的传说。 鲛人的传说, 最早见于《山海经》。 《搜神记》中也有记载:南海之外, 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述异记》卷上且云:“蛟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蛟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 《博物志》:“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 总之,很多古籍上都有记载。 只不过,传到民间,大多都称之为美人鱼。 这是受了西方的影响,因为西方神话中也有类似的鱼尾人身的传说,称之为美人鱼。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外来文化的入侵,令得很多百姓认为鱼尾人身便是美人鱼。 李商隐的名作《锦瑟》中有这么一句:沧海月明珠有泪。 这句诗,正是源自鲛人的传说。 传说,鲛人的油燃点极低,且一滴便可燃烧数年。 民间传说中,秦皇陵中便有用鲛人油做燃料的长明灯。 墓门一闭,其灯自闭。 墓门一开,有空气进入,便会自燃,可持续万年不灭。 经过一番询问之后,二人获知海妖的活动范围就在周边的海域,于是离岛搜寻。 没过多久,嫦娥眉头一动,指手指了指西北方向:“那边有妖气泄出。” “走!” 周羽点了点头,随同嫦娥一起飞向西北方向。 没过多久,海面突然有了动静。 “轰!” 随着一道滔天的浪花,一道人影随着浪头冲天而起。 紧接着,又有两道人影出现,手中举着武器…… 不过,这三个并不是真正的人,上半身看起来与人几乎没有多大区别,但腿部却是鱼尾。 看眼前的情形,这是在窝里斗? 周羽与嫦娥并没有现身,而是隐匿气息隐入云雾中观察动静。 而这个时候,周羽完全可以确认, 一来,他现在亲眼目睹了对方的模样,与古籍上所记载的鲛人一族的外观有所区别。 鲛人一族,无论男女,头上都长着一对短短的肉角,据说是因为与龙族有着血脉关系。 谷臔  但下方三个鱼人却没有角。 而且这三个人脸上有比较明显的鳞片,这与鲛人一族也有区别。 重要的是,周羽能够明显感应到三人的妖气。 鲛人一族可不是妖,乃是远古种族,只不过后来人类主掌了天下,便将人类之外的一切精灵视为妖类。 下方,最早窜出水面的那个鱼人仓皇抵抗了两招,随之开始逃离。 后面两个蛟人穷追不舍。 追了一段,周羽忍不住道:“仙子,你拦下后面两个,我去找前面逃的那个。” “嗯!” 嫦娥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分头行动。 嫦娥暗中施术,令得后面那两个鱼人速度减缓了许多,逃的那个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不过,周羽倒是跟上去了。 那个鱼人逃到了一处小岛边,眼见得追兵没有追上来,这才依在岛边的一块岩石边喘息。 他已经受了伤,腰部,靠近鱼尾的地方在不时地流血。 这时,周羽突然出现。 鱼人吓了一跳,正要一头扎入水中。 周羽抬手一道金光,便禁锢了对方的行动。 “上神饶命……” 对方赶紧求饶。 其实,他所说的话周羽听不懂,但能读懂对方的精神波动。 同样,他也用精神波动的方式与对方交流。 “刚才,那两个人为何要追杀你?” “他们……他们是我的族人……” “既然是族人,为何要自相残杀?” “因为……” “你最好讲实话,如果我发现你说谎……” 说到这里,周羽略施威压,惊得那鱼人心里发寒,急急道:“不敢不敢。” “讲吧。” “我叫阿扎,本来是族里的少主……” 阿扎讲起了他的经历。 经过他的讲述,周羽方才知道,原来海妖也是分族群的,就像是人类的部落一样。 阿扎这一族属于不大不小的族群。 以前,阿扎与相邻一个族群一个名叫阿诺的女子相爱了。 阿诺在族群中是公认的最美丽的一个,连他们族群的少族主也在追求她。 不过,她也喜欢阿扎,二人成为了情侣。 也因此,引起了阿诺族群中不少族人的不满。 虽说各族群之间并不禁止通婚,但阿诺的美是族里不少人的骄傲,而且族长也希望阿诺能够嫁给他的儿子,继承优良的基因。 阿诺的父母鉴于各方面的压力,也一再规劝女儿与阿扎分手,嫁给自家族群的少族主。 可是阿诺心意已决,说是非阿扎不嫁。 阿扎的父亲对阿诺这个未来儿媳也很满意,多次去找对方的族长以及阿诺的父母交流。 当然,礼物是少不了的。 眼看着对方的族长态度已经松动了,没想到这时候,异变突起。 一群魔物不知从哪里窜来,袭击了海妖一族。 这些魔物的实力相当强悍,海妖一族根本不是对手,各族群纷纷陷落,被对方所奴役。 阿诺所在族群的那个少族主名叫阿基。 这家伙自认为事情有了转机,竟然主动投靠了那些魔物。 而且,在对方的帮助之下,竟然逼迫父亲提前退位,他提前当上了族长。 这家伙一当上族长,可就开始耍威风了,完全不顾族人的死活,献上了不少族中珍藏的资源与宝物,以讨对方的欢心。 同时,将阿诺以及阿诺的父母一起软禁起来,逼迫阿诺嫁给他。 而且还借助那些魔物的力量攻打阿扎所在的族群。 为了族人的安全,阿扎被迫无奈,离开族群。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阿基针对的是他。 阿扎离开族群之后,阿基依然没有打算放过他,派人四处搜寻他的行踪。 同时又再三逼迫阿诺。 阿诺抵死不从。 阿基一怒之下,竟然无耻地用阿诺父母的性命相威胁。 说阿诺只要不同意嫁给他,或者敢自尽,他就杀了阿诺的父母。 如此一来,阿诺真的是被逼到绝路了。 她可以为了爱情而不顾性命,但是,她不能因为爱情,而让父母受到牵累。 最终,她还是嫁给了阿基。 阿扎在外东躲XZ了几年,心想着风头过去了,便悄然潜了回来。 得知了阿诺的遭遇,阿扎很是痛心。 于是,不顾一切潜入了阿诺所在的族群,想要见阿诺一面,如果有可能的话,便将她与她的父母一起救走。 结果,却被人发现…… “事情就是这样,我被追杀并不是我做了坏事,我只是……只是忘了阿诺,愧对她……” “原来是这样。” 二人是通过精神波动交流的,周羽完全可以确定阿扎没有说谎。 这时,嫦娥也赶了过来。 当她听周羽讲了一番阿扎的遭遇后,不由计上心来,道:“既然是这样,我们正好混进去摸一摸那些魔物的底细。” “混进去?” “对!” “嗯,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不久后,周羽与嫦娥变了个模样,变成了之前那两个追杀阿扎的鱼人。 至于那两个家伙……已经不重要了。 阿扎也变了一个模样,不过是在周羽的帮助下变化的,凭他自己的实力,恐怕会被对方认出来。 在阿扎的带领下,三人大摇大摆回到了阿诺所在族群地界。 最初,周羽以为是在水里面。 结果却别有洞天。 族群的地界的确位于海底,但穿过一条海沟之后,呈现在周羽眼前的却是一个山谷。 四周没有水。 而且,生活在这里的海妖都化出了双腿,便于行走。 因为族里的人比较多,至少有四五千人,倒也不容易被人看出疑点。 “阿扎,你先不要去找阿诺,以免惊动对方。我们要打听一些消息,等打听完了,我们一定会帮你救出阿诺还有她的父母。” “嗯,多谢二位上神。” 接下来,周羽与嫦娥开始分头行动。 阿基眼下里乃是那些域外妖魔的心腹,所以那家伙一定知道不少秘密。 包括其手下,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经过两天的打探,二人终于有了巨大的收获,听到了关于鲛人一族的消息…… ( 第十七章 幽泉来袭 原来,这片海域中,不仅有海妖一族,也有鲛人一族。 只不过,鲛人一族一向自闭,从不与别的海族交往,甚至连他们的面都难得见到一次。 虽说打听到的关于鲛人一族的消息不多,但只要知道他们的大概位置也就够了。 另外,令周羽与嫦娥欣慰的是,那些域外邪魔尽管已经找到了鲛人一族的聚居点,也已经入侵。 但是,鲛人一族凭借着族内的禁地优势,与那些邪魔对峙着。 也就是说,那些域外妖魔暂时还没有攻入鲛人一族的核心区域。 于是,周羽与嫦娥商议了一番,决定开始动手。 不过他们的计划是,先帮助阿扎,引起混乱之后分散那些域外妖魔的注意力,再悄悄潜往鲛人的地界。 这天上午,阿扎终于见到了思念已久的阿诺。 看的出来,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 阿扎走上前去,深情地唤了一声:“阿诺……” 阿诺皱了皱眉,瞟向阿扎。 因为,阿扎此时变了一个模样, 她当然认不出来。 “阿诺,是我, 阿扎……” “阿扎?” 听到这个名字, 阿诺的心猛地一跳, 一脸不敢相信的眼神。 这时,阿扎终于变回了自己的样子, 泪流满面:“阿诺,我回来了,我回来找你来了。” “阿扎, 你……你快走,快走……” 阿诺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是阿扎之后,也不由得泪流满面,一脸焦急与担忧, 赶紧吩咐阿扎离开。 因为,她知道,一旦有人闯进院来,阿扎的处境就危险了。 “阿诺, 你听我说, 我这次回来是来救你的,还有你的父母。” “阿扎, 你一个人斗不过他的, 快走, 不要管我……” “难怪,你一直对我冷着个脸, 原来你一直没有忘记这家伙。” 就在这时, 阿基带着几个手下走了过来。 “阿基,不要, 你放过阿扎好不好?我求你了。” 阿诺赶紧走上前去哀求。 “哈哈哈,求我?”阿基怒极而笑:“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却在替另一个男人求情, 还跟他私下里往来……” “没有没有, 我发誓,与你成亲之后, 这是我与阿扎第一次见面……” “阿诺, 不要求他!” 阿扎大步上前, 抬手一指阿基:“阿基, 你要是个男人,就与我单挑。如果我赢了,你便放阿诺走,如果我输了,随你怎么处置。” “单挑?我为什么要和你单挑?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拿下。” “阿基,不要……” 阿诺哭着哀求。 “砰、砰、砰……” 阿基的几个手下杀气腾腾,正要动手之际,哪知,一道人影出现当场,一抬手便将那几个家伙一一击飞。 “人类?” 阿基大吃一惊。 随之一脸怒色冲着阿扎喝道:“阿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外族……” “呸!”阿扎更怒:“你还有脸说勾结外族?你勾结那些妖魔一起奴役族人,甚至残害族人,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一见事态不妙,阿基转身便往院外逃,一边跑一边吼:“来人,来人……” 阿扎追了上去,积压多年的怒火彻底爆发,与阿扎展开了搏斗。 至于周羽,则与嫦娥一明一暗,阻止其他人进院。 他没有动手对付阿基,是想让阿扎有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阿基自幼养尊处优,哪里是阿扎的对手?没过多久,便被阿扎打得伤痕累累,痛叫连连。 眼见着一众手下竟然没有一个冲进来的,不由心生绝望。 “阿扎,阿扎,不要杀我……我可以把阿诺让给你……” “你个畜生,你把阿诺当成了什么?” 阿基这么一说,更是激起了阿扎的怒气,开始痛下杀手。 这几年, 他过的太苦了。 一切, 正是源于阿基,以及那些域外妖魔。所以, 他发誓要亲手了结这一切。 不久后, 阿基终于倒地不起。 阿诺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她还有些不敢相信。 本来,她以为阿扎必死无疑,但却万万没有想到阿扎竟然带来了如此强力的帮手。 “阿诺,没事了,没事了……” 阿扎走到阿诺身边柔身安慰。 “阿扎……” 阿诺一头扑到阿扎怀里,痛哭失声。 这几年,不仅仅是阿扎一个人痛苦,她又何尝不是?说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而且,阿基故意将她的父母关押起来,只许她十天半月见一次面。 并威胁她说,只要她不听话,敢逃走,就杀了她的父母。 这也是阿诺不敢反抗的原因。 “好了阿诺,一切都过去了……” 就在这时,外面又涌来了不少人。 其中有阿基族中的人,也有那些域外的妖魔。 这次,周羽与嫦娥不再隐藏身形,直接冲入对方的包围圈大打出手。 阿扎也冲了出来,大声喝道:“阿基已经死了,你们都清醒清醒,不要再被这些邪魔利用了……” 一听此话,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杀了这些妖魔。” 也不知是谁吼了一句。 一下子,便有不少海妖掉转头来,反杀身边的域外妖魔。 毕竟,他们受够压迫了。 一听阿基已经死了,再加上眼看着阿扎不知哪里带来了两个强大的帮手,自然便临阵倒戈了。 没过多久,那几个域外邪魔一一被灭。 这时,周羽冲着一众海妖说道:“以后,你们不要再窝里斗了,一定要团结起来。 那些妖魔其实没你们想像的那么可怕。 他们无非是采用了分化之法,让你们自相残杀,再采到拉拢、打压的方式,奴役你们。 以后,你们一定要拧成一股绳,甚至还可以联络其它的种族一直抵御外敌……” …… 蜀山。 天空中布满了乌云,如海浪一般涌来。 幽泉老怪,终于率领魔界大军前来入侵。 蜀山一众弟子,以及正道不少高手早已严阵以待。 而这个时候,李英奇与廉刑依然还在后山练剑。 如果天雷双剑不合璧的话,他俩就算出战,也帮不了多大的忙。 唯有双剑合壁,方才能够施展出惊天动地的实力。 “杀!” 临近蚩尤血穴之时,魔族一众人开始展开了大规模的进攻。 幽泉老怪的实力比起以前显然增强了许多,看起来就像是一颗悬浮在天空的骷髅头,大小差不多有一座中等山峰大小,给人以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不过,这一战,正道中人不能败。 如果这一战败了,那么这天下以后便成了魔道的天下,再无正道立锥之地。 谷郆 “天宗,丹辰子,随为师去会一会幽泉老怪。” 眼见着幽泉老怪已经抵达蜀山上空,白眉真人不由冲着玄天宗与丹辰子喝了一声。 “是!” 二人齐齐应声,随着白眉真人飞向天空。 “桀桀桀……” 天空中传来幽泉老怪怪异的笑声。 “白眉老儿,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这老怪还挺自信。 “幽泉老怪,自古邪不胜正,今日我白眉便代表天下正道灭了你!” 不管打的赢打不赢,气势要够! “浩天镜!” 白眉真人大喝一声,取出了自己的随身法宝浩天镜。 此镜并非蜀山所传,乃是白眉真人耗费数百年心血自行打造的一件法宝。 此法宝所采用的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材料,其质非金非玉,重达千斤。 镜子背面有古篆与云龙奇鸟图案,看似隆起,摸上去却又无痕,非刻非绘,深没入骨。 正面乍看,青蒙蒙的微光。 定睛注视,却是越看越远,内中花雨缤纷,金霞片片,风云水火,随时转幻,变化无穷。 一经施展,可可发出耀眼光芒,形成一道光束锁定对手,令得对手无所遁形。 同时,也有消弱对手实力,克制魔功,甚至是直接将对手灭杀之威。 在浩天镜的照射之下,半空中,幽泉老怪所凝形的那颗巨大骷髅头,竟被透穿,隐隐可见其中有一婴孩大小的魔物。 这,才是幽泉老怪的真身。 “呵呵,幽泉老怪,难怪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原来是如此的渺小与丑陋不堪。” 白眉真人故意嘲讽了一句。 这叫心理战术。 果然,这话气得幽泉老怪暴跳如雷。 虽然它明知白眉是在激怒它,乱它的心神,但它偏偏就是忍不住。 因为这是它最忌讳的一点。 不管是人还是妖,也或魔,大多都逃不过一条定律。 比如丑的人,就喜欢扮得漂亮,没钱的人,偏要喜欢装有钱,宁肯饿肚子也要整一身光鲜的衣服。 这其实就是一种自卑的心理。 自卑,并非只有穷人才有,就算是皇帝,恐怕也不一定能逃得过这条定律。 毕竟,人,妖,魔,仙,神,总有在乎的一面。 比如皇帝,他可以不在乎钱,但不能不在乎一个男人的尊严。 要是哪个嫔妃敢说他不行……后果可想而知。 幽泉老怪的本相的确有些见不得人,所以,知道它本相的人不多,包括魔界中人,甚至是身边的一些心腹,都没有见过它的本相。 每次出现,它都喜欢把自己展现的特别大,就像一座山峰一样。 如今,却被白眉真人给照出原形来,还出言讥讽,它如何忍得下去? “白眉老儿,你找死!” 幽泉老怪发动了攻击。 这这老怪每次出现,皆会大量杀人,前吸食魂魄。 它之所变得如此庞大如山,倒也并非是变化术,而是数以百万计的怨魂围绕在四周。 它的攻击方式也大多是以操控这些怨魂攻击为主。 当年,孤月便是死在这一招之下。 无数怨魂仿佛海潮一般,铺天盖地向着白眉真人、玄天宗、丹辰子三人涌来。 “呼呼呼!” 丹辰子当即施展天龙斩,化出漫天飞羽抵挡。 玄天宗也唤出了日金轮,围绕着身体飞速旋转,并慢慢扩大范围杀敌。 白眉真人则双手一团,化出无尽无焰,直接攻向幽泉老怪。 幽泉老怪虽然实力强悍,但是白眉真人乃是当今正道第一高手,丹辰子与玄天宗也不弱。 三人联手之下,幽泉老怪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攻势减弱了许多。 这也是它一直没有前来攻打蜀山的原因。 因为它没有绝对的把握。 不过这一次,它有所依仗。 “吼!” 随着一声沉闷的怪啸,突然间地动山摇。 “什么东西?” 白眉愣了愣。 “轰!” 这时候,地面突然开裂,一条巨大的犬状怪物从裂缝中爬了出来。 这怪物至少有百丈长,长着三只犬头,正是域外大妖之一:地狱犬。 随着地狱犬的出现,地底又密密麻麻涌出不少奇形怪状的妖魔,有大有小,有的在地底窜,有的飞上天空。 “哈哈哈,白眉老儿,蜀山的末日到了!” 幽泉老怪不由得意地狂笑。 “呸,亏你也是一代魔头,居然自甘堕落,沦为别人的走狗,看家狗。” 白眉真不住怒骂了一声。 这一声,更是令得幽泉老怪羞怒不已,全力发动了进攻。 “你俩下去帮忙。” 白眉真人冲着玄天宗与丹辰子喝令了一声。 “师父,可这里……” “没事,交给为师。” “好吧。” 这时候,下方的战况越发严峻起来。 本来,一开始正道一众弟子还略占上风,可是地狱犬出现之后,这家伙的实力太强悍了。 能呼唤地狱之火焚烧,能吐毒雾,而且还能近战。 无数法宝打害它身上,却对它几乎造不成伤害。 同时,还有难以计数的域外妖魔也在疯狂扑击,令得正道一众弟子手忙脚乱,还有不少弟子受伤。 “退守,大家退到阵中,不要硬拼。” 飞下去之后,丹辰子大声吩咐了一句。 要不然,这样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弟子受伤,那对正道的损失更大。 天空中,白眉真人一人独战幽泉老怪,双方也算是势均力敌,打得难解难分。 但是,白眉真人终究还是处于劣势,因为他是防守一方,而幽泉老怪是进攻一方,可以肆无忌惮出手。 白眉真人还得担心着下方的战况,实力难免会受影响。 “白眉老儿,不要徒扎挣扎了,这天下,终究还是要沦入魔道。 不如你早些归降于本尊,本尊可以封你做个大护法……” 现在,轮到幽泉老怪动摇白眉真的心神了。 可惜,它这点伎俩在白眉真人面前没用。 所幸的是,周羽所布置的阵法还算牢固,就算那地狱犬再强,一时半会儿也冲不进阵中,只能领着一众妖魔在外围强行破阵。 这样也好,一众正道弟子可以借机恢复一下法力,同时还能消耗对方的力量。 …… 第十八章 鲛人一族禁地 大海深处,有一处不起眼的孤岛。 太阳落下海平面时,周羽与嫦娥一起飞到了孤岛之上。 转了几圈,周羽不由赞叹道:“不愧是远古一族,机关设计的如此巧妙。” 这里,正是鲛人族地盘的入口。 经过周羽的观察,入口的阵法堪称一绝,融合了多种手法以及封印之法。 想来, 是经过一代又一代鲛人的不断完善,方才达到如今的地步。 “只可惜,终究还是被那些域外邪魔给入侵了。” “是啊,天下间,并没有绝对完美的事。” 周羽叹了一声。 鲛人一族布置的阵法,虽说无比的精妙,但只要是阵法,都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所布置, 不可能完美无缺。 除非,做成死阵,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那就没什么意义了。 “按理说,那些邪魔对我们这个世界的阵法了解不多,如此精妙的阵法它们也不太可能破解。 我想,或许是有人在暗中相助。” “应该是魔道高手,魔道也有不少精通阵法的高手,多半是双方合作一起破了此阵。” 要说破,其实也没有破。 就算让周羽来破这个阵,他也没辙。 之所以说这个阵法精妙,是因为这个阵法巧妙地利用了天地的力量,大海的力量。 这个岛看着是个岛,其实是一个阵法中心,可以大量吸收四周的灵气,就像是一个生命体, 甚至还有一定的灵智。 它可以视情况随时改变阵法的规律,一旦阵法出现损坏,阵中的大量灵气便会及时进行修复。 也就是说,这个阵有着自愈的神奇功能。 这便最大程度上杜绝了那种采用暴力破阵的手法。 有些阵,虽然很难破解,但只要遇上力量强大的高手,在外围用蛮力持续攻击。 正如水滴水穿,终有一天会将阵法强行攻破。 但此阵却不行,在外围攻击,就算阵法受到一定损伤,不用人出面修复,它自己也能恢复。 所以,水滴水穿这样的方法行不通。 唯一的法子,还是得利用阵法的漏洞。 虽然这个阵法可以视情况而自我切换规律,但它终究还是有一定的规则。 只要掌握了其规则,掌握好时间与时机,也不是没有可能进入阵法中心。 正当周羽与嫦娥正打算联手破阵,以便潜入之时,突然间,周羽神色一动,低声道:“阵法有波动,先躲起来。” 于是,二人迅速隐匿身形。 果然,没过多久,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从附近的海面冒了出来。 “鲛人族?” 周羽不由脸色一动。 “没错,的确是鲛人族……” 说话间,那一男一女两个鲛人突然潜入水中消失不见。 “跟上!” 嫦娥小声说了一句,身影一闪,也潜入了海中。 鲛人一族,在海中自然是有先天优势的,在海中的感官也比陆地上敏锐的多。 但是,周羽与嫦娥毕竟毕竟是超越了凡人的存在,想要发现他俩几乎不太可能。 一路上,两个鲛人显得很小心,不时警戒四周,而且不停地绕弯。 估计,一是为了预防有人跟踪,二来,是为了躲避一些有可能出现敌方目标的地方。 一直跟了几百里地,两个鲛人潜入了一处幽暗的海沟。 这条海沟犹如陆地上的深渊,深不可测。 一入海沟,海水的温度变得无比刺骨。不过,这对于周羽二人来说倒也没有多大影响,毕竟有真气护体。 顺着海沟的暗流走向一直往下潜,突然间,那两个鲛人凭空消失。 “嗯?” 感应到二人的气息突然消失不见,周羽有些惊讶。 “此处一定有机关。” 嫦娥用意念说了一句,随之开始寻找机关所在。 过了一会,周羽突然脸色一喜:“明白了!” 说话间,整个人突然呈倒立的姿势。 随之,消失不见。 嫦娥也顿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也跟着翻转身体…… 转瞬间,眼前一亮。 呈现在二人眼前的,竟是一处繁花似锦的山谷。 谷中鸟语花香,飞瀑处处,仿佛世外桃源。 “没想到,海底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周羽看着四周喃喃自语。 嫦娥则解释道:“其实,天地间有不少这样的地 方,可以称之为小世界。 有些是大能者利用神通开辟的独立空间,有的则是天地分裂之时,形成的与主世界相连的空间。” “是谁擅闯幽海谷?” 这时,一道声音自空中传来。 显然,是此谷的主人。 “在下周羽,之所以进入此谷另有原因,无意冒犯老人家。” “什么原因?” 这时,一个老妪的身影突然出现,冷眼看着周羽二人。 “想来,老人家也是鲛人一族吧?” 此时,老妪看起来与普通人类并无区别,而且所说的话也完全可以听懂。 但是,周羽二人依然能感应到她的真实身份。 “怎么?你们莫非是想赶尽杀绝?” “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二人乃是人类,与那些妖魔乃是对头。” “那你们为何鬼鬼祟祟跟踪而来?” “那是因为,我们想要与你们鲛人一族谈谈,共同携手对付魔道。 只是,我们不知如何进入你们的地盘,无意中发现了你们两个族人,这才跟踪而来。” 老妪细细打量了一眼周羽二人,方才点了点头:“看来,是老身误会你们了,二位请。” “多谢老人家。” 不久后,老妪带着周羽二人进到一间小木屋内。 “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类,难道,是仙族?” “嗯!”嫦娥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仙族,周羽虽然没有正式进入仙界,但其实力已经比肩真仙,说仙族也没什么问题。 “太好了……” 老妪脸色惊喜。 “老人家,时间紧迫,在下便开门见山,长话短说……” 周羽将当下里的情况大略讲了一下。 “目前,以蜀山为首的正道中人正在全力以赴,与那幽泉老怪对抗。 谷鮕 但是,这些域外妖魔如果全力进攻,恐怕正道难以抵挡。 经过我们多番的暗查,嫦娥仙子终于发现了那些域外妖魔在深海频频活动。 据白眉道长推测,对方有可能是发现了世界本源,意图抢夺……” 听到此话,老妪的脸色数般变幻,最终长叹了一声。 “上仙说的没错,它们,的确想要抢夺大海之心……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世界本源。” “大海之心?” “对,它真正的名字就叫大海之心,也称得上是这个世界的本源。 如果大海之心被那些妖魔夺走,那么,用不了几年,大海便会干涸。 大海一旦干涸,河流也必然会干涸,到了那个时候,整个世界便会变得一片死寂……” 这么一说,周羽终于明白了世界本源的意义所在。 说白了,那就是水之本源。 一旦水之本源不在,那么这个世界的水便会随之消失。 没有水,万物如何存活? 届时,万物皆枯,别说普通人,就算是修仙者也没有办法再生存。 嫦娥心里一惊,忍不住问:“那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老妪一脸凝重道:“很危险,要不然,那两个小家伙也不会跑来找老身。” “这是为何?” 老妪沉寂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本来,这件事老身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但现在事关我族生死存亡,乃至于天下万物的生死存亡,老身也只能破誓了。 当年,老身与族人决裂,曾发过誓,永远不再回去。 一转眼,数千年过去,老身一直呆在此谷静修。 期间,曾经有过几批族人前来劝老身回归,皆被老身骂了回去。 但这一次……老身恐怕得破誓了……” 虽然不知道个中缘由,但是,周羽依然还是劝道:“老人家,虽然在下不知当年发生了何事,也不知是谁对谁错。 但是,正如老人家所说,眼下里,不仅仅是鲛人族,全天下的生灵都命悬一线。 一旦让那些域外妖魔夺走大海之心,届时,这个世界也就变成了一片死地。 所以,老人家当以大局为重,摒弃往昔的恩怨,一起联手对付那些妖魔。 对了老人家,海妖一族在下已经接触过了,并且杀了不少控制他们的域外妖魔。 如今,海妖一族也在团结起来,准备对付那些妖魔。” “哦?有这样的事?” 老妪吃了一惊。 “对,事情是这样……” 嫦娥将缘由讲了一番。 “原来是这样……如果有二位上仙帮忙的话,那么,我们的希望会更大。” “这么说,老人家肯回去了?” 周羽看的出来,这个老妪的修为不简单,恐怕不弱于他与嫦娥。 而且,她对鲛人族来说,一定很重要。 要不然,那两个鲛人也不会冒着危险离开,跑到这里来请她回去。 “唉,不管怎么说,老身终究是鲛人一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遭难。” 接下来,周羽又见到了之前那两个鲛人。 经过二人的讲述,方才知道鲜鲛人一族目前的处境,可谓是千钧一发,命悬一线。 他们的主要地盘已经失守,被域外妖魔所盘距,族人拼命抵抗,死伤了近一半人。 如今,幸存的族人全部躲进了族中的禁地。 原本,这处禁地是禁止任何人踏足的,包括族长在内。 但同时也有一条祖训,当鲛人一族陷入生死存亡时,方可利用此禁地暂时避难。 因此,在万般无奈之下,族长领着一众族人躲进了禁地。 这处禁地的深处,便是大海之心的所在。 那群域外妖魔交替着进攻,但禁地的防护相当坚固,再加上幸存的族人在里面远程攻击,方才堪堪守住。 但是,守方终究是弱势,指不定哪天就被攻破了。 到时候,鲛人一族便再无退路。 “所幸的是,这几天那些域外妖魔的进攻减弱了一些,有不少妖魔离开了。 族长以及所有长老集中力量,利用族中秘法将我们送了出来,让我们前来请老祖宗回去……” 他们所说的老祖宗,正是那个老妪。 当年,乃是鲛人一族公认的奇才,短短百年的修行,实力便超越了族中不少修炼数百年的高手。 可惜,最终却为情所困,一怒之下将情人打了个半死,遭到了族长以及一众长老的严厉呵斥。 一时冲动,竟离开了鲛人族,并发誓说这一生都不再回来。 后来,终于有族人觅得了她的行踪,苦苦哀求她回去,但却无果。 几千年了,当年的族人,当年的情郎早就不在了,但是老妪依然守着当年的誓言。 虽然她不在族里,但却早就成了鲛人一族的传奇。 毕竟,仅凭她修炼的年月,就足以让族人仰望。她离开之后,族里已经换过七八个族长。 毕竟,就算是族长,寿命也有限。 唯有她,几乎已经脱离了生命的桎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这也是族人再次求她回去的原因,只有她回去了,才有希望与那些域外妖魔对抗。 随后,一行五人离开了山谷,并抵达了那处孤岛。 有鲛人族的人在,周羽自然用不着破阵了,跟随着一起来到了鲛人族生活了无数年的地方。 只不过,这里已经成了域外妖魔的据点。 周羽暗中观察了一下,发现此地至少盘距着上百个称得上大妖的存在,其它小妖小魔倒没什么。 在绝对的实力之下,数量并不代表实力。 就像一大群蚂蚁,只要一堆火就能烧个精光。 也就是说,关键就是这是百余只大妖,只要解决了这些家伙,接下来就好办了。 当然,这并非对方全部的实力,还有一些不知躲在什么方。 接下来,三人小声商议了一阵。 最终,周羽自告奋勇出面诱敌,以便让老妪与嫦娥先进入禁地,与鲛人一族汇合,再联后展开反击。 “轰、轰、轰……” 一众妖魔依然还在交替着攻击禁地的防护。 突然间,天空中一道光芒掠过,一把泛着青光的巨剑从天而降,如潜龙在渊,摧枯拉朽,瞬间便击杀了数十只妖魔。 “不好!” “有人入侵!” 这帮妖魔也是可笑,明明是它们在入侵,居然把话反着说。 “轰!”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大的轰响,周羽终于出现,重重拍出一掌。 这一掌,他用了气镇山河,威力至少提升了数倍。 掌影裹着激荡的气流,拍到地上,波及了数十丈方圆的范围。 瞬间,又有数十只妖魔伤亡。 当然,死的几乎都是一些小妖,那些大妖级别的倒也没这么容易死。 …… 第十九章 定情物 周羽这么一闹,现场顿变得一片混乱。 “可恶,杀了这个人类!” 一个头目模样的大妖恶狠狠下了命令。 趁着对方混乱之际,嫦娥一行四人悄然潜入了禁地。 “老祖宗回来了!” 一进禁地,之前那两个鲛人族人便激动地大喊大叫起来。 这下,一众族人顿时沸腾起来。 “咦?那位是……老祖宗收的弟子?” 有人看到嫦娥之后,不由一脸惊讶。 “老祖宗怎么收了个人类为弟子?” “她不是老身的弟子,是来帮助我们鲛人一族的上仙。” “啊?原来是上仙啊。” “外面是另外一个上仙……” 经过一番简短的解释, 一众人终于明白了原委,自然是感激不尽。 过了一小会,外面的动静突然消失了。 周羽也进入了禁地之内。 当然,这是族长亲自到禁地入口迎接的。 一众域外妖魔愤怒不已,疯狂地进攻。 “找死!” 老妪也怒了,终于展现了她惊人的实力。 她的身体突然变得如小山一般,巨大的鱼尾横空扫过,一时间血肉横飞。 这是一种纯粹的力量,源自于她自身的爆发力。 紧接着,双手团在一起,口中念念有词。 一滴淡蓝的水珠自眉心凝出。 倾刻间,如圆桌大小,向着一众域外妖魔掠去。 “轰!” 即将下坠时突然爆开。 漫天雨滴。 但这些雨滴似乎有着无坚不摧的力量,瞬间便令至少百余只小妖爆体而亡。 就算是那些个大妖,也不敢轰撄其锋,要么急急躲避,要么全力化解。 雨滴持续了好一会儿,令得一众妖魔尽皆退散,不敢再靠前攻击。 眼见得老祖宗实力强悍如斯,一众鲛人不由激动不已。 经历了这一波之后,那些个域外妖魔总算暂时消停下来, 看样子也知道盲目的进攻只会带来伤亡。 趁着这功夫, 周羽、嫦娥也与鲛人一族商讨如何解决这场危机。 “眼下里的情况对我们来说是很不利的,毕竟对方是进攻方,而我们只能被动防守。 所以,我认为,我们必须要主动出击,这样才能挽回劣势。” 族长皱着眉头道:“可是,对方的实力真的很强,一旦我们分散人手,一旦让它们攻陷了禁地,后果不堪设想。” 周羽摇了摇头:“那些域外妖魔的确很强,但也不是说强到没有办法对抗的地步。 关键的问题,主要还是大家不够团结,不能一致对外。 比如海妖族,之前就被那些域外妖魔采取了拉拢,打压之法,被对方奴役。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想法子联络各种族, 一起联手抵御外敌入侵。 要讲他们讲清楚,如果大家都只知明哲保身, 到最后, 整个世界都将消亡……” 接下来,老妪与嫦娥留在禁地镇守,周羽则陪着鲛人族的族长一起,去游说海中各族一起联手。 一个月后。 形势终于有了反转。 以前,一直是那些个域外妖魔四处入侵。 但这一次,各族抛弃了成见,难得地齐心协力联手,各自派出族中高手,在周羽的率领之下,对域外妖魔的老巢展开了进攻。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周羽的击杀目标,主要就是那些大妖与头目。 经过他的观察,最终锁定了对方的大头领。 那家伙看似不起眼,体形也不大,但经过周羽的暗中观察,这家伙气势很强,而且一众大妖在它面前也显得恭恭敬敬。 为保万无一失,周羽费了不少心血,设下了一个连环大阵,最后成功将对方以及另外几个头目一起诱入阵中。 这时候,用不着他再动手了,阵法中已经埋伏了来自各族的上百高手。 他们借助了阵法的力量,轮番攻击了整整三日,终于成功击杀了目标。 …… 蜀山。 战斗一直在持续。 这一次大战的规模,虽然远比不上巫妖大劫,封神大战,但,也称得上是几千年以来,正道与魔道之间的一次巅峰对决。 幽泉虽来势汹汹,但也久攻不下。 一来,是大势所趋。之前,周羽入京,灭宦官,令得天子亲政,天下平稳了许多,这从根本上,伤了魔道的根基。 二来,有周羽所布置的阵法,幽泉想要攻破阵法也不容易。 三来,正道中人这一次的士气空前高涨,因为他们知道不能败,败了,就再无出头之日。 双方僵持了近一个月。 这一天,后山突然金光大盛,五彩之光直冲云宵。 白眉真人脸色一喜:成了? 如果他所料不差,天雷双剑,终于合璧了。 没错。 经过一番苦练,李英奇与廉刑,终于成功地练成了天雷双剑的究极大招:双剑合璧。 这一招,对于修炼双方有着相当苛刻的要求。 其一,必须是一男一女。 其二,双方既要心灵相通,但是又不能产生感情。 这也正是当初长空无忌失败的原因。 天天与李英奇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动情? 一动情,便有杂念,故而最终失败了,化为飞灰。 但这一次不一样。 李英奇虽然丧失了前世的记忆,但潜意识中,除了玄天宗之外,她是不太可能对别人产生男女之间的感情的。 她对长空无忌,对廉刑的确有感情,但那属于一种纯粹的,同门之间的感情,与男女间的爱情无关。 至于廉刑,虽然是由长空无忌的元神而重塑,但白眉也说过,廉刑与李英奇不一样。 因为长空无忌的元神已经与雷炎击的剑魂合二为一,所以,已经成了一个独立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廉刑对于雷炎剑的掌控,远比长空无忌熟练的多,完全可以达到一种人剑合一的境界。 而且,他的思想很单纯,所以,也很难产生杂念,完全是抱着一种练剑的心理,与李英奇一起练习。 所以,在经过一个多月的苦练之后,终于成功了。 双剑一旦合璧,其威力就算是白眉真人也抵挡不住,毕竟,天雷双剑乃是蜀山的镇派法宝之一。 “师父,我們练成了!” 天空中,传来了李英奇惊喜的声音。 “我们练成了!” 廉刑也跟着大吼。 “太好了!” 这下子,本已打得疲累不堪的一众蜀山弟子,顿时精神一振,士气高涨。 但,他们的惊喜还没有结束。 这时候,周羽也赶了回来。 至于嫦娥,暂时还留在东海那边,与鲛人一族以及其它种族的高手一起,追杀那些域外妖魔的余孽。 如今,鲛人一族的危机已经彻底解除。 经过几次大战之后,那些域外妖魔的头目,大妖死伤大半,重要头目没有一个幸存的,全部被击杀。 谷鼒 余下来的已经成不了气候,只能四处逃窜。 但是,在大海中,它们的行踪很难隐藏,毕竟海族众多。 所以,嫦娥现在留下来,就是尽快地将那些余孽清理,以便彻底解决隐患。 周羽亲眼见证了天雷双剑合璧的威力。 简直就是惊天动地。 幽泉老怪却不知厉害,或者说,这老魔太自大了,竟然硬生生去抗。 “轰!” 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幽泉老怪的身体被劈得粉碎,自空坠落。 不过,不得不说这老魔的实力的确有够强悍,这一剑虽然将之重创,但却没死,碎掉的身体很快又重新组合到一起。 只不过,挨了这么一下,已然元气大伤。 正所谓,趁它病,要它命。 “浩天镜!” 为了防止幽泉老怪化形遁走,白眉真人祭出浩天镜,锁定了幽泉老怪的身形。 接下来,玄天宗、丹辰子,周羽等等一众人一涌而上,纷纷施展大招对幽泉展开了绝杀。 这样的攻势,就算幽泉没受伤,也很难硬抗。 如今元气大伤,又怎么经得起这么多高手的围攻? 垂死挣扎了一番,最终又一次被打成碎片。 没等它来得及组合身体,一团火焰涌来,迅速形成了一片火海。 “啊……” 火海中,传来幽泉凄冽的惨叫 这是离火派的掌门,利用本派的镇派法宝施展的离火,正是邪魔歪道的克星。 没过多久,便将幽泉焚烧为灰,形神俱灭。 幽泉一死,它的一众手下遁时溃不成军,死伤惨重。 最终,只有极少数侥幸逃走,绝大多数被灭。 如此一来,魔道元气大伤,恐怕千年内都很难恢复过来。 至此,周羽与嫦娥此行的任务也算顺利结束。 数日后,二人辞别了一众正道中人,返回昆仑。 经过这一次的接触,二人之间的关系倒也算亲昵了许多。 至少,嫦娥没再公子公子的称呼,而是称呼他的表字:子陵。 “子陵,这次多谢你帮忙……” “仙子何出此言,你我之间不必说什么谢。” “可……” 嫦娥还想说什么。 周羽却鬼使神差拉起了她的小手…… “啊……” 嫦娥猝不及防,不由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要缩回小手。 只是,却不知为何,最终却没有抽回来,只是一脸羞烫,低下头,不敢看周羽。 “仙子,在下……无意冒犯,只是这次一别,又不知何日才能见面。有些话,我想……还是及早说比较好。” “你……你想说什么?” 手都牵在一起了,还能说什么? “其实,我对仙子仰慕已久……” 一听这话,嫦娥忍不住抬起头来,叹了一声:“你总是如此多情么?你身边,不是已经有四位娇妻了么?” “或许吧……我不想找什么借口,多情也不是什么错,我也不想欺骗仙子,我对敏儿、婴宁、莫愁、素贞的爱,都是一样的。 而且,你应该也知道一些,我和她们都有过一段难忘的经历,并非见一个爱一个。 之所以今天要对仙子表白,是因为,我怕错过仙子,遗憾终生。” “要是……我不同意呢?” “那我以后就继续表白,直到仙子同意为止。” “无聊……” 嫦娥嗔了一句。 其实,她的态度已经算是默许了,否则也不会任由周羽牵着她的小手。 不过周羽也没有操之过急,他知道嫦娥是个矜持的女人,如果他得步进尺,很可能会让她产生一些抵触的心理。 或许,她目前只是有一些好感,还没有做好完全接受这段感情的准备。 不过周羽不急,他有的是时间。 沉寂了一会,周羽柔声道:“我先回去,有什么事你直接来找我就行,我等你。” “嗯,这段时间我可能要闭关,等出关之后,我来找你。” “好,一言为定!” 周羽点了点头。 随后,念头一动,取出了一幅画递了过去。 “这是……” “这是我为你画的一幅画,你看看,喜不喜欢。” “你什么画的呀?我怎么都不知道?” 嫦娥一脸惊讶,展开画卷,一下子,看的有些痴了。 这幅画,完全画出的她的神韵,一尘不染,轻灵飘逸。 而且,发丝与衣带竟然还会随风飘舞。 嫦娥乃是仙子,她当然能看的出来,这幅画并没有加持仙力什么的,发丝与衣带之所以能够随风而舞,完全是一种意境。 代表着丹青的一种至高境界。 可见,这幅画,倾注了周羽不少的心血。 而且上面还题了一首小诗,赞美她的美丽与风姿。 仙子也是女人,岂有不喜欢别人赞美的? “喜欢吗?” “嗯,喜欢!” 嫦娥由衷地点了点头,正想开口道谢,周羽却笑了笑:“我说过,我俩之间用不着说谢。” “那……” 嫦娥想了想,从身上取出一方罗帕。 “这是我用天蚕丝亲手所织,亲手所绣的罗帕,算不上多珍贵的礼物,但是……” “不不不,对我来说,它胜过一切法宝。” 周羽笑咪咪接到手中,爱不释手摩挲着。 这,应该算作是定情之物吧?毕竟这是她贴身的东西。 接下来,二人又聊了一会,这才依依不舍挥手作别。 “公子回来了!” 周羽刚一出现在府中,便有下人惊喜地大呼小叫起来。 “夫君……” 很快,几位娇妻纷纷迎了出来。 一番缠缠绵绵的情话自不必说。 “咦,小青呢?” 过了一会,周羽突然发现,一向喜欢凑热闹的小青居然不在。 这不科学。 白素贞笑了笑道:“她一个人去青城山闭关去了。” “她一个人去的?奇怪了,她以前去闭关,每次不都得拖着你么?这次怎么转性子了?” “人都会变,小青现在懂事了不少,你不能总用老眼光去看她。” “也对,希望她越来越懂事。” 周羽一脸欣慰地笑了笑。 …… 第二十章 小贤庄 接下来,又进入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 闲着无事,周羽开始著书立说,也或是带着一众学生四处游学,影响力越来越大。 以他现在的水平,已经用不着借用前世的那些名人名作了。 毕竟,前世历史上那些名人,文豪, 书圣、画圣、诗圣、棋圣等等,不过人生短短数十年。 而周羽,那可是穿越诸天,积累了无数年的存在。 以他现在的积累,哪怕是信手写上一首小诗,一篇短文,都足以引起轰动。 他的地位已经无人可以动摇,儒家中人,不管是青年才俊,还是一些儒家名宿,看到周羽,都得恭恭敬敬称一声先生。 朝廷更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将周羽所著的一本学说与四书五经相提并论,并纳入了科举考试的内容。 至此,周羽的名望更是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巅峰,也带动了整个儒家又一次大放光芒,隐隐有了一种当年百家争鸣的盛况。 他的学生也有不少成为当代名家,儒家名宿,也或是朝廷重臣。 包括书画、音律、棋艺等等领域,也有不少名家是他的学生。 如今的读书人,已经没有人敢嘲笑了, 也没有人敢轻易对读书人动手。 准确地说,不是不敢,是怕打不过。 以前的书生,往往会被人冠以“文弱”二字,甚至有不少读书人以此为荣。 但现在……这种现象已经不复存在。 这不仅仅只是一种潮流,也与前程有关。 因为现在,朝廷对科举进行了改革,君子六艺也在考核范围。 也就是说,只知道读死书的人,连个秀才都考不中。如此一来,就迫使天下读书人做出改变。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周羽一直坚持倡仪的。 随着他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学生越来越多,最终令得朝廷也开始重视起来。 以前,朝廷之所以重文轻武,主要是怕侠以武犯禁,有些地方,甚至禁止百姓习武,对于铁器的管理也相当严格。 但是, 周羽与天子交流过多次, 只要仁政爱民,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有几个人愿意造反? 就算有,也翻不起浪花,不仅起不到一呼百应的效果,说不定还会成为过街老鼠。 国富民强,方才是立国安邦之本,令得一众宵小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周羽的家在钱塘,书院也在钱塘,故而钱塘也沾了光,成为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 之后,周羽经过一番考虑,买下了一大片紧邻西湖的山地,并建成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山庄,起名:小贤庄。 整个山庄找来了不少名师打造,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 山庄主要以研究、交流儒家学说为主,吸引不了不少名家纷至沓来,在这里学习、交流,著书…… 一时间,小贤庄名声大振,甚至还引来了一些异域人前来学习。 这天,周羽从书院出来,正准备回家。 一个学生突然走了过来,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上前揖了一礼道:“学生陶文瑞,见过先生。” “哦?你就是陶文瑞?” 周羽不由瞟了那学生一眼,微笑着问了一句。 “先生知道学生?” 陶文瑞的神情有些惊喜。 “嗯,听人提起过,说你刚入书院不久,但才艺出众,写的一手好字。” “惭愧……” 陶文瑞自谦了几句。 毕竟,天下读书人,无论是谁,又有谁敢在周羽面前卖弄本事? “你有什么事?” “学生……学生实在是万般无奈,这才厚颜前来找先生救学生的娘亲一命。” “哦?”周羽愣了愣:“你娘亲怎么了?” “娘亲……也不知怎么回事,沉睡不醒,气若游丝,请了好几个有名的郎中,都说命不久了。 可是学生总感觉有点不对,学生曾替娘亲卜了一卦,她的命数本不该绝。 但是学生所学有限,本不该打扰先生,只是……只是实在心疼娘亲,不得已,想请先生帮着看看。” 周羽叹了一声:“难得你有这样的孝心,你家在何处?” 一听这话,陶文瑞脸色一喜,激动地回道:“先生,我家就在湖州,不算远。” “呵呵,远近无所谓的,这样,你去收拾一下,我回家一趟,一柱香后你在这里等我。”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一柱香后。 周羽带着陶文瑞出城,向着湖州方向步行而去。 钱塘距离湖州的确不算远,不到二百里地,但如果步行的话也得两天才行。 但是,陶文瑞震惊地发现,大约半个时辰的样子,便看到了湖州的城门…… 可明明一路上他的的确确是在步行。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先生所说的那句话,远近无所谓。 其实,这是周羽施展的一种神通,类似于缩地成寸,只是陶文瑞感觉不到,只以为在正常走路。 来到陶文瑞家里,周羽发现他家里的条件还蛮不错,院子很大,显然是个有钱人家,而且也不是像一些商人家里那般俗气。 不久后,周羽见到了陶文瑞的娘亲。 正如陶文瑞所说,她现在躺在床上陷入一种深度昏迷的状态。 再问了一下生辰,周羽掐指一算,不由微微点头:“看来,你在推演方面也有一定的心得,你算的没错,你娘亲的确阳寿未尽。” 一听此话,陶文瑞也顾不上谦虚了,一脸惊喜道:“那这么说,我娘亲她还有救?” “她这种状态,并不是病了,所以你来郎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不是病?”陶文瑞愣了愣。 “对,她人躺在这里,但是魂却游离在外……” “原来是这样,多谢先生提点,学生受教!” “要救你娘亲也不难,只要找回她的魂便可。只不过,一般情况下,一个人的魂不会无缘无故离体,要么受到极度惊吓,要么是对某件事,某个人念念不忘……” 听到这句话,陶文瑞忍不住喃喃道:“难道……” “怎么?你知道一些什么?” “这……” “如果这时候你还有所顾忌的话,恐怕就真的很难救你娘亲了。” 这么一说,陶文瑞哪里还敢隐瞒,拱手道:“先生到院里稍坐,待学生慢慢道来。” 二人来到院中坐下,陶文瑞这才讲起了他的离奇身世。 “学生的娘亲本姓陈,名云锦……” 陈家,乃是湖州的名门望族,家中几代人在朝中做过官,包括陈云锦的父亲,也在京城做官。 陈云锦自幼聪慧,多才多艺,模样也长得十分俏丽,引得不少权贵公子纷纷登门求亲。 但是陈云锦却不喜欢这些公子哥儿,所以一概拒绝,急得父母直跺脚叹气,偏又拿她没法子。 谷璿 夫妻俩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打是舍不得打的,骂也舍不得骂。 一拖再拖,不觉间,陈云锦已经十九岁了,依然待字闺中。 连丫鬟香儿都替她着急,陈云锦却笑着说姻缘由天定,她相信有一天,会遇到自己的意中人。 香儿没好气道:“小姐成天呆在家里,难得出门一次,难不成如意郎君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这话倒也没错。 但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比普通人家,一般不会轻易出门,否则会招人非议。 这天,陈云锦陪同母亲蓝氏外出归来,无意中见到距离她家不远,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刚从院门里走出来。 也不知为何,就无意中从轿窗里看了那么一眼,她的心便被拨动了。 本以为,只是一时心动而已。 但没想到,回去之后,那书生的模样不时在她脑海中浮现。 过了数日,依然挥之不去,反倒还越来越清晰,恨不能见上对方一面。 香儿似乎发现了小姐的不对劲。 以前,小姐很少有发呆的时候,可最近几天,老是托着腮走神,眼神也有点不对。 难不成,小姐开始思春了? 主仆二人的感情相当好,情同姐妹一般,于是香儿便问:“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自从打次上香回来,就显得魂不守舍的。” 云锦本想否认,但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又变了。 “香儿,我……我好像遇上了一个喜欢的人……” “啊?可是……香儿明明记得,小姐你也没与不认识的人说过话呀。” “唉,自然是没说过的,我就是在轿子里看到了一眼……” “什么?”香儿更是惊讶:“你在轿子里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人家了?” “或许,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姻缘由天定。我刚好撩开轿帘看了看外面,他刚好从院子里走出来,这就是缘分。” 香儿有些无语。 “香儿,你去帮我打听打听他的情况。” “我怎么打听啊?又不知他叫什么。” “要是知道还让你打听什么?” 一听此话,香儿不由吐了吐舌头,嘻嘻直笑。 随后,云锦给香儿讲了一下大致的地点,描述了一下对方的相貌,体形。 经过香儿一番打听,终于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 “小姐,打听到了,那个书生名叫陶守诚,是个秀才。家境一般,祖传下来一处小院子。 人品嘛……街坊邻居都在夸他,说他喜欢帮助人,文采也好什么的。” “太好了……” 云锦心喜不已,回头亲手绣了一方罗帕,上面还绣了自己作的一首小诗,让香儿想法子送给陶守诚。 “记住,千万不要让人发现。” “知道了小姐。” 第二天下午,香儿找了个借口溜出府去。 随后找到了陶守诚的小院,鬼鬼祟祟打望了一番,发现没有注意,这才溜了进去。 陶守城正在屋里看书,听到有人轻声叫他的名字,不由疑惑地走了出来。 一见香儿,更是惊疑,上前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找小生有何事?” “嘻嘻,你就是陶守诚陶公子对吧?” “正是!” “我是来替我家小姐送东西的,我家小姐亲手绣了一方罗帕,说要送给你。” “啊?不知你家小姐是谁?” “我家小姐叫云锦,陈府的小姐……” “原来是她!” 陶守诚不由惊呼了一声。 陈云锦在湖州城,还是有着不小的名气的,毕竟家世好,人又长得漂亮,还会吟诗作赋。 “我家小姐无意中看到了公子,心有爱慕,这才专程绣了罗帕送你,公子可不要辜负了我家小姐的一片深情。” “这……” 陶守诚心情复杂地接过罗帕,展开看了看,不由感慨,果然是个才女。 “对了,你现在可千万不要去我家小姐,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恐怕会有麻烦。” 陶守诚苦笑着点了点头:“小生知道,以小生的家世,又怎么配得上云锦小姐?” “没事的,我家小姐会想法子,等我回禀报一声,看小姐怎么说,回头再来回你的话。” “多谢!” 陶守诚虽然没有见过云锦,但早就听闻过她的芳名。 召集,美人竟然主动示爱,他的心里自然还是有些激动。 过了两天,香儿又一次到来,并对陶守诚说:“今晚亥时你到陈府后门来,到时我给你开门,让你与小姐见上一面。” “太好了,多谢香儿姑娘。” “嘻嘻,不用谢,以后你俩成亲了,别忘了给我个大红包。” “一定一定。” 当晚,陶守诚如约而至。 香儿偷偷打开后门,并将陶守城带到了后花园,与小姐见了面。 一见面,陶守诚的魂都飞了。 尽管,他早就猜到云锦一定长得很漂亮。但见了面之后,却依然超过了他的想像。 不仅仅是长得美,而且还有一种婉约、出尘的气质,仿佛仙女一般。 直让陶守诚像做梦一般。 可惜的是,二人刚聊几句,香儿便急匆匆跑了过来:“不好了,巡夜的人过来了。” 无奈之下,云锦只得让陶守诚赶紧离开,回头找机会再联络。 没想到,回去后,陶守诚左等右等,等了好些天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让他倍感失落。 在他想来,或许是云锦没有看中他,所以不再与他联络。 如果没有见过,他倒不会去多想,但如今给了他希望,希望却破灭了,令得陶守诚倍感伤神。 一时间气郁于胸,病倒在床。 只是,他却不知道,云锦没有联络他,是因为香儿这些天身体不舒服,不便出门。 虽说府里不缺丫鬟,但与云锦最贴心只有香儿一个,她不想让其她丫鬟知道她与陶守诚,这才没有派人来。 结果,陶守诚却误会了,一病就是数日…… 第二十一章 三生之缘 正当陶守诚绝望之际,香儿突然来了。 眼见得陶守诚病卧在床,眼窝都深陷下去了,香儿吓了一跳。 获知原因之后,不由为陶守诚的深情而感动。 最后说明了来意。 “小姐已经试探过夫人的口风了……” “夫人怎么说?” 陶守诚急急问道。 香儿叹了一口气:“难……” 闻言,陶守诚摇头苦笑:“我就知道,像陈家这样的大户人家, 怎么可能看的上我这样的穷书生?他们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 “你先别着急,这事小姐也与我讲过。 她说,最好的法子就是公子能考中举人,这样的话就好办多了。” “这……不瞒香儿姑娘说,小生又何尝不想中举?只是……去年刚考过,落榜了……” 这的确有点难办。 想要再考,那就得再等两年,而且到时候能不能去应试还两说。 毕竟,乡试乃是朝廷选拔人才的重中之重, 并不是说但凡是个秀才就可以去参加。 首先,各州府要提前进行一次筛选与预考。 如果一个地方的考生太多了,那就要提高条件,总之是有名额的,只能通过初试者方才能够赴京参加乡试,还能领到少许路费。 “原来是这样,不过没事,小姐说了,她会想办法,也会继续与夫人商量,陶公子静心等着好消息就行了。” “嗯,多谢香儿姑娘,也代小生多谢云锦小姐。” “不客气。” 香儿辞别而去。 等她一走,陶守诚的心情反倒更加沉重。 毕竟,他知道陈家并非普通的大户人家,代代做官,而他只不过就是个秀才…… 不行, 必须要发奋努力。 于是,陶守诚强打精神,来到书房埋头苦读。 另一边。 云锦听说陶守诚因为思念她而病了好几天,心里急了。 便不顾一切去找娘亲摊牌。 “娘,女儿想和你商量一件大事。” 蓝氏一脸爱怜,抚摸着女儿的秀发道:“对于为娘来说,你的婚事才是大事,其它的都是小事,你也不小了……” 云锦趁机道:“女儿商量的就是婚姻大事。” 蓝氏脸色一喜:“女儿,你终于想通了,想嫁人了?” “嗯!” 云锦点了点头。 本是一件喜事,可是蓝氏不知为何却又伤感起来,叹了一声:“也不知为何,一想到女儿要出嫁,娘突然又有些舍不得。” “娘……就算女儿出嫁,也会经常回来看娘的。” “傻丫头,哪有出嫁的女儿常回娘家的道理?你就不怕婆家的人说闲话?” “不会不会,他家里就一个人……” 云锦一时说漏了嘴。 “啥?一个人?你……”蓝氏一脸惊疑。 “娘,不瞒你说,女儿无意中看到了一个书生,回来后满脑子都是他,女儿认定他就是女儿生命中的丈夫。 所以,女儿私下里打听了一番他的情况……” “女儿,你怎么……” “娘,你先听女儿讲完。” “好,你讲。” “他是个秀才,家境虽一般,但家世清白,不会辱没咱们家的名声。 而且他的人品也很不错,咱们家也不缺钱对不对? 你们要是怕女儿受苦,大不了女儿到时多带一些嫁妆,够一辈子吃喝……” “不行!” 蓝氏猛地站起身来。 “女儿,这事别说娘不同意,你爹更不会同意。 咱们陈家,代代为官,上门提亲的也多是一些世家子弟。 可你……你却要嫁给一个穷秀才,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你爹到时候恐怕也没脸见人。” “娘……” “女儿,别说娘不给他机会,娘不要求他考什么状元,只要他能考中进士,哪怕是做个小芝麻官,娘保证成全你们。” “娘,你不要忘了,女儿都十九岁了,还能等多少年?” “所以说,你赶紧找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嫁了,再拖下去,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就不嫁!” 云锦赌气地说了一句。 眼见女儿眼泪汪汪的样子,蓝氏心软了,坐下来哄女儿。 “乖女儿,不是为娘心狠,正如你说的那样,咱们家不缺钱,不在乎对方家境。 但是,好歹,咱们要在乎一个名声与脸面。 你说你嫁给一个秀才,你爹他怎么想?你不是存心气死他么?” 最终,娘儿俩不欢而散。 云锦闷闷不乐。 但她不甘心,她不想放弃这段缘分。 于是,写了封信让香儿交给陶守诚,让陶守诚等着她,她会想办法说通爹娘。 过了几天,云锦的父亲陈志突然回府。 次日里,又带着妻子女儿,还有几个下人一起到郊外的一间寺内还愿,并且还要在寺里住两晚。 当天下午,陶守诚悄然来到了寺内,也在寺里一间厢房住了下来。 这不是巧,是云锦得知要在寺里住宿之后,赶紧派香儿去通知陶守诚,在寺里相会。 毕竟在家里不方便,怕被下人看见。 而在寺里就一样了,在寺里她相对自由的多。 入夜,等到父母都睡下之后,云锦悄悄离开后院,来到了陶守诚住宿的厢房。 香儿则负责在外把风。 “陶公子……” “云锦!” 一见面,二人便激动地搂在一起,仿佛久未见面的情侣。 本来,云锦此来只是想找陶守诚好好谈谈,安慰安慰他,同时也聊解一下自己的相思苦。 但,这一见了面,一搂在一起,便有些失去了理智。 也不知是谁主动,总之……不知不觉就…… 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很难停下来。 一直到鸡鸣时分,云锦这才与香儿一起悄然回房。 次晚,又是一番狂风骤雨。 二人只贪图一时的痛快,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出大事了。 云锦倒没什么,毕竟她都十九岁了,而且这种事,都说女人吃亏,其实最吃亏的是男人。 陶守诚以前的身体没啥问题,但最近一直病秧秧的。 却又如此不知节制的埋头苦干,结果…… 云锦吓到了。 谷絤 推了半天发现陶守诚一动不动,再一探鼻息……完了,没气了。 于是,赶紧唤香儿进屋。 主仆二人哭哭啼啼,不知该怎么办。 最终,香儿道:“小姐,这事瞒是瞒不住的,只能找夫人想想法子。” 毕竟人命关天的事,云锦也只能点头。 结果蓝氏一到现场,也吓得差点没晕过去,想骂女儿,但现在骂有什么用?这事一旦张扬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事,还得男人拿主意。 于是,蓝氏又去找丈夫。 陈志听说如此荒唐的事,气得差点吐血。 不过,他好歹是个京官,倒也沉得住气,当即唤来下人,先将陶守诚的尸首悄悄运回陈府,以免惊动旁人。 然后,尽全力开始善后。 好在陶守诚是个孤儿,没有亲人,这也让陈志松了一口气。 但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说没就没了,于是陈志想了一个法子。 趁着天色蒙蒙黑,派了一个下人去到陶守诚家,故意大声说话,让“陶守诚”去一趟陈府。 不久后,“陶守诚”便随着下人一起离开了。 其实那个陶守诚也是陈府的下人,只是体形与陶守诚差不多,又换上了陶守诚的衣衫。 再加上天色昏暗,街坊邻居根本看不清楚,只当陶守诚时来运转,被陈府看中了。 没过几天,便有消息说,陶守诚随同陈大人进京去了。 这事,也没人去深究。毕竟,大家只是街坊而已。 当然,陈家为这件事也花了不少钱,毕竟此事动用了不少下人,封口费是少不了的。 另外,陈志还托人挑了一块上好的墓地,悄悄安葬了陶守诚。只是,不敢立碑。 这件事对云锦的打击很大,下葬了陶守诚之后,她便病倒了。 主要是心里愧疚。 毕竟,要不是她约见陶守诚,给了陶守诚希望。 二人见面之后,也是她不忍拒绝陶守诚,任由陶守诚…… 最终,出了事。 蓝氏也不好再责骂女儿,都这样了,再责骂女儿说不定会让女儿走极端,只能好言好语哄着。 婚事什么的,更是提都不敢提。 怕女儿想不开,蓝氏甚至搬到女儿房里,全天侯陪着。 说起来,她心里也有些后悔,早知是这样,当初还不如成全了女儿,也不至于变成如此糟糕。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云锦每日里晕晕沉沉,便失魂一般,吃东西也吃的很少,话也不说。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突然有一天,她开始恶心,呕吐。 蓝氏毕竟是过来人,当年她怀女儿的时候,刚开始的反应也是这样,不由吃了一惊。 之后找了个熟识的郎中来把了把脉,结果确认女儿有了喜脉…… 对于蓝氏来说,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可是云锦的精神却突然变得好了起来,因为她觉得,自己总算是有机会弥补陶守诚了,给他传承了香火。 陈志听说了这件事,也大吃一惊,与妻子商议,准备找人打掉云锦肚子里的孩子。 等肚子大了,这事就真的瞒不住了。 哪知,云锦猜到了父母的心事,当面说,如果她的孩子掉了,她也不可能再苟活于世。 这么一说,蓝氏夫妻俩真不敢冒险。 因为,他们也知道女儿的个性,既然她这么说,就意味她已经下决心要保住这个孩子。 如果他们一意孤行,有可能连女儿也失去。 面子固然重要,但女儿的性命更重要。 无奈之下,夫妻俩只能接受现实,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女儿的亲生骨肉。 几天后,云锦做了个梦,她梦见了陶守诚。 梦中,陶守诚反倒向她道歉,说这是他今世的报应,二人之缘分,乃是续上世之缘。 经过陶守诚的解释,云锦方知缘由。 原来,在上一世,她本是淮扬的一代名姬,能歌善舞,多才多艺,引得不少富家公子成日追逐在旁。 但是,云锦却只喜欢一个人:也就是陶守诚的前世。 在前世,陶守诚的家境要比这一世好的多,算得上是书香门第。 陶守诚游学至淮扬,听闻了云锦的芳名,慕名而去,二人一见倾心,成日缠绵,并立下了海誓山盟。 云锦身为名姬,身家其实不菲,比很多大富人家都有钱。 她对陶守诚说,不用他花一两银替她赎身,只需要他的真心就够了。 到时候,她也会准备丰厚的嫁妆。 陶守诚十分感动,发誓今生今世非她不娶。 结果,誓言成了废话。 回到家之后,陶守诚对父母一提,结果却招来了父母的坚决反对。 他们不同意儿子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说丢不起人。 最终,陶守诚败下阵来,没有信守诚诺去找云锦,而是顺从了父母的意思,娶了另一个女子为妻。 云锦眼巴巴等了一年。 在这一年里,她盘起了头发,并谢绝再见任何客人,等着陶守诚来娶她。 结果等来的,却是陶守诚另娶的消息。 绝望之下,云锦顿感人生毫无意义,一时想不开,竟投河自尽。 今世,二人再续前缘。 云锦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姐,陶守诚则成了一个穷书生。 二人的命运打了一个颠倒,陶守诚不仅受尽了相思之苦,之后更是丢了性命。 “娘亲得知了前世的恩恩怨怨,倒也没有责怪学生的父亲……” 陶文瑞继续讲述着。 “学生降世之后,娘亲精心地将学生抚养成人,没有娘亲,就没有学生的今天。 娘亲昏迷不醒,学生心里难安,这才斗胆请来先生……” “嗯,孝心可嘉!” 周羽点了点头。 随之又瞟向云锦,道:“你娘亲与你父亲注定是三世之缘,你娘亲之所以昏迷不醒,想来也是命中有此一劫。 不过无妨,既然知道原因,我便有办法召回她的魂魄。” 陶文瑞惊喜过望,连连拱手道谢:“太好了,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不必多礼,你去准备一些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周羽开始召魂。 大约过一柱香的时间,云锦终于幽幽醒转。 “娘亲!” 陶文瑞一见娘亲睁开眼睛,不由惊喜地扑到床前呼唤着。 “瑞儿……” “娘亲,这次多亏先生替你召魂……” 陶文瑞不敢忘恩,赶紧冲着娘亲介绍。 云锦一听竟然是周羽,赶紧起身:“不知先生大驾光临,妾身……” “夫人不必多礼,你刚醒,身子虚弱,不必讲究礼数。” 话虽如此,云锦还是努力打起精神见了一礼。 随之,又道:“当时,我因思念守诚,魂魄不自觉的就离体而去,在空中飘飘荡荡。幸得先生及时召唤,否则,妾身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 第二十二章 昆仑镜 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陶文瑞对周羽更是敬若圣贤,同时也更加努力地用功读书,以及修炼。 如今,在周羽的不断推动之下,当朝的儒家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以前的读书人,主要以四书五经为主, 毕竟这也是科举考试的重中之重。 天下读书人,不说个个都是为了功名,但至少占绝大多数。 可是到了现在,功名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特别是文道书院的学生,一心追求功名者不足半数,很多学生到文道书院来, 是为了修炼, 甚至是为了长生。 因为,文道书院的教材与教学, 已经不再以四书五经为主,而是综合性的。 周羽充分融合了百家之长,特别是道家的学说,令得儒道合一,并根据自己多年的领悟编写了几本著作。 这几本著作,才是文道书院教学的重点。 重要的是,在文道书院还有机会修炼心法,那也是周羽独创的心法,令得儒家弟子,在实力上真正意义上,与道家、佛家并驾齐驱。 最初进入文道书院的一些学生也或先生,比如尹文礼、罗吉安,如今皆有所小成,有希望迈入长生之境。 在不少人的心目中,文道书院其实已经不是书院,而是相当于一个宗派,儒家宗派。 而周羽, 便是当今儒家的领军人物。 甚至,还有人将周羽捧为亚圣。 可以说,周羽在当朝的名望已经达到了巅峰,也带动了整个儒家,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辉煌时代。 文弱书生,成为过去式。 但凡是个读书人,都不可能像以前那般文文弱弱的了。 这是因为,儒家的整体气运大幅提升,只要读书,便能养浩然正气。有了浩然正气,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 不觉间,又过了数十年。 周羽的境界虽说依然还停留在鸿儒阶段,但实力在持续地提升着。 而白素贞、小青、白敏儿、莫愁、婴宁的实力则纷纷有所突破。 就在这个时候,府里迎来了一个身份特殊的客人:黎山老母。 在民间,也称骊山老母。 在仙界,也被尊为玉清圣祖紫元君,乃是远古圣人级别的存在。 当年,对白素贞曾有点化之恩,故而白素贞也一直尊为恩师。 “恩师!” 一见黎山老母现身,白素贞无比的惊讶而又惊喜,急急上前见礼。 黎山老母微笑着抬了抬手:“这么多年没见,如今,你也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多谢恩师!” 能得到恩师的首肯,白素贞自然无比的激动。 不久后,周羽、小青、莫愁、白敏儿、婴宁也一一前来见礼。 “晚辈参见圣祖!” “呵呵,不必多礼,都坐下说话。” 黎山老母一向不端架子,乐呵呵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聊了一会,黎山老母摸出一面古镜递给周羽:“这是昆仑镜,如今,老身将它转交给你,希望你能善待善用之。” “昆仑镜?” 一听此名,不要说周羽,众女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在仙界,昆仑镜与东皇钟、轩辕剑、盘古斧、九黎壶、昊天塔、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女娲石并称为上古十大神器,各自拥有惊人而独特之不世之力。 相传,昆仑镜不仅威力强大,重要的是,昆仑镜还拥有极其神奇的空间之力,能够自由穿梭于不同的时空。 “对!” 黎山老母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 虽然周羽心里很激动,但如此贵重的法宝,黎山老母怎么说送就送? 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黎山老母猜中了周羽的心事,笑道:“怎么?你不敢要?” “不是不是,主要是……这法宝太贵重了……” “不,相对于这件法宝来说,你更重要。” “还请圣祖明示。” 黎山老母叹了一声:“想来,你对仙界发生的事也知道了,嫦娥仙子之前也与你一起去了别的世界平乱。 但是,眼下里这场劫难并未结束。 其实,这场劫难的根源说起来很复杂,并不仅仅因为是那些妖魔的入侵……” 周羽心里一动:“那是因为什么?难不成仙界内部也有问题?” “是,也不是。这样说吧,每个人都有很多面,正如人的影子,那也是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善良的人,有时候也难免会做出一些违背本心的人。 恶人,有时候或许也会良心发现。 这就是存在于每个人心中的不同。 修炼者为何会产生心魔?正是因为善恶在心中并存。 无论是谁,哪怕是佛祖,也会产生心魔……” 听到这里,周羽突然隐隐猜到了什么。 “另外,时空,也远比你们想像的复杂。你们每个人,说不定在别的世界也存在着,你们可以理解为分身,也可以理解为投影……” 这么一说,周羽倒也算明白,毕竟他就一个穿越者,知道平行时空的道理。 “老身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就是因为仙界的劫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源于这些。 一些大能转世,或是在修炼时,有可能在别的世界留下了一具分身。 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 甚至于,产生的心魔也有可能在别的世界,以另一种形态而生存着。 时间一长,或多或少会对本尊产生影响,再加上那些天外妖魔的入魔,彻底引发了种种隐患,从而导致仙界的劫难不可避免地发生。 要解决这场劫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很多人去化劫,去平衡,去消灭那些天外妖魔。 而你……” 黎山老母盯着周羽道:“便是其中的一个关键人物。” “我?” “对!当然,你可以选择不问不顾。但是,你相信你是个识大体,很清楚唇亡齿寒的道理。 如果不解决这场劫难,那么这整个天地,便会慢慢的被魔道所掌控。 到时候,你们可能会迎来两个结局,要么,消亡,要么堕入魔道,与魔道共存。” “多谢圣祖提点,晚辈明白了。” 周羽接过了昆仑镜。 这意味着,他接受了自己的使命。 “不错!” 黎山老母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 随之,伸指在昆仑镜上一点,上面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 “目前,你可以去一趟这里……” 黎山老母细细讲解了一番,最后道:“你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你离开之后,老身自会暗中照顾她们……” 黎山老母的眼光瞟了一眼白素贞等女。 谷妊 “多谢圣祖!” 接下来,周羽充分准备了一番,又一次开始穿越世界。 这次有了昆仑镜,可就轻松多了,毕竟昆仑镜是可以自由穿梭的法宝。 周羽将要穿越的乃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世界,一个类似于他前世封神时代的世界。 这个世界,被高高在上的神统治着。 统领众神者,自称“天”,也称天帝。 其实,天帝的本名黑龙,他的本体也是一条黑龙,他的实力无人知道深浅,也很少有人见过他亲自出手,平日里难得一见,无比的神秘。 天帝之下,有圣贤殿五大圣王。 五大圣王之下,有天间六部,六部各有一位大神协助统领神族。 这六部分别为:闇部、雨部、斗部、火部、雷部、瘟部。 除了神族之外,下界还有人族、冥族、海族等等。 除神族之外,便以人族与冥族的实力最为强大。 不过,人族与冥族,却长期被神族所奴役、压迫,就像是神族的奴隶一般。 稍有不从或是反抗,便会遭到神族的打压,甚至是屠杀。 不过,神族内部也不是一团和气。 当年,神族的大祭师伏羲,便因一些特殊的原因离开了神族,组建了神隐部。 神隐部收留的,都是神族之人,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不被神族所容。 神族一直视神隐部的族人为叛徒,一直都在追杀,迫得伏羲不得不带着族人东躲XZ…… 周羽来到这个世界,正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 因为这个世界的神族中人,有很多其实与仙界的大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比如天帝,其实就是玉帝野心的一面。 黎山老母说过,无论是谁,哪怕是圣人,都不可能是完美的,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心魔。 所谓心魔,也就是与自身的性格、理念所不相符的一面。 简单来说,可以称之为一种欲。 不少高僧一生都追求所谓的无我无欲。其实,这样的追求本身就是一种欲念。 只要有思想,不管是什么种族,不管有多高的修为,包括圣人在内,都避不开一个欲字。 只不过,就看如何对待。 有些人可以克制,控制,就像是地上有一块金子,有的人看见了,难免会心动,但不会占为己有,这是君子。 有的人却飞快地捡起来,甚至失主来了也不归还。这就叫小人。 玉帝,虽然统领着仙界,但有时候也难免会有一些想法。只不过,往往会从大局出去,从而克制自己。 但,人都有两面,光明的一面,黑暗的一面。 这个世界的天帝,或许就是黑暗的一面。 在仙界,伏羲乃是上古大神,包括不少圣人都对他很尊敬。 但是伏羲肯定也有另一面,这个世界的伏羲或许就是他内心里的一个状态。 包括其他人亦然。 所以,周羽来到这里,正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驱走黑暗的一面。 当然,这个世界的高手太多了,必须得有一个相对长远的计划才行。 朝歌。 这里乃是人类大商国的王城。 上午时分,一个下人来到书房外禀报:“禀大王,有人在殿外求见。” “没空!” 商王正在想事情,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他最近正烦着呢。 大商国立朝六百年余年,一直依附于神族之下,被神族所奴役,每年都要出动大量劳工采集一种特殊的矿,神族称之为血石。 据说,这种矿能够给神族提供永生的能量。 商王继位之后,却不再甘心于这样被神族所压迫。 为了开采血石,大商国几百年来几乎没有发展,大量的劳力去开矿,导致兵源严重不足,也导致粮食一直欠缺,百姓苦不堪言。 身为大商国的君王,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陷入水深火热中,商王感觉到深深的屈辱。 表面上,他是高高在上的王。 可在神族面前,哪怕神族只是派一个小小的使者过来,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说白了,在神族眼中,他这个人类的王,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工头罢了。 因此,一直以来,商王都在纠结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反抗? 但他心里也很清楚,一旦与神族展开对抗,必将引发神族的怒火,并展开报复。 到时候,恐怕也会将大商的百姓牵扯进去。 这正是他纠结的地方。 重要的是,他也没有把握打败神族。 “大王,那个人……好像不是普通人。对了,他交了一件信物,说大王看了这件信物之后,一定会见他。” “哦?”这么一说,商王倒是眉头一抬:“什么信物?呈上来。” “诺!” 下人应了一声,小心翼翼上前递上了一块小小的玉。 这块玉,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周羽随意找来的一块不值钱的玉。 但是商王一拿到手中,却突然感觉手心一沉,差点没捏住。 他能感觉到,这块玉中,蕴含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而且,也只有他能感受到。 毕竟,眼前这个下人只是普通人,连他都差点没捏住这块玉,普通人怎么可能轻轻松松托在手心? 这只能说明,这块玉的特殊能量,普通人是感觉不到的。 “快,快请此人进殿。” “诺!” 下人应声而去。 过了一会,周羽见到了商王。 “在下周羽,见过商王。” 周羽只是能普通礼节见礼,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行君臣之礼,毕竟他又是商王的臣民。 商王细细打量了几眼,发现眼前之人果然是深不可测,而且他也可以肯定,对方并非神族,而是人类。 于是,显得分外热情,吩咐下人上酒上菜。 “不知先生从何而来?” 商王开始打听底细。 周羽笑了笑:“在下从何而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因何而来。” “嗯?” 商王不由皱了皱眉,似有些不满。 毕竟他是堂堂商王,周羽这么说,有点不给他面子的意思。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心态,笑了笑:“那先生因何而来。” 周羽没有说话,而是抬手指了指天。 …… 第二十三章 心月狐 天? 商王脸色一惊。 难道此人是神族派来的使者? “非也!” 周羽猜中了商王的心思,摇头笑了笑。 “那……先生是否能明示?” “我想,大王恐怕已经对神族的奴役感到厌烦,甚至是愤怒了吧?” “嗯?” 商王脸色一沉。 他又一次以为,周羽恐怕就是神族派来的使者,故意来试探他的。 于是,冷冷道:“如果你是来试探本王的, 那么本王现在就告诉你,没错! 你回去告诉天,大商国,从此以后不再受神的奴役,叫众神来讨伐我吧!” “好!” 周羽不由抚掌。 这是由衷的。 他的确很欣赏商王,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佩得上帝王二字。 原剧情中, 神族派来了使者,要求商王增加矿的产量, 商王一怒之下将神谕给烧了,当着神使的面说让众神来讨伐他。 此举,激怒了天,派了天间六部大神前来讨伐。 商王本以为自己有能力与诸神对抗,因为,他有先祖传下来的不死鸟铠甲,可以借用不死鸟的力量。 结果,他的确展现了让众神吃惊的力量,天间六部大神根本奈何不了他。 最终引来了天帝亲自出手,将商王击杀。 同时,神族还引来了周国大军协助讨伐商王。 商王战败,朝歌沦陷,周国大军破城面而入,血流成河。 眼见大势已去,商王的妻子心月狐,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武庚, 随后跳进火海自尽。 心月狐,其实来自神族,拥有绝世的美貌。 她的父亲,正是以前的神族大祭师伏羲。 伏羲有两个女儿,除了心月狐之外,还有一个叫心月葵。 心月葵乃是一个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伏羲之所以叛离神族,也正是因为亲生女儿心月葵的陷害。 伏羲离开之后,心月葵如愿以偿,登上了神族大祭师的宝座。 一直以来,也正是她指引着六部大神,追杀所谓的神族叛逃者,包括她的亲生父亲也不放过。 而心月狐则恰恰相反。 她心地善良,来到下界之后结识了商王与其弟弟子羽。 商王与子羽都爱上了她。 心月狐最终选择了商王,后来又生下了武庚。 她之所以杀死武庚,其实是为了保护儿子,以免被神族所杀。 心月狐自杀,也是为了用自己的神元保护自己儿子的灵魂不灭,最终,武庚借尸还魂…… 总之,这一切的源起,主要还是因为商王不服神族的压迫,因反抗而引发的悲剧。 虽说武庚最后也算小有成就,在外公伏羲的指引下,加入了神隐部,一起对抗神族。 但是,在周羽看来,这小子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个废物。 到最后,也是个废物。 如果不是神隐部的人全力助他,这小子不知死多少回了。偏偏,还十分自大。 周羽此来,是帮商王避免这场悲剧。 至于武庚……还是当个混吃等死的帝二代比较好,他的个性注定是成不了大器的。 眼见的周羽表现的有些不太正常,商王皱了皱眉,一头雾水。 “大王的志向,的确非常人能比。我之前便说了,我并非神族派来的。 此来,只是想对大王说几句忠言。” “哦?什么忠言?” “但谋大事者,须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大王不妨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是否真的时机成熟了?或者说,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了成汤六百年的江山,令亲者痛,仇者快!” 此话一出,商王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显然,周羽的这番话完全说中了他的心思。 尽管他的心里还有所猜疑,怀疑周羽是神族派来试探他的。 但,就算是,又如何? 反正他都决定要反了,又何惧告密? 所以,便忍不住问:“那,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在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前,大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神族除了天帝之外,还有五大圣王,天间六部大神,以及十万天兵天将。 我知道,大王手中有所依仗,便是不死鸟……” “你说什么?” 商王大吃一惊。 不死鸟,的确是他最大的依仗,但同是也是一桩秘密,除了心月狐以及他的弟弟子羽,没人知道他可以借用不死鸟的力量。 “不用吃惊,在我面前,很少人有秘密,包括天……” 这话,何等之狂妄? 当然,周羽心里知道,仅凭说几句话是震不住商王的,还得展露一些实力才行。 他的气势不经意流露,顿让商王感觉陷入泥潭,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之所以能与神族抗衡,凭借的并不是他自身的力量,主要还是不死鸟。 所以,周羽的气势可以轻而易举压制他。 这下子,商王终于意识到,坐在他面前的人,真的不简单。 “先生到底是谁?” 周羽笑了笑:“这个你就不必多问了,总之不是神族。还有一点,你只需要知道,此来,我是来帮你一起对付神族的。” “那……先生之前又说不能轻举妄动?” “对,目前时机还不成熟。如果我所料不差,神族很快就会派使者前来训斥大王……” “禀报大王!” 话刚说到这里,外面便传来了手下的禀报声。 “何事?” “神族使者已经抵达大殿外。” “果然……” 商王不由眼神复杂地瞟了周羽一眼。 “行了,大王先去应付那个使者。记住,千万不要与之翻脸,先虚以委蛇……” “可是……” 商王皱了皱眉。 “其实,大王有时候不必太过拘泥。我想,大王可能也猜到了神使的来意。 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先解决大周。要不然,结果可能会恰恰相反。 大王就算要与神族对抗,那也需要气运,士气,军心……” 这么一说,商王不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行,那先生在这里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嗯。” 等到商王一离开,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殿中:心月狐。 谷皁 “你……到底是谁?” 显然,她已经听到了之前的对话,依然还是一脸惊疑。 与商王不同的是,她毕竟是神族,能隐隐感应到周羽的气势。 在她的感应中,周羽的气势绝对强过六部大神。 可是,除了神族之外,天下间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人类?难道…… 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幻岛。 幻岛,乃是一处神秘的地方,就算神族也不清楚幻岛的具体情况。 据说那里乃是人类炼气士聚居之地。 “回娘娘,在下周羽。” “周羽?” 听到这个名字,心月狐愣了愣。 她不经意想起了丈夫的弟弟:子羽。 当年,子羽与大哥都喜欢心月狐,而心月狐,对子羽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只不过,她不能同时选择两个男人。 嫁给商王之后,子羽伤心离去,一心练剑,成为了人类有名的大剑士。 “对,周羽。” “你来自何方?” “娘娘,在下来自何方不重要。此来,是为了阻止大商的一场悲剧。” 一听此话,心月狐不由脸色一惊。 其实,她早就感知到未来将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巨变,心里早就隐隐不安。 而且丈夫想要反叛神族的事,也没有瞒她。 对此,心月狐的心里是矛盾的。 其实很清楚,以丈夫的实力,就算有不死鸟,也不可能斗的过天。 但,这是丈夫的宿命,也是她的宿命。 她没有办法阻止。 现在,周羽莫名而来,而且言明说要阻止一场大商的悲剧,这让她很是震惊。 她对自己的预测能力还是有一定自信的,但对周羽的来历与身世,却一无所知。 刚才试图推演,也没有一丝收获。 所以,才走了出来,当面询问。 “那,先生觉得,当如何阻止?” “之前,在下便与商王说过,得天下者,须天时、地利、人和。 眼下里,大商的实力尚不足以与神族开战。 最好的办法,先打下大周及四周邻国,解决隐患,那样神族也将失去大量的地盘。 不过,这只是缓兵之计,让神族以为大商依然效忠,放松警惕。 暗地里,与神隐部、冥族联手,一起对付神族,这样才有希望……” 随着周羽侃侃而谈,心月狐的内心里仿佛惊涛骇浪。 因为,周羽提到了不少隐密之事,有些事,连她不清楚。 “神隐部就不说了,娘娘的父亲便是其领袖,神隐部与神族之间,是并法并存的,所以他们一定会答应。 冥族也是一样,他们被神族欺压多年,长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冥界。 只要三方精诚合作,并不是没有可能推翻神族的统治……” 不久后,商王返了回来。 脸色有些不好看。 毕竟,他又一次违背本心,答应了神使提出的条件,增加矿场,以提高血石的产量。 如果不是周羽之前的那一番话,他刚才已经摊牌了,与神族决裂。 “子受……” 一见商王回来,心月狐迎了上去。 “嗯!” 商王应了一声,随之坐了下来,冲着周羽道:“按照先生所说,我已经答应了神使的条件,他也答应神族会协助大商讨伐诸国,以征集更多的劳动力采矿。” “如此甚好。”周羽点了点头:“别的先不说,大周必须第一时间解决,因为周王野心勃勃,早就想取代大商成为天下霸主。 一旦让大周得逞,到时候,天下百姓,恐怕就真的永远被神族所奴役……” 其实,在周羽前世的历史上,纣王这个人虽然后世的评价相当不好,说其是暴君什么的。 但纣王至少有血性,不屈于神权。 到了周朝就怂了,天子一词,正是源于周朝,帝王以天子自居,显然就是屈于神权,意思就是天之子。 从此,天子就成了君王的代名词。 言归正传。 经过周羽的一番解说,商王的心情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他终于发现,自己以前走入了迷途。 只想着以一己之力去挑战神族,却从来没有想过,一旦失败了,受难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妻儿,以及大商子民。 不过有一点,他依然还是想不通。 于是忍不住问:“先生为何要帮我?” “不是帮你,是因为……”周羽抬头看了看天:“是因为天不作为!” 当前世界的天帝,包括诸神,视众生如蝼蚁。 堂堂六部大神,到了人间界,竟以杀人为乐。 这样的神,要之何用? 不过,心月狐依然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她是神族之人,比谁都清楚,神族的力量有多强大。 于是便道:“可是,天帝的实力深不可测,再加上五大圣王,六部大神,以及一众天兵,一旦开战,后果难料。 当然,我不是反对与神族开战,主要是我们得有一个充分的准备。 一旦开战,就没有回头路。” “没错,我之前跟商王所说的,也正是娘娘刚才所说的道理。 与神族交战,必须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一旦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神族的力量固然强大,但人间界的力量,其实也比你们想像中的要强大的多。 只不过,力量过于分散,没有拧成一股绳。 一旦拧成了一股绳,就算是天……也得给它捅破了……” 商王脸色一喜,急急问道:“先生可否明示,我们到底可以借用哪些力量?” 周羽笑了笑:“且不说远了,大王的弟弟子羽,便是一大助力!” “子羽?” 夫妻二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 “没错,子羽的实力,已经进入了一种玄妙之境。听说,至今为止,他也是唯一一个杀过神的人类……” 商王点了点头:“对,所以,神族一直在追杀他。” 其实,这也是商王想要反抗神族的一大原因。 因为子羽以人类的身份,竟然杀了一个神,由此也可见,神,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其实,当前的人世间,有不少人都拥有弑神之力。比如,炼气士。” “先生是说,传说中,幻岛的炼气士?” “对!不过炼气士也不仅仅限于幻岛,大商看守矿场的李靖,他便是炼气士。” “原来是这样……” “另外,冥族的力量也很强大。还有神隐部更不用说,他们本身就是神族的人……” 经过周羽的一番详尽解说,商王对于天下间的力量,总算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可以说,远远超过了他的想像。 他没想到,下界居然也有如此多的力量可以与神族抗衡。 正如周羽所说,一旦这些力量汇聚在一起,拧成一股绳,对付神族,将不再是奢望…… 第二十四章 星星有泪 商议了对策之后,一行人开始分头行动。 商王,按照计划开始征兵讨伐。 第一个目标便是周国。 因为,从实力上来说,天下间,除了大商国之外,便数周国实力最强, 威胁最大。 只要灭了周国,其它的小国便不足为惧了。 这,也是周羽一手促成的结果,他要从根本上颠覆这个世界的命运,不让周国立朝。 神隐部那边,自然由心月狐出面最合适不过。 毕竟神秘部的首领, 便是她的父亲。而且,神隐部的人, 她几乎全都认识。 神秘部目前最重要的成员, 除了首领伏羲之外,还有孔雀、阿岚、云中子、紫电、元义等。 另外,子羽,也由心月狐去联络。 二人之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管怎么样,只要心月狐出面,子羽,绝对会无条件地答应她。 他对心月狐的爱,比大海还要深沉。 只不过,他不愿与大哥因为爱情而结仇,所以选择离开,浪迹天涯。 至于冥族…… 则由周羽亲自出马。 冥族的地界,与人间界是分离的,属于一个独立的空间。 这里没有阳光,也看不到星辰。 而冥族与人间界的连接点,叫血雾森林。 冥族的首领,本名阿满, 名号地狱之子, 自号“逆天而行”,族人则称之为大元帅。 幼年时,阿满体弱,被族人轻视,认为他成不了合格的战士。 当时的首领是阿满的哥哥: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对弟弟很是疼爱,其妻子阿柔同样也是如此,对阿满倍加呵护。 有一天,阿柔病了。 她的病,乃是几乎所有冥族人都逃避不了的一种病,一旦患上这种病,就会慢慢陷入石化状态。 最终,不治而亡。 这在冥界是找不到解药的。 据说,只有生长在神族的黎明之花,才能根治石化病。 阿满眼见着嫂子的生命一天一天凋零,心中不忍,竟然偷偷潜入神族的地界,想要摘黎明之花救嫂子的病。 没曾想,那却是神族的阴谋。 阿满中了神族的圈套,被困了起来。所幸的是,大哥海阔天空赶了过来,与神族一番大战,最终不敌。 临终前,他拼尽全力,燃烧自己的生命施展冥族秘术将阿满送走,自己却形神俱散。 回到冥族之后,阿满十分内疚,因为,正是因为他的冲动才害死了大哥。 嫂子阿柔本就病重,遭此打击,不久后也香消玉陨。 如此一来,冥界大乱。 因为首领不在了,各方势力纷纷划地盘,自立为王。 偌大的冥界,变成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这正是神族想要看到的结果。 对于人族,神族并没有放在心上,认为人族不过就是蝼蚁,不足为惧。 而冥族不一样。 冥族人天生强大,对神族来说具有不小的威胁。 因此,神族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冥族的打压。 包括冥族流传的石化病,也是神族的阴谋。 如今,冥族没有了一个能够统领全族,号领全族的人,导致内部纷争,这对神族来说,威胁自然就减少了许多。 正当阿满沉沦、颓废之际,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来到他的身边。 这个女人名叫阿舞,又名随风起舞,与阿满乃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对于阿满的状态,她同情,而又气愤。 经过阿舞的一番劝慰与鞭策,阿满终于振作起来,来到了血雾森林,并找到了一个特殊的人:永恒之夜。 他是远古冥族的唯一幸存者。 当年,与黑龙一场大战之后,因无法战胜内心的恐惧,一直躲在黑暗深处。 阿满找到永恒之夜,拜其为师,开始苦心修炼,立志继承大哥的遗愿,统领冥族走向光明。 周羽来的时候,正值冥族内乱之际。 这时候,阿满已经出师,继任了大哥的大元帅之位,开始征讨四方,统一冥族…… …… “站住!” “再敢前行一步,休怪我箭下无情!” 周羽进入血雾森林不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女声。 转头一看,不由暗赞了一声:好美的御姐。 冥族有两大美女,一个是阿舞,也就是大元帅阿满的未婚妻。 另一个,便是眼前这位:星星有泪。 人如其名,如夜空中的星辰闪烁耀眼,冥族大将,独挡一面的弓箭手。 在她的身上,融合着高贵、冷艳、妩媚的气质。 周羽笑了笑:“在下倒是真想见识一下,号称冥族第一大将的弓箭,到底有多厉害。” 说完,抬步继续前行。 “你到底是谁?” 星星有泪不由皱了皱眉,拉开了弓箭。 这分明就是对她的挑衅。 但是,周羽一语道出了她的身份,所以,她心里有些惊疑。 “你先射出你手中的那一箭,我再告诉你,我是谁。” “你不要逼我!” “冥族第一大将,如此婆婆妈妈的么?” 周羽激了一句。 果然,此话一出,星星有泪一咬牙,手一松,射出了手中的箭。 她的箭,可不是普通的箭。 正如修仙者的飞剑一样,她的箭,是可以自动锁定目标攻击的,很难躲的开。 “咻!” 箭破空而出。 电闪而到。 周羽有心测试一下她的实力,身体迅速侧腾。 箭矢当即转向,如影附随。 “不错,看来姑娘手下留情了,没用全力。” 周羽躲了几下,不由笑了笑,出手如电,一把捏住了箭头。 “嗯?” 星星有泪不由吃了一惊。 这一箭,她的确没有全力,只用了三分力。毕竟,她不清楚对方的来历,而且她也能看出来,周羽乃是人类,而非神族。 如果是神族,她早就全力出手了。 “还给你!” 周羽抬手一抛,箭矢平平飞了过来,速度很慢。 但是,星星有泪却脸色凝重,连退了几步,最终方才伸手接下了箭矢。 她终于明白,自己遇上了一个人类高手。 于是,忍不住道:“我们冥族与人类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阁下闯进血雾森林是何故?” “不是闯,在下是来拜访你们大元帅的。” “大元帅?” “对!在下有要事与你们大元帅商议。” “抱歉,大元帅目前不便见外客,阁下还是请回吧。” 谷鋐 回是不可能回的。 周羽回道:“我要去冥界,你是根本拦不住我的。不过,我也理解你的苦衷,想来你是在这里负责警戒。 目前,冥界内乱,大元帅征战四方,以期统一冥界,对抗神族……” 星星有泪不由大吃一惊。 按理说,冥界与人间界完全隔绝,消息不可能传到外界,此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而且,还知道她是冥族大将?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们冥族的事?” 周羽笑了笑:“我知道的,远比你想像的多。你叫星星有泪,冥族第一大将。 冥族之所以分裂,是因为之前的大元帅中了神族的埋伏,不幸遇难,这才导致各方势力各立分封地盘,自立为王……” “你……” 星星有泪不知该说什么,内心里仿佛惊浪骇浪一般。 “放心吧,我不是你们的敌人。这次来,是找大元帅商量,与人类、神隐部一起联手对抗神族。” “什么?” 星星有泪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到大元帅你就明白了,相信,他早有计划。” 星星有泪犹豫了一会,忍不住道:“这样,我先给大元帅发个讯息,你等一会。” “行!” 于是,星星有泪走到一边,施展冥族秘术与大元帅沟通。 过了一会又走了过来。 “联系上了,大元帅过一会儿过来。” “嗯,多谢。” “不客气……”星星有泪回了一句,随之定定地打量着周羽,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底细。 周羽笑了笑:“难不成姑娘以为我是神族派来的奸细?” 星星有泪也比较耿直,回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嗯,的确也是,正如我之前去找商王,他也并非完全信任。” “商王?” “对,想来,你对外面的世界了解的不多,恐怕你还以为人类没有什么力量对吧?” 星星有泪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一个弑神者的传说。” “你是说……一个名叫子羽的人类大剑士?” “没错!” “他真的杀了一个神?” 看样子,星星有泪听说过这事,只是不相信。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不夸张地说,以子羽的实力,别说普通的神,就算是天间六部大神,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不可能!” 星星有泪不敢置信地大喝了一声。 天间六部大神,那是神族仅次于天帝、五大圣王的高手,代表着神族的至强实力。 就算是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打败六部大神。 所以,她根本不相信,人类会有与六部大神相擅长的高手。 “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或许你不相信子羽的实力,那么……在下呢? 在下也是人类,你认为,在下是否有实力与六部大神一战?” “这……” 星星有泪突然醒悟过来,眼前,不就站着一个人类高手么? 犹豫了一会,她终于点了点头:“以你的身手,应该能够压制六部大神中的一个。” 她曾经与天间六部大神交过手,拼尽全力的话,勉强可以打成平手。 但是,她对周羽有些看不透。 这说明,周羽的实力绝对在她之上,说不定与大元帅有得一拼。 所以,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这就对了,你对人类,与神族一样,都有误解,认为人类都是弱小的。 诚然,就总体来说,人类普遍的体质远不如别的种族。 但是人类也有天生的优势,在修炼上,拥有无与伦比的优势,尤其是天赋出众者。 子羽对于剑的领悟,已经达到一种玄妙的境界。 如果是生死之战,我敢说,六部大神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之前所说的商王,便是子羽的大哥,同胞兄弟……” “啊?那你的意思是说,商王,也是个高手?” “没错!”周羽点了点头:“在此之前,商王曾经想向神族宣战,但被在下给劝阻了。 因为,眼下里还不是时机,单凭人类,的确也很难与整个神族对抗。” 星星有泪愣了好一会儿:“没想到,人类竟然这么强?” “人类的确很强!” 突然间,场中出现了一道蒙面男子的身影。 “参见大元帅!” 星星有泪上前施礼。 “见过大元帅。” 周羽也拱手见了一礼。 “朋友不必多礼……”阿满托了托手,又道:“其实,我早就想与人类联手,只不过,眼下里还不是时机。 虽然我不知道朋友的来历,但是,朋友既然知道冥族的情况,也该知道我说的时机是什么。” “攘外必先安内,大元帅是想先统一冥界,再整合力量对抗神族。” “没错!如果连冥族都不能团结一致,又谈何对抗神族?” “嗯,的确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下以为,大元帅想一统一冥族,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这样内讧,只会损失更多的人,更多的力量……” “嗯?”阿满皱了皱眉:“可是,如果不用武力,又如何服众?如何统一冥族?” 这的确是个问题,正如帝王征战天下,哪有不打仗的? 只不过,周羽有备而来,自然有良方。 “大元帅,我想,冥族目前最大的问题,恐怕不是分裂,而是石化病……” “你……” 星星有泪又一次震惊。 怎么感觉冥族,在此人眼中都没有秘密了。 “朋友怎么知道这些事?”阿满也忍不住一脸惊疑地问。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解决问题。” “哦?你的意思是说,石化病可以解决?” 阿满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相对于统一冥族来说,彻底解决石化病的确更加重要。 这是全族人的痛。 基本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 周羽回道:“这个我不敢保证,只能说尝试一下。但是,冥族石化病的根源,我倒是知道一二。” “根源?到底是什么?” 此时,阿满完全没有了大元帅的霸气,一脸的激动与期待。 “大元帅,你以前曾经去过神族,想摘黎明之花救你的嫂子,对吧?” 一提这事,阿满不由浑身一震,脸色变得忧伤,痛楚…… 这是他内心里的痛。 也是他最不敢去面对的一件往事。 “这,与石化病的根源,有联系么?” 过了一会,方才艰涩地问了一句。 …… 第二十五章 海妖一族 “冥族的石化病,其实正是神族的阴谋……” “什么?” 听到周羽这句话,阿满与星星有泪不由大吃一惊。 虽然他们也曾有过怀疑,但又认为不太可能,只以为是冥族的不幸。 “其实……”周羽继续道:“黎明之花,正是石化病的根源,而不是医治的良药。”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秘密?”阿满颤声问。 周羽笑了笑:“之前我便对星星有泪说过, 我所知道的,远比你们想像的还要多。 神族、冥族、人族、海妖,乃至于幻岛……很多事我都知道。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天机不可泄露,所以你们不必再多问缘由。 之前,我已经与商王商议过了,他已经同意与冥族联手。 还有心月狐,也就是商王的妻子, 她是神族的人……” “商王的妻子, 是神族的人?这……这怎么可能?” 星星有泪明显有些不信。 因为她知道,神族一直高高在上,根本看不起人类,又怎么可能嫁给人类做妻子? 她的反应,周羽早就猜到,笑了笑,又道:“她不仅是神族的人,而且身份特殊。 她的父亲,曾经是神族的大祭师,连天间六部大神也得称他一声老师。 后来,却与她的亲生女儿心月葵反目成仇,叛离神族……” 听到这里,阿满忍不住道:“没错,这事我知道,他叫伏羲,叛出神族之后,联合了一些族人成立了神隐部。” “对, 神族一直在追杀神隐部的人。而心月狐,正是伏羲的大女儿,也是现今神族大祭师心月葵的姐姐。” “原来,神族也在闹分裂……”星星有泪不由惊喜而又感慨地叹了一句。 随之又疑惑地问:“那心月狐怎么会嫁给商王?” “这说起来原因有很多,有爱情的因素,也有一些别的因素……心月狐有着很强的预测能力,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咱们先不去说其它,单说她的身份,她出面去找伏羲一起联手,是最佳的人选。 还有,你们对人类还不够了解,人类其实也隐藏着不少高手。 比如商王的弟弟子羽,还有……看守北山矿场的李靖,以及幻岛的高手……” 这一席话,听得阿满与星星有泪热血沸腾。 他们相信,无论周羽是什么来历,哪怕是来利用他们的,但是,阿满之前本身就有联合人类与神族抗衡的打算。 所以,就算被利用,也没什么大不的。 总之他相信,周羽绝不可能是神族的人。就算是神族,也不太可能知道这么多秘密。 在他想来,周羽或许正是一直很神秘的幻岛的人。 只要能够推翻神族的统治,令得族人重见光明,他愿意冒一切险,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于是,阿满拱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先生可否移步详谈?” “嗯,走吧!” “先生请!” 周羽随着阿满一起来到了冥界。 一进入冥界,扑面而来的是一种灰暗与压抑。 这里看不到天空,永远都是一种暗无天日的氛围,被神族称为地狱。 一直以来,阿满的心愿就是带领族人离开这片土地,让族人生活在阳光下,生活在青山绿水中。 但,愿望是很美好的,神族却不可能允许他们这么做。 所以,只能推翻神族的统治,他们才能获得自由。 不久后,二人进入了一间密室,阿满吩咐手下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进入。 “大元帅,关于石化病,我所知道的,乃是神族利用黎明之花的花粉,暗自散播在冥界各处。 这种花粉,对于别的种族无害,包括神族、人族,但冥族之人长年吸入这种花粉,血液便会慢慢凝固,最终导致身体也变得僵化……” “没错,就是这种症状……没想到,神族居然如此卑鄙无耻,害了我们多少族人……” “大元帅,现在先放下仇恨,我们要先解决石化病的问题。” “对对对。” “据我观察,大元帅其实也患上了石化病,对否?” 一听此话,阿满不由脸色大惊。 他患上石化病的事,谁也不知道,包括阿舞。 他不敢讲,因为他怕族人知道后,会乱了人心,影响他统一冥界,对抗神族的大计。 目前,他是利用了自己的修为全力压制着病情的扩散。 但这,却也影响了他的修炼进度,而且也不敢施展全力。 “看来我说对了……”周羽笑了笑:“不过大元帅也不必担忧,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石化病真的可以根治?” 阿满一脸期待地问。 “我不保证,只能尽力一试。不过,眼下里我需要采集一些血液样本,特别是一些石化病比较严重的。” “这个没问题……” 二人聊了许久,这才走出密室。 “大元帅……” 这时,随风而舞走了过来。 在冥族,她与星星有泪乃是公认的两大美女。 “阿舞,你来的正好……” 阿满上前介绍了一番,最后吩咐道:“阿舞,你去收集一些石化病人的血液,最好是症状严重一点的,越快越好。” “是,大元帅!” 二人虽然是恋人,但是,阿舞依然还是一直以下属自居。因为,她知道,阿满需要树立威信。 当晚,阿舞便找来了十几份血液样本。 拿到血液样本之后,周羽进入密室开始研究…… 石化病,在这个世界是无解的,但周羽的身上有着不少这个世界没有的灵药。 而且,他对自己的医术也很有自信。 只不过,当着阿满的面他不想把话说满,但内心里,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等到进了密室之后,阿舞便忍不住问起了缘由。 “大元帅,这个人类到底是谁?大元帅为何对他如此信任?” 阿满叹了一声道:“阿舞,我从未见过如此神秘的人,他对神族、对人族,甚至对我们冥族相当了解,包括我们冥族的不少秘密…… 我相信,他这一次来,是真心真意想帮我们,想让我们冥族与人类联手对付神族。” “这么说……”阿舞犹豫了一会,又道:“他会不会与神族有仇,所以,想要借用我们的力量……” “阿舞,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我们,不是本来就要对抗神族的么?” “也是……如果他真的能够解决石化病,那就是我们冥族的大恩人。” “对!无论他是谁,只要他可以解决石化病,就是我们的恩人……” 周羽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终于配制出一味药剂。 再经过一番测试与配方改良,成功地根治了几个重症石化冥族人。 消息一传开,一众人为之沸腾。 就连阿满的石化病,也在服了两剂药之后,彻底根治。 这一次,不用他去征伐四方,各方势力纷纷涌来,自愿臣服。 毕竟石化病一直就是困扰冥族人的大问题,如今,阿满解决了这个大难题,相当于救了无数人的命,威望自然空前高涨。 谷渤 就这样,阿满不费一兵一卒,终于令得冥族再次凝聚在一起。 经过一番选拔,最终挑选出十三名大将协助统族全族,待时机成熟时便与神族开战。 这晚。 周羽正在屋子里看书。 他所看的,乃是冥族收藏的一些远古书籍,这对他来说还是比较有用。 每个世界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东西,所以,周羽不能错过机会,能学多少是多少。 “先生……” 突然间,星星有泪走了进来。 周羽侧过头……神情不由一愣。 平日里,星星有泪一直身着铠甲,背着弓箭,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可现在,居然破天荒穿了一套薄薄的纱裙,少了平日里的几分英姿,多了几许妩媚。 “星星姑娘,你……这是……换风格了?” “怎么样?好看吗?”星星有泪羞涩地笑了笑。 “好看……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周羽补了一句。 “那你……” 说话间,星星有泪突然走到周羽身后,伏在他的背上,双手抱着他的肩,喃喃道:“喜欢现在这样么?” 周羽身体一僵。 “星星姑娘,你……是不是大元帅让你来的?” 周羽猜到了一种可能,或许是阿满为了拉拢他,所以让星星有泪前来侍候他。 这种事很常见,很多领袖为了拉拢人才,便会用金钱、美色什么的手段。 “是……”星星有泪坦然回了一句,不过又补了一句:“但,这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因为,我崇拜你,也喜欢你,同时也很感激你……” “可是……” “你是不是嫌弃我?” “不是,只是……太突然了……” 听到这句话,星星有泪转到周羽身前道:“或许你觉得有些突然,但是我们冥族女子就是这样。 一旦喜欢一个男人,就会不顾一切去追求,一生不变。” 周羽不由暗自叹息了一声。 他能猜到,星星有泪说的话,或许有一半是真的,她可能崇拜他,也有可能有一点喜欢他。 但,也有可能还有一半的因素,是想留在他身边,试图解开他的秘密。 这也没什么,他的秘密,这个世界没有人能解的开,除非他自己愿意讲。 不过,对于星星有泪,周羽还是有些发自内心的喜欢。 没办法,他一直就是一个多情的人。 于是,拉着星星有泪的手,坐到了他的腿上,抚摸着她的秀发道:“既如此,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 “太好了……” 星星有泪一脸惊喜。 另一边。 阿舞与阿满站在院中。 “大元帅,你这么做,好像对星星有泪有些不公平,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冥族大将,为什么不能另选一个?” “阿舞,你错了,这其实是星星有泪自己提出来的。 她说,先生是我们的冥族的大恩人,她要报恩。 她还说,先生对我们冥族的未来很重要,她一定要留在先生身边……” 听到这番话,阿舞愣了一会,不由感叹道:“原来是这样。” “其实星星有泪说的没错,先生对我们冥族的恩情,可以称得上是再生之恩,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不过分。 但是,除了与人类、神隐部联手对付神族之外,他从来没有提过别的要求。” “嗯,看来他是真心真意想要帮助我们对抗神族。” “还有,星星有泪留在先生身边,相信只有好处,她一定会学到不少东西……” …… 周羽好久没有像昨夜那样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了。 到了他现在的境界,其实根本用不着睡觉的。 但是,昨夜上却难得地睡了一觉。 早上,星星有泪有些羞涩地睁开眼睛。 刚睁眼,周羽不由笑道:“你怎么像条八爪鱼似的?” “才没有……” “后悔吗?” 周羽突然问了一句。 “你呢?”没想到,星星有泪调皮地反问了一句。 “我怎么可能后悔?” “我也一样……” 至此,冥族这一边算是搞定了。 解决了石化病的大难题,冥族一众人士气高昂,加之得知这是神族的阴谋,一众人更是空前的团结,誓要推翻神族。 接下来,周羽辞别了一众人,带着星星有泪一起离开冥族,前往海妖的地界。 海妖,一直以来也受到神族的奴役而不敢反抗。 周羽带星星有泪一起来,也是想让海妖一族明白,冥族,已经与人类联手。 这样更有说服力。 “何人擅闯海宫?” “在下周羽,这是冥族大将星星有泪,我二人有要事面见海妖王。” “我们海妖一族向来不与外族打交道,二位请回吧。” “抱歉,我们必须要见海妖王。” 周羽懒的与这些小喽啰废话,直接开始动手。 当然,动手只是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并没有打伤对方,免得海妖王没见到,便先结仇。 他的实力,终于惊动了海妖王,率领一众手下赶了过来。 “我们海妖族一向与世无争,我们为何要前来挑衅?” “我俩不是来挑衅,而是前来与贵族商议合作一事。” “合作?” “对,合作!” 周羽用自己的实力,折服了海妖王。 再加上星星有泪也展示了一下实力,海妖王终于相信,人类与冥族已经联手。 “神族一直以来高高在上,不将别的种族放在眼中,包括神族内部也不和……” 周羽滔滔不绝开始讲起了自己的计划。 “总之,各族只要联手,一定可以推翻神族的统治。” …… 第二十六章 李靖与哪吒 离开海妖族之后,星星有泪忍不住道:“总感觉海妖王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令人心里不踏实。” 周羽笑了笑:“这不奇怪,海妖族被神族打怕了,他们心中的仇恨已经被恐怕所替代……” “那你还找他们谈?万一他们去告密呢,岂不是打草惊蛇?” “无所谓。”周羽回道:“一直以来,神族就没有停止过对各族的打压, 就算他们知道了,大不了也就是提前开战。 只要我们暂避其锋,不与之正面对抗,一样有机会反击。 再说了,海妖王也不会那么傻跑去告密。那样,会同时得罪人族与冥族。 所以,海妖王目前的态度处于观望状态。 一方面, 他希望有人能够打败神族, 另一方面, 他又不太相信有人能够战胜神族……” 这么一说,星星有泪终于明白了周羽的意图。 “明白了,到时候咱们一旦对神族宣战,只要形势对我们有利,海妖王便会加入我们的阵营,对吧?” “没错,反之,他就会去帮助神族对付我们。” “真是悲哀……”星星有泪不由说了一句。 “行不说海妖族了,我还得去找一个人。” “谁?” “李靖!” 北山矿场。 这里,乃是大商国规模最大的矿场,矿工长年多达数万。 这么大规模的矿场,却不是为建设与发展大商,而是为神族开采血石。 说白了,神族,完全就是将人类当作奴隶,任意的奴役。 这也是商王一直想要反搞的原因,他不甘心被奴役。 几万矿工, 自然也需要不少看守,以防止劳工动乱。 负责镇守北山矿场的,正是李靖。 其子哪吒,由于李靖的过度溺爱,令这家伙养成了骄纵横蛮的性格,动不动就打骂矿工。 周羽与星星有泪来到了北山矿场后山,趁着哪吒带人在后山打猎之际,将这家伙给掳走了。 一众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跑回去禀报。 “放开我!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再不放开我,我爹爹一定会杀了你们!” 这小子的确很横,都被绑起来了,依然很嚣张。 “啪!” 周羽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痛不?” “你……” “啪!” 又是一个耳光。 “痛不?” “不痛,有种你打死小爷!” 这小子的确够硬气。 “好,满足你的要求。” 周羽扯下一根藤条,啪啪啪开始狂抽。 星星有泪站在一边默默看着,心里有点不忍……毕竟,在她眼中,哪吒还是个孩子。 只不过,她根本不知道哪吒有多顽劣, 这小子,就是欠抽。 周羽在用藤条抽打的时候,用了巧力,不会伤及这小子的内腑,但看起来有点吓人,打得这小子血肉模糊,痛得这小子抽筋。 终于,这小子吃不消了,开始大声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 “真的认输?” “真的真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打我?我又没招惹你。” 周羽笑了笑:“那些矿工也没招惹你。” “啊?” 哪吒愣了愣。 “是谁如此大胆,敢掳走我儿!” 天空中,突然传来了李靖的怒吼声。 “爹,救我……” 一听到父亲的声音,哪吒当即大吼大叫起来。 周羽“啪”的一声,又抽了一鞭子,痛得哪吒惨叫起来。 “小子,我告诉你,别说你爹,你爷爷来了也救不了你。” 很快,李靖赶到了现场,眼见得儿子居然被打得不成人样,那是又痛又怒。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 “李将军,在下劝你还是先冷静冷静,冲动,会丧失理智。” 可是,李靖哪里冷静的下来。 他的眼光又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星星有泪,脸色更是愤怒。 “李将军,你何不问问,在下为何要掳走你儿子,还要毒打他?” 李靖愣了愣,下意识问了一句:“为何?” “在下只是替李将军教训教训他。俗话说,慈母多败儿,慈父……后果就更严重了。 你儿子平日里骄纵蛮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你百般惯着,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他长大了,说不定会恨你?” 这么一说,李靖不由脸色一惊。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去想过,他只想着,只要儿子开心,他就开心。 “玉不琢,不成器,李将军枉自修炼了这么多年,连这么一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听到这话,李靖皱了皱眉:“难道,阁下是替那些矿工出头?” “是,也不是。你儿子经常毒打矿工,甚至以羞辱,殴打矿工为乐,我说的没错吧?” 李靖默认。 这一点,他无法否认。 “他有什么能力逼矿工那么做?还不是因为你的存在。李将军不妨想一想,假如有一天,你突然出了什么事,你觉得你儿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恐怕,会被那些矿工撕成碎片。因为,他就是个废物,彻头彻底的废物……” “我不废物,我不是废物……” 哪吒虽然年龄不大,但一听别人骂他是废物,自然也不服气。 “不是废物是什么?从小到大,你只想着如何吃喝玩乐,有没有想过认真修炼?” “我……” 哪吒眨了眨眼,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而这个时候,李靖却一头雾水。 他本以为,是仇家抓走了他的儿子,想要威胁他。 可现在听起来……有点不对啊,怎么对方总是一副教训的语气,还帮着他教训儿子? 眼见时机也差不多了,周羽又道:“李将军,我知道你疼爱儿子。但,你的爱偏离了方向,乃是一种过度的溺爱。 最终,你的这种溺爱,将会变成对你儿子的伤害。 当他长大以后,方才会突然醒悟,他一事无成,一辈子都只能活在你的余荫之下。 而你,为了保护他,也因此丧失了血性。 因为你不敢有血性,你怕因为一时冲动而出事。 一旦你出了事,你的儿子,他根本没有能力自保……” 这番话,完全说中了李靖的心事,不由大吃一惊,失声道:“你到底是谁?” “在下周羽!” “周羽?”李靖皱眉想了半天,印象中,好像没听说过这名号。 “不用想了李将军,你并不认识我。我这次来找你,掳走你儿子也是迫不得已。 因为,我想,只有用这样的方式,对你或许才有所触动。 谷醝 如果你再这样纵容你儿子,就像一棵树,等他成长定型了,那时候悔之晚矣!” “爹,我错了,你让他放开我,我改,我以后一定改……” 听到这话,李靖像不认识儿子一般瞟了一眼。 这小子以前可从来没有服过软,今天这是……被打痛了? 李靖也不傻,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儿子虽然被打的血肉模糊,但说话的精神还足,说明没有受内伤。 由此也可见,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的仇人,反倒有一种点化他的意思。 于是,又冲着儿子道:“你真的愿意改?” “是是是,我真的愿意改。” “那以后,答应为父要好好修炼,不能贪玩了?” “对对对……” 哪吒现在一心只想脱离困境再说,管你们说什么,先应着。 这时,周羽走上前,冲着哪吒一脸正色道:“记住,你是男子汉,说话要算话。” “算,一定算。” “好,下来吧。” 周羽一抬手,捆着哪吒的绳索瞬间化为飞灰,哪吒的身体也轻飘飘落到地上。 “爹……” 哪吒一溜烟跑到父亲身边。 李靖的脸色变幻了一会,最终拱了拱手:“多谢阁下。” “没事。” “有一件事李靖不明,阁下为何……” 李靖的眼神,瞟向了星星有泪。 他是个炼气高手,自然能看出星星有泪不简单,恐怕实力不弱于他。 包括周羽在内,他也有些看不透。 “此事说来话长,李将军,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有了这么一段交集,接下来的交谈就容易多了。 周羽知道李靖的软肋在什么地方,那就是他的儿子哪吒。 之前,李靖一直认为,只要他忍辱负重,就能护得儿子周全。 但是周羽一番话点醒了他,让他意识到,只有儿子变得强大,方才是保护儿子的最佳方式。 “你们真的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听到周羽讲了对抗神族的计划之后,李靖心情复杂地问了一句。 其实,对于神族,他早就不满了。 随便来只阿猫阿狗,便敢对他发号施令。 只不过,他一直在隐忍。 很多人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将军,殊不知,他一直在隐藏实力,就算与天间六部大神对战,他也无惧。 “不错,所以,你现在暂时蛰伏,如果神族找你,李将军先虚以委蛇。 哪吒的天赋其实相当不错,你一定不能再惯着他,务必让他好好修炼。” “多谢先生指点,李靖铭记在心。” “很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大战,随时都有可能开始。” 随后,星星有泪返回冥界,开始做大战前的准备。 周羽则来到了朝歌。 这次来,他终于见到了子羽。 子羽一直在外游历,不过,心月狐倒是有办法联系到他,通知他尽快返回朝歌。 收到讯息之后,子羽没有一丝迟疑,当即返回。 其实,他已经隐隐猜到将会发生什么事。 当年,他之所以没有与大哥争帝位,也没有与大哥争心月狐,一来是因为他的个性不喜欢争。 二来,也是他知道,大哥比他更适合当君王。 重要的是,他更清楚,大哥虽然娶了心月狐为妻,但一直都策划对抗神族的事。 所以,子羽虽然在外游历,也一直默默地提升着自己的实力,为未来不可避免的大战作准备。 如今,心月狐突然通知他返回,他就猜到,大哥可能已经做好准备了。 结果的确所他所料。 但又出乎意料的是,情况远比他想像的要好的多。 “周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心月狐摇了摇头:“不知道!” “连你都不知道?此人到底有多神秘?” 心月狐回道:“比我们所有人想像的都要神秘,他对各方势力的情况几乎了如指掌,包括神族以及神族各个高手的情况。 我们已经收到消息,先生已经替冥族解决了困扰冥族多年的石化病。 如今,我们与冥族已经成为盟友。 再加上神隐部,相信,我们有足够的力量与神族开战。” “太好了!”子羽不胜欣慰。 其实之前,他的心情一直很沉重。 因为他知道,单凭他和大哥大嫂的力量,很难与神族抗衡。 但,就算明知这一点,他还是无怨无悔。哪怕是战死,至少他战斗过。 如今听说冥族,神隐部都将一起联手加入,如此一来,己方的实力就强大了许多,完全可以与神族一拼。 “先生,请!”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商王的声音。 他领着周羽走进了花园,见到了子羽。 对于子羽,周羽有着一种由然而生的好感。 不仅仅是因为二人的名字都有一个“羽”字,更是因为,这是一个真男人。 因为弑神之举,轰动一时,被人誉为天下第一大剑士。 但是,子羽从来都不在乎这些虚名。 因为他知道,在乎虚名,只会让自己的实力停滞不前。 他的目标,乃是天! 终有一天,他要打败天。 彼此介绍了一番,子羽不由好奇地与周羽攀谈起来。 周羽有心点化子羽,与之论起剑道。 论的差不多时,周羽说道:“我知道,你一生都在追求最极致的剑道,不断地突破极限,突破生死。 但,恕我直言,你一直都在走弯路,或者说,你一直都在转圈。” 一听此话,子羽不由吃了一惊:“愿闻其详!” “从某方面来说,你的剑术的确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水准,称为天下第一大剑士,当之无愧。 但,一旦你遇上像天帝,乃至于其座下的五大圣王,恐怕就很难战胜了。” 听到这话,子羽没有说话,因为他心里有数,周羽所说的,的确就是他目前的状况。 他想突破极限,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打败天。 但是,无论他多么努力,却始终达不到自己想要的境界。 “在我看来,你这所以困在了瓶颈,就是因为你太注重手中的剑。” “嗯?” 子羽不由皱了皱眉,他是一个大剑士,剑是他唯一的武器,怎么可能不注重? 周羽继续解释道:“当有一天,你能将天……我说的天,并非天帝,而是苍穹,是自然,是道。 当有一天,你能将天、人、剑合一,达到一种无我无剑的境界时,你就真正悟了。 剑道二字,其实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道!” “道?” “对,道!” …… 第二十七章 心月葵 子羽的天赋相当出众,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便闯出天下第一大剑士的名号。 不过,在周羽看来,子羽现在的境界还停留在“剑”这一境界上。 对于剑客来说,的确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很难再有突破了。 唯一的机会, 就是修心。 也就是悟道。 在这方面,周羽有着丰富的经验,毕竟细算起来,他修炼的时间不短了。 如果算上空间时间的加持,怕是有三千年以上。 当然,比起一些动不动万年, 十万年甚至更久的大能来说,算不上啥, 但周羽毕竟是有外挂的。 而且他走过很多地方,甚至是不同的世界。 重要的是,周羽不排斥别的派系,虽说他代表的儒家,但同时,他自己也学了不少佛家、道家的法门,且将之融合。 因此,他的一番话,对于子羽来说,无疑称得上是醍醐灌顶。 “记住,剑,不在你的手中,而是在你的心里,在虚空。 你在哪,剑,就在哪……” “多谢先生指点!” 子羽由衷地感谢。 “不客气,好好悟吧,终有一天, 神族, 会见识到你的实力。 神族一直高高在上,不思进取,只知掠夺。 他们自以为可以掌控全世界,殊不知,他们已经没落……” 商王那边,周羽也与之进行了一通长长的对话。 论个人的实力,商王绝不是子羽的对手,但加持了不死鸟的神力之后,他能爆发出惊人的实力。 在原剧情中,连天间六部大神都不是他的对手,最终,竟然引来了天帝亲自出手…… 所以,这一次大战,商王也是关键人物之一。 只不过,这一次,他将不会一个人面对天帝。 按照周羽的计划,一旦天帝亲自出手,只要商王、子羽、阿满三人联手,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毕竟,这三个人都是曾经单独抗衡过天帝的存在。 单打独打,他们三人谁敢不是天帝的对手,但三人联手……结局就不一样。 重要的是……还有周羽。 到时候,他不可能闲着,他一定要给神族一个大大的“惊喜”。 …… 神族。 大祭师寝宫。 心月葵斜躺在床榻上,身边有四个男子,一个端着酒侍候在侧,另外三个,一个捏肩,两个捏脚。 这是一种常态。 也没人多说什么,就连五大圣王也装作不知道。 对于天帝来说,心月葵相当重要,因为心月葵的预言能力很强,很多预言都一一实现。 所以,对于心月葵的私生活,天帝也懒的过问。 心月葵微眯双眼享受着。 过了一会,突然眉头一动,掐指算了算…… “嗯?” 斜躺着的身体猛地坐了起来。 四个男子吓了一跳,赶紧退到一边跪了下来。 “怎么会?” 之前,心月葵利用自己的空识神力得出了一个预言,预言神权会因为一个战神的出现而崩塌。 于是,她将此事禀报给天帝。 天帝也不敢大意,毕竟心月葵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很多预言都很准。 虽说他不相信有谁能颠覆神权,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于是命心月葵全权负责,找出预言中的战神,提前将之消灭,以绝后患。 心月葵将此任务下达给天间六部大神,命令六人暗查此事。 其实,她的心中隐隐有一个人选,那就是商王。 当初前往朝歌的神使,正是她以天帝的名义派出去的,就是想测试商王的态度。 如果商王有反心,那么就可以证实她的推断,商王,就是预言中的战神。 但没想到,商王居然没有反,而是答应配合神族。 这让心月葵有些意外。 也让她第一次对自己的预言能力产生了怀疑。 难道,预言真的有问题? 或者说,战神另有其人? 其实,她还推测过另外一个人:子羽。 但最终却又推翻了自己的判断,因为,经过她的暗查,她对子羽也算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子羽虽有弑神之力,但并没有商王那样的野心,而且,心月葵还知道,子羽一直喜欢着她的妹妹:心月狐。 这样一个痴心于剑术,又痴心于爱情的男人,恐怕不太可能想着颠覆神权。 那么到底会是谁? 难道是……妹妹与商王的孩子,武庚?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她也派人查过武庚,基本上就是一堆烂泥,扶不起的阿斗。 再说难听一点,就是个废物。 也不知商王与妹妹,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废物来。 就在刚才,心月葵突然又有一个新的预感。 与上一次的预言相比,大方向没变,依然还是神权将会被颠覆,但上次预言中的战神却消失了…… 这,反倒让心月葵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上次至少有个目标,假如能找到预言中的战神,不惜代价灭杀,便有可能解决隐患。 可现在,没有目标了,要解决谁?总不能将除神族之外的种族全灭了吧? 偏偏,现在天帝又在闭关,连她也见不了面。 于是,唤来天间六部大神讲了一下自己的预言,命他们火速去查看各方动向,如有异动,立即回来向她禀报。 交待完后,又冲着火部大神太极道:“太极留下,我还有事交待,你们赶紧行动。” “是!” 另外五个大神齐齐应了一声。 天间六部,一向都是由大祭师直接统管,就连五大圣王要调动六部大神,也需要先向大祭师招呼一声。 所以,对于天间六部大神来说,心月葵有着绝对的权威。 离开前,雨部大神流月,下意识瞟了心月葵与太极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要说起流月,也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 她是远古神族白龙一族的后裔,血脉高贵。而且,她的个性属于那种“八面玲珑”,善于奉迎。 因此,甚得神族一众元老大神的欢心。 也因此,在竞争雨部大神的过程中,她轻易胜出,成功地坐上了六部大神之位。 在神族,六部大神也算得上是高层了。 除了天帝、大祭师、五大圣王,便数六部大神。 当然,也有元老级别的大神,只不过,这些大神一般不过问神族的事,大多时候都在闭关修炼。 谷蕂 流月与太极乃是情侣。 只不过,二人私下里,也各玩各的。 比如,太极与心月葵……便有一些扯不清,说不明的关系。 而流月,在神族也有不少“知己”,甚至,还时常下界抓一些人类男子…… 等其他人一走,心月葵便走到太极身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身上轻佻地游走着。 太极心知肚明,笑道:“难不成,大祭师还想和我单独聊聊天不成?” “知道就好……” 二人会心一笑,向着幔帐走去。 另外五个大神一下界,追日便道:“咱们分头行动吧,我去南边看看。” 说完,转瞬间消失无踪。 在六部大神中,追日属于独行侠一般的存在,他不喜欢与另外几个大神合作。 倒不是他喜欢逞英雄,主要是个性不合。 他与另外几个大神完全合不来,不是一路人。 在小的时候,追日因为姐姐孔雀叛背了神族,加入了神隐部,从而倍受冷眼、怀疑,甚至是欺凌。 但是,他没有屈从于命运,反倒激发了自身的不屈与奋进。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他的天赋,着实令人惊讶。 无数年来,天间六部大神一直都是由天帝、大祭师、五大圣王商议之后指定。 但后来进行了改变,必须要通过实力测试能担任六部大神。 当时,流月的实力并不算出众,不过有一众“知己”暗中相助,再加上她有一个天生的优势。 她是白龙一族。 而天帝,乃是黑龙一族,都是远古龙族。重要的是,天帝的妻子,便是白龙一族。 只不过,白龙当年在远古大战中受了重伤,天帝不惜耗费了大量资源,保住了妻子一命,但无法救醒她,一直处于深度睡眠状态。 最终,流月顺利上位。 追日当时是最弱势的,最不被看好的,甚至,很多人都认为,他不过就是个凑数的家伙。 哪知,结果却让人大吃一惊。 追日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人惊讶。 凭着手中的一柄追日剑,一路过关斩将,最终,以绝对的优势打败了当时的雷部大神,因此继任了雷部大神一职。 也正是因为他有过这段经历,所以,他的理念与一众神族不一样。 他不像别的神族那样高高在上,而是将自己与人类放在同等位置,用一种平视的眼光,去观察这个世界,从中,领悟更高的境界。 他一离开,瘟部大神鬼木便阴森森笑了笑:“这小子,总是一副傲慢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讨厌。” 流月也有些看不顺眼追日。 其实并不是看不顺眼,主要是得不到。她曾经勾搭过追日,因为她觉得追日很帅气,如果让她二选一,她宁愿选追日,也不会选太极。 她自以为,凭借着自己的美貌与风情,一定可以轻易得手。 毕竟,她在神族也算是出了名的大美人,要不然,怎么会将那些个老家伙迷的神魂颠倒? 没想到,她的自信却被追日击的粉碎。 追日根本不鸟她。 所以,这女人难免有些羞怒,对追日也有了一些恨意。 只不过,相对来说,她更讨厌鬼木。 这家伙长得跟个鬼一样,丑陋,阴森,恶心,也不知神族怎么会有这样恶心的人存在。 所以,当即挤兑了一句:“有本事,你当着追日的面说,不要在我们面前发牢骚。” 这么一说,当即让鬼木脸色一变。 他还真不敢。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六部大神中,他的实力是最弱的。 他所擅长的,都是一些毒、尸、幻术之类,可以称得上是下三滥的玩意儿。 而追日擅长的是雷电,可以说,正是他的克星。 因此,六部大神中,他最忌惮的,就是追日。 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鬼木扯开话题:“走,咱们去狩猎,看看谁杀的猎物更多。” 他所谓的狩猎,并不是猎野兽,而是人类。 且说追日一路飞行,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看看是否有异常情况。 突然间,他感应到身后袭来一股强大的气势。 这让他大吃一惊,急急下坠,并瞟向身后。 果然,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一个人类,背着一把剑,冷冷地看着他。 此人,正是子羽。 他的出现,并不是巧合。 心月葵有预测能力,心月狐同样也有,而且还有伏羲,以及周羽。 在大战之前,周羽与伏羲、心月狐联手,对天下大局进行了一番推演。 而且,他们也早就猜到,心月葵不可能一点感知都没有,一定会派人下界查看。 这,或许也是双方开战的一个契机。 正好,先拿天间六部大神开刀。 不过,周羽并不打算将天间六部大神一网打尽。 能够利用的,还是利用起来比较好,这样可以削弱神族的力量,同时增强己方的力量,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 虽然追日以前没有见过子羽,但却听说过子羽。 毕竟,一个人类弑神,对于神族的震动是相当大的。 能有如此气势的人类,瞬间便让追日有所猜测,忍不住道:“你就是那个曾经弑神的人类剑士?” “不错!” “很好,拔剑吧,今天,便让我看看,你这个曾弑神的剑士,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子羽摇了摇头:“我背上的剑,只是一个装饰。该拔剑的时候,我的手中自然有剑。” “嗯?” 听到这话,追日不由愣了愣。 总感觉,子羽这番话大有深意。 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去品味,他是用剑的高手,难得地遇上一个同样也是用剑的高手,自然战意高昂。 “那好,接招吧!” 追日有心试一试子羽的实力,所以一出手,便是神技:雷爆。 这一招,乃是将雷电之力凝于手上也或是剑尖,当接近对手时,雷电突然爆开,对对手造成巨大的冲击与打击。 一般的对手,追日根本不会一出招就施展神技。 但是,子羽的名头很响,在神族也很有名。而且,追日也能感觉的出来,这个人类剑士的气势,并不在他之下。 所以他不能掉以轻心。 “轰!”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 子羽竟然没有躲避,甚至没有出剑,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便化解了追日的雷爆。 “这……怎么会?” 虽说追日没有指望一招退敌,但也万万没有想到,对手竟然是用如此简单的方式,便化解了他的神技…… 第二十八章 神族终迎来了危机 实际上,追日的确也不是子羽的对手。 简单来说,二人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子羽的实力,能够与神族的圣王级别匹敌。 更不要说,在与周羽一番论道之后,他的实力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正如他所说, 剑,背在背上,已经只是一个装饰,一个剑客的标志。 而真正的剑,在他的心中,在虚空中。 人在哪里, 剑就在哪里。 而且刚才化解追日的神技, 居然没有出剑。 这让追日不仅仅是感到震惊,而且感到屈辱。 “你不是我的对手……” 子羽淡淡道。 “怎么可能,我不信!” 追日的傲气彻底爆发了。 “万象界神力!” 他终于激活了全部的力量。 “风雷之象!” 风雷之象,乃是追日的最强神技,也是他的究极绝技。 他已经意识到,眼前的对手太可怕了,他必须竭尽全力。 “轰隆隆……” 一时间,风起云涌,雷电从天而降,笼罩着追日全身。 他的剑,变得光芒万丈,携带着疾风狂雷,向着对手狠狠劈下…… 这一次,子羽也终于重视起来,一抬手,手中出现了一把剑。 “轰!” 一剑挥出,气流激荡,令得周遭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剑气流星!” 子羽终于施展了自己的绝技。 这一招,能令剑气在天空中凝聚,形成无数剑支, 大范围攻击对手。 类似于蜀山的万剑诀。 追日有些绝望。 他的最强一式,居然没有伤到对手不说,他自己反倒还陷入了剑气流星之中。 不屈的个性,令得他的潜力不断爆发,与子羽陷入了苦战。 子羽的实力虽然强过追日,但是,想要短时间打败这家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不管是神族还是人族,能达到现在这样的实力,无论是肉身,还是意志都没那么容易催毁。 更何况,子羽并不想杀追日,而是要拉拢他,让他加入神隐部,与孔雀并肩作战。 一番苦斗,追日竭尽全力,终究还是未能扭转败局。 “我输了……” 追日终于放弃了。 说出“输”这个字眼,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屈辱与悲哀。 但是,他也有自知之明,他心里知道,子羽手下留情了,并没有出全力,更没有对他下杀手。 子羽淡淡道:“你该回头了。” 听到这话,追日愣了愣,忍不住道:“看来,大祭师的预言是对的,你们,果然已经开始对抗神族了。” “你错了,我们不是对抗,我们只是在守护自己的家园。 要说对抗,难道你的姐姐孔雀,她也在是对抗?” 一提到姐姐,追日不由脸色一变。 其实,当年孔雀在神族的地位也不低,与心月葵的关系也相当好,像个大姐姐一般。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涨,心月葵的野心越来越大,孔雀渐渐与之疏远。 后来,心月葵竟然亲手杀了孔雀的丈夫,由此激怒了孔雀,这才与神族彻底翻脸,叛离了神族。 当时,追日还小,他不理解姐姐,认为姐姐背叛了族人。 但当他长大之后,亲眼见到了神族的腐朽,方才明白了姐姐的苦衷。 “你在神族长大,你应该知道神族有多么的自私、残忍、霸道。” 追日叹了一声:“我也不喜欢神族的作风。不过,若神权崩溃,世界将会陷入混乱。” “你错了,若神权崩溃,世界将会变得更加平静。世界之所以混乱,神族,才是根源。” 追日愣了愣,又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会加入你们对抗自己的一族,这是我所坚守的原则之一。” “那么,你的原则就是明知是错的,明知是伤天害理的事,你也要坚定不移站在神族的一边,替他们屠杀别的种族?” 说这句话的时候,子羽已经流露出杀机。 如果追日真的执迷不悟,那么,他将不会再手下留情。 因为,他一旦手下留情,未来,将会死更多的人。 “我……” 追日有些迷茫了。 “你不加入我们,那就意味着,你会站在神族的一边。 那么,你与我,与人类,与你的姐姐,与那些曾经也是神族的所谓叛神,成为敌人。 对于敌人,我,绝对不会饶恕。” “你为什么要逼我?”追日突然大吼起来。 他不是怕死,而是经子羽这么一说,他苦苦坚守的信念,突然间开始崩塌。 “我不是逼你,而是要让你明白,什么是正义!你所谓的原则十分可笑,你连自己到底想做什么都不知道,好坏不分,实力再高又有什么用? 就算强如天……” 说到这里,子羽下意识抬眼看向天空:“也将被打破!” “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如果你要动手,现在便动手吧。” 追日突然说了一句。 气势全消,看样子,是不打算还手。 “嗯?” 子羽不由皱了皱眉。 随后,转过身,一边走一边说:“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醒悟。 这一次,看在你姐姐孔雀的面子上,饶你一回。” 其实,子羽看出了追日的犹豫。 他的信念已经在动摇。 所以,他决定给他一点时间思考,让他想明白,什么样的原则该坚持,什么样的原则该放弃。 下次,便是给出答案的时候。 是生是死,一念之间。 另一边。 鬼木展开了所谓的狩猎行动。 这家伙是个十足的便太,哪怕只是个普通百姓,他也不放过。 不过,这一次,他却遇上了克星。 两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冥族人?” 鬼木大吃一惊。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星星有泪,一个是阿舞。 她们俩任何一个,都可以收拾鬼木,因为鬼木乃是天间六部大神中最弱的一个。 更不要说,现在还是二人联手。 见势不妙,鬼木化作一缕黑雾想要遁走。 “封灵阵·刃霞!” 阿舞早有准备,当即娇喝一声施展了自己擅长的咒术。 此阵,可以令得藏身虚空的恶灵皆无所遁形,可以说,正是鬼木的克星。 这下子,他没法遁走了,连隐身也办不到。 “咻!” 星星有泪也出手了。 她乃是冥族最强的弓箭手,在冥族十三大将中,实力也排在前三,能与之比肩的只有阿舞,以及冥族最神秘的大将:号称“堕落狱使”的不闻不问。 谷鼙 不闻不问,有很多冥族人都没有见过她。 其实,她也不是冥族人,而是神族人。她的母亲乃是远古旧神女魃。 她的妹妹,乃是神族五大圣王之一:天使圣王,地位仅次于天帝。 这样的一位超越大神的存在,为何会加入冥族,心甘情愿成为冥族大将,这是一个迷,很多人都不清楚。 一般情况下,不闻不问几乎不出任务,甚至很少露面。 所以,不少冥族人猜测,她一定有特殊的使命。 “鬼木,我的灵魂大弓已锁定了你!不论你怎样躲避,哪怕逃到天涯海角,灵魂箭都会追踪和击中你!” 一听到这话,鬼木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像只无头苍蝇般躲避着。 “命器·魂兮!” 阿舞继续攻击。 求生的本能,也令得鬼木开始反击。 他所擅长的,乃是毒物、腐朽、死亡等等之类的黑暗能力。 但是,这些能力用来对付人族还算有效,但用来对付冥族人,特别是像阿舞与星星有泪这样的高手,收效甚微。 这是因为,冥族长年生活的环境,早就练就了他们对于黑暗能力的强大免疫。 所以,鬼木这一战,打的从未有过的憋屈。 “死吧!” 阿舞开始狂攻。 星星有泪也连续射出几箭。 “轰轰轰……” 在一阵剧烈的轰响声中,鬼木的身体被击得粉碎。 不过,他毕竟是神族,没那么容易消亡。 很快,身体又复原了。 但下一刻,又被击碎。 如此反反复复……终于,动静消停了。 “嗯?” 大祭师寝宫中,太极刚离开没多久,也跟着下界去查探去了,心月葵则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斜躺在床上。 突然间,一脸煞白,猛地坐起身来。 因为,她突然感应不到鬼木的存在了。 这意味着,鬼木很大可能彻底消亡于天地之间,形神俱灭。 但是,心月葵的惊吓并未结束。 流月本想与十刑一起行动,但是十刑也喜欢独来独往,无趣之下,只能自己四处瞎溜达。 突然间,她发现了一个美男子。 顿时,心里一喜。 又有得玩了。 于是,当即走了过去…… 她可不知道含蓄为何物,一身衣服恰到好处,该遮的遮的,该亮的地方都亮了出来,可谓是风情万种,迷得无数男人神魂颠倒。 别说凡人,就算是神族的一些大神,也免不了拜在她的裙下。 毕竟,这女人有她傲人的资本。 果然,一靠近那美男子,对方便目不转睛看着她…… 这个美男子,乃是周羽。 虽然知道这女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但是周羽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确有些诱人。 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栽到她裙下。 靠近周羽之后,流月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隐隐感觉到,这个男人并不像普通人,竟让她有点看不透? 不过,她对自己魅力有自信,展颜一笑,冲着周羽勾了勾手指。 周羽也笑了笑:“怎么,想玩玩?” 流月愣了愣。 她越发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这个人太沉着了……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表现出来的态度。 重要的是,她能隐隐感觉到,这个人似乎深不可测,令她不敢轻举妄动。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在神族,她八面玲珑,左右逢源,除了一些特别讨厌的家伙,她一般不会轻易得罪人。 这也是她的处世之道。 但一下了界,她便是高高在上的神,骨子有一种骄傲,视人类为蝼蚁,也或是玩物。 眼前这个人类,竟然让她产生一丝不安,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你……是炼气士?” 流月忍不住试探了一句。 “非也!”周羽摇了摇头:“我是一个读书人。”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 “读书人?” 流月再次愣神。 因为在这个世界,并不盛行读书人这个说法。 “对,读书人。读书人喜欢讲道理,现在,我给你一个讲道理的机会。 如果你及时回头,加入神隐部,与神隐部一起联手对抗神族,那么,我会给你一些好处。否则……” “你说什么?” 流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羽摇了摇头:“我不会说第二次,相信流月大神已经听清楚了。” “呵呵,我明白了,你是神隐部的人?不过,你并不是神族。” “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战,还是降?” 流月好歹也是六部大神之一,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就降? 当下里脸色一变,突然发动了攻击。 她是白龙一族,自身的实力也不弱,有着强大的种族天赋,擅长呼风唤雨。 其实力足以与冥族大将一较高下。 可惜,她遇上的是周羽。 周羽的实力,就算不能与天帝相比,但也足以与神族五大圣王对抗。 所以,对付流月根本不在话下。 流月连施大招,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对方的路子,越打越心惊。 就在这个时候,太极突然赶了过来。 “太极,快来帮我。” 一见太极赶到,流月不由精神一振。 太极擅长的乃是万象界神力,擅长火炎之术。 眼见得自己的女人陷入危境,也顾不上多问,直接冲入战团,与流月联手对付周羽。 二人一个炎火,一个风雨,倒也算是配合默契。 但是,周羽却丝毫不乱,以一敌二依然轻轻松松,令得太极与流月心惊肉跳。 他俩突然想起了心月葵的预言,预言神权将会崩溃。 那时候,他们根本不信。 虽说心月葵的预言一向很灵验,但这一次,他们真的不相信。 他们不相信有人能够颠覆神权。 毕竟,神族的力量,远远不是别的种族能比的。 但是现在,面对一个人类,合二人之力竟然也落于下风。 人类,什么时间变得如此强大? “轰!” 打斗了一会,周羽终于懒的再拖延时间了,直接施展大招,气镇山河加浩气九剑,一剑将太极斩成两段,血雾漫天飞血。 “太极!” 流月吓得尖叫一声,急急飞上前去。 太极的身体,又重合到了一起。毕竟,一个大神,没那么容易死。 但是,就算身体重合,元气却大损,整个人变得无比虚弱…… 第二十九章 大战前昔 全盛状态之下,二人都不是周羽的对手,更不要说太极受伤,陷入虚弱状态。 而周羽,却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打得太极与流月几无还手之力。 这,是一种绝对的实力碾压。 打得二人绝望。 虽说之前子羽杀过一个神, 这在神族早就传了个遍,也让神族终于明白,人类,也有强者。 但是,子羽之前所杀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神族之人。 而太极与流月,乃是大神级别的存在,一直以来,他们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从来没有想到过, 有一天会被人类打败。 而且,还是二打一。 “轰!” 一剑斩下。 这一次,轮到流月了。 尽管她惊恐万分,全力抵挡,结果……还是被斩成两段。 “流月……” 太极悲怆地唤了一声,急急飞上前去。 “太极……” 这时候,二人突然感觉,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依赖,一种生死相依的眷恋。 他俩虽然是情侣,但,平日里都各自找着自己的乐子,谁也不说谁。 说白了,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完全是为了一种利益,以及各自的需要。 但就在刚才,经历了这场生死之战,二人突然明悟了许多。 他们突然明白, 在死亡面前,什么荣耀、地位、面子、玩乐……全都是流云,风一吹就散了。 周羽没有追杀,冷冷地看着二人。 他的目的,本就不是想杀他们,而是要让他们归降,加入神隐部,壮大神隐部的实力。 这样,不仅将削弱神族的整体实力,更能起到动摇神族士气的作用。 动摇士气,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杀了太极与流月,只能起到削弱神族实力的作用,但却会因此而令神族人同仇敌忾,形成空前的仇恨与团结。 反之,让二人归降,这对神族来说是一种羞辱,更是会让对方感到屈辱。 同时也会令得人心惶惶,形成内讧,那样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当然,太极与流月毕竟是大神级别,哪有这么容易降的? 那就打到他俩服为止。 二人皆受了重伤,更不是周羽的对手,完全被打得找不着北,被打到绝望。 “不用再挣扎了,再打下去,无非也是自寻其辱。” “你到底想怎么样?”流月悲怒地喝了一声。 “按理,我该杀了你们。毕竟,死在你们手里的人类多了去。 不过为了大局着想,我还是打算留你们一命……” 太极冷冷道:“你是想让我们投降?办不到!” “错,这不叫投降,而是重建神族的新秩序。” “嗯?” 听到这话,太极与流月不由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重建神族的新秩序? 虽说他俩打不过周羽,但也认为周羽说这句话,的确太狂妄了。 “呵呵,二位还没有听完我说的话。重建神族的新秩序,届时将由神族之人来完成。” 这么一说,二人一下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叛神?” “何为叛神?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眼下里,神族占了优势,所以你们可以称神隐部为叛神。 但是,此战之后,神族必将被颠覆。 到时候……你们所谓的叛神将成为神族的统治者,而你们……将成为叛神!” 此话一出,太极与流月不由心里一沉。 其实这个道理他们懂。 只是,他们以前不相信,不相信有人能够打败神族。 现在经周羽这么一说,他们的信念开始动摇。 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周羽这番话,同时,他们还想起了心月葵的预言。 心月葵的预言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要不然天帝也不会如此重用她。 而这一次,心月葵连续两次预言神权将会崩溃。这,绝不是巧合。 “好了,我说的够多了……” 周羽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剑。 剑的光芒,映亮了半空。剑气,如山峰一般直透云霄。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如果再负隅顽抗,这一剑,将会永远终结你们的性命,形、神、俱、灭,永、不、超、生!” 最后几个字,周羽一字一顿,如重捶一般敲击在太极二人心头,令得他俩几乎站不稳。 大神又如何? 大神也怕死。 他俩已经知道周羽的实力有多强,这一剑,的确能抹杀他们,而且是……彻底抹杀。 于是,流月瞟向太极,颤声道:“太极……” 她没说后面的话,但眼神充满了哀求。 她不想死。 太极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这意味着,他同意了。 虽然心里有百般不愿,千般不甘,但时势就是这样,由不得他不低头。 眼见太极点头,流月松了一口气,转向周羽道:“如果……如果我俩归降,能不能……给予我们足够的自由?” 她是怕把她俩关押起来。 周羽摇了摇头:“你们是神族的人,所以,有什么条件去找你们的大祭师谈。” “大祭师?” 二人吃了一惊。 “我说的大祭师,是伏羲。” 其实,这是周羽之前与伏羲商议过的结果。 伏羲说过,只要有人归降,他自有办法约束,以免对方假意归降,却向神族偷偷传递消息。 这么一说,太极与流月总算是安心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他们当年也算得上是伏羲的学生。就算是归降,好像也没有那么掉面子。 真要让他们归降人族……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六部大神,一下子就搞定了三个。 鬼木,没有劝降的必要,这家伙生性邪恶,所以,星星有泪与阿舞直接将之抹杀。 追日,相信早晚也会醒悟。 至于十刑与天魁…… 十刑,乃是天帝的儿子,生性叛逆。 谷骶 当年,他与一名人类女子相爱,结果却惹怒了天帝。 天帝的儿子,怎么能与卑微的人类相爱? 因此,降下了诅咒,令得十刑与那女子以及所有的亲人遭受厄运,受到比死更为残酷的折磨。 十刑所受的诅咒名为“亡者之印”,不论遭受任何伤害都能复原过来,即时全身化为飞灰亦能重生。 这看起,似乎是一种好处,令得有了不断重生的能力。 实际上,却也是一种残酷的折磨,令得他的灵魂不断地活在往昔的痛苦中,生不如死。 这也导致了十刑的异变,变得狂暴,嗜血,好杀。 之前,周羽与商王商议过,最终决定,由商王亲自出面对战十刑。 在原剧情中,商王加持了不死鸟神力,以一己之力单挑六部大神,还占了上风。 最终,引来了天帝亲自出马,方才打败了商王。 总的来说,商王的实力虽然不如天帝,但却远远超过六部大神,甚至超过五大圣王。 所以由他亲自出马对付十刑,那是稳居上风的一战,打得十刑没脾气。 天魁,则由阿满出马对付。 同样,阿满的实力也是能与天帝对抗的存在,连神族天使圣王的姐姐,都愿意追随他,可想而知其实力。 更不要说,周羽已经解了他的石化病,实力更上一层楼。 周羽的到来,令得天下格局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天间六部大神,鬼木战死,另外五个大神,包括追日在内,最终也自愿加入了神隐部。 这对神族来说,是无法承受的痛。 因为他们损失的不仅仅是六位高手,还有神族的威严、威信、脸面…… 反之,人族、冥族,以及其它的种族却受到了激励,士气空前高涨。 因为大家突然发现,神族,也并不是不可战胜。 只要克服了心理上的恐惧,自然而然的,也就敢于反抗了。 海妖王亲自前来朝歌,与商王、周羽等人见了面,答应带领族人加入联军,共同讨伐神族。 没错,这次,不是神族讨伐各族,而是各族讨伐神族。 因为神族内部现在已经乱成一团,哪里还有精力组织人手讨伐? 心月葵已经预感到神族的末日即将来临。 天帝不得不提前出关。 五大圣王各自坐镇,准备死守神族地盘。 这一次,完全打了一个颠倒,以前都是神族攻掠各族,而这一次,第一次变成了防守一方。 没有了天间六部大神,五大圣王自然就得顶上了。 五大圣王分别为:天武圣王、真禅圣王、玄风圣王、蓝月圣王、白莲圣王。 另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神眼。 五大圣王隶属于圣贤殿,而圣贤殿的首领正是神眼。 论起来,他真是真正的,实力与地位仅次于天帝的存在。 在展开进攻之前,周羽与商王、子羽,以及冥族、神隐部、海妖族等等一众重要人物讨论战术。 这一次进攻神族,其实联盟一方也是占了很大优势的。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神族最大悲哀的就是,太过自大,习惯了俯视众生,总认为众生乃是神族的附庸。 所以,一直采取的是轻视、打压的姿态,却疏忽了反弹的结果。 重要的是,他们太不了解了各族的力量有多强。 反之,神隐部对神族了如指掌,对神族的每一位高手都知根知底。 特别是现在,追日、太极、流月、天魁、十刑都加入了神隐部。 虽说他们心里有些不愿,但这是大势所趋,身不由己,他们必须要帮着打败神族,否则,就里里外外不是人。 十刑,可是天帝的亲儿子,连他都反了,再加上前任大祭师伏羲,可想而知,对神族的冲击力有多大? 经过一番协商之后,最终,决定兵分三路,人族、冥族、神隐部,各攻一方。 海妖族与其它种族则分散加入,协助进攻。 至于神族的高手,也具体分配了人员对付。 既然以前的天间六部大神叛离了神族,相信神族会以最快的速度另选。 所以,便由十刑等人,去对付新的六部大神。 以神为首的圣贤殿,则由周羽、伏羲、阿舞、子羽等等高手对付。 “大战开始之时,天帝一定会躲在暗中观察,他不会轻易出手。 毕竟,他一旦出手,就意味着神族的命运,一旦败了,神权便告崩塌……” 周羽细细地分析着战局。 “到时候,大元帅与商王,负责坐镇指挥,不用亲自出手。等到天帝出现,你们俩再联手对付……” 在原剧情中,阿满与商王,都曾经单独对抗过天帝。 相对来说,阿满的实力更强,几乎能够与天帝打成平手。但是,因为不断地爆发力量,再难压制石化病,最终惜败。 但现在,他不用再担心这一点,不用再压制自己的力量,可以尽量发挥。 一旦他竭尽全力,就算打不过天帝,但天帝也很难赢他。 再加上商王……结果可就不一样了,二人联手,想要灭杀天帝恐怕很难,但压制天帝,绝对没有问题。 但到了那个时候,其他人恐怕也腾出手来了。 届时,只要再有高手加入……天帝的结局,恐怕就很悲惨了。 “到时候,由我来对付神眼……” 周羽继续讲着战术。 “子羽去对付真禅圣王,这个真禅圣王是最难对付的,他的长生界神力已至化境。 到时候一旦开战,他能够利用长生界神力,替其他受伤的神族人疗伤,甚至还能加持神力,令得神族之人战力高涨。 所以,一定要打断施法,不能让他恢复神族人的伤势以及加持神力……” “嗯,明白!” 子羽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记住,这家伙的身体相当强悍,拥有金刚不坏之身。 而且他有两面性,有善的一面,还有一面是邪恶的,也就是恶禅。 一旦他转化为恶禅,他的力量将会变得更加可怕。 到时候,你将会被他带入罪业转轮世界,到时候你一定要稳住心神,千万不要迷失……” 对子羽交待的差不多时,周羽又转向不闻不问。 这一次,将由不闻不问与星星有泪一起,二人一起对战天使圣王。 其实,在原剧情中,不闻不问与妹妹天使圣王对战,是占了上风的。 只不过,后来天帝暗中相助,令得天使圣王借用了创神世之力,这才反败为胜。 但这一次,周羽不再会给天帝暗中捣鬼的机会。 不闻不问加星星有泪,二女都是冥族最为出色的大将,一旦联手,相信很快就能解决天使圣王。 “天使圣王,擅长的乃是光属性。但是,有光,就会有黑暗。 不闻不问,想要打败天使圣王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在她的光芒中,投下阴影,那么她就会自乱阵脚……” 听着周羽滔滔不绝,分析每个圣王的弱点,就连伏羲都十分惊讶。 因为,有些秘密就连他都不知道,没料想,周羽说起每个圣王的弱点,竟然头头是道,令人惊讶…… 第三十章 激战真禅圣王 一场挑战神权的大战,终于拉开帷幕。 人族、冥族、神隐部,以及以海妖一族为首的小部族,联手攻入了神族地界。 不夸张地说,可谓是势如破竹。 神族安逸太久了,恐怕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太极、流月、追日、十刑、天魁,曾经的天间六部大神, 也掉过头来对付神族新晋升的六部大神。 不管太极等人愿不愿意,他们已经没有了第二个选择,只能孤注一掷,竭尽全力打赢这一场。 这样,或许还能保住以前的地位。 而且他们也终于知道,他们真的低估了其它种族的实力。 人类这边, 商王、子羽、周羽、李靖,任何一个都能碾压他们六部大神。 更不要说, 还有十几个幻岛高手也加入讨伐神族之战。 冥族有阿满带队, 率手下十三员大将,以及无数冥族战士。 再加上神隐部……这样的实力,神族这一次恐怕真的要覆灭了。 “大长老,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神族士兵慌慌张张冲进圣贤殿。 他所称呼的大长老,正是圣贤殿圣王:神眼。 神眼一副坦然的样子:“别大呼小叫,真正的神族战士,无论面对任何情况,都不会惊慌失措。” “对不起,大长老,敌人……敌人已经突破了我们的防线,正向这里攻过来。” “本座要去一趟结晶山,传令下去,全员死守结晶山外围,绝不能让对手攻进结晶山……” “呵呵,多眼怪,这都什么时候了, 你还如此稳得住气?” 突然间, 一道讥讽的声音传来。 多眼怪? 听到这个称呼,神眼愣了愣,循声看过去。 几万年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叫他。虽然……他的脸上的确比别人多了两眼眼睛。 额头上还有一只。 也就是说,他有七只眼。 这只是能看到的,其实,他的身上还长着眼睛。 据说,他端坐在神殿之内,便能知天下事,空识界神力的造诣更是登峰造极。 不过,周羽相信那是吹牛比的。 真要是知天下事,也不至于迟迟无行动,不至于等到天间六部大神死的死,背叛的背叛。 当然,这家伙的确有着一种类似于千里眼的神通。 但也不可能随时随时施展,那是要消耗神力的。 周羽之所以先找这家伙,就是不想让他观察全局,以便随时调整战术。 还有一点,在神族,神眼的地位仅次于天,只要快速将他抹杀,那对神族的军心,将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羞辱大长老?” 那个神族战士怒骂一声,恶狠狠一剑劈向周羽。 “轰!” 周羽虚空一掌,没等那家伙奔到面前,便直接将之拍得无影无踪。 “嗯?你是谁?” 神眼不由皱了皱眉。 看似平平淡淡的一掌,但能如此轻描淡写将一个神族人打得不知飞出多远,这样的实力,让神眼惊讶。 “多眼怪,你不是号称知天下事么?怎么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再次听到多眼怪这个称呼,神眼彻底怒了。 按理,到了他这样的修为,一般是不会轻易动怒的。 而且,他也能猜到,对手就是故意在激怒他。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毕竟他堂堂神族大长老,天字号大人物,怎么能容忍一个人类如此羞辱他? “找死!” 神眼暴喝一声,额头上的眼睛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如利刃一般刺向周羽。 哪知,周羽却突然从原地消失。 不好! 神眼吃了一惊。 他心知,对方施展的绝不是什么隐身术,他自信,在自己的神眼之下,就算是天,也没有办法避开他的感知。 这也是神眼太过绝对自信了。 或许说,他的眼界还是浅了一点。 周羽施展的并非隐身术,而是空间瞬移。 以前,周羽要实现空间瞬移需要借助奇门遁甲,开奇门,通过奇门实现空间跳跃。 但随着境界的提升,他对空间的领悟越来越深。终于,悟到了空间神通,可以在一定范围空间之内,随心所欲瞬移。 瞬间之时,他就像是进入了虚空一般,神眼自然很难感应到。 “轰!” 神眼正在搜寻周羽,哪知背后一道掌影拍来。 这家伙反应也快,身形一动……可惜,还是稍慢半拍,被周羽一掌打得飘移十数丈开外。 其实细究起来,神眼所擅长的乃是空识界能力,在神族便能观察下界的情况。 但,他的实战力却不如五大圣王。 再遇上周羽这样的高手,更是显得捉襟见肘,越打越心惊。 另一边。 子羽按计划一路冲杀,顺利找到了坐镇一方的真禅圣王。 这时,真禅圣王全身被金光笼罩,脚下有一个阵,他真是通过此阵给神族的战士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 相当于是增益BUFF。 见到子羽到来,真禅圣王连眼睛都懒的睁开,只是合掌道:“如是因,如是果,因果轮转之内,谁,都要为自己造的业负责。” 这可不是他喜欢装,这是他的一招神技:因果转轮。 简单来说,就是反弹伤害。 这一点,子羽心里很清楚,但他不在乎。 他就是要借这一战,淬炼自身,寻求再一次的突破。 “接招吧。” 子羽淡淡说了一句,缓缓拔下背上的剑。 随之,电闪般刺出一剑。 这一招毫无技巧,就是单纯地利用自身的力量与速度,爆发。 “铛!” 剑尖顶在笼罩着真禅圣王的金光之上,竟然发现了一声金戈交鸣之声。 子羽也被一股巨大的反弹之力,弹出老远,嘴角,浸出了一丝血迹。 不过,他却很快站了起来,由衷说了一句:“不错,你是我遇上的最强的一个对手。” 真禅圣王的确很强,不夸张地说,在神族,他的实力,才真真正正称得上仅次于天帝的存在。 而这时候,真禅圣王却皱了皱眉…… “滋滋滋……” 现场,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声音。 “轰!” 紧接着,他的护体金光竟然崩溃了。 脚下发光的阵法圈,也随之消散。 “你竟然破了我的防护?” 真禅圣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子羽笑了笑:“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 “是么?” 真禅圣王却没有动手的样子,就像老朋友见面一样侃侃而谈: 谷鍂 “想来,你就是那个弑神的人类大剑士?” “不错!” “关于人类,我有个疑问,想向你寻求一个答案。” 子羽也不急着动手,他的目的,主要就阻断真禅圣王施法,只要对方不施法,不给神族人加持神力,他倒也乐意与对方交流一下。 说不定,能从中悟到一些什么。 “冥族来犯,我可以理解,毕竟他们长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方。 而你们人类,占据着天底下最好的资料,一直以来,也与我们神族和平共处,理应相安无事。 你,为什么而战?为谁而战?” 子羽想了想,道:“为了平等,与自由。” “自由?呵呵,你们人类在最初的时候,只知聚居于山洞中,跟山中的野猴并无区别。 你们害怕火,畏惧黑暗,害怕猛兽来袭。 在那个时候,你们可曾想过什么自由?” “那时候的人类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在我想来,至少,他们没有被奴役。 他们的思想很单纯。 虽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畏惧,但也充满了好奇。 他们不断地探索,一代又一代人……” “你错了!人类得以生存,是我们神族,将文明传播到人界,教导人类耕种、生火、储粮、用药。 让你们免于饥饿与疾病……” “哈哈哈!” 听到这里,子羽不由大笑起来。 “不错,要说是神明传播了人类文明,的确也是这样。但,那是远古之神,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旧神。 他们,才是真正的神。 而你们,只是神族,细究起来,与人类其实都称得上是远古之神的后代。 只不过,你们的血脉更加强大,所以,你们以神明自居,高高在上,任意奴役人类……” “真是天真!人类是贪婪的,当年,我也曾游历天下,见证了人类的冷酷、无情、贪婪、战争……” “抱歉,你说的这些,我比你更清楚,也更有资格说。 不要说人类,天下万物,都是这样,物竞天择,有光明,自然也有黑暗。 难道说,神族就是一团和气? 如果神族没有自私、没有贪婪、没有无情、没有争权夺利,那么,又怎么会有神隐部? 又怎么会有六部大神的背叛?” “够了!” 这时候,真禅圣王似乎真的生气了。 “人类,你的心已经被邪恶所侵,我本想教化你,但你却听不进任何道理,那就让我打醒你!” “呵呵,早就该这样了,来吧,让我见识见识,神族的圣王,除了耍嘴皮子,讲大道理之外,有多少本事。” “那就休怪本圣王以真理大道收服你!” 说话间,真禅圣王突然变身,化成了一尊巨大的金佛,一只巨大的手掌当空拍了下来。 子羽不甘示弱,不闪不避,挥舞着手中的剑迎了上去。 “愚蠢的人类,你以为你能逃得过本圣王的掌心?” 真禅圣王双掌一合,将子羽像拍蚊子一样拍到了手掌心。 只是,他太过自负了。 子羽如果如此轻易就败了,就枉称人类第一大剑士了。 他的剑,发出一道金光,从真禅圣王的掌心泄出。 随之,猛力一挥剑,令得真禅圣王手心一痛,不自由主摊开手,子羽跳了出来。 “这,就是炼气术?” “不错!” “很好,你也是我遇上的最强大的人类……空镜映月!” 真禅圣王终于开始动用大招了。 子羽挥剑而上,剑身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轰!” 一剑,斩中了真禅圣王的肩头,但却如斩在钢铁之上,再次将子羽震飞。 “嗯?” 这时,真禅圣王感觉肩头有一丝火辣辣的痛。 侧头一看,竟然在流血。 一个凡人,竟然真的伤到了他?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冲着子羽冷冷道:“你的攻击,都将会反弹到你的身上,你怎么赢我?” “无所谓……” 子羽笑了笑,看了看手中的剑。 又道:“我的剑,只为杀神而炼,所以,反弹的力量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 说话间,子羽身形一动,高高跃上半空,手中的剑幻化成一把巨剑,携带着雷霆之势重重斩下。 “轰!” 这一剑,可谓地动山摇。 就算是真禅圣王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在如此强大的一剑之下,也被震得口吐鲜血,身上被斩出了一个长长的裂口,血流不止。 “孽障!” 真禅圣王彻底狂暴了。 模样突然大变,眼冒红光……这是转入恶禅了。 转化为恶禅之后,他的力量突然暴涨,一拳轰来,子羽用剑抵挡。 “铛!” 手中的剑,竟然碎裂了。 “哈哈哈,大剑士,没有了剑,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打。” 子羽翻起身来,擦去了嘴角的血。 “这把剑,本来,就是一个装饰。我的剑……无处不在!” 说话间,一抬手,天空一道光影掠下,他的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剑。 “嗯?” 真禅圣王不由吃了一惊。 “这把剑,叫虚空之剑,除非,你把将虚空打碎。” 说完,子羽挥剑冲了上去。 这一次,他的实力终于开始爆发。 他的剑,为杀神而生。 信念,无比的坚定。 敌人越强,他的意志便越强,潜力不断地爆发,人与剑,几乎融为一体,与真禅圣王打得难解难分。 “神技·罪业转轮!” 突然间,真禅圣王大喝了一声。 这算得上是他的究极必杀技,能让人陷入一种因果轮回的环境之中。 这并非简单的幻境,而是一个利用大神通制造出来的世界。 一旦对手沉沦其中,便永远也无法脱离那个世界,直至死亡。 最可怕的是,陷入罪业转轮之后,子羽面对的将不再是真禅圣王一个人,还有另一个“子羽”。 也就是他的心魔。 因为,真禅圣王这一招,能够响醒人的种种过去,特别是一些尘封心底,不愿触及之事。 一旦唤醒,难免会产生心魔。 所以,这一招,很少有人能破。 但是,真禅圣王却万万没有想到,子羽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正是要借用真禅圣王的罪业转轮,斩断自己的心魔,这样,他的实力又将会更上一层楼…… 第三十一章 过去的世界 再说周羽这一边,与神眼一番激战之后,已经稳居于上风。 这样的结局并不奇怪。 神眼在神族的地位虽然极高,仅次于天帝的存在,但其实战力并不怎么样。 他的神技,对周羽几乎起不到作用,完全处于挨打的局面。 为了速战速决, 以便最大限度削弱神族的士气,也为了腾出手来,预防天帝突然出手,周羽终于施展了有史以来,最强的一式。 气镇山河有一个特点,消耗的气运越多, 加成的威力越大。 以前对战, 在施展气镇山河时,所消耗的气运从来没有超过一万。 倒不是舍不得,毕竟,他现在的气运已经达数百万之多,而且还在持续增涨,突破千万也指日可待。 所以,这一次破天荒,消耗十万气运施展了气镇山河。 相对于他近八百万的气运来说,十万气运看似算不得什么,小小零头罢了。 但,气运这东西是很玄妙的存在, 虽然气运这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并没有一个具体数值,但多数人,恐怕一生都为负数。 十万气运,足以顶得上一个小国家。 “浩气一剑!” 这一剑,说是一剑,其实乃是浩气九式的究极大招,将九式融为一体, 瞬间爆发。 “轰!” 一剑之威, 似有毁天灭地之能,连空气都化为虚无,现场出现了一个数丈方圆的旋涡,如黑洞一般。 神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为之粉碎。没等他来得及复原,便被那黑洞旋涡吞没。 “啪!” 神族祭祀大殿,一盏灯无由地爆裂。 这是神族的命灯,但凡大神级别的神族中人,在这里都有一盏命灯。 命灯一爆,便意味着有人陨落。 “怎么会?” 心月葵大吃一惊。 大战开始之后,她一直没有参战,而是躲在祭祀大殿观察着命灯,同时也在预测战局的变化。 她万万没有想到,神眼,居然陨落了。 “心月葵!” 就在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月葵脸色惊变…… 进来的, 正是伏羲、心月狐。 三人曾经是一家人, 但现在, 已经成了敌对的一方。 “父亲, 妹妹……”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伏羲与心月狐一前一后回了一句。 这一战,在所难免。 不过心月葵的心神已经全乱了,饶是她天赋出众,又怎么可能赢? 而这一刻,神族也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 “你们的神眼圣王已经身陨,劝尔等速速归降,否则,将万劫不复!” 声音一遍遍在神族上空回荡着,令得不少神族战士纷纷放下了武器。 连圣王都死了,他们已经没有斗志再打下去了。 虽说,天帝尚未出手,但是,神眼这么快就战死,恐怕,就算是天帝出手,也办不到。 这说明,这一次,就算天帝恐怕也挡不住神族的衰败。 另一边,子羽困入了真禅圣王的神技,罪业转轮之中。 进入这里,就相当于进入了一个轮回世界,一个类似于自己的心灵世界。 如果无法战胜心魔,那就有可能被心魔彻底吞噬,变成邪恶的另外一个人。 也或者,永远沉沦在这个世界里。 子羽早就知道这一点,但他依然还是要挑战自我,因为这是一个斩断心魔的绝佳机会。 一旦斩除了心魔,他将迎来海阔天空。 “孽障,你将沉沦苦海,永世不得超生。” 真禅圣王的恶禅同样也进入了这个世界,不过却没有出手,而是想让子羽死在另一个“子羽”手中。 可惜,他却打错了如意算盘。 他低估了子羽的意志与实力。 虽说在罪业转轮中,子羽会重新经历一遍痛苦的过去。但是,他对这一切早有了心理准备。 他进来,就是为了告别过去,走向未来。 所以,他的斗志前所未有,颇有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势。 一切,比想像中顺利的多,子羽并没有费太多的时间,便成功地斩杀了自己的心魔。 这大大出乎了真禅圣王的预料。 没等他来得及出手,子羽却已经一剑破了他的罪业转轮。 “我败了!” 真禅圣王反倒一脸欣慰与感叹。 子羽破了他的罪业转轮,反倒还帮了他一个大忙,同时也斩掉了他的恶禅。 这一点,是真禅圣王万万没有想到的结果。 令他倍感震惊的同时,也倍感欣慰。 “我多来没有想到,一个人类竟然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现在,恐怕就算对战天帝,你也不落下风。 神族,果然是骄傲了,一向视人类为蝼蚁,结果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能明白这一点,最好不过。现在,你还要阻止我们讨伐神族么?” 真禅圣王摇了摇头:“今后,我不会再留在神族,我将独自一人云游天下,寻找真正的禅。” 说完,转身大步而去。 他自号真禅圣王,一直以为已经找到了真禅。 但现在,方知他所谓的真禅,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并没有找到真禅。 天之墓。 此墓,乃是天帝之妻,白龙的墓,也是神族的禁地。 平日里,除了天帝之外,只有一个人可以进入此墓,那就是天使圣王。 因为天使圣王肩负着特殊使命,负责看守此墓。 但此刻,却有人强行闯入了此墓,正是天使圣王的姐姐,被称为黑暗天使的,如今的冥族大将不闻不问。 不闻不问是冥族最神秘的大将,因为在冥族平乱时,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直到这一次大战,冥族不少人方才知道,原来大元帅早就准备攻打神族,不闻不问,乃是一张暗牌,用于对付天使圣王的。 同时,星星有泪也与她一起闯入了天之墓,联手对付天使圣王。 对于不闻不问的闯入,天使圣王似乎不并惊讶。 毕竟,神族已经陷入了战火,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战。 不过这女人很骄傲,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不闻不问与星星有泪道:“就算你们联手,也打不过我的,识相的赶紧退出去。” 主要是,她不愿在这里动手,怕天之墓遭到破坏。 不闻不问冷笑道:“堂堂天使一族,却沦落到这里替人守墓,你的骄傲从而何来?” “你……” 谷鮤 天使圣王气得一脸涨红。 这时,星星有泪也忍不住道:“记住,有光的地方,就必定会有黑暗,别说我俩联手,就算只有不闻不问一个人,你也必输无疑。” 天使圣王终于被激怒了,当即动起手来。 结果,星星有泪果然说的没错,天使圣王的实力的确不错,在五大圣王中,应该说仅次于真禅圣王。 但是,她遇上了克星。 不闻不问与她乃是姐妹,同为天使一族,对她的底细相当清楚。 关键是,光属性对于暗黑属性,本身就是相克的。 再加上星星有泪从旁助攻,没用多久,天使圣王的光幕,便出现了丝丝缕缕的黑影。 这说明,她的光,已经被黑暗侵蚀,不再圣洁。 她的力量,也受到了极大的束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帝,终于出现了。 其实,他一直待在天之墓中,是为防备有人毁掉天之墓。 毕竟他对天之墓耗费了太多的心血,一旦天之墓毁了,他的所有心血也就白费了。 天帝之所以不停地压榨人族开采血石,其实也是出于私心。 其中有一大半的血石,正是被运到了天之墓,用于维持天之墓的运转。 一来,利于他修炼,二来,可以维持白龙的一线生机。 所以,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威胁到天之墓的安全。 天帝一出现,周羽、子羽、阿满、商王、阿舞、李靖、追日、阿岚……以及幻岛的几个高手也跟着出现。 再加上星星有泪与不闻不问,可以说,这样的阵容,足以对天帝形成碾压。 天帝虽然高高在上,一副不可战胜的姿态。 其实,就现在的阵容,单凭周羽、子羽、阿满、商王,任何一个都能与天帝一较高下。 就算打不过,但天帝想赢也没那么容易。 而现在,四人联手,再加上阿舞、李靖,以及幻岛高手的助攻,别说一个天帝,两个天帝都顶不住。 这,是终极一战。 天帝,本体为黑龙,他的战力的确很强悍,特别是他的神技白墙,乃是无色界神力的巅峰。 在那一团白光中任何生命都将被摧毁扼杀,即使侥幸生存也会马上失去感官意识,一切对抗的力量都会被压抑至最低限度。 而且,还会召唤雷电作战。 当然,他所擅长的这些招式,一众人早就一清二楚。 他有特技,一众人当然也有。 比如周羽,便用了一招上善若水,破了天帝无往而不利的无色界神力。 “天帝,终将败亡!” 天空中,回荡起一阵阵吼起。 祭祀殿中,心月葵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伏羲终究没有亲手杀她,好歹也是亲生的女儿。 不过,却废了心月葵大半神力,仅留少许以维持她的生命。 “果然……” 心月葵吐出一口鲜血。 “我的预言果然没有错,神权终将崩溃……” 心月葵看着祭祀殿中,居中的那盏命灯,火焰越来越微弱,直至熄灭。 那盏命灯,正是天帝黑龙的命灯。 命灯一熄,意味着天帝已经阵亡。 曾经,天帝被认为是不死不灭的,与天地共存。 结果只是一个笑话,天帝阵亡了,天地依然还在,并没有因为天帝的阵亡而崩塌。 这也让心月葵终于醒悟,没有人,能够真正称为天。 天无形无相,无处不在。 它是一种大道法则,并不代表某个人,或某个势力。 神族,终于被颠覆。 伏羲带着神隐部的一众族人重返神族。 这一次,神族不再高高在上,与各族皆签定了和平共处的条约。 周羽也准备离开了。 临走前,星星有泪依依不舍。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周羽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 周羽笑着安慰:“没事的,我随时都可以过来,主要目前没有办法带你一起回去。 但,等我的境界再一次突破,就能带着你随意空梭于各个世界。” 这么一说,星星有泪的心情顿时好转,并充满了期待。 毕竟,她也想去其它世界看一看,长长见识。 周羽倒也没有骗她,他现在利用昆仑穿梭,只能一个人。但是,当他的境界再次提升之后,充分掌握了空间神通,到时候,别说带一个人,带一群人一起穿越都不成问题。 数日后,周羽返回了青蛇世界。 所谓小别胜新婚,与几位娇妻一番恩恩爱爱自不必说。 这晚,一番缠绵之后,白素贞笑着问:“夫君,什么时间把仙子娶回家?” “仙子?” “嫦娥呀。” “呃……” “好啦,我又不是吃醋,是很认真的。你俩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间也有那个意思,何必藏着掖着?” 周羽笑了笑:“也不是藏着掖着,主要嫦娥仙子单身太多年了,让她一下子转变过来也很难。” “你不是挺能干的么?” “素贞,我怎么感觉你说这句话好像另有一层意思?” “哪有?”白素贞一本正经的样子。 “懒的与你理论……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就像咱俩当年一样……” 提到当年之事,夫妻二人又忍不住聊起了当年种种。 又过了一段时间,嫦娥又一次来访。 这次来,精神明显振奋了许多。 “经过我们多方的努力,已经极大程度压制了那些域外妖魔的气势以及活动空间。 之前,它们大约占领了数十个世界位面,并且成功夺取了其中五个的世界本源。 那个时候,是它们的气势最为高涨之际。 不过,正所谓盛极而衰,关键是,仙界从来没有停止过抗衡。 各方大能者纷纷出动,包括你在内……” 听到这话,周羽笑了笑:“我现在连仙界人物都算不上,哪能称什么大能。” “不,你之所以没有正式加入仙界,主要是因为现在仙界还有些混乱,时机不成熟。 实际上,你能得到圣祖她老人家的认可,并赐予上古法宝,已经足以说明仙界的态度。” “好像也对……” “现在,那些邪外妖魔已经纷纷失去据点,生存的空间被不断压缩,不断地遭到围剿。 所以,它们现在已经放弃了很多位面,纷纷往另外一个世界集中……” “另外一个世界?” “对,也可以说,是回到过去的一个世界,试图从过去重新布局,改变一切。” …… 第一章 大唐长安城 大唐,长安。 正值大唐盛世,万国来朝。 在当时,很多小国家的人口不过数千,有个几万人的都算是比较强盛的了。 但是,大唐,仅仅长安城的人口便有百余万。 可想而知, 此时的大唐有多强盛。 不过,这并非历史上的大唐长安。 而是西游世界。 周羽,又一次穿越时空,来到了西游世界。 也就是嫦娥所说的,一个过去的世界。 西游,是一盘大棋,满天神佛几乎都主动或被动卷入其中。 因为这是一场阵营之争。 是道与佛, 或者说是以仙界为首的天庭与西天佛界的利益之争……地盘、信徒、香火。 双方最终各自作出了让步。 最终, 促成了唐僧师徒西天取经之行。 表面上, 这是一桩皆大欢喜的事,毕竟互助互赢嘛。 但嫦娥却对周羽说,西行取经其实出了问题,也因此而埋下了隐患,导致仙界大劫,西天佛界也未能幸免。 虽说后来予以了补救,但,劫难已经降临,只能尽力去化劫。 没想到,那些域外妖魔在节节败退之下,竟然打通了时空隧道,意图回去过去扭转败局。 一旦让它们得逞,不仅仅是天庭与佛界,对于人间界来说也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但问题是,满天神佛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不是他们没有神通,而是受法则所限。 因为他们本身就存在于过去, 不像那些域外妖魔。 因此,最佳的人选便是周羽, 他同样也来自于异时空,可以随意地穿梭时空。同时,他有足够的实力。 不过有一点,来到西游世界之后,满天神佛根本不知道什么域外妖魔入侵之事,也没到他们推演到天地大浩劫的时机。 周羽也不能提前告诉他们,那是泄露天机,会导致不可逆转的严重后果,他自身说不定也会承受巨大的因果。 好在,还有一个人会暗中相助:黎山老母。 既然满天神佛都不能回去过去,为什么黎山老母可以? 这倒也不是说黎山老母的实力强过了一众圣人,只能说,各人擅长的领域不一样。 黎山老母最为擅长的乃是时空大神通,可以穿梭于不同的时空,甚至是过去与未来。 不过,同理,她同样也不能对其他人泄露天机。 所以只能暗中对周羽提供一些帮助。 且说周羽此来,可谓是肩负重任。 因为,西天取经之行已成定局,可以说, 这是诸天神佛博奕了长达万年的一盘大棋,好不容易达成一致,怎么可能取消? 但,按嫦娥所说,西天取经其实是出了一些问题的。 具体是什么问题她没有说,或许是涉及到一些天机。 但是,根据周羽前世的记忆以及种种传说,嫦娥所说的问题,恐怕是偷天换日。 在前世的一些神话传说中,说最终被封为斗战圣佛的,并非真正的孙悟空,而是六耳猕猴。 那家伙是个BUG,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长得跟孙悟空一模一样,连神通都一模一样。 以至于,连唐僧、观音都没有办法识别真假。 这是一个迷。 毕竟,神通可以模仿,仙法可以偷学,但一些特殊的技术与体能又如何模仿? 孙悟空当年大闹天宫,偷吃了太上老君无数金丹,还被扔进八卦炉炼了七七四十九天。 没想到却因祸得福,这一淬炼,令得他充分吸收了金丹的力量,练就了火眼金晴,铜皮铁骨,几乎达到肉身成圣的境界。 既如此,六耳猕猴又是如何办到这一点的? 根据种种迹象,后人推测,很可能是仙界与佛界联手,暗中复制了一个孙悟空,也就是六耳猕猴。 但凡孙悟空所经历过的,六耳猕猴也要经历一次。 甚至,包括那定海神针,也就是如意金箍棒,恐怕也有仙界大能联手复制。 这就跟后世备份资料是一个道理,尽量做到天衣无缝,以假乱真。 这么做,或许也是因为满天神佛对孙悟空不放心。 因为孙悟空的个性太野了,他们没有信心让他服服贴贴,哪怕是戴上了紧箍咒,也不一定能真正约束他。 如果这家伙半路上跑了……事实上,孙悟空的确也在半路上跑了几回。 所以,很有必要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孙悟空,而且还得听话。 虽说这些推测大多属于臆测,但周羽根据嫦娥所说的情况,推测这事八九不离十。 真正的孙悟空或许已经被彻底镇压了……而最终被封为斗战圣佛的那位,其实是六耳猕猴。 这样的方法,看似天衣无缝,但,终究还是埋下了隐患。 天道,是不容欺骗的,哪怕是满天神佛也不行。 何况,瞒得过所有人,但却瞒不过一个特殊的圣人:女娲娘娘。 因为,孙悟空乃是补石神石所孕育而成的,而补天神石中,又蕴含着女娲娘娘的心血。 孙悟空虽不能称为她的孩子,但也有一种微妙的关系。 无论六耳猕猴扮的有多么像,但绝对瞒不了女娲的感知。 她不说,只是本着顾全大局的理念,不想因为这件事而与满天神佛翻脸。 但,也必然会心生芥蒂。 或许这也是仙界埋下的另一个隐患。 总之,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周羽此来,要确保西天取经不再出现隐患,同时,还要借机铲除那些域外妖魔。 这一次,算得上是最终的一战。 只要胜了,这一场天地浩劫也就算是渡过了。 而他,也将获得无上功德,不说一步成圣,跻于大罗金仙完全没有问题,甚至迈入准圣境界,也不是没有可能。 …… 这天上午时分,周羽来到了西市一处卦摊前。 摊主的语气很大,摊前的幡布上写着:知阴阳,断生死。 当然,这也是算命先生的通病,随便一个算命先生走到外面,都敢称什么铁嘴神卦,某某半仙。 要不然,怎么骗人? 不过,这个摊主倒是有真本事,此人名叫袁守诚,乃是那当朝钦天监台正先生袁天罡的叔父。 有一群在长安城外靠泾河捕鱼为生的渔民,只要孝敬袁守诚一尾金色大鲤,袁守诚便会指引他们在何时何处下网捕鱼。 按照他的指引,一众渔民可谓是网网不落空,赚了不少钱。 也因此,令得袁守诚声名大振。 周羽眼的时候,正好有一个中年男子在摊前算命。 袁守诚卜了一卦,不由皱了皱眉:“根据卦象来看,你今日必有血光之灾。” 通常,算命先生很少说具体的日子,都说什么你近日必有血光之灾之类。 可这近日是多久?这个是没有定数的。 而袁守诚却直接了当,说那中年男子今日便有血光之灾,可见,他对自己的本事是有足够的自信的。 中年男子脸色一惊,急急道:“先生可有化解之法?” “这个嘛……”袁守诚正在沉吟。 这时,周羽却上前冲着那中年男子道:“这位兄台,以在下看来,你今日并无什么血光之灾,一定平安无事。” “嗯?” 袁守诚不由皱眉瞟向周羽。 那中年男子也一脸讶然……毕竟,这算是当面砸场子的行为吧? 没错,周羽此来,就是砸场子的。 因为他早就想砸了,只是以前没有机会而已。 这个袁守诚,只是一介凡人,本事的确是有,但,却太过自大,不将天道法则放在眼中,自以为算无遗漏。 他指引渔民下网捕鱼,已经违背了自然法则。 自古以来,渔民捕鱼都是凭经验、天气等等因素,顺应自然。 可是,袁守诚的举止,却破坏了这种法则,令得泾河水族急剧减少。 也因此,引起了泾河龙王的怒火。 渔民在泾河里捕鱼,他从来没有阻扰过,因为自古以来,狩猎,捕鱼本就属于人们基本的一种谋生手段。 他要强行干涉,那就是破坏天道法则。 可现在,事情打了个颠倒,是袁守诚在破坏规矩。 于是,泾河龙王化成一个白衣书生来到长安,向袁守诚问上一卦,请卜天上阴晴事如何? 袁守诚卜了一卦,断曰:云迷山顶,雾罩林梢。若占雨泽,准在明朝。 意思是说,明天一定会下雨。 泾河龙王不由暗自冷笑。 他是龙王,乃司雨龙神,布雨之事皆是他亲自而为。 连他都没有接到天庭的布雨令,袁守诚怎么可能知道?怕是胡说八道。 于是,又问:“明日甚时下雨?雨有多少尺寸?” 袁守诚回道:“明日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 泾河龙王笑了笑:“此言不可作戏。如是明日有雨,依你断的时辰数目,我送课金五十两奉谢。 若无雨,或不按时辰数目,我定要打坏你的门面,即时赶出长安。” 袁守诚已经猜到了泾河龙王的身份,但对自己的卦象有自信,一口应承下来。 没曾想,泾河龙王刚刚回到龙宫,玉帝便传旨下令明日雨降长安,降雨的时辰与水量竟与袁守诚所言不差分毫。 接到布雨令,泾河龙王不由大惊失色。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凡人,怎么会算的如此之准?竟然还抢在他的前面获知了布雨时辰与雨量。 不行,绝不能输。 泾河龙王倒也不是为了脸面,一旦他输了,任由袁守诚这么下去,泾河水族说不定会迎来灭顶之灾。 于是,他决定照旨办事,但却悄悄改了改降雨的时辰,又略微克扣了一些雨量。 雨后,泾河龙王又化为白衣书生跑去找袁守诚,说袁守诚输了。 哪知,袁守诚却冷笑道:“我输没有输,你心里最清楚。 我认得你,你是那泾河龙王,你私改时辰,克扣雨量,犯了天条,恐怕难逃一死!” 这下,泾河龙王方才有些后怕。 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大唐皇帝才能救他。 于是,当晚子时,等到唐王入梦之后,泾河龙王潜入唐王梦境,呼道:“陛下,救我!” 唐王吃了一惊,问:“你是何人,为何向朕求救?” 于是,泾河龙王便将前因后果讲了一番。 最后说道:“此举因触犯天条,当被魏征处斩,故来拜求,望陛下开恩,救臣一命。” 唐王心想,泾河龙王此举倒也没有影响,而他也是为了救一众水族的性命。 又想着既然是魏征处斩,那么他便有办法救泾河龙王。 于是便应承下来。 待到睡醒之后,唐王想起了梦中的事,决定明日将魏征留在身边一日,不放他出宫门半步,那样便可救下龙王。 于是,到了时辰便找借口说要议事,让魏征陪在身边。 聊的差不多时,又让魏征陪着下棋。 哪知,魏征下着下着竟然睡着了。 唐王巴不得他睡,睡一整天最好不过。 却不曾想,当晚迷迷糊糊刚睡着,梦境中,泾河龙王竟然拎着自己血淋淋的首级跑来找唐王,让他还命来。 唐王大吃一惊。 经泾河龙王解释,方才知道,魏征竟然在睡梦中将泾河龙王给斩首了。 泾河龙王口口声声说唐王言而无言,要带他去阎王殿评理。 之后,夜夜跑来惊扰,令得唐王神魂难安。 最终被迫无奈进入阴间对质。 不过他怎么说也是人间帝王,阎王殿当然要袒护着。 还生之后,唐王大兴水陆大会,超度阴间孤魂,并请来了长安城中有名的年轻高僧玄奘主持法事,开经说法。 这一段,算得上是西天取经明面上的源起。 在这之前,唐王几乎是不信佛的,而是信奉道家。或许也是因为道家始祖俗家姓名姓李的缘故。 但这一次水陆大会,唐王却请了不少僧人。 之后不久,观音菩萨前来长安寻找取经人,找到了玄奘,点化其去西天取经。 唐王大喜,认玄奘为御弟,赐号三藏,亲自送出长安…… 当然,现在玄奘刚刚入宫讲经,观音菩萨也没有出现。 趁着这个空闲时间,周羽将长安城转了个遍,欣赏一下盛唐长安的风采。 当然,也免不了要收拾一下袁守诚。 不是他看不起袁守诚,周羽自己也曾经是凡人。 但是凡人就该有凡人的觉悟,就算窥破了天机,也不能随意讲。 更不该破坏天道法则……换用后世的话来说,就叫破坏生态平衡。 “怎么?先生认为我说的不对?还是说,你对自己卜的卦有绝对的自信?” 周羽冲着袁守诚淡淡道。 袁守诚一向看人很准,就像泾河龙王,哪怕变成一个书生,他也能看出对方的身份。 但现在,他却完全看不透周羽。 所以,脸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 ( 第二章 不会捉妖的唐僧 “敢问阁下是何方高人?” 袁守诚试探地询问了一句。 “这个不重要,先生刚才说,此人今日必有血光之灾对否?” 周羽的眼光瞟向摊前那个呆若木鸡的中年男子。 当着面,袁守诚也不好否认,而且他一向清高自傲,也不可能否认。 于是乎,傲气一来, 回道:“没错,鄙人的卦象,从未出过差错。” “呵呵,从未出过差错?那么前段时间长安城内的降雨时辰与雨量,又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袁守诚不由皱了皱眉。 细究起来,那场赌约他的确输了, 不管是因为原因,事实上, 最终下雨的时辰与雨量与他的卜象有出入。 “那是因为……” 袁守诚想要分辨一番。 周羽摆了摆手:“不必找借口,你其实已经看出了对方的身份,但你依然很自负。 你认为,他不敢克扣雨量,偏偏他就克扣了,因为他咽不下那口气。 虽然他因此而吞了恶果,但事实上,你的确输了,你的卦象……不灵!” 这时候,已经围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毕竟袁守诚名气很大,被人视为半仙之流,没想到今日里竟然有人前来砸场子? 听到周羽这番话,袁守诚有些生气了,脸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绝不容有人质疑他的卜卦能力,哪怕与泾河龙王打赌输了,但他依然认为自己赢了。 他坚持认为,自己的卦象是准的, 只是泾河龙王不知死活, 私自更改了布雨时辰与雨量。 于是,冷冷道:“看来,先生是来打抱不平的。我的卦象并没有问题,是他胆大妄为,私自更改……” “胆大妄为的是你才对吧?渔民捕鱼,自古以来都是顺应自然。 正如,人的生死轮回。 而你却破坏规则,令得泾河水族遭受灭顶之灾。 你擅自泄露天机,还真当没人能收拾你?” 袁守诚突然有些悟了,他以为周羽与泾河龙王有关系,所以前来找他的麻烦。 于是,不以为然笑了笑:“呵呵,我袁某人的命,自己心里有数。” “很好,看来,你的确很自负。这样,我们就拿你刚才的这一卦来测试, 看看你到底是真的神卦,还是个神棍。” “你说什么?” 袁守诚脸色一寒。 “怎么?还想听一次?我说,你就是个神棍,江湖骗子。” “你……放肆!”袁守诚气得浑身发颤。 “呵呵,是与不是,这里有这么多人现场看着,咱们试试便知……” 说到这里,周羽侧头道:“大家伙儿作个见证,刚才,这个摊主给这位老兄卜了一卦,说他今日必有血光之灾。 不过,在我看来,这位老兄不仅没有血光之灾,反倒还有一番福缘。” 那个中年男子苦着脸,不知该怎么办了。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他该信谁? “行了,这位老兄,没事了,你该回家回家,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去想这件事。 待明日上午再到这里来,让大家看看,你是否平平安安。” “这……好吧。”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惴惴不安离开了。 其实,袁守诚能看出来,周羽会看不出来?这中年男子眉间有血煞,的确有血光之灾。 只不过,以他的能力要化解对方的劫难太容易了,易如反掌。 而且他不像袁守诚,袁守诚自然并没有多少修为,完全是凭卦象来推演天机,想要替人化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着那中年男子远去的背影,袁守诚的心里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难道这一次,真的要栽? 等他再瞟向周羽时,却发现对方已经不见踪影。 且说那中年男子心事重重,慢腾腾向着家里走去。 走到家门口时,发现围了不少人。 上前一看,原来就在不久前,一辆马车失控了,直冲他家大门方向撞过来,还把他家的台阶给撞坏了。 中年男子不由心里一惊。 假如当时周羽没有出现,卜完卦他就回家了,算时间……说不定刚好在马车撞过来时到家门口。 回家后,对妻子说了一番之前的奇事。 妻子既是庆幸,又不免有些担忧,让他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也不要碰硬物。 不久后,下人来报,说是有异乡客人来访。 出去一看,竟然是十多年没见的表哥。 表哥喜气洋洋地说,他苦读了十几年书,终于出人头地,到京兆府上任,担任七品推官。 对于中年男子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毕竟是表亲,有个表亲在京兆府当官,虽说只是小小七品,但对他也有着莫大的帮助。 至少,以后做生意的时候,别人也不能说想欺负就能欺负他了。 次日上午,中年男子又一次来到袁守诚的卦摊前,并喜气洋洋讲了昨日里的事。 袁守诚的脸色,变得比猪肝还要难看。 他已经想通了是怎么一回事,也心知遇上了一个高手。 很快,周羽也出现了。 袁守诚一见周羽,便来了个先下手为强:“阁下真的是好手段,强行改变一个人的命数,你就不怕遭天遣?” 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话,周羽当即脸色一寒,一抬手,袁守诚的身体便飞了起来,跪在他的面前。 袁守诚当然不可能给他下跪,只是身不由己。 “狂妄,你也有脸说这句话?因为你的自私,贪婪,沽名钓誉,你坑了多少水族的生命? 就你,还敢跟我讲天遣二字? 最该遭天遣的,是你!现在,我也给你卜上一卦,不出三日,你必将人头落地。” 果然很灵验。 当天,袁守诚便被官府抓了去,关押了两日,被推出去斩首示众,罪名是妖言惑众。 按理说,他是袁天罡的叔父,而袁天罡乃是天子的宠臣,京兆府怎么敢抓他斩他? 而且袁守诚被抓到京兆府之后,袁天罡没有露过面,更没有求过情。 因为袁天罡不敢。 他要是敢求情,他的人头也得落地。 这是因为,周羽已经见过唐王……以他的神通,要见唐王再简单不过。 因为泾河龙王之事,唐王受到惊吓,心里是很不爽的。 周羽找到唐王,说一切的源起正是袁守诚。如果不是袁守诚泄露天机,也不至于引起泾王龙王被斩一事。 唐王本就同情泾河龙王的遭遇,一听竟然是袁守诚从中搞鬼,一怒之下,下了一道密旨:袁守诚,必须死! 所以,袁天罡怎么敢去触这个霉头? 他要是敢从中阻扰,唐王一怒之下,保不准连他一起给斩了。 …… 这一天,云海中。 观音娘娘端坐莲台之上,旁边一个童子道:“菩萨,这南赡部洲的大唐皇帝,往阴曹地府走了一遭,知道了因果的利害。 如今,请了高僧陈玄奘在化生寺中讲法,做七七四十九日水陆大会。” 观音娘娘笑了笑:“陈玄奘就是那故人。” 童子愣了愣:“菩萨与他相识?” “虽是旧相识,他却不知。他本是如来驾前的二弟子金蝉,因犯错被罚轮转人间。引送他投胎的正是本座。” 童子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取经人。” 这一日,唐僧正在寺中与唐王谈话,突然间,外面传来了一阵叫卖声:“卖袈裟,锡杖,袈裟五千,锡杖三千……” 听到外面吵吵闹闹,唐王不由皱眉。 这时,有守卫进来禀报:“回禀皇上,外面有两个和尚在卖东西,说什么袈裟五千两黄金,锡杖三千两黄金……” “咝……” 殿中几个大臣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袈裟能值五千两黄金?五千两黄金,足以在长安城买下一幢大宅院了。 有大臣心里好奇,上前道:“陛下,臣等出去看看。” 外面,两个和尚,一个拿着袈裟,一个拿着锡杖高声叫卖。 “穿了我的袈裟,不落沉沦,拄着这根锡仗,不入地狱……” 唐王也有些好奇,在一众大臣与侍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那两个和尚,你们这袈裟与锡仗怎么卖这么贵?有什么好处?” 和尚回道:“这袈裟嘛,有好处,有不好处。有要钱处,有不要钱处。” 一众大臣不由笑了。 “那何谓好?何谓不好?何谓要钱,何谓不要钱?” “这个嘛,着了我的袈裟,不染红尘些子秽,喜伴圣僧上玉山。” 这时,唐僧也走了出来。 对方拿着的袈裟与锡杖看起来很破旧,别说五千两黄金,怕是一两黄金都没人。 偏偏,唐僧却心里一动,隐隐感觉这两件东西不简单。 唐王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主动道:“既然大师喜欢,朕便买下来送给大师。” “这……” 唐僧有些犹豫。 他的确想要,但他哪来这么多黄金? “哈哈哈,这位高僧看起来颇有眼缘,那就不要钱了,来来来,送你你了。” 两个和尚乐呵呵上前,将袈裟披到了唐僧身上,禅杖也交到他手中。 这时候,奇迹出现了,本来破破旧旧的袈裟与禅杖,竟然释放出缕缕金光,令得一众大臣惊叹不已。 唐王也一脸震惊。 就在这时,那两个和尚不见了…… 不过,天空中却多出了两朵云彩。 原来,这两个和尚正是观童娘娘与童子所变。 “菩萨,原来是菩萨……” 直到这个时候,一众人方才醒过神来。 “叩见观世音菩萨……” 唐僧激动万分,上前拜礼:“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观音微笑着,佛音出口:“礼上大唐君,西方有妙文,程途十万八千里,大乘进殷勤。 此经回上国,能超鬼出群,若有肯去者,求证果金身。” 说完,腾空而去,唯余佛音袅袅。 “恭送菩萨!” “恭送菩萨!” 这时,唐王一脸期待道:“朕欲派人前往西天求取大乘真经,谁肯领朕旨意,上西天拜佛求经?” 唐僧当即上前领旨:“贫僧不才,愿前往西天,求取真经。” “哈哈哈,好,好,朕就知道法师不会辜负朕的期望。朕,愿与你结为兄弟……” 就这样,唐王认了唐僧为御弟,并赐法号三藏。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派了上百侍卫护送,并亲自送出长安城。 西天取经,正式开始。 一开始还好,毕竟在大唐境内,有上百大唐侍卫护送,那些个山贼土匪哪有胆子招惹? 一个个避得老远,生怕撞上。 毕竟,一旦他们动手,无论结果如何,那都是造反,会株连九族的。 只不过,这一次取经,却有了微妙的变化。 因为,那些域外妖魔已经入侵……它们可不管什么大唐不大唐。 这天傍晚时分,一行人赶到了一处山谷。 领队的侍卫统领冲着唐僧拱手道:“师父,天色已晚,我们就在此歇了吧,正好这里有河滩,马匹饮水啃草也方便。” “嗯,有劳将军了。” “师父,来,我扶你下马。” 一行人对唐僧还是毕恭毕敬的,毕竟唐僧现在不仅是大唐高僧,更是皇帝认下的御弟,他们怎敢掉以轻心? 很快,一行人开始安营扎寨,起锅造饭。 有几个侍卫则背着弓箭跑到林子里打猎。这里人迹罕至,所以,没用多久便猎到了几只野物,兴高彩烈拖着走了回来。 唐僧一见,赶紧低头诵经。 他自己不吃荤,但他不能要求别人也不吃荤。这些侍卫要是成天吃素,哪来的力气保护他? 天慢慢黑了下来。 一众侍卫轮流着巡夜,毕竟荒山野岭不能大意。 到了半夜时分,突然间,两道人影缓缓走了过来。 “什么人?” “站住!” “再敢前行一步,格杀勿论!” 巡夜的侍卫发现了人影,一个个挥舞着刀大喝。 哪知,对方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依然向着他们走过来。 “放肆,我等奉天子之命,护送玄奘法师前往西天取经,尔等竟敢擅闯,兄弟们,上!” “嗷!” 这时,对方却发出一声怪异的嚎叫,瞪着血红的双眼冲了过来。 “不好!” “有妖怪……” 惊恐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起来。 这下,营地里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这些个侍卫都是精心挑选的,武力值很不错,但对妖怪还是有着一种天生的恐惧。 有人匆匆跑到唐僧休息的地方,急道:“长老,有妖怪……” 在他们想来,唐僧乃是一代高僧,佛法精深,肯定能对付妖怪。 结果,唐僧一脸苍白…… 他除了会念经,哪会捉妖? …… ( 第三章 唐僧的口头禅 一众侍卫虽然心里害怕,但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倒也没有惊慌失措逃散。 保护唐僧,是他们的使命。 如果唐僧出了事,他们就算逃了,回到京城一样得受死。 就算不回京城,自己逃得了一命, 但家人却会受牵连。 所以,除了拼死一战,再无退路。 另一边,侍卫队长眼见唐僧一副惊慌的样子,不由无语。 本来还指望这位高僧降妖,现在看来…… “长老,情况不妙, 快, 我们赶紧离开。” “阿弥陀佛, 有劳将军了。” 于是,侍卫队长带着十几个手下护送着唐僧向着另一个方向匆匆而逃。 至于剩下的侍卫,那就没办法,只能帮着挡一挡。 没想到,逃了不到二里地,前方,竟然又出现了三道人影,一看模样就知不是人。 “完了……” 侍卫队长一脸绝望。 “长老,快,你往山坡上面跑,我们挡住妖怪。” 这侍卫队长也算有担当,心知他们这一行人是活不成了,但还是先顾着唐僧,让他逃离。 唐僧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向着山坡跑去。 他也心知,就算他留下来也没用,根本帮不上忙不说, 反倒还会拖累这些侍卫。 他离开, 这些侍卫才能放开手脚,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妖孽休得猖狂!”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 唐僧愣了愣,回过头,发现一道人影自空而降,一挥剑,一道光芒闪过,一剑,便将那三只小妖斩于剑下。 侍卫队长惊喜不已,急急上前拜谢。 “多谢上仙相救,多谢上仙相救。” “将军不必多礼,起身吧。” 来人,正是周羽。 其实他知道,唐僧西行,乃是天庭与西天佛界的一件大事,暗中有值日功曹轮流看护。 值日功曹一般不会露面,除非是出现一些预料之外,危及唐僧性命之事。 这一路, 他要经历九九八一难, 方才能够功德圆满。 眼下里的情形, 这几只妖魔明显是冲着唐僧来的,但是,值日功曹依然没有露面。 要么,这是注定的一劫,要么,他们知道唐僧不会有生命危险。 至于保护他的人……生死与他们无关,所以他们根本不会露面。 但是,周羽此来,虽说不会阻扰西行取经计划,但他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也学值日功曹那样暗中盯着。 要是那样的话,他这一趟来也就没有意义了。 他来,就是要改变这一切,让西天取经之行,不再留下任何隐患。 “统领大人……” 过了一会儿,之前的那些侍卫也纷纷跑了过来。 统领惊喜不已,经过询问,死伤了十几名兄弟。好在,大多数人没事。 “多谢上仙救命之恩。” 一行人再次冲着周羽道谢。 周羽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这一路,不仅仅只有强盗土匪,更有妖魔鬼怪。 你们根本不是妖魔鬼怪的对手,只能枉自送死,都回去吧……” “可是上仙,这是皇上下的圣旨,我等要是不护送唐长老,那是抗旨。” “无妨,我知道,回去后你们就说这是上仙的意思……” 说话间,周羽抬手一挥,一张纸飘飘荡荡飘到侍卫统领手中。 纸上有字,是写给唐王的。重要的是,上面的字一个个都在闪着金光。 唐僧也赶紧上前劝了一阵,说说他也会写一封亲笔信给唐王,并讲明情况。 这么一说,侍卫统领方才放下心来。 等到一众侍卫辞别之后,唐僧再次上前道谢:“多谢上仙救命之恩。” 周羽笑了笑:“唐长老精神可嘉,明知西天路遥,妖魔众多,依然义无反顾,让人钦佩。” “阿弥陀佛!” “好了,既然我将这些侍卫遣走,也自当护送唐长老一程,以免再遇上妖魔。” 唐僧心里一喜,忙着再谢:“多谢上仙,有劳上仙。” “唐长老不必多礼。” 对于唐僧,周羽其实没太大的好感。 表面上,唐僧是个大慈大悲的人,实则上,骨子里也很自私,而且相当固执。 不过没有办法,他的身份特殊,乃是如来座下弟子转世,又是如来钦定的取经人。 周羽就算想要改变一些什么,也只能从别的地方着手,在人选方面,是绝对不能动的。 因为,西天取经的五个人,乃是精心挑选的,而且各自有着困果,对应着五行关系。 具体为唐僧属水、沙僧属土、孙悟空属金、猪八戒属木、白龙马属火。 五行、因果,五人对应的关系,缺一不可。 所以,周羽不会去打乱这个组合,只不过,他必须要防止一件事,那就是六耳猕猴。 根据周羽的推测,六耳猕猴并不是自由的,它一直被暗中控制着。 一旦天庭与佛界发现孙悟空不听指挥,有可能影响西天取经的大计,那么,六耳猕猴就会出现,替代孙悟空,完成偷天换日大计。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周羽陪着唐僧一起继续西行。 而这时候,值日功曹有些奇怪,因为事态的发展有些偏离了方向。 按照正常的情况,这些侍卫大多都会死,最后只剩下几个人护送唐僧继续西行。 虽说现在结果没有变,唐僧依然在西行,但却莫名冒出一个上仙,连两个值日功曹都不认识,不知其来路。 故而,他们必须要去禀报。 两个值日功曹,一个隶属西天佛界,一个隶属天庭。 周羽既然被称为上仙,自然便由天庭一方的功曹回天庭禀报。 “有这样的事?” 玉帝有些惊讶。 “回禀玉帝,那人的装扮看起来像是个凡间的读书人,但实力很高,臣也都很难看出其境界。 按理说,这样的大仙微臣当认识才是,可完全没有印象……” 这时,太白金星上前道:“陛下,依老臣之见,此人或许是个地仙。 自古以来,除天庭之外,凡界也有不少地仙低调修修炼,不入天庭仙籍……” 这么一说,玉帝不由抚须点头。 天底下,的确有不少地仙,而且有的神通广大,堪比大仙。 比如镇元大仙便是一例,就算太乙金仙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 “这样……”玉帝想了想,冲着太白金星道:“爱卿下凡一趟,去看看此人到底是何来历。总之,绝对不能影响大计。” 西天取经,看似是西天佛界的事。 但,这是一种利益互换。所以,天庭方面也很重视。 “臣,遵旨!” 太白金星领旨而去。 天庭,以玉帝为尊,全称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西天佛界虽然独立于天庭,但相对来说,如来的身份依然要逊于玉帝,见到玉帝也得上前行个礼。 当然,玉帝也并非真的能够统率天上所有的神。 比如道祖、圣人,身份是很特殊的,玉帝见了也得起身相迎。 言归正传。 下午时分,周羽、唐僧一起行到了一处山谷中。 这一路,周羽可不惯着唐僧。 西行途中,唐僧要么骑马,要么坐在地上休息,也或是念经。喝水、化缘、打妖怪,这些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身边没有了侍卫,孙悟空等人也没有成为他的弟子。 所以,他也只能自己去化缘,自己去打水喝。 山谷中有一小溪,唐僧走到溪边洗了把脸,又灌了一壶水,从袖中摸出一个饼子啃了起来。 突然间,一声虎吼传来,吓得唐僧差点没噎着。 溪边不远有一山林,林中,窜出了一只斑斓大虎,冲着唐僧飞快地冲过去。 “上仙救我……” 西行途中,唐僧最爱说的几句话大致有这么几句: 1、贫僧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取经,见天色已晚可否在此借住一宿。 2、悟空,为师错怪你了。 3、施主莫怕,我这几个徒弟相貌丑陋点,但心地善良。 4、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5、悟空,不得无礼。 然后就是悟空救命之类。 总之,一有危险,先叫救命。等危险过了,又开始说教,什么慈悲为怀之类。 也因此,唐僧这个人其实是很不讨喜的。 “孽畜!” 周羽上得前去,一道掌风,便令那只猛虎一命呜呼。 “阿弥陀佛……” 唐僧保住了一命,又开始诵经。 要是换作其他人,他恐怕又要开始说教,什么不能杀生云云。 周羽故意问道:“唐长老可是在同情这只猛虎?” 唐僧叹了一声:“佛曰,众生平等,想来它也是饿了,所以才会捕食人类。” “这么说,唐长老认为,这只老虎不应该捕食人类,而是应该去捕食别的动物?” “这……” “唐长老不用误会,我只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想与唐长老探讨。 佛家倡议众生平等,不杀生,甚至还有割肉喂鹰,舍身喂虎之举。 那么问题来了,这从侧面说明,佛家并不反对老虎、鹰吃肉。 因为它们不吃肉,就会饿死,这是它们的天生的本能。 可为什么到了人类这里,就变了样?人类不杀生,肉食从哪里来?难不成羊啊、野猪会自己送肉上门?” “这个……” 唐僧一向能言善辨,可对周羽提出的问题,却不知如何回答。 “还有,不是说众生平等么?那么老虎和羊,和兔子之类的动物理应也是平等的,凭什么它们就能吃羊,吃兔?就为了老虎能生存下去?” 唐僧一头冷汗。 因为,周羽提出的这些问题,他在佛经里没有见过,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回答。 “再抛开肉食动物不说,小草、花果,也都是有生命的。 它会也会随着四季生长,开花结果,正如人类一样,进入生死轮回。 按照你们的理论,花草也是生命,众生平等,凭什么让牛啊羊啊随意啃了去?” 唐僧:“……” “唐长老,天地万物,皆有其生长的规则与规律。物竞天择,这是大道法则,不分任何派系。 自然的法则,其实就是一个完整的食物链。 天地,提供了水、阳光、空气,土壤,生长出青草,树木。 一些小动物,以草木为生,而另外一些动物,又以食草的动物为生。 万物,相生而又相克,生生不息…… 如果人为的干预,很可能就会导致一种平衡的破坏。 如果没有食肉动物,那么老鼠、野兔之类就失去了天敌,它们的繁殖力,会让它们的种群疯狂扩张。 到时候,恐怕天下间的花草就会被它们啃个精光,直至变成荒漠…… 我这么说,唐长老能理解否?” 唐僧没有说话,他陷入了沉思。 因为周羽所说的这些,对他来说,完全颠覆了他的理念。 当然,周羽也没有指望三言两句便改变唐僧,毕竟他根深蒂固的理念不是那么容易变的。 但是周羽坚信,只要潜移默化,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般,时间一长,便会起到效果。 孙悟空为何会叛逆,半路上跑回花果山? 还不是因为理念与唐僧相差太大,唐僧太过迂腐,喜欢说教,墨守陈规,让孙悟空相当不爽。 而猪八戒与沙僧却不一样。 这二人心机重。 特别是沙僧,一路上沉默寡言,心里藏着事不说。 猪八戒看似蠢,其实心里明亮,装疯卖傻。 只有孙悟空是个直性子,干活最多,挨训也最多,换谁都要反。 不久后,唐僧盘坐在一边,也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念经。 周羽则故意生了一堆火,将肉烤得滋滋作响。 “救命……” 突然间,一道呼救声传来。 周羽抬眼看了看,原来是一个樵夫正被一头野猪穷追不舍。 唐僧吓了一跳,赶紧走到周羽身边,眼见周羽依然还在烤肉,忍不住道:“上仙,可否救救那位老人家?” 周羽不紧不慢道:“不是我不救,可是我要是救了那位老人家,那头野猪,要么被我打死,要么饿死。 我救了一条生命,却又伤害了另一条生命,唐长老,你说,我该如何取舍?” 这么一说,唐僧不由哑口无言。 他突然间觉得,他的理念有些动摇。平日里,他时常将众生平等挂在嘴边。 可是刚才,他却只想着要去救那个老人家一命,却没有去考虑那只野猪的结果。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自身还是站在人类这一边,并没有做到众生平等。 “放心吧,那个老人家身体很好,跑的快,不会有事。” 果然,那个樵夫一边呼救,一边跑了过来。 而那只野猪,许是见到还有人在,而且它怕火,所以犹豫一会,终于还是掉头跑了。 …… ( 第四章 五行山下齐天大圣 樵夫跑到火堆边,冲着周羽与唐僧拱手道谢:“多谢二位相救之恩。” 周羽笑了笑:“老人家言重了,我们并没有出手救过你,是你自己福大命大。” 樵夫愣了愣,又道:“不管怎么样,要不是你们在这里,小老儿这条命怕是难保。” “阿弥陀佛, 施主吉人自有天相。” 唐僧诵了一句佛号。 “老人家饿了吧?来,吃块烤肉。” “这……” “不必客气,唐长老是出家人,你总不是出家人吧?” “如此多谢了。” 樵夫不再推辞,坐到火堆边小口小口吃起烤肉来。 其实,他正是太白金星所化。 不过, 周羽也看出了他的身份,虽不知是谁, 但也知道一定是天庭派来探他的底细的。 只不过他也不点破, 看对方怎么说。 过了一会,太白金星便开始试探起来:“施主之前说这位法师是唐长老?” “对!” “莫非是大唐圣僧,前往西天取经的唐长老?” “正是!” “真是失敬!” “老人家不必多礼。”唐僧抬了抬手。 “这位……是圣僧的弟子?” 唐僧摆了摆手:“老人家,这位是上仙,他救了贫僧一命,还说护送贫僧到安全的地方。” “啊?原来是上仙,请恕小老儿眼拙……” 太白金星装模作样揖了一礼。 “不敢当!”周羽笑了笑:“老人家,你也不必装了,要不……变回本来的样子?” 一听此话,唐僧吓了一跳。 因为他误解了周羽的意思,以为是妖怪所化。 太白金星愣了愣,随之摇头苦笑,身形一转,变回了本来的样子。 “老夫太白金星,尚未请教仙友仙号?” 这次,他不装了, 直接了当问起了周羽的来历。 “原来是太白上仙, 在下周羽这厢有礼。” 唐僧吃了一惊, 他当然听说过太白金星的名号,赶紧上前拜礼:“贫僧玄奘,见过上仙。” “唐长老不必多礼。” 随之,太白金星又忍不住冲着周羽问:“不知小友在何方修炼?尊师是哪位高人?” 周羽回道:“在下本是一介读书人,自幼读圣贤书,对百家典籍也有所涉及,也从中悟到了一些修行之法。 至于恩师的名号……实在是不方便透露,因为恩师一向隐居山野,闲云野鹤,与世无争。” 这么一说,反倒更让太白金星云里雾里。 他不死心,取出一壶酒来劝周羽喝酒,想让周羽酒后吐真言。 仙酿,周羽当然要喝,但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话。最终,太白金星一无所获,只知道了一个名字。 无奈之下,只得回天庭复命。 玉帝也很惊讶, 命人推算周羽的来历。 天庭能人众多, 自然也有精通推演天机之人。结果,好几个高手推演了半天,也算不出个所以然。 太白金星不由道:“看来,此子有些来历,他的师父应该是隐世的大仙。” 玉帝皱了皱眉:“按理说,就算是天底下的地仙,凡神通广者,天庭多少也知其底细。 可此子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他跟着金蝉子,到底意欲何为?” “陛下是担心,此子破坏西行大计?” “不错!毕竟我们都不知其底细,不得不防……速去去地府查一查生死薄。” “遵旨!” 结果,太白金星去地府走了一遭,也没查到周羽的名字。 如此一来,玉帝更是惊疑。天庭没有,地府也没有,此人是怎么来的?难道已经修炼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境界?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意思就是说,已经超脱了生死轮回,地府自然不会有记录。 可这样的一般都在天庭,要么就是下界赫赫有名的大仙,比如镇元大仙。 但是周羽完全没有名号,玉帝等人自然惊讶。重要的是,周羽还跟唐僧走到了一起,这更加令人不安。 毕竟,西行大计,关乎着天庭与西天佛界,容不得一丝差错。 要是强行将周羽赶走,似乎也找不到借口。 正当玉帝愁眉不展之际,一童子到来,说是奉黎山老母之命,前来传达一句话。 玉帝惊喜不已,赶紧传童子进殿。 结果,童子就说了八个字:无需烦忧,顺其自然。 …… 前行了数日,唐僧突然发现,答应保护他西行的周羽突然不见了。 无奈之下,只能咬着牙关独自前行。 其实,这是周羽故意的。 因为前方就是双叉岭。周羽去看过,暂时没有发现那域外妖魔的身影,想来那些家伙还躲在暗处。 按照原剧情来说,唐僧在这里将会经历两难。 所以,周羽干脆先行一步,直接去了两界山。 两界山,以前叫五行山,也叫五指山,正是如来镇压孙悟空的山峰。 大唐建国之后,因此山正好位于边界处,一边是南瞻部洲,一边是西牛贺洲,故而称之为两界山。 且说唐僧胆战心惊,一路前行。 这日傍晚正骑着马寻找村庄准备投宿。 突然,马蹄踏空,掉进了一个坑里。 唐僧吓了一大跳,不由大呼救命。 这也是他的口头禅之一,有事没事先叫救命。 “哈哈,太好了,抓到了。” “抓起来,抓起来。” 坑上,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唐僧抬头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 原来,那些都不是人,全都是一些长得稀奇古怪的小妖怪。 很快,这些个小妖便将唐僧以及那匹马抓到地面上,当着他的面,一众小妖将那匹马吃了个精光。 另一边,一个高大的妖怪,长着一个虎脑袋正得意洋洋地看着惊魂不已的唐僧。 此妖,乃是个虎精,自号寅将军。 “孩儿们,将唐僧抓回洞府。” “太好了,吃了唐僧肉,长生不老……” 一众小妖大声欢呼。 谷髉 唐僧当场吓晕过去。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肉竟然如此的价值,竟然吃了就能长生不老? 实际上,这在西游中也是一个谜。 西天路遥,那些深藏在深山老林的大妖小妖,是如何知道唐僧的身份的?又是谁,传出吃了唐僧肉长生不老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故意散布这个消息,引起了洞途一众大妖小妖的兴趣。 至于是谁在散布消息,答案很明显。 总之,就是不能让唐僧顺顺当当取回真经,必须要让他受苦受难,历尽九九八十一难。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让他取回真经,那还不简单?直接让个大仙带着他飞到西天,面见如来,再将真经带回长安,也就两三天的事。 但是,如果这么容易取到真经,又如何能显出真经的价值?如何有神秘感? 说白了,其实让唐僧去取经,并不是真的为了让他取真经,而是为了让他一路上,传播佛家的理念。 不久后,一众小妖将唐僧押回了洞府。 寅将军又派了小妖前去通知两个兄弟,一个叫熊山君,另一个叫特处士。 熊山君,乃是熊精,特处士,乃是个牛精,与寅将军乃是结拜兄弟。 “把唐僧绑好了,等到本大王二位贤弟一来,便将唐僧上笼蒸了……” 一听要活蒸,唐僧又一次吓得晕了过去。 要说意志,他的确也有,不然也不会主动提出去西天取经。 但,天生胆小也是事实。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老人悄然来到洞府,定住了一众小妖,将唐僧带到外面安全的地方。 而且,还给他另外准备了一匹马。 唐僧连声道谢,老人说“这个地方叫双叉岭,是个危险的地方,长老一定要小心。” 说完,骑着一红顶白鹤飞走了,从空中掉下一张纸条,上书:“吾乃西天太白星,特来搭救汝生灵。前行自有神徒助,莫为艰难报怨经。” 看到纸条,唐僧方才知道,救他的老人正是太白金星,于是再次向空中不停拜谢。 殊不知,刚走小半天,却又遇到了危险。 前方,出现了两只猛虎,张开血盆大口等着他。 唐僧吓出一头冷汗,想要掉转马头逃命,哪知,那匹马已经吓得跪了下来,一动不敢动。 无奈之下,唐僧只得跳下马背,想找路逃走。 结果一看,四周不仅有猛虎,还有毒蛇,毒虫,密密麻麻已经将他给包围了。 “阿弥陀佛。” 唐僧绝望了,心知逃走无门,只得盘腿坐了下来,听天由命,祈求佛祖保佑。 就在这危急关头,突然间,一个腰挂弓箭的大汉从山坡上走了过来。 那些个猛虎、毒虫一见他走过来,竟然纷纷四散而逃。 唐僧吓了一跳,赶紧冲着那汉子拜礼:“大王救命!” 汉子笑了笑,上前扶起唐僧:“我不是什么大王,只是附近山中的一个猎户,我叫刘伯钦。” 猎户? 唐僧有些惊疑不定。 就算是猎户,也不至于让这些个猛兽与毒虫如此害怕吧? 但是,他没有办法,与人打交道,总好过与野兽打交道,好歹可以沟通。 “长老,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到我家歇歇脚,吃点东西。” 唐僧硬着头皮答应了。 于是,便跟着刘伯钦一起来到了刘家。 好在,刘家一家子对他都很客气,盛情款待,还留他住了一晚。 第二天,刘伯钦一直将唐僧送到一座大山边,并道:““长老,前面就要到两界山了。 山东边归大唐管,山西边那是西牛贺洲的疆域,我们是不能过去的,你自己走吧,一路上可要多多小心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另一边,周羽正在与孙悟空喝酒,吃肉,聊天。 被压下五行山下五百年,孙悟空可谓吃足了苦头。 他生性好动,可被这五行山压着,整个身子无法动弹,只有双手和脑袋能动。 对他来说,这得多苦恼。 当然,如果只是一座山,无论多高,多大的山,都不可能压得住他。 关键这山不一样,乃是如来佛祖用大神通所化,前且还在山上贴了封印,这才镇压了孙悟空。 不过,也并没有放任之。 附近,有土地神暗中照看,饿了就让孙悟空吃铁丸,渴了就让他喝铜汁…… 而且,附近的山民也常有人来。 一开始他们怕的不行,后来发现孙悟空被压着,对他们好像也很友善,于是便有一些胆大的村民上前,与他聊上几句,还有的采一些果子来给孙悟空吃。 周羽一来,更是改善了孙悟空的伙食。 他第一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跑去猎了几只野兔,就在孙悟空附近架了一堆火,洒上一些香料,烤得焦黄喷香,引得孙悟空馋涎欲滴。 他被压在山下五百年了,喝铁汁铜汁,偶尔有人给他送点野果子什么的,口中都淡出鸟来了。 现在一闻到肉香,哪里还忍得住。 当然,他也能看出周羽并非普通百姓,于是便唤道:“上仙,上仙,给俺老孙吃一只。” “好啊。” 周羽本就是借机与孙悟空攀谈的,拿着烤熟的两只野兔走了过去,递给孙悟空。 好家伙,两只野兔,转眼间便被孙悟空啃了个精光,连骨头都没吐一口。 “呃……看来,我得再去整只大家伙来。” 这次,周羽猎了一只不大不小的野猪,太大了,肉硬,难吃。 要烤一只整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费不少时间。不过,这难不倒周羽,一道真火拍出,从内到外灼烧,并控制着火候。 小半个时辰,便烤得香喷喷的。 这次,孙悟空可算是吃了个痛快。这只野猪差不多有三百来斤,基本被他给吃个精光。 “来,大圣,喝点酒。” 周羽递给孙悟空一个酒葫芦。 “你认识俺老孙?” “呵呵,天下间,谁不知道齐天大圣的名号?” 一提这事,孙悟空顿时来劲,一边喝酒,一边讲起了当年的光辉岁月。 “想当年,俺老孙大闹龙宫,终于逼得那老龙王拿出了看家宝贝,如意金箍棒……” “后来,玉帝老儿骗俺老孙,竟让俺老孙去天宫当个养马的官,老孙一怒之下,回到花果山…… 那金星老儿又来劝俺老孙,让俺老孙去看守王母娘娘的蟠桃园。 可恨,那玉帝老儿举办什么蟠桃大会,请遍了天上的神仙,却偏偏不请俺老孙。 老孙一怒之下,大闹天宫……” “后来,老孙拉起旗号,自己当个逍遥自在的齐天大圣,玉帝老儿派了十万天兵天将来擒俺老孙,被俺老孙打得落花流水……” “再后来,那玉帝老儿见势不妙,请来了如来老儿,那如来老儿竟然坑俺老孙,让老孙上了个大当,一时不慎,这才被压到这山下……” …… 第五章 孙悟空斩六根 周羽没有吭声,任由孙悟空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毕竟,他被压在山下五百年,平日里除了偶尔有村民给他送上几个野果子,能说上几句话。 这好不容易有了个畅所欲言的机会,哪里憋得住? 等到孙悟空讲的差不多时,周羽这才道:“大圣放心吧, 你应该也快脱困了。” 对此,孙悟空倒也不意外,喜道:“对对对,菩萨说过,有个大唐和尚会打此经过。 只要俺老孙拜那和尚为师,护送他去西天取经, 就能重获自由。” “没错,我已经见过那和尚了。” “真的?” 孙悟空眼神一亮。 “不出意外的话, 过几天就该到了。” “太好了……上仙,那和尚什么来头?怎么菩萨要让俺老孙拜他为师?” “大圣,那和尚乃是大唐高僧,法号玄奘,后来唐王又赐了一个法号三藏。” “他是个普通人?”孙悟空不由皱了皱眉。 “呵呵……”周羽笑了笑:“他看起来的确是个普通人,不过,他要真是个普通人,菩萨又怎么会让他当你的师父,又怎么会选他做取经人?” 孙悟空也不傻,这么一说,顿时若有所悟。 因为,天上的神佛有时候会渡轮回劫,也就是轮回成凡人。 “多谢上仙。” “大圣不必多礼。只不过,大圣真要拜了师,以后恐怕就要受到一些约束,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接下来,周羽每天都弄一些好吃好喝的, 并陪着孙悟空聊天。 在聊天的过程中,不露声色给孙悟空灌输了一些儒家的理念。 这也是周羽此来这个世界的目的之一, 这一路西行,可不能让唐僧一个人把好处占了,一路上,他也要尽力去传播儒家,争取让儒家在西牛贺洲生根发芽…… 这一点,周羽还是颇有自信的。毕竟这一路要经过很多西域国家,有的是机会。 数日后。 周羽眉头一动:“大圣,那大唐和尚就在附近。” 说完,身形一闪而没。 “师父,师父,俺老孙在这里……” 孙悟空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着。 唐僧正在前行,听到声音不由愣了愣,四下里寻找着。 他倒也不意外,因为之前观音大士又找过他,给他说了五行山下压着一只猴子,神通广大,能降妖除魔,可保他去西天取经。 唐僧大喜过望。 换作在长安时, 他恐怕不以为然。但现在, 他亲身经历了几次生死危难, 亲眼见识了妖魔鬼怪的可怕,自然巴不得有人在身边随时保护他。 于是,循声找了过去。 “师父,师父,我在这里……” 终于,唐僧见到了被压在山下的孙悟空,不由吓了一跳。 他在想,这到底是妖怪?还是菩萨说的那只猴子。 “师父,快来救我,菩萨说了,让俺老孙拜你为师,护送你去西天取经。” 唐僧下意识问:“你见过菩萨了?” “见过见过……师父,你可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经取的么?” “贫僧正是……”唐僧犹豫了一会,又问:“你到底是何人?” “俺老孙可是齐天大圣,当年大闹天宫,杀得那十万天兵天将落花流水……” 孙悟空生怕唐僧不收他,又吹了一通自己的本事。 唐僧皱了皱眉,看了看眼前这座高山道:“可是,我怎么救你出来?” “这个简单,你爬上山顶,上面有如来佛祖的金字压贴。菩萨说了,只有你才能揭下来。 只要你揭下压贴,俺老孙自有法子脱困。” 唐僧依言而行。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到山顶,上面果然有一金贴,上书佛家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唐僧赶紧拜礼,毕竟,这可是如来佛祖的印。 拜完,尝试着揭了一下,哪知一伸手,压贴自动飞上半空消失不见。 “哈哈哈,俺老孙要出来啦。” 山笑。 唐僧吓坏了,赶紧在山上大呼小叫。 “师父,你快下山。” 这次,唐僧也不知打哪里来的力气,下的飞快。 下山之后,又远远躲开。 不久后,便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被压了五百年的孙悟空,终于脱困而出。 疯够了,这才跑到唐僧身边拜了一礼:“徒儿拜见师父。”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唐僧眼见孙悟空长得虽丑,个子也矮小,但竟然能拱塌一座山,想来保护没有问题,故而也很欣慰。 于是又道:“既然你已入我门下,以后就是出家人了,为师给你起个法号,就叫悟空,诨号行者如何?” “好好好,多谢师父!” 自此,孙悟空又多了两个名号,一个算是正式的名字孙悟空,一个诨号孙行者,还有一个当年的名号齐天大圣。 不久后,师徒二人继续前行。 第二天上午,一只倒霉的斑斓大虎居然从草丛中扑了出来,照着唐僧扑去。 这只猛虎体形巨大,看样子怕是已经成了精。 “师父小心。” 孙悟空及时将唐僧拉到一边。 那只老虎也停了下来,瞪着孙悟空看。 “悟空,出家人休要杀生,你赶走它也就是了。” 孙悟空嘴里应着,但下手可就含糊,上得前去三拳两脚便将那老虎打死,还将虎皮给扒了下来。 “阿弥陀佛!” 眼见这血淋淋的画面,唐僧赶紧闭眼诵佛号。 “师父莫怕,有俺老孙在,休说是虎,就算是龙,俺老孙也要揍得它满地找牙。” “悟空,为师已经告诫过你,你如今是出家人,不要杀生。” “师父,非是老孙想杀它,是它自己跑出来找死,要不是有俺老孙在,师父就被它给吃了。” 换作以前,唐僧恐怕会来一句,为师宁肯被它吃,也不愿你杀它。 其实,这完全就是违心之语,要真是这样,叫什么救命? 不管怎么说,上次周羽对唐僧讲过的一番话,或多或少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 所以,唐僧说了两句,也就没再继续叨叨,而是打量了一眼孙悟空。 他突然发现,孙悟空现在就跟个猴子没啥区别,浑身上下都是毛。 好歹也是他的弟子,还是得打扮打扮。 于是,又瞟了一眼那虎皮,叹了一声:“也罢,既然已经这样了,虎皮给为师吧,为师给你缝身衣服。” “哈,太好了,多谢师父。” 孙悟空惊喜不已,忙将虎皮递给唐僧。 谷皣 唐僧细细缝了两天,终于缝好了一件衣服,孙悟空穿到身上,倒也多了几分人样。 其实,孙悟空也不是第一次穿衣服,以前出海寻仙的时候,也是穿了的。 后来成了齐天大圣,更是身披战铠,威风八面。 只不过,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他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悟了很多道理。 因为,对于唐僧帮他缝衣服一事,还是有些感动。 不管怎么样,从内心里来说,他其实不愿拜唐僧为师。但,他同时也知道,这是唯一能够脱困的机会。 他不能不拜。 既然答应了菩萨护送唐僧去西天取经,他也不打算违背诺言,老老实实去就是了。 当晚,孙悟空静静地想了一夜。 第二天,师徒二人上路之时,六个强盗突然窜了出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唐僧吓了一大跳。 孙悟空却二话不说,上前便打。 没过多久,便将那六个强盗活活打死。 这次,唐僧是真的怒了。 上次孙悟空杀老虎,他没深究。但这一次,孙悟空又一次当着他的面杀生,而且还是六个活生生的人。 他才不敢对方是不是强盗。 佛家中人不是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 所以这一次,师徒二人爆发了激烈的争执。 孙悟空辩解说那六个强盗根本不是人,而是源自他自身的六根,并指向地面,说现在连尸首都不见了,这足以证明他说的话。 可是唐僧不信,反说孙悟空施法毁尸灭迹。 孙悟空何曾受过这样的鸟气?一怒之下,腾空而起,便要回花果山做那逍遥自在的美猴王。 “大圣且慢!” 这时,周羽突然出现。 “上仙,你来评评理……” 孙悟空一见周羽,不由得惊喜过望。 唐僧也上前拜了一礼。 周羽笑了笑,冲着唐僧道:“唐长老,你的确是冤枉悟空了。” “嗯?” 唐僧不由皱了皱眉。 “悟空以前的确顽劣,但经过这五百年,他也算收敛了许多,也明悟了许多。 也因此,了断了一些以前的恶念。 刚才这六个强盗,的确就是他的恶念,他打死这些强盗,不正经了佛家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的理念么?” “这……” 孙悟空说,唐僧不信,但经周羽这么一解释,他倒也信了几分。 “再说了,就算这六个是真的强盗,既然他们图财害命,那么悟空打死他们,那也是因果报应……” “可是……” 唐僧想要辩解。 周羽摆了摆手:“唐长老,我知道你说什么,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有白天,就有黑夜,有善,就有恶。 自古以来,无论是何种族,包括天道,皆有法则。 包括佛家,不也常说因果么? 他们当了强盗,图财害命,这便已经种下了恶果,就算是暴尸荒野,咱们不提什么罪有应得,那也是天道报应,因果轮回。 天下间,很多事本身就是矛盾的。 而且唐长老,佛家不也讲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么?” “这……” 唐僧顿时无言以对。 “我知道唐长老一心向佛,但修行佛法,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自己的感悟,多体验民间疾苦,多感悟天地大道,而不是一味的只看佛经。 岁月在变,天地在变,心,也应该顺天势而行,这样,才能真正地步入大道。” “对对对,上仙说的有道理。”孙悟空乐不可支。 “还有,唐长老,闲着无事,咱们不妨探讨一下。” “不知上仙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纯属探讨。我们来假设一件事,假设之前那六个是真的强盗。 悟空听从了唐长老的意思,放了那个六个强盗。 而这六强盗却又跑去别处杀人放火,令得百姓家破人亡。 试问,他们的死,是谁造成的?” “这……”唐僧的额头浸出了一些冷汗。 他突然发现,这样的问题他从来没有去深思过。 他只想着,这是人命,不能杀,得劝他们向善。 问题是,劝了一阵,他们真的就能向善了么?正如周羽刚才所说,转过头,他们又跑动六杀人。 那么,他是不是也得因此而背负因果? “晋书有云,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因为唐长老的一念之仁,而放过一些无恶不作的强盗。 难道,唐长老能够保证这些强盗痛改前非?能够保证他们不能杀人? 如果不能,那么,唐长老你,就是在纵容罪恶在人间滋生……” “不,不是那样……” 唐僧固执的理念终于开始动摇。 其实,要说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倒也不是,他想过,只是没有去深思。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完全就是按照自己所看的经书来的,从来没有,也不敢动意置疑书里的一些理论。 现在经周羽这么一说,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真的有些脱离了现实,缺失自己的想法。 他劝孙悟空不要杀生,放过那些猛兽,放过强盗,哪怕老虎和强盗本来是要杀他们师徒。 但是,他没有想过,他放过了猛兽与强盗,这些猛兽与强盗转过头又害了人命,那他岂不变想成了帮凶? 这与杀生有何区别? 而且,上次周羽也对唐僧说过,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不杀生一说。 出家人不吃荤,但得吃粮食,吃果子吧?粮食、果子难道不是生灵? “唐长老,儒家有句话叫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我知道唐长老看了不少佛经,但是,这与读书人看书是一个道理,不能只读死书,而是要学会思考与变通……” “多谢上仙教诲!” 唐僧恭恭敬敬拜了一礼。 “唐长老不必多礼……” 接下来,周羽随同师徒二人一起前行。 这一次,周羽准备了不少书籍,沿途的村庄,只要有合适的人,他便会点化一番,并留下一些儒家经典书籍。 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一路走去,周羽相信,一定可以让儒家文化在西牛贺洲扎根…… 第六章 小白龙的身世 这日里,周羽、唐僧、孙悟空一行三人来到了一处山间集镇。 这里已经属于西牛贺洲的地界,故而风土人情与中原也有了很大的区别,有着一种别样的异域风情。 孙悟空颇有些激动,东张西望看个不停。 毕竟,他被压在山下五百年,很久没有看到如此热闹的人间场景了, 难免有种新鲜感。 只不过,街上的行人一见他那毛脸雷公模样,却吓得纷纷躲避。 有个小孩子甚至被吓哭了,大呼有妖怪。 孙悟空气得怒骂:“你才是妖怪,你们全家都是妖怪。” 唐僧无奈,只得劝道:“悟空, 他们都是凡人,莫与他们计较。” 随后又向着路人合掌:“阿弥陀佛,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 各位施主莫要惊怕,我这徒弟相貌虽丑陋了一些,但心地善良,神通广,能降妖除魔……” 孙悟空:“……” 这到底是在夸俺老孙,还是贬俺老孙? 不过,唐僧这么一说,一众百姓倒是胆大了许多,纷纷涌上前来施礼。 倒不是说他的名气在这里有多大,关键是西牛贺洲原本就是西天佛界的地界,百姓大多信佛。 而且,东土大唐在西牛贺洲,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天朝上国,令不少百姓向往。 这也是唐僧为何每到一处,便习惯性地说一句,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 “三位长老一路辛苦,如不嫌弃, 不妨到寒舍喝杯茶, 吃些斋饭。” 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前来,盛情相邀。 唐僧本就要一路化缘,自然也不拒绝,道谢了一声,便随着那中年男子来到不远处的一间小院内。 一进院,周羽环顾四周一看,果然,这院子的风格既有当地的风格,也有中土的风格。 之前,他看那中年男子的长相,以及说话的语气,便能猜到此人一定有中原血统。 待坐下来之后一问,果然如此。 “在下姓陈,名友,先父是中原人。当年,先父跟随商队行商,商队突遭土匪打劫,家父身伤重伤,被抛在路边。 幸得, 岳父经过,救了我父亲,带回家中养伤。 在疗伤期间,先父与家母一见钟情,结为连理。 先父虽是个商人,但自幼读了不少诗书,在下受先父影响,也学到了不少中原文化。 后来,先父又托人从中原带了一些书过来……” “原来是这样。” 聊了几句,陈友突然道:“对了,你们前行时一定要小心,前面不远便是蛇盘山,山道崎岖曲折。 那山中有一涧,名曰鹰愁涧。涧中有一白龙,时常跑出来作乱。 虽不伤人命,但却喜欢吞食过往行人的马匹……” 一听此话,孙悟空不以为然道:“区区一条白龙不在话下,要敢作乱,俺老孙非扒了它的皮。” “悟空,不得无礼!” 唐僧斥了一句。 “父亲……” 这时,一个年方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林儿,快,快来拜见三位长老。” “拜见三位长老。” 少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陈友随之介绍道:“这是犬子。” “不错!”周羽打量了少年一眼,微微点头,因为他发现这个少年颇有读书的天分。 关键是,已经有了一定基础。 于是,周羽又询问了几句,少年对答如流,看来底子不错。 同时,那少年也有些欣喜,问道:“没想到长老……不,没想到先生也喜欢读书。” 周羽笑了笑:“我本就是一介读书人。” “哦?那先生可否给我讲一讲大唐现在的情况?当年,爷爷在世的时候,我还小……” 少年很是激动,与周羽攀谈起来。 于是,周羽将少年唤到院中,先给他讲了一下大唐眼下里的情况,随后聊起了诗词歌赋,四书五经。 这一聊起来,少年听得入了迷。 毕竟,他虽然看了不少书,但毕竟身处异域,感悟不深。 如今总算有一个精通儒家文化的人给他讲解,自然是获益不浅。 讲的差不多时,周羽提笔写了一首长诗赠与陈少林,同时还送了他一套儒家的经典书籍,以及他自创的儒家修行吐纳之法。 “以后,好好学,好好修炼,一旦入了门,将会彻底改变你的人生,你的寿命也将突破凡人的桎梏。” 一听此话,陈少林惊喜不已,当即纳头便拜:“多谢先生点化,多谢先生点化。” 就这样,周羽在西牛贺洲,埋下了第一颗种籽,也算是收下了第一个学生。 在陈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上午,三人准备出发的时候,镇子里突然乱作一团。 “那孽龙吃人了……” “大家千万别进山,那白龙发疯了……” “听说有支商队在山里扎营过夜,结果全被那白龙给吃了……” 听到百姓纷纷传言,唐僧吓了一跳。 “悟空,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别的路绕过去。” 孙悟空不以为然,道:“师父,区区一条小龙怕什么?俺老孙当年大闹龙宫,连四海龙王都怕俺老孙。” 这倒也不是吹牛,孙悟空不仅大闹过天宫,还大闹过龙宫。 岂会怕一条小白龙? 周羽也感觉有些奇怪,按理说,小白龙已经得到观音大士的点化,在鹰愁涧等着唐僧一起前往西天取经。 又怎么会犯下如此大的错? 于是便道:“唐长老,悟空说的对,咱们无需惧怕。况且,真要是恶龙作祟,咱们也理应为民除害对否?” 这么一说,唐僧方才放心了一些。 一行三人离开了小镇,进入了蛇盘山。 蛇盘山之所以叫蛇盘山,是因为此山的山道弯弯曲曲,宛若一条巨蛇盘旋。 山中有一涧,人称鹰愁涧,巨大无比,据说连鹰都飞不过,故名鹰愁涧。 三人进了山,沿山道而行。 第一天,平安无事,就算遇上一些猛兽之类,那也只是小菜一碟。 第二天下午时分,终于来到了鹰愁涧附近。 “轰轰轰……” 突然间,一阵剧烈的打斗声传来。 “悟空,你快看看前边怎么回事?” 唐僧一脸惊吓地吩咐了一句。 “是,师父。” 孙悟空应了一声,飞到半空,手搭凉棚看了看,然后飞下了下来。 “正好,省得俺老孙出手了,那边涧上空有两条白龙在打架。” 两条白龙? 周羽愣了愣,这画风不对劲啊。 难道…… 他突然醒悟过来,域外妖魔可能出现了,想要灭掉真正的小白龙,然后再冒充小白龙? 谷鷜 “我去看看情况。” 周羽匆匆扔下一句,身影一闪遁入空中消失不见。 转眼前,便飞到了鹰愁涧上空。 这涧的确很大,但要说什么鹰都飞不过去,那就夸张了,只是百姓感觉很大,便想当然起了个鹰愁涧的名字。 当然,涧要是不够大,不够深,又如何容得下一条龙在此盘踞? 周羽隐在暗处观察片刻,终于确认,这两条白龙中,一条的确是小白龙,另外一条乃是假的。 正当周羽打算暗中出手时,小白龙突然飞向一边。 另一条白龙穷追不舍。 看样子,正宗的小白龙打不过那条假的小白龙,已经受了伤。 另一边,唐僧正在观察四周的环境,突然间狂风袭来,吹得他偏偏倒倒。 “师父……” 孙悟空赶紧拉唐僧拉到一边。 天空中,一条巨大的白龙俯冲下来,一口吞掉了那匹惊慌的马。 吞掉马匹的正是小白龙。因为它受伤了,打累了,消耗太大,急需补充。 身后,另一条白龙追了过来,二龙又战成一团。 孙悟空大怒,冲着唐僧大喝:“师父,你自己躲好,俺老孙去收拾那两条不长眼的龙。” “悟空……” 孙悟空刚飞到半空中,周羽突然出现。 “大圣,你下去保护唐长老,这里交给我。” “也好,多谢上仙。” 孙悟空应了一声,又飞了下去。 毕竟,他也有些不太放心。万一有什么小妖出现抓走了师父,那也是个麻烦事。 这次,周羽不再隐匿身形,直接施展空间瞬移术,瞬移到其中一条白龙身边,抓住龙角,像甩鞭子一般甩动起来。 小白龙吓了一跳,赶紧远远躲开。 太吓龙了。 这人是谁?竟然如此厉害? 要说小白龙的实力也不弱,与孙悟空好歹也能斗上一阵子。 但对上这条假冒的白龙,他也有些力不从心。 现在,那条龙却在周羽的手下显得那般无力,就像是一条蚯蚓一般。 其实,周羽也是取了巧,趁着对方激斗之际突然瞬移,抓住了对方的要害部位。 正如蛇一样,再凶的蛇,只要被人拿捏了七寸,就失去了抵抗力。 “啪啪啪……” 半空中传来了一阵音爆声。 这是周羽将那条龙当作绳鞭猛抖,直接抖散了对方的骨架,并且变回了原形。 原来,是一条类似于蛟的黑蛇。 “轰!” 最后,周羽轰出一拳,直将这黑蛇的脑袋轰了个稀碎,从半空中跌到山谷。 小白龙吓得一抖擞,掉头就想飞向鹰愁涧。 “小白龙,你不必惊怕,回来。” 周羽唤了一声。 小白龙愣了愣,最终还是化成了人形,飞到周羽身边拱手道:“多谢上仙相救。” 另一边,观音大士与一个童子也在半空中。 童子一脸疑惑:“菩萨,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窜出一条黑蛇来?” 观音大士叹了一声:“果然……” “到底怎么了?” “你先不必多问,总之,这黑蛇的来历不简单,之前我们完全没有预料到。” “那……菩萨,那个姓周的上仙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与唐僧师徒同行?” “不该你问的就莫问。” “是!” 其实,到目前为止,整个西天佛界都对周羽的来历与目的有所猜疑。 只不过,黎山老母也派了童子传过话,还是顺其自然那几个字。 之后,如来亲自去了一趟天庭,与玉帝面议了一番,最终决定先暗中观察情况。 过了一会,观音带着童子出现在半空中。 唐僧惊喜不已,赶紧上前拜礼。 孙悟空也规规矩矩上前参拜。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看到玉帝敢直呼玉帝老儿,看到如来同样也敢直呼如来老儿。 满天神佛中,恐怕也只有孙悟空敢这么叫,而且还是当着面叫。 不过,孙悟空对观音菩萨一向却很敬重。 周羽也上得前去拱手行了一礼:“在下周羽,见过观音大士。” “呵呵,免礼。” 观音微笑着抬了抬手。 随之道:“本座此来本是想点化小白龙,没想到却发生了意外。好在仙友及时出手,灭了那妖孽。” “那妖孽的来历颇为蹊跷,以后恐怕还会有类似的妖孽出现。” “嗯,如来佛祖与玉帝已经知晓了此事,正在商议对策……” 聊了几句,观音大士又冲着小白龙道:“小白龙,你须用心了还业障,护送唐僧前往西天取经,功成后还你个金身正果……” “多谢菩萨!” 就这样,小白龙变成了白龙马。 其实说起来,他也是很悲催的。原本,他是西海龙王的三太子,堂堂正正的天庭正神。 后来,娶了万圣龙王的女儿万圣公主为妻。 万圣公主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在龙族一众公主里,也是公认的美人儿。 所以,能娶到如此如花美眷,小白龙自然是十分的高兴。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成亲没几天,新婚的娇妻便背叛了他。 那天,小白龙外出归来,想着给娇妻一个惊喜,便悄无声息潜回龙宫,回到自己的寝宫内。 没料想到,走到房间门口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调笑声。 一开始他以为是妻子与婢女在说笑,可传到耳边的声音却不对劲,与妻子对话的分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而且,妻子所说的话……竟然也是那么的…… 这下子,小白龙终于明白了,为何成亲之后,妻子待他有些冷冰冰的,晚上……似乎有点勉强的样子。 本以为,这是因为她还不习惯,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原来是另有新欢。 这种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耻辱,更不要说他还是堂堂龙太子。 怒火攻心之下,小白龙一脚踢开房门…… 果然,眼前的场景不堪入目。 待他冷冰冰的妻子,居然衣衫半露,躺在一个丑陋不堪的男子怀中…… 这下,小白龙更是怒火滔天。 要说对方长得俊俏一点还能理解,可长得这么丑自己的妻子竟然…… 这一怒,自然是大打出手。 第七章 黑风山 与万圣公主鬼混在一起的,乃是一只九头虫。 这妖物长得很丑,就算化成人样也很丑。而万圣公主好歹也是龙族公主,又是龙族出了名的美人儿。 偏偏,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喜欢这家伙。 所以说青菜萝卜,各有所好。 二人正玩的不亦乐乎, 小白龙突然踹门冲了进来。 万圣公主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辩解。 可是,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紧闭房门。 重要的是,二人都衣衫不整的……这还如何辩解?难不成说我们在做冒险游戏? 小白龙一脚将万圣公主踹飞,与九头虫大打出手。 二人从房间打出门外,又打到大殿, 惊动了整个西海龙宫。 毕竟这里是小白龙的地盘,九头虫见势不妙, 溜了。 小白龙出去追了一阵,没追上,回来后拖着万圣公主又打。 万圣公主一怒之下,也与小白龙对打起来。 没料,在打斗中,小白龙竟然把龙宫大殿中的一颗明珠给打碎了。 这颗明珠,乃是玉帝所赐,西海龙王视若珍宝,毕竟这是一种荣耀。 于是乎,西海龙王竟将自己的儿子给告到天庭…… 就这样,悲催的小白龙被抓到天庭,挨了鞭子不说,还说要处死。 很明显,这就是故意的。 小白龙就算打碎明珠,那又不是故意的,谁遇到那样的事都不可能平静。 但是, 玉帝偏偏就是要处死他。 就在即将行刑时,观音大士来了,替小白龙求了情,贬他去鹰愁涧侯着,届时护送唐僧去西天取经。 其实,这满满的全是套路。 取经之人,包括唐僧在内,其实全都是被设计的。 唐僧当年乃是如来座下的弟子金蝉,也不知犯了什么错,被贬下凡间,轮回了一世又一世。 最后,生生轮回了九世,加上这一世就是十世。 一旦功德圆满,那可就是十世善人。 孙悟空,自不必说,被天庭各种坑,最后一怒之下大闹天宫,被压在五行山下,又是观音出面, 说什么只要护送唐僧去西天取经, 就可以脱困。 猪八戒, 原来是堂堂天蓬元帅, 因酒后调戏嫦娥仙子,被贬下凡。 结果不知为何投成了猪胎。 然后也是受了点化,说是护送唐僧去西天取经。 沙僧同样也是,虽然身份没有猪八戒高,但也是卷帘大将,也是犯了过错被贬到流沙河…… 说来说去,从唐僧到孙悟空,猪八戒,到沙僧,到小白龙,全都是注定的棋子,早就注定了命运。 收服了白龙马,唐僧欣喜不已,稍事休息之后,继续前行。 这日傍晚,来到了黑风山附近的一处小村庄。 刚进村口,便听到了一阵吵闹声,哭喊声。 唐僧皱了皱眉,习惯性侧头道:“悟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是,师父。” “等等,还是我去吧。” 周羽唤住了孙悟空。 毕竟,唐僧没一路过去,孙悟空一个人跑过去,恐怕会把村里的人吓到,认为是妖怪来了。 于是,周羽进了村,一看,原来是有个村霸正在欺负村民。 虽说周羽尚未了解情况,但以他现在的实力,自有识人之数。 那个村霸一看戾气就很重,满脸横肉,口沫飞溅,正冲着几个村民破口大骂: “你们少管闲事,谁再叽叽歪歪,休怪老子连你们一块儿打。” 地上,躺着一个老汉,脸上全是血。 村里人不敢吭声了。 那个村霸竟然又上前踹了那老汉一脚,恶狠狠道:“老东西,你要再敢去寺里闹,老子要你的命!” 说完,转身便想离开。 “你想要谁的命?”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村霸一脸讶然地转过身来,似乎刚刚才发现周羽一般,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冷笑道:“这哪里来的人?竟敢管老子的……” “砰!” 话没说完,便被一脚踹飞。 “放肆!” 周羽喝了两个字,随之转身上前将那老汉扶起。 “老人家,你没事吧?” 没想到,那老汉似乎被打怕了,一声不吭,连连摆手。 村里人也一哄而散。 “谁敢打咱们家阿柱?” 突然间,一声“虎吼”传来。 其实,是一个女人的吼声,只不过这女人的声音真的有点吓人,简直就跟母老虎嚎叫一般。 其体型也很夸张,高大肥胖,走起路来“咚咚”作响,看样子,怕是两三个汉子也不是她的对手。 “是你?” 母老虎走了过来,瞪着周羽恶狠狠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找死!” 没想到,这女人跟她男人一样横,抡起肥大的手掌便向周羽扇了过来。 “啪!” 没料,却反被周羽一个耳光抽得转了两圈,随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引得地面抖了三抖。 这时,孙悟空与唐僧也走进村来。 “妖怪……” 村里人一看孙悟空,吓得惊叫起来。 “各位施主施主莫要惊怕,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 我这徒弟相貌虽丑陋了一些,但心地善良……” 孙悟空:“……” 他已经无力吐槽了。 基本上,每到有人的地方,唐僧就会这么说一遍,习以为常。 “原来是大唐圣僧!” “见过圣僧!” 村里人纷纷上前行礼,口呼圣僧。 之前那村霸夫妇,眼见事态不妙,也灰溜溜走了。 最终,有个村民热情地招呼唐僧三人到他家住宿。 村民家里有五口人,两个老人,夫妻二人,还有一个八岁的小男孩。 一家子都很热情,不仅为唐僧师徒二人准备了可口的斋饭,也为周羽特意准备了一些肉食。 小男孩一开始有些害怕孙悟空,不过,后来眼见孙悟空其实也蛮可爱的,有时候还偷偷冲着他扮鬼脸。 于是,便开始壮着胆子上前套近乎。 孙悟空也难得与小孩子一起玩乐,似乎童心大发,带着那小男孩到院子里玩了起来,还把自己金箍棒取出来,一会变大,一会变小,惊得那小男孩大呼神仙。 这小家伙鬼精鬼精的,竟然纳头就拜,说要拜孙悟空为师。 没料想,就这么一个无意间的举动,却因此而获得了奇缘。 孙悟空虽然没有答应做师父,但却也教了那小男孩一些修行的方法。 虽说那小男孩理解能力有限,但哪怕领悟一丁点,也将受益无穷…… 屋子里,周羽与那户人闲聊起来。 不觉间,便聊到了之前发生的冲突。 老汉叹了一声,道:“之前那对夫妇乃是咱们村出了名的横,男的叫阿柱,从小就好吃懒做,活活气死了他爹娘。 后来,便四处骗吃骗喝。 也不知怎么认识了他现在的妻子,那女人娘家很钱有田有牛羊,只是人长得…… 你们也看见过,一般人不敢娶。 阿柱贪图女家的钱,便娶了那女人,也跟着沾光,成了咱们村里的富户人家……” 听到这里,老汉的儿子阿蛮忍不住道:“其实,那女人以前家里也很穷。他们家之所以变成有钱人,完全是因为……” “阿蛮……” 老汉似乎有所顾忌,打断了儿子的话。 周羽没有接着问,心知其中一定有隐情。 回头,便单独找到阿蛮询问情况。 阿蛮苦笑道:“我父亲是怕招若是非,而且之前唐长老也在,他不好多说。” “哦?到底是何缘由?” “这一切,得从我们附近的那座观音禅院说起。 寺里有不少僧人,大多都是我们附近的乡民入寺为僧。 一旦入了寺庙,身份可就不一样了,没人敢招惹。 这附近的乡民,都要向寺庙进贡财物、粮食。而且,寺里自己也有不少田产……” “进贡?意思是说,必须要交?” “对!”阿蛮叹了口气:“表面上,寺里没有强行要求,但是,谁要是不交…… 村里的阿多大叔,因为家里实在是没余粮交,结果被那阿柱打了一顿。 阿多大叔咽不下那口气,去寺里闹了一阵,结果你也看到了,又被打了一顿。” “有这样的事?” 周羽皱了皱眉。 “这么说,那个阿柱与禅院是什么关系?” 阿蛮回道:“是这样,他妻子的娘家以前不是很穷么?后来,他们家有人在禅院里出了家。 自此之后,家里便越来越富有。 阿柱娶妻之后,也沾了不少光,经常帮着寺里做事。” “原来是这样。” “最可恨的是,很多人因为与那禅院沾上了关系,不仅强占田产,甚至还强占人妻女……” “还有这样的事?” “没错,咱们村有个可怜人,名叫阿山,你可以去问问他,他不仅妻子被人硬抢走,连腿也被人给打瘸了……” 阿蛮讲起了事情的原委。 阿山是个孤儿,爹娘去世的早,一个人小小年纪便独自撑起一个家。 村里人同情他,时不时接济他。 好在,阿山也争气,而且很勤劳,自己开荒种地糊口,闲时还跟人学了些手艺,不时走乡串户替人做点零活。 有一天,阿山在归途中,突然发现一个老汉晕倒在路边。 于是,便上前将老汉背到一户人家,经过一番救治,老汉活了过来。 醒后自然对阿山感激不尽,又相中了他的人品,于是便提出将女儿许配给阿山。 阿山当时也没多想,一口应承下来。 结果,却捡到宝了,老汉的女儿名叫扎娜,长得如花似玉,唱歌像百灵鸟一般。 婚后,夫妻二人恩恩爱爱,勤俭持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没料祸从天降。 有一天,扎娜的一个表妹成亲,阿山陪着扎娜一起去道贺,没料,半途中出现了意外。 一个名叫阿七的家伙看到扎娜长得漂亮,竟然心生歪念。 这家伙乃是当地出了名的恶霸,其兄长在观音禅院出家,是个管事的僧人。 所以,根本没人敢惹他。 阿七带了两个手下,竟无视了阿山,上前勾达扎娜,扎娜气愤不已,痛骂阿七。 阿山自然也咽不下气,上前与对方理论。 没料,阿七竟然指使手下痛打阿山,生生打瘸了一条腿,还掳走了扎娜。 事后,阿山去寺里理论过几次,但每次一去就被轰出来…… “说实话,咱们这一带的百姓真的是受尽了欺压……我家还稍好一点,祖上辈曾经在观音禅院出过家,所以他们多少给点面子。” 听完这番话,周羽不由摇了摇头:“想不到佛门圣地,竟然成了一帮恶霸的护身符。” 其实,具体的原因他多少知道一点,主要还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禅院的金池长老,就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这老家伙偏偏活了近三百年,这也是百姓畏惧的原因,认为他已经修成正果了。 实际上,这老家伙之所以能活这么长的时间,是与那黑风山黑风洞里的一只黑熊怪有关。 要说这黑熊怪的确也有些手段,连孙悟空一时半会都奈何不这家伙。 倒不是说打不过。 西行途中,实力真正能够匹敌孙悟空的妖精屈指可数,恐怕除了六耳猕猴之外,再找不到第二个。 包括那嚣张跋扈的金翅大鹏。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一路上孙悟空总是吃亏?基本上,绝大部分的妖怪,都不是他自己降服的,要么去借法宝,要么找高人来收拾。 这,就牵涉到一个两个方向,一个是术,一个是法宝。 孙悟空虽然会七十二变,会筋斗云,还会什么定身术等等之类。 但是,他能用于战斗的法术几乎没有,或者说,没什么威力。他与人打架,凭的完全是自身的力量。 也就是说,属于标准的近战类型,擅长物理输出。 但是,那些个妖怪,除了极少数像牛魔王这类的,也属于近战类型的。绝大多数,都是法师类型,会各种法术。 最重要的,一个个都有特殊的法宝。 也正是因为这些法宝克制了孙悟空的力量,令得他无法施展全力,甚至有时候还会吃点亏。 另外还有一点,这些个妖怪,大多来头不小,比如太上老君的座骑,某个大神的童子等等等等。 说白了,分明就是故意安排的,要不然,有孙悟空等人在,又如何凑齐那九九八十一难? 随后,周羽去找到阿山,一问,果然与阿蛮所说的一样。 于是,周羽又去找到唐僧,让唐僧一起又一次找到阿山,让阿山再次讲述他的经历。 听完缘由,唐僧有些愣神。 一开始,他还想着附近有座观音禅院,他一定要去拜一拜,结果,怎么会这样呢? ( 第八章 深山禅院 “铛、铛、铛……” 山间,传来一阵悠悠的钟声。 顺山道而上,山林间掩着一座规模宏大的寺院,上书:观音禅院。 唐僧一路西行,沿途只要有寺庙,他是一定要去拜一拜的,更不要说观音禅院。 虽说他昨日里听村民说了一些关于此庙僧人欺压当地百姓的话, 但是,内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信。 毕竟,他是一个虔诚的佛家弟子。 走到门口,听到悠悠的钟声,看着那苍劲的观音禅院四个大字,唐僧不由心潮澎湃。 毕竟,对于观音大士,他是由衷感激的, 他能前往西天取经,全都是承蒙菩萨点化。 这时,突然有两个僧人走了出来。 一见到牵着白龙马的孙悟空,两个僧人不由得吓了一跳。 唐僧赶紧合什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各位师父莫要惊怕,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 我这徒弟相貌虽丑陋了一些,但心地善良……” 孙悟空:“……” 一听唐僧是从大唐来的,两个僧人有些惊讶,合什回了一礼。 唐僧又道:“我们三人想进去拜拜,并在贵寺借宿一宿。” “借宿可以,但这马不能进。” 其中一个僧人指了指白龙马。 这下,孙悟空恼了,怒道:“凭什么不能进?俺老孙今天偏要进。” 说完,牵着白马龙强行闯了寺院。 这时,一个中年僧人带着几个僧人匆匆走了过来,问了一下情况, 合什道:“原来是东土大唐来的师父,里边请。” 孙悟空拴好了白龙马,又恶狠狠瞪了一眼寺中僧人,这才追了上去。 那中年僧人打量了唐僧一眼,忍不住问:“师父,这东土大唐是否不产棉麻丝毛?” 唐僧回道:“东土辽阔,这些都是盛产的。” “哦,呵呵呵,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脸上,满是一种优越感与讥讽。 这寺中的僧人,一个个长得油光满面,袈裟华丽,虽地外深山,却又哪里像个清修的样子? 一个个瞟向唐僧三人,窃窃私语。 “以前听说大唐物产丰富,富饶强大,看那和尚,却如此寒酸……” “就是,恐怕是徒具虚名罢了,还不如咱们……” 唐僧看起来的确有些寒酸。 因为他对特质方面没有任何追求,只要能填饱肚子, 有片瓦遮身,有衣蔽体也就够了。 再说了,这一路行来山高路遥,难免风尘仆仆,身上的袈裟还补了几块布料,与这寺中的和尚比起来,那真叫一个寒酸,完全就是苦行僧的派头。 “还东土大唐来的,看那穷酸样……” 这些话,孙悟空都听在耳中,瞪了对方一眼,忍不住冲着师父小声道:“师父,这庙里的和尚嫌咱们寒酸。” 唐僧叹了一声。 他虽然听不到对方议论,但察言观色,也知道对方看不起他。 不过,他心态好,劝了一句:“悟空,不必与他们计较,出家人,戒嗔戒躁……” 这话孙悟空不爱听了:“师父,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不是出家人?” “这……” 这一下子,就让唐僧无言以对了。 他要是说对方不是出家人,那就是睁眼说瞎话,要说是……这些人哪有出家人的样子? 沉寂了片刻,叹道:“他们有别心,那是他们的事,我们也不过就是在此住上一晚,休与他们计较。” 过了一会,那中年僧人出来道:“三位,老院主有请。” 他所说的老院主,正是金池长老。 进入厢房,唐僧上前拜了一礼。金池长老瞪着一双尿泡眼打量了几眼,脸色有些不屑。 果然是上行下效。 “适间小的们说,东土唐朝的师父来了……”说到这里,又打量了唐僧一眼:“这一路想来十分辛苦……” 唐僧诵了一句佛号:“谈不上什么辛苦,出家人,一箪食,一瓢饮,原来过的就是简单的修行生活。” 一听此话,金池长老不由皱了皱眉。 其实,唐僧只是顺口说了一句,别无它意,可听在金池长老耳中,却认为是唐僧在借故嘲讥。 那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那中年僧人一见,赶紧道:“三位,老院主可是咱们这一带有名的大德高僧,一般人可见不到。” 言下之意,这是给你们面子了。 孙悟空一听此话,不由冷笑:“怕是那观世音菩萨,也没他这么大的架子吧?” “悟空!” 唐僧赶紧呵斥了一句。 孙悟空这话倒也没说错,别说一个小小主持,他要见如来,随时都能见,除非如来闭关。 “老院主,劣徒一向嘴快,还请老院主恕罪。” 金池长老哼了一声,又问:“不知大唐离此有多远?” 唐僧回道:“从长安到两界山,约五千里之遥,过两界山,经西番哈密国,经两个月,又有五六千里才到贵处。” 听到这话,金池长老叹了一声:“算起来也有万里之遥了,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连百里都没走出去,真的是愚朽之辈啊……” 唐僧下意识问:“敢问老院主高寿几何?” 金池长老等的就是这句话,抚着胡须,一脸得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今年,正好痴活了二百七十岁……” 唐僧有些惊讶:“那,那岂不是仙寿之年了?” 孙悟空却哈哈大笑:“得瑟个啥?区区二百多岁,给俺老孙当个孙儿都不够格……”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不说远,单凭他在山下压了五百年,两百多岁,算个啥? 不过,他这话可就让金池长老一众人脸色大变,便待发怒。 “悟空,不得无礼!” 唐僧赶紧大喝了一声。 周羽则笑了笑:“各位休恼,其实悟空只是不太会说话。两百多岁,对于一个凡人来说的确不可思议。 不过,对于仙家来说,有时候恐怕就是打个盹的时间……” “各位,请喝茶。” 这时,有僧人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一见那茶具,孙悟空又忍不住吐槽:“我说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出家人?连喝茶都要用羊脂玉?” 他这么一说,一众僧人更是一脸鄙视。 这玩意儿在寺中多的是,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呵呵……” 金池长老笑了笑,似乎找到了扳回一局的话题。 “这个嘛,听闻东土大唐乃天朝上国,物产丰富,也不知有什么奇珍异宝,可否说出来让老袖开开眼界?” “阿弥陀佛,出家人修的是心,贫僧一向对这些奇珍异宝不感兴趣,所以也……” 唐僧正要推却,可是孙悟空却不高兴。 换作他以前的脾气,早就大打出手了。 好歹也是堂堂齐天大圣,又如何容许别人轻看? 于是道:“师父,你不是有件宝贝袈裟么?” “袈裟?” 一听这个字眼,一众僧人全都笑了。 “你们笑什么?” “呵呵……”金池长老笑道:“旁的老袖不敢夸口,要说这袈裟嘛……老纳少说也数百件……” 孙悟空道:“多又怎么样?那河里的沙石更多。” 一听此话,金池长老不由脸色一沉,吩咐道:“去,把我的袈裟抬出来,让唐长老挑上几件。” 唐僧摆了摆手:“不必了,多谢长老好心。” “既如此,那唐长老能否将你那宝贝袈裟拿出来,让我等开开眼?” “我去拿。” 不待唐僧开口,孙悟空便跑去翻开包裹,将那件锦澜袈裟取了出来。 一展开,屋子里顿时金光大作,晃花了一众僧人的眼。 “好袈裟!” “好宝贝、好宝贝……” “竟然还有七彩霞光……” “天啊,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宝贝的袈裟……” 一众僧人完全失态了,一个个惊叹纷纷。 就连金池长老,也不由自主起身上前,凑到袈裟面前细细打量。 这下,孙悟空满意了,又将袈裟收了起来。 “扑通……” 金池长老竟然跌坐地上大哭起来。 “师祖!” “师祖你怎么了?” 金池长老故意挤出几滴眼泪:“弟子真是无缘啊,枉活了这么多年,竟然第一次见到如此宝贝的袈裟。 只可惜,年龄太大,老眼昏花,无缘瞧个清楚……” “这……”唐僧愣了愣,随之瞪了孙悟空一眼。 虽说他是出家人,但也懂一点基本的道理,财不外露。 现在好了,怕是被人给盯上了。 “圣僧,老衲恳请圣僧,将此袈裟借给老衲仔细观赏一晚,老袖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老头,有求于人,便称上圣僧了。 “这……” 唐僧有些为难。 “难道圣僧不相信老衲,怕老衲不归还?” 金池长老用言语挤兑换了一句。 这么一说,唐僧真不好拒绝,正待答应,没料,周羽却接了一句:“没错,就是怕你不归还。” 此话一出,金池长老不由脸色惊变,这不是当场打他的脸么? 也不给面子了吧? 当下里脸色一沉:“看样子,这位师父并非佛家弟子吧?” “请问长老,这借不借袈裟,与我是哪门哪派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袈裟乃佛家之物,你非佛家弟子,便没有资格说三道四。况且,此袈裟乃是圣僧的,圣僧没拒绝,你倒是先拒绝了,是何道理?” 其他一众僧人也纷纷出声。 “阿弥陀佛!” 唐僧诵了一句佛号,一脸歉意道:“老院主,袈裟虽是佛门之物,但也不过是身外之物。 出家人当四大皆空,还请老院主勿以为念……” 这,也就是变了一句话给拒绝了。 本来,他是准备答应的,但是周羽先出声给拒绝了,他要是答应,这就是不给周羽面子。 两边总要得罪一个,唐僧自然不愿得罪周羽。 “呵呵,好,很好,老衲乏了,想休息了,送客。” “是!” “贫僧告辞。” “走走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一出门,竟然便有僧人上前驱赶。 “你说什么?”孙悟空大怒。 “怎么?想耍横?告诉你,这里是我们的寺庙,我们爱留谁就留谁。” 唐僧都听不下去了,辩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佛家圣地,凡信徒皆可进入,各位怎么当成了自己家一样?” “就是自己家,怎么了?” “废话少说,滚!” “啪!” 孙悟空实在忍无可忍,一耳光将那僧人扇得连翻带滚。 一众僧人大惊失色,正待耍横。 孙悟空眼露凶光:“你们再敢无礼,信不信老孙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悟空……” 唐僧吓了一跳。 他知道,孙悟空可不是威胁这些人,这猴子连天宫都敢打砸抢,遑论凡间一座寺院? “师父休要劝我,这些人,哪里像出家人的样子?丢尽了菩萨的脸……” “三位师父息怒,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之前那个中年僧人从金池长老的禅房中走了出来,一脸笑意与热情。 先认了个错,又亲自带着三人找了间厢房休息,还吩咐人准备斋饭。 待到那僧人离开之后,孙悟空忍不住小声道:“师父,这伙人一定不安好心,咱们得防着点。” “唉!” 唐僧叹了一声:“这都怪你,为师告诫过你,让你不要炫耀,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惹出来是非来。” “师父,这怎么能叫惹是非?这帮人明为出家人,却为非作歹,跟个强盗有什么区别?”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随这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和尚走了进来。 “三位师父,你们快走……” 孙悟空脸一沉:“你想赶我们走?” “不不不……”那小和尚赶紧摆手,一脸焦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时,外面似乎有动静传来。 小和尚赶紧走向门口,并小声道:“你们千万不要吃斋饭。” 说完,一溜烟跑了。 他一离开,便有两个僧人端着斋饭走了进来:“三位师父久等了,请用斋饭。” “多谢!” “不客气。” 周羽上前看了看:“果然,这斋饭里下了毒,他们想毒死我们。” “可恶,看俺老孙……” 孙悟空正要发飚,周羽摆了摆手:“大圣莫急,此寺问题多多,咱们先不露声色,看他们能耍多少花样。” 这么一说,孙悟空不由眼珠一转,笑道:“也对,俺老孙便陪他们玩玩。” 周羽抬起手掌,掌心一道光芒掠过,随之道:“好了,我已经化解了斋饭中的毒,唐长老可以吃了。” “阿弥陀佛……” 这一刻,唐僧的心情分外的沉重。 他不是担心饭菜里还有毒,而是心中的信念,发生了动摇…… ( 第九章 黑风山上黑风洞 吃过斋饭,周羽闲着无事,开始有意无意讲起了儒家的一些典故。 他这一路,不仅仅是要在西牛贺洲埋下儒家思想的种籽,还要给唐僧师徒四人多少也灌输一些。 西游世界,乃是一个盛世与洪荒结合的世界,世界位面极高。 因此, 周羽相信,只要自己在这个世界大力推广儒家思想,并取得成功的话,成圣或许不太现实,但迈入半圣,亚圣之境绝对没有问题。 天擦黑, 一个僧人假意进门收拾东西,一看斋饭已经吃完了, 但三人却一点事都没有,不由得脸色一变。 随后,匆匆跑去禀报。 等这僧人一走,周羽道:“我去找之前那个小和尚,看样子他是这个寺内唯一心存善念的。 大圣,那些僧人下毒不成,说不定还会出毒招,一定要小心保护你师父。” “嗯!”孙悟空点了点头。 不久后,周羽找到了之前那个小和尚。 不过他已经隐身了,其他人根本看不到他。 略施小术,那个小和尚便迷迷糊糊走出房门,并走到院中一处偏僻之地。 这时,周羽亮出了身形。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小和尚惊了一跳。 周羽笑了笑:“不必惊慌,是我引你出来的,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小和尚急急道:“你们有没有吃斋饭?” “吃了……” “啊?” 小和尚大惊失色。 “那斋饭怎么了?”周羽故意问道。 “那斋饭……” 说到这里,小和尚下意识瞟向四周,看了看,没人, 这才小声道:“我从院主禅房外经过的时候,无意中偷听到了院主吩咐,在你们的斋饭里下毒。” “哦?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毒?” “因为……”小和尚犹豫了一会,又道:“老院主看上了你们那件袈裟,想要占为己有。 你们赶紧逃吧,要不然会大祸临头。” “不至于吧?出家人不至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唉,你不了解,咱们寺……”小和尚咬了咬牙:“咱们寺里的僧人大多都是这附近一带的恶霸。” “有这样的事?”周羽故作惊讶。 “不瞒你说,咱们这寺庙早就变了味,根本不像是出家人了,附近的百姓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只要在这里出家,就没人敢惹,甚至家人也跟着沾光……”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小和尚叹了一声:“我看不下去了,我想离开这里,可不知该去什么地方。” 周羽又问:“你是怎么到这里出家的?” “我有个叔叔认识这里的一个管事,把我送来的。 以前我还以为叔叔一片好心,哪知,他分明就是在利用我。 我入寺之后, 他就开始欺压村里人,强占别人的田产和牛羊。 村里有个叫阿白的少年, 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结果……结果被我叔叔给害死了……” 说到这里,小和尚不由抹泪。 “我真的受不了这里了,如果你们要离开,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 “原来是这样……”周羽拍了拍小和尚的肩:“放心,到时,我带你离开这里……” 深夜。 寺里的僧人至少出动大半,搬了不少柴火堆到唐僧三人所居的厢房外面。 因为,他们试图用斋饭毒害的阴谋失败了。 本想用强,但又怕弄巧成拙。毕竟孙悟空长相怪异,而且,三人吃了斋饭啥事没有。 所以,院主与金池长老商议了一番,决定纵火。 一开始,金池长老担心纵火把袈裟也给烧了。不过院主却说,如果那真的是一件宝贝袈裟,那就不怕火烧。 如果真的被火烧了,那就证明那件袈裟算不上真正的宝贝。 不久后,夜空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这些个家伙其心之毒,竟然还将门窗给堵了,不给一点逃生的机会。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实在是低估了三人的来头。 烟火一起,孙悟空便待打将出去。 周羽笑着摆了摆手:“不急,让大火再烧一会儿。” 说完,抬手一挥,一道蓝幽幽的光团将三人笼罩其中,任由火势熊熊,浓烟滚滚,却近不了光团分毫。 孙悟空一脸羡慕之色。 他虽然神通大,但却属于力量型,换作他自己倒不怕这火,但要保护唐僧的话,他还真找不到方法让唐僧坐在大火中安然无恙。 要么带着唐僧冲出去,要么去找人借辟火的法宝。 取经路上,他经常这么干,很多时候都是跑去找各路大神借法宝。 大火烧了一会,房顶终于塌了。毕竟,这些房屋大多都是木材搭建的,这里的气候又相对干躁,火自然也烧得快。 房屋一塌,火势更大。 这时候,却有人眼尖,发现大火中有一团光。 仔细一看,不由惊呼起来:“不好,他们还活着。” “啊?” “坏了……” “快去禀报院主……” 一众僧人吓到了,赶紧四散开溜。 能在这么大的火势中安然无恙的人,又岂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等人一跑,孙悟空再也忍不住跳将出来,吼道:“想烧俺老孙,老孙今天便烧了这里。” 说完,张口一吹,一团旋风带着火势,将另一边的禅房引燃。 “悟空……” 唐僧忍不住唤了一声。 可是,孙悟空已经暴怒了,根本不听,口中连吹了几口气,令得整座禅院全部燃起了大火。 金池长老吓得一脸铁青,在几个年轻僧人的护送下,从后门溜了。 其实,孙悟空早就发现他了,只不过周羽之前招呼过,让他放金池长老离开。 倒不是饶他一命,而是要引出一只妖怪来。 果然,金池长老一路跌跌撞撞,天明时分终于来到了黑风山上黑风洞。 此洞中,有一妖,名熊罴怪,乃是一只黑熊精。 要说这黑熊精也是个奇葩,别的妖占山为王,只知吃喝玩乐,而黑熊精却喜欢舞文弄墨,高谈阔论,而且还经常找金池长老论禅。 另外,这黑熊精还结交了一个喜欢炼丹的朋友,那个朋友送了不少丹药给黑熊精。 黑熊精又送了几颗给金池长老,也因此,金池长老才能活到二百七十岁。 黑风山虽然名字听起来不怎么样,但风景奇秀。 有诗云:万壑争流,千崖竞秀。鸟啼人不见,花落树犹香。雨过天连青壁润,风来松卷翠屏张。山草发,野花开,悬崖峭嶂;薜萝生,佳木丽,峻岭平岗。不遇幽人,那寻樵子。涧边双鹤饮,石上野猿狂。矗矗堆螺排黛色,巍巍拥翠弄岚光。 此山国山有涧,涧有泉,潺潺流水咽鸣琴。崖有鹿,林有鹤,幽幽仙籁动间岑。 黑熊精盘踞此山为王,倒也逍遥自在。 谷伱 其实,周羽倒也欣赏这只黑熊精,不夸张地说,这黑熊精称得上是妖怪中的风雅之人。 没事还要看书写字,吟诗作赋,颇有一种风花雪月之态……当然,就是相貌丑陋了一点。 这倒不重要,妖嘛,是可以变化的。 本来,周羽一开始还想着要不要去点化这只黑熊精。 但权衡了一番,最终还是作罢。 因为他知道,这黑熊精早就入了观音的法眼,想要驯服带回南海当守山大神。 毕竟,像黑熊精这样有天赋的妖并不多。 而这一次唐僧的一难,除了火难之外,黑熊精这里应当还有一劫难。 金池长老一到黑风洞,洞中小妖便赶紧前去禀报,黑熊精亲自出迎,将金池长老迎进洞中。 “长老,寺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唉,别提了……” 金池长老叹了一声,然后加油添醋讲了一通唐僧等人的坏话。 “可恨那大唐和尚,仗着从东土大唐而来,对我院僧人百般讥讽,说我们没见识。 还说本长老坐井观天,枉活二百多年,也不过就是一尊朽木……” 黑熊精一听,不由勃然大怒:“竟有此事?” “还不止这些……后来,那大唐和尚又拿出一件袈裟炫耀,说那是宝贝袈裟。 不过,那的确也是一件宝贝,一拿出,便霞光万道,老衲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精美华丽的袈裟……” “哦?” 一听金池长老如此推崇那件袈裟,黑熊精不由动了心。 其实,这是金池长老的毒计。 他心知他是得不到那件袈裟了,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与黑熊精,也好让黑熊精替他报仇。 “当时,老衲心想着长长见识,让他们借来观摩一下。结果,他们不给也就罢了,还对老衲百般嘲弄。 老衲气愤不过,便数落了几句。 结果,引得对方怀恨在心,到了晚上,竟然一把火将寺庙给烧了,然后扬长而去……” “可恶!长老你在这里等着,看本王去收拾他们!” 黑熊精也算讲义气,当下里便出了黑风洞,驾着黑云去搜寻唐僧三人。 其实,这时候周羽等人并未离开寺院。 寺院虽然烧了,但大殿还在。孙悟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纵火烧观音的神像。 倒不是怕,而是一种尊重。 他口呼玉帝老儿,如来老儿,但每次见到观音,哪怕嬉皮笑脸,也要称上声菩萨。 寺中僧人烧死了几个,余下的全部集中到一起。 同时,周羽又让那和尚去通知附近一些村民到寺里来,有冤申冤,有仇报仇。 消息一下子传了开来,附近不少村民轰动起来,陆陆续续来了不少。 而这时候,寺中的僧人威风尽失,一个个跪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中…… 突然间,一阵黑风席卷而来。 一众百姓脸色惊变。 “妖怪,俺老孙早就等着你了。” 一见黑云涌来,孙悟空当即腾空而起,挥舞着金箍棒迎了上去。 这下子,一众百姓不由激动起来。 既然孙悟空骂对方是妖怪,那么,他肯定不是仙,而是神仙。 于是,一众百姓纷纷跪下叩拜。 “轰轰轰……” 天空中,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动静。 这黑熊精虽说有一身蛮力,而且也学了不少法术,但终究还是打不过孙悟空,趁着孙悟空一不留神,竟然使了一招金蝉脱壳之术,悄悄绕到寺院上空。 一阵黑风吹来,竟将唐僧席卷而起,向着黑风山方向飞去。 “悟空,救命!” 天空中,隐隐传来唐僧的呼救声。 其实,有周羽在,按理说黑熊精是不可能卷走唐僧的。 周羽是故意的,他根本没有出手,而且故意远离唐僧…… 毕竟,这是唐僧的一难,他没有必要强行插手。 “师父!” 孙悟空在天空中大吼了一声,随之追了上去。 周羽则留在寺中,协助那些百姓讨还公道。 前来寺里的百姓越来越多,动静也越来越大。 这些百姓,被欺压的太久了,如今终于找到了讨还公道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机会。 甚至,还有人冲动地想跑去烧大殿。 好在被周羽给劝阻了。 “大家伙儿稍安勿躁,其实,也不能因此牵怒所有的出家人。 这寺中的和尚,认真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出家人,只是打着出家人的旗号招摇撞骗,鱼肉乡里……” 之后,官府也来人了,开始现场登记这些个假和尚的种种恶行,以及百姓被强行侵占的田产等物。 抽了个空闲,那个小和尚找到周羽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上仙,我还是准备留下来。刚才,乡亲们说了,要重建此寺。 他们不能因为这些败类而让信仰崩塌。所以,我还是决定留在寺中。 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以前的事……”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飞来一朵祥云。 “观音大士!” “菩萨来了……” 一众百姓轰动起来,纷纷跪下拜礼。 周羽也走上前去,拱手见了一礼:“见过观音大士。” “仙友不必多礼!” 观音微笑着抬了抬手。 随之,又瞟向跪在地上的一众乡民,以及那些假和尚,叹了一口气。 “本座有失体察,以至让这些愚民玷污了佛门清净之地……” 一听此话,之前那些个假和尚吓得拼命磕头。 只是,观音虽然一向慈悲,但慈悲也有个度。 此寺乃观音禅院,这些假和尚的作为,严重损毁她的威信。 而且,竟然还想纵火烧死取经人,抢夺如来赐予唐僧的锦澜袈裟,简直是胆大包天。 杀,她不会杀,毕竟她是菩萨。 但却可以用另外的方法惩戒这些恶人。 于是乎,一抬手,跪在地上的假和尚全都消失不见,而是变成了一头一头的畜牲…… 这,无疑是这伙人人生的一个总结与写照。 …… 第十章 猪八戒娶媳妇 经过这番变故之后,唐僧似乎也有了一些变化。 以前,一有空闲便会坐在地上默默诵经。现在,却时不时微皱眉头,似乎满腹的心事。 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意味着,他正在从一个书呆子, 转变为一个学会独立思考的人。 其实,周羽也不是想彻底改变唐僧,让他离开佛家什么的,主要是他的思想太僵化了。 有些事,得结合环境和各种因素来判定,而不是一味的按规矩来。 毕竟是规矩是死的, 而人是活的。 不觉间, 三人一起来到了位于乌斯藏国境内的高老庄。 高老庄, 乃是收服猪八戒的地方。 这猪八戒,原本是仙界的天蓬元帅,统管天河八万水军。 可惜,这家伙贪杯,又好色。 有一天醉酒之后,竟然调戏仙宫的霓裳仙子。那仙子又羞又恼,大声呵斥,结果引来了纠察灵官。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身份摆在那。 但也正是这家伙仗着是天蓬元帅,与纠察灵宫大打出手……结果把玉帝给惹恼了。 后来,因太白金星说情,被贬下凡间。 也不知怎么回事……等猪八戒投完胎之后,却发现自己居然投胎成了一头猪。 一怒之下,咬杀母猪,打死群彘。 后来,又不知怎么的招赘到福陵山云栈洞的卯二姐。 一年后,卯二姐却死了, 只留下一个洞府给他。 猪八戒栖身于云栈洞,自称“猪刚鬣”,竟然吞吃过往的行人。 观音菩萨派木叉与之交战,将其打败,又劝导了一番,命之不许再作恶,并等着取经人到来。 有一天,猪八戒化作人形逛到了高老庄,听闻高太公在替三女儿招上门女婿,于是便登门自荐。 当时,这家伙也算聪明,变的模样不能说俊俏,但高大魁梧。 高太公见猪八戒力大无比,一个人能顶十个人,心里也很惊喜,便招了他做上门女婿。 没料,时间一长,猪八戒便难免露出一些形迹,外面的人也纷纷传言, 说高太公招了个妖怪当女婿。 高太公心里惊怕,便悄悄找法师前来降妖, 结果那些人怎么可能是猪八戒的对手? 话说,这高太公有三个女儿,分别叫香兰、玉兰、翠兰。 三个女儿皆如花似玉,人人都夸高太公福气好,生个三个仙女。 不过,高太公夫妇心里却有苦说不出。 毕竟家里没个男丁,而高太公也是单传,结果没能生个儿子,岂不是意味着高家就此断了香火? 大女儿香兰嫁给了一个商人的儿子,家中很是富有。 二女儿玉兰则嫁到了一户普通人家,丈夫名叫于安。 其实,这门亲事高太公一开始是极力反对的,两家门不当,户不对。 但是玉兰铁了心,非于安不嫁。 到了翠兰这儿,高太公便不让她外嫁了,说必须要招个上门女婿,以后女儿生下的孩子也得姓高,替高家续香火。 这也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高翠兰一向孝顺,也就依从了父母的意思。 猪八戒上门之后,夫妻二人还算恩爱。 特别是高翠兰,只有她心里才知道,自己的男人有多好,劲儿有多大。 这老话不是说么?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成亲半年,高翠兰经过一番滋润,越发长得水灵动人,面色如桃,眼若秋水,仿佛能滴出水来。 这也令得猪八戒越发的喜欢,干活也更加卖力。 其实,高翠兰已经隐隐猜到了猪八戒的身份,毕竟二人那么亲密,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开始她也有些惊慌。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也看的出来,猪八戒是真心待她的,所以慢慢的也就不在意别人说法了。 可高太公在意。 他可是高老庄有名的高太公,外面的人闲言碎语,都说他招了个妖怪当女婿。 很多人见到他都要远远绕开,这让他感觉颜面无光。 因此,才会悄悄让法师来捉妖。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说,高太公心里又是矛盾的。 因为猪八戒太能干了。 自打猪八戒进门当了高家女婿之后,高太公已经陆陆续续辞退了家里的长工,只留下做杂活的丫鬟。 猪八戒虽然胃口极大,很能吃,但也很能干。 这家伙喜欢白天睡觉,晚上干活。 几头牛一天都耕不完的地,他出去一趟,一晚上就给犁完了。 牛都拉不动的大车,他却轻轻松松就能拉动。 以前几十个长工还要加上几头牛才能干完的话,他一个人就能搞定。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人视作妖怪。 人,怎么可能办到? 所以,高太公心里很矛盾。他怕猪八戒真的是妖怪,但同时又舍不得这么好的劳力。 有一天,大女婿阿脱突然找上门来。 他找到了高太公密议。 “岳父大人,你可知那猪刚鬣的真实身份?” 高太公脸色一变:“他真的是妖?” 阿脱点了点头:“没错,他是一只猪妖,以前在福陵山云栈洞占山为王,吃了不少人……” “什么?” 高太公大吃一惊。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舍不得的话,那么现在,他再也不敢心生侥幸了。 因为,再大的家业又如何?万一真的给家里惹来祸事,被那猪妖给吃了…… “岳父大人,此事千真万确,你可不能再护着他了。一旦惹得这家伙妖性大发,后悔都来不及。” “那,那该如何是好……” 高太公全然没了主意。 见状,阿脱不由暗自冷笑。 一直以来,高太公都是高高在上的。 阿脱家里虽然有钱,但与高家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毕竟高家有不少田产,乃是方圆几十里首屈一指的富户。 阿脱一直就眼馋岳父家的家产,但苦于无机会。 后来,招了猪八戒为上门女婿,这也更令得阿脱死了心。 直到有流言传出猪八戒是妖怪之后,他一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而且,这家伙不仅仅是想霸占岳父家的家产,还想霸占高翠兰。 前不久他见过高翠兰一面,魂儿都快飞了。 因为他发现高翠兰成亲之后,长得越来越迷人,水灵灵的好像能掐出水来,让人挪不开眼。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个神秘男子找到他,对他说猪八戒是猪妖,还说只要他配合,就可以帮他达成心愿,人财两得。 于是,这家伙便屁颠屁颠找上门来。 “岳父大人,小婿为了这件事,也费了一番脑筋。毕竟,小婿不能眼睁睁看着岳父大人一家受那妖怪所害。 所以,小婿多番寻访,终于找到了一个高人。 谷辳 高人给了我一种药,到时候,岳父大人可悄悄放在酒里,想办法灌醉他,不仅可以让他现出原形,还能让他失去法力…… 那时候,想收拾他就容易了。” 这次,高太公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应允下来。 不过却有些担心:“这药真的有效?会不会因此激怒那妖怪?” “放心,那个高人是天上的神仙,他说过,这药一定有效。” “好吧。” 高太公点了点头。 殊不知,这番话却让一个丫鬟给偷听了去。 这个丫鬟是高翠兰的贴身丫鬟,高翠兰待她一向很好,如姐妹一般。 思来想去,她觉得有必要跟小姐讲一讲,让小姐拿个主意。 因为她也知道,小姐与姑爷一直很恩爱。 就算姑爷真的是妖,那也没有害人之心,是真心待小姐的。 所以,丫鬟赶紧找到小姐悄悄说了一番。 听完缘由,高翠兰大吃一惊,心里一下乱了。 丫鬟劝道:“小姐,这件事你一定要赶紧拿主意,是与姑爷了断,还是……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你让我想想……” 高翠兰无力地摆了摆手。 “好的小姐。” 丫鬟告退而去。 这一刻,高翠兰的心情的确很乱。 如果事先知道猪八戒是妖,她宁肯死也不会嫁。 但现在……已经有了夫妻之情份,而且猪八戒待她也很不错,她的心态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妖又怎么样? 人坏起来不一样要害人么? 说来说去,还是日久生情,就算明知是妖她也认了。 就在这时候,猪八戒突然兴冲冲跑了回来:“翠兰翠兰……” 高翠兰强堆笑颜迎了上去。 “看,我给你编了个花环,好看不?” 猪八戒显摆地从背后拿出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环。 “啊?你还编这个?”高翠兰一脸惊讶。 “嘿嘿,其实是有人在卖,我看有个姑娘戴着挺好看,就给你买了一个。” 高翠兰也不知怎么回事,酸溜溜问:“是你觉着人家姑娘好看,还是花环好看。” “都好看,都好看……” “你……” “再好看,也没俺媳妇好看……” 一个花环,一句讨喜的话,让高翠兰的心彻底融化了。 她突然觉得,只要能一辈子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管他是人是妖,又怎么样呢? 于是,她抬头道:“相公,要不咱们离开高家好不好?” “啊?离开高家?” “嗯,反正你有的是力气,咱们去山里自己开荒种地,搭房,我在家里给你做饭,你在外面干活,好不好?” 猪八戒皱了皱眉:“是不是庄里人又在说什么闲话?你别理他们。” “不是……我……我其实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人在背后议论你。 相公,我们离开吧,现在就走。” 眼见媳妇一副急迫的样子,猪八戒心里也能猜到,肯定是外面的人在议论他。 而且岳父岳母恐怕也开始嫌弃他了。 既如此,那就带着美人儿回山里去。 于是,便应了一声,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带着丫鬟青儿一起离开。 本来猪八戒还想着去辞行一番,高翠兰却不让。 因为她现在不想让相公与父亲见面,怕猪八戒知道父亲与姐夫密议下毒害他一事。 那样,事情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老爷老爷,不好了,姑爷带着小姐,还有青儿一起背着包裹离家出走了。” “什么?” 高太公大吃一惊。 阿脱此时也在,一听说此事不由脸色一变:“不好,怕是被那妖怪给知道了。” “啊?那如何是好?我的女儿怎么办,不行,快,来人将小姐追回来……” “岳父大人莫急,想来那妖怪又去了福陵山云栈洞,待小婿去见一见那位仙师,看有没有法子对付那妖怪,救回翠兰。” “好,好,你快去。” 可笑这高太公还不知这一切全是阿脱的阴谋,还当他是好心帮忙。 其实,这阿脱一开始心里还是比较惊喜的,猪八戒与高翠兰一离开,他岂不是就有机会得到高家的财产了? 至于二女婿于安……能争得过他?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一齐嫩死,届时三姐妹都归他…… 不得不说,这小子美梦做的不错。 不过后来又一想,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毕竟福陵山云栈洞距离高老庄不算远,天知道那猪妖什么时间返回来? 所以,必须要一劳永逸,除掉猪刚鬣。 于是乎,阿脱又跑去找那个神秘男子。 “那猪妖居然离开高家了?”神秘男子讶然道。 “没错,还带走了高翠兰和她身边的丫鬟。” 阿脱一脸醋意,仿佛猪八戒带走的是他的媳妇。 “这么说来,咱们的计划得改变一下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羽、唐僧、孙悟空一行三人来到了高老庄,并寄宿在高太公家。 一开始,高太公见到孙悟空也很惊怕。 唐僧的口头禅又来了:“施主莫怕,我这徒弟虽然相貌丑陋,但心地善良……” 后来,高太公听说孙悟空神通广大,有降龙伏虎之能,不由惊喜道:“太好了,老朽最近正好遇上了一桩烦心事,有只猪妖掳走了老朽的女儿。” 一听此话,唐僧一惊:“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这话得从一年前说起……” 高太公讲了一番缘由。 “之前,老朽就怀疑他是妖怪,可不敢确定。所幸大女婿托高人查了一下,证实那家伙的确就是一只猪妖。 以前,那猪妖盘踞于福陵山云栈洞,还吃了不少人……” 一听此话,唐僧当即道:“悟空,要不你去福陵山云栈洞看看,降了那猪妖,救回高小姐。” “是,师父。” 孙悟空应了一声。 周羽起身道:“大圣,要不我与你一起去看看情况。” “也好。” 于是,二人一同出发,前往福陵山云栈洞…… 第十一章 真人不露相 且说周羽与孙悟空一起悄然来到云栈洞时,发现洞外的坡地上,猪八戒正与高翠兰、青儿一起在地里种菜。 三人有说有笑,一副甘然怡乐的样子。 见状,孙悟空一脸疑惑:“不对啊,看高小姐这模样,不像是被掳来的。” “嗯, 看样子,她反倒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这头老猪,居然娶了媳妇过起了小日子?” 孙悟空其实是知道猪八戒的身份的,也知道这家伙也将陪着唐僧一起去西天取经。 只有唐僧还蒙在鼓里。 “要不,先试探他一下。” “也好。” 孙悟空摇身一变,变作一个道士模样走了过去。 “呔, 猪刚鬣, 你摊上事了, 摊上大事了!” 猪八戒愣了愣,随之大怒,抓起九齿钉耙杀气腾腾走了过来。 “何方小辈,敢来老猪的地盘耍横?” “猪刚鬣,你占山为王,掳走高家小姐,如今,高太公请我前来降你!” “法师莫要动手……” 这时,高翠兰匆匆奔上前来。 “法师,且听我道来,我并非被掳来的,是我心甘情愿跟着他走的。” “心甘情愿?我不信,一定是这老猪逼你的对不对?高小姐你莫怕,有俺……有贫道在此,定能打服这头老猪。” “他没有逼我,真的……” “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这家伙是头猪妖。” “放屁!”猪八戒不服。 虽然他投身为猪胎, 但在高翠兰面前却不愿提及,而是提起了当年的辉煌。 “俺老猪当年可是仙界堂堂大元帅,统领数万天河兵将。” 孙悟空哈哈大笑:“你也说了,那是当年。你触犯天条,被贬下凡间,投了个猪胎……” 这一笑,猴相顿露。 猪八戒看似呆,其实心头明亮。 瞬间灵光一闪,猜到了孙悟空的身份:“原来是你这只妖猴……” 被猪八戒看穿身份,孙悟空也懒的装了,恢复了本形,喝道:“呔,呆子,吃俺老孙一棒。” “不要打不要打……” 高翠兰眼圈红红,冲到猪八戒面前拦着。 “这位上仙,相公真的没有逼我,是我自愿跟着他走的。” 青儿也上前求情,讲出了小姐离开的缘由。 “嗯?你是说,有个什么什么高人想对付老猪?” “是的, 我当时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 这时, 周羽走上前来,冲着孙悟空小声道:“这件事看来另有隐情, 想来对方不会罢手,多半会找上门来。 不如咱们将计就计,在这里等上一天,如果对方没来,咱们便找上门去。” “也好……” 随后,孙悟空又回了一趟高老庄,假说那老猪有些厉害,他先回去招呼一声,再去一战。 唐僧信以为真,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小心。” “知道。” 当晚。 一道人影鬼鬼祟祟来到了云栈洞外。 正待隐身入洞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哼:“怎么?你是在找老猪么?” 来人吃了一惊,急急飘到一边,随之露出一副狰狞的模样回道:“看来你早有准备,不过,你还是得死。” “哦?这么大口气?问过俺老孙没有?” 孙悟空跳将出来。 那黑影吃了一惊,眼珠一转,竟然化作一缕黑烟想要遁走。 看来,也知道孙悟空不好招惹。 “轰!” 哪知,周羽也突然出现,一掌将对方打回了原形。 “这是什么妖怪?” 眼见着对方又变成了一只奇丑无比的妖,孙悟空不由皱了皱眉。 他可是曾经的妖王之下,可是,还真不认识眼前这只妖的来路。 不过周羽却明白了,这些个域外妖魔已经在四处出动。估计是没有把握正面与满天神佛对抗,所以,化整为零,四外捣乱。 “轰轰轰……” 不久后,一场大战开始。 不得不说,这只妖的实力的确很强横,也难怪敢夸口说灭了猪八戒。 其实,这是看轻了猪八戒。 猪八戒平日里看似没用,连几个小妖都打不过,那是他喜欢装闷。 他的实力,虽然比不上孙悟空,但差距也不是那么大,真要生死相搏斗,孙悟空想打败猪八戒,也得费不少力气。 如今,周羽、孙悟空,猪八戒三人合围,这妖物岂有逃生之机? 没过多久,便被孙悟空一棒子打碎。 周羽上前抬掌一道真火,直接给焚得烟消云散。 不过,猪八戒并未就此罢休,跑去将那阿脱抓了起来,与高翠兰一起又回到了高老庄。 接下来的事就不用说了。 惹到了猪八戒,阿脱能有好果子吃? 猪八戒还配合演了一场戏,装模作样说要收拾唐僧,收拾高太公…… 观音适时出面…… 就这样,猪八戒成了二师弟,孙悟空成了大师兄。 唐僧师徒三人离开时,周羽并没有离开。他在高老庄又找到了两个还算有些天赋的少年,以点化为名,传授儒家知识。 不久后,又回到长安城。 周羽到长安城来,自然也是想推广儒家理念。 相对来说,大唐要开放的多,这个时候有很多读书人还是比较有血性的,也喜欢云游天下。 所以,周羽相信,在这里推广儒学要容易的多。 大唐的国子监设六学,分别为:国子学、太学、门学、书学(书法)、算学(算术)、律学(法学)。 旨在培养多方面的人才。 而且,这六学皆招收从大唐之外赶来的各国学生,让大唐文化传播到世界各地。 这也是大唐兴盛的原因。 所以,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周羽相信一定可以大有作为。 上次因为办其它事,他没顾得上,这一次来可就得好好筹划一番了。 这一天,他突然在街上发现了一个年轻书生,一看就是那种天赋过人,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 只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走个路几次差点撞到人。 于是,周羽心念一动,走到无人处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老翁,然后迎面过去“碰瓷”。 “哎呀……” “老人家,你没事吧?” “哎哟,我的腰怕是断了……”周羽装作一副痛楚的样子。 书生不敢扶,蹲下身急切地问:“真是对不住,晚辈不是故意的……” 缓了一阵子,又问:“老人家,还痛么?” “好一点了。” “那晚辈扶你去找人瞧瞧,看伤到哪里了。” “不用不用,老毛病了,你找个地方,扶我休息一会,喝几口水或许就没事了。” “这样啊……要不,去晚辈家里,就在前面不远……” 谷協 “也行,有劳后生了。” “惭愧,要不是晚辈不小心,也不至于让老人家跌倒……” 就这样,周羽跟着书生一起到了一处巷内的小院。 路上,书生介绍了一下,他叫吴咏川,是国子监的学生。 “原来是国子监的监生啊?厉害厉害,不知你就读哪门学科?” “老人家过奖,晚辈念的太学。” “哦,那你的学问一定很不错。” “晚辈尚在学习,其实晚辈也是受家兄的影响与鞭策……” “哦?你兄长也是读书人?” 一提这事,吴咏川的脸色变得黯然起来,没有回答。 “怎么了后生?” “没事……老人家慢些。” 看来,吴咏川不想再提这事。 周羽也没去追问。 进院后,周羽环顾四周,院子不大,但布置的很精致,打扫的也很干净。 “老人家,我扶你到屋里坐。” “不用不用,就坐这里吧。”周羽指了指院中石桌。 “这……好吧,我让柳儿抬把椅子出来……柳儿,柳儿……” “来了。” 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丫头应声走了出来。 “柳儿,快去抬把椅子出来……” “好的二少爷。” 椅子抬过来后,柳儿好奇地打量了周羽,又道:“我去沏茶。” “嗯。” 过了一会,一个身着素白衣裙的女人走了出来。 看样子约花信之年,容貌俏丽,体态婀娜,颇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韵。 “嫂子……” 吴咏川上前招呼了一声。 随之又将之前发生的事讲了一下。 “我不小心把老人家撞倒在地,扶他回来休息一会。” 女人一听,赶紧上前福了一礼,抱歉道:“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周羽微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咏川,以后走路要小心,幸得老人家不计较……” 女人转头嗔怪了一句。 “是。”吴咏川应了一声。 “老人家,你家在哪里?要是不远的话,妾身让柳儿去通知一声,也省得你家里人担心。” 周羽摇了摇头:“家里没人。” “啊?老人家……一个人?” “算是吧。” 至少,在这个世界,周羽是一个人,娇妻都在另外一个世界呢。 “那……柳儿,你去给老人家做些吃的来。” “不用不用,不必客气,我休息一会就没事。” 闲聊了几句,周羽有意无意聊起了一些典故。 一开始,吴咏川并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敷衍地回应着。 结果,话题却越聊越深,吴咏川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包括那女人琪儿。 吴咏川且不必说,能进国子监,要么是权贵子弟,要么是出众的学生。 而琪儿,自幼饱读诗书,学问不输男儿。 一听周羽聊天,竟然头头是道,各种典故随手拈来,不由得大吃一惊。 本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老人家,结果却是高人不露相? 于是,吴咏川有意提出了一些冷门的问题,有些问题连他都回答不出来。 却没想到,周羽不仅对答如流,而且提出了不少自己的见解。 吴咏川惊叹不已,赶紧起身抱拳:“小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老先生是否方便告知名号?” 在他想来,这说不定是一个隐于闹市的名儒。 周羽笑了笑:“老夫姓周,单名一个羽字。” “原来是周老先生,失敬!” 琪儿也起身重新见了一礼,毕竟,她之前只是出于愧疚前来招呼一下,没想到却遇上了一位高人。 就凭这学识,恐怕就连她亡故的夫君也不及。 说起来,她的命运也是比较坎坷的。 出生在书香门第之家,从小倍受父母宠爱。后来,与吴咏川的哥哥吴咏山结缘,结成夫妻。 婚后,夫妻二人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成亲两年后,吴咏山考取了功名,经人举荐在京城任职,成了一名朝廷官员。 她随着丈夫搬到京城,后来吴咏川也来到京城,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国子监读书。 可以说,这段日子是琪儿最幸福的时光。 不曾想祸从天降。 有一天,吴咏山在步行回家之时,一辆马车因马匹受惊撞了过来。 吴咏山躲之不及,被当场撞飞。经救治,最终还是撒手而归。 琪儿伤心之下,送丈夫的尸骸回乡安葬,本想着留在乡下过日子。 可吴咏川也说不去国子监念书了,他要留在乡下陪着大哥。 琪儿不愿耽误他的前程,最终,带着丫鬟柳儿一起搬到京城,以便照顾小叔念书,争取以后也考个功名,也好告慰亡夫在天之灵。 聊得差不多时,周羽起身告辞。 吴咏川坚持要送他回去。 结果,却走到一家客栈。 周羽说道:“我的家其实在别处,这次来京城只是想在这里逛逛。” “不知老先生要在京城待多久?” “看情况吧,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离开。” “那晚辈有时间的话,可否前来拜访老先生?” “呵呵,你想来便来就是。” “多谢老先生。”吴咏川惊喜不已,揖手告辞而去。 回到家里,琪儿迎上前来,说道:“老人家送回家了?” “嗯,他并非京城人氏,目前住在客栈里。” “咏川,我感觉这个老先生不简单,他的学识让人惊讶,你要有机会的话,不妨多去拜访。” “嗯,知道了,多谢嫂子关心。” “唉……”琪儿幽幽叹息了一声:“你大哥不在了,如今,家里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你……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要让大家失望。” “我会的。” “我乏了,去休息一会。” “嗯。” 待到琪儿离开之后,吴咏川却久久凝视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痴恋。 大哥离开之后,他一度消沉。 其实那个时候琪儿也很悲痛,但她却强忍悲痛,一再劝慰吴咏川振作起来。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吴咏川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她的影子。 他突然间觉得,他已经离不开这个女人。 他想守护着,替代大哥照顾这个女人一辈子…… 第十二章 收学生 接下来,吴咏川三天两头前去客栈拜访周羽。 随着话题的深入,吴咏川越来越震惊,感觉周羽的学识简直是深不可测。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儒学、医学、道家、佛家、乃至于一些失传的百家学说,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让人叹为观止。 吴咏川在国子监念书,里面有不少当朝名儒。 可在吴咏川看来,恐怕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周羽。 这天,吴咏川特意拎了一些礼物来到客栈,一见面,便恭恭敬敬拜了一礼:“学生仰慕先生学识,想拜先生为师,还望先生成全。” 周羽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只是指了指:“坐吧。” “先生……” “先坐下再说。” 待坐下后,周羽这才道:“其实,我之前也看出来了,你天赋不错,是个读书的料子。 只是,我发现你心事重重,以这样的状态,是很难有成就的。” “这……” “那天在你家里,我观察到,你看琪儿姑娘的眼神似乎有些异常……” 说到这里,周羽停了下来。 吴咏川愣了一会,终于叹了一声,苦笑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先生的眼,是,学生的确有心事……” 于是,吴咏川讲起了个中缘由。 “小时候,父亲去世的早, 大哥也大不了我几岁, 但他却很懂事。 不仅协助娘亲打理着家事,同时努力读书,空闲时还要教学生念书……” “后来,大哥考上了功名,一家子都替他高兴。 大哥到京城做官,又让我参加了国子监的入学试……” “但万万没想到,大哥突然遭遇横祸,不幸亡故。大嫂悲伤欲绝,学生当时也很伤心,整个人也变得消沉。 父亲不在了,大哥也在不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男丁,我不知道能不能担起这个家……” “安葬了大哥之后,嫂子让学生回京念书,可是学生哪想不想去,整日里昏睡……” “那段时间,嫂子每天都开导学生……其实学生知道,她的心里恐怕比学生还要难受……” “慢慢的,学生发现,已经离不开她了……” 听到这里, 周羽问:“你所说的离不开,到底是产生了一种依赖,还是爱,这点你必须要弄清楚。” 吴咏川叹了一声:“一开始,学生也迷茫,以为或许是一种依赖。 但慢慢的,学生的心里越来越明了,那并非依赖……” 言下之意,是一种深沉的爱。 “那琪儿姑娘知道么?” “这……”吴咏川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这个学生不清楚,但学生一直不敢表露心迹。” “那你就准备一直这样拖着?浑浑噩噩渡日子?” “恳请先生指点迷津。” “其实,你不必有什么顾忌,既然是真心喜欢,那便不妨大胆地表白……” “可……” “怎么?你是顾忌她的身份,还是觉得对不起你的大哥,也或是怕遭到拒绝?” 吴咏川沉默不语,看样子,这三点都占全了。 “前两点,你大可不敢顾忌,毕竟你大哥已经不在人世间,你娶了琪儿,反倒是一桩美谈。 这样,她也不至于孤苦零丁,不管怎么说你们原本就是一家人。 至于第三点,如果你连这点勇气与自信都没有,那便没资格做我的学生……” “学生受教!” 经过一番长谈,吴咏川终于下定了决心。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迈出这一步。 讲出来,至少还有一线机会,不讲,那就一线机会都没有。 毕竟,就算琪儿对他有好感,也不可能主动说。 回去之后,吴咏川借故让柳儿出去买东西,这样家里就只剩下他和琪儿,也好开口表露心事。 “咏川,今天又去见了老先生?” “嗯!”吴咏川点了点头:“先生学识渊博,我本想拜先生为师……” “哦?”琪儿眼睛一亮,急急问道:“先生同意没有?” “先生……” 吴咏川欲言又止。 “没答应?”琪儿有些失望。 吴咏川摇了摇头:“先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这就说明有机会……快,你过来坐下,好好给我讲讲,我也好帮你出出主意。” “琪儿……” 吴咏川脑子一热,颤声唤了一句。 “嗯?你……” 琪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疑惑地转过头来。 因为,吴咏川一直称呼她嫂子,怎么突然间唤起了她的名字。 “我……” 吴咏川一脸涨红。 “你到底想说什么?” “琪儿,我……我……我想照顾你……” “你不是一直在照顾我么?你大哥不在了,家里就你一个男丁,大家都指望着你出人头地。” “不,我……我的意思是……是,我想照顾你一生一世……” 其实,琪儿又不傻,她的心思何等细腻,早就看出吴咏川的心思。 只不过,她也不点破,顺其自然。 今日里吴咏川终于道出了心事,她的心却一下子乱了,眼圈一红,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琪儿,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你知道,我一直很敬重大哥,也敬重嫂子你,可是……” “你在同情我,对不对?” “不,不是同情。” “那是什么?” 吴咏川长长吐了一口气,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神。 随之缓缓道:“一开始,或许我只是一种依赖,但慢慢的,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 “咏川,你离不开我,是因为你习惯我在,是因为你身边没有一个相知相爱的女人。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不,我很清醒。如果大哥在,我绝对不会说这些话,也绝对不会做出违背伦理的事。 但大哥已经走了两年了,我想,大哥在天之灵,也不愿你孤孤单单。 所以,我要替大哥照顾你,照顾你一辈子……” “别说了……” “不,我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讲出来。先生之前也说了,如果我连表露心迹的勇气都没有,就不配做他的学生。” “啊?你……你居然把这些事也讲了?” “不是我主动讲的,是先生看出我有心事。先生说,背负着心理负担,一辈子就不会有成就……” “咏川,你先不说了,太突然了,你容我好好想一想……” “嗯!” 吴咏川点了点头。 谷呥 没有当面拒绝,就意味着他有机会,也意味着琪儿对他也有好感,只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过了两天。 琪儿找到吴咏川道:“你去告个假,也找先生辞别一声,咱们回乡一趟。” 听到这话,吴咏川便猜到,她可能已经做出了决定。 无论如果如何,他必须要去面对。 于是,先去国子监告了半个月假,又去找到周羽辞别。 “先生,琪儿已经做了决定,让学生陪她回乡一趟。” 周羽笑了笑:“回去吧,这是好事。” “哦?”吴咏川心里一喜:“先生认为,她应该是同意了?” “八九不离十吧,她回去,应该是去你大哥坟前讲一声,也要回家与你娘亲商议,毕竟这是大事。” “嗯,学生明白了,多谢先生……对了先生,这次回乡来回恐怕要半个月,不知先生……” “没事,你去办你的事。” “太好了,多谢先生。” 吴咏川告辞而去。 果然,陪着琪儿回乡之后,琪儿先带着吴咏川去了亡夫的坟前,上了香,又让吴咏川跪在坟前。 随之道:“咏川,你自己给你大哥讲。” “嗯。” 吴咏川应了一声,随之在大哥灵前讲了一下自己的心思。 “大哥,你放心,小弟待琪儿一片真心,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上完坟回到家,吴咏川又带着琪儿找到娘亲。 “娘,孩儿给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孩儿想娶琪儿为妻?” “啊?”大娘吃了一惊,下意识抬眼瞟向琪儿。 “娘……”琪儿眼圈一红。 “太好了,其实娘早就在想这件事来着,又怕你俩不愿……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也不怕别人说什么闲话。” “谢谢娘亲!”吴咏川惊喜不已。 琪儿也羞答答唤了一声娘。 以前,她在这个家里是儿媳妇,现在……还是儿媳妇。 过了两日,二人低调地拜堂成亲,只请了十几个至亲好友见证。 数日后,夫妻二人返回京城。 随后双双来到客栈拜见周羽,也算是谢恩。 要不是周羽那一通话,吴咏川恐怕也鼓不起勇气表白,这桩姻缘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达成。 来到房内,吴咏川一见屋子里坐着的却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不由愣了愣。 “呵呵,愣着做什么?进来坐。” 周羽笑了笑。 “这……” “请问兄台,之前那位老先生……” “呵呵,没有什么老先生,一直都是我。” 一听此话,夫妻二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心知周羽果然不是一般人。 这一次,周羽正式收吴咏川为学生,并现场题了一幅字,让他拿回家细细观摩,领悟。 这幅字,其实正是他所创的修行之法,他没点破,而是想再测试一下吴咏川的天赋到底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回到家里,夫妻二人将字摊开细细观摩。 一开始,只是惊叹于周羽的书法,一致认为就连书圣也写不出这般传神的字。 观摩了一会,终于开始沉浸于文字的内容。 不得不说,周羽的眼光的确够准,吴咏川从字里行间中,终看出了一丝端倪。 “琪儿,我总感觉先生写的这些字,有点类似于道家的心法。” “嗯,的确有点像,只是,到底有什么深意?” “我想,这应该是先生给我的一次考验。先生绝非普通人,我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没事,我陪着你一起悟。” 琪儿也是一个天姿出众的女人,当晚,夫妻二人一夜未睡,坐在那幅字边研究了一晚。 次日里,终于悟出了一丝心得。 于是,吴咏川顾不上休息,再一次去找到周羽,并讲了自己的心得。 “没错!”周羽欣慰地笑了笑:“我原本以为你至少也得两三天才能悟出一些,没想到这么快。” 吴咏川回道:“学生不敢居功,是学生与琪儿一起悟的。” “嗯,说起来,她也算得上一个少见的聪慧女子,既然你俩都有所领悟,以后可一起修行……” 当天下午,周羽又去了一趟吴咏川家里,给夫妻二人细细讲了一下那篇心法的要点。 不觉间,两月过去。 这日,太学院对学生进行例行考核,阅卷时,太学院一个博士阅到吴咏川的文章时,不由忘乎所以,拍案叫绝。 之后,这卷试卷又送到掌教那里,掌教同样有些惊讶。 因为这篇文章不仅文采斐然,而且书法也让人惊叹。 于是,掌教便唤人叫来吴咏川。 因为他了解过,吴咏川之前虽然也算优秀,但这次的表现却让人惊讶,无论是行文还是书法,皆超越了一众同窗。 一问,方知吴咏川在外面又拜了一个先生为师。 掌教一问情况,却完全没听说过周羽的名字。 好奇之下,便约了一个老友一起去客栈去拜访周羽,想要一试深浅。 二人其实是抱着一种优越感去的,毕竟国子监乃是大唐最高学府,而他们都是当朝名儒。 怎么国子监的一个学生,经外面的人随意指点了一下,进步突然这么大? 结果一见面,发现周羽那般年轻,心里更是讶然。 当然,周羽年轻只是在他们眼中而言,他们怎么可能猜到周羽的真实年龄? 接下来,免不了聊起了儒家经典。 结果,周羽滔滔不绝,说起各类儒家经典如数家珍,甚至还讲了不少连他二人都不知道的知识。 这一刻,掌教终于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最后,周羽现场题了一首诗,更让令得二人惊为天人,心悦诚服。 周羽之所以要露出一些本事,自然是为以后推广儒家学说铺路。 首先,他得打出一点名气,不是他在乎名气,没有名气,谈何发展? 很快,周羽的大名便在长安城里传开了。 很多人听了不服气,纷纷找上门来……结果,反让周羽的名气越来越大。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人能与之匹敌。 他的来历也成了一个迷,引起了无数人的猜疑。 最后,连唐王都听说了,一时间也有些好奇,便找魏征询问。 魏征回答说:“微臣也听说了一些,只不过坊间传言不可全信。” “可是,朕可是听说,就连国子监几个掌教都对之赞赏有加,这样,你亲自去看看,如果真是个人才,朕一定重用。” “臣,遵旨!” …… 第十三章 册封大唐国师 魏征找到了朝中一个姓魏的大学士,二人换上常服,一起去找到了周羽。 二人并没有道明身份,但周羽却一眼就看了出来。 魏征一向是很自负的,毕竟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魏大学士也是当朝名儒,那也是十分清高的。 二人皆是饱学之士,又从政多年, 与周羽一起谈论,难免涉及到一些影响历史进程的重大决断以及儒家发展。 一开始,二人还淡定自若,你一言我一言说的来劲。 可聊着聊着,二人突然发现,他俩引以为傲的知识面在周羽面前竟然远远不够用了。 没错, 是远远不够用。 回到皇宫之后,二人一起去面圣,当着唐王的面, 对周羽大加赞誉。 唐王一向信任魏征,也知道魏征难得服一个人,如今却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顿起爱才之心,决定亲自出宫去会一会周羽。 于是,在魏征以及一众侍卫的护卫之下悄然出宫。 当然,这次出宫乃微服,包括皇宫侍卫也全部换装,分散在四周暗中保护。 一见到周羽,唐王不由一脸惊愣。 周羽则微笑着上前拱了拱手:“在下周羽,参见圣上!” 魏征等人不由大吃一惊。 毕竟,外面的认识皇上的人少之又少,怎么此人一见面便口呼圣上,而且行的礼也只是普通的见面礼? 唐王愣了片刻,终于醒过神来,赶紧回了一礼:“朕万万没想到竟是上仙在此,上次承蒙上仙点拨, 朕深以为谢!” 上仙? 一听此话, 魏征终于恍然大悟。 上次,周羽曾入唐王梦境,提醒他泾河龙王与袁守诚之间的恩怨。 唐王知道了原委之后很是生气,这才抓了袁守诚并将之杀头,由此,也了结了泾河龙王的怨气。 此事魏征也听唐王提起过,故而方才知道眼前之人正是唐王提到过的那个人。 “圣上言重,在下也是偶然间获知了泾河龙王的冤屈……” 一番客套之后,唐王坐了下来,与周羽聊了一通。 这一聊,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毕竟,唐王是一个相当有抱负的人。 在位期间,听取群臣意见,虚心纳谏。对内文治天下,厉行节约,劝课农桑,实现休养生息、国泰民安, 开创了大唐盛世。 可以说, 他是一个难得的求贤若渴的君主。 听周羽讲起治国之道, 可谓是茅塞顿开。 周羽分别从农、工、商、兵等几个方面大略讲述了一些自己的观点。 当然,他的这些观点都是综合了后世成功的经验,并结合当前世界与年代背景所作出的言论。 激进,但又不会太过超前。 最后又对科举制度进行了一番点评与建议。 最初,朝廷官员一般都由贵族子弟担当,相当于世袭。 后来增加了乡举里选的方式,即由乡里一些德高望重的人选拔本乡贤士,往地方举荐。 到了隋朝,终于兴起了科举考试的雏形。 大唐创建之后,科举越发成熟,有秀才、明经、俊士、进士、明法、明字、明算等多种科目,考试内容有时务策、帖经、杂文等。 周羽根据历代科举的利弊,讲了自己的一些观点。 也就是后来比较成熟且完善的童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不过,对于考试的内容,周羽也提出自己的观点,简单来说,就是不能养成学生读死书的习惯,必须要理论结合实践。 明清两代,就是因为八股文的盛行,导致读书人变得迂腐,甚至是丢失了血性。 因为时间的关系,周羽所说的内容大多点到为止,唐王听的那叫一个欲罢不能。 于是乎,盛情相邀周羽入宫,说要好好交流一番。 这一聊起来,唐王更是觉得受益无穷,专程找人在旁记录,将周羽所说的话全部记录下来,以便回过头来慢慢研究。 同时还找来一些朝中重臣,皇子等等前来听讲。 数日后,唐王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册封周羽为大唐国师。 对此,周羽倒也没有拒绝,毕竟国师并非实职,不需要像普通朝臣那样上朝,处理公务什么的。 唐王与之商议过,周羽时不时入宫,与他谈谈国事。 还有国子监那边也挂了一个虚职,有空闲时去国子监给一众学生讲课。 如此一来,周羽一时间名声大振。 吴咏川作为他收下的第一个门生,自然也很风光。 当然,他也很争气,凭着自己的努力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举了功名。 之后经周羽举荐,留在国子监担任助教,这也算是出头了,虽说只是七品官,但能留在国子监乃是读书人的一种荣耀。 而且,这只是刚刚开始,以后有的是机会升迁。 …… 且说另一边,唐僧与孙悟空、猪八戒一路前行,又历经几次劫难,来到了流沙河。 流沙河乃是个凶险之地,号称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河中有一妖,名叫沙僧。 沙僧原为天宫卷帘大将,因在蟠桃会上不小心打破了一件宝物,被贬下凡间。 说白了,这就是故意要贬他的,要不然怎么凑齐师徒四人组? 唐僧师徒三人来到流沙河边,少不得与沙僧大战了一番,后来又少不得观音出面,就这样,唐僧又收了一个弟子,起了个法号:悟净。 悟空、悟能、悟净,齐活了。 这一天,师徒一行路经五庄观。虽说是观,但唐僧见其气势不凡,便提出前去拜一拜,顺便借个宿。 进入山门,一对童子迎了出来,自称清风、明月。 一看这对童子的样子就很骄傲,看着唐僧四人的模样,也颇有一种优越感。 不过,倒也没有拒之门外,迎进了大殿。 一进大殿,唐僧准备拜拜神像,结果一看大殿里空荡荡的,竟然没有神像,只悬挂着“天地”二字。 孙悟空笑道:“口气不小……” “悟空,休得无礼,佛道本一家,天地更要敬。” 不过,心里还是疑惑,便问两个童子:“请问这大殿为何没供养三清、四帝、罗天诸宰?只供奉这天地二字?” 两个童子笑了笑:“不瞒师父说,这天地二字,上头的还当得起我家师父拜拜,下边的……还受不起咱家香火。” 唐僧吃了一惊:“此话怎讲?” 清风得意洋洋道:“三清是家师的朋友,四帝是家师的故人……” 一听此话,唐僧更是惊讶。 之后,一个童子问道:“敢问师父可是前往西天取经的唐长老?” “正是贫僧!” “家师吩咐过,唐长老如路经地,让我二人好生款待。” 谷宠 “阿弥陀佛,有劳二位仙童。” 过了一会,两个道童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里面有两个果子。 “师父,咱们山野间没什么好招待的,请吃两枚素果解解渴。” 当然,这只是客套话。 唐僧抬眼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因为,那两枚果子看起来竟像是婴儿一般。 “这……这……这……” 眼见唐僧一副惊恐的样子,两个道童不由相视一笑。 “师父,你可别误会,这是树上结的,无论是天上还是人间,独有咱们五庄观才有。 此物称作人参果,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再有三千年才能成熟,一来一去得等万年。 普通人闻上一闻,便能活几百岁。吃上一枚,便能活四万七千年,师父能吃到,那是造化。” “阿弥陀佛,就算是树上结的,这婴儿般的果实,贫僧如此下口,拿走拿走。” 两个童子劝了一句,唐僧怎么也不吃。 干脆端走。 一出门,两个童子便开始嘲弄起来:“什么如来的二弟子,结果也是个肉眼凡胎。” “就是,师父也不知怎么想的,此等凡人,居然还要让我俩侍候,还给他吃如此珍贵的人参果。” “嘻嘻,师兄,他不吃,正好便宜咱俩。” “对对对,正好一人一个……” 哪知,这一切全被猪八戒给看在眼中,馋的那是一个直流口水。 于是乎,赶紧跑去找孙悟空吹嘘了一通。 孙悟空一听也来了劲,于是便悄悄跑去看了看,果然,那两个童子吃的正开心。 吃完了,又小心翼翼将一支金仵挂到墙上。 等那两个童子离开之后,孙悟空潜入房中,取下金仵奔向后院。 飞到树上,用金仵一敲,果然,那人参果便落了下去。 孙悟空也跟着飞下去,结果却发现人参果不见了。 一怒之下,孙悟空唤出土地:“大胆土地老儿,是不是你偷了俺老孙的人参果?” 土地赶紧分辨:“大圣有所不知,这人参果与五行相畏,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 你看,敲时必须用金器,接时必得有丝布垫着……” 这么一说,孙悟空终于明白了,长机灵了,敲的时候用衣服接着,敲下了三个,兴高采烈拿回去与八戒、沙师弟分享。 结果,这猪八戒一口便给咽了。 所以民间有句俗说,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吞枣,全不知滋味。 吃完了,孙悟空一时得意忘形,将那金仵往屋子里一扔了事。 清风、明月发现之后,不由大吃一惊。因为他俩明明记得,这金仵是挂在墙上的,怎么掉到地上了? 二人心里不安,赶紧跑到后院去数人参果,结果数来数去都差了六个。 其中两个是他俩之前敲的,也就是说,丢了四个。 一怒之下,二人便跑去找唐僧论理。 二人心里有气,也不讲什么礼数了,一见唐僧便气哼哼嚷嚷起来。 “你这和尚好生无礼,之前我们好心给你人参果吃,你说什么像婴儿,不敢吃。 结果是嫌少?这转头你就偷了四个。” “就是,还什么大唐高僧,呸!” “什么?”唐僧大吃一惊:“二位仙童,你们是不是数错了?贫僧怎么可能偷吃?” 说到这里,灵光一闪,难道是三个徒弟? 他做不出这样的事,不代表三个徒弟不会。 “什么数错了?树上就几十个果子,我们会数不清?” “就是,敲果子的金仵也被扔到地上,你还不承认?” “无赖,你简直就是无赖……” 唐僧急急道:“二位仙童息怒,待贫僧问问三个徒弟。” 于是,便唤来孙悟空三人询问。 一开始,孙悟空不承认,但猪八戒一听少了四个果子,顿时不乐意了。 “猴哥,你太不够意思了,你明明摘了四个,结果却骗俺老猪说摘了三个……” 孙悟空:“……” 唐僧:“……” 清月、明月更是生气。 “还不承认?现在露馅了吧?” “你们太无耻了,我们好心招待你们,你们却偷我们的人参果。” “等师父回来,一定饶不了你们……” 一通骂,气得孙悟空大怒。 于是,悄悄化出一具分身跑到后院,取出金箍棒,竟将那人参果树给砸了…… 两个道童发现树毁了,又惊又吓,将门反锁,不让师徒三人离开。 不过,这难不倒孙悟空。 趁着天黑时,略施小术打开房门,带着唐僧开溜。 唐僧本想留下跟主人道个歉,可孙悟空说天知道庄主什么时间回来,毕竟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搞不好过个一百年两百年什么的,岂不误了取经大计? 唐僧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只得先去取经,有机会再致以歉意。 说来说去,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人参果树有多么珍贵,可以说,比王母娘娘的蟠桃树还要珍贵。 毕竟,蟠桃树有很多,而人参果树,只有一株。 唐徒一行趁夜离开。 临走间,孙悟空还施法定住了两个道童。 没想到,离开不久,镇元大仙回来了。 一听原因,再去后院一看,再深的涵养也忍不下去了。 欺人太甚! 于是,当即驾云追上了唐僧一行,并数落了一番。 哪知,孙悟空却不服输,或者说,这猴子不知镇元子的厉害,反倒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 结果动起手来方才发现,这镇元子的神通根本不是他能对抗的。 这也是周羽避开五庄观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这是西行途中不可避免的一劫,而他也不愿与镇元子正面对抗。 毕竟,镇元子的实力深不可测,比之圣人或许不如,但也强过大罗金仙,应该算是半圣之境。 最终,孙悟空师徒一行被镇元大仙一招袖里乾坤收了去,并带回五庄观…… 第十四章 宝象国 好在,镇元大仙虽怒,但毕竟也是接近于圣人的存在,也不可能因为人参果树毁了便对唐僧师徒怎么样。 主要是,他需要一个说法,一个道歉。 偏偏孙悟空性子犟,而且他还真不知镇元大仙的来头。 不夸张地说, 就算是如来见到镇元大仙,也得主动上前见个礼。 好在,观音及时出现,用玉净瓶中的水救活了人参果树,这才化解了双方的恩怨。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刻意安排好的一场戏, 故意安排的一场劫难。 以镇元大仙的能力,难道也救不活人参果树? 另一边,周羽暂时离开了长安, 来到了白虎岭。 白虎岭,峰岩重叠,涧壑湾环,地势险要。 山中,有一洞府,名曰:白骨洞。 这一天,周羽出现在白骨洞附近。 两个女妖正在涧中打水,一见有个俊俏书生笑咪咪走向她俩,不由讶然地对视了一眼。 要说白虎岭,倒是经常有百姓打此路过。 可是白骨洞地处山腹深处,四周猛兽出没,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来。 于是,警惕心顿起。 “喂,你是谁?” “怎么擅自闯到咱家夫人的地盘?” “哦?你家夫人是谁?” 周羽笑咪咪问了一句。 “你看不见么?” 其中一个侍女指了指洞府上面字:“此洞叫白骨洞,我家夫人就叫白骨夫人。” “原来是这样,那不知二位姑娘能否带在下去见一见你家夫人?”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见我家夫人?” “在下周羽,大唐国师。” “大唐国师?” 两个侍女一脸讶然。 大名鼎鼎的大唐, 她们当然听说过。只是, 大唐国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难道…… 两个侍女脸色齐齐一变,也不知打哪里各自摸出一把剑来:“管你是谁,赶紧离开,不然休怪我们动手。”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刮来…… 洞口,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秀发飘飘的女人。 单从外貌来看,约三十岁上下,清冷,孤傲,成熟。 当然,对于妖魔鬼神,不能以外貌判断年龄,有些看着像小孩子,说不定几万岁了。 周羽微笑着拱了拱手:“想必这位就是白骨夫人吧?” “没错,不知国师到此有何贵干?” 想来,白骨精也听到了周羽之前的介绍。 周羽笑了笑:“这就是夫人的待客之道?” 白骨精皱了皱眉, 终于还是伸了伸手:“国师,请到洞府一叙。” “多谢夫人!” 周羽大摇大摆走进洞府。 “来人, 上酒菜。” “是, 夫人!” 说是酒菜,其实就是酒,还有就是山里的一些野果子。 “国师,我敬你一杯。” “夫人,请!” “请!” 一杯酒下肚,白骨精再次问起周羽的来意。 周羽笑了笑道:“想来,夫人是听说了唐僧前往西天取经,要路过白虎岭的事了吧?” 白骨精脸色一变,冷冷道:“怎么,难不成国师是前来问罪的?” “非也,我只是好奇,夫人到底是从何处听到的消息?” “呵呵,难不成国师也想分一杯羹?如果国师肯与本夫人合作,到时,可留在洞府享用,长生不老。” 结果,周羽却摇了摇头:“本国师早已超脱生死……” “嗯?” 白骨精不由皱了皱眉,似乎在辨别这话的真假。 其实,周羽的确没有吹牛,以他现在的境界,的确已经算得上是长生不老了。 “其实,夫人好生修炼,一样可以长生不老。” 白骨精冷笑道:“长生不老?说的容易,国师可知道妖精修炼,一生要经历多少劫难?” “当然知道,其实不止是妖,人类修炼又何尝不是如此?各种各样的争斗,境界的突破,心魔等等,都是制约的瓶颈。” “那也总好过妖的修炼,一不小心就会招来天雷之劫。” “呵呵,原来夫人也怕雷劫。” “难道你不怕?”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夫人何不换个角度来想,雷劫其实也是一种历练。 一只妖如果一生中都没有雷劫,那就绝对没有成长的机会……” 听到此话,白骨精倒也有所触动。 妖,最怕的,最恨的就是雷劫。 但是,当实力达到一定境界时,如果没有雷劫的话,就很难修成正果。 因为一只妖想要修成正果,就必须靠雷劫洗练金丹,这样才有机会证道。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方式,就是修炼邪法,彻底堕入魔道。 “国师这一次来,难不成是为了说教而来?可是本夫人与国师素未谋面,国师怎么会想起找本夫人说这些?” “夫人此言差矣。虽素未谋面,但在下对夫人的大名早有耳闻。 在下实在不愿看着夫人误入歧途……” “什么意思?” “夫人可否认为,吃了唐僧肉便能长生不老?” “难道不是么?据说那唐僧乃是金蝉转世,十世善人,吃他一口肉便能长生不老。” 听到这话,周羽不由笑了。 也不知是谁传出如此可笑的谣言。 “夫人,既然你也知道唐僧的身世,知道他是金蝉转世。当年,他可是如来座下弟子,轮转十世。 你把他抓来吃肉喝汤,且不说如来找不找你的麻烦,就算是天道,也绝不会容你。 吃一个十世善人,这得招来多大的业报?夫人难道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 白骨精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长生不老对她的诱惑太大。 “到底是谁在传吃唐僧肉长生不老,在下不得而知。但是在下还是劝夫人清醒一点,不要为了一个传言,而毁了一生的修炼。” 听到这话,白骨精不由皱眉沉量。 这时,周羽抬了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释放,令得白骨精浑身酸软,无法动弹。 惊怒之下,不由怒喝:“你敢偷袭本夫人?” 话音一落,周羽却又收回力量,笑道:“在下只是想让夫人知道,想阻止你易如反常。 但是,我不想这样做,所以这才开导你。” 白骨精一脸苍白。 她已经完全感受到了周羽的法力,远远不是她能比的。 谷緿 其实一开始在洞府外,她有就这样的感觉,感觉周羽深不可测,要不然,她也不会邀请周羽进洞。 “敢问国师为何要帮我?” “之前我就说了,不想让你稀里糊涂毁了一生。夫人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同情。” “你……” 白骨精有些羞恼。 要是别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她早就发作了。 毕竟,同情二字,是强者对弱者的词汇。 但……事实的确也是这样。 “我与国师素不相识,何来同情一说?” “敢问夫人,为何会变成一具白骨?” 一提这事,白骨精顿时戾气上涌,双眼也变得一片血红。 这是她的一段悲痛往事。 虽然过去了千年,但至今依然耿耿于怀。 那时候,她还是个人,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家里本想给她找一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但她偏偏喜欢上了一个走乡串户,替人修补家具的一个匠人。 她不愿再想那个人的名字,姑且叫阿狗。 父母极力反对,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穷,且居无定所,而且她的父母觉得,那个阿狗做人不踏实,油腔滑调的。 可也正是因为阿狗的油腔滑调,令得少女时代的白骨精义无反顾,从家里偷了些金银,跟着那家伙私奔。 本以为,这一走以后就能过上成双入对的幸福生活。 哪知,现实太残酷了。 阿狗带着她离开,说是去宝象国踏踏实实过日子。 二人一起穿越白虎岭。 白虎岭之所以称作白虎岭,是因为山中有几只凶猛的白虎,各自霸占一方,吞食过往行人。 但此岭又是通往宝象的必经之地,所以,就算危险,依然还是有百姓成群结队打此经过。 阿狗不知厉害,带着个女人就敢过山。 结果,遇上了一只猛虎,还带着几只虎崽。 少女时代的白骨精惊吓不已,躲到了阿狗身后,这是一种本能,毕竟阿狗是男人,理应保护她的安全。 哪知,阿狗的举动却让她胆寒。 他不仅没有保护她,反而还将她强行拽着,猛地推向猛虎的方向,还没忘记抢下她的包裹,掉头就跑。 他最终有没有逃脱白骨精不知道。 她只知道,几只虎崽冲了上来,在那只大虎的指导下,当她当作训练品扑击,嘶咬…… 真要一口咬死了还好。 但并没有。 她无助而又绝望地痛哭、呼救、哀嚎……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身上的血在不停地流,肉,一块一块被虎崽撕下。 那简直就是地狱一般的煎熬,至今回想起来,便会让她产生愤怒与仇恨。 到最后,她只剩下一堆白骨。 风沙掩埋了她的白骨。 岁月慢慢流逝。 一百年…… 两百年…… 三百年…… 她的身边曾经白骨累累,但都随着岁月腐朽。唯有她的尸骨,不仅没有腐朽,反倒变得有些晶莹。 终于有一天,她又站起来。 她的不屈、不甘,以及顽强的意志,竟然令得这具白骨发生了异变,最终,成了一具骷髅精。 她自号白骨夫人,苦心修炼,直到可以随意变化之后,她开始报仇。 她杀光了白虎岭所有的老虎,开辟了白骨洞,并收了一些小妖为侍女。 “唉,想来夫人也有一段痛苦的过去,但不管怎么样,人也好,妖也罢,都要面向未来而不是沉缅于过去。 如今,夫人也算修炼有所小成,如果这个时候误入歧途,毁了一生的修行,重新变成一堆枯骨,这恐怕不是夫人想要的结果吧?” 白骨精叹了一声,起身福了一礼:“多谢国师点化。” “以后好好修炼,争取早日修成正果,闲时多看一些典籍……” 周羽留下了不少书籍,随后飘然而去。 他相信,经过他这么一番点化之后,白骨精不可能再去招惹唐僧一行,也就不会有三打白骨精的故事了。 表面上看,这是破坏了西行途中的一难,但,九九八十一难,最终还是要凑齐的,少了这一难,别的地方就会多出一难,从大局上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果然,没过几日,唐僧师徒一行途经白虎岭,除了遇上几只不长眼的野兽之外,平平安安过了山。 又行了一日,便看到了一座高大宏伟的城池。 当然,高大宏伟只是相对而言,相对于西牛贺洲绝大多数国家来说,这座城算是规模较大的了。 此城,乃宝象国的王城。 而西牛贺洲的国家,绝大多数也是一城一国,王城,几乎就是一半的人口。 一入城,猪八戒便眼睛晶亮,直流口水,馋的。 一是味到了肉香味,二是街上有不少美人儿…… 当然,在老猪眼中,恐怕一个大婶也是美人儿。 不过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的长相倒是吓得一众百姓惊恐不已,甚至还有人大叫妖怪。 唐僧赶紧解释:“大家莫要惊慌,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 这三位是贫僧的弟子,他们虽然相貌丑陋,但心地善良……” 不久后,师徒一行来到王宫外面。 “阿弥陀佛,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奉唐王御旨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路经贵国,特来拜见国王,倒换关文……” 守卫一听是大唐高僧,倒也不敢怠慢,赶紧进去禀报。 不久后,便有人迎了出来,将唐僧一行人迎到大殿。 “这就是大唐圣僧?” “那三个……难道是妖怪?” “听说是圣僧的三个徒弟。” “怎么长得如此怪异,不会是妖怪吧?” 师徒一行一进殿,便引起了一众大臣的议论。 国王也显得有些惊惧。 不得已,唐僧又解释了一番。 接下来,国王吩咐人上酒上菜,盛情款待师徒四人。 唐僧一向守清规,只吃水果。孙悟空、猪八戒可不管那么多,肉虽然不当面吃,但酒是要喝的。 酒席散后,国王又带着唐僧一起走到后花园喝茶聊天。 他对大唐的风土人情还是比较感兴趣的,问起了唐僧大唐的事。 “王后娘娘驾到。” 不久后,随着一声吆喝,王后娘娘在几个侍女的陪伴下来到了花园内。 “阿弥陀佛,见过王后娘娘。” 唐僧合掌拜了一礼。 王后回了一礼:“圣僧不必多礼,快坐吧。” “多谢王后娘娘。” 聊了一会,王后娘娘不由叹了一声:“说起来,我女儿以前一直就想着有机会去大唐看看,可惜……” 说到这里,不由落起来泪来。 第十五章 乌鸡国 “不知公主怎么了?” 唐僧眼见王后垂泪,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国王叹了一声:“十三年前,我那可怜的女儿也不知为何突然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唐僧不由诵了一句佛号。 国王夫妇二人的女儿,被称作百花羞公主。 意思是说, 百花见了她都要羞愧,可见人长的相当漂亮。 那么她到底去了何处? 原来,这宝象国附近有座碗子山,山中有一洞府名曰波月洞, 这波月洞中,住了一妖怪,自称黄袍怪。 这家伙来头可不小,本是天上天上二十八宿中的奎星,也就是奎木狼。 在天庭时, 奎木狼与披香殿侍香的玉女不知不觉间有了感情。 那玉女本想委身于奎木狼,但却被奎木狼给拒绝了。 一来,他是怕玷污了天宫胜境,二来,也是怕被人发现二人的私情,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因为披香殿的婢女是不允许与天庭中的人发生私情的,一旦发现,后果很严重。 但没想到,玉女以为奎木狼不喜欢她,一时伤心欲绝,干脆主动下界托生为凡人。 她一离开,奎木狼后悔了,思来想去,也壮着胆子下了凡…… 经过一番推算,最终找到了玉女的下落,也就是投生到宝象国当了公主的百花羞。 可惜, 百花羞已是凡人,根本记不得奎木狼了。 但奎木狼却不管三七二十一, 强行将百花羞掳到波月洞,然后…… 再然后,一霸占就是十三年,百花羞还生下了一儿一女。 所以这天庭的管理还是比较混乱的,连一个星宿私自下凡都没有觉察到。 当然,也有可能是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道,毕竟要凑足九九八十一难,还是需要出动不少棋子的。 这么多年以来,奎木狼一直对百花羞看管的很紧,洞中小妖也知道奎木狼的身份,对他忠心耿耿,梦想着有一天也能上天庭。 所以,百花羞一直找不到机会逃走,也找不到机会给父王带一封信。 虽然奎木狼对她讲了前世,但她转世为人,根本记不得, 也不相信。 这一天, 机会终于来了。 就在唐僧倒换了关文,准备离开宝象国时, 有人给国王带了一封信,说百花羞公主被妖怪抓到波月洞关押起来。 国王一听,着急的不行。 突然想起来唐僧之前说三个徒弟神通广大,能降妖伏魔,于是赶紧派人追上,请求唐僧帮着对付妖怪,救回百花羞公主。 唐僧自然是义不容辞别,便吩咐三个徒弟去救人。 要说孙悟空三人对付奎木狼倒是绰绰有余,但那奎木狼好歹也是二十八星宿之一,就算打不过,逃还是没有问题的。 一怒之下,化出一具分身与孙悟空师兄弟三人缠着,本尊则化作一美貌男子来到宝象国,说自己是驸马。 国王大吃一惊,赶紧让守卫带进大殿。 那黄袍怪谎话连篇,说百花羞的确是被妖怪抓走了,但又被他给救了,百花羞感恩才嫁给了他,还生下了一双儿女。 然后又污蔑唐僧才是妖怪,并当着众人的面,将唐僧变成了一只老虎,并关在铁笼子里。 他倒也不敢杀唐僧,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妖,而是天上的星君。 真要把唐僧杀了,他也将万劫不复。 国王庆幸不已,以为找到了一个神通广大的好女婿,设宴款待奎木狼。 这时,周羽也来了。 其实他早就到了宝象国,只不过一直没有露面,而是暂居于一个商人的家中。 这个商人的祖上是东土中原人氏,当时因为战乱带着一众族人举家迁移。 一路上,死了不少。 后来终于在宝象国附近定居下来,出发时有一百多人,定居时只剩下十几个人。 经过一代一代的繁衍,到如今家族又开始兴旺起来,已经两三百人。 虽说已经与当地人通婚多年,但其后代还是保留着不少中原的传统。 也因此,他们对从中原而来的周羽无比的热情,周羽也送了不少书籍给他们,并教家族中的一些少年读书写字。 这,又算是在宝象国埋下了种籽。 “启禀国王,外面来了一个男子,自称是东土大唐国师,要见国王殿下。” “大唐国师?” 国王愣了愣神。 换作以前,他一定盛情相邀。 但现在,他被奎木狼所迷惑,认为一定又是妖怪,于是便请奎木狼出面去看看。 奎木狼大步走到宫殿外,看了看周羽,喝问道:“你说你是大唐国师,可有证明?” 周羽微笑着取出一个金牌晃了晃:“这是唐王亲赐的金牌。” 奎木狼心知应该是真的,但心中有鬼,又怎肯让周羽进殿。 于是道:“我还是不信,之前有个和尚自称是大唐来的高僧,奉旨前往西天取经,结果却是一只妖怪。” “怎么可能是妖怪?唐王的确派了三藏法师前往西天拜佛求经,本国师在外游历,也是听说了三藏法师在宝象国,故而前来拜访。” “呵呵,我看你也是妖怪的同伙吧?” 奎木狼不由冷笑一声,暗中施法,想将周羽也变成一只老虎,这样他就可以说周羽也是妖怪的同伙。 哪知,他一施法,不仅没起到效果,反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反弹而回,一时间露了本相:一个狼人。 这才是奎木狼的真身,在百姓眼中,这样的造型与妖无疑。 “妖怪!” 王宫外的守卫吓得大惊失色,四散而逃。 奎木狼同样也大惊失色,心知遇上了高人,当下里驾风而遁。 周羽也懒的去追,反正这家伙也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于是,径自进了王宫大殿。 唐僧一见周羽,激动的不行。 国王也吓到了,结结巴巴冲着周羽道:“你你你到底是人是妖?” 周羽冷笑道:“好笑,你堂堂国王,竟不辩是非黑白,连人和妖都分不清么? 那妖跑来自称驸马,你就信了? 他真要是驸马,岂会十三年不来拜访?” 这么一说,国王不由羞愧不已。 周羽一抬手,那大铁笼当即化为虚无,唐僧也恢复了人形。 “阿弥陀佛,多谢上仙相救之恩。”唐僧激动地上前拜礼。 国王这时候也心知周羽不是凡人,赶紧上前拜礼。 当天下午,百花羞终于回归王宫,一家人见了面,自然是抱头痛哭…… 第二天,国王亲自率人替唐僧师徒送行,周羽依然留在宝象国,并在国王的大力支持下,兴办了一座大唐学馆。 自此,儒家文化算是在宝象国扎了根。 且说唐僧师徒继续西行,路经平顶山,又遇上了太上老君的两个炼丹童子私自下凡,自号金角银角…… 一番劫难自然是免不了的。 这一天,路经一座寺院,便带着三个弟子前去投宿。 就算不投宿,见到寺庙他也得前去拜一拜。 寺里僧众一听唐僧乃是东土大唐来的高僧,自然是热情接待。当然,唐僧也免不了说上一句:我这三个徒弟虽相貌丑陋,但心地善良…… 当晚,唐僧念了一会经,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不知怎么走到了一处花园里散步,突然间,一个头戴一顶冲天冠,腰束一条碧玉带,身穿一领飞龙舞凤赭黄袍,足踏一双云头绣口无忧履,手执一柄列斗罗星白玉圭的男子走了过来。 唐僧一见,不由脸色一惊,急急问道:“你是哪一朝的皇王?” 因为这身装扮,也只有帝王才能穿。 那人悲悲苦苦,上前揖了一礼道:“师父莫慌,我家住在正西,距此不足四十里。 那里有座城池,便是兴基之地。” 唐僧问:“叫什么地名?” “不瞒师父说,那是我当时创立家邦的基业,改号乌鸡国。” 一听此话,唐僧终于明白,这个男子竟然是乌鸡国的国王,而且还是第一代君主。 经过这国王的讲述,唐僧听到了一段离奇的故事。 大约在五年前,乌鸡国遭遇大旱,草木不生,民不聊生,饿死了不少百姓,一些百姓纷纷逃难,逃到别处。 乌鸡国王眼见着国家就要败亡,急得不行,便沐浴斋戒,昼夜焚香祈祷。 但是,却没有解决什么问题。 后来有一天,终于来了一个自称是东土钟南山修道的道人,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 国王大喜,便邀请其相助。 道人开坛求雨,结果还真的求来了一场大雨,解决了乌鸡国的危机。 国王感恩之下,便与之结拜为兄弟。 如此过了两年,有一天,国王与那道人一起到王宫后花园散步,行至那八角琉璃井边,那井突然光芒万道。 国王好奇之下跑去探头观看,结果却被那道人推到井中…… “圣僧,说起那道人的本事,的确也很大。 他害了我,便在花园内摇身一变,就变做我的模样。 不仅占了我的江山,连我的妻儿也……” 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唐僧听了这番话,也替这国王难受。 毕竟,害了也就害了吧,居然还变成了国王的模样,那王后和后宫的妃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于是又问:“既然你死了也能化身出来,为何不去阴曹告状?” “唉,我倒是想去,但却告状无门,幸得有人告诉我,说我三年水灾该满,着我前来拜谒圣僧。 他说圣僧手下有一个大徒弟,是齐天大圣,极能斩怪降魔。 今来志心拜恳,千乞到我国中,拿住妖魔,辨明邪正,定当结草衔环,报答圣僧……” 等到唐僧一觉醒来,想起这梦中之事,不由啧啧称奇。 之后,又唤来孙悟空商议了一番。 孙悟空听后不由道:“那还不简单?俺老孙去打死那假国王不就行了?” 唐僧赶紧道:“悟空休要冲动,毕竟这只是为师的一个梦,而且那也只是对方所说,咱们还得明辨是非才行。 这样吧,反正我们也要去乌鸡国倒换关文,不如去试探一番真假。” “也好。” “此事先不要告诉八戒和沙僧,以免打草惊蛇。” 不过,就在师徒一行抵达乌鸡国之前,周羽却已经先一步抵达。 乌鸡国国王的遭遇他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因为这个国王一向乐善好施,如来佛祖便差了文殊菩萨前去度化,想让他早证金身罗汉。 不过,文殊菩萨并没有原身相见,而是化作普通僧人,并故意为难。 国王一怒之下,竟将文殊菩萨给捆了,在水中浸泡了三天三夜。 这,便种下了后来的困果。 如来得知此事后,便派了文殊菩萨的坐骑青毛狮子变作一个道人到乌鸡国,伺机将国王推下井去浸泡三年,以报三日水灾之恨。 所以说,这些个大神是不好招惹的…… 一不小心,便是十倍百倍的报复。 不过让周羽奇怪的是,他到乌鸡国暗中观察了一下,发现那假国王并不是青毛狮子精。 毕竟,以他的神通是完全可以看出对方真身的。 他震惊地发现,假国王竟然是域外妖魔所变。 那么青毛狮子精去了什么地方?被杀了? 应该不至于。 如果被杀,文殊菩萨和如来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羽没有打草惊蛇,他想查一查青毛狮子精到底在何处,还有就是看看能否通过这个域外妖魔,查到那帮域外妖魔的老窝。 这一天,王子率人出城狩猎。 这也是乌鸡国的传统。 乌鸡国其实是一个比较富饶的地方,周边有山有水,可狩猎,可种地,可放牧,还可打鱼。 只不过,国土较小,只靠种地是养不活百姓的,狩猎也是谋生的一种手段。 中途,王子在帐中休息,帐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 王子吓了一跳,正待大声召唤护卫,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王子休得惊慌,我是来帮你的。” 周羽微笑着安抚道。 王子皱了皱眉。 “你先听我讲,这两年,你有没有发现你的父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么一说,王子不由脸色一惊。 的确,他早就发现父王有些不对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包括他的母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毕竟是夫妻,一些生活上的小细节就能看出来。 为此,母子二人私下里还讨论过这个事。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想一想,可能是因为那场大病之后,国王的个性有变化。 其实这病根本就是那妖魔故意装的,要不然怎么好蒙混过关? ( 第十六章 消灭六耳猕猴 王子迟疑了一会,忍不住问:“你怎么会问起如此奇怪的问题?” 周羽笑道:“如果王子的心里对你父亲有疑问的话,那么我这个问题就一点也不奇怪。” “这……” 王子皱了皱眉,思忖了一阵,随之脸色一惊。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父亲被魔鬼附身了?” “或许,比那更严重。” 周羽一脸凝重道。 王子大吃一惊, 忍不住拱手问:“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羽摇了摇头:“这个我暂时不方便说,不过你可以回去找你的母后问问,记住,除了你们母子二人,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王子心中惊疑, 也没心情打猎了,当天便率人启程返回王城。 回到王城之后, 王子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前去给母后问安。 随后,摒退了所有下人,与母后议起了父王的种种疑点。 “什么,你是说有人对你提起了你父王……” 王后大吃一惊,随之又赶紧收声,下意识走到门口看了看。 “母后,你是不是早就开始怀疑了?”王子急急问道。 “没错,我的孩子……” 王后叹息了一声。 “我和你父王成亲多年,一直恩恩爱爱,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了若指掌。 可突然间,他……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病了一场,又担心乌鸡国的百姓,所以心情低落。 可后来,我慢慢发现, 好像并不是那样。 他完完全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关心我们母子, 很少与我说话, 时常一个人呆在房里打坐…… 我隐隐有一种感觉,他……他只是长得像你的父王,但……他可能真的不是你的父王……” 毕竟是十几年的夫妻,她怎么可能觉察不到异样? 以前,国王的年岁虽然稍大了一点,但夫妻二人偶尔还是会找一点乐子。 但近两年,别说找乐子,国王几乎都没有与她同床共枕过,这一点更是让王后心生怀疑。 毕竟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听到母后这番话,王子不由心情沉重:“母后,那……那该怎么办?如果他真的不是父王,那么……父王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王后痛楚地摇了摇头,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对了……” 王子突然眼神一亮。 “母后,既然那个神秘人对我那么说,他一定知道内情。” “那个人在什么地方?”王后急急问。 “这……”王子嗫嚅道:“当时我急着回来找母后,没……没顾得上问……” “没事的孩子,既然他主动找你, 那么,他可能还会出现。 现在你一定要表现的冷静一点, 千万不要让人发现异常。” “是,母后。” 第二天,唐僧师徒来到了乌鸡国。 一进城,免不了一番轰动,唐僧也免不了又是一番解释…… 走了不远,周羽突然迎面走了过来。 “上仙?” 唐僧惊喜不已,急步迎了上去。 “你们可是要去王宫?” “对……对了上仙……” 唐僧小声将乌鸡国王托梦一事告之。 “嗯,我大致已经知道了,不过你们到了王宫之后,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先虚以委蛇。 那个国王的确是假的,但是,我要查出其幕后的来历……” 周羽小声交代了一番,包括孙悟定师兄弟三人,也一一叮嘱。 随后,一行人一起进了皇宫。 那假国王故作热情,接待了唐僧一行人,并安排了官驿让师徒一行人休息。 当晚,孙悟空带着猪八戒一起,悄悄来到了王宫后花园,并找到了那口八角井。 一开始,猪八戒不愿下去背尸体,孙悟空哄骗了一番,说只要把国王的尸体背起来,国王一定有重赏。 如此一来,猪八戒方才勉勉强强下去将国王的尸首背了出来。 其实,国王并不是真死,他是因为之前的事而受到惩罚,该有三年水浸之灾。 如今正好满三年,故而,背出井后终于苏醒过来。 不久后,在周羽的巧妙安排下,一家子终于见了面。 国王讲述了一下自己的经历,王后不由泪流满面,她完全可以确认,眼前这个才是自己的丈夫。 次日上午,假国王正在大殿与几个大臣议事。 突然间,一行人进入了大殿。 “陛下?” 一众大臣眼见着又出现了一个国王,不由一脸震惊。 “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本王,还敢擅闯大殿,来人,给我拿下。” 假国王心里也很惊讶,不顾一切先喝令一声。 “谁敢妄动?我才真国王,那是假国王。” 乌鸡国王一脸怒色喝道。 假国王大声喝令:“胡说八道,还不快快动手,拿下这假国王。” 一众侍卫面面相觑,他们还真认不出哪个是真国王,哪个是假国王。 这万一要是抓错人了,乐子可就大了。他们还混不混了? 孙悟空气得当场冲上前去,冲着那假国王大喝道:“妖怪,看你能装到几时,吃俺老孙一棒!” “轰!” 一棒子砸下去,那假冒国王的妖怪却已化作一缕风遁走。 孙悟空按计划假意追了一阵,又返回了王宫大殿。 毕竟,他也担心那妖怪趁机跑回来抓走师父。 这也是周羽特意安排好的,他躲在暗处,一旦假国王逃走,他便暗中跟随,看那家伙到底躲往何处。 一路上,那妖魔倒也小心,绕了几个大圈,最后,竟然一头扎到了鹰愁涧,也就是小白龙归初呆过的那处深涧。 不得不说,这帮妖魔的确够聪明。 如果不是跟踪到此,周羽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妖魔会躲在此处。 在确认了此地就是对方的窝点,或者说,是其中一个窝点之后,周羽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去到了五庄观,找到了镇元大仙。 周羽之所以找镇元大仙,是不想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恐怕很难彻底解决,所以他需要有人帮忙,以便将那些个域外妖魔一网打尽。 孙悟空倒是一个得力的帮手,但那是之后的事。 没想到,镇元大仙也对域外妖魔的事有所感知。 故而,这一次交流并没有费太多的精神,周羽很快便与镇元大仙一起来到了鹰愁涧,并联手布置了一个大阵。 这个阵,主要是为了防止对方逃走,将对方困死在阵中。 周羽本身就是一个布阵高手,再加上镇元大仙,也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方才布置完成。 这时候,孙悟空也赶了过来。 一场大战终于开始。 这里的确是那些域外妖魔的一个重要据点,它们本以为这里很安全,谁知百密一疏,被周羽给找到了。 要说这些妖物的实力还是很强悍的,可惜的是,遇上了三个强劲对手,周羽加镇元大仙,再加孙悟空,这样的战斗力何等夸张?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方才结束了战斗。 躲在这里的域外妖魔,多达上百只,其中有七八只属于头目一类的存在。 周羽留下了三只活口,与镇元大仙一起施展了搜魂大法,直接搜寻对方的记忆。 周羽震惊地发现,除了西游世界之外,这些家伙在另外几个世界也派了妖魔蛰伏,估计是怕被一网打尽。 不过,其绝大多数都在西游世界,包括其首领。 通过这些记忆,他们在西游世界一共还有五个据点,其中东胜神洲有一个,就在花果山。 西牛贺洲有两个,北俱芦洲有一个,南部赡洲一个。 如今已经拔掉了一个,还剩下四个。 获知了这些情况之后,周羽对镇元大仙说道:“看来,必须要同时对余下的四个据点进行雷霆出击,否则对方又会逃得没影。” “嗯!”镇元大仙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仅凭我们三人肯定来不及,我现在便去找人。” 镇元大仙与三清、五帝皆有交情,他去找人自然容易,而且都是大能。 所以,周羽完全不用担心。 接下来,他没再去管那些域外妖魔的事,他相信天庭与西天佛界肯定也会出面消灭那些域外妖魔。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趁着这混乱的机会,彻底灭杀六耳猕猴,以绝后患。 虽然这么做可能会引起西天佛界的不满,但想来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找他的麻烦。 毕竟,六耳猕猴的存在是一桩极其隐秘的事,不管是西天佛界还是天庭,都不可能暴露,反倒还会极力压下这件事,不让外人知晓。 再说了,办完这件事,周羽也不打算在这个世界呆了,直接返回。 接下来,周羽通过自己推演,终于算出了六耳猕猴的藏身之所。 于是,悄然前往,并布置了一个偷天换日大阵,以防动静外泄。 布完阵之后,直接施展最强神通,仅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将那六耳猕猴直接抹杀。 其实,六耳猕猴根本就不是孙悟空的对手,之所以能够与孙悟空打得难解难分,那是有大能在暗中相助。 而这一次,周羽布下了偷天换日大阵,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在这空间之内,六耳猕猴得不到任何外来的力量相助,最终灰飞烟灭。 另一边,镇元大仙找到了不少远古大神,连女娲娘娘都出动了。 一众大神分头行事,对那些域外妖魔的四个据点展开了雷霆攻击。 最终,一只也未能逃掉,全部被抹杀。 它们再厉害,也不可能是远古大神的对手。 果然,不出周羽所料,在清理了那些域外妖魔之后,西天佛界终于发现六耳猕猴的气息彻底从天地间消失。 对此,如来不由大吃一惊,亲自前去查看了一番,并动用大神通掐算了一番…… 结果,却算不到一丝一毫关于六耳猕猴的下落。 不出意外,是永远消失于天地间了。 为了确定这件事,如来又专程去了一次天庭,找到了玉帝…… 经过一众人讨论与推测,最终,目标锁定了周羽。 “这件事,多半是那个周羽做的,打一开始,他就一直在插手咱们这盘棋。” “对,唐僧在长安之时,他便插手了泾河龙王一事,后来还成了大唐的国师。” “唐僧离开长安之后,他也一直在出现……” “可是我想不通,他的举动看样子似乎是在破坏取经一事,但好像又是在促成这件事。” “关键,他是怎么知道六耳猕猴的?” 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所以玉帝一行人怎么也想不通。 本想找周羽问问,可想来想去又怕闹出乱子。 关键是,他们现在也找不到周羽在什么地方…… 但不管怎么说,西天取经还得进行。 唐僧师徒一路继续前行,经车迟国、通天河、女儿国、琵琶洞、小雷音寺…… 一路上坎坎坷坷,遭遇了不少磨难。 好在,孙悟空没再闹什么幺蛾子。 唐僧也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像以前那般迂腐,开始懂得思考,懂得用自己的思绪,也或是换一个角度去考虑问题。 而不是一味的以佛家的准则去衡量一切事。 他逐渐明白,世界,是多元化的。 取得真经以后,他终于成佛,将真经送到了大唐,之后,便隐居于山野,难得在世人面前出现一次。 孙悟空虽然受封为斗战圣佛,不过,他却没有去享受什么香火,而是返回了花果山。 只有在这里,他才觉得自己是最快乐的。 那些猴子猴孙,得知大王回归,一个个激动的不行。 孙悟空也挑选了一些天赋出众者,开始教它们修炼。 沙僧,开始云游天下。 至于猪八戒……这家伙可耐不住寂寞,又返回了高老庄。 而大唐长安,也进入了空前的繁荣。 周羽之前收了好几个弟子,这些个弟子一个个都成了大唐的栋梁之才,也或是当朝大儒。 四面八方的小国纷纷涌到大唐,学习大唐文化,儒家文化。 而周羽之前走的那些地方,更是一片欣欣向荣。 比如宝象国,当时宝象国的国王出面,创办了一所儒家学馆。 如今,宝象国已经培养了不少人才,甚至还开始仿效大唐举起了科举制度,选拔人才。 不仅仅是宝象国,车迟国、乌鸡国等等,也开始盛兴起儒家学说。 周羽当初埋下的种子,终于开始生根发芽…… 总之,这趟西游之行算是比较圆满的了。 …… ( 第一章 奇门遁甲 人物:周羽 学术流派:儒家 境界:亚圣 气运:68000600 才艺:【书法:9级】【剑道:9级】【音律:9级】【丹青:9级】【棋艺:9级】 专属技能:【神来之笔】【言出法随】【气镇山河】 …… 返回青蛇世界不久,周羽的境界终于有了质的飞跃,迈入亚圣之境。 对些,白素贞、白敏儿、婴宁、莫愁等几位娇妻自然是欣喜不已,毕竟对于修炼中人来说,这几乎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大坎。 嫦娥仙子似有感应,也专程赶来道贺。 说起来, 周羽的修炼体系与众不同,他是儒家体系,他的境界是从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翰林、大学士、大儒……这样一步一步升起来的。 如果说之前的境界不太好对比的话,那么到了现在,也就是亚圣境界,那就好对比了。 总之介于大罗金仙与圣人之间,距离成圣还有半步之遥。 只不过, 这半步恐怕比之前所走过的所有路都还要难……毕竟, 圣, 那是站在了众神之巅。 那天,周羽与嫦娥单独一起聊了许久。 嫦娥说道:“目前,那帮域外妖魔已经溃败,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我们不知道它们是否还会卷土重来。 天庭与西天佛界,已经有不少大能陆续返回坐镇。 只不过这场浩劫对于各方的影响都很大,可能需要长达千年的时间才能慢慢恢复元气。” “没事,只要浩劫过去了就好。” “嗯!”嫦娥点了点头:“说起来,这次多亏了你大力相助,圣祖她老人家也对你赞誉有加……” “呵呵,其实圣祖也在暗中帮了我不少忙。” 二人聊了一阵,周羽问道:“对了,不知仙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回月宫……” “又要回月宫?”周羽皱了皱眉。 “不然呢?我还能去什么地方,毕竟,我在广寒宫生活了数万年……” 听到这话, 周羽忍不住拉过嫦娥的手,一脸凝重道:“不如, 留下来吧。” 嫦娥一脸娇羞,下意识抽了下手,却没抽出来,或许,根本就没想抽出来。 “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这件事了,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嫁给我,好不好?” 周羽终于正式向嫦娥求婚。 “我……” “你不愿意么?” “不是……只是,我没想到这么……突然。” “意思就是同意了。” 周羽才不管那么多,将嫦娥搂到怀中,柔声道:“总之,我娶定你了。” “霸道……” 嫦娥嗔了一句。 其实,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委屈,毕竟她不是唯一。 只不过,也只是那么小小的一丝委屈,总的来说,内心里还是幸福的。 毕竟,抛开周羽的因素不谈,一直以来, 她与白素贞等女的关系也一直处的很好, 亲如姐妹一般。 半年后, 黎山老母亲自出面主婚,在昆仑山中,替周羽与嫦娥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婚礼。 仙界不少大能纷纷前来道贺,包括五方大帝都在场。 这不仅仅是因为嫦娥在仙界的名气,关键是,周羽在这一次平息浩劫的过程中,立下了不可抹灭的奇功。 重要的是,他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圣境,就算在仙界,也是傲视群仙的大能者。 包括西天佛界的一众大佬也纷纷前来道贺。 王母娘娘特意命人摘了不少蟠桃款待…… 婚后,周羽一家子也搬离了余杭,在昆仑山一处风景秀美的小山谷中暂且安了个家。 身边有嫦娥、白素贞、白敏儿、婴宁、莫愁五位娇妻相伴,周羽的小日子可谓是美滋滋。 大约过了半年多的时间,周羽又一次开始穿越。 以他现在的实力,再加上昆仑境,穿越时空变得更加简单。 这一次,他来到了一个诸天小位面,准备前来收拾逃逸到这里的几只域外妖魔。 这是一个天下大乱的时代,外星妖物侵袭而来,野心勃勃想要统领这个世界。 江湖上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神秘组织“雾隐门”挺身而出…… …… 这天中午,衙门捕快刀宜长拿着几张通辑犯画像跑到街上的摊前询问。 “你们都仔细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些人?” 隔壁卖豆腐的大婶一脸鄙视:“还真是够笨,画成这样了还到处问。” 刀宜长瞟了过去:“你见过这些画?” “说你笨还不承认,来来来,你来看,这幅画,画的不就是那条大黑吗?” 大婶指向路边的一条大黑狗。 刀宜长愣了愣……别说,还真是像。 “还有这张,画的不就是傻蛋吗?” 刀宜长的眼光又瞟向坐在一边,一脸傻笑的一个小孩子。 “给你说了,也就你傻,还真指望靠这些画像抓大盗呢?” 就在这时,一个满面胡须的大汉抱着一个石头鱼缸走了过来。 刀宜长愣了愣,再一瞟手中的画像,感觉此人与画像上的一个人长得挺像,于是当即冲着那汉子大喝:“喂,站住,说你呢……” 结果,那汉子理都懒得理,径自走进了附近一间客栈。 一到柜台边,便冲着掌柜大吼大叫:“掌柜的,我要一间最大的房,又大又便宜的……” 掌柜斜眼瞟了一眼大汉,一脸戏谑道:“本店有本店的规矩,宠物谢绝入内。” 说话间,还抬手指了指一个木牌。 其实那木牌上写的是:衣衫不整,恕不接待。 可惜那汉子不识字,扳着指头数了数,不对啊,宠物谢绝入内,只有六个字,可上面数来数去,是八个字。 于是,怒声道:“你诓我啊?上面分明是八个字。” 掌柜笑了笑:“没想到你还识数,那上面写的是宠物一律谢绝入内,数一数,是不是八个字?” 这下,汉子傻了眼。 不过这家伙也够狠,大声吼了一句:“既然你不许我的宠物入店,好,那我把宠物吃了,总行了吧?” 掌柜哈哈大笑:“好啊好啊,我还从没见过客人吃宠物的,快让我开开眼界……” “好,你逼我,你真的逼我……” 汉子一脸狰狞,声音都变了腔调。 “轰!” 这时,鱼缸突然破了,里面的那条金鱼突然变得如小牛一般大,一口将那汉子吞下腹去…… “啊……” 掌柜的,包括四周的客人吓得魂飞魄散,四处躲藏。 而这时候,刀宜长正在房顶上观察这一切,眼见那鱼妖竟然吃人,也不由吓了一大跳。 不过,他自恃武功不错,而且他一向热血,富有正义感,于是大吼一声,挥舞着刀跳下房顶,冲向那只鱼妖。 结果,刚一上前便被那鱼妖一尾巴扇飞。 这时候,之前那个卖豆腐的大婶竟然神奇地出现在客栈中,而且身手出奇的好,打得那只鱼妖窜房而逃。 “不许逃!” 刀宜长不顾一切追了上去。 那卖豆腐的大婶迅速发了个信号,也跟着追了出去。 其实,这个大婶只是易容的,她的真实身份乃是雾隐门高手,称号铁蜻蜓。 她擅长易容术,可以眨眼间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不久后,刀宜长追到了一间名曰三生阁的青楼,那鱼妖逃到这里一下子就不见了。 刀宜长在这里有个相好,花名娇娇…… 要说起这娇娇,那真的是千娇百媚,特别是那爆辣的身段,不知让城里多少男人痴迷。 刀宜长便是其中之一。 反正他也是个单身汉,偶尔去消遣一下,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 “娇娇,娇娇,你没事吧……” 刀宜长生怕娇娇出事,急急忙忙闯进了房中。 娇娇嗲着声音道:“你早上才走,现在又回来,晚上还来吗?” 刀宜长顾不上说这些事,急急问:“你有没有见过奇怪的东西闯进来?” 娇娇哼了一声:“你还不够奇怪吗?一天来这么多次,衙门里很闲吗?” “谁是娇娇啊?” 就在这时候,铁蜻蜓也闯了进来。 这时候,她已经变回了本来的模样,长得眉清目秀,也算得上是个美女。 娇娇一见铁蜻蜓,不由脸色一变。 “哦,原来是你啊大鼻毛,什么时候改名叫娇娇了?” 娇娇一副娇柔的样子道:“一次来俩,得加钱……” 铁蜻蜓一脸怒色:“加钱?我跟你还用谈钱?” 刀宜长一脸惊愣:“怎么你们俩……也是熟客?” “滚一边去,我再不来她还得了?不听话,什么客都接,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她的本来面目有多丑……” 娇妖吓得赶紧掉头逃。 可惜,还是慢了一拍,被铁蜻蜓一把扯住头发摇晃了几下…… “呕……” 可怜的刀宜长,终于知道为什么铁蜻蜓称娇娇为大鼻毛了。 那是一张多么丑的脸啊,而且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扣脚大叔,鼻毛茂盛的窜了出来,难怪叫大鼻毛。 一时间,刀宜长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竟然…… “呕……” 一想到早上还来过,他又开始吐。 铁蜻蜓懒的理会了,开始在屋子里搜寻那鱼妖的下落。 不久后,眼光锁定了一幅画。 那幅画上画了不少鱼,其中有一条…… “哼!” 铁蜻蜓正待动手,那鱼妖眼见藏不住了,当即化出本相蹦了出来…… “哪里逃!” 铁蜻蜓早有准备,抬手抛出一张网。 这张网乃是特制法器,可大可小,当头便将那鱼妖罩在其中,再摔打几下,最终变得鸡蛋大小,被铁蜻蜓一把拽到手里。 刀宜长吐完了,忍不住冲着娇娇道:“你化妆前化妆后,差别真的这么大吗?” “完了完了,镜子,镜子……” 娇娇慌慌张张扑到梳妆台前。 “咦?这幅清明上河图哪里来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铁蜻蜓一脸疑惑地看着屋子里挂的一幅画。 娇娇回道:“这是那鱼妖带来的……” “我带回去看看。” “不行不行,你拿走了我怎么办?” 铁蜻蜓一瞪眼。 “拿去,拿去……” …… 集市中。 刀宜长突然醒了过来:“八爷,这画里的人你见过没有?” “刀大人,你已经问过了。” “是吗?” 刀宜长挠了挠头,总感觉自己刚才好像经历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这是因为铁蜻蜓施展了雾隐门的秘法,让他把刚才经历的事给忘了…… 这时,一个年约三十许的男子也坐到摊前,冲着摊主喝了一声:“来个饼子。” 摊主应了一声,递了一个饼子过去。 刀宜长下意识瞟向那男子一眼,又下意识看了看那几幅画,不由眼神一动…… 因为,他发现其中一幅画与这男子长得有点像。 于是当即一脸警惕问:“你是何人?打哪里来,要去哪里?” “在下周羽,打来的地方来,去的地方去。” “你……”刀宜长脸色一沉,掏出腰牌晃了晃:“我是衙门捕快,现在代表官府问话,你必须老实问答,说,你从什么地方,要到什么地方去。” 周羽笑了笑,指手一指左边:“我从那里来……”又抬手指了指右边:“要到那里去。” “哈哈哈!” 摊前一众人不由哈哈大笑。 刀宜长恼羞成怒,一拍桌子:“现在我怀疑你是通辑要犯,要带你回衙门回话……” “咦,娇娇……” “娇娇?” 刀宜长愣了愣,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今早与娇娇缠缠绵绵,几乎透不过气来的旖旎画面…… 转瞬间,娇娇的脸变成了大鼻毛。 “呕……” 刀宜长胃液一阵翻腾,掉头又想吐。 等回过神来,却发现周羽已经消失不见。 “人呢?” “刀大人,人早走了。” “哼,一定是逃犯。” 刀宜长一脸怒色,拔腿便追。 本来只是遮掩自己的尴尬,随意挑了个方向追的,没想到,还真给追上了。 “不许走,随我回衙门。” 刀宜长迅速奔到周羽身前怒喝了一声。 “你家里有没有酒?” “酒?” 刀宜长愣了愣。 “对,不如去你家里喝几杯。” “哦……” 刀宜长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居然乖乖应了一声。 我不是要抓他回衙门么? 怎么会答应请他去喝酒? 另一边,京师。 “值符天冲,景门落九,就是这里了……”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喃喃自语了一句。 他叫诸葛青云,雾隐门弟子,与铁蜻蜓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雾隐门以奇门遁甲闻名于世。 不过,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缺失了“甲”的力量,门派日渐式微。 前任掌门离世之前,说是找到了新掌门,并给门下弟子留下了线索。 诸葛青云此来,就是为了寻找新掌门…… ( 第二章 妖人的阴谋 诸葛青云所站的门口乃是惊世堂,号称天下第一医。 最近医馆缺人手,正在招人。 “你看,有个瞎子来报名来了……” 一个伙计冲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年轻男子耳语。 胖男子吆喝了一声:“喂,那个瞎子,你过来。” 诸葛青云摸索着往一边走。 伙计上前将他带到桌前。 “我说,你到咱们惊世堂做啥?” “我是来学医的。” “你都瞎成这样了, 还学啥医?” 诸葛青云笑了笑:“他们都这样说,那又怎么样呢?试试又无妨。” “试啥呀?你知道我们考啥不?” “不就考试么?反正,小弟熟读神农本草,新修本草,经脉大考,黄帝内经,黄帝外经, 四部医典, 伤寒杂病论, 格致余论,脾胃论,千金方,太平圣惠论…… 都倒背如流,最近我还编写了四套医书,我还在研究如此将药汤炼成药片……” 这个,那胖男子有些震惊到了,提起笔问:“那个……兄弟叫什么名字?” “诸葛青……” 不久后,胖男子去找到主管,主管一听勃然大怒:“瞎的你也收?” “不是,主管,你看他的名字……” “诸葛青……诸葛?” “对啊,谁不知道咱们惊世堂与诸葛家是死对头?他们还老派人到咱们惊世堂偷学医术,我这不是叫缓兵之计么? 先把人留下来,再听你发落。” “不可能, 他们怎么会派个瞎子来?” “管他瞎不瞎,咱们不如这样这样……” 胖男子出了一个主意。 于是, 一群伙计押着诸葛青, 将他推到了后院一间特制的地下室。 这里面,关着一个可怕的病人。 …… 开封府。 周羽坐在小桌边慢腾腾喝酒。 刀宜长一脸惊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朋友到底是何人?找刀某有何事?” “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对,你不是一直不甘心做一个小捕快么?想要做一番大事。” 听到这话,刀宜长不由愣了愣。 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这个人明明不认识,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告诉你,机会很快就来了……” “轰!” 话刚说到这里,便有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传来。 “地震了!” 刀宜长吓了一大跳。 “不是地震,是妖魔要出世了。” “妖魔?” 刀宜长下意识瞟了一眼外面,再回头时,却震惊地发现周羽已经消失不见。 开封城中,塌陷了一大片,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 刀宜长与一众衙役匆匆赶了过来。 地底,竟然出现了一个大洞,看样子挺深。 这时候,雾隐门的一众人也来到了这深坑里面。 谁也不曾想到,这地底下竟然很大,而且埋着无数的尸骨。 十几根粗大的铁链呈蛛网状, 一头锁在山石上, 一头连接着一个大铁球。 “没想到,这底下竟然有一个伏妖阵。” 雾隐门的一个弟子一脸惊讶道。 “咦?那铁链上竟然有我们雾隐门的标记,看来是我们雾隐门前辈封印的一只妖。” “不好,那铁球在动,那妖还活着……” “这动静一定是它搞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刀宜长也跑了下来。 “谁?” 刀宜长吃了一惊,冲着一众人大喝了一声。 随之,看到了铁蜻蜓,不由讶然:“怎么你也在这里?” “你赶紧上去,这里没你的事。” “笑话,我是衙门里的捕快,怎么不关我的事?” “你会捉妖么?” “我……” “吱……” 就在这时候,一只长得奇形怪状的妖物从上面的洞口飞了下来。 这妖全身都是红色的根须,就像是一截老竹桩。 这妖一出现,便发出了一阵音波,令得雾隐门一众人耳鸣头晕,刀宜长更是难受,捂着耳朵起不了身。 所幸,就在这个时候,不知哪里响起了一句吟诗的声音。 听起来声音并不大,但却令得那妖魔的音波瞬间失去了威力。 那妖魔也吃了一惊,不顾一切冲向铁球。 “轰!” 在它的冲撞之下,那铁球轰然而裂,里面又窜出一只虎妖。 “走!” 之前那只妖似乎感应到附近有高人在,匆匆说了一句,便冲起而起。 “不要让它们逃走!” 雾隐门一众人纷纷出招想要阻拦,结果却是徒劳,那两只妖魔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像。 关键是,雾隐门在失去了“甲”的力量之后,实力已经大不如前。 前任掌门一直都在试图寻加甲之力,为此走遍了天涯海角,最终在外坐化,不过却留下了新掌门的线索,暗示新掌门能够找回甲的力量。 暗中相助之人,正是周羽。 他之所以没有击杀那两只妖,主要是放长线钓大鱼。 他要利用这两只妖,找出域外妖魔躲藏的地点,然后一网打尽。 “奇怪,是谁在暗中帮我们?” 铁蜻蜓一脸疑惑。 “那两只到底是什么妖?”刀宜长忍不住问了一句。 “走!” 结果,雾隐门的人却没有理他,直接遁走。 “什么人啊这是?” 刀宜长不满地嘀咕了一声,随之瞟向下方小山一般的尸骨,不由打了个寒颤。 “怎么?怕了?” 这时,周羽突然走了出来。 “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呵呵,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这……” “刚才这些人你都见到了吧?他们,是雾隐门的人。” “雾隐门?”刀宜长愣了愣神。 “对,一个专门对付世间妖魔鬼怪的门派。如果你想要干一番大事业,可以想办法加入他们。” “可是……我又不会法术……” “没有人天生就会,不会就学。” …… “臭铁,我回来啦!” 雾隐门的一处秘密据点,铁蜻蜓一众人正聚在一起商议事情,门外传来了诸葛青云的声音。 臭铁,是诸葛青云对铁蜻蜓的昵称。 而铁蜻蜓则称诸葛青云为烂诸。 一听到诸葛青云的声音,铁蜻蜓本来很高兴,结果一见诸葛青云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女子,而且那女子还拽着诸葛青云的衣角,一张粉脸顿时阴沉下来。 这是一种毫不掩饰的醋意。 “烂诸,她是谁?” 铁蜻蜓咬牙问了一句。 “呵呵,她叫小圆圈,是我们的新掌门……” “什么?” “新掌门?” 一众人以为听错了。 小圆圈吓了一跳,退了两步,结果摔倒在地。 铁蜻蜓:“……” 就这? 雾隐门掌门? 怕不是个借口? 小圆圈翻起身来,跑到诸葛青云身前抱紧了他的脖子。 “别忘了三从四德。” “哦。” 小圆圈又赶紧松开手。 “什么?三从四德?”铁蜻蜓瞪大眼。 小圆圈解释道:“三从,从不粘人,从不多话,从不发脾气。 四得,得意不要洋洋,得了病要吃药,得了便宜不能卖乖,得了钱不能乱花……” 什么乱八七糟? 原来是三从四得? 一众人面面相觑。 “她……她真是我们的新掌门?”铁蜻蜓一脸的不相信。 “对,她就是我们的新掌门……小圆圈。” 铁蜻蜓阴沉着脸:“我现在憋了一肚子气,你最好在我发作之前解释清楚。” “好,我尽量解释……” 诸葛青云讲起了自己的遭遇。 “我去寻找新掌门,一切都是按照前掌门留下的线索去找的,一直找到了长安城惊世堂……” “他们将我关到了一间地牢,而小圆圈也被关在里面……” “一开始我也很奇怪,但不久之后……小圆圈突然变身,变成了一只大鸟……” “你说什么?” “这么说她是妖精?” 铁蜻蜓更是愤怒:“你的任务是寻找新掌门,重振咱们雾隐门,你看你带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她是只妖啊,诸葛师兄你一定是弄错了吧?我们雾隐门一向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你却让一只妖当我们的掌门?” 诸葛青云叹了一声:“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其实我一开始也很困惑。 但是,后来我想通了,异形不一定就是妖,也有可能是类似于灵兽、神兽一类的存在。” “就算是神兽,那也不是个人……” “大家听我解释,这是前掌门的意思,我想,他一定有深意。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诸葛青云撩起了小圆圈的衣袖。 她的手臂上有一个月牙状的印记,月印中间还有一个圆点。 “这……这真的是掌门印记……” 一众人不由大吃一惊。 这个印记是天生的,雾隐门的掌门从来都不是选出来的,而是冥冥中注定的。 历代掌门,都有这个印记。每一次,都是由前任掌门留下线索,再由门人根据线索去寻找新的掌门。 数千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有变更过。 “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就是……” 大家伙儿依然还是想不通。 “烂诸,你出来。” 铁蜻蜓气哼哼将诸葛青云唤了出去。 “怎么了?” “说,是不是你搞的鬼?你用什么方法给她弄了个印记?” 诸葛青云急道:“臭铁,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再说了,这掌门印记是随意能弄上去的?” “总之,我不能接受。” “臭铁,你不要忘了这是门规,她有印记,无论她是谁,那就是我们的新掌门……” “可是……” “行了,不说这个,我专程今天赶回来,是因为我带记得今天是你的生辰。” 听到这话,铁蜻蜓终于好受了一点,总算有人还记得今天是她的生辰。 “光记得有什么用?” “这不,给你带了礼物。”诸葛青云取出一个小木盒。 铁蜻蜓打开一看,不由皱了皱眉,里面,是一个银制的蜻蜓头饰。 “怎么又是这个?我叫铁蜻蜓,你也不用每年送我蜻蜓吧?你不是神算吗?怎么就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说话间,一脸幽怨的样子。 诸葛青云笑了笑:“天下事无所不能算,唯独我俩的事,我不敢算,顺其自然吧。” 铁蜻蜓也笑了笑:“你知道本门的门规,本门之间互生感情,是要受到处罚的。 这个头饰,你准备挨多少个耳光?” “师妹,请便!”诸葛青云拱了拱手。 铁蜻蜓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抬手就是两耳光。 “好了,到我了。” “为什么?”铁蜻蜓不服气地问。 “因为你收到礼物脸红了,也算动了情……” “来啊!” 互相伤害啊。 不管怎么说,铁蜻蜓还是不愿相信小圆圈是新掌门。 “我们要尽快找到老大,让他确定小圆圈是不是新掌门。” 她所说的老大,便是雾隐门的大师兄,诸葛青云是二师兄。 三生阁。 娇娇花枝招展,坐在花架上唱歌: “焚心以火 让火烧了我心窝……啊……” 本来唱的好好的,结果一见铁蜻蜓,给吓到了。 被铁蜻蜓推到房间之后,一见诸葛青云也在,不由娇滴滴上前:“青云哥……” 诸葛青云一脸正色:“什么新衣服?乱七八糟的。” “叫这么亲热?你也她也有一腿?”铁蜻蜓喝问道。 诸葛青云摊了摊手:“什么也有一腿?哪有那么多腿?你也知道她本来长什么模样,从哪下腿?” 说完,开始施法。 娇娇躺在床上,突然坐起身来,变成了男子的声音: “妖人隐藏世间多年,与我们相安无事。最近,妖人有变,鱼妖受怪力使唤,留清明上河图给大鼻毛,至于传递给谁,还不知道。 同时御神机在洛阳出现,号称要等五大掌门合力打开见证,这不是巧合。 上河图与御神机一定有关联,形势紧急,有待新掌门解除这次危机。 我等尽快汇合共商对策,老大留言终止……嗝……” 娇娇又躺了回去。 “你们为什么总跟大鼻子不清不楚的,连老大也要在她身上留下如此重要的信息?” “因为留言的准确度高啊,连老大的语气、神态都能神还原,你去哪里找这样的人?” 铁蜻蜓一想,好像还真有道理。 于是,雾隐门一众人汇合到一起,前往洛阳寻找大师兄。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那些个妖人谋划已久的阴谋。 妖人先放出信息,说御神机乃是天下神兵,谁得到御神机,便可号令天下。 如此一来,便引起了江湖中一片轰动。 其实,这正是那些妖人的奸计,想利用御神机让江湖中人自相残杀,这样它们也好混水摸鱼,将一众高手一网打尽…… ( 第三章 遁甲的力量 因为御神机的出现,一时间,各大门派与江湖人士纷纷赶往洛阳。 还没见到传说中的神兵利器,一场腥风血雨已经展开。 流言满天飞,一会说御神机出现在东郊,一会说出现在西郊,为了这所谓的天下神兵, 各大门派打得不可开交。 雾隐门一众人也赶到了洛阳。 不过,他们并不稀罕什么神兵,而是猜测到这恐怕是妖人阴谋,想要让江湖各派自相残杀,以便坐收渔利。 这时候,周羽也带着刀宜长来到了洛阳。 洛阳东郊。 雾隐门的一众人在此汇合。 “老大……” 当大师兄出现时, 一众人纷纷上前招呼。 大师兄点了点头道:“长话短说,我已经暗中打探过了, 御神机根本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只是妖人的一个诱饵罢了。” “我就知道,这一定是妖人的阴谋。” “大师兄,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通知江湖同道?” “没用的……”大师兄叹了一声:“现在,各方势力都疯狂了,而且已经死了不少人。 他们宁可信其有,哪怕我们将消息放出去,效果也微乎其微。” “没错,那些人一定以为我们雾隐门想独占神兵,故意骗他们离开。” “那要怎么样才能最快地阻止妖人的阴谋?” “对,再这样下去,江湖中不知要死多少人。” “可是那些妖人不知躲在何处,就算我们想要阻止也很难……” 正当一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道声音突然传来:“说难也不难。” “嗯?” 雾隐门一众人不由大吃一惊。 这里,乃是他们在洛阳城郊的一处秘密据点,不由地点隐密, 而且四周还布置了奇门之法,不是雾隐门的人几乎不太可能闯进来。 可现在,有人悄无声息闯进来,而他们却一点都没有觉察? “谁?” “尊驾是何方高人?” “呵呵,大家不用惊慌,我是来帮你们的。” 周羽微笑着出现在一行人眼前,刀宜长也跟着走了进来。 铁蜻蜓一脸惊愣,忍不住冲着刀宜长喝道:“你怎么也来了?” 刀宜长干咳了一声,指了指周羽:“是师父带我来的。” “师父?他是你师父?” “没错!”周羽笑了笑:“他是我新收的记名弟子。” 周羽之所以收刀宜长为记名弟子,是因为他能看的出来,刀宜长乃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奇才,只是之前被埋没了,没遇上良师。 而且,刀宜长的身上有一种热血与执着,富有正义感。 短短几日的调教,再配合灵丹,他已经将刀宜长打造成了高手。 当然,高手,只是相对而言,至少, 刀宜长现在的实力已经足以与各大门派的高手抗衡。 “不知尊驾到底是何方高人?” 大师兄又忍不住询问了一句。 “在下周羽, 在江湖中并无名号,所以各位也不可能听说。” “那……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铁蜻蜓忍不住问了一句。 “哦, 你是说这外面的奇门对吧?要说这奇门遁甲,在下倒也研究多年……” “什么?” 雾隐门一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一直以来,他们以为奇门遁甲只有雾隐门代代传承,结果,还有人也懂奇门遁甲? 这时,大师兄不露声色,冲着一众弟子递了个眼色。 一众弟子心神领会,突然间移形换位,看样子似乎是对周羽发动了攻击…… 其实,这是一种测试,他们想看看周羽是否真的懂奇门之术,还是说只是侥幸走了进来。 结果,他们一动,周羽也随之而动,转眼间便破了他们组的奇门阵。 “这……” 一众人不由大吃一惊。 这时,周羽笑了笑:“雾隐门传承数千年,奇门遁甲不少精髓都已经失传了。 特别是现在,你们已经缺失了甲的力量,想要振兴雾隐门根本不可能……” “尊驾到底是谁?” 大师兄再次惊呼。 关于雾隐门缺失甲之力量一事,可以说是极其隐密的,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而门中弟子,他相信也不可能有人会对外泄露。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让你们找回甲的力量。” 说话间,周羽一抬手,屋子里景象瞬换,云雾缭绕,云中有八扇门,分别为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 奇门遁甲,其实分为两个部份,一是奇门,奇,为三奇,即用天干的乙、丙、丁代表三奇;门,为八门,即为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 遁甲,以戊﹑己﹑庚﹑辛﹑壬﹑癸为六仪。三奇六仪,分置九宫,而以甲统之,视其加临吉凶,以为趋避,故称遁甲。 也就是说,奇门遁甲,甲,才是最为关键的所在,是力量之源。 而现在,雾隐门缺失了甲的力量,实力自然大不如从前。 也正是因为雾隐门的没落,才会导致那些妖人肆无忌惮,谋划了这场江湖浩劫。 看到周羽信手布下八门,雾隐门一众人呆若木鸡。 换作他们,必须得八人及以上配合,而且还得准备一些道具、法器之类方才能够布置,而且规模也远远达不到周羽信手布置而成的八门。 这下,他们终于知道,遇上真正的高人了。 “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之处,还请前辈原谅。” 大师兄上得前来,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不必多礼……”周羽抬了抬手,又道:“我这次来,主要也是为了解决这场浩劫。 这些妖人之所以祸乱天下,其阴谋不仅仅是你们想像的那般简单。” “哦?那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有两点,第一点,它们想复活它们的灵主……” “啊?” 一听此话,雾隐门一众人不由大吃一惊。 数千年前,一群长得奇形怪状的妖魔突然降临人世间,残害了无数生灵,令得天下大乱。 当时,以雾隐门为首的一众江湖正道与这帮妖人展开了殊死之战。 那帮妖人的首令被称作灵主,乃是一只体型巨大,半人半兽的怪物。 期间,断断续续经过数年的苦战,最终,以雾隐门为首的正道终于诛杀了妖人的头目灵主,并将其尸首封印在远古盘古墓中。 之后,那帮妖人的残部几乎也没有现身。 事隔数千年,没想到那些妖人再次祸乱人间,而且,听周羽这么一说,那些妖人竟然想复活灵主。 真要是让它们得逞,以雾隐门现在的实力,恐怕也没有办法号令江湖人士联手对付。 况且,就算联手,也恐怕远远不是那灵主的对手。 “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 周羽笑眯眯走到小圆圈身边,捏了捏她的脸。 小圆圈吓得一脸苍白,不停后退…… “其实,你们捡到宝了,这个小姑娘并不是妖……” “嗯?” 铁蜻蜓不由有些愣神。 “她其实就是遁甲力量的化身,之所以会变身,那是因为远古的力量本就不是人类,而是以各类神兽为代表,比如最初的龙凤……” 这么一说,诸葛青云心中的疑云总算是烟消云散。 因为他亲眼见过小圆圈变身,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青鸾。现在回想起来,的确像是远古神兽的形态。 周羽继续道:“主要是现在她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觉醒,需要引导。一旦她的力量觉醒,对你们都是有莫大好处的。” 诸葛青云忍不住问:“对,她现在就是无法自控,一旦力量爆发,她根本就不会控制。而且变身之后,也想不起之前的事。” “放心,我会引导她。” …… 三日后。 小圆圈华丽蜕变。 之前,她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不谙人世的小姑娘。 现在,经过周羽的引导,她的力量完全苏醒了,不仅可以熟练地运用自己天生的力量,而且还能随心所欲在本形与人形之间变化。 一旦变回青鸾本相,她的力量更强大。 雾隐门的甲之力终于回归,所有弟子的实力也发生了质的飞跃。 这是因为,雾隐门是一个整体,甲的力量乃是门派的灵魂。 以前,缺失了甲的力量,故而门派就像失去了灵魂,一众人的实力也大打折扣。 现在,小圆圈正式成为雾隐门新掌门,雾隐门又恢复了灵魂。 在周羽的举荐之下,刀宜长也加入了雾隐门。 一般来说,雾隐门收弟子比较严格,一般会暗中观察品行,凡品行不端者一律不收。 但是,刀宜长他们也算认识,虽说也有一些小毛病,比如有事没事去找娇娇聊人生…… 但,总的来说他是一个热血,有正义感的人。 重要的是,周羽都收了他当记名弟子,雾隐门还有什么好嫌的?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一切准备就绪,雾隐门开始反击。 “哈哈哈,御神机是我的,我的,老子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一个蓬头苟面的男子高举御神机哈哈大笑,附近,躺着几具尸首。 此人人称八臂猿,乃是丐帮的首领。 这几天,他力战唐门、昆仑、崆峒等派高手,终于夺得了御神机,自然相当得意。 没料这时,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慢腾腾道:“天下第一?你问我吗?” 八臂猿愣了愣,瞟向对方喝问:“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敢对老夫无礼,报上名号。” “好说,在下刀宜长。” “刀宜长?” 八臂猿思索了一会儿……很陌生,完全没听过。 于是冷哼一声:“无辈小卒,老夫怕脏了手,滚!” 刀宜长也不生怒,缓缓摆了一个起手势:“老头,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么?那我今天便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这下,彻底把八臂猿给惹怒了,抬手一掌拍了过去。 “轰!”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地面出现了一个沉坑。 “哼,敢跟老子较劲,打得你渣都不剩。” 八臂猿瞟了一眼深坑,冷哼了一声。 “老头,你出了一招,现在轮到我了吧?” 没料,耳边却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嗯?” 八臂猿脸色一惊,急急循声看去。 结果,看到的却是一个砂锅大的拳头砸过来…… “砰!” 一拳,将八臂猿砸得如断了线的风筝,连翻带滚,飞出十几米开外方才重重落地。 “噗!” 可怜八臂猿横行江湖数十年,挨了这么一拳,再这么一摔,加这羞怒攻心,竟喷出一大口血,当场嗝了。 御神机,也落到了刀宜长手中。 林中,还藏着一些江湖中人,一见御神机又换了主人,一个个又开始蠢蠢欲动。 刀宜长瞟向树林,大声道:“真是可笑,你们都中了妖人的离间之计而不自知。 这什么御神机,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器,只是妖人打造出来,让尔等自相残杀。 现在,我便毁了它……” “不要!” 有人大声惊呼。 “砰!” 结果,刀宜长却高举御神机,重重地砸在旁边一块巨石上。 巨大的力量,令得那块巨石轰然而碎。 不过御神机同时也断成了三截。 “天啊……” “他竟然把到手的神兵给毁了……” “什么神兵?要真是神兵岂有如此容易被毁的?” “看来他说的是真的,咱们真的上了妖人的当……” “死了这么多江湖同道,那些妖人简直太可恨了……” 这些个江湖中人终于幡然醒悟,上了妖人的当。 接下来,雾隐门开始全力搜寻那些妖人的行踪。 换作以前,想要追踪那些妖人颇有些难度,但是现在,雾隐门找回了甲的力量,可以通过推演、卜卦等方式找出蛛丝马迹。 没过几天,便找到了当初从地洞里遁走的那两只妖物。 经过一通大战之后,那两只妖物负伤而逃。 雾隐门人追了一阵,却没追上。 其实,这是故意追丢的。 回到秘密据点之后,一行人汇聚一堂商议下一步计划。 周羽也在现场。 他在雾隐门一众人的心中依然是个谜。 “据我估计,那些妖人多半会不顾一切前往盘古墓,它们筹备了这么多年,想来也找到了一些方法。 所以,我们不需要再去找它们,直接去盘古墓,便能将之一网打尽。 另外,我还要告诉大家的是,到时候恐怕不仅仅只是你们见到过的妖人,还有一些域外天魔也在暗中捣鬼……” “啊?这么说,有两批妖人?” 周羽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它们现在应该已经结成了联盟,与我们对抗。” …… ( 第四章 济公世界 不久后,周羽以及雾隐门一众人来到了盘古墓。 盘古墓并不是说里面埋的是盘古,盘古开天劈地之后早就化为整个世界。 盘古墓,只是一个象征,里面封印着一些上古大妖之类。 既然封印着上古大妖,那些个妖人想要闯入盘古墓自然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周羽一行人来到盘古墓之后,布下了一个天罗地网。 雾隐门虽然代代传承奇门遁甲术, 但在布置的过程中,却从周羽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毕竟,周羽研究奇门遁甲多年,早已融会贯通。 等到那帮域外妖魔强闯盘古墓时,可谓是一头扎进陷阱…… 有周羽从旁协助,那些妖人以及域外妖魔的阴谋终告破产,一只不漏, 全歼! 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周羽马不停蹄,又来到了《济公》世界。 这个世界的剧情主要是,降龙罗汉乱牵红线,擅改阎王生死册,又让牛郎织女天天相会,为此激怒了玉帝。 后来,观音大士出面相劝,玉帝答应降龙将功赎罪,声明只要降龙下凡托世,在不使用法力的情况下,用灵性感化注定做九世娼妓、九世乞丐及九世恶人的三名凡人脱离本行,则降龙跟众神恩怨就可一笔勾销。 于是,降龙罗汉投胎为人,取名李修缘…… 这是一个关于宿命的故事。 周羽来的时候,济公还没有成为济公,正值少年之时, 家境富裕。 周羽也没打算强行改变他的宿命,毕竟李修缘乃是罗汉转世, 他要是强行改变他的宿命,恐怕会招来一些不可预测的后果。 包括那九世恶人、九世野鸡、九世乞丐,他也没去理会,等李修缘觉醒之后,让他自己去了结因果。 当然,他既然来到这个世界,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这个世界也有域外妖魔入侵。虽然只有几个残兵游勇,但要是不及时消灭的话,必须会酿成后患。 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那些域外妖魔也不知有什么特殊的本领,能够隐藏自身的气息。 只要它们躲起来不行动,就连周羽也很难感知到它们的藏身之所。 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周羽一直很低调,在李修缘家附近买下了一间小院子,以一个普通书生的身份混迹于市井之间。 他相信,该来的终究会来, 没有必要刻意去寻访。 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享受一番市井的烟火生活。 所以,这一次他没有收学生, 每日里喝点小酒,勾栏听个曲,茶馆喝喝茶,听听评书什么的。 这天,周羽又来到了一间茶馆。 这间茶馆他常来,掌柜、伙计,老茶客都认识他,大家都称呼他为秀才,伙计则称呼他为先生。 “咦,今天喝茶的人这么少?” 进了茶馆,周羽眼见茶客稀稀落落,不由有些奇怪。 往日里这个时候,茶客几乎都坐满了。 这间茶馆的茶客大多都是附近的街坊,在这里喝茶也不贵,便宜的茶三文,好一点的也不过十文钱。 “秀才,你难道没听说城里闹鬼?” “闹鬼?” 周羽愣了愣。 他还真没听说。 要说这城里出现一些孤鬼野鬼那是在所难免,他也懒的去理会。不过,既然能引起百姓的恐慌,想必是出了人命之类。 “这事说来说话长……”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纷纷补充,于是乎,周羽听到了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 这城里有个大户人家,姓杨。 杨家有三个儿子,最小的三儿子几年前也成了亲,其妻贾氏,长得花容月貌,体态婀娜。 可惜的是,嫁过门三年,肚子竟然毫无动静,期间也吃了不少药,依然不见效果。 如此一来,便引来了不少风言风语,也引起了杨家的不满,想逼儿子休妻。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杨家三儿子却感染了风寒,最终医治无效撒手离世。 当时,还有一些流言传出,说一定是贾氏害的。 不过这些流言倒也没有传播太广,因为杨家都没有多说什么,想来也是杨家三儿子命中一劫,并非贾氏所害。 贾氏的娘家人考虑到贾氏还年轻,便劝其改嫁,以免守寡。 结果,贾氏态度很坚决,说娘家人要是逼她,她就上吊自尽。 无奈之下,娘家人也只能听之任之。 外面的人听说了这件事,不由对贾氏的坚贞赞叹不已。 杨家家业较大,贾氏倒也不争,毕竟她又没有后代。丈夫死后不久,她便带着陪嫁丫鬟容儿独自搬到了一间小院居住。 只是两个女人生活也不容易,所以,杨家又派了一个名叫柱儿的小厮过来,帮着做一些粗重的杂活。 柱儿年仅十四,虽然长得瘦小,但毕竟是男丁,不管是院里的粗重活,或是出外采买一些东西也方便。 所以,贾氏倒也没有反对,毕竟家里的确也需要一个男丁,而且又不是她主动要求的,倒也不用担心别人说三道四。 相安无事过了两年。 进入夏季,一场大暴雨令得几间屋子有些漏雨。 雨停后,贾氏吩咐柱儿去寻一个匠人来修补屋顶,免得下雨时又漏雨。 柱儿出门不远,发现有人正在房顶上捡瓦,看样子也是屋子漏雨。 于是便问:“师傅,咱家院子有几间屋也漏雨,你能帮看看么?” 屋子上的男子名叫阿财,年少时跟着叔父在外闯过一段时间,帮人修修补补赚点钱。 后来嫌在外奔波太累,便回到家里在城里找了一些零活干。 不过,这家伙不踏实,懒惰。手里有两个钱便拿去买酒喝,三十来岁了一事无成,厚着脸皮求人帮着说亲事,结果至今还单着。 毕竟街坊们都知道这家伙又懒又好酒,谁家姑娘嫁给他,那简直就是跳火坑。 听到有人唤,阿财斜眼瞟了瞟,问:“院子在哪?” “就前边不远……” 柱儿指向院子方向介绍了一番。 听完,阿财不由心里一动。 他早就听说过贾氏长得漂亮,跟画里的美人儿似的。可惜,贾氏深居浅出,难得出门,所以一直无缘得见。 关键是,一个漂亮寡妇……这难免让阿财想入非非。 这下子终于找到机会了。 于是,阿财也顾不上自家屋顶了,一脸热情,当即随着柱儿来到了院子里。 “哪里漏?” 一般来说,要检查漏雨,一般得先到屋子里查看,看看是否有漏光的地方,这样才好确定位置。 柱儿回道:“厨房、厅堂,还有夫人的房间都有漏雨的地方。” “嗯,先进去看看。” 贾氏本来不想露面,更不愿让一个男人进入她的房间。 但是没有办法,她的房间有两处地方漏雨,也只能让柱儿带着阿财进了房间,并指了指漏雨之处。 一进房间,阿财的心情便激动起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那独有的女人香,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仙家玉酿…… 再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贾氏一眼,更是差点把控不住。 当然,他也不敢乱来。 毕竟他也知道贾氏是杨家的媳妇,并非单门独户,要是惹到了杨家,可没他好果子吃。 来日方长,不能操之过急。 于是,收敛心神,查看了几间屋子漏雨的地方,然后又到房顶看了看。 下来后故意夸张地说:“看样子是被野猫踩的,踩碎了不少瓦,如果简单拾掇一下,倒也不会漏,但管不了多久。 想要管的时间长久一些,就需要换下一批碎瓦,再将所有的瓦翻一遍。” 贾氏当然希望管的时间久一点,便道:“没事的,翻一遍就翻一遍吧,你算算看,大约需要多少新瓦?加上工钱,一共需要多少钱?” 阿财眼珠一转,开始盘算起来。 本来,他想借着这个机会敲上一笔,但又怕弄巧成拙。 报价太高了,万一贾氏不同意,另外去找人,那他岂不是就没了希望? 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套套近乎。 于是便说:“这样吧,买瓦夫人可以让柱子去,我不沾手。工钱的话,一天五十文,管两餐,不知夫人觉得如何?” 相对来说,这比外面普遍的工价便宜。 毕竟这上房捡漏也是门技术活,不比小工。 果然,这法子挺管用,贾氏大大方方道:“这样,瓦还是你去买,多少钱到时我会付给你,工钱的话,一天给你一百文,管两餐。” “那就多谢夫人了。” “不客气,只是麻烦师傅好好翻整一下,多加点瓦,尽量结实一些。” “放心吧夫人。” 就这样,阿财如愿以偿,得以留了下来,本来两天就能搞定的活,硬是磨磨蹭蹭做了六天。 一来,是想多看看贾氏,二来,也是想试探一下,看看有没有得手的机会。 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因为他发现贾氏相当守规矩,想要勾到手恐怕没那么简单。 但是,阿财依然没有死心。 回家之后,满脑子都是贾氏丰腴的身影。 人,大多都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 要是贾氏只是一个单门独户的寡妇,阿财恐怕会不顾一切摸上门。 但他又顾忌着杨家乃是大户,故而不敢胡来。 思来想去,最终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柱子。 柱子当初刚过去时,只有十四岁,而且常年营养不良,身体又瘦又小,像个小孩子一般。 但现在不一样了,院子里只有贾氏、容儿和他三个人,贾氏也没亏他俩,毕竟只有三个人,所以她自己也没有开小灶,都是一起吃的。 这两年,柱子长高了许多,身体也强壮了不少。 在阿财想来,容儿且不说,但贾氏一个寡妇,丈夫死了三年多,天天对着一个柱儿这么一个少年郎,就不信一点不动心。 只是碍于礼法,不敢逾礼而已。 假如有办法让她突破这一步,与柱儿…… 那到时候他岂不是就有了把柄? 有了把柄,贾氏还不得乖乖听他的话? 有了这样的念头,阿财便故意开始接近柱儿。 柱儿经常要上街买东西,阿财便装作偶遇的样子与之套近乎。 本来二人上次就打过交道,所以柱儿倒也没什么戒心。 一来二去,混得更熟了。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阿财倒也变得勤快了一些,时常去帮人做零活,攒下了几个小钱。 有一天,非拉着柱儿一起喝酒。 柱儿平日里本就不喝酒,一沾酒,便晕呼呼的,再加上阿财有心套话,还真给套出了一些隐密。 柱儿卷着舌头道:“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上了咱们家夫人。 她对我和容儿很好,从不克扣工钱,有时候还要多发一些,让我们好好做事……” “不过,她在生活上还是很节俭,自打三少爷走后,她一件首饰都没买过。衣服也很少添置新的……” “小时候,我们村里闹过鬼,那一晚死了好几个人。 所以,我从小就胆小,怕黑,特别是遇上刮风下雨打雷的天气,我就不敢吹灯睡觉。 但我每次醒来,就发现灯是吹灭的。 我心里惊怕,就问容儿是不是她吹的灯。 容儿说不是,她说她一个没成亲的女子,哪能随意进我的房间? 然后说是夫人吹的,因为夫人怕我睡着之后,油灯没吹的话一来浪费油,二来万一失火……” 听到这番话,阿财不由酸溜溜道:“这么说,你家夫人还真是关心你,知道你怕黑,还专程等你睡着了才进来吹灯。” “是啊,所以我说我很庆幸遇上夫人这样的好人……” “小子,你说实话,有没有对你家夫人有过什么想法……” 柱儿脸色一惊:“没有,你可别瞎说……” “行了,大家都是男人,你家夫人长得那么漂亮,但凡一个正常男人都喜欢,你就别装了。” “就算喜欢,我也不可能对夫人产生非分之想……” 这一次接触,表面上看阿财没什么进展,其实却已经找到了最关键的突破点。 相对改变贾氏来说,他相信,改变柱儿更加简单。 于是乎,这家伙一步一步将柱儿给拖下水,比如,给柱儿讲一些男女间的事,还送了柱儿几本就那种小册子。 柱儿本身就处于懵懵懂懂的年龄,血气方刚,哪经得起阿财教唆? 再加上偷看了那些小册子之后,再看夫人之时,脑子便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念头。 毕竟,贾氏本就长得漂亮,又正值花信之年,自有一种难以言诉的风情…… 对于一个少年郎来说,简直就像是毒药。 …… ( 第五章 荒唐事 过了一段时间,阿财再与柱儿接触之时,便发现柱儿已经变了,竟然主动与他聊起了那些事。 甚至,还吱吱唔唔,问阿财有没有认识的姑娘,价钱几何。 看样子, 已经不满足想像,而是想尝试一下那个中的滋味。 妥了! 阿财心头暗喜。 对此,他早有准备,带着柱儿去了一间土窑…… 由此,也终于让柱儿彻底下了水。 眼见着时机成熟了,阿财终于开始给柱儿出谋划策。 虽然他有些不甘心让柱儿先得手,但没办法,如果不这样的话,他也得不到。 一开始,柱儿有些抗拒,因为他觉得那样太对不起夫人的关照。 不过,也架不住阿财的游说。 “柱儿,你错了,其实你这样做,才是对你家夫人最好的报恩方式。 你想想,她一个寡妇,夜夜独守空房,她不想么? 她不是不想,只是碍于礼法,不敢。 所以你就要稍微主动一些,只要你俩都不说,那就是一桩皆天欢喜之事……” 一番游说,终于让柱儿动了心。 那晚,天刮起了大风。 柱儿又如往常一样,故意不吹灯睡觉。 以前, 每逢这样的天气, 他都要蒙着被子睡觉。 这一次却因为心有所想,胆子也大了许多,看似蒙着头,其实却将半边脸伸在外面,轻轻打着呼噜,其实却在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不出所料,不久后,外面隐隐有了光亮。 贾氏撑着灯走到门外,静静地听了听,确认柱儿已经睡着了,这才轻轻推开房门走到桌前。 正准备吹灯时,却听到柱儿嘴里咕噜了一句。 下意识瞟过去,发现被子落到了地上,而柱儿竟然……什么都没穿? 贾氏不由赶紧掉过脸,下意识想要走出房间。 但走到门口,却又想着灯还没吹。 犹豫一会儿,终于又走了回去将灯吹灭。随之,将手中的灯放在桌上,脸色一阵变幻…… 如果就这样离开, 柱儿万一受了凉怎么办? 当年,她的丈夫正是因为受凉感染了风寒,最终不治而亡。 罢了……他……只是个孩子。 贾氏只我安慰了一句,终于还是上前拾起被子给柱儿盖上。 然后,慌慌张张拿起灯离开了房间,就跟做贼一般。 这一晚,贾氏失眠了。 三年多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男人的气息。 虽然柱儿一直都在,但以前在她眼中,柱儿一直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 可就在之前,她来到柱儿的床边时,闻到了一股子浓浓的气息。 其实,换作男人,那股气味恐怕闻起来有点难受,汗味,脚臭味,还有莫名其妙的腥味…… 但对于贾氏来说,那样的味道却像是施了魔咒一般,让她回味无穷。 重要的是,柱儿当时听从了阿财的话,故意光着身子睡觉。 再加上这小子本就是装睡,满脑了都在想别的,所以…… 不管贾氏有意还是无意,总之看见了。 她终于醒悟过来,柱儿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 一时间,她有些纠结起来。 到底还留不留柱儿?毕竟她一个寡妇,留这么一个男人在院子里,瓜田李下的,时间长了难免会招人闲话。 可是……从内心里来说,她又舍不得。 毕竟柱儿一直很听话,家里的粗重活,还有出外采买之类也办的井井有条。 换一个小厮来,说不定偷奸耍滑,徒添烦恼。 也是该着有事。 接下来的几天,每晚的天气都不好,不是刮风就是下雨。 头一天贾氏很是纠结,在屋子里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不放心走到柱儿房外,然后推门进去吹灯。 吹完灯,鬼使神差瞟了一眼……这次,被子倒是没掉下床,但是柱儿半边身子都亮在被子外。 于是,贾氏下意识走了过去,替柱儿掩好被子。 回到房间,又有些睡不着,脑海中竟然全是柱儿没穿衣服的样子…… 第三晚,柱儿只是手亮在外面。 但是,贾氏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又走到床边给柱儿整理被子。 而且这一次,她没有当即离开,眼见着柱儿睡的熟,竟然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因为,她发现自己有些喜欢闻这里的味道。 可怜的她哪里知道,这些都是阿财的主意。 柱儿虽然已经十六岁了,但几乎没什么阅历,再加上已经心生邪念,故而被那阿财耍得团团转。 每次贾氏进房之后,次日他都要去找阿财详细讲上一番,再由阿财给他出主意该怎么做。 去了几次之后,贾氏感觉自己有些沦落了。 她本想悬崖勒马,就此打住,但内心里的渴望一旦被释放,就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 于是,贾氏又自我安慰,反正又没发生什么,只是去看看,而且柱儿瞌睡好,一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抱着这样的心理,贾氏已经不管什么天不天气了,几乎每晚都要去一趟柱儿的房间。 其实,她也不傻,她隐隐猜到柱儿或许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装着不知道。 而且她听柱儿的打呼声,也有点像是装出来的。 但,这事已经开了头,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就像变成了两个人,白天是她,晚上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天晚上,她又一次来到柱儿的床边,静静地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柱儿仿佛梦呓一般咕噜了一句,翻了身,无巧不巧双手放在了她的腿上。 贾氏吃了一惊,想要坐起身,但却又像触电一般…… 这,自然也是柱儿故意的,他一直都在按照阿财的吩咐一步一步让贾氏下水。 同时,阿财也十分享受这个过程,每次都要让柱儿讲上好几遍。 等到柱儿离开之后,他便躺回床上,幻想着那是他自己的经历…… 按照阿财的计划,时机并没有完全成熟,还需要一点时间。 但是,柱儿的手一挨到贾氏之后,他彻底失控了,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于是乎就势紧紧搂紧。 “柱儿,你做什么……” 贾氏惊呼了一声。 果然,这家伙一直都在装。 柱儿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恐怕现在拿把刀扎他一下,估计都不知道痛。 贾氏本能地挣扎了一会,终于也失去了理智。 其实,她也猜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以前一直不敢面对,自我欺骗罢了。 都说万事开头难。 什么事一旦有了第一次,就很难保证没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一次,柱儿终于机智了一次,没有及时告诉阿财。 但终究还是瞒不过阿财,稍微一套,便套出了实话。 那简直让阿财羡慕、嫉妒、恨…… 院子里就三个人,一次两次的或许瞒得过,但时间一长,容儿肯定会发现。 于是,贾氏想到了一个自以为完美的主意,她决定让容儿嫁给柱儿。 如此一来,柱儿与容儿成了夫妻,容儿是她的陪嫁丫鬟,留在她身边是理所当然的事。 柱儿娶了容儿,留下来当下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外人就算想说闲话也无从说起。 有了这样的主意之后,贾氏便私下里找到容儿,对她坦诚了一切。 没想到,容儿已经知道了。 她说,有一天晚上她去上茅房时,无意中见到小姐头发凌乱,从柱儿的房间里走出来…… 那时候,她便什么都猜到了。 贾氏叹了一口气道:“容儿,这一切说起来也怪我,是我失去了定力,不怪柱儿……” 解释了一番之后,贾氏又道:“容儿,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十余年了,希望你能体谅我的难处。 我想过了,不如你嫁给柱儿,这样也省得你孤孤单单……” “啊?”容儿大吃一惊:“可是小姐……” “我知道这有些荒唐,但我和柱儿的事要是被别人发现,你是知道后果的。” 一听此话,容儿不由脸色一惊。 的确,要是让杨家人知道这件事,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她作为贴身丫鬟,也得受到牵连。 “所以,这是最好的办法,这样,你也算是有了一个归宿。 等有一天,你们的孩子长大了,我会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自立门户。” “多谢小姐……” 对容儿来说,这的确也是一件好事,岂有不应之理? 而这件事对于柱儿来说,更是天大的惊喜。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能够有机会享受富家少爷才能享受到的生活。 可惜,这小子脑子始终少一根筋。 他要是这个时候与阿财彻底断了来往,或许还真能享受一段美好的人生。 偏偏,还是没忍住又去找了阿财,结果被阿财三言两句把话给套了出来。 阿财一听柱儿不仅得到了贾氏,还要娶容儿为妻,这让他嫉妒得发狂。 一时间凶相毕露,威胁柱儿了一通,说柱儿如果不配合他的话,他就四处宣扬柱儿与贾氏的事。 结果,还真把柱儿给吓到了。 阿财又哄道:“就一次,你就帮我这么一次,只要了了我这么一次心愿,以后我绝对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 傻不拉叽的柱儿信以为真了。 阿财谋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得手一次就满足? 这只不过又是他的一个阴谋,只要他得手,到时候他就得想法子踢开柱儿。 他不仅想要得到贾氏的人,同时还要敲诈银子。想来,贾氏手里还是有不少银子的。 “记住,这件事你不能提前给那女人讲,一旦你搞砸了,我便四处宣扬。 不管别人信不信,杨家人都不会放过你,就算不杀你也会阉了你……” 柱儿吓到了,连声答应。 为防夜长梦多,而且阿财也有些迫不及待,约定就今晚。 这一切,贾氏蒙在鼓里。 当晚,她来到柱儿的房间准备商议一下柱儿与容儿的婚事。 柱儿借口出去方便一下,却打开后院的门将阿财放了进来…… 阿财心情激动,走进了柱儿的房间。 贾氏一见走进来的人不是柱儿,不由大吃一惊,一打量,竟然是之前翻修过房顶的阿财。 “夫人,许久不见,可还好?” 没等贾氏回神,阿财笑眯眯问了一句。 “你……你滚出去……” 贾氏一脸羞怒。 “夫人,别动怒。如果你不怕杨家的人听见你那点破事,最好收敛一点。” “你说什么?”贾氏脸色惊变。 “我说什么你心里很清楚,你没事在一个下人的房里做什么?” “我……我找他商量事情,与你有何干?” 阿财冷冷一笑:“别装了,你和柱儿的事我全知道,只要我出去一嚷嚷,你猜,杨家人会怎么对付你?” “你……” 贾氏一脸苍白,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种事,就算她咬死不认,但,她却知道,柱儿恐怕是经不住哄吓的,一旦传扬开来,她哪里还有脸见人? 一时间,万灰俱灰。 怪就怪自己一时糊涂,未能克制。现在,竟然被外人发现了,她不敢想像以后的日子。 “夫人不用担心,只要夫人够聪明,就应该猜到我来这里的目的。 只要夫人顺从我一次,那我就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休想!” 贾氏怒声道。 “夫人不要激动,你得好好想想后果。你已经与柱儿越了界,又何怕再越一次? 我可以向你保证,就这么一次,以后再也不打扰你们……” 贾氏怎么可能相信这家伙的话? 她突然间想通了一件事,柱儿之所以发生变化,肯定是这家伙教唆的。 也难怪,他会知道她与柱儿之间的事。 虽然她与柱儿……但,不代表她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滚,再不滚我便去报官。” “哈哈哈,夫人你是在说笑话么?报官?好啊,你去报官,到时候咱们当堂对质,看看谁更倒霉。” “你无耻!” 眼见贾氏态度坚决,一副不肯就范的样子,阿财按捺不住了。 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于是,不顾一切冲了过去…… 贾氏哪里是这家伙的对手?很快便被阿财按倒。 绝望之下,她拔下了头上的发钗猛地刺了过去…… 阿财避之不及,太阳穴被刺了个正着,当场便倒在了血泊中…… 这时,贾氏却出奇的冷静。 她只是冷漠的瞟了阿财的尸首一眼,随之走到门口唤了一声:“柱儿!” 柱儿正躲在暗处,一听夫人的声音,惶惶不安走了出来:“夫人,我……我……” “你进来,当着面把话说清楚。” 这时候,柱儿却不知阿财已经死了,只当二人是不是谈了什么条件,要让他一起进去谈。 …… ( 第六章 降龙伏虎现身 于是,柱儿走进了房里。 一进去,便发现阿财倒在血泊中,不由吓得腿一软,跌坐到地上。 “柱儿,你说,自打你跟在我身边, 我对你怎么样?” “夫人对……对小的恩……恩重如山……” “既然知道,那为何要恩将仇报?” 柱儿泣声道:“我……都是阿财他逼我的,他说,就一次,以后再也不打扰我们。 要不然,他就去告诉杨家……” 贾氏冷冷道:“他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事?” “这……” “说!” 这时候的贾氏, 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温婉可人的模样,眼神冰冷的可怕,显得无比的陌生,也让柱儿心里发寒。 “我说,我说……” 柱儿颤着声,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贾氏虽然早有所猜,但亲耳听到柱儿讲出这一切,也不由一脸惨然。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这一刻,贾氏的心里,涌起一丝悲哀。 说起来,这件事她的确有错,是她的心性不够坚定,这才会一步一步中了对方的圈套。 现在,后悔也晚了。 事情因她而起,便由她来了结这一切。 “夫人,对不起,小的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柱儿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贾氏走到他身边, 蹲了下来, 凄楚地笑了笑:“本来,我以为可以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的悲剧……” “夫人……” “柱儿,不要怪我……” “夫人不要,啊……” 随着一声惨叫,柱儿也躺在了血泊中。 贾氏扔掉了手中带血的剪刀,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门外。 一到院中,容儿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小姐,不要杀奴婢,小姐饶命……” 贾氏凄苦地笑了笑:“容儿,你跟了我多年,真以为我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么?” “不是……” “我杀他们,是迫于无奈,也是侥幸得手……容儿,随我到房里来……” “小姐……” 容儿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事情的经过她已经知道了, 其实,她也同情小姐, 理解小姐。 而且她隐隐猜到了小姐想做什么。 所以,一进房间便急急道:“小姐,你千万不要做傻事,要不,我们一起逃吧,逃的远远的。” “不!”贾氏摇了摇头:“我累了,哪也不想去,我这里有一些细软,你都带走…… 记住,不要回家,找地方先避避,否则官府一定会找你……” “小姐……” 容儿跪下来痛哭失声。 “容儿,你不要难过,这是命。我不怪谁,只怪我自己走错了路。 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这些细软足以让你一辈子生活无忧。 找个踏实的男人,安安心心过日子……” 说话间,贾氏将自己的金银首饰取出来,找了个布包包上,递给容儿。 “小姐……” “你走吧,晚了怕走不了……” 容儿虽然知道小姐一心求死,但她也没办法阻止。 因为,出了这样的事,小姐的名声算是全毁了,而且还杀了两个人,到时候一旦抓到官府…… 等到容儿一离开,贾氏便找出一匹白陵,悬梁自尽。 但是,事情并未结束。 当晚,那院子里便不时传来一阵阵凄楚的哭声。 第二天,便有一些街坊纷纷议论。 杨家人听说之后,便派人去看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发现了贾氏上吊,柱儿倒在血泊中,屋子里还死了一个男子…… 杨家人吓了一大跳,赶紧报官。 官府的人经过现场调查,确认柱儿与阿财都是死于贾氏之手,一个是被发钗戳死的,一个是被剪刀捅死的。 而贾氏则属于畏罪自杀。 至于杀人的原因……大概率属于情杀。 不过,杨家人丢不下这个脸,花了不少银子封口,让官府不要对外宣扬真实的情况,以免坏了杨家的名声。 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这事终究还是慢慢传了开来。 官府也一直在寻找容儿的下落,毕竟她也算得上是重要的涉案人。 没料,就在官府四处寻找容儿之际,容儿自己出现了…… 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是人。 是鬼! “听说,那容儿趁夜离开,悄悄去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想着第二天一早出城……” 一个茶客仿佛讲评书一般,讲的口沫飞溅。 “却不料想,遇上了一个黑心掌柜。 那掌柜眼见容儿神色慌张,紧紧抱着包裹不松手,看装扮又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便猜测指不定是哪家丫鬟偷了主人家的东西逃了出来,顿起打猫儿心肠…… 等到半夜三更,这黑心掌柜唤了一个伙计一起潜入房中,不仅谋财,还害命。 将容儿活生生掐死,并埋到客栈的后院……” “真的假的?” “骗你们做啥?难道你们没有听说,那容儿冤魂不散,化成了厉鬼,将那姓王的掌柜与伙计挖了心肝,吊在树上……” “对,我也听说了,据说挖出来的心肝喂狗了……” “活该,报应!” …… 另一边。 大街上,十几个汉子抬着一顶大抬轿在街上行走。 轿上,躺着一个男子。 男子身上…… 有一个花枝招展,风情万种的女人。 街上的行人不堪入目,纷纷指责,喝骂。 女子不甘示弱,冲着行人怒骂:“想干嘛呀,有种上来啊。” “想看不会回家看你老妈?” 轿上的男子,人称黄老爷,之所以这样被抬着过来,是因为中了马上风…… 那个女人,便是怡香院有名的姑娘:小玉。 也就是九世野鸡。 “幸亏那个男人不是我……” 有人庆幸地说了一句。 “啪……” 这时,一个臭鸡蛋扔过来砸中了小玉。 小玉大怒:“谁他娘丢老娘?” “是我!” 济公……不对,他现在还是李修缘。 “是我丢你,姑娘,可不可以麻烦你端庄一点?” 小玉不以为然道:“装就不会啦,不过我正待在那儿,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李修缘气得转身就走:“真是不知廉耻,当心被雷劈!” 话刚说完,风云突变。 李修缘打着哈哈:“刚讲完就打雷,老天真是有眼。” “噼啪!” 一道雷电劈了下来。 只不过,劈的却非小玉,而是李修缘…… 刹那间,前世种种在脑海中浮现…… 原来是这样。 “降龙伏虎现身,下凡普渡众生!” “他被雷给劈傻了吧?” 一众人不由露出同情之色。 “阿弥陀佛!” 变身为济公的李修缘走到小玉身前,喃喃自语了一句:“九世野鸡?” 这,只是他的赌注之一,他要改变三个人的命运,九世野鸡、九世恶人、九世乞丐。 “很好,我会回来找你。” 济公笑了笑,扬长而去。 不久后,带着伏虎一起来到了国清寺。 不过,伏虎现在并非真身,也是投胎转世,看似一个壮汉,智商却像个两三岁的孩子差不多。 刚要入寺,一个中年男子突然闪现…… “老兄,我等你好久了。” “你哪位?” “我土老公啊……这也不怪你,你的元神没有回来。你不要怕,只要你把金身拿回来,就能借用金身的力量,拥有强大的法力。 你这个金身,官府和强盗都争着要,要再不拿走,恐怕很难保住……” 说完,带着济公走进大殿,并指了指佛像后面的金身。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土地公一闪又消失了。 济公走到主持面前,将他拉到一边。 “师父,你过来一下,容我说两句话。” “我不认识你啊……” 济公顾自说道:“在十三世之前,我在这间寺庙当和尚,到了八世上下,我就做了主持,也就是这个金身还没有圆寂之前的大师。 然后升了天,做了神,成了降龙罗汉。 这次我下来是办一点小事,至于是什么事你就不用管了。 看你资质平常,好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给你一点面子,叫你一声师父,够意思吧?” 主持茫然地点了点头。 另外一个小僧走了过来,一脸不满道:“师父,这人分明就是个疯子……” 主持却道:“可是,我一看到他我就很欣赏他,去,拿一身衣服给他换上……” 换上衣服之后,主持又道:“我还是给你起个法号吧,叫做济癫……” 疯疯癫癫的癫。 “不要啊,救命啊……” 就在这时,一声呼救声传来。 济公走了出去,不由愣了愣:“九世乞丐?” 此人名叫朱大常,外号大种。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拎着大刀冲进庙来…… “九世恶人?” 九世恶人,名叫袁霸天,在这城里可真的是狗听到他的名字,都要吓得夹着尾巴逃。 “看你往哪里跑,我把这庙一起烧了。” 袁霸天也不知打哪里拿了一支火把走向大殿。 “呼!” 没想到,却被济公给吹灭了。 “你敢吹灭我的火?” “呸!” 济公一泡口水吐过去。 袁霸天勃然大怒,一向只有他欺负人,如何容忍别人欺负他? 于是,当即冲着济公大打出手。 “砰!” 突然间,一道人影出现,一掌便将袁霸天打飞。 出现的人,正是周羽。 济公一脸惊愣…… “你敢打我?” 袁霸天不敢相信地瞪着周羽。 周羽走上前去,连踩了几脚,并且,像拎小鸡一般将袁霸天拎到大街上。 “那不是袁霸天吗?” “天啊?是谁吃了豹子胆,竟敢招惹袁霸天?” “那人看起来好像是个书生?” 周羽懒的理会百姓的议论,将袁霸天拖到街边。 那里,有一砣狗拉的便便。 “吃!” “你说什么?” 袁霸天气得快要疯了。 让他当面吃这玩意儿?那他以后的面子往哪搁? “吃!” 周羽再次喝了一声。 奇怪的是,袁霸天眼神一呆,还真的抓起那玩意儿吃了起来…… 这下,一众百姓沸腾了。 原来袁霸天也不是那么可怕,竟然也有如此被人羞辱的时候。 济公追了出来,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一切。 “滚!” 等到袁霸天吃完那玩意儿,周羽又冲着他吆喝了一声。 “是是是,我滚,我滚……” 袁霸天还真的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其实,这一切都不是他自愿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配合。 等到袁霸天狼狈离开之后,济公走上前来施了一礼:“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 周羽笑了笑:“在下周羽。” “周羽?” “无名之辈,大师不用在意……” “摸摸……” 这时,伏虎跟了过来。 “伏虎,还不开窍?” 周羽瞟向伏虎喝了一声。 “嗯?” 伏虎愣了愣,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一切,不由急急冲着济公道:“降龙你听我说,我这次下来……” “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伏虎愣了愣。 “看我这身造型还不明白?” “那就好……” “既然二位都已经觉醒了,不妨先去解决一下客栈闹鬼的事。” “客栈闹鬼?” 其实,周羽已经去暗查过了,那并不是简单的闹鬼。 容儿的确被害死了,但她并没有化成厉鬼,只是一缕怨气凝聚在客栈后院。 然后,被域外妖魔利用,化成了她的样子出来作恶。 虽然伪装的很巧妙,但是周羽对这些域外妖魔的气息很熟悉,所以,那些域外妖魔想要瞒天过海很难。 路上,周羽大略讲了一下事件的经过。 最后道:“那些天外妖魔的实力已经不足以大肆兴风作浪,所以,只能躲在暗中捣鬼。 根据我的暗访,那个袁霸天的背后有一个主子,邪魔黑罗刹。 而这个邪魔黑罗刹,已经与天外妖魔勾结在一起,意图强占地府……” 听到周羽这番话,降龙不由紧皱眉头:“那要这么说,想要改变袁霸天,就得先灭掉他背后的主子?” “没错!其实,这九世恶人、九世野鸡、九世乞丐,他们三个人的命运是捆绑在一起的。 只要解决了其中一个,余下的也就顺理成章,好办多了。” 听到这话,降龙一脸惊讶:“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羽笑了笑:“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接下来,三人来到了客栈。 因为闹鬼事件,客栈已经被官府给封了,以免再出人命。 不过,这倒是挡不住三人。 进到院中,济公感应了一下,不由道:“果然,这里的气息不简单,不仅仅是阴气,还有一股子邪气。” …… ( 第七章 踏入圣境(大结局) “没错!” 周羽点了点头。 “这邪气,正是那天外妖魔的气息,这些天外妖魔要是不除,后患无穷。” “多谢上仙指点。” “不客气。” 那些域外妖魔想利用闹鬼事件为契机,但却也因此而露出了蛛丝马迹,令得周羽锁定了黑罗刹。 黑罗刹本就是邪神,所以这家伙与天外妖魔勾结到一起一点也不奇怪。 当然, 黑罗刹自然也是很强力的存在。 这家伙霸占了地府的枉死城,令得枉死城脱离了地府的掌控。 要没点本事怎么可能? 连如来佛这家伙也不放在眼中。 当然,这并非不是说它的本事强过如来佛祖,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 但不管怎么样,周羽还是决定先灭了黑罗刹以及那几只域外妖魔,以绝后患。 至于济公的任务……只要解决了黑罗刹, 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且说那袁霸天回去之后,那是越想越怒。 在大街上,当着一众人的面居然吃了一砣狗S, 吃S事小,丢脸事大,以后他还怎么在城里混? 如何让一众手下服气? 所以,这口气必须出。 于是,这家伙跑到内堂祈祷,希望主公赐予他力量。 他拜的主公,正是那黑罗刹。 另一边,济公又一次找了主持道:“师父,我要带走金身。” “什么?不行不行……” 主持吓了一大跳。 虽然他很欣赏济癫,但这金身乃是镇寺之宝,绝对不能让人拿走。 “怎么不行?这金身本就是我前世的金身,如果没有金身,我就没有力量去降妖除魔。” “不行不行……” “那就没办法了……” “你想做什么?”主持一见济公挽袖子,不由吓了一跳。 “打晕你!” “咚……” 不久后,济公带走了金身。 他一走, 主持却又坐起身来,坐在地上喃喃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且说济公回到家里, 一见家里的墙上竟然写了一排血淋淋的大字:李修缘,我誓要杀你全家。 袁霸天留字。 其实,当时揍他的乃是周羽,只不过他不认识周羽是谁,但却认得济公,所以只能将气出在济公身上。 “老爷老爷,袁霸天杀光了我们家的鸡鸭猪,甚至连蟑螂老鼠都不放过……” “是啊最啊,还好我们跟着老爷夫人去拜神了……” “呵呵,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厉害!” 济公却像没事一般,站在墙边欣赏着那些字。 “你小子在折腾什么?你穿的什么衣服?” 李父气得一脸涨红。 济公却没有理会,顾自道:“可惜我已经不是李修缘了,想不到这家伙还写的一手好字。 连日子都写下了,这家伙做事还挺有条理。” 李母气道:“家里被人弄成这个样子,你还说这样的话。” 李父气急攻心,眼一闭,腿一蹬…… “老爷, 老爷……” 下人吓得赶紧去扶。 “修缘,你爹他不行了……”李夫人急道。 结果, 济公掐指一算,不由哈哈大笑:“寿终正寝,福气到极点。再算算,下辈子做皇帝,很不错……” 李母气得泪流满面:“修缘啊,你这孩子,是不是疯了?” “对啊,现在我的名字叫济癫……” “啊?天啊,我们李家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李夫人痛哭失声。 哪知,济公又掐指了算了算:“是啊,要是没做错的话,你应该跟他一起儿死……” “咕咚……” 李母也死了。 当晚,袁霸天杀上门来了。 看样子,气势强了不少,想来是得到了什么力量。 不过,济公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 周羽也在。 不过他没有出手,坐在一边看着。 换作以前,济公还真不是袁霸天的对手。但现在,他已经拿到了金身,对付区区袁霸天自然是小意思。 不过,这家伙好像彻底疯了一般,无论济公怎么打都打不服。 “济公大师,这家伙的心已经被换了,他现在乃是一颗石心,对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石心?” 济公愣了愣。 “没错!”袁霸天得意洋洋道:“主公给我换了一颗不死心,你是打不死我的,哈哈哈!” 济公伸手一掏,直接将袁霸天的心给掏了出来。 果然,只是一块石头。 “还给我,把心还给我……” 袁霸天终于急眼了。 “呵呵,原来你还是怕死。”济公冷笑道:“这就是你的不死心?不过就是一块石头。” “真的是石头?” 袁霸天愣了愣。 “如假包换的石头!” 济公将那块石头递给了袁霸天。 袁霸天将心接到手中,仔细看了看,的确是块石头。 “你骗我,主公怎么可能给我换一颗石头心?一定是你用了法术……” “砰!” 济公一把夺过石头心,轻轻一捏,竟将那石头心捏爆。 “看清楚,这就是你的不死心……” “你……” 袁霸天愣了一会,头一歪。 嗝了。 枉死城。 黑罗刹用一根铁链拖着袁霸天的尸首缓步而行。 这家伙是个大块头,像座小山包一般。 “大黑鬼,你给我站住!” 济公追了上来。 “什么事?” “放了他!” 济公指了指袁霸天。 他早就掐算过,袁霸天阳寿未尽,但却被黑罗刹强行改变了命数,换上了一颗石头心。 他之所以捏爆石头心,也是想扭转袁霸天的命数。 毕竟,这关乎到他与玉帝的赌注。 “你是如来佛祖吗?” “不是……” “我呸!” 黑罗刹一泡口水如喷泉一般吐出。 好在,济公早有准备,及时躲了开来。 “大黑鬼,我劝你还是把袁霸天的三魂七魄交出来……” “哈哈哈,好啊,拿你的金身来换。” 黑罗刹抬起巨大的脚猛地踩了下来。 “伏虎罗汉在此,妖魔休得猖狂!” 伏虎突然出现,开始攻击黑罗刹。 “哈哈哈,两个都来了?正好,一网打尽。” 黑罗刹似乎十分开心。 “大黑鬼,你以为我们俩会怕你?” 降龙、伏虎,乃是两大罗汉,真要联手的话恐怕黑罗刹还真不是对手。 不过,这家伙显然早有准备。 伏虎刚一现身,四周突然出现了几道黑影…… 正是逃窜到这个世界的几只域外妖魔。 “哎哟,好怕怕,大黑鬼居然找了帮手。” 伏虎一副夸张的表情拍了拍胸口。 “是啊,好怕怕……早知道大黑鬼找了帮手,我们就不来了。” “大黑鬼,不如打个商量,这尸体咱们不要了,放过我们好不好?” 黑罗刹:“……” 它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哪有这般嬉皮笑脸求饶的?难不成这两个家伙早有准备? 一有此念,忍不住环顾四周。 “大黑鬼,看什么呢?” 这时,一声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周羽也闪现当场。 “嗯?” 黑罗刹不由皱了皱眉。 对于周羽,它是完全陌生的,但却隐隐感觉深不可测。 “你是谁?” 惊疑之下,黑罗刹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猜!” 周羽一脸戏谑道。 “找死!” 黑罗刹终于怒了,一抬脚,猛地踏了下去。 他这一脚踩下来,别说人,就算是一头象也能瞬间踩得渣。 “咚!” 重重一脚,踏得地动山摇。 “啊!” 随之,响起了一声惨叫。 它的脚背被一根尖刺刺透,痛得一头冷汗。 关键,这根尖刺并非什么法宝之类,看起来像泥土一般,这是周羽动用神通瞬间形成的地刺。 “哈哈哈,大黑鬼,吃亏了吧?” 伏虎不由开心地大笑起来。 这时,那四只域外妖魔凶相毕露,齐齐扑了过来。 降龙、伏虎二人各施神通与之打斗,周羽却突然消失无踪。 黑罗刹大吃一惊,这枉死城可是它的地盘,怎么连它都感应不到对手的气息? 它当然感应不到,因为周羽提前就到这里来了,并且暗中布置了一番,刚才只不过是激活了阵法。 此阵也算是奇门遁甲的一种,可以称之为偷天换日阵,能直接改变一定范围内的环境,并形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也就是说,这个空间已经与外界的世界切断了联系。 如此一来,降龙、伏虎的实力自然会受到影响。但同样,那些域外妖魔也是如此。 特别是黑罗刹,受到的影响更大。 但对于周羽来说,却是如鱼得水。毕竟,阵法是他布置的,这里就相当于是一个他自己建造的一方天地。 周羽这么做,自然是为了稳上加稳,免得那四只域外妖魔逃走。 “轰!” 正当黑罗刹四处搜寻周羽的气息时,周羽突然出现,一掌拍出…… 这一掌,犹如烈日当空,携雷霆之势拍了下来。 他现在的境界,半只脚已经迈入圣境,再加上阵法的增幅,黑罗刹哪里经得住这一掌? 仓惶之间只是下意识抬掌挡了挡。 下一刻,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它庞大的身体直接轰然成渣! 秒杀! 一掌秒杀! “咕噜……” 降龙、伏虎二人不由艰涩地咽了下口水。 这样的实力,令得二人深深震撼。 那四只域外妖魔也吓到了,开始四散而逃。 哪知,无论它们如何拼命,却始终无法脱出阵法的范围。 最终,被周羽、降龙、伏虎一一诛杀,挫骨扬灰。 “上仙到底是谁?” 降龙一脸惊疑,再次问了一句。 在他想来,天上有此实力的人并不多,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大能者,可周羽这个名字实在太陌生了,恐怕是某个大能的化名。 “呵呵……”周羽笑了笑:“我早就说了,在这方世界,我不过就是一个无名之人。” “这方世界?” 听到这话,降龙不由心里一动。 “行了,你们不用知道太多,一切的根源都在这黑罗刹身上。 如今,黑罗刹已经烟消云散,现在想要改变那三个人的命运,可就简单的多了。” “多谢上仙指点。” “就此别过!” 接下来,济公如何去改变袁霸天、小玉、朱大常的宿命,周羽懒的管了,他相信济公会搞定。 他此来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果然,周羽离开不久,袁霸天死而复活。 期间发生的事,他的魂魄都看在眼中,知道他所依赖的主公已经挂了。 而且,他的心也没了,现在能复活,全靠济公给他填了一颗猪心。 于是,袁霸天对天立了一个毒誓,下辈子他不想再做人,宁愿变一头猪以赎罪。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改变了他九世恶人的命运。 变成一头猪,看似吃亏,但这世为猪,下世那可就是大富大贵的命。 命运,本就是一种轮回。 小玉、朱大常,也在降龙的教化之下幡然醒悟,小玉从了良,专专心心卖豆腐。 朱大常也不再做乞丐了,好歹有一身力气,去到了一家粮行做苦力,扛麻袋,背米…… 周羽返回昆仑山,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开始游历诸天。 《倚天屠龙记》世界,他找到了正值青春年少的郭襄。 这时候,郭襄正在四处行走,寻找着杨过的踪迹。 虽然她知道,杨过只喜欢小龙女,但是,她终究还是忘不了。 她却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却默默地喜欢着她……张君宝。 周羽出现在这个世界,终于改变了一切。 在他的点化之下,张君宝离开了少林,后来不仅成为武当一代宗师,而且还与郭襄成为江湖中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侠侣。 百岁高龄那年,夫妻二人出来迎接各门各派道贺之人。 一众江湖人士不由大吃一惊,因为,夫妻俩看起来哪像百岁老人?完全就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猜到,他们还在苦苦追求武道绝学时,张三丰与郭襄已经踏上了金丹大道。 《超神学院》世界,周羽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时间灭了卡尔。 这家伙神兮兮的,人称死神,自称掌握了恐惧与虚空世界。 周羽到来之后,先灭卡尔,因为这家伙太阴暗了,又喜欢装比,所以一掌便灭了其元神,令之彻底灰飞烟灭。 接下来,又联合以凯莎为首的天使兵团,灭了不少外星邪恶势力…… 漫威世界,直接将以美队为首的所有漫威英雄通通灭杀。 这帮所谓的英雄,成天哭着吼着要拯救银河系,其实没有了它们,银河系反倒会变得更安全。 而这个时候,周羽的实力其实已经超越了普通圣境的范畴,堪称创世神。 接下来,便该是享受人生的时候了。 以前一直忙于修炼,还真没有好好的体验人生…… 于是,周羽带着嫦娥、白素贞、婴宁、莫愁、白敏儿、小青一起穿越诸天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享受生活是一回事,让她们多多游历,也是有利于提升境界的。 …… (全书完) (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