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一章 庄周梦蝶 武德九年，三月的天，依旧冷。宵禁刚刚结束，街上人并不多。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晃晃悠悠的走着，漫不经心。衣着单薄的他却并不冷，他摸了摸怀中揣着的木匣子，脸上泛起一抹笑容，这个木匣子是他两个月的成果，他想用它打开一所大门，对他而言从未去想过的，也是不应该出现的大门。 哒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传来，一名男子骑着马经过少年身边，停在少年身前百米开外的一座府邸前。“秦王！”府邸大门打开，一位老人躬身行礼，招呼马夫牵走那位秦王的马。“喂，你就是秦王？”李世民身体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少年，皱了皱眉头“李叔，给他点吃的。”说完抬脚准备离去。 “我不是要饭的。” “哦？那你可知见了我不行礼，还以“喂”称呼我，就是侮辱王公贵族之罪？” “大名鼎鼎的天策上将军，我想应该不会如此小气才是。且我今天本想来寻房杜二位的，没想到却遇上了秦王，不过正好，找你省事多了。”少年笑了笑，笑容中有一丝自信，以及与他寒酸的衣着不符合的高傲。 “哦？看你的衣着，该是个寒门子弟，但你却不似他人，知道我的身份并且毫无畏惧，还能用“喂”这种语气与我说话？再者说，你说的房杜是何人？就来我府上找寻？” 少年微微一笑，“自是房玄龄，杜如晦二人，这个时间，他们二人应是已经做了你的客卿了的。” 李世民微微一怔，房玄龄杜如晦二人是他的客卿，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这不是眼前的少年这班人会知道的。 “你到底是何人？” “呵呵，秦王殿下无须担心。在下如何知道的，这殿下就不必操心了，在下姓姜，名云明。家住长安城外田家村，殿下若是不放心，大可派人去查探。” “田家村姜云明？庄户人家？你来此何意？” 李世民来了一套问号三连，眉头紧皱，他现在有点摸不准这个少年了。 ———— “在下来此乃是为了用一件东西，换取秦王一贯钱。”少年整了整衣衫，说到。 “一贯钱？并不是我轻视于你，你手中有价值一贯钱的东西？”李世民看了看少年，显然很是不信。 少年从怀中掏出木匣子，抬手示意李世民身旁的老人，老人看了看，又看了看李世民。李世民微微点头，老人便走上来接过木匣子，送到了李世民面前。 “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少年摆摆手说到“这盒子并不是让你现在打开的，而且你若是不使用蛮力破开，你也打不开他。” 这个木匣子其实并不是一般的盒子，而是九根榫卯结构的木条组成的鲁班锁，不是常人所能解开的。 “哈哈，你用一个破盒子就想让我用一贯钱买下，还不让我打开，那我买它做甚？” “盒子只是一个小小的机关，里面呢也就是一张封了蜡丸的纸条。今日若是秦王用一贯钱交换，半年后我会在玄武门恭候大驾，为您解开它。” “你就如此确定我会买下它？倘若我不买又如何？” “买下它，殿下自是不会亏的，只要殿下遵守约定，不打开它，云明保证半年后为您打开，且殿下不会觉得不值。再者，云明家住何方也已告知，殿下完全不必担心云明会跑路。” “王伯，带他去账房支一贯钱。” “是，殿下。” 王伯是个懂的仆人，不过问主家的事情，低头领着姜云明前去账房。 “殿下既然同意了，那云明再告诉殿下一件事，此盒中的纸上所写是殿下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此盒打开之日，殿下必定惊，且怒！” “惊？怒？那你不怕我惊怒之下对你不利？” “哈哈哈，自是不会，如若殿下只有这点气量云明今日也不会来与殿下做此交易了。”姜云明大笑着跟着王伯走了，留下满脸疑惑又不可思议的秦王李世民。 田家村。 姜云明背了个大包袱向着村头破旧的房子走去，他来此不过一年多，来时身无一物。村头老妇人看他可怜，给他了一碗稀粥。说是稀粥，不如说是米汤，却也救了他一命。如此姜云明便是在老妇人家住下了。 老妇人没有名字，只知道姓王。夫家姓张，大家都唤她张王氏。丈夫早早的死在了沙场，膝下无儿无女，平日里帮着别人洗洗衣服，缝缝补补的赚点钱，勉强够活着。 姜云明唤张王氏奶奶，本只是尊称，时间长了村里人也就把他当成了张王氏的孙子。白天他出去给人打些杂工，换些银钱，和老妇人勉强过着大唐穷苦人家的日子。 “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啦，吃饭哦。” 老妇人端出两碗麸饭，一小碗不知名的野菜，招呼着姜云明吃饭。 “奶奶哦，咱们今天不吃这个，我买了好东西呢。” “你个瓜娃子，辛辛苦苦做工，赚的钱多存着，好讨个媳妇。我这个糟老婆子吃了大半辈子麸饭，吃什么好东西啊。” 姜云明笑着对老妇人说：“奶奶哦，没有你我早不知道被哪里的狼叼走咯，我找不见我的父母了，您呐，就是我奶奶了，我不得好好孝敬您嘛。” 姜云明打开包袱，里面有个餐盒，还有一斗米，一小包盐。餐盒是在城里的酒楼打包的饭菜，一份炖菘菜，就是后世的大白菜，一份炖羊肉。羊肉是这个时代唯一能吃的肉，牛肉是不允许私自宰杀的，耕牛很宝贵，牛死了要跟官府报备，批准了才能宰杀，一般人家也吃不到牛肉。猪肉因为腥臊，被称为贱肉，只有穷苦人家吃来解解馋，所以长安城里也买不到猪肉。 “孩子啊，这得多少钱啊，你干啥子去了啊！” “放心吧奶奶，今天我给秦王府干活，秦王是个好人，听闻我家里还有个老人，赏了我一贯钱呢。” 一老一小，吃着饭，说着话，外面的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平常的夜，但秦王府却并不平静。 第二章 蝶梦庄周 秦王府内，李世民坐在案前，看着手中的鲁班锁，房玄龄杜如晦坐在两边，这两位日后的名相对秦王今日的遭遇很是震惊。要知道他们二人在武德四年就被逐出京师，私自回京是死罪！是李世民偷偷运作，让尉迟恭偷偷将他们二人带进京的。此事只有李世民以及尉迟恭和长孙无忌知晓，这个少年又是从何得知？ “殿下，如今我们正筹谋大事，要不要？”房玄龄皱着眉头说道。 “此人我已派人调查过，一年半之前突然出现在田家村，衣不蔽体且没有户籍，现和田家村的一名老妇相依为命，老妇人是当年我们太原起兵的一名老兵，不过早已死在沙场。这少年如同凭空出现，毫无痕迹可循。” 房玄龄和杜如晦面面相觑，“殿下，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容不得一丝意外！” 李世民摇摇头，缓缓说道：“若是这少年真是大哥的人，也不至于此，我们的大事即将开始，他却说半年后再来寻我，为我解开此盒。我派去盯他的人也说此人目前并没有什么异常。我对这个少年有点兴趣，他那从内心散发出来的高傲让我很心惊，仿佛是知晓一切的样子。我派了个好手盯着他，他若是有不寻常的举动，那就只能……”李世民抬头，眼中精光一闪。 房杜二人有些许不理解，两人对视，不约而同的起了一点异样的心思。 姜云明对秦王府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他正费力的拉着大牛从山上砍下的木头。大牛是村长的儿子，二儿子二牛十五岁就死在了沙场，大牛因为是家中长子，唐从军讲究有次子不上长子。长子以后是要继承家产，延续香火的。 “云明，我来吧。”大牛走到姜云明身边，憨憨一笑，一只手就将姜云明拖着都费力的木头扛在了肩上。 “大牛，你就不问问我要这木头干啥？” “云明你是聪明人，不像我只能出力气，俺爹说了，你是个好孩子，让我听你的不吃亏。”大牛笑着，姜云明看着他，像极了后世的二傻子。 姜云明来到田家村一年半，没有户籍，是村长用老妇人这战场遗孀的由头，给姜云明落下了户籍。 “大牛啊，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呆着，并不是田家村，而是这个世界。” “咋的，你想死不成？”大牛急了，在他心里姜云明是个好人，昨天还给他家送了半斗米，一小把盐，还是细盐。细盐可不是他们这种人能用的起的。 姜云明哈哈一笑“不想死，不想死啊，我还得给奶奶养老呢。” 大牛松了一口气，他的心思没有那么复杂，你和他说什么他都会当成真的。 二人说着话走到了村长家，村长叫田生，不到五十的年纪外貌却似花甲老人，常年的辛苦劳作让他更显衰老。“明娃子，木匠我给你找来了，你到底要做啥啊。”村长说着，抬手示意屋里的人出来。 木匠也是田家村的人，名字姜云明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叫他田老二，做的一手好木工，长安城里的老板也经常找他制物件。“明娃子，你想做个啥？你田二伯啥都能做。” “二伯，你给我做个犁，但是和平常的犁不太一样。不用做的那么大，后面拐角的地方要是弯的。”姜云明说着在地上画出了图样。 “弯的？哪能干啥？” “没事二伯，您做就行了，这是给您的工钱。”姜云明说着拿出了五文钱递给了田老二。 “不用不用，我今天收了你的钱，村长不得骂死我。都是一个村儿的，我这两天也没活儿，顺手的事儿。” “行嘞，那我谢谢二伯了。” 姜云明让田老二制的犁就是曲辕犁，在唐人看来这种犁根本不能用，但是姜云明知道曲辕犁对农民的重要性。 姜云明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大学毕业拿着一张二本文凭，在大城市混不下去，只能回到家乡。如同当代年轻人一样，背上了房贷，车贷，低眉顺眼的过着生活。父亲早逝，母亲也因劳作病倒，虽然治好了，但是也无法操劳了。 虽然生活很苦，但是姜云明依旧努力的活得像个人。但是在一次加班结束回家的途中，他的小电驴不受控制的驶进了他家门口的人工湖里，醒来之后他就躺在田家村村口。在他摸到这具身体的长发时，他有些发懵，直觉告诉他是在做梦，但是一切又那么真实。 在田家村生活了一年多，姜云明终于弄清楚了他是在哪里。只在他老是口中听过的唐高祖起兵造了隋炀帝的反，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唐初的人们还是那么的苦，其实他不知道，士农工商里的农工一直都很苦，并不会因为时代的变化而变化。 姜云明趁着出去给人做活的间隙，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几个字在这个时代该怎么写。这几个字他只能自己写，若是找个书生代写是要出事的，毕竟他要写的太过于惊世骇俗。最后他用几个小木块制成了后世常见的玩具鲁班锁，把纸条制成蜡丸放在了鲁班锁里，交给了李世民。 姜云明很努力的想让自己认为这是他加班劳累过后做的一场梦，但是他的五感告诉他这是真的。所以他不得不为了以后打算，哪怕他多么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以及他的母亲。 他记得李渊的年号武德只有九年，这表示这李世民在今年夏天就要发动那个后世小学生都知道的玄武门事变，杀兄弑弟，并且软禁了自己的父亲。半年后他将会再寻李世民，用他所知道的，在李世民手下谋取一份富贵。他最大的期望其实是希望无情的历史会发现他这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异类，能够将他送回原本他存在的世界，亦或许为了历史的正确发展，哪怕是让他消失也比没有希望的在这人命如草芥的唐代苟活下去的好。 ————— 姜云明现在很矛盾，也很疯狂。他想回到那个美好的二十一世纪，起码比现在美好。他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母亲会怎么样。他想过死，死或许会让他回去，但他又害怕死了一切就结束了。他并不知道他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所以他疯狂，疯狂到想要改变历史。二十一世纪的电影都说历史不能改变，但他，现在想要试试！ 第三章 玄武门 武德九年，八月。 ————— 姜云明本以为温室效应不严重的唐代，夏天会比二十一世纪要清爽一些。亲身经历的他才知道，这一千四百年前的夏天也是这么的热。 他跪在一座墓碑前，这是张王氏的墓。姜云明认为自从他见过李世民，造出了曲辕犁之后会让他和奶奶的生活越来越好。但是事情永远不会按照你所想象的那般顺利的发展。 姜云明三天前和往常一样起床，以往会做好早饭的奶奶并没有起，姜云明以为她病了，直到摸到了奶奶的额头。奶奶不知道什么时间走的，身体已经凉了。姜云明把身上所剩的钱都给了村长，托他帮奶奶置办一份寿材。奶奶的神情很安详，官府派人验过了，没有外伤，没有中毒。其实姜云明知道，官府就是来验他的，他来的时间不长，若是奶奶是意外而死，他基本就得和奶奶一起走了。 仵作验过之后就走了，村长也让村里人帮忙把买的寿材运了过来。姜云明把奶奶安葬好之后，执晚辈礼为奶奶守了三天孝。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姜云明慢慢起身，膝盖已经麻木，若不是大牛扶着他会再跪下去。大牛搀着他来到了村长家，他准备向村长道别。李渊已经禅位给李世民，当初他答应李世民为他去解开鲁班锁，原本打算干完最后一趟活就带着奶奶进城，没想到奶奶没有等到这一天。 处理完奶奶的后事，姜云明放下了在大唐的最后一丝牵挂。向村长辞别之后，带着村长给他的几个饼子和一身衣服就动身前往长安城。 姜云明来到玄武门前。玄武门因为两个月前的事情，鲜少有人来到这里。守卫看着姜云明盘膝坐下却一言不发，便上前盘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做什么？” 姜云明抬头，他不认为守卫会因为他就会向如今的大唐皇帝报告。于是说道：“如若你向陛下报告，就说半年前的少年来完成当初的约定，若是不会，我就在这里坐上三天便会离去。若是日后陛下问起，就回答说少年来过，但未见到陛下，自行离去即可。” 守卫有些吃不准，姜云明表现的太镇定，仿佛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他又不能就如此报告，若是随便来一个人就报告，他的守卫早就做到头了。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男人从旁边走出来，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此人在此坐着？” “莱国公。”守卫躬身行礼，“这个少年说来求见陛下，完成半年前的约定。在下正准备将其驱离。” “半年之约？什么半年之约？” 这时姜云明转过头来，打量了中年人几眼，“莱国公？想必就是杜如晦先生？”姜云明起身拱手行礼，“想必杜相在陛下还是秦王时期就追随玉陛下的幕僚，陛下当年应该和你说过一个小木匣子和一贯钱的事吧？”姜云明笑着说道。 “木匣子？一贯钱？莫非你是？” “不错，在下就是半年前用一个木匣子换取了还是秦王的陛下一贯钱，并承诺半年后来到玄武门前见他，为他打开盒子。” “哦？少年人，你的胆子很大，若是陛下对盒子内的东西不满意，你可知道有什么后果？” “无非是安然无恙，亦或是身首异处。但是我相信，我必定会安然无恙。” “走吧少年，我带你去面见陛下。”杜如晦带着姜云明坐上了他的马车，来到了南门承天门。北门的玄武门现在一般人是不敢随意过去的，那是大唐皇帝陛下的禁忌。 经过重重盘查，杜如晦带着姜云明来到了太极殿前。门口的太监见到是杜如晦，急忙过来见礼，“杜相为何去而复返？” 原来杜如晦下了早朝，心血来潮的去了玄武门，想去回忆一下那天，却正好遇上了姜云明。 “请禀告陛下，杜如晦遇到了半年前的少年，特带他来此。” 太监看了一眼姜云明，对着杜如晦行了一礼，去禀告大唐皇帝陛下了。 没过多久，太监就回来带着二人去了两仪殿的偏殿，千秋殿。 就在姜云明打量着四下的时候，李世民来了。见他毫无惧意，四处打量，笑着说道：“你来了，朕对你很好奇，绝大部分人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多半会有一丝畏惧。而你却很好奇的四处张望。” “不管怎样，来都已经来了，不是吗？”姜云明表现的很是淡定，在李世民眼中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多说无用，咱们进入正题吧，陛下。” 李世民抬手示意，一个太监将那个鲁班锁带了上来，“这个盒子朕看了很久，也找了宫中的能工巧匠，都无法在不破坏盒子的前提下打开，这是你做的吗？” “这是自然，如若不是，我又如何为陛下打开呢？” 姜云明接过鲁班锁，抽动了两根木条，鲁班锁变散了开了，掉落下脚下。李世民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这个盒子就这么打开了。 姜云明拿起从鲁班锁中掉出来的蜡丸，给了身旁的李世民，示意李世民亲自打开。李世民看着他，接过蜡丸，手指一捻便将纸条取出。 李世民打开纸条，只看了一眼，双目圆睁，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无法相信。他不怀疑这纸条的真假，鲁班锁是半年前姜云明交给他的，也是姜云明在他面前打开，蜡丸是自己亲手捻碎，由不得他怀疑。 杜如晦见到皇帝陛下如此失态，开口问道：“陛下，可否？”杜如晦并未说完，李世民也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将纸条递给杜如晦，杜如晦双手接过，只看了一眼，反映就和李世民如出一辙。“这不可能！”杜如晦满脸震惊的看着姜云明。 姜云明微微一笑，“不论可不可能，但是已经真实发生了，不是吗？” 杜如晦双手垂下，之间纸条上写着：武德九年六月，玄武门染血，唐皇禅位其二子！ “你究竟是何人！怎会半年前就会知道这些？”李世民满是震惊，夹带着一丝愤怒，目光中甚至还透露着一丝丝的杀意！ 第四章 意欲何为 李世民很震怒，甚至是有一点害怕。震怒是因为姜云明毫不客气的撕开了他内心深处最不可触及的伤疤。染血的玄武门才刚刚过去两个月，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躲避着他这不能被人触碰的地方，哪怕是皇后长孙亦是。害怕是因为从这张纸条上他感觉似乎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某些人的视线之内，甚至是他被操纵着走出一条一模一样的路。这让一个铁血的马上皇帝感觉到他失去了对自己，对所有人和事的控制，这不可以！ 姜云明拱了拱手，行了一礼，说道：“陛下不必惊慌，纸条上内容的由来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 “你知道朕怎么想的？” “并不知晓。” “那你如何得知不是朕所想象的那样？” “因为您想象不到，这超出了您所能理解的范围。” 看着李二皇帝一脸的迷惑与不信，姜云明想了想，说道：“陛下，一个人的认知是有限的。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从未见过达官贵人，父母告诉他，你这辈子该做的就是种田，娶妻，生子，孩子继续如此，那么这个人一生都会如此。突然有一天，一个人告诉他，我吃饭有人做好送来喂我吃，晚上睡觉有人铺好被褥，连出门都有人用轿子抬我，我更不用种田，不用出力就能吃到饭食，你猜这个人会怎么想呢？” 李二低着头，他有些明白姜云明的意思。当一件事超出一个人的理解范围，那么这个人就会把这件事向着自己所能理解的方向去理解。言外之意就是姜云明所知道的是他不知道也想不到的。 ————— “陛下有兴趣听我讲讲我的故事吗。”姜云明没有用疑问的语气，因为他知道大唐的皇帝陛下，天下权利的掌控者一定会有这个兴趣。 杜如晦仿佛一个透明人，站立一旁，一声未出。 姜云明看了看二人，缓缓的说道：“在我的家乡，人人吃得饱，穿的暖。饿了会有人把吃食送到家门前，渴了伸手就有热水喝。人们出行也很方便，从长安到洛阳这般距离只需要三个时辰左右，甚至可以更快。基本人人都读书写字，书本知识没有现在的这般昂贵。”姜云明停了停，似乎是给二人一点消化的时间。 李二陛下抬头，目光中并没有意外和疑惑之类的情绪，只是开口问道：“这样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自是存在的，人们一直在为生活的更好而努力，这片土地数不清历经多少战乱，灾难。但是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依旧为了活的更好而努力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或许应该说他们的子孙后代最终也会过上我所说的生活，但是这需要时间，这个时间大约是……”姜云明并没有说完，只是抬头看着李二陛下和杜如晦，口中换换说道：“一千五百年！” “啪。”杜如晦手一抖，打翻了茶杯。一件上号的瓷器就这样一文不值了。姜云明有些可惜，这东西如果在后世要值不少钱吧，毕竟也是天可汗宫里的东西。 李二陛下死死地盯着姜云明，他无法接受姜云明口中所说，杜如晦亦是如此。 “还有呢？”李二陛下缓缓说道。 姜云明缓缓摇头，“陛下若是想知道更多，就请陛下屏退宫女和内侍。我相信陛下并不希望他们知道接下来在下所说的话，这不是他们能知道的。” 李二陛下挥挥手，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全都福身告退，随后紧紧盯着姜云明，他迫切的想知道姜云明都知道些什么。 “相信陛下也想到了，我并不是这个世间的人。但是我首先要告诉陛下，我姜云明是个人，并不是神灵鬼怪之类。我所知道的，来自于书，史书，一千五百年后的史书！” 李二陛下看着姜云明，并没有说话，或许他已经懒得问了。不论如何问，姜云明的回答总不是他所想的那个。 见李二陛下并没有发问，姜云明继续说了下去：“我知晓人们所不知晓的，但我也并不是事事都知晓。我只是知道大唐会走向何方，在大约何时何地会发生什么大事，足以影响整个大唐的大事。但若是要问我谁会，何时生病，何时死去，这我并不知道。人的记忆能力是有限的，而且在这之前我并不需要这些去生活。是以陛下应该很想知道我所说的那些吧？” 李二陛下盯着姜云明看了一会，缓缓开口说道：“没错，你的确说出了两个月前的那件事，以后你所说的无论真假，朕都很想知道。若是真的，自是不必多说；若是假的，朕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但是姜云明接下来的话让李二陛下目眦欲裂，颇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姜云明缓缓摇头：“不，我并不会告诉您，陛下。” “为何！！！你不怕朕让人砍了你吗！！！”李二皇帝怒道。 “怕，在下也是人，血肉之躯，为何会不怕？” “那你为何不告诉朕！” “陛下，我问您，倘若我告诉您，宫中的哪个宫女是您的敌人安插在您身边的刺客，明日午夜时分将会在您的寝殿刺杀您，您明日还会让这个宫女行走在您的宫中吗？”姜云明并不着急，二是向李二陛下抛出了一个问题。 李二想了想，“朕会让人监视她，或是抓起来盘问，甚至可能杀掉她。” “这边是缘由了，在我未干预别人的行动之前，这个世界按照自己的轨迹正常的走着。我每插手一件事，那必然会让即将发生的事情不再发生，这样子历史就被改变了。改变的越多，未来的走向就越发的不可捉摸。陛下是想要一条有些许微光照着的道路呢，还是想要一个一片黑暗，需要自己摸索而过的道路呢？”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杜如晦开口问道：“阁下如何证明呢？而且阁下如此做，有什么目的的？” 姜云明沉默许久，缓缓开口，语气有些复杂：“来到这里并不是我的本意，是因为一个意外。这个意外从来没有听闻有人遭遇过。我原本的家中还有生病的母亲，我想回去，但是我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二和杜如晦并没有打扰姜云明，姜云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想要让大唐富强起来，比吐蕃，突厥他们都要强，这样或许会让后世的人们少走一些弯路，让我们成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这样或许会让未来的我和我的母亲过的幸福一些。” 李二和杜如晦陷入沉思，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难以接受，他们内心并不愿意相信姜云明的话，但是姜云明勾画的未来深深的吸引了他们。 姜云明看出了他们内心的纠结，内心也下了一个决定。“陛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姜云明开口，语气中有些许叹息。李二陛下能成为天可汗，果然不是两句话就能说得动的。 “什么交易？”李二陛下皱眉，他现在需要证明姜云明所言的真实性，在未证实之前他并不想与姜云明做什么交易。 “为了证实我刚才所说，我会给陛下两样东西，一个消息。前者是大唐所没有的，但对大唐有着很大的作用；后者则会让陛下避免一场祸事，如何？” 李二陛下沉吟许久，开口问道：“你想得到什么？” 姜云明摆摆手，说道：“这是我与陛下正式做的第一场交易，倘若陛下答应，就交与云明二百名士兵，而且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士兵，让他们去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为陛下做的，算是云明送与陛下的；第二件事也是为陛下做的，但是事成之后陛下则要对云明论功行赏了。” 李二陛下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姜云明不求财，要的人也是对自己忠心的，他实在不明白姜云明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姜云明仿佛看清了李二的心思，笑着说道：“陛下无需好奇，倘若第二件事顺利完成，我想陛下不会吝惜给我封个爵位。” 这下子李二是真的意外了，大唐以武立国，没有战功的人想要封妻荫子，封个爵位并不容易。他现在是真的好奇姜云明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陛下如若下定决心，还请陛下早日开始施行，现在已经是八月了，再拖下去事情会难做很多，也会让陛下的士兵有更多的伤亡。” 李二陛下想了想，“就依你所言，克明（杜如晦，字克明）你去和通知玄龄和无忌，向他们说明这件事并让他们进宫。”说完李二又招来一个太监，让他持手令前去军营让程咬金带二百士兵到太极殿前等候。 姜云明来到唐朝所做的第一件大事，就这么开始了。 第五章 都是名人啊 杜如晦和太监的离去，整个千秋殿中就剩下了姜云明和李二两人，李二刚准备召唤宫女，姜云明抬手制止了他。李二有些疑惑，却不曾想到姜云明接下来所说之事让他震惊不已。 “陛下的命令已经发了下去，云明这就将交易筹码之一的消息说与陛下。陛下听过之后是否告诉他人全由陛下决定，但希望陛下谨记，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姜云明神色郑重，让李二也有意思凝重。 姜云明拱手，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不过一月，突厥颉利可汗就会得知大唐的权利交替，届时他将率兵南下，连连突破直至渭水河畔。”李二陛下大惊，低声喝到：“你可知此事并非儿戏，你此话一出口这事就不是说说就能罢了。” 姜云明摇头，“此等大事云明当然不会开玩笑。” 李二陛下在殿内连连踱步，玄武门事件刚过不久，此时的大唐经不起一场和突厥这种强敌的战争。这让李世民也有些乱了，长安城内现在不过万余兵力，根本抵挡不住突厥的举兵南下。 就在李二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姜云明说道：“陛下不要着急，此次和陛下的交易筹码之二如若运用的好，则可以避免这次的祸事。” “你是说那两样东西？” “正是，这两件东西第一件是要陛下向全天下推广，因为他有利于农耕；第二件则只能陛下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为它是用于军中的。它会给大唐的敌人一场灾难，但是倘若流出去，那么对大唐也是一种灾难。” 李二陛下感觉今天他的惊讶比自己这一年来的都多，他有些急不可耐。姜云明看出了他的急迫，说道：“陛下莫急，等给士兵的任务交代完毕，在下会让陛下去取第一件东西；而第二件想来在陛下的支持下这几天就会完成。” 就在这时，太监在殿外喊道：“赵国公，卢国公，莱国公，梁国公求见陛下。” 这下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来了六分之一了，姜云明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几个人。杜如晦自己刚刚见过，程咬金很好辨认，留着与其他三人不同的大胡子。唯有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不好分辨，不过看后世很多人都叫长孙无忌为长孙阴人，想来为首的那人应该就是了。姜云明轻叹，这也算是见证历史了吧？都是历史名人啊，当真是此行不虚啊。 四人上前向李二陛下见礼，长孙无忌首先开口问道：“陛下这就是克明所说的少年吗？” 李二回到：“正是，他叫姜云明，事情想必克明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我们现在就要去看一下他的的筹码是否值得此次交易。” 姜云明见该来的人已经来了，拱手行礼，说道：“见过赵国公，梁国公，卢国公。” 未等其他人说话，程咬金的大嗓门便响了起来，“小子，什么东西值得我二百好儿郎为尔等卖命？若是名不副实莫说陛下罚你，我程咬金便第一个不放过你。” 姜云明呵呵一笑，“卢国公也是受过苦的人，在下的这件东西别人或许不了解其作用，但是卢国公绝对了解。” 程咬金哈哈大笑，“小子，倘若真如你所说，俺老程第一个给你请赏。” 最终李二陛下打断了程咬金，说道：“走吧，不论说多少，总是要去看看的，等见过之后再说吧。小子东西在哪？”李二陛下似乎也让程咬金传染，叫起了小子。 “请陛下和四位国公前去田家村。” 久未做声房玄龄说道：“陛下，这……” “无碍。”李二陛下摇摇头。 姜云明笑了笑，他大概清楚李二为何如此轻易的就答应前去田家村，想必是当初姜云明拿着那一贯钱回田家村之日起，田家村应该就不是只有田家村人了，只不过村民们从未发现罢了。李二可是一位马上皇帝，又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李二陛下并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带了一小队金吾卫，所有人化作商人离开了皇宫，众人向着田家村而去。 姜云明早上去的玄武门，等到和李二等人到了田家村则已经日上高头，到了中午了。唐朝人一日只有两餐，并没有午餐这一说，所以一进村子就看见大牛扛着几根大木头迎面而来。 “大牛。”姜云明叫住了大牛。大牛很惊讶，但是也很高兴。“云明你不是去城里了吗？咋一晌午就回来了，找不着主家没事，我帮你干活，到时候帮你娶一房媳妇。” 李二几人哈哈大笑，在千秋殿毫不畏惧的姜云明很难和一个每天埋头干活娶媳妇的庄稼汉联系到一起。大牛这才注意到李二一行人，挠挠头，问向姜云明：“云明他们是谁啊？” 姜云明笑笑，大牛的态度让他感觉很亲切，比千秋殿仲压抑的气氛好多了。 “这就是我的主家，你称呼李老爷就好。这几位也是为李老爷做事的，你叫他们先生就好，这是程先生，杜先生，房先生还有张孙先生。”姜云明给大牛介绍着。在田家村远比在千秋殿要自在的多，哪怕是李二陛下就在身边。 “大牛，当初我让二伯造的犁还在吗？李老爷是来看犁的。”奶奶张王氏并没有田地，姜云明当初做这曲辕犁也是为了给别人干活方便，毕竟直辕犁是要两头牛来拉的，并不是他这鸡排骨一样的身材能搞得定的。他离开的时候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带着去见李二，但是实在是太麻烦，就放在了村长家。 “嘿嘿。”大牛挠挠头，憨憨一笑。“在呢在呢，云明我跟你说，你那个犁太好用了，有了他我自己就能干活呢。现在犁就在我家呢。老爷和各位先生这边请。”大牛热情的拉着姜云明给众人带路。 李二几人面面相觑，他们从大牛的口中察觉到了一些。目前大唐所用的犁都是直辕犁，需要用两头牛来拉动，耕牛不足与直辕犁有一定的关系。倘若姜云明的犁用起来更省力，那必然是一件好事。 几人快步的来到村长家，村长见到大牛和姜云明带着几位衣着不凡的人有些经验。问道：“云明你怎么回来了？这几位是？” “村长，这位是李老爷，我在城里找的主家，这几位是李老爷家的先生。他们几位是来看我当初做的那个犁的。” 村长了然，吩咐大牛把犁拿出来。招呼着李二几人坐下，一边不好意思的说道：“老爷莫见怪，庄户人家家中没有茶和热水招待，让老爷见笑了。” 李二也不愧为一代明君，一边让村长坐，一边说道：“老人家何出此言，是我等冒昧来访，叨扰了老人家，老人家莫怪。” 村长一辈子没有见过达官贵人，就这个村长也是村民们共同提议让他做的，这会儿见李二对他以礼相待，更是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说着话大牛就将曲辕犁扛了出来，李二几人一看便皱起了眉头。只是将直辕犁直角的部分改为弯曲的，能有多大的作用？ 姜云明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轻视了曲辕犁，笑着道：“老爷，此物的效果一试便知，咱们先试试如何？” 李二虽然心中不满，但却依然问村长村中是否有耕牛。姜云明抬手制止：“老爷不必。程先生可还记得之前所说？劳烦程先生下田一试，若是不满小子任凭程先生处置。” 程咬金嚷嚷着大嗓门喊道：“好小子，俺老程今日就做一回牛。小子你可记住了，若是俺老程不满意看俺怎么收拾你。” 村长带着众人，大牛在后扛着犁来到了田间地头。姜云明微笑着抬手示意程咬金下田。程咬金气哼哼的走了下去，大牛给他套上了绳子。 程咬金一用力，打了个踉跄。他是以直辕犁为标准用力的，却没想到这曲辕犁比之直辕犁省力不是一点半点，险些摔倒在地。 程咬金震惊的看向姜云明，“姜小子，这犁？” “程先生何不先来上一个来回？” 程咬金闻言低头好似一头老牛拉着犁就开始了，李二等人亦是震惊。他们不是没见过耕田，直辕犁要用两头牛拉都没有程咬金一个人拉得快，耕地还浅。村长选的这块地并不大，姜云明不知道唐初的一亩地有多少，但这块约莫只有后世的一亩左右，程咬金很快的就走了一个来回。 刚到地头，程咬金兴奋的跳了上来，嚷嚷道：“陛……比咱们的犁好用啊老爷，有了这犁，耕田的效率高了绝对不止一倍啊！”程咬金兴奋的差点把李二的身份喊了出来，幸而及时止口，但是依然止不住他的兴奋。转而看向姜云明。“好小子，俺老程愿赌服输。老爷，这次可是要好好赏这小子啊。” —————— 李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转而对村长说道：“老人家，可否打个商量？我等并不能在此停留太久，这犁可否让我们带走？当然我们不会白拿的。” 村长直摇头：“言重了言重了，这犁本就是云明制的，他换了主家要拿走用是自然的，你们带走就行。” 李二吩咐乔装的金吾卫将犁抬走，转身说道：“辅机，给老人家留一贯钱，这犁我们买下，不能占了老人家的便宜。” 村长连连拒绝，但最终长孙无忌硬是要给，村长也在姜云明的示意下收下了。李二得了曲辕犁，急不可待的吩咐金吾卫回宫。 姜云明向村长告别，并向村长说他每年都会回来祭拜奶奶，请村长和大牛帮忙打理奶奶的墓。村长答应了，还感叹姜云明是个好孩子，说张王氏一辈子没享福，临了临了得了个好孙子。 第六章 李二的兴奋 李二很高兴的回宫了，路上兴奋的甚至连马车都不坐了，跑下来与姜云明长孙无忌等人一起骑马，一边骑马一边止不住的说着曲辕犁。 姜云明能明白李二的兴奋，他的皇位可以说是来路不正，他需要名声来巩固自己的皇位。不然天下人永远都会说他是杀父弑弟，囚禁父亲从而得来的皇位。现在他得到了曲辕犁，这能够使得耕作的效率大大提升，更会促使着人们开垦新的荒地。这如此一来一往大唐的粮食产量会大大的提升，这可是万世的功德啊。 几人回到皇宫，李二让人找来了将作监少监，“此物叫做曲辕犁，朕已经亲自验证了它。它远比我们现在所用的犁省力，一头牛甚至一个人就可以耕作。朕将此物交与你们，你们从今日起全力生产，不可懈怠，争取早日让大唐所有的农户都用上此物。” 将作监少监很是惊讶：“陛下，此物” 不等他说完，李二便挥手打断了他：“朕不管什么原因，将作监所有的活计全部放下，全部去生产曲辕犁！玄龄，此事交由你督办，若有偷懒懈怠者按军法处置！” “是，陛下。” ———— 姜云明见此，走上前拱手说道：“陛下不必着急，将作监虽然是皇家的，聚集了天下能工巧匠，但是让曲辕犁遍布大唐也非一朝一夕之事。云明有个主意，陛下不妨听听。” “那你还藏着掖着做什么？还不快说！”李二很猴急，这曲辕犁有如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但他现在却只能看着，并不能让它产生他该有的作用。 “将作监虽然是天下能工巧匠聚集，但是毕竟人数太少，这曲辕犁并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田家村一个普通的木匠都能做。陛下可以让将作监先生产出一部分样品，然后交由市井作坊，让他们一起生产，毕竟人多力量大，不是吗？” “好主意，好主意啊！陈少监。听到了吗？还不快去！” “是，陛下，微臣一定亲自督促，加紧生产此物！” “玄龄”李二转向房玄龄，“这事你要盯紧，一定不能放松。玄龄你应该懂得这曲辕犁对天下百姓的影响！”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房玄龄弯腰行礼。 “姜云明，这曲辕犁是你第一个提出并找人制作的，此物有什么注意的吗？” “陛下。”姜云明抬头，“此物很简单，只要是个木匠就可以制作，但是陛下要督促犁头的制造，犁身并没有什么难处。” “玄龄，你都记下来。” 姜云明摇摇头，“陛下，这曲辕犁交给将作监他们一定能够造出来，而且将作监只需要制作一些样品出来即可，生产曲辕犁的主力军还是天下的木匠，只要陛下将样品发放到各地，曲辕犁很快就会大量出现在大唐。现在的难点在于推广。” “推广？这曲辕犁如此好用，何愁什么推广？”李二不明白，在他看来有省力的法子谁愿意去哼哧哼哧的去费力呢？ “陛下，地是农户的命根子。若是给王侯百官的封地倒还好说，陛下一声令下想必众百官下的庄户都会开始使用。但是陛下想要的是让穷苦的农户不说是富足起来，最起码是有更多的饭吃。农户们用直辕犁最起码在无灾之年会有收成。云明猜想，若是没人强行让他们使用曲辕犁，他们仍旧会使用直辕犁耕地。” 李二皱眉，他知道姜云明说的有道理，每年田里这点儿收成是农户们的命根子。他们不了解曲辕犁的巨大好处，害怕曲辕犁耽误了耕种，没有收成就没有饭吃，更遑论还要交赋税。 姜云明见李二低头皱眉苦思，开口道：“陛下，将作监生产的第一批曲辕犁请陛下吩咐将其发放至长安城以及长安城周边的所有木匠手中；或者陛下让人将曲辕犁的图纸做出，分发下去也可。木匠们生产的曲辕犁请陛下予以回收，分发到天下所有的县衙，让县令派人下乡示范曲辕犁的作用，如此可以让曲辕犁的推广速度大大加快。” 李二双眼一亮，的确，这是个很好的方法，但是姜云明紧接着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陛下不要将此事就这样定下了，一定要吩咐各县不要怠慢。倘若这时候是春天，陛下自是不用着急。但是现在已经八月份了，九十月份北方的小麦即将开始播种，时间紧急啊陛下！” 李二心头一惊。“玄龄！” 房玄龄知道事情的紧急，“陛下，玄龄明白。” 姜云明见此事已经定下，但是事情并不只是曲辕犁而已。“陛下莫要忘了，眼前的事情并不只有曲辕犁。” 姜云明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他。 “卢国公，那二百位将士现在何处？” “他们就在太极殿前。” 姜云明并未说话，只是拱了拱手，示意众人该去安排下一件事了。 姜云明很讨厌这个时代的礼节，皇权至上，动不动就要行礼。今天一天抬手行礼的次数怕不是比他上辈子都多。 一众人来到太极殿前，二百名将士站在殿前。他们不知道程咬金带他们来宫中要做什么，什么都没说就让他们站着听候命令，这都一上午了，众人心中都多少有些不耐。 程咬金率先上前，“陛下驾到！” 姜云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程咬金还客串起了太监？ “拜见陛下。” 姜云明撇了撇嘴，啥啊这是。他对大唐的将士有些失望，本以为以武立国的大唐将士们不说都很威武，起码该有点气势吧？这特么喊得还不如他上辈子上学军训时的学生呢！ 李二陛下却很满意，示意姜云明上前，说道：“这都是骁骑营的将士，个个都是好手，你看如何？” 姜云明看了看众将士，摇头说道：“陛下，我要他们做的事非同一般。这二百名将士要分批次完成两个任务，并且这两个任务环环相扣，第一个任务若是完不成，第二个任务虽然也可以继续，但是危险性会高很多，甚至是这些将士一个都回不来！” 李二讶然，却没等他发问，姜云明就走到这二百名士兵前，开口说道：“我相信众将士都是大唐一顶一的好兵。若非如此，陛下也不会将大家召到这里来。在下名叫姜云明，在此向众将士见礼了。”姜云明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相信众将士大部分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云明虽不清楚各位将士的家中是什么情况，但想来应该是不会特别好。”姜云明环视所有的士兵，继续说道：“接下来云明请大家做两件事，这两件事若是完成了，云明在此保证，不出五年，大唐所有人家，不论是富人，穷人。做工的，种地的。都能吃得饱！穿的暖！漫漫寒冬不会有人再冻死！” 姜云明这些话一出口，不仅士兵们沸腾了，李二几人也是震惊的看着姜云明。 “但是！”姜云明再次开口，语气很是严肃，“我敢说，这次你们必定会有人回不来！并且不是一人两人，甚至可能全军覆没！你们还敢去吗？！”姜云明的声音很大，传遍了所有的士兵。 士兵们沉默了，但是很快有人喊道：“敢！怎么不敢！只要让俺老娘吃的饱，不挨冻，死了又怎么样！”众人闻此纷纷附和。“敢！”“怕个球！俺从军就没怕过死！” “好！”姜云明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士兵们的声音顿时小了下来。 姜云明再次躬身一拜，“云明在此，替大唐百姓，谢过大家了！” 姜云明许久才直起身来，对着李二说道：“烦请陛下找人取来文房四宝，再找来一张皮裘。”李二挥手，立马就有个小太监奔跑着去了。 姜云明重新转向士兵们，开口说道：“众将士们，有与突厥交过手的吗？有的话请站出来。”顿时有人站了出来，约莫有个五六十人。这比姜云明预期的少了一些。 姜云明走近，从剩下的士兵中又挑选了一些看起来身体强壮的，让他们和打过突厥的士兵站在一起。 这时取东西的太监也回来了。姜云明拿起笔，他前世只有在上小学的时候写过几天毛笔字，那是学校拓展的课外活动，之后就再也没用过了。毛笔拿起来有些别扭，但好在他并不是要写字，影响不大。 姜云明提笔，在上号的宣纸上画了几笔，他拿着这张纸走到第二拨士兵前。“诸位传看一下，此物名叫白叠子，也叫白叠花，棉花。”说着他在太监拿过来的皮裘上揪了两把，“这白叠子这个时节应该已经开始落叶，枝干枯黄，但白叠花却是雪白的，摸起来就犹如云明从这上好的皮裘上揪下来的绒毛。此花产自高昌国，相传高昌国遍地皆是，极易成活。诸位此行的任务就是将此花尽可能多的带回来。同时要切记，云明并不知道这花的种子是什么样子，但是诸位可以向高昌国的人询问，这白叠子在高昌国犹如野草，不会有人藏着掖着不给你们。” 李二这时有些疑惑，问向姜云明：“你说他犹如野草？那你为何要费如此大的力气去找寻这东西？” 姜云明摇摇头，“陛下，这个世界天生就是不公平的。南方温暖湿润，突厥却苦寒干燥。这白叠子在高昌国遍地都是，它对高昌国的人毫无用处。但是，它的花可以填塞缝制在衣服中，保暖效果不输于皮裘，甚至更胜一筹。更重要的是它极易成活，我大唐大部分地区都可以种植。” “此话当真？！”李二陛下又兴奋了。 第七章 慢慢铺开 李二的兴奋无以言表，姜云明刚给他带来了曲辕犁，又带来了甚至比皮裘更暖和的白叠子。大唐百姓最终要的衣和食都将未来可期，这两件事情做好，又有谁再敢对他在背后指指点点？ 姜云明笑看着李二陛下兴奋的样子，同时开口说道：“陛下不要急着高兴，这白叠子眼下还远在高昌国，请陛下找一支商队，让士兵们乔装随商队出发。”姜云明说着转向士兵。“众位将士切记，大家必须尽可能多的带白叠花和白叠花的种子归来，这两种都不可缺少。种子是要在大唐种植的，让大唐各地都开上白叠花；但是各位也不要只带种子，白叠花是众位完成第二个任务要用到的，一定不要只关注种子，忽略了白叠花。” 姜云明话音刚落，杜如晦皱着眉头开口：“老夫论年纪可与你父母平辈论交，在此托大叫你一声云明。云明，此事是不是有些不妥？大唐近几年粮食都欠收，如今还要种植白叠花，这是不是有些舍本逐末了？” “莱国公，既然您叫小子一声云明，云明便攀个高枝儿，叫您一声杜伯父。杜伯父无需为此事劳心，事情的解决方案就在云明要办的下一件事情上。” “哦？难不成你还有其他办法提高粮食的产量？”杜如晦动容。 李二与房玄龄长孙阴人以及程咬金都感觉今日所受到的刺激比前半辈子都多。 姜云明摇摇头，语气有些遗憾：“办法是有，但是目前还做不到。”办法的确是有，化肥，农药等等后世有很多方法，虽然姜云明农村出身，但是他也没有种过地，最多也就是帮忙搬搬抬抬，哪里懂得化肥农药怎么做？ 杜如晦很失望：“既然做不到，那白叠花还不能大量的种植，不能为了保暖就放弃了粮食，这是在动摇大唐的根基啊！” 姜云明笑笑，“杜伯父莫要着急，云明虽然不能提高粮食的产量，但是云明知道何地有高产的粮食，只要我们把种子带回来，那么”姜云明看着杜如晦，神色坦然，表情中透露着一股自信，以及一种天下我皆知的傲气。 —————— 李二陛下跨步上前，双手抓住姜云明的双肩说道：“臭小子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姜云明皱眉，李二早年四处征战，如今虽然当了皇帝，但那手劲也让姜云明这小身板吃不消。“陛下，您失态了，请放手。” 李二坐了皇帝之后，除了现在呆在大明宫出不了门的太上皇之外就没有人会以这种神情，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但是他现在很需要姜云明，姜云明为他描绘的大唐未来蓝图让他很是向往。虽有些不满，但是他依然放开了姜云明。 姜云明整了整衣衫，说道：“陛下还请允许这余下的百名士兵从今日开始训练，他们要比普通的士兵更坚韧。”姜云明说着，再次执笔，依次画下了玉米，土豆以及红薯的图。 姜云明看着手中的宣纸，然后递给了李二。李二皱眉，他很是不满，因为他看不懂姜云明画的什么，但是他有不好直说出来，所幸姜云明并没有掉他的胃口。 “云明上午已经向陛下和杜伯父说了云明从何而来，纸上所画是我们那里的人们种植的几种作物。据云明的了解，大唐的亩产应当是三担左右吧？” “不错，我大唐的亩产均数差不多不到四担。” 李二一张口，姜云明心中就有底了。“云明所画的三种作物其一名为玉米，耐旱，可于山地种植，如同小麦一样磨成粉，可煮粥，做面食，亩产约为十二担左右。” 李二面色震惊刚要开口，姜云明却抬手示意让他说完。这在大唐可是大不敬之罪，要是李二有心的话都可以让人将姜云明拿下问罪了。但是李二再次忍住了，他的内心告诉他，姜云明很重要，他对自己的帝业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姜云明继续开口：“此图第二种作物名为土豆，可在丘陵地区种植，亩产约在二十担左右。” 姜云明停顿了一下，看着李二。天可汗震惊的表情大唐人都不多见，更何况姜云明呢？ 姜云明并未停顿很久，“此图第三种作物名为红薯，同样耐旱，很好种植，亩产约为”姜云明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这大唐帝国的高层，语气很轻却让李二以及四位国公感到石破天惊：“五十担！” 李二等五人顿时躁动了起来。五十担啊！是大唐粮食亩产量的十几倍！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唐百姓的粮食会增加十五倍不止，大唐的税收同样会巨幅增长，配合这姜云明所说的白叠子，大唐百姓就真的衣食无忧了！ “但是！”姜云明接下来的话让李二等人心中一紧，“这是这三种作物在我们那里的产量，我的家乡有着很多种为粮食增产的方法。但这些方法目前来说无法实现。” 李二顿时急了：“你需要什么，朕举国之力帮你找到，只要能实现你说的为粮食增产的方法！” 姜云明摇了摇头：“无法实现。” “为何？难道我泱泱大唐都不行吗？” 下面的将士们也躁动了起来：“是啊，小先生，只要能让俺们家人吃饱穿暖，俺这条命就交给你了！需要什么俺上刀山下火海都给你找来！” 姜云明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感慨。这个时代的人多么朴实，吃饱穿暖对他们而言就是天大的事。为了家人能吃饱穿暖，这么轻易的就可以把自己卖给一个刚刚见过的人。 “陛下，这需要发展。以前的人们刚刚得到铁的时候也是无法让铁锻造成刀剑的，其实需要的东西不说唾手可得，但也不难。光有物品是没有用的，现在的技术无法让这些物品最终变为给庄稼增产的肥料。” 看着李二就要急眼了，姜云明急忙安抚他：“陛下也莫过担心，虽然无法实现增产，但是依云明所认为，这三种粮食在大唐的产量依然会达到云明所说数字的七成左右。” 李二松了口气。七成，也是个很庞大的数字了，毕竟现在大唐的粮食产量只有三担。 姜云明继续说道：“云明之所以没有告诉陛下这三种作物的真实产量，就是因为云明想告诉陛下，在有一条明确的道路的情况下，您能达到之前的皇帝所达不到的高度，哪怕是秦皇汉武！” 其实李世民在历史上的成就虽不能超越秦皇汉武，但是与其也相差不远，毕竟是成为天可汗的男人。姜云明这番话就是给李二一枚定心丸，毕竟自己刚刚算是顶撞了李二，给李二画一个巨大无比的大饼，基本能保证自己只要不作死，就能在这大唐好好的混下去。 李二沉浸在姜云明为他所画的蓝图中，幸而魏征现在不在，不然怕不是要参姜云谄媚圣上的罪名。说起来姜云明对魏征也很好奇，毕竟是千古诤臣，能让李世民引为人镜。不过李二后来把魏征的坟头都推了，也属事实有点惨。 姜云明走向那些为第二项任务做准备的士兵们，环视一圈，开口说道：“想必各位刚才也已经听见了。云明所说的三种作物就是各位将要去执行的任务。”这些士兵们很兴奋，不仅仅是回来后能让家人吃饱穿暖，这件事本身就是极可能名垂千古的大事，怎么会不令他们兴奋？ 姜云明看着兴奋的将士们，开口道：“诸位莫要高兴的太早，此去一行苦难重重。种子远在大海的彼岸，本来最好的方法是造一艘大船，让将士们渡海而过。但是时间太紧，造船又要太久，因此云明只能出此下策，让诸位冒险。” 姜云明咳了咳嗓子，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一上午水都未进一口，有点又饿又渴。 郑云明整了整嗓子，继续说道：“此行诸位要越过高句丽，到达高句丽后面的面的靺鞨。现在是夏天，但你们到达靺鞨之时应该已经要入冬了。大家进入山东地界（唐时期称太行山以东为山东）之后向东北而行，行进4000里！直到大家会看到结冰的海水！而此时”姜云明抬头看向士兵们，神色很是凝重。“大家要踏冰而行！一路向东行进约200里，大家就会看到陆地。而云明所说的三种作物皆是出自那里！”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这有些惊世骇俗了。往返近万里的路程，还要跨越大海，让对于姜云明来说坚实短浅的大唐人有些无法接受。 姜云明语气沉重：“此行困难重重，危险更是重重。那里是靺鞨的北方，连靺鞨人都不愿意居住在那里。那里的冬天极冷，是长安的好几倍。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将雪压成方块，垒成一个小房子，进去生火才可入睡。跨过大海的对岸也有人居住，但是他们现在犹如未开化的野人，只懂得用木棍作为武器，想来对诸位应该问题不大。诸位取得粮种后按原路返回，待到来年冬天，海水再次结冰方可返回。” 姜云明看向李世民，李世民默不作声。这段路就连他都觉得害怕，但是他更想要姜云明口中说的那犹如天方夜谭一般的粮食。 姜云明再次转身面对众将士，弯腰九十度不肯抬起：“云明请诸位切记，此行太过危险。如若不可为，请诸位原路返回。待得云明几年之后便可造出大船，届时再去亦可。只是每晚一年，大唐百姓就要挨饿一年。诸位若是渡得大海，取得了粮种。”姜云明停顿了一下。“诸位请恕云明无理，若是取得粮种，即便千难万险也要将其带回！几年时间，云明等得，陛下等得，但是大唐百姓等不得！非是云明不看重诸位的性命，但实在是别无他法！” 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人不怕死。李二缓步走了上来，嗓音嘶哑：“诸位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但是此事势在必行，有牵挂和畏惧者，退后一步！” 所有人继续沉默着，但却没有一个人后退。李二陛下的眼眶红了：“好！好！好！” 姜云明亦是动容，颤抖着开口：“云明与陛下在长安静候诸君归来，诸君归来之日，云明必定说服陛下出城三十里相迎。日后或许不会有人记得你们的名字，但是云明保证，只要大唐人说起这三种粮食，必会想到这是当年有百名战士，不畏艰难险阻为他们取回的救命粮！” 第八章 长安的夜 程咬金走了，带着二百将士，也带着姜云明给他的训练方法。虽然训练方法在姜云明看来与后世想必太过于简单，担对于他们来说也已经很好了。姜云明给的方法本就不是战场上用的，只是期待于能让他们能对抗极北的严寒，少死两个人就已经很好了。其中一百名将士已经准备动身前往灵州，预期能找到一支前往高昌国的商队，进入高昌国带回棉花。 两仪殿内。 李二陛下坐在案前，似乎在回想着这令他难以接受，亦或者是难以忘怀的一天。 长孙无忌等人都在偏殿等候，李二陛下只叫了姜云明一人，二人相对却一言未发。 良久，李二陛下才开口：“你今日所说，都能成真吗？” 姜云明沉默许久，声音嘶哑：“云明只能保证云明所说的都是真的。将士们倘若真的读过大海，那么必定能找到云明所说的东西。” 李二陛下似乎很累，姜云明也不愿在这个气氛压抑的大殿多待。开口道：“陛下若是没有其他疑问，云明便告退了。云明还要去准备答应陛下的第二件东西，为月底颉利可汗的到来做准备。” ————— 李二陛下猛地抬头，“月底？！” 姜云明后知后觉，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他原本只是说一月之内，现在却说的过于具体。 姜云明低着头，“陛下莫要多问了。” “好，你走吧。”李二陛下感觉很累。从未有人对他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藏着掖着，他感到很不习惯。 姜云明躬身告退，走近殿门时停住了脚步。“云明今日多次失礼于陛下，请陛下恕罪。云明所在的时代虽不说人人平等，但却也不似现在这般阶层明显且森严。云明希望陛下理解。云明会让陛下把大唐变得更加富强，起码比现在富强。希望陛下能够给与云明尊重，这是云明唯一的请求。”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承天门，姜云明有些迷茫。他今天把一些不该说的话说了，不该做的事也做了。他不知道他做的对不对。自家人知自家事，姜云明自问没有什么忧国忧民的胸怀，那对于他来说太大了，也太假了。他依然挂念着后世家中的母亲，但他知道他自身没有任何办法回去。就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年代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吧。 姜云明叹了口气，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姜云明回头一看，拱手：“杜伯父。” 正是杜如晦。“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你在长安城也没有住处吧？陛下说你暂且住在老夫家中，好好准备你说的第二件东西。” 姜云明了然。李二陛下想的比他充分多了。若是没有去处，他接下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此就叨扰杜伯父了。不知杜伯父有没有安静点的地方，离人群越远越好。云明接下来做的事有些危险，不想误伤他人。” 杜如晦拍了拍姜云明，二人上了马车，不知驶向何方。 长安城外的一处庄子，这是杜如晦家的。姜云明被杜如晦安置在此，只留下了一个管家，说是需要什么就和管家说，管家自会去给他买，钱他也不必担心，李二陛下会出这笔钱。 杜如晦走了，姜云明很是惆怅。奶奶个气门芯儿的，古人真特么古板，就给我留了一个人，还是个管家？ 来都来了，姜云明只得吩咐管家去采买他需要的东西。然后他就坐在门口遥望着长安城的方向。 大唐的月亮很亮，姜云明只有小时候在农村才见过这么亮的月亮。想着家中的母亲，姜云明叹着气。 管家很快就回来了，带着一马车姜云明所需要的东西。随行的还有五个面瘫，一问才知道这是李二陛下的人。李二陛下得知他这次做的东西很危险，就派了五个人过来。姜云明大约知道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死士，现在算是他的替死鬼。看来就目前来说，自己对李二陛下还是很重要的。太多的事情没做完，李二不想他出什么意外。 五个死士从马车上卸下东西，姜云明让他们分开放好。这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木炭硫磺和硝石放在一起是要出大事的。 没错，姜云明想来想去只有火药能解决李二眼下的难题。但是他并不清楚火药的配比，只知道后世有个顺口溜，一什么二什么三什么的，说的就是火药。没有其他的办法，就只能慢慢的摸索了。李二送来的死士也算是去了他自己亲身实验的想法，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月凉如水，武德九年八月的这天夜晚，长安城外注定不会平静，城内的人怕也是睡不好了。 第二天，城内的人都在议论着昨晚的声音。犹如雷鸣的声音持续了一整晚，连杜如晦都没有休息好，顶着乌黑的眼圈上朝时发现大部分官员，就连李二陛下都是如此。 早朝上李二和杜如晦等人对昨天的事情只字未提，退朝之后李二便把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叫到了两仪殿，程咬金最近在抓紧训练那一百名士兵，毕竟时间已经不多了。 众人刚到两仪殿，李二就开口问道：“昨夜是那姜云明弄得？” 杜如晦苦笑：“想来是的，长安周边本一切太平，那小子来了第一天就这样，而且声音确实是从老臣家庄子的方向传来的。” 众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立刻就动身准备去看看。 杜如晦的庄子里。 姜云明毫无形象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火药的制造比他想象的要顺利，本以为配比要三天左右，没想到一晚上就搞定了。就是可惜了李二陛下的死士，折了三个。 姜云明并未告诉死士火药已经完成，不然那些死士怕不是昨晚就带他进宫面圣了。天塌了自己也得先睡一觉再说。只可惜姜云明还未睡醒，李二等人就已经到了庄子外了。 管家将姜云明叫醒，姜云明揉着眼睛出来了。看着姜云明衣衫不整的样子李二等人直皱眉。 “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是可惜了，让你糟蹋的。” 姜云明摆摆手，理直气壮：“嗨，我不会啊！这衣服穿起来太繁琐了。”这也怨不得姜云明。他之前穿的是大牛的衣裳，穷苦人家的衣服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这文人士子穿的衣服太麻烦了，姜云明索性就随便洗了系了几条绳子就出来了。 李二让管家带姜云明进去重新整理仪表，管家就在姜云明的抗议中将他强行拖了进去。 不一会儿姜云明再次出来之时让李二眼前一亮：“嗯，有那么点意思了。看着像个读书人，哈哈哈。” 众人寒酸了姜云明几句便在正厅坐下了，李二开口道：“说吧，臭小子昨天夜里搞什么鬼？害的今日朕上朝文武百官大多都是未睡醒的样子。” 姜云明打了个哈欠，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说道：“还不是答应陛下的东西，昨夜正连夜试验呢。就是可惜了陛下的人，折进去三个，不过所幸成功了。” 李二霍然起身：“成功了？” “正是。”姜云明还是那么懒洋洋的，又打了个哈欠。 李二二话不说，拎起姜云明的衣领直接喊道：“那还在这呆着做什么？” 姜云明从知道李二来了之后就知道没好事，打了个哈欠，示意仅存的两个死士去拿他昨天制作的火药。接着带领李二等人来到了庄子外的空地上，李二看着地上的一个个大坑有些疑惑，摸不准姜云明在搞什么。 死士很快就把火药带来了，姜云明让其走的很远，挖了个坑把罐子埋了进去，并且嘱咐众人：“一会见到他向我们跑来时诸位请堵上耳朵，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声音远比昨晚要大多了。” 李二本有些不屑，但想想昨夜的声音相隔如此之远都犹如雷鸣，还是听话的堵上了耳朵。 没过多久，死士疯狂的向众人跑来，随后轰的一声巨响，即便是捂上了耳朵还是震得李二有些发懵，爆炸后的泥土飞的很高，许久过后灰尘才慢慢散去。 李二等人还捂着耳朵，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巴张得大大的，姜云明想若是对着喊一嗓子绝对能听到回声。碰了碰李二，说道：“走吧陛下，走近看看去。” 李二等人这才醒过神来，随着姜云明上前查看。只见原本平整的地上炸开了一个大坑，姜云明有点不太满意，但也只能如此了。回头对李二说道：“陛下，这就是云明的第二件东西。这只是简易版本，只是用一个稍厚的坛子装起来密封而已。后续云明将此物的制造方法交与陛下，陛下可令人在坛子中装入少量的铁片等东西，届时杀伤力会再上一筹。” 李二打了个寒颤，刚刚炸起的灰尘让他能想象得到加入铁片之后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他明白有了这个东西之后大唐的军队会有怎样的变化。 “此物此物叫什么名字？”李二的颤抖表明了他激动的心情。 “此物名叫火药，制作方法很简单，一会儿云明就将制作方法交与陛下。但是望陛下切记，此物一定要好好监管，若是流露出去”姜云明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李二也懂得。 姜云明从袖中将火药的配方掏出来交给李世民，李世民紧紧地攥在手中。姜云明继续说道：“此物的延展性很高，还能发展成更为厉害的武器，虽然云明并不会制作但是却知道大体的方向，到时希望陛下成立一个专属的部门让大家合力研究。此外此物陛下要加快生产，泾阳县官道今日起不准同行，沿途全部埋上火药。至于原因” 李二重重的点头，他已经无法想象他以后会有多大的成就，但是绝对不会比秦始皇少！随后他对姜云明说：“你所做之事目前仅有我们几人知道，今日朕越俎代庖做主将这庄子赏给你，待日后此物派上用场，白叠花归来，朕再给你封赏。克明，可否？” 杜如晦自是没有意见。李二手中攥着火药的配方，大步离去。临出门前头也不回的说道：“朕先赏你几个宫女下人，你看看你，衣服都不会穿，过的像个什么样子！” 李二走了，临走还鄙视了姜云明一把，姜云明撇撇嘴，很是无语。 第九章 封建社会 李二走后第二天，姜云明在李二太极殿前见过的太监领着五男五女来到了庄子外。这就是李二说的给他的宫女下人吧，李云明撇撇嘴，在这大唐有啥能难倒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跨过了世纪的五好唔，三好吧，三好青年，毕竟前世是个穷鬼，结不起婚。 不过姜云明很快就适应了这封建社会的小日子，废话，有人伺候着当然舒服了。有自己辛苦的那功夫交给下人他不香吗？ 作为一个后世来的人，姜云明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衣食住行都有人跟随伺候，花销李二还给报销，虽然现在自己没名没分的呸！怎么感觉自己成了深闺怨妇？ —————— 姜云明之前在田家村并没有太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他每天都要干活，不然保证不了自己和奶奶的生活。最近所有的事情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但是却并没有姜云明什么事儿。李二陛下是否继续相信他取决于西行的百名士兵是否真的能带回棉花，抑或是火药取得了李二陛下意料之中，甚至是意料之外的效果。李二陛下毕竟是用那种方式坐上皇位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了姜云明？之所以姜云明的想法能实行的这么顺利，无非就是代价小而已。现在李二陛下所投入的无非就是二百名士兵和一个将作监而已。 姜云明晃悠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长安啊，你真的是一个粉饰太平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来一墙之隔的长安城外有那么多尚不能温饱的农民。 大街上人很多，作为大唐的中心，长安真的很繁华。姜云明发现以前他读的书都是狗屁，什么唐朝人以胖为美，净瞎扯。 姜云明胡乱走着，人群中传来一阵喧闹声。国人好热闹的本性看来是自古就有，很多人凑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姜云明也凑了上去。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姜云明大概知道了眼前的妇人是来卖东西的，而另一个男人则是高句丽来的使者，轻薄妇人不成恼羞成怒，并且污蔑妇人为了卖东西而勾引他。 姜云明很生气，他本来自认为他清楚封建社会到底是什么样子，他觉得自己虽然不能视若无睹，但是顶多气一气就完事儿了，但是他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的气量。 姜云明上前抓住男人的手，“这里是大唐，不是高句丽，不论事实是什么样的都应交与官府决断，岂容得你一个外人在长安城内如此撒野？” 不得不说古人也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停了姜云明的话也顿时开始嚷嚷起来。但是姜云明不知道自己确实是冲动了，前隋三征高句丽都未能成功，这给了高句丽很膨胀的信心。虽然依旧尊唐，但却并不是真正的尊重。我打不过你又如何？反正你们前朝三次派百万大军攻打我们都铩羽而归，你们还能怎样？ 这是人群忽然散开，只见一队士兵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骑着高头大马的程咬金。 程咬金翻身下马，拍了拍姜云明的肩膀，姜云明龇牙咧嘴的，这老黑货，下手真特么重。“姜小子，你在这作甚？”嗯，程咬金的嗓门还是这么的大。 “见过卢国公。”姜云明拱手，然后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程咬金听后很是生气，挥手说道：“来人，送去大理寺严查！” “可是”姜云明话没说完就被程咬金拖走了。 “小子，这毕竟是两国之间的事！” 姜云明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什么都算不上。就算是自己搭上了李二这条线，但是自己还差得远。 大唐啊大唐，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程咬金将姜云明拖去家中喝了一顿，大唐时期的三勒浆实在是不怎么样，姜云明喝着跟甜水儿似的，硬是跟程咬金拼了个有来有回，让程咬金大呼痛快，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双双不省人事。 姜云明就这样过着腐败的日子，等着颉利南下，不知道李二陛下做好了准备没有？不过听城内的商人说泾阳县已经戒严，泾阳道被士兵封锁，进出都要严格的盘查，想来李二陛下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姜云明没想到的是他没等到颉利南下，前去高昌国的一百名士兵就回来了，带回了李二陛下日思夜想的棉花。 这天早上的姜云明刚刚睡醒，就有太监尖利的嗓音传来：“陛下驾到！”李二进门看到姜云明的样子气笑了。 “朕都下了朝了，你才刚睡醒？”李二很是气愤。“赶紧出来，前去高昌国的士兵们回来了，你来看看带回来的是不是你所说的白叠子。” 姜云明有些惊讶。看来不止李世民很着急，这些将士们也很着急。 姜云明整好衣衫，看向门外的一个个麻袋。李二示意，一名士兵立刻打开了一个麻袋。姜云明看了看，确定了是棉花。 “这种子我就不看了，想来将士们也不至于找到了白叠花找不到种子，东西没问题，正是我说的白叠子。”并不是姜云明不看，他只知道棉花长啥样，他前世又不是种棉花的，哪知道棉花籽长什么鬼样子？ “这东西该怎么用？似乎没办法像蚕丝一样纺织起来？”李二还是有点不懂。 “这就不劳陛下忧心了，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明日陛下何时有空？云明将成品带去宫给陛下看看。” 李二陛下看了姜云明一眼，思考了一下，“明日早朝，你带着它来！”随后告诉管家让他明天督促姜云明起床上朝，别还是今天的这幅鬼样子。 姜云明马上就明白了李二的意思，李二陛下这是想在文武百官面前展示一下棉花啊。 “云明明白了，这白叠花就留在这里吧，种子还请陛下带走。这白叠子适宜在四月左右耕种，种植之时注意间距，一个成年男子身高的距离种植三株，白叠花比较耐旱，不需要像普通庄稼那般渴水，但是要注意一定要种在阳光比较充足的地方。” 李二陛下令身旁的太监认真的记录，等到姜云明说完他才开口：“种子朕带走了，明日我希望能看到剩下的这些白叠花能成为你口中保暖性和皮裘一较上下的成品。”李二有些意味深长。 姜云明毫不在意，摆摆手示意知道了，随后就让士兵们将棉花抬进了院子。李二陛下深深地看了一眼姜云明，随后就带着棉花种子走了。 姜云明看着院子里的棉花，他知道棉花填充到衣物中之前要弹棉花，但是他并不会。但是他大约能明白，弹之前的棉花一块是一块，填充到衣物中多少回有缝隙，弹棉花大概就是把棉花打散，所以他准备了很多绳子，麻绳和牛筋之类的都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很长也很短，他准备慢慢试。 李二带着棉花种子回到了皇宫，吩咐人将棉花种子小心存放。他不知道姜云明明日是否能带来他想要的东西，但是他希望姜云明能。 翌日，姜云明被李二送来的宫女叫醒，他还有些迷茫。昨夜他为了做出棉衣忙到了半夜，清醒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李二要他今天带着棉衣去上朝。姜云明抬头看了看外面，天才微微泛光。现在八月份，就是说现在也就四点钟左右。 姜云明叹了口气，当皇帝当大官有什么好？这个时间鸡都没睡醒呢。 忙碌一番姜云明匆匆的喝了一碗粥就上了马车，摇摇晃晃的马车让他很快又睡着了。 仿佛他才刚刚入睡，车夫就喊醒了他，说是已经到了承天门了。皇宫内如无特殊情况是不得骑马驾车的，姜云明接受了侍卫的检查，抱着棉衣就到了太极殿前。 殿前全都是人，姜云明没有想到来上朝的官员这么多。很快程咬金就招呼他，但却引起了杜如晦的不满：“云明明明是个文人，去什么武将堆儿里？”眼看着两位国公就要吵了起来，姜云明赶紧劝道：“别别别，大家都是为大唐的，都是大唐的官员，分什么文武两派。” 姜云明两边说着好话安抚这两位国公，惹得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在一旁哈哈大笑。不认识姜云明的官员都有些心惊，不知道姜云明是什么来路，却和四位国公有说有笑，让众多官员都在思索最近这四家谁家的后生出仕了么？ 没等众位官员问起，太监的尖利嗓音就响了起来：上朝了。 姜云明抱着棉衣，站在也不知道是文官还是武官的最后，昏昏欲睡。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猛然惊醒。原来李世民准备开始说棉花的事情了。 “诸位既然无事，朕这里有一事让大家看看。”李二见百官说完，终于开口。“约莫半月之前，一位名叫姜云明的少年告诉朕，在高昌国有一物，制成衣物保暖性可以与皮裘比肩。朕让人随商队去高昌国带了一些回来，这位少年说今日就会将那衣物带来。” 李二看着站在末尾的姜云明。姜云明搓了搓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双手托着棉衣向前走去。 姜云明将棉衣交给了太监，太监检查后交给了李二陛下。姜云明开口：“陛下，这就是白叠子所制成的棉衣，至于效果如何，陛下可以试试。” 李二陛下早就急不可待的穿上了棉衣，金黄的龙袍外面套了一套劣布所制成的棉衣，看起来颇有些滑稽，但是李二却很高兴。八月的天气，穿上棉衣立刻就见了效果。用后世的话来说李二高兴地跟个没心没肺老baby似的。 李二很快将棉衣脱下给百官们也试一下，很长时间后棉衣才传了回来。 文官排名前几的一人走了出来，“恭喜陛下，得到了安民的又一利器。”随后转身面向姜云明拱手行了一礼。“魏玄成代天下百姓谢谢公子了！” 哦豁！不得了诶我滴个乖乖，这就是魏征？啧啧千古人镜啊！脑子里虽然想着一些不相关的东西，但是姜云明依然对着魏征行礼，“不敢不敢，郑国公身为国公，且忧国思民，更遑论年纪还比小子大，哪敢当得郑国公一李？” “哈哈。”李二的大笑声响起。“你们就不要这个行礼那个还礼了，姜云明此事的确你该记首功，这白叠子对我大唐百姓确实是福祉。” 李二很满意，他觉得他赌对了，光一个白叠子就出乎他的意料，他越发的期待起姜云明所说的产量奇高的粮食。 就当众人都兴高采烈之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报~！军情急报！” 一名士兵头顶红翎，轰然跪在太极殿之上。 “禀告陛下，突厥颉利可汗背弃盟约，发兵十余万南下，武功已经失守，突厥大军正在向高陵挺近！！！” 第十章 终于来了 士兵说完，百官哗然。朝堂顿时栾城了一锅粥，姜云明感叹，李二这是找了一群什么手下，在朝堂就乱成这样？ 李二的神情有些复杂，颉利到底还是来了。他有些矛盾，他既想颉利来，又不想颉利来。第一是因为他见识过火药的威力，当初玄武门事变之时李二为确保事情的稳定，将长安周遭的士兵都调走了，直至今日还没有回防完毕。这个时代的通讯毕竟是太慢了。不想颉利来的原因则是因为不管结果如何，颉利这一路经过的地方必定是生灵涂炭，唐人都知道，突厥从来不会说善待俘虏什么的。 泾阳县城头。 尉迟恭早已奉命镇守泾阳县了，他是除了李二和姜云明之外第三个知道颉利要南下的人。他知道想要组起反攻之势很难，只得将李二陛下秘密派人送来的东西按照李二的嘱咐埋好。尉迟恭没有事先去测试那个火药的威力，在他看来一个破罐罐就能挡得住颉利的十万大军？但是李二在密信中的再三嘱托，还是使他照做了。 颉利的大军已经攻破了武功，想来明天就该到泾阳道了，皇宫内传来消息，李二陛下已经带人向泾阳方向来了，应该明天也会到达。 天色渐晚，巡视一遍城墙的尉迟恭和衣躺下。他睡不着，但他强迫自己睡觉，明天还不知道会怎样。 一夜平安的过去，天色渐亮，尉迟恭再次登上城头。平静的朝阳下完全看不出这个小城即将迎来一场大战。泾阳城内的百姓已经全部撤离，尉迟恭并不赞同李二陛下来这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李二是一国之君。但是满朝文武都未能阻止李二，尉迟恭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如若不成，他将率兵死战，掩护李二陛下撤离。 日上高头，中午时分，李二陛下终于到了，姜云明也跟来了。李二力排众议将他带了过来，因为他是李二认为的火药发明人，此战最重要的就是火药，他觉得姜云明应该过来。他哪里知道姜云明算什么发明人，只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姜云明不知道在城墙上待了多久，他觉得大概是一个小时，远处肉眼可见的腾起一大片灰尘。姜云明知道，颉利可汗到了！ 突厥大军很快逼近城头，骚动一阵之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颉利可汗很快就得知了唐皇陛下亲自镇守在这泾阳城，大军让开一条道路，颉利驱马走了出来。 李二见颉利走了出来，怒声喝到：“颉利！你背信弃义，违反当年的约定，意欲何为？” 颉利哈哈大笑：“颉利哪有违反约定？只不过是草原今年过冬的存粮不足，特率人前来想盟友堂皇陛下讨些救济罢了。” 李二盛怒到：“颉利你好生无耻！倘若尔等现在退兵，献上赔礼，朕就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姜云明心头发笑，李二还真是能装，整个泾阳城内不足两万兵马，自己若不是知道实情怕不是也让他骗过了。 颉利见李二如此强硬，心头有些嘀咕。他这一路下来都太过顺利，他怕李二夺权之时将兵将都集中在长安，颉利也不是很想开战，即将进入寒冬，草原苦寒，他真心想从李二手中得些好处就撤退。 李二见颉利犹豫，立刻喊道：“传令，擂鼓！” 鼓声响起，城墙上站起几个手持火箭的人。颉利大惊，以为李二要让人射杀他，急忙躲到盾兵身后。却见火箭手射的很偏且很近，远远伤不到他。 颉利正疑惑着，却见地上一条火线燃起，飞快的向着他们这边过来，随后就听见犹如惊雷般炸响，战马皆惊。他正安抚胯下的战马，却听那惊雷之声响个不停，地上炸开一个个大坑，不少战马和士兵被炸起，爆炸中混杂着铁片，数不清的士兵重伤！ 城墙上的士兵们也惊呆了，他们响起前几天是他们亲手将那一个个罐子埋了下去，身体就有些颤抖，若是在手里炸了怕是尸骨无存了。 城墙上镇定的大概就只有李二和姜云明了，连尉迟恭都被惊到了。城外，颉利的大军早已溃散，战马受惊加上士兵们第一次见到火药，吓得四处逃窜。颉利早已不见踪影，难怪后世的网友们称呼颉利是最会逃跑的可汗。 李二在颉利到来之前就派李靖率领三千兵马从东边绕出，不求和突厥大军正面重装，只希望在颉利逃跑之时能捡点儿好处，若是能抓住重要将领甚至是颉利那就更好了。 姜云明看着颉利大军溃散，内心有些无味。他知道火药的首次出站必定是石破天惊，即便是爆炸威力不够，制造出的声音对突厥这种以骑兵见长的军队也会有很大的效果。对于突厥士兵来说，战马就是他们的双腿，士兵没了双腿还打什么仗？ 李二站在城头，嘴巴都要笑裂了，他从没想过如此简单就击溃了颉利的十万大军。他让姜云明教给尉迟恭火药的注意事项，以防颉利杀个回马枪。他作为皇帝，这次御驾亲征本就被文武百官反对，所以还是准备尽早回城了。 姜云明并没有对尉迟恭说太多，这种粗制火药也没什么要说的。他告诉尉迟恭，这东西要防水，防火。颉利已经见识过火药的威力了，如果再回来多半不会这么莽撞了，只要等到他们攻城只是点燃引信将罐子扔下去即可。 尉迟恭也是个人精，猜出了姜云明多半就是这火药的制作者，他以武将之礼郑重的对姜云明行了一礼，姜云明很讨厌这种客套方式，回了一礼就下了城墙，准备跟着李二回长安城了。 一场大战就这么消弭于无形，李二知道火药的厉害，却没想到未用一兵一卒就让颉利退去。姜云明则在另一个马车中闭目养神，今天对他的冲击很大，并不是颉利那乌压压的大军，而是在火药下被炸的肢体横飞的士兵。他那里见过这些？电影里也没有血腥到如此的场面。 ———— 泾阳到长安有百里之遥，待到李二和姜云明进长安城之时天已经暗了下来。百官们都在两仪殿等候李二。虽然李二泾阳败退颉利的消息早已传了回来，众人都选择在皇宫中等候李二归来。 李二大步走进了太极殿，百官集体躬身祝贺：“恭喜陛下大胜而归！” 李二哈哈一笑，挥手让百官免礼。对百官说道：“泾阳大胜！众卿家今日也辛苦了，都先回家歇息吧，具体事宜明日早朝再议。” 众人都选择告退，魏征张了张嘴，却并未说话。他本想参李二，一国之君怎可如此犯险？但是魏征虽说是个诤臣，但却并不是如此的不知进退，拱拱手也告退了。 姜云明被李二安排住在了皇宫中一座偏殿内。他在这大唐的身体不过十五岁，尚未加冠，不算成年；再就是他今天立下了大功，李二特许他在皇宫留宿一夜。 姜云明看着李二给他安排的偏殿，心中腹诽：“李二你是真的扣，这宫殿都烂成这样了还让我住。” 太监宫女给姜云明备好了洗澡水，姜云明在感叹皇权腐败的同时也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然后就躺下了。 躺下的姜云明并没有睡着，他想到了今天颉利大军的悲惨模样；想到李二陛下在城墙上春风得意的模样；想到了颉利惊慌逃跑的模样。他想了很多，最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又是清晨，天微微亮的时候，宫女就已经把姜云明叫醒了。他今天作为泾阳之战的主要功臣之一也是要参加早朝的，李二不可能落下他。姜云明迷迷糊糊的任由宫女摆布，直到宫女催促他该去上朝了，他才微微清醒。 还是太极殿，李二陛下上朝都是在这里。百官早已到的差不多了。程咬金见姜云明到了，哈哈大笑着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没给姜云明拍散架。 程咬金还是那个大嗓门：“哈哈。好小子，昨日泾阳之行怎么样？你这也算是上过战场了，也算是半个武将了哈哈” 姜云明知道大唐文武之争严重，却不曾想程咬金还没有放弃将他拉倒武将阵营。姜云明内心可不想去武将那边，原因无他，程咬金这老黑货太狠了，真要过去了还不被他拍散了？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上来搭话，他们知道此事过后这个少年怕是会圣眷无两，青云直上了。依他们的地位自是不用巴结姜云明，但是谁又愿意去得罪陛下眼中的红人儿呢？ 杜如晦并没有上来凑热闹，姜云明好歹叫他一声杜伯伯，就连姜云明现在住的庄子都是李二从他手里赐给姜云明的，更不要说当初也是他将姜云明从玄武门带到李二面前的。 和程咬金他们乱扯了一会儿，太监通知百官该上朝了。姜云明走到杜如晦面前见了一礼，与杜如晦同行进入了太极殿，让杜如晦连连点头。 太极殿，李二高座于龙椅之上，春风得意。姜云明不禁暗自腹诽李二怕不是昨天打了胜仗，晚上回来又去哪个妃子那里了吧？ 百官见过李二，今日李二未等百官开口便说道：“今日不论朝事，昨日泾阳大胜，我大唐以两万兵马逼退颉利十万大军，多亏一物。此物名叫火药，乃是昨日献上白叠花的姜云明所造。” 文武百官昨日从皇宫回去就打听到了泾阳的具体情况，毕竟大胜的消息李二乐意见到其流传，这能起到稳定民心的作用。更何况大唐是以两万对十万，依旧大胜。长安城的人基本都知道了一个叫姜云明的少年。 李二见百官慢慢安静下来，继续说道：“姜云明听旨。” 姜云明行礼接旨，一个太监走了出来，用尖利的嗓音宣读着圣旨。圣旨说的啥姜云明也没听明白，但是大体知道了他被封了爵位：泾阳伯。算是从四品了，食实封七百户。这可是李二陛下送的大礼了。正常的县伯都是食邑七百户，就是说赏给这个人相当于七百户的财物；姜云明是食实封七百户，这相当于这七百户就归姜云明了，是可以封妻荫子，世袭继承的。 百官哗然，魏征第一个出列说道：“陛下，臣反对。对于县伯来说这封赏高了。” 李二哈哈一笑：“魏爱卿莫急，这姜云明前日才献上白叠花制成的棉衣，让我大唐百姓有望冬天不再受冻；昨日他所制的火药又让我大唐将士以两万兵马败退突厥十万大军。两功并赏，魏爱卿觉得如何？” 魏征低头沉吟，拱手道：“陛下英明。”随后就退回了队列，不再言语。 众人见倔驴魏征都不再反对，自然就不会再跳出来惹李二不快了。姜云明也算是正式的踏入了大唐的权贵阶层。 第十一章 两仪殿内 李二陛下眼下俨然春风得意的样子，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见众百官没有人再反对姜云明封爵之事，太监又拿起了一道圣旨。 太监尖利的声音姜云明听着很是不舒服，但是停下来大体是李二陛下觉得火药很好，准备单独设立一个部门，姜云明为监正。 所有大臣都觉得这道圣旨很合理，他们都知道了火药的威力，姜云明又是最懂得火药的，因此姜云明来负责确实是名正言顺。但就在百官都无异议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人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李二呵呵一笑，却并不恼：“孔爱卿，朕不是说今日不论其他政事吗？我大唐刚刚大败突厥，有何要事稍后再说如何？” 姜云明内心急转，姓孔？这李二麾下姓孔的官员，该是孔颖达吧？据说是孔子的后人，死后还以衣冠建冢，陪葬昭陵。虽然是衣冠冢，但是能给李二陛下陪葬，由此可见孔颖达还是很受李二器重的。 孔颖达低着头，大声说道：“此事必须要今日说，过了今日此事就成了定局，再难更改了！” 李二不悦，但也开口道：“既是如此，那么孔爱卿请奏吧。” “谢陛下。陛下，臣请陛下下旨，封禁火药！此物杀孽太重，有伤天和，有失我朝仁义天下的风范。更何况火药威力奇大，难免不被有心之人利用，届时可能对陛下不利！” 李二陛下气的吹胡子瞪眼，姜云明没想到这孔颖达这么二？把姜云明逗得，在这太极殿上就笑出了声。 “放肆，太极殿上岂容尔等如此大笑？泾阳伯，你的教养何在？” 姜云明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抬了抬手：“想必这就是孔颖达孔祭酒吧？敢问孔祭酒今年贵庚？”孔颖达一句话让姜云明很生气，他想起了后世的母亲。 “老夫今年四十有五。” “呵呵，那云明敢问孔祭酒，您这四十多年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满朝文武都惊住了，孔颖达是孔子的后人，德高望重，儒学上造诣颇深，更是深得李二陛下器重，他们不曾想姜云明在两仪殿上就如此对孔颖达说话。 “竖子！竖子！尔竟敢”孔颖达气的胡子直斗，姜云明都怕他一口气背过去。 姜云明偷瞄了一眼李二，见李二并没有什么举动，他就继续开口。 “小子刚来长安城不久，但也听闻孔祭酒是儒学大家。孔祭酒为何能说出此言？当真是贻笑大方！”孔颖达指着姜云明，但是姜云明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儒家讲君子，仁义。我知道孔祭酒是想说火药威力太大，若是有人用来对付陛下怕是根本无还手之力。” “哼，尔等这不是明白？” “明白？那好。”姜云明哈哈一笑。“孔祭酒，我知道您老要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在下有个建议，不如您老直接作古了吧？” 这话说得杜如晦直皱眉头，长孙无忌低头默不作声，程咬金哈哈大笑：“你这酸儒，姜小子让你去死呐，哈哈哈。” 李二陛下都觉得姜云明这话说过了，孔颖达怎么也是当代大儒，姜云明弄不好怕是要被天下士子唾弃。 姜云明却并不在意。“孔祭酒说火药有危险，那么云明敢问孔祭酒，刀剑有危险吗？我们要不要让陛下毁去所有的刀剑？再等突厥打过来，我们对他们说一番儒家经义，然后引颈就戮如何？” 孔颖达指着姜云明，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云明摇摇头，说道：“孔祭酒是孔子后人，但是云明没想到您就这么理解先人传下的学问。云明并不否认儒学，云明也觉得儒学很重要。但是儒学能够武装我们的头脑，那么谁来武装我们的双手？云明不知孔祭酒知不知道一句话，叫做弱肉强食。狼，天生就是要吃肉的，它不会因为兔子也是有生命的就改去吃素。” —————— 孔颖达被姜云明说的哑口无言，但是姜云明的话还没有说完。 “孔祭酒今年四十有五，想来即便是没见过，但也听过。中原遭突厥所扰并不是一年半载了。哪次突厥南下不是生灵涂炭？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被他们抢走，男人和老人被他们杀死，女人被他们掳走。云明今日在此送孔祭酒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姜云明叹息。他知道的比这朝堂所有人都多，并不仅眼前的突厥，日后还会有五胡乱华，甚至是隔壁的那个小岛在日后也会在这片土地上肆虐！ 姜云明沉默良久，对孔颖达说道：“孔祭酒，小子年少，不懂得什么悲天悯人。小子只想让我大唐子民少受些伤害。至于外人，小子管不了。” “陛下，老臣妄言了。”孔颖达叹了口气，仿佛一瞬之间苍老了许多。 太极殿后的两仪殿。 早朝被姜云明和孔颖达搅和了，李二早早的退了朝，把姜云明叫到了两仪殿。 李二在案后沉思，姜云明坐在一旁。最终还是姜云明先开了口。 姜云明拿着那道敕封火药署监正的圣旨走到了李二案前，将其放在桌子上。 “陛下，这道圣旨还请陛下收回。” 李二有些不明白：“为何？这大唐没有比你更懂火药的了，当初你在杜家庄子外也说过让朕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为何现在？” 姜云明叹了口气。“陛下，现在还是太早了。”姜云明记得李二时期最大的威胁就是渭水之盟，日后的战事都是由李二所发起的，所以短时间内不会有外族入侵。顶多是几个不要脸的国家来大唐朝拜，来求些财物，甚至是和亲的。 “陛下当务之急并不是这火药，大唐刚刚立国不久，百姓正是苦难的时候。又发生了玄武门之事，陛下的声望也不如太上皇当初称帝之时。您现在需要做的是励精图治，准备好来年白叠子的耕种。待到棉衣制成，北上的将士就将出发，明年开春想必是回不来的，最好的结果也是后年之前归来。所以粮食之事依旧是燃眉之急。” 李二无奈，姜云明仿佛就不知道什么叫忌讳。长孙皇后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玄武门，这小子却毫不在意，偏偏自己还拿他没办法。 李二长叹一口气：“朕又如何不知，但是事情那里是这么好解决的。” “云明可暂解燃眉之急。”姜云明想了想，开口道。 李世民霍然起身。 “据云明所知，在大唐南方有一国家，水稻可一年两熟甚至是三熟。” “真有此事？” “自是有的。不过云明所阅读的史籍多对这个地方记载模糊，云明不知道那个国家叫什么。只知道那里有个小城，我们称之为占城。我们那里的书对其记载不是很清楚。占城，占波，占不劳，象临邑，临邑都是它的称呼，陛下可派人去找找看。” “好，朕立刻派人。” “陛下莫要高兴的太早。”姜云明摇摇头。 “怎么，难不成那地方比你所说的极北之地还难去？”李二有些不满。 “并不是。”姜云明摇头。“那地方并不难找，最北端应该是一个叫横山关的地方，云明不太清楚那是哪里。但是汉时那里应该是归属中原的，所以总会有人知道的。” “那你怎么泼朕的冷水？” 姜云明叹了口气：“云明并不是说的占城，而是留给陛下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李二没说话，他在等着姜云明说话。 “云明若是没猜错，陛下已经决定明年更改国号了吧？” “正是。”李二并不意外，或许是他现在已经免疫了。 “在陛下更改国号的第二年，也就是后年。”姜云明停顿了一下，直视李二。“大唐将会有蝗灾，史无前例的蝗灾！” 李二跌坐在椅子上。蝗灾在唐被称为天罚，是惩罚君主不修仁德的，不难想象这对于一向爱惜羽毛的李二陛下是多大的打击。 不过李二毕竟是李二，没多久就直起身来，双眼中不是的闪过丝丝精光。“你说若朕马上开始屯粮，是不是能从那些世家身上撕下一口？现在粮价还算平稳，蝗灾来临之时粮价必会上涨，朕再投入大量粮食平稳粮价，或许国库还能饱满一点？” 姜云明失笑，李二啊李二，当真是一个精明的人，但是这次怕是敲错了算盘。 “陛下真准备这么干？” “不妥吗？”李二觉得他的计划很好，一石三鸟！既膈应了世家，又能解决蝗灾，还能收获百姓的爱戴。 “陛下啊陛下，您恐怕想的太好了。”姜云明叹了口气，这就是统治者啊！ “臭小子，到底怎么了？一天天就会说话说一半，你是要急死谁？” “陛下迫切的想要得到百姓们的尊敬和爱戴，云明理解。但是这件事情不可。”后世的人只要多少读过书都知道贞观二年的那场蝗灾有多么的严重。流民遍地，人们挖草根，吃树皮，观音土；更有甚者易子而食！ “陛下，后年的蝗灾大约会遍布整个关内道。届时会流民四起，饿殍遍地！” 李二跌坐在椅子上，似是被抽干了全身的气力。 第十二章 统治者 李二感觉自己很悲催，自己只是想活命，所以发动了玄武门事变，却没想到事情远不止是玄武门。他感觉自己是像是被诅咒了，先是颉利南下，又是蝗灾。颉利南下托了姜云明研发的火药平安度过了，但是蝗灾啊！蝗灾自古以来就是对天子声望的极大打击。民间都说蝗灾是因为天子不修仁德，倒施逆行的惩罚。他能想象的到，若是蝗灾如期而至，他又没有处理好的话，那绝对会民怨四起。 姜云明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李二，感觉他有些可怜，便开口安慰道：“陛下也不要太过担心，据运明所知，这次蝗灾陛下会渡过去，虽然运明并不知道对陛下产生了多大的影响，但是似乎最终并没有威胁到陛下什么”姜云明话没说完，李二就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姜云明。 “陛下还有一年的时间，明年不说风调雨顺，但也算是无灾无祸。陛下现在派人去占城取回稻种则明年最少可以两熟，再加上曲辕犁的推广，明年的粮食应当会丰收。” 李二松了口气，喃喃道：“是啊，是啊。朕还有一年” “另外云明想和陛下讨个产业。” “臭小子，朕赏了你七百户的实封你还不满足？这可是实封啊！” “非也非也。”姜云明晃头晃脑。“这不是为了云明，而是为了陛下。” “给你的产业还说是为了朕？” “这蝗虫最怕的便是鸡鸭，但是现在百姓自己都难以温饱，更别说养什么鸡鸭了。陛下予我一座酒楼，云明做两道菜给陛下吃，相信陛下一定会爱上的。届时陛下再向各位大臣推广，接下来会怎么样想必也不用云明说明了。” “臭小子，歪歪心思真多。”李二笑骂。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君子远庖厨，以前朕就不说什么了，现在你大小也是个伯爷了，要注意影响。” 姜云明失笑：“想不到陛下也如此浅薄。孔圣人说君子远庖厨乃是说君子应心存仁德，不应多看那些杀生的场面。试问民以食为天，孔圣人怎么会说如此浅显的话？多是后人错会了孔圣人的意思罢了。再者说即便就是又怎样？虽然不能让所有受灾的百姓过的好一点，但即便是能让少部分人少受蝗灾影响，云明也是愿意的。” “是啊，是朕短视了。”李二叹气。“既然如此那你就放手去做吧，酒楼之事朕会让皇后给你操办。” “皇上想要臣妾操办何事？”恰巧长孙皇后端着一些吃食走进了两仪殿。“陛下早朝前就未进食，臣妾给陛下端来了莲子粥。” 长孙皇后放下了粥，打量着姜云明，抿嘴笑道：“这就是我大唐的新伯爷，泾阳伯吧？当真是生的几分灵秀，就是这身子骨有点瘦弱了。” “云明见过皇后，不知皇后驾到，云明失礼了。”这就是长孙皇后啊，李二的贤内助。后世对长孙皇后的记载简直是捧上了天，就是可惜红颜薄命，最后应该是死于气疾，大约是后世所说的哮喘。 李二大口喝完了长孙皇后带来的粥，对长孙皇后说道：“观音婢，皇家的产业向来是由你打理，你看看长安城里有没有合适的酒楼，给这小子一个，这小子有大用。” “哦？泾阳伯还会这些？”长孙皇后惊讶。 “打理酒楼还是请皇后娘娘派个人吧，云明的时间有些紧凑，实在是腾不出空闲来。云明会教给厨子几道菜，这几道菜引起长安贵族老爷们的胃口。” “哦？什么菜？说与本宫听听，本宫也不是那五指不沾阳春水之人，陛下的粥就是本宫亲自做的呢。” “观音婢有心了。”李二笑道。 —————— 姜云明看着他们二人腻歪：呸，前世就是个单身狗，来了大唐还要吃狗粮，还是李二和皇后的狗粮。姜云明心中骂骂咧咧的踢翻了这碗狗粮，打断了二人的腻歪。 “娘娘还是少进厨房的好，气疾最忌讳多受烟火之气。”长孙皇后惊讶，对李二嗔道：“怎么连此事陛下都说与一个少年！” 李二摆摆手，这并不是他说的，他知道姜云明是如何知道的，认真的对姜云明说：“你可有法子？” 姜云明摇摇头。哮喘在后世也是无法根治的，只能用药物来降低发病的可能。 “虽然云明无法治好，但是可以抑制娘娘的病情。云明大约能知道会引起气疾发病的一些原因，但是娘娘早年跟随陛下奔波，玄武门之时又刚刚生下了晋阳公主，导致身体内虚，会麻烦很多，需要注意的也很多。” 长孙很是惊讶，玄武门的事就连她都要小心翼翼，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毫不避讳的就在陛下眼前说这些，不由得让长孙对姜云明又看重了一些。 李二很是愧疚，长孙皇后当年跟着他受了不少苦难。气疾发作之时痛苦异常，让李二恨不得能代其受之。 “陛下不要过于担心了，只要注意调养，皇后娘娘虽不能长命百岁，但是与陛下白头偕老却是不难的。” 李二皱眉：“臭小子，今日这没有外人，这话说说就罢了，哪有似你这般直言皇后不能长命百岁的。若是有外人在朕怕是要不得不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长孙皇后又惊讶了，她没想到李二已经不把姜云明当外人了。 李二是个明白人，就目前来看姜云明本事是有的，所做之事的成就对于李二来说也是巨大的，只要姜云明没有什么歪心思，李二还是很乐意的。他哪里知道，姜云明最想的事就是离开他回到母亲身边；至于所做之事是因为姜云明对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血脉很是自豪，见不得这个伟大的民族多受苦难罢了。 姜云明嗤笑：“云明家乡的人平均寿命不过七十左右，年过百岁的只是凤毛麟角，更别说长生了。眼下的大唐战乱刚平，百姓们还在困苦之中，陛下您天天劳心劳力的，还想长命百岁？”史书记载李二归西的时候不过五十来岁而已。 “你个臭小子，朕好歹是皇帝，你就不能尊敬一点？” 长孙更惊讶了，他没想到李二对姜云明放纵到如此地步。不过在长孙看来也挺好，宫中很久没有这种场景了，让她感觉这两仪殿的气氛都欢快了起来。 姜云明见李二越过案几，怕是要过来揍他，于是拔腿就跑，边跑边喊道：“无事小子便告退了，娘娘记得派人来找小子说酒楼之事。”声音越来越小，让李二气得跳脚。 长孙皇后咯咯地捂嘴娇笑，许久才平息。“臣妾许久没有见过陛下如此失态了呢，看来这泾阳伯很是得陛下欢心呢。” “欢心个屁，这臭小子天天没点正经的样子，气我何止今天这一次！”李二气的爆了粗口，随即又叹道：“这小子是有大本事的，却又不拘泥于世俗之礼，这让朕很是头疼。在朕面前就算了，日后若是在他人面前如此怕不是又要惹一堆麻烦，唉。” 长孙宽慰李二道：“陛下莫要多过操心了，这泾阳伯长得清秀中带着几分灵动，是个好少年，又给陛下献上了曲辕犁和白叠子，还有那火药，这可都是大功德呢，想来不是福浅之人。” “也是，这小子做的这几件事不说万家生佛，却也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李二赞同道。“等他日那小子将方子送进宫中，观音婢可要好好遵从，这可算是医嘱了。你这气疾连孙道长都没法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观音婢可要上心啊，朕还想着与你白头偕老，安度晚年呢。” 两仪殿内，李二两口子腻歪着，殿外逃出来的姜云明心情却是不错。 姜云明横着小曲儿从两仪殿里蹦着出来，门口的太监低头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看到。这新封的泾阳伯圣眷正浓，可不好得罪。 姜云明哼着小曲儿出了宫，到了宫门前却傻了眼。昨天跟着李二去了泾阳，来回都是李二准备的马车。没有办法，姜云明向守卫打听，离皇宫最近的就是长孙无忌家。 姜云明思来想去：嗯，和长孙无忌不太熟，就说过几句话，杜府有点远，再说就是借个马车，还是去程咬金府上吧。虽然那程老黑手劲儿太大，但是和自己交集算是多的。嗯，就这么定了。 姜云明在守卫的指引下晃悠到了卢国公府。站在卢国公府前，姜云明有些心酸。娘的国公就是不一样，这门口的石狮子都这么大。 姜云明上前敲了敲大门，大门打开一条缝儿，一个老人见他面生，问道：“阁下是何人，可有拜帖？来卢国公府有事吗？” “老人家好，请问卢国公在家否？” “公爷在家，敢问公子有何事？” “烦请老人家通报一声，就说是姜云明前来拜访。” “公子稍等。” 不一会儿程咬金那大嗓门就响了起来：“哈哈哈，姜小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今日老夫与你不醉不归！” 程咬金说着话就拉着姜云明要进去喝酒。姜云明连忙说道：“诶，诶，诶，程伯伯莫急，小侄还有事儿呢。” “啥事儿不能喝完了酒再说？” “不成不成，今日在宫中偶见皇后娘娘，得知皇后娘娘患有气疾，正巧小侄知道一方能够缓解，陛下正命小侄抓紧呢！再者说来小侄还要去看看那棉衣现在是怎么样了，可不能再陪程伯伯喝酒了。” “那你不回家来俺老程府上做什么？” “这不是昨日随陛下去了泾阳，归来之时天色已晚，陛下留小侄在宫中留宿了一晚，今日出宫没有马车，又不好回头和陛下说，这不就来了您府上嘛。” 程咬金感觉很扫兴，让管家给姜云明备了马车就把姜云明赶走了。 姜云明松了口气，这老憨货手劲儿大，还爱喝。虽然唐朝的酒度数低，但是也没有程咬金那种喝法啊。赶紧催促车夫出城回家了。 第十三章 长安纨绔 姜云明坐着程咬金家的马车回到了城外的庄子里，给了车夫点赏钱便让其离去了。李二给姜云明的封户是以田家村为中心的周围七百户以及1000亩永业田。李二知道姜云明在大唐就只有田家村的那个坟头还算是他的牵挂，所以给他的封赏是以田家庄为主。 姜云明本该搬去自己的封地，只是田家庄之前并没有人建府，李二派皇宫的工匠去给姜云明操办了，所以姜云明还是住在原来的庄子里。虽说李二将杜如晦这庄子赐给了她，但是哪有住在别人家地盘上的道理？ 姜云明回到书房，将哮喘的病症以及注意事项让管家执笔写了下来。没办法，现代人哪有几个能写好毛笔字的？写姜云明写，但是写的李二能不能看懂姜云明就不知道了。姜云明差人将方子送进了宫。 庄子后的几间屋子原来是放杂物的地方，姜云明让人腾了出来，在周遭的村子里找了一些针线活儿好些的妇女，在此轮班倒的制作棉衣。这些棉衣往小了说是北上士兵们的命脉；往大了说那是关系着大唐万千百姓能不能吃饱饭的关键，是以姜云明很是上心，不吝惜的给了高工钱，让妇女们一定要认真。农家妇女们感恩戴德，保证做出让姜云明满意的棉衣。 姜云明让管家备了车，他准备去长安城里看看调料，为他推广鸡鸭做准备。后世常用的调味料在大唐很多都是被当做药材使用的，人们并没有发现它们还能调味，让食物变得更加好吃。这个时代的食物除了炖就是煮，然后再加点盐就完了，使得姜云明吃的都有些反胃了。 说起大唐的不好姜云明满心怨念。来到大唐一年多了，吃的就那么几样。在田家村天天喝米汤，吃野菜。现在他的用度由李二报销，终于能顿顿吃肉，还都是炖煮的，而且就只有羊肉。猪肉在唐代被称为贱肉，都是穷苦人家解馋的，所以基本买不到，再者是现在的人养猪都是没有骟过的，很骚。牛肉就更别说了，耕牛的重要毋庸置疑，私宰耕牛是犯法的，也就那程咬金家的牛三天两头不是撞死就是摔死的。 姜云明坐在马车里，怀念着后世的生活。在大唐蔬菜就白菜莴苣那么几样，主食就是大米小米和小麦，大豆现在的人们还不懂的怎么制作，只会炒了当零嘴吃。就连拉屎擦屁股都得用竹片片，剌的姜云明屁股疼，对上厕所都有阴影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长安城，姜云明吩咐车夫直接带他去东市药店。姜云明慢慢习惯了长安城这古色古香的街道，哪怕是新建的房子。看着市集上来往的人们，自己不到一个月之前和他们一样，为了生活忙碌。再看看现在自己现在起居有人伺候，出行有人驾车，颇是感慨。 到了药店，姜云明将单子交给了药店伙计，伙计见姜云明要的药材毫无搭配，且需求量极大，急忙去找了掌柜的。 掌柜的不停地和姜云明说药材要注意君臣佐使，还有各种禁忌，不能随意吃的。姜云明听了许久，甚是不耐烦，直接告诉他这不是用来吃的，让他照量给就是了。 姜云明从掌柜的目光中看出了二傻子和败家子这两种意思，但是实在是和他没法说。那不成要告诉掌柜的这些药材不是用来治病的，而是用来做菜的？那估计掌柜的就真的将他当成了傻子。 —————— 姜云明将药材带回了庄子，长孙皇后的人迟迟没来找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仓库腾出来制作棉衣了，药材只能放在了书房，闹得满屋子药味儿。本来姜云明闲暇之时还去书房看看书现在也不去了。繁体字虽然不懂但是也能看个大概，国人似乎都自带繁体字识别系统，繁体字虽然不能认识全部但也能理解个八九不离十。 大唐的生活很无聊，没有后世的电脑，电视，连电都没有，每当入夜姜云明只能早早入睡。怪不得古时候人们都生那么多孩子，实在是天黑了没事儿干啊。 九月初。农妇们终于是将棉衣全部做完了，姜云明看了看，针脚细密，没有一件漏出棉花的。额外给了农妇们一些赏钱，农夫们千恩万谢的走了。 高昌国归来的士兵带的棉花很多，制成的棉衣足足二百有余。多出来的棉衣姜云明送给了李二，李二说他要好好的收藏，这棉衣意义非凡。 李二给了姜云明手令，姜云明让人将棉衣装车，拉到了军营。李二早已差人告知了程咬金，程咬金就站在营门前等着姜云明。 营门前的程咬金没有往日在姜云明面前大大咧咧的模样，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程咬金得知极北之行后久久无言。他不愿让自己的兵去冒这个险，但是事后巨大的收益让他也无法拒绝。 程咬金带着姜云明来到了特意为那些将士们圈起的营地，本来笑闹着训练的将士们看到了姜云明，再看看后面的马车，都沉默了下来。他们知道自己该出发了。 姜云明上前开口道：“大家，集合吧，该来的总归要来。这次远行各位很可能白白牺牲，但是云明也没有办法。在这之前云明再问大家最后一次，有没有后悔的，这是最后的机会。”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后退。 “好！”姜云明感叹。“本来云明准备让一百人参加这次的行动，但是高昌国归来的同僚们带回来了更多的白叠子，云明会再选百人与你们同行。现已是秋天，马上即将入冬，新选的将士没有时间在训练，路上希望各位互相帮助，砥砺前行。诸位请谨记，如若路上有人冻伤，肢体发黑，一定莫要心软，若不壮士断腕，则有性命之忧！云明与陛下在长安，静候诸君佳音！” 姜云明内心有些复杂。他明白这些将士此行十能存一就已经不错了，白令海峡凛冽的寒风不知道会让多少将士永远的留在那里。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此行回不来的将士都是因为他姜云明的一句话而死的！ 姜云明叹了口气，以土代雪，演示了雪屋是怎么建造的。想来因纽特人时代凭着雪屋生活在那北极圈附近，这雪屋多少能让这些将士在那寒冷之地感到暖和一点。 姜云明走了，将士们被安排在了三日之后出发。家离得近的被放回家住两天；家离得远的赶不回来的则让人写信送回。这或许是他们见家人的最后一面，所写的书信都有可能变成遗书。 军营外，长孙皇后的人在等着姜云明，姜云明等了他几天，终于是来了。车夫驾车，回家取了他所写的菜谱。就让长孙皇后的人带着他去了长安城的酒楼。 酒楼名叫醉云楼，很是文雅。处在东市最繁华的地方，想来是长孙皇后精心挑选过的。长孙皇后的人和掌柜的交代了几句，这醉云楼以后便姓姜了。 姜云明亲自到后厨，给厨子做了一遍。鸡肉是炖的，和唐朝的做法没什么不同，只是有了香料的参与味道就完全不同了；鸭肉是红烧的，唐朝没有红烧这一说，所以厨子们很是新奇。 尝过了姜云明做的鸡鸭，厨子们惊为天人，直言这是神仙才能吃到的美味佳肴。姜云明笑，唉，古人的见识真少。 姜云明教完厨子，让掌柜的给他上了一坛三勒浆，唐朝没有花生米，就上了一盘炒豆子。在一楼大堂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炒豆子佐酒，姜云明从未觉得这寡淡无味的三勒浆如此醉人。 忽然间酒楼里喧闹了起来，后厨的厨子们正在尝试姜云明教的新菜，香味儿飘了出来，引起了食客们的注意。姜云明将掌柜的招了过来，吩咐他今日新菜免费，酒水半价。掌柜的宣布这个消息时酒楼里响起一片轰然叫好声。 就在姜云明微笑着继续喝酒时，突然响起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免不免费的小爷不在意，赶紧先给小爷上菜，就要你们这个新菜。” 姜云明望去，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一桌四位少年，其中一个站着对楼下的掌柜叫喊。掌柜连连告罪，说是今天的客人都点了新菜，而且东家吩咐过了，所有人新菜都免费。 起身的少年觉得丢了面子，叫喊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莱国公之子，这一桌全都是国公子嗣，你得罪的起吗？” 姜云明本不欲搭理，他相信长孙选的人若是不能处理好这点事儿的话就不会用他了。但是少年的开口让他准备插手了。 姜云明来到二楼，拉住少年想打掌柜的手，直视着少年。 “你是谁？敢管我的事，不知道我是谁吗？”其实杜荷平日里远不至于如此跋扈，只是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被拒绝，感觉丢了面子才口出狂言。 “你说你是莱国公之子？杜构还是杜荷？”姜云明皱眉道。 杜荷有些惊讶，在他看来姜云明多少知晓他的身份，那不应该如此与他交恶，警觉的开口：“你是谁？” “我叫姜云明，回家说与你爹听，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五位少年皱眉。他们没听过姜云明的名号，但是国公之子有几个傻子？其中一人拱手，谨慎的说道：“在下长孙冲，家父长孙无忌。这二位是房俊，程处默。今日之事都是误会，杜荷今日酒喝的多了点，长孙冲在此给阁下赔罪。请阁下高抬贵手，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姜云明哈哈一笑，“原来都是熟人啊。嗯，卢国公之子，赵国公之子，梁国公之子。三位公子出门还报家门？哈哈。” 姜云明笑话了四人一番，转身对着程处默和杜荷说道：“他们二人也就算了，程伯伯和杜伯伯有你们这样的儿子，怕不是会被气死。” 四人听着姜云明称呼程咬金和杜如晦为伯伯，心头一紧。杜荷低头道：“不知阁下与家父相识，多有得罪。”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与姜云明并不似杜如晦和程咬金那般亲近，所以他对长孙冲房俊二人并没有多大火气。但是姜云明承程咬金和杜如晦的情，程处默和杜荷确实要说一说的。 姜云明转身，离开之时说道：“他们二人我不好多说，程处默与杜荷你们回家和你们的父亲说明今日之事，他日我会亲自去拜访程伯伯和杜伯伯。” 四人面面相觑，程处默和杜荷脸色惨淡。 第十四章 顶级官二代 杜荷和程处默面面相觑，心中都有种不好的预感。姜云明毫不害怕的表现让他们很慌，言行举止不似一般的人，但是名字他们有确实没听过，四人都没有了吃饭的兴致，各怀心思的回家了。 姜云明坐在回程的马车里，沉思着。程处默在史籍上并没有具体的记载，在后世的记载里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不过作为程咬金的长子，肯定是承袭了程咬金的国公之位。 至于杜荷那可就牛大发了。父亲杜如晦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排名第三，仅在长孙无忌和李孝恭之下。杜荷应该是以功臣之后取了李二的闺女城阳公主。本来吧，一个功臣之后，国公之子，迎娶了公主，还是李二的嫡女，安稳富贵的过一生想来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结果这货陪着李承乾谋反，让李二给砍了，公主都改嫁了，还牵连了他哥哥杜构，被流放岭南，到死都没回得来。 ————— 李云明直到回到庄子还在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拉这倒霉孩子一把，但也没什么好办法，姜云明现在刚刚在大唐立足，只能看看以后有没有什么好差事让杜荷离李承乾那个二货远一点。 姜云明也觉得自己倒霉催的，本来好好的一天，结果因为北上将士之事弄的自己心情低落。好不容易想喝两口解解愁，又遇到了杜荷这一波儿人。话说回来今儿个遇到这四个人也就程处默的下场还好。长孙冲在长孙无忌倒台了之后也被流放岭南了，和杜构一个下场；房俊就更不用说了，后世不少人都知道，娶了高阳公主，让一个和尚在头上种了一大片草原，还让那倒霉媳妇儿蛊惑的去谋反，当真是傻到没边儿了。 坐在大门前，姜云明嘴里叼了根草棍，思绪飞到了天外。猛然间一个蚂蚱跳上了他胸前，姜云明伸手捉住，看着蚂蚱喃喃自语：“秋后的蚂蚱啊，谁能想到你的子孙后代会给人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呢？这么大的灾难，大唐那么多人口，就算是有占城稻怕是也不够吧。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死的人多了，尸体发腐发臭，滋生细菌，产生的连锁反应又要死多少人？李二啊李二，这大唐太落后了，我能做的也不多，你该怎么办呢？” 胡思乱想了一阵，姜云明起身召来了管家：“管家，庄子里现在有多少人？” “回伯爷，算上老奴共有十一人。” “吩咐下去，伯爷我要蝗虫。让他们去抓，到天黑为止有多少算多少！” 长安城，莱国公府。 杜荷跪在大厅，杜如晦在一旁直喘粗气，刚刚抽了杜荷一顿，在加上让杜荷气的。 “逆子！平日里你无所事事不务正业也就算了，家里有你大哥撑着。可你今日竟然在长安城里嚣张跋扈，你可知那人是我大唐新晋的泾阳伯！也就是老夫我与云明还算交好，不然他此时圣眷正浓，你这逆子怕不是要挨上大理寺的一顿板子！” 前些日子大唐将士在泾阳大败突厥十万大军的消息在长安城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长安城内无人不知新晋的泾阳伯向陛下献上了火药，响声如雷，震慑地突厥大军四处逃窜。杜荷也没想到竟然让自己遇上了这个声名无两的泾阳伯，自己还险些掀了他的场子？ 杜如晦顺了顺气，扯着杜荷的领子：“走！跟老夫去找泾阳伯道歉！” 卢国公府。 比起杜如晦，程老黑教育儿子的方法就简单多了：揍就完了！ 两家人在大街上不期而遇，杜荷和程处默相视苦笑，程咬金和杜如晦的脸上也颇有些挂不住。叹了口气，两家人一起向着城外的庄子走去。 而此时的姜云明在院子里铺了张草席，仰望着初升的月亮，心里想着赶明儿一定要去做一张摇椅，这大唐连个正儿八经的休息用具都没有，不是跪坐就是上床躺着，椅子是有，但是方方正正的太师椅（唐朝叫胡椅）哪是休息坐的？ 在姜云明旁边不远的地方，侍女们生了个小火炉，忙着给蚂蚱掐头去翅，然后放在炉子上烘干。姜云明本意是想晒干的，但是时间有点儿长了，姜云明还是选择了烘干，也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让效果打折？ 姜云明一边想着自己的事，口中一边催促侍女们的手上都快一点儿。哎，这人呐就是这样，前些日子还觉得自己是三好青年，现在这侍女下人使唤的得心应手。嗯，真香！ 程咬金的大嗓门老远就听到了，姜云明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泥土灰尘，迎了上去。 杜如晦和程咬金各自将自己的儿子甩到了姜云明面前，让他们给姜云明跪下认错。姜云明连忙制止。 “程伯伯杜伯伯，不至于，不至于。小侄只是恰逢遇上了，酒楼人多，怕他们二人恶了两位伯伯的名声才出手制止。” “唉，姜小子，这处默若是有你一半儿的心思，俺老程就放心了。”程处默将来是要承袭国公之位的，这跳脱的性格和二傻子似的行事方式让老程很不放心。 “若是二位伯伯放心，就让他们二位跟着小侄如何？二位伯伯也知道，小侄最近手上事儿很多，正好给他们找点儿事做，小侄有人帮衬着也轻松许多。都是陛下吩咐的事儿，伯伯们也无需担心他们不务正业。当然了，大的功劳怕是没有，但是多少能跟着喝点汤的。” 杜如晦和程咬金都明白姜云明是在宽慰他们。他们现在已经坐到国公了，大唐不封外姓王，也就是说国公已经到顶了，现在他们就是做好分内的事，最忌讳公告盖主。 杜如晦叹气，姜云明对人情世故的理解完全不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再看看自己的小儿子，怒其不争啊。 程处默和杜荷就这么被留在了姜云明这儿，二人看着姜云明，心里有些发憷，生怕姜云明让他们去做什么难堪的事情。 “行啦，别看了。你们二人虽然一个是国公之子，一个是未来国公，但是程伯伯和杜伯伯好歹也算是照顾我。我留你们下来是想给你们找点儿正经事做，别一天到晚的瞎鸡儿嘚瑟。” 姜云明让管家找人给他们二人收拾出两间屋子，吩咐侍女们将烤干的蝗虫磨成粉，便径自睡觉去了，留下院子里满脸问号的程处默和杜荷面面相觑。 姜云明显然是低估了这群大唐的老妖精们，一个个真的是猴儿精猴儿精的。第二天一大早，下了早朝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便带着自己儿子来找姜云明赔罪来了。 姜云明无奈，多少天了？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了？ 姜云明身边儿又多了两个跟屁虫，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听闻程、杜二人将自家儿子留在了姜云明这里，也是直接把儿子直接塞给了姜云明。 姜云明叹气，自己真成孩子头儿了。这么一群二世祖跟着自己，唉。 将四人扔在了庄子里，姜云明带着侍女们磨好的蝗虫粉进宫找李二去了。现在姜云明早就不复当初那般进宫还要在玄武门前静坐。到了承天门，侍卫简单盘查一下就放行了。刚进宫门不就就有个太监过来，一路领着姜云明来到了后花园。 李二和长孙在后花园赏花，金秋时节的菊花开的正艳，姜云明暗自腹诽：皇宫就是好，TM后花园都这么大，这得多少花？ 小太监将姜云明带到李二面前便躬身告退了。姜云明毫不客气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李二也不以为意，挥手让身旁伺候的宫女添茶。 李二喝着茶，似是漫不经心的道：“听说昨日在那酒楼里有人冲撞了你？” 姜云明翻了翻白眼，“您都知道了还说什么，云明没那么小气，更何况是那四位的儿子，我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他们毕竟是功臣之后，朕是怕你们心存芥蒂。毕竟这大唐日后还是要靠着你们的。” 长孙皇后在一旁安安静静，一言不发。这是一声娇喊传来：“父皇，母后。看看儿臣绣的这菊花好不好看？” 姜云明转头看去，有些呆愣，心中就一个想法：这小改改真好看！ 李二和长孙看着跑来的女孩儿，一脸的笑意，三人形成了一幅其乐融融的画卷。 李二看了一眼呆愣的姜云明，失笑。可算是找着这小子和正常少年相同的地方了，这小子之前成熟的好似一个见惯了世故的中年人，有着完全不符合他年纪的沧桑感。 李二笑了笑，给二人介绍到：“丽质，这是我大唐新晋的伯爷，泾阳伯；这是朕的长女，长乐公主李丽质。” 姜云明清醒了过来，拱手道：“见过长乐公主，云明失礼了。” 李丽质有些好奇，但是女子的矜持又让她不好意思看向姜云明。 姜云明也低着头，喝了口宫女送上的茶掩饰尴尬，却差点没喷在李二脸上。 这TM是茶？乱七八糟的什么味儿？唐朝的茶是煎茶，里面加了肉蔻葱姜等香料，那味道，啧啧，一言难尽。 姜云明瞬间就没了再喝一口的想法，起身道：“陛下，娘娘，长乐公主，走吧。这后花园还是少来的好。” 李二和长孙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起身，一众人出了后花园，在一处亭子里坐了下来。 没等李二发问，姜云明就先开了口：“云明看娘娘刚刚时不时的有些咳嗽，便逾越了。娘娘身患气疾，最见不得的就是花，花开虽然美艳，但是花粉也随之飘散。若是记得不错，长乐公主也有气疾吧？不过好在公主年轻，症状并不严重。不过还请切记，气疾只能缓解，虽可能终生不再犯，但是却并不会治愈。是以每当春季百花盛开和秋季天气转冷以及伴随着菊花的开放，娘娘与公主还是少接触为妙。” 第十五章 启程之日 皇宫内院的亭子里，姜云明和李二，长孙皇后以及长乐公主围坐。 姜云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纸包，里面是昨夜才制作的蝗虫粉，放到了石桌上。 “这是云明昨夜命人制作的，热水冲泡，温服之，能够缓解气疾之症。”姜云明缓了缓。“这也是这次云明进宫最为重要的事。” 李二摆摆手道：“你差个人送来不就行了？朕知道你重视皇后的气疾，但是朕与皇后明白你的心意便可。” 姜云明摇摇头，“陛下错会了，云明指的是此药，而非此药所对之症。陛下可知此药如何制成？” 李二摇头，长孙也一副好奇的样子。 “此药乃是蝗虫去头去翅，晒干磨制而成。” 长孙听完有些恶心。唐朝还有没吃蝗虫的前例，人们都将蝗虫视作天罚，更别说去吃了。 李二皱眉，“你是说着蝗虫可入药？” “正是，而且远不止于此。我大唐百姓穷苦，多数人家一年也吃不上一次肉食，导致很多人都营养不良，每到夜晚双眼如盲，看不清事物，这就是吃不上肉食的弊端，而吃蝗虫则可以改善。” 李二和长孙难以接受，连李丽质都以玉手掩面，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 姜云明等一了会儿，似乎是给李二他们一些时间消化。然后才开口。 ———— “今年已经有些晚了，明年开春，云明会在酒楼推出一些蝗虫做的菜肴，尽快的改变百姓们对蝗虫的看法，希望到时候”姜云明迟疑了一下，长孙皇后和李丽质也在，有些事他不好细说。 李二也明白，避开了蝗灾二字说道：“嗯，此事不容懈怠，对此你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酒楼退出的新菜反响很好，云明有意无意的让厨子将菜谱透露给了一些人，长安城里现在热闹的很，一只鸡已经上涨到了三十文钱了，能顶得上不少人家大半年的开销了，很多百姓都心动了。” “嗯，做的不错，还是你小子有办法。” “陛下。”姜云明叹了口气。“陛下太过于依赖云明了，云明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了。占城的消息也已经告诉了陛下，陛下还是莫要放松的好。” 李二白了一眼，似乎是在责怪姜云明丝毫不给他在妻子女儿面前留面子。 李丽质也很好奇，李二很是宠爱李丽质，所以她见过的比其他公主都多不少，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她父皇面前如此的嗯，没规矩。 姜云明一点儿都不在意，直接装作没看到，转向长孙皇后到：“云明观娘娘总是下意识的扶腰，可是娘娘又有了身孕？” 李二哈哈一笑：“正是。”长孙也是一脸的幸福。 姜云明叹了口气，没心没肺的真好。 李二见姜云明叹气，皱眉到：“怎么，有何不妥？” “敢问陛下，这是娘娘所孕育的第几个子女了？” “第六个，怎么？”长孙很紧张，生怕姜云明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第六个，那应该是晋阳公主李明达了，李二宠爱的小兕子。 “陛下，娘娘。”郑云明正色到。“气疾是会遗传的，娘娘身患气疾，且不说会将气疾传给子女，生产对娘娘的身体也是很大的负担。” 姜云明想了想，凑到李二耳边，悄声道：“陛下不会再有男嗣出生，此次娘娘所怀也是女孩儿，但是天生体弱。”姜云明顿了顿，继续道：“陛下若是再不节制，娘娘恐难过四十！” 李二惊骇，很久才缓缓说道：“朕省得了，但是这次你可有什么法子？” “或许吧。”姜云明没敢把话说死，但是李二却抓住他不放了。“无论如何都交与你了。” 姜云明却不置可否：“日后再说吧，现在且论眼前之事。娘娘现在有了身孕，更是要小心了。” “本宫知道了。”长孙在外人面前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端庄。 姜云明又看了一眼李丽质，后世史书都记载长乐公主才貌双全，姜云明也没想到自己能亲眼看见。才尚未得见，但是这貌但正是美貌无双。 姜云明收回了思绪，说道：“公主虽然年轻，但是仍不可小视。” 李丽质害羞的福了一礼：“丽质记下了。” 姜云明又呆了一下，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姜云明感觉有些失态，匆忙向李二告退了。李二直发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姜云明如此失态。 但是随即李二叫住了他，声音低沉：“明日北上的将士就将出发，朕已下令明日休沐，朕将亲自前去城门，为众位将士们送行。你明日早上莫要怠慢了。” 姜云明顿了一下，没回头，却回了一句：“知道了！”随即大步朝宫外走去。 长安城外，杜家庄子。 姜云明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明日，二百士兵就要启程，他没体会过白令海峡的冬天。前世的他在鲁东的冬天都觉得冷，更不要说贴近北极圈的阿拉斯加附近。姜云明幻想着这些将士归来的模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北上将士启程之日。 天未亮，侍女就将姜云明叫醒了。姜云明洗漱一番，想了想，将暂住的四个二世祖也叫醒了。姜云明丝毫不在意身后那四道满是怨念的目光，老神在在的上了马车，朝着城门进发。 长安外城北门，景耀门。城门前二百名战士肃立。为数不多早起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指指点点。 姜云明让车夫远远地就停了下来，带着四名二世祖步行上前。 二百将士对着姜云明行了一礼，姜云明抱拳。随即对着为首的程咬金示点头示意，走到了城门下。 姜云明静静的等待着，四名二世祖在他身边，有些手足无措。 初升的朝阳将第一缕光撒向了城门，姜云明看了一眼。嗯，没有大气污染的唐朝，太阳很刺眼。 “皇上驾到！”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百姓们伏地相迎。 李二走到城门下，所有人才直起身。李二环视众将士，姜云明第一次觉得李二的威势还是挺吓人的。 “你们都是大唐顶尖的战士，这次北上，朕期待你们圆满归来。” 李二勉励了众人一番，随后喊道：“泾阳伯！” 姜云明走到李二身边，对着众人说道：“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此行艰难，但功在千秋，我们明知不可为却要为之。无论你们能否归来，银钱陛下已经派人送去了你们家中，还请诸君放下身后之忧，勇往直前！云明与陛下在这长安城，静候诸君归来！” 二百匹健马奔腾而去，将士们走了，带着二百个家庭的思念，带着李二的野望，带着大唐的未来。 杜家庄子外，姜云明随意的躺在草地上，身边的四个二世祖神色迷茫。 “你们都是国公之子，衣食无忧，没想过要做些什么吗。”姜云明开口。 沉默良久，长孙冲先开了口：“父亲告诉我，我未来会承袭国公，我的姑母是当今皇后，父亲已经位极人臣，我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做好赵国公的儿子，我就是成功的。” 杜荷也接话道：“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父亲从不会让我去做什么，只是告诉我不要去做什么。杜家现在有我父亲，日后有我大哥。” 房俊没说话，他的情况和杜荷很类似。 程处默就说了一句话：“我想上战场打仗，去建功立业，俺爹不让。” 姜云明叹息，空虚的官二代们啊。 几人就这么看着天空，静默无言，直至日落时分。姜云明坐起身，看着夕阳。“既然都没什么正经事，跟着我干吧。我有条路子，保管日后你们老爹对你们刮目相看。” 其他人还没说话，程处默就开口：“来之前俺爹就说了，你说啥就是啥。” 姜云明扶额，这个傻憨憨，果然是程咬金的种。 姜云明站起身，“现在，各回各家，和你们老爹说：有酒坊的出酒坊，没有的出一千贯，就说是我说的！” 说完就拍拍屁股回家了，留下懵逼的四人。 姜云明打算借着四家之力把蒸馏酒搞出来，其实蒸馏酒也是副产物，姜云明的主要目的是酒精。唐朝的条件捡漏，只能做简单的蒸馏装置。蒸馏酒并不难，但是要达到医用酒精的程度估计要蒸馏多次了。 姜云明睡了一个美美的懒觉，直到日上三竿。程处默四人早就等在外面了，四人都感觉很受伤，他们每个月的例钱就那么点，而姜云明开口，自家老爹毫不犹豫的就掏了一千贯出来。 姜云明伸了个懒腰，见四人早已到齐，开口道：“哟，都到啦，挺早啊。” 四人默契的翻白眼。他们天刚亮就被老子赶了出来，姜云明都睡到了日上三竿还说早。 “来来来。”姜云明招呼四人。“谁家有酒坊？” “俺家有。”程处默开口。程咬金好酒，所以家中开了酒坊，房俊和杜荷家中经营的都是杂项，长孙家则是靠着李二做起了铁器生意。 “成，那就处默家以酒坊入股，你们三家每家一千贯。钱不用给我，杜荷你去买些硝石；遗爱你去收一些竹子，记住拇指粗细的即可；小冲你家是打铁的，去找些铁棍，用来捅破竹节的，粗细你看着办。” 长孙冲白了姜云明一眼，怼道：“你家才是打铁的，我家做的是铁器生意。” 姜云明一挥手，“这不重要！好了，任务都告诉你们了，开始吧。完成之后处默家酒坊集合。” 长孙冲三人各自出发，姜云明和程处默则是直奔程家酒坊。 第十六章 香满长安 长安城程家酒坊。 姜云明捂着鼻子走进了酒坊。在他的印象中酒坊里应该是酒的味道，程家酒坊里的确有酒的味道，但是更是弥漫着一股酸味。 姜云明拉住了程处默，“处默，你家酒坊里这啥味儿啊？酒都坏了？” 程处默瞅了姜云明一眼，奇怪道：“谁家酒坊不是这个味儿？你不是会酿酒吗？” “我是会酿酒啊，但是和你们家这完全不一样啊！” 程处默不再搭理姜云明，拍了拍手，将所有人都召集了过来。 “大家都听着，手上有活儿的继续做完，能腾出手来的把咱们家酿的酒都抬出来。” “是，少爷。” 众人行动起来，姜云明赶紧拉着程处默出来。一出来姜云明就大口呼吸，仿佛快要憋死了似的。 “额滴个娘诶，憋死我了，我是真没想到，这大唐的酒坊会是这个味道。” 程处默不愿意搭理他，这还泾阳伯呢，跟个乡下土包子似的。 长孙冲几人很快也都赶了过来，带着姜云明所说的东西。程家的人也将酒抬了出来，足有三十多个大酒坛，每个约莫有后世桶装水两个大，姜云明估计一坛应该得有60到70斤。这个酒坊出产的酒和三勒浆差不多，姜云明尝了尝，度数大约是20左右。 姜云明让人把所有东西抬到了厨房，至此程家酒坊的厨房就被征用了。工人们生起了火，将酒倒入大锅内，姜云明把竹子的竹节打通，为保险起见姜云明留了一米多长的空间作为冷却管，竹子相连之处就用布缠起来，条件简陋先凑合了，等日后建造一个专门蒸酒的酒坊就可以用鱼鳔胶或者松脂熬的胶将竹子粘连起来，到时候效率就能高很多了。 竹子连接好之后姜云明让人抬了两个大缸到外面，加满水，准备开始制冰。 姜云明将硝石一点一点地投入大缸内，他不知道比例，只能慢慢的来。随着姜云明不断加入硝石，水缸中有水雾升起，水面慢慢的结了冰。众人眼睛都瞪直了，程处默抓着姜云明袖子直摇晃。 “云云云明！结冰了！结冰了！娘的，这是仙术啊！云明你是神仙吗！” 姜云明满意的点了点头，拍开程处默的手。“滚蛋，什么仙术，你上你也行！” 程处默直接扑到水缸上，掰下一块冰就往嘴里送，冰的他龇牙咧嘴。 姜云明上前将程处默扒拉开，由于投入的硝石不多，只是表层结了冰，下层都还是冰水。让人将冰水倒出，抬到冷却部分的竹子旁边，安排了一个人不停的将冰水浇淋在冷却管部分。 很快冷却管的尽头慢慢滴出了凝结的酒，一股酒香弥漫开来，这是头茬酒。头茬酒的酒精度很高，已经达到了医用酒精的程度了，但是却只占出酒总量的十分之一。 还在院子里被姜云明硝石制冰一幕惊呆的程处默四人被酒香吸引，纷纷挤了进来。 “云明，这就是你酿的酒吗？这也太香了吧！”程处默说着就想上前去尝尝，姜云明赶紧一脚将程处默踹到一边。 “娘的，你不要命了？这你也敢喝！这TM喝下去是要人命的。”姜云明气急。老程家净出些憨货，医用酒精级别的也敢喝？ 程处默不满：“真小气，这不就是酒嘛。喝一口能咋滴？” 姜云明气笑了，真TM是个憨货：“这特么是酒精，酒能醉人的部分都在这里了，你喝一小口就等于是喝了大半坛酒，你也不用承袭国公了，直接找你老子给你送葬得了。” 程处默讪讪，不敢再说话了。 姜云明耐心的等这一锅酒全部蒸完，看了看出酒量，心中有了数，让人再添了一锅继续蒸。 第二锅所出的酒被姜云明分成了三份分别装了起来。第一份是前十分之一出的酒，也就是医用酒精级别的；第二份就属于后世的蒸馏酒了，大唐的条件简陋，没办法细分，这些酒混在一起大约有40度左右，就现在来说也是独一份的好酒了，届时会向外出售；第三份是最后十分之一出的酒，这部分是尾酒后续会被加入锅中重新蒸馏。 姜云明将具体事宜交给了酒坊的管事，让他把之后所出的就像他今日一样细分开来。然后拿着前两份成品走了出来。 姜云明将蒸馏酒递给程处默，说道：“不是想喝吗？这才是能喝的部分，尝尝吧。” 程处默早就馋的不行了，狠狠地灌了一口，姜云明看得直摇头：啧啧，老程家都是狠人，第一次喝蒸馏酒就敢这么喝。然后就将程处默手里的酒坛拿了回来。 果然，程处默剧烈的咳嗽了一会，开口道：“好酒！”随就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杜荷三人大惊，赶忙去扶，姜云明不屑的笑了笑，就这酒量。随后对着三人说道：“甭管他，他就是喝醉了。” 三人仔细一看，果然程处默面色潮红，鼾声渐起。三人也不管程处默了，把姜云明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询问这酒。 姜云明呵呵一笑：“你们啊，就且等着在家数钱吧！” 程家酒坊的香气连续几日吸引了众多的好酒之人，人群站在酒坊前相互交谈，好奇这程家酿出了什么酒如此之香，奈何酒坊从不开门，众多酒客只能闻香感叹。 九月初九，重阳节。 向来不愿意与那群官场老阴人打交道的姜云明今日却参加了李二陛下组织的重阳登高。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宣传程家酒坊的酒，以及让李二陛下将酒精纳为军备。 长安城后。李二陛下身为天子，离不了长安太远，就连这重阳登高都只选了离长安最近的一个小山头。 众人在山顶赏菊吟诗，李二陛下走到姜云明身边，开口问道：“你极少进宫，就连早朝也都是朕派人找你你才去，今日怎么有兴致陪着朕和百官登高来了？” 姜云明笑笑：“我呀，是个没有规矩的人，天天出现在百官面前，他们不高兴，我也不高兴，何苦呢？” “朕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日你来做什么的。” “陛下不要一脸防备嘛，说的好像云明能坑你似的。” “一边儿去，你封地的庄子是皇宫的工匠给你建的，下人也是朕给你找的，就连你的日常用度都是朕给你掏的钱，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哎呀这都是小钱，这不是因为陛下光给了我这泾阳伯实封，酒楼为了推销也是入不敷出，不然云明怎么会让陛下出钱？再说了，云明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嘛。” “少给我打马虎眼，赶紧说事儿！” 说道正事，姜云明收起了嬉皮笑脸：“今日云明给陛下带来了点好东西。”说着掏出了装着酒精的小瓶子。 李二接过，打开闻了闻：“酒？如此浓烈！” “陛下可不能喝啊，陛下若是喝了，云明今日怕是要背上一个谋逆弑君的罪名了。” 李二止住了欲将酒精送入口的手，“这不是酒？” “是，也不是。这是酒最精华的部分，但是太过浓烈，以凡人之躯无法承受。但是此物有一个巨大的用处。” “哦？”李二看了看手里的小瓶子。“什么用处？” “云明了解到，战时所牺牲的将士并非都是因为伤重不治，其大部分是因为受伤之后伤口腐烂流脓，高热不治而亡。若是受伤之时将此物涂抹于伤处，受伤将士不说全部，但是至少有九成将士不会伤口腐烂流脓，继发高热。” “当真如此？”李二很惊喜。他是当初李家太原起兵之时就带兵征战，自然知道大部分死的将士并不是在战场上被直接砍杀，多数都是在伤病营痛苦的死去。 “那是自然。若不是的话云明也不会今日来陪陛下登高了。”姜云明随后笑了笑，又掏出了一小坛酒递给了李二。 “这是能喝的，不过陛下还是小口慢饮，这酒，烈了一点。”姜云明朝着李二示意。“处默当初直接喝了一大口，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日落时分。” 李二心中好奇，却也听了姜云明的，轻轻抿了一口。“好酒！哈哈哈，这酒果真是烈，这才是男人喝的酒！” 李二的笑声将百官吸引了过来，李二将酒分给了百官，百官齐声叫好，说是此酒当得天下第一。只有程咬金和他儿子如出一辙，直接醉倒在地，更是引得众人齐声大笑。 姜云明捂脸，这一家子。唉，太丢人了。 “这酒和酒精都是程家酒坊所出，云明出了法子，处默出了酒坊，小冲和杜荷出的份子。酒精会全部送与军中，陛下记得派人说明功效，万万切记不要让将士们喝了，军中多有好酒之人，这酒精，喝了是真的要出人命的。” “嗯，朕记得了。另外这酒每月往宫里送一些。” ———— 姜云明无语，这李二真特么过分，当真是雁过拔毛。 身边皆是品酒的百官，这小小的山头上站的都是大唐权利中心的人。回身看向山下，许是之前李渊也每年过来，山的四周被种满了菊花。 姜云明看着满山开放的菊花，沉沉吟道。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第十七章 家 李二惊诧的看着姜云明，他没想到姜云明会吟诗。 “你不是最讨厌那些只会吟诗作对的酸儒士子吗？你也会吟诗？” 姜云明笑了笑，却并不开口解释。他哪里会作诗，刚才不过是突发感慨。就算将这诗的前因后果说给李二听了，但是其他众人也听到了，难不成还要挨个跟他们说我是穿越来的，这诗是几百年后一个叫宋的朝代的诗人作的？ “好，好一个‘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泾阳伯好文采！”一个老人对着姜云明拱手说道。 “阁下是？” “这位是李纲，太子太师。”李二开口提醒。 “云明不知是太子太师，失礼了。”乖乖，李纲啊，三任太子的老师，就是有点惨，到死也没混到帝师。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他教过的太子倒霉，三个太子没一个好结果的。 “无妨，无妨。没想到泾阳伯还有如此文采，真是才识过人啊。” “不敢当，不敢当。” 他姜云明哪里有什么文采，这诗在后世并不怎么有名，但是他很喜欢，一直觉得最后两句很有意境，所以记下了。方才他是觉得自己在这唐朝有如这菊花，万物凋零的时节独自开放，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才有感而发。 众人都知道姜云明很是得李二器重，恰逢他又做了首好诗，于是纷纷上前恭维，弄的姜云明烦不胜烦。他本就不喜欢官场的弯弯绕绕，现在成了这众人的中心，却又不得不虚伪相迎。 李二似乎是看出了姜云明的烦躁，拉着他走到了一边、 “你呀，一点都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思。” “对于任何人都笑脸相迎，那是没本事的人才做的事。”姜云明不屑。 “行了，知道你不喜这种场合。正好你的庄子建好了，你也别在这呆着了，看看去吧。” “建好了？不愧是皇家的工匠，速度挺快的。那替我转告杜伯父，他那庄子还给他，不过东西和下人我都带走了。” “去吧，去吧。”李二挥挥手，转身走向了百官方向。 田家村。 姜云明在村头就下了马车，步行走在田家村的土路上。这里算的上是他在大唐的家乡了，毕竟他刚来到大唐时就在这里。太阳以人们察觉不到的速度向着地平线落下，天还没黑，村里人还没回家。偶尔遇到的几个村民都会和姜云明寒暄一番，但是姜云明身上的华服让人们似有似无的多了一丝敬畏。 姜云明感叹，这封建社会的贵族阶级啊。 穿过村子，姜云明独自向着后山走去。一月没人来过的墓碑落上了一层灰尘，姜云明擦干净墓碑，清理了坟包上新出的杂草，靠着墓碑而坐，喃喃自语。 “奶奶啊，孙儿回来了。孙儿现在是伯爷了，田家村方圆一千亩的田地都是咱们家的了。去过了皇宫，皇宫真大啊。见过了皇上和皇后，皇上有些讨厌，但是皇后人很好。孙儿从皇后娘娘那里讨来了一座酒楼，还和四位国公的儿子合伙弄了个酒坊，酿的酒皇上和文武百官都说好，以后就可以在家坐着数钱了” 太阳慢慢的挪进了地平线下，姜云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灰，跪下磕了个头。 “奶奶啊，太阳要下山了。云明先走了，云明现在就住在山下，那里新盖了个泾阳伯府，那就是咱家了，云明改日再来看你。” 太阳仅存的一丝余晖从姜云明身后洒下，拖起长长的影子，显得孤独又萧瑟。 姜云明看着这日后自己的家。挺好，像模像样的。没有老程家那国公府的那般气派，他毕竟是个伯爷，老程已经达到了普通人的顶峰了。大唐不封外姓王，老程他们也是因为从龙之功才得以封公。 家具都是新打的，透着一股木头的香味儿。杜家庄子的那个管家没有跟来，说是在杜家做了一辈子，不想临老却换了主家。李二给他找了个，长孙无忌给他找了一个，别的不说，起码人看着不像什么偷奸耍滑的。侍女下人还是当初李二送的，只是现在相对这偌大的伯府，似乎是有些不够用了。 姜云明收起自己乱飞的思绪，今日与百官的虚与委蛇让他有些心累，早早的躺下了。 昨日睡得早了，第二天一早姜云明就起了床。几口喝完了粥，姜云明起身出了门。 过了重阳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今早更是下了霜。种麦子的时候就要到了，村民们都忙着翻地。 曲辕犁的推广姜云明不知道顺不顺利，但是田家村是最早用上的。耕牛还是那么的缺，曲辕犁虽说能用人拉，但是速度还是慢了些，不过已经很好了。 姜云明一路来到了村长家中。村长昨日已经听说了姜云明回来了，但是并没有见到。 “明娃子，你不是昨日就回来了吗？晚上住哪了？” 村长知道后山山腰盖的是伯爷府，但他并不知道姜云明封了爵，更不知道那伯爷府就是姜云明的。 —————— “村长，那后山的伯府就是我的，日后我就会村里住了。” “啥？那不是伯爷的府邸吗，明娃子你咋住那里了？” “村长，泾阳伯就是我，以后啊，田家村就归我管啦。” “啥？明娃子，啊，不对，是伯爷。”村长手足无措。 姜云明叹息，封建社会的权贵阶级，使得曾经熟悉互助的邻里之间竖起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 “村长啊，咱们之间不用这套。您都忘了吗？当初是您四处张罗着给我落户籍，还时不时的让大牛帮我干活儿。若不是有您的帮衬，我能不能活到今天还不知道呢。我啊，还当您是村长，您呐，还当我是那个明娃子就行。” 姜云明的话让村长很感动。“好，好。私下里，咱就还是原来的样子，出了门可不行。你现在是伯爷了，在外人面前要有伯爷的架势，不然别的老爷们会看轻你的。” “您呐，就放心吧。”姜云明宽慰老人。“上朝的时候正三品的大官儿都不敢说我啥呢！” “好啊，明娃子你出息了。可惜了你奶奶啊，没享上福。” 村长可惜。 “昨儿个啊，我去看过奶奶了，我想奶奶一定会高兴的。” 村长带着姜云明来到了田家村地头，让大牛把田里的人都喊了过来。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在为种麦子准备着，能劳作的人都在田间了。 村长拍了拍手，说到：“大家都知道后山新盖的伯府吧？那是云明的。云明就是新封的泾阳伯。以后咱们村儿和周围一千亩的田地都是云明的了。” 村长说着话，示意姜云明上前：“云明啊，大家伙儿现在都是你的租户了，你和大家伙儿说说，以后的租子该怎么交。” “大家不要拘谨，云明刚来田家村的时候没少受大家的帮助，云明都记得大家的情呢。”姜云明见大家因为他封了爵，成了地主，都显得很拘束，心里也有些不自在。 “村长，不知道咱们村以前的租子是怎么收的？”奶奶在田家村并没有租田，所以姜云明不知道这租子该怎么收。 “往些年每户要交给官府二担粮，这是大唐的赋税；至于佃租是每年的收成交完赋税所剩的六成。” “六成？”姜云明有些心惊。他没想到后世流传的盛唐赋税佃租如此之重。农民赋税加上佃租就占了全面收成的六七成，更何况还有繁重的徭役。姜云明感叹，原来这盛唐，“盛”的不过是贵族老爷们啊。 姜云明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村长，其他地方的佃租也和咱们都一样吗？” “倒也不是，我听说过有些老爷收四成的租子，但是没听过更低的了。” “那这样吧，这已经九月多了，即将年底了，云明新上，今年的佃租就算了吧。明后两年的佃租也算了，两年之后每年交四成的租子。” “这怎么行？佃户交租天经地义，云明你给大家最低的佃租大家就知足了，怎么还能免三年的租子？” 其实姜云明根本不缺这点租子，但是不收租子又不合适。别人家的佃户要是知道姜云明的庄户都不用交佃租能不闹腾么？不患寡而患不均，索性姜云明就按着最低的来收了。免两年的佃租也是姜云明深思熟虑过的，蝗灾还有一年就要来了。后年的收成基本很难保证了，姜云明想让庄户们多存点粮，能好过一点是一点儿吧。 姜云明安抚了一下村长：“村长，云明刚到田家村之时身无长物，奶奶也年迈，初始之时全靠大家接济。现在云明闯出来了，这点佃租对于云明来说并不算什么，若不是怕别人家的佃户觉得不公，云明都想从此不收大家的佃租了。这两年的佃租就当是云明回报大家了。” 田家村没什么作奸范恶的人，似乎是选择性地忘记了当初接济姜云明时自己家中的拮据，都纷纷的感谢着姜云明免收这两年的佃租，两年后还给他们最低的租子。 看着不停地感谢他的村民，姜云明对着所有人躬身：“当年的云明无依无靠，承蒙各位不弃，如今云明全是衣锦还乡，只希望大家能越来越好。” 太阳从云层之后探出头来，金色的阳光洒在整个田家村，是那么的耀眼。 第十八章 “盛”唐 姜云明来大唐之后没交过赋税，初始的时候他没有户籍，武德九年村长才给他弄好了户籍。唐朝的赋税是以丁壮和财产为依据收的，这个丁壮是男丁，财产一般是指耕种的土地，更何况大唐还有徭役。大唐粮食产量均产是三担左右，丘陵山地就更少了；青壮年还要服徭役，再除去佃租，农民每年的收成有十之八九不是交了赋税就是进了封地官爵的口袋里。 ———— 辛辛苦苦劳作一年，却只能拿到一到两成的收成；青壮还有繁重的徭役；有战事之时还要上战场。姜云明从来没想到后世说的盛唐是这样的。 第二天，姜云明起了个大早，从未主动上朝的他今日打算上朝。 太极殿外，一早到达的百官看到姜云明走了过来都倍感诧异。这新晋的泾阳伯深得陛下信任，入朝不过月余就在朝堂上气的一代大儒孔颖达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最后竟然还没被惩罚。之后更是陛下不召就不来上朝，今日怎的就改了性子？ 相比之下，杜如晦就显得更了解姜云明了，对着姜云明招手示意。 “你又要做什么？朝堂之上记得慎言，你性子太野了，有些话说出口我都没办法帮你圆。”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跟着附和。 “无妨，杜伯伯只要不反对就行。小子野惯了，想说的话就不能憋着。” 三人相视，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姜云明的脾性他们多少有些了解，今日朝堂怕是要震一震了。 太极殿上，姜云明站在百官之中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一直到无人上奏，才站了出来。 李二看着姜云明：“朕不差人叫你，你从来不上朝。有何事情能让一向惫懒的你主动上朝？” 姜云明拱手低头：“云明想问陛下一事，陛下是否想做一个英明的君王，是否想打造一个盛世的大唐。” 李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哪个君主不想做明君？你莫要废话，说重点！” “云明昨日去了自己的食邑，这才知道，这盛世，盛的不过是官，是贵族，是世家！” 朝堂上骚乱了起来，从来没有人敢说这种话。 姜云明理都没理，兀自说道：“大唐粮食亩产平均为三担，而根据赋税，一名丁壮要缴税二担。” “朕觉得不多。谁家一年只种一亩地？而且是只有丁壮缴税。” “的确是不多，但是陛下知道么？租田的租子是一年收成的六成！六成啊！丁壮们要耕田，要服徭役，有战事时还要打仗。家中其他人还要纺麻织布，因为每户人家还要缴纳三丈五尺的布，三斤的麻！” “陛下还觉得不多吗？您若是觉得不多，那么云明再告诉你，这只是一季的税，而我大唐，每年要收夏秋两季！” “这下子陛下还觉得不多吗？这盛世的大唐，百姓们能收回家的不到全年收成的两成，陛下觉得这赋税不多吗！”姜云明语言铿锵，隐隐带着一丝愤怒。 李二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久久无言。 “是以，泾阳伯姜云明请奏，废除徭役，规定所有永业田佃租不得超过四成！” 朝堂一片寂静，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等人不知道怎么开口。姜云明的话影响范围太广了，遍布了整个大唐的上层。 “泾阳伯所言有理，但李纲有一问还请泾阳伯解答。”太子太师李纲站了出来。 “太师请问。” “泾阳伯所奏降低佃租，李纲同意，但是废除徭役，那日后的徭役谁来做？” 姜云明看了看李纲，一个迂腐的老儒生。 “牢中囚犯以及他国俘虏。” “不可！，我大唐向来仁德，怎可做出此等下作的事情？” 姜云明愤怒，仁德，又是仁德。 姜云明将手中的笏板摔在李纲面前，怒而开口：“仁德！你们这群酸儒，就知道仁德！狗屁的仁德！你们对囚犯仁德，对战俘仁德！可敢分出一点点的仁德给天下的百姓！那些囚犯作奸犯科之时可知道仁德？那些战俘在我大唐的疆域烧杀抢掠之时可知道仁德？你告诉我，这就是你的仁德吗？你身为太子太师，就是这么教导太子殿下的吗？” 姜云明喘着粗气，两眼通红。 “你你”李纲气的浑身发抖，手指着姜云明一句话都说不出，随即晕倒在地。 早朝以李纲晕倒，朝堂乱做一团结尾。 退朝之后，千秋殿。 李二和姜云明相对而坐，许久，李二开口道：“今日是你冲动了。” 姜云明不屑的撇撇嘴，“这就冲动了？本来还有更冲动了，谁知道那老不死的这么菜，话没说完就晕倒了。” 李二无奈，他拿姜云明没办法。姜云明桀骜难驯，却会的很多，对大唐现在大有裨益。 姜云明毫不在意，一边吃着桌上的水果，一边对李二说道：“陛下之前说的火药署可以开始了，陛下请从工部抽调一些工匠，云明抽空会去看看。另外将作监划给我吧，云明准备做些东西。再就是工部的规矩要改一改了。发明一件器物才给十五贯钱？打发谁呢。曲辕犁，火药这些不都是要工匠去做的，不给点动力怎么能有好用的东西出来？” “可以，朕这就拟旨，以后你就是将作监监正了，不过你要将作监做什么？” “等做出来您就知道了。”姜云明摆摆手。 “行了，年关将至，你也马上要十六了，日后莫要如此冲动了。话说你也该成家了，要不要朕给你物色一个？” 姜云明吓得赶紧摇头，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啊，万恶的旧习俗。 李二揶揄：“怎么，许给你个公主也不要？” 姜云明大惊，连连摇头：“公主就更要不得了，听说驸马事事都要听从公主的，就连晚上同床而眠都要经过公主同意。不要不要，我是娶妻，又不是想娶个祖宗供着。” 李二气笑：“你听谁说的，那上门的驸马才会让公主做主，但也不会苛责到连睡觉都要经过同意。再者说了，朕开的口，那就是嫁公主，公主自然要遵循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勤俭持家的。” “那也等以后再说吧，北上的将士还未回来，大唐百姓的温饱还尚未可知。天天看着田家村的人辛苦劳作，我却大张旗鼓的要娶公主，不好不好。” 姜云明感觉有些不对，我什么时候要娶公主了？ 李二心情有些低沉，挥挥手赶姜云明走了。 姜云明出了宫，走在朱雀大街上。这条长安城最大的街道永远是那么忙碌，人来人往。 漫无目的的瞎逛，正好经过了醉云楼。醉云楼生意火爆，鸡鸭的新菜供不应求，不得不每日限量，再加上后来蒸馏酒除了送到国公和李二那的之外，剩下的专供醉云楼。人们给这酒冠了个“无所不醉”的名号让醉云楼更是从早排到晚。 醉云楼的新菜早就让姜云明有意无意的透露了出去，很多酒楼饭馆儿都开始了模仿，虽然没有醉云楼做的好吃，但是也吸引了不少人，毕竟醉云楼太火爆了。长安周边鸡鸭难求，无数的穷苦百姓都养起了鸡鸭，甚至规模远超姜云明的预期。 “嘿，这谁家的傻孩子啊？站在大街上干嘛呢？”醉云楼二楼传来揶揄的声音，姜云明抬头一看，程处默四人一个不少的趴在窗户上笑看着他。 姜云明抬腿进了酒楼，这群家伙怕不是忘了当日他们的爹将他们摔在自己眼前的样子了。 哥儿几个在酒楼里胡吃海塞，高谈阔论着养姜云明嗤之以鼻的往事。很快天就要黑了，唐朝施行宵禁，戌时就禁止外出。眼看着出不了城门了，程处默四人拉扯着姜云明进了平康坊。 姜云明对着平康坊神往已久，红灯区诶，自己还从没来过。 程处默等人拉着姜云明挑了一家走了进去，显得轻车熟路。老鸨显然对这四个色狼很是熟悉，一脸媚笑：“哎哟哟，奴家怎么说这一大早就有喜鹊叫呢，这等了半天可算是把贵客等来了。长孙公子你可是好久都没下了，兰莹可是等得人儿都消瘦不少呢。” 老鸨子一边贴在长孙冲身上谄媚，一双眼却滴溜溜的在姜云明身上转悠。 长孙冲对着老鸨子的胸前抓了一把，一锭明晃晃的银锭子就掉了进去，一脸色笑：“赶紧给老子找几个清白姑娘陪陪我兄弟，在给我把兰莹找来。别看了，我长孙冲的兄弟哪是一般人，不该问的别问。” 老鸨子心满意足的扭着腰走了，长孙冲熟门熟路的来到二楼，寻到了某个单间推门而入，显然是常来这个房间。 很快有人送了吃食进来，一排姑娘也低着头走了进来。长孙冲将自己的老相好拉到怀中一顿乱摸，程处默挑了两个塞到姜云明怀里，然后众人一人搂一个坐了下来。 姜云明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怀中两个活色生香的青春女孩儿扭得他浑身发热。再看长孙冲几人早就上下其手了，一看就是老色批了。 这青楼的老板显然门路不一般，能拿到程家酒坊的酒。火辣辣的蒸馏酒被怀中的两具娇躯不断的灌入姜云明的腹内，小肚子里的那团火越烧越旺，很快姜云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九章 迎接贞观的雪 姜云明迷迷糊糊的就和长孙冲几人完成了人生四大铁的又一项，早早醒来的他还尚未从宿醉的头疼中清醒过来，眼角的余光就瞟到了床上另外两条白花花的肉虫。胡乱的穿上衣服夺门而出，隔壁走出来的长孙冲看着姜云明狼狈的样子捧腹大笑。姜云明踹了其一脚，狼狈的出了这烟花之地。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长安城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今年的雪来的有些早，纷扬的雪花落在姜云明的脸上，转瞬即逝。雪中的长安城有些静谧，宛如一个披着轻纱的女子。姜云明抬头望天，飘落的雪花从不偏袒，落在她能落的任何地方。 长安已经下雪了，不知道北上的人们走到了哪里？将士们离开已经接近两个月了，想来应该已经到了白令海峡了，不知道这时候的北极熊会不会越过北极圈？ 长孙冲几人从青楼中走了出来，呼了姜云明后脑勺儿一巴掌。“干啥呢，下雪有什么好看的。” 几人笑闹着从平康坊出来，像极了那无所事事，留恋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 姜云明没有回田家村，径直来到了李二新成立的火药署。火药太过于危险，李二在玄武门外划了一块地，建成了火药署。 玄武门自从李二以血洗过之后就少有人来，谁也不想触及李二的禁忌，似乎就成了建立火药署的好地方。 看着火药署里零散的几个人，姜云明有些后悔来了。都是些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据说是将作监里最出色的工匠。这初雪一下，骤起的寒风似乎都能将这些人掀个跟头，更别说火药爆炸的巨大声响怕不是会将这些人吓死。 姜云明失望的离开了火药署，转身去了将作监。相比之下将作监还好些，起码人多一点。曲辕犁的样板已经做完了，推广就不是将作监能做的了，需求量太大，最终李二听了姜云明的意见，下放给了坊间。 姜云明将水车的图纸画了出来，交给了将作监的众人。其实水车在三国时期就已经出现了，或许是因为战乱，也或许是因为古人敝帚自珍的毛病，姜云明并没有在大唐见过。 交代了一下姜云明就离开了，一个水车而已，图纸都有了还做不出来的话，那么将作监的工匠怕不是要被骂死。 离开了将作监姜云明又奔着两仪殿而去，火药署的人都不行，他准备让李二给他再找一批人。自从封了爵位，他还没像现在这样忙过。 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仪殿，门口的小太监告诉他李二不在两仪殿，带着他朝着立政殿而去。 姜云明站在立政殿外，太监进去通报。立政殿是皇后的起居之地，他一个男人可不能随便进入。后世记载长孙是在立政殿死的，走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 没多久太监就出来带着姜云明进去了，李二正在和长孙陪着李丽质做功课。李丽质很擅长书法绘画，听说她一手飞白体写的连李二都觉得很好。再见李丽质的姜云明还是觉得有些惊艳，李二看着姜云明的表情对着长孙直使眼色，长孙看的捂嘴低笑。 待李丽质写完，李二招呼姜云明上前评价李丽质的功课。姜云明连连摆手，李丽质的小脸上有些失望。 “云明不会用这毛笔，也不识得这字。” “你不认字？”李二有些不信。 “并不是不认字，而是不认得大唐的字。大唐所用文字和云明所学有些偏差，有些能看懂，有些却不行。”说着接过李丽质手中的毛笔，将其倒置，蘸墨以后世常用的正楷体写下了“长乐公主李丽质”七个字。 “这是你所学的文字？”李二有些好奇。他是个狂热的书法爱好者，据说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都给他殉了葬。李二看着这后世的正楷字，眼里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喜爱。 “是的，云明所写乃是公主的封号及名讳。”姜云明朝着李丽质示意了一下。 李丽质呆了一下，随着拿着那张纸逃也似的走了。 李二叹息，有对正楷字的不舍得，也有对自家闺女露出的小女人姿态有些泛酸。 ———— “说吧，你又来干嘛？” “要人啊，陛下给火药署划的都是什么人啊，虽说都是大唐最好的工匠，但是我怕这火药一响把这些人都给吓死，他们那个年纪的人能行嘛。” “将作监的工匠就那些，反正你现在也是将作监的监正了，自己去将作监安排吧。” “那些人我安排他们做别的去了，我是想让陛下帮我找找那些炼丹的方士。” “不是说火药么，怎么就说道炼丹了？你要炼丹？”李二有些奇怪，他感觉自己总是跟不上姜云明的思维。 “嗨！我炼那玩意儿干嘛？那玩意儿毒得很，找方士是因为火药的材料方士们炼丹基本都会用到，他们应该算是除了我之外，大唐最熟悉火药的人了。” 李二有些窒息，用火药的材料炼丹。他想到了火药的威力，脸色有些发青。 姜云明看着李二的脸色有些不对，随即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您不会是吃过那些丹药吧？” 李二没有说话。 “现在还在吃？”姜云明又小声发问。 李二的脸又青了几分。 姜云明倒吸一口凉气。额滴个乖乖，天可汗陛下，您还真是啥都敢吃啊！ “陛下你还是不要吃那玩意儿了。那东西炼制的时候会加入丹砂，而水银就是从丹砂里得来的，一小滴水银足以让一只老鼠在几息之内毙命。人的体型比老鼠大，见效慢一些，所以暂时察觉不出来。陛下日后还是不要吃了。” “朕要砍了这群方士！” “诶别呀！”姜云明连忙制止。“现在吃都吃过了，杀他们也是白杀，不如让他们去研究火药呢。” 李二赶走了姜云明，可能是要想想他以前到底吃了多少丹药。 雪还在下，已经没过了鞋底。姜云明看着雪，多下点吧，挺好。古人都说了瑞雪兆丰年，希望来年的小麦能长得好一点。 风雪中，姜云明独自朝着田家村走去。 雪越下越大，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积雪已经没过了小腿，大多数人家都选择在家里猫着。然而这大雪却挡不住宫中出来的金吾卫。 一夜之间，长安城内及其周边所有的方士都被带走，被安排在了火药署，有人日夜看守。 得知姜云明要进城，村长让田家村的人给姜云明清出了一条路，直达官道。姜云明坐着马车，来到了玄武门外的火药署。 看着火药署里的方士们，姜云明没有解释为什么要抓他们来。方士们对炼丹的狂热不是姜云明能扭转的，只是告诉他们，现在需要他们一起研究火药，做不好的话会有性命之虞。 方士们乖乖的照做了，这个时代皇权还是最高的，方士们炼丹除了追求长生，不还有更多的人想到李二身边，求取富贵么。姜云明没有告诉他们将火药之事做好有什么好处，他知道这些方士们不论是成功失败，基本是都要死的。 失败了就是一个谄媚皇帝，甚至是毒害皇帝的罪名；成功了怕是更走不了了，依着姜云明的发展方向，研究的是火炮和火铳，李二怕是更加不会放过他们。 后人只见大唐的繁盛，贞观之治与开元盛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谁又会记得这背后的血流成河。李二先伐突厥，被草原人民奉为天可汗；再退吐蕃大军，随后文成公主入藏，才开启了贞观之治；开元盛世更是有着武则天血洗世家。 姜云明对火药的了解也仅限于初期，将自己知道的火炮和火铳留在了火药署。想来凭着这些方士怕是还不够，他们对火药了解一下，后期还是要找些年轻的工匠来，毕竟火器还是要发展下去的。 踏着曾经染血的玄武门前的路，姜云明离开了火药署。 姜云明本想再去将作监看看，却不曾想还未到承天门，一骑快马在朱雀大街奔腾而过，马背上的士兵头戴红翎，直直的奔入了承天门。 这个装扮的士兵姜云明只见过一次，那就是颉利南下之时的传令兵。 姜云明心头一惊：不对！颉利已经逃回了草原，火药的震慑力应该足够让颉利不在踏足大唐。历史上这个时期的大唐不会再有战事，但是头戴红翎的士兵必然是传递紧急军情的。 不可能的，松赞干布现在还没有即位，吐蕃不会威胁到大唐；高句丽的渊盖苏文现在不过二十，也不可能干得掉高句丽王。到底是什么？ 姜云明呆立朱雀大街上，突然听到大街上传来欢呼声。 “突厥泾阳败退之后卫国公率军突袭草原，击杀突厥大将阿史德乌没啜，俘获突厥士兵千人之余！” 姜云明跌坐在冰冷的朱雀大街上，长舒了一口气，背后早已经被冷汗湿透。 承天门内驶出一辆马车，停在了姜云明身前，一个太监跳了下来。 “哎哟，泾阳伯，这大冷天儿的，您怎么就坐在地上，奴婢正要去找您呢。卫国公突袭草原大胜而归，陛下正召您入宫议事呢。” 第二十章 铁血和仁德 姜云明三进皇宫，感觉自己颇有些像前世加班的样子。 两仪殿里站满了人，姜云明看了看，能上凌烟阁的基本都来了。 “诸位想必都知道了，泾阳之役朕让药师侧翼突袭散逃的突厥士兵。药师果然不负所望，击杀了突厥前锋大将阿史德乌没啜，俘虏千余突厥士兵。朕此番是想让你们想想，这次是颉利背弃盟约在先，诸位有什么想法？” 魏征率先走了出来，这魏黑子从不避讳：“陛下，自是和以前一样，不过这颉利背弃盟约，必定要他向我大唐献上赔礼，作为惩罚，以儆效尤！” 李二点点头：“魏爱卿言之有礼，擅自撕毁盟约，此事不能说说就算了。” “敢问魏大人，和以前一样是怎么样？我们以前都是怎么做的？”姜云明懒散的靠着大殿上的柱子，丝毫不避讳这是两仪殿。 魏征看着姜云明懒散的样子，心中不满，但还是开口：“自是让那颉利认错，并保证日后以我大唐为尊，岁岁朝拜。” “哈哈哈，魏大人啊魏大人。”姜云明摇头失笑。“云明不知道魏大人是不是身体不好？” “何出此言？本官身体一向好的很。” “那云明那日在早朝之上和太子太师所争吵的，魏大人是没听到？还是年纪大了健忘了？” 没给魏征继续开口的机会，姜云明就直起身子说到：“陛下，臣认为不可。为何颉利会背弃盟约？不仅仅是因为他得知我大唐权利交替，想趁陛下立足未稳之际打陛下个措手不及。更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他知道即使失败了，也会放了战俘，甚至有可能为了召显天子的仁德之心，还会给他们些许财物让他们过冬。为何自古以来北方民族屡屡侵犯，正是因为这所谓的仁德！” ————— “是以，臣奏请陛下。”姜云明先是朝李二躬身，起身却转向魏征说道：“告知颉利，被俘士兵在大唐徭役三年，三年后才会放回草原，且他们必须以三千头牛羊赎回；至于那被杀的将军阿史德乌没啜。” 姜云明停顿了一下：“告诉颉利，一千头牛羊领回阿史德乌没啜的尸身。不然，挫骨扬灰！以祭死于突厥铁蹄之下的将士和大唐百姓！” “不行！”魏征目眦欲裂，“死者为大，泾阳伯，你如此做会让我大唐颜面尽失！” “云明只是个野小子，我只知道大唐百姓现在都难以温饱，我只知道这样做可以让大唐的百姓少交一点赋税；我只知道这样做才能让突厥真正的畏惧大唐。不会再随意南下掠夺。” 姜云明慢条斯理的走到魏征身前，搓了搓脸。 “来，魏大人看看，我这泾阳伯的颜面值几个铜板，云明今日卖给魏大人了。我倒要看看，一张脸能值几个钱，能让几个人吃饱！” 魏征是千古诤臣，他傻吗？不傻。本来怒气满满的魏征，听到姜云明后边的话，魏征满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道姜云明的话不对，却说不出有什么不对。 “臣长孙无忌，同意泾阳伯的看法。” “臣附议。”“臣附议。” 传令兵带着李二的圣旨快马出了长安，扬起的尘土带起了大唐第一次以战俘为要挟的序幕。 太平坊，一座说不上破败，但却绝对算的上寒酸的房子。 姜云明四下张望，很难想象这是一位国公的府邸。后世记载魏征爱民如子，家无长物，看来是真的。 出了皇宫魏征把姜云明拦了下来，一路带到了这太平坊的“郑国公府”。 “是不是很奇怪？”魏征习惯了第一次来他家的人的表现，很淡定的开口、 “看来坊传都是真的。都说郑国公爱民如子，接济穷人却家中一贫如洗，今日见识到了。” 魏征并没有说什么，煮了一碗茶送到姜云明面前。姜云明摇摇头，把茶推了回去。 “郑国公有话直说吧。” “听闻泾阳伯刚到封地就免了佃户两年的租子，并且三年之后的租子都是按照大唐最低标准收的；前些日子在朝堂之上又听闻泾阳伯向陛下提议降低佃户的租子，由此可见泾阳伯也是仁慈之人，为何今日所言令人发指？” “魏大人祖居何地？” “老夫祖籍晋州。” “那魏大人可曾去过灵州？可曾见过那突厥掳掠之后的样子？又可曾知道被掳走的大唐女人在突厥过的什么日子？” 魏征没说话，他没见过，但是听过。他听过的都让人不敢去想象，更别说亲眼去看。 “突厥游牧而居，不想我们大唐人，对土地有着深切的情感。草原不能耕种，冬天寒冷，每到冬天都会死人。大唐人讲究尊老爱幼，生而为人，宁肯自己受点罪，也要让老人孩子过得舒服一点。但是魏大人知道吗？突厥在寒冷的冬天睡觉的时候都是男人在中间，向外依次是孩子，女人，老人。突厥人会毫不内疚的拔下已死之人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因为他们死人已经死了，活人还要活着。” 魏征默默地喝着茶，听着姜云明说话。 “突厥，是狼一样的民族，他们从来不会因为顾忌面子而让自己难受。他们生性剽悍，每当难以过冬之时就会南下掳掠大唐，您却想着宽容对待，这不是仁德，这是放纵。魏大人，你是当朝国公，也是尚书丞，直辖尚书府，您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着整个大唐的百姓。都说人要三思而后行，而您要六思，九思才行。” 从魏征家里出来已经是午后了。还没走出太平坊，一个人就拦下了姜云明。 “见过泾阳伯，小人奉魏王李泰之命前来请泾阳伯前去参加诗会。” 姜云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李泰？传说是个死胖子，文采斐然，傻不拉几的和李承乾去争那个位置，把李恪赶跑了，和李承乾两败俱伤，让老幺李治捡了便宜。 罢了罢了，今儿个心情不爽，先回家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李二现在看重自己，李泰算个啥？更别说他以后也没做皇帝，自己也不用巴结他。 回了家，管家王伯又递上一张请帖，说是明日清河、博陵崔氏做东，在醉云楼等他。 崔氏啊，还是两崔一起，终于要和这些世家大族交上手了。 第二天一早雪就停了，姜云明吃着早饭看着外面。这古代还真是麻烦，下雪就不好出门儿了。 姜云明去将作监和火药署看了看，唐朝的人们还是很老实的，干活很卖力。 临近中午，姜云明才来到了醉云楼。这别人在自己家酒楼做东请自己让姜云明觉得挺别扭的，也不知道这算是自己占便宜还是崔氏占便宜？ 崔氏的人早就在雅间里等着了，都说世家大族的人做事儿不地道，姜云明没看出来，这人起码看着还是人模狗样的。 “见过泾阳伯。久闻大名，清在下河崔明玉，这是博陵崔明远。” “见过二位。真是不好意思，今日俗事缠身，来晚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俩人挺有礼貌。 “刚刚调任将作监监正，事务缠身，云明便开门见山了。不知二位今日所为何事？” “哈哈，泾阳伯不愧是敢在朝堂之上怒斥太子太师和当朝祭酒的人，果然爽快。”二人明显以崔明玉为首。 姜云明双眼一眯，果然这些世家手伸得够长，也不知道朝中有多少世家扶持的人。 “姜云明乃乡野村夫，不懂规矩，只是承蒙陛下错爱，见笑了，见笑了。”姜云明不动声色的恭维着。 “泾阳伯既然事务缠身，我等也不啰嗦了。听闻卢国公府下的酒坊用的是您的方子？” “正是，有何不妥吗？”听说清河、博陵二崔把控着大唐的私盐与酒，就连之前李二宫里的御酒都是博陵崔氏出产的，看来是真的了。 “崔氏相与泾阳伯合作，泾阳伯只需拿出这酿酒的方子，别的全由崔氏来出，泾阳伯就可坐收一成利。” “哈哈哈，一成？”姜云明气笑了。沃尼玛，TM知道这些世家大族不要脸，但是是真的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当然了，这一成利相比程家所给是少了些，但是如此泾阳伯便得到了世族的友谊，并且明玉保证，世族会择一五姓嫡女与泾阳伯成亲。怎样，如此一来泾阳伯不是很划算吗？” 姜云明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猛地一拍桌子，将二崔吓了一跳。 “听着，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世家大族，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在我姜云明眼里你们什么都不是。滚吧，长着人样却不干人事的蠢货。” “泾阳伯，你可想清楚了。五姓七望同气连枝，你这是在与天下世家为敌。”崔明玉脸色阴沉了下来。 “滚！” “好，好，你会后悔的！”崔明玉气的风度尽失，甩袖走人了。 “五姓七望，哼哼。”姜云明喝着酒，看着楼下离开的二人。 怨不得后来武则天和玄宗李治都下定决心清除世家，一群垄断牟利的人，真以为掌握了大唐的命脉了？真的是笑死人了。以前的人治不了你们，不代表没人能治得了。 姜云明一口饮尽杯中酒，微醺着出了醉云楼。 第二十一章 士子 姜云明出了酒楼，料峭的寒风让他紧了紧衣服。这大唐好像真的比后世冷一些，穿着皮裘的都有些扛不住。 姜云明本想去程家，今日他得罪了崔氏，想去程咬金那里知会一声，毕竟老程的夫人就是清河的。结果不曾想没走多远，昨天李泰的人就拦下了他，说是诗会马上要开始了，他给姜云明引路。 姜云明本来没想着要去，在他看来接近李泰属实不是什么正事。第一李泰日后不会做皇上，第二他也不会吟诗作对，自己肚子里的二两墨水自己心里还没点AC数吗？结果刚喝了点酒的姜云明自己也不知道为啥就让李泰的人搀扶着过去了。 李泰在李二的儿子中算是最得宠的，李二不仅不干他去封地，还允许他在自己府中开设文学馆任由他自己招揽学士，太过的宠溺才让李泰有了别的想法，其实少年的李泰还是挺单纯的。 姜云明估摸着是这第一场雪让这些所谓的文人骚客的内心躁动了起来，李泰也由此办了场诗会，李泰的名头也挺响，吸引了不少人来到这魏王府边上的园子。 芙蓉园。名字很文雅，很符合李泰的人设。晃悠着走进园子，小路两边种满了梅花，这李泰不会是一个园子种一个季节的花？这满园的梅花树，一棵别的也没有。姜云明心里批判着这腐朽的封建社会，一边朝着湖心亭走去。 李泰和一众士子在湖心亭，相谈甚欢，感叹着雪景，不得不说这古人真矫情，啥啥都感叹，心情好了写诗，心情不好也写诗，这要是让他姜云明感叹，估计就会感叹着雪真白，这天儿真冷！ 姜云明走进了湖心亭，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让侍女倒了杯热水，听着李泰和士子们高谈阔论，不时地有人赋诗一首，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给姜云明带路的人走到李泰旁边，附耳低语了几句，李泰转过身就朝着姜云明走来。 “泾阳伯来了怎么不与大家打个招呼？若不是下人说，泰还不知道泾阳伯来了。”李泰这胖墩儿像是滚着过来的，看的姜云明想笑。 姜云明起身作礼，摆摆手：“我就是一个粗人，乡野村夫出身，哪会什么风雅？看看就好，不打扰大家的雅兴了。” “泾阳伯何须自谦？重阳之日泾阳伯的诗可是惊艳了满朝文武，连父皇都赞不绝口。” “文章本天成，妙手而得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李泰双眼一亮：“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泾阳伯果然文采斐然啊。” 姜云明捂脸叹气。得，这下子更解释不清了，就是习惯性的引用，他却忘了这是大唐。 姜云明身为泾阳伯，深得李二陛下圣眷，这下子又“出口成章”，士子们更是不停的恭维套近乎，让姜云明出手作诗。 李泰在旁边小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凑到姜云明耳边：“丽质妹妹在内园呢，泾阳伯不看泰的面子，也看在丽质妹妹的面子上，指教一番？” 姜云明怔了一下，李丽质的面容浮现在脑海中。他知道自己喜欢李丽质，美女谁不喜欢呢？李丽质算得上姜云明两世见过最美的女人了。 想了一想，姜云明站起身，开口。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李泰低头品思了一会，恍然拍手，称赞道：“好诗，好诗。万物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泾阳伯寓意深刻啊！此诗既有情趣，也有理趣。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说完低头提笔，龙飞凤舞的将诗写下，马上有人将诗带进了内园。 姜云明很惊讶，李泰果然是文采出众，几息之内就看出了这诗的含义。 一墙之隔的内园传来莺莺燕燕的声音，想来是李丽质等一众女眷。外园的士子们传看着诗，赞赏声此起彼伏。不时地有士子上前拍马屁，看的姜云明直发笑。自命清高的士子，还不是在权贵面前百般讨好。朝堂之上世族子弟尸位素餐，朝堂之下落魄的士子笑脸迎人。 姜云明叫过李泰，又念了一首词让李泰写了下来。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 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 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李泰的飞白体写的很好，应该是受了李二的影响。姜云明瞟了一眼李泰，李泰看着这首兵车行低头沉思。拍了拍李泰的肩膀，哈哈大笑。 “穷苦的百姓期盼着来年能够吃饱，少点战事；清高的士子却在陪着权贵附庸风雅，无病呻吟。不知道你们可还记得熬夜苦读之时心中所念，现如今又到哪里去了呢？哈哈哈。” 姜云明的身影越走越远，众人听见远远的传来一声叹。 十有九人恋红尘，百无一用是书生！ 芙蓉园内园，李丽质痴痴地看着这首外园刚刚传进来的兵车行。她能感觉到姜云明内心的不快，她感觉他的心里装满了事。李丽质感觉姜云明好像一个外人，大唐是一个圈，他就站在圈外，静静的看着圈内的一切。 李丽质失神地走在回宫的路上，满脑子都是姜云明。却猛然和人撞在了一起。 李二看着心不在焉的李丽质：“你不是去青雀儿的园子赏景儿去了吗？这是怎么了？” 李丽质有些慌乱的福身一礼：“父皇，儿臣确是去了四哥的园子赏雪。只是恰巧遇到了泾阳伯。” 李二一脸了然的看着李丽质，李丽质面色发红，赶忙解释道：“不不是的，儿臣是在想泾阳伯做的诗和长短句。”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的从袖中取出了写着诗词的纸张。 李二打开一看，久久无言。 “父父皇。”李丽质有些怯懦的开口。 李二叹了口气，开口道：“这诗词父皇先带走了，待誊写一遍再找人给你送去。” “哦哦，儿臣知道了。” 李二挥挥手，自顾自的朝着丽政殿走去。 李二进了丽政殿，长孙陪着李二同坐。长孙见李二情绪不高，有些奇怪。 “陛下今儿个是怎么了？怎地情绪如此低落？”长孙给李二按着后背，体贴的开口。 “今日青雀儿在他那园子里开诗会，丽质去玩了，遇到了姜云明那小子，带回来了一首诗，一则长短句。”李二掏出写着诗词的纸张，递给了长孙。 长孙打开一张，是第一首雪梅，长孙细细研读，开口赞叹。 “这泾阳伯当真是好文采呢，雪梅互喻，有美景又有深意，真是不错。”说着就打开了第二张兵车行。 长孙本以为第二张也是写景的，洋洋洒洒的长词长孙慢慢品读，却有些呆住了。 许久之后，长孙才张叹一口气。 “泾阳伯有文采，有本事，又有装着天下的胸怀，就是不知道父母是谁。得子如此，夫复何求啊。” “观音婢，朕有一事要和你商量。” “何事？陛下说就是。” “朕打算给泾阳伯和丽质赐婚。” “啊？可陛下之前不是打算将丽质许给冲儿的么?那冲儿怎么办？”长孙很惊讶。 “朕当初和辅机说过，丽质许给冲儿是为了让咱们两家亲上加亲。可是啊，如今丽质的一颗心怕是已经吊在了姜云明那小子身上了。之前丽质是心无牵挂，现在却心有所属。反正是为了结亲，不如把城阳许给冲儿吧，城阳还小，多与冲儿培养培养感情。都是朕的女儿，朕都希望她们能开开心心的嫁出去。” “既是如此，那么陛下做主就好。”长孙很是有古代女人的教养，出嫁从夫。 ———— “哎，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如今才貌双全，又贤良淑德，便宜那个臭小子了。”李二心头有些堵。 长孙看着一幅老岳父作像的李二，银铃似的笑声此起彼伏。 而二人讨论之事的两位主人公，一位坐在自己的长乐宫，看着窗外，娇弱的叹息一声接着一声。李丽质想着姜云明，又想着被自己父皇拿走的诗词，心如猫抓却无可奈何。 另一位躺在自己伯府的床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屋顶发呆。他本认为自己以后来人的心态来到这大唐，站在这天下权力的中心，眺望着天下芸芸众生。自己知道李承乾会被流放；李泰也被废黜；李治将会成为成就不弱于李二的唐高宗；甚至是李二多少岁死的。但是今日的他没有了那种俯视众生的感觉，他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喜欢上了李丽质，本该嫁给长孙冲，夫妻和睦却红颜薄命的李丽质。他感觉自己深深的陷进了大唐的旋涡里，无法脱身，亦或是无法自拔。 第二十二章 世间百态 大唐的冬天是这么的冷，冷的姜云明都有些受不了。盘坐的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皮裘，姜云明擤着鼻涕鼻涕。 其实不是冷，这才刚下完第一场雪，长安地界的温度才堪堪零下。姜云明看着床下的火盆，这大唐人们就靠着这个过冬？这TM的是人用的吗？姜云明生怕自己半夜睡着睡着就一氧化碳中毒了，但是又实在太冷。 就在姜云明在床上瑟瑟发抖的时候，程处默来了。毫不在意的直接进了姜云明的卧室，看着姜云明的模样哈哈大笑。 “是不是个爷们，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这副模样。”程处默毫不客气的嘲讽姜云明。姜云明感受了一下被窝外的温度，断了了起来踹程处默一脚的心思。 “TM的，你们是真的牛，这冬天你们就这样过？” “谁家不是这样过？皮裘一般百姓都用不起的，你盖着皮裘还觉得冷。” “不过了不过了。”姜云明踢开被子。“娘的，这大冬天的，没有暖气空调，没有外卖奶茶炸鸡汉堡，是不是人过的了。” 拽着程处默出了门，直接朝着将作监而去。 踢开将作监的大门，姜云明直接拉了几个人过来，让他们做个炉子。没法子，太TM的冷了。反正自己现在是监正，顺便的事儿。 兄弟两人窝在将作监铁匠坊的炉子边磕着豆子烤着火。姜云明时不时的和做炉子的工匠说两句，另一只耳朵听着程处默说着哪个大臣家的孩子又怎么的了。 两人在将作监看着铁匠打了一天的炉子，无聊的要死也不挪窝儿，这大冷天儿的，什么都没有这将作监的火炉吸引人。 临近傍晚，将作监的铁匠终于是把炉子打好了，炉子的烟筒有点厚，但是也不影响。姜云明招呼着人把炉子装上车，朝着田家村驶去。 伯府。程处默和姜云明围着新弄好的炉子，程处默叽叽喳喳的问姜云明这炉子是怎么回事。姜云明舒服的烤着火，懒得搭理。 果然冬天还是得有个炉子，嗯，得劲儿。哪天看看把暖气弄出来，再让人抬个火炕，这才是冬天才有的样子。 姜云明让村长看了看自己新制的炉子，告诉村长去给村里每家每户都给置办一个，就用自己这伯爷的名头去做就行。 白雪覆盖下的大唐，田家村却家家户户升起了缕缕的烟，让这雪白的世界染上了些许烟火气。 炉子很快就在长安风靡了起来，长安城里的铁匠铺打铁声络绎不绝，谁家都想要。长安的寒冬似乎是在炉子的火爆中也上升了几丝温度。就连魏征都上门找姜云明来问。 姜云明感觉这生活总算是有了些样子，起码晚上不用再盖着那厚重的皮裘，早上起床不再是头昏脑涨的。吃着自己教给自家厨子做的菜，姜云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姜云明吃着饭，喝着这唐朝产的三勒浆，看着外面飘着的小雪花，感叹着自己的前世，同时又有滋有味的享受着这大唐腐败的小生活。 姜云明还没吃完，李泰来了。满脸心思的李泰坐下就喝了一大口酒，毫不避讳的就要了双筷子大吃起来，一边吃还有一边埋怨姜云明怎么不拿那蒸馏酒出来。 李泰风卷蚕食的样子丝毫没有当朝魏王风范和礼仪，看的姜云明也没有了吃饭的胃口，喝着三勒浆，看着李泰像个饿死鬼一样的吃饭。姜云明觉得三勒浆挺好的，有点儿像后世的那些什么瓶装鸡尾酒，不冲，还有些酸。很合姜云明的胃口。 李泰很快扫完了桌上的饭菜，接过侍女地上来的手帕，儒雅的擦了擦嘴，仿佛刚才的恶鬼并不是他。 “你来这干什么？大冬天的不在家里呆着。”姜云明喝着酒，慢条斯理的说着。 “父皇已经准备拟旨为你和丽质赐婚了。” 姜云明拿酒的手顿了顿，缓缓地将酒送入口中，并没有说什么。 “你前日在芙蓉园留下的长短句我仔细的研读了，你写的都是真的吗？”李泰见姜云明没有表示，转移了话题。 姜云明放下了酒杯：“你想说什么？你是皇上的四皇子，是个王爷，也仅仅只是个王爷。”姜云明的话说的模棱两可。 李泰叹了口气，他排行老四，这一直是他心中的坎儿。 “有句话说事在人为，但也有话说成败皆由天定。你父皇对你的偏爱不是你的倚仗，而是悬在你头上的一把刀。” 姜云明缓了缓，似乎是想给李泰一点接受的时间。 “你只看到了身处高位的好处，但你看不到你父皇每天的劳心劳力。陛下当初起事之时也率领将士们四处征战，后来更是被封为天策上将军，你和你父皇能比吗？说实话我是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我要是你，这皇帝给我我都不做，太累了。” 李泰没说话，姜云明清了清嗓子，喝了口酒。 “其实你现在挺好不是吗？衣食无忧，你父皇也很喜爱你。其实你只要当好你的王爷就行了，操心的事儿现在有你父皇，以后有你大哥，你若是真觉得大丈夫生来就该做大事，那你不如好好帮着你大哥。陛下能得这天下并不容易，创业难，守业更难。历史上有哪个王朝能永存？大秦二世而亡，强如大汉也都没落。你父皇如今得坐高位，那又如何？待到后世，人们说起你父皇，再闪耀的成绩也逃不过当年玄武门侵染的鲜血。就算你学你父皇，那不是依然如此？但若是你倾心相助，和你大哥打造一个盛世，就算可能做不好，但是若是后世人们提起你，谁不会说一句你的好？” 姜云明其实觉得李泰挺好，挺聪明的一个小胖子，如果不是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凭着李二对她的疼爱，想来应该能过的很好。 李泰走了，带着满肚子的心事。姜云明在自己家看着飘落的雪花，这大唐啊，乱七八糟的，事儿真多。 ———— 李泰走了没几天，李二来了。 看着田家村其乐融融，人们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李二很惊讶。他没想到姜云明能将自己的封地治理得这么好，在这料峭的寒冬，人们还能笑的如此开心。 进了门，李二让人搬了张椅子，很随意的和姜云明同坐在炉子旁，伸手烤着火。 “没想到你能把自己的封地治理的如此之好，以前怎么没发现？” 姜云明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的，微睁着双眼看了李二一眼。 “陛下若是让人免了他们的赋税佃租，天下所有人都能笑得如此幸福。” 李二哑然。是啊，若是能吃饱穿暖，这穷苦惯了的人们如何能不笑？ “百姓们都很简单，他们没有那么多心思。他们一生都在追求的不过是温饱。他们不在乎谁是皇上，因为自古以来不论是谁当皇上他们都没吃饱过。” 李二摇摇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眼见着话题有些沉重，李二开口跳开了，他今天来不是和姜云明说这个的。 “青雀儿昨儿个来你这了？你们聊了些什么，他回宫之后怎么是那副模样？”李二有些好奇。李泰天生聪颖，内心还有些骄傲，他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见过他的四儿子这样过。 “陛下真的要听？”姜云明见李二将话题扯到了李泰，眼睛又闭了起来，躺椅从新的晃了起来。 “废话，当然要听，不然我问你做什么？” “昨日魏王殿下来蹭了云明一顿饭，还问云明那日所写的兵车行是不是真的。” “哦？那你们都说了什么？” “聊了聊百姓的疾苦，聊了聊陛下对他的偏爱，也聊了聊他不该有的那些想法。。玄武门的您给您的孩子做了个不好的表率，您明显的偏爱又让您的孩子有了不该的想法，陛下您是个好皇帝，却不是个好父亲。” 李二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李泰真以为他的想法能瞒得过李二？那怎么可能。他自己当初兄弟阋墙，不想儿子们也走他的老路。 “不是长子就不该操那份儿心，即便长子不在了，那家里谁做主也是父亲决定的，孩子就该做好孩子，孝敬父母，兄友弟恭，这才是一个家的样子不是吗？”李二点头，很是赞同。 “不如陛下让家里最大的三个孩子来云明这吧，云明给您当两天孩子头儿。学习也不差意这一时半刻的，最重要的是这树啊，就得向上长才能成材，长歪了就没用了，不是吗？” 李二微微思索了一下，点头同意了。转而看着姜云明，说倒：“青雀儿和你说了吧？朕打算年后为你和长乐赐婚，你可乐意？” 李二的话让姜云明直起了身子：“陛下本欲将长乐公主嫁给长孙冲吧？” “嗯，朕本想让长乐和冲儿成为夫妻，让李家和长孙家亲上加亲。但是前日长乐从芙蓉园归来的时候朕在宫里遇见了，她的心早就让你勾走了，到底是朕的女儿，朕想让她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所以朕决定为你和长乐赐婚，至于冲儿就让他再等两年吧，过两年让城阳嫁到长孙家。” “皇家和长孙家的联姻我本想择日和陛下说的，没想到今日陛下提起，云明也借此说说。”姜云明神色终于是正经了起来。 “皇家和长孙家的联姻云明并不反对。但是，长乐不行，城阳也不行。” “你这还不是反对？”李二眉头皱了起来。“朕就这么两个嫡女，你都反对，这你还说不反对？” “陛下的嫡女都不行。” “你和辅机没什么过节吧？和冲儿相处的也挺好，为何如此？”李二很奇怪。 “不是关系不好，而是关系很好云明才这么说的。” 李二懵圈了。 第二十三章 各自心思 姜云明给李二来了一场位于大唐时期的科普，跟他讲明了近亲结婚的危害。大唐表亲之间联姻，让两家亲上加亲很常见。李二听着姜云明的科普有些傻眼。 哎，愚昧的人啊，连最简单的道理都不动，和这些人说话是真的费脑子。 李二揣着心思走了，姜云明还瘫在躺椅上，烤着火炉，不想起身。这连电都没有的唐朝，冬天是哪里都不想去。今年的雪也不知道怎么了，停不了多久就又开始下。也许这世界真的是互补的？不然怎么贞观年前的雪这么大，贞观二年怎么就旱了起来呢。 姜云明一直在家懒着，在他看来这大冬天出门的都是二傻子，这么冷的天儿，在火炉边上坐着，有侍女端茶倒水伺候着，他不香吗？ 直到火药署来了人，告诉姜云明说火药署造出了他说的火炮。what？尼玛这大唐的工匠这么D的吗？自己就提了个设想，给画了一个简单的图纸，还是外形的图纸，这就给搞出来了？ 姜云明火急火燎的就跑去了火药署，火药署众人正围着广场上的一根铜管子激烈的讨论着。姜云明推开众人，上前看起了这大唐人造出来的第一根火炮。 一上前，姜云明就闻到了火药燃烧的味道。这群人已经试用过了？M的胆子真不小。姜云明当初对火炮的了解很少，仅限于电视剧里看的那种两个轮子，一根炮筒，后边留个小眼儿放引线，士兵拿着火把一点，然后boo的一声，大炮发射，对面的城墙就是一个大坑。 这根嗯，就是根，没有轮子，就一个炮筒子，算不上一架火炮。这大唐人民造出来的火炮太简陋了，一看就是火药署这群人求功心切。整根炮筒前后一样粗，看着管壁也是一样的厚度，大约只有两指厚，这群人的命真大。 喊过将作监的两位少监，姜云明问道：“我让你们造火炮，你们造出来了很好。今日是谁主持试用这火炮的？” 两个少监争先恐后的朝着姜云明汇报，头功是挣不着了，但是都想能多喝口汤。 “监正大人，这火炮陛下如此重视，所以刚刚成功，大家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商量着一起出来试试看。” 姜云明点了点头，回身却一人一脚将两个少监踹倒在地，怒不可遏的吼道：“谁让你们试的！你们TM的胆子真大，知道点皮毛就敢胡乱动手。我当初多少次的嘱咐你们，这炮管一定要从前向后，越来越厚，加装火药的部分厚度更是要超过一掌，你们造出来的是什么？谁让你们这么造的？要不是这几日下了大雪，天气比往常更冷一点，这炮管抬出来不久就凉透了，今天这火炮一响，整个火药署，在这站着的有一个算一个，全TM得死这儿！” 姜云明气的浑身发抖，急功好利也没有这么个急法儿，什么都不懂就敢胡乱指挥。火药署的工匠和方士们都吓得禁声，这监正平日来的少，看起来很好相处，没想到发起火来这么厉害。 “都给我滚起来，炮管拉回去，重新浇铸。”姜云明喘着粗气，又转身对着工匠说道：“还有你们！我告诉你们我让你们怎么造，你们就怎么造，谁要是敢再指手画脚不懂装懂，告诉我，我让陛下看了他的脑袋！都给我滚。” 随后招来了守卫的士兵：“从今日起，火药署内研究火药和铸造火炮的人起居和工作全都分开，你们派人守着。没有本监正或者陛下的命令两边人不得接触，火药更是不准随意动用，违令者就地扣押！” 本来想着这火药署搁置了这么久才办起来，终于有了成果，姜云明没想到火药署带给自己的第一份不是惊喜而是惊吓。那么薄的炮管，炸膛了的话估计整个火药署的人就全没了。 火药署的工匠慌慌张张的抬着炮管重新去铸造，士兵们也将研究火药方士带到了火药署的另一边，并且在二者中间派专人站岗。 走出火药署，姜云明叹气。无知者无畏啊，火药都敢玩儿。还是将作监的工匠们老实多了。 将作监负责造水车的工匠们已经成功的造出了水车，姜云明看了很满意。虽然这水车的工作效率差了点，但是毕竟能解放劳动力，而且水车能日夜不停的工作。水车的中间连轴的部分还有些问题，没有轴承，只能用铁管替代，这是硬实力的问题，等到了日后炼铁水平上来了再说吧。话说长孙家负责大唐的铁器生意，想来自己也该抽个时间去看看了。 姜云明在脑子里想着眼下的问题，却会然健被大街上的人群吸引了注意力。 四下看了看，原来自己无意识的走到了西市这边。东市那边多是开店的人，西市这边就繁杂多了，小摊贩很多，姜云明和奶奶相依为命的时候就来过西市，自己摆摊卖一些山里摘得野果和蘑菇。 姜云明走上前去，两个家丁提前半步分开了人群。这是个人牙子的摊位。唐朝人口是可以买卖的，更是有教司坊这种官方机构。 人牙子的摊位不远处，一个少女跪在地上，后面躺着一个盖着白布的尸体，面前竖了一块板子，上面写着卖身葬母。 听着四周人的议论，都说这女子是一位官员的后代，李二玄武门的时候砍了不少建成党死忠的脑袋，这女子的父亲就是。家中男丁被斩，女子发配为奴。再后来女子服侍的主家也倒了，她和母亲就没了去处，正巧赶上入冬，长安这几日雪也没怎么停过，女子的母亲睡着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好俗套的剧情。姜云明四处张望，想着这时候不是应该有个纨绔子弟过来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么？看了半天，周围不是摊贩，就是普通百姓，让姜云明有些失望。 —————— 女子跪地不起，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这西市的不是寻常百姓就是府上的家仆，贵族谁来这里？怕是就连纨绔都不会过来，哪来的英雄救美这一说？ 姜云明摇头叹气，上前扶起女子，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在她手里。“天冷风大，拿去安葬好你的母亲，自己找个住处，故人已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女子握紧了手中的银锭，清秀的面庞流下两行泪水。 “请问恩人尊姓大名，葬母之恩，馨怡没齿难忘。” 姜云明摆摆手，没说话，带着家仆走了。 林馨怡站在西市的大街上望着姜云明远去的背影，美目含泪。摊贩们议论纷纷，却也有人认出了这朝廷的新贵。 走出西市，本欲回家的姜云明在城门被拦了下来。城门守卫告诉姜云明，李二陛下在宫里等着他。 想来是火药署试验大炮的响声惊动了李二。古人以北为尊，玄武门就是北门，皇宫也是靠长安城背面而建，火炮的响声李二想不听见都难。姜云明无奈的叹了口气，回身向着承天门而去。 还没进大殿就看到李二在店里踱步，看到姜云明就走了上来，很兴奋。 “火药署造出火炮了？” “造出了一个试验品，陛下听了响声？” “没错，朕感觉声音比火药还要大，是不是比火药更厉害？” “厉害是肯定厉害一些，但是不能用。” 姜云明给李二浇了一盆冷水。 “您派的两个建工的少监心急了，没按照我的要求让工匠铸造火炮。”说起这个姜云明就很是不满。 “陛下，您拍的都是什么人？真觉得自己能进将作监就代表着自己是天下最好的？我再三嘱咐炮筒一定要加厚，他们倒好，为了赶工不听我的话，这也就算了。这TM炮筒钢铸造好酒拉出来试验，要不是现在正好是冬天，炮筒冷却的快，整个火药署的人都特TM得死那！” 李二也惊讶，他当初再三强调火炮的重要性，让将作监尽全力制造，但是要听从姜云明的话，绝对不能偷工减料，李二是见过火药威力的人，心里这点数还是有的。但是没有想到两个少监为了早些完成邀功，就敢对姜云明的命令视而不见。 “陛下换两个少监吧，什么都不用懂，听话就行。” “那火炮还能不能用？能不能用一下让朕看看威力？就一下就行。”李二早就对姜云明所描述的火炮勾引的心痒难耐，迫不及待的想见识一下。 “不行！”姜云明翻了翻白眼。“今天要不是天冷，在就是火药署的人没放第二炮，敢放第二炮的话一样全部都得留在那，死相怕不是比当初颉利的大军还要惨。” 炸膛是说着玩儿的？ “行吧。”李二很是遗憾，好不容易火炮早出来了，却是个残次品。 “陛下还是早日换两个少监吧。研究火药的方士和铸造火炮的工匠云明已经让士兵将他们隔离了起来，没有陛下的旨意和云明的命令，两边的人不得私自接触。火药这东西好是好，但是太危险了，还是小心些的好。” “对了。”李二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颉利派人带来了牛羊和金银，想提前将那些俘虏换回去。南下的人也回来了，他们说在那占城，稻米是最不值钱的，遍地都是，想来这占城的稻米应该是能一年两季甚至三季的。” “颉利的人养他们滚回去吧。告诉他们等三年徭役期满再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敢挑起战争就要接受失败的惩罚。至于稻米，陛下还是赶紧分到地方上吧，一定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这高产的稻米怕是会引得很多人的垂涎。” 第二十四章 似箭 世家大族的掌控欲其实远比李二要强得多，至少姜云明是这么认为的。那清河二崔似乎是把他遗忘了，或者是压根儿没把姜云明放在眼里，毕竟大唐的勋贵这么多，世家大族有占着朝堂的几乎半壁江山，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崔氏迟迟没有动作，姜云明却不敢看轻他们。世家大族几乎把控了大唐最为重要的经济命脉，粮食，盐以及造纸这些都是他们涉及的。 “陛下一定要多加防备，这新稻的普及必定会让世家对粮食的掌控力下降，这是他们不允许的。依我看陛下不如让太子去做吧，这样子既可以让太子见识一下这世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让他知道这天下不是从别人耳中听来的；再就是也可以让大家对太子更爱戴一些，太子毕竟是太子，日后是要接陛下的位子的。” “嗯，等过完年吧。” “到时候我也跟着一起吧，没出过长安城，不知道这天下是什么样子的，出去长长见识。” “唔也行，朕让敬德和你们同行，保护你们的安全。太子的安全不用多用，对于大唐来说，你比太子重要多了。”李二审视了一番，说的话让姜云明有些不可思议。 “陛下过誉了，哪能当得起？”姜云明打了个哈欠，朝着李二摆了摆手。“事情都说完了，没什么事云明就回去了。” 李二看着姜云明的背影。再看他来姜云明有些不太好捉摸，正经时能怼的满朝文武无话可说，不正经是像个市井混子。 离开了皇宫，走在朱雀大街上，姜云明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在长安城里置办个住处。在田家村和皇宫往返太麻烦了，自己总是忘记叫家里的车夫来等着自己。 走过朱雀大街，城门处守城的士兵看见姜云明之后上前行礼，让姜云明有些奇怪，自己走了这城门多少次，士兵也就行个礼，从没跑下来找他。 “见过泾阳伯，这里有个女子说是伯爷的人，从中午就开始在这里等您了。” 顺着士兵的视线看去，一个女子坐下士兵换岗的小屋子里，低着头，看不清是谁。姜云明走了过去，听到有人来，女子抬起头，却是早上在西市的林馨怡。 见到是姜云明来了，林馨怡起身盈身福了一礼，没有说什么。 “你母亲安葬好了吗？” “幸得伯爷慷慨，家母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林馨怡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办妥了就好，姑娘节哀，逝者已去，你还要带着你母亲对你的爱和期望活下去。” 姜云明说完就转身离去，但是林馨怡却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姜云明皱眉。 “你这是做什么？我给你的银钱足够你安葬好你母亲之后安稳的过上一阵子了。” 林馨怡福身，抬头看着姜云明，眸子很清澈，有一丝动人。“馨怡在西市所言是卖身葬母，伯爷慷慨。不过既是伯爷出钱为馨怡安葬了母亲，那馨怡余下此生就是伯爷的人了。剩下的银钱馨怡送给了这些年帮助过馨怡的人们，若不是他们，馨怡怕是早就不知葬身何处了。” 姜云明叹了口气，这吃人的封建社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姜云明有些怕林馨怡是世家对付他的手段，但是林馨怡的遭遇还是让他有一丝恻隐之心。他本来认为自从奶奶去世之后，他就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大唐，但是他高估了自己，自己的性格怕是注定他不会成为一个漠视着众生在困苦中挣扎的人。 什么都没说，姜云明兀自朝着田家村走去，林馨怡还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进入了田家村，冬日白雪覆盖下的村庄没什么人出门，偶尔遇到的几个人都会和姜云明攀谈几句，林馨怡能看的出来人们对姜云明有着一些亲近，一些爱戴，一些感激，还有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 林馨怡对这个伯爷很好奇。姜云明封伯的时候她的生活已经难以为继，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关注那些和她的生活无关紧要的事情。在西市的时候很多人围着她看，姜云明却出了手，而且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这让她安葬好母亲之后还有余钱送给那些曾经帮助她的人。她本以为姜云明再好，也会像其他的勋贵那样，但是自己在城门等了他一天，姜云明见到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要带她回家，他对她的出现感到很诧异，仿佛他出手帮自己却不是想买下自己。 走进了伯府，林馨怡还在兀自胡思乱想。招来管家，姜云明让管家带着林馨怡去换一身衣服，自己又回到火炉旁边的躺椅上，摇晃了起来。 不一会儿管家将林馨怡带到了姜云明面前，换了衣服的林馨怡让姜云明眼前一亮。府上没有其他的女人，只有侍女。管家让一个侍女给林馨怡拿了身衣服，换下了破旧衣服的林馨怡姿色难掩，让姜云明都不得不感叹林馨怡是个美女，哪怕就以他后世的眼光来看。 林馨怡仿佛很快就进入了角色，站在姜云明身边，随时准备听着姜云明的吩咐。 姜云明躺在躺椅上，摇晃着，想着今天火药署的事情。林馨怡站在姜云明身边，有些好奇的看着躺椅，她没见过这种椅子，很新奇。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了姜云明的声音。 “听西市上的人说你家里人原本是高祖皇帝时候的大臣？” 林馨怡愣了一下，随即清醒过来。“回伯爷，是的。当初奴婢家中是大唐刚刚建立之时的第一批被选拔的官员，只不过如今的陛下登了基，奴婢家中便遭了连累，才落到这般境地。”林馨怡很快的进入了角色，以侍女的身份自居。 听着林馨怡的自称，姜云明有些无奈，看样子这林馨怡算是认定了要跟着他报恩了。林馨怡表现的完全不像曾经是一个官宦家里的小姐，可能是家族破败的这两年让她学习了很多。在大唐，没有点根基活得通常都不会很如意。 林馨怡的手脚很勤快，让姜云明挑不出毛病。原来他并没有贴身的侍女，李二给他的那几个宫女没被他当做贴身侍女用，现在看来这林馨怡挺合适。 晚上熄了灯，姜云明躺下，听着外厅的声响，那是林馨怡在外面躺下了，方便半夜他起夜或是有什么事，能够第一时间进来。 自己的唐朝生活似乎更加腐朽了，越来越贴近这大唐的贵族老爷们的腐败生活了。但是不得不说，真香！ 冬日的大唐很不方便，很多事都不方便，没有了李二的召唤，姜云明默默地在家猫着冬。前些日子让人把暖气片打了出来，简陋的暖气通遍了伯府的大部分地方，就连下人住的屋子姜云明也没有偏颇。躺在躺椅上，盖着一层皮裘，姜云明感叹这生活总算是有了点样子。 寒冷的冬天，大唐的食物简单而单调。蔬菜就只有白菜和萝卜。白菜不是后世的那种大而饱满的白菜。大唐的白菜被称为菘菜，叶子有些稀疏。萝卜也不是后世那种甚至能当水果吃的萝卜，姜云明第一次生吃的时候被辣的原地直蹦。 吃羊肉吃的姜云明天天上火，燥的姜云明几次都想去平康坊了。前些日子姜云明摸着手指上生起的毛刺，终于忍不住让田家村的人帮忙建造了一座蔬菜大棚。没有后世的塑料油纸很玻璃，姜云明用这大唐做油纸伞的油纸作顶，虽然透光性差了点，但是总比没有的好。大棚里通上了暖气，就让大牛和村长住在大棚边上的小屋子里，大牛看着给暖气添火。 村长看着姜云明让人再小屋子里抬的火炕，表示自己家都不会去了，今年冬天就住在这里了，给姜云明看着大棚。 虽然村长很喜欢住在大棚的小屋里，但是他很是怀疑姜云明冬天种菜的举动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姜云明让村里人帮忙种了很多蔬菜，茼蒿苋菜韭菜这些应有尽有了算是。不过没过多久，村长就看着地里冒出嫩芽的菜苗有些呆滞，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林馨怡对自己伺候的这位伯爷越来越好奇了。他完全不像之前的主家，时不时的对自己动手动脚，正人君子到了自己怀疑他是不是个男人。林馨怡感觉姜云明脑子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之前她从来没想过在冬天也能种菜，还有那些暖气，把铁管子里面装上水，用炉子烧热，整个屋子暖和的像是春天。他从来不去上早朝，但是林馨怡却看见过很多人来拜访，国公之子，国公，甚至是魏王和皇帝都来过，他却每天都躺在摇椅上，神情惬意。 姜云明依旧每日在躺椅上，只是把身后林馨怡手上的烤豆子换成了板栗。临近年关，田家村的人时不时的就来府上送点东西，姜云明给整个村子家家户户都装上了暖气，让田家村的人们都很高兴，他们从来没想过冬天能这么暖和，所以每当有点好东西的时候都会给姜云明送来一点。姜云明一般是不收村民的东西的，他和村民们相比日子好太多了，直到那天村里一个叫狗蛋儿的小孩子给他送来了一小兜板栗。 姜云明很惊喜，之前他一直吃烤豆子，虽然解闷儿但是总是放屁，让林馨怡总是偷偷的捂嘴笑，每每都让自己很是尴尬，但是有感觉手里没点零嘴儿又太无聊了，这下换了板栗应该会好了，而且板栗也比烤豆子好吃多了。 依旧每日百无聊赖的烤着火，嘴里不闲着，这大唐冬天的休闲活动太少了，而且外面寒冷的天气让自己一点挪窝儿的心思都没有。直到有一天，伟大的李二陛下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把姜云明从躺椅上揪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神威 李二拽着姜云明就走，丝毫没有点儿帝王的威严和皇家的礼仪。 “诶，诶？诶！陛下你干啥啊？”姜云明起初有点慌，但是看清楚李二之后就放松了下来。 “少废话，快跟朕走，将作监一早就去和朕说火炮造好了，按照你的要求。别磨磨唧唧的，我看见你这幅熊样我就生气。”李二很是气愤的拽着姜云明出了门。 林馨怡看着李二拖着姜云明，有些目瞪口呆。她之前见过李二来府上，姜云明那时和李二说话的样子在她看来就有点没规矩，但也诧异于姜云明和李二的关系如此之好。现在看着李二毫无帝王威严的拽着姜云明的样子就更加诧异了，就好像家长拽着自家闯祸的熊孩子。 李二毫不避讳的拽着姜云明上了自己的马车，催促驾车的太监往火药署赶去。姜云明瘫坐在李二的马车上，李二在旁边唧唧喳喳个不停，说着对于上次火炮的试用他没有看到，很是不满，弄的姜云明很是无语，多日吃羊肉的火气更加烦躁了。 马车在李二的催促下很快就来到了火药署，拉着姜云明下车。姜云明一下车就打了个寒颤，M的，太冷了，又不着急打仗，李二急啥啊。 李二挥手示意，没等跪满一地的士兵起身就拉着姜云明进了火药署。火药署后面的空地上，工匠们早就将重新铸造的火炮抬了出来。 姜云明看着空地上的火炮，伸手捂脸。太特么丢人了，这群憨货怎么还是造了个炮筒子就去报告了？李二指了指摆在地上的炮管子，眼神看向姜云明，满脸的怀疑。 姜云明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但是躺在地上的炮管子显得是那么的呆，让姜云明都不想上前。 一直等到士兵将隔离开来的方士们带了出来，姜云明才上前。这次的炮管制造的让姜云明觉得还算满意，起码他们没有为了邀功而偷工减料。管壁很厚，从炮口开始越来越厚，后面装填火药的地方更是厚达一个成年人手掌的宽度。 简单的撑了个支架，姜云明让人把炮管架了上去，方士们上前装填火药，给炮管尾部插上了混杂了火药的油纸，充当引线，一个士兵抱着个铁球扔进了炮口。 姜云明拿过了士兵递上的火把，严肃的转身面对着李二。 “陛下还记得火药的威力吧，一定要捂好耳朵，火炮的声音比当初的火药要大多了。”嘱咐完李二，姜云明就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是，这不是闹着玩的，都堵上耳朵。” 看着众人堵上耳朵，姜云明才上前。引线刚刚点着，呲呲的声音响起，姜云明立刻丢下了火把，堵上了耳朵。 “轰”的一声，大地都感觉震颤了一下，即使是捂住了耳朵还感觉声音有点大，脑瓜子嗡嗡的。姜云明挥手扇了扇火药燃烧产生的打量蓝色的烟，迎着有些刺鼻的味道走了上去。 炮管微微有些发热，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热，可能是冬天的缘故；整体没有出现裂痕，炮口被崩掉了一小块儿，可能还是有点薄了，在就是用铜铸的原因，后期炮口的强度和厚度还要再提升一下。整体效果不错，大约300米外的一个小土丘被炸没了，地上还被炸出了个坑。 李二有些被震傻了，看着远处的大坑和扬起的烟尘，久久无言。 姜云明回到李二身边。“陛下，总体效果还不错，算是勉强达到了我的要求，后期再稍稍改良一下，加上两个轮子方便移动。现在的问题就是这大炮太重了，所以云明建议还是先在各处要塞的城楼上架上大炮，等后期再慢慢普及。” 李二被姜云明叫回了神儿。回过神的李二开始兴奋了起来。“利器，国之利器啊！有此利器何愁突厥难平？哈哈哈，诸位做得好！都辛苦了，火药署所有人赏银二十两。” 姜云明看着李二高兴地像个二傻子，费了老大劲儿才让李二平静下来。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李二还是有些兴奋。虽然当初在泾阳大败突厥，但是再怎么说突厥也是从草原南下，掠夺千里，一度逼近了大唐的中心长安城。现在看了这火炮的威力，李二顿时就有了以前不敢有的雄心壮志。 姜云明看着李二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了大炮的为了，之前又险遭突厥迫近羞辱，这位未来的天可汗能忍得住才怪呢，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啊，姜云明不得不给李二泼冷水。 “陛下别想的那么远了，突厥现在还不能打，您现在还是着手眼下的事情吧。都说攘外必先安内，若是内部不安排好，您怕是很长时间用不了这大炮了。” 姜云明的话让李二冷静了下来，一路上就没在开过口。 没有回皇宫，驾车的太监将车驶到了泾阳伯府。姜云明下了车就又回到了他的躺椅上，李二也坐在旁边。 让林馨怡温了一壶酒，姜云明就摇晃着躺椅，时不时的往嘴里扔个板栗，完全不顾忌李二就在身边。 李二看着炉子里的火，火舌时不时的冒出来。 “粮食之事你还有什么办法么？那占城稻在我大唐还不知道能否一年两熟，再者说，即便是两熟了，对于蝗灾来说还是不够。”李二对于贞观二年的蝗灾很上心。 “没有，办法能用的都用了。”姜云明朝嘴里扔了个板栗。“能让大唐百姓度过蝗灾的首选还是土豆和红薯。这两种粮食产量大，饱腹感强，耐饿性也高一点。但是现在北上的将士们还没回来，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蝗灾就要开始了，所以辛苦拿回来的种子也不能种，要等到蝗灾过去了才行。” “依你之言，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不，是云明能做的就这些了，陛下的话还能做点儿别的。” “能做什么？赶紧说，你这说话说一半儿的性子跟谁学的？”李二呼了姜云明一个葫芦瓢。 “从占城运粮。” “不行，不合适。占城太远了，来回的花费还不如早些从市面上收粮。”李二皱眉沉思，继而开口反对。 “陆路是不行的，陛下可以走水路。从岭南到占城走水路方便很多，冯盎虽然远离长安，但是这个人没啥问题，可以交给他办，不过陛下可能少不得要给点好处了。” “冯盎？真的能信任吗？近几年来一直有各州官员上报岭南冯盎欲反，朕都准备派兵征伐了，你却说冯盎可以信任？” “岭南路途遥远，车马粮草消耗严重，而且现在岭南尚未开发，很多地方都有瘴气瘟疫，陛下想讨伐岭南并非易事。再者说来，您哪里看得出来冯盎要造反的？” “若是一人或者几人说冯盎有谋反之心朕自是不会信的，但是这几年多个州的官员陆续上报，都说冯盎要早饭，这还看不出来吗？” 姜云明摇头嗤笑：“陛下您也说这都好几年了，那么云明问你：冯盎他现在出岭南了吗？他是否出兵攻占地势险要之处？怕是冯氏兵马连境都没出吧？” 李二被姜云明噎住了，低头想着下面上奏的奏折。 “想来应该是各州见冯氏子弟囤聚岭南，再加上岭南遥远，难以把控，所以都认为冯盎要早饭，接连上书。而冯盎得知众多官员上书也怕陛下真的认为他谋反，毕竟是三人成虎，所以他也不敢进京澄清。陛下派个使者过去吧，表达一下您相信冯盎的意思，整个事情就差不多能完了。” 李二揣着心思走了，让人看不出他究竟想怎么办。姜云明知道李二一定会照他所说的，派人去岭南接触冯盎，现在的大唐动乱不起，他需要冯盎替他从占城运来粮食。 ———— 摇晃着躺椅，林馨怡站在一边给姜云明捏着肩膀。 “今日这些话，听了也就听了，但是说不得。”闭眼享受着的姜云明突然开口。“你的父辈也是官员，你也应该明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奴婢知道。”林馨怡很懂事，姜云明很满意。 和李二大谈贞观蝗灾之时忘了林馨怡还在身后，李二走了才想起来。不过林馨怡很懂事儿，姜云明很满意，起码现在看来这个侍女无可挑剔。 雪已经停了有几天了，但是怒号的北风似乎永远都不知疲惫，入冬以来就日复一日的呼啸着，北方的雪不似南方的那般让人觉得很“潮湿”，北方的雪似乎是“干的”，北风一过，带起一片粉末般的雪。 吃完了手中的板栗，姜云明叫住了想再去拿一点儿的林馨怡。起身来到了院子里，强烈的温差对比让姜云明哆嗦了一下，一件大氅披在了他的肩上。 几片薄云退去，太阳再次照拂着世间，北方发黑的乌云让姜云明心头起了一丝阴霾，他又想到了北上的将士。二百名士兵只因为他一句话，放下了家庭，甚至于放下了自己，去跨越那冬天冰封的白令海峡。他第一次品尝到了手中握着权利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好。 姜云明长叹一声，似是自言自语的开口。 “你说，我算是个好人吗。”没有用疑问的语气，姜云明似乎是心中自有答案。 “对别人来说馨怡不知道，但是伯爷对馨怡好，对伯府的人好，也对田家村的人好，馨怡都看在眼里，所以馨怡觉得伯爷就是个好人。”林馨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嗓音很温婉。 “就因为我一句话，二百名将士便动了身，生死难料。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回来，但是我知道，他们之中注定有人回不来。” 黑压压的乌云再次遮蔽了太阳，天空中慢慢的飘起了雪花，似乎也在为那可能无法归家的人哀悼。 第二十六章 贞观 ———— 李二派出的使者在一个大雪飘飞的日子里南下了，带着李二的忐忑去了岭南。李二不知道姜云明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他选择了相信，因为他需要冯盎为他运粮。 雪自大炮响起的那天起就没有停过，而且越下越大。周遭除了长安城，其他的地方似乎都瘫痪了，官道上的雪每日都有人清理，但是也没人踩着厚厚的雪出门。 姜云明也不愿意出门，但是接连的大雪让他很担心新建的大棚。冒着雪走到了大棚，大棚上很干净，看来是大牛给清理了。大牛虽然人憨了一点，但是干活真的没的说，在姜云明刚到田家村的时候没少帮助姜云明。 走进了棚外的小屋，村长坐在热炕上，手里拿着一个小酒壶，里面是姜云明让人送来的蒸馏酒，炕上摆了一盘烤豆子，在这严寒的冬日，这小日字过的很是不错。 姜云明脱鞋上了热炕，一股热意从屁股向上席卷。伯府没有抬炕，姜云明就通了暖气。坐着热炕头想起了小时候，前世工作之后搬到城里，他也很多年没做过热炕了。 和村长聊了一会儿，村长似乎是回到了姜云明刚来时候的那个村长，不在忌讳他泾阳伯的身份，让姜云明感觉很自在。 村长不停的和他说着这暖气，这热炕，说着自己没想到临老还能享个福，还说姜云明送来的酒很好喝，以前太穷，喝不起，现在终于是喝上了。 姜云明笑着听村长唠叨，时不时地和说上两句，林馨怡就在旁边站着，任村长招呼也不上炕。 嘱咐村长帮忙看好大棚，入冬以来雪多，大棚压塌了开春儿就吃不上新鲜菜了。村长笑着让姜云明放心，说夜里都会让大牛起来一次清雪。 和村长说着话，大牛回来了。下雪前大牛进了山，查看了早些时候下的套子，逮住了两只野鸡三只兔子，肥的很。 看见姜云明在，大牛憨憨的笑了笑。动手将兔子和野鸡清理了，让姜云明带着回去。姜云明收下了兔子和野鸡各一只，剩下的笑着拒绝了，说给村长留点儿下酒菜。 天色慢慢见晚，姜云明下炕穿上了鞋子。 “村长，马上过年了，云明想请村长帮忙招呼几个人，清条路出来，云明想过年的时候去看看奶奶。” 村长有些叹息，应了姜云明的话。“行，多亏了你，咱们村今年都能过上一个安稳年。等会儿我就找人去清雪，保你过年的时候能去看上你奶奶。” 乌云遮盖了太阳，本就短小的冬日天黑的更早了。走在回家的路上，林馨怡手里提着大牛给的野鸡和兔子，跟在姜云明的身后。 除夕的早上，姜云明早早的起了床。吃完早饭，从来不注重外表的姜云明让林馨怡给他规整了一下仪表，扎好头发，整理好衣服，抬脚出了门。 伯府在半山腰，村长找村民们把四周的雪都清开了，还开了两条路，一条上山，一条下山。天还有点早，风不是很大，但是也足够冷。姜云明向山上走去，林馨怡手里拿着祭品和纸钱，跟在姜云明身后。 奶奶的墓应该是村长让村民们清理了，墓碑很干净，坟堆也很规整。姜云明接过林馨怡手里的东西，依次摆好，点上了两支香。 自己动手挖了个小坑，阻止了林馨怡想上来帮忙的想法。冬天的土有些硬，姜云明挖了有一会儿。拿起火折子，点燃了纸钱，看着随风飘起的纸灰。 烧完纸钱，姜云明又靠着墓碑坐了下来。 “过年啦奶奶，云明来看你了。云明就住在您下边儿，想云明了奶奶就下来看看。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皇上还给找了几个人伺候我，家里装了暖气，您不知道什么是暖气吧？可暖和了，村长都说好呢。” 姜云明靠着奶奶的墓碑，望着天，嘴里喃喃自语，就像当初他刚刚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时候一样。周遭很安静，除了姜云明的说话声之外没有别的声音。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似乎是不想打扰这跨越千年和生死的祖孙二人。 林馨怡第一次看见这样子的姜云明。之前的姜云明有些懒，有些无所事事，颇像那长安城里的二世祖。在村长家时候的他又像一个知书达理的后背，虽然是伯爷，但是对村长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林馨怡第一次觉得他很孤独，这时候的他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能靠近他，让人觉得他好像不该属于这人世间。 姜云明说了很久，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说给奶奶听。飘飞的雪花染白了他的头发，堆积在他的衣服上，让林馨怡看着有些心疼。 直到感觉有些冷，手和脚都有点儿冻僵了。姜云明有点费力的起身，跪在墓碑的正前，磕了三个头。 “奶奶，天儿冷了，云明先回去了，今年或许会有些忙，云明改日再来看您。” 林馨怡扶着有点僵硬的姜云明起身，搀着他往山下走去。 雪花还在静静的飘落着，风没有再起。刚刚清理过的墓碑缓缓地又染上了一层白，宛如当初奶上的白发。 大年初一的早上，姜云明被村里的响声吵醒。唐朝时期没有鞭炮，村民们点燃竹子，用竹节爆响的声音驱逐传说中每年都会来的年兽。伯府外，村民们前些天刚清理的地面又堆积起了雪，让人感慨这今年的雪真大啊。 属于武德的时间已经过去，从今天起，大唐的年号就是贞观了。李二陛下就要开始属于他的时间，未来的天可汗越走越近了。 穿上衣服，披上大氅，姜云明走出了房间。站在伯府的大门，眺望山脚下的村民们。 太阳照耀在雪地上，反射的雪白让姜云明感到有些刺眼。山脚下的村庄里，人们都起的很早，清扫起了昨夜下的雪，有一群孩子们在雪地里欢快的玩闹，打着雪仗。 伯府下山的路村民们一早就给清出来了，门房说村民们家家户户都送来了东西，说是过年应该的。姜云明让门房都记下，每家每户都送点钱过去。 早餐吃的都是素食，林馨怡说这是习俗，却没向姜云明解释是什么习俗。还给姜云明倒了一杯酒，说这叫屠苏酒，大年初一喝下一杯屠苏酒，让人一年百病不生，诸邪辟易。 姜云明看着手里的屠苏酒，王安石的诗句浮上了心头。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念完诗的姜云明笑了起来，这个时代的人不贴春联，词不对意了。 林馨怡有些惊讶的看着姜云明。“侯爷还会作诗呢？不过这新桃旧符是什么？” 姜云明笑着和她说春联的含义，听得林馨怡直点头，然后说什么也要写一副春联，奈何伯府上没有红色的纸，这才作罢。 大唐春节有五天的休沐，百官不上朝，不过李二让人传来了口信儿，说是初一晚上在宫里设宴，李二宴请群臣，百官一起过年。 中午之后姜云明就出发进了长安城，准备去看看李二宴请群臣，顺便蹭点吃喝。 长安城里比田家村热闹多了，家家户户挂着大红灯笼，人们张罗着送穷神，迎财神。朱雀大街上还伫立起了一个高高的大树，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得，估计进城的时候得费一番功夫。 书上挂满了大红灯笼，昨夜飘落的雪让这大树染上了一层银白，或许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火树银花”吧。 进了宫门，依稀还能听到外面百姓们燃烧竹子的爆竹声，但是宫里就安静多了。 皇宫里也早就张灯挂彩，给平日里肃穆威严的皇宫增添了几分喜庆。太监看到姜云明，小跑着上前，拜了个年，就引着姜云明去见李二。 李二在立政殿，过年想来也是该和这正宫皇后一起的。进了立政殿，姜云明这才发现里面有不少人，除了自己认识的李泰和李丽质，还有几个自己不认识的，想来也应该是李二陛下的龙子龙孙了。 长孙看见了姜云明，招呼他上前，十六岁的姜云明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和自己的几个儿子没什么不一样。 李二拉过几个孩子给姜云明介绍。“这是朕的长子，也是太子，李承乾。” 姜云明赶忙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这时候似乎还没黑化，没有后人传说的那么阴。“泾阳伯无需多礼。虽然我是太子，但是听闻父皇很是器重泾阳伯，更是推广曲辕犁，研制火药。为我大唐打下万世基础。如此，我们平辈论交如何？” “哈哈哈，平辈怕是不行了。高明，年后你就跟随泾阳伯南下准备那占城稻之事，你要跟着好好看，好好学，泾阳伯远比你强多了。”李二看李承乾不失皇家威仪，却又亲近的和姜云明交谈，感到很满意。 “那承乾还要尊泾阳伯一声老师呢。” “不敢不敢。” 李承乾弯腰执学生礼，姜云明赶紧回礼。 嗯，李承乾现在还是个好孩子，后面不行就拉他一把，起码别让他造反，流放岭南病死。 “行了行了，别寒酸了。臭小子你多教承乾一点，承乾，你要好好学。”李二对二人的表现很满意，起码现在是个太子仁德，臣子恭敬的场面。 第二十七章 龙子 李二第二个给姜云明介绍的是李恪。 姜云明觉得李恪长得很帅，听说也很有才，李二都称赞他“英果类我。”只可惜母亲是杨妃，是隋朝的公主，所以出生就身负隋、唐两朝的皇室血脉，身份太过高贵，长孙无忌怕他的血脉对自己的外甥有威胁以及为了长孙家的未来，就借着房遗爱那个二傻子谋反的事给搞死了，儿子都被流放。 李恪其实很聪明，他没有表现的和姜云明很亲近，甚至没有多说几句话。让姜云明没有感觉被忽视，但是也没感觉李恪想和他亲近。距离把控的很好，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果然不愧是李二承载“英果类我”的儿子，可惜了，姜云明觉得他远远要比李承乾，李泰和李治强多了。 至于李泰，李二就随口说了一句。他知道姜云明和李泰见过，所以没有多费口舌。李泰嬉皮笑脸的上来，姜云明直接把手放在李泰的双肩，给他转了个身，随即一脚踹在李泰圆滚滚的屁股上，口中说道：“滚蛋！别和我要诗词了，看见我就要，烦不烦！” 年前在田家村，李泰来了好几次，大雪都没拦得住他，天天上来要姜云明作诗作词。 一众皇子公主目瞪口呆，李二好似没看到，李泰则是嬉皮笑脸的又凑了上来，磨叽着姜云明，想让姜云明作诗。 死皮赖脸的李泰搞得姜云明烦不胜烦，心想着这TM算是撞枪口上了。在心里想了好一会儿，没想到什么写春节的诗词，前几天在林馨怡身前说的那首王安石的《元日》有些和这大唐不符。随手扒拉开李泰，等李二介绍其他人。 剩下的男孩儿就是小屁孩儿李治了，现在的李治还小，可能是近日受了风寒，还冒着鼻涕泡儿，看得姜云明想笑，这唐高宗现在的这副模样，也算是黑历史了吧？ 随后就是女儿了，长乐公主李丽质自然是不用说了，和姜云明说了两句话就红了脸，找她母后去了，想来是知道了李二要给他赐婚的事情。最后就是城阳公主了。 城阳公主是现在长孙所生的最小的女儿了，再就是还在肚子里的晋阳公主李明达了，小兕子。 看着李二一家人，李承乾和李泰现在还是兄友弟恭，李恪虽然知道避讳，但是还是和众人很亲近，有着哥哥的风度也有着弟弟的恭敬；李治和两个公主围绕着长孙笑闹，显现出一幅阖家团圆的幸福景象，让姜云明有些发呆。 李泰过来拍了拍姜云明的肩膀，拉着姜云明和众人一起，长孙有些爱怜的轻抚着姜云明，似乎是对他的身世有些叹息和可怜，但是却让姜云明想起了笑摸狗头？ 说是晚宴，但是没等到天黑百官就已经齐了，李二吩咐人让御膳房开宴，和文武百官一同入了席。 姜云明的位置在皇子们的下面，甚至比国公坐的都要靠近李二，凸显出李二对姜云明的看中和偏爱。众人也都不是傻子，纷纷上来和姜云明敬酒，讨好，拍马屁，弄的姜云明很烦。不得不说这唐朝人拍马屁还是不行，比着后世的花样差远了。 程咬金过来之后众人都没有在靠近，看样子都不想靠近这个老黑货。程咬金逮着姜云明一顿喝，幸亏是三勒浆，不然姜云明怕是就得趴下了。 和杜如晦房玄龄以及长孙无忌都借酒寒暄了一番，也有不少之前没打过交道的人来找姜云明喝酒。之前未见过的河间郡王李孝恭，还有没说话过的潞国公侯君集都来了。 姜云明到底是醉倒在了宴席上，李二吩咐人将姜云明带走了，走前在太监耳边低语了两句也不知道说的是啥，然后一群酒疯子就继续开始喝酒。 早上醒来的姜云明看着房顶发呆。昨天李二设宴宴请群臣，自己进宫喝醉了，然后发生了什么？这房顶好陌生，不是自己家的，也不是上次在宫里住的那有些破败的偏殿。 姜云明起身环顾四周，看了很久才确认自己没来过这里。房间里的摆设有些像女孩子住的，连床上的纱帐都是粉色的。李二心这么大？都说过要给自己和他女儿赐婚，还把自己送到女孩子住的地方？ 嗯？赐婚？李丽质该不会是？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姜云明转过头，李丽质带着宫女进来了。 我giao，还真是？这李二挺开放啊？这就把自己送到他女儿床上了？ 事实证明姜云明想多了，他的确是在李丽质的闺房睡了一宿，不过也仅此而已。李二让人把姜云明送到了李丽质这里，占了李丽质的闺房，李丽质是在卧室外宫女睡的地方睡了一宿。 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起床，然后一起吃的早饭。早饭有些清淡，却正好去一去昨夜宿醉的头疼。 ————— 屏退了宫女，二人各有心思却又不好意思说。一直到姜云明无意间说起了他们的婚事，李丽质才害羞的和姜云明交谈了起来。 二人似乎渐入佳境，姜云明都敢动手动脚了。李丽质满脸娇羞的让姜云明占了不少便宜，却突然让门外的声音打断了。 高阳一早就来到里长乐宫，本来想找李丽质，却看见了桌前的姜云明。 高阳好奇的看着姜云明。“你就是泾阳伯？我姐姐日后的夫婿，我的姐夫？” 李丽质大羞，拍打着高阳的后背，二人笑闹了起来。 姜云明贼眉鼠眼的窥视了不少的春光，只感觉火气上涌，浑身越发的燥热，赶紧的和李丽质告了个别，转身就走了。再不走怕不是要出事儿了。 姜云明有些狼狈的跑出了长乐宫，看的高阳笑弯了腰。高阳指着姜云明，调笑着李丽质，李丽质羞得在高阳身上连连拍打，也不知道二女说的什么。 出了皇宫，本想着今天又要走着回去的姜云明，看到了自己的马车迎了过来。原来昨天进宫之后，姜云明就让车夫回去了，但是申时林馨怡又让车夫驾着车来到承天门外等着了，却没想姜云明在皇宫里睡了一夜，林馨怡也在皇宫外等了一夜。 看着有些混沌的林馨怡，姜云明有些感动，也有些心疼。唉，这傻姑娘。 回家的路上，林馨怡不自觉的就靠着姜云明睡了过去，姜云明没有吵醒她，看着林馨怡的侧颜，不像长乐美的那么出色，但也是清秀可人，小家碧玉的那种美。姜云明刚刚平息的火气又有些躁动，赶忙坐直了身，不敢乱看了。 直到进了伯府姜云明才把林馨怡叫醒，林馨怡感到很不好意思。自己本来是要在车里伺候姜云明的，却不想自己睡着了。睡着了也就算了，还靠了姜云明一路。 姜云明虽然前世没有谈过恋爱，但也不算是个直男。前世留下的心理习惯使得他没有说什么，甚至是没觉得有什么。没等林馨怡道歉就径自走进了伯府。 姜云明又躺在了躺椅上。休沐还有四天，虽然他平日里不上早朝，但是这新年的头一次早朝他还是打算去的，毕竟刚开年，怎么着不得意思意思么。 林馨怡依旧站在姜云明的身后，但是二人只见的气氛却似乎是有了微妙的变化。 正月初六，大唐官员的休沐结束。林馨怡早早的把姜云明叫了起来，浑浑噩噩的姜云明坐在床上任由林馨怡给他收拾面容，整理着装。 早早的进了承天门，太极殿外百官已经来了不少。杜如晦等人看见姜云明来了有些诧异。 “你怎么来了？又有事？” “啊~”姜云明打了个哈欠。“没啥事儿，平日不来就算了，新年第一次早朝嘛，想着还是应该来的。” 杜如晦等人有些无语，他们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李纲和孔颖达看见姜云明有点犯怵，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看的姜云明旁边的程老黑放声大笑。 就在姜云明冻得直打哆嗦的时候，宣布上朝的太监终于来了。姜云明第一个冲进了太极殿，虽然不想自己府上装了暖气，但是起码比外面强。 百官站好之后李二也从后面走了进来，坐在了最上面的那张龙椅上。眼睛瞟到角落里的姜云明，李二的眼皮直跳。 也怨不得李二，姜云明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却怼翻了两位大员，李纲更是直接被气昏过去了。 百官陆续上奏，姜云明在最后靠着柱子打盹儿。李二见姜云明没出来犯浑也就松了口气，和百官讨论正事儿。 姜云明在后面眯的挺好，就是感觉站着有点儿累。感觉没睡多久，朝堂上就喧闹了起来。 被惊醒的姜云明朝着前面看了看，以程咬金为首的武官和戴胄为首的文官吵吵了起来。姜云明好奇的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了个大概。 今年的天气偏冷，刚入冬就下了几场雪，另外就是棉花还没普及，所以军营在取暖和军备消耗方面比较往年要高一些，再加上马蹄磨损的问题向李二申请增加军费。然而武德至贞观初年间的国库不说老鼠都不去，但是也没几个大子儿。所以户部尚书戴胄就和程咬金闹了起来。 李二在龙椅上烦不胜烦，这事儿吧，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看着两边吵了起来李二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没钱是硬伤啊。 就在李二头疼的时候，姜云明出了列，咳嗽了两声，打断了程咬金和戴胄的争吵。 第二十八章 所图 程咬金和戴胄停止了争吵，看着姜云明有些不明所以。 李二看着姜云明跳了出来，眼皮一跳。“泾阳伯有什么事？” 清清了嗓子，姜云明开口。“军费和马蹄之事，臣可以解决。” 姜云明话已出口，朝堂上就喧嚣了起来。这户部缺钱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不是一两个朝代的事情了。哪个王朝不缺钱？再就是马蹄磨损自古就是人们烦恼至今的问题。虽然姜云明先后拿出了曲辕犁和火药，但是百官还是不太相信他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解决烦恼了人们如此之久的事。 李二还没说话，戴胄就先开了口：“泾阳伯少年得志，但是还是莫要好高骛远，口出狂言。这马蹄磨损和国库二者都不是小事，泾阳伯年少，今日之言我们可当没有听过，日后可莫要口出狂言了。”戴胄说话有些不客气。 姜云明正欲开口，后面却站出了一人，接过了戴胄的话头。“戴大人此言差矣。若是在坊间或者酒桌智商，此言听听也就罢了。但是这朝堂之上岂能儿戏，泾阳伯开了口，就必须为自己的话负责，这朝堂之上没有什么黄口小儿，只有我大唐的泾阳伯！” 姜云明看着这人，这人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针对他，想绊他一跟头。 “这位大人言之有理。不知这位大人高姓大名，位居几品？” “下管崔继文，现就于户部，官职正五品。怎么？难道泾阳伯认为品级低就没有开口的资格吗？”这人一说名字，姜云明就知道了他怼自己的原因。看来崔氏的人不是不动手，只是之前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哪里哪里，这朝堂本就是为君分忧的地方，有合理的见解自是可以畅所欲言。本官也觉得这位崔大人言之有理，朝堂不是菜市场，谈论的都是国家大事，自是应该谨言慎行。” 说着姜云明转向了李二。“陛下，刚才微臣所言皆是以我大唐泾阳伯和火药署监正、将作监监正的身份说的，自然是应该说话算数，如果做不到，臣甘愿领罚。” 姜云明这话一出口，杜如晦和程咬金等这些和他相熟的人都有些急了，却又不好开口了。 李二却有点儿相信姜云明说的话了，开口道：“哦？泾阳伯所言为真？” “自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微臣岁未成年，但家中没有长辈，也算是一家之主了，哪能信口胡说。”姜云明说着，却话锋一转。 “不过这位崔大人也说了，朝堂之上不容得随意乱说。臣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年前臣与卢国公等几位弄出了一种新酒，这崔家派人说让臣与崔家合作，给臣一成利，不过让臣拒绝了。今日开口想来也是有缘由的。” 姜云明的话把这个崔继文气的满脸通红。古人都是要脸面的，在这朝堂之上，即便是背后做得多不堪，也没有像姜云明这样直言明说的，因为都觉得丢人，但是姜云明丝毫不按常理出牌。 “这样吧，今日在这朝堂之上，本官与崔家打个赌，让陛下和百官做个见证。虽然这朝堂之上不宜说这种事，不过呢，若是本官赌赢了，则保证三年内给大唐创下相当于这贞观元年三成的国库税收，若是办不到，则让陛下去了我这泾阳伯的封号。”姜云明说着转向了李二。“陛下觉得如何？” “泾阳伯慎言，大唐三成的税收可不是个小数字。”李二觉得姜云明有些狂了。 “臣自然是考虑过的，也大概知道大唐三成的税收有多少，恳请陛下恩准，给臣做这个见证。” “既然如此，那朕便答应了。众卿家觉得如何？这朝堂之上打赌虽然不符合礼制，但是泾阳伯也说了，给大唐创收三成，为了大唐百姓，朕觉得这先例可开。” “陛下英明。”百官附和。 “既然这陛下和百官都应了，我泾阳伯今日就以这程家酒坊的酿酒方子，和你赌这马蹄磨损之事，如何？” 崔继文有些骑虎难下。崔家的事他做不了主，今日也只是想恶心姜云明一下。毕竟姜云明现在圣眷正浓，不是这点儿小事就能搞下来的。却没想到姜云明打蛇随棍上，这下子他有些不好收场了。 就在崔继文有些难堪的时候，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老夫崔思安，代表崔家同意了，不知泾阳伯要崔家拿出什么做赌注？” 姜云明看了看站出来的人，是个年约六十的老人，看来能说的上话的人出来了。 “哟，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这位崔思安大人，您能代表崔家说话吗？” “自然是可以的。”崔思安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铿锵。 “那便好。听闻这西湖边上的茶园都是崔家的，云明向来喜欢喝茶。这样吧，若是崔氏输了，这西湖边上的茶园归云明所有，如何？”李二听了姜云明的话，嗤之以鼻。鬼才信你喜欢喝茶，当初差点没吐朕脸上，你还说你喜欢喝茶？ 这时候的茶都是煎茶，所以不像后世细分各个种类，产地什么的，基本是茶叶就行，而且都是磨碎了的，加上各种香料根本尝不出产地和种类，所以这么大的茶园虽然贵重，但是和姜云明的蒸馏酒所能创造出的效益来说也是差不多的。 “那便依泾阳伯所言。”崔思安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既然答应了，那便请陛下和百官做个见证。”姜云明朝着李二行了一礼。 “朕答应了。泾阳伯你何时将解决马蹄的方法呈上来。” 姜云明朝着李二一笑：“现在就可以。陛下请派人到承天门外，微臣家的马车还停在那里，陛下将微臣家的马带来就明白了。” “哦？来人。”李二有些惊讶，当即叫人去了宫门外。 “那就请陛下和众位大人移步殿外，我们一起看看云明的法子效果怎么样，如何？”姜云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二带头，文武百官紧随其后，众人呼啦啦的来到了大殿之外。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士兵，牵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姜云明府上的车夫和林馨怡在旁边跟着，有点战战兢兢的。 姜云明下了太极殿前的长阶，李二和文武百官也跟着一起下来了。刚刚走下来的李二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这马蹄落地的声音并不像平常的马一样，反而有些金石相击的感觉。 姜云明让士兵卸下了马车，让人找来了碎石，破铁以及废旧的兵器铺在地上，让士兵骑上马，在这地面上来回奔跑。 李二眼睛都看直了，他本想姜云明能解决马蹄磨损的问题就很好了，完全没有想到效果会如此之好，碎石刀兵遍布的路面都不能伤这马分毫。 姜云明叫停了士兵，李二和文武百官急忙上前。姜云明让车夫安抚着马，同时让士兵抬起了马的前蹄。只见马蹄上钉着一片小小的铁片，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这碎石刀兵都奈何不了这马。 “陛下，这马蹄下面的部分就和人的指甲是一样的，所以并不会感觉到疼痛，用钉子将铁片固定在马蹄上，不仅能解决马蹄磨损的事情，还能让马蹄减少受到碎石等物体的伤害。日后只要定时更换蹄铁，修剪马蹄就行了。” “好！好！好！想不到困扰世人多少年的难题，就让这么个铁片解决了。”李二很是满意。大唐很缺战马，大唐的疆域没有合适的草场，所以战马不是打仗时俘获的敌军的，就是和突厥交易而来的。 姜云明转向了崔思安，开口道：“崔大人觉得如何？此局是云明胜了还是崔大人胜了呢？” 崔思安面色发白，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陛下和文武百官见证，老朽输了。愿赌服输，西湖茶园的地契不日就会送到泾阳伯府上。” “陛下，老臣偶感不适，先行告退了。”崔思安转身向着李二赔礼。 崔思安转身向着承天门走去，背影有些佝偻，带着些许苍老和凄凉。 崔思安的离去没有影响到百官，不少人上前和姜云明恭维。李二也开口：“你果然天资聪慧，困扰世人的难题就让你这么轻易的就解决了。” ———— “陛下谬赞了，与这马蹄铁相配的还有一物，臣起名为马鞍。假装在马的背上，能使得骑马的人更容易坐稳，更好的操纵马匹。相信凭借我大唐将士的能力很快就能掌握，届时我大唐的骑兵怕是可以和突厥一较高下了。” “哦？你说的是真的？那马鞍在何处？还不赶紧拿出来！”李二听着姜云明的描述，更心急了。 “这马蹄铁和马鞍本想过些时日再献给陛下，所以这马鞍还在云明府上并没有带来。” 李二等不及以后了，让士兵骑着快马，拿着姜云明的手信去了田家村。 李二在太极殿前急的来回踱步，不停的看向宫门，直到士兵再次出现在了太极殿前。 士兵带来了一整套的马鞍和马镫，姜云明给马装了上去，同时和李二解释着马鞍和马镫的作用和用法，李二迫不及待的亲自上马一试。 李二也是当初带过兵的人，更是天策上将军，初始之时略显生涩的动作很快的娴熟了起来，纵马在这太极殿前飞奔了起来，过了很久才颇有不舍的下了马。 第二十九章 到手 李二下了马，拍了拍马鞍，大声笑道：“好，好啊。这马镫和马鞍当真是好东西，朕感觉脚踩马镫，坐在这马鞍之上，骑马如履平地。有了此物，我大唐铁骑的实力必定能更上一层楼！” 李二看着马鞍赞不绝口，抬手说道：“来人，泾阳伯今日献宝有功，赏金五十两，绢帛五百匹。” “谢陛下。”姜云明俯身。 “恭喜陛下，恭喜泾阳伯。”文武百官出声恭贺。 李二让士兵卸下了马镫和马鞍，兴冲冲的抱着走了。士兵帮着车夫把马车重新套在了马上，跟着姜云明向宫外走去。 宫内不允许骑马驾车，出了宫姜云明才上了马车，林馨怡坐在一旁，颇为好奇的看着姜云明。 “看什么？不是日日都见，有什么可看的。”闭目小憩的姜云明感觉到了林馨怡的视线，开口问道。 “没想到平日里懒散的伯爷在朝堂上这么严肃，今日伯爷和那崔思安打赌的时候颇有威势；向陛下和文武百官说起那马鞍和马镫的时候神采飞扬，很是威风呢。”林馨怡娇笑的模样看的姜云明有些恍惚。 美人笑颜总是好看的，美好的事物有谁不喜欢呢。姜云明看了许久，直到林馨怡低下了头，脸上红晕遍布才又眯上了眼。 “我不喜欢上朝，也不喜欢和这些官员打交道，朝堂上的人心都脏。”姜云明语气中颇有些疲惫，听得林馨怡顾不上害羞，挪到姜云明身边，给他按摩了起来。 朝堂上的闹剧持续了很久，出城时已经是过了午时，姜云明便直接叫车夫往田家村而去。 第二日的早朝姜云明有回复了以前的样子，赖在床上不去了。上什么早朝？这么冷的天儿，在家睡懒觉不香吗？ 睡到日上三竿，姜云明才被林馨怡从被窝叫了起来，潦草的洗漱了两下，随意的吃了几口饭姜云明就出了门，马蹄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是姜云明还想着答应李二的军费。 让村长把村里的壮劳力们都召集了起来，姜云明打算弄一个窑。大家伙儿本身就感激于姜云明减免了他们的佃租，再加上姜云明许下了每日五文钱的工钱，姜云明刚说完大家就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冬天冻得坚硬的土地丝毫挡不住大家的热火。 在大唐，佃户们给贵族们干活基本都不要钱的，有的甚至都不管饭，不加你的佃租就谢天谢地了。姜云明不仅管饭还许下了不菲的工钱，怎么能让大家不热火朝天的干？五文钱在这贞观初年能买到一斗米了。 姜云明让长孙冲从长孙家找了个监工，长孙家毕竟是做铁器买卖的，总有些相关的人才。姜云明只是做了两个中型的窑，他只是想先把玻璃和水泥做出来，具体的还是要让李二找人做，毕竟是为了解决军费的问题。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不怎么用钱，钱他没管过，府上也没个账房先生，之前都是管家在管，自从林馨怡来了之后就交给她了。 对于他来说，这个时代他不需要买房买车，伯府是李二让皇家的工匠给他建造的，日常开销也是李二报销的，加上蒸馏酒的分红，姜云明没觉得缺钱花。 安排好了窑的建造，姜云明准备回伯府，水泥和玻璃咋弄的来着？还记得玻璃是沙子，至于那种沙子就挨个儿试试吧，主要是水泥咋弄的来着？除了石灰还有啥？ 脑子里想着水泥的原材料，姜云明低着头就走进了伯府，身后的林馨怡却拉了他一把。 姜云明回头看看林馨怡，林馨怡伸手指了指门口。 姜云明转头一看，一个年约三四十岁的人站在门口看着他。姜云明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请问阁下贵姓？来我泾阳伯府有何事？” “不敢当，小人是清河崔氏的家仆，奉家主之命来给泾阳伯送东西，家主说这应该是泾阳伯的。”那人弯腰，抬手送上了一沓纸。 姜云明接过那人手中的纸，应该是昨天在朝堂上打赌的事儿吧。扒拉着看了看手里的纸，果然，西湖茶园的地契。 姜云明双手后背，哼着小曲儿就进了府，同时示意一旁的林馨怡给那个崔氏的家仆赏钱。 前世的姜云明本来不喜欢喝茶，以他的经济实力喝不上什么好茶，所以他喝过几次都感觉嘴里苦巴巴的（脑补一下公园儿老大爷手里提着的茶杯，泡的发黑的那种）。不过后来有一次他陪客户吃饭，那个客户喜欢喝茶，跟着喝了一次传说中正儿八经的头茬儿雨前龙井。从此他就爱上了那种略微发苦，却香得直冲脑门儿的感觉。他喝不出别人说的那种苦中回甘的感觉，只觉得喝进嘴里，略烫的茶水带着香气的感觉很好。然而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喝过了，买不起好茶，便宜的茶又喝不出那种感觉。 昨天在朝堂上说起军费的事情时，姜云明第一个就想到了茶。茶叶是这个伟大的民族的智慧产物，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中原的代表性货物都是茶叶。 来到大唐之后，大唐的煎茶着实的恶心了他一把，那磨碎的茶叶末儿和各种香料混合的味道感觉要把他的天灵盖儿都顶飞了。所以自从姜云明喝过之后就一直想找些茶，按照后世的方法制作。不过在问过杜如晦之后才知道，这西湖四周的茶园都是那崔氏的。 昨天崔氏的人跳出来恶心他的时候，他立马就想到了茶园，就想着坑崔氏一把。不过崔氏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煎茶都是贵族老爷们玩儿的，虽然说茶叶的产量不多，但是需求量更少，毕竟现在茶叶还是煎茶，也没有炒茶流传的那么广，所以说崔氏输了这西湖的茶园并没有多肉疼，更多的还是脸疼。 姜云明想着茶叶，心情就格外的高兴。后世的时候自己阴差阳错的爱上了喝茶，却因为囊中羞涩戒了这个爱好，现在好了，来了这大唐，整个西湖的茶园都是他的了。 —————— 想着当初自己刚刚对茶感兴趣的时候上网查的资料，到时候把龙井茶的狮龙云虎梅弄出来，好好规划，说不定在这环境更好的大唐还能喝到品质更高的龙井茶。等以后再把其他的名茶也倒腾出来，不过那些茶的产地就不太清楚了，就知道有个洞庭碧螺春，武夷大红袍，其他的像什么毛尖，自己虽然知道，但是上哪儿去找？还是让杜如晦和程老黑他们去看看，到时候把炒茶教给他们，让他们也赚点儿钱。 躺椅摇晃着，姜云明美滋滋的想着以后生活，自己终于是圆了前世的一个愿望，脸上的笑容停不下来。 林馨怡看着笑容止都止不住的姜云明，上前给他捏着肩膀，好奇的问道：“伯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高兴，是因为崔氏送来的东西吗？” 姜云明直起身，心中的高兴让他忍不住的跟林馨怡分享起来。“你可别小看了这些东西，这可是西湖周边茶园的地契，以后啊，这些茶园就要改姓姜了。” “伯爷喜欢喝茶吗，怎么从来没见过？馨怡也会煎茶，馨怡这就去给伯爷去弄。” “诶诶诶。”姜云明赶紧拉住了林馨怡。“我可不是喜欢煎茶。在我看来这煎茶就是对茶叶的糟蹋，这么好的东西都让那群人给霍霍了。等到开春儿，我应该要和太子一起南下监察占城稻的事情，到时候让你尝尝这世间最好喝的茶。” “茶还有别的喝法吗？馨怡虽然会煎茶，但是并不喜欢喝茶，总是感觉味道很怪，太冲了有点儿。” “春节已经过了，很快了。谷雨的时候就能产出第一批茶，到时候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茶，保证让你爱上喝茶。”想到这里姜云明就忍不住的大笑。哎，第一次觉得这大唐这么好啊，看来这皇权社会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嘛。 一整天姜云明的心情都很好，窑正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茶园的地契也到了手。姜云明让林馨怡把铜锅拿了出来，晚上涮起了火锅，自己没事儿的时候从来不喝酒的姜云明还让林馨怡热了一壶酒，拉着百般拒绝的林馨怡坐下一起吃。 今天一天都是好事儿，姜云明吃的很高兴，就是可惜没有辣椒，还是差了点味道。记得辣椒也是原产美洲的，早知道就让士兵们顺便带一点儿回来了。 些许的缺憾没有影响姜云明的好心情。有句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看来不是只适用于那些借酒浇愁的人。姜云明今天就喝的很高兴，还没到以往的量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林馨怡费力的扶着姜云明进了卧室，给他脱下了鞋子，又手忙脚乱的给他褪下身上的衣服，好在姜云明喝完酒并不吐。 给姜云明盖上被子，准备熄灯出去的林馨怡，猛不防的被姜云明一把拽了回去，倒在姜云明身上，姜云明像是抱着一个大抱枕一样的保住了她。 月亮慢慢的隐没于云的后面，外面的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林馨怡头脑一片空白地趴在姜云明的怀里。 万籁俱寂，一切似乎是那么的自然。 第三十章 在乎的人 姜云明有些头疼。 看着身边的林馨怡，睡醒的姜云明感觉自己要疯了。啥啊这是，自己就喝了点儿酒，这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 就在姜云明手足无措之际，他感觉靠在他怀里的林馨怡动了一下，随即那睫毛颇长的眼睑动了动，睁了开来。 刚睡醒的林馨怡有点儿懵，看了看身边的姜云明，响起了昨晚的事情，随即大羞，扯过被子蒙上了头。但是很快又把被子掀开，匆匆忙忙的起身。 “对不起伯爷，馨怡起晚了，馨怡这就起身伺候伯爷洗漱。”说着就抱着被子准备越过姜云明，但是却“哎哟”地一声又趴在了姜云明身上，神色有点儿不自然。 “唉。”姜云明叹了口气。“别起来了，今日你就好好休息。”说着自己起身，下床穿起了衣服。林馨怡看了看姜云明，随即又蒙上了被子，不去看姜云明穿衣服。 直到姜云明出了门儿，林馨怡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感觉有点儿不真实，但是马上又痴痴地笑了起来，又蒙上了被子。 姜云明躺在躺椅上，想着自己做完的事情。自己怎么就跟这封建社会的老爷们一样了呢？唉，这酒哇，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过了不长时间，一双小手落在了姜云明肩膀上，姜云明没睁开眼。 “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躺着么？” “多谢伯爷关心，馨怡已经无碍了。”林馨怡轻轻地给姜云明捏着肩膀。 “昨夜” “馨怡是自愿的，不怪伯爷。而且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自从馨怡跟着伯爷那天起就有了准备了。”林馨怡打断了姜云明的话，径自开口，让姜云明有点儿意外。 ——————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你可能不知道，不就陛下就准备给我和公主赐婚了。”过了许久姜云明才开口。 “馨怡是奴籍，从来都不曾想过。”林馨怡依旧捏着姜云明的肩膀。“倘若伯爷日后成了驸马，觉得馨怡在身边不好，馨怡也会自己离开的。” “你做的很好，我没什么不满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你以后还是贴身伺候我，除了我没人能让你走。”姜云明拍了拍自己肩上的小手。 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太阳破开白云，阳光洒进了屋子里，岁月静好。 姜云明过上了自己曾经幻想过的没羞没臊的生活，再也不愁只能吃羊肉了。大补又怎么样？来啊，谁怕谁啊！ 冬天的大唐格外的安静，长安城里还有点人气儿，出了城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冬眠了一样，一直到了正月十五才有点儿不一样。 一大早姜云明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按住了身边想要起身的林馨怡。自行起床，穿上衣服出了门。 映照在白雪上的阳光有些刺眼，过了很久姜云明才慢慢适应。 整个田家村显得比往日热闹了很多。姜云明站在山腰上的伯府向下眺望，村里家家户户都在门外挂上了红灯笼，有些比较破旧，看那样子应该是之前用过的，但是每家依旧都挂了一盏。 许久姜云明才回过神儿，元宵节了啊。元宵节算是古时候最热闹的节日了，在这天连宵禁都会取消，有此可见有多热闹了。 李二好像前些天派人通知今儿个晚上一起去赏花灯来着？ 转身回了屋，想必外面的热闹，这伯府就显得清净了许多。林馨怡也起来了，给姜云明拉开了椅子，两人一起坐在桌前吃起了早饭。 林馨怡之前从来不和姜云明一起吃早饭，姜云明说了几次，林馨怡说侍女就是侍女，得有侍女的样子，劝了几次未果之后姜云明也懒得劝了。但是自从二人的关系和以前不一样了之后，姜云明就强制性的让林馨怡和他同桌吃饭，并调笑她说以前是侍女，现在是通房侍女，以后更是小妾。现在家里没有正妻，他就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了，等以后正妻进了家门儿，他也是半个女主人，这才让林馨怡同意和他一起吃饭。 男女关系刚刚捅破了窗户纸，姜云明有点儿食髓知味，吃着饭时不时地就调笑一下林馨怡，还偷摸着揩了好几把油。 吃完了早饭，姜云明满面红光的出了门，身后跟着脸色发红的林馨怡。 一路晃悠着，时不时逗弄一下林馨怡，姜云明来到了大棚边上的小屋儿。村长在指挥着大牛清从大棚上扫下来的雪。和村长打了个招呼，姜云明进了大棚。 大棚里种的绿菜长得很好，看样子村长没少打理，行距间像是用尺子量过，规整的很。豆芽儿已经可以吃了，改天让厨房的人摘点回去炒个豆芽；小白菜也差不多了，看样子再有个三五天也可以摘了。 把大棚逛了一圈，青菜长得好的有点儿出乎姜云明的意料。大牛想来是做不好这么细致的活儿的，应该都是村长自己打理的，看来这元宵节得给村长点儿东西道个谢才行。 出了大棚，村长在外面等着他。看到他出来，村长笑着问姜云明这菜他照顾的咋样。 “村长，你这照顾的老好了。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这事儿要是给大牛，估计我今年开春儿之前是吃不上绿菜了。” “你觉得好就成。”村长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大牛也在一旁嘿嘿的憨笑。 “村长啊，您看您这弄的这么好，回头我让家里人给您送两匹布来，那可是皇上赏给我的呢，宫里头出来的好东西。您也别推辞，等这上元节过了，之前箍的窑就得开工了，到时候还得指望您老给我看着呢。”姜云明阻止了村长想要开口推诿的意思。 “成，但时候一定给你好好看着。”村长用力地点着头。 和村长闲聊了一会儿，村长又陪着姜云明去窑上看了看。姜云明也不懂这些东西，只听村长说这窑箍的很好，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用来烧玻璃和水泥，毕竟这时候的窑都是用来烧瓷器的。 姜云明又让村长陪着他去村里几家困难的人家去看看，这些人大多是家中的青壮在军营里，家里又有病人或者是无法劳动的老人，军营给的那点钱对于这些家庭来说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也只是聊胜于无了。 姜云明刚到大唐的时候村里虽不说是每家每户，但也大多给点力所能及的帮主，现在他发达了，虽然不好直接养着他们，但是还是尽力的给他们找些好营生。 接连几家走了下来，姜云明让林馨怡仔细几下每家的情况，又告诉村长等着冬天过了，他出钱，让村里的壮劳力们给破旧的房子都翻新一下，现在村里住人的房子都通上暖气了，就不让大家在大冬天的动工了。 走完村里的人家后已经到了下午，林馨怡统计完了所有的困难人家，给姜云明看了看。 “村长，这事儿可别忘了，云明就交给您了。”姜云明让林馨怡把纸收了起来，同事嘱咐着村长。 “云明啊，你真的是个好伯爷啊。免了我们两年的佃租，还给我们送东西，盖房子。”村长显得很激动，苍老的身体微微颤抖。 “村长您这是说那里的话。云明蒙难之际没少受大家的恩惠，如今云明发迹了，又怎么能忘了大家的好？”姜云明扶着村长，心里也有些感慨。 “好，好，好！你还是当初的那个明娃子，我这老头儿没看错人。”村长的双眼有些浑浊。 告别了村长，走在回府的路上，林馨怡看着姜云明的背影，双眼放光。 姜云明让她看的感觉如同芒刺在背，回身看着她。“看什么呢？没见过么。没穿衣服的你都见过了，这会儿，看啥呢？” 林馨怡娇羞这拍打了姜云明两下，随后又说道：“伯爷你和别的老爷们真的不一样呢。” “是不一样，我不是什么官老爷，就是个偶然被封了爵的普通人而已。” 林馨怡看着夕阳下影子拖长的姜云明，眼中泛起了不一样的光芒。 回到伯府的姜云明转头就让车夫驾车出门了，李二都让人来通知了今晚一起赏灯，不去不太好。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通往长安城的大道上，姜云明躺在车里，头枕在林馨怡的大腿上，女人身上飘忽的香气让姜云明很是迷醉。林馨怡双手放在姜云明的头商，缓缓地给他按着头，让姜云明不禁感叹：这腐朽的生活啊，真好。 马车很快就驶进了长安城，相比田家村，长安城里就热闹地多了。满城都是张灯结彩，让姜云明感觉这元宵比春节都要隆重一些。往日里不出门露面的世家小姐今天也终于能出门了，个个都拿着小扇子，带着面纱，让姜云明升起很多遐想。不得不说，这古装还是得看女人，天天看朝堂上那些老头子有什么可看的，果然还是看美女好。 大街上人流不停，姜云明看着大街上集体出门的世家小姐们，眼都看直了。信了后世人们的鬼话，谁说唐朝以胖为美，人家胖的都是该胖的地方，他算是有点儿明白老人们常说的屁股大好生养，怕不是就是从这大唐开始流传起来的吧？ 林馨怡在车里看着姜云明一幅老色批的模样，脸都鼓起来了，抱着姜云明的胳膊就是一顿蹭，蹭的姜云明都发毛了，险些没控制住把这妖精按倒的冲动。 进了宫门，下了车，一旁的士兵走上来领着车夫牵着马车去了御马监。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车夫就不说了，连姜云明家的马都混上了皇粮。 第三十一章 上元节 立政殿。 引路的太监直接将他们带到了皇后的寝殿。姜云明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的走了进去，林馨怡拘谨的跟在他身后。她上次来皇宫的时候只是李二想看马蹄铁，城门的士兵不想有任何得罪姜云明的可能，所以也将她带了进来，那时候也只是在太极殿前，而这次却直接到了皇后起居的地方。 姜云明等了等林馨怡，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低声安慰她：“不用紧张，皇后是很好的人，你见了就知道了。” 姜云明的话让林馨怡放松了少许，但是仍然低着头，跟在姜云明后面。 李丽质也在，和长孙一起在做着针线活儿。长孙已经越发的富态了一些，肚子也慢慢显现了起来，如果说以前的长孙有着一股宛如南方女子的温婉，那么现在的长孙就是闪现着母性光辉的雍容华贵。 “皇后娘娘这母性的光辉真的是越发的闪耀了，但是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娘娘最近还有犯过气疾吗？”姜云明也没见礼，看着长孙皱眉。 “呵呵，你个小家伙，见了本宫不见礼就算了，上来就好似盘问犯人似的。若是让郑国公看见不得好好说你一顿，说不定还得和陛下参你一本。”长孙笑的很美，姜云明觉得把世间一切美好的词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臣也是为了娘娘着想。气疾伤身，无法治愈。女子怀孕本就是将自己最好的一切都送给了腹中的胎儿，娘娘这两样加在一起，不能有任何的放松才是。”姜云明皱眉。 “是是是，本宫知道了。你这孩子就是嘴硬心软，明明很担心，就是不说一句软话。”长孙的笑容似乎是从来都不会消失。姜云明看着长孙有些恍惚，想起了还在后世的母亲，眼中流下了一滴泪。 眼泪划过脸颊的感觉惊醒了姜云明，赶忙转身抹掉了。长孙第一次看见姜云明如此软弱的一面，轻叹了一声，不知说什么好。 调整好心情，姜云明才转身再次面对长孙。 “今日上元赏灯娘娘也去吗？臣觉得还是不要的好，娘娘怀有身孕本就危险，这上元节城里也不宵禁，人太多，空气不流通，对娘娘的气疾不利。”姜云明再次叮嘱着长孙，就好像后世自己不得不上班的时候叮嘱自己的母亲一般。 “听微臣一句劝，娘娘以后不要在生育了。女子生育本就是从自己身上分出一半的精气给了孩子，孩子慢慢长大会越来越强壮，但是母亲越来越老，身体自会越来越差，娘娘的身体本就不好，如此下去怕是有性命之虞。” “好了好了，本宫都知道了。真是的，从来都不知道你这孩子这么唠叨。”长孙有些无奈的笑着。 和长孙说话的功夫，李丽质和林馨怡已经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只是看着林馨怡的样子还是有些放不开来。 李丽质很聪慧。姜云明今天能带着林馨怡，而且还带着锦乐宫，就证明这个侍女对于他来说起码不是个一般的侍女。和林馨怡低语一番发现果然是这样，是姜云明的贴身侍女，貌似还是唯一一个。 两女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李丽质觉得林馨怡还不错，除了还是奴籍之外没什么可挑剔的。她现在已经把自己摆在姜云明的正妻位置上去考虑问题。正妻是要持家的，她不想日后因为任何原因引起姜云明的不快。 立政殿里就四个人，却分成了两拨人各自交谈这。长孙能帮李二掌控后宫，岂是一般的女子？她早就看出了李丽质的小心思，所以听着姜云明的唠叨，给李丽质和林馨怡空间。 姜云明刚刚嘱咐完长孙，李二就走了进来、 “你小子还算有心，还知道关心关心观音婢。”说着就扶着起身迎接李二的长孙坐下。“没听见这小子说什么吗？观音婢要注意身体，今日这上元赏灯就不要去了，等生完了孩子朕再给你补上。” 长孙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高兴，还是那么娴雅的笑着。姜云明看着嗓子又有些发堵，长孙真的像极了自己的母亲。 天色已经渐暗，李二关心里长孙几句，就带着姜云明走了，林馨怡赶忙跟上，李丽质和长孙说了两句话，也跟了上去。 说是与百官共赏花灯，其实也没那么多人。李二只是召了一下比较重要的朝臣，能上凌烟阁的二十四位，再加上三个皇子和长乐公主。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宫，来到了承天门的城楼之上。 李二上去讲了一番领导者鼓励民心的话，宣布今日不宵禁，自己率朝臣与民同乐之后就开始了这上元赏灯。 一众人走在长安城最宽广的朱雀大街，一路上的百姓随着众人前行的脚步早早的避让，即使有几个不知避让的也会有侍卫上前将其劝离，若是不离开怕就是要有牢狱之灾了。 姜云明觉得这很滑稽，他知道李二身居高位小心一些并不过分。但是你说着与民同乐但是却还是这样就有点作秀的意思了。 李二似乎是也知道自己的存在会让这上元赏灯失去该有的氛围，象征性的陪着众人走了一段之后就在侍卫的簇拥下回宫陪长孙去了。 李二一走，百姓们仿佛送了一口气，都放松了下来。即便还有着河间郡王李孝恭和一众国公，但是也好了很多。 少了李二的存在，众人都开始说笑起来。李丽质和林馨怡一左一右，紧紧地跟着姜云明，让程咬金和杜如晦等人笑话了一番，但是他自己却不以为意，咱这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跟自己老婆在一起咋的了，有啥好笑话的。 这唐朝的元宵节没有猜灯谜这一活动，让想见识一番的姜云明有些失望。毕竟后世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猜灯谜啥样的。 气氛慢慢的变得越来越活跃，众人各自分成了几小拨，身边的李丽质和林馨怡也姓高彩烈的和姜云明说着话。突然前面传来一阵阵的喧闹声，舞龙灯的来了，分开两边，一条十几米长的龙灯鱼贯而过，让姜云明很是感叹这古代人民的智慧和创造能力。 没过多久，李承乾带着两个弟弟，身后跟着长孙无忌和魏征，朝着姜云明走来。李泰扭着自己拿看不见的腰，蹭上来让姜云明作诗，让姜云明觉得有几分恶心，相比之下李承乾就有礼貌多了。 “承乾见过老师，听四弟说老师文采出众，特想来看看，请老师赋诗一首。”李承乾执弟子礼，很有礼貌的同时又带着皇家的贵气，让姜云明不由得感叹：多好一孩子，日后咋就变成那样了呢？ “太子言重了。云明说过老师之言不必当真，云明怎么说也是臣子。若是殿下觉得不好，我们就和魏王一样平辈而论，如何？” “也好，说实话，父皇让承乾尊泾阳伯为师，承乾没意见，孔圣人也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只是泾阳伯年纪颇小了点，还是让承乾有些不自在。话说回来日后我们也是一家人，以后承乾称呼泾阳伯为云明，泾阳伯称呼我承乾抑或大舅哥都行，可否？”李承乾话语间带着些许调笑，李丽质在李承乾身上连连拍打，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气氛轻松了很多，李泰又上来墨迹姜云明，李承乾也在一旁帮腔，就连李丽质也是一副期待的样子，姜云明的脑袋开始转动了起来。 过了许久，正当众人有些失望的时候，姜云明转过身对着自己身后的二女开了口。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众人本意是想让姜云明作诗，却没想到姜云明做了首词，有些失望的时候又被这词所打动，皆是低头沉吟了起来。 过了许久，众人身后传来了士子们的阵阵叫好声，将一众人惊醒。 “泾阳伯果真高才，佩服佩服。”李孝恭率先开了口，称赞着。 “不敢，不敢，郡王谬赞了，云明不敢当。” “有何不敢当？你小子今日这一开口，怕是后人再遇到这上元节都不敢作诗了。”杜如晦上前拍着姜云明的肩膀，也开口称赞。 ———— 李丽质和林馨怡一人一边儿，抱着姜云明的手臂，任众人调笑也不松手了。姜云明这首词作的，二人心都痴了。 “云明果然高才，承乾愧不自如啊。”李承乾对姜云明表达了自己的佩服。 李泰本就好诗词，现在就好像疯了一样，就连平日里颇有分寸，从来不敢随意靠近朝臣的李恪都忍不住对着姜云明一阵称赞。 众人接连的赞赏让姜云明很羞愧：辛弃疾，对不起啊，我真的就是一时没忍住啊。嗯，真香！ 这首青玉案·元夕引起的一众士子很快就散去了，众人恢复了热闹，赏着花灯笑闹着前行。李承乾很明显对姜云明亲近了许多，看样子姜云明这一手让他刮目相看。 沿着朱雀大街走了一圈，李孝恭首先向众人告辞走了，没多久杜如晦等一众国公也走了。 一直走到了城门前，姜云明才和恋恋不舍的李丽质分了别，朝着田家村而去。 长安城的热闹还在继续，宵禁了一整年的人们在纵情享受着这一年一次的元宵节。 第三十二章 成了 元宵节过后的长安城恢复了原有的平静，田家村却热闹了起来。 村长召集了田家村所有的青壮，玻璃窑和水泥窑热火朝天的动工了。姜云明让村里的妇人连夜赶工，给所有的工人制作了口罩。虽然是没有后世口罩的那么好用，但是也好过没用，姜云明特意用了丝绸棉麻等各种布料缝制了好几层，同时也决定了以后这些工人不能一直在窑里做工，得轮换着来。 还是一日五文钱的工钱，管饭而且管饱，晚饭吃饱了还允许给家人带一些回去。丰厚的待遇和姜云明的通情达理让村名们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没有任何人偷懒，偷懒的怕是姜云明还没说话就让身边的人给骂死了。 姜云明并不知道玻璃和水泥的具体做法，只能是慢慢的摸索。告别了自己没羞没臊的小生活，姜云明日日早出晚归，一整天都呆在窑上。 本来以为玻璃的烧制会早一些完成，因为玻璃是沙子烧的，试用各种不同的沙子就行了。但是姜云明没想到水泥反而先烧出来了。 看着脚边已经有些变硬的水泥，姜云明很高兴，给水泥窑的工人们放假了三天，工钱照发，每人还多给了一百文的赏钱，引得众人高声欢呼。玻璃窑的工人们一脸的羡慕，更加卖力了起来。 姜云明兴高采烈的回了家，晚饭还喝了一壶小酒。林馨怡抿嘴笑看着姜云明满脸笑容的样子，直看的姜云明心痒痒。这几日都在忙活着窑上的事儿，回来也是闷头睡觉。想到这里的姜云明一口闷干了壶中的酒，抱着惊呼着的林馨怡就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的姜云明早早的来到了窑上。玻璃窑的工人想着昨天水泥窑的待遇，都早早的到了，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没多久昨日放假的水泥窑上的人们也来了，不干活儿还拿工钱让他们觉得这钱有些烫手，所以今天一早又照常的来了。 早上的第一窑就出了一些初具雏形的玻璃，姜云明很兴奋，马上仔细挑选了早上用的沙子，招呼着工人们装了第二窑。 临近中午，第二窑终于冷却完了，开窑之后工人们挤着进窑，拿出了一块一滩水一样的玻璃。 晶莹剔透的玻璃散射着太阳的光芒，让村民们都看呆了。 姜云明指挥着工人们将水泥装车，自己则带上了那块在他眼里还不算成功的玻璃，直奔皇宫而去。 进了承天门，车都没停，一路指挥着车夫直奔两仪殿，侍卫们面面相觑，赶忙动身追赶。 从来没人敢驾马驱车的皇宫第一次有人驾车飞驰，和后面一路追赶的士兵们形成了一幅鲜明的画卷。 一路飞奔到了两仪殿，正巧遇上了从两仪殿里出来的李二。 李二看着从车上跳下来的姜云明，皱起了眉头。姜云明虽然私下在李二面前没什么礼数，但是也从来没有如此逾越之举。在皇宫里驾马驱车，侍卫们甚至可以先斩后奏。 看着后面追赶而来的侍卫，李二面色不愉的看向姜云明，却还未开口就被姜云明打断了。 “别吓唬我，我是送礼来的，要不要？” “送礼？什么礼？” “军费！” “哪里？”李二顿时急了起来。当初在大殿上，姜云明虽然说他解决军费，但是后来打赌的时候却并没有说，只是说以马蹄铁打赌，李二还以为姜云明一时失言，所以才用马蹄铁混淆而过，所以他最近一直在发愁，现在一听姜云明是来给他送军费的，顿时把姜云明在宫中驾车的逾礼抛在了脑后。 姜云明指挥着后面赶来的侍卫将马车上的水泥卸了下来，自己则爬到马车上拿出了那块玻璃，伸手递给了李二。 “这是琉璃？” “是，也不是。陛下之前所见的琉璃都是天然形成，所以难得一见。而现在陛下手中的这一块却不一样，这是臣让人烧制的。” “琉璃？烧制的？”李二手抖了一下，差点儿没把手里的玻璃扔出去。 “正是。陛下觉得这种琉璃若是拿出去会不会引起那些贵族老爷和世家大族们的兴趣？” “自然是可以的，虽然有些瑕疵，但是已经算上极品琉璃了。朕还从未见过如此通透无色的琉璃。”李二不停的把玩着手里的玻璃，爱不释手。 “瑕疵只是因为这是第一次产出的，所以会有些瑕疵。现在有了经验，以后就会有毫无瑕疵的琉璃出世，而且可以烧制成各种形状。最重要的是，陛下手中这一块，成本还不够买一斗米的。” “啪。”李二到底是没拿得住手里的玻璃，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听了姜云明的话，李二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以后不缺钱的生活了。用力的拍了拍姜云明的肩膀，疼的姜云明龇牙咧嘴。随即又开始心疼地上摔碎的玻璃。 这李二怎么跟程老黑似的，手劲儿这么大？姜云明内心腹诽。 “别心疼了，以后有的是，这儿还有个好东西呢。”姜云明很是看不起李二那抠搜的样子。 李二这才起身，还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地上的玻璃，然后跟着姜云明走到了水泥旁边。 “这又是什么？”李二看着姜云明拆开装着水泥的兽皮袋子，好奇的发问。 “这玩意儿叫水泥，是用石灰石烧制的，这东西的作用就大了去了。”姜云明拆开兽皮做的袋子，把水泥倒在地上，扬起的灰尘引得李二连连咳嗽。 “粉末一样，石灰石烧制的，想来不能吃，那还能干什么？” “这东西可以说是大唐日后的基石了。这水泥现在看着是粉末，但是加水搅拌，再等他干透之后就如石头一般坚硬。” 姜云明让士兵们抬来一桶水，没有铁锹就随手拔了身边侍卫的佩刀搅拌起来。侍卫们大惊之下险些上前把姜云明按倒在地。 “离着朕这么近你就拔侍卫的刀，你也不怕侍卫激动之下把你砍死。”李二挥手制止了侍卫。 “嗨！怕啥啊，侍卫们不了解我陛下您还不了解吗。”姜云明头都没抬，兀自搅拌着水泥，还随手招呼最近的一个侍卫，让他弄点火过来。 侍卫抬来了火盆，姜云明一边把水泥放在火盆边上烤了起来，一边向李二解释着。 “火烤能加速这水泥的干化，其实这是不必要的，只不过要等他自然干透基本要一整天时间，现在就是想让陛下早点儿看到效果。” 李二听了又让侍卫多拿了几个火盆下来，几个火盆把水泥围了一圈。 火热的高温下水泥的表面很快变得灰白，慢慢的干燥了起来。姜云明怕内部干不透，在外面干透之后还把水泥架在火上烧了一会儿，确定干透了之后才递给了李二， 李二看着手中不大的水泥方块，将其放在地上然后抽出了旁边侍卫的佩刀，一刀砍了下去。一丝丝烟尘扬起，水泥块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印记。李二有些惊讶，随后又狠狠的砍了一刀，水泥块上又多了一道深一点儿的印记，而李二手中的刀却崩成了两段。 李二撇下了手中的断刀，拿起水泥块翻看，他没想到之前还是粉末儿一样的水泥，掺水干透之后会如此的坚硬。 “陛下觉得如何？”姜云明笑看着李二。 “好！果真坚硬如岩石一般。” “水泥的作用很多，只要是建筑方面的都能用的上。陛下可以让人用这水泥给那些贵族们盖房子，然后收取费用。除此之外这水泥还可以修筑城墙，无需费时费力搬用巨大的岩石，只需要在这水泥里掺入石子就可达到城墙的硬度，而且方便修缮，即便是遭到损坏，也只要用水泥再抹一遍就行了。” 看着李二如获至宝的表情，姜云明本来想着直接走，但是又想起来了一件事。 “对了，陛下。这东西都给您了，将作监的监正您也给我撤了吧。马蹄铁和马鞍都需要将作监去弄，陛下还是另找人吧。只是将作监里还有个水车，到时候陛下让人送到田家村就行。” “水车？做什么用的？”李二现在看着姜云明像看着一块宝，从他手里出来的东西没一个简单的。 “就是个灌溉用的工具，放在河边，运用水流的力量带着水车转动，然后将水引到水渠内，这样就无需使用人力灌溉农田了。” “那送到你那里做什么？你不打算推广？” ————— “推广啊，肯定要推广的。蝗灾来临之前必定有大旱，水车是一定要推广的。只不过这水车是我让将作监造的，图纸也留给将作监了，陛下让他们直接造就行了，多那么一个也不多，省的我还得费劲找人给我再弄一个。” “行吧，朕知道了。”李二摆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样，然后拿着水泥块和收拾起来的碎玻璃就走了。 “MD，万恶的剥削阶级，用完了就扔。”姜云明心里骂着李二，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路过宫门的时候侍卫们都恭恭敬敬的行礼，朝姜云明道别，搞得姜云明摸不着头脑，这宫里来过不少次了，以前也没见过这些侍卫这么恭敬啊，今儿个是咋的了？ 而侍卫的内心都想着今天的事情：MD，这位爷以后得记住了不能惹，在皇上面前拔刀，还在宫里坐着马车乱跑，最后还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宫门的，这位爷算是头一个了。 第三十三章 李承乾 田家村两个窑上的人都被李二借走了，将作监新任监正阎立本亲自来的。 再三叮嘱阎立本要好好对待这些村民之后，姜云明才不舍的把人放走了。不舍的不是村民，而是阎立本。 大画家啊，啥时候让他给自己画一幅？留着当个传家宝，后世自己的子孙没钱的时候指不定还能卖不少钱呢！ 看着阎立本带着一大帮人离开了田家村，姜云明抑制住了自己想上前拦下阎立本的冲动。转身和村长说着话朝着大棚走去。 姜云明想着啥时候给村长把这大棚边上的小屋给扩建一下。当初没想着村长要在这里常住，这本来是想让大牛在这里看大棚的时候凑合呆着的，没想到村长睡过小屋里的火炕之后不走了。村长和大牛两个人住一个小屋有点儿挤了。 和村长说起这事儿，村长摆了摆手。“嗨！我一个糟老头子住哪儿不行。再说这就是冬天来这儿，等暖和了我还回我自己家住去。” 村长的话打消了姜云明的想法，想想也是。等玻璃量产之后大棚的顶就要换成玻璃的了，这时候的油纸透光性太差了，总是要时不时地打开，让里面的作物晒晒太阳。等换成玻璃顶的之后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不过到时候就得勤扫雪了。到时候再顺便给边上的房子收拾收拾，扩建一下吧。 去大棚里摘了点儿小白菜豆芽儿什么的，提上大牛刚在山上收套子收回来的野鸡，姜云明乐悠悠的回家了。 进了家门，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下人，吩咐晚上吃火锅，把这野鸡炖汤到时候当锅底用。没有辣椒，只能搞个滋补锅了。唔，最近让林馨怡闹得，感觉有点儿发虚，补补正好。 ———— 火锅架在了炉子上，熬好的野鸡汤香味儿扑鼻。姜云明食指大动，拉着林馨怡坐下就开始下肉片和蔬菜，还没等开吃，门房进来了，说是太子来了。 姜云明气的摔筷子，MD，这老李家的人都是属狗的吗？上次搞个火锅，李泰来了，这回刚搞起来，菜还没熟呢，李承乾又来了。 心里冒火的姜云明都没挪窝，让门房带着李承乾进来。 李承乾一进来就闻到了香味儿，林馨怡赶忙起身给李承乾让座。平日私下里就算了，现在有人在，还是太子，林馨怡不敢不讲礼数。 李承乾刚拱手准备走走过场，寒暄两句，姜云明就打断了他。 “要吃就坐下吃，别跟那些士子酸儒一样整那一套。在宫里天天这样儿，你不累么。”你这一来把劳资的妹子都赶起来了，还准备让劳资请你落座？ 李承乾怔了一下。“嗯云明你这嗯，果然豪爽。” “豪爽什么豪爽，你弟弟李泰上回来的时候可是一点儿没客气。”姜云明捞起一筷子肉，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还想喂林馨怡一口，不过林馨怡碍着李承乾在，没接。 看着姜云明豪放的样子，李承乾也没再墨迹，坐下来接过林馨怡递过来的筷子，吭哧吭哧的造了起来。看着李承乾身边的内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姜云明白了他一眼。 “咋滴，怕我毒死他啊？所以说我没事儿不喜欢进宫，一个个事事儿的。”姜云明很烦这种皇家的毛病。咋的，谁都会害你啊，要搞我也去搞李二啊，你一个没当成皇帝的太子有啥好搞的。 二人像是饿了好几天一样埋头干饭，内侍拿着根儿小棍儿想试毒，让李承乾赶了出去，林馨怡看着之前温文尔雅的太子和姜云明抢食儿。 吃饱喝足，二人都撑得动不了，姜云明瘫在躺椅上一动都不想动。李承乾感觉自己屁股底下的太师椅坐着有点硌屁股，想着去抢姜云明的躺椅，但是连着两下都没起得来，叹了口气作罢了。 “你今天到底来干嘛？不会是专程过来吃饭的吧。”姜云明运了好久的气，才憋出来这一句话。 李承乾没说话，看着给姜云明捏着肩膀的林馨怡。姜云明等了半天没听见李承乾的声音，睁开眼看了看，见李承乾看着林馨怡姜云明就明白了。 “该说你的说你的，不能听的我就让她出去了。再说了，伺候我睡觉的人没什么不能听的。”姜云明伸手抓了个板栗打在李承乾的脑门儿上。 李承乾摸了摸额头，心头有些讶异，运了口气，又瘫在椅子上。嗯，太撑了，还是瘫着舒服点儿。 “你应该知道的。”李承乾瓮声瓮气的开口，有一些压抑。 “就你家的那点儿破事儿？” 李承乾没说话，有点闷闷不乐，似乎刚才兴高采烈的和姜云明抢肉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是长子，自古以来长子继承家业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你的两个弟弟一个太过优秀，一个太过受宠，所以让你很郁闷，有了危机感？”享受着林馨怡的按摩，姜云明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开口。 “你爹是个好皇上，但不是个好爹，不会教育孩子。”见李承乾不开口，姜云明继续说着。“本来这嫡长子即位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你弟弟的优秀程度和你不分上下，你爹又做了个不好的表率，他还不知道好好处理，一味地偏宠李泰。” “我该怎么办。”李承乾终于开口。 “你想坐到那个位置上吗？” “我”李承乾脱口欲出我想，但是又犹豫了。 “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吧？你从小就是嫡长子，陛下登基之后很自然的就成了太子，然后继承你爹的位置，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李恪的优秀和李泰的受宠让你感觉到了危机，让你有一种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要被别人抢走了的感觉。但是实际上你没想过你想不想坐那个位置。” 姜云明的话让李承乾有些恍惚，自己好像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应该发生的。 “你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所以当你想要一件东西的时候你会尽全力去争取，更何况你觉得哪个东西本来就是你的。”姜云明顿了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件事情是陛下说了算的，你即使再怎么努力，若是陛下不同意，哪个位置依旧不会是你的。” 姜云明的话宛若惊雷，震醒了李承乾。 “呵呵”李承乾低头苦笑。“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这件事情父皇说了才算，我在这里纠结什么。” 李承乾颇为失意，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给人一种人生没有了意义的感觉。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放弃人生了？”姜云明有些诧异的看着李承乾一幅司马样子，这孩子的心态真的辣鸡。 “不是你说的么，如果父皇不同意我努力也没什么用。” “你是沙雕吗？你努力了不一定有用，但是你不努力一定没用。” 李承乾仿佛又有了希望，坐直身子看着姜云明。 “怎么，你这么想坐那个位置？”姜云明看着做起来的李承乾。 “我”李承乾刚开口就被姜云明打断了。 “你先说说，你想坐哪个位置是为了什么？权利？自由？还是为了留名青史？” 李承乾又被姜云明问懵了。是啊，自己为了什么？ 看着李承乾一脸蒙蔽的样子，姜云明大笑了起来，笑得肚子都疼了，差点岔了气，林馨怡一脸心疼的在给他舒气。 “啧啧，你看上去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有什么，但是其实你除了一个皇子的身份之外什么都没有。从小读书，有着最好的老师教你，衣食无忧，那是你的父母给你的，你的梦想是治理好国家，让百姓安居乐业，做一个名留青史的皇帝，那是你的身份给你的。你的一切都是你的父母和身份强加给你的，你从来没想过自己想干什么，你只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李承乾又瘫在了椅子上。 “我们假想你成功了，你得到了什么？权利？其实那个权利并不美好，永远有人想取而代之，总会有人想通过奉承你得到好处，甚至会有很多人想在杀了你。自由？那个位置并不自由。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批阅奏章和上朝会占用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基本上一辈子会被禁锢在这个皇宫里，能出去的次数屈指可数。至于名留青史嘛，说句自大的话，我姜云明，就凭着曲辕犁，火药就能名留青史，而陛下呢？他做的好，那是应该的，做的不好，一辈子都是污点，死后都会被记载在历史上，除非他能达到秦皇汉武的成就，真以为名留青史是那么简单的？” 李承乾彻底被姜云明教育傻了，他感觉他活了这么多年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姜云明看着李承乾痴傻的样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小样儿，我堂堂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见识过那么多忽悠人的手段，你一个小屁孩儿，我还忽悠不住你了？这不，偷换点儿概念就给说傻了。 “你们啊，就是思想有问题。你说要是你弟弟当上皇帝，你不就自由了？王爷最起码去了封地还是逍遥的吧？要是你和你弟弟齐心协力，让百姓们生活的更好，让大唐更富强，那谁不会说你们李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史书上也会留下属于你们的一笔。所以啊，不是谁坐那个位置，也不是谁该做那个位置，而是坐上那个位置的人该怎么做，而没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又该怎么做。” 姜云明又加了一把火，烧的李承乾更懵了，最后跟个傻子一样地走了。 姜云明美滋滋的吃了个林馨怡送到嘴边儿的板栗，喝了口水。哎，傻孩子。 李承乾前脚出了门，李二后脚就进来了。 第三十四章 风雪归途 李二应该是听墙根儿听了很久了。 屏退了侍卫，李二坐在了李承乾刚刚做的位置，靠在椅子背上，闭着双眼，久久无言。 姜云明也没打扰李二，依旧享受着林馨怡的按摩。气氛一时间沉寂了下来。 “你说，朕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吗。”没有疑问的语气，有的似乎是认清事实的肯定。 “以前您或许还不自知，但是今天听了这么长时间的墙根儿，您还不清楚吗。” 李二长叹了一口气。“朕真的很喜欢青雀，高明其实也很好，我一直觉得我做的没错。” “没错？呵呵。”姜云明很不屑。这算什么？皇帝最后的尊严？就TM是死鸭子嘴硬吧。 “您觉得没错？前脚立了高明为太子，后面有个您说的‘英果类我’的李恪，最后还偏宠着李泰。但是您想过没，您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玄武门的血腥味儿还没散干净吧？您给您的孩子做了个榜样，还觉得自己没错呢？” 李二低下了他一向高昂的头颅，似乎满是悔意。 ———— 气氛再次安静了下来，李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抬起头，似乎是有了决断。 “咋的，想把李恪和李泰都送去封地么？”没等李二说话，姜云明就先噎了他一口。 “不，等开春占城稻推广，你和承乾南下的时候，你好好教导他。”李二摇头。 “沃尼玛”姜云明猛然起身，却扯到了吃撑的肚子，又一脸痛苦的躺了下来，林馨怡赶忙给他按着肚子。 “我这时候是不是应该高兴？您这么信任我，太子都让我教，您就不怕我给他教歪了，不怕我图谋不轨么？” “你若是真有想法，现在早就不只是个泾阳伯了。虽然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还是感觉你对权利和金钱都没什么太大的欲望。我李世民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这点儿眼光还是有的。”李二又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睥睨天下，天可汗的样子。 “得，行吧，谁让您是老大呢。”姜云明撇了撇嘴，MD当爹的有这么撂挑子的么。 “朕能教给他帝王心术，太师能教给他四书五经文韬武略，但是唯独最重要的怎么做人我们都没办法教给他，到时候就看你了。” 姜云明没说话。在儿子面前拉不下脸就说拉不下脸，我又不是你儿子，在我面前你又什么拉不下脸的。 “李恪和李泰也捎上吧，稚奴还小，等以后再说。至于其他的，您还是早日赶到封地上去吧。”姜云明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将李恪和李泰也带上，免得日后麻烦第二次。 李二看了一眼姜云明，没说什么，起身准备离开。 听到声响的姜云明睁了下眼睛，看李二准备走了，便开了口。 “南下之时陛下记得让将作监出个人，会造水车的。另外”姜云明顿了顿，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亡卒遗骸散帛收。” 听到最后一句话，李二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就走了出去，只是背影带起了些许失落。 李二走后的伯府恢复了寂静，姜云明躺在躺椅上。 这历史，似乎是让自己带偏了。 叹了口气，姜云明起身走回了卧室，熄了灯。 而此时，与长安的寂静和渐暖的天气相比，挹娄大雪飘飞，北风怒号。 一个浑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人，看着雪地上冒起的缕缕烟雾，四下张望了一番，小心翼翼的挖开面前的雪地钻了进去。 雪地之下俨然是另一片天地，四个人围坐在火堆旁烤着火，四周放着一个个布袋。 “伍长。”四人见来人就站了起来。 被叫做伍长的人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 “我出去查探过了，这附近是挹娄，再往南走就到高句丽了。我们明早往西走，西面应该是黑水靺鞨，与我大唐交好，但是切勿放松警惕。我们已经折了接近一个队的人，现在东西在我们手上，越海的弟兄们明年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万一回不来，就代表着这东西就只有这些了。往大了说，为了咱们穷苦百姓，往小了说也都想想自己的家人。所以” 伍长看了四人一会儿，目光中泛起一丝坚定。 “人可以死，东西不能有失！” “是！”四人低声喝到。 “好了，都去睡吧，子时我来守夜。” 伍长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其余四人皆是裹上了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睡了下去。 这五个人是当初强渡白令海峡的二百人之中的。士兵们赶到白令海峡的时候，白令海峡已经冰封了起来。所有人没有犹豫的直接踏冰而上，朝着对岸的美洲而去。经历了北极吹出来的寒风，也遇到了北极熊的袭击，在损失接近一个小队的情况下终于到达了美洲。 登陆之后众人准备按照姜云明当初所说一路向南，准备去寻找拥有着那传说中产量的粮食，但是没走多久就遇到了美洲的原住民。 那些原住民现在还处于未开化的时期，加上语言不通，肤色不同，当地的原住民把他们当做了入侵者，但是结局可想而知。 拿着石刀木矛的人怎么能打得过训练有素且手握锻造兵器的人呢，死伤惨重的原住民放弃了自己的部落四处逃窜。 士兵们在原住民的部落里找到了本次行动的目标：土豆和红薯。 二百人中衔制最高的校尉当机立断，趁着现在冬天还未过去，冰封的白令海峡尚未解冻，分出二十人，将这个部落里的所有的粮食以及种子全部带走，就地返回。而剩下的一百三十人则继续南下，以期望能带回更多的粮种，若是有什么意外，也不至于全军覆没，一粒种子也带不回去。 郑添福是返回的二十人中仅剩的伍长，拿着木棍，拨弄着火堆，脑海中回想着这一路走来所遭遇的所有事情。 返回的二十人在白令海峡中就折损了一半，那头白色的大熊真的很生猛。人员不足，不得已丢掉了小半的粮种。为了保证粮种不被冻坏，是自己亲手扒下了阵亡将士的棉衣，摘掉了他们的水袋，用棉衣包裹粮种，将灌了热水的水袋放入其中，不知道回到长安还有多少种子能够发芽。 一路上看着仅剩的同袍们一个接一个的一睡不醒，郑添福的心仿佛麻木了，这一路上自己宛如一个突厥人。以前和突厥打仗的时候很是看不起突厥人在死人身上扒衣服的行径，但是如今的自己也做出了当初让自己感觉不齿的事情。 看着劈啪作响的火堆，郑添福忘不了那天在宫中见到泾阳伯的情景。泾阳伯是个好人，贵族老爷们只知道一味的收租，收租，收租。但是那天，泾阳伯告诉他，这世上有着亩产五十担的粮食，当初自己还以为是在做梦，直到自己见到了那头戴野鸡羽毛，身穿兽皮的野人们的仓库，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么高产量的粮种。 郑添福永远忘不掉那天晚上，校尉做主，每人都分到了一个那个叫红薯的粮食。虽然只是煮的，但是很香，很甜，还很顶饿，自己觉得两个就能饱。 火堆上的锅子咕噜作响，郑添福起身，给所有包着粮种的棉衣内的水袋换了热水，希望这些粮种能挺得过去。 明天向西，去黑水靺鞨，听以前的同袍们说黑水靺鞨对唐人友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明天就去借点牛马之类的牲畜，若不是真的，也不知道自己这缺了两根手指的右手还能不能握得住刀。 自己本以为切手指会很疼，但其实不是，根本没有知觉，想来这就是泾阳伯说的手指“死了”吧。 摸了摸怀中的玉符，又往衣服里使劲儿塞了塞，这是陛下给的，到了大唐的地界就能用的上了。 不知不觉，换班的时间到了，嘱咐了接替的士兵，和衣躺下，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这算是睡着了么？模糊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妹妹，还有自己那饿死的老娘，若是当初有这种神物，想来娘也不会饿死吧？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听说只有快死的人才能看见已经死去的人，自己不是要死了吧？要是自己死了，希望这四个小崽子们能安全的把粮种送回去 火堆还在劈啪作响，每个值夜的士兵都不会忘记给棉衣里的水袋加水，守护着那些棉衣。人可以死光，但前提是棉衣都要到长安。 天光大亮，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停了。只有白色的世界反射着刺眼的光线。 蓦地，地上的雪动了一下，猛然间伸出一只手来。洞口慢慢的扩大，陆陆续续的出来了五个人。 郑添福看着这刺眼的世界，自己又熬过了一个晚上。 没有人说话，众人默默地把一个个棉衣珍而重之的放在制作粗糙的雪橇上，每人一根绳子，每人一个雪橇，就这么默默地拖着，向西边走去。 东方初升的太阳照在白雪上，没有带来温暖，反而让人觉得更冷了。阳光将五人的影子拖得老长，头朝着西方的影子似乎是在为他们指明前进的方向。 第三十五章 回家 郑添福埋头拉着雪橇。 刚才遇到靺鞨的游牧人家，但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牛马。不是他们不给，而是他们说这往大唐的方向没有路，有了牛马也没用，跑不起来。 那个肤色发红，名叫阿骨打的男人很友善，给自己这些人换了他们精心制作的雪橇，装上了两根猪的大腿，棉衣里的水袋也换上了热水，还给自己指明了去大唐最近的路。 新雪橇拉着比自己粗糙制作的雪橇省力很多，就是时不时的要停下来给水袋换水。自己不知道走了多远，但是阿骨打说朝着这个方向走就行。 看了看雪橇上的棉衣，摸了摸胸口的玉符，郑添福低下了头，继续麻木地拉着雪橇。 田家村，伯府。 姜云明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三个人感觉到头疼。 李承乾和他的两个弟弟一早就被李二赶到了姜云明这里，说是让他们好好的跟着姜云明学习。 姜云明本来想以还没到时间为由把三人赶回去，但是这三个人都赖着不走，说是李二不让，敢提前回去就打断他们的腿。 李承乾似乎还有些迷茫，而李泰则早就跑去厨房找吃的去了，估计这孩子三高一个都少不了。而李恪是三人中姜云明最喜欢的。 不是因为他好男色，虽然李恪长得也挺帅的，主要是李恪完全就是一个很有教养的贵公子的模样，再加上李二说让姜云明教他们，所以李恪自打一进门就是一幅弟子的模样。 李泰在厨房找到了点儿昨夜剩下的卤鸡腿，从没吃过卤味的他毫不见外的让厨子去给他热饭去了，看着还在思考人生的李承乾，姜云明将李恪叫了出去。 带着李恪走去了大棚，摘了两根黄瓜，递给了李恪一根。 两人一句话没说，姜云明在前面走着，李恪在后面跟着。一直走到了田家村村头的小河边，姜云明才开了口。 “你很有分寸，其实在我的想法里，你是最适合做太子的人，就现在来说。” 李恪没说话，看着手中的黄瓜。 “那天高明来找我，我说他活得不像个人，他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李恪还是不说话，仿佛姜云明说的跟他没关系。 “其实你现在的境地主要是因为你的身世。你的血脉太高贵了，父亲是当朝皇帝，母亲是前朝公主，外祖母是名门之后，外祖父是柱国大将军，可能从古至今就血脉而论，没人能比得过你和你弟弟李愔。” 李恪的嘴角动了动，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其实你可能不会想到，你即便是安分守己，处处躲着那个位子，但是你最后还是会因为那个位子而死。你要知道，一个身上背着刀剑的人，即便是无心害人，但是别人依旧会害怕，就因为他身上带着刀剑。而你的刀剑，就是你身上流动着的血脉。” “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一再的退避，但是我知道，我终有一天会退无可退的，我的后面还有弟弟和母妃，我不想他们收到伤害。”李恪终于开了口。情绪很低沉。 “搬出来吧。你在宫里只会引起别人的忌惮，到田家村来吧，回头我给你找点事儿干，虽然不一定是你想做的，但是会让那些人不再找你麻烦。” “好。”李恪的声音有些嘶哑。 —————— 李恪似乎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或许也是因为放不开，没有在说话，跟着姜云明回到了伯府。 姜云明没有单独照李泰，一是因为时间还长，二是因为姜云明感觉自从李泰来过自己府上之后这技能树似乎有点让自己掰歪了，除了还和以前一样喜好诗词之外，闲着没事就找厨子聊天？ 不得不说这李家的人不知道是会赶时候还是就是狗鼻子，今天刚让下人费尽力气才找到了两只仔猪，准备做个烤乳猪，李二就把他三个儿子送了过来。 李恪还是放开了，在看到他的两个兄弟毫无吃相的和姜云明抢食儿之后，李恪也在烤乳猪香气的诱惑之下开始了风卷残云。 四个人分两只小猪都感觉没吃饱，四个人围坐在火炉四周，一人一把糖炒栗子，一壶三勒浆。姜云明不由得感叹，果然没什么事是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顿。 姜云明带着三位皇子烤着火，喝着酒，李泰时不时的对着月亮骚几句，一幅时间静好的模样。 而此时的郑添福则刚刚斩掉了同行一位士兵的两根脚趾。 砍下的脚趾已经发黑了，砍下来之后都没有流血，用碳灰抹上。而当事人却似乎没什么反应，沉沉的睡了过去。 郑添福把砍下来的脚趾扔进火堆里烧掉。自己这一行五人已经一个完整的都没有了，不是手指就是脚趾，每个人身上都缺了点儿东西。 现在已经是辰时了。再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自己这些人就要继续出发。郑添福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人能有几个活着回到长安。 给所有的水袋换过热水，郑添福把阿骨打送的猪腿剩下的最后一点拿了出来，放在了火上烤着，让富贵和柱子他们醒来就能吃上热的。 天慢慢的亮了起来，郑添福把所有人叫醒。每个人都喝了几口热水，麻木的吃着最后的猪腿。 扒开了雪屋，太阳光照着郑添福的脸，让他眯起了眼睛。 天亮了啊，真好。晚上实在是太冷了，若不是泾阳伯教的雪屋，自己一行人怕是还没到靺鞨北部就都死光了。 套上绳索，每个人都拖起一架雪橇，继续向南走着，阿骨打说让自己一行人朝南走，自己不知道走了多远，不知道还要多久。 “伍伍长。”身后传来柱子嘶哑的声音，难听的好像是布帛撕裂的声音。 柱子停了下来，喊住了郑添福，手臂颤抖着指向远方。 郑添福顺着柱子指的方向看去，一条长长的黑线出现在雪地里，显得那么的突兀。 “那是那是长城！”郑添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所有人瘫坐在雪地上，不顾寒冷的北风，双眼止不住泪水。所有人不止一次的想着大唐，当宛若一条黑线的长城进入众人视线的时候，击垮了众人内心最后的坚强。 还未走到长城之下，守卫长城的士兵就发现了他们。在出示了李二给的玉符之后，郑添福等人顺利的进入了长城。 五人围坐一圈，把棉衣围在中间，在见到皇帝之前，郑添福不想让任何人碰它们。 吃过了长城守卫送来的饭食，郑添福没有多做停留，让守卫们牵出马匹，把棉衣挂了上去，朝着长安飞奔而去。 李恪感觉在田家村的生活很好，没有皇宫的拘束和繁杂的礼仪，吃食也比皇宫的好吃，屋子里暖和的像是春天。李恪觉得姜云明说的没什么不好，自己以后就在田家村呆着，要是能把母妃接过来就更好了。 李恪复习完了今天的功课，太子哥和青雀还和姜云明在下着那个叫做跳棋的东西。没有管他们，径自出门想要透透气。 伯府大门被人猛然踹开，李恪诧异的看了过去，心里想着谁这么大胆，大唐伯府都敢如此嚣张。 看着进门的李二，李恪没了脾气。李二拉过李恪，表情很着急。 “姜云明呢？” “回父皇，在屋里呢。” “砰。”客厅的门也被踹开，屋里的三人看着踹门而入的李二，嘴里的脏话憋了回去。 李二看着姜云明：“走，守卫来报，北上靺鞨的士兵回来了，已经到了城门外了。” 姜云明呆了一下，随机霍然起身：“真的？” “真的。进了大唐就一路不停，只休息了一晚便赶到了长安。” 结果林馨怡递上来的大氅，刚准备出门，随即想到了什么，转向李承乾等人“穿上大氅，一起来。” 李二没有乘龙撵，太费时间，找了一辆马车带着一队金吾卫就出了宫，直奔姜云明这里。 李二上了自己的马车，三个皇子陪着姜云明上了伯府的马车，金吾卫在前面开路，马不停蹄的直奔长安城北门景耀门而去。 景耀门下，郑添福等人依旧围成一个圈，把棉衣围在里面，等着李二的到来。 金吾卫策马而来，后面跟着两架马车。李二刚跳下马车就被姜云明赶了回去，姜云明看着郑添福一行人，指挥金吾卫把所有棉衣都带上，让郑添福等人也各自上马。天气寒冷，姜云明准备先回庄子里再说。 伯府，所有人忙做一团，下人们烧着热水，厨房里忙着做饭，而正厅却一片寂静。 姜云明打开了所有的棉衣，里面不止有红薯土豆和玉米，还有一点辣椒，一点花生，甚至还有些南瓜子。据郑添福说还有一些别的，但是后来人太少了，拿不下，只能扔掉。 姜云明看着郑添福五人，满脸被寒风吹裂的口子，看着都疼；每个人的肢体都不全，每个人都少了几根手指，脚趾没看，想来也不回好多少；那个叫富贵的鼻子头都没了。 听着郑添福等人说着这一行人的遭遇，姜云明感觉鼻子泛酸，李二也别过头去。 姜云明觉得那个校尉很聪明，得到粮种之后不分种类全都装上，先派一小批人回来，这样即使日后他们遭遇不测，无法带回更多的粮种，那么也有一小部分粮种成功的到了大唐。如果他们还能取得更多的粮种，来年归来的时候则能加快新粮在大唐的推广速度。 李二让郑添福五人回家先见见家人，明日早朝上朝接受封赏，然后就走了，把新粮的事情交给了姜云明，在李二看来姜云明才是最合适的人。 姜云明看着地上的粮种，忍了许久的泪水落了下来，这二百士兵因为他一句话义无反顾的背上行囊背井离乡，他害怕这些人一个都回不来，如今见到了郑添福等人，压抑许久的心终于解放开来。 过了好一会儿，李承乾三人在门外探头探脑，看着流泪的姜云明面面相觑，转身欲走，却被姜云明叫住。 “你们三个都进来。” 第三十六章 这是什么 李承乾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推开门走到了姜云明面前。 姜云明擦干脸上的泪水，搓了搓脸，整了整衣衫，绕过面前的李承乾三人，走到郑添福五人身前。 “过来。”姜云明转头对着李承乾等人开口。 李承乾三人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姜云明想干什么。 姜云明站直身子，给郑添福五人弓腰，行了个很正式的大礼。 “不，不行，伯爷使不得。”郑添福想上来扶姜云明，但是身份的差距让他又有些手忙脚乱，慌乱之下只得拉着柱子富贵四人也给姜云明行礼。 姜云明直起身，挨个把他们都扶起来，有些心疼，也有些内疚。 “你们当得。当初云明一己之言，你们却毫无犹豫。说实话，我曾经想过你们可能会全都留在那里，所以每当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都很内疚。但是，还好，你们回来了，哪怕不是全部，云明也能得一丝心安。” “伯爷，您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些大头兵，没什么文化，我娘就饿死的，是您给了我们希望。”听着姜云明的话，郑添福的眼泪也止不住。 拍了拍郑添福的肩膀，转头对着李承乾三人说道：“你们，过来，我怎么做的，你们就怎么做！” 李承乾三人面面相觑，有着一丝犹豫。 看着犹豫的三人，姜云明皱眉。：“不愿意？也行，放不下皇子的身份是吧。滚！滚回去告诉你们的父皇，你们！我姜云明教不了！” 听着姜云明愤怒的言语，李承乾三人愣了一下，随即不再犹豫，恭恭敬敬的给郑添福他们行礼。 郑添福手足无措，想去扶李承乾，但是姜云明拉住了他。 “对别人而言，你们可能受不起，但是他们，你受之无愧。” 等了好一会儿，李承乾感觉自己腰都快断了，李泰一个胖子更是站都快站不住了，姜云明才让他们直起身。 让一旁的林馨怡带着郑添福等人去吃饭，并且嘱咐林馨怡，每人给十贯钱，从家里拿。 姜云明把所有的种子分类放好，叫来了管家，让他找下人们把种子都放好，不能放仓库，要找有暖气的屋子，所有的种子必须全部收起来，谁敢私自偷拿直接送给大理寺，让大理寺以叛国论处！ 下人们很快把种子都拿走了，神情严肃，行动小心。等到所有的种子都被抬走，姜云明拉了把椅子，面对着李承乾三人坐了下来。李泰嬉皮笑脸的也想坐下，被姜云明一脚踹了回去。 “站好了！” 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人，姜云明有些感慨：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很大。 “是不是感觉我今日的行为很不妥？让你们堂堂皇子给一群士兵行礼，是不是感觉失了身份丢了面子？” 从来没见过如此严肃的姜云明，李承乾三人不敢说话。 “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粮种，亩产五十担的粮种。是大唐百姓的命根子。”姜云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也是你们李家的未来。” “你们或许不知道，这些北上的将士们会经历什么，但是我知道。如果长安的冬天寒冷的程度是1，那么他们去的地方，寒冷的程度是三十，甚至是四十五十，结冰的海面上寒风永不停止，白色的熊也虎视眈眈。但是即使我把这些说给他们听了，他们还是去了。此行的将士目前已知的已经牺牲了六十五人，还有一百三十人在大海的对面，冒着毒蛇，猛兽，疾病的危险，还在继续寻找着更多的粮种。” 姜云明站起来，抓住李承乾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直视着他的眼睛：“对他们来说，这是为了让他们的家人以后不再挨饿，对你们来说，这是让你们李家的江山稳固！” 松开李承乾，姜云明又走到李泰面前：“为什么自古王朝更替，果断如始皇帝，刚烈如汉武帝都没有保住属于他们的王朝，你们觉得，你们李家可以吗？” 姜云明说完，回身又坐了下来。 “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王朝能够永昌吗？是因为那些惊才绝艳之辈频出吗？我告诉你们，不是！是因为百姓！为什么那些反叛者振臂一呼，就一呼百应，前仆后继？是因为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连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你们觉得你们皇子的身份高人一等？我告诉你们，如果郑添福他们拿着那些粮种，对着那些百姓们说一声：‘这是亩产五十担的粮食，跟着我起事，我保证你们不再挨饿。’信不信会有无数的百姓站出来，直到把你们李氏王朝踏得七零八落，让你们这些皇子如同丧家之犬！” 姜云明喘了口粗气，看着满脸震惊和不可思议的三人。 “生在皇室的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那种辛苦劳作一整年，却连饭都吃不饱的那种感觉；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当天灾降临，走投无路，易子而食的感觉；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一路渴饮河水，饿食树皮，跋涉千里只为了要活下去的那种感觉。” “你们生来就是皇子，衣食无忧。而你，李承乾，因为太子之位烦恼成那副模样；你，李恪，那日在田家村河边，宛如一副行尸走肉；你，李泰，自幼皇帝宠爱，甚至超过了太子，却还觊觎着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姜云明挨个点着三人。“你们可曾知道，在他人眼里，你们是多么的幸福，只因为你们能吃饱饭，不挨冻。” 姜云明叹了口气：“是不是很可笑？就因为这点儿原因。” 姜云明感觉有点儿累。“最后再跟你们说一些话。所有人都可以觉得他们身份低贱，而你们不行；所有人都可以骂他们一句傻子，因为一句话就不顾自己的性命，而你们不行；所有人日后都能看着他们受苦受难甚至是死去，而你们不行。” —————— 留下了还在恍惚之中的三人，姜云明兀自走了。 郑添福等人吃完了饭，千恩万谢的拿着林馨怡交到他们手上的十贯钱走了。看着堆在房间里的粮种，姜云明感觉肩头更重了。 玉米还好，直接种下去就行。辣椒花生和南瓜目前来说不是必要的，让村长帮忙找几家人种下就好了，现在的难题在土豆和红薯。 姜云明没有种过这两种作物，只知道他们的块茎就是他们的种子，但是他不知道具体什么地方会发芽，不敢随便乱切。思考了很久，姜云明招来管家，让他去集市上买几口大缸，把土豆和红薯直接种下去，等发芽之后再按照芽的位置切开。 看了很久，姜云明感觉还是有点无从下手，摇摇头，起身出了门，朝着大棚走去。 村长做了一辈子农事，轻车熟路的带着姜云明来到了地头上，说这是田家村最长庄稼的地。姜云明让人装了一车土，拜别了村长，回了家。 让下人们去收集了很多落叶，点火烧成灰。隐约记得土豆似乎适合沙质土壤。于是又弄了一些沙子，把烧完的灰掺入沙子和村头取回来的土中，整个搅拌均匀，装进大缸里，把土豆和红薯埋了下去，浇上水，放在了西厢房里。 回到正厅，李承乾他们已经走了，不知道是回房间了还是回皇宫了。 林馨怡看着一脸疲累的姜云明，伺候着他洗漱完之后就扶他回房休息了。 长安城的夜晚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但是姜云明知道，明天会不一样的。 一大早就被林馨怡叫起，匆匆的洗脸吃饭，姜云明上了马车，朝着皇宫而去，今天早朝，他必须要在。 太极殿前的大臣们还是来的那么早。看着走来的姜云明，大臣的心都紧了紧，不知道这位爷今天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进了太极殿，姜云明还是靠在以前的那根柱子上，闭目养神，听着那些大臣们上揍着那些可以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今天早朝的事情似乎额外的多，临近中午，大臣们的上奏终于停了下来。李二看了看在人群最后的姜云明，抬手示意身旁的太监，太监低头下去，拿了一个托盘上来。 “咳咳。”李二清了清嗓子。“年前，泾阳伯和朕说了一件事。在我们的东面，大海的彼岸，有一种粮食，亩产五十担！” 朝堂喧闹了起来，大臣们各自和自己熟悉的人低声讨论着。 “咳咳。年前重阳之际，二百名将士，穿着白叠花制成的棉衣，动身北上，穿越靺鞨，到达极北之地，从冰冻的海面上经过，到达了大海对面的土地。昨天，有一批人带着一小部分粮种先回来了。” 众人再次抑制不住的说起话来。李二没有再制止，抬手让太监宣读圣旨。 太监的声音还是那么的难听，咬文嚼字的圣旨还是那么的难懂。大体意思就是郑添福五人封了男爵，食邑三百户。 魏征还是那么的耿直，在今天的姜云明看来耿直的有些可恶。 “陛下，此事不妥。粮种刚刚带回，谁也不知道是否能有预期的产量，现在封赏，太早了。” 姜云明站了出来，开口道：“郑国公，这粮种是我告诉陛下的，也是我让陛下派人去取的，若是粮种达不到预期的产量，可以罚我，我姜云明无话可说。但是郑添福五人的封赏必须要给！这与粮种是否能够高产无关！如果不能，那是我泾阳伯的错，而他们，历经千难万险，返程的二十人只剩下他们五人。”说着转向李二。“陛下，郑添福五人是为大唐出生入死的将士，有功要赏！” 魏征还欲开口，却被李二打断：“此事就这么定了！” 太监将大殿外等候的郑添福等人叫了上来，宣读了圣旨，郑添福抱着圣旨泪眼朦胧。 魏征看着肢体残缺的五人，默默地回到了原位，没有再开口。 第三十七章 南下 下朝之后，魏征那寒酸的郑国公府。 姜云明和魏征对坐在桌前，看着魏征很认真的品这那不知道加了什么玩意儿的茶，姜云明的心直突突。 良久之后，细细品完了一杯茶的魏征才开了口。 “泾阳伯，那粮食，真的有那么高的产量吗？” “有的，来到大唐可能会因为水土的缘故产量或许会降低，但是也足以超过大唐现在亩产的十几倍甚至是几十倍了。” “若是真的，那么泾阳伯当真是功德无量了。”魏征感叹了一句。 “郑国公知道今天在朝堂上云明为何反驳了你的话吗？”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并没有等魏征回答，姜云明就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那远在大海尽头的土地上有着能让大唐百姓吃得饱的粮食，但是我没有办法过去，除了北上的那一丁丁点儿的可能。” 姜云明似乎是没注意，喝了一口他以前从来不沾口的煎茶，仿佛也没感觉到不适，兀自说着。 “郑国公知道那里有多冷吗？滚烫的热水泼洒开来能瞬间结成冰！我曾经想过这二百人可能一个都回不来，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直接或间接的因为我死去，这是第一次。您知道吗？这二百人，在到达对面的土地之前就折损了一个小队；找到粮种之后，负责返程护送粮种的有二十人，但是到了长安城的只有五人。” 姜云明抬头望天，似乎是想阻止眼中的泪水落下。 “郑添福告诉我，他从来没这么痛恨过自己。为什么？因为他亲手扒掉了死去同僚的棉衣，包住了粮种。他说他以前最恨突厥人，不是因为他们时常南下掳掠，而是因为他们没有人性，为了活着能把死人的衣服扒下来穿上。他说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个突厥人，他所痛恨的突厥人。” 魏征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云明站起身，对着魏征鞠了一躬。开口道：“明年，留在大海对面的将士若是能够归来，云明还会继续为将士们请封，还请郑国公理解。” 看着离开的姜云明，魏征久久无言。 田家村，泾阳伯府。 姜云明每日看着西厢的大缸，悉心照料，生怕有什么闪失。 足足过了十天，有一口大缸里平整的土面上起了一个小小的凸起，隐隐的透露着一股紫色。经历了白令海峡的严寒，土豆似乎是终于适应了伯府温暖的空气，长出了嫩芽。 吃完早饭的姜云明照例巡视着所有的大缸，看到那一点点的紫色，姜云明整个身体都战栗了起来。 花费了几十条人命的代价把你们运回来，悉心照料，你们终于醒了。 让人去宫里通知了李二，姜云明小心翼翼的将那颗发了芽的土豆挖了出来。拳头大小的土豆上遍布紫色的嫩芽，在姜云明看来是那么的可爱。 把所有缸中的土豆和红薯都挖了出来，有近七成都发了芽。剩下的三成不知道是还未适应这温暖的空气，还是被白令海峡寒冷的空气冻得失去了活性，姜云明都再次小心翼翼的种了回去。 刚摆好所有发了芽的土豆和红薯，李二破门而入，看着地上摆放着的一个个小球一样的土豆和红薯，浑身颤抖。 村长找了村里他认为侍弄庄稼最好最细心的人，站在客厅门外等着。客厅里，李二一脸肉疼的看着姜云明拿小刀把土豆和红薯按照芽切成一块块。把切好的土豆和地瓜包好，分给村长找来的人，告诉他们这就是种子，让他们和平常庄稼一样侍弄就行。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田家村最好的土地，李二让人带来的耕牛早已用曲辕犁将土地翻了个遍，姜云明让人把郑添福五人也找了过来。 土豆可以直接种下去，红薯姜云明记得要起垄。没有切实的经历，姜云明只能按照自己的一知半解进行。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直到黄昏才将所有的土地规整好。 郑添福看着自己带回来的种子一点点的种下去，眼中流下了泪水，在夕阳的照射下，映出了金色的光。 田家村村头种植新粮的田地被戒严了，金吾卫十二个时辰轮班，除了姜云明指定的村民之外谁都不能靠近，而且有先斩后奏之权。 李恪第二天回了宫，带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皇家的工匠在伯府旁边开始起地基，李恪说他要在这里建府。紧跟着李恪的是李泰。两个皇子一左一右把姜云明的伯府架了起来。 李承乾回了宫就没有再回来，听杜如晦说他最近各个官员家里跑，把朝堂的大小官员家里跑了个遍，只为了问众人见过最悲惨的百姓是什么样子。 ？？这孩子是傻了吗？怎么光问惨的。 李二最近出宫的次数越来越多，但是倔如魏征都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跟着李二来了好几次田家村，甚至偶尔还能见到他自己过来，站在地头上看着愈渐茁壮的种苗，抚须微笑。 当红薯的的种苗开始爬秧的时候，姜云明在每株红薯苗上采下了两片带着叶梗的红薯叶，放在了小酒瓶里，看看能不能长出水生根，若是行得通的话就能让这红薯的产量起码多上一半。 阳春三月，村民们都开始了劳作，村长说已经是春分了，时间过得好快，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从你身边悄声而过。 李二昨天下了旨，占城稻的推广即将开始，姜云明打算南下了。 拜访过长安城里相熟的人，杜如晦，程咬金，房玄龄，长孙无忌，还有魏征，向他们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也托他们照顾一下田家村的人。 林馨怡在府中忙碌着，如同穿花蛱蝶，上下翻飞。此次南下姜云明只带了她一个人在身边侍候，安全则有李二安排的皇城禁卫龙武卫。毕竟是太子出巡，该注意的问题还是要注意的。 出发之日李二没有出来送行，但是长孙和李丽质来了。长孙拉着李承乾的手不停的嘱咐着，这是她这个儿子第一次出远门，还没有大人随行，她很不放心。 一旁的李丽质拉着姜云明满脸不舍，直废了姜云明讲了后世好几个段子才给她哄好，林馨怡也在一边说给她带江南最好的丝绸。 姜云明本以为要坐马车南下，但是出行的队伍出了长安城，来到了渭水。听着杜如晦的解释姜云明才知道自己忘了这片土地上最伟大的工程之一：大运河。 他一直以为现在的运河就是后世的样子，现在才知道是后来改的。试想隋朝都城就是长安，又怎么会把大运河的起点设在京城？ 看着从渭水边开凿出来的支流，现在叫广通渠，姜云明感叹着人们的伟大。 上了船，长孙还在依依不舍的和李承乾道别；李丽质两眼汪汪的看着姜云明。船队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缓缓地开动了。 姜云明是第一次坐船，后世的他也没有坐过船，好在是没有晕船的反应，林馨怡也是穿上蹦蹦跳跳，大呼小叫的惊叹着沿岸的风景。 ————— 姜云明也很惊叹，他这是第一次看见这令人叹服的伟大工程，后世以京城为起点的运河大豆没亲眼见过，更遑论这最初始的运河了。 开春的河水有些急，可能是因为春天化冰的原因，天还未黑，船队就已经到了预定的第一天终点板渚。 板渚在长安的东偏南方向，气温还不算是很高。板渚的县令一早就在码头等着了，姜云明没出来，李承乾去见的。 拒绝了板渚县令上岸休息的邀请，众人直接就地在船上休息了，龙武卫把码头整个包围了起来，路过的人都很好奇，指指点点的。 姜云明站在船头，朝着西方看去。那里是洛阳，历史上的有名之地，好想去看看啊，看看这古时候的洛阳是什么样子的，虽然现代化的洛阳他也没有见到过。 板渚真是个好地方，姜云明是这么觉着的。向西是洛阳，向东是姜云明的家乡，鲁省。不知道老家的小村子现在有人搬过去了没？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村子里全都是姜姓，秦汉的时候是关东大族，集体向西搬迁，而自己祖上的那拨人选择了向东，走到了鲁省的尽头，在那依山傍海之地安顿了下来。好想回去看看啊。 一件大氅披在了姜云明的身上，姜云明握住肩头上的手，轻叹一口气。 “外边凉，我们进去吧。” --- 第二天一早，船队再次起航，一早一起来想拍李承乾马屁的县令吃了一屁股灰，站在码头上望着船队远去的样子仿佛一个深闺怨妇。 本来安排好的行程是第二日傍晚之前到达运河与淮水接通的泗州，但是在泗州的前一站宿州，本不该停下的船队在姜云明的命令下停靠在了宿州码头。 留下二百龙武卫看守船只，姜云明和李承乾登上码头，龙武卫把好奇的人们隔离开来。看了看外围的人们，又看了看李承乾。 “走吧，今日带你看一下，你们李氏王朝治理下的百姓的生活，再看看为你们李家办事的官员们。” 船上的马匹不多，李承乾和姜云明一人一骑，龙武卫的校尉一骑。校尉在前引路，李承乾和姜云明紧随其后，后面跑步的八百龙武卫，带起了大片尘土。 第三十八章 宿州 宿州，刺史府。 刺史府面前繁华的街道今天却没有一个人敢走，披甲带刀的龙武卫将刺史府团团包围，气氛肃杀的让人害怕。 刺史府内，顾原信战战兢兢的站在大堂上，上面坐着姜云明和李承乾。 李承乾不知道姜云明想做什么，但是他还是遵循了当初李二的话，南下之行由姜云明做主。 来到这宿州算是姜云明考虑已久，但是又突然做下的决定。他本来就想带李承乾看看这盛名之下的唐朝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停在宿州只是临时起意。一路的行程早已被安排好，预定停靠码头的县、州大大小小的官员早已知道了太子即将南下，怕是早就把事情安排好，自己的屁股早就抹干净了。 “宿州刺史，顾原信，父亲顾兆是随高祖皇帝起事的第一批士卒，祖上蒙荫所以武德二年远调宿州，任宿州刺史。”姜云明念着龙武校尉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顾原信履历。 “是，是。”顾原信有些颤抖，他早就知道了太子南下之事，但是原定并不在这宿州逗留，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任宿州刺史七年，无功也无过，赋税上缴也合乎平常。”姜云明念到这里，抬头看着顾原信。 ———— 顾原信被姜云明看得更害怕了，但是又不敢开口。 “离此地最近的是哪个县？”看着顾原信的熊样子，姜云明摇了摇头。 “回泾阳伯，是肆县。” “无需如此，你是刺史，从三品，我是伯爵，不过是正四品。”姜云明站起身，李承乾也跟着站了起来。“校尉，留下一百人，封锁刺史府，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出来。” 走到顾原信面前，“走吧，顾刺史，带我们去肆县。” ———— 肆县，以南北方的划分，宿州整体属于北方，此时的天气虽然已经转暖，但是还带着那么一丝凉意。 坐在马车上李承乾看着闭目养神的姜云明，最终还是压不住心头的好奇。 “你带我停在这宿州是为了什么？你不是这种明明有正式还乱晃悠的人。” “正事？这次南下有两件正事，第一件就是推广占城稻，第二件就是让你看看，你们李家的唐朝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治理国家，不是说在朝堂上听听官员的汇报，做做决定就可以的。”姜云明没睁眼，他不喜欢骑马，感觉有点儿累，林馨怡又被他留在了船上。 “宿州不算是什么重镇，但是龙武校尉带回来的情报不是说了吗，从我大唐建国，这宿州缴税正常。” “天真，情报就一定是对的么？缴税正常代表收税也正常吗？就你现在这样子，真要坐上了那个位置，估计没几年就给你家败完了。” ———— 肆县，县衙。 姜云明坐在县衙大堂的公案后，李承乾和顾原信站在两边，堂下的县衙官兵已经换成了龙武卫。 肆县县令看着公堂上的姜云明和李承乾，满脸灰暗。 “龙武卫，通知肆县的百姓们，今日太子在肆县县衙升堂。”姜云明看了一下堂下脸色灰暗的县令。“接，民告官！只要是宿州境内的，所有官员的状子都接！” 龙武卫走街串巷，敲锣声络绎不绝，听到声音的肆县百姓纷纷出来看。 肆县的县衙从来没这么热闹过，门庭若市。 其实在接受了不到十个百姓的诉状之后就没必要审理了，因为这些诉状上的罪行已经够这个县令死好几次了。苛捐杂税，收受贿赂，横行乡里。县令儿子强抢民女，很多得罪他的人都莫名消失等等等等。 听完县衙门口所有百姓的诉状之后，姜云明让龙武卫抄了县令的家，他那坑爹的儿子还在不停叫嚣，被龙武卫直接打晕了过去。姜云明打开了县衙的粮仓，里面连只老鼠都没有，空空如也。 姜云明走到这个倒霉县令的面前，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今日算是栽了，知道太子南下，却不曾想过他会打乱原定的安排。是我天真了，但是我还是要说，当官，如果不是为了高人一等，不为了能让家里人过的富足美满，那为什么要当官！” 县令状若疯魔，大喊大叫。 姜云明掏出手帕，抹了抹县令溅在他脸上的唾沫。走到县衙的大门口，抬了抬手，龙武卫将县令的一家老小都带了出来，分离开人群，强行让县令一家跪在县衙门口。 “肆县县令，鱼肉乡里，贪赃枉法，现已证据确凿。我，泾阳伯姜云明，今日在县衙外，将其与其子斩首示众！可有人还有异议？” 百姓们大声叫好，没有人发出反对的声音。姜云明转身看向李承乾。 “太子，可有异议？” “高明无异议，一切但凭老师做主。”李承乾躬身行弟子礼，给足了姜云明面子。 没有回头，姜云明只是抬了抬手，龙武卫手起刀落，两颗头颅飞了起来，血溅五步，缓缓地流动着。 姜云明慢慢的走到顾原信面前，似是自言自语。 “我姜云明不反对为自己和家人谋福祉，只要百姓安居乐业，赋税正常上缴，即便你贪墨万金，那也是你的成就；但若是鱼肉乡里，百姓怨声载道，那么你多拿一文钱，那就是贪污！”缓缓地转头，看着一旁的顾原信。“顾刺史，你说是吗？” “是是是，泾阳伯说的对。”顾原信满头大汗，止不住的颤抖着。 “顾刺史觉得对就好。走，回船上。” 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去，留下的只有夹道欢送的百姓，还有那县衙前染血的石砖。 ———— 马车上。姜云明看着仰头闭目的李承乾。 “有什么感想。”沉默了良久，姜云明率先开口。 “我从未想过会是这样。我知道一个偌大的王朝，贪官污吏不可避免。但是就在这我们随意停靠之地，去的第一个县就是这样。那个刺史看起来不是个贪官，也是个无能之辈。” 李承乾想了很久，才说了这么一句没营养的话。 “你可以认为这是偶然，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普天之下励精图治的君主不多，清明的官吏更是少之又少。就像那个县令说的，他为什么要当官？为的就是高人一等，为的就是钱财。基层的官员我见得不多，但是我觉得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第一是两袖清风，当官只为民的，这种不能说没有，但是千百人能有一两个就很好了。第二种是贪官污吏，大唐起码一半的官员或多或少的收受礼品，甚至贪墨巨大。第三种就是本分的人，他们听从朝廷的指示，认真履行，不贪赃枉法，但是也不会像郑国公这样的人去为民请命。” “我李家的天下，就这么不堪吗？”李承乾似乎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靠在马车上，双目无神。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历朝历代反叛的人那么多了吗？对于为首之人可能只是为了功名利禄，但是跟随他们的百姓们就只是为了活下去。” 马车里再次安静了下来，马车外面依然马蹄疾行。 回到船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姜云明喝了点粥就没在吃饭，虽然白天的他那么冷静，甚至是冷酷，在他挥手间就有两条人命逝去，但是他看都不敢看，他没杀过人，也看见过现场杀人的，甚至是现场杀鸡的都没见过。每当响起县令父子死的时候那飘进鼻子里的血腥气息，他就有些想吐。 李承乾没吃饭，直接回到了船舱里，想来是白天对他的刺激很大。 姜云明也颇受刺激，晚上抱着林馨怡发泄了很久。一直到子夜时分，码头上传来了喧闹的声音，似乎是因为距离有些远，声音有些小，但是还是听到了。 二人起身穿衣，但是没有出去。姜云明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天被斩首的只有县令父子二人，想来是其他家人组织起来的报复吧，出去只能添乱，一切还是交给龙武卫解决吧。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林馨怡起身去开门，随后李承乾走了进来。 “码头上”还没说完姜云明就打断了他。 “那些交给龙武卫，我们出去只会添乱。” “你说咱们今天见到的，在整个大唐都是常见的吗？”李承乾还是对白天的事情有些过不去，他觉得李唐王朝能够建立，做的就一定会比前隋要好。 “或许其他地方不会这么的穷困，但是只要是平民百姓，那就好不到哪里去。大部分的百姓现在都是交完赋税佃租之后就所剩无几，所以根本就吃不饱，只能够保证活着，好一点的也有，但是也就是能够吃饱而已。” “你说，如果我……或者青雀，即位以后，能做的更好吗？” “我不知道。陛下曾经和我说，他能教你帝王心术，太子太师能交给你四书五经，文韬武略，而做人，陛下让我教给你。其实我不是个好老师，我不会教人，所以我只能带你看一看，看一看这世间到底是一幅什么模样，看一看这大唐江山的基石是什么模样，看一看养活你们这些皇家还有那文武百官的百姓是什么模样。” 姜云明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许久。 “承乾，你是个聪明的人，起码并不痴傻，否则陛下早就改立太子了。人字一撇一捺，立于天地间，所以你日后不能做断自己腿的事情，人字断了腿，那就不是人了。” “你们不是一直说我作诗很好吗，我送你几句吧。”调整了一下心情，姜云明看着李承乾。李承乾闻言看着姜云明，有些期待。 “其实这不算什么诗，也不是我作的，只是对你或许会有用，你记下吧。”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功，也不久长。名，也不久长。 赢，都变做了土;输，都变做了土。 姜云明说完这几句，叹了一口气，对着李承乾说道：“承乾，你一定要记得，百姓不是你富足生活的奴隶，他们不在乎谁当统治者，因为他们知道，历朝历代，不论谁哪个统治者，百姓们都没有富足过，所以对百姓们来说……” 姜云明面色很严肃对着李承乾。 “兴，也任他;亡，也任他。” 第三十九章 人间天堂 第二天，姜云明和李承乾都早早的起来了。昨日发生的事情似乎对二人都没什么影响，但是这只有二人自己才清楚。 经过了宿州这个不大不小的插曲，船队没有再停留，早早出发南下而去。似乎是昨日耽搁了行程，今日的风想他们早早到达目的地，所以吹的格外卖力，原本一天都不一定能到达的江都，天还未黑就到了。 江都是占城稻推广的第一站，接近长江入海口，自古以来就有着鱼米之乡的称号，似乎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了。 下了船，看着西沉的太阳，姜云明感叹，终于到了。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没有黄鹤楼，但也是烟花三月，也是扬州。 江都的刺史早早等在码头，姜云明和李承乾一下船就迎了上来。 扬州，记得是李泰的封地，也不知道能治理成什么样子。拒绝了刺史的邀请，姜云明选择了住在朝廷的驿站里，至于李承乾。嗯，他没发言权。 朝廷的驿站稍显落魄，不过姜云明也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留下李承乾和那刺史进行那令人作呕的客套。 看着窗外的月亮，耳边隐约还能听到李承乾和刺史的客套，姜云明摇头感叹：人与人啊，总是要弄的那么复杂，都是欲望在作祟。 ———— 翌日，早起的姜云明看着窗外，天空有些阴沉，似乎是要下雨了。 自己最近好像起的越来越早了，都没怎么水果懒觉，有些时候林馨怡都没醒来，他就行了，怎么恍惚间有种回到以前，享受那996福报的日子？ 吃完早饭，天空飘起了细雨，简单的喝过驿站准备的粥，姜云明出了驿站的门，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小亭子里。 三月的天正是江都最好的时候，不热，也不冷。靡靡春雨让人感觉到一丝的清爽，看着远山的竹林，似乎现在到了春笋萌发的时节了吧？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弄点新鲜的，很久没有吃过竹笋了。 林馨怡撑着伞，穿过如雾的春雨，站在了姜云明身后，姜云明看了她一眼，相视一笑，无声胜有声。 细雨度深闺，莺愁欲懒啼。 如烟飞漠漠，似露湿凄凄。 草色行看靡，花枝暮欲低。 晓听钟鼓动，早送锦障泥。 姜云明小声的念着诗，说与林馨怡听，林馨怡眉目含笑，觉得姜云明浑身都散着光。 “啪啪啪。”身后传来一阵掌声，二人扭头看去，是这江都刺史。姜云明顿时没了兴致。 “泾阳伯果然好文采。”刺史对着姜云明示好，甚至是以他从三品的官职还向着姜云明执下属之礼，巴结之一丝毫不掩饰。 “刺史谬赞了。”姜云明还礼，他知道这份恭敬的来源其实是李承乾。混迹官场的没几个傻子，想来是看昨日李承乾对姜云明的态度，才有了这一早的阿谀奉承。 刺史还想说什么，但是姜云明却挥手打断了他，他可不想在这和这刺史浪费时间。 “不知道刺史蝌蚪安排下去？这粮种之事事关重大，若不是此那么太子殿下也不会亲自南下监督，刺史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泾阳伯大可放心，自从这高产的稻种定下在在下的辖区试种开始，在下就开始布置了，如今只要殿下和泾阳伯将粮种带来，就可以开始给粮种浸泡育芽了。”这番话让姜云明对这个刺史有些刮目相看，不说人怎么样，起码工作还是做到位了，哪怕可能是拍马屁的工作。 二人说着话，李承乾也走了出来。 为首的人都齐了，姜云明就做主出发了，李承乾也习惯了姜云明给他做决定，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有啥不习惯的。 一行队伍从驿站出发，后面的马车满载着麻布包袱，载着大唐百姓明年的口粮。 看着刺史挑好的，号称是最好的农户，姜云明没说什么。捞好处的想法很多人都有，从来不新鲜，自己不愿意去管他们，但是有时候能捞得到好处，有时候就是作死了。 挥手屏退了那些挑选出来的“农户”，姜云明走到刺史身边，低头附耳和刺史说话。 “阁下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起码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既然不是没脑子的人，就别把别人当做没脑子的人去糊弄。有些事占占便宜，没人管，人情世故嘛，谁都懂。” 姜云明很“亲切”的给刺史整了整丝毫不乱的衣服，靠在刺史的耳边。 “但是有些东西不能碰，碰了，就会万劫不复的。” —————— 拍了拍刺史的胸口，招呼着李承乾和林馨怡走了。托岭南冯盎的卖力，粮种不算多，但也不少，不是一个扬州能吃得下的。 人走的差不多了，徒留刺史和他的手下站在那依然细密的春雨中，额头上的不知道是那温润的春雨，还是受惊之后的冷汗。 姜云明丝毫没有在那历代文人不吝文笔赞誉的扬州多做停留，布置好了粮种的事情，也不管那刺史会不会对着翻倍产量的水稻动手脚，姜云明就沿着运河继续南下了。反正即便是哪个沙雕动了心思，还有李二不是吗？经历过血与火的李二想必不会吝惜请这些吃人血包子的官吏们再吃一顿刀子。 江都，丹阳，京口，吴州，姜云明全都走了一遍。各地官员都恭恭敬敬，但是就连姜云明都看出来了不少有着其他心思的人。姜云明并没有揭穿抑或处理他们，只是让李承乾把这些人都记下了，想来李二会对他们很感兴趣。 出了吴州码头，船队朝着此行最后一站，运河的终点进发，同时也是姜云明心心不忘的地方，余杭。 姜云明不知道这余杭是不是后世那“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初中地里看过的地图早就还给了老师，而前世自己一个鲁省人，哪里来过这号称人间天堂的地方？ 余杭的稻种布置工作姜云明没有参与，交给了李承乾，美其名曰你是太子，要多多锻炼，不然皇帝怎么能放心将国家交给你？ 无视李承乾那幽怨的眼神，姜云明带了一小队龙武卫，和林馨怡就出发了，朝着西湖而去。 姜云明想西湖想了很久了，不只是西湖边上的龙井茶园，更是那灵隐寺，雷峰塔现在还没有，要想看的话还得再活个几百年，不过可以去看看那断桥，也不知道现在建成了没有。 马车走了很久，足足有一上午的时间才到了西湖。 站在西湖边，看着这天下的名景，姜云明有些失望。没有三潭印月，连断桥也没有。让姜云明感觉这就和后世自己村后山的大水库没个差别（这是第一次去西湖的时候我妈说的)。 看着失望叹气的姜云明，林馨怡笑着抱住了他的手臂，放在胸口蹭了蹭，安慰了他一下。 姜云明坏笑着多蹭了两下，使得林馨怡俏脸通红。二人笑闹着，慢慢走向了西湖边的一户人家。 唐时期的西湖就已经相对繁华了很多，这时候的西湖还不是后世那单纯为人们观赏而开放的景区，更多的是以湖内水产为生的水乡人民。 敲响最近的一户人家的大门，一个老人开了门，看着衣着光鲜的姜云明和林馨怡，再看看后面披甲带刀，气势肃然的龙武卫，老人显得有些拘谨和害怕。 扶起老人准备行礼的身子，姜云明努力的让自己更亲切一点：“老人家，不必多礼，我就是想问一下这西湖边上崔氏的茶园在什么地方。” 似乎是姜云明的亲切起了作用，老人放松了少许，给姜云明指了路，还让自家的小孙子给姜云明带路。 拜别了老人，看着前面蹦蹦跳跳，丝毫不在意龙武卫的孩童，姜云明笑了笑，这才是他心中的样子。 姜云明本以为这崔氏的茶园就在这西湖背面的山上，但是老人的小孙子却带着他们绕过了山，径直前往山后的山坳里。幸好这时候的天气还不热，不然这接近一个时辰的路程怕不是要把姜云明热死了。 小孩儿把姜云明带到了地方，一座稍显破落的院子。姜云明拉住了那小孩子，让林馨怡掏出了两块碎银子，用布包好，塞进了他怀里，嘱咐他要让爷爷打开。看着孩子蹦蹦跳跳地远去的身影，姜云明让一名侍卫跟了上去，送到家里再回来。 看着有些破败的院子，也不知道崔氏的人是不是把茶园的人都叫走了，光给他留了一座空的茶园？ 上前敲了敲门，过了许久，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大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看着姜云明和林馨怡，再看看后面挺立着的龙武卫，老人有些迟疑的开口。 “阁下是？” “我是大唐的泾阳伯，不止崔氏的人是否曾通知老人家，这西湖边上的茶园崔氏交与了我？”姜云明伸手把自己的腰牌递了上去，同时让林馨怡取出了茶园的地契。 “原来是新主家，老朽姓刘，主家叫我刘老二就行。”看了姜云明的腰牌和地契，老人赶忙弯腰行礼，被姜云明扶了起来。 “那我就叫您刘伯了。刘伯，这崔氏的人都走了吗？” “是啊，崔家当时通知我们，说是这茶园换了主家，把人都撤走了，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就过来管理这茶园，再加上老伴儿就葬在这里，舍不得搬走，就留了下来。主家能否让老头子继续呆在这里，看看门儿就行，也不要例钱。”老人的话让姜云明有些心酸又有些感叹。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门外传来了喊叫声，听见声音的刘伯赶忙站了起来。 第四十章 夙愿达成 刘伯向姜云明告罪，说外面的人是他的儿子。 龙武卫押着刘伯的儿子走了进来，姜云明看了一眼。年约三十，长得不算很高大，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有力气的人。 让龙武卫放开他，刘伯赶忙上前给儿子介绍着姜云明。 ———— 三十多的人，应该经历过不少事情，生活将他不少的菱角打磨圆润，刘伯一说，男人很快就向姜云明行礼赔罪。 刘伯的儿子叫刘翰林，起了个文人的名字，但是因为是崔氏的下人，是贱籍，所以没有学堂要他，最终跟着刘伯南下，做了这茶园的看门人。一生未娶，因为崔氏的人多对下人苛刻，再者是因为这贱籍，所以托人介绍了多次之后刘伯也就放弃了。 讲明了身份，刘翰林也就安静了下来。刘伯向姜云明介绍了这茶园，姜云明才知道捡了大便宜了。 崔氏给的地契姜云明并没有仔细看过，期初就是认为是西湖边上的茶园，现在听刘伯介绍才知道不止是茶园，更是连带着西湖周边无人的山区。以钱塘江向北的山区多产野茶树，无人居住，又因为大唐的煎茶喜好的人并不多，是以崔家的人用了不大的代价拿下了西湖以西，钱塘以北的大片山区，其中一半的地方都是后世出名的茶叶产区。 不过虽然前景美好，但是现在因为煎茶并不风行，只有那些文人士子才会享用，所以开发的力度并不大，这大片的山区开发也是个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把第一批茶叶搞出来，到时候再让李二给带带货？大唐皇帝亲自带货了解一下。 刘翰林搀扶着他的父亲，带着姜云明来到了茶园。现在的茶园和姜云明后世在网上看到的图片有很大的差别。后世的茶园管理规范，因为每年采摘嫩叶再加上时常修剪，所以茶树并不高，但是很整齐，让人看着很舒服。 唐初时期的茶叶的需求量并不是很大，所以产出量也不高，茶树多显现出原始的风貌，虽然没有后世那整齐的茶园，但是看着很有自然的味道。 看着这一棵棵茶树，姜云明眼睛都在放着光。现在还是离清明节还有几天，嫩叶生的很多，但是姜云明已经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急切了。 亲自上手，姜云明挑选了一些几近长成的嫩芽，想着后世无所不知的网友们说的话，连指甲都不敢用，小心的用手指肚挤断。带着一小兜嫩芽火急火燎的跑回刘伯住的院子里。 刘翰林找出了往年用来摇茶的竹筛，把姜云明采摘回来的嫩叶开始摇起来。刘伯说刘翰林是制茶的好手，从小就在园子里看他制茶。 看着摇完的茶也，姜云明阻止了刘翰林想要按照煎茶的方式加工的想法，找了个四面通透的屋子，望进去晾了起来。 茶叶的晾干需要时间，第一次制茶的姜云明本来想用火来加快这个过程，但是最后还是算了。坐在院子里，远远的看着屋子里的茶叶，心中满是期待。 阻止了刘伯给他煎茶的想法，拉着刘伯坐在院子里，和他聊着这些年的西湖茶园。刘伯算是这批茶园最老的人之一了，崔氏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人，不愿意走的也都在西湖边上安顿了下来，唯独他放不下后山的那个人，再加上他觉得茶园就这么荒着太可惜。若不是姜云明来得早，刘伯就准备自己和儿子动手，采摘茶叶制茶了。 姜云明也感觉到有些庆幸，还好因为占城稻的事情要南下，不然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来看看这茶园，自己只是想着清明前的茶最好，虽然也想喝到后世盛传真正的西湖龙井，但是因为每到清明，所以也不是很着急。想到这里姜云明拍拍胸口，差点就把这贞观初年的头茬龙井给丢了。 看着站在刘伯身后，时不时地续水的刘翰林，姜云明开始和他说话。 “翰林哥，你还想在这茶园呆着吗？” “主家，可不敢这么叫我，您叫我翰林就成。”解释清楚了最初的误会，刘翰林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对姜云明的称呼感觉有些不自在，甚至是惶恐。 “嗨，没事儿。你这年纪其实都是我叔叔辈儿的了，叫您一声翰林哥还是我占便宜了。”姜云明对这些不是很在意，主要是在他看来刘伯和刘翰林都是很好的人，所以才不端架子。 “翰林哥要不您就陪着刘伯在这帮我看着茶园吧？我主要都在长安，这里我没什么熟人，别人我也不放心。就冲着您和刘伯在崔氏走了以后还帮着打理茶园，我就觉得你们父子靠得住。”说完看着刘伯，安抚着。“刘伯您也别担心，您放心，我保证不出三年，这西湖茶园能成为人人神往之地，到时候有的是人想来。等过几天太子推广粮种的事情弄完了，我就让他差人去官府，给你们父子的贱籍抬上来，到时候那小姑娘不得哭着喊着要进你们家门啊。” 看着一脸不好意思的刘翰林，在看着满是感动的刘伯，姜云明揶揄这他们父子俩。 刘伯激动的拉着刘翰林就要给姜云明下跪，吓得姜云明赶紧给二人搀起来。 “这可使不得，刘伯您这年纪，翰林哥也能当我叔叔了，你们这不折我的寿嘛。” “主家啊，您是好人啊。我给崔家兢兢业业的做了这么多年也就有个温饱，您这一来不仅不赶我们走，还要给我们抬籍，这大恩怎么报啊！”刘伯情绪激动，老泪纵横。 “刘伯要是觉得好啊，就好好给我看着茶园。我可跟您说了啊，别人我可不信，您和翰林哥可得卖给我了啊，我可不想放你们走啊。” “诶，诶！”刘伯用力的点着头。 穷苦人家的感动就是这么简单，对着姜云明千恩万谢之后，刘翰林手忙脚乱的进了山，说是家里没什么东西，要给姜云明整点新鲜的。 小小的院子住不下这么多龙武卫，姜云明只留下了五个人保障基本的安全，让剩下的龙武卫回去找李承乾报道了。 喝着刘翰林从山里挑回来的的山泉水，看着院子外的青山，这是后世的时候姜云明想要过的生活，不过因为母亲一直想让他在城里生根扎下，所以他自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那个生自己养自己的小山村的青山绿水了。 喝着杯中甘甜的泉水，姜云明好像蓦地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的翻找着，随即想到这不是他的伯府，于是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厨房，吓了刘翰林一跳，随即就把姜云明往外赶。 “哎哟，我的主家诶，您来厨房这地方干什么？这不是您该来的地儿，您要什么和我说就行。” “翰林哥，有没有瓷杯瓷碗之类的东西，啥样的都行。”被刘翰林拦着的姜云明急的直跳脚。 “哎哟，就这点儿事，你等着啊，我去给你拿，你别进来啊。”刘翰林和姜云明说着，从另一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碗。 “您看这行不？” “行行行。”姜云明又火急火燎的凑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冲回厨房里，刘翰林没反应过来，姜云明就舀了一瓢水跑了。 把碗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姜云明小心翼翼的往里面倒着水。另一边听到声音的刘伯和林馨怡也过来了，想看看姜云明鸡飞狗跳的在干什么。 看着瓷碗里渐渐满上来的水，水位越来越高，姜云明停了下来，让林馨怡掏出一把铜钱，一个一个的慢慢放进碗里。 碗里的水越来越高，但是仿佛有一层膜包着，水面高出瓷碗也不流下来。看到这一幕的姜云明兴奋的跳了起来。 “哈哈，捡到宝了捡到宝了。” 姜云明从来没想到过自己还能捡这么大个漏，打赌赢了一片茶园，还附带了个虎跑泉。 虎跑泉在后世的知名度不算高也不算低，但是喜欢龙井茶的人一定知道。虎跑龙井配虎跑泉水，虽然不是最适合的，但是很有趣味。 虎跑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出名的，但是姜云明之前询问过很多人，只知道西湖有茶园，但是都不知道有泉水，没想到刘伯家里日常用的就是这虎跑泉水。 虎跑泉水分子密度高，表面张力大，水满碗口而不溢。这是姜云明知道的唯一辨别虎跑泉水的方法，可能别处也有符合这些条件的泉水，但是这西湖边上的泉水能符合这些条件的就只有虎跑泉了。 姜云明没想到后世有着西湖双绝之称其中一个的虎跑泉现在还无人发现，当真是捡了大漏了。 和刘伯父子解释过原因以后，刘伯立马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一定把这泉水保护好，不让别人靠近。 刘翰林也没想到自己在山中偶遇的泉水会让姜云明如此重视。当初只是觉得这泉水甘甜清冽，就想着带回来给父亲饮用。 姜云明看着屋子里的竹筛，上面的茶叶青翠欲滴，幻想着这明前龙井配上虎跑泉水的滋味。 现如今这好茶有了，好水也有了。等到时候炒青茶一出，不仅仅是那些贵族老爷的钱包要瘪，还得狠狠的赚突厥以及那些及其喜爱炒青茶的西方人的金子。 第四十一章 成了 第二天一早，姜云明早早的起床，直奔那放着茶叶的屋子而去。 阴晾了一夜的茶叶有点儿发蔫，摸上去手感有点更软了。刘翰林在院子里立起了一个新灶，放上了新买的大铁锅。 姜云明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用新铁锅烧了好几次水，害怕新锅的味道会影响出茶的品质。 锅子烧热，姜云明教着刘翰林一下一下的翻炒着锅里的茶叶，他本来是想自己下手炒茶的，毕竟第一锅茶，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但是炒了几下温度越来越高，后来手上起了个水泡他就老老实实的把位置让给了刘翰林。 随着炒制的时间越来越长，锅中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姜云明不知道具体的炒制过程，当初虽然喜欢茶，但是也捞不着自己炒不是吗？再加上度娘资料洋洋洒洒一大篇，看得他脑子都疼。 炒到一半的时候姜云明让刘翰林把茶叶倒了出来，抄起一点闻了闻，味道还好，。 陆陆续续的炒了一上午，付出了不少茶叶焦了的代价，姜云明才知道这炒茶不是一蹴而就，要放凉好几次。 日上中天的时候这第一锅茶终于出锅了。看着手里炒得一点水分都没有的茶叶，闻着茶叶散发出来的丝丝清香，姜云明很是激动。 烧上那刘翰林带回来的虎跑泉水，把茶叶放入茶杯里。热水浇下去的刹那，属于西湖龙井那特有茶香味弥散开来，充满了整个院子。 刘伯围着散发出来的茶香，感觉很是不可思议。他从来不知道茶叶还能这么做！以前的茶叶都是晒干，磨制成粉。但是这新来的主家将这茶叶炒干之后用热水冲泡，单单是这香味就知道这茶不一般。 看着干燥的茶叶在茶杯中缓缓地恢复它在枝头时的模样，姜云明给林馨怡和刘伯父子都泡上了一杯。抬手将这还没人喝过的茶送入口中，姜云明有点儿想哭的感觉。 还是那个味道，茶水一入口，略带点苦涩的感觉，但是那特有的香气立刻充斥口腔，直冲大脑。姜云明品不出那回甘的感觉，只是感觉那茶香很浓，很好，很舒服。 看着姜云明一脸惬意的样子，林馨怡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刘伯父子相视一眼，也相继拿起了茶杯。 姜云明还在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水，身旁的林馨怡一脸的惊讶。刘伯仰头闭目，似乎是在细细品味这不同方式制作和不同喝法的茶叶。 许久，刘伯才睁开了眼，赞叹着。 “主家真是玲珑心思，老头子从来没想过茶叶还能这么制作。主家制作出来的这茶，香味扑鼻，甚至直冲脑门，茶水入口略带苦涩，但是如果细细品之，会有一点点的甘甜泛上来。没有煎茶那繁复的泡法，也没有煎茶那繁杂的味道。这茶香，苦，涩，然后再回甘，这品的不是茶，是人生啊。” 看着刘伯一脸赞叹的表情，姜云明没想到刘伯一个整日侍弄茶树的人，第一次品茶，却道尽了茶中意味。 摇了摇头，姜云明笑着说道：“刘伯谬赞了。我见识浅，没有那么多的体会。但是这茶品的无非就是苦涩甜香，刘伯能品出人生，是因为刘伯经历的多，自然而然的联系了起来。” 刘伯有喝了一口茶，有些意犹未尽的开口：“是啊，是啊。人生如茶，茶如人生啊。主家这炒制茶必定会风靡整个大唐的。” 姜云明转向刘翰林：“翰林哥，这第一锅茶是你一手炒出来的，想来以后应该是没问题吧？” “没问题，自是没问题的。”刘翰林赶忙应着姜云明。 “那就翰林哥做主，明日开始摘茶制茶。这摘茶尽量找些女子，年轻的好一些，新芽太嫩，女子手巧一点，但是一定要嘱咐她们不要用指甲去把嫩芽掐下来，要用柔软的指肚挤断。至于这炒茶，手艺翰林哥传给谁我不插手，但是还是尽量不要外传的好。翰林哥最好还是找几个相熟靠谱的人，日后的茶叶产量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你们一起也轻松些。至于工钱就按比长工多一半来发吧。” 听了姜云明的话，刘伯赶紧摇头：“不合适，不合适啊主家。长工本就是工钱最高的算法了，您这再多给一半就太多了。” “没事儿，刘伯，工钱就这么发。日后我会让人在山下建一间房子，请厨师给大家做饭，只要是给咱们茶园做工的人，在这西湖周围有家有户的每日中午晚上管两顿饭，若是在这周围没有亲戚，常住茶园的每日早中晚管三顿。就一个要求，我姜云明对于自己人并不吝啬，但是他们一定要忠心，不能做几天就跑。” “这是自然的，这是自然的。”刘伯在一边频频点头。 “翰林哥，炒茶的手艺是重中之重，这事儿交给你了，我信任你，希望翰林哥也能找你信任的人来，我不会亏待他们。凡是在我们家炒茶的人，只要做的认真做得好，奴籍我可以让人给他们取消，贱籍我能让人抬等，成家立业的时候我还找人给他们建房子。但是有福利，自然也有惩罚。若是学了手艺就跑，我大小也是个泾阳伯，自然不会让他们那么好过的。” 姜云明一番恩威并施，胡萝卜加大棒的诱惑并敲打了一下刘翰林。刘伯也在一旁帮腔，嘱咐刘翰林一定要看好人。 其实姜云明远不至于许下这些好处，这对于整个大唐来说几乎都是绝无仅有的。这个时期的贵族老爷巴不得多压榨一点儿下人，但是姜云明知道一旁还有世族的虎视眈眈，等茶叶做出成绩之后必定会出手挖人。 想了一会儿姜云明就不再去烦恼这些了，到时候直接让程老黑他们把洞庭湖和武夷这些后世有名的茶产地都包下来，反正有名的茶就这么些，世族们就算是想插一脚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毕竟垄断的就是大爷。 美美的喝了口茶，这可是明前龙井，就算是后世也没有太多产量，更何况是管理不规范的现在。茶树少，产量就更少，再加上明前的茶叶萌发嫩芽的很少，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炒作一番。 姜云明美美的想着以后的事情，林馨怡已经喝完了一杯茶，看着姜云明的美目满满的都是爱意。姜云明之前和她说过，要让她尝尝这世间最好喝的茶，她刚刚喝到这茶的时候就呆住了，姜云明真的做出了更好喝的茶。 喝着茶，想着这珍稀的明前龙井，姜云明赶紧对着刘翰林嘱咐。 “翰林哥，这茶园日后管理要规范了。这清明之前出的嫩芽是第一茬，也是最珍贵的茶，这时候的茶是最香的，但是产量很少，一定要多多巡视茶园，能够采摘的一定要及时采摘，等嫩芽长成了就没有那个味道了，明前的茶叶一定要单独存放。清明之后的就是谷雨，谷雨之前的茶叶是第二个档次的。这批茶也很真贵，但是就没有明前茶那么真贵了，这批茶大家可以留下一些自己尝尝，拿一点儿送人也未尝不可，但是一定要记住，不能拿出去卖，这会打乱茶的价格。谷雨之后的茶品质就一般了，大家只要认真做工，想喝就喝。” 刘翰林仔细的听着姜云明的话，一点点的都记下来。 “最后，翰林哥。茶好喝，大家想喝可以喝一点，但是明前的茶，还有清明之后的第一批雨前茶，一定要包装好，及时送到长安的伯府里。我自认为我提出来的工钱和福利都还算不错，不说是大唐绝无仅有，但是也是很高的了，希望到时候的工人们都能够给到我回报。” “这是自然的，主家给的不说工钱，光是消奴籍，抬贱籍就是大唐没有过的，若是真有那狼心狗肺的东西不用主家动手，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刘翰林信誓旦旦的保证。 ————— 事情都吩咐叮嘱好了，姜云明让林馨怡拿出了糖炒栗子，又泡上了一杯茶，美滋滋的享受起来。 ———— 第二天刘翰林一早就下山了，他得赶紧找人采摘茶叶。姜云明则带着林馨怡上山采茶了，刘伯再怎么说年纪也不小了，龙武卫则一个个都是糙汉子，那满手的老茧还是不让他们采茶了，他们拿刀还行。 林馨怡在茶树之间穿行者，学着姜云明的方法采着嫩芽，刚刚自己偷偷嚼了嚼采下来的新鲜茶叶，大部分还是树叶的味道，也有一点点香气，但是很微不足道。她想不明白这茶叶晒干炒制之后怎么会有那么令人愉悦的香气。 到底是当了这么久的贵族老爷，没过多久姜云明就感觉到腰酸背痛的，这时候的茶树太高了，得仰着脖子踮着脚，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不舒服了。看着口袋里的新鲜嫩叶，连二两茶叶都做不出来。 就在姜云明看着嫩芽儿叹气的时候，刘翰林终于是带着人回来了。可能是因为第一次，所以来的人不多。看样子大多是结婚不久的妇女，说是妇女，但是因为这大唐结婚太早，所以姜云明看着和少女没啥区别。 连连嘱咐一定要小心，姜云明让林馨怡先给这些人发了第一天的工钱。 钱到手了的人们感觉明显不一样了，干劲十足，下手小心。姜云明看了一会，有那么点儿样子了，背着手放心的下山了。 还没走到刘伯的院子，老远就听见李承乾大呼小叫的声音。 第四十二章 茶园 李承乾终于是将这粮种推广的最后一站给忙活完了。看着走进院子的姜云明立马就站起来大呼小叫地说着姜云明不讲道义，把他扔那儿自己跑了。 没有理李承乾的胡言乱语，姜云明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林馨怡取出了新制成的茶叶，有模有样的给姜云明泡茶。 热水冲下去没多久，李承乾就闭嘴了，坐在石凳上眼巴巴的看着林馨怡冲茶。 “这是茶？不是煎茶？”李承乾双眼一丝也不离开茶杯，林馨怡刚把热水冲下就想拿一杯。 “啪。”姜云明打开李承乾的手。“急什么，还没泡好呢。” 龙井的香气飘进了李承乾的鼻子里，李承乾眼巴巴的看着茶杯，鼻子耸动着，像个找食的二汪子似的。 过了一小会，见姜云明拿起茶杯，李承乾立马急不可待的拿起了另一杯，一口就灌了下去。 看着被烫的原地跳脚却还不肯吐出茶水的李承乾，姜云明摇头叹气：浪费啊，以前觉得自己喝茶就够浪费的了，这倒霉孩子喝茶就是真真正正的牛饮啊。 看着过了许久才将茶水咽下去的李承乾，姜云明摇头叹气：“这茶不是这么喝的，这茶喝的不是水，是味道。” 看着慢条斯理品茶的姜云明，李承乾着急地开口询问。 “这就是你让我自己去推广粮种的原因么？这和煎茶一点都不一样，好香啊。不过就是有点苦，口感不是很好。” 姜云明一个板栗仍在李承乾头上：“你懂个卵子，品不出来就品不出来，昨天刘伯一下就品出来这茶的意境了。” 李承乾回头看着院子里的刘伯，在他看来刘伯就是个家仆，所以很惊讶。 “这茶是个好东西啊。那些煎茶的就是浪费东西，不过那煎茶的茶叶即便是和这种茶叶一样去处理，也泡不出这个味道。这里毗邻西湖，土质偏沙，加上山中有泉，最后则是这人间天堂的气候。三者合一才有了第一无二的茶香，刘伯说了，这茶水入口略带苦涩，细细品之，会有一点点的甘甜泛上来。我们年纪小品不出人生，但是阅历越是丰富，喝这茶就越有味道。” 姜云明看着杯中如翠般的茶水，慢慢摇晃着被子。 “在我的家乡有几句话，说的就是茶。有老人说‘吃饭靠禾蔸，用钱靠茶蔸。’也有人说‘清晨一杯茶，饿死卖药家。’这是我家乡的人们总结出来的俗语。” “真的假的？饿不饿得死卖药的我不知道，不过是真的好喝啊。回头给我装个十斤二十斤的。”李承乾有点儿惊讶，随后不要脸的和姜云明讨要。 “我去N二大爷的！”又一枚板栗命中李承乾的脑门。“你TM真敢开口！这一整片西湖茶园都不知道能不能出十斤二十斤的，你张口就来。” 姜云明气的直喘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这上下嘴唇一碰，说说就完了。这茶叶必须是一芽一叶或者两叶，清明之前的嫩芽炒成茶味道最好，但是产量也最少。再者五斤鲜叶才能出一斤干茶，出去晾晒的时间，一锅茶光炒制就要炒三个时辰以上。” “这么难得？那你更得给我多来点，不然以后我馋了咋办。”李承乾惊讶于这茶的来之不易，随机更不要脸的向姜云明张嘴。 “我TM……”姜云明气笑了。“滚！有多远滚多远！我告诉你，这明前的茶，一两茶，一两金，不二价！” “我K，你抢啊！”李承乾登时跳了起来。 “没错，就是抢！这明前的茶叶在光景好的念头亩产也不过三五斤，现在这茶园打理的方式还是以前的老方法，所以即便是有嫩芽，有些也难以采摘，所以第一个年头的产量能有百斤就不错了，这我都觉着亏了。” 李承乾看着姜云明那奸商嘴脸就生气，但是也没啥办法。 “那多少分我一点吧，总不能一点儿都不给吧？”李承乾最终还是对着这明前龙井低头。 姜云明瞟了李承乾一眼。“你想要多少？你老爹那儿我肯定是得给的，然后你母后和丽质有气疾，身体不好。茶虽然不是药，不能报纸百名，但是多喝茶也有很多好处。最后还有卢国公、郑国公、莱国公、赵国公，别的就不说了，这几家都是我熟悉的，多少也得给点儿。” “那五斤……二斤吧。”看着姜云明眯起来的眼睛，李承乾弱弱地改了口。 姜云明又闭上眼睛，品着杯中的茶，开口说道：“一斤，爱要不要。” “大哥，虽然你算是我的老师，但是我好歹也是太子啊，能不能给点儿面子。” “滚蛋！我本来就想让你尝尝味道就得了，现在能给你一斤就不错了。等谷雨之后第二批次的茶下来再给你点儿，那时候的茶叶就多了，而且虽然品质差一个档次，但是对你来说相差不大，你喝不出来什么差别。” “行吧。”李承乾最终还是妥协了，但是随即就抛在了脑后，美滋滋的品着林馨怡重新给他泡的茶。 二人正品着茶，上山采茶的女人们把第一批次采下的新鲜茶叶送了回来。看着门里门外层层包围的龙武卫，女人们战战兢兢的把茶叶平摊在竹筛上，放进屋子里晾着，完事儿之后逃也似的跑出了院子。 女人八卦，看样子这是自古以来就遗传下来的。出了门的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院子附近站岗的龙武卫的身份，又好奇院子里和主家一起坐着的少年的身份，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 ———— 刘翰林这一天就没闲着，先是下山走街串巷的给姜云明找采茶女，挑了一些名声好的就带着上了山。然后又马不停蹄的下山找人买竹筛，南方竹子很多，但是谁家不会编个竹子？所以会的人多，卖的就少，匆匆地跑遍了西湖边上的人家，高价收了几个新编的竹筛送回了山上。然后又找厨子，找工匠，忙的是手忙脚乱的。 看着厨子到位，工匠们也开始在闪现建造给茶女和茶工们休息吃饭的地方，刘翰林又动身了，他准备去找之前几个熟悉的人，这些人的品性起码他是知根知底的，不然可不敢随便教他们炒茶。 ———— 山上，姜云明问遍了龙武卫，终于找到一个南方人。让这个士兵带了几个人上山，看看能不能抓个兔子啥的，顺便在搞点儿竹笋。没办法，刘翰林不在，只能让士兵们去了。 昨天刘翰林在山里挖了点儿春笋，很鲜，姜云明又馋了。 李承乾本想着早日处理完这占城稻的事情就回长安，但是现在喝过姜云明的茶之后有舍不得了。 “云明，咱们啥时候回长安啊。”私下里两人的称呼很随意，远没有在人前的那般正式。 “咋的，你想回去了啊？” “不是啊，我是不想回去啊。我终于理解当初为什么你说皇帝给你你都不做了，这江南真好啊。”李承乾一脸的感叹。 “切，你就绝了你这个心思吧！最起码现在你还是太子，你的弟弟们也没什么举动，你老爹也还没易储的心思，你就老老实实准备好滚回长安去吧。” “啊！~好烦啊！我现在好羡慕你啊！”李承乾仰头惨嚎。 “切。”姜云明觉得很不屑。“你之前不是挺想坐那个位子嘛。” “谁说的？我不想？别乱说！”李承乾很没有原则的否认三连。 刘伯在一边儿上听得心惊胆战的。这都啥跟啥啊，自己这主家就这么跟太子说话，说的还是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看着一边不自在的刘伯，姜云明没有再说话，这些话对于刘伯来说不太好接受。 上山的士兵们很快就回来了，到底是接受过训练的士兵，很快就带回来了两只兔子和一篮子春笋。阻止了想要接手的刘伯，姜云明站起身接过兔子。 还算利索的给兔子扒皮去内脏，春笋就给刘伯了，又让士兵们下山跑腿，看看有没有肥肉，猪牛羊的都行，到时候整一个荤油炒春笋。 挖了个土坑，搞了点荷叶，兔子抹上盐，然后去薅了一把茶叶。当然嫩叶是不舍得用的，一年就产这么点儿，啥家庭啊能用的起？ 把茶叶塞进兔子的肚子里，裹上荷叶，再裹上泥巴，等木柴全部成碳之后直接把兔子扔进火堆了闷着烤。 看着一顿操作猛如虎的姜云明，李承乾很是怀疑：“能不能行啊？你还会做饭？” “滚蛋，一会你别吃！”很不耐烦的打开李承乾那吃过糖炒栗子那粘乎乎的爪子。 闷好兔子，姜云明老神在在的继续喝着茶。真好喝啊，前世就喝过那么一次就让自己念念不忘的了，到了大唐可算是又喝上了，要不给李二他们的茶叶再少点儿？一年就产这么点儿，麻蛋太肉疼了。 莺莺燕燕的声音响起，上山采茶的女人们又回来了。绕着走过火坑旁边是不是扒拉一下兔子的李承乾，小心的进去晾茶。 看着女人们把茶叶都摆好，姜云明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 “各位姐姐们，今天是第一天，山下的食堂还没建好，没办法管大家的饭了。一会儿大家都去领两文钱，就当是今天的饭钱了。不止今天有，到食堂建成之前每天都有。” 女人道谢的声音不绝于耳，面对着一大帮双十年华的“人妇”，姜云明着实有点顶不住。 第四十三章 心结 茶园如火如荼的忙碌着。超高工钱的加持之下，工匠们干活很是卖力，不到三天就将食堂建成了。 泾阳伯的茶园工钱高，还管饭，晚上吃饱了还能给家人带一些。这些话很快传遍了西湖周遭的人家，每日上门说想来茶园干活的人数不胜数。 刘翰林忙的脚跟都不着地儿，遴选了三天多，挑足了采茶女，也挑足了开拓茶园的人。被选上的人兴高采烈，没选上的人唉声叹气。强烈的对比下使得被选上的人工作更加努力了。 虎跑泉姜云明让人围了起来，除了指定的几个人之外谁都不允许靠近。现在这虎跑泉还只是个相对来说甘甜好喝一些的泉水，等到炒茶风靡开来，人们明白了水质对于茶叶的重要性之后就不一样了。 姜云明在西湖赖着不想走，李二派的人催了又催。一直墨迹到了谷雨，明前的茶全部采收炒制完毕之后，姜云明才慢腾腾的动身。 乘船沿着大运河，顺着来时的路逆流而上。相比当初南下的时候少了粮种，多了茶叶。 完成了推广粮种的大事，李承乾显得很兴奋。他感觉这比当初李二考校他的功课，让他处理朝奏文章的时候还要兴奋，更有成就感。他第一次觉得他做了一件对的事，是自己认为的对的事。 相比李承乾的兴奋，姜云明则显得安静了许多，甚至安静的有些不像他。 林馨怡站在姜云明的身后，她不知道姜云明是怎么了，启程回长安的时候还好好的，过了宿州之后就变得心事重重。 姜云明坐在船舷边，无事不喝酒的他手里还拎了一瓶酒，往日里喜欢的炒栗子也不吃了，就那么小口小口的喝着酒，看着东面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伯爷，你怎么了？”林馨怡有些担心。 随着林馨怡的声音，姜云明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仿佛才回过神来，又喝了一口酒。 “没怎么。”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是他那满脸的心事任谁看了都不相信他说的话。 船队依然在慢慢的逆着水流前行，李承乾站在甲板上，看了姜云明一眼，显得有些担心。 ———— 太阳东升西落，船队按照计划的朝着长安驶去。 到了汴州，往日里都在船上过夜的姜云明突然改了决定，下了船，说要去汴州的驿馆休息。 李承乾有些讶异，他知道姜云明素来不愿意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每次都是让自己去接洽。今天是怎么了？自从离开了余杭地界之后，姜云明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李承乾没说什么，同意了姜云明的决定。 驿馆里，姜云明又拿起了一壶酒，看着这汴州的月亮，自从船队启程北归，他心里的冲动愈发强烈。 他想要回家看看。不是长安城外的田家村，也不是后世的家。是在这大唐时候的，位于鲁省东边的那个小城。 姜云明自诩他自己还算个聪明人。虽然比不上那些最聪明的，起码不算是傻。跨越时间的事情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能够回来的，不然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不是吗？自己无意间穿过了亘古以来难以捉摸的时间，来到了这一千多年前的大唐，虽然后世将这大唐想象的多么美好，但是姜云明也不喜欢他，起码比不上对后世的喜欢。 但是，自己还能回得去吗？ 答案其实早就在心里了，只不过是不想去接受而已。 窗外响起了稀疏的虫鸣声。谷雨了，春天，就要过去了啊。 ———— 翌日，一大早姜云明就起了床，敲开了李承乾的屋门。 “你疯了？”李承乾揉着眼睛看着外面刚刚亮起的天色，太阳还没升起来呢。 “我不回长安了，分我一队龙武卫，让人找些马匹，你自己坐船回长安吧。”姜云明开口就吓了李承乾一跳。 “真疯了？你咋的了？从余杭出来我就感觉你不对劲，我也没敢问，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李承乾摸了摸姜云明的额头。嗯，没发烧，起码不是病傻了。 “我有点儿事要去做，你是太子，不好跟着我乱跑，让一队龙武卫保护我就行了。回去告诉你爹一声，我晚些时候再回去。” “什么事儿？能告诉我么？你得让我回去能交差啊！”李承乾急了，姜云明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他感到舒服的人，在其他人面前都要拘着。 “你就和你爹说我要回家看看，不回去我解不开我心里的结，你爹他自然会懂。”姜云明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你家不是在长安么？你不是田家村的人啊？诶！别走啊！” 汴州的刺史办事效率很高，姜云明心不在焉的吃完了早饭，刺史就将马送了过来，毕恭毕敬的把李承乾和姜云明送到了码头。 把李承乾送上了船，嘱咐李承乾帮他照顾一下田家村的人，随后自己上了另一艘船。 回长安的船队逆流而上，李承乾站在船尾，看着姜云明的船顺流而下，进了黄河。李承乾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姜云明要去做什么。 姜云明再次坐在了船舷上，提着一壶酒。 “伯爷，您怎么了？”林馨怡轻轻地给姜云明按着肩膀，开口柔声问道。 “没什么，想回家看看。”姜云明喝了一口酒，轻声开口。 “您对村长这么好，奶奶也在田家村，馨怡一直以为您是田家村人呢。怎么从来都没听伯爷说起过呢？” “我不是田家村的人。一年多不到两年前，我晕倒在田家村外，是奶奶救了我，吃着村里的百家饭我才活了下来，户籍也是村长帮我跑下来的，我对田家村好也只不过是在报恩罢了。那是我欠下的。” “原来是这样呢。那伯爷老家是哪里的啊，伯爷这次回去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毕竟出了个伯爷，打架说不定要怎么祝贺呢！” “衣锦还乡吗？呵呵，算什么衣锦还乡。”姜云明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那里是否有人，甚至我能不能找得到都不知道。” “啊？这……”林馨怡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接下来这话头。 “你不会懂的。”仰头喝酒，却发现壶中已经空了，姜云明眼神有些朦胧，让林馨怡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 姜云明突然改了主意，李承乾很着急，但是他说不动姜云明，最起码名义上姜云明还是他的师父。抛弃了之前慢悠悠的状态，李承乾抓紧朝着长安赶去。 长安城，立政殿。 下了朝的李二正在陪着日益丰满的长孙，摸着长孙的肚子，一脸老父亲的模样。 “陛下。”立政殿外的内侍走了进来，带着太监特有的嗓音。“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回来了，传令的人说已经快进长安了。” “哦？太子他们回来了？这俩臭小子在江南玩的挺高兴啊，让朕好几次派人去催。”李二笑了笑，一脸的高兴，但是言语间却有着死要面子的倔强。 “陛下，太子回来了，只不过泾阳伯似乎并不在归来的队伍中。”内侍接下来的话让李二有些诧异。 李二看向长孙，长孙也转头，二人对视，都有着一丝不解。 “姜云明那臭小子没回来？他干嘛去了？” “回陛下，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行了，你下去吧。若是太子回宫你让他立刻到这里来找朕。” 内侍领命告退，留下了满是疑问的李二和长孙。 “这小子能干嘛去？占城稻之事已经完结了，按理说这长安还有新粮在等他回来，他这个时候到哪儿去？”李二眉头紧锁。 “陛下莫要着急了，还是等高明回来问问他吧。”长孙宽慰着李二。 另一边，下了船的李承乾此时正骑在马背上，放弃了马车改为直接骑马朝着长安奔去。 看着面前的城门，李承乾没有理会侍卫，径直骑着马穿越了朱雀大街，直奔承天门。 进了皇宫，抛下墨迹的内侍，李承乾直接朝着丽政殿跑去。 “父皇，姜云明他顺着黄河向东而去了！”简单的行了个礼，没等李二说话，李承乾就着急的开口。 ————— “顺着黄河向东？他要去干什么？”李二更加不解了。 “他说他要回家看看，说是不会去解不开他心里的结，说是我一说父皇就明白了。”李承乾还是没想通姜云明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父皇，他家不是田家村吗？他往东去做什么？” “回家？心结？”李二开始有些不明白，但是随即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朕知道了，舟车劳顿辛苦你了，你回去歇息吧。” “可是父皇，姜云明到底……”李承乾的话还没说完，李二就挥手打断了他。 “没事，他还会回来的，你回去歇息吧。” “知道了，父皇。”李承乾欲言又止，但是还是离开了。 “二郎，姜云明到底干什么去了？妾身听二郎的语气似乎是知道？”看着李承乾走出了立政殿，长孙开口问道。 “他呀，要回自己的心里去看看。”李二长叹。 “心里？”长孙更加疑惑了。 第四十四章 河南道 “人们都认为姜云明来自田家村，所以封爵之后才会把伯府建在了田家村，还给田家村减免佃租，玻璃和水泥也都是在田家村做的，所以人们都觉得这是在封爵之后姜云明给村里谋福祉，但是不是这样的。”李二长叹一口气。 长孙贴心的给他揉着腿，并没有插话，耐心地等着李二说完。 “观音婢可曾知道，那小子在玄武门之前就找过我？” “那之前？”长孙有些惊讶，他知道李二说的玄武门并不是地点，而是时间。 “是啊。”李二轻叹。“那时候他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用一个木匣子换了朕一贯钱，说是要半年后才会来帮朕打开，那之后就是玄武门，而朕登基之后他来了。” 李二的神情有些恍惚，回忆着当初的时候。 “他打开了那个木匣子，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武德九年六月，玄武门染血，唐皇禅位其二子！’”。 “什么？”长孙捂嘴惊呼。 “是啊，他早就知道。他不是玄门子弟，他说的事情不是推算的，而是发生过的，这么说观音婢能明白吗？” “发生‘过’？” “是啊，就是发生‘过’的。朕信了他，所以才有了曲辕犁，火药，还有那将士们带回来的新粮。”想到这里的李二又叹了口气。“他说是回家，但并不是回家。他已经看不见他的家了，他只是想回到他心里的那个地方，了却自己的心愿，也是想断了自己的念想。” “这孩子。”长孙感觉眼眶有点儿发酸。 ———— 另一边的姜云明已经沿着黄河顺流而下，到达了隶属河南道的青州，在青州治下的博昌下了船。 一路上总是喝得昏昏沉沉的姜云明终于清醒了一些，环顾带着些许荒凉的博昌，姜云明不知道在后世这里是属于哪里。 —————— 到了博昌的驿站，姜云明拿出了自己的腰牌，顺利的住了进去。人们都说近乡情怯，姜云明以前从来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现在自己觉得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博昌这个小县城的县令很快就到了驿站外面，姜云明有些无奈。 当官的没几个傻子，朝廷里的消息传得很快，几个月过去了，看着就连这靠海的河南道都得到了朝廷里传出来的消息。 和县令扯了几句官面话，姜云明就推脱自己赶路有些累，赶走了县令。 即将入夏，气温慢慢的回升了起来，但是在这里还有有些偏冷。没有吃晚饭，姜云明早早的躺下了。 第二天天刚亮，不想再看到那个县令的姜云明早早的出发了。没有走陆路，姜云明选择坐船顺着黄河直入大海，按着海岸线航行。颠簸了一整天，终于来到了秦始皇出巡时尽头，那个被始皇帝称谓天的尽头的地方。 天尽头的天气很凉，有点冷。姜云明前世虽然是这威市人，但是从来都没来过这里，以前一直念叨着等母亲身体好一点就来逛一逛。但是不曾想前世没能完成的，在这大唐反而实现了，只不过少了母亲。 林馨怡看着姜云明依靠在那刻着“天尽头”的石碑上，喝着酒，流着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的她再次有了当初的那种感觉。感觉姜云明明明存在于这天地间，但是又不属于这片天地，格格不入。 姜云明倒在了这刻写着天尽头的石碑之下，醉得一塌糊涂。 翌日，天刚刚微亮，林馨怡就把姜云明喊了起来。她很想让姜云明再睡一会儿，但是心思玲珑的她知道姜云明心里其实迫不及待的想去他要去的地方，这个地方不是这里。 感激的看了林馨怡一眼，姜云明起床穿衣吃饭。 吃完早饭的姜云明并没有像林馨怡想的那样立马就出发，从不愿意和官员打交道的姜云明让人叫来了管理这天尽头的官员。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大小是个七品官儿，只是仅仅负责这天尽头的管理罢了。 这唐时期的家乡远远地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复杂。多地荒无人烟，没有几户人家，开发程度近乎为零，为了心头的执念。姜云明选择了最笨的方法。 乘着船只向南走，只为找到河流的入海口。姜云明还记得在那后世的家乡，自己家住在村子的最西面，有一条小河伴随着他长大的日子。 接连排除了三条河，只因为他们离天尽头太近了。姜云明带着队伍继续向着南方向奔去，只为了了结自己心里最后的那一点点的期盼。 自己这前世的家乡在这大唐实在是不受重视，据伍长报告自己这一天只前进了百里之遥，和姜云明所预期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风餐露宿，姜云明有点儿恍若隔世的感觉。若是排开自己身边的龙武卫，自己就好像回到了前世的感觉。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家乡，姜云明叹着气。 “伯爷，这南面有几户人家，他们说这方圆百里之内都没见过有外人，我们还要继续向南走吗？”龙武卫的一个士兵出去勘察地形刚刚回来。 “走！必须要走！”姜云明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 “是！下官明白！” 烤着火，看着家乡的月亮。这应该是算是家乡了吧？毕竟相隔不远，若是以后世那个伟大国家的实力，从天尽头到自己家也不过半个时辰？最多也就一个时辰吧！ 这一晚姜云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看着这久违的家乡天空上高挂的月亮，姜云明睡得从未如此香甜过。 早上。侍卫们早就准备好了早餐，一只烤制的兔子。姜云明活这么大从未在早上吃过如此油腻的兔子，但是似乎这兔子也带着家乡的气息，让姜云明丝毫没有一点儿不愿意吃的感觉。 吃饱喝足的队伍继续出发，沿着海边向南而行，只为了找寻队伍中的姜云明的家乡。 接连排查的河流入海口已经让众人失去了希望，他们几乎是认为这新晋的伯爷在逗着他们玩儿。 姜云明看着河流两岸的地貌，似乎是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熟悉，他有点儿激动，也有点害怕。心底那冥冥之中的声音告诉他，他就要到家了！ 队伍丝毫不知疲倦的沿着河流前进了一整天，直到黄昏之时，太阳眼看着就下西沉于群山之下，领头的伍长叹了一口气，准备向姜云明申请再次休整一晚，但是还未走到姜云明的身前，伍长就感觉出了一丝丝的不对劲儿。 姜云明看着那熟悉的山，熟悉的水。一千多年，这条河似乎是从未改变过河道，东南西北四座山似乎是如同自己小时候一样伫立在那里，守护着四座山中间小小的凹地。 姜云明最终是没有忍住自己内心汹涌而出的情感，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伍长知趣儿地没有上来打扰姜云明，默默地指挥着队伍安营扎寨，看着山下带起丝丝灯光的人家，丝毫没有去打扰的意思。 林馨怡把痛哭的姜云明抱在怀中，很是心疼。她从未见过姜云明如此失态，也从未见过姜云明如此软弱的一面。 兔子似乎是离开天尽头之后唯一的食物，总感觉有些吃腻了的姜云明今天似乎是毫不在意。坐在营寨的最外围，这里是视野最好的地方。 看着山下河水拐弯的地方，那是自己前世的老家所在，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属于父亲的画面就来源自这里。也许是姜云明祖先的眼光好，选中了这块群山环绕，依山傍水的地方。 林馨怡有些心疼的看着手拿兔腿却一口未吃的姜云明，送上了一壶酒。也许在这个时候，只有酒才最能了解他心中的想法与执念。 看着眼前的纤纤玉手，姜云明愣了一下，接过了那玉手里提着的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然后看着那个小山村，泪如决堤。 姜云明一整晚都没有睡着，连闭起眼睛的欲望都没有。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天亮，时不时地起身看着那已经一片黑暗的小山村。 不知道熬了多久，姜云明终于等到了天色泛白，一个鱼跃起身，让身旁的林馨怡吓了一跳。 没有吃早饭，姜云明知道他吃不下。从小山村的南山向下走去，姜云明依稀能看出后世的模板。好几处似乎都是自己到过的土地，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开垦。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小河，姜云明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小时候的自己没少到这小河里洗澡，只不过那时候的小河被挖的千疮百孔，到处都是一米乃至两米深的水坑，姜云明的母亲不止一次的叮嘱他不要到河里洗澡。年少时候的自己似乎从来都不听话，没少到这小河里摸鱼捉虾。 小山村里只有着十几户人家，与世隔绝，姜云明一路走来，离这小山村最近的有人烟之地也在百里开外。村子里从来没有外人来过，是以姜云明一进村就被围了起来。 阻止了龙武卫想要自卫的想法，姜云明毕恭毕敬的上前行了一礼。 “外来人姜云明，和阁下诸位有些渊源，敢问村里是哪位长辈主事。” 说着外来人三个字的时候姜云明心很痛，痛的无法呼吸。 一位老人颤颤巍巍的走了上来，看着弯腰九十度的姜云明。 “走罢，孩子。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不想过问那红尘世事，你今日之行不管事为了什么，但是这个村子没有外人来过，同样的，也不希望你来。” “外来人姜云明，来此并无冒犯之意，只为解心中之苦。”姜云明弯着腰不肯抬起。 “罢了，罢了，你进来吧。”颤抖的老人似乎有些于心不忍，放下了心中坚守的准则，让姜云明进了村。 第四十五章 家的味道 跟着老人的身后，姜云明进了村子，身后随行的龙武卫让村民们很是紧张。 村长将姜云明等人带到了村子正中间的房子。 “后生，你是哪里人，来到这小山村想要知道什么？”老人慢慢的坐下，看的姜云明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搀扶一把。 “晚辈姜云明，就是这里人！来到这里只为了了结夙愿。”姜云明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 老人不解。自己这些人自从脱离氏族之后一共就这么多人，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姜云明。 ———— “老人家，你不明白的。”姜云明抬头苦笑，似乎是不想让老人继续问询下去。 “罢了，罢了。”老人摇头叹气。“村里没来过外人，也没有什么空闲地方，住的地方要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老人家，姜云明再次谢过了。” 姜云明停下脚步，站直了身子，目送着老人远去。 村子比后世的时候要小很多，没什么人家，满打满算可能也就二十几户。村头的小河还没有堤坝，原来的家那里还是空着的，没有人建房，可能是因为离河太近了。 自己家的位置太好找了，当初房子西面的石头老爸一直想要给他挪走，但是挖了三四米深还不见这石头的根，就不了了之了。小河边还有树，那是自己小时候才见过的景象，后来都被砍掉了，现在看着这些郁郁葱葱的大树，姜云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姜云明制止了想要跟上来的龙武卫和林馨怡，自己独自向着后山走去。 后山的山脚下还没有那个大池塘，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选择在这里建了房子，可能是从古至今这依山傍水都是个好词儿吧。村里的人看着姜云明都有些奇怪，他们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外人了。 后山上隐隐约约的能看到有人开垦了荒地，沿着村里人踩出来的小路向山上走去。 才走了不远，姜云明就看到了一片板栗树林。眼眶有些湿润，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节气就是秋天，因为每到国庆节前后就能上山摘栗子，上一次摘栗子是什么时候来着？得有十年了吧？ 山的东面有一条小溪，后世的时候被村里人堵了起来，围了两个水库浇水用；山上还是大片大片的松树，不像自己小时候那样是一整片的田地。 随意的躺在了松树下，太阳透过密密的松针洒下一丝阳光，照在姜云明的脸上，晃得他睁不开眼。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姜云明就那么躺在那里。 蓦地，有东西砸在了脸上，姜云明睁眼一看，是一枚松果。看向树上，一只小松鼠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似乎是不舍得那个松果，但是又不敢下来。 姜云明笑了笑，心头萦绕着的那不知名的情绪飞散开来，拿起松果。 “小家伙，这是你年前藏着过冬的吧？喏，还你了。” 把松果放在地上，姜云明转身离去。小松鼠等到姜云明走远，才从树梢上下来，抱起松果，看着姜云明远去的背影。 看着姜云明回来的林馨怡松了一口气，自从来了这登州之后姜云明就有些不对劲，但是她也没办法开口问。 姜云明似乎是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傍晚推开阻拦的龙武卫，亲自下河抓了两条鱼串上烤了起来，而旁边的的龙武卫看着火上的鲤鱼都很默契的转过了头。 姜云明心情愉悦的吃着烤鱼，林馨怡在一边细心的给他挑着刺。拿出了所剩不多的三勒浆，姜云明美美地喝了一口。 ———— 在小村子里呆了三天，姜云明把附近都走了一遍。这里没有母亲，算不上家，只能说是家乡吧？ 姜云明给村子留下了曲辕犁的图纸，在族长老人的目送下离开了。 往南走，上了村子东面的小山顶，姜云明留恋的看了一看这个小村子，似乎是想要把它刻在脑海里。看了许久，姜云明不舍的回过了头，迎着初升的太阳向着东面的海滨赶去。 长安城里，李二已经开始着急了起来。 在千秋殿里来回的踱着步，李二满脑门儿都是汗。 “有姜云明的消息了吗？” “回陛下，还没有。最后一次的消息说泾阳伯出现在了天尽头，但是第二天就走了。登州那里人口不多，消息也不好传达。”案下的太监俯首低眉，小声的回禀。 由不得李二不着急。入春以来长安周边滴雨未下，钦天监的人说虽然有旱并不一定有蝗灾，但是有蝗灾的前一年基本都是旱年。自从郑添福等人从美洲带回粮种之后，李二对姜云明就深信不疑了，再加上钦天监的话，李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内心知道这蝗灾怕是避免不了了。 而另一边的李承乾则是在田家村唉声叹气。李恪和李泰看着眼前的太子哥，从南下回来之后就跟傻了一样，霸占了伯府，天天去田家村看着玻璃窑和水泥窑，不然就是躺在姜云明的躺椅上哀声叹气。 “诶，太子哥，姜云明哪去了啊？你们不是一起南下的吗，咋就你自己回来了？”李泰捅咕了一下李承乾。 “说了多少遍我不知道啊！他把我自己赶回来了，然后坐着船顺着黄河走了，说是要回家。他家不就在这儿么。回哪去啊！”李承乾仰天长叹。 李泰叹了口气，李恪也显得有些失望。 还远在天边的姜云明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李家来说这么重要，这好几个人在想他呢，只不过怎么都是男的？ 也有女的。李丽质天天在长乐宫跟丢了魂儿似的，天天看着当初那首雪梅和兵车行，贴身侍女映雪看着那上号的宣纸都要被李丽质翻烂了。 “公主啊，您就别看了，再看也不能吧伯爷看回来啊。”映雪很无奈，自家的公主这是咋了？虽然会写诗，但是才多久啊，就让公主如此思念。 “映雪啊，你没有爱上一个人，你不懂的。”李丽质唉声叹气，语气和她的容貌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是是，映雪不懂。映雪以后就是驸马的通房丫鬟，我去爱谁呀？”映雪撅着个小嘴，满心不满。 “去去去，发什么牢骚呢？伯爷是驸马，你以后也是驸马的帐中人啊。”说起通房丫鬟李丽质有些害羞，挠起了映雪。 两女闹作一团，春光大泄，只是没有人能够欣赏到。 李家众人想着的姜云明这时候才刚刚到了渤海郡，千年前的黄河还没有从黄土高原带下来那么多的泥沙，这黄河的入海口比后世要更靠里一点。 上了船的姜云明拿出了在渔民手中收到的紫菜，点起了小火炉，打个鸡蛋，放两片紫菜，做了一小锅紫菜蛋花汤。 从来到大唐姜云明就没有再尝过这口儿了，咂咂嘴，熟悉的味道。 姜云明这一路上其实并不只是回了趟“家”，还真正的认识到了大唐的现状。他以前知道大唐的百姓穷，也想象过有多穷，但是没想到是这么的穷。在渤海郡停靠了一天，看到的百姓感觉比关中的日子还要难过一点。 毗邻大海，却不能靠着大海赚钱，现在的渔业也远远的打不到姜云明的预想，打上来的没多少大鱼，而且因为保鲜的困难，所以大部分到了内陆的鱼要么是鱼干，要么就直接臭了。海盐是这个时期重要的食用盐来源，井盐的储量虽然丰富，但是地理条件的限制让他不能像海盐一样大规模的晾晒制盐。盐虽然贵重，但是都掌控在世家大族的手里，首当其冲的就是王氏。 再一次见识到了世家大族对这个朝代的把控程度，姜云明再次感叹这个吃人的朝代。上次因为酒的事情得罪了崔氏，现在看来也挺好，有了借口了。 以前在网上看的那些万能的网友说的，古代的时候盐珍惜到了吃不起的地步，但是姜云明也没有个具体的印象。在他看来，人一天两天不吃盐可以，但是要是真到了吃不起的地步那得死多少人？但是在渤海郡，姜云明第一次见到了王有梦传说中的玩意儿：醋布。 第一次见的姜云明好奇的闻了闻，那味儿差点儿没给他顶一跟头。那宛如程老黑咯吱窝里的酸臭味儿让姜云明实在是受不了。 姜云明一直觉得人到这个世界上认识的第一个味道就应该是咸味儿：血液是咸的，汗水是咸的，眼泪是咸的，母乳也有咸味儿，甚至皮肤给味蕾的直观感受也是微咸的。而说到咸味儿的时候人第一反应就是盐。 人离不开盐，不吃盐就没劲儿，时间长了会死。食盐也是碘元素的重要摄入途径，缺碘会引起甲状腺肿大，呼吸困难。 姜云明第一次萌生出了制作海盐的想法，他知道现在的海盐产量低，但是他没想到海盐是煮出来的，等回头让李二在沿海的地区搞上几个盐场，到时候估计王家就要倒霉了。 还有就是紫菜了。姜云明一直觉得紫菜是这个世界上最牛毕的食物，看过舌尖的人都知道，紫菜是人们学会的最早的鲜味来源，但是这时候基本所有的海产品内陆人都吃不到，但是紫菜就不一样了，这玩意儿可以晒干了再运啊！ 晒成干的紫菜接受运输的能力就大大增加了，就是没有好的干燥剂，不然能运到大唐的各个角落。石灰虽然能当干燥剂使用，但是姜云明不知道用什么来控制石灰不会漏出来沾到紫菜上。不过即便如此干紫菜的运输也好了很多了。 不过紫菜咋种？ 第四十六章 我回来了 记得以前看舌尖的时候看到的种植紫菜好像是长在绳子上的？不过紫菜一般都长在石头上，想来也不是靠着根来吸收营养的，根应该就是个固定作用。不过姜云明觉得就算是不能成功种植紫菜，从礁石上采摘的紫菜也能有不少，现在大唐的人口和后世差得远，不能敞开了吃，但是没事儿尝个鲜应该是能办到的。 回来的消息没有让人知道，码头上候着的士兵想要回去禀报李二，但是让姜云明制止了，他要自己静一静。 离了渭水的码头，回到了熟悉的伯府。李承乾和李泰看见姜云明回来的时候都快要疯了。大爷啊！等了你多久啊，你才回来啊！ 一人一脚，直接踹进院子了，姜云明关上门，回到了他熟悉的躺椅上。 李承乾和李泰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人思考了良久，同时动身进宫去了。 李承乾去找李二。李二这几天不知道多少次的派人去渭水，最后直接派了个人在渭水码头等着，说是姜云明不回来那人也不用回来了。 李泰去了长乐宫。他自己亲眼见着自己的妹妹自从姜云明南下之后消瘦了不少，天天对着那两首诗不是痴笑就是唉声叹气的，李泰一度觉得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傻了？ 两仪殿里，听李承乾说姜云明回来的时候李二很兴奋，刚想起驾去伯府，但是又坐了下来。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李承乾被弄的一脑门儿的问号，您之前还不着急的跟个什么似的，现在回来了你咋冷静了？ 而李丽质就跟李二完全不一样了。李泰到长乐宫的时候李丽质在提笔临摹姜云明的那两首诗。李泰凑上去看了一会儿，告诉了李丽质姜云明回来了，现在就在伯府。 李丽质呆了一下，随即就尖叫起来，满地打转，看得李泰有点脑壳儿疼。 李丽质兴奋了一会儿，但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自己不能出宫。 大唐的公主是不能随意出宫的，也不能随意见外人，尤其是男人。大唐的封建程度远没有后世说的那么开放，贵族小姐们整日闭门不出，不是在练女红就是在练琴棋书画。那些整日在街上晃悠的不是迫于生计不得不出门的，就是人们认为的不正经的女子。 李丽质摇着李泰的胳膊，腻声撒娇。 “四哥，好四哥，我想出去，四哥你就带我出去吧！” 李泰从来没看见过李丽质这样撒娇，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没想好怎么说话之际，正好李承乾也进来了。 李承乾被李二搞得一头雾水，出了两仪殿本来想去伯府看看，但是又想到了李泰来了长乐宫，于是就过来了。 “太子哥，太子哥。”李丽质见李承乾走了进来，随即转换了目标，“太子哥，你带丽质出去嘛，好不好？” 李承乾也起了一身的疙瘩。 ———— 姜云明躺在摇椅上，林馨怡站在他身后，宛如当初的时候。林馨怡看着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姜云明，觉得时间最美好的模样不过如此。 安静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屋门被推开了。 李二迈步走了进来。没有多少人，少许的侍卫站在院子里，看样子李二没有惊动别人，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你去做什么了。”气氛沉寂了许久，李二才开口。 “嗯？高明没和您说吗？”姜云明没有正眼，依旧在躺椅上摇着。 “说了，他说你想回家看看。”李二回着姜云明。他不是不知道姜云明去做什么了，也许只是找个机会开口。 姜云明挥了挥手，身后的林馨怡立刻就明白了姜云明的意思，福了一礼就退下了。自从林馨怡和姜云明的关系发生改变之后，这还是姜云明第一次和人说话的时候让她退下。 “我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姜云明还是那样躺着，摇着。“我一开始发现这是大唐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其实我的内心就已经知道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李二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姜云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不自然，他没有见过姜云明这个样子。 “回不去了。也许我现在是在做一场梦，跨越了那人们亘古无法跨越的壁障，来到这大唐的一场梦；也许是我之前在做梦，梦到了那没人见过的世界，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之前是在做梦？” 姜云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喑哑，眼角流出了一滴咸味的液体。 “我一直以为我很厉害，在来到这大唐之后。我会很多人不会的，我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我觉得你们都是一群傻子，看到硝石制冰的时候回大呼小叫，看到火药的时候回欢蹦乱跳。自己心里想着，这些人，真没见识，我还知道很多事情，你们都觉得惊世骇俗的事情，你们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李二静静地听着，没有在意姜云明的话似乎把他也归类在了傻子里面。 “但是这次去登州，我才知道我以前太自我了。我无条件的相信这我脑子里的资料，但是现实和资料差得很多，很多。我以前知道大唐百姓穷苦，有的只能温饱，有的甚至都吃不饱，饿死的人比比皆是，但是直到我看见了才明白，知道和看见是两码事，看见了和能不能解决又是两码事。” “我以前只是觉得这是场游戏，我能改变游戏的走向甚至是结局，就像是一盘棋。我一直觉得自己是看着别人下棋的人，但是不知不觉地我变成了下棋的人，到最后发现，自己连下棋的人也不算，自己就是一颗棋子。”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是没有办法反驳的。我，姜云明，是一颗棋子，自从我出现在田家村的那一刻就是一颗棋子。” 猛然坐起身，惊到了李二。姜云明直视着李二的眼睛，没有其他人对皇权的畏惧，李二甚至觉得姜云明的眼神很纯净。 “既然是一颗棋子，那就要做好棋子该做的事情。不知道是谁让我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他让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是什么，想让我做什么。但是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一颗棋子，让自己在这棋盘上，屹立到最后！” 站起身的姜云明显得有些意气风发，让李二看的有些恍惚。 “在云明南下的时间里，不知道陛下都做了什么大事？”姜云明推开门，把林馨怡叫了进来。 林馨怡端来两盘糕点，一盘栗子，随后就转身去准备泡茶了。 踢开躺椅，拉了一把胡椅坐下，和李二面对面，摆出一番说正经事的姿态。 ———— “没有什么，只是把你留下的东西继续做下去。玻璃的生产已经成熟，成品已经堆满了一个仓库，马蹄铁和马鞍已经装满了整个军队，灵州和长城的城墙上都已经摆上了火炮。”李二闷声闷气的，似乎是有些不满意。 “也行吧，起码先决条件有了。陛下找个能信得过的人，不如就李恪吧？一点一点的把玻璃流出去，相信很快就有反响。同时玻璃的生产暂时放下，不要生产那些工艺品了，改换成一片一片的那种。”姜云明比划了一下。 “嗯？你有什么安排？”李二看了姜云明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这次登州之行我看见了很多，以前知道五姓的人手里掌握着太多的资源，但是没想到有这么多。我准备用玻璃还有另一样东西，在世家的身上喝两口血，挖两块肉下来。”姜云明的眼中透出一缕精光，但是口中说的话却让李二颤抖了一下。 “能行？”李二有些激动。 “必须能行，我说过了，对于我姜云明来说，天下人都是一群傻子，见识太少了。见到曲辕犁马蹄铁会惊讶，见到火药会惊讶，那么见到玻璃也会。”姜云明的言语中透露着浓浓的自信。 “另外，陛下别想着我会放过李氏。李氏也是五姓七望之一，虽然是您不要脸的强加进去的。”听着姜云明的话李二有些气堵，但是也有一丝的脸红，因为陇西李氏确实是在大唐见过之后强行插进去的。李氏的底蕴虽然有，但是之前没落了太久，所以严格上来说有些不够格。 “要想消除世家的影响力，巩固皇权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就必须要把所有的世家全部一起压下去。虽然不用赶尽杀绝，但是最起码要在经济和文化上把世家的影响力消除。陛下早做准备，以后没有陇西李氏，只有皇族李氏。陛下还请告诉族人，权利是李家，求财也可以，但是不要太贪了。” “呼~”李二长舒一口气。“朕知道了。” “玻璃制品陛下找李恪吧，让他以瑕疵品和完美的玻璃一同放出去，比例就放在三比七吧。太多完美的琉璃流出来会引起人们的猜疑，一仓库的玻璃足够让陛下赚的盆满钵满的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这可是个大买卖。” 二人说着话，林馨怡敲了敲门：“陛下，伯爷。茶泡好了，奴婢能进来吗？” “进来。” 听到姜云明的话林馨怡这才推门进来。刚一进来李二就精神一震，茶的香气飘进他的鼻子里，撩拨着他的心。 “这是什么？”李二惊奇的闻着茶，问向姜云明。 第四十七章 深刻的印记 茶叶在这片伟大的土地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着的那个坚韧的民族的心中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历史上除了四大发明之外，影响力最大的就要属茶叶了。茶叶随着这个伟大民族的辉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把茶叶带到了世界各地，让所有人都品尝到了这个聪慧的民族发现并生产出来的美妙滋味。 李二第一次闻到茶香就身躯一震。 “这个呢，是茶叶。”姜云明慢条斯理的拨弄着杯中的茶叶。 “茶叶？和煎茶不一样的饮法？”李二再次被姜云明的奇思妙想惊住了，从始至终他就没想过茶叶除了煎茶还能这么喝。 “煎茶就是对于茶叶最大的浪费！陛下觉得我当初和崔氏打赌的时候为什么要那崔氏用茶园做赌注，不会是以为我看上了煎茶的那一点儿利益吧？”姜云明有些嗤之以鼻。“尝尝吧陛下，记得要小口饮用，让茶水在口腔里多停留一会儿，您会感觉到不一样的滋味。” 李二闻言抬起手，把茶杯送到嘴边。浓郁的香气让他感觉到有点儿恍惚。茶水入口，香气在口中炸开来，李二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品味了很久。 姜云明品着这极品的明前龙井，看着天可汗第一次喝茶的样子不由得嗤笑：这就是天可汗啊，土包子一个。 许久之后李二才回过神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你第一次喝煎茶的时候是那副鬼样子。的确，和出自你手的茶叶相比，煎茶真的是上不得台面。” “切，说糟蹋茶叶都是高抬了，您真以为把以往的茶叶晒干冲泡就能得到您现在喝的这种茶？”姜云明对李二的话嗤之以鼻。 “您现在喝的茶是这天底下最顶尖的一批茶。每年的清明之前茶树开始抽芽，但是数量很少很少。五斤嫩叶才能炒制出一斤成茶，还要经过摇茶，晾干，炒制等繁杂的工序。在风调雨顺的年头这明前茶也不过几十斤产量，若是开春天气回暖的晚就更少了。比起那是个茶叶就能用的煎茶贵重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好吗？” 李二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小小的一杯茶里需要付出这么多的时间和人力，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对着姜云明展露出皇帝的无耻嘴脸。 “这么难得？走的时候给朕装上十几斤。”李二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话有多么无耻。 “您歇歇吧！”姜云明翻了个白眼。“还十几斤，今年您能分得二斤就不错了！这可是我的大杀器，是用来撬开世家门阀钱库的大门的。” “那你也得多少给我点儿吧？这一整年呢！”李二急眼了，连皇帝的自称都忘了用。 “放心吧您那。这明前的茶您虽然分不上，但是之后的茶叶多啊。清明至谷雨这段时间的茶虽然比不上这明前的茶，但是相差不是特别大，依然是香气四溢，苦中带甘。最重要的是产量比明前的茶要高很多很多。”看着李二着急的样子姜云明就想笑。 “那就行。”落实了自己这一年的茶，李二这才放下心，靠在椅子背上心满意足的品着杯中的茶。 “宫里我会让人送一批明前茶，这茶对身体好，不是药却胜过药。娘娘和丽质的身体不好，到时候陛下不要嘴馋。” “什么什么，伯爷给丽质带了礼物吗？”李二还没搭话，门外响起了李丽质的声音，随后厅门就被推开。 李丽质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看到了厅中端坐品茶的李二，吐了吐舌头，缩了缩脖子，然后小步小步地挪到了姜云明身后。 李二看着李丽质那小女儿模样，而且一进来就跑到姜云明背后，不由得唉声叹气：这闺女是别人的了。 李承乾和李泰也随后走了进来，对着李二见礼。李二挥挥手，示意他俩起身，然后赌气地喝着手中的茶。 看着安静的众人，李承乾先开了口。 “云明给你带的是在西湖边上采的茶，与检查完全不同的茶，相当好喝，我讨要了很多次都没给呢。” “哼，朕都没有，别说你了。”李二赌气的声音传来。 “真哒？”李丽质很兴奋的看着姜云明。 姜云明笑笑，没有说话，将手中的杯子递给李丽质，但是却忘记了这是自己用过的。 李丽质脸红了一下，但是随后就接了过来，小小的抿了一口，双眼登时便亮了起来：“好香呀！” “这茶很香，略带苦涩，但是细细的品味会有一丝丝的甘甜，而且丽质你又气疾，这茶能静心，还对身体有很多好处，届时我会让人往宫里送一些，你与皇后娘娘记得常喝，若是没有了再差人来和我要。”微笑的看着李丽质，姜云明柔声说道。 “丽质知道了。”李丽质小声的应着，小鼻子又凑到茶杯上，贪婪的闻着茶的香气。 “行了，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朕回去了。”李二看着自己的闺女和姜云明眉来眼去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又没什么办法。 “恭送父皇。”李丽质三人起身。 “陛下的那份茶叶会送到宫里，没事的时候陛下可以和大臣们共饮，也可以赏赐他们一些，但是切记一定不能多了，而且要表现出茶叶很珍贵的姿态。”姜云明嘱咐着李二。 “知道了知道了。”李二不耐地挥着手，但同时小声的嘀咕着：“朕都不够喝了，还要分给大臣。” 姜云明哭笑不得，实在是没想到李二还有这副模样。 “陛下不要心疼了，明前茶不多，但是雨前茶还是足够陛下喝的了。西湖的茶园已经开始了规范的管理，想必明年会有更多茶叶的。” 听到姜云明的话李二这才放心，挥挥手走了。 李承乾和李泰很有眼色，见李二走了二人就推脱说有事儿，也手忙脚乱的出了门，他们可不想在这当电灯泡，虽然他们还不知道电灯泡啥意思。 没理李承乾和李泰，姜云明把李丽质手中的茶杯拿过，对着李丽质叮嘱。 “虽然茶是好东西，好喝而且对身体好，但是也不能没有节制的喝。早起不能喝，睡前不能喝，吃药前后不能喝，壶中剩下的底子也最好不喝。泡茶最好选用山泉水，皇宫中的井水也可，不过多多少少会对茶的品质有些影响，记住了吗？” 李丽质害羞的低着头，糯糯的应声。 “走吧，你也确定是姜家的媳妇儿了，我得带你去让奶奶看看。”看着李丽质的小女儿姿态，姜云明笑了笑。 “啊？奶奶奶？老人家在哪儿呢？我来的时候都没带东西。”听着姜云明的话，李丽质慌乱了起来。 看着慌乱的李丽质，姜云明笑着安慰她：“没事的，奶奶不会怪罪你的。”转头对着林馨怡使了使眼色，林馨怡秒懂。 带着李丽质，后面跟着提着东西的林馨怡，姜云明朝着山上走去。 小小的坟堆很整齐，墓碑很干净，坟包上春天新发的杂草也被人清理了，想来是村长时时的让人来打理。 林馨怡摆上了祭品，点燃了盆中的纸钱，然后就退了很远。 李丽质看着跪下来烧纸的姜云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奶奶，云明又来了。春天了，天暖和了，不知道您最近还好吗？云明前些阵子下江南了，没有来陪您，您不要生气。这回下江南见到了很多困苦的百姓，云明决定要帮帮他们，奶奶一定会同意的吧？” 每次来到这里的姜云明都会变得很唠叨，林馨怡一直觉得是因为他舍不得老人，但是她并不知道，姜云明并不只是在和奶奶说话，也是在和后世那见不了面的母亲说话。 “奶奶，这回云明来是想告诉您一个好事儿，您有孙媳妇儿了。”姜云明说着话，抬手招呼着李丽质。 “奶奶您好，我就是您的孙媳妇儿李丽质。虽然还没有正式结婚，但是父皇已经要给我和伯爷赐婚了呢。丽质一定会好好照顾伯爷，勤俭持家，做一个好媳妇儿。”李丽质没有犹豫，和姜云明一样跪在墓碑前，轻言细语的对着墓碑说着。 “奶奶，丽质可是公主呢，还是皇上的嫡长女，这下子您放心了吧？” ———— 夕阳映照着跪在墓碑前的姜云明和李丽质，也照在了一旁的林馨怡身上。美好，而温暖。 ———— 天亮的越来越早了，早起似乎是成为了姜云明的习惯。林馨怡帮忙穿着复杂的朝服，准备去上朝。 宵禁还未解，朱雀大街上很安静，马车穿过了朱雀大街，到了久违的承天门。侍卫们没有盘查，姜云明得宠的事情谁都知道，没有侍卫会去招惹他，哪怕是一丝丝的可能。 太极殿前，官员们还是一早就聚集在了这里。看着跨步走来的姜云明，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惊讶。 杜如晦迎身走了上去，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听说过？” “许久未见，杜伯伯可还安好？”姜云明问候了一下杜如晦。“昨儿个回来的，没有惊动别人，直接回了家，不过陛下去过了。” “嗯，去过就好。你虽然多得圣眷，但是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杜如晦语重心长。 “嗯，云明省得了。下朝之后杜伯伯莫要急着走，叫上程伯伯，还有赵国公和梁国公，云明有些事情要说。” “怎么？老夫就当不得你一声伯伯？”长孙无忌不满的话语声传来。 第四十八章 颠覆的想象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起走了过来。 “自然不是的，只不过还不太习惯。长孙伯伯和房伯伯等下了朝一起来吧，有点儿好事。” “哦？好事？”长孙无忌刚想发问，却被殿内走出来的太监打断了，该上朝了。 依然是那个熟悉的位置，姜云明虽然是正四品，但是从来不喜欢向前靠，一直在这个柱子旁边。 第一次见识到魏征这千古人镜，历史上第一嘴炮的威力。每当李二有不适当的地方魏征总会第一时间跳出来，不管是大是小，总会说李二一顿，弄得李二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到了最后都不用魏征说话，一看他站出来李二自己就否定了自己的决策。 啧啧，真牛啊。魏老黑是真的黑，只不过是脸黑而不是心黑。 还是等到所有官员都朝奏完毕，姜云明才站出来。看着站出来的姜云明，百官心里皆是突突了一下。 “起奏陛下，臣南下归来之时去登州走了一圈，目之所见皆是疾苦，所以臣有一策，虽不能让天下百姓都富足起来，但是多少能有点用处。” “哦？说来听听。”李二应着姜云明，有那么点儿一唱一和的味道。 ————— “大唐东临大海，海岸线很长，渔业却并不兴盛。臣总结之后发现，主要是渔获极易腐败，难以运输，所以导致海边的百姓们虽然守着丰饶的大海却不能发家致富，甚至是温饱都难以达到。臣在和卢国公合作的酒坊中曾用一物，或许可以解决这一问题。烦请陛下命人拿来一盆水，一些硝石，臣为陛下和百官演示一番。” 看着李二的示意，太监小跑着下去了，不一会儿就带来了姜云明需要的东西。 “陛下和诸位大人们请看好。”说着姜云明把硝石一点点的放入水中，和当初在程家酒坊一样演示了一下硝石制冰的过程。 从没见过硝石制冰的文武百官顿时吵闹了起来，李二也是一脸的震惊。都听过程家酒坊出产好酒，但是因为保密性做的还不错，还没有人知道制酒的时候冷却所用的是冰，也没见过硝石制冰。 “陛下，硝石投入水中会降低温度，从而结冰。冰块能够极好的保存渔获，想必大家都知道，冬天里的东西储存的时间较之夏天要长很多，就是因为低温的缘故。有了冰就能延长渔获的保险时间，想必这关中的富贵人家，哪怕是诸位大人都没怎么尝过这海中鱼鲜的滋味吧。相信到时候一定能够畅销，届时滨海人家的生活不说能够富足，怎么也能好一点。” “好！泾阳伯一心为民，为朕分忧。”李二龙心大悦，高兴地说道：“泾阳伯献策有功，赏金二十两，绢帛二十匹。” 姜云明摇摇头：“陛下不用急着赏赐，这只是其一。目前想要运输货物，多是走水路。从登州到关中的黄河，还有南方的长江以及运河，这些还是慢了些，陛下可以令人用水泥铺路，不仅要比正常修路能快一些，而且寿命相较平常的官道能够更长一些。现下可以让人着重的修建长安到边塞的路，这样若有战事我大唐的军队能够快速的抵达，以免延误战机。之后再铺设从关中到各个重要城市的路，这样子能极大地激励商业的发展，能让大唐各地人们手中的东西卖出去，百姓有了钱，就等于有了粮，温饱了的百姓才能让大唐富足起来。” “泾阳伯此举不妥。”魏征又站了出来。 姜云明微微一笑，他知道魏征要说什么。 “下官知道郑国公想要说什么。是不是因为大唐重农抑商，商人不事生产却收益极大？” “正是，泾阳伯既然明白有何出此言？” “郑国公，重农抑商是没错，但是那是在之前。战事四起之时要保证粮草，所以才在秦汉甚至更久远的时候就有了重农抑商的政策，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大唐现在四方平定，年前到来的突厥也被打退，这时候重农抑商就成了大唐发展的累赘。” “竖子妄言，千百年来中原大地上都是坚持重农抑商，岂能因为今日尔等一番言语就能废除？” 姜云明斜眼一看，有点面熟，是谁来着？好像是李纲？怎么老了这么多？ “李纲李大人？”姜云明小心翼翼的问道。 “哼！”李纲怒哼一声，却没说话。 虽然没说话，但是姜云明却已经知道了这就是李纲。唉，之前怼了他一次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今天再怼他不会不会再晕过去一次？ “额，那个，李大人啊，今日您老身体无恙吧？”姜云明小心的开口询问。 “现在是在朝堂上，说的是朝事，泾阳伯无需关心老夫，有话说就是了。”李纲气哼哼的开口。 “既是如此，李大人还望莫怪小子妄语。”姜云明清了清嗓子，整了下朝服，正身开口：“李大人支持重农抑商不过是因为商人不事生产，不符合儒家君子之行，但是李大人可曾想过，商业行为本身就属于生产的一种？” 听了姜云明的话，朝上百官低声私语了起来。 姜云明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对于商人来说，找到货源是一种劳动，找到买家也是一种劳动，中途的运输更是成本之一，就算是这些都不论，但是为了那些从事生产的人们，大唐也要支持商业的发展。” “为何？”听了姜云明的话，李纲收起了那副气哼哼的姿态，正经的听着姜云明说话，姜云明的话对于他来说好像是打开了一座新的大门。 其实李纲是一个有才华，有品德的人，不然也不会三任太子太师，历代的皇帝哪个是傻子？ “请李大人放下成见，好好思虑一下，历朝历代多少年，什么时候不是商人把各种物产运到大唐各处？有了商人，农户手中的蚕丝布帛，棉麻织锦才能得以换成钱财。世人皆说商人图利，不是君子之行，但是在小子看来这是正常的，也是应该的。” 姜云明的话让李纲皱起了眉头，但是并没有说话。 姜云明自顾自的继续：“商人若是不图利，那么赔本破产的商人将会遍地都是，久而久之谁还敢从商？无人经商那么百姓手中的农产又怎么换成钱？诸位大人能站在这里就证明都不是庸才，相信经云明一言都能明白商业的重要性。商人虽然从不被看重，但是却是不可缺少的一环，各位能想象以后没衣服穿，没东西用的场景吗？这些，都是从来都不被重视的商人带给我们的。” 姜云明看着沉思的李二和接头低语的百官，观念的颠覆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李纲满脸灰暗，不可置信。 叹了一口气，姜云明却是继续开口：“云明在南下时没有按照原计划，而是突然停靠在了宿州，抓了一个贪污的县令，当时云明说了一句话，是对宿州刺史说的，也是对太子说的。” 姜云明的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当时那个县令说当官如果不是为了出人头地，不是为了家人富足，那么当官有何意义？云明有些赞同这句话。”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李二也皱起了眉头。 “云明当时对着宿州刺史，也是对着太子说：我不反对当官为家人谋福祉，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和家人能过得好一点，这是人之常情。但是身为官员，若是能让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不愁吃穿，那么即便是贪墨万金，那云明也没有异议；但若是治下民不聊生，饥俘遍地，那么你就算是多拿一文钱，那也是贪污！” 姜云明的话好似当头一棒，惊住了李二和所有人。 “云明觉得，大唐的官员不敢说九成，但是也有八成的官员利用职务之便为家人谋些福祉！有几个官员家中没有些产业？靠着每年的俸禄以及食邑能做到现在的程度吗？相信大家心中都有答案，官员尚且如此，又何论商人呢？是以，泾阳伯姜云明请奏！” 嗓音铿锵，面色严肃，姜云明的正色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请陛下同意，修路，发展滨海渔业，鼓励商人去滨海收货经商！” 李纲叹了一口气，身形似乎更佝偻了一些。 “李大人无需叹气，这本就是为国为民之举。再者，鼓励商人之策也仅仅只是在今年，明年还请陛下加重商税，降低农税，这才是重中之重。只要有商人到海边去收货，那就会让滨海的渔民们生活更好一点，商人必将赚得更多，届时即便是陛下加重商税但是还是会有人趋之若鹜，用商税补贴农税，大唐的税收并未减少，但是留给农户的粮食却更多了。” 听见姜云明的话，李纲的脸上似乎是回复了一些神采，手持笏板，躬身说话。 “老臣，附议！” 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等人也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下朝之后，两仪殿，李二端坐案前，姜云明和四位国公走了进来。 丝毫不在意李二难看的脸色还有四位国公诧异的眼神，姜云明随意扒拉起了一把椅子，直接坐了下去。 “你还能不能有点儿伯爷的样子？” “嗨！有没有外人，怕什么？”姜云明一副咸鱼样子，瘫坐在椅子上。伸手招来李二身后的太监。 太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二，见李二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一丝不悦的样子，这才颤颤巍巍，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姜云明的面前。 “你去承天门，本伯的马车在那里。车上有些东西，你去拿过来。” 太监看了看姜云明，有看了看李二，欲言又止。 “去吧。”李二叹气。 第四十九章 分赃 李二让内侍听从姜云明的去帮他拿东西了，但是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颇有些激动的看向姜云明。 “茶？” “嗯，是茶。昨日答应了陛下要送来的。” 长孙无忌等人却面面相觑。茶？茶能让陛下如此激动吗？ 看着面带疑惑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等人，李二笑笑，心说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内侍很快就把姜云明的东西带了回来，李二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抢下了大小两个罐子，牢牢地抱在怀里。 姜云明扶额苦笑，啥啊，窜的这个快，谁还抢你的啊？ “陛下别抱着了，小罐子是给娘娘和丽质的，大的那个是您的。”姜云明无奈的看着李二。 说着话，姜云明走到李二面前，用了扯了好几下，李二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小罐子。姜云明将小罐子交给内侍，让他叫上李丽质，一同给长孙送去。 姜云明叫过一旁侍候的宫女，吩咐她去烧壶热水上来。没有正经的茶壶，但是却有后世电视上常常出现的茶杯，姜云明没试过用这种茶杯泡茶，今天也是第一次。 热水冲下的那一刻，茶叶的芬芳飘散开来，李二一脸沉醉，长孙无忌四人则是满面震惊。 李二迫不及待的抢过茶杯，美美的喝了起来。将剩余的杯子分给四人，嘱咐他们小口慢饮，仔细品尝其中的滋味。 姜云明也拿起了一个杯子喝了起来，他没喝出什么不同，李二却率先开了口。 “小子，今日这茶怎么和昨日的有些不同？感觉好像是差了点什么，是不是拿次品忽悠我呢？” 姜云明不得不感叹，除了少许人之外，年龄和阅历确实能在喝茶这一点上看出来。阅历多的人更能喝出茶的滋味和不同，不由得感叹中华大地上人们的智慧，能发掘出茶这种奇妙的饮品。 “昨日在云明府上喝的是正儿八经的明前龙井茶，是目前整个大唐乃至全世界最好的茶，但是明前的茶除了刚刚送去给娘娘和丽质的之外，云明都要留着推广之用。今日这茶是清明之后谷雨之前的，品质上相比差了一些，再加上这水只不过是宫中的井水，泡茶用山泉水最佳，品质越好的泉水泡出来的茶就越有滋味。” 李二叹气，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姜云明和他说过明前茶的难得，为了老婆闺女，如今也只有忍忍了。 ———— “明年的新茶下来之后一定要给朕多留一点。” “放心吧陛下。等茶叶推广起来之后，明前的茶就不做出售用了，除了时不时的放出去一点勾引那些贵族老爷们的馋虫之外，剩下的都会留下给自己人。”姜云明也很不舍得，但是没有办法。 程老黑老早就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连里面的茶叶都掏出来嚼了嚼，不过随后可能是感觉太苦就吐回了杯中。姜云明不禁感叹这种人真的是不会喝茶，纯粹牛饮，心中给程咬金的茶叶份量又减少了一些。 相比之下杜如晦、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就完全不同了。三人都是一脸的赞叹和不可思议，直到将杯中的茶品完，杜如晦面带不舍的看了看茶杯还有案上装茶的罐子，才开口称赞。 “这茶，宛如人生。芳香四溢却并不浓烈，不会让人感觉香的过分；茶水入口微苦发涩，但是香气满溢，细品之下有丝丝甘甜，仿佛是在品鉴人的一生。”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都表示赞同。 “果然，杜伯伯，房伯伯还有长孙伯伯这种不急不躁，心静如水的人才能品出茶的韵味。至于程伯伯。”姜云明嫌弃的看了一眼程老黑。“你还是别糟蹋我的茶了，回头云明给你分点儿回去给伯母她们喝吧，您还是喝酒的好。” “嘿！你个臭小子！看不起谁呢？”程老黑立马就不乐意了。 “行了知节，这茶确实不适合你，军伍之人满腔热血，还是喝酒适合你。”李二打断了程咬金。 “三位伯伯觉得如何？”没有理会程咬金，姜云明问向杜如晦三人。 “好啊，谁能想到茶叶换个喝法能有如此醉人的感觉。”长孙无忌称赞。 “今日在这里的都是和云明亲近的人，也是云明最信任的人。不瞒大家，这茶就是敲开世家们钱库的钥匙。世家占了这大唐的大部分资源，这会影响到百姓们过上富足的生活，影响朝中势力，甚至会影响到皇权的更替。云明不是妄想将世家连根拔起，世家扩散的太大，这难以做到。云明是想要拿掉世家在朝堂，在百姓，在大唐的话语权！” 姜云明转向程咬金，躬身行了一礼，说道：“程伯伯，小侄知道婶婶就是崔氏出来的，但是云明保证这不会影响到程家，也不回影响到婶婶。还请您的心硬一点，这是为了陛下，也是为了百姓。” 程咬金傻吗？并不，能在朝堂混迹这么久的人，没一个是傻子。坐到开国国公的位置已经到顶了，程咬金不想惹李二猜忌，所以依旧如当年在瓦岗的一样混不吝而已。 “知道了，我不会乱说的。”程咬金叹了口气，没有往日的疯样子。 “行了，小子。知节有分寸的。”李二示意姜云明不要多说。 接收到李二的示意，姜云明转开了话题。 “这茶并不只此一种，在云明家乡还有几种盛传的茶，这西湖龙井只是其中一种，只是因为云明爱喝，所以才先弄了这种。在琼州的北方有一种茶名为普洱，存放百年也不会损坏茶的口感，反而会越来越香；有一种茶不知道是不是生长在洞庭湖畔，但是云明家乡的人都称呼洞庭碧螺春，想来也是相差不远；余杭的南面有一种唤为铁观音的茶，其芳香浓烈，比龙井更甚之；还有一种是云明听说过最贵重的茶，仅仅一两就价值万金，名为武夷大红袍，但是并不知道产自哪里，只知道在武夷山附近。” 姜云明把自己知道的茶知识掏了个精光。前世自己喜欢龙井，所以对龙井的了解多一点，其他的就仅仅知道产地，大红袍的了解更少一点，他连武夷山在哪儿都不知道。 “每种茶的滋味各不相同，很难分出个三六九等，只是不同的人喜爱不同的滋味。今日告知诸位伯伯也算是云明的回馈，这茶叶日后必将让大唐甚至全世界所有人知晓而且慕名，朱伟伯伯可以早做打算。但是云明说一句，今日将伯伯们都叫来是因为诸位伯伯都对云明颇有照顾，所以不希望大家因为利益心有嫌隙，多的就不说了，大家都懂。” 说完话姜云明接着端起了茶杯，将有些凉了的茶一饮而尽。缺了紫砂，还是少了那么几分意思。 杜如晦几人思考了一会儿都向李二告退了，想来是回去商量怎么分配了。 李二让宫女续了热水，咂咂嘴道：“这可是赚大钱的买卖，朕以为你会和辅机他们合作，但是没想到你直接全盘托出了。” “赚钱的方法有很多，没必要都揽在自己手里，几位伯伯对云明都很好，这些只是些许回报而已。” “也是，你小子就是个怪人。人人为之争破头颅的东西你却不屑一顾。” “没有人会对钱权不屑一顾，云明也是如此。之所以不在乎是因为云明知道，这些东西若是云明想要就会有。若是云明向陛下要个官职陛下不会给吗？再者说了，等到新粮成熟，云明这爵位陛下想必也会提一提吧？” “你小子就这点好，心思通透，不必多费口舌。不争不抢，知道是你的总会是你的，别人想抢也抢不走。对了，回头让酒坊给宫里多送些酒，有酒有茶，当真是美极了。” 看着李二有点市侩小人的嘴脸，姜云明不屑的撇了撇嘴，却没说什么。杯中无茶，阻止了想要续水的宫女，起身和李二打了个招呼转身欲走。 “嘿!你小子干嘛去？”李二看着起身的姜云明有点儿没懂他的意思。 “去后宫啊，看看娘娘和丽质。”姜云明说的很自然。 “喂！那是朕的后宫！你知不知道后宫不能随便进，尤其是男人！” “嘁。”姜云明瞅了李二一眼，满脸的嫌弃。“谁稀罕！我就去看看娘娘和丽质，别的地儿我才懒得去，宫里的事儿我才不想掺和呢。” “去你大爷的！”李二四下看了好几圈也没找到趁手的东西，看着走远的姜云明这才放下了心中找东西砸他一下的想法。 李二笑着摇摇头，看着杯中的茶，美美的喝了一口，啧啧嘴。 走过一个个宫殿，姜云明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立政殿门口。看着昂首大步往里走的姜云明，门口的太监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放弃了阻止姜云明进去的想法。 一进立政殿姜云明就闻到了属于龙井特有的香气，看样子这娘儿俩已经泡上了。 站在门边的姜云明扯起了嗓子：“娘娘我来了。”毕竟是女眷的居所，还是提前喊一嗓子，避免进去看见不该看见的。 “进来吧。”长孙那温婉的声音响起，永远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越过纱帐，长孙和李丽质在小桌子前喝着刚刚送来的茶。 “你自己来的？”长孙看了看姜云明后面，没看见有人跟过来，便好奇的发问。 “对啊，来过好几次了，又不是不认识路。”姜云明很自然的回答，显得毫不在意。 “啪。”长孙柔柔地拍了姜云明脑门儿一下。“能不能讲点儿规矩，自家人不在意这些，但是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该怎么说你！” 一句自家人臊的李丽质满面羞红，不依的摇着长孙的胳膊。 “诶诶，轻点儿，茶都洒了。都要嫁人了就不能稳重点儿，以后还怎么好好儿过日子。”长孙嗔怒地点了点李丽质的额头。 看着亲密笑闹的母女二人，姜云明的嗓子眼儿有点儿发堵 第五十章 好事将近 看着面色有些不对的姜云明，长孙叹了口气，摸了摸姜云明的头，但是却没说什么。两世为人，姜云明很快调整好了心态，没说什么，但是朝着长孙笑了笑。 拉着姜云明和李丽质的手，长孙语重心长：“陛下给你们赐婚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不日就要下圣旨了，钦天监也算出来日子了，初步是定在了九月。” 长孙看着李丽质，有些不舍：“丽质你是最懂事的，但是母后还是要嘱咐你几句。你是公主，但是嫁过去之后也是妻子，不能再耍小性子了，要好好持家。云明是个好孩子，为大唐做了这么多事情却只留了酒坊这么一个赚钱的买卖，虽然这茶叶日后定会人尽皆知，但是那还是需要时间。你得持好家，早早的生个孩子，给云明家里添添人气。” 本来听着长孙语重心长的嘱咐李丽质眼眶红红的快要哭出来，但是话锋陡然转到生育问题上让李丽质蒙了一下，随即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姜云明也被这弯拐得闪了腰，差点没让一口唾沫呛着。长孙看着不自然的两人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两人的手。 过了许久，姜云明才抽开手，对着长孙说道：“娘娘觉得这茶的滋味如何？” “很好，你有心了。” “娘娘和丽质都患有气疾，短时间不发作但是不代表已经治愈。多喝茶对身体有好处，具体的我已经和丽质说过了，到时候让她和您说一下就行了。至于这水还是要泉水的好，等过些日子云明看看给您弄一套茶具来，有了好水和好茶具的参与才能泡出更好喝的茶。” 长孙是姜云明在大唐除了奶奶之外算得上是最有亲切感的人了。从来都是轻言细语，温柔婉约，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好感。不得不说李二是真的好命，能找到长孙这么贤良淑德的女人，历代史书就没有说长孙有一处不好的。 处理完政务的李二来到立政殿把一卷圣旨塞到了姜云明怀中就把他和李丽质赶出来了，然后搂着自己老婆进去腻歪去了。 姜云明站在立政殿门外打开了圣旨，是赐婚的圣旨，随后一脸坏笑的塞给了李丽质。李丽质有点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自己父皇给姜云明的圣旨他地给自己干什么。在姜云明再三是示意下她还是打开了圣旨，随即就满脸羞红，把圣旨往姜云明怀中一丢，捂着脸跑了。 满面春风的走出宫门，守门的侍卫连看都没看他。本来进出宫例行盘查到了这位爷这里都已经作废了，再说了，人家手里拿着圣旨呢，谁敢上去啊。 登上了在城门外等了自己一上午的自家马车，车夫拉起缰绳，朝着田家村而去。 回到家里的姜云明脱下了那让他浑身不舒服的朝服，他不知道古人咋想的，兜裆布这种东西是因为点儿啥发明出来的？不光是勒的蛋疼，出汗了还磨胯，这不到的天气再加上一上午的时间让他简直是生不如死。 下江南一行再加上去了一趟登州，时间过了快两个月，这具十六岁的身体也开始窜个儿了，嘴唇四周也冒起了细细密密的绒毛。 看着顶头的烈日，姜云明感觉有点儿难受。前世的时候人们总说自己居住的那个小城是最时候人类居住的地方，自己却总是嗤之以鼻。冬天下雪，夏天三十多度的高温也能算得上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现在经历一番这长安的天气不由得开始怀念前世家乡的天气了，毕竟靠海，不会不到七月份就热到这个鬼样子。 换了身儿衣服，姜云明走出了伯府，许久没见村长他们了。走在田间的路上，村民们正在忙碌地收麦子，即便是再忙，看见姜云明也总会热络几句。 是啊，已经六月了，要收麦子了。瑞雪兆丰年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年前的大雪让麦子看起来收成不错。 和满面兴奋的村民相比，姜云明满脸阴云。麦子应该是今年最后的丰收作物了，收完麦子之后种植的高粱会因为大旱而大大减产，甚至是颗粒无收，明年的蝗灾又会让饥饿的百姓们雪上加霜。 抬头看着炽热的太阳，刺眼的光芒让姜云明眯起了眼睛。这吃人的世道啊，种植粮食的农民即将遭受几乎是灭顶之灾。而不劳作的贵族老爷们却依旧该吃吃，该喝喝。 收起心头的丝丝怨气，姜云明快步的走到了大棚外面。 村长还是住在这里，偏热的天气没有让村长选择搬家，而是选择继续住在这里帮助姜云明维护修缮大棚，害怕大半年的搁置会让大棚损坏。 大牛又上山了，村长看见过来的姜云明很高兴，这么长时间不见总归是有些想念的。 “明娃子回来啦？”村长的老脸上笑的满满的都是褶子。 “嗯，回来了村长。”笑看着村长不停地上下打量他。“村长，今年麦子收成挺好啊。” “嗯啊，好啊。冬天的大雪让麦子长得老好，你还免了佃租，今年一年大家都不愁吃喝咯，还能换两个钱给家里置办点儿东西。” “村长啊，和您说个事儿呗。”听着村长的话，姜云明心里叹气。农户手里是从来不存粮食的，之前是没有富余的，如今有了富余也会选择把富余的部分卖掉。 “说呗，你有事儿全村都乐意帮忙。”村长笑眯眯的。 “你和大家说一下，多的粮食别卖了，先留着。如果真的想卖就卖给我就行，有多少收多少。” “你要这么多粮做啥子啊？虽然免了佃租你也不至于这么缺粮吧？你若是缺的话就说一声，村子里谁家都愿意送你。” “嗨，我哪是缺吃的啊，我这不是和卢国公开了个酒坊嘛，酿酒不是用得着嘛。”姜云明心思急转，想了个托词。 “那成，我让村儿里人都给你留着，你要是没地方放就不着急收，村里能过上好日子多亏了你，你啥时候要让人来村里拉就行了，就算是不给钱也愿意！” “那不行，我前脚说免佃租，后脚就收粮不给钱，那不是让人家骂我嘛，村长你可不能害我啊。”姜云明笑着和村长开玩笑。 “成，你说啥就是啥。”村长也笑呵呵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对了村长啊，收完麦子就别让大家伙儿再种高粱了，地先空着，我有别的东西要种。到时候我按一亩地三担粮的价钱给大家发钱，就算是收大家的粮了。” “那怎么成！这地本来就是你的，我们就是租户，你说咋弄就咋弄，咋还给钱呢？”一说给钱村长反倒是急眼了。 “那也行，就不给钱了。不过过年的时候让大家都来我家领年货啊，种地不要钱，但是到时候还得让大家伙出力呢，这个您可不能推辞了。”没犟得过村长，姜云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村民们干活儿的地头，村长拍了拍手，招呼了几个人过来，把姜云明收粮食的事情说了，让他们都给村里人说说，到时候别都卖了。村里人都承着姜云明的情，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 有些感动，对姜云明来说一点蝇头小利，但是村民们却看得很重，姜云明有要求都无条件的相信。 看着村民们奔走相告，姜云明的内心有些感慨，不过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李二的金吾卫，从土豆红薯种下之日就驻守在这里，本意是想看守这新粮别被人破坏，但是如今却变了味道。无他，因为长安醉云楼的火爆，村里人都养起了鸡鸭，还有姜云明和村长说过的猪。猪还好说，都是圈养的，喂一些野菜什么的就行了，但是鸡鸭就不行了。没有多余的粮食喂鸡鸭，再加上当初姜云明说过，就让这鸡往山里跑就行了，虫子草籽就能让它们长得很好，这可忙坏了驻守的金吾卫，本来是来防人的，结果现在变成赶鸡的了。 听着金吾卫诉苦水，姜云明哭笑不得，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堂堂皇宫禁卫在这田家村做起了捉鸡撵鸭的活儿，给谁谁受得了啊。但是随着金吾卫校尉的大吐苦水，姜云明才知道自己还是格局小了。 这新粮刚种下的时候都是村子里有固定的人每日来照料，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一是因为这一批金吾卫基本都是平民百姓出身，都会做农活；而是因为天气转暖之后地里的活计都开始忙了，所以后来干脆就由金吾卫接过了打理这新粮的担子，这不光是要捉鸡撵鸭，还要下田除草。 听着校尉的话，姜云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打开金吾卫设置的拦鸡鸭用的栅栏，姜云明走进了地里想看看这土豆红薯在大唐适应的怎么样。 在金吾卫心疼的目光中，姜云明扒开了一株土豆，看着面前的景象姜云明陷入了沉思，随后就是狂喜。 尼玛，后世的时候土豆都是父母亲在菜园子里种的，都是用来当蔬菜的，一年也只收一次，毕竟土豆高产，多少种一点儿就够一家人一年吃的了，所以姜云明也只知道土豆的产量高，但是并不知道土豆的成熟期。但是这TM，这才三个月多点儿，土豆就能收了？ 姜云明兴奋的跳出栅栏，一把揪过来校尉，喜不自胜的大喊：“赶紧的，快马加鞭进宫，土豆能收获了！” 第五十一章 满朝震惊 金吾校尉看着喜不自胜的姜云明，听着他说的话愣住了。 姜云明刨开第一株土豆四周的土，发现校尉还在傻站着，顿时急的一脚踹过去：“尼玛，傻了啊！愣着干啥，土豆能收了，快进宫啊！” “哦~哦！”校尉这才回过神来，直接翻过栅栏，跑到驻地扯出一匹马，飞身跃起，一骑绝尘而去。 校尉的心里还有点懵，这土豆怎么才不到四个月就熟了？心里想着，但是动作却没停。军中挑选的健马飞快的奔过官道，直入城门，朱雀大街上的百姓看着健马入城都纷纷躲避，同时都四下交头接耳的谈论起来。以往会出现这般景象的时候都是有战事发生，平静了半年的长安城再次出现士兵纵马飞奔，使得百姓们心慌起来。 没有传令兵特有的红翎，校尉终究是在承天门被拦了下来，急的校尉冲着收成士兵吼叫起来。 “田家村泾阳伯报，土豆已经成熟可以收获了，赶紧禀告陛下。” 承天门守卫一听是姜云明那边儿传来的消息，立刻回身飞奔向两仪殿，到了两仪殿却又被告知李二在立政殿。 李二在立政殿和长孙品茶，时不时地摸着长孙的肚子一脸的姨妈笑。 “报！”昂扬的嘶吼声传来，让李二有些紧张。 守卫连滚带爬的进入了立政殿：“启禀陛下，泾阳伯于田家村传来消息，土豆成熟可以收获！” “什么？这是真的？”李二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回陛下，驻守田家村的金吾卫校尉亲自回来通报，现在就在承天门外！” “好！快马通知辅机克明等人，所有人到田家村集合，朕要和百官亲眼见证这犹如神物的粮食到底有多少产量！” “是！”守卫起身奔出立政殿。 “来人！起驾不，将朕的青骓牵来！”李二等不及的要见证土豆在大唐的第一次出世，车架都不用了，还让人牵出了心爱的战马。 与此同时，承天门几乎不开的大门少有的大敞而开，十几骑士兵飞奔而出，奔向长安城各个官员府邸。 就在长安城百姓对今日反常的情况吵闹之时，依然敞开的承天门内再次奔出一支骑兵，带起飞扬的尘土冲过了朱雀大街，直奔尽头的明德门而去，为首的却是一身劲装的大唐皇帝李世民！ 不安的气氛似乎越来越高涨，百姓们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够引起皇帝陛下如此的重视，亲自驱马前行。然而还未平静下来的尘土再次被激起，一匹匹健马穿越朱雀大街，目的地似乎都在明德门方向，而骑马的人却让百姓们越来越心惊。 长孙无忌、程咬金、杜如晦等等等等，大半个朝堂的官员们都出现了，乃至于几乎不怎么露面的李靖和声称患病的秦琼，甚至是河间郡王李孝恭都出现了。明德门外的官道热闹异常，大唐的高官们都骑着马，不会骑马的坐着马车，还不停的催促这马夫快一点，所有人的目的地都是离长安不远的那个小村子。 而姜云明此时已经挖出了不少的土豆，每株微微泛黄的叶子下面都带着七八个沾着泥土的土豆，旁边的红薯也被扒开了一些，但是感觉没有后世收获的红薯大，姜云明就又给埋上了。 李二骑着乌骓身后跟着一众金吾卫，很快就到达了田家村。听见马蹄声的姜云明抬头望去，马还未挺稳李二就飞身而下，看得姜云明肝儿颤，也特么不怕把脚脖子崴断。 看着火急火燎的李二，姜云明提起一株土豆扔向了李二，李二手忙脚乱的接住。微黄的植株下一串串澄黄澄黄的土豆，大的有成年人拳头大小，小的也如鸡蛋一般。李二看的喜不自胜，小心的除去粘在土豆上的泥土，爱不释手。 小小的田家村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不宽的土路上扬起片片烟尘，满朝文武聚集在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 武官骑马，文官坐车，众人到达田家村的时候李二正看着土豆一脸的激动。 李孝恭丝毫不顾忌君臣之别，劈手夺过了李二手中的土豆，李二对这个劳苦功高堪比李靖的堂兄弟没说什么，看着李孝恭手捧土豆，泪流满面。 李孝恭早年功高惹得李渊猜忌被拿掉了军权，但是李二早年征战的时候与其多有书信来往，颇为了解这个兄弟，所以李二上位以后恢复了李孝恭的官职，如今看着自己的兄弟激动的行为并没有多说什么。 李孝恭是个将才，有人说他的才能不亚于李靖，大唐早年蜀地和萧铣的叛乱就是他平定的。 激动的李孝恭许久才反应过来，把手中的土豆交还给李二，随后就对自己的逾礼向李二请罪。 李二没有计较，把手中的土豆给后面纷至沓来的官员们传看。 没有理会后面喧嚣激动的官员，李孝恭走到姜云明身前，重重的拍了拍姜云明的肩膀。 这大唐的人都是吃奥利给长大的吗？一个比一个手劲儿大！ “好，好啊。早就听闻泾阳伯大名，可惜只是在上元夜里见过一次。今日这神物出世，泾阳伯功不可没。老夫早年征战之时没少见那些穷苦的百姓，饥饿当真是人世间最痛苦的刑罚，人饿的时候哪管什么树皮草根，就连沙石都有人吃，只因为不愿意遭受那饥饿之苦。老夫河间郡王李孝恭，代我李家天下百姓，谢过泾阳伯了！” 李孝恭抓着姜云明双手竟然给姜云明跪了下来，把姜云明心肝脾肺肾吓得都要移位了，这尼玛可是王爷啊，真正皇室血脉的王爷啊！ —————— “诶！诶！别这样王爷，云明受不起的！”姜云明手忙脚乱的想把李孝恭扶起来，但是双手被李孝恭抓住，姜云明的身板哪能敌得过军伍出身的李孝恭？ 二人的动作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看着激动的李孝恭和手忙脚乱的姜云明，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云明抹了抹头上的汗，好不容易扶起了李孝恭。 “郡王，这土豆还没全部收出来，咱们等所有的土豆都收上来再说如何？” 姜云明说着话招呼过来在一旁的村长，村长被这阵仗吓得双手直哆嗦。 笑着安抚村长，同时让村长把村里的青壮都叫过来收土豆，村长点着头，哆嗦着走了。 另一边的李二早就按捺不住了，驻扎的金吾卫在李二一声令下以后都跳进了田里，姜云明赶忙上前嘱咐他们多刨深一点，别有遗漏的了。 村长也很快带着人回来了，一大批青壮年加入了进来，田家村的田地里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人很多，土豆收的很快，地头上李二令人铺设的黄布上很快就越堆越高。随着最后一颗土豆的放下，众人开始了称量。 士兵们将土豆分筐，一筐一筐的过秤。称量，抬走，再来一筐，称量，抬走。流水线一般的作业，土豆很快称量完毕了。 不到一亩地，三千六百五十多斤！ “四……四十担！四十担！天啊！天佑大唐啊！天佑大唐啊！”魏征仰天长嚎，少见的失态。四十担啊，魏征一向清贫节俭，他知道四十担的作物对于大唐来说意味着什么！ 激动的魏征走到姜云明面前，郑而重之的弯腰：“我大唐的黎民百姓能得泾阳伯相助，三生有幸！魏征，谢过了！” “诶诶诶！”这群人什么臭毛病啊？一个个四五十的老头子不是下跪就是鞠躬的，这特么是要谢谢我还是想让人骂死我？ 手忙脚乱的扶起魏征：“郑国公，使不得啊！使不得啊！长辈向后辈行礼，您是想折我的寿啊！” “你当得！老夫年轻时曾许下宏愿，让百姓们都能吃得饱，穿的暖，却不曾想让泾阳伯全都办到了！” 这大唐大半数的大佬，位列凌烟阁的就有好几位，这一番夸赞让姜云明着实有些受不了，赶紧的转移话题。 “郑国公快起身吧，现在重中之重还是新粮，说实话云明虽然知道这新粮，但是也是一知半解，这新粮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栽种，三千多斤的粮食我这小伯府也是在是放不下。”姜云明扶起了魏征，转向了李二。“陛下，这新粮还是放在田家村吧，找些工匠来建一些库房，就在山脚下建就好了，若是还能发芽的话冬天就用大棚继续种植，今早的获取更多的粮种才是大事。” “玄成起来吧，正事要紧，这新粮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不是白谢了吗哈哈。”李二龙颜大悦，新粮的产量让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会越来越巩固。 “阎立本！” “臣在！”人堆里的阎立本站了出来。 “皇宫内工匠手头的活计全部放下，都来建造库房，宫内外所有和工匠相关的事情全部暂停，一切以新粮为重。” “臣领旨！” 等李二吩咐完阎立本，李靖走到了姜云明的身前，没有说话，重重的拍了姜云明一下，然后转头看向了李二。 “陛下，派些人去城里说一下新粮的事情吧，陛下和文武大臣同时离开长安城，想必城里已经议论纷纷了。” “还是药师想的周到。”李二轻叹一声，李靖是很有才能的人，不仅仅是在领兵打仗上，但是自从封国公之后就很少出头了，李二知道李靖是在趋避着什么。 一队金吾卫架马飞驰而去，隆隆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第五十二章 天下知 再次骑马进城的金吾卫又引起了长安百姓们的注意。进了城的金吾卫四散而开，各自进入了长安城的主要街道。 “泾阳伯年前献上高产粮种现已在田家村试种成功，亩产可达四十担！”在各个街道奔行的金吾卫口中喊着令人震惊的话。 “四十担！” “真的假的？有这么高产量的粮食吗？” “说不准啊，这泾阳伯之前改造了犁，使得一头牛甚至一个壮年就能耕作，后来又献上火药击退突厥大军，而且又是金吾卫说的，我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 “是啊，泾阳伯是好人啊。以前的俘虏都是放回去了，只有今年不一样。听说是泾阳伯可怜百姓徭役繁重，在朝堂上力压群臣才使得今年的徭役以俘虏替代，所以我觉得要是泾阳伯搞出来的东西应该是真的。” “是啊，我家大儿子今年就因此免了徭役呢！” “就是啊。年前还听说有人在田家村看到泾阳伯在冬天种的青菜呢，有不少人都亲眼看见了。” “你们啊都是瞎猜，你们都不知道上元节之时发生的事情吧？常安坊打铁的老刘知道吧？他儿子是当兵的，这新粮种就是士兵们得到了泾阳伯的指引，去了靺鞨还北面的地方跨过了大海到对面的陆地上取来的！去了二百人第一批回来了二十人，只有五个人活着到了长安！老刘儿子命大，缺了两根脚趾，听说回来的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别提多惨了！” “真的假的啊？” “那真是功德无量啊，这以后粮食要便宜多少啊！以后家里再也不会吃不饱了，感谢泾阳伯啊，感谢我大唐的将士啊！” 消息传得很快，毕竟是和粮食相关的事情，没有人不重视。一时间泾阳伯姜云明的名号传遍了长安城。 而此时的姜云明在田家村做饭。 在李二割肉一般的眼神中挑选出了一大盆个头较小的土豆，洗净去皮。金吾卫从村里拉来了一头大肥猪，按照姜云明的指示开膛破肚，分成了好几份。 李二看着姜云明想用猪肉和土豆做菜就更心疼了。大唐谁人不知猪肉是贱肉，味道腥臊难以入口，所以在李二看来这简直是糟蹋了土豆。 李二哪里知道田家村的猪都是在姜云明的指导下养的，而且姜云明还做出了保证，卖不出去的伯府全收！骟过的猪不发情，心无旁骛只知道干饭，那膘长得巨快无比。 将土豆切成滚刀块，挑出比例最好的五花肉，加入了大唐目前能找得到的花椒桂皮等香料，一大锅土豆红烧肉就炖了起来。 炖上了土豆红烧肉，姜云明也没闲着，今日这不只是给土豆扬名的日子，也是给猪肉正名的日子。溜肥肠，炖猪蹄，红烧排骨，猪下水卤起来，还有猪头肉和酱肘子，一时之间浓郁的肉香飘满了伯府大院。 李二心急的等了许久，姜云明终于带着下人出来了。每个下人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一碗的土豆红烧肉。 每个官员都分得一碗，本来品尝新粮的雀跃却在猪肉的名头下却步了。看着犹豫的众人，姜云明率先搞了一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还示意一旁的李二也开动。 李二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但是出于对姜云明的信任，他还是吃了起来。 ———— 等真吃到嘴里李二才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才是对的，出自姜云明手里的东西就没一样能用常理推断的。土豆吸收了猪肉的油脂，软糯切带着一股油香，猪肉没有以往的腥臊，入口就是肥肉的香气却没有想象中的油腻。 看着大口大口吃着的李二，一众官员也没有再犹豫，也开动了起来，一时间院子里安静的只有吃饭的声音。 吃完的李二回味了一会儿才开口：“这土豆真的是好东西，软糯香甜，极为顶饿。对了，你这猪肉是怎么做的，怎么一点儿腥臊之气都没有，反而满满的都是肥香软嫩？” 看着院子里狼吞虎咽的百官，姜云明摇摇头说道：“陛下，今日其实并不只是证明土豆能作为粮食而做的此菜，也是为了猪肉。煮熟的土豆软糯中带着一丝甜味，而且想必大家都能感觉得到，几块土豆下肚就有明显的感觉，但是其实真正的主角是猪肉。云明家乡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菜里没油，人都晃悠。’不是粮食吃不饱，而是有油水才能更耐饿。猪肉腥臊是因为没有骟过，骟过之后的猪脾气温顺，长肉更快，最重要的是好养活，山间野菜或者是麦麸谷壳都可以用来喂猪，北有土豆红薯，南有占城稻，大唐日后就不能只看百姓的温饱了，还要看百姓的生活质量。肉食几乎没人不喜欢，而这骟过的猪生长快，也没有了腥臊的味道，是最适合推广的。” 李二和百官没有说话，显得有些犹豫。猪肉在历史上的糟名不是一天两天的，一时间的扭转很难。 思索了一下，姜云明再次和李二说道：“陛下想必有过感觉，吃肉多尤其是肥肉多的时候往往到了晚上都食欲低下，就是因为肥肉中油脂的作用。再者说来，陛下碗中的肉不香吗？” 一句不香吗说的众人哑口无言，最终还是杜如晦带头，长孙无忌等人跟上附和，才引得百官皆俯首。 看着事情的发展还算顺利，姜云明把人都赶了出去，但是却对着和自己相熟的一些人使眼色，还借着初见的由头留下了李靖和李孝恭。 一众官员互相寒酸着走出了伯府的大门，随即大门就关了起来。关了大门姜云明才对着林馨怡示意，又一排端着盘子的侍女走了出来，上面放着的正是之前没拿出来的卤猪头等菜。 院子里剩下的人都是大唐的高层了，除了李二之外没一个不是日后位列凌烟阁之前的大人物。姜云明拍了拍手，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好了好了，烦人的都走了，猪肉的好吃你们才尝到了冰山一角，真正好吃的我都没舍得拿出来，太少了不够分的。” 李二等人看着鱼贯而出的侍女，桌上摆上了一盘盘从未见过的菜肴，都有些发愣，不知道从何下口。 姜云明撸起袖子扯下一个猪耳朵直接塞到了程咬金嘴里，随后自己拿起猪头就啃了起来。太久没吃了，好吃的想哭。 看着大开大阖啃着猪头的姜云明，再看看程咬金一边嚼着嘴里的猪耳朵叫着好吃，一边又抢着姜云明手里猪头的程咬金，最终在李二的带头下众人拿起了筷子。 菜一入口就没人停得下来了，桌上的菜犹如风卷残云般飞快地消失着，就连一向斯文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等人也是吃得满嘴流油。 很快所有人都吃不动了，瘫在椅子上不停的打着饱嗝。姜云明也是动都不想动，伸手示意林馨怡上茶。 平时自己都不太舍得喝的明前龙井这次姜云明没有吝啬，毕竟在场的没有一个是一般人，还是值得龙井的身价的。 一上茶，飘散的茶香就令众人为之一振。李二也就在姜云明手里喝过一次明前的龙井，其他时候都是在长孙那里蹭的。和姜云明关系最好的杜如晦四人一人也不过分得半斤明前茶，而平日里深居浅出的李靖和李孝恭就更别说了，虽然听说长安最近兴起了一种新茶，但是因为太贵并没有喝上。 至于有多贵，一两龙井一两金了解一下，还是雨前的。即便是如此之贵，但还是风靡开来了，因为一众国公带头，宫里都似有似无的放出来皇帝都对新茶喜爱不已的声音，大唐金字塔顶端的人们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差？ “臭小子，明前的？”李二双眼放光。不但是李二，就连听了李二说话的杜如晦几人也都两眼放光。 “嗯。”吃撑了有些不想动。“在座的都是国公起步的人，总不能拿此等的忽悠吧？” 李二和杜如晦几人当即一人一杯抢也似的拿起了茶杯，美滋滋的拼了起来。李靖和李孝恭虽然脸带狐疑蛋也是随着李二拿起了茶杯。 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咂嘴声，李靖和李孝恭也是一脸的享受。不仅仅是因为茶好，吃过油腻的食物之后喝口茶解解腻是最舒服的了。 看着李靖和李孝恭对着干涸的茶杯一脸的不舍姜云明就想笑。“郡王和卫国公不要不舍了，走的时候每人带一点儿吧。不过先说好啊，明前的茶叶实在是不多了，一人只能给半斤，雨前的可以多送二位一点儿。” “喂，臭小子，凭什么都有就朕没有！”李二有些不满。 “切。”姜云明对这李二翻了个白眼。“拉倒吧，我就不信您能不去娘娘那里蹭茶喝！” “咳咳。”李二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咳了两声。 李靖和李孝恭虽然不懂明前和雨前的分别，但是听着就姜云明给的量还有李二着急的样子也是知道不是平凡东西，考虑了许久才答应了下来。二人有些相同，都是因为功劳甚高而选择深居浅出，一般都不与权贵见面了，今天却在这茶的诱惑下破了例。 林馨怡给茶续了水，看着品茶的几位国公，还有皇帝和郡王都是一副美滋滋的样子，姜云明就有些想笑。 “陛下现在觉得这猪肉怎么样？”姜云明笑着给李二来了一记灵魂重击。 李二丝毫没有之前磨磨唧唧的样子，张口就来：“当然是好东西，一定要大力推广。对了，回头让你家里的厨子去御膳房当一阵子老师。” 丝毫不在意姜云明的白眼，李二一副不要脸的样子。 第五十三章 躁动 吃饱喝足的李二等人墨迹到了晚上才走，李靖和李孝恭每人手里提着一小罐茶叶，再三的和姜云明说一时间一定去自己家坐坐。 送走了众人的姜云明又瘫回了躺椅上，猪肉好吃是好吃，就是油性太大了。看着忙前忙后的林馨怡，姜云明伸出了自己油腻的爪子。 ———— 土豆丰收的事情传的很快，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没有不关心粮食的，前者是为了钱，后者是为了生活。但是这些姜云明都不关心，每天都要去新建的仓库里巡视，他不知道土豆收获之后有没有休眠期，要是有休眠期就只能等到来年再做种了。挑选了一些品相比较好的土豆，姜云明一如当初的样子把它们种了下去（注1）。 例行巡视了一番仓库，姜云明朝着半山腰的伯府走去。田家村的小麦都收割完毕了，麦根都用火烧过，地里一片漆黑。村里人都听从了听了姜云明的话，把地都闲置下来，没有种接茬的高粱，只有在靠近村子的几片地头种了一点蔬菜。 金吾卫依旧驻扎在村子里，土豆的事情不由得李二不警惕，已经有不少人旁敲侧击的想问土豆的事情了，怕是天底下没有人会不动心。 突然赋闲的村人们都开始外出找活干，生活不允许他们闲下来，村里留下的大多都是老少，每天上天割点猪草，找点儿山货。 走过祥和的村子，看着自家门口兄弟二人姜云明就头疼。李恪接了李二的命令接手了玻璃的事情，当初李二让人生产的第一批玻璃都是工艺品，一点实质性的作用都没有，最终是交给李恪让他去世家大族手里坑钱去了。 剩下来的就是李承乾和李泰了，李泰没有像当初说的直接建府，主要是李二没同意，但是换了个想法的李泰在山下建了个小院子，直接赖在了田家村。李承乾虽然起居还在东宫，但是隔三差五的就往田家村跑，姜云明还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看着灰头土脸的李承乾和李泰，兄弟俩正在摆弄着一个土球，看见姜云明来了李泰直接把土球扔给了姜云明，姜云明则是熟练的倒碳埋土。 这俩完蛋玩意儿吃过一次叫花鸡之后隔三差五的就让姜云明给他们做，姜云明倒是不反对，毕竟自己也喜欢吃。但是因为这事儿李承乾和李泰还让姜云明揍了一顿。 不是因为别的，那天这俩货正好遇到了一个村民，村民在山上套了两只野鸡，看见李承乾和李泰就送给他们俩了，这两兄弟也没在意，拎着就去了姜云明家让姜云明给他们做。 但是今年虽然是个丰收年，姜云明也没收租子，但是村民家里哪有皇子的衣食，这两只野鸡大抵是要拿到集市上卖钱的，小几十文钱对村民们来说不是小数目了。姜云明问清了野鸡的来路之后逼着他俩去送钱，但是二人碍着皇子的颜面不想去，还想让侍卫去送。 姜云明第一次在李承乾和李泰面前拿架子，甚至拿出了李二送他的思学尺（注2）。这思学尺相传是孔圣人所用之物，一长一短，长为思尺，用阴沉木之类的又硬又沉的木头制成，打在身上疼痛异常；短为学尺，用的是轻切软的木头制成，打在身上虽然声音很大，但是并不疼，意在告诫弟子要认真学习。 正儿八经的阴沉木制成的思尺打在两人身上是结结实实的，两人还一动都不敢动，硬生生的扛着。打了一顿还不解气的姜云明直接把思尺扔到了两人怀里，让他俩回去找李二去了。自此之后两人在村里十分老实，不管是拿还是用村民的东西都会亲自给钱。不过后来听李丽质说是二人回宫之后让李二又给狠揍了一顿。 李承乾和李泰兄弟二人毫无形象的陪着姜云明一起靠坐在大树下，皇子没个皇子样，伯爷没有个伯爷样。 别说李承乾兄弟俩了，姜云明也都不想动。这进入七月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给谁谁都不想动。因为硝石制冰的推广，对于大唐人来说今年的夏天已经好过很多了，长安城街头时不时地有人走街串巷的卖着这大唐版的冰淇淋。 不得不说人们的创新能力实在是强大，因为硝石的价格并不是很高，人们制完冰之后就打碎了吃来解暑，随后又有人在冰上撒上霜糖，这大唐版的冰淇淋就在长安城甚至是更远的地方风靡了起来。 马蹄声伴随着马车行驶的声音，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停在了伯府门口，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李恪看着树下的三人有些无奈，随后又从马车里接下了李丽质。 看着姜云明一副无赖而且咸鱼的样子，李丽质又气又笑，但是随即从车上拿下来了几碗冰淇淋分给了三人。 拉着欲拒还迎的李丽质坐在自己腿上，姜云明美滋滋的吃起了李丽质喂得这唐朝版的冰淇淋。一旁的李承乾兄弟三人眼观鼻鼻观心，各自埋头和手中的冰淇淋较着劲。 吃完了冰淇淋姜云明才让李丽质起来，自己也起身走到了火坑前扒拉了起来。李承乾兄弟三人一只，姜云明和李丽质一只，分好之后所有人又回到了树下。让人搬出来了桌椅，泡上了茶，五个人美滋滋的享受了起来。 和田家村一向的静谧时光相比，长安城里就显得不那么平静了。 李恪放出来的玻璃引起了轰动，因为听从了姜云明的建议，李恪每次放出来的玻璃工艺品都会引起激烈的争抢，其中的一座三爪金龙的玻璃甚至卖出了今十万贯的价钱，但是也就止步于此了，毕竟是龙雕，也就那些世家敢买，还只敢买三爪的。这龙的讲究可是很多，三爪为蟒，是唯一能够流通的龙雕，四爪为龙，但也是指王爷皇子的那种，五爪金龙则是只有皇帝才能用的了，三种龙三种用法，用错了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大大小小的玻璃制品少则十几贯，多则上万贯，李二算是转了个盆满钵满，这短时间内赚的钱比得上大唐四五年的税收了。直到那满仓的玻璃制品销售了接近一半，那些贵族们才从初见玻璃的狂热中清醒过来，感觉到了有些不对，是以玻璃销售的情况才每况愈下。 看到冷静下来的贵族们姜云明直接把所有的存货全都放了出来，一时之间长安城的玻璃跌落到了白菜价，众多贵族捶胸顿首，尤其是以世家为首。 但是世家们的报复还未开始，姜云明又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不得不再次掏出腰包里的银子。不是因为别的，姜云明直接让人在长安城了建造了一个玻璃经销处，窗户全都是玻璃窗，亮堂的屋子再次让贵族老爷们疯狂起来。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贵族老爷们心甘情愿的掏出了自己腰包里的银子，就连世家也暂时咽下了这口气。只因为这玻璃相比之前的玻璃制品要便宜很多，一扇窗只要一贯钱，但是真要是算下来能买得起玻璃窗的谁家没有几个屋子？大大小小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少钱，有别人买自己自然不能落下了，不然不是让人看不起自己这天下世家的名头？ 这一套组合拳打的世家有些憋气，一来一回就在明明自己之情的情况下还被捞走了不少钱，最终思来想去都觉得憋屈的世家组合起来开始了反击。 首先展现出来的就是盐。得益于隋文帝建国之后放开了盐的管制，不再像之前的王朝一样对盐铁酒三样征收极为严苛的赋税，使得这三样东西在民间迅猛的发展起来，最终由于世家掌握巨大的粮食储量导致二崔掌管了酒，而盐最终也被世家拿下了产量最大的两淮盐和两哲盐，由王家领头经营，只留下了铁被长孙家握在手里，还多半原因是因为当朝国舅的身份。 仅仅几日的光景，长安城里的盐由十文钱一斤飞速的涨到了一百，二百，三百，最终停在了五百文。五百文一斤的盐价让长安百姓怨声载道，而粮食因为李二提前得知明年蝗灾的事情之后一直在时不时地偷偷收粮的情况下才十五文钱一斗，而一斗米能有十斤多重。盐真真正正的成为了奢侈品，高过了粮价几百倍！ 在世家的控制之下，醋布似乎再次成了百姓们补充盐分的主角儿。看着长安城卖盐的店铺门可罗雀，世家们似乎颇为满意。 姜云明在醉云楼里翻看着账本，他以前从来不管这些东西，在他心里这醉云楼一开始就不是用来赚钱的。 听着掌柜的汇报，姜云明邹起了眉头。醉云楼一直以来最为畅销的是之前推出用鸡鸭做的菜肴，但是在盐价飞涨之后也销量骤减。开春之时推出的油炸蝗虫失败了，一直以来传承的蝗神说法让人们对蝗虫敬而远之，但是姜云明还是觉得是因为人们大都觉得无法接受。新推出的杀猪菜刚刚抬起头来就被盐价打压了下去，整个酒楼最为畅销的变成了蒸馏酒和下酒菜。 —————— 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姜云明嘴边扬起了一个弧度。 世家啊世家，到现在还以为你们能掌控大唐的经济命脉吗？ 第五十四章 事态的转变 查看完了账目，姜云明坐在酒楼的二楼，掌柜的亲自送来了三勒浆，他知道自己这年轻的主家对他自己酿的酒并没什么兴趣，反而喜欢上了这三勒浆。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副天下太平模样皮囊下的大唐，经济体系是如此的脆弱，归根结底还是生产力和创造力的不足啊。 独自喝着酒，看着窗外，但是却有个人坐到了他对面。姜云明回头看了一眼，眉头一挑，脸上挂起了似有似无的微笑。 崔明玉坐在姜云明对面，和他一同看着窗外，嘴里念叨着：“伯爷真是好心情啊，这种情况下还有兴趣饮酒？不会是借酒浇愁吧？” 姜云明摇摇头，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起来。“你是代表你自己来的，还是你家里让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又如何？这有区别吗？”崔明玉看着姜云明的笑脸，越看越觉得可恶，有种撕烂他的冲动，在他的预想中看到他出现的姜云明会低三下四的和他求饶，而不是现在这样一脸可恶的笑。 “那就怪不得了，原来是一个年轻人可怜的虚荣心啊。我还是为这号称千年的世家就这么沉不住气呢。”听了崔明玉的话姜云明摇头失笑，又拿起了酒杯。 “哼哼，难不成伯爷现在还觉得胜券在握吗？不要以为你身后站着的是当今陛下你就能力挽狂澜了！”崔明玉看着脸色越来越平静的姜云明显得越来越愤怒。 “力挽狂澜？还算不上，你们这些世家给我添的堵还没那么大，那只是你们自己认为的罢了。” “伯爷这是死鸭子嘴硬吗？哈哈，说的这么轻松你倒是去解决啊！”思及至此的崔明玉忽然平静了下来，他觉得现在的姜云明不过是最后的死要面子而已。 本来想着逗逗他的姜云明看着楼下经过的一人便放弃了，没有理会崔明玉那一番以胜利者姿态提出的问题，姜云明放下酒杯径直朝着楼下走去。 看着离开的姜云明崔明月握紧了手中的酒杯，一脸的愤怒和不满。 姜云明拦下了从酒楼经过的长孙冲。长孙冲其实是姜云明最熟悉的四个国公之子中最少往田家村跑的，可能是因为长孙冲没有其他三人那么疯。 “死臭虫，干啥去。”姜云明的称呼让长孙冲一脸无奈的表情。这个冲字谐音让姜云明给他起了个臭虫的外号，连带着程处默他们也叫他臭虫。高兴了就是臭虫，不高兴了就是死臭虫，是以姜云明一开口长孙冲就知道他心情又不好了。 ———— “你又咋了？谁惹你了？” “崔家的二傻子，觉得他们已经赢了，竟然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想看我对他摇尾乞怜。”姜云明不生气吗？那怎么可能！又不是圣人谁不会生气，只是觉得和这么个小崽子生气有点儿掉价儿罢了，但是丝毫没有想到人家其实比他大。 “你还有办法？这盐虽然不全都由世家掌控，但是他们占了最大的一部分，想在盐上面打败世家是很难的。”长孙冲惊讶于姜云明的自信，他是真的没想到姜云明还有办法反击。 “拉倒吧。还不是因为这大唐发展的太慢，不然我早就把世家掀了个底儿朝天了。”姜云明很不屑，世家掌控的东西有他不会的？ “你会制盐？”长孙冲顿时惊了。由不得他不惊，世家的手段他看在眼里，任谁都知道这手段的后面有着多大的利益。 “你管我会不会的，反正我有办法。房老二呢？” “不知道，应该在平康坊吧？这时候他应该还没出平康坊。” “淦，这孙子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姜云明很是无语，这TM都快中午了。“行了我知道了，回头告诉你爹，等有空儿我去你家一趟。” 抛下了身后大呼小叫的长孙冲，姜云明朝着平康坊走去。一回生二回熟，姜云明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之前和四个损友来过的青楼，敲起了门。 没到晚上的青楼都属于休息时间，哪有人会出来开门？敲的不耐烦了的姜云明狠狠地踹了两脚大门，门没踹开倒是脚贼特么疼。 踹门的声响终于是惊动了青楼里的人，两个龟公打开了大门，后面跟着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的老鸨。 事实证明能能在这烟花之地混的都不是没眼力劲的人，两个龟公还未发难，老鸨就一人一巴掌给他俩拍一边儿去了，谄笑着攀了上来。 “哎哟喂，这不是长孙公子的兄弟嘛，奴家还不知道公子的名讳呢！天儿这么早，公子就来找乐子吗？” 老鸨一身的脂粉味儿让姜云明直想打喷嚏，学着当初的长孙冲掏出了一锭银子塞进了老鸨的胸口。老鸨子乐的笑开了花。 “不是来找乐子的，是来找人的。莱国公的二公子昨儿个在这儿过的夜吗？” “哎哟是啊公子，您和房二公子是朋友吧？要不晚上来？这大白天了奴家可不敢去叫门儿啊，玩意打扰了房二公子的雅兴奴家可承受不起呢。”老鸨嗲嗲的声音让姜云明直起鸡皮疙瘩，和后世的琼州女孩儿的嗲腔不一样，老鸨子完全就是装嗲。 “不用了，哪间房？我自己去。” 好不容易摆脱了老鸨子的姜云明顺着楼梯走向老鸨子指的房间，过场都没走，直接一脚踹开了门。嗯，大门果然不好踹，房门好一点儿。 房间里熟睡的两条白肉虫吓了一跳，女的更是直接尖叫起来。姜云明捡起地上的衣服仍在房俊脸上，又捡起地上的红肚兜儿塞住了女人的嘴。 房俊一脸懵逼的看着姜云明踹门进来，扔完衣服又转身出去，一直到身旁的女人推搡他两下才回过神儿来，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 “修房门的钱。”老鸨子一脸担忧的看着姜云明踹门进去又下来，往她胸口又塞了一锭银子留下一句话就走了。随后衣衫不整的房俊也匆匆忙忙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没等老鸨说话，房俊就从老鸨面前跑过，让老鸨一脸的谄笑僵在了脸上。 “咋了明子？”跑出青楼还在系扣子的房俊喘着气问道。 “跟我进宫。”意味深长的看了房俊两眼。“以后少来这种地方。” 两人吊儿郎当的走进了承天门，本欲检查房俊的侍卫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姜云明的脚步都没停，还是别惹到了这位爷。 穿过重重宫殿，在半路上抓来的小太监的指引下二人来到了两仪殿。 房俊看着在李二面前大喇喇坐下的姜云明有些肝儿颤，他知道姜云明受宠，但是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思来想去，房俊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的站在姜云明旁边儿。 看着大喇喇的姜云明和畏首畏尾的房俊，李二有些奇怪。“你来做什么？还带着房家老二一起来。” “心情不好，那崔家的小子竟然跑到我面前叫嚣，本来想让他们嘚瑟两天的，现在我不想等了。” “哦？你打算怎么做？” “切，不就卖盐的么？劳资有的是办法。”姜云明的语气让房俊的头更低了，娘啊，是在太吓人了，在皇帝面前称劳资。 “那你需要朕做什么。”李二没有在意姜云明的语气词，反正姜云明在他面前不注重礼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要人啊，陛下你除了人还有啥？”姜云明像是开了BUFF一样，一句话就噎得李二没话说。 随即姜云明拉过了房俊，对着李二和房俊说起来了后世的盐田晒盐法，看着侃侃而谈的姜云明，李二的眼神愈发的亮了起来。 “能行？”李二再次朝着姜云明确认。 “把您那疑问的语气收起来，换成肯定的语气。” “那成，房俊！”听了姜云明前后的话语，李二知道姜云明把房俊拉来是为了什么。“这事儿就交给你办了，姜云明说的方法你记住了么？” “回陛下，记住了。” “那就好，给你拨两个小队的士兵，拿着朕的手令去城外军营找程知节去就行。记住。迫在眉睫，早日出发。” “是。”房俊接过李二的手令看了姜云明一眼，姜云明示意他先回去。 “你还留下来做什么？”看着离开的房俊，李二转向姜云明。 “晒盐法虽然产盐量高，但是必须在海边进行，路途远，时间长，并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 “你还有其他办法？”李二再次对姜云明感到惊讶，之前拿出盐田法或许可以说李二可以解说，但是还能有别的方法是李二没想到的。 “有啊，岩盐。” “岩盐有毒，吃了会死人的。”李二皱起了眉头，有些失望。 “有毒就解毒啊，解毒了不就能吃了。”姜云明一脸的毫不在意。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十拿九稳了，你想让谁去做？” “陛下没想法吗？虽然等到盐田法成熟起来之后这盐就不值钱了，但是在前期还是能大赚一笔的，陛下让我决定人选？” “嗯，你决定吧，算是给丽质的嫁妆。”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自古以来盐铁就是最重要的买卖，但是为了最宠的女儿李二还是做出了让步。 看着李二显露出对女儿疼爱的样子，姜云明摇了摇头。 “让杜荷去做吧。他们太闲了，这样子下去早晚会闲出事，给他们找点儿事做，也免得以后他们大哥继承爵位之后他们什么都落不着。” “也行，怎么说都是克明和玄龄家的，朕也放心，他们两家也不会亏待你。” 第五十五章 意外 杜荷和房俊都走了，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杜如晦和房玄龄都亲自到伯府道谢。二人都是国公，都是有两个儿子，都是因为夫人的偏爱而无法有效的管教小儿子，因为夫人们觉得亏欠小儿子，因为大唐是长子承袭爵位。 兹母多败儿，这话从古说到今，证明了古人的眼光是很准的。杜荷和房俊在历史上都是因为谋反被杀，一个是被自己媳妇儿蛊惑的，一个算是被坑了。杜荷算是最惨的了，房俊最起码到死还带了个驸马的名头，而杜荷谋反之后老婆都改嫁了，还和人家过得挺好，还生了孩子。 没有新盐的来源抑制盐价，盐价还在慢慢的涨着，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姜云明，世家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些疑惑，他们不知道姜云明想要做什么，只知道在那天崔明玉私下里找过姜云明之后他就进了一次宫，然后就一直在田家村准备新房。 和李丽质的婚礼当初只是说定在九月，李二在找钦天监看过日子之后定在了九月十四，听着钦天监的官员说着什么冲虎煞南，冲猪煞北的姜云明脑子是迷茫的，完全听不懂，只听明白了最后三个字：宜嫁娶。 新家的选址姜云明纠结了很久，但是最后选在了现在伯府的旁边。也没有选择按照驸马府的规格来建造，而是按照姜云明提出的后世四合院的结构建造的，旧房则是被软磨硬泡的李泰要走了。 皇室本来是派了工匠来的，但是最后只留下了指挥的，其余工匠都被送回去了。因为村长得知这是个姜云明建的婚房，还是和公主结婚用的，立马激动的召集了全村的汉子要帮姜云明盖房，推脱不过的姜云明最后还是答应了。本来想着给工钱管饭的姜云明却被村长赶走了，死活不要工钱，最多就吃一顿饭。 姜云明有些感动，但是也有点气结。这年头儿，给钱都不要了，还是在盐价如此贵的情况下。 给姜云明建造新房的村民们热火朝天，即便在这夏日了也挡不住的热情。皇宫的工匠从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感叹，从来没见过给主家干活如此卖力的百姓，也没见过对百姓如此好的主家。 新房开建之后李承乾总是闲着没事就来晃悠，时不时地就和姜云明唠叨着以后要给自己留一个房间，一旁喝着冰镇糖水的李恪也止不住的点头。从玻璃的销售之后李恪似乎开朗了很多，不仅仅是因为李二的态度，也因为他在田家村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觉，姜云明不因为他皇子的身份而毕恭毕敬让李恪感觉到新奇而又放松，姜云明知道后说这就是闲着没事欠儿的。 山下传来马车的声音让三人扯着脖子看去，是宫里的马车。李丽质从新房开建之后就时不时地找借口出宫，李二和长孙看在眼里却没放在心上，一是因为李丽质确实是很得宠，二也是对姜云明放心。 李丽质欢快的跳下了马车，毫不在意的接过了姜云明递来的冰镇糖水，在李承乾不善的眼神中靠在了姜云明身上。还没等李承乾酸起来，山下又传来了马车的声音，还不止一辆。 田家村虽然平时虽然有不少人来，还都是朝堂上的人，但是像今天这样的车队还真是没怎么见过。姜云明看着看向自己的众人，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谁。 车队很快就到达了伯府跟前，头车上跳下来一个中年人，刚开口就让姜云明几人有点发愣。 “几位小哥儿还有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是泾阳伯府上的人吗？”来人很有礼貌的行礼问话。 李承乾等人发愣是因为这人的称呼，久居深宫的他们还从来没人叫他们小哥儿小姐，一时没有适应过来。而姜云明则是因为这人的口音，很亲切，是鲁地的口音。 “我就是泾阳伯姜云明，阁下是谁？”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姜云明。 “小人未见过泾阳伯，请泾阳伯恕罪。”看着掏出腰牌的姜云明，中年人有些惶恐。 “无事，起来吧。你来找本伯是为了什么？” “小人奉了渤海郡刺史之命，给伯爷来送东西的。”说着就从头车上取下来两样东西。 并不是第一次遇到送礼的情况，姜云明有些反感，但是看了中年人手中的东西之后却有些犹豫。 中年人手中拿的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名贵药材，是两扎晾干的海菜：紫菜和海带。想着当初在渤海郡的是后吃过一次，看样子是让那刺史记住了。 犹豫了很久，姜云明还是决定收下了。 “丽质，你去找馨怡拿钱过来。”姜云明示意李丽质进府去找林馨怡给中年人拿钱。 “可使不得啊伯爷，您这给我钱我可就不敢回去了。刺史可是说过不能收您的钱的。”中年人有些惊慌，看着不像是作假。 “算了，我就不为难你一个跑腿的了，没什么意思。”想了一下，姜云明觉得给钱也没什么用，要么到不了刺史手里要么就还会被送回来。“不过你告诉渤海郡刺史，他的意思我知道，我可以帮他说话，但是别让我知道他有一丝违例的事情，不然我会亲自带人把他抓回来。” 看着年纪不大的姜云明，中年人感到有点儿发怵。 “明明白了，多谢伯爷谅解。”中年人不停的拜谢。 “行了，让人拉倒后门吧，放在仓库里，手里的先给我。”接下了中年人手中的干紫菜和干海带，姜云明有些贪婪的闻了闻。 李丽质看着姜云明的样子有些好奇，随即也耸着小鼻子凑了上来，但是久居内陆的人还真不一定喜欢这味儿，皱着眉头在姜云明身上拍打。 拉住李丽质拍打自己的手，笑着拉着李丽质进了院子，亲自到厨房里开始做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就一个紫菜蛋花汤，一个凉拌海带。蛋花汤烧锅热水冲一下就好了，凉拌海带泡发之后切一切也就完事儿了。 看着没一会儿就端着出来的姜云明，李家兄妹都有些好奇。姜云明赶走了凑上来的李承乾和李恪，让他们自己去厨房盛，然后吧手中的放在了李丽质面前。 看着一脸鼓励的姜云明，李丽质有些犹豫，先前她闻到的只有海腥味儿，不过还是在姜云明的眼神攻势之下端起了紫菜蛋花汤。 刚一入口，李丽质的美目就亮了起来，脆生生的说道：“好好喝呀，怎么会这样？” 姜云明笑着坐在李丽质旁边，夹了一筷子凉拌海带送到了李丽质嘴边，李丽质红着脸张开小嘴儿接下了。 慢慢的嚼着凉拌海带，脆生生的口感以及从没尝过的鲜味让李丽质的美目越来越亮。李承乾和李恪看着李丽质的样子争先恐后的朝着厨房跑去。 本来就没有做多少，姜云明都只是和李丽质一起吃了一点，李承乾和李恪就把厨房剩下的都抢完了。李承乾毫无太子形象的捧着盛紫菜蛋花汤的碗用力的闻着，舍不得那残留的气味儿。 “妹夫，怎么会这样？”李恪很惊讶，但是和李承乾想必就有仪态多了。 “这两种都算是蔬菜，只不过是长在海里的，这汤叫紫菜蛋花汤，最主要的是紫菜。这凉菜叫凉拌海带，就如同名字一样，主要的是海带。世人都知道鱼味是鲜，但是不知道还有很多别的。这海带和紫菜就是其中之一，虽然算不上最鲜的，但是是最容易获得的。” “真的呀？还有什么？”李丽质看着姜云明娇声问道。 “很多很多的，虾，蟹，蛤蜊等等等等。最鲜美的鱼应该算是河豚了，不过因为有剧毒，所以要处理的很干净才行，不然的话就送命。其次应该就是文蛤了吧，有人称之为天下第一鲜。再就是虾蟹之类的了，各有各的滋味，但是大多表现出来的第一感觉就是鲜美。” “真的呀？我从来都没吃过啊，就只吃过一次海鱼。”李丽质明晃晃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向往。 —————— 看着李丽质向往的样子，姜云明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笑着说道：“回头我给宫里的御膳房送去一些，你要多吃一些。紫菜和海带对身体都很好，你和娘娘都属于体弱，记得要时常吃一点。但是记得嘱咐娘娘要少吃，这两样东西都属于寒凉之物，娘娘现在身怀六甲，海带就不要吃了，紫菜可以适量的喝一点。” 看着两人腻歪的样子，李承乾和李恪有点儿恶心。尤其是李承乾，他身为太子，太子妃的人选不是他能决定的，他的弟弟们或许可以任性一点，但是他不行。 “吁~你俩能不能注意一点儿，别把我和恪弟当不存在好不好。”听着李承乾的吁声，李丽质的脸像是火烧一样，但是却没有跳开。 “咋的。你羡慕了？”姜云明的脸皮就厚多了，不仅没脸红还反将李承乾一军。 “废话！妹妹都要嫁人了，我还没着落呢！” “咋的，思春了？” “思什么春，我是太子，这事儿我又做不了主。”李承乾瓮声瓮气的，有些气闷。 “我去，真思春了？看上谁家姑娘了？”姜云明激动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好事再来 追问了半天的姜云明有些失望，李承乾并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只是看着姜云明和李丽质的样子联想到了自己而已。 “切，一个大男人，至于么？”姜云明有些无语，但是也觉得李承乾有点儿可怜，毕竟长孙一样的皇后不是历朝皇帝都有的，又安慰起了李承乾。“你要是真看上了谁家姑娘你就和我说，我去找你爹聊聊。” “真的？”李承乾有些激动。他知道李二对姜云明的重视，不然也不会把李丽质嫁给他，还一再的纵容他的不讲礼仪。 “假的！我忽悠你玩儿的！”姜云明没好气的回答。“先说好啊，你是太子，你可别看上什么青楼女子之类的。我不是歧视她们，但是身份悬殊实在太大，而且真要让她们日后成为皇后她们也不一定能管理好你的后宫。所以说要是身份差不多的我还可以帮你说说，但要是你真看上个青楼女子我也帮不了你，只能祈求你爹别打断你的腿！” “不会的不会的。”丝毫不在意姜云明的嘲讽，李承乾笑呵呵的应着。 “云明，太子妃的人选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不太好吧？”李恪和李丽质都有些担心，李丽质更是担心的问着姜云明。 “没事儿的，我也没贪恋权色，也没暴征敛财。陛下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走到今天了。”姜云明宽慰着李丽质，李丽质的神色这才有些放松。 李家兄妹墨迹到了晚上，在姜云明府上蹭了一顿晚饭。虽然之前御膳房派人来学习过，但是李承乾等人还是一致认为姜云明府上的菜最好吃，好几次都想把伯府的厨子挖走。厨子最开始有些为难，因为姜云明待人很好，但是李承乾是太子。不过自从他见过姜云明狠踹了李承乾几次后就没什么顾虑了，毕竟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自己主家和皇家的关系。 吃完晚饭的姜云明来到一旁新房的工地上，工人们已经收工吃饭了。看着灰头土脸的村民，姜云明吩咐做饭的厨子给每个人都多加了菜码。工人们吃饱了饭纷纷带上两个猪肉大包子回家，吃完晚饭带点儿回家成了在伯府做工的惯例，姜云明从来都不吝啬这点儿东西。 即便这次没有工钱，但是村民们一如既往的卖力，甚至比以前更加卖力一些。在他们心里姜云明是最好的主家。主家的婚房，还是和嫡长公主结婚的婚房，他们都尽心尽力的回报着姜云明。他们觉得他们没什么更好的方式去报答姜云明，不是官没有财，所以就只有更努力的干活了。 在村民的卖力之下不足半个月新房就完工了，这是大唐第一座用水泥建造的房子，修缮的城墙如果不算的话。 姜云明看着很满意，觉得有后世四合院内味儿了。窗户全都是用的玻璃，屋里暖气火炕一应俱全，甚至还在房子后面挖了个蓄水池用来夏天降温。池子里装了个水车，连接房顶的水渠建立了一个循环。 村民们到最后都没有要工钱，说是姜云明不要他们佃租，他们也不能要工钱。年前要不是家里太穷的话去窑上干活也不要钱，如今粮食丰收，家家户户吃得饱了，给主家干活就不能要钱了。最后姜云明没有办法，让下人去挨家挨户的每家送了一斤盐，按照马上涨到一贯一斤的盐价来说也是笔不小的收入了。 新府邸落成，李二还特意来转了一圈儿，看的是羡慕不已。他之前想修缮皇宫，刚一开口就被魏征怼了回去。不得不说这魏征是真的牛批，一提起修缮皇宫姜云明就想到第一次在皇宫过夜的时候那略显破败的宫殿。啧啧，皇帝也很苦啊。 旧伯府姜云明本想要拆掉，主要是新府邸全都是用水泥建的，而旧府还是年初之时采用大唐常见的木式结构，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但是仓库的土豆不得不让他停下了。 原因无他，土豆发芽了！ 姜云明没想到这土豆如此给力，收获了不过月余就再次发芽。现在还不到八月，完全可以在入冬之前再收获一季，不过可惜的是就算是再收一季也还是不能在明年蝗灾的时候用上。 让村民们闲置下来的土地终于能用的上了。土豆种一年就要停一年，不然这地早晚要废。明年要来蝗灾，就当是休地了，不过蝗虫直接搞死当肥料行不行？ 田家村再次忙碌了起来。翻地，起垄，浇水。下种，新发芽的土豆被快速的播种下去。入夏以来天气干旱，滴雨未下，这是蝗灾的前兆。水车架上却没有什么效果，田家村头的小河流量太小了，李二陛下大手一挥，长安附近成千上万的战俘和囚犯开始了徭役，开山引流，打井取水，在大唐最高力量的保证下三千多斤土豆顺利的下种，占了田家村二十多亩地。 为土豆忙昏了头的姜云明终于停了下来，躺在了新府邸院子里的凉亭里。 —————— 摇晃着躺椅，看着院子里的水车带动着水流形成的水循环，想着好好休息一阵子的姜云明再起被叫了起来。金吾卫的校尉来了。 姜云明本以为是土豆出了事情，但是校尉却告诉他不是土豆，是红薯。一辆将作监的马车在运送水车的时候不慎翻到，车上的水车倒在了红薯田里压到了一片红薯，被推开的土壤下显露出了红薯的模样，校尉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来找姜云明。 匆匆的来到地头，红薯田被水车压到了一半的面积。本来郑添福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五个人，带回来的还是土豆居多，所以红薯的种子就够种植一片小菜园那么大的地方。看着脱落的叶子，姜云明心疼的不行。 小心翼翼的扒开土壤，一个个红薯探出了头。能收获了，这是姜云明的第一个念头。挖出来的第一个红薯快有橄榄球那么大了，表面已经有几处开裂的地方，实打实的成熟了。 将作监负责拉车的车夫双眼无神，跌坐在田埂上。他觉得自己要完蛋了，将作监来过田家村的人都知道，这片新粮是李二的命根子，也是大唐的命根子。自己怎么就好死不死的在这翻了车？ 校尉再次骑马进了长安城，李二这次没有上次那么急切，起了龙撵。李二的龙撵出了城之后，有龙武卫骑马奔行而过，口中则是大声喊着李二的旨意。 “田家村泾阳伯种下的第二种新粮成熟！陛下有令，百姓们皆可以前去一看！” 龙武卫的喊话让长安城躁动了起来，很多人放下了手中的活，很多店家关了店门，就想去一看究竟。 这一天大概是田家村最热闹的一天，李二带着官员们站在地头上，文武百官环绕。百米之外站着一圈又一圈的百姓，都想看看这新粮的产量。 一块小菜园大小的地很快就收完了，金吾卫一遍又一遍的翻着地，生怕有红薯遗漏在地里。看着红薯堆成了小山，再和旁边小小的一片地相比形成的视觉冲击，让所有人感到震撼。 收上来的红薯很快就称重了，五百二十斤出头一点，亩产无限接近五十担！ 李二很激动的走了出来，对着后面的百姓大声的说道：“大唐的百姓们，你们亲眼见证了红薯的收获过程，现在朕告诉你们。这红薯一共收成五百二十多斤，亩产达到了五十担！有了这红薯，再加上月前收获的土豆，不出五年，我大唐再无饥馑之忧！” 听了李二振奋人心的话语，无数百姓俯身跪拜：“陛下圣明！” “恭喜陛下！”文武百官也跟着开口拍马屁。 “哈哈哈，好！有此神物我大唐未来可期！”李二哈哈大笑着。“泾阳伯姜云明，先后进献土豆和红薯，献粮有功，朕决定升其为泾阳县候，食邑千户，封永业田一千四百亩！” “陛下圣明！”文武百官和百姓们同时发出的声音有些震耳欲聋。 过场走过了，龙武卫们开始连劝带赶的催促着百姓们离开，百姓们今天本来不需要出现在这里，这只是李二收获声望的一种途径。这未来的天可汗用着这种方式收割着百姓们的爱戴，姜云明能干觉得到玄武门浸染的鲜血对李二来说是一块多么大的石头，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口。 百官和百姓们走完之后，姜云明陪着李二同行，而李二则是走到了新建成的伯府门前。 “你这门匾也该换换了，改天朕给你题个字。”李二的心情很舒畅。是啊红薯高产，百姓爱戴，议论当年玄武门的人虽然不会断绝，但是会越来越少，更多的人说其他都会提到高产粮，这是他的成就，怎么能心情不舒畅？ 姜云明有些敷衍的应和了两句。李二这么做没什么毛病，新粮本来就是要让百姓们知道的，姜云明只是感觉李二这么做他不喜欢，但是也不能说什么。这件事的起点，过程，结果都应该如此发展，只是味道变了。 看着姜云明一脸敷衍的样子，李二轻轻的笑了一声。 “怎么，觉得朕今天让人把百姓找来太做作了是吗？” 第五十七章 第一步 李二看着姜云明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将姜云明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在他看来自己做的都是理所当然，历朝历代哪个君主不图名声？都坐到了人世间最高的位置了，图的不就是个名声么？ 姜云明摇摇头，他知道李二做的没错，但是就是心里边儿有点儿不对劲。自己什么时候成圣人了？还犯这种毛病？ 看着摇头失笑的姜云明，李二也笑了起来。 “岭南的冯盎怎么样了？”整理了一下心态，姜云明开口问着李二。 “你当初说得对，是朕人云亦云了。”说到冯盎李二叹了口气。“没想到朕也会犯三人成虎的毛病。现在冯盎的人还在从占城往回拉粮，希望在明年蝗灾之前能够存够粮食。” “这您就想多了，占城不过是个一隅之地的小国，虽然粮食产量高但是什么用，再往下或许还能再找一点儿，但是估计不够关内一年用的。” “朕知道，那又能怎么样呢？”李二叹气，他知道占城那么个小地方基本不可能满足遭受蝗灾的关内对粮食的需求，若非如此那占城又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是个小国？ “陛下，放一点粮出去吧。” “嗯？这个时间放粮？”李二有点儿摸不准姜云明的想法。 “使得，现在放粮。”姜云明点了点头。“如今高产新粮以及占城稻的推广天下皆知，新粮的高产能让所有人安心，除了世家。” “你是说？”李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新粮的出现势必会导致粮食价格的下跌，当然这是在没有天灾人祸的前提下。今年的干旱天气已经初露眉头，现在放粮还来得及。陛下你低价放出一些粮食，然后再安排人买走，这样一来在新粮和低价粮的冲击下世家肯定会犹豫还要不要如同往年一样屯粮，再加上之前的玻璃让世家花了不少钱，虽然这些都伤不到世家的根本，但是表面情势的表现估计会让世家放出一些粮食出来。” “嗯，倒是有这个可能。”姜云明的一番分析让李二点了点头。 “世家，存在了太久，久到了他们自己也认为自己掌握了大唐的经济命脉。他们觉得就想现在的盐价一样，只要他们想，这价格就得涨。” 姜云明露出一丝冷笑，他前世就对这种垄断式买卖没有好感。为什么？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你：因为他穷！ 你垄断，我穷买不起，所以我不喜欢你！有毛病吗？没毛病！ “但是物极必反，盛极则衰。世家吃的这么多，是时候吐出来一点儿了。”姜云明有些意味深长，李二也跟着点头。 李二回宫了，让姜云明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李二会在自己这蹭一顿饭再蹭点茶再走。看着动起来的龙撵，姜云明把这些都抛在了脑后，开始思考起了眼前的问题，红薯怎么放？ 自己后世的时候都是在土炕下面挖个窖，收获的红薯都放在里面储存到来年，小时候还经常没事摸两个出来和小伙伴们拖走几捆玉米秸秆去河边烤着吃。现在这家家户户的土炕都已经抬完了，总不能在土炕下面再挖坑吧？ 算了，还是放在之前放土豆的仓库里吧，冬天给通上暖气，让人看着烧火就是了。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站在一边看着金吾卫把红薯运进仓库里，姜云明堂而皇之的截了两个下来。虽然李二下了死命令，谁敢偷拿红薯可以先斩后奏就地格杀，但是这红薯本来就是人家泾阳伯，哦不，现在是泾阳候了。本来就是人家泾阳候负责的，金吾卫还能说什么？ 拿着两个红薯，姜云明赶紧跑回了家。林馨怡看着姜云明抱着两个红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有些奇怪。 “伯侯爷你这是做什么？要和土豆一样培育这红薯发芽吗？” “嘘，馨怡，这俩红薯交给厨房，让他们做饭的时候放在灶洞里用碳灰埋着，可好吃了！” “啊？侯爷你这”林馨怡吓得眼睛瞪得老大。 “没事没事，去就行了。” ———— “哦哦。”林馨怡接过红薯着急忙慌的朝着厨房跑去。 晚上，姜云明终于吃上了自己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烤地瓜。从郑添福他们回来之后就开始馋，一直到现在才能偷摸的混上两个。分了林馨怡一个，林馨怡开始还战战兢兢的不敢吃，但是姜云明喂她一口之后就止不住了，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看着天上的月亮，躺在躺椅上的姜云明舒服的不得了。土豆和红薯都相继证实了都能在这大唐的土地上丰产，但是种植的周期是个问题。土豆和红薯不能连种，不然这地估计是要废了，而且现在也没有化肥。明年的蝗灾现在看来十有八九还是要如期而至的，这些土地明年还是不种粮食了，就当是休地了。 想到了化肥，姜云明又动起了心思。醉云楼的油炸蝗虫推广受挫，大唐的人们还是接受不了这种四处蹦跶的玩意儿，之前想过把蝗虫做成肥料，不行试试看？ 来到大唐之后姜云明体会到了一种不一样的累，和前世时候的996不一样，单纯的心累。夜晚让这炎热的天气带起了一丝丝凉爽，姜云明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从躺椅上醒来的姜云明感觉身体有一丝丝的僵硬，看样子睡觉还是得到床上，这水循环降温好是好，就是晚上的时候有些潮。拿起身上盖着的衣服，披在了趴睡在桌子上的林馨怡身上。 即便是放轻了动作，林馨怡还是被惊醒了，手忙脚乱的起身。 “歇着吧。”姜云明把林馨怡按住。“我要进宫，你在家休息一会儿吧。” 草草的洗了把脸，姜云明就进了长安城。九十点的时间，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上，放射着它的热量。城里买冰淇淋的人越来越少了，火药的制作要用到硝石，所以风靡了一阵子的冰淇淋基本快消失了，药店里已经买不到硝石了，除非你确实是病了，还得是在药店直接配药，多一分的硝石都不给。这算是有效控制还是捆绑销售？ 没有去皇宫，也没有去醉云楼，姜云明去了李靖那里。 土豆丰收之时李靖曾和姜云明说过让他无事可以去坐一下，但是姜云明一直都没有过来。李靖想来深居浅出，不想功高盖主，也不与朝臣多做接触，所以还是挺难得的。 李靖的府邸还是很气派的，不像魏征那样，毕竟能做到魏征这个地步的人实属不多。敲了敲门，一个老人开了门。是不是看门儿的都是老人？ “阁下是？”老人躬身询问。 “老人家请与卫国公禀报，就说泾阳候今日前来拜会，姑且算是应邀来的吧。” “失敬，还请侯爷见谅，容老奴禀报一声。”老人告罪，进府禀报去了。 没过多久，老人领着一个年轻人过来了。 “见过泾阳候，在下李德謇，家父命我来引泾阳候入府。”原来是李靖的大儿子，姜云明了解的不多，历史上没什么记载的，不过想来李靖的长子应该最起码承袭个国公了。 姜云明不喜欢这种繁文缛节的寒酸，一直都不喜欢，但是上门拜访还是得摆摆样子，再者说李靖文武兼备，培养的儿子这样也不算是突兀，起码比程咬金培养个士子儿子正常多了。 跟着李德謇进了内院，李靖正在园中凉亭里品茶看书，看着完全不像是一个武将，反而是一副儒雅文人的样子。 看到跟着李德謇进来的姜云明，李靖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姜云明赶紧躬身还礼。 “云明可当不得卫国公一礼，一者国公对侯爵见礼本就不应，二者国公乃是长辈，云明可不敢受。” “那天在泾阳候府中得到了一小罐万金难求的茶叶，自是该回报一下的。”私下里的李靖显得放开了很多，不像那天在姜云明家里的时候一般。 “哎哟可别这么说，卫国公还是称小子一声云明或者侄子都行，还是不要如此说话了。”这文绉绉的话语说的姜云明有些难受，少说两句还行，说多了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靖抚须微笑：“看来泾阳候也是个性情中人，小儿德謇还长你几岁，老夫就叫你一声贤侄，你就如同对克明和知节那样喊我一声伯伯便是。” “那就谢过李伯伯了，云明哪是什么性情中人，就是个野路子罢了。”姜云明摇头失笑。自己哪是性情？就是单纯的知识储备量低，再说一会儿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云明今日来算是应了当初伯伯的邀请，过来府上走一遭，省的过年过节的不知道伯伯家的大门朝哪儿开，到时候怕是得骂死云明，再就是想跟伯伯请教一番，这大唐的农事问题要找谁。” “农事？推广新粮？不对吧，这新粮虽然产量高，但是现在还没多少，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有个小方法能让天下农田都多产一点粮食，也能解决一点社会性的问题，所以就想着手做一下。” “嗯？增产？”李靖有些诧异，也有些犹豫，他深居简出的就是怕功高盖主祸及子孙，这新粮的事情对他来说不太想沾上。 第五十八章 夜来香 看着李靖欲言又止的样子，姜云明摇头笑了笑。 “云明明白了。” “嗯？” “云明知道伯伯的意思了。今日其实主要就是来拜访一下，这茶喝的可还好？云明来时带了一点不过还在马车上，一会儿给伯伯一点。”姜云明笑了笑，没有介意李靖的欲言又止。 李靖叹了口气。“云明这事你还是让陛下给你安排吧，伯伯行军作战还可，这些事情不太好说。” “云明明白的，从青云之上跌落到污泥之中，有些时候需要的仅仅是几根柔软的舌头，不是吗？”他了解李靖的处境，也明白他的顾虑。 “没想到你真的明白，话也说得好。有些时候这柔软的舌头杀人远远比刀剑厉害。”李靖叹气，声音里充满了颓唐与无奈。“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小年纪看的却如此透彻，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 “见的多了，知道的自然就多了。”看着李靖疑惑的表情，姜云明笑着告辞。“拜访也拜访过了，云明这就走了，还要进宫和陛下商谈那粮食增产的办法。这卫国公府的路云明也认得了，希望哪天云明来蹭顿饭不会被伯伯赶出去。” “说笑了，怎么可能。”李靖不知道姜云明十六岁的年纪看问题的犀利怎么会如同一个耄耋老人，但是还是起身相送。 “伯伯留步，云明告辞了。” “德謇，送云明。” “好的，父亲。”李靖没有再坚持送姜云明出来，而是让李德謇代他相送。 出了这国公府，和李德謇寒暄了两句，从马车上拿下来准备好的茶叶塞到李德謇连连拒绝的手上，让车夫驾马朝着皇宫而去。 似乎是新粮的事情让李二很开心，今日这才刚刚到中午，李二就去立政殿找长孙去了。 没有理会想要先去通报的内侍，姜云明径直走了进去，内侍赶紧跟在姜云明的身后。 “陛下，这”见到了李二和长孙，内侍苦不堪言的开口。他是真的不敢拦姜云明。 “无妨，你下去吧。”李二挥了挥手，内侍如蒙大赦的赶紧退了出去。 “你又进宫来做什么？有事怎么不昨日说。”李二有些无奈。 没有理会李二，姜云明打量了长孙一番。见长的孕肚衬托着，长孙显得愈发雍容。“娘娘最近身体可还好？” “还好。你这孩子，陛下问你话呢！”长孙嗔怪着姜云明。 “没事，有些事情不好当着您的面说，怕影响您的食欲，反正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的。”姜云明一脸的无所谓。 李二夫妇相视一眼，长孙很明白的让人搀着她到后面去了。直到看不到人之后李二才开口。 “说吧，什么事？” “哦，也没啥，就是刚才去了一趟卫国公府上拜访，有点事儿顺便就问了问，不过卫国公不太想沾身，就只好来问问陛下了。” “药师不想沾身？和新粮有关么。”李二明白李靖的表现是因为什么，很快就联想到了新粮的事情。 “算是把，我就是问问农事归谁管，有点儿法子能用的上，就想着弄一下试试。” “农事一般都是户部管辖的，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就是想找人把长安城里倒夜香的活儿给接过来。”姜云明话一出口李二就觉得有点儿恶心。 “怪不得你不想让观音婢听见。你一个侯爷去管这个事儿干嘛？你也不嫌恶心！”李二嫌恶的挥了挥手，仿佛那味儿就在周围环绕着似的。 “肯定是有用啊，难不成用来吃啊！”看着李二的样子姜云明反口怼了一句。 “滚，有事儿说事儿！”李二觉得更恶心了。 “土豆和红薯都是高产作物，但是太耗地力了，久而久之不是什么好事儿。最好的方案就是种一年，第二年中一些对地力要求低的作物或者就不种休地。这夜香虽然是废物，但是也能利用，而且是大用。砌个大坑都倒进去发酵之后就能当做土地的肥料，能增产多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有用的，而且到时候也可以收集蝗虫一起放进去，效果很好。” “夜香还能这么用？”李二有些怀疑。 “不信您可以就当我今天是在放屁，反正着急的也不是我。”姜云明白了李二一眼。“这是个长久的事情，大唐之前粮食的产量不高，再有焚烧的麦秆作肥所以影响不大，但是现在接连引进了占城稻还有土豆红薯就不一样了。高产粮食的背后不是没有代价的，只是现在的人们还看不到就是了。” “那行，你去找长安县令就行了。”李二还是有点儿不想搭理这事儿。 看着李二的样子，姜云明撇撇嘴，扔了个炸弹出去：“您别一副嫌弃的样子，那我要是告诉你一千斤的夜香能让粮食增产一成左右，您还嫌弃吗？” 李二顿时被惊到了：“效果这么显著？” “我还能诓您不成？想象大唐多少人吧！而且不只是夜香，现在养猪的百姓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所有家禽牲畜的那啥处理过也有一样的效果。” “你别去了，朕让戴胄去！来人，传户部尚书戴胄！”李二顿时瞪起了眼。 一直站在一旁的内侍赶紧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朝着户部跑去。 “有好事儿你不早说，非得藏着掖着。”李二对姜云明这不上心的样子很是不满。 “忘了，才想起来。”姜云明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让李二很是生气，但是却又哑口无言。 “不只是你们说的污秽之物可以用作肥料，包括小麦和水稻的秸秆，还有木头啊，干草啊之类的植物燃烧之后的灰烬对粮食都对粮食有增产的作用，只不过是程度不同而已。” “这个朕知道，每年粮食收获之后剩下的秸秆都是焚烧归田的。” 两人说着话，内侍禀告书户部尚书戴胄到了。 姜云明算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接触这后人评价为史上最有作为的尚书左丞，只可惜死的太早。不是说死的时候太年轻，现在的戴胄都五十多岁了，在大唐算是长寿的了，而是因为李二改了年号不久戴胄就去世了。 戴胄恭恭敬敬的见过礼之后又对着姜云明打了个招呼，姜云明也还了个礼。 “陛下，泾阳候。” “玄胤（戴胄字玄胤），让泾阳伯和你说说。”李二把话头甩给了姜云明。 姜云明简单的复述了一下刚才和李二的谈话，戴胄听得云里雾里的，不太敢相信。 “这”戴胄有些迟疑，这件事不是小事，不是简单说说就好的。 “戴大人不必担心，人和牲畜的污物都是要经过处理才能用的，不处理反而会对庄稼有些害处。建造堆积污物的发酵池和发酵污物都需要时间，咱们可以慢慢的试验。若是云明说错了还能有什么损失吗？难不成戴大人还不舍得这些污物？”姜云明揶揄了戴胄一下，惹得李二哈哈大笑。 “玄胤，这小子说的有道理。若是成功了不仅仅能让天下粮食再增收几分，还能处理这些污物，何乐而不为？不如就先在长安城四周试试看。” ———— 戴胄很是无奈，他并不相信姜云明的话。多少年了，人人躲都来不及的那些东西能让粮食增产？走出大殿的戴胄心里直犯嘀咕。 看着走出去的戴胄，姜云明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原本想直接搞个沼气池子的，结果找来找去找不到合适的管子，没管子咋弄沼气？后世遍地都是的橡胶软管在这大唐实在是搞不到，天然橡胶的产地是哪儿来着？新马泰那边儿？ 大殿里一时静悄悄的，姜云明撑着下颌，李二则是在案后坐着，看着姜云明的样子咳了两声。 “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一些东西，只不过现在还拿不到，有些可惜。”姜云明被李二的咳嗽声惊醒，然后略带失望的叹了一声。 “什么东西拿不到？需要朕派人么？” “不用了，我只知道有这东西存在，但是具体不知道在哪儿，找起来要很久，不划算，现在还是专心应对眼前的事情吧。” “也是。”李二也点了点头，毕竟明年可是大事。“要在宫里吃饭么？” “不了，我准备先在田家村建一个粪肥堆放点，先实践一下。现在有不少人盯着田家村呢，等做出成绩了相信会有不少人开始模仿，到时候再推广就容易很多了。” “说的也是。”李二点点头，但是随即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确定可行？从古至今这玩意儿谁沾上一点儿就得恶心半天，你还拿来撒在田里，种出来的粮食会不会有味道？” 听了李二的问题姜云明只翻白眼。愚昧啊，后世的小学生都不会问这个问题。 “会！种出来的粮食都带着一股骚臭味儿！您千万别吃！” 听着姜云明没好气儿的说着反话，李二被顶了个够呛，随手拿起身边的毛笔扔了出去。 “滚蛋！” 第五十九章 谋划 从皇宫出来的姜云明感觉到心累，不是一般的心累。自己脑子里装的东西和这个大唐格格不入，简简简单单的施肥都会被人质疑，还是被李二质疑了。这已经不是沟通困难了，这特么简直就是鸿沟啊，马里亚纳海沟那样式儿的，自己要是出去喊一嗓子脚底下的大地是个球怕不是会被当成傻子？ 回到田家村，姜云明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山脚下。这里是村长家的地，说是地，其实也就是个菜园子，不过今年让姜云明用了。不大的小地方出的菜也就村长爷俩吃，还不一定够。 占了村长的地，姜云明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村长很无所谓。没有告诉村长，姜云明只是嘱咐大牛，没吃的就去大棚里摘，听说大牛第一次拿菜回家还让村长揍了一顿。 田家村坐北朝南，北面是姜云明府邸所在的山，也没有什么名字。村里的小河从山脚下流过，姜云明对这小菜地挺满意的。郑添福带回来的一个玉米棒子，两个辣椒，一小把花生都种在这里，长得还算可以，毕竟上辈子下田干活儿都是帮着收庄稼，也没具体的种过不是？估计全国的8090后都没三分之一会种地的。 看着小菜地里的依然绿意盈盈却又有点变黄的几种作物，姜云明让车夫去找驻守仓库的金吾卫。 花生还很绿，不过估计也应该快了，顶部的叶子已经有变黄的趋势了；辣椒也都变红了，要是吃的话应该已经能摘了，但是一共就这么点儿，姜云明可不舍得，准备等到辣椒自然成熟变干再收吧，毕竟现在只是为了收种；玉米是长得最好的，姜云明只能感叹一句不愧是玉米。叶子已经开始发黄了，棒苞还有些绿，再等等吧。 金吾卫的校尉很快就过来了，姜云明说话在田家村起码是好使的，不论是对村民还是金吾卫。 “校尉，这几样作物也是当初郑县男带回来的，只不过数量太少，再加上虽然产量也很高但是相比土豆和红薯还差一些，所以我没有大张旗鼓的去搞，只是种在了这个小菜地里，现在已经快成熟了，分几个人来守一下吧，人手不够的话就回宫和陛下要人，就说是我说的。” 接着姜云明带着校尉认识了这几种作物，很细致的给校尉分了等级。 “这是玉米，能做主食，吃法和麦子差不多，这个是最重要的；这个是花生，果实在地下，算是经济作物吧，不能饱腹但是能榨油，多吃对身体有好处，这个排其次；这个是辣椒，对于现在来说不是特别重要，只是调味用的，但是日后估计会风靡大唐。这些现在差不多都要成熟了，还请校尉让人多多巡视一下，毕竟现在关注田家村的人越来越多了。” 交代完了校尉，姜云明本想转身回家，但是看见了地里那红彤彤的辣椒，最终还是没忍住摘了一个，一共结了十几二十个的辣椒就这么少了一个。 把辣椒揣在袖子里，姜云明哼这小歌儿朝着山上的府邸走去。两年了啊，两年没吃辣椒了！你说说这是人过的日子嘛！ 回到家里赶紧让林馨怡拿了把剪刀出来，小心翼翼的划开辣椒的外皮，一点一点的把种子扒拉出来，交给了林馨怡，再三叮嘱她一定要放好了，来年还得种下去呢。 见识过了土豆和红薯的林馨怡现在看到种子，尤其是姜云明过手的种子就感觉是不一般的东西，小心的把辣椒种子收了起来。 —————— 看着剥掉了种子的辣椒，姜云明拿起来送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熟悉的味道啊，太怀念了！ 有了辣椒该吃什么？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选择火锅！冬天天冷该吃火锅，夏天天热更应该吃火锅！对于后世来的姜云明来说就没有不能吃火锅的天气！天冷吃了暖身子，天热吃了冒冒汗更爽！ 林馨怡端上炭盆，架上铜锅。姜云明亲自动手把辣椒切成块在捣碎然后全部倒进了铜锅里，就连刀都得在锅里蘸一下。 辣椒下锅，水也慢慢的沸腾起来。辣椒太少了，汤底只有偶尔才能看见飘过去的那么一缕红色，姜云明都做好了最后尝尝汤底的打算，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辣椒的辣度！ 这丝毫没有经过人工培育的辣椒充满着野性，从第一筷子肉入口，姜云明就感受到了很鲜明的感觉：辣！这美洲的原生辣椒是真的辣！这还只是一个辣椒，这要是按照后世的标准满锅红油的话姜云明估计得辣晕过去。 久违的滋味让姜云明食欲大开，拉着林馨怡一起吃了起来。 林馨怡吃了第一口就开始用手在小嘴边扇着风，一边喊着烫烫烫，而手上的筷子却丝毫不慢。 随着一旁盘子里的肉和菜渐渐的变少，铜锅里的汤也没那么辣了，最后姜云明还是略带不舍的喝了好几口汤底，连连大叫着爽。 来到大唐之后姜云明第一次感觉舒坦了，上次吃杀猪菜都没有这么爽，果然辣椒才是快乐的源泉！只不过遗憾的是没有搞到牛油，再就是把花椒给忘了。但是即便如此，吃到了辣锅的姜云明也有一种夙愿得偿的感觉。 相比之下陇右的杜荷就没有这么舒服了。天天啃着干硬的干粮杜荷感觉这里就是地狱，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但是看着各种颜色的岩盐经过过滤熬煮之后变成白花花的精盐，杜荷又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成就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公子。”一名士兵走到了啃着干粮的杜荷面前。“现在的成品已经有接近两万斤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返程了？” 杜荷转头看了看营地里已经装好的精盐，然后把手里的干粮一扔，恶狠狠的道：“返程！明天就返程！让将士们停下吧，今天休息一晚，明日返程！这特么的鬼地方，回去一定去明子家里好生蹭他几天饭！” 士兵立刻应声，转身朝着还在开采盐矿的将士们跑去。本来紧张的气氛慢慢的舒缓了下来，陇右这鬼天气没人喜欢，谁不想回家呢？ —————— 杜荷领着的队伍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在到了泾阳之后进了山，让两个士兵去田家村给姜云明报信儿。 姜云明没想到杜荷来了这么一出，但是随即就想到了一个点子，说不定能坑世家们一把？ 驻扎在田家村的金吾卫似乎是成了给姜云明跑腿的了。姜云明让林馨怡把杜荷回来的事情写了下来，让校尉带给李二。 看着驾马飞驰而去的校尉，姜云明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该练练毛笔字了？ 校尉很快就回来了，带回来的东西让姜云明是没有想到的。 兵符！还是两块，一个整体的兵符。（注1）姜云明第一次看见兵符，老虎的形状，两片合在一起的时候有咔哒的声音，似乎是有暗槽，算是防伪标志么？ 姜云明第一次慎重了起来，手里的东西不是什么玩具，是真的能领起兵变的虎符。让管家牵来马，姜云明亲自朝着长安城外驻扎的神策军驻地奔去。 出示了虎符，姜云明顺利的进了军营，一路畅通来到了大帐，见到了神策军的将领。 尉迟恭看着进来的姜云明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姜云明来干嘛，也不知道姜云明怎么能进来的，随即震怒的准备喊门外的士兵，却被姜云明挥手阻止。 姜云明掏出护符，看着尉迟恭的脸色从愤怒中带着疑惑慢慢的转为震惊之色，开口道：“尉迟伯伯，事关重大，还请屏退大帐四周的将士们。” 清退了大帐四周的士兵，尉迟恭端端正正的对着姜云明行了一礼，不是给姜云明见礼，而是给虎符。 “尉迟伯伯，现在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杜荷从陇右带回来一些东西，还请尉迟伯伯带兵前去接应。记住，东西谁都不能看，不能问，只要把人和东西都带回来。回来之后人全部留在军营，不允许外出，不允许探视。等天黑宵禁之后让士兵们赶车，我会领着他们把东西运进城。” 尉迟恭不知道姜云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手握虎符的人就是军队有话事权的人。没有犹豫，尉迟恭亲自带人奔赴泾阳。姜云明就坐在大帐里，等着尉迟恭和杜荷的归来。 时间比姜云明想象的要长，临近丑时，尉迟恭才带着杜荷返回。看见姜云明的杜荷刚想诉苦，却被姜云明一脚踹到一边儿。 “军营重地，注意一点儿。”说了杜荷一句，姜云明转向了尉迟恭。“尉迟伯伯，任务在身不便久留，他日有空再去府上拜访，顺便见见伯伯的虎子宝林哥哥。” 尉迟恭知道规矩，没有说什么寒暄的话，点了点头就转身回了大帐。 拿着虎符，姜云明领着一队士兵朝着长安城而去，前去陇右挖盐矿的人都被留在了军营里。宵禁之后的大唐很安静，看不到人，姜云明很快就带着队伍来到了玄武门。 玄武门平日里是不开的，毕竟这个地方和别处不一样，但是今天则是要破例了。 看着姜云明手中的虎符，守卫们打开了玄武门的侧门，车队缓缓的进入了皇宫。 李二没有睡觉，坐在两仪殿看着桌上早已批阅过的奏折不知在想些什么。 内侍快速的跑进了两仪殿，听着内侍的汇报，李二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第六十章 破局之法 两仪殿外，李二看着一辆辆马车，朝着姜云明投去了一个眼神，姜云明点了点头，看得杜荷莫名其妙。得到姜云明的回复，李二对着身边的内侍低语了几句，内侍听过之后躬身行礼，带着杜荷和士兵们走了。 四下无人，李二走到了马车旁边，姜云明解开了一个袋子，露出了白花花的盐。李二捻了一点送进了嘴里，点了点头后吐了出来。 “真是没想到，本来朕以为毫无用处的岩盐能变成这上好的精盐，整个大唐都没有比这质量还好的盐了。” “这只是第一步，杜荷他们第一次操作，还不太熟练。等到熟练之后应该能够日产接近千斤，如此大量的盐势必能够抑制盐价。”姜云明给李二吃着定心丸。“等到房老二从海边回来，盐会更多的，以后的盐会很便宜很便宜。” “只可惜还需要时间，现在盐价已经接近六百文了。已经不是百姓们吃不起了，现在就连一些小贵族都快吃不起了。”李二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早知道该早点儿开始的。 “放心吧陛下，我会让那些世家们知道一下什么叫疼，以后他们就不敢随便乱碰了。”姜云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南下的人出发了吗？” “出发了，朕收到你的纸条之后就让他们出发了，冯盎从占城带回来的粮食不日就会到达长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哼哼，我想要断世家一只手！陛下做好准备吧，南方的粮食动身不久世家应该就能接到消息了，届时陛下派人小批小批的放出这些盐，他们买六百文，陛下就卖五百文，世家为了维持盐价必定会出手接收这批盐。南方的粮食进入长安势必会导致粮食降价，世家为了止损就会放出囤积的粮食，然后陛下就找人把粮食全部吃下来！” 听着姜云明的话李二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一手商战玩儿的李二估计自己如果是世家也会中招儿。 “里外夹击之下，这世家怕是要吐一口老血了。”李二很是感叹。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本来吧，他们好好的做个富家翁什么事儿都没有，但是偏偏不应该乱玩儿，既然他们想玩儿那就好好的陪他们玩玩儿。”姜云明笑的很开朗，但是李二从他的话里只能感觉到阴冷。当然，是对于世家来说。 “现在咱们有盐，有粮，不怕和他们玩儿。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最终目的，所以他们收盐，咱们就卖盐；收粮，咱们就卖粮！” “卖粮？” “对，他们敢收，咱们就敢卖！”姜云明狠狠地点头。“虽然我们的目的是收世家的粮食，但是只要陛下派人收，他们肯定就会犹豫，若是他们也收，那咱们就卖！在冯盎运到长安的粮食重压下，世家肯定不会收太多。朝廷收粮可以用来救济大灾之年的百姓，这是必要的；而世家是为了钱和地位，眼下有新粮和新稻的冲击，他们最多也是试探一下。” 东方的天空中隐隐的透出一丝光亮。天，要亮了。 一辆辆马车从皇宫中出来，带着接近两万斤的精盐奔向了长安各处。皇家经营的盐铺皆是挂起了“新盐到货，精盐五百文一斤”的字样。在长安牌型还在观望之时世家就纷纷出手，所有的盐都被抢购一空！ 崔府，按奈不住的王世安终于还是来到了这里。 看着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的崔世明，王世安忍不住先开了口。“崔世兄，这皇宫里突然出来的这批盐是怎么回事？” “成大事者要忍得住，你这性子这么急，你家里人也放心你来？”崔世明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不太清楚，他们是夜里进的皇宫，听说是那姜云明带领的。宫里的人传回话来说是在半个月多之前有一批士兵去了陇右，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王世安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精盐，我从没见过品质如此之高的盐，幸好量不是很多，但是里外里也花了接近万贯了。” “王世兄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盐历来是由你王家把持，谁还能动摇了吗？这姜云明也是个人才，这茶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出来的，真是可惜啊。”崔世明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眼神中透着一丝的阴冷。“为什么要和我们世家作对呢？娶个五姓女做我们世家的盟友不好吗？” 崔世明起身离开，王世安也紧随其后。在二人的身后，茶杯缓缓地裂成几瓣，似乎是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九月十九 【相冲】猪日冲蛇 【喜神】西南 【建星】除执位 【喜时】未时13:00-14:59 【值神】勾陈 宜嫁娶。 —————— 这是钦天监算的日子，姜云明和李丽质婚礼的日子。 离婚礼有半个多月，但是准备工作已经早早的开始了。田家村、泾阳候府、朱雀大街乃至皇宫都开始挂起了红灯笼与红布。 长乐宫。李丽质正在做着女红，她想给姜云明做个荷包。桌子上放着一枚平安符，她出不了宫，即便是李二默许她能去找姜云明，但是也出不了长安。平安符是让人从白马寺带回来的，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影响？总归是个好的寓意，李丽质想把它绣在荷包里送给姜云明。 侍女映雪走了进来。“公主，陛下让人来通传说是在立政殿等您。”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放下手中的针线，李丽质轻声答道。 立政殿。李二正陪着长孙说话，长孙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从年前三月份开始到现在也过了六个月了，十月怀胎，想来也是该生了。 “父皇，母后，不知道叫儿臣过来有何事。”李丽质看着自己的父母低声说着话，幻想着自己和姜云明婚后的生活。 “丽质啊，婚期定下来了，婚礼也开始准备了，你想过以后要住在哪里吗？是公主府还是那小子的侯府？”李二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有些感叹，这就要嫁人了。 李二本以为李丽质会犹豫一下，但是李丽质立刻就给了他答案，一个情理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答案。 “回父皇，还是侯府吧。丽质毕竟是嫁出去为人妻的，而且父皇当初说的是尚公主而不是为儿臣找驸马，还是住在侯府的好。” “嗯，如此最好。”李二满意的点了点头。 “云明这孩子虽然不讲礼数，但也是真性情，你们相处的也好。”长孙拉过李丽质的手，有些感慨。“你很快就不是一个孩子了，这点你要记得了。” 立政殿里满是一派和睦的景象，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王世安再次来到了崔府，长安城的盐铺再次开门了，还是精盐，一万斤，王世安再次吃了下来。 还是那张桌子，只不过换了个茶杯。 “崔世兄，盐的来出查清楚了吗？这第二批盐的质量和第一批相差无几，才不到十天就又是一万斤。” “还没有，只知道杜荷带人去了陇右，但是我们的人过不去，只知道他们停在陇右，而且有人把守，没有见过有人和他们接触，不知道盐是从哪里来的。”崔世明也有些苦恼。 “那怎么办？”王世安有些急，高达六百文的盐价虽然利润高了，但是买的人也少了。 “吃下来！他们有多少我们吃多少！” “吃下来？说的轻巧，这不到十天就是一万斤，那就是五万贯！” “家里来了消息，岭南冯盎从南面效果运回来了大量的新稻，和年初之时太子南下推广的稻种一样都是两季稻，用不了几天就会到达长安，明年开始天下粮食短缺的局面将不复存在，所以家里集体决定，把囤积的粮食都出手，先稳住盐的问题。”崔世明的语气里有些复杂。 “全部吗？”王世安有些震惊。 “对！全部！”崔世明的语气有些阴沉。“没想到啊，当初一个不看在眼里的泾阳伯现如今能给我们造成如此大的麻烦，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在摇篮中掐死这个祸患。” 王世安走出崔府，看着天边的那仅有的一片云，不大的云似乎单单遮住了他的头顶，让他的心中起了一丝阴霾。 姜云明知道世家有钱，但是从来没想过世家这么有钱。在岩盐和北上的新稻冲击之下，世家最终还是如同姜云明预料的一样，开始卖粮了。世家一出手，就是二十万石！ 二十万石的粮食让姜云明和李二都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映了过来，压住了房俊准备入长安的想法。 大唐的粮价本来就是历史上最便宜的，武德九年还是个丰收年，世家放出来的粮食百姓无动无衷，卖粮的年头谁会往家里买粮？所以在压住了户部尚书戴胄没有出手的情况下，粮价一降再降！五文一斗！四文一斗！三文一斗！直至第五天，粮价降到了两文一斗！ 戴胄终于在姜云明的示意下出手了，陇西李氏出人，户部出钱，在连续三天的情况下零零散散的买下了接近三分之一的粮食。而到了第四天，在世家补货的情况下姜云明直接让戴胄包圆了世家所有的粮食！零散购入的和最终一气拿下的粮食总数达到了二十六万石！若非是因为户部的钱不够，姜云明还想着吊世家两天。 朝廷突然打量的购入粮食让世家感到一丝不安，虽然今年虽然干旱，却远远无法到达需要如此之多粮食的地步。 然而就在王世安再次准备去崔府的时候，河南道传来的消息却让他感觉到天都塌了。 房俊带着二十万斤海盐进了长安！ 第六十一章 疯狂 王世安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完了！然后随即就想到这是个圈套！随即立刻朝着崔府而去。 崔世明此时正在府上砸东西。他没想到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掉进了姜云明设下的套子里面，他不是接受不了失败，而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失败，这和给人家送钱有什么区别？ 王世安站在崔府的院子里听着崔明冲在屋子里砸东西的声音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大门走去，后背似乎都有些弯了。这件事情太大了，他压不下来了，只能报告家族了。 而另一边的姜云明则是和李二在自己家泡了一壶明前的龙井。 “你为何不让房俊进城？”姜云明让房俊停在了城外，这让李二有些看不明白。 “二十万斤海盐不是个小数目，进城存放会很麻烦，再就是给世家一点压力，只是可惜钱不够用，不然还能多收一些粮食。”姜云明有些惋惜。 “已经很好了，这次从世家手里掏出来了二十六万石的粮食，而且多数都是大米，粟和高粱只是很少数。今年是个丰收年，税收应该更多一点，往年的岁税往往能达到二十多到三十万石，今年再怎么也不会差了。有了五十多万石的粮食储备，即便是明年蝗灾来了，上半年应该也可以撑得过去，下半年再用江南的税收贴补关内道的百姓。”李二越说越想叹气，太难了啊！ “继续吧，鸡鸭还有猪的饲养现在已经从长安城开始播散开来，对蝗虫有些压制作用，但是作用有限不能太乐观，不过禽蛋和猪肉能够减轻一些负担。”姜云明叹了口气。“我又不是皇上又不是太子，为什么我要操这份心啊！！！” “因为你是驸马！”李二白了姜云明一眼，想白白娶劳资的女儿，你在想屁吃呢？ 说起驸马姜云明就想起了李丽质，都好几天没有见过李丽质了。按照礼仪李丽质在结婚之前是不能出宫也不能见姜云明的，还有那繁琐的婚前礼仪，姜云明已经快要让宫里过来教他礼仪的老宫女逼疯了。 相比泾阳候府的气氛，崔府的气氛就凝重多了。 崔世明和王世安二人被世家派来的人接替了位置，呆在崔府中不知所措的喝着闷酒。 崔世明从来都没有瞧得起过姜云明，一直都没有过。哪怕是姜云明封了伯爵，侯爵，定下了和长乐公主的婚事他也依然觉得姜云明只不过是个乡野的穷小子，能到今天的地步只不过是他运气好而已。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盐的问题上会被姜云明摆一道，明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越想越气的崔世明再次砸了手中的杯子。 王世安看着暴怒的崔世明叹了口气。崔世明越来越暴躁了，自从输给了姜云明之后。世家子弟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就连王世安也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家族已经不再相信他们了。 王世安哪里知道不仅仅是他不舒服，家族里派来接替他位置的人一样不舒服。这就是个烂摊子，怎么挽救？世家手中盐、粮的掌控力基本已经是没有了，铁打的世家唯一的资本似乎只剩下了多年一来安排进朝廷的官员，但是现在完全用不到。 怎么用？人家搞盐搞粮都可以说是为了天下百姓，想要弹劾甚至是打击姜云明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但是就盐和粮食来说根本就找不到理由，找不到理由怎么翻身？ —————— 相比这些天天勾心斗角的人们，长安城的百姓心里就简单多了：有盐了！大唐陛下弄来了盐！ 世家们依旧死撑着没有降低盐价，李二和他们僵持了两天就放弃了，直接把盐价一撸到底，降到了二十文一斤！顿时长安城的百姓好像是疯了一样的抢购，但是却听到了一个新词：限购！ 县衙派人来核实，每户人家每月可购买二斤盐，超过二斤一律不卖！ 本来放下心来的百姓们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担心着以后盐价还会不会涨起来，但是杜荷接连送了两次盐之后终于让百姓们再次安静了下来。 两天闭门不出的崔世明终于出了门，出乎意料的是他出了门就奔着田家村而去。 姜云明成亲田家村宛如普天同庆一般，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布和红灯笼，哪怕时间还有半个月，但是田家村的人依旧早早的挂上了，但是这一切在现在的崔世明眼中显得那么刺眼。 ———— 村长的小菜园子里的东西终于都收了。玉米、花生还有姜云明最宝贝的辣椒，这些种子至关重要，没了辣椒以后怎么吃火锅？ 看着小袋子里的那些辣椒姜云明心里想着以后的火锅，玉米和花生他都没太在意的交给了金吾卫，辣椒一定要自己亲自弄。 “侯爷！”校尉出声提醒。 “嗯？”姜云明看向校尉，在校尉眼神的示意之下又转头。“阁下是何人？” “在下崔世明，清河崔氏在长安之前在长安的负责人。”崔世明在山脚下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姜云明。 “哦？”姜云明微微一笑，把手中的辣椒袋子交给了校尉。“原来是清河崔氏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姜云明的话中毫不掩饰的透露着嘲讽。看来这崔世明来不是威胁他，就是认怂来了，不过按照世家的脾性认怂是不可能的了。世家啊，自处位置高了，总会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领取！ “侯爷不必如此，成者王侯败者寇，今日崔世明认栽了。但是侯爷要知道，一只狗，长大了也是狗，是斗不过老虎的。”崔世明笑吟吟的声音里透露着阴狠。 “唉，崔公子何必呢？这样真的很失身份的。”姜云明对崔世明的威胁毫不在意。“世家曾经掌控的粮食和盐还能拿得回来吗？”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盐价的平抑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好处，你真的是为了那可笑的天下苍生？我不信！” “哈哈，崔公子说笑了，我一个闲散侯爷，即便是有那么大的胸襟我也不想废那个劲和世家去掰手腕，不是掰不过，是太麻烦。之前你们家忘了叫啥的小子跑来威胁我，让我和你们合作酒的事情其实我不在意，因为你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但是盐价就不行了。”姜云明很好脾气，还给崔世明整理了一下衣领，但是却猛然间抓住了崔世明。 “六百文一斤的盐价太高了，我一个穷侯爷，吃不起，就只能自己想想办法了。”松开崔世明，拍了拍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姜云明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说你们世家盐和粮都握不住了，要是哪天朝堂上不再有世家的人会怎么样的。” 崔世明猛地抬头，怒目而视，双眼充满了血丝。“不可能！你做不到！” “谁知道呢？这盐，价格不是也下来了么？”姜云明笑的很开心，但是崔世明感觉姜云明的笑很寒冷。“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如我给你们提个建议吧。” 看着目眦欲裂的崔世明，姜云明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开心。 “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不如就放弃吧。放弃之后你就会发现什么都变简单了，这不好吗？” “哈哈。”崔世明不怒反笑，让姜云明有点迷糊。 “侯爷当初凭着一手曲辕犁和火药成了这大唐的新贵，但是世明估计侯爷自己也没尝试过吧？” 看着崔世明手里掏出来的东西姜云明双眼越来越大，满满的充斥着无法相信。 “草！弄死他！”姜云明撒丫子就跑，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被恐惧所包围。 “轰！”巨大的声浪夹杂着尘土推了姜云明一个跟头。 “呸！草的！玛德，这孙子疯了吗？”姜云明从地上爬起来，呸了一口嘴里的泥土。来到大唐这么久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前世的话“问候”一个人。 “校尉！校尉！” “在！侯爷！”校尉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有些鲜血，看样子是震伤了，怀中还死死地抱着玉米的袋子。 “看看大家都怎么样了！新收的粮食有没有损坏的！” “是！”校尉火急火燎的开始查看着随行的人，寻找着他们之前拿着的袋子。 “兄弟！兄弟！”姜云明抓着他身边的士兵，刚刚是他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兄弟，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咳咳。”姜云明抱着的金吾卫咳嗽了两声，咳出了血，还带着一些看不清的东西。 姜云明的心凉了半截，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咳咳。”又咳了两声，怀里的金吾卫笑了笑，带着痛苦的笑容很难看。 “侯爷您是好人，托托您的福，家里孩子今年能吃饱饭。咳咳！” “别说了，别说了。”姜云明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 “侯爷，我就是个大头兵，除了除了打仗啥也不会，您不一样。”喘气声越来越粗，说话也变得有些费力。“您是真心为我们的人，为了您死，值了！” “别睡，求你了别睡！”情绪崩溃，姜云明痛苦的大喊。“你TM别睡啊！” 第六十二章 准备 侯府的院子里，姜云明躺在躺椅上，任由林馨怡给他处理这身上的擦伤，宛如一个木偶。 现金/点币等你拿！ 那个金吾卫死了。他死了之后姜云明才知道他叫李善民，还有一个叫李根的也死了，和李善民是一个村子的。李善民是因为护着姜云明，而李根则是护着袋子里的东西。 李根怀里抱着的袋子是辣椒，姜云明认为最不重要的作物，但是李根却为了它死了，姜云明无法接受。 同行的四个人，只剩下了姜云明和校尉，校尉受了些震伤，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姜云明是受伤最轻的一个，李善民给他挡下了所有，他只是在摔倒的时候有些擦伤。 收到消息的李二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田家村，看到没有大碍的姜云明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看着姜云明双目无神的样子，李二轻声开口。 听到声音的姜云明看了李二以前，但是随即愤怒的站起身，指着李二的鼻子就坡口大骂。 “怎么回事？你问我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姜云明怒不可遏。“大唐皇帝陛下，您知道那孙子拿的是什么吗？火药！火药署的火药！你TM告诉我那孙子TM从哪儿搞来的？你TM还问我？” 姜云明第一次如此失态，说出的话更是让林馨怡浑身发抖，不停的拉着姜云明的胳膊。 “陛下，陛下。侯爷只是受了惊吓，再加上金吾卫因侯爷而死心里有些难受才无心妄言的。”林馨怡吓得赶紧跪在了李二的面前，不停的替姜云明说着求饶话。 李二皱起了眉头，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是看到林馨怡的求饶和姜云明的样子却也软了心。 “朕知道你心情不好，你先好好休养，等身子好了，心情平复了再来找朕。今日的事情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TM要个屁的交代，要交代的是两个枉死了的金吾卫！”姜云明看着李二离开的背影破口大骂，随手抓起一旁的药膏就扔了出去。“我去你M的吧！” 这一天，侯府中的姜云明愤怒，从田家村离开的李二也愤怒。 泾阳候府陆陆续续的来着人，进出的官员占了大唐高层的一半不止。房杜程以及长孙家都来了，甚至是李靖魏征，还有李孝恭也都派人来过。 姜云明一个都没有见，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一直到第二天金吾卫要送李善民和李根回家。 换上了一身白服，姜云明亲自驾车，载着李善民和李根回家。 都说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李根的家里父母早逝，还剩下了他大哥一家。李善民就不太一样了。 看着李善民年迈的母亲，年轻的妻子，年少的儿子，姜云明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年丧子，青年丧夫，年少丧父，人生最悲哀的三件事在这个家里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李善民的妻子李氏抱着儿子哭得失了声，但是老人只是默默的抹着眼泪，让姜云明有些不知所措。 整理了许久心情，姜云明才低沉的开了口：“老人家，对不起，李善民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您心里有什么怨气都可以朝着我来。” 听了姜云明的话，老妇人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而李氏则疯了一样上前拍打着姜云明，嘴里哭喊着姜云明听不清的话。 “回来！”老妇人站起身，猛力的顿了顿拐杖。“善民做的对！你给我回来！” 听着老妇人说的话，李氏停下了拍打姜云明的手，跌坐在地上。 “这是善民的命。”老妇人摇着头，让人心酸。“侯爷是好人，善民值了！” 人命啊，好不值钱。李善民的死除了换来了姜云明的命之外只换回来了一贯钱的安家费，一贯钱！还没有一头牛值钱。 没有再去李根家里，姜云明让校尉去姜府报备，李善民家日后的花销记载姜家的账上，直到孩子成年，李根家里则是给了五十两的抚恤。 ———— 崔氏派人来赔礼，送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姜云明见都没见就把崔氏的人关在了门外。赔礼？这么简单的么？越想越气的姜云明动身朝着皇宫而去。 没有理会承天门守卫的眼神直接进了宫，忽视了太监扯着那尖利的嗓音在后面喊叫着，姜云明直接进了两仪殿。 刚下早朝不久的李二在两仪殿里批阅着奏折，看着直勾勾冲进来的姜云明还有后面跟着的小太监。挥挥手屏退了太监，放下手中的毛笔，李二就这么看着姜云明。 “火药的事情查出来了吗？”姜云明干巴巴的开口。 “查出来了。”李二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姜云明来就是为了这事。 “人呢？” “死了，自尽。” “我知道了。”姜云明转身离开。 “你干什么去？”李二有些急了，他怕姜云明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回家。” “你”姜云明的回答出乎了李二的预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时间太早了，现在动不了手。等明年蝗灾过了，要么世家灭亡，要么就老老实实的让我给他们套上绳子！” 大步走出了两仪殿，留下李二一人在两仪殿内叹气。而远处跑来的李丽质看着姜云明的背影，却没有开口喊他。 出了承天门，回了田家村，不久之后姜云明就派人把一个消息传遍了长安周边，人们自带的凑热闹和没事儿唠唠嗑的属性也在不断扩散这这个消息。 泾阳候府收落叶、枯草、干柴等一类材料，十斤一文！ 一时间长安城沸沸扬扬，都不知道姜云明在搞什么东西。而世家的人更加的疑惑，他们刚刚吧姜云明惹了，还惹得不小，所以姜云明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在眼里，但是这枯叶干草能做什么？ 姜云明的一声令下，整个田家村都动了起来。青壮们被召集起来建房，没有在村里，而是在姜云明府邸对面的山上，没有人不愿意，很快就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村里的老少们纷纷上山捡拾亩柴枯叶，而妇人们则是拿到了侯府送来的麻，开始仿起了麻补。 一连串的动作搞得世家摸不清头脑。建房，枯木，仿麻，世家所有人都搞不明白这几件事有什么联系。而在外人看来姜云明好像疯了一样天天泡在了新建房子的工地上，连宫里来的老宫女都疯了。 侯爷啊，咱们就要大婚了，礼仪还没学得完呢！ 田家村仿佛和这世间格格不入一般的自顾自事，房子建好之后大量的树叶木柴等材料都送了进去，至此之后新房子的烟囱就没有停过的一直在冒着烟。 热火朝天的田家村日夜不停的忙碌，只在中途找过几个石匠和木匠之外就基本没有和外人接触过，而且新建的房子四周有士兵把守，进出都要搜身，与长安城内张灯结彩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仿若与世隔绝的田家村终于出来了人，是姜云明。经历了几天的轮班，姜云明终于取得了初步的成果，现在还缺一样东西。 进了明德门，姜云明思考了一下，让车夫朝着太平坊而去。姜云明很早就想去长孙无忌府上去拜会一下，虽然关系还算不错，长孙冲和他也玩儿的来，但是有事儿还都是长孙冲去田家村找他，正儿八经的拜访这还是第一次。不过话说回来，没写拜帖是不是有些草率？ 进长孙无忌家里就简单多了，能和自家少爷一起逛平康坊的人还能不认识了？没有要拜帖，也没有人不认识姜云明，门房直接带着姜云明进了院子。 长孙无忌在园中的亭子里看书，这不由得让姜云明犯嘀咕：夏天的古人是不是都在院子里看书才符合意境？李靖也是，这长孙无忌也是。 “你怎么过来了？”长孙无忌奇怪，虽然姜云明和长孙冲说过几次要来他家拜访一下，但是说了几次也没来，长孙无忌就没再当回事了，毕竟朝堂上的人都知道姜云明在这长安城就去过李靖家里一次，在长孙无忌看来这就是李靖太低调了让姜云明产生了好奇而已。 “老早就跟臭虫说要过来，但是一直也不愿意过来，主要是这又是拜帖又得看日子的太麻烦了，我是个懒散的人，还是活的自由点好一些。” “懒散？不见得吧？这田家村这两天可是在长安出了名的勤快。”长孙无忌笑着揶揄了姜云明几句。 “我这也是没办法，世家的手伸得太长了，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有人死在我面前，感觉挺新奇的，想再看一次，就是不知道世家是不是也愿意配合。”明明是微笑着说的话，但是长孙无忌却感觉像是三九天里的寒冷。 “说说吧，我能帮到你什么。”许久之后长孙无忌才驱散了那一丝寒冷的感觉，对着姜云明说道。 “没什么，现在还不能出手，明年还有大动作，现在就是先给世家放放血而已。也不需要您帮我什么，就是马上要结婚了，感觉心里有点儿浮躁，来您府上借一套四书五经看看，平静一下心情。” “看书？你不是连字都不会写么？看什么书？”长孙无忌满脸的怀疑。 “再说一遍！我不是不会写字，是不会写大唐的字！而且这和我识不识字没什么关系！”看着长孙无忌怀疑的表情姜云明感觉到很憋屈。虽然不是985、211的重点大学毕业，但是咱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吧？看不起谁呢？信不信背个唐诗三百手给您老听听？ 这事儿也就想想，别说唐诗三百首了，就是整个古代的诗词都加起来姜云明也背不下来一百首。 虽然很怀疑，但是长孙无忌还是让侍女去取了一套四书五经。姜云明接过来随手翻了翻就感觉脑袋发晕，繁体字，还是手抄板。 “行嘞，东西到手了我就不留了，对了给您留个话儿，明年要是家里不够吃的就让臭虫来我家吃饭。” “去去去，寒碜谁呢？老夫堂堂一个国舅爷还吃不上饭了怎么？” 第六十三章 长安同庆 听着长孙无忌的话姜云明心里有了底。看来蝗灾的事情李二连以往最信任和最亲近的长孙无忌都没有告诉，也不知道是在顾虑什么。李二不告诉别的官员姜云明可以理解，但是没告诉长孙无忌还真是让姜云明有点惊讶。 姜云明挥了挥手，边朝门外走着边说着：“行了。既然您不知道就不和您瞎白话了。九月十九是云明和长乐大喜的日子，到时候别忘了，您要是不去让臭虫去也行。” “走吧走吧，不去也得去的，你小子净说些废话。” 抱着长孙无忌给的四书五经，姜云明坐在马车上想着给李二一个惊喜。 ———— 九月十八，李二诏令长安，罢朝三日，解除宵禁。 李二给李丽质准备的嫁妆远远超过礼制规定的数量，甚至是接近了两倍，魏征苦谏三次都被驳回，最后是在杜如晦一众国公的劝说之下才放弃。 从长乐宫到宫门，从宫门到城门再到徐家村，整整一路都挂上了红绸。西市摊贩收摊，东市商家闭门，整个长安城似乎都在期待着明日的婚礼。 九月十九。 一大早程处默、杜荷、房俊、长孙冲四人就冲进了姜云明的房中，掀了姜云明的被子。幸亏因为今天要大婚，林馨怡没有陪着姜云明一起睡，不然姜云明怕不是得挖了这四个孙子的眼。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免费领！ 一脸迷糊的看着这四个人，姜云明差点没认得出来他们。姜云明估计油头粉面这个次就是为了这四个人今天的装扮发明的。 “你们这是干啥？”抱着被子的姜云明有些迷糊的看着四人。 “起来啊，你今天结婚啊！”程处默冲着姜云明叫喊着。 “我知道我今天结婚，我是说你们四个自是咋的了？这么这幅鬼样子？” “鬼样子？别高兴，你一会儿也是这个鬼样子。”杜荷一脸的不满，他一大早就被自己母亲弄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 ？？？你们在想屁吃，本少爷才不会向你们一样。姜云明心里的话还没说出口，看到了门口进来的人就憋了回去。 “杜伯母？你怎么来了？约定好的不是称伯母吗？”看着进来的杜夫人姜云明有点儿迷茫。 杜夫人的脸色僵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笑着说：“你称伯母今天早上腿疼的毛病又犯了，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怕耽误了你的吉时就找我来给你装扮了。” 杜夫人那一瞬间的不自然没有逃过姜云明的眼睛，其实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就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程咬金的大夫人早丧，现在当家的是后娶的二夫人，姓崔。 没有去找不痛快，姜云明起身穿衣，杜夫人朝着门外招招手，好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进来，姜云明看那样子觉得应该是喜婆之类给他穿衣打扮的人，只是这些人脸上的笑容总是让姜云明不自觉的想起平康坊的老鸨。 在众人簇拥着服侍下，姜云明穿上了大红色的喜服，那几个神似老鸨的女人凑上来开始给他画眉，抹粉，还有胭脂是什么鬼？ 没过多久姜云明终于明白了杜荷的话，他感觉那些人在他脸上刮了三层大白，自己的脸都是僵硬的。杜荷看着变得和他一样的姜云明哈哈大笑，姜云明感觉杜荷脸上的粉都笑掉了。杜荷一边笑一边挤眉弄眼的和程处默等人说着：“你们说一会儿长乐公主还能认得这新郎官儿不？” 没有理会一旁揶揄的四人，姜云明带上了那骚气的大红花，视死如归一般的上了马。大门外，田家村的男女老少，可以说只要是能走得动的都来了，村长站在门口，笑着抹眼泪。 姜云明本想下马和村长说两句，但是被村长拦住了，说是不能耽误了时辰。 看了看天，刮了三层大白的功夫已经快到午时了，而钦天监算的吉时是未时。姜云明没有坚持，接亲的队伍开始动了起来。 李二准备了其他公主两倍的嫁妆给李丽质，结果就导致结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一大半的人都是去抬嫁妆的。大牛在前面给姜云明牵马，毕竟算起来大牛算是姜云明在大唐的“发小”了。 田家村外到长安城的一路上都站满了人，四里八乡的人都来围观这场算得上是前所未有的婚礼。托了土豆和红薯的名气，很多人都知道了大唐这位新晋侯爷的作为，长安城外一路上的百姓们都真心实意的祝福着姜云明。 “来了！” “泾阳候的接亲队伍来了！” 坐在马上的姜云明不停的给四周的乡亲们拱手示意。祝福声，起哄声，还有恭贺的声音络绎不绝，隔着老远都能听得见，姜云明就算是走远了还能听得见人们的议论声。 明德门今日罕见的三门齐开，就为了迎接姜云明进城接亲。 长安城万人空巷，姜云明觉得可能长安城所有的百姓都到了这朱雀大街了。一路上的所有人家都挂着红绸和大红灯笼，热闹的程度可能只有上元节能与之相比了。 到了承天门，李承乾带着一众弟弟妹妹堵住了姜云明，李泰欢蹦乱跳的让姜云明作诗，还说这是催妆诗，是传统。 What？还特么传统？我怎么没听说过！再说你们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姜云明一脸懵逼的问长孙冲等人：“传统？不是蒙我的吧？” “真的。”长孙冲说的很认真。 “作不出来怎么办？要不我们冲进去？冲进去的话算抢亲不？”姜云明一脸认真的说着，只不过说出来的话让长孙冲四人有些发抖。 娘的，谁活腻了啊跟你冲进去？你是不会怎么样，但是面前站着的都是皇子级别的，陛下不会怪罪你可说不准会怪罪我们！ “啊哈哈，开玩笑，开玩笑的。”姜云明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随即苦思起来。 看着姜云明苦想了好一会儿，李承乾刚想说算了，姜云明就开了口。 欢颜公主贵， 出嫁武侯家。 天母亲调粉， 日兄怜赐花。 催铺百子帐， 待障七香车。 借问妆成未， 东方欲晓霞。 李承乾听着姜云明念的诗有些发呆，他没想到姜云明能作出这么一首诗，刚想为难一下姜云明让他再作两首，却还没开口就被李泰吓了一跳。 “好！好诗！”李泰兴奋的跳了两下。李承乾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葫芦瓢，还想着难为姜云明一下，这都叫好了还怎么开口？ “哦吼，让开都让开，接公主了！”程处默叫喊了起来，李承乾等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开了路，结亲大队朝着长乐宫浩浩荡荡的前进。 长乐宫，李二和长孙端坐在高堂之上，见姜云明走了进来二人都是站起了身。 本来结亲还有这更加繁杂的礼仪，但是李二今天破了例，没有为难姜云明，只是看着姜云明的眼神有些复杂，有些感慨。 “子之出世带给我大唐一片繁荣的前景，丽质是朕的嫡长女，也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今日你们二人结成连理，希望你能够好好待她。” 相比李二的嘱咐，长孙的则显得唠叨了一些。儿子成亲和女儿出嫁毕竟是不一样的。虽然早早就定下了二人的婚事，姜云明的府邸离长安也不远，但是长孙还是哭的泪眼婆娑。 “丽质，今日之后你就为人妇了，咋也不是那个可以哭着鼻子找父皇母后的小孩子了。出嫁从夫，以后云明就是你的天了，你要好好的和他过日子，好好持家，母后希望你们伉俪情深，百年好合。”长孙说着就转向了姜云明。 “云明，本宫一直觉得你是个懂事儿的孩子，丽质交给你我很放心，但是还是希望你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以后千万不要负了她。” “娘娘请放心。”姜云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长孙的泪水带着李丽质也哭了起来，就连李承乾和李泰的心里也有些复杂，小时候那个天天哭鼻子的妹妹就要嫁人了。 “吉时已到！”太监特有的尖利嗓音响了起来。 李二和长孙起身送姜云明和李丽质出了长乐宫，看着姜云明上了马，李丽质上了彩轿。 天子休朝三日，长安城解除宵禁普天同庆，太子亲自送嫁，前无古人的规模和礼遇标显着这场婚礼的与众不同。 长孙的身子不方便，李二独自一人登上了承天门的城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渐行渐远。 出了宫门的接亲队伍惹得朱雀大街上的人们喧闹了起来。姜云明的名声在长安无人不晓，储君送嫁更是让人们明白了李二对姜云明有多重视。百姓们不约而同的欢呼了起来。 百姓们看着姜云明坐在高头大马上渐渐远去，但是身后抬嫁妆的人却依然一眼望不到头，都震惊的谈论了起来。 长长的嫁妆队伍远超礼制上公主出嫁的嫁妆数量，人们在震惊的同时也高声叫好，在百姓的心中，带来新粮的姜云明值得起。 长长的队伍拖了很远，在队首的姜云明和李丽质乘坐的彩轿已经到了田家村后面的人还在络绎不绝的往里进。 田家村里的空地上摆满了桌椅，只要来的就能坐下吃饭，有雨前的龙井茶，有程家酒坊的蒸馏酒，皆是不限量。 下了车的姜云明本以为结亲这就结束准备开席了，但是跟着车队来的喜婆和宗正寺卿的话让他有些崩溃。 这才刚刚开始，结亲的是完了，但是结婚的礼仪还没开始呢！ 第六十四章 洞房花烛 听着喜婆和宗正寺卿解说礼仪，姜云明有一种拿醋布呼二人脸上的冲动。这俩人是两口子吧？都是管礼仪的，说了半个时辰了还没停！我就是娶个媳妇，又不是封狼居胥泰山封禅，你搞得这么麻烦干什么！ 二人罗里吧嗦的说了不知道多久，姜云明有一种梦回后世听领导训话的感觉。好不容易终于听宗正寺卿说准备拜堂了姜云明才精神起来。 没有亲人，杜如晦坐在高堂上，算是姜云明的父辈，桌子上摆着奶奶的灵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看着侍女映雪搀着李丽质进了新房，后面想跟着过去的姜云明被众人拦了下来。 “干啥去啊？这么着急啊，还没敬酒呢！你不会是想吧所有的人都交给我们哥儿几个吧？”程处默一脸你要点儿脸的表情。 姜云明撸撸袖子，娘的，劳资一个鲁省人还怕跟你们喝酒？来吧！ 最终姜云明还是没有喝醉，并不是别人喝不过他，而是因为能坐进新侯府的人都是熟人。杜如晦，长孙无忌还有李靖这种的，大喜的日子没有人会为难他，装模作样的让他喝了几杯就放他走了。 姜云明火急火燎的跑进了后院，不是着急进新房，而是先去洗了把脸。脸上这三层大白搞的他很是难受，这九月的天气还很热，他怀疑这大白下面存着一包汗水！。 洗过了脸，姜云明清清爽爽的进了新房。李丽质端坐在铺着大红被子的床上，头上蒙着红盖头。 房中除了李丽质和侍女映雪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按理来说还应该有个人陪着他们挑盖头的，看来是让李丽质赶走了。 “哟，驸马爷来了，快挑盖头吧。”映雪看着姜云明走了进来就笑着说道，坐在床上的李丽质听了映雪的话顿时紧张了起来。 映雪端来一个大红色的漆器，上面架着一杆玉如意。不是用秤杆子挑么，怎么是玉如意？娶公主才有的待遇吗？ 拿起玉如意，轻轻地跳开了李丽质头上的盖头。大喜之日经过精心装扮的李丽质更显绝色，让姜云明都有些看呆了。 看着姜云明呆愣的模样，李丽质的脸犹如火烧一般迅速蹿红。 “驸马爷，别看了，喝合卺酒了！”映雪笑着推了推呆愣的姜云明。 “哦哦！”姜云明回过神来，端起了托盘上的合卺酒。 卺，一种瓠瓜，味道很苦，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而又以线连柄，新郎新娘各拿一瓢饮酒，同饮一卺，象征婚姻将两人连为一体。 喝过了合卺酒，李丽质有些害羞的说道：“夫君，可否先容丽质将这首饰都摘下来。” 姜云明被这一声夫君叫的心都酥了。活了算是两辈子，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更别提有人用这种柔柔的声音叫自己夫君了。 痴傻着点了点头，看着李丽质坐在梳妆台前，映雪给李丽质卸着身上的首饰。 卸完了首饰，李丽质还洗了洗连，祛除了脸上的脂粉，回头看着姜云明，见姜云明还是如痴傻一般的站在那里，不由得轻笑了两声。 李丽质拉着姜云明坐在了床边，映雪取来了一个锦盒。李丽质打开锦盒，里面的东西让姜云明有些傻眼。 里面慢慢的都是地契，其中就有好几家他熟悉的，之前卖盐的时候曾经用到过的店铺，还有一些珠宝，向来是长孙喜欢的，到了这闺女出嫁才送给了李丽质一些。 就在姜云明和李丽质翻看着锦盒里的东西的时候，映雪偷偷的捅咕了李丽质一下，面色羞红。 “公公主，还有那压箱底的东西，今晚要用的。”听了映雪的话李丽质也羞红了脸，弄的姜云明在一旁摸不着头脑。 “什么东西啊？”姜云明开口问着映雪。 【收集免费好书】关注vx【】推荐你喜欢的小说，领现金红包！ “就就是今晚要用的。”映雪羞不可抑，小脸如同火烧一般。 姜云明顿时好奇了起来：“拿来我看看。” 映雪从箱子中取出了一个用白色绢布包着的东西交给了姜云明。姜云明打开一看就傻眼了：压箱底是这个意思吗？后世的人都理解错了？ 只见打开的白色绢布上放着一本书，上面画满了小人儿，这TM就是一本春宫图！ “那娘子，我们试试？”一声娘子叫的李丽质浑身酥软，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急不可耐的吹了灯，按住了李丽质想要把那白娟铺在床上的小手就想拉着李丽质到床上去。 “夫君，这个明早要拿出来的。”李丽质娇嗔一声，带着对姜云明动作的不满。 “没事，家里没有长辈你给谁看？”猴急的一把把李丽质拉到怀里。 没有顾忌站在床边满脸羞红的映雪，纱帐里传来了嗯嗯啊啊的声音。 月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了屋内。时光缱绻，岁月安然。 天微微亮，不知道是谁家的公鸡就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姜云明完全没有听见，反倒是映雪先醒了。 映雪昨晚就在门口的软塌上睡了，要是在很长时间以前那是林馨怡的位置。看着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条肉虫，映雪的脸哄了哄，低着头悄声出了门。 天光大亮的时候，一缕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正好洒在了李丽质的脸上。眯着双眼，李丽质半梦半醒的看着四周。身下不一样的触感让李丽质猛然间反映了过来，看着将自己抱在怀中的姜云明，李丽质有些羞怯，也带着一丝的幸福。 没过多久李丽质突然想起来新妇大婚第二日早起要拜见公婆的！这大唐所有的女子都是，即便是公主，除了几个极为骄纵的之外其他人也都是这么做的。不过自己好像没有公婆？那怎么办？直接回门么？ 李丽质还在埋头苦思的时候姜云明也醒了，姜云明一睁眼就是满目的雪白，晃了姜云明一下，随即就龙精虎猛的翻了个身，把李丽质压在了身下。 “呀！夫夫君，天亮了，该起了。”李丽质羞怯的说着，声音小的姜云明都几乎听不见了。 “起什么？又不用拜见公婆。春宵苦短日高起，娘子我们继续吧！” 站在门外刚准备进来的映雪听着屋子里再次响起的靡靡之音，面红耳赤。 等新婚夫妻起床的时候是真真正正的日高起了，李丽质感觉腿脚有些发软，府中的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令她不自在，仿佛都在说着她。 其实姜云明觉得宫里的御厨没有自己府上的厨子出色，但是新婚第一天的早饭是李丽质陪嫁的御厨做的。大大小小的盘子摆在桌上，也不知道这算是早饭还是午饭。 李丽质端起了一碗粥放在姜云明面前，然后才给自己拿了一碗。一边喝着粥一边抱怨着姜云明乱来，明明都已经起晚了还要再来一次。 姜云明大大咧咧的喝着粥，嘴里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事，习惯了就好。” 随口的一句话差点让李丽质呛着。习惯就好？这要是天天这样自己还怎么在这个家里树立威信？ “夫君~！”李丽质拉长了声音，让姜云明感觉嗲嗲的。“丽质可不能天天这样的，丽质现在是姜家的主母了，要掌家的。夫君若是想就让映雪伺候你吧。” 李丽质的一席话让映雪脸上的红霞腾的就升了起来，姜云明一口粥就喷了出去。 虽然一早知道公主的陪嫁侍女有这么个潜规则，但是听着自己的媳妇儿亲口说出这话的时候还是很意外，这就是古代男人的生活么？ 姜云明正胡思乱想着，李丽质瞥到了站在一边的林馨怡。姜云明结婚了，她不敢再站到姜云明的身后了，更遑论以前还在姜云明的要求下没有主仆之别的一起落座吃饭。 李丽质看着透着些许憔悴的林馨怡，看来昨晚让她很是煎熬。没有理会姜云明，李丽质柔柔的拉着林馨怡坐下，还亲热的让她不要客气，看着林馨怡拘谨的样子，李丽质摘下了头上的发簪给林馨怡插上，在她耳边嘀咕着什么。林馨怡的脸色才渐渐好转。 没有理会她们女人家说的什么，用脚趾头想以李丽质的性格肯定是宽慰林馨怡，许她以后依旧贴身侍候自己，说不定还许下了个小妾的名额。 安抚好了林馨怡的李丽质开始殷勤的给姜云明布着菜，一边夹菜还一边介绍。 “夫君，这是安东都护府那边进贡的鹿肉，吃了补身子；这是前些日子璥王叔送进宫的，跟我陪嫁的御厨做这个很好吃的。” 听着李丽质不停的讲解这，姜云明感觉虽然自己先封了伯爵有升了侯爵，但是TM哪里有一丝丝的贵族样子，吃的都那么糙。 “馨怡啊，仓库的钥匙在哪来着？一会儿你拿给丽质吧。丽质，仓库北面靠着暖气的地方哦对了，宫里没有暖气。馨怡你有空儿带丽质去看看，仓库里的东西别的无所谓，北面放的种子别弄没了。”姜云明一边吃一边说着。说到了种子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李善民，心情有点儿低沉。 “丽质，之前的那个金吾卫，保护我的那个，叫李善民，我说过每个月他家的花销我们府上负责，直到他孩子成家，你到时候别处理不好。” 李丽质柔柔的抚着姜云明的后背，安慰着他：“知道了夫君，你就放心的交给丽质吧。” “嗯。”姜云明点了点头。“好了今天不说这些，我吃好了，娘子你要是吃好了咱们就准备准备回门吧。” “嗯。”说到回门，李丽质有些羞怯，从少女到人妇的转变她还要慢慢的适应。 第六十五章 回门礼 李丽质让人收起了桌上的饭菜，开始准备着回门。和映雪还有林馨怡给姜云明换上了一套新衣服，这是回门装，一定要准备的。换好衣服，李丽质想要去给姜云明准备混回门礼却被姜云明伸手拦住了。 “不用了，回门礼我准备了，你父皇肯定喜欢的。” “嗯？夫君什么时候准备的？怎么丽质没有看到啊。”李丽质有些疑惑，从早上起床姜云明就没离开她的视线，他哪里准备的回门礼？ “前几日准备好的，一直想给你父皇送去，结果因为婚礼的事情一直没去，今天正好了。” “什么我父皇，夫君你也该称呼父皇的。”李丽质嗔怪着拍打了姜云明两下。 “行行行，咱们父皇！这个可以吧？”姜云明笑着握住了李丽质的小手。 李二的礼物准备了，但是长孙的礼物还没有准备，姜云明想了想，取了一小瓶酒精出来。 李丽质看着姜云明的动作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只见姜云明让人去外面摘了一些菊花，碾碎了放进了盛酒精的小瓶子里，然后跑进了厨房，让下人生起火来。 锅中加满水，姜云明把瓶子坐在了水里，等到水沸腾之后取了出来，用布过滤掉了菊花残渣，然后把小瓶子递给了李丽质。 “闻一闻。”姜云明看着满脸问号的李丽质。 听了姜云明的话，李丽质耸着小鼻子凑了上去，随即双眼一亮。“这是菊花香！” “是的，只是不能长久保存，过段时间这香气就会挥发掉，不过应该也能保存一段时间，这香水洒到身上能持续很久的，相信母后会喜欢的。”注1 “是呢。”李丽质高兴地看着小瓶子，双眼中除了高兴还有着一丝的不舍。 看着李丽质心疼的模样姜云明感觉有些好笑。“别不舍得了，等过些日子夫君再给你做，各种花香的都能做，只不过想要那种能够长久保存的还要费一些时间去研究，这个就当回门礼送给母后吧。” “嗯呢！”听了姜云明的话李丽质欢快的应着。 带着映雪和林馨怡，姜云明和李丽质准备新婚的回门。托了李丽质的福，姜云明现在出行也是四马驾车了（尚有争议，诸位当个玩笑看看就行）。 出了府门，路遇田家村的人都会和姜云明打声招呼，李丽质也来过几次田家村，但是依然被这融洽的关系所打动。 一直进了明德门，侍卫没有盘查，四马的车，用脚指头想也是昨天大婚的长乐公主。朱雀大街上来往的人们纷纷让路，待到马车走过之后又开始低头议论起来。 一路走过朱雀大街，进了承天门。守卫们默契的当做没看到。 长乐公主大婚，李二休朝三日，今天是最后一天，就等着这新婚的二人回门了。 立政殿里，长孙正拉着李丽质的手说着悄悄话，说担心的话还不至于，毕竟也没有公婆，能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二和姜云明则是坐在一边喝着茶，各自看着自己的老婆。 “现在你也成家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跳脱了，做什么事之前都要想着自己的家人。崔世明的事要是受伤的是你的亲人你怎么想？” 李二很快就把自己代入了老丈人的角色里。以前对姜云明说教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李二看着就生气。 端起茶杯却没有送到嘴边，姜云明看着和长孙说着悄悄话的李丽质缓缓地说道：“是啊，不一样了。以前总想着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死了的话说不定灵魂还会回到我母亲身边看看，现在不行了。牵挂啊，有了牵挂，这人就有了弱点。” “你小子看问题总是这么尖锐，一针见血。”李二也随着姜云看着自己的老婆和闺女，语气有些感叹。“你的人和你说的话总让人感觉有些违和，即便是这么长时间了朕还是有些不习惯。” “您这就是刻板印象！”姜云明白了李二一眼。“对了，那是回门礼，给您的。” 姜云明抬了抬下巴，意指桌上用布帛包裹的方方正正的礼物。 “呵，回门礼？朕本想着你会空着手来。”李二笑着拿了过来，解开了外面的布帛。 “嗯？四书五经？”看着布帛下面的四书五经，李二的连瞬间就拉了下来。“你回门礼送这个？朕会缺这个？” “送您的不是书，而是里面的内容。”姜云明摇摇头。 “内容？朕又不是没读过四书五经。”李二说着翻开了最上面的《大学》，然后手就僵住了。 “嗯？怎么有些不太一样？” “这是印刷的。” “印刷？”李二满脸的问号。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公众号【】抽红包！ “嗯，最开始是民间用来印刷神像之类的图像，就是在一块石板或者木板之类的东西上雕刻出需要的图形，然后用刷子刷上墨再把白纸盖在上面，这样墨迹就会粘在纸上，一张图就印好了。” “那岂不是说？”李二的反应很快。 为什么世家能够经久不衰，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朝堂上大部分都是他们的人。因为普通百姓家中没有书籍，而纸张又太贵了，所以一本抄写的书基本都是几百文。如此的高价之下哪个百姓家里能读得起书？再加上世家有意控制，即便是有钱的商人也很少能买得到书籍，说到底还是垄断，世家垄断了知识。 “就是您想的那样。我把常用的字单独雕刻出来，所以只要重新排列一下顺序就可以印刷别的书籍。全套的四书五经只需要一套雕版活字就可以印刷。” “你想要把这书在整个大唐推广吗？”李二眉头紧皱。“可是纸张呢？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您看看您手里的书，和您平时用的有什么区别。”姜云明丝毫不在意李二的话。 “区别？有些粗糙，这是？”李二捻了捻书页，感受到了纸张表面的不同。 “前些日子田家村不是在收落叶嘛，就是用那玩意儿搞出来的。和蔡侯纸相比造价更低了，因为原材料更广泛了，产量也就更高一点。”姜云明给李二解释着这新纸。“要是想要更好品质的纸可以用竹子，不过现在只是让平民百姓们能读得上书，所以用这个就挺好。最重要的其实不是纸，蔡侯纸的价格已经很低廉了，主要是书，到时候还需要借皇家藏书一用。” “嗯，这倒是。这纸虽然比不上宣纸，但是用在这里确实正好了。以往苦于书籍手抄太过繁杂，所以百姓们买不起，现在有了你的活字就好说了。” “嗯，只要铺开了就好说了，到时候再用您老丈人家的方法选拔人才，长而久之这世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必定越来越小。” “老丈人？”李二愣了一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长孙晟，但是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隋炀帝杨广。 李二翻了个白眼，一巴掌糊了姜云明一个葫芦瓢，没好气的说道：“不是让你收敛一点么？什么你都敢说？” 挨了一下的姜云明撇了撇嘴，古人就是麻烦。 临近傍晚的时候在宫里吃了一顿回门宴，长孙爱不释手的拿着香水，一边贪恋的闻着，一边毫不吝啬的夸着姜云明。 而姜云明在想李二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为什么几次在宫里吃饭感觉都这么难吃？明明丽质陪嫁的厨子做饭挺好吃的，都是御厨，怎么就差别这么大？给皇帝做饭的还不如给公主做饭的？ 吃过了回门宴，在李二和长孙不舍的目光相送下，这新婚的夫妻离开了皇宫，回到了自己的小家。 “夫君，母后真的很喜欢那瓶香水呢！”李丽质抱着姜云明的胳膊娇声的说着。 “是嘛，母后喜欢就好。”姜云明揣着明白装糊涂。 “哎呀，我说母后很喜欢呢。”李丽质看着姜云明的模样不由得提醒着他。 “那不是很好吗？”姜云明装着一脸迷茫的样子。 “哎呀，夫君你知道的。”李丽质一脸不依的摇着姜云明的胳膊。 “哎哎哎，别摇了别摇了，再摇我可抱你回房了啊。”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异样感受，姜云明一把将李丽质抱在了腿上。 “回房？”李丽质有些疑惑，但是随即就感受到了自己坐着的地方有什么异样，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 李丽质红着脸拍打着姜云明，姜云明一把捞过了那一双柔荑，把嘴靠在了李丽质的耳边。 “改天我就给你弄香水，不过菊花香不太适合你，等到春天百花盛开之际再给你弄其他香味的。不过嘛，现在咱们要干正事。” 姜云明说话时带起的气流吹过李丽质的耳垂，让她感觉浑身酥软提不起一点儿力气来，口中喏喏低语着：“什什么正事？” “你说呢？”姜云明在李丽质的耳边吹着气，李丽质的反应让他感觉很新奇，以前只是在某些意Y小说中看过。 “丽质丽质不知道。” “不知道？丽质你现在可是姜府的当家主母，你说不知道？”姜云明猛地抱起李丽质冲向了卧房，带起了李丽质的惊呼声。 第六十六章 朝堂 正道的光，照在了姜云明的腚沟子上。 九月的天，天亮的还不算晚。姜云明睁开双眼，目之所及让他差点再次忍不住化身禽兽。 摇了摇头，拉过薄被盖住了李丽质的身子，起身准备下床洗漱。 轻微的动作惊醒了李丽质，迷蒙着双眼看着毫无遮掩的姜云明起床，随即睁大美目，一脸羞涩的盖住了小脑袋。 很快李丽质惊呼一声：“哎呀，怎么又这么晚了，夫君都怪你。” 说着话，李丽质起身想要伺候姜云明穿衣，但是却被姜云明一把按在了床上。 “别起了，你要是起来那咱俩又得睡到正午了。” 李丽质顿时明白了姜云明话里的意思，虽然很害羞但是还是把外厅的映雪叫了进来。 映雪一进门就看到毫无寸缕的姜云明，惊呼了一声，但是很快就反映过来李丽质叫自己进来想做什么，于是忍着羞涩开始伺候姜云明穿衣。 唉，万恶的旧社会。 洗漱完毕的姜云明嘱咐映雪照顾李丽质，随即就出了卧房。这个时候的太极殿已经开始早朝了吧？不知道自己现在过去会不会已经退朝了？ 坐着马车进了皇宫，姜云明优哉游哉的来到了太极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嗯，还没退朝。 没有惊动任何人，姜云明悄声进入了太极殿，站在了那个他熟悉的位置上。文武百官没有注意到这朝堂上悄无声息的就多了一个人，但是却被高坐在上的李二看到了。 李二没有说话，继续听着官员们上奏。朝堂上的氛围一如既往，时不时的有人争执，时不时有人劝谏或者上奏。 一直到李二喊出那句“诸位爱卿可还有奏？”之时姜云明才站了出来。 “陛下，臣泾阳候有本奏！” 文武百官惊悚的看着后面站出来的姜云明，这位爷啥时候蹦出来的？上朝的时候没看见啊？ “什么陛下？”李二皱起了眉头，语气不善的说道“叫父皇，自称该是儿臣！” “哈哈哈。”百官们轰然大笑，其中以程咬金的笑声最明显。 姜云明没想到李二还皮了一下，无奈的顶着文武百官的笑声硬着头皮道：“启禀父皇，儿臣有本奏。” “有本就奏！” “臣儿臣请父皇重开科举！”姜云明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骚乱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崔思安看了姜云明一眼，随即又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 看着议论纷纷的百官，姜云明继续开口道：“眼下我大唐内有占城稻，曲辕犁还有新粮，对外则有火药火炮，儿臣认为是时候招揽天下英才助我大唐成就万世基业。” 本以为会跳出来激烈反对的世家并没有出现，姜云明有些摸不着头脑。是自己想太多了？还是世家认为对知识的把控到了无所畏惧的地步？ 纷乱的朝堂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看着不做声的众人，李二刚准备开口却看见一个人站了出来。 “老臣反对！” 姜云明看了看这个老头儿一眼，好像是当初吧西湖茶园输给自己的老头儿？崔家，叫啥来着？ 没有理会姜云明诧异的眼神，崔思安继续开口说道：“陛下，科举重启恐会带来一些乡野粗人，若是闹了起来怕是陛下的名声有损。” “崔大人此言差矣。”嗯，崔氏的叫崔大人应该没错。 “想当初太公姜尚也是从乡野之中走出，卧龙先生也是如此。崔大人如何能用乡野粗人这粗鄙之语呢？” 崔思安被姜云明一句话噎得死死地，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我就说了个乡野粗人你就拿姜太公和诸葛亮来噎我，一上来不走流程就直击要害，你丫的是不是玩不起？ 崔思安说不出话来，杜如晦却站了出来。 “陛下，驸马所言极是。乡野之间从不缺乏能人异士，臣附议！” 杜如晦带头，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一众文官也都表示支持。李二看着下面站出来支持的官员们，直接顺势拍板定了下来。 姜云明感觉有点儿不敢相信，这就成了？ 退朝之后的两仪殿，李二把姜云明和长孙无忌等人都叫了过来。看着毫无形象找东西吃的姜云明，李二一脸的无奈。 “朕昨日和你说的你这就忘了？” “嗨，没事儿。这不是每外人么？您看我在朝堂之上不是挺规矩的么？”姜云明丝毫不在意李二那有些不满的语气，自顾自的往嘴里塞着糕点。这是桂花糕？果然不负盛名，真好吃。 看着李二无可奈何的表情房玄龄站出来给李二解了围。 “驸马今日上奏重开科举所为是何？” “房伯伯你可别。”听着房玄龄的称呼还有那文绉绉的语气姜云明就感觉头皮发麻。“您还是叫我云明就行了，我就结了个婚咋就变生分了？” 偷瞄了李二一眼，见李二脸上丝毫没有不渝之色房玄龄才放下心来。 “那云明，你推广科举到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知道能够真正的任用乡野人才是很难的。” “我知道很难。”姜云明没有停下吃东西的举动，嘴里塞满了糕点导致说话有点模糊。“所以这算是给世家下了个套儿，等到事情发展起来世家就没办法了。至于这事儿最关键的东西现在在陛下手里。” 姜云明说着话李二也把昨天的四书五经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房玄龄等人一人一本翻看了起来。 “我记得科举考试主要的内容就是这些东西吧？这些书一本的成本价是五十文。” “五十文。”长孙无忌震惊的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可能啊。”姜云明费力的咽下了口中的糕点，早上没吃饭，这会儿可算是吃饱了。喝了口茶，继续开口道：“这就是前段时间田家村收集枯叶的成果，至于印刷的事情诸位伯伯可以参考民间印刷神像的方法。总之这一本书的造价现在是五十文，但是随着后期数量的增加成本会越来越低，日后大唐的书籍降到十几文不是空想。” “怪不得你说是给世家下了个套儿。”长孙无忌喃喃的说道。“日后大唐无饥馑之忧，书的价格又会降到如此之低，那就势必导致大量的平民子弟从小就可以学习，届时在配以科考之举，环环相扣啊！” “可是即便是所有事情都顺利的进行，那么科举考试的时候如何能够不让世家做手脚？”房玄龄感觉并不是很乐观，眉头紧锁。 “这个简单，科考之时安排多人监考，规定考生的名字统一写在试卷的左侧或者右侧都可，所有考生交卷之后把写有名字的一侧缝起来，批卷完成之后在朝堂上当着陛下和百官的面打开。同时考卷之上不得有任何污损，凡有污损者皆按照暗号处理，考卷上有暗号者、不按要求填写姓名者成绩作废。” 姜云明按照后世考试的方式提出了科举防作弊的方法，一时使得两仪殿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许久房玄龄才开口赞叹。 “不错，心思缜密，从收卷之后名字全部封闭无人能看，可以最大限度的防止有人在其中捣鬼。” “嗯，的确是。没想到云明你还有如此心思。”杜如晦和出声附和。 “还有一点就是考试要加题。”姜云明提出了他心里一直以来都有的想法。 “加什么题？自古以来文人士子谁不是习读四书五经，还要加什么？”长孙无忌有些奇怪。 “你们想啊，科举考试是为了什么？选拔官员吧？既然是选拔官员就不能单单以四书五经来作为依据，更重要的是个人的决断能力。凡是当官的都要处理各地的案件、灾情等等等等，那我们何不在考题中加上某些案件或者某些事件，让考生们谈谈自己会怎么做，这样即便是某些考生的四书五经不是很精通，但是在决断朝事之时有着独特的天赋和见解，那么我觉得也可以考虑将其任用。” 姜云明的话打破了所有人一直以来的框架，让李二等人感觉难以接受的同时却感觉很有道理。 看着李二等人陷入沉思，姜云明再次抛出了一个大炸弹。 “不单单是科举，我觉得还可以设立武举。” “武举？”大唐的文武之争向来就有，所以听到武举两个字的时候长孙无忌一众人很警觉的抬起了头。 “对啊，有道是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大唐虽然以武立国不缺将才，但是总不能指望卫国公这些人一直扛着吧？以科举的方法选拔将军，主考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科举、武举同时进行，远远不断的补充我大唐的文臣武将才能保证我大唐的万世基业。” 虽然有着文武之争，但是长孙无忌不得不认为姜云明说的很有道理。自古历来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文臣和武将就犹如太极之中的黑和白，缺一不可。 过了许久都没人说话，最终还是李二拍了板。 “就按这小子说的，开设武举！辅机，文举就由你和玄龄克明去办。至于武举，朕这就让人去召药师敬德入宫相商。” “诶诶诶，陛下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啊。”姜云明的话让李二等人怔了一下。 特么不是你提议的重开科举设立武举么？怎么反对的也是你？ 第六十七章 矛 李二看着姜云明心里都已经疯了：你这倒霉孩子玩我呢？ “咳咳！”姜云明咳嗽了两声。“陛下，你忘了占城稻的推广是为了什么吗？” “占城稻还不是”李二差点脱口而出，但是很快就反映了过来。 是啊，蝗灾。 李二感觉蝗灾就好像悬在自己头上的利剑，本来自己坐上这个位置就惹人非议，蝗灾自古又有是天子不修仁德的说法，蝗灾一出，再加上玄武门，李二差不多能想象的出来天下人是怎么议论他的。 “知道了。”李二叹了口气。“辅机，你和克明玄龄明年好生准备科举之事，后年施行。” 长孙无忌欲言又止，他能看得出来李二和姜云明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李二向来视他为心腹，还是排名为首的那种。李二或许对他有所隐瞒，但是能告诉别人却不告诉自己这还是第一次。 殿内一时沉默了下来，但是很快小太监的声音就打破了寂静，李靖和尉迟恭来了。 “陛下。”李靖对李二行过礼。“不知今日陛下召臣前来是为何事？” 李靖除了日常上朝之外都已经很少进宫了，李二也知道他心里的顾忌，所以如非必要之事很少找他，所以今日李靖在府中听到李二的传召时内心虽不情愿但是依旧进宫来了。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 “让驸马跟你说吧。”李二挥手间就把事情推给了姜云明。 姜云明翻了个白眼，然后把武举的事情和李靖还有尉迟恭说了一番。 尉迟恭很兴奋，大唐武将长期受到排挤，如果不是因为李二也算是武将出身的话可能武将的地位还要更惨一点，而武举这一全新的举措则让尉迟恭看到了曙光。 相比尉迟恭的兴奋，李靖则显得颇为冷静。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好事，对于他来说。 不愿意和功劳靠的太近的他就是怕功高盖主引来杀身之祸，但是这武举若是他为主事人之一的话就背离了他这许久一来的想法。不管是结果如何，主事武举则必定和所有的武举考生沾上关系，即便是他没有任何想法，这武举选拔出来的将士也算是得到了他的赏识，这就使得他在无形之中和大批的武将有一种成为同一个势力集团的假象，即便这不是真的。 “陛下，自泾阳一役之后老臣颇感”李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李二打断了。 “药师，朕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自古财帛动人心，权利依旧如此。但是药师，人才若是青黄不接的话没有哪个王朝能够继续下去，这大唐朕找不出比你更好的武将！” “臣李靖，领旨。”李靖长叹一声。 “好了。”姜云明的屁股离开了椅子。“事情说完了，走咯。” 安静中带着一丝凝重的气氛被姜云明搅了个乱七八糟，李二没好气的骂了一声：“滚。” “得嘞。”姜云明拍拍屁股就转身走人。 李二颇为无奈，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也是扶额叹气。 走出大殿的姜云明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趴在门框上对着李二说道：“诶对了，咱们大唐军队用的兵器是哪里出产的？” “一部分是将作监，但是大部分是辅机家的。怎么了？”李二头都没抬。 “哦，那父皇你留长孙伯伯哦不，长孙舅舅还有什么事情吧？”姜云明习惯性的称呼长孙无忌为伯伯，但是随即反应过来有些不妥，立马改了口。 “辅机，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李二抬头询问着长孙无忌。 “回陛下，没什么事了。” 没等李二开口姜云明就插话道：“那别搁这呆着了，长孙舅舅走啊，找你有点儿事。” 长孙无忌对着李二投去了询问的眼神，李二挥了挥手，长孙无忌就躬身退了出来。 “你这四书五经的印刷都已经完成了，还找我作甚？” “嗨，没事儿就不能找您聊聊天嘛。”姜云明一脸的谄笑。“云明现在不还得叫您一声老舅嘛。” “你起开！”说起老舅这称呼长孙无忌明显放松了许多，虽然之前也很亲近，但是带上了亲戚关系就明显不一样了。 “没事儿从来不来我府上一趟，你还好意思说？” “嗨，那不是忙嘛！您看我这又是新粮，还有火药，这刚刚还去弄科举的事情，可忙可忙了！” “算了，不和你小子贫了，有事儿说事儿！” 二人聊着天缓缓的穿过了皇宫，出了承天门。 出了宫，二人上了马车，奔着离这最近的长孙家的铁匠坊而去。 出乎姜云明的意料，长孙家的铁匠作坊用的炒钢法。 ？？？尼玛你们这就炒钢法？这让本少爷怎么发挥？ 看着一脸懵逼的姜云明，长孙无忌好奇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额，啊哈哈，老舅家的铁匠们很都用上炒钢法了啊。”姜云明有点儿尴尬。 “这有什么奇怪的？整个大唐的铁匠若非必要用的都是这个方法。”长孙无忌一脸的奇怪。 “啊哈哈，没啥，没啥。”姜云明笑着化解尴尬。“老舅找两个铁匠过来吧，我有点儿想法。” 长孙无忌挥手招过来了两个铁匠。“这是长孙家的老人了，有什么想法你和他们说就行，这里太热了，舅舅出去等你。” 长孙无忌特意加重了舅舅两个字的语气，算是给铁匠提个醒。很有效，长孙无忌走了之后两个铁匠毕恭毕敬的和姜云明行了个礼。 看着一旁使用炒钢法的铁匠，再看看眼前的两个铁匠，姜云明好奇的问着面前的两人这唐代炼铁有什么方法。 结果出乎姜云明的意料，不仅仅是炒钢法，还有灌钢法！姜云明不禁发出感叹：怪不得人类四大文明发源地到最后只剩下了我们，先辈们牛逼啊！ 灌钢法的确是有，但是长孙家的人不会，这让姜云明有了些许安慰。幸亏你们不会，不然本少爷怎么装逼？ 其实说到底还是敝帚自珍的毛病，历史上很多的好东西都被各家自己藏着，藏着藏着就藏没了。 让铁匠们找来生熟铁各一块，和他们解释了一下灌钢法的叠锻，让他们试着锻造。 交代完铁匠们姜云明也跑了出来，这九月份的天气加上铁匠坊的温度实在是让人受不了，自己这小身板在呆一会而怕不是得中暑。 长孙无忌本来想自行离开的，但是想到姜云明之前做出来的东西又犹豫了，姜云明之前搞的酒、茶、盐等没有一个是寻常东西，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留了下来，找姜云明的车夫取来了车上的茶叶，在铁匠坊外面喝起了茶。 从铁匠坊里逃出来的姜云明看见长孙无忌在喝茶，捞起茶壶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但是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舅舅，这是我车上的？”姜云明拿着茶壶的胳膊都僵住了，生怕长孙无忌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 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长孙无忌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丝毫不顾及姜云明在一边心疼的大喊。 这可是明前龙井啊，为数不多的明前龙井。在姜云明的有意控制之下放出来的茶叶已经很少了，明前的都已经不往外拿了，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都是雨前的货，还千金难求。姜云明是打定了主意即便是烂在仓库里也不降价卖给那些老爷们。 没有理会姜云明的叫声，长孙无忌喝了口茶开口道：“你有什么想法？效果能达到茶和酒的影响力吗？” 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长孙无忌，姜云明颓然的坐了下来，闷闷不乐的说道：“没什么啊，就是个炼铁的法子，不知道老舅听过灌钢法没有？” “听说蜀中一带有人用这种法防，不过都各自藏着，舅舅之前也想过，但是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怎么。你会？” “嗯，了解一点。”姜云明漫不经心的话让长孙无忌激动了起来，大唐军队用的就是长孙家的东西，他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我告诉舅舅找的那两个铁匠了，至于泄不泄露的就看舅舅的管理了。”没有在意长孙无忌的激动，姜云明兀自喝着茶，似乎是多喝点就能多止损。 “嗯，我知道了，舅舅会安排好的。”激动过后的长孙无忌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回复了当朝国舅的风度。 “对了，云明手中还有些方法，只不过现在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儿没办法用，舅舅想要吗？”姜云明不要脸的撩拨着长孙无忌。 “比灌钢法更好？” “说不上好不好，就是两种方法，两种用途。灌钢法能打造出来最锋利的刀剑，那么这种方法就能制造出天下第一的盔甲。” “盔甲？”长孙无忌有些失望，在他看来大唐的明光铠就是天下第一的了，没有什么改进的必要，除了造价高一点。 看着长孙无忌失望的表情，姜云明不屑的笑了笑。果然啊，古人的想象力还是太低了。 “舅舅看样子有些不屑啊？” “大唐有世间最好的明光铠。”长孙无忌有些骄傲，毕竟是他家负责明光铠的制造。 “嘁。”姜云明不屑的啐了一口。“一个明晃晃的靶子，重的跟个王八壳子似的，就这您还搁这骄傲呢？” 第六十八章 金秋 长孙无忌被姜云明不屑的语气说的有点儿挂不住。 “你能造出来更好的铠甲吗？” “能啊，只要老舅找来一样东西。”姜云明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随后问道：“老舅知道石墨吗？” “石墨？是什么？”长孙无忌皱眉。 “没听过？就是和石炭长得差不多，黑乎乎的，不过烧不起来。”姜云明努力的描述着石墨的样子和特性，希望能让长孙无忌联想起相关的东西。 “你说的是炭精？” “炭精？和我说的相符合吗？” “嗯，差不多。大唐很多地方都见过，和石炭一样不过怎么烧都烧不着。”长孙无忌努力的回想着。 “那得嘞，应该就是这玩意儿了。老舅你让人去搞一点，越多越好。”姜云明激动的一拍手。 “行，炭精这东西不值钱，我派人给你去找一些。” “对了，这炭精最多的地方是靺鞨和高句丽那附近，其次应该是在蜀中和河南道附近较多，舅舅一定要多弄一些，这玩意儿有大用！”姜云明忽然想起了石墨能造铅笔。即便是自己造不出来后世的那种铅笔，大不了就弄块布裹着用，怎么着也比用墨砚便宜。 活字印刷术能够解决天下百姓买不起书的问题，但是解决不了用不起墨的问题。来到这唐代之后姜云明才了解到这大唐的墨是多么的贵，至于有多贵？农村锅底的黑灰了解一下，用松木或者桐油起火然后把铜片放在火苗上方，火苗燎过的地方会有黑色的印记，就是把这燎过的黑迹刮下来制作而成的墨条，你说能TM不贵吗？ 长孙无忌记下了姜云明所说的石墨，随后招来了铁匠坊的管事。 “老夫先走了，驸马爷说的方法所锻造的东西若是成功了就第一时间送到府上，不可耽误。” 嘱咐完了管事，长孙无忌就起身和姜云明离开了，二人在城门处分道扬镳，一个进程，一个出城。 回到自己家，姜云明立刻就让映雪和林馨怡给他换下了朝服，太J儿难受了。 姜云明又躺在了躺椅上，脑子里不断地想着怎么才能制造出铅笔。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有书无笔怎么能好好学习？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林馨怡端上来一盘今年新收获的板栗，田家村的人都知道自家的侯爷好这么一口儿，所以早早的收了一些送过来。 收拾完仓库的李丽质走了进来，接过了林馨怡手中的盘子，亲自给姜云明剥起了栗子壳儿，新婚夫妻的甜蜜尽显无疑。 剥好的栗子送到了姜云明的口中，李丽质柔声问着姜云明：“夫君这是怎么了？怎么上了一次朝就累成这样？” 听到李丽质的声音姜云明睁开了双眼，在李丽质的惊呼声中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倒不是上朝累，是心累啊。”姜云明唉声叹气。“今日给长孙舅舅家的铁匠坊提了点意见。” “哦？”李丽质好奇的看着姜云明。“夫君还懂得炼铁吗？” “懂不敢说，但是大唐估计是没有人比我还懂了。”姜云明叹声道。 “那夫君为何不开心呢？” “懂是懂，但是做不出来。”姜云明胡乱的解释着。“诶，也不是做不出来，就是没有趁手的工具。就好比明明有一碗汤摆在你面前，很烫，但是没有勺子的感觉。” “那夫君就做个勺子吧，丽质觉得夫君可以的。”李丽质柔柔的给姜云明打气。 “夫君也想啊，但是连做勺子的东西都没有。” 李丽质没有再说话，自家老头子把天儿聊死了还怎么说？默默地给姜云明剥着栗子送到他口中。 吃着李丽质送到嘴边的栗子，姜云明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吃的栗子，嗦了一下李丽质的手指头，兴奋的坐了起来。 “呀。”李丽质被姜云明嗦的惊叫一声，小脸立刻红了起来。 “走，娘子，夫君带你去找好吃的去！”姜云明把李丽质从腿上抱下来，拉着李丽质就跑了出去。 田家村的大棚。大棚的顶部已经全部换成了玻璃，这比以前的透光性更好了，但是同样的下雪天就要更勤的打扫了，毕竟换玻璃要比换油纸要麻烦。 村长站在大棚边上，看着村里的石匠和大牛一起修缮大棚的外墙，马上步入十月份，大棚的蔬菜就要开始种了。 姜云明老远的就开始呼喊着村长。村长回头，本来想如同往常一般的迎上去，但是看着姜云明身旁的李丽质却迟疑了，想了一下就准备给李丽质行礼。 “见过公主。”看着趴在地上的村长姜云明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反映了过来，上前拉起了村长，亲热的给村长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村长，不用见礼。这是我姜云明的婆娘，即便是公主日后也要尊敬您，毕竟您是云明的恩人啊。” 李丽质一看姜云明的态度就了解了村长在姜云明心中的位置，她之前没有听过姜云明和村长之间的事，但是她很聪慧的跟着姜云明扶起了村长，丝毫不在意身份的差别。 “丽质虽然是公主，但是也是嫁到这田家村为人妇的，村长无需如此。再者说来村长对夫君有恩，那就是对丽质有恩，日后万万不可如此了，这是折丽质的寿呢。” 不愧是历史上都多有称赞的公主，姜云明对李丽质的行为和言语都很满意，也很感动，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村长应着声，但是还是能看出来有多少的拘谨。 “村长，这蔬菜什么时候开始种啊。”姜云明开口问道，想要缓解村长的尴尬与不自然。 “等这棚子修缮完成之后就准备开始种了，明子”说到了姜云明，村长有些迟疑，不知道还要不要像以前一样称呼。 “怎么了？明子听着呢。”姜云明再次缓和着村长的尴尬。 看着姜云明再次出言缓和气氛，李丽质也贴心的开口：“村长，这要种什么蔬菜啊？丽质久居皇宫还没见过呢。” “诶，诶！”李丽质轻言轻语的好态度让村长很感动，连忙给李丽质说着各种蔬菜的种植和注意事项。让姜云明不由得感叹这阶级的威力。 村长给李丽质介绍完了蔬菜的事情，姜云明喊过了大牛，转身和村长交代着。 “村长，这大棚还是要靠您老给我照看着，过阵子我会找人再来建两个，您要是照看不过来的就就让村民们帮帮忙，到时候我给算工钱。至于大牛我先借用一下午。” “去吧去吧，要什么钱，你给我们省下了两年的佃租得多少钱？”村长还是老样子，得了点姜云明的恩惠就说什么都不要钱。 没有和村长去讨论钱的问题，姜云明草草的答应了两句就拉着李丽质让大牛带路上山了。 “夫君，什么佃租啊？”李丽质好奇的问道。 “哦对了，现在咱们家你当家得和你说说，田家村的佃租我免了两年的，两年以后的佃租也按照最低标准收取，丽质你别忘了。”姜云明叹了一口气，转身望着山下的小山村。 “我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村，奶奶救了我一命，然后靠着村里人一家一口饭我才能有今天。封爵的时候陛下很贴心的吧田家村附近的封地给了我，我本来想免掉田家村所有的佃租的，但是最后放弃了，收他们最低的佃租，然后所有的事情都优先让村里人先做，这样子他们才能不必靠着田地生活。” 听着姜云明袒露心扉的话，李丽质柔柔的抱住了姜云明的胳膊，无声的给着他安慰。 感受到李丽质的动作，姜云明调整了一下心情，朗声说道：“走，大牛，带我们去山上找栗子去！丽质今天让你尝尝我小时候的味道！” 大牛的脸上永远带着憨憨的笑容，带着姜云明去后山找树去了。 没有在地上捡那种熟透了的，姜云明想爬上树头摘那种没有变色的板栗，但是李丽质死活不让他上去。 看着大闹的小两口，大牛丝毫没有吃狗粮的感觉，转身就噌噌噌的爬上了树，那种敏捷和体型完全不成正比。 姜云明护着李丽质退后，看着大牛在树上敲栗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让大牛下来。 姜云明跑上前去捡了两个栗子回来，李丽质从来不知道栗子原来是个刺球，好奇的拨弄着栗子外面的刺。 而姜云明则是嚓嚓的用脚搓开了栗子的外壳，剥掉内里发青的软壳还有带着绒毛的内膜，把最后得到的泛黄的栗子肉塞进了李丽质的嘴里。 李丽质下意识的咬了两下，然后在姜云明鼓励的眼神之下细细的嚼了起来，一双美目越来越亮。 “哇，栗子还能这样吃吗？好甜啊夫君。” “好吃吧？不过不能多吃啊，多吃了会涨肚子的。”看着李丽质一脸娇憨的模样姜云明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没有在山上呆太久，毕竟入了秋的蚊子很疯狂，没一会儿就咬了一身的红点点。最后跟着大牛去收了两个套子，拎着两只野鸡就回了家。 回了家的姜云明把野鸡丢给了厨房，然后让李丽质去把仓库里的种子找出来。没办法，主要是李丽质刚收拾的仓库他实在是搞不清楚各种东西都放哪去了。 第六十九章 想法 尽管再怎么省着用，辣椒还是吃完了。 昨晚陪着李丽质吃完了贞观初年最后的一顿辣火锅，姜云明无力的瘫在躺椅上，想象着冬天不能吃辣锅的痛苦，姜云明是一动都不想动。 端坐在一旁的李丽质好笑的看着姜云明一副咸鱼的模样，恬笑着给他剥栗子。李丽质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她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模样。 粮价开始上涨了，在李二的有意控制之下。今年的旱情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是能看的出来明年的蝗灾已成定局。粮价上涨是姜云明的注意，因为去年冬天的大雪今年的小麦产量还是可观的，所以各家酒坊的产量明显多了起来。为了能保留下来更多的粮食，涨价是唯一的办法了，就连程家酒坊都在姜云明的干预之下暂时停产了。没办法，相比普通的酿造酒，高度酒对粮食的需求量更高。 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本来有意控制的茶叶也开始慢慢的放开，明年的蝗灾需要大量的钱财和粮食，能搞一点是一点，几万贯虽然影响不了大局，但是有总比没有强不是吗？ 即便是早早知道了会到来的是什么，但是却感到那么的无力。姜云明现在是对世家的财富越来越眼馋了。 “有道是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偏偏是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般慌张。钱啊，真的是个王八蛋！”姜云明长叹一声。 一旁的李丽质听了姜云明的话怔了一下，随即一脸的倾慕。这古人最喜欢的还是文学，吟诗作对虽然说没什么卵用但是却非常招人喜欢，一句算不上诗也算不上词的话一把抓住了李丽质的心肝儿。 “夫君这一席话道尽了世人的心思呢。”李丽质把剥好的栗子送进了姜云明的嘴里。 姜云明嗦了一下李丽质的手指，惹得李丽质面色发红。 “钱财和权利给了人们向高峰攀爬的动力，但是也暴露了多少人性的丑恶。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啊！” “哈哈，一来就有惊喜。”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姜云明翻起了白眼。麻蛋，死胖子！ 果然没过眨眼的功夫李泰就推门而入，后面跟着的是李承乾还有李恪，最后面还跟了个小姑娘，手中还牵了个五六岁的小娃娃。 姜云明随手一个板栗扔到了李泰头上，随后就坐起身看着最后面的两个人。 “丽质姐姐。”少女甩开了小娃娃的手直接跑到了李丽质面前，叽叽喳喳的开始说着。“姐姐，豫章可想你了。” 豫章？自己的丈母娘养大的那个？姜云明这是第一次看将豫章公主，听说李二也挺喜欢这个豫章公主的。嗯？丽质，豫章公主，再加上晋阳公主，这李二是个女儿控？还是女儿奴？ 姜云明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时，小娃娃屁颠儿屁颠儿的从他面前跑过，一把扑进了李丽质的怀里。 “丽质姐姐，稚奴来看你了。” 嗯？李治？喂，别看你是未来的高宗我特么就不打你，那是我媳妇儿！ 姜云明上下打量着这历史上的高宗皇帝，嗯，是不是该趁着他还是小屁孩儿的时候多忽悠忽悠他？ “姐夫，姐夫。”豫章蹦蹦跳跳的跑到姜云明眼前，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姐夫刚刚说的是什么呀？青雀哥哥都称赞不已呢。” “嗯？”姜云明被突然蹿到他面前的豫章吓了一跳。“哦，没啥，就是随口一说。” “什么随口一说？还有没有下文，快说快说！”李泰这个死胖子在姜云明眼前就没什么身份礼仪，大呼小叫的想知道下文。 “想知道？”姜云明睨了一眼李泰。“给钱！” “钱？好好的学问谈什么钱！”李泰顿时愣住了。 “怎么不用给钱！没听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吗？”姜云明理直气壮的看着这个死胖子。 “诶？”李泰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书中自有黄金屋？” 完了，引用成习惯了，这劝学诗是啥年代的来着？ 这下子不光是李泰，就连李丽质看向姜云明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渴求。对于李泰姜云明能做到油盐不进，但是对自己小媳妇儿的眼神杀是真的扛不住。姜云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把这劝学诗背了一遍。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无车毋须恨，书中有马多如簇。 娶妻无媒毋须恨，书中有女颜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六经。 李丽质的眉目中写满了倾慕和崇拜，赶紧让一旁的映雪去拿笔墨纸砚了。 豫章研墨，李丽质执笔，这一首劝学诗很快就显现在了纸上。 姜云明走到李丽质的身后环抱住了她，李丽质的一手飞白体写的很是漂亮，就连李二都夸赞过。 “娘子这一手飞白体写的真好，以后娘子教夫君写字吧？”姜云明把头放在了李丽质的肩膀上，说话带动的气流让李丽质的脸飞快的红了起来。 “哎呀，羞羞羞，这还有小孩子呐。”豫章一手捂着李治的双眼，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不过捂着自己的那只手明显岔开了老大的缝。 豫章的话音惊醒了李丽质，转身把脸埋进了姜云明的怀里。而姜云明则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们是夫妻，你父皇赐婚的，怎么了？” 姜云明的一句话噎得豫章哑口无言，李承乾笑着走出来给豫章结尾。“妹妹妹夫，今日想来找你们出去游玩的，顺便看看能不能打得到一些猎物，在外面赏景野炊岂不是很舒服吗？” 听了李承乾的话姜云明拍了拍怀中埋着头不肯出来的李丽质：“走吧，咱们一起出去玩玩吧？” 姜云明先让李承乾这些兄弟姐妹们出去了才把李丽质从他怀里拉了出来，安慰了许久才让李丽质脸上的红霞消散了下去，拉着李丽质的小手就出了门。 这皇子皇女出行阵仗还是大了些，姜云明不是很喜欢，更别提这队伍里还有太子了。阻止了众人想要去渭水河畔的想法，姜云明带着众人朝着后山去了。 田家村的后山没名字，但是还挺大的。不是山大，是山后面的群山，连绵不绝的。找好营地之后姜云明就扔下了李承乾等人带着李丽质四处逛了起来，后面远远的跟着几名侍卫。找了块平台，姜云明从背后环抱着李丽质，二人看着山下的田家村。 小小的村子带着一丝恬静，没有人会想到明年它会经历多么大的劫难。 “好美啊。”李丽质看着山下的田家村发出感叹。 “美是美，但是不知道还能美多久。” “夫君。”李丽质转身捧着姜云明的双颊。“丽质不知道夫君今天是怎么了，但是丽质希望夫君了解，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丽质都愿意和夫君一起面对。” 姜云明摸了摸李丽质的头发，看着一脸认真模样的李丽质，不由得靠了上去。 本来是要保护二人安全的侍卫们很有默契的转过了头。 几近天黑，李家三兄弟一个猎物都没打到。别说猎物了，连根毛都没有。颇为不甘心的三人还想再往深处走，在侍卫劝说无果的情况下姜云明上前一人给了一脚才安静了下来。 没搞到晚饭，一众人最终还是回到了侯府。虽然说是这趟“秋游”有缺憾，但是几人一致认为吃到姜府的饭菜就值了，尤其是第一次的豫章和李治。 姜云明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到院子外面去了。李承乾拦住了想要跟上去的李丽质，自己跟了上去。 “明子，你怎么了？”四下无人，李承乾还是用起了那熟悉的称呼。 “没怎么。”姜云明摇了摇头。 “不能说吗？还是不想说？”李承乾皱起了眉头，在他心里姜云明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似乎每件事他都胸有成竹，除了年前的郑添福他们。 “高明。”姜云明叹了口气。“关于你的问题，想好了吗？” 李承乾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话题突然就到了自己的身上。 “想好了。”释然一笑，李承乾似乎豁达了不少。“现在我就做好我能做的，好好学要学习的。倘若时候父皇还是要我继承他的位置，那我就好好的做一个君主；若是父皇中意于青雀的话也无妨，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想要到大海的对面去。无论是哪个结果，明子我都希望你能帮我。” 姜云明愣住了，他没想到李承乾会做出这么一个决定。说实话，郑添福他们能带回来红薯和土豆纯属走了狗屎运。非洲和美洲算得上是这地球上有人迹的地方中最危险的。沙漠、雨林还有各种动物姜云明数都数不过来。 “你真的想好了吗？那个地方不是说说而已的，是真的很危险。说实话，我没想到郑添福他们能回来，你应该知道郑添福他们在那里遇到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吧？知道为什么吗？各种的危险占很大一部分的！” “其实并不是一定要到那里去，只是不想再呆在这里，我不想有一丝。会让我们兄弟反目的可能存在。” 姜云明松了一口气，不是死脑筋就好，不行到时候就让他去欧洲那边。放下心来的姜云明站起了身，意味深长的看着李承乾。 “明年大唐会发生一些事情，高明你到时候好好学一学，看看陛下是怎么做的，如果是你又要怎么做。” 第七十章 蝴蝶 田家村的大棚如火如荼的建设着。姜云明在原来的大棚边上新加了两个大棚，还准备在村口的河边再弄上四五个。 去年冬天的大棚搞得晚，而且就一个大棚。今年姜云明十月就开始弄了起来，希望能够在冬天吃上源源不断的青菜。 七八个大棚，姜云明并不仅仅是为了吃，他想在这贞观元年的尾巴再狠狠的薅一波儿羊毛，世家的羊毛。冬天鲜嫩的青菜，没个几贯钱一斤你想吃？ 世家自从崔世明的事情之后安分了很多，谋害驸马是死罪，即便当时还不算是驸马，但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世家时候摘的很干净，干净的让姜云明没有办法做什么文章，当然代价就是崔世明一家没了。 就在姜云明看着如火如荼的大棚工地的时候李丽质让人过来报信，长孙皇后于昨夜开始阵痛，怕是要生了。 要生了？城阳公主？没有和李丽质一起进宫，姜云明让人去收了一些鸡蛋、鲫鱼，别的他也不知道什么，就这两样还是在后世的时候看《舌尖》看来的。 带着鸡蛋和鲜活的鲫鱼，姜云明优哉游哉的进了宫，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后世的时候有个同事，他媳妇儿生孩子都推进产房了，他本来挺着急的想过去，但是他爸很淡定的告诉他：都已经进产房了，现在着急也来不及了。完事儿人家爷俩在家吃了碗饺子才去的医院。（真事） 人家当爹的都不急，自己一个老姐夫着啥急？ 进了宫姜云明也感觉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这个时代女子生产男人不仅不能进去，还得远离，说是什么生孩子的地方是污秽之地。这特么不是脑子有猫饼？ 把东西交给了内侍，姜云明找到了在立政殿外面的李二。即便是有了这么多孩子的李二依然很焦心，可能是因为担心长孙的身体吧。 可能因为不是头胎的原因，长孙的生产很顺利，除了疼了一晚上之外没什么意外，很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小公主。只不过在李二兴高采烈的宣布小公主名字的时候姜云明就懵了，宛如五雷轰顶一般的呆在了立政殿前。 李明达！晋阳公主李明达！ 城阳没了！这是姜云明心里的想法。自己这只蝴蝶的所作所为终于第一次显现了威力，而且还是如此的巨大。 自己曾经和李二还有长孙说过，长孙的气疾不允许她多生育，不仅会遗传，还会给长孙的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不然长孙也不至于不至四十就崩于立政殿。 虽然是李丽质的驸马，但是到底还是个男人，姜云明没有进立政殿，而是找内侍要来了一坛蒸馏酒朝着大安宫而去。 没错，来大唐这么久还没见过李渊，姜云明突然升起了去看看的想法。 一路上没有遇到堵拦，姜云明很顺利的进了大安宫，哪怕现在的大安宫和一座监狱没什么差别。宫里的人没有傻子，也没有那种什么都不关心的人，这位算的上有史以来最得圣眷的驸马没有人想得罪。 出乎姜云明意料的是李渊没有像史书上说的那般，嗯，那啥乱，给李二添了好几个弟弟妹妹的那种。 李渊躺在一个躺椅上，就在这大安宫的大殿门口晒着太阳。 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姜云明挥手就让宫女去搬张椅子过来，就在宫女踌躇之际李渊开了口：“去吧。” 等宫女搬来了椅子，李渊的眼睛都没睁，姜云明很自然的坐了下来，看的一旁的宫女都胆战心惊的。 两个人就这样躺着的躺着，坐着的坐着，没有人开口。两人就这么安静的等到了太阳开始西沉，宫女战战兢兢的走上来说：“太上皇，您该用膳了。” 现金/点币等你拿！ 李渊挥了挥手：“等等吧。”等到宫女告退，李渊才再次开口：“你来做什么？” “看样子太上皇也不是完全的不问世事。” “哼哼。”李渊冷笑了两声。“知道又有什么用？” “看来怨念很深啊，是因为那个位置，还是因为您的两个儿子？” “你胆子很大，看来老二不是一般的宠信你。” “没什么宠信不宠信的，只不过是搞了点有用的东西出来而已。” “而已？你这个而已可不一般。”李渊撇嘴笑了笑。“朕知道为何老二信任你，就你拿出来的那些东西以及表现出来的性格，即便是朕也会选择相信你。” “您多了个孙女知道了吗？”姜云明转移了话题，他不想在那个问题上纠缠着。 “知道。”李渊又闭上了眼睛。“怎么？你今天就是特意来给朕说这个的？” “那倒不是，就是来大唐这么久了，还没见过这大唐的开国皇帝，想着来见一下。今日一见，嗯，有些失望吧。” 李渊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仿佛在等着姜云明下面的话。 “我原来以为您顶多不是个好父亲，但是呢，现在感觉也算不上个好的帝王。” “哦？”李渊开始有些好奇了，太久没有人敢跟他说这种话了。 “看来这是李家遗传的啊。您当初就不把控太子和皇子的关系和距离，如今的陛下也是，说句自大的话，如果不是我给几个皇子找了点儿事情做的话玄武门的事情怕是还会再来一次。” 姜云明拆开了酒封，仰脖子灌了一口。他很少和这种蒸馏酒了，以前不爱喝，现在也不爱喝，还是三勒浆更好一点。 “其实我觉得当今陛下比您强一点，他是个好皇帝。虽然有些瑕疵，但依然算。”姜云明打了个酒嗝，带着一丝酒气。“也不能说您就不行，主要您在位的时间短了点。但是这样不是挺好的？那位置有啥好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这泰山大人即便是以后在史书上也会留下一个杀兄弑弟囚父的罪名，在看看我，左手曲辕犁右手火药，再加上这新粮就足够我名留青史了，活着享受生活，死了享受后人的赞誉。” 李渊似乎是让姜云明的话说住了，起身拿过了姜云明手中的酒喝了一口。 “改名让人给您送点儿茶叶来，少喝点儿酒，岁数大了酒喝多了容易死得快。”姜云明的嘴跟抹了毒似的让李渊呛了一口。 姜云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要是真的想出去您就和陛下说一声要到我那儿去，到时候带您体会一下什么叫享福，省的像现在一样天天闷闷不乐的就知道造小人儿。” 李渊再次噎住了，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个少年，可能不仅仅是因为他会的、知道的东西很多。看着夕阳拖长了姜云明的背影，李渊闭上了眼睛再次躺了下来。 出了大安宫的姜云明又回到了立政殿。李丽质在知道自己的夫婿去了大安宫之后有一丝的担忧，一直显得心不在焉的。 抱着小兕子的长孙看出了李丽质的担心，无声的拍了拍李丽质的手背。 在李丽质的担心中姜云明回来了，看着似乎是完好无损的姜云明李丽质松了一口气。姜云明摸了摸李丽质的头发，看着长孙怀里的李明达叹了一口气，这是城阳的身体李明达的名字？还是彻头彻尾的李明达了？ 没有停留太久，后世的时候坐月子规矩很多，也不知道是惯得还是就是应该的，毕竟咱也没生过啊！反正小心一点总是好的。认真的叮嘱着长孙一定要多吃补元气的东西，不是剖腹产也不用促进伤口愈合还好一点，说着说着姜云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长孙告了个罪就带着李丽质走了。 长孙和自己的母亲太像了，不是外貌，而是那宛若水乡女子温婉的性格。从没见过她发火，也没见过她大声说话，起码在姜云明面前说话永远都是温柔的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劝长孙不要继续生育是姜云明唯一一次心甘情愿的去触碰那个自己不愿意触碰的历史。 还记得妇联四里面的一句话，当你穿越回过去的时候过去就成了你的未来。或许对于别人来说依旧是历史，但是对于自己来说过去就已经是你的未来了。 本来在这大唐的牵挂只剩下田家村，还不算是不可割舍的牵挂，但是现在有了妻子，有了一个能名正言顺的叫长孙为母后的机会，姜云明是真的想在这个大唐好好的过下去了。 以前看那些穿越的电视剧往往都是死了之后主角还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继续自己的生活，但是即便是真的，自己还敢尝试吗？牵绊真的是个奇妙的东西，它给人力量，给人无所畏惧的决心，但是也让人脆弱的一击即碎。 看着马车外的朱雀大街人来人往，人们的脸上都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但是姜云明觉得他们还是满意现在的生活的，粮价虽然涨了但是还能接受，盐价不贵，仿佛这就是百姓对于幸福生活的标准了。 默默地搂紧了怀中的李丽质，这大唐，自己怕是真的走不了了。 第七十一章 幸福 在后世的时候姜云明习惯的把幸福理解为“有”，有车有房有钱有权就是幸福。但是他现在觉得幸福其实应该是“无”，无忧无虑，无病无灾才是幸福。 当然了，这都算是知足常乐的人才有的想法，但是往往知足常乐的人过的都不怎么好。人家燕窝鱼翅你吃糠咽菜，怎么能算过的好？ 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历史上的贪官污吏数不胜数，但是百姓们的幸福简单到上有老下有小，能吃饱能穿暖，这就是这大唐普通百姓的幸福。 建造大棚的村民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在姜府吃过晚饭后手中拿着给家人带的猪肉馅儿的大包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没有佃租，给主家干活儿还管饭，甚至吃饱了还能给家人带一些，这有什么不满足的？本来还有工钱的，但是这么好的主家谁还能拉的下脸来要工钱？ 王氏最终失去了对盐的掌控力，大量海盐和岩盐的涌入最终让盐价跌破了一文钱一斤，世家对这个世界的掌控能力第一次遭受到了质疑，毕竟有心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土豆很给力，收获完再次发芽种下去的土豆现在长势很喜人，一年两季，四十石的产量让所有人都精心呵护着它们，而姜云明现在在忙着另一件事情。 戴胄找上门了。 当初在提出堆粪肥想法的时候戴胄就奉李二的命令在长安周遭开始安排人收集夜香，这都十月份了还没见姜云明有动静，没办法的戴胄只能上门找姜云明了。 成亲之后的姜云明早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看到站着自己面前的戴胄，姜云明真的想挖个坑自己跳进去。 田家村的人们还在忙着建大棚，姜云明只得让管家出去招人了，一天两文钱还管饭的条件，再加上还是搞出来新粮的泾阳候招人干活，所以应招来的人很快就把姜府的大门堵住了。 挑选出年轻力壮的人姜云明带着他们找了个远离水源和人居的地方准备开始挖坑。虽然是准备用水泥铺底，但是姜云明还是尽量远离了可能会接触到人的地方。 半径三米的大坑，水泥铺底做防水，再用水泥搞了两个盖子。姜云明打算留两个口，一大一小，大的等施肥的时候取肥用，小的则是日常倒夜香的时候用。没敢把大口封死，姜云明不知道小口那边满了之后坑内发酵粪肥产生的沼气会不会把这个大屎坑炸开？ 单单一个堆粪池很容易就做好了，抹水泥在姜云明亲身示范了一次之后大多数人都会弄了，只不过弄的好不好就另说了。主要还是挖坑费点劲，抹好水泥就等干透了就可以开始盖盖堆肥了。 看着戴胄一脸我学会了的表情姜云明感到有点儿发怵，赶紧拉过来给戴胄讲解这堆粪池的注意事项，尤其对封口的问题再三强调。他是真的害怕哪天万一弄不好就有堆粪池炸开。 说完了戴胄姜云明又叫过来了村长，让村长找个人负责收村里的夜香，至于养猪产生的粪便则是和夜香一起倒进这堆粪池里，然后和交代戴胄一样和村长强调了一定不要把口子封死。 本来戴胄的心里有些不以为意。第一是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懂什么叫发酵产生气体，在一个就是这事堆粪池，粪池！不封死那不得臭死人？但是看着姜云明连自己村子里的都不让封口，戴胄心里犯起了嘀咕。 “侯爷，这为什么一定要不封口？” “其实我也不太肯定，但是封死的话大概率在过些时间之后这堆粪池会炸开，最好的结果也是盖子被顶开。”姜云明实在是不想和他讲发酵的原理和为什么会产生气体。 “可是为什么会炸开？”戴胄宛如一个敏而好学的三好学生。 “说了你也听不懂。”姜云明翻了个白眼，你连最简单的热胀冷缩怕是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讲发酵？“你就记着要是哪天有哪个堆粪池炸了我就带着一整个堆粪池的粪尿全倒进你家里！” 戴胄被姜云明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整个堆粪池？那自己家估计就废了。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李承乾和李泰跑了过来，戴胄看着太子和魏王忙不迭的见礼，李承乾还很有礼貌的扶起了戴胄，李泰则是理都没理就跑到了姜云明面前。 “妹夫，这个是干啥的？”李泰对姜云明搞出来的一切都很好奇。 “怎么？你想玩？那这个地方交给你负责如何?”姜云明笑看着李泰。 “能交给我吗？那好啊！那你说说这个坑是干嘛用的。”李泰一脸的兴致勃勃。 “堆粪用的，以后就交给你了啊，哈哈。”姜云明哈哈大笑着跑走了。 听到姜云明的话李承乾僵硬的转过头看着戴胄，戴胄苦笑着点了点头，得到戴胄确认的李承乾撒腿就朝着姜云明的方向跑去，留下笑容僵硬的李泰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堆粪池很快就投入了使用，水泥干了之后姜云明带人盖上了水泥盖子告诉村长这就可以开始往里面倒那些污物了。没有人不喜欢这个堆粪池，以前的夜香总是发愁，要么是找地方倒掉，要么就是玩个坑埋了，现在每天有专人上门来收还不花钱，多好。收夜香的人也愿意，虽然臭了点儿，但是有钱拿啊，谁会和钱过不去？ 戴胄在亲自看了田家村的堆粪池投入使用之后就走了，开始了他在长安周边建造粪池子的大业。而姜云明则是来到了程老黑家里。 程家的门房早就认识姜云明了，没有什么阻拦和繁琐的通报，门房把姜云明交给了下人，由下人带着他进了府。 一路走到了后花园，老程在花园里把一把马槊刷的虎虎生风，姜云明阻止了下人想要叫住程咬金的想法，站到了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 这后世的大片小说和电视剧都在津津乐道程咬金的三板斧，但是不曾想这程老黑其实是耍马槊的，姜云明看不出来耍的好不好，只是觉得很有威势。 没过多久程咬金就看见了一旁站着的姜云明，停下了手中挥舞的马槊，如同往常一般的上来拍了两下姜云明，只是神色中带着一抹的尴尬。 装着没看见程咬金的尴尬和略带僵硬的动作，与往日一般无二的和程咬金说起了话。 “程伯伯，处默呢？有些日子没看见他了。” “哦。在习武呢，最近准备让他去军中历练一番，老程家的儿子可不能啥也不干干等着他劳资的国公之位。”程咬金见姜云明没有和自己预想的一样提起那件事显得有些尴尬，说话都有些生硬。 “那伯母呢，今天小子可是给她带来了明前龙井呢，现在整个大唐都没有多少了。” 程咬金闻言让下人收起了马槊，带着姜云明朝着花园的小亭子走去。 远远的姜云明就看见了在亭子里做绣工的程夫人，还没走到亭子就高声喊道：“伯母，云明来看你啦，还带了您喜欢的龙井。” 程夫人闻言抬起了头，看着大呼小叫的姜云明脸上如同老程一样的泛起了一丝的尴尬。 走到凉亭里，老程坐在了自己夫人身边，姜云明则是在二人的对面坐下，把手中茶叶放到了石桌上，嘴里还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伯母，这可是明前龙井啊，真真的是不多了，云明现在都不怎么舍得喝呢。” “云明你这这个太贵重了，这茶你要是拿出去得百贯钱了。”程夫人的眼神中跳出了一丝姜云明能看得见的喜欢，但是很快就掩饰了起来。 “好啦伯母，云明知道您心里想的什么。本来云明大婚的那天是想让伯母送云明出门的，行礼的时候本也是想让您和程伯伯坐在那高堂之位，但是最后您二位都没去，云明知道是因为什么，伯母您虽然姓崔，但是常言道出嫁从夫，您和程伯伯对云明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不是吗？” 姜云明今天其实就是来解开程咬金夫妇的心结的。程咬金的第一任夫人早逝，现在是他的第二任夫人，姓崔，出自崔氏。大婚之前崔世明的事情程家夫妇二人觉得没脸见姜云明，程夫人甚至是当天都没有到场。 把桌上的茶叶推到了程夫人的面前，姜云明笑着说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明前龙井啊，您收下吧。云明并不是不在意那天的事情，而是知道这件事情和您和程家都没有关系。云明虽然年轻但是也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还是能分得清的。” 程夫人有些感动，都说爱屋及乌，但是其实恨屋也及乌。在崔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姜云明还能把事情都看透，程夫人觉得感动的同时也很不好意思。在姜云明注视的眼神之下伸手把茶叶拆开吩咐下人拿热水泡上，姜云明这才开心的对着老程夫妇笑了笑。 “这就是了嘛，伯母本来就不必多想，云明也是个能拎的明白的人。对了，前些天陪长乐回门的时候送给皇后娘娘了一瓶香水，娘娘很喜欢，等日后云明也让人给伯母送来一瓶。” 第七十二章 刀和碳 看着一如往常的姜云明，程夫人终于是放下了心里的担忧，笑着和姜云明聊了起来。 “哦？香水，那是什么？” “和香粉还有那香囊差不多吧？就是撒一点在身上散发出花的香气，很好闻。” “真的吗？”听着姜云明的解释程夫人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仿佛是女人的天性一般。 “嗯，真的。不过现在就只有菊花香气的香水，味道有些重了，但是也没什么好办法，这个时节开放的就只有菊花了。不过若是伯母有干花瓣的话也可以试试，不过云明不敢保证能不能做出来，毕竟云明之前都是用鲜花瓣做的。” “那需要多少花瓣啊？干花瓣府上还有一些泡澡用的，不知道够不用用。”谈起这些话题的女人不分古人和现代人都带着狂热的表情，比如现在程夫人的表情就让姜云明有些害怕。 “额泡澡用的那估计不够，怎么也得百斤以上的鲜花瓣才行。” “啊~”程夫人失望的坐了下来。“需要这么多吗？” “这还算少的了。”姜云明摇头苦笑，香水要是这么容易做那后世香水的价格还至于居高不下吗。“这百斤的花瓣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出这么一小茶杯的香水呢！” 姜云明实在是不想去搞这玩意儿，他给自己丈母娘的也是简易版的香水，容易制作但是香味很难像后世的香水一样持续很久，即便是放置不用香味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这和前世的香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的。 “那云明来年的时候你要是做了出来一定要给伯母留一点啊。”这求而不得的心情很是折磨人，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还得不到才是最折磨人的。失望的程夫人坐下的同时顺手拍开了程咬金想要拿茶叶的手。 “一边儿去！这茶给你喝简直就是牛嚼牡丹，你还是喝酒去吧，真的想喝茶就去找那些便宜的喝！”程夫人两眼一瞪，程咬金灰溜溜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嘴里不知道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 看着这一幕的姜云明不由得乐了，看来这老程在家里的地位也是不行啊！ 程咬金看着满脸笑容的姜云明不由得尴尬的咳了两声，捅咕了一下程夫人，意思姜云明都能看的出来。 “捅什么捅？没事儿就去看着处默练武，一天天的啥事儿不干就知道捅捅捅！” 程夫人的话让姜云明一口茶喷了出来。这啥？开车？ “咳咳，夫人，晚辈在呢。”程咬金又捅咕了程夫人一下。“留点儿面子。” “哈哈，你个程老黑要什么面子！”一阵朗笑声传来，只见长孙无忌从花园中走了出来，口中还嘲讽着程咬金。 “好你个长孙阴人，别以为老程不敢揍你。”程咬金气的撸着袖子就站了起来，一副要干架的模样。而一旁的程夫人则是一把拉住了程咬金，同时起身福身道：“长孙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哈哈，无妨无妨，今日没有拜帖，本就不是想来找你们家老程的，只是我这外甥女婿在这才过来的。” “我？”长孙无忌的话让姜云明满头问号，没事找我干啥。 “别做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你忘了你前些日子去过我长孙家的铁匠坊了吗？铁匠们按照你的方法打出了一把刀，找你是想和你一起看看这刀的品质怎么样。”长孙无忌糊了姜云明一后脑勺，一脸不满的看着他。 “打出来了？”姜云明很惊讶，不过不是长孙无忌想象的那种惊讶。“这么慢，我都给忘了。” “一边儿去，你知不知道他们打废了多少才打出来这么一把刀。”长孙无忌把手里的刀放在了桌子上，姜云明顺手拿过直接抽了出来。 不是后世电视上看的那种绣春刀，而是姜云明最最喜欢的唐刀。修长而笔直的刀身让姜云明一眼就爱上了这把刀，在后世的时候他就很喜欢唐刀，但是因为当时的环境所以很难买到开过刃的唐刀，最后也只是在某宝上买了一把二三百块钱的装饰品。 “程伯伯，找把刀来！”第一次亲手触摸到开了刃的唐刀，比自己之前那把装饰品重了不知道多少的刀让姜云明很兴奋，迫不及待的就想试一下。 没有找到刀，唐初的时候刀很少，更遑论有着细分仪障横陌四种的唐刀了，程咬金拿出了他之前耍的马槊来替代。程咬金阻止了姜云明想要亲自试刀的想法，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刀，耍了个漂亮的架势然后一刀砍了下去。 金铁相击的声音让人的耳朵有些不舒服，三个大老爷们很着急的凑上去查看。马槊缺了个口，而新锻的刀则只是留下了一点蛋蛋的印记。程咬金挥退长孙无忌和姜云明二人，又是狠狠的一刀挥了下去。 反震的力量震得程咬金手腕发麻，但是试刀的结果却让他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捧着刀像是捧了个宝贝。 马槊断成了两截，而刀刃也缺了个小口，但是对比之下明显的太多了。看了结果的三人目光相视，同时想到了一起。 程夫人被遗忘在了程家的花园了，三个大老爷们急匆匆的冲出了程府，坐上了姜云明的马车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刀是带不进宫里的，交给了留在城门口的车夫，姜云明没有把它交给侍卫，他对任何人都不放心。三人朝着宫内跑去。没等内侍禀报，三人就冲进了两仪殿，李二一脸意外的看着他们。 对于姜云明会闯进来李二并不意外，毕竟都习惯了，程咬金也还能理解，但是长孙无忌也如此冒失是李二都未曾见过的。 “你们三人怎么凑到一起的？还有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能让辅机你也忘了礼仪？” “臣等冒失了，不过实在是大好事，还望陛下恕罪。”李二的话点醒了长孙无忌，忙不迭的躬身告罪。 “哎呀别墨迹了。”姜云明打断了长孙无忌和李二的谈话。“陛下，刀！我们大唐的将士有更好的武器了！长孙家的铁匠造出了新的刀，程伯伯持新刀两刀断马槊！” “什么？那刀呢？”李二蹭的站起身。 两仪殿外的侍卫在李二的命令下火烧屁股一般的冲向了城门，带回来的不仅仅是刀，还有拿着刀的车夫。 姜云明对车夫的表现很满意，称赞了他两句之后就让他回宫门那里等着了。 李二抚摸着缺了一个口子的刀，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镇纸敲击了两下，刀身发出清脆的响声。 “辅机你家的人锻造出来的？”李二没有抬头却问着长孙无忌。 “的确是臣家里的铁匠锻造出来的，不过方法是驸马教的。”长孙无忌没有居功，而是实话实说了。 李二抬起头看了姜云明一眼，很满意的说道：“嗯，不错，不忘朕把最疼爱的长乐嫁给了你。” 姜云明翻了个白眼。“您这话说的不亏心嘛。丽质嫁给我之前还少帮您了吗？” 李二没有搭理姜云明，他算是有些明白了，姜云明这人你就不能搭理他，越理他他就越来劲。转身问着程咬金：“知节你用此刀两刀断马槊？” “是的陛下，第一次臣并没有用全力，但是马槊崩了个口子，而这刀只是有一道白印。第二下臣用了全力，虽然刀崩了个小口，但是马槊却是直接被崩断。” “好啊。”李二感叹着，任谁都知道好的兵器对军队有多大的影响。“辅机，剩下的朕就不多说了。” “臣明白。”长孙无忌了解李二心里的想法，立刻把李二的话接了下来。 “诶对了。”姜云明突然想起了当初去铁匠坊的时候好像并不只是为了这灌钢法叠锻而成的刀，“长孙舅舅，那个东西找到了吗？” “对了！”长孙无忌猛地一拍手。“差点儿忘了，你说的炭精找到了！” “炭精？”李二好奇的看向姜云明。“你找炭精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呗。”姜云明没有解释，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能不能成功，所以话没有说满。 “别总是卖关子，有什么想法你就说！”李二没好气的白了姜云明一眼。 “嗯，怎么说呢，就是想造一种轻便的内甲，它可能防不了马槊这种武器，但是防御弓箭还有普通的刀剑还是可以的，而且它主要的作用其实是方便，比如说水车主轴的磨损问题，取暖问题等等等等。” “用炭精？”李二有些懵。 “不是用炭精，而是用铁。铁可以融化成铁水，但是需要的温度太高，炭精制成的容器能够满足在铁水融化的同时保证容器不会损坏，用铁水的话就很容易把铁做成我们想要的形状。这样的铁比较软，在战场上的用途会比较小，但是在别的地方有很多的用途。” 姜云明不知道怎么去铸造后世的那种钢材，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太多，要控制铁合金里的碳还有其他各种的元素的含量。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提出想法，以这个伟大民族的智慧迟早能够造出来，最起码可以加快这个进程。 后世谁不知道工业革命对世界格局的影响？能领先一步总是好的。 第七十三章 入冬 土豆的第二季在立冬之前收完了，算是紧卡着时间点了。土豆收获的时候很多百姓来看，只不过有禁卫包围着不允许靠近，但是那一堆一堆的土豆让所有人都为之振奋，人们都在幻想着自己家种上土豆的情景。 第二次的收获姜云明没有到场，只是在半山腰的伯府门前看着田地里的人们满是兴奋的收着土豆，不知道还在大海对面的士兵们怎么样了，按照当初预计的今年冬天就是归期了。 “夫君在想什么？”李丽质从府里走了出来，站在姜云明的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 “没什么。”姜云明对着李丽质笑了笑，“前些天和舅舅家的铁匠坊说了些事情，如今看着村里的情景有感而已。” “哦？舅舅家的吗？什么事情啊？”李丽质好奇的问道。 “之前托舅舅去找些东西，答应他找到了就给长孙家的铁器生意加个铸铁的方法。这不前两天找到了么所以我就去铁匠坊了一趟，等天冷的时候咱们家炉子的烟管就可以换成更薄一些的了，到时候再放给百姓们，这样百姓们的冬天就能好过一些了。” 姜云明不是没想过推广暖气，但是铁管的铸造费时费力，再加上前几天那把刀的影响导致现在长孙家大部分的力量都集中在了给军队更换武器的事情上，关于暖气的事情只能拖一拖了，不过有了炉子，到时候再让人去推广一下火炕，今年的冬天应该是很好过的。 “那很好呢，夫君又做了一件大好事呀。”李丽质很高兴。古人的心中排第一的大概除了生死就是名望了吧，或许名望还比生死更重要。 “诶？那是魏征魏大人吗？”李丽质看着在没有人敢靠近的土豆堆旁边出现了一个人，惊讶的喊道。 拍了拍李丽质抱着自己的手，姜云明对她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姜云明朝着山下的土豆地走去，老远的就看到魏征蹲在地上抚摸着土豆，脸上带着明显能看得出来高兴的笑容。 “魏大人。”姜云明开口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泾阳候。”魏征站起身来。“泾阳候把这土豆带到大唐真的是做了一件好事啊，等着土豆日后推广起来当真算得上是万家生佛了。” “魏大人谬赞了，这个功云明可不敢当。云明只是提了个想法，真正带回来土豆的是大唐的将士们。相信魏大人不会不知道当初冒死北上将士们的情况，这个功，云明不敢当也不能当。”姜云明摇了摇头，他忘不了当初郑添福等人的惨状。 “是啊，怎么会不知道呢？的确是将士们冒死带回来的种子，但是只要说及这件事情有谁敢忘记泾阳候，这土豆在那片土地上生长了多少年都无人知晓，若不是泾阳伯说了出来还不知道我大唐百姓还要挨多长时间的饿。”看着姜云明不居功的样子魏征很满意，他喜欢也很看好姜云明。 “哈哈，世人谁不知道玄成是个正直的人，他说你当得你就当得！”李二的大笑声传了过来，看着龙行虎步的李二姜云明和魏征同时见礼。 “金吾卫一早来报今天是土豆再次收获的日子，朕早早的处理完政务就赶紧过来看看，尽管看过一次，但是这黄澄澄的土豆真的是怎么都看不够啊。”李二很喜欢土豆，对大唐这么大作用的东西怎么会不喜欢呢？ “今年是最后一次了，收货完成的土豆会收仓，陛下要派人好生看管。云明家里还有些玉米，陛下记得让人带走一起存放。” “玉米？你若不说朕都忘了当初你说的还有这玉米。”李二哈哈一笑，但是言语中透露出的意思姜云明看了出来。 “陛下不要被眼前的景象蒙蔽了双眼。土豆和红薯都是高产作物，但是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有长处就必定会有短处。高产的代价是极为的损耗地力，若是整个大唐都种这土豆和红薯的话那么不出几年我大唐就再无可耕作之地了。”姜云明给李二泼了一盆凉水。 “那你说的玉米呢？”李二皱着眉头，土豆的弊端算不小了，毕竟这大唐时期可耕作的土地远远没有后世的多。 “玉米好一点，云明说了，高产就会耗地力，玉米也算是高产作物，但是相比土豆这些还差一些，所以恢复起来比较简单，陛下一定要记得，种植土豆和红薯的土地第二年最多只能种一些低产的作物，最好是不种植或者种植一些蔬菜之类的东西，这样的话加上肥料土地会恢复的快一点。” “肥料？”魏征有些疑惑，当初说收夜香的时候魏征并不在场，之后的事情也都是戴胄去办了，所以魏征并不知道堆粪池的事情。 “哦，就是夜香。相比最近魏大人也发现长安城中有专人在每日天未亮之时敲门收夜香了吧？这夜香经过堆放之后就可以用在田地里，用了之后的土地能够增产一些，虽然不多但是总是好的，而且还能处理人们都不愿意去弄的夜香，算得上是一举两得吧。” “夜香还能如此用？”魏征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这个世界是平衡的。具体的道理云明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过试过之后大家就明白了。”姜云明没有脑子抽了的去解释其中的道理，就像你跟一个小孩子说高数微积分一样，说不明白的。 “若是如此那当真是一举两得啊。” “对了。”李二打断了魏征的感慨。“火药署最近造出来了一样器物，你去看看是不是你当初说的那个。” “嗯？火铳吗？”姜云明有些吃惊。 “朕还没有去看过，因为当初的禁令火药署的人也没有进行试验。朕觉得关于火药的事情还是让你去比较好。” “陛下和魏大人要一起去吗？” “一起吧。”李二看了看魏征，替他做了决定。 ———— 姜云明看着火药署的人拿出来的东西有些发呆。 火绳枪，人类从冷兵器时代进入热武器时代的标志。虽然姜云明觉得还很简陋，但是已经算是巨大的进步了。 叫过来一名士兵，简单的说了一下操作的方法，然后姜云明就拉着李二和魏征后退了几步，让士兵进行火绳枪的试射。 砰的一声过后姜云明去查看被当做靶子的大树，精准度不高没有打中，反而是打中了树后面的墙壁。姜云明叹了一口气，初代的东西也不能要求太多，这已经很好了。 “这就是火铳？”李二很显然是不满意。 “这是火绳枪，最初始的那种，云明也知道您不满意。的确，他没有弓箭射的准，但是它的杀伤力比弓箭要大，它也不是用来在战场上点名的，正确的用法是让士兵们排成排，按排数依次射击，这样子精准度就不是问题了。” 李二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也没脑补出来姜云明所说的效果，看着姜云明摇了摇头。 “算了，和您说不明白，有了样品之后的制作就简单多了，您要是想看就让工匠们给您造一批，不过这个火枪还是要改进的，装填和击发都有问题。另外，陛下您在周围给工匠们建一所休息的地方吧，这批工匠们怕是离不开这里了。” 姜云明前面的话李二没有太在意，在他看来火药有关的事情听姜云明的比较靠谱，不过姜云明后面的话让他重视了起来。不说火枪，火炮的重要性李二是知道的。 “行了。”姜云明把火绳枪交给了火药署的工匠。“现在要想的就是火枪的改进了，一些小部件可以去找长孙家的铁匠坊去造，以前造起来很麻烦，但是现在应该简单多了。” “这个朕就不管了，你放手去做就好了。” “那您这甩手掌柜当的可真舒服。”姜云明朝着李二翻了个白眼。 “朕把最疼爱的女儿都嫁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看着姜云明翻白眼李二也回敬了一个，看的一旁的魏征是欲言又止。 “行了，不和您说了，我还是去铁匠坊吧。” 没有再和李二墨迹，高技术的人永远和搞Z治的人玩不到一起，在工作层面。相比之下还是和铁匠坊的工匠们说话简单。 姜云明带着一个火药署的工匠走了，姜云明想要制作燧发式的火枪，所以带着工匠去看看关于零件的问题。火绳枪的弊端太大了，若是遇到极端天气怕是要歇了菜了。 刚刚走进铁匠坊的院子姜云明就看到了地上堆着的一大堆石墨，然后姜云明就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TM的自己忘了和长孙无忌说石墨的大小了！看着地上的石墨碎块姜云明有些头疼，他知道石墨坩埚可以用手塑制造，但是那对黏土的材料有要求的，所以他本来想的是用大块石墨雕琢出一个坩埚，至于手塑形坩埚等以后慢慢弄，但是现在这一地的石墨大都是小块和渣渣，玩蛇啊！ 第七十四章 蛀虫 看着这一地的石墨矿石姜云明感觉很头疼，这该咋整啊？ 跟着姜云明来的工匠看着姜云明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有些奇怪，但是他也不敢说什么。 “算了。”驱散了心中乱七八糟想法的姜云明对着工匠说道。“忘了点事情，材料没有备齐最近弄不了火枪了，你先回去等我再通知你把。”说完也没管工匠会有什么反应，让门口守门儿帮着叫两个人准备开始干活儿。 让工人们搬来石臼，姜云明仔细的挑选着看起来纯度高一些的石墨矿石。其实他也不懂，上辈子也不是干这玩意儿的，但是铅笔谁没用过？就找那种越黑越好的呗。 把矿石都跳出来扔给了铁匠坊的人，嘱咐他们把这些矿石打碎研墨成粉末，只要黑色的，其他的东西都按杂质来算。 手塑形石墨坩埚用什么黏土做粘合剂的来着？自己前世的时候看过的，当时是好奇在能融化铁水的温度下要用什么装铁水才去度娘找答案的，知道最早的石墨坩埚是黏土和石墨做的时候还惊讶了好一会儿，不过是用什么黏土来着？ 姜云明思来想去又跑进了宫，没有去找李二而是直奔着将作监的阎立本而去，在姜云明开来要说大唐时期谁最了解黏土还是得找制作瓷器的人瓷器不就是用黏土做的吗？ 在将作监的阎立本看着姜云明跑进来很奇怪，问道：“泾阳候来将作监有什么事吗？” “阎监正，你知道瓷土吗？就是烧制瓷器用的。” “知道啊。怎么泾阳候想要做瓷器吗？外面应该有很多人做吧，怎么跑来了将作监？” “不是，我不是想要做瓷器，我是想要做瓷器的土。” “做瓷器的土？那还不是做瓷器？”阎立本感觉自己被姜云明绕蒙了，瓷土不做瓷器还能做什么，撒尿和着玩吗？ “哎呀这你就别管了，你就告诉我瓷土有哪几种，都哪里有就行了。”姜云明没心思和阎立本去绕来绕去的，不过若是他知道阎立本心里的想法估计会和他绕一会，还得撒泡尿和泥糊在他脸上。 阎立本和姜云明说了一下在宫外的，隶属于宫中的瓷窑在什么地方，然后姜云明就直接跑走了。回到铁匠坊带上了研磨好的石墨矿粉之后姜云明直奔瓷窑而去。 霸占了瓷窑工人们的工作台，姜云明开始撒嗯加水和泥。不知道配比就以石墨矿粉为主一点点的加入瓷土，慢慢搅和直到能够塑成型，最后姜云明看着自己手里黑不黑白不白，说锅不是锅说碗不是碗的玩意儿，自己心里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塑成型的石墨坩埚被送入了瓷窑里，然后喊来了瓷窑的工人。 “烧制一窑瓷器要多长时间？”姜云明没搞过这玩意儿，想着还是问一下比较好。 “回侯爷，正常情况之下应该是三天开窑。” “三天？”姜云明诧异道。“要这么久？” “是的侯爷，这官窑虽然相对严格一些，但是基本所有的瓷器都需要烧制三天。” “那成，这里面的东西你给我看好了，有问题就让人去我府上找我，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私自开窑或者熄火，要是你们的上级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 嘱咐完了瓷窑的工匠之后姜云明就离开了，心中还在想着这石墨坩埚的问题。烧制陶瓷的黏土有很多，但是烧制瓷器的土不敢说百分之百但是也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是高岭土，高岭土的耐热性要好很多，如果说手塑形石墨坩埚用的黏土除了瓷土之外姜云明也想不出别的了。 来来回回的跑了接近一整天，姜云明都感觉自己有些乏。一进门林馨怡就开始张罗着给姜云明洗澡换衣裳，因为在瓷窑玩儿泥巴的时候身上沾上了不少的泥点子。 进了浴室，姜云明阻止了林馨怡想要往水里加花瓣的想法，爬进浴桶了泡了起来，林馨怡站在他后面给他洗着头。姜云明闻着皂荚的气味又叹了口气：又忘了肥皂这玩意儿了，算了，最近的事情太多了，还是等以后再说吧，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坩埚的事情。 泡了好一会儿姜云明才从浴室里出来，而李丽质已经安排厨子做饭去了。 “夫君这是怎么了，早上走的时候不是去找魏大人了吗，怎么弄的如此疲累？”李丽质给姜云明按着肩膀好奇的问着。 “唉，别提了。早上和魏大人聊了几句父皇就来了，然后说起了火药署造出了当初我说的火枪，然后我们就一起去看了。”姜云明叹了一口气。 “火枪？和火炮一样吗？”李丽质的小手没闲着的给姜云明按摩。 “不太一样，火炮是攻城守城的，火枪则是杀敌的，和弓箭差不多，但是现在的火枪还是太粗糙了。我知道的一种枪械能在几百米甚至上千米之外精准杀敌。”姜云明想起了后世的狙击枪随即又摇了摇头，太遥远了，自己估计是看不到它能在大唐展现它的威力了。 “上千米？”李丽质惊讶的捂住小嘴。 “是不是很难让人相信？每个发明在几百年之前看来都是疯狂的想法。若不是真的看到火药的威力你能想象得到一堆你常见的东西混合在一起能有那种效果吗？”姜云明笑着拉下了李丽质的小手。 “也是啊，在宫里的时候每年冬天都用木炭取暖，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还有这样的用途。” 姜云明其实不太喜欢把外面的事情带到家里来，自己在外面烦恼的事情让李丽质知道了也只会让她徒增烦恼。 “饭做好了吗？先吃饭吧，跑了一天还真的饿了。”姜云明止住了这个话题。 贞观初年的旱情在水车的推广之下有了些许缓解但是依旧有很大的影响，高粱大豆等作物的收成比往年都差了很多，本来李二有意控制着上调的粮价再次上涨。 在姜云明看来士农工商的划分已经变了味道，变成了纯粹的阶级歧视。一天天埋头苦读之乎者也的士子有什么用？元代的诗人一句“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说尽了士子心里的梦想，但是在姜云明看来纯属扯淡，他觉得爱迪生说的对，纵使你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也没什么用，成功是个满值，没有那百分之一你什么都不是。 世家很快也进场了，他们似乎看出了李二和姜云明当初的目的。一手压制盐价收粮玩的他们团团转，但是入夏以来的旱情又使得粮价上涨，世家们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他们哪里知道李二和姜云明图谋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一点，若不是之前李二特意控制粮价上调了一些的话现在的粮价还要低很多，在明年的蝗灾面前这都是毛毛雨。 世家的入场导致粮价飞速的上涨着，李二没有选择放粮平抑粮价，离明年的蝗灾越来越近，李二只想守好这些粮食。 但是人的贪心永远不能小觑。后世著名的马老师说：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高利益的驱使之下终于有人铤而走险：看守粮库的粮官监守自盗，短短几天时间就伙同守卫运出去了上万斤粮食。 在李二的震怒之下大理寺很快将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但是让刑部尚书李靖感到棘手的是这监守自盗的主谋是侯君集的人。 李靖深居简出不想功高盖主所以很少与官员接触，而这件事情事关侯君集就使得李靖更不愿意去处理，最终他写了封奏折让人送进了宫里。 接到李靖奏折的李二也很头疼，侯君集是唐朝的开国功臣，玄武门的时候更是控制了自己的老爹还有一众朝臣才使得自己大事得成。一时之间李二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头疼的李二最终招来了自己的智囊们想要商量个结果，犹豫之后还带上了姜云明。 两仪殿看着长孙无忌等人看着李二交给他们的奏折也很头疼。重罚怕伤了功臣的心，轻惩又没什么效果，一时之间就连长孙无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云明看着头疼的几人嗤笑了两声，这算是官官相护么？ 突如其来的嗤笑声让所有人都看着姜云明。姜云明打了个哈欠：“这么点儿事儿就闹腾？功臣的人怎么了？这人要是不罚赶明儿个我呆着家里的下人进城挨家挨户打劫大家怎么看？” 姜云明说完就转身欲走，李二赶忙喊住了他。 “好好说话！没事儿犯什么犟。” “这叫没事儿么，我现在觉得始皇帝法家治国也挺好的，最起码风气是正的。您若是不想罚您就给他关起来，等明年夏天看看您还罚不罚他。您要是把这人放了我第二天就敢让人带着火药去把他家炸了！” 姜云明口出惊人，杜如晦和长孙无忌赶紧拉住了他。 第七十五章 不满 姜云明第一次觉得李二就是个沙比，无可救药的那种。 纵观李世民的一生姜云明最不满意的就是文成公主的出嫁和亲。一个国家要靠一个女人去拖延，一个锦衣玉食的宗室女去吐蕃那种鬼地方遭罪不说，还特么送钱送技术，你是怕日后人家咬的你不够疼是吧？ 现在姜云明心中对李二的评价又下了一些。要是放在往常你估计功臣的面子也就算了，这都已经告诉你明年有蝗灾，费劲吧啦的从世家抠出来这么点儿粮食让人监守自盗了你还想保着？ “陛下您要是放不下面子，您可以把他关起来，等明年夏天的时候您再回头想想这事儿，看您上不上火。费那么大的劲弄那么点儿粮食不是用来给他们中饱私囊的！” 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一脸担忧的看着姜云明，伴君如伴虎。冲撞圣颜的整个大唐也就只有魏征那个耿直的黑脸了，现在又多了个姜云明。 “唉。”李二叹了口气。李二真的很照顾一直以来跟着他的人，不然后面也不会顶着那么多人的反对建立了凌烟阁，但是这个粮官犯事的时间点挑的太不好了，必定会让侯君集脸上难看。 “来人，告诉药师将犯人关押在大理寺，不允许探视，谁若是放他出去则一同关押。”李二到底还是心软了。 听着李二的话姜云明不满的撇了撇嘴，他是真的不愿意掺和到朝堂的争斗里来。 “若不是当初弄这些粮食的时候废了那么多功夫我真的是懒得搭理你们这些事儿。”姜云明转身朝着殿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李二听到了姜云明若隐若现的声音。“你们朝堂上的人啊，心都脏！还是魏大人可爱一些。” 李二都听见了站在案前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自然是也听见了，二人面面相觑，无奈的摇头叹气。 走出殿外的姜云明没想到自己和侯君集撞到了一起，他能想到侯君集想保住那个粮官，但是没想到侯君集会亲自到宫里来。不想和这个日后造反的人多接触，姜云明拱了拱手就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李承乾被自己掰直了以后侯君集还会不会造反？也许会吧。这种人是属于那种怎么样都不会满足的人，李承乾的事情只是他造反的一个由头，没了李承乾别的事情也会成为他造反的引子。 回了田家村的姜云明首先去找了村长，粮价高涨的情形之下他觉得还得找村长说一说。 “村长，当初答应大家所有想卖的粮食我都收，您给嘱咐一下村民们别给卖了，外面多少钱收我就多少钱收，要是外面涨了我也涨，外面降了我还按照最高价收，一定要告诉大家不要卖给别人啊。” “放心吧，谁要是敢卖给别人我让大牛打断他的腿。” 村长恶狠狠的样子让姜云明看着想笑。当初他并不是想要收粮食，只是因为他知道明年会有蝗灾，所以他想找个由头压住村民手里的粮食免得明年的时候没有粮吃。让姜云明感到安慰的是起码目前没听说谁家的粮食卖出去了。 交代了村长之后姜云明才放心的回了家，这个侯府现在是他唯一感到放松的地方，李丽质脸上从不消失的笑容让他感到心安。 ———— 让姜云明没有想到的是当初在两仪殿心软的那个李二在侯君集去过之后改了主意，不仅仅是粮官，盗粮事件有关的所有人都被定了刑罚，从杖责到流放者皆有。 为首的粮官被流放到岭南，听说侯君集当日在大殿上的脸色很难看。本来李二准备暂且关押以后再说但是侯君集不满意，这样在侯君集的不满和蝗灾的夹击下李二感觉脸上挂不住，盛怒之下大笔一挥粮官就被流放岭南了。 姜云明觉的很舒服。你不是不满意被关押吗？那就流放吧！ 亲自进宫求情不仅没有把人保下来反而还让惩罚变得更重了，侯君集感觉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他，嘲笑他不自量力和自我感觉良好。他一直觉得当初玄武门之时自己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入宫控制了如今的太上皇和百官的事情会让李二看重他，但是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侯君集本来觉得以他功臣的身份保一个人很简单，但是却没想到李二如此的不给他面子。越想越气的侯君集在书房里砸起了东西，趁手的不趁手的都砸，惹得外面的侍女战战兢兢的。 侯君集的妻子听到声音推开了紧闭的房门，看着独自发怒的侯君集侯夫人叹了口气，蹲下来收拾着侯君集砸坏的东西口中说道：“你是国家大臣，能让你这样的一定是有什么事。如果你做了不对的事情你要自己到陛下面前领罪，这样你才能保全自己。”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出去！”自己夫人的话侯君集没有听得进去，反而出口赶人。 侯夫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早菊凋零晚菊盛开，天越发的见冷了。 瓷窑的人一大早就跑来侯府报信，窑已经冷却完毕，准备开窑了。姜云明暂时放下了粮食的事情，跟着窑工朝着瓷窑而去。 看着窑工们把里面的瓷器一件一件的抬出来，姜云明终于在最后看见了自己三天前放进去的石墨坩埚。 黝黑黝黑的宛如石臼一般的石墨坩埚没有什么能吸引人的地方，窑工们看着这黝黑的暂且就算是锅吧，这玩意儿能干啥使？ 让窑工们把坩埚放在石桌上，姜云明上前敲了敲，整体没有裂痕，看样子是初步成功了，就是不知道耐热性能怎么样，能不能支持炼铁。 没有给窑工发赏钱，这不是自家的产业不太好越俎代庖，让人去通知了长孙无忌之后姜云明就带着新烧制的坩埚朝着长孙家的铁匠坊去了。 长孙家的铁匠坊姜云明用起来就跟自己家的一样。坩埚被架在火炉上，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工作把所有的风箱都搬了过来。姜云明也是第一次操作所以决定还是保险点。 第一次炼铁水的姜云明没有选择铁矿石而是用了废弃的兵器。被砸成一整块的废铁扔进了坩埚，添煤，烧火，拉风箱，铁匠坊在姜云明的指挥之下有序的行动了起来。 拉风箱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太阳经过了高点又朝着西面走去，在宫里和李二烦恼了大半天的长孙无忌终于来到了铁匠坊。 看着被火炉烤的面色通红的姜云明长孙无忌问道：“你在这里呆着干嘛？这么热，让他们弄就行了。” “不行。”姜云明摇了摇头。“第一次我心里也没什么底，还是看着点儿好。舅舅你来的正好，第一锅能出了。” 听了姜云明的话长孙无忌的视线转到了小心翼翼的工人们身上。没有趁手的工具不过幸好第一次做的坩埚不大，工人们用之前打铁时用的铁夹子小心翼翼的放倒了坩埚，里面流出红彤彤且粘稠的流体。 “这是铁水？”长孙无忌惊呆了。这大唐不是不能把铁炼成铁水，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容器，他没想到姜云明的目的是这个。 铁水缓缓地倒了出来，姜云明开始呼喊着工人们操作。 “来来来。那边那俩人把那个水缸抬过来，放倒！推推推，和你家婆娘擀面一样，对，推！” 粘稠的铁水在水缸的作用下慢慢的压制成型，一张形状不规则的铁板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看明白了没，以后就这么弄，越薄越好。现在没有趁手的家伙等过几天让人给你们弄一些过来。舅舅！”姜云明说着喊起了长孙无忌。“这石墨还要让人去继续找，以后还要很多这玩意儿。等以后就用这个烧模子，到时候你想用铁铸个龙都行！” 长孙无忌从没想过这铁还能像擀面一样的去弄，但是还没惊讶完就被姜云明的话吓了一跳，一巴掌拍在姜云明的后脑勺上。 “说话小心点儿，让有心之人听见了算什么！” “没事儿。这东西我都教给他们了，天气越来越冷了，舅舅让人抓紧融铁水造铁皮，到时候卷成烟囱，至于炉子就让别人去打吧，钱是挣不完的，赚钱的买卖不能都握在手里，有了这玩意儿这个冬天很多人就不会挨冻了。” 姜云明融铁水没想着先弄别的而是想弄烟囱，毕竟冬天近在眼前了。炉子加烟囱对于很困难的人家可能买不起，但是也能让普通的人家温暖的过一个冬天了。 “好了好了。”姜云明拍了拍手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都别看了，回去把你们之前手里的活干完就都来弄这个。舅舅，咱们出去吧。” 拉着长孙无忌出来的姜云明打了个寒颤，铁匠坊里的炉子太热了，让他都忘记了外面的天气有多凉。 “阿嚏。”姜云明搓了搓鼻子穿上了外衣。“舅舅家里的铁匠坊把手里的活儿都处理处理就不要再接活儿了，留下来一半去打造新刀，另一半冬天打炉子，明年开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行，听你的。这次的收益咱们两家一人一半，每个月月底我让人给你去送钱还有账本。”长孙无忌想了想给了姜云明一个对半分的分成。 “不用不用。”姜云明感觉鼻子有点儿堵，好像是要感冒了。“我这手里有茶叶呢，还不缺钱花。现在布置下去的事情都是以后要用到了，也不是给您或者给我谋福利的，明年您就知道了。不过真要是那天我和丽质揭不开锅了去您家蹭口饭您别赶我们出来就行。” “滚蛋！到时候连门都不让你进！”长孙无忌笑骂着姜云明。 第七十六章 紧张 姜云明到底是感冒了。适应了铁匠坊的高温再出门被风吹的直接没顶得住，回家就躺下了。 看着满脸通红额头滚烫的姜云明李丽质急的方寸大乱，直接让人喊过田家村值守的金吾卫进宫去找李二要御医了。 御医很快就来了，李二亲自带来的，后面还跟着李承乾和李恪。 御医把了脉确定了是风寒，但是想要给姜云明扎针的时候却犯了难。姜云明死死地抓着身上的皮裘不松手，李二正准备让人强行拉开的时候却模糊的听见了姜云明说话。 “不，不用针灸。”姜云明费力的张着嘴说话。“酒酒精。” 听着姜云明的话林馨怡赶紧跑去把酒精取了出来，但是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把酒精抹在我额头上，再再去给我加两床被子。”姜云明断断续续的说着，林馨怡和映雪赶紧的忙乎了起来，李丽质拿过了酒精用手帕蘸着给姜云明擦拭额头。 “对就就这样。炉子，生起来。” 姜云明很快就被包成了一个球，李丽质不停的擦拭着额头。生起了炉子之后屋子里的温度很快就升了上来，李二就那么站在门口话都没插上一句。 不放心的李二让御医呆在了侯府，看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转身回宫了，脸上的表情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心情不好。 李承乾和李恪四目相视，随后转身出了门让侍女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客房，看样子今晚是不打算走了。 姜云明包在皮裘里，李丽质三女轮流换班给他擦拭额头，酒精用了一瓶又一瓶。 第二天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里的时候姜云明终于醒了过来，是热醒的，想着自己昨天的经历姜云明也是有些后怕。自己忘了感冒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不治之症，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感冒。还好自己只是着了凉而不是得了病毒性的感冒，在这个没有消炎药的年代得了病毒性感冒怕不是要再穿越一回。 看着趴在床边的李丽质，姜云明拨开她的发丝摸了摸她的脸颊，昨天夜里真的是辛苦家里的三个女人了。 姜云明的动作惊醒了李丽质，睁开有些迷茫的双眼看了看床上的姜云明随即清醒过来：“夫君你醒了！” 姜云明抚弄着李丽质有些凌乱的发丝，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李丽质拉到了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 “昨天一夜都没怎么休息吧？好好休息，别夫君刚好起来你又病倒了。” 李丽质看着似乎已经完全没事儿了的姜云明终于放下了心，有些迷恋的朝姜云明的怀里拱了拱然后闭起了眼睛。 等到李丽质睡着之后姜云明才轻轻起身下了床。昨天屋子里的炉子都生了起来，连带着那现在看来有些简陋的暖气都热了起来，姜云明属实是有些坐不住了。 轻手轻脚的起身穿衣，走到门口时看到林馨怡和映雪两人挤在小床上睡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拿起了昨夜包裹着他的皮裘轻轻地给两人盖上就走了出去。 推开门，太阳刺眼的光线让姜云明眯起了眼。昨天确定自己是得了感冒之后姜云明第一反应就是感冒药和消炎药，随后才想起来这个时代没有这两样东西，没办法的情况下只好用上了小时候母亲给自己用的方法，还好有用。 活着，真好啊。 让下人把炉子和暖气停了，姜云明又喊过来一个侍女，嘱咐她照顾好屋子里的三女之后就准备进宫，他还记得昨天李二带着御医过来了，但是刚从房里出来的李承乾叫住了他。 “好了？”没有什么客套的话，李承乾直接开口问道。 “嗯，好了。” “好了就行，昨天给丽质妹妹急坏了，父皇也过来了。” “嗯，我知道，我这正要进宫，你回去吗？” “一起吧，我叫上恪弟。昨天他回宫看他的母亲，但是听说你得了风寒之后也跟了过来。” 李承乾叫醒了李恪，李恪看见姜云明之后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姜云明也点了点头，两人就没再说话。三人同坐一辆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君子之交淡如水，说的就是自己和李恪吧？姜云明臭不要脸的想着。 进了皇宫李承乾就朝着自己的东宫而去，他现在的课业很繁重，李二越来越频繁的考他，给他布置作业。 李恪则是对着姜云明点了点头之后就朝着后宫走去，他在田家村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昨天进宫看望生母杨妃，但是却让姜云明的生病导致搁置了。 看着二人各自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姜云明突然感觉有些像前世大学毕业的时候离开寝室的样子。很快他就笑着摇了摇头，抬脚朝着两仪殿走去。 李二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他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姜云明变得越来越重要了，昨天从御医口中得知姜云明的病不一定能好的时候他甚至有一丝的慌乱。回到宫里之后他回头看了看这一年多，发现姜云明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把姜云明放在什么位置上。 不同于李靖这些开国功臣的战功和房杜这些文臣的治理之功，姜云明做的事情都是很直接的对百姓有好处，现在去长安城里问一问，谁不知道泾阳候姜云明？从曲辕犁到新粮到两季稻再到平抑盐价，姜云明做的都是自己最忌讳的事情。 坐在两仪殿的文案后，李二想着昨夜困扰了许久的事情，但是随即听到脚步声的他看见姜云明走了进来。 “病好了？” “啊~”姜云明打了个哈欠。“好了，昨天好像听到陛下也去了？” “叫什么陛下，叫父皇！”李二听着姜云明的称呼皱了皱眉头，不知怎的这声陛下在他听来有些刺耳。 “好好好，父皇。”姜云明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早上没吃饭的姜云明拿着李二案上的糕点一点都不在意的吃着，而李二则是静静的看着他。 “你知道昨夜朕回来之后想了些什么吗？”沉默了一会儿的李二开口问着姜云明。 “什么？”姜云明嘴里吃着糕点模模糊糊的说道。 “朕昨天才发现，你做了很多造福天下的事情，你在百姓心中的声望可能比朕还要高。”李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咋的，觉得我功高盖主了？”姜云明不在意的问道，随手拿过了内侍送上来的茶杯喝着。“要是真有这想法我给您火炮干什么？直接轰了您的太极殿不就完了。” 端茶送水的内侍听着姜云明的话瑟瑟发抖。这啥啊，自己听到了什么？自己还能活的过今天吗？ “这世间的人们各有各喜好的东西。有人喜欢书法，有人喜欢绘画，但是老生常谈的还是权利和金钱。我呢不喜欢权利，也不是一点儿都不喜欢，起码办事儿的时候在权利的作用下会很顺利，但是不喜欢您的权利。之前就和高明说过，整日里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有什么好的？你看历代有几个长寿的皇帝。” 和着茶水咽下了嘴里的糕点，姜云明接着说道：“其实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喜欢钱。” “喜欢钱？但是朕看除了茶叶之外你把其他的都放掉了，也就知节家的酒坊你还能每个月分点儿钱。”李二对姜云明的话表示着质疑。 “我是喜欢钱，但不是您说的那种。您说的那是喜欢有钱的感觉，那就守财奴。每天看着家里的钱不花有什么意思？我喜欢的是花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比如说着世间有很多好吃的您都没吃过。诶？”姜云明说着想起了什么。“话说怎么还没见有海货进长安，我不是说了冰块能够很大程度的保鲜吗？” “是朕说的。火药的制造要用到硝石，而制冰也需要硝石，所以目前的硝石除了用作治病之外是不允许私自销售和购买的。”李二为姜云明解开了疑惑。 “嗨，您不早说。这火药后面还会改进的。现在的火药只是最基本最简单的火药，以后还会有更复杂但是威力更大的火药，那种火药很少的一点就能产生很大的爆炸，再加上硝石并不是很稀少的资源，您不必这么把控着。”后世过了一千多年硝不还是没用得完吗？不过这未雨绸缪的心态是好事儿啊。 “可是若是放开了控制有人也研究出来了怎么办？”李二其实最怕的是火药不是仅属于自己的。 “目前只能尽量控制，但是让别人知道是迟早的事情，崔家的人不就搞到了吗？但是好在他们好像还没有去研究火药的制造。”说起这件事情姜云明就有点儿上火。 “行了，知道你生气。”李二挥手示意内侍把后面桌子上的一样东西拿了过来。“给，赔你的。” 姜云明接过李二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着，嘴里问道：“这什么玩意儿？象牙？” “嗯，岭南那边的小国进献的，送你了。” “切，破烂玩意儿。”得到确认之后姜云明一脸不屑的放在了桌子上。 “臭小子，这可是象牙雕刻的，朕都没有几件。”看着姜云明一脸鄙视的样子李二喊道。 第七十七章 嘲讽 李二看着姜云明一副不识货的样子就生气。 “知道是象牙雕刻的，但是有啥用？最看不起的就是喜欢玩这些玩意儿的。”姜云明算不上是那种悲天悯人的圣母，但是还是对这种事情看不太惯。 “你知不知道象牙有多难得。” “那又怎么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您要是喜欢就让人养几只，等死了之后再用它们的牙雕东西，现在就为了给你们进献这些玩意儿天天去捕杀，早晚有一天您的子孙后代想要认识这东西就只能从画里看了。” 后世的时候大象也都是濒危，虽然没有全部灭绝但是也很少。现在自己加快的这个世界前进的脚步不由得让姜云明害怕有些东西在还没到立法保护的时候就已经灭绝了。 “你好像很反感这些事情？怎么，觉得很残忍？”李二有些好奇，他还没见过姜云明厌恶某种东西。 “不是觉得残忍，我们人会使用工具这是我们的优势，弱肉强食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有个问题您想过吗？咱们就拿蝗虫来举例子，若是有一天吃蝗虫的鸡鸭这些动物都消失了会怎么样？”姜云明决定给李二科普一下食物链的问题。 “唔蝗虫会越来越多。” “然后呢？” 李二没有接话，他已经想到了后果。 “所以说啊，不是说不让您用这玩意儿，但是要有个度，不然早晚要出事儿。有些事情现在看不出来后果，但是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呸，是后果早晚会来的。”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你今日进宫就是为了给朕上课的？”李二打断了姜云明的絮叨。 “哦，那倒不是。就是我家里的炉子您看过了吗？” “朕不是去年就看过了？” “昨个儿就是为了这玩意儿才得了感冒哦，就是你们说的风寒。昨天去长孙老舅家的铁匠坊了，今年这炉子就能大量生产了，今儿个是和您说一声让人推广一下。” “先给朕的宫里弄上。”李二着急的说道，姜云明的家里有多暖和他早见识过了，去年就想弄却让姜云明以各种理由推搪了。 看着李二一脸怨念的样子姜云明感觉有些好笑。 “去年是因为制造太麻烦了，您宫里这么大，等弄完了天都暖和了。”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这东西你打算定价多少？” “一套两百文吧，虽然刚刚够本但是也只能这样了，明年的日子不太好过，还是少收点儿吧。”姜云明的话让李二有些沉默，但是随即提出了问题。 “但是你想没想过等蝗灾过了想涨价就很困难了。” “想过啊，但是到那个时候生产的规模就起来了，到时候成本还能再降一级降，现在亏点也无所谓了，老舅家大业大的不差这仨瓜俩枣的。” “你这慷他人之慨倒是做的顺手。”李二看着姜云明一脸大方的模样很是无奈。 “切，不识好人心，我这是为了您！等蝗灾来临之时这铁匠坊能招收很多人做工，到时候您再发动百姓们开始修路，这不能解决很多问题吗？” “修路？”李二有些疑惑。 “您忘了？”姜云明开着李二迷茫的样子有些无语。“水泥给您不光光是让您修城墙的，更重要的是修路啊！您想想以后的路面要是和修缮过的城墙一样会是什么样子？” “对啊，光想着城墙，朕把这个忘了！”姜云明看着李二恍然大悟的样子很无语，这就是历史评价的千古一帝？你TM是在逗我吧？ “冬天不适合修路，对水泥的影响太大。这个冬天您让人加紧生产水泥，来年蝗灾的时候赈灾就不像之前一样了。” “赈灾还能怎么赈灾？” “以后的赈灾只负责给老弱病残提供免费的吃食，对于青壮劳力则让他们去修路或者做别的事情来换吃的，简单的来说和徭役差不多。” “那直接征徭役不就行了？又何必挂羊头卖狗肉？” “以后的徭役就不是现在这样了。以后要征徭役就和做工一样要给工钱。”姜云明的话让李二接受不了。 “给工钱？自古以来还从没听说过徭役还得给工钱的。” “人家给您干活您还不给工钱？这江山是您李家的江山又不是人家的江山，人家可不在乎是谁做皇帝！”姜云明白了一眼李二，这统治者的思想真的是让人无语。 “可是有外地入侵的时候朕不也是出兵保护百姓吗？” “那人家交的赋税是干嘛用的？咋滴，天生欠您的啊！”姜云明一句话就把李二噎住了，他觉得姜云明说的不对，但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 姜云明看着李二欲言又止的模样叹气道：“新粮和两季稻的推广让百姓们的日子必定会越来越好，您何不放开一点儿？等到大唐休养好了之后就不光光要把目光放在眼前了，突厥、高句丽、吐蕃，您没有想法么？” 李二怎么会没有想法，他还记的去年颉利一路南下如入无人之境，即便是没像既定的历史那样发生渭水之盟但也让他感觉被羞辱了，现在姜云明一提起来他就又想到了当天泾阳城头的时候。 “您也带过兵，您应该知道一只由心甘情愿入伍的人组成的军队和被强行征召的军队战斗力有多大的差别吧？” 李二没有接话，他怎么会不知道？没有人比一个带过兵的马上皇帝更懂。 “行了，该说了也都说了，您自己想想，我再去老舅家的铁匠坊看看”看着沉默了许久的李二姜云明也断了和李二继续讲道理的心思，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你小心一点，别弄得和昨天一样，看着丽质的模样朕就心疼。”李二听见姜云明的话停下了心里的思考，抬头嘱咐着姜云明。 “知道了。”姜云明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了，留下了李二独自坐在两仪殿里。 出了宫的姜云明坐上马车直奔铁匠坊而去，该教的昨天都教了，他想看看工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铁匠坊还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模样，昨天石墨坩埚试用的成功让长孙无忌给每个人都涨了工钱，这使得工人们干活更起劲儿了。姜云明随手拿起了早已放凉了的铁板，现在还只能叫做铁板。姜云明想做的是铁皮，用来做炉子烟囱管道的铁皮，但是还是没有合适的工具。模具已经让瓷窑的工人们开始生产了，不过想来应该也快了。 喊来了几个铁匠，姜云明让他们把手中的铁板打造成后世矩形托盘的模样。 因为昨天姜云明的教导让工匠们今天都涨了工钱，所以姜云明一开口工匠们就毫不犹豫的去干活儿了。看着一块铁板在铁匠们的手里慢慢被捶打成托盘的模样姜云明满意的点了点头。 拿着托盘姜云明哼着小曲儿出了铁匠坊的大门。嗯，大病初愈，自己得好好补补。 姜云明直接跑去了程咬金家里，程夫人拉着他寒暄了好一会儿姜云明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程夫人听着姜云明说话微微一笑，让人从后厨拿出来了两根牛棒骨。 果然，就知道程老黑家里肯定有这东西！ 在许下了开春给程夫人做香水的承诺下姜云明才摆脱了程夫人的唠叨，提着两根大骨头上了马车朝着田家村而去。 回到家的时候李丽质三女早就醒了，看见走进来的姜云明都凑了上来，生怕姜云明病刚好就出去嘚瑟会再复发。 好不容易才把她们安抚住，姜云明对着李丽质说道：“娘子，咱们家里有鱼钩吗？” “鱼钩？这丽质也不清楚，还是让下人们去看看把。” 李丽质转身叫过了一个侍女，侍女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让姜云明都震惊的鱼钩。 青铜鱼钩啊！还和后世的没什么两样，除了更粗更大一点嗯？好像有什么不对？ 姜云明将牛大骨扔给了厨房熬骨汤，看着下人用麻线穿起了鱼钩绑在了竹竿上，姜云明兴高采烈的带着三女拿着鱼竿去田家村的小河钓鱼去了。 这还是姜云明第一次在大唐钓鱼，之前都是和大牛直接下河抓。不过田家村的小河里鱼是真的多，刚下钩没多久就钓上了两条大鲤鱼。 得益于李二的禁令这河里的鲤鱼长得是一个比一个肥壮，看着木桶里乱蹦的鲤鱼姜云明心里很是舒坦。 “咳咳，那个，侯爷，这是鲤鱼。”站在一旁的映雪提醒着姜云明。 “我知道啊。”姜云明随口答道，眼神还盯着河里那小竹棍做成的鱼漂。 “大唐是不允许吃鲤鱼的。”映雪以为姜云明不知道这条禁令，赶紧给姜云明解释。 “我知道啊。就是惯的毛病，姓李就不让吃鲤鱼啊，那要是皇上姓范还不能吃饭了咋地？”姜云明对李二这条禁令很是嗤之以鼻，满河的鲤鱼都快泛滥了还不让吃。 听着姜云明说的话映雪吓了一大跳，赶紧咳嗽了两声装作没听见。 李丽质在一旁咯咯地笑着，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这夫君真的是个妙人儿。 第七十八章 李家的狗鼻子 最终姜云明提着四条大鲤鱼回了家，这只是留下来的，他钓了不少鲤鱼，别的鱼一条都没有，气的姜云明就留了四条鲤鱼其他的全放了。 不得不说宫里的御厨除了不会炒菜真的啥都会，当姜云明问起他能不能把生鱼的鱼刺全部剃掉的时候厨子拍着胸脯说没问题，随后姜云明就看着厨子麻溜儿的杀鱼去内脏，然后就开始了剔鱼骨，那麻利劲儿让姜云明都看呆了。 有了剔骨鱼片之后事情就更简单了，生了两个炉子一个放铜锅一个放姜云明拿回来的铁托盘，姜云明美滋滋的坐下来开始做烤鱼。 过了这么长时间姜云明发现其实大唐时期的调料还是很多的，除了没有辣椒之外什么桂皮香叶还有很重要的葱姜蒜都有，只不过很多都是被当做药材使用的，想着当初从药店搞了那么多香料姜云明觉得有些好笑。 相比火锅的顺利烤鱼则是难弄多了，这托盘的铁板实在是有些厚，让姜云明很烦躁，不过好在是虽然慢了点但是还是顺利的做好了。李丽质和姜云明围着炉子做了下来，姜云明刚想让映雪和林馨怡也坐下一起吃就被开门声打断了。 看着推门而入的人姜云明气的直想摔筷子，李承乾三兄弟，不对是四兄弟，还带着个流鼻涕的李治。 李丽质看着姜云明那一副孩子气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不过还是起身招呼着自己的哥哥弟弟们坐了下来。 “你们是不是都属狗的？我吃一会火锅你们来一回！”姜云明不忿的一边往嘴里塞着鱼肉片和烤鱼一边说道。 “哪里，只不过听闻你大病初愈就去了舅舅家的作坊怕你再病倒了我们才过来看看，真的是不识好人心。”李承乾一边接过映雪送上的筷子一边乐呵呵的说道。 “就是就是。”李泰也吵吵嚷嚷的说道。就只有李恪永远一副美男子的模样安静的吃着烤鱼。 而小拖油瓶李治吃过一口烤鱼之后双眼就亮了起来，吸着鼻涕说道：“姐夫姐夫，这个好好吃呀，比宫里的还好吃，稚奴以后能不能来姐夫家吃饭？” 看着未来的高宗皇帝吸鼻涕的样子姜云明直恶心。“一边儿玩去，这次没赶你们出去就不错了！” “哦。”李治委屈的样子看得李丽质直心疼，安慰着李治说道：“没事的稚奴，你姐夫和你闹着玩儿呢，以后想吃了就和父皇说，让太子哥哥或者别人带你出来，但是你可不能自己偷跑出来，知道吗？” 听了自家姐姐的话李治又高兴了起来，没心没肺的吃起了烤鱼。 一条烤鱼在六个人的围攻之下很快就造完了，姜云明又让人上了一条继续烤着。而李承乾兄弟四人这才看见自己吃的是鲤鱼。 “鲤鱼？”李承乾怀疑的问着姜云明，那怀疑的语气似乎是不敢相信。 “是啊，没吃过啊？”看着李承乾那宛如吃了屎一般的模样姜云明终于愉快了起来，但是很快就发现李承乾的行为超出了他的预期。 “真好吃。”李承乾说着就开始吃着火锅看着铁盘上的烤鱼滋滋作响。 “你真的是李承乾？”姜云明怀疑的看着李承乾，这剧本不对啊！“喂，这是鲤鱼，鲤鱼！你老爹下过禁令的鲤鱼！” “我知道啊，你不是说了是鲤鱼嘛。” “知道你还吃！你爹不是不让吃吗？”李承乾的反应让姜云明有点儿崩溃。 “那你这不是吃了吗？你都吃了我怕啥，挨罚我也是第二个，不对，第三个，还有丽质也吃了。”李承乾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TM”姜云明无语望青天，这娃子是让自己带歪了？ 李丽质看着自家夫君和自家哥哥的互动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她还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太子哥哥这幅无赖模样，也没见过自家夫君的这幅无奈模样。 有了李承乾的话兜底李泰和李恪也放开了，姜云明刚尝了一筷子想看看熟不熟，还没等反应过来盘子里的鲤鱼就被兄弟三人瓜分完毕，惹得小李治看着盘子里的渣渣掉着眼泪嚎了起来。 “去。”看着哭嚎的李治姜云明踹了一脚李承乾。“你自己的弟弟你自己哄去！” “那不是你弟弟啊，你和丽质成亲了的。”李承乾看着哭嚎的李治就麻爪。 “不是，那是我小舅子。”姜云明很诚实的纠正李承乾的错误。 “你”李承乾被噎住了，还没想好该怎么哄李治屋门就被人推开了。 “哟，谁欺负我们稚奴了，哭的这么大声，在大门外就听见了。”李二还有长孙扶着李渊走了进来，姜云明有些惊讶，没想到李二还真把他老子送来了。 相比姜云明的惊讶李承乾兄弟就是震惊了，即便是周围的人再怎么粉饰到了这个岁数的李承乾也明白了自己爷爷和自家老爹的事情，但是二人同框出现而且是在宫外这还是第一次。 “皇爷爷，父皇，母后。”李承乾带头，李泰李恪李丽质，就连哭鼻子的李治都起身向大唐的两位皇帝还有当今的皇后行礼，姜云明则是云淡风轻的起身意思了一下就做了下来，嘴里还碎碎的说着话。 “又不是宫里别搞那么多没用的了，抛开那个恶心的身份就按一家人的样子好好儿的吃个饭不好吗？”姜云明说着话手里也没停着捞着火锅里的鱼肉片。 “嘿，你这臭小子在太上皇面前还这么无礼。”李二害怕自家的老头子对姜云明的态度不满赶紧出声给姜云明圆着。 “不用给这小子圆，当初在大安宫的时候比这无礼多了。”李渊摆了摆手。“观音婢扶朕坐下。” 长孙真的是千古难寻的好女人，上孝父母下教子女还能给李二管理好后宫。 本来两个炉子六个人围坐就有些挤了，现在在加三个人就更挤了，李承乾很有眼色的拉着弟弟们站了起来给长辈让座。看着拥挤的客厅姜云明有些无奈，吩咐下人把自家吃饭的桌子抬了上来，火锅也从炉子上抬了上去改成烧木炭了，至于烤鱼还是烤好了在上桌吧。 贞观初年的大唐还是分食制，李渊和自己的儿子儿媳看着抬上来的大圆桌有些好奇。 “嘿，小子，这是什么意思？”李渊没看懂姜云明的意思便出声问道。 “吃饭啊。”姜云明翻了个白眼。“这一家人围坐吃饭才有家的气氛不是吗？你们之前吃饭的样子哪像是一家人。” 姜云明出手和长孙一起扶着李渊坐到了正对门的主位上，李二和长孙分坐两边，然后按照长幼有序一次排了下来，一边分位置一边还给李渊解释。 “正对门的是主位，咱们不都以北为尊嘛，北面的主位是给一家之主作的，然后再按照辈分和长幼依次而坐。” “嗯，不错不错。”李渊抚了抚胡子满意的点头。“高明青雀你们都坐，今天没有什么皇上太子，咱们就是一家子人吃饭，没那么多规矩。” 从玄武门之后李渊第一次有了舒心的感觉，心头没有像以前的那么压抑了。 生育之后的长孙也是第一次出宫，拿起碗筷在火锅里捞了些鱼肉放在了自己公公的面前，李渊拿起筷子也是吃的眉开眼笑的，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做法的鱼。 “皇爷爷”李承乾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李渊，嘴里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嗯？高明怎么了？”李渊抬头看着吞吞吐吐的李承乾问道。 姜云明看了一眼李承乾的怯懦样儿，翻了个白眼说道：“没事儿，他想告诉你这是鲤鱼。” “鲤鱼？”李二率先出声。“朕不是说禁食鲤鱼吗？你小子真的是”李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词来说姜云明。 “咋的。”姜云明理直气壮的仰起了脖子。“百姓们都吃不上饭了您还不让吃鲤鱼，皇族姓李就不让吃鲤鱼了？那要是姓范就不让吃饭了？姓梁就不让吃粮食了？” 姜云明的一番话说得李二哑口无言，连长孙都低着头偷偷地笑了起来。 “唔，朕觉得这小子说的对。”李渊低着头造着碗里的鱼肉片，闷声支持着姜云明。 “父皇，您怎么”李二环顾一圈才发现没有人支持自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咋的，您吃不吃？”姜云明又噎了李二一句。 “吃，怎么不吃！”李二理直气壮的说道。 四条鱼本来就有一条片成了鱼片，之前李承乾几人还吃了两条，最后的这一条很快也吃完了，姜云明又让人拿了点儿羊肉上来，顺便加了点牛骨汤。 没有什么皇家礼仪也没有什么父子间的猜忌，李二对这顿饭感觉很满意，知道看到了上来添汤底的侍女手中拿着的汤。 “这是什么汤？”李二随口问着姜云明。 “哦，您说汤底啊，牛骨汤。”姜云明也没在意的回着李二。 “牛骨汤？”李二的声音抬了两度。 “嗯，程伯伯说他家的牛想自己的父亲了，所以就上门去讨了两条腿骨熬汤。” 第七十九章 一年 长孙听着姜云明的话噗嗤地笑出声来，李承乾一下没忍住喷了旁边的李泰一脸的牛骨汤。 李二很是无语，你程知节想吃牛肉能不能找个靠谱点儿的理由？还牛想它父亲了，咋不想它母亲呢？ “行啦，程伯伯没说那牛飞升成仙了就不错了。”姜云明瞥了一眼李二说道。 李丽质看着自家夫君和自己的父皇斗嘴也觉得很欢乐，就连向来稳重的像个中年人的李恪都憋不住的笑了起来。 “按照知节的性子是能说出这话来。”李渊不紧不慢的吃着羊肉喝着汤说道。 “您老也是，少吃点儿羊肉，这玩意儿上火，省的您回宫没事干又给我和丽质添亲戚。”出声的李渊很快就成了姜云明的攻击目标。“那事儿伤身，想活两年就少干点儿。” 李渊让姜云明一句话呛得直咳嗽，李二也低头闷笑，李丽质则是在桌子下狠狠地掐了两下姜云明的腿。 “那你就赶紧努努力让老头子抱上个重外孙！”李渊没好气的反呛了姜云明一句，姜云明脸皮厚但是身边的李丽质的脸很快红了起来。 李二看着斗嘴的自家老子和姜云明，上一次有这样的情景是什么时候？太远了不记得了。 吵吵闹闹着，桌上的饭很快就见了底。姜云明拍了拍李丽质的后背，李丽质心领神会的带着长孙进了后院，李承乾也很有眼色的带着自家的弟弟去了客房。看着人走了个差不多了的姜云明起身扶着老爷子说道：“老爷子吃的怎么样，起来走两步消消食儿吧。” 李渊闻言抬起了另一边的胳膊，李二赶紧走上去扶着。 三人也没有走远，仅仅是出了侯府的门就停了下来，金吾卫们早早的把整个侯府都包围了起来。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山下的田家村一片漆黑，粮价再次的上涨让向来节俭的人们晚上早早熄灯，因为灯油要花钱。 三个男人站在门口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什么都看不见的漆黑。 “你先进去吧。”李渊动了动李二扶着的胳膊，李二欲言又止，但是还是听话的进了侯府。 “你怎么看？”看着李二进去的李渊开口说着。 “就那么看，您的头开的不好，早晚都得死，而且最少是一个。”姜云明知道李渊说的是什么。“前太子我没见过，但是最起码您家里的老二是个好皇帝。” 李渊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叹着气。 “其实您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您又不傻，这种事儿一想就明白了，您只不过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罢了。前太子把权利看的太重了，所以当年陛下起势的时候前太子就慌了，这就加重了矛盾而最终变得无法调和。”姜云明停顿了一下，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果是前太子在位我不一定会做到现在的这个位置。” “是啊，朕又怎么不明白。”李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老了好几岁。 “您就安安心心的当个富家翁不好吗？觉得闲着无聊可以来田家村玩玩儿。”沉重的话说完姜云明就想着调节一下气氛。 “回去吧。”李渊似乎没有心情和姜云明开玩笑，转身朝着侯府走去。 李二一家子很快就动身回宫了，姜云明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就回房了。 进了宫，马车停在了大安宫的门口，李二扶着李渊下了马车，李渊却阻止了李二想要扶他进去的动作。 “坐好你现在的位置，不要让朕失望。”李渊顿了顿，六十多岁的他今天更显得老迈一些。“姜云明那小子有本事也有胸怀，他的出现是你的福气。” 没有用人扶，李渊自己朝着大安宫里走去，身形好像愈发的佝偻了。李二呆愣在大安宫的门口站了很久。 这个夜晚如往常一样的平静，但是又那么的不平静。 李渊没有搬去田家村，按他的话说都这么大岁数了，就不去年轻人面前碍眼了，他少唠叨两句说不定还能早点儿抱上重外孙。他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光顾着给李二添弟弟妹妹，而是开始侍弄起了花草，还让人在大安宫里开了块地，说是来年春天自己要亲手种点儿土豆和红薯。 解开了和自己父亲心结的李二很高兴，让人送了很多东西到侯府，还隐晦的表示让姜云明和李丽质早点儿生个孩子。 听着内侍传达着李二“隐晦”的意思，姜云明撇了撇嘴，搁后世这还没成年呢，生什么孩子？ 李二送来的东西都交给了家中的“主母”李丽质，李丽质现在越来越有大妇的风范了，但是在姜云明看来还差一点儿，行事作风像但是身体那啥不太像。 自从把铁匠坊的事情交代完成之后姜云明就没有再去过铁匠坊了，只是用陶土捏了几个模子送到了瓷窑上，让他们烧完直接送到长孙府。直到那天长孙家的人给姜云明换炉子的烟管姜云明才知道铁皮的制作逐渐的成熟了。 其实离后世那种铁皮还差得远，起码柔韧性差很多，但是在工具缺乏的现在来说已经很好了。 姜云明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冬天的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屋子里长孙家的人在给他换烟管，而李泰则是在他旁边喋喋不休着。 “明子，今天崔氏的人在朝堂上参了你一本。” “哦？”姜云明提起了一点兴趣。“参我什么？” “前阵子咱们吃鱼的事情不知道让谁传出去了，崔氏的人参你目无王法公然违背禁令，不过父皇说考虑民生疾苦以后这条禁令取消了，最后不了了之了。” “切。”姜云明刚提起的兴趣又降了下来。“真没劲，还以为他们能整出来什么风浪呢。” “他们能整什么风浪啊，你做的事情现在不仅仅是长安城的百姓在传颂，大唐其他的地方也都传开了，他们还能整什么风浪？也就在你生活上做点儿文章了。”李泰很随意的说着。 姜云明现在算是和世家杠了起来，只不过大唐建国不久世家还不是很稳固的能操执朝政所以还算是比较收敛，姜云明则是碍于明年的蝗灾，只要你世家不闹挺我也不去烦你，不过要是等蝗灾过了就不一定了，到时候才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绝望。其实姜云明的准备总结下来就一句话。 你是树我是藤我饶你， 你是灯我是油我耗你， 你是饼我是锅我烙你， 你是楼上住户我是广场舞大妈我闹你！ 来啊，看谁能闹的过谁！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太要面子，也就少数人够阴，那些读书人想要整人大多还是找个体面的理由。不过现在姜云明还没动世家的根基也就是朝堂上的官员，真要是现在动了怕不是和当初的崔世明一样脑子一横冲上来要同归于尽。 长孙家的很很快就换完了烟管和姜云明告辞了，随着长孙家的人离开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雪花还很小，刚落地就没了踪影。 姜云明站起身来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又是一年冬天了，话说今年的雪应该不会太大吧？不然明年也不至于闹蝗灾了。 “娘子，下雪了。”姜云明招呼着屋子里的李丽质。“咱们今天吃饺子吧？哦，就是牢丸。” 李丽质听着姜云明的呼唤走了出来，听姜云明说想吃饺子点了点头吩咐厨房去了。 “明子，下雪了，有诗兴吗？”李泰又凑了上来。 “滚蛋！”姜云明气的怼了李泰一句，一天天的净想着作诗，脑子里一共也没多少存货非得掏干净了？ “夫君，作一首吧，丽质也很久没有听过夫君作诗了。”吩咐完厨房的李丽质走出来给李泰帮着腔。 姜云明看着自家媳妇儿叹了口气，随即在脑子里疯狂的想着有什么写雪的诗句。 一冬已放酒杯乾，三复名章敌露寒。 著我瑶林琼树里，何须初雪画江干。 一首很小众的诗，小到后世都没多少人知道，姜云明很喜欢这首诗的最后一句，虽然他没有去查证这是什么意思。 李泰宛如着魔一样的低头吟着诗，李丽质则是满脸爱意的走上来抱着姜云明的胳膊。 没有理会李泰的疯魔，姜云明把李丽质搂在了怀里。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只是有着一点点的感觉，他突然想起了去年远行的将士们。郑添福他们回来了，剩下的人今年能回来吗？回来的话能回来多少？ “青雀。”姜云明放开了怀里的李丽质问向李泰。“今天留下来吃饭吗？” “你要干嘛？”李泰瞬间警惕了起来。姜云明向来对他的蹭饭都没什么好脸色，今天突然提起来在李泰看来肯定有阴谋。 “想起了郑添福他们了，今年冬天剩下的将士们按理来说也该回来了，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回来？能回来几个？” 姜云明的话让李泰也沉默了下来，去年的他还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没心没肺，但是这不妨碍他看到郑添福他们时的震惊，满脸的口子和冻疮还有那残缺的手指都让他到现在还忘不了。 “今天吃饺子，陪我喝点儿吧。” “好。” 第八十章 菜 姜云明和李泰喝的酩酊大醉，就连后来过来的李恪都加入了进来。俗话说饺子配酒越喝越有，三人越喝越起劲，李丽质拦都拦不住。 宿醉醒来的姜云明连着灌了几大口水，喝蒸馏酒的宿醉是真的难受，又口渴又头疼，不过还好自己没有耍酒疯的毛病，就是喝完了就睡。 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间，接近正午的阳光很刺眼，不知道李泰和李恪兄弟俩醒了没有？ 李丽质正在厅里靠着炉子做女红，看着走出来的姜云明赶紧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把醒酒汤端了起来。 “你那两个哥哥呢？”把碗递给了一旁的侍女，姜云明抹着嘴巴问道。 “恪哥哥一早就回去了，青雀哥哥还在睡呢。” “别做了，陪我出去走走吧。”姜云明把李丽质拿起的针线放下，拉着李丽质的小手说道。 映雪拿来两件大氅给二人披上，下过雪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二人并肩朝着山下的田家村走着，金吾卫默默的在后面跟着。 大棚已经封上了，角度合适的时候还能感受到棚顶玻璃的反光。大棚外的小屋子已经扩建成了一个农家小院，这是姜云明的意思。自从去年冬天第一次弄大棚开始村长就一直住在了这个小屋里，回家也就是大牛回家取东西。 “村长。”还没走进小院子姜云明就看见村长从大棚里钻了出来。 “哟明子来啦。”村长只是和姜云明打了声招呼，对李丽质却是微微低了低头，村长有点儿不太知道怎么称呼李丽质。 看出了村长的尴尬姜云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阶级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消除的。自己之前在村子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还好，对于完全陌生的人村长就不习惯了。 “村长，你谁家有萝卜和芥菜啊，我想买点儿。”没有再想着去改村长的习惯，日子久了慢慢就好了，姜云明说起了他来这里的目的。 “嗨！买什么，回头我让大牛给你送点儿去。”村长笑的很慷慨。 “那不成，您家的菜地我今年占了您还有多少菜吃啊，您问问村里人谁家有多的我买一点儿，实在不行用大棚里的菜换也行。” “成，回头给你问问。”村长没有过多的纠结，大唐初定的年头谁家里都不富裕，有地的都种粮食了，菜只是很少的种一些。 李丽质看着姜云明和村长高声谈笑觉得很舒服，她上次和姜云明一起找村长的时候就很喜欢这种氛围，这是在宫里感受不到的。 “对了。”村长猛地一拍大腿。“大牛？大牛！” “诶，爹，在呢。”大牛从棚子里钻了出来。 “你前几天上山的时候不是收了个稀罕玩意儿么？拿给明子吧，咱要了没啥用。” “诶，知道了爹。”大牛转身进了小院子。 “村长，啥稀罕玩意儿啊？”姜云明好奇了起来。 “嗨，就是大牛上山收套子的时候收的。” 大牛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只看着有些像兔子的东西，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条白色的皮毛。 姜云明接过大牛手里的皮子摸了摸，顿时惊奇的问着大牛：“大牛，这是狐狸吗？白狐狸？” “对，前几天上山收套子收的，不过当时就死了，俺寻思拿回来给你媳妇儿做个啥，俺这大老爷们要了也没啥用。”大牛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憨憨。 “村长，东西我就手下了，回头让家里人给您送钱。” “什么钱不钱的，这也是大牛在山上收的，也没花钱，你媳妇儿是公主用得上这个。” 李丽质本来拿着姜云明递过来的狐狸皮爱不释手的摸着，哪有女人不喜欢这东西的？但是听了村长的话她就停了下来。虽然她成亲之前一直住在宫里并不知道外面的东西卖的多贵，但是这不妨碍她看的出来这件狐狸皮不是便宜东西，更何况还是白色的。 李丽质拉了拉姜云明的衣角没有说话，但是姜云明也明白她的意思，而且姜云明也没打算就这么手下这件皮子。 “村长，这东西拿城里得十几贯钱起步呢，这我可不能白拿，您要是不要钱我以后可不来了啊。”姜云明笑着和村长说着玩笑话。 “对了大牛，你还有皮子吗？什么样的都行，兔子的最好。”姜云明有些不礼貌的打断了村长想说话的欲望，他实在是不想去推推搡搡的。 “有一点儿，兔子的多，狐狸很少见就还有一件了。”大牛毫不在意的透着自己的家底儿。 “那一起吧。”姜云明示意了一下站在身后远处的金吾卫。“你给他们就行。” “诶，行。”大牛说完就带着金吾卫回去拿皮子去了，一点儿都不拖沓。 “村长，这两天丽质舅舅家的铁匠坊应该会派人来给村里的换炉子和烟管，到时候您和村里人说说。” “成，知道了。” “好啦，天儿冷了您回屋吧，我这就走了，别忘了帮云明问问村儿里人萝卜和芥菜啊。”姜云明看着金吾卫抱着一堆皮毛走了出来就像村长道别，主要是现在的天儿确实越来越冷了。 和村长作别之后姜云明和李丽质很快就回了家，外面实在是太冷了，要是有温度计测一下的话估计得有零下了，这大氅好是好就是不暖和腿啊，可别等自己老了还得去弄个轮椅？ 姜云明坐在炉子边上烤着火，李丽质则是爱不释手的翻看着那张白色的狐狸皮。“夫君，这张皮子给你做个毛领吧？” 姜云明抓过李丽质的小手哈了一口气：“你自己留着吧，我一个大男人怎么样都行。对了，馨怡，拿纸笔来。” 姜云明拿起林馨怡送上来的笔画了个后世小时候穿过的老虎棉拖鞋，在他看到狐狸皮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 “丽质，你找个人去把这些兔子皮做成这张图上的这种鞋子。”姜云明把图递给了好奇的李丽质，但是没想到李丽质却捂着嘴笑了起来。 “咯咯，夫君，你这个好可爱啊。”映雪和林馨怡也跟着李丽质一起笑了起来。 姜云明的脸上划过几道黑线，拉过李丽质啪啪打了两下，李丽质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这是拖鞋，就是便鞋哎呀就是在家穿的，不穿出门，单纯就是暖和，笑什么！”说着把手里的图纸递给了映雪。“映雪你去！” 映雪拿着图纸窃笑着跑了出去，还差点儿和进门的侍女撞在一起。 “侯爷，村里人说是来送您要的东西的。”侍女低着头。 “知道了，让他们都放进院子里吧。” “是。”侍女福了一礼就出去了。 姜云明拉着李丽质也朝着门外走去。“夫君，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腌菜啊，你没吃过？”姜云明记得腌菜有很长的历史了。 “腌菜？没吃过啊。” “那夫君带你去亲手做一回，小时候我可是经常吃的。” 院子里萝卜和芥菜各自分开堆放着，看着大概得有个四五十斤。送菜的人还是当初给姜云明造曲辕犁的木匠田老二，田老二看见姜云明出来本想打个招呼说两句话，但是看见姜云明身边的李丽质又迟疑了。 田家村谁不知道当初那个落难的明娃子娶了公主？ “哟，二伯，咋是您过来送菜啊。家里还有两壶酒一会儿您带着啊，冬天冷了喝两口暖身子。” “啊嘿嘿，那怎么好。”田老二一幅不好意思的样子，面色中还夹杂着一丝的尴尬。 姜云明叹了口气，捏了捏李丽质的小手，李丽质点了点头去拿了两壶酒出来亲自交到了田老二手里，还亲热的说着话：“二伯，您就拿着吧。” 公主亲自送的酒让田老二一时手足无措，姜云明则是笑着帮腔：“没事儿二伯，拿着吧，丽质她是公主也是我媳妇儿，不用太拘束。” “诶，诶。”田老二笑着收下了李丽质送出来的酒。 姜云明让人估算了一下这些菜的价格之后把钱都给了田老二让他回去给各家分钱，然后就开始带着李丽质做腌菜。 姜云明还挺想念这一口儿的，来大唐之后他就没有吃过腌咸菜了，在田家村的时候连盐都吃不起还吃咸菜？ 大唐没有酱油，不过有大豆发酵的和豆瓣酱一样的东西，姜云明直接拿过来当酱油用。调盐水，切菜，近五十斤的萝卜和芥菜放满了五个缸，只是没有后世那种咸菜坛子有点儿可惜。 让下人们把咸菜坛子搬到了不见光的角落，看着李丽质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姜云明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现在还不能吃，等到腊月就能吃了。” “啊~”李丽质失望的皱起了小脸。 “别啊了，好饭不怕晚嘛。” 其实咸菜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是咸味儿的萝卜芥菜，但要说好吃吗肯定有很多人都说好吃，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简单的东西就是喜欢吃。后世那么多砖家一再强调咸菜不利于身体健康但是也没减少国人对咸菜的热情，更别提隔壁的某些国家了。 说起隔壁姜云明就想起辣白菜了，现在辣椒虽然很少但是起码是有种子了，但是后世的大白菜那里找呢，要不用菘菜试试？ 第八十一章 近在眼前 时间在李丽质扒着手指数天数下慢慢的溜走，李丽质终于等到了咸菜开缸的日子。 其实真要说的话咸菜腌制十天左右就能吃了，不过大唐的条件和后世差太多了，所有的原料像是蔬菜和海盐这种都是直接拿来就用的，姜云明就把时间推到了一个月。 咸菜吃起来其实就是嘎嘣脆的口感和咸味儿，萝卜和芥菜原本的味道都被咸味儿盖住了。但是就是这么简单的味道却让人欲罢不能。李丽质现在吃饭连菜都不吃了，就用咸菜就米饭吃，姜云明觉得要是给后世的人说堂堂天可汗最疼爱的长乐公主顿顿吃咸菜米饭估计谁都不会相信。 眼看着李丽质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姜云明无奈的给她定下了每天咸菜的食用量，李丽质眼巴巴的小眼神看的姜云明差点儿心软了。 “姐夫，姐夫！”在李丽质可怜巴巴的看着小碗里的咸菜的时候门外响起了略显稚嫩的喊声。 李治一路小跑着推开门进了屋，看着吃饭的姜云明夫妇两眼一亮，姜云明怀疑他是不是卡着饭点儿来的。 长孙跟在后面抱着李明达一脸笑意的看着李治抱着姜云明的大腿。自从在侯府吃过烤鱼和火锅之后李治愈发的粘姜云明这个姐夫了，姜云明都害怕把这未来的高宗养成李泰的模样。 “母后。”姜云明和李丽质一起站了起来。 “坐吧坐吧，陛下没来。”长孙笑着坐了下来。 “母后，我抱一会儿？”姜云明看着长孙怀里肉嘟嘟的李明达问道。 长孙诧异的看了姜云明一眼，然后将怀里的小婴儿交给了姜云明。 姜云明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还没等姜云明走回自己的位置怀里的李明达就睁开了眼睛，滴溜溜的大眼睛转呀转的看的姜云明很欣喜。 两个多月的李明达似乎已经能看见东西了，看着姜云明的大脸无声的笑了起来。婴儿的笑容是最容易让人引起共鸣的，没有什么趁手的玩具就抓起了自己的衣角逗弄着李明达。 长孙看着姜云明的样子也很高兴，起码看起来姜云明是很喜欢孩子的。偷偷的拍了拍李丽质，长孙小声的说道：“云明很喜欢孩子呀，你们怎么还不生一个？” 谈到这种话题李丽质总是抑制不住的脸红，喏喏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长孙的声音很小但是姜云明还是听到了，一边逗着李明达一边开口说道：“母后别问丽质了，是我不着急。” “你这不是很喜欢孩子吗？”长孙看着姜云明逗着李明达的样子觉得很有个好父亲的样子。 “丽质的身体不好，气疾虽然没有再犯但是也不代表好了，再加上我们两个现在都还小。其实我推荐男女最少都是二十岁以后再生孩子，之前也和您说过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是很伤元气的一件事，所以我还是想等一等。” “唉，也是难为你了。”在长孙看来天大地大无后为大，姜云明能够这样迁就李丽质她觉得很难得。 “这难为什么？又不是不生，只是不是现在而已。”姜云明觉得无所谓，毕竟思想定型了已经，要是找他现在和李丽质生个孩子他才觉得不合适，玩儿归玩儿，生孩子归生孩子。 说着话的时候怀里的小祖宗哭了起来，姜云明有些手忙脚乱的交给了长孙，长孙微笑着抱着李明达去后面换尿布了。 “夫君，对不起。”李丽质拉着姜云明的衣角一副很愧疚的样子。 “这不是你的事情。”姜云明笑着摸了摸李丽质的头发。“只是现在年纪太小，不光是你，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不适合在这个年纪生孩子。你看庄稼不都是长高了之后才结种子吗？人也是一样的。” 听着姜云明的安慰李丽质才感觉好了一些，开始给姜云明夹着菜。 李治从进来开始小脸就趴在了饭碗上没停过，这要是放在后世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干饭人。 “姐夫，这个是什么呀？”李治夹着一根咸菜举到了姜云明的面前。 “这是萝卜和芥菜腌制的咸菜，好吃吗？” “好吃！”李治把夹着的咸菜送进嘴里模糊的说道。 “好吃就少吃一点。”姜云明坏笑着说道。 听着姜云明的话李治愣了一下，不应该是好吃就多吃一点吗？ “姐夫你欺负人。”许久之后李治才回过神来。 “你姐夫怎么欺负你啦？”给李明达换完尿布的长孙抱着李明达走了出来，看着李治的样子出声问道。 “稚奴说这个好吃，姐夫让我少吃一点。”李治夹了一根咸菜送到了长孙的嘴边。 “嗯，虽然只有咸味，但是这脆脆的口感很好，让人很想再迟一点。”长孙吃着李治给她夹得咸菜评价着。 “母后，这东西少吃为好。”姜云明摇着头说道。“咸菜制作的时候用了很多的盐，虽然现在整个大唐的人都认为盐是好东西但是其实盐并不能多吃。盐吃少了人就会没劲儿，但是吃多了就会损害算了你们也不懂，简单的说男人吃多了会影响生育的。” 姜云明不知道怎么和长孙解释肾的问题，难不成拿猪腰子来说？ 长孙一听会影响生育立马把李治的碗拿了过来。“不许吃了，没听见你姐夫说什么吗？” 姜云明扶额苦笑，果然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跟古人说生育。 本想找长孙做靠山的李治顿时瘪着嘴跑到了姜云明面前抱住了他的大腿，姜云明一招笑摸狗头摸着李治的天灵盖儿和长孙解释：“没事的娘娘，这是一个很长期的过程。不是不让他吃而是让他少吃，控制好量的问题就没事。” 姜云明说着把李治抱回了他的凳子上，拿起李治的碗筷扒拉了一点儿咸菜放在他面前对着他说道：“今天就只能吃这么多了知道吗？想吃的话以后可以来姐夫这里吃，但是不能吃太多了。” 其实姜云明还是挺喜欢李治的。没有李承乾和李恪的心思多，也没有李泰的死皮赖脸，李治平日里很听话，起码他说什么李治都会听。可能是熊孩子不熊的时候都可爱，熊起来就不一定了，不过姜云明还真么看见李治熊孩子的一面，应该是长孙教导的比较好吧。 李治很听话的点了点头，不舍的一点点的吃着碗里的咸菜，生怕一下子吃完就没了。姜云明看着李治的样子就想笑，现在不仅仅是李丽质了，这未来的高宗皇帝也吃咸菜就米饭。 姜云明看着长孙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咸菜不禁说道：“娘娘也可以回宫做一些，这东西制作简单还很下饭，虽然不好多吃但是哪天食欲不好的时候吃一点能多吃点饭。” “就是就是，母后您就让御膳房也做一点吧。”李治听着姜云明的话也抬起了头。 长孙笑着摸了摸李治的脑袋：“好好，回去之后母后就让人做。” 没有李二的时候气氛总是很宜人，姜府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一直到了很晚长孙才带着睡着了的李明达和打瞌睡的李治回了宫。 姜云明发现自己自从吃过了腌咸菜之后越来越想吃辣白菜了，虽然自己觉得可以用菘菜代替白菜但是想想辣椒的问题姜云明还是忍不住的叹气。 好不容易劝说自己在辣椒量产之前断了辣白菜的念想，姜云明只能去大棚里弄了点儿黄豆芽搞了个炒豆芽解馋。 话说姜云明对劳动人民的智慧还是很佩服的，这大唐起码有醋，虽然很贵，因为这时候的醋是用酒当引子发酵的，但是有就已经很好了。 解馋了的姜云明终于再次想起了不知道被忘到了爪哇国的醉云楼。成亲之前姜云明从来都不在意醉云楼每月的盈利有多少，那时候他的开销都是找宫里报销的；成亲之后家里的事情姜云明一股脑的扔给了李丽质，就更是把醉云楼彻底遗忘了。要不是今天吃了炒豆芽姜云明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想起来。 之前的醉云楼因为推出了鸡鸭的新菜式而名声大噪了一段时间，但是姜云明有意的让厨子把做法泄露了出去，毕竟是为了推广鸡鸭的养殖。之后的醉云楼不温不火，要不是有蒸馏酒撑场子估计就没什么人去了。 姜云明不仅仅给了醉云楼炒豆芽，顺带着的还有菘菜版本的醋溜白菜和炸鸡。姜云明本来没想着炸鸡这事儿，不过也算是为了推广，毕竟养猪的人多了之后大唐的食用油主要就是猪油了，所以姜云明还是决定把炸鸡也拿了出来。 自从新菜式的推出之后醉云楼的附近都能闻到开胃的酸味和油炸的香味，沉寂了许久的醉云楼又热闹了起来。掌柜的看着人来人往的客流热泪盈眶，自己的这位新主家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啊，这过了多久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酒楼啊。 姜云明在醉云楼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人来人往的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他其实也不是很在乎醉云楼的这点儿收入，毕竟现在已经年底了，茶叶的销售远比这醉云楼要火爆多了，市面上的龙井茶哪怕是雨前的龙井也是一两难求。 走出醉云楼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今年冬天长安就没怎么下过雪，这是第二次，而且第一次还只是飘了一会儿就停了。 姜云明看着天空中飘飞着的雪花，贞观二年，近在眼前了。 第八十二章 贞观二年 除夕，李二在皇宫里宴请群臣，姜云明没有去。前来传达李二口谕的太监一脸的难色，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除夕夜宴有臣子不去的。 “没事，你就和陛下说泾阳候与长乐公主初一一早进宫。” 太监带着一脸的为难走了。 其实去宫里吃饭他倒是没什么不想去的，只是今年有些特殊而已。李丽质默默的靠在姜云明的肩膀上，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夫君心里有事，但是她不知道是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姜云明。 除夕的晚上虽然依然宵禁但是仍然要比平时热闹的多了，即便是在半山腰的侯府也隐约能听见山下田家村传来烧竹子的声音。一如去年的开年，贞观二年就这么悄悄的到来了。 一夜没睡的姜云明并没有感觉很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整晚都在想些什么，有时候迷迷糊糊，有时候却清醒无比。 天刚亮，姜云明就和李丽质进宫了。立政殿大概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李二的嫡子和嫡女都在这里了，还有去年没有出现的李渊。 虽然年轻的身体并没有因为一夜未睡而犯困，但是面容中还是难免的透着一丝的倦色。李二拉着他和李渊坐在了一桌，李渊看着面色不太好的姜云明有些奇怪。 “怎么了？”李渊喝着茶问道。 “没什么，就是昨夜没睡着。”姜云明也拿过一杯茶喝了起来，期待着茶水里的物质能让他精神精神。 “没睡？”李二也看着姜云明。 “睡不着，虽然能做的都做了，但是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所以心里有些乱。” 姜云明这话一开口李二就知道原因了，因为昨晚的他也是很晚才睡着，即便是陪着群臣喝了些酒。 李渊看着自家老二一脸了然的神色更加奇怪了。“你也知道？” 李二犹豫了一下凑到了李渊的耳边把事情说了一遍，李渊听着李二的话眼睛越睁越大。 “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也并不是什么好事，辗转难眠啊。”姜云明一口干尽了杯中的茶水，除了那扑鼻的香气之外他还是品不出来那一丝回甘，嘴里留下的都是茶的苦涩。 一顿好好的女儿女婿的回门姜云明和李二父子都没了什么心情，草草的吃过了算不上午饭也算不上晚饭的饭，姜云明带着李丽质回了田家村。初一，自己还要去陪奶奶说说话。 奶奶的坟还是村里最规整的坟。点燃纸钱，摆上香烛和祭祀的用品，姜云明和李丽质给奶奶磕了三个头，向奶奶通报李家的少女已经成了姜家的媳妇儿。 磕完头之后让李丽质先行回家了，小小的坟包前就只剩下了姜云明，和去年一样姜云明依然靠坐在墓碑边上，只是今年的姜云明没有像去年一样的絮叨。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姜云明也没有说话，看着偶有一片白云飘过的天空。 安静的看着偏西的太阳隐没了自己的身躯，余光还在努力的照亮着这个世间。姜云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再次给奶奶磕了个头。 “奶奶，云明回家了。”冬天的寂寥加上这寂寞的人，一时之间显得颇为萧瑟。 李丽质没有走远，只是在下面一点的地方看着，直到看着姜云明带着太阳那仅剩的余光走了下来，她才走上前为姜云明披上了大氅。 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夫妻两人相互依偎着朝着半山腰的家走去。 休沐了六天的朝政一如往常的在初六这天恢复了正常，姜云明也如同去年一样起床去参加这新年第一天的早朝。 姜云明感觉上早朝的时候自己永远是最后一个到的，好像自己就没见过有人来的比自己还晚。给长孙无忌这些人依次拜年时姜云明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唯一一个穿梭在文臣和武将之中的人，文官为首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武官为首的李靖程咬金自己都有所交集。 还是那道刺耳的嗓音告诉着百官们上朝了，姜云明再次找到了那个自己熟悉的位置，但是今天的他好像并不困了。 没有先让百官上奏，李二让太监宣读着开年伊始的大事。设置义仓，遣散宫中近两千名宫女。 姜云明在朝臣的末尾低着头。义仓是原本就要设置的，但是遣散宫女的事情在历史上却不是现在做的，应该是初一那天和李渊说了蝗灾的事情才使得李渊决定遣散宫女，因为这些宫女基本都是大安宫的。 就在姜云明还在低头想着后世史书的时候朝堂上来了一个人让姜云明抬起了头。冯盎之子冯智戴。 本该去年就作为质子进宫的他却因为姜云明解开了李二的怀疑而推迟到了最近才到了长安。看着低头受封的冯智戴姜云明叹了口气，自己这只小蝴蝶已经把这个大唐搅和的乱七八糟了。 新年的第一天朝政对除了姜云明之外的所有人来说都算的上是毫无波澜的，内心如同波涛汹涌的只有姜云明一人。 两仪殿。 退了朝的李二把姜云明叫到了这里，李二坐在文案后面一脸的疲惫。 “陛下设置义仓是为了提前做准备吗。”姜云明率先打破了大殿里的寂静。 “算是把。” “那还是早日把粮食分散到关中各地区，保证事情发生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开是补救。”现如今似乎也只能做好补救的准备了，姜云明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你觉得朕该让谁去？”之前的发生的监守自盗的事情让李二不知道该选谁去执行这件事情。 “云明觉得您还是要找房、杜两位伯伯和长孙舅舅说这件事情，毕竟对于下面的官员我并不熟悉。” “当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朕才发现手下没有可信之人，满朝文武多数都是世家子弟，而朕信任的人又都是克明辅机他们，朕是真的不知道该选谁去执行。” “实在不行的话”姜云明犹豫了一下。“让李靖李大人去吧，带兵去，或者程伯伯也行。” 这是姜云明能想出来唯一的办法了。 李二靠在椅子背上思考了良久，随后猛地站起身来，目光中透露着在姜云明看来是霸气的东西。 “来人！宣李靖、程咬金进宫！” 刚过完年的李靖和程咬金带兵出了长安，一同被带走的还有冯盎从占城运回来的粮食。这一趟与其说是出兵不如说是护送，护送着粮食能够到达他该去的地方。 姜云明第一次主动把李承乾三兄弟都叫到了田家村，亲自看着他们兄弟三人学习。李承乾学习的是四书五经，而李恪和李泰则是姜云明教的小学数学。 李承乾还相对好说一些，思学尺一请出来就乖得跟个孙子似的。李恪和李泰却看着姜云明写出的阿拉伯数字头大了起来，国子监也有教算学，但是和后世的数学相比还是太复杂难解了，姜云明一道鸡兔同笼的题加上一套蓄水池抽水的题就难住了这大唐皇子里号称最出色的二人。 新鲜的诱惑吸引住了李恪和李泰，他们二人本来就算是最喜欢学习的人，只不过当初是诗词现在是算术，姜云明成功的感受到了当老师的快感，每日和李丽质躺在躺椅上看着自己的三个大舅哥冥思苦想。 不得不说虽然都说学习要从小开始，但是李恪和李泰这俩大龄青年学习起来也非常的快，姜云明不由得感叹这可能就是天赋。 在姜云明看来枯燥的算术在李恪和李泰看来却觉得很有趣，姜云明小时候硬着头皮学的东西二人很快就吸收了，而在姜云明府上学习了不过两个月的二人回了一次宫就干出了一件朝野震惊的大事！ 李泰带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李恪偷了李二的手令去了户部查账，这查账不要紧，却不曾想查出了事情：户部仅仅贞观初年账目就有高达八十万贯的钱对不上！ 李泰和李恪本来是抱着检验一下自己学习成果的目的去的，结果没想到捅出来这么大的事情，知道事情不秒的二人第一时间就跑去找自己的老子请罪去了。 本来姜云明还悠哉的躺在躺椅上晃悠，对着李二让李泰带来让他入宫的口信儿不以为意，但是李泰后面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让姜云明吓了一跳。 太极殿第一次在不是早朝的时间上了朝，以户部尚书戴胄为首的户部众官员跪在大殿上承受着李二陛下的狂怒。姜云明则是带着李恪和李泰坐在李二让人搬来的桌椅上，三个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太极殿上查起了户部的账本。 贞观初年的账本三个人足足花了接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才重新算了一遍，这一算又让姜云明吓了一跳，当初的兄弟俩没有查完所有的账本，现在重新捋一遍之后姜云明发现实际上的数字已经到了一百二十万贯！零头还没算！ 听着姜云明的汇报声戴胄面如死灰，他没想到自己清廉了一生到最后摊上了这么个事情。但是其实这事儿还真赖不到戴胄身上，以大唐国子监的那点儿算学水平还真算不出来。做账的人很有心思，这里一点那里一点，若不是姜云明的出现怕是就让他糊弄过去了。 看着下面跪倒一片的户部官员李二陛下怒不可遏，此时的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第八十三章 狠一点 李二知道历代以来哪个朝代都免不了贪官污吏的存在，户部这种部门更是永远都会有，但是他没想到这群人胆子会这么大，贞观初年的烂账就有百万贯以上，李二甚至在想之前用玻璃在世家手里抠出来的钱财是不是都是他们在户部贪墨的？ 戴胄跪在大殿上从心如死灰到内心毫无波动，他知道无论结果如何自己的户部的管事人是跑不了的。 姜云明看着愤怒的李二还有跪倒在地的戴胄不知道说些什么，戴胄是后世历史上很有名的官员了，死后被追封道国公，若不是自己的介入他还将有一段为了律法顶撞李二的美谈。而现如今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为戴胄的追封还会不会有不知道，但是估计处理不好就晚节不保了。 姜云明叹了口气，本想退回去安静看戏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能拉一把是一把吧。 一场中午时分的“早朝”散去，姜云明跟着李二到了一旁的两仪殿，一起的还有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和魏征。 “诸卿有什么办法吗？”李二很烦躁，涉及的人太多了，户部不说所有的官员但是也得有大部分的人牵涉其中。法不责众，人太多了就不太好办了。 没有人说话，偌大的两仪殿一时之间很是安静。历来不管不顾的喷子魏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都不仅仅是惩处涉事官员，更多的还是这百万贯的亏空。 “舅舅现在是兼任了大理寺丞吗？”姜云明开口打断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唉。”长孙无忌长叹一声，贞观二年新任的他上来就遇到这种事情，他也很头疼。 “云明给您支个招儿吧，所有人分开审讯，一批刑讯，做给另一批人看。第二批的人则以免罚、轻罚为主，并且鼓励互相检举，检举的人若是查证为真则可从轻处罚，被检举的人若是能揭发他人则也可以从轻处罚，若是不能的话则在原有的基础上加重刑罚。减刑和加刑都无上限，越早检举的人最后可以免于处罚，最晚的人不仅要加刑还要连累家人。” 姜云明这话一出所有人又安静了下来。李二陛下改年号以后刑罚就定的相对其他王朝来说要轻一些，尤其是对死刑的审理更是慎之又慎，姜云明这一席话无疑是和李二当初想要树立一个仁德之君的形象相悖。 “泾阳候，这是不是有点儿”魏征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听了魏征的话姜云明双手一摊：“那云明就没办法了，还是各位大人想办法吧。” 这下子魏征尴尬了，他没想到姜云明直接撂挑子了。但是再想想也是，姜云明本来就没什么实职，除了一个侯爷的爵位之外就只在火药署挂了个名。 “还有什么好办法吗？”李二无意识地敲着桌子，嗒嗒的声音让魏征等人感觉是敲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还是那么安静，长孙无忌更是坐立不安，他可是大理寺丞，谁都能不说话但是他不行，但是涉及人太多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着长孙无忌的样子姜云明无奈的叹气，没办法，自家亲戚，怎么着也得拉一把。 “加一条吧，最后的结果会昭告全天下，还会写进史书以戒后人。” 这话一出是是真的打在了所有人的大动脉上。如果说姜云明前面的话是杀人，这就是诛心了！本来审理到最后就算是被定为了主谋以唐朝的律法一般也不会祸及家人，即便是祸及家人也是流放，但是这一手昭告天下无疑是让全天下的人唾骂，写进史书虽然说是以戒后人但是实际上是遗臭万年！这让注重名声的唐朝人怎么能接受？ 涉及到编入史书的事情众人就更不敢说话了，本以为长孙无忌会站出来同意的姜云明却没想到是魏征第一个站了出来。 “臣觉得泾阳候的办法可行。”低着头的魏征知道他会面临着什么，但是连李二都敢正面刚的他又怎么会在乎？ “臣附议。”长孙无忌心一横也站了出来。这事无论怎么解决到最后得罪人的都会是他，谁让他是大理寺丞呢？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眼见魏征和长孙无忌都站了队房玄龄杜如晦最终也表示了同意。 听着众人的话李二抬起了头，眼神中透出了一丝坚决。“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你了辅机，不过还要再加一条。” 李二的停顿让所有人不由得屏气凝神。 “主犯的后人。”李二看着低头倾听的众人，加重了语气。“永远不得出仕！” 所有人的身体一震，就连姜云明也不得不感叹：自己还是心软了，不仅仅是名声，这士农工商排首位的士才是天下官员最大的命脉！ 除了姜云明所有人都觉得李二的决定太狠了，但是就连喷子魏征都没有出声，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一百二十万贯的亏空，太大了！ 长孙无忌无奈的接下了李二的命令，可以预见无论结果如何最后得罪人的都是他这个大理寺丞了。 所有人都走了，最后只剩下了姜云明和李二这对翁婿。 “有什么想说的？”李二看着其他人走后明显随意了很多的姜云明。 “有什么想说的？”姜云明随手拿起了案上的糕点，这么长时间有点儿饿了。“挺好的，本来觉得我说的就够狠了，您说的比我还狠。” 喝了口茶咽下嘴里的糕点。姜云明擦了擦嘴说道：“不过挺好的，仁慈是留给百姓的，不是留给这些蛀虫和外敌的，至于要把握的度那是您的事情。” “但是朕担心会引起士子们的反弹。”李二叹了口气。 “反弹呗，但凡是能因为这事儿反弹的顾忌当了官儿也是个鱼肉百姓的主儿，等到蝗灾过去了哪里还需要他们，到时候印刷的书本一推出保证他们老老实实的好好儿学习，不好好儿学习他们就会变成寒门。”姜云明觉得这倒是无所谓，也就一年的光景还是蝗灾的年头，若真的敢反弹姜云明不介意撺掇李二来一手釜底抽薪。 “希望如此吧。”李二觉得这上天很是不公平，当初的前太子李建成逼得他不得不起事，好不容易坐上了这个位置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又是旱灾又是蝗灾的，现在又来了户部官员贪墨的事情。 和李二谈完姜云明也吃了个差不多了，看着李二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姜云明就起身告退了。 刚回到田家村就被在侯府里等着的李恪李泰堵了个正着。 “明子，怎么样了？”李泰焦急的问着姜云明。他本来就是想查个小漏去和他老爹显摆显摆，没想到一不小心把事情闹大了。 “怎么样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和你有什么关系？按理说你还是功臣你担的什么心。”姜云明白眼一翻没好气的说道。 “其实贪墨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有，只是没想到这次和青雀查出了这么大的漏子，涉及的官员太多了父皇都不太好解决吧？”姜云明觉得李恪很适合当一个统治者，他看问题很透彻总是能看到李承乾和李泰看不到的问题。不得不说天赋是很重要的东西，或许李承乾经过培养之后也能做到这个地步但是出发点两人真的是不一样。 “行了，别担心了。本来年前因为玻璃的事情和世家杠了起来，这下子正好能趁着这事儿搞搞小动作。” “小动作？”李恪和李泰面面相觑，他们还是见识的太少。虽然宫中争斗屡见不鲜但是这种下作的事情在长孙的管理下还是很少见的，最起码都不搬到台面上来。 “弄一份供词随便找个怕死的画个押不就完了。”姜云明很不以为意。 兄弟俩都有些呆滞，良久之后李泰叹了口气开口道：“我终于明白明子你说的了，朝堂上的人心都脏，还真的是啊。” 听着李泰的感慨姜云明不禁腹诽，要不是我拉你和你哥一把你俩这会儿早就尔虞我诈起来了，还在这感叹人心脏？ “突然好想到封地去，去南方多见识一下世面也比在这里强。”李恪有了一种疲累的感觉。 “封地？你的封地在哪儿来着？”姜云明记不清李恪的封地了，只知道身为李泰的哥哥他的封地只有八个州，而李泰又二十二个，由此可见李二是多么偏心了。 “益、秦、齐、潭、安等八州。”李泰替李恪回答了。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占了二十二个州而自己的哥哥只有八个州。 “那是哪儿？”姜云明有点懵，你特么和我说这个我哪里了解？ “就是在你茶园的西面。”李泰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西面？那就是巴蜀附近？姜云明想明白之后不由得乐了起来。 “你可拉倒吧，你那封地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巴蜀附近现在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在唐朝的时候那附近都还没开发呢。“而且就算你去了也别见识什么世面了，你首先见识的就是南方的蟑螂。” “蟑螂？那是什么？”唐朝的时候蟑螂可不是这个名字，所以李恪不知道姜云明说的是什么。 “嗯”姜云明也不知道在古代蟑螂叫什么，只好连写带画的给兄弟俩解释。 “蜚蠊？”李泰有些不敢肯定的说道。 “应该是吧，南方的这玩意儿估计三个就能装满一个小碗了。” “啥？南方的蜚蠊有这么大？”李恪终于不再是那一幅翩翩君子的模样，满脸惊恐的看着姜云明。 第八十四章 快刀斩乱麻 姜云明看着终于是失了风度的李恪不由得捧腹大笑，一边笑还一边继续给李恪补刀。 “不仅大，南方的还会飞呢！” 李恪和李泰兄弟俩面面相觑，两人都是一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两人的封地都是在南方，现在停了姜云明说的二人内心都涌起了不去封地的念头。 “哈哈哈！”姜云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想到在人们面前举止有礼的翩翩君子皇子李恪居然怕蟑螂，哈哈哈！” 听着姜云明又说起了“蟑螂”二字李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惊恐的说着：“不行，我不要去封地，打死都不要去！”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的姜云明看着李泰满脸的惊恐捂着肚子忍着笑说道：“行了行了，逗你们的，虽然南方的蟑螂大但是也没那么恐怖，多放点熏香什么的不就完了。” 姜云明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驱赶蟑螂的药物什么的，樟脑丸好不好使？话说唐朝有没有樟树？ 李丽质端着糕点从房中走了出来，看着一脸难色的两位哥哥还有笑个不停的姜云明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恪哥哥和青雀哥哥怎么都一脸的为难？” “没啥，就是刚刚说到封地的问题我就说了一下，没想到你恪哥哥居然害怕唔唔唔”姜云明话还没说完李恪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捂住了他的嘴。 “没啥，没啥。”李恪讪讪地笑着。 看着自己哥哥的样子李丽质也知道事情不像是他说的那般简单，但是并没有多问，放下了糕点就坐下来给姜云明剥栗子。 姜云明好不容易扒开了李恪的双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没想到一副君子模样的李恪手劲儿还挺大。 “对了娘子，舅舅家的人给村民换炉子的事情弄完了么。” “弄完了呀，早就完了。”李丽质把剥好的栗子送进了姜云明的嘴里。 “炉子？就是现在用的这种？”李恪指着一旁的炉子问道。 “对啊，前些天我不是感染了风寒嘛，就是为了这事儿弄的。你不说我还忘了，现在模具有了回头弄点儿铁管把暖气也换了。”姜云明之前只想着弄铁皮，却忘了有了石墨和陶土制作的模具就可以浇铸铁管了，就是焊接是个难题，实在不行就按照后世鱼竿一样拼接算了，拼接的地方用鱼鳔胶什么的粘住。 李恪和李泰相视一眼，随即心里做了决定。本来李泰和李恪想在姜府附近也建一个府邸，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不过李恪和李泰在附近让人建了个小院子，感受着姜云明家里的温暖都有点儿不想回去了，炉子再好也比不上暖气啊！ 看着两兄弟一起转头看着自己姜云明顿时就明白这俩货心里想的是什么，赶紧把自己摘了出去。 “别看我，找你们的舅舅去，我是负责教会他们的可不是长孙家的铁器生意都归我管。”随即姜云明又想到最近长孙无忌估计会让户部的事情烦死。“不过你俩还是直接去铁匠坊吧，要不找臭虫也行，你舅舅最近怕是没工夫搭理你俩。” 长孙无忌的确如同姜云明说的那样在忙着户部的事情，不过却不似当初想的那样麻烦，相反的所有涉事的官员在听过昭告天下写进史书和后代出仕的话之后很快就有人反了水，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都争先恐后的捅自己同僚的刀子，最了解民生的恐怕除了百姓自己就是这些当官的了，不能出仕的后果他们想了就害怕。 出乎长孙无忌意料的是戴胄是最干净的。他本以为戴胄作为户部尚书即便是没有大贪也难免有些小贪，但是没有一个人检举戴胄，其他的或多或少的都有人被自己同僚捅了刀子。 当所有的供词送到李二面前的时候李二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整个户部都有所贪墨但是最高的官儿却是最干净的，干净的连李二都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同样让李二有些后怕的是户部所有官员中有近八成都是来自世家或者是由世家举荐的，之前李二只是觉得自己朝堂上的官员有很多都是出自世家，但是没想到很多不是出自世家的人身后都有着世家的影子。 最后所有人都收到了相应的惩罚。户部尚书戴胄监管不力罚俸一年，但是其他人则没有那么简单了，除了两个和世家完全没有关系的小官儿还在户部任职之外其他所有人除了流放更有十二人被处斩！这可是十二人，而贞观元年全年执行死刑的人不过二十九人！ 最终的判决一出整个朝堂的官员都震惊了，没有人敢说话，所有人都看到了李二的决心。而李二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第二天就直接问斩！ 行刑的前一天晚上，五姓的人最终是聚到了一起。 “怎么办？” “先等等吧，这批人保不下来了，李世民如此之快的敲定判罚也证明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若是再让人上谏怕是也没用了。” “可是户部是最重要的部门，这些年有多少” “闭嘴！你还是小孩子吗？什么都说！” 寂静的夜晚似乎是决定了户部那些官员的命运，临近上元节的月亮是那么圆，那么亮，仿佛想要努力的照量世界所有的地方。 正月初十，行刑的日子。没有像后世看电视说的什么秋后问斩，也不是在什么菜市口问斩，玄武门外临时搭建了一个刑场，十二个人同时行刑的场面不是没有，但是在贞观年号开始之后就没有过了。 刑场外早早的围满了观看的人们，从古至今从来都不缺少看热闹的人，这些人也不分什么事哪怕是砍头。 姜云明站在人群里并不是很显眼，他只带了两个金吾卫还和他一起挤在人群里。没有见到什么熟悉的人，只有吵吵嚷嚷的百姓们。 临近午时长孙无忌带着人走进了刑场，坐在了唯一的那个位置上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太阳过了最高点，长孙无忌命人把所有人的带了上来，看来这斩首的时间也不是什么午时三刻。十二个人依次被人带了上来，连行刑的台子都显得有些拥挤。十二个人蒙着脑袋被拍成了两排，等待着命运的刀斧手。 姜云明没看明白长孙无忌以什么为依据来判断行刑的时间，只见他看着一旁的日晷就下了行刑的命令。 台子上的人似乎很平静，平静的让姜云明觉得不像是将死之人会有的反应。大刀挥下白色的布袋带着鲜红色的液体在体腔的压力下喷涌而出，人群中传出惊呼的声音。 如果不算崔世明那件事的话这是姜云明第一次看见杀人，还是名正言顺的杀人。飞起的白色布袋和被血压的作用下喷涌的鲜血让他很震撼。没有恶心，没有恐惧，只是有些恍惚。 看完了行刑的姜云明转身离开，金吾卫紧紧地跟在他后面。 十二人的鲜血渐染了玄武门外的土地，贞观二年开始不过十天就沾上了鲜红的颜色。 一连好几天姜云明都有些神情恍惚，他的样子让李丽质担心不已。当初她本就不愿意让姜云明去看那些官员行刑，主要是担心他的安全。大唐的长公主，李二的嫡长女并不傻，相反的她很聪慧，在她知道户部的事情之后就有意无意的了解过但是并没有让姜云明知道。这事情是姜云明提出的解决方案，虽然是由长孙无忌执手但是免不了最后会查到姜云明的头上。当李丽质得知这些官员大部分都和世家有关联的时候她更不愿意姜云明去刑场，但是她并没有说出来。 恍惚的姜云明其实并不是因为第一次见血而感到的冲击，他是在等世家的动作。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世家好像默默的咽下了这口气，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任何动作，户部官员的补缺世家也并没有插手。 姜云明连上元节都没有出门，崔世明的事情让他有了戒心，所以哪怕李泰说他胆小他也没有出去，李丽质对此倒是很高兴。 最后姜云明才发现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世家真的是咽下了这口气。但是为什么？姜云明并不知道其实是对书籍和知识的掌控让世家觉得等过了这阵风头官员的选拔还是要从士子里面选，毕竟天下士子永远是世家的多。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世家再次想用自己手里的资源通过时间的洗礼去掌控朝堂上的话语权。 世家们没有动作让姜云明的心里放下了一块巨石，那种临近死亡的恐惧他是真的不想在尝试了。 戴胄依然还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李二本来也想换掉他但是却被姜云明和长孙无忌阻止了。一来戴胄并没有贪墨，虽然算得上是治下无方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大的过失，二来其实李二也明白这次的事情主要还是世家的问题。因此戴胄的晚节虽然是没有之前好看但是起码是保了下来。 最后得到消息的戴胄亲自到府上感谢。姜云明看着仅仅几日就更显老态的戴胄也有些感慨，在这个名声比什么都重要的年代这次的事情对戴胄来说真的算得上是致命打击了。 “戴大人无需感谢，这次的事情您并没有参与云明才能和陛下求得一丝情面，还望戴大人引以为戒啊。” “唉，本想明年就请辞告老还乡，但是没想到啊。”戴胄有些唏嘘。 “在其位谋其政，戴大人眼下还是要做好这个尚书的。云明不妨和你透露一些，年前让您找人建设的堆粪池会有大作用，戴大人回去还是要落实好这件事情。” “老朽知道了，多谢泾阳候了。”戴胄站起身躬身告辞，姜云明赶紧也站起来还礼。 姜云明送戴胄到门口，夕阳照在戴胄的身上带起一丝丝迟暮的感觉，这个五十六岁的老人显得更老迈了。 第八十五章 气节 或许戴胄是为了报恩，亦或许是完全相信了姜云明的说法。在离开姜府之后像之前只在长安周边建造堆粪池而是如同姜云明说的竭尽全力在各地都开始了堆粪池的建造。 蝗虫聚集起来行程蝗灾的时候体内会分泌有毒物质，后世的时候有人说只要少吃达不到一定的量就没事，但是姜云明也不太敢去尝试，毕竟关乎关中二十多个州百姓的生命不能跟过家家似的说说就完了。 不能吃，家禽的饲养时间太短也远远达不到规模，摆在姜云明面前唯一的出路似乎就只能捕捉蝗虫用作堆肥了。想象后世闹得沸沸扬扬的十万鸭子驰援巴铁蝗灾的事情虽然是假的但是姜云明还是很羡慕，倘若真有十万只鸭子那么大唐的蝗灾虽不能说不足为惧但是也会好很多吧？ 蝗虫，蝗神，上天对天子不修仁德的惩罚，这个时代的封建迷信真的是很难解决的问题。如果没有今年的蝗灾姜云明还想着带李丽质去西湖的茶园待上一个月，春天的新茶永远像一个大猪蹄子在自己的心中挠着。后世那著名的开茶节姜云明总想去看看，不是因为规模大之类的，单纯就是想买些正宗的西湖龙井但是苦于生活的压力而动弹不得。现如今有了这能力了但是又被蝗灾压住了，不过还好蝗灾的范围是在关中，自己刚搞到手不久的茶园应该会没事儿。 本想着蝗灾会在六月的时候爆发的姜云明发现自己太过自信了。即便是自己提早知道会有蝗灾，也知道蝗灾爆发的范围，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在三月份的时候蝗灾就初见苗头。自己太过相信后世的大数据了，后世的大数据虽然显示百分之九十左右的蝗灾都在五月份以后爆发，而六月份能占到百分之八十以上，但是贞观二年的这场蝗灾偏偏就是几率极小的百分之十。 贞观二年三月，关中的蝗灾已经初见苗头。 朝廷宛如事先预演过的一样有序的动了起来，早早由军队护送到关中各地的粮食被分发到各地，朝廷派出去监督的官员也早早的从长安出发了，而李二为了杜绝贪墨灾粮重新动用了秦汉的刑罚，夷族！ 但是李二似乎是真的招上天的嫉恨，这贞观二年对于李二来说真的是清清楚楚的阐释了那句话。 屋漏偏逢连夜雨， 破船偏遇顶头风。 当初在泾阳被打回去的颉利似乎是缓过了劲儿，也可能终于搞明白了现在的火药远没有他想象中的威力那么大，如同历史上如出一辙的在梁师都的撺掇下开始不停地骚扰大唐的边境。契丹酋长带人降唐的这天，就连久不上朝的姜云明都被李二派人叫上了朝。 姜云明一如既往的靠在自己常常靠着的那个柱子，看着契丹酋长跪在太极殿上朝着李二哭诉。坐在高位上的李二很头疼，他想借着这个由头出兵，但是在旱灾和蝗灾的情景之下怕是要有大部分大臣跳出来阻止他，首当其冲的就是头号喷子魏征。 “诸位爱卿怎么看？”即便是不愿意，但是李二还是如同往常一般询问大臣的意见。 “陛下，眼下我大唐正遭受旱灾蝗灾的困扰，虽然从仁义道德之上应该出兵相助，但是此时真的不能出兵了，旱灾和蝗灾本就要消耗大量的存粮，如若此时再出兵那么粮草的消耗无疑是让我大唐雪上加霜。”第一个跳出来的果然是魏征。 “陛下，臣并不这么认为。现如今已经不仅仅是表面的这些问题了，颉利在梁师都的蛊惑之下一再骚扰我大唐边关，如不出兵那必将会让那颉利变本加厉。”程咬金不在，第一个跳出来和文臣正面刚的变成了秦琼。 秦琼本来因为常年带兵加上屡屡受伤已经被李二批准可以不上早朝了，但是事关边关可能会发生战争，李二这天还是把秦琼叫了过来。 文臣武将两边一人起了一个头，朝堂犹如后世大减价的超市一般的热闹了起来。文臣不同意出兵，武将坚持出兵，两边吵得不可开交，看着混乱的朝堂李二不由得头疼了起来。 契丹酋长跪在太极殿下一脸的绝望，他原本也认为大唐不会出兵，所以他只是抱着那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希望来的，但是事到临头还是难免的绝望。 朝堂上越来越乱，除了少数的几个官员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分站两边开始嘴炮了起来，不仅仅是李二就连姜云明都感觉头疼。看着一发不可收拾的乱象，姜云明最终还是站了出来。 本来互相嘴炮就快要上手了的官员们在看到姜云明站出来的时候纷纷停了下来，这位没有什么实职的泾阳候这一年一来的成就谁都看在眼里，李二对他的信任也看在眼里。姜云明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驸马对此事有什么见解？”李二看着姜云明站了出来不由得升起一丝希望，姜云明事事都有不同的看法，或许和自己的决定不同但是往往目的都是一样的。 “儿臣认为，当出兵！”姜云明的话让李二提起了精神。 “敢问泾阳候有何理由？”魏征永远都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云明曾经有幸听得一段话，之后浑身热血翻涌久久不能自已，现如今在这朝堂上当着天子和众百官的面前请魏大人，也请诸位大人品鉴。” 自盘古开天 三皇定国 五帝开疆 凡国遇大事 男必在祀与戎泯躯祭国 即燹（xian）骨成丘，溢血江河 亦不可辱国之土，丧国之疆 士披肝沥胆 将寄身刀锋 帅槊血满袖 王利刃辉光 吾不分老幼尊卑 不分先后贵贱 必同心竭力 倾黄河之水 决东海之波 征胡虏之地 剿倭奴之穴 讨欺吾之寇 伐蛮夷之戮 遂沧海横流 儿立身无愧 任尸覆边野 唯精魂可依 姜云明缓缓地颂出这一段话，这是他极为喜欢的一段，当初看过之后久久不能忘怀。（注1）他相信不仅仅是自己，但凡是身体里流淌着华夏血脉的人都会心头涌上热血，或许这就是中华文明屹立于这个世界的根，存在于千千万万中华儿女心中的根。 朝堂上一片寂静，李二面色发红难掩心中的兴奋；魏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那似乎永远都那么黑的面庞上也涌现出一丝别的颜色；跪在殿前的契丹酋长则是一脸的呆滞，或许他明白了这个民族为什么一再遭遇劫难却永远能站起来的原因。 “儿臣的话说完了，事情则交与父皇和诸位大人裁定。”姜云明躬身行礼，退到了那个熟悉的位置。 “啪。”李二拍案而起，扫视着太极殿上的所有人，目光中透露出那千古一帝的睥睨目光。“朕决定，出兵！” “陛下圣明！”所有人异口同声，没有人反对。 跪在殿前的契丹酋长热泪盈眶，事情的大起大落让他有些恍惚。 “既然无人反对，秦琼、柴绍听令！” “臣在！”秦琼和柴绍一脸的激动，姜云明的话不仅仅是让文臣们有感，作为武将的他们更是热血沸腾。 “命你们二人率领十万大军前往边关平定乱世，但要谨记，现如今我大唐百姓正遭受旱灾蝗灾的困扰，所以不可久拖，击退突厥、平定梁国之乱即当返回！”没有被热血冲昏了头脑，李二还记得自己派出了李靖和程咬金带军赈灾。 “臣等必当不辱使命！”秦琼和柴绍大声的应着。 “另外泾阳候、长乐公主驸马姜云明听令！”李二转头叫到了姜云明。 “儿臣在！” “尔管辖火药署，此次出征当彰显我大唐之威，朕问你火炮此次能否出战？” “可！” “好，秦琼、柴绍！你二人身为左、右卫大将军，此次出征更是有火炮随行，万不可让朕失望！不可让文武百官失望！不可让天下百姓失望！” “是！” 热血沸腾的早朝过后，秦琼和柴绍二人已经带着护符去了军营。李二则是把一众文臣和姜云明叫到了两仪殿。 “火炮此战能否显威？”即便是见过了火炮威力的李二事到临头还有着一丝的不确定。 “可以的，不过只能用于攻城拔寨和守卫城池，野战的用处不是很大，到时候还需要火枪加以补足。”姜云明很清楚火炮的利与弊，很冷静的给李二分析着。 “这就够了，朕相信叔宝和嗣昌二人不会辜负朕的期望。” 一时之间两仪殿里安静了下来，许久之后魏征才走到了姜云明面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姜云明慌得赶紧把魏征扶起来。 “老夫自诩一生为国为民问心无愧，今日听闻泾阳候一言当真是振聋发聩，空活半生却如此胆怯，当真是无颜面对天下百姓。” “魏大人言重了，魏大人反对出兵也是从大势的角度去看，云明一黄口小儿只是凭借心中一番热血胡言乱语罢了。” “泾阳候不必自谦了，这一番胡言乱语道尽了我辈的气节，魏征自愧不如！” “这话也不是云明说的，云明也是听他人之言，当不得，当不得！” 姜云明一直觉得魏征是个治世的能臣，敢于犯颜直谏的人并不多，魏喷子的大名后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第八十六章 无能和暴政 李二看着魏征和姜云明的互相谦虚觉得很开心。魏征虽然屡屡犯颜直谏但是李二也知道魏征说的是对的，而姜云明虽然年纪轻但是见识和能力二者兼有，他此时觉得自己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早早的把姜云明招为了驸马。 “好了好了，玄成和云明你们二人都是我大唐的栋梁，有此能臣当真是朕的福气啊。” “陛下过誉了，能臣治世背后当有明君，二者缺一不可。”姜云明随口奉承了一句，但是魏征立马站了出来。 “有能臣并不代表陛下可以放松，还请陛下引以为戒。” “是是是，朕知道了。”李二摇头苦笑，要说这魏征真的是挺败兴的，但是自己又没有什么办法。 看着一脸正色的魏征和摇头苦笑的李二姜云明觉得很有意思，自己亲眼见到了这对千古传诵的君臣互动的场面，当真是有意思的紧。 “魏大人当真是当得诤臣一词，云明这里有一句话送与父皇与魏大人。”看着李二和魏征，姜云明突然想到了后世的一句话。 “正义没有武力是无能，武力没有正义是暴政。”姜云明缓缓地说出后世的一句名言。 听着姜云明的话魏征低头陷入了苦思，虽然他屡屡犯颜直谏但是并不能说明他是个没有脑子的一根筋，相反的能走到这个位置还能后世流传的他是个明白的人。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魏征受教了。”魏征又对着姜云明行大礼，姜云明有些头疼的赶紧扶起来，一个年近五十的人给自己这个现在才十七岁的少年行礼真的是让人折寿的事情。 李二则是细细的品味着姜云明说的这句话，猛然间站了起来，一扫案上的奏折铺开宣纸提起毛笔，一手极为漂亮的飞白体跃入纸上。 “哈哈。来人！将这幅字裱起来，真要挂在这两仪殿上！”李二哈哈大笑着。 长孙无忌默默地看着姜云明，他觉得姜云明真的是个千年难出的人才，不仅仅是粮食、曲辕犁、火药、水泥还有铸铁这些方面，不说在朝堂上那一番令人热血沸腾的话，就是这眼前的一句话也是精辟的很。一言道尽了军事和政策的关系，也道出了李二和魏征之间互补的关系。 两仪殿的谈话在君臣融洽的氛围中结束了，姜云明拿着李二的手令去了火药署。这是在火枪研发出来之后姜云明定下的规矩，为了防止火药流出火药署的任何东西被带出去都要经过许可，不论是你自己的还是火药署的，李二的手令和姜云明的同意缺一不可。 燧发枪的研发还在继续，没有后世高精度仪器的协助小的零件制造很难，因为在燧发枪的投入导致了火炮的制造落了下来，不过还是能拿出百门以上的火炮用于此次出征的。 即便是数量足够姜云明也没有让人带出这么多的火炮，只是挑了二十门随军出征。火炮的限制太大了，用作攻城拔寨和远距离打击二十门已经足够了。没有把火炮直接带出火药署，姜云明准备出征的当天再说，能小心一点就小心一点。 走出火药署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好在火药署不在长安城里，不然的话姜云明还要和守城和巡夜的士兵掰扯，毕竟大唐晚上是要宵禁的。 李丽质早早的就在等姜云明回来，桌子上的饭菜热了又热。契丹酋长来唐求援的事情还没有传开，李丽质并不知道姜云明今天上朝时为了什么，只是一大早传话太监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而自己无事不早朝的夫君突然上了早朝让心思聪慧的李丽质知道了事情的不一般。看着外面越来越黑的天色，坐在桌前等着姜云明回家的李丽质越发的担心了起来。 当姜府外响起嗒嗒嗒的马蹄声和马车声时李丽质飞快的起身跑了出去，看见下马车的姜云明才长舒了一口气。 接过姜云明解下的大氅递给一旁的映雪，开口问着姜云明。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何父皇急着召你入宫。” “契丹酋长到大唐求援，颉利在梁师都的蛊惑之下屡次侵犯我大唐边境，父皇决定出兵平乱。” “那叫你去做什么？难道父皇想让你随军出征？”李丽质顿时急了起来，虽然没人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无能之辈，但是在李丽质看来姜云明的成就已经很高了，为人妻的她并不想姜云明随军上战场。 “不是让我随军出征，此次不是和突厥的大战，陛下也只是派出了十万兵马，目的只是平定梁师都之乱再用火炮震慑一下颉利，毕竟大唐现在旱灾已显蝗灾也刚起经不得大战的洗礼。让我去只是此次出征要用到火炮，你夫君我身为火药署管事儿的当然要出现了。”姜云明看着李丽质着急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暖，出言宽慰着李丽质。 “那就行。”李丽质长舒一口气，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夫君是文臣，所以并不想他上战场，毕竟还是太危险了。 “这几天我应该没有办法陪你了，这次是火炮的第一次出征不能马虎，这几天我要去火药署检查火炮和火药。对了，还有件事情要交给娘子。”姜云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夫君你说。”李丽质拉着姜云明坐下开始不停的给他夹菜。 “年前粮食丰收之时夫君答应村民们要收了他们的粮食，眼下粮食的价格日益高涨夫君怕有人在高涨的粮价之下铤而走险，娘子这两天就主持着把村民们的粮食都收上来吧，用目前最高的价格，若是蝗灾最终无可避免的话到时候还能保证村民们有一口吃的。” “丽质知道了，夫君尽管放心的交给丽质吧。” “不要心怀芥蒂。”姜云明握住了李丽质的说，带着一丝回忆说道：“夫君当年身无一物连衣服都没有，幸得奶奶一碗稀粥救命，而后夫君在村子里这家吃一顿，那家吃一顿才活了下来。现在夫君有幸封妻荫子，封地也得父皇照顾定在了这田家村，如今大灾之际如果不拉他们一把我良心难安。” “丽质知道的，夫君的恩人就是丽质的恩人，夫妻同体的道理丽质是明白的。”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 出征的事情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长安附近的百姓们都不太理解皇帝陛下为何在旱蝗两灾的夹击之下依然选择出兵。姜云明每天早出晚归的在火药署忙碌，亲自检查每一门火炮，炮弹和引信更是让人查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永无休止的查验在三天之后终于停下了，因为出征的日子到了。 玄武门在贞观年间虽然鲜有人至也鲜少开门，但是它依然在历史上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玄武门毗邻皇宫是长安也是皇宫的北门，李二选择在这里送众将士出征，也许也带着直面当年的决心。 十万大军黑压压的站了一片，从城楼上望下去中间的火炮显得极为显眼。李二登上城头为出征的将士作最后的激励。 “诸位将士们，如今我大唐边境百姓屡遭突厥的欺辱，长乐公主驸马、泾阳候的一番话让朕觉得振聋发聩，在这临行之日朕将之送与诸位将士，希望众将士们百战得胜，卫我大唐百姓！” （那段话太长就不水字数了。） 长长的一段话喊得李二嗓子都有些嘶哑但是却很有成效，尽管士兵们极少有人读过书，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感同身受的体会其中的热血。 “尸覆边野，立身无愧！” “尸覆边野，立身无愧！” 将士们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这句话，连带周遭的百姓也深受其感，一同跟着嘶喊起来。 “好！朕就在这长安城内期待诸位得胜而归！” “大军！开拔！”秦琼和柴绍的大喊声开动了出征的脚步，十万将士有序的开始行进。 玄武门出兵的事情很快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姜云明说的那段话更是飞速的传开，无数的男儿热血沸腾，无数的文人士子都在传颂那段令无数人奋起的话。 “泾阳候当真是国士无双！不仅发明了曲辕犁和火药，取得新粮平抑盐价，就今日这一段话就足以名留青史，我大唐得此天纵之才当真是天大的幸事啊。” “何止呢？你还不知道吧？当日早朝结束之后在两仪殿魏大人得了泾阳候一言将之引为格言！” “还有这事？快说快说！”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话说泾阳候当日在两仪殿当着当今天子和魏大人的说‘正义没有武力是无能，武力没有正义是暴政。’这话就连魏大人都赞叹不已，当今陛下更是提笔将其写下，命人装裱之后挂在了两仪殿呢！” “‘正义没有武力是无能，武力没有正义是暴政。’好！真好啊！泾阳候说的太好了！” 虽然是姜云明拾人牙慧，但是并不妨碍这两段话的影响力。无数的人都在传颂着姜云明说的这两段话，本来在百姓心中名望极高的姜云明现如今更是风头无两，有人对他的评价甚至一度超过了魏征。 姜云明在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差点没跳起来，玩儿归玩儿闹归闹，别拿这个开玩笑。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自己清楚，超过魏征他真的是当不起这话。 第八十七章 再次遇险 秦琼和柴绍带着大军开拔了，姜云明没有跟着去，即便他是火药署的少监，即便这是火炮在大唐的首秀。不是他不关心，而是在他等，等和那些许下一年之约的人们回来履行承诺。 旱灾和蝗灾的初显威让整个朝廷忙碌了起来，只有那么一拨人在后悔。 年前的盐价风波让世家丢掉了一大批粮食，在他们看来这最好的赚钱机会却因为手中无粮望而兴叹。崔世明时候袭杀姜云明未果赔上了自己，剩下的王世安则承受了世家无处发泄的怒火。 长孙皇后生日的这天，干旱了许久的关中终于迎来了贞观二年第一场雨的洗礼，但是仅仅是稀稀疏疏的飘了一会儿就结束了，干渴的大地依然还在渴求着水的滋润。 姜云明陪着李丽质进宫去给长孙过生日，这也是他第一次给长孙过生日，去年的时候没有合适的身份，今年则是以着女婿的身份才得以参加。 长孙的生日过的很朴素，没有大操大办只是李二带着几个子女再加上长孙无忌一家，今年则是加上了姜云明。 姜云明的心中有些愧疚，原本他答应今年开春会给长孙制作香水，但是接连而来的旱灾、蝗灾以及边关的战事让他忙的晕头转向。对于姜云明的愧疚长孙则显得很大度，那个完美的母亲似乎从来都不会生气，从来也不会怪罪别人。 不算热闹的生日让姜云明少有的放松了一些，陪着李二和长孙无忌喝了些酒，都弄着李明达，姜云明觉得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天色见黑之时姜云明和李丽质才离开了皇宫，马车行驶在安静的朱雀大街上，一如往常一般安静的朱雀大街却让姜云明觉得有些不正常，他的心里毛毛的，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掉头！”姜云明脸色阴沉。不对劲，虽然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但是这朱雀大街安静的完全不像是往日的长安城那般，宵禁仅仅是不让出门而已。 “怎么了？”李丽质对姜云明突然的出声感觉有些奇怪。 “有些不对劲儿！”姜云明沉声说道。“掉头，我们回皇宫！” 车夫在听了姜云明的话后调了头准备朝着皇宫而去，但是异变就在此刻陡然发生。 “嗖！噔！”一只短箭划破夜空钻进了马车里，在姜云明的脸颊上留下一条痕迹之后插在了马车的另一边。 “趴下！”姜云明一把按倒了李丽质。“快！朝宫门那边去！” 其实都不用姜云明指挥，马的屁股上在扎上了一只箭之后发疯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幸亏提早掉了头，不然马车就会朝着城门而去了。 姜云明靠在马车的角落里透过车窗上被吹动的帘子的缝隙中看着后面的情况，眼看着和后面的黑衣人间隔越来越远，姜云明轻舒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放松就听见了巨大的声响。 “轰！”马车瞬间被掀翻，姜云明对这个声音很熟悉，脑中瞬间划过了一个词：火药！ 马车倒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姜云明一脚踹开面前有些残破的车顶，拉起李丽质就朝着宫门方向奔去。心中还在庆幸着幸亏这是唐朝，如果是清朝李丽质穿着宫中女人穿的那种鞋子怕是今天就得凉在这里了。 巨大的声音不仅吸引了巡夜士兵们的注意，驻守宫门的士兵们也被惊到了。嘈杂的声音响起，本想追击的黑衣人犹豫了一番，再次射出几支箭之后掉头准备离开。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姜云明咬着牙继续向前跑，李丽质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敢回头，她知道现在自己只能朝前跑，不然的话自己只会变成累赘。 看着宫门方向朝着他们跑过来的士兵，姜云明终于松了一口气，用力的缩紧肩膀上的肌肉希望能少流一点血。 被守门的龙武卫护送着进了宫门之后姜云明才完完全全的放下心来，紧绷的心神一放开就感觉肩膀越来越痛了。李丽质用手帕手忙脚乱的给姜云明擦着鲜血，双目含泪银牙紧咬着嘴唇。 “太医啊，传太医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李丽质朝着龙武卫大吼，这是姜云明第一次看见她在人前失态。 龙武卫分出一人奔跑着去找太医，剩下的人护着姜云明二人朝着宫内走去。 “陛下现在在哪儿？”姜云明的头脑还有一丝的清明。 “不知，不过应该还在立政殿没有走。”金吾卫老老实实的回答着姜云明的问题。 “太远了，去东宫！”姜云明立刻下了决定，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比任何时候都惜命。 一众人匆匆忙忙的到了东宫，不顾内侍的阻拦直接就直接冲了进去，东宫守卫本想把人拦下来，但是看到是姜云明再加上那流着血的肩膀之后迟疑了一下选择了放行。 李承乾刚刚给自己的母亲过完了生日，回到东宫后本想再看一会儿书再休息，但是还没换好衣服就听见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李承乾有些奇怪，东宫很久没有这种事情了，刚想着出去看一看门就被一脚踹开。 本有些不高兴的李承乾在看到进来的是姜云明和李丽质之后心中的不满烟消云散，再看到了姜云明流血的肩膀之后就急了起来。 “怎么了！”李承乾一边有些着急的问着姜云明一边引着他们向里面走去。 “出了宫门被人埋伏了！找些布和药过来。”姜云明咬着牙说道。 李承乾喊着宫女去找姜云明要的东西手上毫不犹豫的拖过来桌子上还未换上的便衣塞到了姜云明的手里。 太医很快就赶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李二和长孙。太医见到李承乾刚准备行礼就被李二一脚踹了过去。 “什么时候了！先救人！”李二口中怒吼这。“怎么回事！” 没有搭理李二，姜云明把先前李承乾给他擦血的衣服咬在嘴里，太医手忙脚乱的剪开姜云明的衣服然后拿着刀准备剖开箭头入体的部位想取出箭头。 没有任何的麻醉，姜云明觉得自己的牙都要咬崩了箭头才取了出来，一把握住太医想给他上药的手咬着牙问道：“这是什么？金疮药？” 他可不想用金疮药，这时候的金疮药里面是有石灰的。 “赭石粉，止血的。”太医颤颤巍巍的说道。 看了一眼李二，李二知道姜云明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姜云明才放开太医的手。 “等会儿上，有酒精吗？”虽然放开了太医但是姜云明还是没有让他上药。 “有！快去拿！”李承乾回答了姜云明之后朝着宫女吼着。 看着宫女拿来的酒精姜云明看向李丽质，咬着牙说道：“不要心软，直接倒上去，无论我怎么疼怎么喊都不要停！” 李丽质含着泪点头，在看到姜云明再次咬住了衣服之后颤抖着接过侍女手中的酒精，咬着牙倒了上去。 伤口在酒精的刺激下瞬间爆发出了险些让姜云明晕眩的疼痛，死死地咬住口中的衣服，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直到李丽质手中的瓶子倒光姜云明才朝着太医点了点头，赭石粉洒在伤口上再次带来了巨大的疼痛，许久之后才慢慢的平息。 感受着肩膀上的疼痛慢慢的平息下来姜云明才虚脱了一般吐出了口中的衣服，不停喘着的粗气说明了姜云明此时的感受。李丽质按着包扎好的布条，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 “怎么回事？”看着终于结束了的治疗李二再次沉声开口。 “出了宫门感觉有些不对劲，有人在朱雀大街上埋伏着，他们手里有火药，不过没有火绳枪，不然今天就悬了。”姜云明仿佛说话都没了力气，声音宛如大病之人的低声呢喃。 “抓到了吗？”李二转向龙武卫询问着。 “回陛下，还没有。不过巡夜士兵和守门的龙武卫都已经在追击了。” “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即便是抓到了也估计问不出什么来。加上之前崔世明的事情说明火药署的那些方士们已经不可靠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火药署清理干净。”姜云明开口阻止了李二的怒火。 “朕知道了，今晚不要出宫了。承乾，给云明找间屋子，龙武卫！今夜你们值守东宫，若是再出事你们就别来见朕了！” 吩咐完乐李承乾和龙武卫的李二掉头离去，他和姜云明心里都清楚这事是谁做的，但是就像姜云明说的，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把火药署里清理干净。 长孙扶着李二离开，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话，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的心里没有感觉。她一直觉得姜云明是个能臣、好女婿，尤其是在和李丽质成亲之后她更是把姜云明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看着痛苦的姜云明和流泪的李丽质她的嗓子如同受了风寒一般的堵住了。 不平凡的一天在入夜之后更显得不平凡，龙武卫和巡夜的士兵合力之下带回了六个身穿黑衣的人，但是无一例外全都没了气息。 本就生气的李二在看到六具尸体之后更是大发雷霆。火药署的方士们则成了李二撒气的渠道，所有的方士们一时之间全部被带走关押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牵挂的回归 一夜之间火药署研究火药的方士少了二十多人，工匠十余人，守卫火药署的士兵十余人。姜云明只知道数量但是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是也不难想象。 依然无法习惯这个铁血时代的姜云明在感受到肩膀的疼痛之后逼着自己硬起心来。上一次是崔世明，这一次还有李丽质，谁敢说丧心病狂的他们下次不会带上田家村？ 看起来只是皮外伤的肩膀却时常隐隐作痛，姜云明知道这不是牵扯到伤口的疼痛，或许自己的肩胛骨也有损伤。受伤之后在李二嘱咐和李丽质的监督之下姜云明没有再迈出姜府一步，李二更是抽调了百名龙武卫轮班守卫姜府。 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姜云明感觉本就惫懒的身体越来越有一种生锈了的感觉。从封爵之后他出行有马车，吃饭有侍女，万恶的封建生活本就让他的身体处于后世所说的亚健康状态，现如今在加上李丽质的无微不至让姜云明甚至觉得自己都有些胖了。 一直在家里憋了十几天的姜云明终于出门了，因为有了一个李丽质都无法开口阻止的理由。 去年滞留美洲的士兵们，回来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姜云明激动的无以言表，没有人知道这些士兵在他心里占了什么位置，李二不懂，李丽质也不懂。一个生于二十世纪长于和平年代的人从没想过自己一句话就能让人放下家庭放下亲人舍生忘死的奔向那未可知之地，尤其是在郑添福回来之后心里的震撼和愧疚更是难以言表。 发疯一样的喊着车夫加速，马车飞快的驶进了承天门，朱雀大街的人被吓得惊慌逃窜，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破口大骂。 宫内禁止骑马驾车，马车停在了宫门口，姜云明飞快的跳下马车朝宫里奔跑着，肩膀上伤口处传来的疼痛也没能让他停下脚步，徒留身后的李丽质小跑的跟着。 太极殿，李二在这群臣朝议的地方接见了这群士兵。狂奔到太极殿门口的姜云明看着太极殿里的景象却呆住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是真的，靠在门框上闭上眼睛，脸上划过一丝温润之感。 十六个人，姜云明第一眼就数出了大殿上士兵的人数，只有十六人。相比郑添福他们四分之一的存活率，滞留美洲的士兵们的存活率只有十分之一多一点！ 姗姗来迟的李丽质看着姜云明的样子手足无措，默默地抱着姜云明未受伤的臂膀。 “进来吧。”李二的声音有些低沉，正对着殿门的他第一时间就发现姜云明到了。 听着李二的话姜云明甚至想逃走，但是李二的话让大殿上的士兵们都转头看向了他。避无可避的姜云明抹了抹脸，朝着大殿内走去，李丽质则是安静的退去了。后宫不得干政，即便她现在已经出嫁了。 姜云明看着面前的十六名士兵，他们仿佛毫无怪罪自己的模样，脸上带着憨厚朴实的笑容看着自己。 “校尉呢。”许久之后姜云明才出声，但是谁都能从他那喑哑的嗓音中感受到他的心情。 “校尉，没回来。”队伍中衔制最高的伙长回答着姜云明的话，话音平静，脸上表情丝毫没变，仿佛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姜云明感觉有些恍惚，他想说话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用力的拍了拍伙长的肩膀。 “伯爷，去年”伙长欲言又止，但是姜云明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十六个人，能带回多少粮食，即便再多也抵不上一年的产量。 “回来了五个，陛下也实现了当初的承诺，去年归来的五人都已封爵，新粮的试种也成功了，产量都在四十石以上。”没有去纠正伙长对他的称呼，姜云明说着郑添福他们的福报和新粮试种的成果来安慰着他们。 听了姜云明的话之后所有的士兵都轻松了许多，或许对于他们来说付出无所谓，只要有回报，哪怕只是一点点。 “回去吧，一年了，先回家看看。”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姜云明从嗓子眼里吐出这句话。 伙长闻言看向了李二，在看到李二微微点头之后才带着士兵们退了出去。 姜云明和李二一起走到了大殿门口，看着用壮士都不足以形容的十六位士兵整齐的朝着宫门走去，翁婿二人相顾无言。 士兵们离开之后李二和姜云明转到了两仪殿，太极殿终归是朝议之所，私下里谈事没有两仪殿方便。 李二坐在案后，姜云明则靠坐在下首的椅子上闭着眼。 “您打算怎么办，和郑添福他们一样吗？”姜云明没有睁眼，仿佛是在自说自话。 “一样吧，爵位上不好再提升了，财物可以多给一点。” 看上去或许有些不公平但是姜云明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沉默良久之后姜云明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到李二的案前直视着李二的双眼。 “开始吧，不能再犹豫了，夏天马上来临，通过各地的奏报想必您也清楚事情无法避免了，现在堆粪池的进度太慢了，还有即便是蝗灾的到来也不能阻止新粮的育种，我需要人手，想要不受蝗灾的影响去种植新粮就只能通过大棚，我需要人手建造大棚。” 带着李二的手令，姜云明走出了皇宫，想要借这大唐之力对抗即将到来的巨大灾难。 事到如今姜云明才知道自己当初在朝堂的幼稚之言有多可笑，在这贞观初期想要废除徭役就是空谈，当初泾阳之役李靖追入草原带回来的千余俘虏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而想要付给出徭役百姓们工钱的想法更是空谈，为了准备应对蝗灾的赈灾粮除了把当初玻璃的盈利和姜云明拿出的茶叶盈利都贴进去了之外国库更是空虚的让李二心慌。或许户部尚书戴胄还因为库中有粮而感到安心一些，但是等蝗灾真的到来之时还不知道够不够用，现在就看堆肥之举能获得多大的成效了。 无数的大唐百姓投入了徭役之中，建设着他们不知道有何作用的堆粪池，田家村和附近周遭的村子则是投入了大棚的建设当中。最高权利中心发出的命令无人敢违背，达成的成果远超姜云明的预料。 李承乾终于在姜云明遇袭十几天之后才抽空来了田家村，他最近的课业越来越多了。 “怎么样了？”李承乾和姜云明一人一个躺椅，磕着板栗。 “好多了，就是动作过大的话还有些疼痛，想来是伤了骨头。” “父皇和你最近在准备什么，我从没见过父皇有如此大的动作。先是出兵征讨梁师都，再是建造你说的那什么堆粪池，还有你田家村的大棚，隐隐的让我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李承乾其实并不傻，如果除去历史上他起兵造反的事情之外。 “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完成你的课业，你还只是太子，不是皇帝，多看，多学。” “别说了，最近的课业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说起课业来李承乾就有些不满，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课业量已经超出了自己能承受的范畴了。 “知足吧，相比那些饱受战乱和剥削的百姓来说你已经是最幸福的了。” “我倒是想做一个平凡人，没有那么多的烦恼。种上几分田地，娶上一房妻子，养育一双儿女，这是我想过的人生。” 听着李承乾的话姜云明不禁翻了翻白眼，自己当初也有这种想法，但是毕业之后就扔到九霄云外了，人生在世，哪有容易可言？ “聋子说，点的爆竹不响；瞎子说，点的灯不亮；瘸子说，炮仗挺响，灯也挺亮，就是平平淡淡的路走起来摇摇晃晃。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这世界没有人能和你感同身受，万般皆苦，唯有自渡。他们理解不了你的苦楚，你也不能理解他们的难处。”姜云明的一席话让李承乾愣住了，摇晃的躺椅渐渐停了下来。 李丽质将剥好的栗子送到姜云明的口中，满目爱意的看着姜云明。她觉得自己夫君短短的一段话虽然不成诗词但是却充满了哲理。 许久之后李承乾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拿起小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微苦的茶水充斥了口腔。 “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会的那么多，懂得也那么多。” “你想多了，若不是在这大唐的话我根本就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我只是知道一些你们都不知道的，就好比当初陛下让我做太子少师却被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我自己的水平，真要谈到治理国家我真的什么都不是。”姜云明在心中给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尤其是在发现当初在朝堂上自己说的废除徭役之举有多么可笑之后。 李承乾站起身来看着依旧摇晃着躺椅的姜云明，长舒一口气之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回去了。” 躺在躺椅上的姜云明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仍旧摇晃着，门外的愈走愈远的李承乾影子拖得老长。 第八十九章 虫起 四月在忙碌中过去，关中各地都修建起了堆粪池，仿佛被压迫惯了的了百姓们毫不关心修筑这个从未见过的东西有何用，只是默默地听从命令。 偶发性的蝗虫聚集没有引起人们的警惕，在人们眼中这还够不上蝗灾的程度。而对于姜云明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自己的茶园没有受到影响。这个时期的那方地区还没有开发，大片森林的遮挡让蝗虫飞不到温润的南方。 没有收到影响的茶园在去年一年有序的打理之下茶叶的产量喜人，虽然还远远达不到后世的产量但是也足以让姜云明感到高兴了。 早早开始采摘的明前龙井已经制成并且运送到了田家村，虽然没有抱着多大的期望但是姜云明还是把茶叶放了出去。 经过去年一年的预热，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或者品尝过这不同于煎茶喝法的茶叶，相较于煎茶那繁杂的味道茶叶则显得更受欢迎。茶叶销售的开始也让包括但不局限于世家的贵族老爷们疯狂了起来，姜云明甚至有一种后世双十一购物节一样疯狂的感觉，都说女人会为了任何与美貌相关的事情而疯狂，那么令贵族和士子们疯狂的就是新出来的茶叶了。 长安城东市里小小的铺面显得极为拥挤，去年放出来的茶叶本来就少，到了后半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求而不得。不同于去年的定价销售，今年的茶叶姜云明采取了竞价模式，每天只买五斤，价高者得。 东市的热闹持续了半个多月，累计百斤的新茶被销售出去。前期售卖的茶叶都是正儿八经的明前龙井，价格一度被炒到了千贯一斤，但是到了后期则有陈茶和老叶混杂其中的次品茶则卖出了更高的价格，原因无他，因为店里的活计说存货越来越少了，错过这次就要再等一年！ 不足一月的茶叶销售时间让姜云明狂揽近二十万贯，一时之间无数人眼红了起来，但是他们不曾想到的是这钱在姜云明手里打了个转就让他送到了李二手里。 若是放在贞观盛世的时候姜云明肯定想都不会想，但是现如今李二的境地没有人比姜云明清楚，到底是自家老丈人。历史上的那场蝗灾姜云明不知道李二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像是想来也是关中饿殍遍地，想象都到了有人易子而食的境地那得死多少人？ 近二十万贯的钱在李二手里也没有呆得住几天，钱到手的第二天李二转身就去收购粮食了。粮价从开春之时就有上扬的迹象，看来这大唐能看懂农事的人也不少，或许只是纠结于蝗灾到底会不会发生而踌躇才使得粮价没有大幅度的飞涨。 刚刚开始行走的五月让人感觉有着一丝的不寻常，关中的天气比往年热的快，热得多，干渴的土地上种着发蔫的作物。但是仿佛一夜之间从天而降，打量的蝗虫开始肆虐着关中，其规模自古历来算得上是绝无仅有！ 本来土地上发蔫的作物现如今更是遭受了灭顶之灾，蝗虫过境寸草不生，无数百姓坐在光秃秃的田地里嚎啕大哭。天上火热的太阳似乎毫不怜悯这些可怜的人们，自顾自的将自己的热量放松给这个世间。 朝廷的动作很快，快到让长孙无忌、魏征这等朝臣都惊讶。仿佛就在蝗灾爆发的瞬间，李靖和程咬金运送到各州的粮食就作为赈灾粮发放了起来。不仅仅是李二代表的官方，民间的粮食也是飞速的流入了市场，但是价格却一再攀升一路飞涨达到了二百文一斗！ 关中各地的奏折飞速的送到了李二手中，回报着赈灾的情况。关中各地的赈灾事宜由军队火速接手，一旬之期就有超过十位贪墨赈灾粮的官吏被军队扣押。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姜云明还在感叹，果然不论什么时候军队永远是最可靠的，唐朝时期的军队虽然是历朝历代地位最高的但是也没有世族和文官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军队里，这样的情况下才能早早的遏制住贪墨的发生。 除了赈灾粮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发放之外新一轮的徭役也开始了。虽然还是不给工钱，但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只要是从事徭役的人都有饭吃，而且是一家人都有。在食物的诱惑之下大量的灾民心甘情愿的投入到了徭役之中，为大唐铺设着从长安到洛阳、灵州和益州的水泥路，虽然知道这并不是一日之功但是李二还是早早的开始了。 李二的处理似乎是在不恰当的情况下最恰当的选择，但是在魏征看来李二的行动太过于迅速，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生才让魏征心中的迷雾拨开了一些。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这封建年代的人们对蝗虫的畏惧。李二派人在关中各地号召捕捉蝗虫捣碎扔进堆粪池中堆肥用作肥料，但是却无法进行，因为人们认为这是蝗神的惩罚不能轻易的伤害蝗虫。 田家村，姜府。 魏征和姜云明坐在院子中品味着今年新收的明前龙井。第一杯茶喝完之后魏征率先开了口。 “陛下应对蝗灾如此之迅速是泾阳候的功劳吧？” “魏大人当真是心细如发，相比是从那堆粪池之事上看出来的吧？” “正是。不过我奇怪的是难道你早早的就知道今年有蝗灾发生？” “算是把，不过在云明看来魏大人此时不应该坐在这里而是应该去让大家捕捉蝗虫，云明担保若是用蝗虫堆肥则能让来年的粮食产量多上最少一成。” “此话当真？但是蝗神之事如何解决？” “呵呵。”姜云明冷笑一声。“蝗神？纯属放屁！这只不过是人们畏惧灾害而想出的托词罢了！难不成魏大人也相信蝗神一说？” 魏征没有说话，一成不变的脸色让姜云明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古语云三人成虎，历来见过那些仙啊神啊的有几人？追求长生的人又有谁成功了？别的不说最起码云明见过月亮上的样子，没有嫦娥，没有玉兔，也没有那砍树的吴刚，只有寸草不生的荒凉。” 魏征猛地抬头，看着姜云明震惊的问道：“你见过月亮上的样子？” “见过，如果有空的话也可以让魏大人见见，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眼下还是要以蝗灾为重。”有了玻璃就能制作望远镜，也许做不出天文望远镜但是先画个大饼放那儿呗。 魏征走了，带着重重的心事。 本以为有着魏征能或多或少的带领着百姓们捕捉蝗虫，最起码起个表率的作用，但是超脱于姜云明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这次蝗灾在姜云明的介入之下李二处理的已经是极好的了，百姓们虽然仍有怨言但是得益于赈灾粮发放的及时所以并没有造成大的骚乱。但是就在赈灾有序的进行之时有一群人混入了灾民之中。 他们煽动着灾民们，高喊着蝗灾是上天对天子不修仁德的惩罚，蝗灾是李世民杀兄弑弟囚父让上天不满的表现，更有甚者高喊着李世民不配做皇帝的口号想要聚集灾民起兵作乱！ 本来有序的赈灾慢慢被影响而变得混乱一片，魏征带领着长安县令和军队做表率捕捉蝗虫带起的一丝丝进展仿若灰飞烟灭。 眼见事情越发的麻烦起来，姜云明在李二的急诏之下进了宫。 “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任何的客套和措辞，李二直接单刀直入。 听着李二的话姜云明低头思索着。历史上没有记载随着蝗灾还有叛乱的事情发生，起码自己不记得有，或许是有但是也应该是被早早镇压不会达到现在这种境地，如果说一开始就是奔着李二而来的话那似乎只有太上皇李渊和前太子李建成。后世有野史记载李渊勾结重臣但是并没有被证实，再加上由于自己的介入李渊和李二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所以这个不太可能。除去李渊的话似乎就剩下前太子李建成了，如果说李建成有后人在世想要借着蝗灾的由头来推翻李二似乎也不太可能，想要让灾民们随着他们起事的话缺少着最重要的粮食，现在不说世面上的粮食就连世家的存货也被抠出来不少。世家世家？难道他们真的被逼到要狗急跳墙了？ “世家吗？”姜云明低声呢喃着。 “嗯？你说什么？”李二没有听清姜云明的呢喃。 “云明想了一下，唯一的可能似乎只有世家了。市面上的粮食价格昂贵而且并不多，除此之外能满足起事所需之粮的似乎只有世家了。您派人去查了吗？” “已经去了，但是还没有回来。”李二也很着急，他召姜云明进宫只是想看看姜云明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能让自己提早做好准备，但是现在看来姜云明也不知道。 “现在只能等了，但是陛下还是要做好出兵的准备，另外让赈灾的人稍稍多放一些粮食，这样或许能够安抚一下激动的灾民。” 李二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姜云明则是推开了一旁的窗户看着外面万里无云的天空。 这个世界，似乎变得有些复杂了。 第九十章 “兵”临城下 蝗灾的事情根本就无法隐瞒，即便是赈灾措施做得再好也会有流民，再加上商人带回来的消息使得长安城里人心惶惶。 不仅仅是长安城就连田家村也是带着惊惶的气氛，村长好几次想找姜云明谈谈对策但是却又犹豫了。在无数人的惊惶和恐惧中，蝗虫还是飞到了长安。 姜云明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景象，即便是后世的时候自己也仅仅是在网上看过图片而已。无数的蝗虫集结飞过时产生的声音宛如飞机一般，除了少数几种有特殊气味的植物之外没有绿色能够与之抗衡。 田家村的人聚集在姜云明府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姜云明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看着站在自己家门口的村民们姜云明没有说话，让下人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网子，那是前几天姜云明让人用麻线制成的，虽然在姜云明看起来很简陋但是也总比没有的强。 “明子，这是？”村长看着姜云明有些欲言又止，他隐隐地明白了姜云明想要干什么。 “抓蝗虫！”虽然早早就有官员呼吁百姓抓蝗虫的声音，但是田家村的人们还是有些不太愿意。 “可可是蝗神怎么能抓？这是天罚啊。”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顿时仿佛热油里泼进了凉水一样人群就炸了。 姜云明静静的看着沸腾的人群没有说话，而村民们看着姜云明的样子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乡亲们，蝗神之说早已有之，虽然说是上天降下的惩罚但是大家真的甘心吗？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喂了蝗虫而自己和家人们要一整年都忍饥挨饿，我姜云明不愿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真是上天的惩罚而导致我们最后失败了，那我没有怨言，但是我不能容忍事到临头却宛若懦夫一样的干看着，小小的虫子主宰人的命运，我姜云明不能接受！” 姜云明有些气愤，他没想到田家村的人也是这样，但这又是正常的，现在这整个大唐谁不是这个想法？ “蝗神！蝗神！人人都畏之如虎，但是谁小时候没抓过几只？怎么从未见过什么惩罚？姜云明在此想请各位乡亲们一起拼一把。赢了，我们就赢下了一年的粮食；输了，那不过是大家心中应该的。里外都没有损失，为什么我们不拼一把？云明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之前收购大家的粮食一粒都不少的在我身后侯府的仓库了，无论输赢，姜云明保大家今年不会饿死！” “爹，云明说的对。俺小时候还抓过蝗虫呢，还掐了它的翅膀断了它的腿也没见有什么事情。”大牛的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是依然难掩那憨憨的样子。 “对啊村长，GTND，百十斤的人能让蝗虫吓死了不成！” 有人牵头就有人跟随，虽然这个时代的人们愚昧的认为蝗虫是上天的惩罚，但是遇上这种事情谁心中会没有点怒气呢？再怎么说地里的东西都是自己活命的依靠啊。 “好，我一把老骨头今天就豁出去了！”村长也横下心来大喊道。 “大家来领网子！”姜云明激动的喊着村民们。“抓到蝗虫之后全部都收集起来倒进之前建造的池子里，云明保证能让粮食增产一成！” 下定了决心之后事情就变得顺利多了，所有人都开始捕捉起了蝗虫，再也没有以前畏惧的样子。而有了人带头就有人跟随，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灭蝗的队伍。魏征、长孙无忌等重臣也动身带领百姓们开始捕捉蝗虫。 长安城，皇宫，两仪殿内。 李二坐在文案后静静的批阅着奏折，现在的情形之下十张奏折有九张说的都是蝗灾的事情，而安静的两仪殿却被突然想起的脚步声打搅。 “刀人高婉秋拜见陛下！”来人跪在地上，黑衣蔽体黑巾遮面，只有透过那玲珑的身段才看的出来这竟是个女人。 “查的怎么样了。”李二依旧批阅着奏折连头都没有抬起。 “禀陛下，事情已经办好，运送粮食的人都封了口。” “咔！”李二手中的毛笔断成了两截。“有供词吗？” 黑衣女子从怀中取出一封带有火漆的新封举过头顶，李二身边的太监见状赶紧拿了上来。 拿过新封确认火漆完好之后李二才打开了新封，在细细看过之后紧紧地捏在手里。 “下去吧。” “是！” 李二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皇宫里也遭受到了蝗虫的侵扰，不过因为长安城内都是建筑才使得皇宫内的蝗虫不多。看着外面偶有飞过的蝗虫李二叹了口气，看了看手里的纸张，大红手印下明晃晃的写着一个名字：王世安！ “好一个世家！”渐渐变黑的天色下李二喃喃自语。 夜幕降临，一队戎装的士兵们纵马飞驰出了承天门朝着长安城外的军营而去，领头的是久未领兵的李孝恭！ 一夜之间，驻扎在长安城外的军队少了接近一半，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之前嘈杂的呼喊声仿佛一夜之间没有了，当初喊着李世民是无道之君而聚集起来为数不多的流民突然就散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灭蝗堆肥的声音响遍了了关中，在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大肆捕捉蝗虫却依旧好好活着的人们纷纷加入其中，将积压许久的怒火发泄在了这些可恶的虫子身上。 姜云明没有像魏征长孙无忌那样奔行在各州呼吁和带领人们灭蝗，他只是在长安周边转悠着，这也是李二的命令，但是就在那天自己身边的龙武卫突然多了一倍不止的时候姜云明就大概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想到自己苦思许久，准备许久的措施还没派的上用场事情就有了这样的发展。 关中的灭蝗堆肥行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关中各地都飘散这难闻的气味，不仅有蝗虫开膛破肚是散发的气味之外还有着堆粪池里发出的难以名状的味道。 跑遍了长安周边，姜云明在忙活了好几天之后终于空了下来。 巡视着田家村里的大棚，看着里面长势良好的土豆、红薯和玉米，姜云明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从蝗灾到来的那天开始自己似乎就没有笑过了。 “吱。”大棚的门被人打开，李二把侍卫留在了棚外独自走了进来。 “幸亏你脑子灵光想到用大棚栽种新粮，不仅避过了蝗灾还没有耽误新粮的育种。”看着长势喜人的新粮李二紧绷的心也有了一丝的放松。 “对于云明来说这不过是常识而已。大棚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间还太短，甚至有许多人都不知道他的用途，若是时间长了人人都能想到的。” 姜云明抚摸着面前的叶子，红薯已经爬秧了，应该能掐下来再种了。 “父皇今天不忙吗？” “朝中重臣走了小半，没有多少朝事，上奏的也多是蝗灾的进展。”李二看着满满的大棚，这是他也是天下的希望。 “那留下来吃顿饭吧，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不过父皇应该会很高兴。”姜云明掐下了一些红薯嫩叶，看得李二有些心疼。 “那就依你之言。” 这个时间吃的算不上午饭也算不上晚饭，但是李二觉得很正常，毕竟大唐一日只有两餐。 简单的红薯叶面条，没有什么特殊的作料，就是简简单单清清淡淡的面条，配上咸菜李二吃的很开心，红薯叶那清爽的味道他很喜欢，心中对红薯的喜爱更上一层。 “真没想到这红薯连叶子都能吃，还如此好吃。”没有什么油水的面条并不像重油的吃食那样涨肚，李二配着咸菜吃了三大碗。 “父皇吃好了吗？”李丽质看着李二放下碗筷开口问道。 “好了，好了！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宫里的食物虽然繁杂，但是还是那句话，吃惯了重口味的谁不喜欢小清新呢？ 在李丽质的招手下侍女们陆陆续续的撤下了饭桌，换上了小桌送上了茶壶茶杯。 今年因为蝗灾的影响姜云明不打算再售卖茶叶了，就算是卖也卖不出多少还不如搞一波饥饿营销，省的跌了自己打造的“奢侈品”的份儿。 水是后山的溪水，虽然不如山泉但是已经很好了，今年大旱这条小溪都没有断流，也省的姜云明用井水泡茶了。 茶壶和茶杯是年初的时候南方的人送上来的紫砂壶，从茶叶制成开始姜云明就心心念念的想要一个好的紫砂壶，只不过现在紫砂壶还没发展起来，自己怕是见不到后世那种能卖出天价的紫砂工艺制成的紫砂壶了。 难以形容的清香飘散开来，李二贪婪的闻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泡的茶和姜云明泡的总是差了点什么，即便是自己差人找来了山泉水也不行。 “还是你这里泡的茶好喝啊。”李二喝了一口茶长叹道。“为何朕命人找来了山泉却总也泡不出你这里的味道。” “泡茶的讲究很多的，即便是有了山泉水但是茶和水的比例这些都很重要，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姜云明举起了紫砂壶在李二面前晃了晃。 第九十一章 设想 “茶壶？”李二看着姜云明的动作有些不解，在他看来一个茶壶有什么好讲究的？ “对，茶壶。”姜云明爱惜的摸了摸手中的茶壶，这是他现在能搞得到的最好的茶壶了。“这不是普通的陶瓷制品，用的是一种名叫紫砂的陶土制成的。紫砂制成的茶壶透气不透水，是时间最适合泡茶的器物，没有之一。” “哦？这么神奇？”李二的眼神很热烈，姜云明一眼就看出了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想放什么屁。 “这个您就别想了，云明也是费劲千辛万苦才搞来这么一个。不过很快就能有更多的紫砂茶具问世了，到时候给您留一套最好的。” 其实这套茶具在姜云明看来算不上好，紫砂土的细腻程度甚至还比不上后世自己在某宝上花了几十块钱买的那个，但是这是存世的第一个紫砂壶，在姜云明看来有些特殊的意义，他想把茶叶连带紫砂壶做成奢侈品，当然这是指的最好的茶叶和紫砂壶。后来的宋朝为什么以文人当道却依旧能在四周各强之下延续三百多年，别问问就是有钱！为什么有钱？因为宋朝算是历史上第一个发展商业的朝代。 姜云明也想把大唐的商业发展起来，钱都存在人们手里那算不上钱，只有流通起来钱才有了他的意义。后世某个不要脸的国家之所以能控制石油除了武力威慑之外不还有着经济制裁的影子吗？哪个穿越客没有个想让自己的民族世界称雄的想法？但是姜云明知道自己估计是看不到了，只凭着自己脑子里的那点儿东西想要攀科技树还早得很，自己只能成为一个领路人，最重要的发展还是要靠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那你可记着。”李二恋恋不舍的看着姜云明手里的茶壶，他当着自己女儿的面还做不出来抢自己女婿东西的事来。 “对了，程伯伯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姜云明突然想到了程咬金。 “想来应该是快了，蝗灾虽然还没结束但是在这种捕捉的力度之下应该用了不了多久。” 姜云明知道蝗灾一般会持续2-7个月不等的时间，而且蝗虫在交配过后会很快的死去，现在还是捕捉活的蝗虫，到了后期基本就是给蝗虫收尸了。现在倾尽关中之力在捕捉蝗虫，应该还能来得及再种一波高粱和小米。 “可惜的是时间太短了鸡鸭没有完全推广开来，不然的话这蝗灾是真的不足为惧了。”李二后悔着当初没有太重视姜云明说的饲养鸡鸭一事而仅仅是让姜云明自己去推广，他亲眼见证了一只鸭子一口气吃掉了近百只蝗虫，如果有足量的鸭子那解决一个蝗灾还不是手到擒来？ 也就是姜云明不知道李二的想法，要是知道了怕是少不得嘲笑一番。鸡鸭是能吃蝗虫，但是蝗灾只要爆发几乎瞬间就会吃光能吃的所有植物然后朝着别的地方迁徙，饲养鸡鸭只是止损之策而已。 “谁让您当初不重视的，还害的我自己费劲吧啦的在醉云楼推广，没多少效果不说还费劲儿。”听着李二的感慨姜云明翻了个白眼。 “唉，谁能想到一只鸭子一口气就能吃掉近百只蝗虫？”李二就是感慨罢了，他也知道就算是大力推广大唐哪来的那么多鸭子给他饲养？ 茶壶渐空，侍女又上来续了一壶水。 “对了。”李二拿起续过水的茶壶给自己和姜云明都倒了一杯。“登州、密州等靠海的地方盐场的建设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了，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产量过于大了，多余的海盐你打算怎么办？” “作饵。”姜云明喝着大唐皇帝陛下亲自倒的茶声音平淡的说道。 “饵？”李二的动作顿了一下。 “对，饵。”放下空了的茶杯姜云明给李二解释着。“高价倾销到各个国家，突厥、吐蕃、高昌、高句丽都要去。” 李二皱起了眉头，姜云明的话他有些不太认同。盐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战略资源，不吃盐就没劲儿，想想就连大唐军中之前大部分士兵还在使用醋布就能明白为什么李二不想把盐卖出去了。 “高价可以是一百文，二百文，甚至五百文。卖盐不是目的，目的是要向各个国家的百姓传达我大唐的美好。盐几文钱一斤，粮价在明年应该也能降下来，更有华美的丝绸和清香的茶叶，告诉他们这些他们认为是奢侈品的东西在我大唐不过是人人都能享受得到的普通物品！”姜云明的话让李二有些震惊。 他差不多能想得到这些事情施行之后的样子。征伐各国需要的是武力，大唐最好的刀，还有攻城利器火炮，但是姜云明的举措能让大唐军队收到的阻力大大减小，即便是不可能就这样让一个国家归附于大唐但是也能让大唐的军队极大的减少伤亡。 哪个国家的军队不是由百姓组成的？ “真的是攻心之计啊！”李二感叹着，也庆幸着，庆幸自己早早的把姜云明收于麾下，更是用自己的女儿绑住了他。 “什么攻心计？就是点儿小动作罢了，真的想要达成您心中所想还是要靠武力，拳头就是硬道理！”姜云明又白了李二一眼。 李二自己也明白，没有和姜云明继续去纠结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除了海盐之外还有之前你说的海产品也准备开始往关中走了。” “啥？”姜云明吓了一跳。“这赤地千里的时候运送海产品进来怕不是要把兜裆布都亏没了！” “所以要交给你了。”李二很不要脸的把这倒霉事情推给了姜云明。 “我的老丈人，做事儿不能这么绝。”姜云明直接跳了起来。“今年开春新茶售卖所得的钱我可是都给您了，您还想让我接这些海鲜的盘？” 姜云明这么一说李二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次蝗灾除了国库之外可以说也把姜云明掏了个底儿掉，除了田家村收上来的粮食姜云明没让动之外其他的基本都主动或者被动的让李二搜刮走了。 “放心，因为运输的问题这一批并不多，大概只有一船吧，不行朕给你补贴一点儿。” “拉倒吧，您的国库里还有几个大子儿啊？您可真行，坑起女婿来都不带喘气儿的。”姜云明朝着李二翻了第三个白眼儿，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我只能先给他们成本的钱，其他的要等有钱了再说。” “唔”李二沉思了一会儿。“也行。” “也行？不行也得行？不然我上哪儿弄钱去？这个时候除了粮食之外谁还会买别的？” 姜云明真的是没想到想请李二吃一顿红薯叶面条能吃出个包袱来，早知道就该让他回宫吃宫里厨子给他炖的羊肉。 “记得到时候多做一点儿，朕带着皇后过来。”李二恬不知耻的坑完姜云明之后还想再坑一顿饭。 看着不要脸的李二姜云明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心里不停的提醒着自己：这是皇帝，天可汗，千古一帝李世民，自己不能冲动。 好久姜云明才缓过气来，他感觉自己从这贞观二年开年就没什么好事儿。先是让李二的俩儿子坑着去查账，蝗灾来了又给钱又出力，现在除了要解下那批不好卖的海鲜之外还得吧海鲜做给李二吃。 狠狠地灌了一口茶水，小小的茶杯撑不了多少茶水，完全不够灭姜云明心中那团火的。 “对了。”李二突然间又冒出来一句。 姜云明现在一听这俩字儿就有点儿肝颤，不过看着李二的眼神示意姜云明也懂了，虽然不知道李二要说什么但是应该不是什么人都能听的。 拍了拍李丽质的手，对着李丽质扬了扬下巴，李丽质很聪慧的带着侍女下人退走了。 “那件事查清楚了。”李二说的没头没脑的。 “那件事儿？您是说” “嗯，当时找你进宫商量的那事。” “谁做的？” “和你预料的一样。” “几家？” “三家。” “三家？还有谁？” “也算是两家，有两家同宗不同地的。” 姜云明和李二两人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姜云明当初想过是世家搞的鬼，但是不敢完全肯定，毕竟素有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一说，但是姜云明真的没想到世家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真以为掌控了经济和朝堂就能为所欲为了？任何时候掌控了军队才能真正的有话语权，而且现在的世家对经济的掌控力远远不如以前了。 摊上个不按套路直接出兵的李二傻眼了吧？姜云明觉得有句后世的热词很适合现在的世家：不讲武德，偷袭！耗子尾汁！ “您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哼哼。”李二冷笑了几声。“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想想也是，哪个朝代的皇帝只要脑子正常都不可能允许这种威胁存在于身边，更何况现在的赈灾做的算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次了，李二有这个底气。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李二这次的愤怒虽然达不到这个层次，但是足够达到亡族灭种的地步了。 第九十二章 探监 没有掀起什么大的风浪，大唐的某地少了很多人，某地又多了很多人。 不平凡的开年，不平凡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大理寺的牢房里人满为患。姜云明没想到这个时代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产生如此的巨变，他不知道这会对未来产生不可预知的影响，也不知道会不会像后世网友们说的时间轴线错乱而导致空间混乱继而发生未可知的混乱。 姜云明进宫找李二要了手令，大理寺在李二的命令下看管的很严，没有手令的话就连姜云明都进不去，带了一壶高度酒，姜云明朝着大理寺而去。 一个衙役装扮的人带着姜云明走向了大理寺的地牢，略显阴暗的天空带来一丝丝的凉爽，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都已经旱了这么久了。 走到地牢门外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人，程老黑的夫人。 “程伯母。”姜云明走到程夫人的身边，“对不起。”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事情的发生和他有关系吗？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散布谣言蛊惑百姓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若是没有年前盐价等一系列事情他们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程夫人憔悴了很多，看得出连这次出门都是匆匆忙忙的。 “没事，这事情不赖你，是他们咎由自取。”程夫人看着地牢的大门望而兴叹。 “要小侄带您进去吗？”姜云明知道程夫人是来干什么的，程咬金还没回来，而李二在事情伊始就拒绝了何人有关之人的求见，意思很明显了。 “可以吗？可是这”程夫人失望的面色上涌起一丝希望，但是她知道皇帝的意思所以又犹豫了。 “没事的，陛下不会因为这点儿事情就怪罪于我，即便是怪罪了也顶多是轻罚而已。”虽然心里总是程老黑程老黑的骂，但是姜云明很尊敬程咬金和他的夫人，不然也不会在自己大婚之日让他们二人坐于高堂，虽然最后因为崔世明的事情导致有些变化。 程夫人默默地点了点头。姜云明朝着狱卒出示了李二的手令，狱卒看着后面的程夫人有些犹豫，但是还是选择了放行。 在狱卒的带领下姜云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转身对着程夫人低头示意之后狱卒就带着程夫人去找程夫人想找的人了。 狱卒打开牢门，姜云明进去之后马上锁了起来。姜云明走到躺在干草上的人面前，没有在意周遭的环境直接席地而坐，拿出了自己带的高度酒。 “喝点儿吗？崔大人。”拿着酒杯朝着那人示意，姜云明给两个酒杯都倒上了酒。 甘草上的人慢慢的坐了起来，花白而凌乱的头发下依稀能看的见面容，正是崔思安。 姜云明见过的崔氏人并不多，能记得住的也就一个崔世明和眼前的崔思安了。 气氛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姜云明和崔思安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侯爷来这大牢做什么，想来看笑话？”崔思安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凌乱的头发里传出。 “我没这么无聊，有时间我还不如多睡一会儿，我来这鬼地方做什么？”姜云明摇摇头，认真的看着崔思安。“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不是老夫的主意，也不是家主的。”崔思安低着头，声音略带苦涩。“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们被人摆了一道。没错，散播谣言和起事的人都是世家的人，而且都是记录在族谱上的直系，但是确实不是崔家掌事人的意思。” 姜云明给自己和崔思安又添了一杯酒，他不知道崔思安的话能不能相信。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嚎冤已经没什么意义，李二已经铁了心了，相信不只是姜云明谁都能看的出来，包括崔思安。抓捕的事情虽然表面上没有闹大但是但凡是有点儿心思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如果真的是有人捣鬼那怕是早就找不到人了。 “为什么会这样？还是直系子弟？”姜云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若是旁氏子弟还可以理解，直系的资源历来是最多的，没有理由这样。 “这个老夫也不清楚。”崔思安也不不知道，说的好听一点他就是崔氏在朝堂上的代表人，说难听点儿他就是崔氏安排在朝堂上的钉子，顶多算个头头。 “还有什么愿望吗？”没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姜云明打算结束这次会面。 “真正想要的你办不到，就让老夫不要走出这牢门吧，老夫的命不想让别人来结束。” 姜云明起身，狱卒打开了牢门。姜云明回头看了一眼崔思安，没有说话掉头走了出去。 在大牢门口等了一会儿，程夫人在狱卒的带领下走了出来。姜云明看着程夫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谢你了云明，也算是了了伯母的心愿。” “举手之劳，还有什么愿望吗？”当着狱卒的面姜云明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但是程夫人也懂。 “没了，能做的没有，有的做不到。”程夫人叹了口气。“今天谢谢你了，伯母有些累就先回去了。” 送着程夫人走出了大牢，看着程夫人上了马车姜云明才朝着宫里走去。 李二还在处理着奏折，大部分都是蝗灾进展的报告，虽然烦不胜烦但是李二还是要耐心处理。 宫女送上了糕点和茶水，看来也是摸清楚了姜云明的习惯和李二的态度。 “今天在大牢外遇到了程伯母，我带她进去了。”姜云明坐在案下喝着宫女倒的茶。 李二手中的笔停滞了一下，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无妨，也算是你应该做的。” “崔思安说的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他说那事儿不是世家掌事人的主意，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朕知道了，他还说别的了吗？” “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再就是崔思安说他的命不想别人做主。” 李二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着姜云明说道：“你答应他了？” “没有。”姜云明看着李二。“不过若是可以的话送他一程吧，算是茶园的答谢。” 李二没有说话，又低头批改着奏折。 见李二没有接话，姜云明没有再提起，反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赈灾何时能结束？云明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人手和地方。” “怎么了？”李二问着姜云明，在他看来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如今的蝗灾，他不知道姜云明还要做什么。 “红薯爬秧之后可以采秧再种，相当于一个种子能长成两株红薯。”小时候姜云明上自然课的时候做过这个，当时老师让每人都摘一段红薯的秧放在水杯里养着，不长时间过后断面就能长出根系。 “还可以这样？”李二的三观再一次被打破。“这样不会对原秧苗的产量有影响吗？” “去年实验了一些都成功了，产量也许有所减少但是基本没影响。” “那就好。”李二很振奋，高产量的红薯是他心心念念的事情，他想让红薯早早的脱离育种阶段让全天下都能种上并且吃上。“田家村的人手不够吗？” “够，但是不能用。人手只是很小的一方面，最主要是地的问题。” “地？去年不就在田家村种的红薯吗？” “就是因为去年种过了，之前和您说土豆和红薯极为伤地您没忘吧？红薯和土豆都不能连续两年种植，今年又是蝗灾，如果再把红薯种在田家村云明担心今年村民的粮食不够，所以主要是想找您去找些地，人手比较好安排。” “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现在已经能分秧了。不过要等蝗灾彻底结束了，现在建造大棚已经不合适了，不建造大棚的话蝗虫就会把秧吃掉，您记得蝗灾结束之后尽快分好田地和人手。”姜云明也不知道蝗虫吃不吃红薯苗，不过人和牛羊都吃想来蝗虫更加不挑食。 “朕知道了。” “那云明就先回去了，今天进了大牢回去洗个澡去去晦气。”目的达成的姜云明起身朝着殿外走去，至于崔思安的事情那就看李二怎么想了，自己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自己两次遇险都有崔家的影子，能和李二说句话就不错了还想怎么的？ 没有去管外面到底怎么样了，姜云明回家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反正该做的都做了，田家村本来就有着不少的鸡鸭和猪，受蝗灾的影响本来就比外面小，虽然很有限，但是在姜云明的发动之下人参与到捕捉蝗虫的行动之后就好了不少，更何况自己府中还有粮食，虽然不够田家村丰衣足食的渡过这一年但是最起码姜云明可以保证田家村不会有一个人饿死。 看着蝗虫过境之后的千疮百孔，姜云明不由得叹气。自己在后世的时候从不少方面听说过蝗灾的危害，但是真到了亲眼见识的那一天仍然很震撼甚至是恐惧，漫天密密麻麻的蝗虫如果让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怕是要原地爆炸。 李承乾在蝗灾之后第一次出宫，他最近被李二压的很紧，这等灾难是很难遇到的，经验更是宝贵。 李承乾给姜云明带来了一个消息，想来应该是李二授意的。 崔思安死在了大牢里。 第九十三章 悲哀 姜云明本想等蝗灾过去之后用书籍打倒世家，但是却没想到会是如今的这个结果。 教司坊人满为患，男丁被抓走，剩下来的女眷按例被充入教司坊。教司坊是什么样子的姜云明并不知道，但是从后世了解的那些片面的资料也能知道起码不会过得很好，甚至是很糟糕。教司坊是官方的J院，能过得有多好？ 大理寺的牢房很快腾出了地方，因为那些新进来的没过几天就被带了出去。 玄武门外再次染上了鲜血，远远比户部那次的人多。姜云明没有去看，但是从坊间传言能知道那天的“盛况”。村长听人说鲜血的气味吸引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动物，即便是士兵们用水冲洗过也让它们足足聚集了好几天。 没有告诉任何人，姜云明让人去教司坊赎出了十几个婴儿，她们被送到了大唐各个不同的地方交与人家抚养。姜云明觉得自己不是个小人，但是也绝对算不上是圣人，没有去赎那些已经记事了的孩子而全部都是婴儿，他不像冒任何风险，他知道人心中的仇恨会让人迸发出多大的力量。 长安城外的蝗虫越来越少了，姜云明甚至觉得剩下的蝗虫只不过是平常水平，或许还要多一点。李靖和程咬金还没有回来，不过想来也快了，贞观二年这么大的人事变动让所有的官员都如坐针毡。 看着面前的大棚姜云明不禁庆幸，自己早早的让李二修建了这些大棚才能使得今年新粮的播种没有收到影响，如果没有这些大棚怕是光秃秃的后山就是榜样了。 “村长，村里的青壮都在吧？”姜云明扒拉开田垄上的土看着下面极具规模的红薯，该收了，现在收获或许在明年开春之前还能再种一季。 “在呢，多亏了明子你今年村子里的人才都没有出徭役，这些蝗虫还没过去，粟和高粱都还不能种，村子里的人都能过来。”村长感慨着，他知道今年要是没有姜云明的话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喊大家过来吧，这红薯能收了。罗三林，你让人去报告一下。”罗三林是当初龙武卫的那个校尉，跟随着姜云明经历了崔世明和朱雀大街上的两次惊险，现在简直成了姜云明的贴身护卫。 “是，侯爷。” 田家村很快就忙碌了起来，从宫里来的龙武卫和田家村驻守的龙武卫合力把大棚都围了起来，村子里也有人不停的巡逻放哨。贞观二年的关中地区或许是第一次的收获开始了。 第一次种植之后的五百多斤红薯当初基本全部都做了种子，除了极少数没有发芽的之外，至于原因姜云明也不清楚。五百多斤的种子，两万多斤的收获，红薯的产量再次令人咂舌。虽然没有到第一次种植时那高达五十石的产量，但是四十石绰绰有余，两万多斤的红薯堆放起来所造成的的冲击力是当初那五百多斤远远不能比的。 这次的收获李二没有来，但是李孝恭来了。看着眼前那堆成小山的红薯李孝恭的笑容让他脸上的褶子一览无遗，看着李孝恭满脸的痴汉笑姜云明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郡王能不能别这么笑，让人感觉像是进了青楼的P客一样。”拍了拍身上的鸡皮疙瘩姜云明嫌恶的说着。 “嘎”李孝恭的笑声戛然而止，那表情仿佛吞了屎一样的难受。 “陛下当真是说的一点儿没错，你泾阳候真的是一点儿礼仪都不讲。”难受的李孝恭反口怼了一句。 “规矩规矩，既然是规矩就是为了限制人的，我又没有什么所求干嘛要限制自己，外人的看法是很重要，但是我不介意啊。”姜云明的坦然让李孝恭又难受了起来，他感觉姜云明就是个刺猬，逮着谁都扎刺儿。 “罢了罢了，不同你一般见识。这些红薯你打算放到哪里？田家村的仓库能存的下吗？”眼见着说不过姜云明，李孝恭赶紧转移了话题。 “能放下大半，没地方就让人再建，我不想放进国库里，在云明看来户部能让人相信的就只有戴胄戴大人，但是总不能让阎王爷看门儿去吧？小鬼儿有不能信，就只能这样了。”要是一般的粮食也就算了，大不了你敢贪我就敢抄你的家，到时候怎么也能找补回来，但是红薯不一样。 李孝恭知道姜云明的话说的没毛病，即便是年初时候的杀鸡儆猴能让不少的官员不敢伸手，但是谁又能百分百肯定呢？总有冒险而为的。 “也行，那回头就这么和陛下说了。” “对了，郡王没吃过这红薯吧？”事情谈完了，姜云明又开始惦记烤红薯的味道了，这次还想拉着李孝恭下水。 “嗯？”李孝恭诧异的看了一眼姜云明。“不会吧？你也不是不知道陛下把红薯看的有多重。” “没事儿！两万多斤呢，少几个不妨事。”姜云明贼眉鼠眼的四下看了看，捞起几个大小合适的红薯就揣进了衣服里，还给李孝恭的怀里也顺带着揣了几个。 一个郡王，一个侯爷，两个人揣着红薯跑进了姜府。 李丽质看着跑进来的自家夫君还带着河间郡王，还没来得及见礼就被姜云明抖出来的红薯惊住了。她没想到自家夫君上次红薯收获的时候就偷了一些这次又偷了一些，而且远远比上次多。 “夫君，你这”李丽质扯了扯姜云明的衣袖，眼神不住的看向李孝恭，意思很明显。 看着李丽质看向自己的颜色李孝恭也知道她是在顾忌自己，于是李孝恭也把怀里的红薯掏了出来。李丽质看着李孝恭掏出来的红薯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自己的夫君把河间郡王都拉下了水。 “没事没事。”姜云明拍了拍手上的土。“快，找人把炉子抬过来。” 有段日子没用的炉子再次被抬了上来。开炉点火加碳，姜云明无比娴熟的操作着，看着火升起来之后就把红薯扔在了下面接碳灰的地方，还留了一些准备晚上做红薯粥。 生好火之后姜云明就拉着李孝恭走到一旁的石桌边，侍女很快送上了茶具和炒栗子，自从有了炒栗子之后姜府就再也没有出现黄豆的身影。 给李孝恭倒了杯茶，剥了个栗子扔进嘴里。看着面前简单的茶水和零食，姜云明不禁想起了后世。这没有手机没有电的大唐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了，就连烟都被迫戒了，好怀念后世那塔山不倒我不到，雪花不飘我不飘的日子。 说起雪花，啤酒怎么搞的来着？ 看着姜云明愣神的样子李孝恭一个板栗扔到了姜云明的头上把他打回了魂，口中不满的说道：“小小年纪那么多心事？” “什么心事啊。”姜云明大喇喇的说着。“就是想到了一些东西而已，不过不知道怎么搞。” “什么东西？”李孝恭来了兴致，姜云明手里出来的东西就没一个是简单的，没见程杜房长孙四家都赚得盆满钵满嘛。 “咋？郡王想要掺一脚？”姜云明看着李孝恭提起兴趣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是一种酒，不过看大唐现在这光景是别想了。” 蝗灾还没彻底过去就想搞啤酒？怕不是要疯啊，没见程家酒坊都停了吗？ “也是。”李孝恭叹了口气，但凡是酒就得用到粮食，现在这情况要是敢动粮食李二怕不是要提着刀去砍他家大门了。 “不过现在有个东西倒是能让郡王分点儿利。”姜云明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之前李二扔给自己的那一船海鲜，现在眼前的这位不就是金主儿吗？ “哦？什么东西？” “之前在醉云楼推出的新菜不知郡王听说过没？” “听说过，反响挺不错，不过后来好像是不太好，你怎么弄的？”李孝恭自然知道那醉云楼是长孙交给姜云明的，不过他有些好奇姜云明当初是怎么搞的，明明前期很火爆但是后期就没动静了，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碎。 “那醉云楼交到我手里之后就不是奔着赚钱去的。最早推出的新菜都是鸡鸭为原料做的，目的是为了如今的蝗灾，后来的则是为了推广猪肉的。” “鸡鸭？”李孝恭坐直了身子。“你是说当初？” “对啊。”事到如今也没有了隐瞒的必要，蝗灾都要过去了，想指望蝗灾发国难财的早就晚三秋了。“一早就知道，陛下也知道，难道郡王不觉得这次朝廷应对如此大规模的蝗灾动作有些快的反常吗？” “怪不得，管不得。”李孝恭喃喃着。“但是你怎么知道的？” “这您就别管了，反正结果是好的，起码少让百姓们挨饿了不是么？” 听了姜云明的话李孝恭也没有继续追问，谁还没有点儿自己的秘密？ “这是今年的新茶？”喝了口茶，品着口中的香味，李孝恭看向了姜云明。 “嗯，明前的，最好的那一拨。” “可是当初不是都抛出去了吗？” “就不兴自己留点儿啊？”姜云明翻了个白眼，他知道李孝恭又打上了这茶的主意了。“谁家的粮食会全卖了不留点儿吃的？” “那一会儿拿一点儿。” “想都别想！雨前的可以，明前的不行！” 李丽质看着瞪着眼的两人像极了抢玩具的小孩子，不由得捂嘴娇笑。 第九十四章 荼毒 一个大唐郡王，一个大唐侯爷，两个人为了争一点茶叶怒目相视，看得李丽质笑个不停。 “明前的可以，但是我说的那东西郡王要出七成份子，利只能拿三成！”姜云明眼看茶叶估计是要保不住了，索性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能捞一点是一点。 “成交！” 李孝恭答应的无比干脆，姜云明瞬间就后悔了，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还是自己主动提的。 没有理会心满意足品着茶的李孝恭，姜云明径直起身朝着炉子走去。 烤红薯他不喜欢吃全熟的，他感觉那种九成熟中间带着一点脆的最好吃，半生未熟的部分他感觉很甜，在后世小时候和小伙伴偷摸的烤红薯的时候他最喜欢这种的。 看着姜云明从炉子里取出的三个黑乎乎的炒红薯李孝恭皱起了眉头，倒不是他嫌弃脏，只是感觉姜云明这样有点儿浪费粮食。 没有在乎李孝恭的目光，姜云明先剥了一个塞到李丽质的手里然后就开始给自己剥。李丽质看着一旁的李孝恭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长辈还在一旁呢。 “甭理他，堂堂河间郡王还想和自己的侄女抢饭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姜云明看着李孝恭翻了个白眼。 李孝恭起身拿了个红薯，学着姜云明的样子剥起了皮。吃过炉膛里烤出来的红薯的人都知道，外面带着的炉灰很容易就沾到干净的红薯肉上，李孝恭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手里带着灰的红薯，回头又看着大快朵颐的姜云明，想了想还是把手中的红薯送到了嘴里。 一入口李孝恭的双眼就亮了起来，软软糯糯的红薯带着一丝甘甜，半个红薯下肚李孝恭就已经有了感觉，这东西真的像姜云明说的那样，好吃又抗饿。 飞速的吃完手里的李孝恭就开始掏着炉膛里剩下的红薯，姜云明也没有介意，第一次吃红薯的人大抵都这样，吃多了就腻了。这玩意儿虽然能当粮食但是不能只吃这个，后世不都提倡饮食均衡嘛，只有碳水没有蛋白质怎么行，不过现在对于大唐的百姓而言还是太远了，蝗虫过境的今年吃不吃得饱还是个问题。 一连吃了两个烤红薯的李孝恭感觉自己已经吃饱了，坐到了原来的位置开始拿茶水顺着食儿。 “诶，你小子当初就怎么知道那地方有这好东西的？”一起“分过脏”之后李孝恭的语气越发的随意了，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郡王身份。 “我知道的多了，我还知道能让人飞上天的办法呢。”姜云明翻了个白眼，知道有个屁用。这回也就是运气好再加上郑添福等人想让自己家人吃饱的意志吧，不然仅仅凭着棉衣怎么可能横跨白令海峡，在姜云明本身的设想中郑添福他们能回来就是最好的结果，即便是能回来姜云明也只是想着能带回来玉米就是最好的情况了，毕竟玉米还有早年在北美被发现的记载而红薯和土豆就完全没有在北美发现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郑添福他们能在北美还是阿拉撕家地区找到红薯和土豆，不知道是很早就有人带过去了还是因为自己这个蝴蝶产生的异变。 “你能飞上天？”李孝恭顿时坐直了身子。天空自古以来就是人们的仰望的方向，多少人都想飞上天但是没见到过有人成功，或许像是后世有的说法那样鲁班成功过，但是也没有得到验证不是吗？ “能，但是现在不能，缺少东西。”咋不能？做个热气球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问题是燃料去哪里找，没听说过用煤炭当燃料能让热气球升空的，氢气的话化学制法没有强酸，电解制法没有电，上哪儿去搞去？ “需要什么？我找人去弄！”李孝恭很急切，急切的样子让姜云明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您不会是相信那些方士的那一套吧？”姜云明眼神怪异，不会是又一个被毒害的二傻子吧？ “方士？你是说炼丹？” “不只是炼丹，还有那些所谓的得道成仙那一套。” “怎么了？”李孝恭有些奇怪。其实在这个时代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敢说全部但是绝大多数的人都信这一套。 “您还是别信这玩意儿了，那些丹药都是有毒的，得道成仙也都是空谈，最起码我能告诉您您肯定是不行。” “为什么！”说不上信仰，但是夙愿无法达成的刺激让李孝恭有些激动。 “具体的您可以问问陛下，陛下比您好劝多了，至于最简单的证明就是月亮了，等过一阵子我搞个东西让您看看月亮上什么样您就知道了。” 说实话姜云明并不想搞天文望远镜，因为自己都不是很懂天文望远镜的构造，在他看来造个普通的单筒望远镜给军队用用就得了，造什么天文望远镜那不是白费力气么？ 李孝恭呆坐在石凳上，许久之后才消化完了姜云明说的话，不过却又把话题扯了回去。 “那你说上天需要什么？” “怎么又绕回来了？您不是想上天看看去吧？” “怎么？不行吗？” “行是行，但是最多也就飞个十几米几十米那么高，顶天了能飞到上百米，您看不到您想看到的东西的。得道成仙的那一套真的是骗人的。”姜云明苦口婆心的劝着李孝恭。 “你说说看，看看能不能让人找得到。”李孝恭还是不死心。 “需要电！风雨雷电的电！您让人找去吧！”姜云明没好气的说着，这个李孝恭怎么就这么轴呢？ “电？你逗我？电怎么能取得到！”知识层面的差距让李孝恭觉得姜云明是故意不让他知道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我哪有那个闲工夫逗您玩？电不是您想的那种，只是一种自然现象，就想冬天到了水会结冰一样简单的自然现象，算了跟您说您也不懂。”姜云明放弃了跟这个文盲解释电的问题，太难了。 自己怎么能在大唐把科学教育搞起来？就凭着自己脑子里的那点儿东西吗？是不是有点儿太难了？毕业那么多年脑子里的东西大都还给老师了，要是冷不丁用得着某种东西兴许还能想得起来，但是真要是像编写教材那么严谨的事情怕是够呛啊。 “行啦，这事儿您听听就行了，需要的很多，我多少知道一点儿，不过啥时候能搞出来就不一定了。”姜云明看出了李孝恭想要继续发问的意图提前打断了他。“就好比火炮，铜铁和硝石什么的都有，但是缺少能把它们联系在一起的人，我也只是知道一部分，后面的还要摸索，但是眼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这个，也不可能为了您一人的好奇心去全力搞这个东西。” 李孝恭走了，带着半斤新茶，还是明前的龙井，姜云明心痛定的不行。 李丽质看着小孩子一样生闷气的姜云明笑着给他顺着后背，听着他嘴里的碎碎念。 “哎，不该贪图这点儿蝇头小利，害得我有少了半斤茶。就这还河间郡王呢，太不要脸了，啊~气死我了！” “好啦好啦，夫君你自己不是都说过品不出来这明前和雨前的区别嘛，王叔拿一点就拿一点呗。” “气不过啊，现在家里就这点儿好东西了，谁都瞄着。”姜云明觉得还没收获的辣椒一定谁都不允许碰，喜欢吃辣的人都知道，辣这个玩意儿是真的让人上瘾。 后世的时候听说辣椒素的由来是辣椒为了传播种子才进化出来的，只有鸟类才感觉不到辣椒素，辣是一种痛觉，千百万年一来辣椒凭着这项本事才没有灭绝，不过估计辣椒也没有预料到出现了人类这种嗜辣成瘾的BT。 劳资费劲千辛万苦进化出来的防御机制你当成爽点了，你丫是不是神经病？ 姜云明想着自家大棚里剩下的花生玉米和辣椒，别的都还无所谓，就是玉米有些愁人。自己没有袁老爷子那个能力培育杂交水稻，玉米势必会成为日后大唐北方最重要的粮食作物之一，起码会站在目前独树一帜的小麦身边，最重要的是它不像土豆红薯那么伤地。但是玉米不能像红薯那样分秧培育，从育种速度来说真的是太慢了。 和李丽质俩一起分食了最后一个烤红薯，侍女也把厨子刚做好的红薯粥送上来了。 嗯，还是那个味儿，自己小时候总喜欢加上白糖喝，现在即便是没加糖也感觉甜甜的。看着一旁的自家老婆姜云明不由得笑了笑，他感觉李丽质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吃货，每次吃到好吃的时候眼睛都会亮晶晶的。 给李丽质擦了擦嘴角吃烤红薯时沾上的碳灰，笑看着李丽质小口小口的喝着红薯粥，若是没有外面蝗灾的困扰姜云明觉得这就是生活最美好的样子，不像后世天天为了还钱而忙碌奔波的样子。 圆月高挂，没有电的大唐在晚上都很安静。平凡百姓人家都早早的睡了，灯油太贵。 起始于长安的大运河广通渠，平静的水面被一艘船划破之后又变得平静下来，船只静静的靠在了码头上。 第九十五章 海鲜 太阳早早的照进了卧房，刺眼的光线惊醒了姜云明。 起来伸了个懒腰，林馨怡从门边的小床上起身伺候着姜云明洗漱穿衣。姜云明别扭的扭了扭腰，兜裆布这玩意儿是真的难受，冬天还好一点，入夏以后一出汗就有感觉了，看样子得赶紧把内裤搞出来，不然自己这具还在发育的身体怕是胯都要磨漏了。 刚出屋门就听到了门房开门的声音，李承乾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姜云明看着自己的大舅哥一脸的无语。 这倒霉孩子卡着点儿来的吧？ “食时未到你就过来？我家这吃饭点儿算是让你摸明白了。” “非也非也，今天可不是为了蹭你饭来的。”李承乾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这个动作是他跟姜云明学的。“今日一早广通渠的人来禀报说是登州那边送的东西到了，你大舅哥我就自动请缨过来啦。” “靠，还说不是来蹭饭的？”姜云明觉得李承乾被自己带歪了，脸皮见厚啊。 让身后的映雪进去叫醒还在睡着的李丽质，姜云明转身去了厨房。 李承乾一看姜云明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就来了精神，一溜烟儿的就跟了上来。 “你干嘛？我不是要找东西吃，我是要找工具。”看着李承乾的样子姜云明气笑了。 听着姜云明让厨子找剔骨尖刀一类的东西李承乾就失了兴致，也不介意这个时代对厨房的偏见就开始晃悠了起来，想要找点儿东西吃。 墨迹了半天，厨房里啥都没有。这也怨不得厨子，自从搞出来咸菜之后姜府的早餐就变成了清粥咸菜再加个鸡蛋，只能说李承乾来的时间点不巧。然而姜云明没有预料到的是自己以为平平无奇的咸菜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个宝，尤其是在李承乾这种从没吃过的皇室子弟眼里，不愧是一个娘生的，那上瘾的模样一如之前的李丽质。 好不容易等李承乾吃完，一脚踹掉了李承乾想要抱着坛子走的想法，姜云明直接粗鲁的拉着这货出了厨房，刚刚收拾完出来的李丽质见怪不怪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哥哥胡闹着，不过姜云明的一句话就让李丽质立马转变了态度。 “你太子哥哥想把咱家的咸菜连坛子拿走！” 李丽质很喜欢吃咸菜，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姜云明每天给她定好了量她也会墨迹姜云明好久就为了多吃上一口，姜云明也没搞懂为什么她会如此的痴迷。现在一听李承乾想要直接搬走自家的咸菜坛子立马就不乐意了。 看着李丽质一脸严肃的瞪着自己，李承乾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妙，讪讪的笑了两声。 “啊哈哈~没有没有，我和明子闹着玩呢，哈哈哈~” 听了李承乾的话李丽质这才转身走到了姜云明的身边，习惯性的抱着姜云明的胳膊问道：“夫君叫丽质起床有什么事吗？” 听着李丽质的话李承乾默默地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面前腻在一起的两口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都什么时辰了？ “登州来的东西到了，带你去尝个鲜。”姜云明朝着一旁的包袱示意了一下。 说起了吃的李丽质很快就催促着姜云明出门，和之前的样子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甚至都没有在意身后跟着的大灯泡李承乾。 东宫侍卫和龙武卫一起开路，两次遇袭的姜云明出门都谨慎了很多，自己已经成了那棵招风的大树，万事还是小心点好，而驻扎在田家村的龙武卫近乎变成了姜云明的私人侍卫，只不过依然吃着李二的军饷。 广通渠离长安并不远，马车很快就到了码头，龙武卫训练有素的清场并隔离了人群。 姜云明扶着李丽质下了车，而后面的李承乾就交给他东宫的内侍了。 看着停靠在码头的船姜云明有些失望，这比他预计的小多了，亏他还想着拉李孝恭一起，现在看来就这么点儿东西自己就能吃得下，更何况还要刨除穿上的冰块。 在随船船工的指引下进了船舱，看着面前的东西姜云明有些失望。都是鱼，而鱼在姜云明看来是最次要的，谁让他喜欢吃带壳的东西呢。 没有在意海鲜那特有的腥味，姜云明上手扒拉了一下。鲅鱼，带鱼还有少数的黄花鱼，这个姜云明就比较喜欢了。小时候因为靠海近，家乡的黄花鱼并不是特别贵，这也是姜云明最喜欢的一种鱼了。继续扒了扒，竟然还有一条安康，这是怎么抓的？这玩意儿不是都在深海或者前海的海底活动吗？钓的吗？ 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带壳类，姜云明有些失望的叫来了一旁的船工。 “就这些了吗？” “回侯爷，都在这里了。”船工战战兢兢的回答着姜云明的问题生怕他不满意，毕竟用后世的说法这就是金主大大啊。 “没有带硬壳儿的？”姜云明不知道贝类在这时候有没有统一的叫法，索性就直接找硬壳类的。 “啊？这”船工为难的看着姜云明。“有是有，不过” “有就行了，在哪呢？” 听了姜云明的回答船工只得打开一个小舱，里面的东西让姜云明双眼一亮。 “侯爷，这些东西一般都没人要，只是太多了就顺便带上了一些，您看要不就算了吧？” “没人要？啧啧，你们真是浪费东西。”姜云明其实最看重的还是小舱里的东西，要问都有啥？贻贝、生蚝还有几个大海螺！虽然不是那种深水大海螺，姜云明也叫不上来名字不过已经很满意了。 在姜云明看来在现在的这个时期，海鱼基本出水就死，虽然有冰块保证不会腐坏但是鲜度依旧大打折扣，远远不如这些贝类好，生蚝贻贝这种只要有海水就还能活很长一段时间。 “这种东西好弄吗？”姜云明翻了翻小舱里的东西。都还活着，只不过这么远的路程多少有些缺氧，虽然没死但是也快了。贻贝和海螺的个头还可以，应该是这个时代没怎么有人吃。生蚝就差远了，没有后世科学家培育的三倍体生蚝现在的生蚝只能叫海蛎子。 “很多，好弄。” “那就行，货卸了吧，回去再拉一趟，不过记住鱼类少一点。”姜云明说着挑出了黄花和安康给船工看。“这两种鱼可以多一点，另外带鱼，也就是那个长条形的，这三种鱼可以多一些。” 姜云明顺手把鱼扔了回去，又翻看着那些贻贝和海蛎子。 “这些带壳的有多少要多少，给你们和鱼一样的价钱，不过要记住太小的不要，杀鸡取卵的事情我不干。”姜云明知道以现在的手段可能弄不到更好的海鲜了，不过这就算超出他的预期了。 拿过李丽质手里的袋子掏出剔骨尖刀，姜云明手法利索的开了一个生蚝，之前老舅家的哥哥在隔壁市搞过不少的生蚝所以手法练的挺纯熟，若不是刀不趁手还能更利索点。 拨开磕下来的碎壳，姜云明直接挑起蚝肉扔进嘴里。该说不说，虽然大小不行但是味道真的是鲜美，还不用避讳后世可能带有的重金属污染，这个时代对于喜欢吃海鲜的吃货真的是福音啊。 又开了一个喂到了李丽质嘴里，李丽质品味着鲜美的生蚝眼睛都眯了起来。李承乾在一边儿看的眼馋，但是又不好意思让姜云明帮他开，索性抢过李丽质手里的包袱掏出一把刀来开始跟蛎子壳较起劲来。 “东西挺好，卸货吧，丽质一会儿别忘了给工钱，三林，你让人去买几个木头箱子。”没有泡沫箱子只有拿木箱子替代了，漏水也没办法。 第一次听说帮着侯爷这样的贵族卸货还有工钱拿的，船工们热情高涨的开始卸起了货。 看着还在和生蚝较劲的李承乾姜云明又好气又好笑的给他开了一个，随后踹了他一脚。 “走吧，回去再吃。三林，鱼类的话把那条不一样的和带鱼带一些和小舱里的一起带回家，其他的都让人送到醉云楼。” 看着货物慢慢的被装箱抬上车，姜云明准备回家，看着对生蚝恋恋不舍的李丽质觉得有些好笑。 “走吧，你身子弱，这些不能吃多了，等回去再做点让你吃。”姜云明牵着李丽质的手朝着马车走去，李承乾见状大呼小叫的跟了上来。 连自己的马车都不坐了，李承乾非要跟姜云明和李丽质挤在一起，他知道今天肯定能蹭到好吃的了。 姜云明很鄙视李承乾的这种做法，堂堂大唐太子却老是在妹夫家蹭吃蹭喝的，不过被姜云明锻炼出来的脸皮让李承乾丝毫不在意姜云明那鄙视的眼神。 姜府。 随着李丽质陪嫁来的御厨看着案板上的带鱼和安康鱼有些麻爪，在大唐还真没有多少厨子做过这些东西。姜云明洗了手挽起袖子进了厨房，让厨子把鱼处理一下，清炖安康，炸带鱼段这两样还是简单的，御厨听了姜云明的话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又觉得很失败。堂堂宫廷御厨却让自己的主家教做菜，太丢人了。 没有理会御厨有些挫败的面色姜云明开始处理那些带壳的。贻贝和海螺清洗干净上锅蒸就行了，下面熬上一锅粥，这是在后世著名的纪录片上跟南方那边学的。虽然没有辣椒但是还好有大蒜，姜云明准备搞个蒜蓉生蚝。 李承乾兄妹俩在院子里坐着面面相觑，对于吃货来说等待美食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 第九十六章 八月 村长大鹏记得每日要打开通风。天气有些人，姜云明夫妇和李承乾三人坐在姜府的“水冷”系统的小亭子里还能勉强感受到一丝凉意，大中午的就吃海鲜宴姜云明还是头一次。 没有料酒，安康鱼就加了点葱姜丝和酒清炖的，带鱼段是裹面粉炸的，贻贝和海螺清蒸加上蒜蓉生蚝，姜云明感觉到了一些熟悉，终于有了一丝后世的模样。 看着姜云明拿起了筷子李承乾和李丽质才跟上，看着两人一边品尝着桌上的美食一边大呼小叫的样子姜云明觉得很有意思，也许是烤生蚝的时候让烟火气熏到了，姜云明并没有太大的食欲，只是依次尝了尝带壳类的就没有再动筷子。 给李丽质挑了几块鱼，阻止了她想要继续吃生蚝的想法。虽然成亲之后李丽质从来没有犯过气疾，但是在历史上她在二十多岁的芳华之龄就早早的逝去是不争的事实，自己只懂一些后世常识性的医学知识，所以姜云明一直在饮食上控制着李丽质。很多海鲜被认为是寒凉性的食物就像是螃蟹，女人的身体本就属阴，姜云明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海鲜女人都不适宜吃太多但是只能是有杀错莫放过。 看着李丽质幽怨的小眼神姜云明无声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摇了摇头随后就把生蚝挪到了李承乾的面前，李承乾一脸的不知所措，这是咋了？ 李丽质赌气似的低着头吃着姜云明给她挑出来的安康鱼肉，李承乾则是一手生蚝一手贻贝但是却抬着头一脸迷茫，姜云明突然的“示好”让他很不习惯。 “吃你的吧，丽质的身子太弱，这些都是寒性的东西她不能多吃不然对身体不好，你就是凑巧赶上了。”看着李承乾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姜云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这明显是怕自己坑他。 听了姜云明的话李承乾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开吃，李丽质则是吃完了碗里的鱼肉眼巴巴的看着李承乾，姜云明又给她夹了两块带鱼段。 “真的是最后两块了，你的身子你自己应该清楚。”姜云明说着凑到了李丽质的耳边。“夫君还想让你给姜家延续香火呢，可不能把身子搞坏了。” 李丽质的小脸一如以往的红了起来，低着头默默的吃着碗里的带鱼段，李承乾看着突然脸红的妹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一眼之后继续化身无情的干饭机器。 看着安静吃饭的兄妹两人，姜云明招过来厨房的御厨。 “鱼会做了吧，都挺简单的，回头你去一趟醉云楼教一教那里的厨子。”厨子点着头下去了。 其实姜家的人都很喜欢在姜家做事的日子，尤其是厨子。主家人好，吃的也好，工钱也比外面的拿得多，最主要是御厨其实是个高危职业，指不定哪天哪位妃嫔不舒服就怕是觉得吃的饭不干净。 干完了桌子上的海鲜李承乾一脸的满足，嘴里还碎碎的问着姜云明。 “明子，你说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就没人吃呢？” “海鲜味腥，处理的时候要用葱姜等香料和酒去腥，寻常人家吃饱就算是幸福的了哪里还会去讲究这些。”姜云明其实大体明白各种原因。 “那之前在码头的时候那个生蚝不是能直接生吃吗？我觉得也挺好吃的啊。” “其实百姓们对这些海鲜和河鲜都有一个误区。鱼肉和海鲜类都是属于优质蛋白，就是最好的肉类，普通的肉类长久的吃会让人发胖但是鱼肉不同，鱼肉吃了不发胖而且长期当主要的食物吃的话会越来越瘦，所以百姓们都以为鱼肉对身体不好才会让人变瘦，这才造成了百姓们不吃这些东西的原因，当然了要是像今年的蝗灾一样的大灾导致没东西吃的时候人们还是会吃的。”姜云明给李承乾做着科普。 说到了蝗灾李承乾的情绪也有些低落。从蝗灾伊始李二就把他叫到了身边跟着学习，虽然没有见过那饿殍遍地的场景但是奏折上陈述的样子脑补出来都很可怕，再加上来田家村的路上他也见到了那几乎不存一片绿叶的大树，就更别说空空旷旷的田里了。 姜云明费尽全力才堪堪打破了人们对蝗灾的迷信，但是虽然表面上看人们似乎不再像之前一样的畏惧蝗灾，也许事实并非想象的那么美好，哪怕是之后的白居易都认为蝗灾是天子倒行逆施的惩罚，姜云明觉得更多的人只是为了生计才跟上了这捕捉蝗虫的大部队。但是这样也挺好，最起码下次再来蝗灾的时候人们不会像之前一样畏之如虎，算了，还是希望蝗灾永远都别来了。 漫天蝗虫的时候不愁吃穿的人依旧不愁吃穿，吃不饱的人更加的吃不饱。历朝历代真正受苦的人都是百姓也只是百姓，这种情况不是说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吃饱了就回去吧，给你陛下带个信儿，让他没事的时候带着太上皇过来坐坐。”气氛有些压抑，姜云明开口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安静。 好好地一顿饭变得有些沉闷，即便蝗灾过去在即但是也不能抹灭它带来的伤害，姜云明也是。本想着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可以阻止这场影响达到二十三个州的惊天悲剧，但是他还是高看了自己，逆天而为是多么的难。 李承乾走了，即便是沉闷的心情也没能影响他带走半坛子咸菜，这段时间他跟着姜云明别的没学到，无赖的性子是学了个九成九。 蝗灾过后该怎么发展？姜云明并不知道。他以前只是个小职员，关心不上也轮不到他关心这些。田家村都已经开始施肥了，堆粪池里混合着蝗虫尸体的肥料被一起翻进了地里，产量能够增加多少姜云明也不知道但是最起码会有用。 带上香烛，没有带李丽质，姜云明独自出了门朝着山上走去，就连龙武卫也都只是远远地跟着。 今天是奶奶的忌日，武德九年的今天自己安葬了奶奶后守孝三天去了长安。玄武门啊，算得上是自己在大唐的转折点了。 点燃了香烛，姜云明跪坐在墓碑前静静的烧着纸没有说话。今年开年到现在就没有什么好的事情，他不像把这些事情说给奶奶听。 蝗虫飞过的后山显得有些荒凉，看似已经过了落叶时分的书其实是蝗虫过境之后的惨淡，树梢上还剩着不多的绿色，这个不平常的年不仅仅是人，就连植物都在艰难求活。 “奶奶，又一年了。虽然今年没什么好事但是田家村还好，有云明在，不会让乡亲们遭罪的。”不管怎么组织语言似乎都避不开，姜云明挑拣着和奶奶说着。 香烛烧了小半，纸钱已经烧完了，姜云明缓缓地站起身来，他还是不太习惯跪坐的方式。 “云明走了，过年的时候再来看您。”轻轻地拍了拍腿上的泥土，姜云明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时间总是那么无情，它无情的带走着所有的东西，即便是我们无比眷恋的东西。感情似乎真的会被时间慢慢冲淡，现在再来拜祭奶奶的时候心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没有直接回府，姜云明朝着山下走去。田家村在姜云明的交代之下正在个田地里施肥，大唐从来没有这个规矩，人们把种子种下去之后就只管浇水除草，粮食能有多大产量大多还是看天意。 村长还是守在大棚旁边的院子里，之前是小屋，现在已经改头换面了。 大棚里种着现阶段姜云明很重视的东西，玉米、花生、辣椒。玉米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而花生算是经济作物，在大唐渡过现在的阶段之后就会有用了。零食、下酒菜、榨油都是花生的作用，饭里没油怎么吃都觉得饿。辣椒现在算得上姜云明第二重视的东西了，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从眼下的情况看来李二应该明年就打算找颉利报仇了，即便是没有像是历史上的渭水之盟但是颉利也是犹入无人之境一般直接南下到了泾阳，李二觉得这是耻辱。有了辣椒相比和突厥作战会好一点，辣椒驱寒，加上棉衣能让将士们在冬天能暖和些。 说起棉衣，棉花不知道怎么样了？当初交给李二之后自己就没在管过。 “村长，这里面的东西还得劳烦您老人家帮我多照看着，这些和土豆红薯一样都是有大作用的东西。”还未进大棚村长就走了出来，姜云明顺口和村长聊着。 “放心吧，我每天都得走三遍呢！”村长爽朗的笑着，姜府前几天刚给村里各家各户都发了粮食。定时，定量，村子里的每户人家不出意外今天都能扛过去。 姜云明身后的罗三林动了一下就停住了，他听见姜云明说着大棚里的东西和土豆红薯一样重要时就想让人把这个大棚保护起来，在田家村这么久了算是职业病了。 姜云明蹲下来翻看着辣椒叶子的背面。以前家里种辣椒的时候姜云明还记得辣椒容易招那种小小的白色飞蛾，母亲很不喜欢它们。现在看来还好，起码没遇到什么致命性的病虫害，不然就这点种子姜云明怕不是得哭死。 “村长，大棚要记得每日打开通风。现在的天气太热了，可别影响了里面种的东西。”姜云明翻看着辣椒叶子的背后同时和村长说着。八月份的天气还扣大棚，这在后世看来怕不是疯子似的。 “嗯，俺晓得了。”现在姜云明仿佛成了村长的主心骨，不过想来也是，今年若是没有姜云明他是村里的老少得饿死不少人。 第九十七章 新菜 出了大棚姜云明和村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却听见远远的有人叫着他的名字，转头一看是长孙冲和李泰跑着过来了。长孙冲也就算了，李泰那身板看起来就像一个皮球在地上滚着。 “明子，明子，听太子说你这儿又搞出来好东西了？”还没跑到姜云明面前长孙冲就急吼吼的喊道。 “来晚啦，太子都吃完了，而且吃完之后还是抱着盆走的。”姜云明没好气的说道。他现在觉得自己结交的这些纨绔子弟没一个好东西，都特么的是损友。 “啊？”李泰有些失望，她出宫之前正好遇到了回宫的李承乾，看着极少出宫的李承乾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但是没想到李承乾跟他说姜云明又搞出来好吃的了。本想着过来蹭一顿饭的他却没想到已经被李承乾吃干抹净了。 “明儿个去醉云楼吧，从登州来的那些东西都会以新菜的形式在醉云楼推广，不过最好的今天都已经吃完了，你们要是想吃的话就只能等待登州的下一波船了。”姜云明的话让李泰和长孙冲感觉大起大落，不过心里已经暗自决定明天一定要到醉云楼去看看。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李太想要进大棚看看却被江云茗一把捞了回来，这个小胖子毛手毛脚的，而且要是一不小心摔倒压坏了辣椒，那可没得哭了。 “别乱搞，里面种着的都是郑添福他们从北面带回来的东西，你要是搞坏了我就去告诉你爹打断你的腿。”听了将于明的话李泰讪讪的笑着，他虽然不知道郑添福从那边带回来些什么东西，但是从土豆和红薯来看那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玩意儿。 “你俩来不会就是为了找吃的吧？”姜云明有些诧异，这得多大的吃货之心呐。 “也不全是。”长孙冲结过了姜云明的话头。“我爹说铁匠房的人来报，好像是之前你要造的东西有进展了。” “东西？”姜云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那些小零件吗？” “好像是吧，我爹没和我细说就说让我来通知你。” 听了长孙冲的话姜云明和村长告了个别，在李泰这位皇子和长孙冲这位国舅之子的面前村长还是放不开，虽然因为姜云明的缘故，他见过的大人物已经不少了。 也懒得回家找自己家的车夫，姜云明直接上了长孙冲的车，百无聊赖的李泰也跟着二人挤上了车。 “淦，你他妈不是自己有车么，非得上来和我俩挤什么？自己多大吨位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李泰这个肉球一上车，车内的空间顿时拥挤了起来。 “嘿嘿，明子你这不是也和臭虫挤在一起吗，多我一个不多。”姜云明觉得李泰简直就是换了个人，这还是之前那个喜好文学的李泰吗。 “我是因为懒得回家找车夫，再说了，咱俩的体型能一样吗？” 不光是姜云明长孙冲也被挤得很难受，但是看李泰的无赖样子还是让车夫开车了。 “诶，名字你让臭虫家的铁匠房造的什么东西。”在姜云明的影响下，李泰现在也不叫长孙冲表弟了。 “你不是只关心吃的吗，问这个做什么。”姜云明动了动被挤得有些难受的身体，没好气的说道。 “这不是无聊吗，因为蝗灾的缘故你和太子哥今年都很忙，而我却除了放粮赈灾之外并不知道该做什么，以前总觉得自己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现在出了事情才知道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是。”说着说着李泰有些失落。他以前觉得自己和李承乾并不差什么，而且因为有着来自父亲的偏爱他还认为自己比李承乾强。但是从今年年初的户部到现在的蝗灾他都有些手忙脚乱，甚至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干什么。 看着有些失落的李泰姜云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也没说啥呀，这胖子怎么就成这样了。 “之前让火药署研究的东西需要臭虫家帮忙筑造一些小东西。”没有和李泰细说是枪的事情，姜云明只是模棱两可的解释了一下。 “小东西？”长孙冲也不太明白。他只是听他老爹的话来通知，至于是什么事情他并不清楚。 “嗯，挺小的，最小的，大概就只有小手指甲盖那么大。” “啥？这么小怎么铸造啊？”李泰惊讶的问道。 “就是因为小才麻烦啊，不然早就造出来了，如果不是有了碳精做的容器，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呢。” 田家村离长安城还是很近的，几人说着话马车就进了长安城。长孙冲只是露了个脸就解决了士兵的盘查问题，马车穿过朱雀大街朝着长孙家的铁匠坊驶去。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江云茗觉得这是自己做过最难受的一次马车。和李泰那身板挤在一起，实在是难受。 进了铁匠坊姜云明才发现长孙无忌也在，看来他也十分重视这次的东西。 “舅舅。”姜云明上前打了个招呼。 “来了。”长孙无忌点了点头。“看看这次的东西怎么样。” 姜云明接过了长孙无忌递过来东西，翻来覆去的看着。 “让人送去火药署看看吧，这个东西到最后还是要工匠来看，我也不太懂。”姜云明摇了摇头。对于火器，他只是有个概念，就连火绳枪的制造他也没有插手，只是画了个概念图而已。 “对了，舅舅醉云楼明天要推出一些新菜，您不妨去看看。”姜云明随口说道。“都是之前在登州看到的一些东西。” “怎么，你还需要人给你捧场吗？”长孙无忌打趣着姜云明。 “那倒不是，只是做法有些新鲜，您不妨去试试看。” “行，到时候去看看你小子又搞出来什么好东西了。” “对了，您不是带人下去赈灾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的。现在下面的工作已经步入了正轨，已经不需要有人时时的看着了。这次幸亏有你的主意，不然不知道大唐还要多多少饿殍。”长孙无忌虽然在历史上多被人冠以长孙阴人的称号，但是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国泰民安呢。 “程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姜云明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大牢外面遇到的程夫人。 “想必也快了。”姜云明的语气让长孙无忌也知道了是什么事。“这件事情赖不得你。” 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将于明和长孙无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了，老夫带着东西进宫去了。你和冲儿他们玩儿去吧。” “舅舅慢走。” 从说起赈灾的事情开始李泰和长孙冲就默默地退到了外面，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国舅之子都明白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即便是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三人看着长孙无忌远走的背影，气氛才慢慢的轻松了下来。李太和长孙冲默契地没有追问将域名和长孙无忌谈论的事情，只是叫喊着要去醉云楼喝酒。 姜云明也知道从看见这俩货开始，今天的这顿饭就跑不了了。没有坐马车，长孙家的铁匠坊离东市也不远了过去，三人选择了走着过去。 其实姜云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逛过长安城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进城也只是经过朱雀大街直奔皇宫。抑或是朝着铁匠房或者成家酒坊为目的地。好像自从那次捡到林馨怡之后就真的没有好好逛过长安城了。 蝗灾的影响已经慢慢的减轻。粮食已经从一斗200多文降到了四五十文。这不仅仅是赈灾的顺利进行，更是因为有着大量粮食作为后盾。将于明不由得庆幸冯盎年前从占城运回来那么多的粮食，再加上以盐价为引子，坑了世家不少的粮食。不过话又说回来，崔家和王家的事情发生之后，李二应该没有少得到粮食吧？毕竟是世家，没有点儿存货，那还真是让姜云明高看了。 房俊和杜荷仿佛已经习惯了各自的工作，现在也极少的往长安城回了。估计长孙冲也没想到当初的纨绔子弟联盟现在变成了这样。 托房俊和杜荷的福，盐假一直就没再涨上去。降到了一文钱一斤的盐价，现在大唐已经没有人吃不起盐了。 三人进了翠云，楼掌柜的一见自己的主家来了，赶忙迎了上来。 “告诉后厨，今天新来的东西一样做一份。给这俩货一人一坛高度酒，给我来一坛三勒浆。”吩咐着掌柜的姜云明带着李泰和长孙冲朝着楼上走去。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姜云明很喜欢这里，想当初的时候还在这个位置被崔家的人威胁过，当时是崔家想要高度酒的配方。 菜还需要一会儿，不过酒先上了上来。姜云明随手拿起三勒浆的酒坛喝了一口，来到大唐之后，他一直很喜欢三勒浆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像极了后世那种瓶装鸡尾酒。 “明子，这里你也不搞一下，母后当初给你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这个样子。”李泰有些嫌弃地说道。 “我又不指望这个破酒楼赚钱，我整它干什么。”姜云明翻了个白眼。或许在他人看来这个醉云楼一年会赚不少钱，但是姜云明还真没太在意。 第九十八章 倭奴 喝着酸酸甜甜的三勒浆，姜云明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想来是来教醉云楼厨子做菜的御厨还没有走，新菜很快就上了上来。 看着上来的菜长孙冲和李泰两人如老饕一样眼冒绿光，没有搭理独自喝酒的姜云明两人飞快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二人头一次尝到如此做法的海鱼，在姜云明以前鱼的做法大多都是清炖，也只有在乡野之间或许还有烤鱼的。大鱼只是加了类似豆瓣酱的酱酱了一下，而炸带鱼段在两人看来就很新鲜了。 看着大快朵颐的二人姜云明不由得叹了口气：哎，可怜的娃，连炸带鱼都没吃过。 临近傍晚，酒楼的人本来就很多，所以气氛有些吵闹。但是坐在窗边的姜云明却隐隐的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吵闹声似乎不太一样。 拿着酒坛站起了身。姜云明刚准备下楼看看，却正好和上来的掌柜的碰在了一起。 “下面是怎么回事？”姜云明皱着眉头问道。 “主家，有个别国的使臣在下面闹起来了。”掌柜的低着头小声说道。这件事情也怨不得他，但凡沾上了使臣就没有什么简单的事情。处理得好也就算了，处理的不好，可是要出大事的。 虽然掌柜的声音小，但是低头吃饭的李泰和长孙冲还是听到了，顿时兴致就起来了。 “走走走下去看看怎么了。头一次看到有人敢砸醉云楼的场子。”李泰兴奋地喊道，那样子，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也怨不得李泰兴奋，这醉云楼本是皇室的产业，但是却被姜云明要了过来。长孙之前虽然行事低调，但是这天子脚下有几个简单的人。这醉云楼换了主之后凭借新菜火了一把，但是能让长孙把这醉云楼让出去的人能简单了吗？李泰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没有脑子的人。 李泰兴致昂昂地拽着姜云明和长孙冲朝着楼下走去，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谁敢砸他家的场子。虽然现在这酒楼姓姜不姓李了，但是姜云明不还是她妹妹李丽质的丈夫吗。 下了楼的三人看着吵闹的地方，有些发愣。这不是李靖的大儿子李德謇吗？再看另一个人的衣着有些奇怪并不像是大唐的服饰。李泰和长孙冲可能不清楚，但是姜云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后世那些倭人穿的衣服。 倭国人？姜云明有些诧异。他还是第一次在大唐看到倭国人，之前也多多少少的见到过来自突厥或者是高昌的人，还有上次遇到的高勾丽人在程咬金的介入下安全地解决了。至于遇到倭国人姜云明这还真真正正的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在他的地盘闹事。 还未了解事情的经过姜云明就已经将这倭国人定性为闹事的人。也许是因为李德謇的名声在外，从来不会惹什么麻烦，但是可能更多的还是姜云明那骨子里对倭国人就没什么好感，这可能就是惯性思维吧，他打心眼儿里认为倭国人没几个好人，尤其是在这大唐时期，后世可能还会好一点。 “德謇哥。”姜云明走上前亲热地叫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和这些人闹起来了？” 姜云明有些意外，李静本来就算得上是一名儒将，李德謇在他的教育下更是说的上知书达礼。他不觉得李德謇会主动招惹这些人，除非这些人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侯爷。”李德謇颇为客气的称呼了姜云明一声侯爷。“家父让再下来侯业的酒楼打包一些饭菜，却不曾想不小心碰了他们一下，他们就得理不饶人。” “德謇哥怎么如此生分。”也许是李靖的态度让李德謇也跟着学了起来。“你们，能听得懂吗。” “你…你是何人。”这倭国人说汉语明显有些磕巴，但是姜云明还是听懂了。 “我？我是大唐的泾阳侯，也是这酒楼的主人。”姜云明的话让这倭国人有些惊恐，他没想到自己闹一回事却闹到了大唐侯爷的地盘上。 “不…不知道是侯爷的产业多有得罪。”那名倭国人忙不迭的见礼。“那看在侯爷的面子上，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吧。” 姜云明不由得觉得好笑，这倭国人是真傻还是假傻，现在这种情况，这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还是咋的？ “哈哈哈，侯爷都不敢惹眼前的这位国公之子，你却一点儿都不在乎。”姜云明哈哈大笑，看着眼前的倭国人犹如看着一个蹦跳的猴子。也不赖姜云明有这种看法，这人实在是太矮了。 那倭国人姜云明道出了李德謇的身份，不由得有些惊慌，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国…国公之子也不能不讲理吧？” “哈哈哈。”姜云明大笑了两声，随即一巴掌猛地拍在桌子上，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倭国人。“记住，你们来大唐朝拜就要有朝拜的样子。别说是国公之子，就是寻常百姓你敢欺辱也饶不得你。” 那倭国人显然没有想到姜云明的作风如此硬派，以往她所见的大唐官员多是彬彬有礼，为了彰显大唐的仁义道德，总是对他们以礼相待，甚至在他们离开之时还会送上一些财物。而眼前的这位侯爷显然不太符合他对大唐贵族的看法。 “对…对对不起，在下这就离开。”那欺软怕硬的倭国人感觉有些害怕，想要早点脱身。 “谁说你能走了？”姜云明一语叫住了想要退出去的倭国人。“欺诲了我大唐人还想全身而退？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侯爷您说该怎么办。”那倭国人低三下四的说道。 “听说你们倭国人都会用刀，你是哪只手用刀的？”姜云明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说道。 “右…右手。” “那好吧，把你右手的中间三根手指斩下来，今天就饶你一命。”姜云明平淡的话语却十分的阴狠，让酒楼里的人都不由得一愣。 “啊？”那倭国使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你可以置之不理，但是我不保证你能够安全地走出长安城。”姜云明的话让倭国人心头一阵冰寒，他从未在大唐遇到过这样的人。他原来在大唐即便是犯事了也不会有什么惩罚，那些官员为了凸显大唐的仁义之风通常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啊什么？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姜云明吹了吹额前跑出来的头发站了起来。“路我给你了，听不听那是你的事情，毕竟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大堂侯爷。” 也许是之前的遭遇给了这个倭国人勇气，他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姜云明行了一礼就准备离开，显然是没有把姜云明威胁的话放在心上。 “想走可以，但是只有脖子以下才能出去。罗三林！”姜云明一声大喝。 姜云明身后的罗三林猛然动了，保证姜云明和李泰安全的龙武卫将那名倭国人团团围住。很快，人群中传来一声惨叫，罗三林提着一样东西走了过来。 “侯爷。”罗三林提着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好放在桌子上。 姜云明转过身背对着罗三林，嫌恶的挥了挥手。 “拿走拿走，别脏了本侯爷的眼睛。”姜云明站起身来，朝着后门走去，李泰和长孙冲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好心情都让这个沙雕破坏了，真恶心。”姜云明第一次对死人毫无波澜。 跟在姜云明身后的李泰和长孙冲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姜云明，感到很是意外。 “明子，你怎么？”李泰带着心中的疑惑发问。 “这个卑劣的民族，早晚我会让他们在这个大地之上被抹去。”姜云明的语气有些阴狠，让李泰和长孙冲都十分意外。 以前的姜云明虽然算不上翩翩君子，但也绝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恶人，更遑论杀人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叫好声，姜云明感觉到了些许快意。李二虽然对各国的态度十分强硬，但是下属官员对于四方管理的这些使臣还是敬而远之，即便是犯了什么事也会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此快意的一幕在大唐还是第一次出现。之前的高勾丽人那件事若是放在如今姜云明也会如此行事，那个民族也是一样的卑劣，恨不得让全宇宙都属于他们。 李德謇看着姜云明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个人情，欠大了。或许那个倭国人并不拿他怎么样，但是自家父亲的态度也绝对不会让他如此处理这件事。 从后门走出了醉云楼，抬头看了看渐晚的天色。 “走吧，先送我回去。” 李泰和长孙冲相视一眼，今天的姜云明让他们俩感觉有些陌生。没有说话，三个人安静地上了马车。 一路无话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压抑，直到到了田家村姜云明下车之后气氛才有些缓和。 李泰没有下车，用不确定的语气问着长孙冲：“这还是明子吗？” “应…应该是吧，毕竟适合咱们俩一起坐车到长安城的。”长孙冲说话也有些磕巴。 “哎，明天上朝怕是要有不少人参他一本了。”李泰也算是耳濡目染，他知道明天的朝堂上肯定不会安静了。 第九十九章 混乱的朝堂 回到田家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长安城内也已经宵禁。 李丽质兴冲冲地出来迎接姜云明，但是敏感的她很快就察觉到姜云明的情绪不太对劲。李丽质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帮着姜云明换衣服。 “映雪，今天是你睡在外面吗？” “是的，侯爷。” “明天早上记得提醒我上朝。” “是。” 李丽质立刻知道事情不简单了，以自家夫君那惫懒的性子，只要是上朝那就必将有事发生。 一夜无话，李丽质也没有去问姜云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八月的天亮的极早，映雪听姜云明的话一早就把他叫醒了。 李丽质也起来了，看着姜云明走出去的背影并没有说什么。 来到太极殿外，姜云明发现自己还是来得最晚的那个。不仅仅是长孙无忌和魏征，就连李靖和程咬金也都回来了。想来也是，如果他们不回来，昨天醉云楼也不会发生那档子事了。 长孙无忌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姜云明的肩膀。而程咬金那个混不吝却上来哈哈大笑。 “好小子有种！我早就看那些使臣不爽了。”随即又叹了口气。“你已经不是当初在朱雀大街上的那个小孩子了，以后万事自己要心里有点数。” 姜云明点了点头，他也知道程咬金说的是什么事。虽然程咬金表面上永远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混不吝模样，但是其实他的心比所有人都要细。能在这大唐坐到国公之位还能活到77岁的人，若是真像他表现的那样怕是早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很快，太监就扯着他那尖利的嗓音呼喊着上朝了，即便是听了很多次姜云明还是感觉有些不习惯。姜云明正准备进入大殿去寻找自己的那个位置，却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李靖，李靖不着痕迹地对着姜云明点了点头，姜云明心中了然，也点了一下头。 还是自己熟悉的那根柱子，姜云明靠在上面闭目养神。朝奏刚开始的时候汇报的还都是蝗灾的事情，毕竟国事为重。姜云明闭着眼，听着官员们对于蝗灾的报告，心中对现在蝗灾的情形也大抵有了估算。看来在人工的介入下，再加上蝗虫本来就只有两个月左右的寿命，蝗灾现在已经真正的进入了尾声。 和姜云明猜得没错，蝗灾的事情汇报完之后就轮到他了。第一个站出来的还是大唐第一喷子魏征，魏征这点就很轴，不管你和他关系好不好，只要他认为你犯错了，必定会站出来参你一本。 “启禀陛下，老臣参泾阳侯姜云明目无法纪。昨日在醉云楼砍杀他国使臣，对我大唐影响极其恶劣。” 李二叹了一口气。昨天事情发生不久，他就收到了消息，毕竟龙武卫还是隶属于宫中的军队。他就知道今天早朝会有这样的一幕，在看到姜云明来上朝的时候心里也很清楚一向最懒得上朝的他为什么会来上朝。 “泾阳侯姜云明，你对此有什么异议吗？” “没什么异议。”姜云明平静的让李二都有些诧异，他以为姜云明会反驳一番。 “只是有些失望。”没等李二开口姜云明就继续说道。“臣没想到我大唐官员已经如此软弱，面对一个小国使臣的欺诲都不敢出声。” “请泾阳侯注意言辞。”魏征立刻开口道。“我大唐为天朝上国，对待从属国一向宽容。泾阳侯不觉得昨日之行有失我天朝上国的风范吗？”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风范？”姜云明嗤笑道。“风范没看出来，软弱倒是看出来了。一个小国的使臣都欺负到了我大唐百姓的头上，而且还是国公之子。下官老家有一句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而前汉更是有言曰：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而这些气节怎么到了我们这里就都没了呢？” 姜云明表现的很平静，不像他以前在朝堂上的样子。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魏征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即便是他们有错也应当交由大理寺和四方馆处理。” “四方馆？”姜云明嗤笑了一声。“他们敢处理吗？最后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云明来到这长安城不过两年光景，但见到此类事情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还是高勾丽的使臣，魏大人敢不敢回答我一下，上次的使臣得到了什么惩罚？” 魏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姜云明的话，因为他知道上次那个使臣已经被放走了，只是口头警告了一下。 看着魏征的样子姜云明哈哈大笑，从魏征的态度来看他已经知道了之前的事情是什么样的处理结果。 “昨日之事，无论陛下作何处罚下官都接受。只是可笑，我泱泱华夏，对待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使臣都如此这般，可悲啊。” 姜云明觉得有些讽刺，一群只会读书不会理解的书呆子，他们理解的儒家思想把他们成了傻子。 静静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姜云明等待着李二作最后的裁定。 李二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着有人继续发表意见。慢慢的朝堂下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朝堂继而变得越来越混乱。除了长孙无忌等几个重臣没有发表意见之外，其他的文官大多赞成魏征，而向来热血的武官则是支持姜云明。 李二看着越发的像菜市场一般的朝堂有些头疼。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裁定，按理来说这事儿是姜云明的错应当重罚。但是她内心也是赞同姜云明的意思。 “安静。”骚乱的朝堂在太监尖利的声音下慢慢的安静下来。 “泾阳侯虽然有错，但那倭国使臣辱我大唐百姓在先，是以泾阳侯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听了李二的话，魏征没有说什么。他其实在内心中对姜云明也很有好感，只是这件事情关乎与他国的外交，所以他不能当做没有看见。 然而，虽然魏征没有说话，但是孔颖达却站了出来。 “陛下，老臣认为不妥。此事若是传出，其他属国会怎么想。” 孔颖达这话一出，程咬金立马就不乐意了。姜云明一直觉得程咬金和孔颖达八字犯冲，好像每次怼孔颖达都有程咬金的影子。 “你这老酸儒，天天就只知道仁义道德那一套，眼下人家都在你头上拉屎了你还想着仁义道德，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程咬金的话在眼下看来很是失礼，尤为粗鄙。 “你…有辱斯文，老夫羞得与尔等为伍。”姜云明觉得孔颖达的话简直就是废话。这些老儒生每次无话可说的时候就会说这句。 “陛下，臣认为此风不可长。虽然我大唐为天朝上国当有天朝上国的样子，但是从属国也该有从属国的敬畏。一再的放任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以为我大唐可欺。”几乎从来不在朝堂上发表意见的李靖也站了出来，这不由得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药师所言甚是，此事就这么定了。”李二一锤定音。 两仪殿。退朝之后，李二把将于明单独叫到了这里。 “昨日之事你太过冲动了。你已经成亲了是一家之主，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孩子了。”李二其实对昨天姜云明的行为很是不满意，当然是以他女婿的角度来看。 没有在意李二的话，姜云明大喇喇地坐了下来，侍女已经习惯性地送上了茶水和糕点。 “那个卑劣的民族，有朝一日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亲手将他们从世界上抹去。”嘴里塞着糕点的姜云明口齿不清。 “他们怎么惹到你了？”李二从来没有见过姜云明这个样子。 “哼，您就记住他们是一群喂不饱的野狼就行了。和他们的行径相比，突厥简直就是仁慈的了。”想起那场惨无人道的杀戮姜云明有些意难平。 “还真是从未见过你如此痛恨一个民族。”李二啧啧叹道。“昨日之事就算过去了，你日后还是要收敛一点。” “哼，那您让人好好管束一下他们，不要再让我看到。若是看到了还是这个下场。” “你就真如此痛恨他们？”李二这才明白。或许在将于明的心中对突厥和对倭国的痛恨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想提他们，您还有什么事吗？” “辅机家那边送来的零件已经送到了火药署，你抽空去看一下吧。”看着姜云明的兴致不高，李二也没有在那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行吧，那儿臣告退了。” 姜云明大步的走出了两仪殿，却没看到他离开后屏风后面慢慢的走出了一个人。 “妾身还从未见过这孩子如此痛恨过什么人。”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正是长孙，李二的贤内助。 “朕也没有见过。他心中肯定是有什么事，只是不愿意让我们知道。” “陛下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吧。能让这孩子如此痛恨且三令五申的人真的是没有几个。”如果姜云明在一定会感叹长孙的敏锐。 长孙静静地坐在李二的身边，两仪殿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章 燧发枪 出了两仪殿的姜云明神清气爽，并不是因为倭国人事情的处理结果令他很满意，单纯就是因为在两仪殿里吃饱了肚子。以往上早朝之前路上自己都会吃一点东西，只不过今天因为心中有事而没吃。至于倭国人那事他其实没什么想说的，罚俸一年，在他看来不痛不痒。 姜云明穿过皇宫朝着北面的玄武门而去。玄武门是皇宫的北门，古人向来以北为尊，再加上当初在玄武门的那事，人们都对玄武门敬而远之，也就只有他大大咧咧的毫不在意。 值守玄武门的龙武卫无语的看着姜云明。也就只有这位爷才敢走这个门了，这两年在这个门看到这位爷的次数比全部官员都多。 其实姜云明就是单纯的因为懒。毫不在意龙武卫的目光，姜云明从侧门走出，临了还回头让龙武卫去通知他在承天门的车夫去火药署等他。 姜云明对李二说的事情有些期待，火绳枪在他看来就是一堆垃圾，也就只有燧发枪还能看一看。毕竟燧发枪在他看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半自动了。话说自己是不是该将子弹壳的构造交给长孙家的铁匠房？毕竟只有装子弹的枪才能算得上是半自动，这种燧发枪还要自己手动装填火药。不过子弹后面的底火要怎么解决？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姜云明突然惊醒，摇头低笑，走还没学会呢，就想着跑了？ 火药署外面有很多巡逻的龙武卫。自从朱雀大街上的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李二明显加强了对火药署的看管。不仅仅是工匠和方士要分开管理，外面还有人12个时辰不间断的巡逻，进出都要全部搜身检查。 姜云明掏出了自己的令牌顺利的走了进去。没有去方士那边，姜云明径直走向了工匠所在的区域。说实话，这些方士们其实现在已经没有了多大的用处，火药在往上走就是炸药，炸药的制作需要一定化学的基础。之所以还保留，这也只是因为心存一丝侥幸，万一弄出来了呢？不过没有任何基础就去制造硝化甘油之类的东西，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走进了工匠的制造间，姜云明一眼就看到了工作台上放着的那把和火绳枪不太一样的枪。这应该算得上是初代的燧发枪了吧，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制造间里也有士兵的看守，姜云明出示了自己的手令之后就将桌子上的燧发枪带走了。别的不说如此严格的管理还是很符合他的心意的。 姜云明低着头研究着手中的燧发枪一路走到了火药署的外面。有些粗糙，不过还可以接受，毕竟现在的工艺和后世差太远了。 燧发枪其实只是将火绳枪的点火触发改为了燧石击打出的火花来激发火药。不过这么简单的改动却十分重要，火神枪在阴雨天气中的限制很多，燧发枪虽然强的有限但是相比之下要好多了。 拿火药的程序比拿燧发枪要繁琐很多，毕竟相比之下火药才是最重要的。 简单的交代了一名龙武卫这燧发枪的使用要点，姜云明并不想亲自上去实验。 “砰。”姜云明觉得有点儿那味儿了。精准度虽然还差很多，但是和火绳枪相比简单很多弹药的装填也更快了，毕竟不用装火绳了。 看来现在想要使用火枪就只有梯队发射的方法了，而作为弹体的钢珠应该也可以换成弹头形状的了。虽然造不出子弹，但是弹头还是可以拿来用一下的。 将手中的燧发枪交给了身边的龙武卫，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姜云明就掉头离开了。现在的燧发枪虽然和他认知中的枪械相差很远，但是他已经很满意了。 还是走的玄武门姜云明穿过皇宫，径直朝着两仪殿走去。他觉得现在的燧发枪已经可以到了大批量制作的标准，虽然目前的形势导致燧发枪不太好直接的装备到军队里，但是姜云明决定向李二申请成立一支专门使用火枪的队伍。 两仪殿门口的小太监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有看见姜云明。这位爷进殿不通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自己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怎么又回来了？”李二有些奇怪。“你不是去火药署了吗？” “去过了啊，看完就回来了。”姜云明坐了下来，拿起侍女递上来的茶水漱了漱口。他不是很喜欢火药燃烧的味道，太呛人了。“我看过了，遂发枪已经可以大批量生产了，这是现阶段能做出来最好的了。” “哦，嗯？”李二随口哦了一声，随即才反应过来姜云明说的是什么。之前造出火绳枪的时候姜云明总是挑挑拣拣的，他以为这首次造出来的燧发枪他还会再挑剔一番。 “虽然可以大量生产，但是陛下还是不要着急把他实装到军队中。您还是挑出来最信任的人组成一个专门使用火枪的部队好了。”姜云明给李二提着建议。火枪算是这个世界上目前最先进的武器了，一旦发生什么变故不太好操控。 “嗯？你有什么看法吗？”李二听着姜云明的建议觉得他有自己的考虑。 “没什么看法，只是不想发生在和世家一样的事情罢了。”姜云明真的很想吐槽之前李二的管理，这都什么事儿啊。 “说的也是。”李二沉吟了许久。“那你觉得这支部队让谁来带领比较好？” “那就是您的事情了，您可别想打我的主意。”姜云明翻了个白眼儿。 “就你这性子能带兵？”李二的语气中透露着鄙视。“你想带我还不放心呢。” “您看着办吧。李靖李大人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估计他不会接下的。”姜云明觉得武将中只有李靖最合适，但是他一直避讳的东西姜云明也知道。 “的确，药师忌讳的朕也知道。”李二叹了一口气。“知节也不太合适，还是让叔宝来吧。” “这个您决定吧，我可不想插手。”姜云明很有自知之明。在这个时代自己顶多算是个知识性人才，朝政自己是真的处理不来。 “对了，那些方士们可以换人了。火药的研究在短时间很难再有新的进展，不如换成什么都不懂的人，不要让他们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负责生产就好了。”姜云明其实大体知道说出这话后那些方士们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过想要火药进一步的发展还是要靠化学，要靠化学就得把自己脑子里的知识教给别人，这又涉及到教育问题，而今年的蝗灾又会让这很难实行，毕竟饭都吃不饱了，谁还去读书。 “朕知道了。”李二瞄了一眼将于明说道。 “行了，那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您了，我就不跟着乱掺和了。”姜云明站起身来抬步朝着殿外走去，李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出了城天门姜云明才发觉自己做了一件傻事儿。自己让人将车夫叫到了火药署那边儿自己这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承天门。 无奈让承天门的守卫去那火药署边叫自己的车夫。姜云明则朝着朱雀大街走去，他想去醉云楼看看。 走在朱雀大街上，百姓们都自觉的保持着距离，现在没人不认识这位泾阳侯，纷纷朝着他躬身行礼。姜云明很不适应。 姜云明在异样的心情下很快来到了醉云楼。这算什么？后世那些小姑娘们追星的感觉吗？更多的还是阶层的敬畏吧？姜云明觉得有些怪异。 醉云楼现在异常的火爆，甚至到了一位难求的地步。从登州那边来的海鲜很快就卖完了，都没用得上两天。 “嘿，下面的傻子瞅什么呢。”二楼上传来揶揄的声音，姜云明觉得有些熟悉，抬头一看，正是他当初在长安城最先认识的四个二傻子。微微一笑，姜云明抬步朝着楼上走去。 程处默、杜荷、房俊和长孙冲四人凑到了一起。姜云明拉了把椅子坐下，看着面前的四位损友。 “你们都啥时候回来的？”姜云明觉得挺意外。现在他们几人能凑到一块儿的时间不多了。 房俊随手捏了枚炒豆子扔进嘴里说到：“我父亲说现在长安城的盐价已经稳定，那边已经不需要有自家人看着了。即便是有人想打歪主意也很难影响到现在的盐价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嗯，我也是。”杜荷附和着。 “那你呢？”姜云明看着程处默。“你不是在军中历练吗，程伯伯怎么把你放回来了。” “你傻啊，你都说了是历练了。再说了，我大唐没有长子从军的规矩，我只是去走一圈罢了。”程处默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姜云明。 也是，大牛不就是这样吗。张云明差点儿都忘了大唐这长子不从军的规定。姜云明觉得这个时代的次子有些惨，有雷都是自己顶，好处都是长子拿。 “那处亮代替你过去了吗？” “没有，我爹说我家现在已经不用从军中来获取功劳了。嗯，安安稳稳的做好一个臣子就是现在我们家最好的选择。” 果然，谁说程咬金傻的？根本就是猴精猴精的。 “那你们这又闲下来了？那正好。” 姜云明的话让长孙冲几人有些不妙的感觉。 第一百零一章 长安二代 “你可当个人吧！”房俊没好气的怼了姜云明一句。“之前就是因为你一句话，你看把我和杜荷都忙成什么样了。” “你慌什么，又没让你替我办事儿。”姜云明随手捏了没炒豆子扔进嘴里。 “拉倒吧，跟着你除了有点儿好吃的就没别的好事儿。”长孙冲立刻回嘴，引得其他人都哈哈大笑。 “哎，这回臭虫说对了，还真就是好吃的。”炒豆子有点儿硬远不如炒花生好吃。不过以家里的那点儿花生种子，想要吃上炒花生，估计还得等上两年。 “啥好吃的啊。”李泰的声音从姜云明身后传来，身边还有李承乾。 “一边儿玩儿去！你个死胖子就知道吃。”姜云明算是知道了，真没有无缘无故的胖。 “吃怎么了，吃不是正常的吗，民以食为天嘛。”李泰丝毫不在意姜云明话中的嘲讽。 “你怎么跑出来了，你最近的课业不是很忙吗。”没有搭理李泰，姜云明朝着李承乾说道。 “太师最近身体有恙，所以今天难得休息。”李承乾在外面的样子和在私下里的明显不一样，毕竟是大唐储君。 “太师？”姜云明隐约记得太子太师好像是之前被他怼过的李纲。“李纲？” “对啊。”李承乾并不知道姜云明的心理活动，很自然地答道。 “咳咳！”姜云明被炒豆子的碎渣呛了一下。 “那个，高明啊。”姜云明好不容易平缓了下来，好声好气的和李承乾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个老师？” “换老师？为什么？”李承乾有些奇怪。姜云明似乎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应该为了朝堂上的那点事儿就给李纲下绊子。 “咳咳。我就是…觉得…那个…”姜云明有些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怎么了，有话直说啊，这可不像是平时的你。”李承乾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不是我抬杠，咱们还是按事实说话。”姜云明喝了口水整了一下言辞。“李纲的确是学识渊博，不然地下也不会让他做你的老师。但是你看啊，李刚都做过谁的老师？” 李承乾有些语塞，那两位的名字在现在都不太好直接提起。 “也不用说你心里都明白是吧，那两位后来怎么样了？”姜云明小心翼翼地给李承乾提示。 “我K！”程处默一拍桌子大声叫道。“那两位不是……” 程处默话还没说完姜云明就一巴掌呼在了他后脑勺上。这货把他爹外表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里子却一点儿都没学到。 李承乾被程处默突然拍桌子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随即反应过来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得救吗？ “我………”李承乾犹如感觉到突然降温一般的打了个寒颤。 “我觉得你要不还是回去和陛下说一声？”姜云明小心翼翼的说道。 听着姜云明的话李承乾又打了个寒颤，随即转身朝着楼下跑去。 “啧啧啧，我突然觉得如果当初我要是和太子哥争的话，胜算一定很大。”看着李承乾跑去的背影李泰有感而发。 “吃你的吧！”姜云明瞥了一眼李泰。胜算大个屁，最后还不是让小屁孩儿李治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哎，两个倒霉孩子。 “对了明子。”李泰丝毫没有在意姜云明的话。“你之前交给我的东西我都已经学会了，后面的呢。” 姜云明有些诧异，李泰看来的确是天资聪慧，自己虽然只是把九九乘法表和普通的二元一次方程交教了他，但是自己只是简单的和他讲了两遍也没有多辅导他，他还能这么快的理解是真的有些出乎姜云明的预料。 “都学会了？” “嗯，没啥大问题了。” “那要不然咱们来点儿有趣儿的？”姜云明在想着要不带他们进行一次普通的实验。 “那就走吧，别在这儿耗着了，炒豆子没啥好吃的。”李泰并不喜欢炒豆子。因为吃了总是放屁，而胖人放屁的声音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普通人放屁一蹴而就，而胖人则因为臀部那两片巨大的脂肪而导致声音噼啪的跟快速扇人巴掌似的。 一众人簇拥着走出了醉云楼。姜云明嫌麻烦就直接朝着程家酒坊而去，在长安城里还是去那边方便一点。 因为蝗灾的影响，程家酒坊已经暂时停产，往日里热气升腾的酒坊现在显得有些冷清。工人们暂时都已经被遣散回家，留下的就只有一个看门的门房。 看着姜云明为首，后面还跟着自家的大公子和其他几位高官的公子，门房忙不迭地站起来见礼。 让门房打开酒坊的大门，一众人鱼贯而入。其实这实验在醉云楼也能做，姜云明只是不太喜欢让人围观就是了。 门房拿过来他平时烧水用的铁皮水壶，在长孙家的铁匠房得到了石墨坩埚之后，这些产品越来越便宜了。很简单的添水烧火。水壶不大，很快壶内的水就被烧开了。水壶盖在水蒸汽的作用下扑扑的上下直跳。 “为什么？”姜云明指着水壶盖朝李泰问道。 李泰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有人去想过为什么会这样。 “那你知道一直烧下去会怎么样吗？”姜云明继续发问。 “水壶会烧干。”李泰的嗓子有些发干，他知道姜云明要问他什么了。 姜云明没有继续发问，他知道李泰是个很聪明的人。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行了，剩下的他都会明白。 姜云明指挥着程处默拆下了酒坊窗上的一块玻璃，把水壶上的盖子拿走，然后把玻璃放了上去。从开水中逸散出来的水蒸汽遇到玻璃后很快就凝结成了水滴。 姜云明随手拉过来一块抹布拿起了玻璃稍稍倾斜，水珠很快就顺着玻璃滴了下来。 这是最简单的物理实验。但是要真真正正的讲清楚还要说动能，这就要讲的太多了。 “自己拿回去玩儿吧。”姜云明把手中的玻璃递给了一脸迷茫的李泰。“就如同你现在看到的蒸汽能顶开壶盖，如果有更多的蒸汽就能顶开更重的东西。给你画个大饼吧，如果你能把这件事情研究透彻了，说不定日后可以带你飞上天去看看。” 本来百无聊赖丝毫不感兴趣的程处默三人一听姜云明的话瞬间瞪起了眼珠子。上天这可不是后世的时候说的贬义词，这个时候的人谁不想上天去看看。 “你能上天？”程处默围着姜云明转了两圈仔细打量着他。 “滚，你才上天呢。”姜云明没好气的回骂道。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不能上天怎么能带魏王上天？”程处默让姜云明骂的有些憋屈。 姜云明一时语塞，他知道程处默的话说起来其实没啥毛病。 “走了走了，青雀你自己回去好好研究去吧。” 李泰的头看着玻璃上面残存着水滴，一脸的匪夷所思。他实在不明白水和汽与上天有什么关系。 姜云明觉得要是放在后市李泰绝对是个搞科研的好苗子，而且绝对是废寝忘食的那种。自从把活字印刷术搞出来之后姜云明就一直想在大唐普及最基本的科学教育，但是却又被今年的蝗灾所累。姜云明的打算是在明年百姓的生活有所好转之后才开始着手于科学教育，但是他知道他招过来的学生一定不会是达官贵人的公子，或许都是平民百姓的孩子，顶多在里面掺杂着一些官员的次子。长子肯定还是会继续习读四书五经。 姜云明叹了口气，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能慢慢来了。 “对了，你之前说的好吃的是什么啊？”程处默向来对学习的事情不感兴趣，在他眼里估计现在只有吃和玩儿能吸引他了。 “醉云楼的新菜，你们尝过了吗？” 除了长孙冲其他之外的三个人都摇着头。他们刚刚回到长安不久，刚回来的时候正巧醉云楼的菜全部卖完了。 “什么新菜？”程处默三人看着长孙冲和姜云明。 “去年我不是和太子南下了嘛，从南方回来的时候我去登州了一趟，那边靠海海鱼很多，今年登州的刺史让人给我送来了。”姜云明解释着。 “这个啊？”程处默有些失望。他和他爹程咬金一个德行，最喜欢的还是牛肉，或许现在还要加上一个猪肉了，但是现在的情况下猪实在是太少了，或许还没有牛多，虽然牛大多都是耕牛不能食用。但是老程家还缺少吃牛的理由吗。 “我爹说鱼肉不能多吃，越吃越瘦。”程处默咕哝着他爹的话。 “你们爷儿俩懂个屁。”姜云明现在很怀疑大唐所谓的以胖为美怕不是只是觉得胖的人家里有钱能吃饱而已。 “就你们家这种天天吃肉的到老了肯定一身的毛病。”姜云明只是吓吓他。程处默和他爹程咬金虽然都是五大三粗的，但那也只是壮而已，毕竟它家的爷们儿基本上都去军中历练过，锻炼量是在的。“鱼肉才是对身体最好的肉。” 程处默一脸怀疑的看着姜云明，一副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的样子。 第一百零二章 想法 姜云明戴哲程处默三人在朱雀大街上闲逛着。周围的百姓大多都认识他们，很有默契的保持着距离。不保持也不行，跟着姜云明出来的龙武卫在后面虎视眈眈呢。 “对了处默，你爹……算了，臭虫，舅舅在家吗？”姜云明本想去程家，但是想想程咬金那充满力量的大手觉得还是算了吧。 “应该在吧，父亲刚刚赈灾回来不久，地下应该暂时不会给父亲分配其他的事情。” “那成，就去你家，你们一起吗？”姜云明转头问着程处默三人。 “正事还是私事儿。”都是官员的后辈，对于这种事情他们都很有分寸。 “私事儿，和你们几家还多少有点儿关系。” “那就一起吧。” 众人掉头朝着太平坊走去。每次走在长安城里张云明都有一种想在城里置办一处房产的想法，程咬金他们家都在太平坊，不为别地主要是上朝进哪还能多睡一会儿，虽然他一年到头也上不了几次朝。 穿行在长安城里姜云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走这么久的路了，现在的他去哪儿都有马车。除了今天大概走得最远的路就是从承天门到皇宫了吧。自己是不是该加强锻炼了？他可不想老了以后被三高困扰。 太平坊是个好地方，不仅距离宫门进还极少有人走动。毕竟能在这里住的无一不是重臣，谁闲着没事儿来这儿转悠。 在长孙冲的带领下，众人朝着后院走去。刚进院子远远的就能看到长孙无忌躺在亭子里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躺椅大概是姜云明唯一没有做推广，但是却风靡起来了的东西。自己去过的几家好像除了魏征家里没有，其他人大概都有了吧。 “父亲。”长孙冲走到长孙无忌面前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道。 “你们怎么来了？”长孙无忌睁开，眼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姜云明等人说道。 “我们几人刚刚正巧在做了，想到了一些事情，然后就一起来了。”姜云明开口说到。 “哦？什么事情？”对于姜云明长孙无忌还是放心的。在这些小辈中大概现在也就属姜云明了吧。 “之前在宫里和舅舅还有几位伯伯说的那几种茶不知道有没有眉目？”姜云明说着话，长孙无忌指挥下人搬上来了几把椅子。 “没有。我们几家找人一起去了洞庭湖，但是没有什么发现。”说起这事儿长孙无忌也有些无奈。他不觉得姜云明会欺骗她，但是的确派出去的人没有什么发现。 姜云明也不知道这次其实是他弄巧成拙了。碧螺春虽然叫洞庭碧螺春，但是并不是出产自洞庭湖畔，而是在太湖周围有个叫洞庭山的地方。 “那其他的那几种呢？”姜云明不死心的问道。 “还没有去。”长孙无忌摇摇头说道。“第一站就没有成果，所以大家可能有些迟疑。” 姜云明也没想到自己的茶叶大计第一步就受挫了。茶叶的用处很多，不仅仅是用来喝。等开海以后茶叶还能预防远洋导致的维生素缺乏，也就是坏血病。还有人说茶叶对水土不服也有作用，但是姜云明并不太清楚。 “让大家再走一趟吧，去庐山。”姜云明并不知道是他的想当然导致了第一次寻找茶叶的失败，其实主要还是洞庭湖的名气太大了，人们一说到洞庭就想到了洞庭湖。不过姜云明知道云雾妥妥的是产自庐山的，也不害怕地名有错差，毕竟李太白就是在唐朝写了一首《望庐山瀑布》。 “也行。”长孙无忌也并不认为姜云明在骗他，先不说关系前阵子姜云明不还是帮助长孙家的铁匠坊做了改进吗。 “到时候我准备让房俊他们去接手，不知道舅舅这边？”长孙冲是长孙无忌的独子，在这方面就有点麻烦了。 “到时候让陛下和娘娘出个人吧。冲儿日后必定能够承袭我的爵位，所以没有太过必要去在意这些。只是希望日后若是有事陛下和娘娘能够拉她一把，希望云明你日后也能够多帮帮他。”长孙无忌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他现在已经是国舅，有李二和皇后在长孙家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变故。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担心的是以后。 “这个舅舅就放心吧。先不说我在这长安城里能玩儿的来的也就他们几个，更何况咱们还有丽质这一层关系在呢。”姜云明宽慰着长孙无忌。 “对了，这还有点好东西，你们也尝尝吧。”嗯。长孙无忌说着挥了挥手，一旁的侍女送上来一个冰鉴。 姜云明认得这个东西，他在李二那里也曾经见过。这就是古代的小冰箱里面放着冰和水果还有酒之类的东西。 侍女打开了冰鉴，里面露出的一抹红色让姜云明双眼一亮。 是荔枝。姜云明深知在这个时候能吃到荔枝是多么奢侈的享受，不同于后世那极快速的运输。在这个时代的运输速度和荔枝极易腐坏的特性导致北方的人想吃上荔枝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君不见周幽王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妃子吃上荔枝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吗？ “哟，这可是稀罕东西。”姜云明呵呵一笑，抬手拿起了一个荔枝。这个时候的荔枝远没有后世那种出名品牌的荔枝那么大，但是有的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品尝着嘴里那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姜云明感觉到一丝恍惚。 “怎么样？还不错吧。”长孙无忌看着姜云明的样子，以为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的原因。 “嗯，味道差不多。” “哦？你吃过？”长孙无忌很诧异，毕竟荔枝在这个朝代可是实打实的奢侈品。 “这是今年新进贡的吗？”没有回答长孙无忌的问题，姜云明转移了话题。这个时间，长孙无忌能拿得到荔枝，想来也就只有进贡给李二的，然后李二赏赐给他。 “嗯，今日进宫正巧赶上了冯盎派人进贡，陛下就赏赐了一点。” 听着长孙无忌说起了岭南的冯盎姜云明就想起了铁观音。铁观音是一种非常适合初学者品尝的茶，它的气味十分浓烈。不过姜云明有些喝不惯，第一次喝的时候被那浓烈的香气顶得有些难受。 “话说冯盎所辖的地方还有一种不错的茶叶呢。”今天来到这里主要就是为了说茶叶的事情，姜云明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 姜云明说话的功夫程处默几人就把冰鉴中的荔枝一扫而光，老程家的种还真是不挑食。 “话说回来醉云楼新推出的两种新菜舅舅有没有尝过。” “冲儿打包了一点回来，我尝过了。”姜云明看长孙无忌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 “那回头等登州的人在送来新货的时候，云明留一点给舅舅。这次来的时候正巧赶上太子也在，所以就没能剩下些什么。等到日后货源稳定下来，就给舅舅也分一股。” “长孙家有铁匠房就够了，钱财这种东西不好拿的太多。”长孙无忌摇摇头说道。这个年纪的人看问题总是很透彻。 “没事儿，外甥女婿给舅舅一点儿孝敬没人敢说什么。”姜云明摇摇头说道。“谁都知道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谁都喜欢。有道是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般慌张。” 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有谁不喜欢呢？ 长孙无忌诧异的看了看将于明。“年纪不大看问题却那么透彻。冲儿要是有你的一半儿，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站在一旁的长孙冲莫名中枪，满脸吃屎了的表情。 “噗。”程处默向来都是个直肠子，看着长孙冲那一脸难受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来。 长孙无忌看着程处默一脸的无奈。这孩子像极了他那没个正形儿的老爹。 “你们玩儿去吧，我去找你其他几位伯伯商量一下。”长孙无忌站起身说道。他也知道自己在这里这几个小辈都放不开。 “父亲慢走。”和在这些损友面前不太一样，在长孙无忌面前的长孙冲很有礼仪。 “咱们去哪儿，你们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吗？”姜云明是真不知道这长安城里还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估计这几个孙子除了平康坊就没别的地儿了吧，不像后世自己还能去网吧迪厅一类的二档。 “平…”程处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云明乎了一脑瓜瓢。他就知道这孙子没什么正而八经的想法。 “你是不是傻以前就算了，明子现在好歹也是个驸马，你带他去平康坊，你疯了啊？”长孙冲没好气的说道。 程处默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妥，摸了摸脑袋讪讪的笑了笑。 “走吧，去我那儿吧。臭冲，你让人去买点羊肉今晚就在我那儿住下吧，晚上我们整点烧烤。”姜云明接过了话头。 “行啊，好长时间没去你家吃饭了。”长孙冲还没说话程处默就插嘴道。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几个少年笑闹着出了太平坊。 第一百零三章 梁之灭 自蝗灾过后田家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李承乾兄弟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在姜府吃顿饭，而这次则是在大棚边上村长的小院子里办起了烧烤。 其实姜云明本是想来看看大牛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收获。虽然长孙冲让人从西市买了一只小羊，但是姜云明觉得这大夏天的光吃烤羊肉怕不是结束之后要集体去平康坊了。但是姜云明没有想到这蝗灾之年大牛还能从山上收到六只兔子，索性就直接在村长的院子里生起了火。 姜云明回家带上了李丽质，而路过李恪的小院子的时候顺便也把李恪带上了。七八个人围坐在院子的篝火旁，姜云明觉得这是他来到大堂之后最像样的一次聚餐。李二过年时候的宫中宴请并不算，那个气氛太压抑了。 原本想着亲自动手的姜云明这次却并没有出手。让他烤个肉串还行，烤全羊烤全兔他可做不来。谁知道长孙家的下人直接从西市牵了一整头活羊回来。 阻止了自家厨子想扔掉羊头的举动。太浪费了，拿回家炖一炖还能做个温拌羊脸。本想着把兔头也留下来，但是想了想，现在的辣椒太少了，根本就不够做麻辣兔头。姜云明觉得有些惋惜。 和李丽质依偎着坐在篝火旁，看着中间群魔乱舞的众人姜云明觉得像极了自己在后世的时候参加的公司团建。一项最有分寸的李恪今天也喝了不少的酒，从小居于深宫之中再加上敏感的身份，他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放松的感觉。 姜云明拿着一只兔子和李丽质分食，程处默则是和憨厚的大牛交上了朋友，二人的性格……体格真的是十分的相似。仅有的两只羊后腿两人一人一个，左手羊腿右手酒，丝毫不在意身份差距的二人拼起了酒。 村长并没有参与到这场年轻人的狂欢里，坐在屋门的门槛上看着自家的儿子和国公的儿子相谈甚欢，老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苦了一辈子的村长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和他一样，一辈子在地里刨食。或许以前他还会担心自己的傻儿子会惹到那些达官贵人，但是现在有姜云明在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看着啃完了羊腿在篝火旁顶起了牛的程处默和大牛二人，李恪提着酒坛坐到了姜云明的旁边。 “这样的生活，真好。” “要不要让人在这儿建个大院子，你那小破房子看得太寒碜了。”姜云明瞄了一眼李恪说道。“以后还能时不时的把你母妃接过来散散心，多好。” 姜云明从未在宫中见过杨妃，但是想来过的也不会特别好。李二若是往别的妃子那里跑就算了，若是敢常常去杨妃那里肯定会有人说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前朝公主这个身份。 “也好。”李恪犹豫了许久，开口说道。 “工匠我可以帮你找，但是工钱和材料钱自己出。” “为你大小也是个侯爷，还是长公主驸马，至于吗。”李恪对姜云明那抠搜的样子很是不满。 “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姜云明没好气地白了李恪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这样等人。我这全家就靠着醉云楼和处默家里的酒房送来的钱养活，今年一早，因为蝗灾酒坊也都停产了，你还想让我出钱给你盖房子？” “不对啊，茶叶那块儿你不是挣了很多钱吗？”李恪一向对朝事敬而远之，所以他对这些事并不是很清楚。 “你还说呢，茶叶的钱都交给你爹买粮食去了，我可是一个子儿都没剩下。而且你们兄弟几个还有这四个损货时不时的还去我家蹭饭，地主家里也没余粮了。” 李丽质也是一脸幽怨的看着李恪。这成了亲就是不一样，李丽质很完美的体现了什么叫出嫁从夫。 “啊哈哈，没事儿你帮我找工匠就行了，钱我自己出。”李恪摸了摸头，讪讪地笑道。 两人说着话喝high了的程处默冲下来，拉着姜云明和李恪朝着场内走去。被惩处莫拉折的二人相视苦笑，却也难得放松了心情。 …… 翌日，日上三竿。 李丽质把姜云明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宿醉让姜云明觉得头晕脑胀的，而李丽质的话让他瞬间清醒。 梁师都死了，历史上甚至都不被承认的梁国就这么灭了。这和将于明所了解的历史没有什么出入，但是令他感到震惊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柴绍。在杀死梁师都之前柴绍屠杀了效忠梁师都的汉人和突厥人共计万余！ 火急火燎的穿上了衣服，草草的洗了把脸，姜云明就朝着门外走去。刚刚打开大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两个人时却愣住了。 李泰走上前拍了拍姜云明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道：“柴令武，左卫大将军柴绍之子。” 柴令武朝着姜云明深深地鞠了一躬，口中说道：“还请泾阳侯帮我父亲一把。” “先上车吧。”姜云明扶起了柴令武说道。 二人先后上了马车，李泰并没有跟上来，他现在已经不太想插手这些事情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姜云明其实并不是很想插手这些事。他原本打算去给柴绍说两句好话就算了，能不能成那是李二的事情。但是现在柴令武已经上了门，怎么说也是李丽质的表亲，人家都求上门了还不帮那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我父亲他在击杀梁师都之后又杀了近万的俘虏。” “这些我知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姜云明打断了柴令武的话。 “应该，是因为母亲吧。”虽然柴令武的语气有些停顿，但是李丽质还是确定了这应该就是事情的原因。 “平阳昭公主？”姜云明感叹道。这声感叹不是因为别地，是单纯的对平阳昭公主这个人而感到惋惜。 姜云明觉得平阳昭公主是古今中外历史上最逆天的女主设定。不仅身出豪门，而且身为女流却能单枪匹马的拉起一支队伍与父兄共攘天下。在李渊还没有渡过黄河进入关中之前，她就已经为自己的父亲在关中打下了一大片地盘。 只可惜这样的巾帼英雄，在长安之战之后的历史上就再也没有了记载，只是在民间留下了她镇守娘子关的传说。 这位唐朝第一位死后赐予谥号的公主，也是中国封建史上唯一一个采用军旅殡葬的女子，在二十几岁的风华年纪就早早离开了人世。 姜云明大抵明白了柴绍的想法。听闻柴绍和平阳公主二人夫妻和睦，当初在长安会师时，柴绍更是抱着自己的娘子失声。从柴绍屠杀的都是突厥人和效忠梁师都的人来看，他应该恨的是所有叛乱的人和突厥人，毕竟平阳昭公主就是死在了娘子关。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姜云明没有说什么保证的话，只是说自己会尽力。这份尽力也仅仅是因为平阳昭公主这个人和柴绍柴绍的重情重义罢了。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平静的马车里气氛有些尴尬而凝重。 姜云明都记不清自己这是多少次在朱雀大街上驾车飞驰，估计受到惊扰的长安百姓们怕是要骂街了吧。 马车很快就到了承天门外，柴令武和马车一起被留在了外面，姜云明独自下车，朝着宫内走去。 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两仪殿外，还没进殿姜云明就看见店中跪着一个人，正是柴绍。 抬步走进了大殿，姜云明站在了柴绍的身边。抬头看着案后的李二，李二也抬头看着姜云明，二人仿佛心有灵犀般的同时点了点头。姜云明拉起了柴绍走到两仪殿外坐了下来。 宫女应该是听从了李二的吩咐送来了两壶酒。姜云明拿起了一坛随手递给了柴绍，自己也拿起了一坛却并没有喝。 “论关系来说，我应该还得叫您一声姑父。其实我也大抵了解您这么做应该是为了平阳昭公主吧。” 听了姜云明的话柴绍的身体颤了一颤，随即又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 “男人当如此，若是换作了我我也想这么做。不过现在可不是您做这种姿态的时候，倘若告诉您还有攻打突厥的机会，您觉得怎样？”姜云明拔开了手中酒坛的塞子闻了闻，属于高度酒那浓烈的酒精味儿让他皱眉。 “真…真的？”柴绍的嗓音，有些嘶哑，仿佛干渴了好几天的人。 “自然是真的，而且渔民还保证不会超过两年。”历史上李二明年就开始动手了。眼下蝗灾造成的影响比历史上更小，想必李二更加的按耐不住。 “好！”柴绍从紧咬的牙缝中吐出了一个字。 得到了答复的姜云明起身朝着两仪店里走去，独留柴绍一人还坐在两仪殿外的台阶上。 听着传来的脚步声李二抬起了头，看见是将于明不由觉得有些惊讶。 “他说了原因了吗？” “说了。”姜云明叹了口气。“是为了平阳昭公主。”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谥号的李二不由得一怔，自己手中掌管的这个天下不敢说一半，但最少有三分之一是自己那个姐姐的功劳。 第一百零四章 愤怒的两面性 许久没人提起那个名字并不代表李二就把她忘了，相反的他已经把那个人和那个身影深深地刻在了内心的深处。 是啊，柴绍并不是只是自己的臣子还是自自己的姐夫。李二在内心中无声的感叹着。 “现在该怎么办？”一边是正事，一边是亲情，李二有些迷茫了。 “从国事的方面而论，云明不认为柴绍还能继续担当左卫大将军。但是在情理的方面来说则应该完成他的这个心愿。”历史上的柴绍并没有再娶。姜云明一直以为是因为平阳昭公主的身份，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失去了另一半的大雁终生不会再找另外的配偶，甚至是默默的死去。 李二一时有些沉默。他原本欲在柴绍和秦琼此次得胜归来之时就封柴绍为谯国公，现如今来看这封公之事且不论，柴绍不受罚就已经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了。 姜云明叹了口气。当皇帝也不是那么轻松的，现在的李二不就在律法和亲情之间举手无措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这次的事情太大了，朕也没有办法。”身居高位的李二明白自己注定要舍弃一部分的东西。 “别人倒还好说就是怕魏征孔颖达李纲三位大人不答应。”姜云明知道最大的阻碍在哪里。 “现在就剩两个人了。太子太师因年纪太大，身体每况愈下，朕已经让他衣锦还乡了。”李二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姜云明。 那天自己的太子从田家村归来之后就有意无意的和皇后说起了这件事，自己也是在听过之后冒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怎么以前就没发现李纲还有这样的潜质。这可是两朝的太子啊，好在朝中还有着孔颖达这位大儒在。 “那个…太子和您说了？”姜云明小心翼翼的问道。 “说了，现在的太子太师是孔颖达孔祭酒。”通过自己的“努力”坐上皇位的李二其实并不太相信命运这一说，但是从姜云明嘴里说出来就有点儿不太一样了。 “嗯，这样挺好的。”姜云明讪讪的道。 “你先回去吧，那件事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为之。另外……”李二看了一眼还坐在两仪殿外台阶上的柴绍。“让嗣昌（柴绍字嗣昌）也回家中等候吧。” 姜云明叹了口气，躬身行礼后朝着店外走去。 “陛下怎么说。”走到柴绍身后的姜云明还没出声，柴绍就率先开口道。 “还没下结论，要等明天朝臣的看法。毕竟这件事不是陛下一人就能说了算的，决定好做，但是悠悠众口难堵。”姜云明的语气有些复杂，从情理上他能理解柴绍的做法。“陛下让您先回家，明日早朝之后此事应该就会有结论了。” “知道了，谢谢。”柴绍站起身，提着酒坛晃晃悠悠的朝着宫门走去。姜云明看着柴绍的背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离群的大雁。 刚刚走出宫门的姜云明还没上马车就被人拦了下来，姜云明看着面前的人感觉有些熟悉。 “驸马，家主请你去府上一叙。” “长孙舅舅家的？”姜云明皱着眉头想了好久，好像之前在长孙无忌府上见过这个人。 “是的。”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位于太平坊的长孙府实在是离宫门太近了，坐着马车的姜云明觉得屁股刚坐热就到了。 进了府门很快就有人走了上来引着姜云明朝后院走去。还是在那个小亭子里，姜云明甚至怀疑长孙府上有没有会客厅。 “完了？”长孙无忌说话有些模棱两可。 “嗯。”姜云明听懂了长孙无忌话中的意思。 “决定呢？” “决定好做，众口难堵。应该要等明日早朝过后才能做最后的结论。” 长孙无忌闻言喝了口茶。他预料的结果也是这样，毕竟涉及的并不只是柴绍一个人。 “陛下本想此次若是得胜归来就封与谯国公。但是现在看来有些悬了，原来的位置还不一定能保得住。” 其实长孙无忌和柴绍的位置有些类似，一个是姐夫，一个是大舅哥。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说这事了。”长孙无忌挑过了话头。“昨日和你几位伯伯商量过了，南下的人选也已经定好了，只是还没通知宫里。这事儿毕竟是你的主意，你看看抽空去宫里和皇后说一声吧。” “您去不就完了？”姜云明并不知道整个大唐能进皇帝的后宫还不被罚的就只有他一个，长孙无忌作为皇后的哥哥想要进后宫也是需要通报的。“和茶叶沾边儿的事儿即便您不说皇后娘娘也知道是我的主意。” “也是，那我就派人去宫里说一声吧。”长孙无忌本来的想法就是表个态，毕竟是姜云明的想法，不好把人家撇个干干净净。 “行了，就到这儿吧。”掌声无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个年轻人不要整天和我们老头子混在一起，多和冲儿他们走走，省得你一天天看起来暮气沉沉的。” 我K，怪不得是一家人。这用完了就扔的性子和李二还真特么的像，让人叫我来的，不是你吗。 姜云明虽然心中腹诽，但还是躬身行礼后朝着前院大门走去。 坐上了马车，姜云明靠在了车厢上。今天这事儿还真不好解决，历史上只是说了柴绍和李靖大破梁师都之外就没有别的介绍了。虽然在自己的介入下李靖带着军队去发赈灾粮了，但是姜云明也没想到李靖换成了秦琼会对事情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当初的史书没有记载，还是李靖压制住了柴绍？ 姜云明靠着车厢胡思乱想起来。大脑的高速运转加上昨夜宿醉的后劲儿让他觉得有些头疼。 马车很快就驶进了田家村。在车夫的提醒下姜云明才撩起门帘准备下车，不过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愣了一下。 “夫君，你回来了。”李丽质走上前扶着姜云明下车。“表哥在这里等你好一会儿了，说什么也不肯进去。” “把令尊送回家了？”姜云明朝着柴令武说道。 “嗯，有些喝醉了，不过也还好，省得那么难受。”柴令武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 “还没定下来，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定下来的事情。”姜云明的话令柴令武有些失望，不过他也能理解。“封赏是没有了，现在的位置估计也很难保得住，不过应该不会有更严重的后果了。” 听着姜云明后半截话柴令武有些失望，但是更多的还是庆幸。杀俘过万，大唐目前还没有这样的事情。 “进来坐吧。”姜云明说着话就引着柴令武朝院内走去。 院中的凉亭在水循环之下有着一丝难得的凉爽。姜云明领着柴令武在凉亭里的石凳上坐下。 “其实我很佩服平阳昭公主，以一介女流打下偌大个关中。毫不客气的说，现在的大唐有平阳昭公主一半的功劳。只是可惜天妒红颜…不，应该说天妒英才。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平阳公主是姜云明知道的为数不多在历史上有此作为的女性人物，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大概只有武则天和上官婉儿了。一位是一代女帝，一位是一代女相。 柴令武的兴致明显不高，面对姜云明对他母亲的夸赞也只是笑了一下。 “其实我能够理解柴将军的感受。只不过愤怒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了，能令敌人闻风丧胆，若是用的不好则不仅仅是伤己更有可能伤害到身边的人。”姜云明的心中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那就是柴绍作为左卫大将军，若是被愤怒迷了眼则可能令整个大军都陷入危难之境。 “算了，你还是先回家吧。”姜云明看着心不在焉的柴令武说道。“明日朝堂之上，我和长孙大人都会尽力帮助柴将军，但是事情的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 “多谢侯爷了。”柴令武站起身拱手道。 “不必如此。若是真的论起来，我还要跟着丽质称呼你为一声表哥。”姜云明摇头说道。“还是先回去吧，令尊也需要你的照顾。” 柴令武再次拱了拱手，随后转身离去。直到柴令武走出了大门后，李丽质才从屋内走了出来。 “表哥这是怎么了？”虽然李丽质一直很有分寸，从不过问政事，但是现在关乎自己的表哥和姑父让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下。 “年前父皇派姑父前去镇压梁师都之乱，不过姑父因为姑姑的缘故屠杀了近万俘虏。” “啊？”李丽质惊讶的捂着小嘴。“这……” “虽然我对那位平阳昭公主姑姑了解不多，但是也曾听闻他们二人夫妻和睦。当年姑姑镇守娘子关而香消玉殒，想必从那时开始姑父就恨上了所有的反贼和突厥人，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事。”姜云明有些感慨。他现在除了佩服平阳昭公主之外，也很佩服柴绍。 “姑姑和姑父都是命苦的人。”女人就是多愁善感了一些，说着柴绍夫妇李丽质的双眼也起了雾气。 “好了好了，明日朝堂之上我会尽力帮姑父说话的。”姜云明安慰着泫然欲泣的李丽质。 第一百零五章 李渊临朝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其实按理来说。相比长孙无忌和程咬金等人柴绍在后世的名气远没有他们的大，但是放在现在大唐没有人不知道的。平阳昭公主之夫、镇军大将军、左卫大将军、右骁卫大将军，一串串的头衔证明了柴绍并不是那个只靠着驸马的名头而活着的人。 李渊起事之初派人给柴绍夫妇写信，柴绍接到信后立刻就决定支援自己的老丈人。在大唐立国之后，更是屡建战功，尤其在对突厥这一方面。而他第八代的子孙能够坐上后周的皇帝，或许就有着柴绍的福报。 姜云明感觉有些头疼。杀俘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其中还有着投降的俘虏。 突然姜云明的脑袋里闪过一丝灵光。平阳昭公主之夫？要不找一下李渊？ 姜云明立刻起身走进了书房。在李丽质的调教下他的字早就不像当初的那般难看了，但是说实话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名龙武卫携带者姜云明的书信驾马离开了田家村朝着皇宫而去。或许这件事情真的要让李渊出面才能够得到最好的结果。 ……… 翌日早上姜云明还是掐着时间点到了太极殿外。长孙无忌看着走到他身边的姜云明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我让人去找那位了。”姜云明的眼珠子朝着大安宫的方向斜了斜。 长孙无忌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想到最好的方法，只不过并不像姜云明一样直接派人去大安宫送了信。自从李渊被变相的囚禁在大安宫之后长孙无忌就很少见到了，那时的李渊阴晴无常，难以捉摸，甚至就连长孙无忌也并不知道李渊和李二早已和解。 太监尖利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准时响起，群臣陆陆续续地朝着太极殿内走去。 还是那根柱子，姜云明静静地斜靠着它。其实按理来说姜云明早就该换到前面的位置，最起码和将作监监正阎立本一个位置。但是或许是因为他上朝太少，也或许是因为别人可能觉得他就喜欢这个位置，所以一直就没有换。 姜云明其实觉得魏征应该活的挺累。今天又是他第一个上奏，奏的也是柴绍一事。 “此事放到最后再议，诸卿可还有本奏。”魏征也不知道李二想的是什么，但是还是听了李二的话默默地退了回去。也就李二说的是最后再议，如果他说改日再议的话怕不是魏征又要开喷了。 姜云明第一次上朝没有迷糊，认真地听着百官的上奏。蝗灾的收尾工作基本已经完成了，各地的堆粪池里混杂着蝗虫的的肥料已经开始了使用。边境则是因为这次的大棒威慑而安静了不少。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零零散散的上奏结束之后姜云明估摸着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了。看着朝堂上的百官没有继续上奏的举动，李二这才把柴绍的事情重新提了起来。 “关于左卫大将军柴绍一事，不知道诸卿有何看法。” 听着李二的话，魏征刚欲走出却被太监的声音打断了。 “太上皇驾到。” 一时之间百官都有些惊疑，因为李渊已经很久没有到太极殿来了。 李二赶忙站起了身快跑几步。“父皇，您怎么来了。”说着就扶着李渊朝那高位走去。 “有人告诉我，我那女婿受委屈了。”李渊被李二搀扶着朝着那龙椅走去，只是在路姜云明面前时却停下了脚步。” “你小子怎么站在这儿？”李渊有些奇怪。且先不论姜云明掌管火药署，就凭着开国县侯这一爵位就相当于是从三品的官员。 姜云明有些支支吾吾的。这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懒吧？ “他就是因为懒，每次上朝都靠在这上面迷糊。”李二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原因。 “上前边儿去。”李渊没好气地呼了姜云明一个脑瓜瓢。“堂堂驸马、开国县侯就这么畏缩在朝臣的尾端，成什么体统。” 文武百官越来越惊讶。一是因为看上去李二和李渊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再就是看李渊对姜云明的样子妥妥的是长辈教训后辈的模样。本来这位年轻的侯爷就很得圣眷，后来更是迎娶了李二最疼爱的长乐公主，现在看来就连太上皇和他也很是亲近。 “哦。”姜云明只来得及哦了一声就被李渊拽着走到了前面，随后被安排到了阎立本后面。 李渊大步的走了上去。坐在了那个他很久没坐过的龙椅上，李二则是坐在了旁边太监搬来的胡椅上。 “继续吧。”端坐在龙椅上的李渊开口道。很明显地摆出了一副你们继续，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说我女婿的样子。 朝堂上一时有些安静。没有人觉得李渊就是单纯的想过来看看，看这个样子傻子都知道他是为了柴绍的事情来的。 无人做声不代表这不会有人做声，魏怼怼还是第一个站了出来。 姜云明看着侃侃而谈的魏征有些感慨。这魏征，你说他不懂得审时度势吧，他其实什么都懂。你说他懂吧，他轴起来又比谁都轴。 坐在高位上的李渊看着下面的魏征都有些头疼，而李二则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这位贞观元年被封为尚书左丞的魏征他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和他听说的一模一样。李渊不由得同情的看了看自己的二儿子，有这样的臣子虽然是好事但怕是也要日常头痛吧。 李渊父子看着终于说完了的魏征慢慢地退回自己的位置，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相比之下姜云明的理解就简单多了，魏征说话时用了一大堆知乎者也的词儿，他根本就没有听懂。但是有一点他却听懂了，就是魏征提议要降甚至是削了柴绍的霍国公。 朝堂之上一时有些哗然，削爵之事在大堂还从未发生过。百官都感觉魏征说的是惩罚有些过了。 “魏大人说话有些过了。柴将军杀俘的确是不对，但是下官觉得还不至于此。”姜云明站出来说道。“下关在俘虏之事和魏大人一直有些分歧。倘若是在战场上杀敌，还可以说这是因为战争不得以而为之。但是骚扰我大唐边关的那些士兵们谁身上没带折我大唐百姓的鲜血？从古至今，有多少百姓死于战乱？又有多少人抛弃家产田地远走它乡，只为了活下去？” 其实姜云明就是在胡搅蛮缠，他就是想用和柴绍沾边儿的事情来转移魏征的注意力。 魏征接连几次在朝堂上和姜云明杠起来都没得到好处，每次他都是虽然觉得姜云明说的对，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那驸马觉得该怎么办？”李二开口问道。 “虽然儿臣无比痛恨那些屡次进犯我大唐边关的士兵，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杀俘之风不可长。儿臣也曾经说过，仁慈是留给我们大唐百姓而不是那些俘虏的。从情理上儿臣觉得柴将军做的没错，但是从规矩上来说，他做错了。是以儿臣建议：削去霍国公柴绍的镇军大将军、左卫大将军之职，并且罚俸一年作为警示。” 听着姜云明的话朝臣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从事情的严重性来说，姜云明提出的惩罚建议无疑是太轻了，而魏征所说的又有些太重了。 慢慢的朝堂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却没有人再站出来。魏征和姜云明都属于特例，这两个人，一个是说到正事就是一个直肠子，而另一个则是有着太上皇和皇上的圣眷根本不在意。 高坐在龙椅上的李渊看了看身边的二儿子，叹了口气说道：“你拿主意吧。”说完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看起来李渊只是来这太极殿走了一遭，但是其中的意思谁都清楚，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看起来是把决定权交给了李二，但是那说话的语气早就说明了他的倾向。 看着自家老爹远去的背影，李二叹了口气。虽然他自己也倾向于姜云明做出的决定，但是他老爹的这句话无疑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来人，就按照驸马所说的拟旨！” “陛下！”魏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二挥手打断。“此事就这么定了，退朝。” 李二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面前表现出独断专行的一面。之前的他总是考量文武百官的意见做出一个相对平衡的决断，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还有人反对的情况下就做下了决定。 随着李二退去，文武百官也纷纷朝着大殿外走去，只有魏征还站在他的位置上显得有些意难平。姜云明叹了口气，摇摇头，也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出了大殿程咬金拍了拍他的肩头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秦琼也是如此，而李靖则是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姜云明松了口气，也朝着李靖点了点头。就在他准备离开皇宫回家的时候长孙无忌拉住了他，偏头示意一起走。 和长孙无忌同坐在一辆马车上，姜云明默默地不说话。 在姜云明看来，长孙无忌和孔颖达并不是一类人，孔颖达和李纲这种更像是读书读傻了的酸儒。而长孙无忌这种虽然标榜着以儒家之道治国，但是行为却更像是一个政客。他做事的时候考虑的更多的是利害，而不是仁义道德。 第一百零六章 心态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马车咯吱咯吱的声音，长孙无忌和姜云明各自靠在一个角落里闭目养神。 马车穿过喧闹的朱雀大街，坐在车厢里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声音。姜云明一向认为一个国家的都城是最能够粉饰太平的地方。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谁又能想到边关处战事不断，不久前更是死了近万的俘虏。 “你怎么想到去找太上皇的？”出了城门的时候长孙无忌开口说道。 “事情的主要人物是霍国公，提到霍国公就难免的想到平阳昭公主，最后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太上皇了。”姜云明开口解释道。 “陛下和太上皇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时候改变的？”长孙无忌问出了心里的问题。看着李渊和姜云明今天在朝堂上的互动，他觉得姜云明可能知道。 “去年吧。去年的时候云明有意无意的去了一次大安宫和太上皇说了些话，再之后就是有一次陛下和太上皇一起去我府上吃了顿饭。真要说起来的话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了。”姜云明回想着那天在家里吃鱼的场景。那家伙，李家差不多一家子都来了。 长孙无忌不由得对姜云明有些刮目相看了。李二父子的事情在朝堂上就没有不知道的，但是谁也不敢去碰，太上皇李渊更是没有几个人敢去拜访。毕竟说是搬到了大安宫，但是在大部分人心中这其实就是软禁了。长孙无忌没有想到姜云明赶去大安宫，事后李二更是带着自己的老爹去了的家中，还吃了顿饭。 马车很快就到了田家村。姜云明并没有让车夫直接到家门口，而是先去了大棚。 “村长。”姜云明和从小院子里推门而出的村长打了个招呼。 “有贵人啊，你们忙。”本想同往常一样和姜云明聊两句的村长在看见长孙无忌之后有些退却，毕竟从长孙无忌还穿着朝服呢。 姜云明知道村长总是不能消除自己心中那阶级的差距，所以他只是应了两声就让村长离开了。 “这是田家村的村长？”长孙无忌看着朝他行躬身行礼后离开的村长说道。 “嗯。当初小子的户籍还是多亏了村长东奔西走才帮忙办下的，后来我让人建了这大棚之后就让他老人家帮忙看着。当初若不是村长总是时不时的让大牛…就是村长儿子。多亏了他老人家和大牛的帮衬，不然的话小子早就不知道烂在哪里了。只不过他老人家总是改不了对官员和贵族的敬畏，就连见到丽质也总是有些拘束。” 姜云明带着长孙无忌进了大棚。一边说着话，一边摘了根黄瓜塞到了长孙无忌的手里。 “你这村子治理的挺好的，起码我在大唐没见过治理的这么好的村子。”长孙无忌吃着黄瓜随口说道。 “当初陛下来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您知道我是怎么回他的吗？”姜云明笑了笑。长孙无忌的话和李二第一次来的时候说的如出一辙。 “哦？你是怎么说的？” “当初我和陛下说，若是能免了天下所有人的佃租那么所有的村子都会是这个样子。”姜云明朝着长孙无忌龇了龇牙。 长孙无忌哑然。是啊，田家村能够如此正是因为姜云明免了他们两年的佃租。不用交租子的农民家中能多出来多少粮食，他怎么会不知道。 “陛下当初也和您现在的样子一样。”姜云明看着长孙无忌的样子笑道。 “那里面是什么？”长孙无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指着另一个大棚说道。“也是种的菜吗？你家里用不着这么多吧。” “田家村里一共有五个大棚。现在这里的两个就是最早的时候建的，当初只是图冬天能吃上一口绿菜。村头还有三个，是今年蝗灾之时为了不耽误土豆和红薯的育种才建的。咱们现在呆的这个大棚里种的是蔬菜，而另一个则是种了一些好东西。”姜云明和长孙无忌解释着。 “好东西？”长孙无忌顿时来了兴致。能让姜云明称为好东西的玩意儿确实不多。 “嗯，是当初郑添福他们回来时夹带着的。去看看吗？” 姜云明说着就带着长孙无忌朝着旁边的大棚走去。推开大棚的大门，长孙无忌觉得这个大棚和之前的没什么两样，除叻都是一样郁郁葱葱的绿色之外就只有那一片一人多高的东西有些吸引人。 姜云明看着长孙无忌的目光首先就被玉米所吸引，笑着解释道：“这可是这里最好的东西了。只不过当初郑添福他们带回来的数量太少了，只能一点一点的慢慢来。” 听着姜云明的话长孙无忌朝着玉米走去。伸手抚摸着玉米有些喇手的叶子，秸秆儿上结出吐着痱子穗子的棒子很是吸引人。 “这是？” “这是玉米。”姜云明解释道。“当初其实说的新粮里面有玉米的，而且玉米在我心中才是最适合现在的大唐的粮食。” “哦？此话怎讲？”长孙无忌有些好奇。在他看来，亩产能达到50石的红薯才是最好的粮食。 “的确，土豆和红薯的产量高。红薯更是在爬秧之后，掐断秧子再栽入土中就能长成一株新的红薯，但是这都是有代价的。更高的产量就代表着更加耗费地力。云明曾经和陛下说过，同一块土地不可连续两年都种植土豆和红薯，不然的化必将导致第二年的大幅度减产。而玉米则没有这个顾虑。”这个时期土地的开垦量很小，若是有后世那么多的土地来养活现在官方数据上的200多万户人家就根本不必像现在这样这么担心地力的问题。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是啊，有好处就会有坏处。这个世界向来都是这么的公平，当然这个定律并不能放在人身上。 姜云明轻轻的扒开玉米的苞叶给长孙无忌看了看。因为大棚的原因，玉米的种植并没有被拖延，临近秋天，玉米的米粒已经长得有模有样了。长孙无忌看着此时还有些发白的玉米不由得有些激动。管中窥豹，长孙无忌很容易就能想象得到这玉米的产量能有多少。 姜云明其实并不是很满意。现在的玉米和后世的比差的太远了，但是那毕竟是经过多少科学家培育之后的结果。现在的玉米产量虽然没有预期的高，但是相比目前的小麦产量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那这些是什么？当初你好像只是说了三样东西吧？”长孙无忌指着另一边的辣椒和花生说道。 “和玉米相比之下，这两样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姜云明解释道。“这个是花生，能榨油，能做零食。我把它定义为经济作物，它日后应该能为大唐创收不少。而剩下的这个是辣椒，是一种调味料。” 姜云明给长孙无忌介绍着辣椒和花生。看着长孙无忌脸上难掩的失望姜云明觉得有些好笑。哪有那么多高产的粮食，一天天的做梦呢？ “但是我怎么看你对这辣椒好像很宝贝的样子。”长孙无忌看着单独为辣椒开辟出来的一块地说到。 “因为它的作用并不仅仅是用作调料。”辣椒其实并不单单是一种调料，它还能去除人体内的湿寒。姜云明觉得如果哪一天和突厥或者高句丽打仗的时候，在冬天应该能用得上。“它和姜一样是属于辛味调料。吃进嘴里的时候，除了能感觉到辛辣，还有一种火热的感觉。同时，它和姜一样能够对风寒有一定的预防效果。倘若有一天，大唐和突厥还有高句丽打起来的话……” 姜云明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长孙无忌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了辣椒到底能够产生多大的作用。 “的确是好东西啊。”长孙无忌没有想到郑添福当初随手带回来的东西就有这样的效果。 “父亲。”长孙无忌和姜云明正说着，大棚外面传来的长孙冲的叫声。 长孙冲推门而入。看着姜云明和长孙无忌说道：“父，。明子当初交于咱家铁匠坊造的东西已经造好了。” “东西？什么东西？”姜云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当初说火药署要用的东西。”长孙无忌提醒道。 听着长孙无忌的提醒姜云明才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突发奇想，想用后世的弹头装在燧发枪里看看破甲的效果怎么样，看来长孙家的铁匠效率很高啊。 “你自己去吧，这件事情我就不跟着了。”长孙无忌关于度的问题拿捏的很好，他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姜云明点了点头。下完早朝回到田家村还没进家，这又要回去了。 两辆马车同时驶出了田家村，同时奔向长安城，只不过一辆会去长孙府，另一辆会去长孙家的铁匠坊。 ……… 没有在铁匠房停留，姜云明取了弹头之后就离开了，朝着火药署的方向前去。 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十全十美，事情往往都不尽人意。尤其想凭着自己的一知半解就去做事的人更是如此。 姜云明此时像极了后世说的一瓶不响，半瓶乱咣当。 第一百零七章 失败 火药署的手续很繁琐，但是自己提议定下的规矩自己不能够不遵守。 还是那一把燧发枪，还是那一个士兵，姜云明信心满满的准备开始新弹头的测试。后世的弹头和钢珠相比，无疑伤害力更胜一筹。即便是敌军穿着重甲，将姜云明相信在新弹头的加持下一轮齐射也能够击退甚至杀伤敌人。 “砰。”枪声和第一次试验的时候不太一样。姜云明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士兵的惨叫。 手持燧发枪进行实验的士兵捂着脸倒在地上，不停地惨声嚎叫着。姜云明看着满地打滚的士兵和燧发枪击发之后产生的烟雾，有些发愣。 四周负责警戒的龙武卫看到这个情况立马跑了上来，姜云明这才从呆愣中惊醒。 用力的扒开那名士兵的手，右脸血肉模糊。 “火药署有常驻的医官吗？”姜云明用力的按着挣扎的士兵。 “没有！” “进攻报告陛下宣太医，记住，让太医带上酒精。”姜云明慢慢的也冷静了下来，证明士兵的运气还算好，虽然伤口看上去恐怖，而且是在脸部，但好在只是皮肉伤。 “冷静，冷静。听我说，听我说。”姜云明用力的掐着士兵的胳膊，希望他的注意力能从脸上的疼痛稍稍转移一些。“死不了，没事儿，你死不了。现在只是皮肉伤，千万不要乱动，万一感染了就真不一定了。” 姜云明的大声呼喊似乎是起了效果，受伤士兵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只不过紧闭双眼带起的皱纹还有额头上的汗水证明着他此时的疼痛。 “对，对就，这样，就这样。”姜云明轻声安抚着受伤的士兵。“你受伤不严重，只是以后脸上会留下个疤。要是以后找不到媳妇儿，你就来找我，我保证给你找个漂漂亮亮的媳妇。” 士兵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看起来似乎是想笑，但是没有笑出来。 姜云明一边安抚着受伤的士兵，余光一直瞟着玄武门的方向。火药署离玄武门不远，但是他不知道太医在皇宫的什么位置。 “撑住啊，撑住，太医一会儿就来了。等你治好了以后要不给你调到田家村吧。那儿挺好的，不是吗？” 田家村的龙武卫一向是所有禁军都想去的地方。谁都知道泾阳侯没有什么架子，在那里当值的龙武卫和侯府的下人一个时间吃饭，一天还是三顿顿顿都有肉。当初在田家村保护泾阳侯而死的两个人都收到了侯府送的抚恤，而且远远比朝廷给的要多。不仅如此，侯府还包了家中老小的生活费用，直至孩子长大成人。 听着姜云明张云明的话士兵努力的想点头，但是却又牵动了脸上的伤口，身体又止不住地颤抖了一阵子。 “别动，别动。”姜云明吓得赶紧安慰着他。虽然现在的伤口也不干净，但是总归是要小心一些的，没有消炎药的时代感染是要死人的。 “来了来了！”在远处看着玄武门的士兵喊道。姜云明赶紧转头看去，只见一名士兵背着太医飞快的朝这里跑过来，想来应该是受不了太医那慢吞吞的速度。 “酒精！酒精带了吗？”姜云明看着被颠得不轻的太医着急的说道。 “带…咳咳…带了。”太一咳嗽着从身后的箱子里取出一个小酒坛模样的东西，姜云明一把抢了过来。 把小坛子放在脚边，姜云明一把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 “一会儿会很疼，你咬住我的衣服，不管有多疼，一定要忍住了。听到了就眨眨眼。” 姜云明看着士兵颤动的眼皮，把自己的衣服塞到了他的嘴里。拿起了放在脚边的小坛子拔下上面的软木塞闻了闻。味道是对的，应该是酒精。 “忍着点儿。”姜云明朝着士兵说了一句。 坛子倾斜，酒精汩汩的流出浇在了士兵的脸上。士兵的身体猛地绷直，额头上青筋毕露，汗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姜云明也不知道该用多少。直到坛子里的酒精全部流尽，姜云明一把把太医薅了过来。 “上药！止血！包扎！” “啊，是！”太医开始还有些迷糊，但是听了姜云明的话忙不迭地开始忙碌了起来。 太医掏出了一小包粉末状的东西，姜云明看着有些眼熟。赭石粉吗？好像自己上次受伤就是用的这个东西。虽然一直对这个东西抱有怀疑的态度，但是最起码自己用过以后还没事儿。 没有正规的纱布，太医上好赭石粉之后就用抹布给士兵的脸包了起来。士兵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紧握的双拳表明了他此时的状态。没有止痛药，疼痛短时间之内很难消除。 “别回皇宫了直接去田家村吧，之后我安排人照顾你。”姜云明轻轻拍了拍士兵的肩膀，随后对着另一名士兵说道：“你和李君羡说一声，就说这个人我要了让他如实报告就行了。” 李君羡是李二的侍卫头子，但是姜云明没怎么见过他，也不知道平时他都在哪里。 士兵行了个军礼之后转身离开了。脸上的疼痛让他不自觉地想用手去捂着脸，但是这只会带来更剧烈的疼痛。 看着士兵离开，姜云明捡起了被扔在地上的燧发枪。 炸膛了，为什么会这样？火药应该没问题，难道是弹头？ 第一次用钢珠做子弹的燧发枪试用很成功，但是这次却炸膛了。实验和上次所有的东西都一样，唯一的变量就只有弹头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不用子弹只用弹头的话就不行吗？ “燧发枪的生产怎么样了，现在还有其他的枪吗？”姜云明转身朝着门口值守的士兵问道。 “对不起侯爷，我不知道。负责守卫，即便是轮转到里面守卫也不能过问这些事情。” 士兵的话让姜云明有一些无奈，但是更多的还是欣慰，最起码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或许火枪的秘密不能一直保守下去，但是保守的时间还是越长越好。 “算了，我亲自进去看看吧。” 姜云明转身朝着里面走去第二次的程序就简单多了，毕竟他今天在火药署还没离开过。 取出来了一把新的燧发枪，姜云明亲自装填火药和子弹，但是这次没有打算让人来实验。 姜云明不由得有些庆幸这是燧发枪。不像火绳枪一样还要点火，这只需要扣动扳机来激活燧石就可以了。 第一百零八章 夭折 姜云明让士兵找来了一根麻线系在燧发枪的扳机上，拿了两块儿石头压住了枪身，自己则是顺着绳子退了很远。 招呼着士兵们都退开，清空了周围的区，姜云明才拉下了手中的线。 “砰。”姜云明的心一沉，声音还是不太对。扔掉了手中的麻线，起身朝前走去。 果然，又炸膛了。 难道真的是子弹的问题吗？后世的弹头难道就只有在制造出底火装置之后才能用的上吗？ 姜云明有些不甘心，他又拿出了一把燧发枪。没有用心新造的弹头，而是换上了之前所用的钢珠。 顺着麻线退到远处的姜云明由衷的希望是工匠生产的燧发枪的问题。毕竟钢珠的穿甲能力和后世弹头的穿甲能力完全是两个概念。 “砰。” 姜云明拉下了手中的麻线。正常的声音，但是他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真的是弹头的问题。姜云明的心里有些挫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挥手招过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龙武卫。 “让人去长孙府上通知一声，这种弹头不要生产了，继续生产以前的那种。” 来到大唐之后，这算是姜云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失败。凭着超前的预知和后世的知识，向来顺风顺水的他第一次在大唐体验到了失败的感觉。 “拿进去吧，交给工匠重新拆解制造。”姜云明把炸膛了的两把燧发枪扔给了士兵，转身朝着玄武门走去。 一路上姜云明都低着头，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守卫玄武门的侍卫看着姜云明失落的样子不由得面面相觑。这位爷今儿个是怎么了？难道和刚才出去的太医有关吗？ 姜云明没有停顿地一路走到了两仪殿。李二和长孙无忌正在殿内议事，看着走进来的姜云明不由得有些惊讶。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有人来报说火药署的士兵受伤了，是怎么回事？”李二开口问道。 “新弹头的试验失败了。”姜云明中中的靠在了椅子背上。 “失败了？”李二有些不明所以。“燧发枪？” “是。”姜云明兴致缺缺。 “之前燧发枪的试验不是成功了吗？” “这次是子弹的问题。我想要试验新型的子弹，这种子弹能够更好的穿透盔甲，但是炸膛了，试验的龙武卫脸被炸伤了，不过还好不严重。” “为什么会失败？”李二有些不太习惯。之前姜云明都是直接把成品拿给他，即便是火炮第一次也是因为工匠的问题，但是从姜云明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开始就没有因为姜云明的问题导致的失败。 “缺东西。”姜云明叹了口气。大唐的发展在他看来太慢了，尤其是化学方面严重不足，而他脑子里的知识大多都还给老师了，现在哪还记得那么多？ “缺什么，朕派人给你去找。”李二大手一挥，很是霸气。 “雷酸汞，您有吗？”姜云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自己缺的是雷酸汞吗？缺的是酸啊，酸啊！盐酸和硫酸都没有办法制备，上狗腚上去找雷酸汞啊。 李二有些懵逼，雷酸汞是什么他都不知道。转过头看着案前的长孙无忌，两人面面相觑，二脸懵逼。 “我缺的不是雷酸汞，而是盐酸算了，我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你们又不懂。”姜云明刚直起身想给他们做个科普，随即又重重的靠回了椅子背上。 “你说的那些东西朕完全都没听说过。”李二有些无奈。 “其实现在什么都有，只是缺少过程。就好比火药，硝石硫磺和木炭谁都知道，但是都不知道它们按照比例配在一起就能变成火药。一样的，现在我缺少的就是这个过程。以前老师有教过，但是时间太久了都忘记了。”姜云明闭着眼靠在椅子上，雷酸汞的制备需要硝酸和水银。水银现在就有，但是硝酸上哪里去搞？难道真的要发展化学？但是自己脑子里除了些基本的化学知识之外其他的早就忘的差不多了。 “对了舅舅，之前让铁匠坊制造的新弹头停了吧，用不上现在。”姜云明无奈的接受现实，即便是现在的燧发枪还不如小时候自己爷爷的那把土枪，但是又能怎么样呢？诶，不对！土枪？ 姜云明猛地做起了身子，土枪好像现在能在跨越基础化学的前提下做硝酸钾？爷爷当初用的底火好像是（具体的就不多说了，这是请教了一位朋友得到的一种土质底火的制作方法，说多了会被封。） “舅舅，弹头的制造继续，父皇我先走了。”姜云明一边朝着殿外跑去一边喊着。 偌大的两仪殿剩下了李二和长孙无忌面面相觑，良久之后李二才轻叹一口气。他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自从姜云明的出现之后给大唐打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但是好像什么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虽然他不上朝，一般不理事，但是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脑子里想着那很久很久以前几乎快要忘掉的事情，姜云明朝着宫门奔去。他从来没想过小时候的事情现在能拿来用，而且是有大用。 坐上等在宫门外的马车，朝着许久都没去过的瓷窑而去。 刚到瓷窑的门口姜云明遇到了阎立本。虽然在朝堂上看到过但是姜云明还真就没怎么和他说过话，怎么说也是大画家，要不要讨几幅画？ “驸马来此是要做什么？”阎立本看到姜云明有些奇怪。其实在大部分朝臣的眼里姜云明都属于那种不做事的人，因为他做的事情一般都见不得人呸！是保密！ “需要做些东西。哦对了，忘记和陛下说了，阎大人和陛下说一声就行。您看看哪个窑能空出来。”姜云明这才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太匆忙了，都没和李二说一声自己要干嘛。 “这”阎立本有些犹豫。这瓷窑是隶属于宫中的官窑，生产出来的瓷器都是送到宫中的，上次因为姜云明要制造石墨坩埚就停了一次，但是好在和李二说明的时候没有被怪罪。 “没事儿，若是陛下问起来您就说是我要了就行了，有事情您就推我身上。”姜云明大喇喇的把事情揽了下来。“要制备的东西是送到火药署的，不是为了私人您就放心吧。若是您阻拦怕是才会让陛下责怪。” 第一百零九章 难题 姜云明其实就是懒得再回去一趟。里里外外的这一天都要过去了，自己就回了一次田家村还没进家门，中午也没吃饭。之前因为有试验新弹头的事情在心里挂着所以才没感觉到饿，这一会儿心情放松下来以后饥饿的泛了上来让他感觉很难受。 “这样吧，您先找个人去宫里汇报一声，反正我这边得制图，还要和工匠们说些事情，里里外外的弄完了汇报的人也应该回来了。” “那好。”阎立本松了口气。上次姜云明在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下就停了一个窑的使用，他得知的时候差点儿没犯了心脏病。 阎立本带着姜云明走进了瓷窑不远处的屋子里，这大概算的上是办公室吧。 “阎大人，有纸笔吗？”姜云明朝着阎立本看去。 阎立本从一个架子上拿出了笔墨和宣纸，姜云明看了不由得有些诧异。这么奢侈的吗？一个瓷窑绘图都用宣纸？ 阎立本放下笔墨就走到门口，朝着门外的工匠们拍了拍手。工匠们有序的走了进来，静静地站在桌子旁围了个圈。 “上一次我来的时候大家有谁在场的？在场的举一下手。”姜云明没有着急开始画图反而先朝着工匠们问了个问题。 工匠们互相转头看了看，然后有一半的人举起了手。姜云明点了点，五个人，还行。 “上次我让你们烧制的那个东西都还记得吧？这次要烧制的东西和上次的那个材料是一样的，不过有些难度，你们看看能不能完成。”姜云明说完开始画着弹壳的样子。 “这个是最终制造而成的东西，但是这个东西是空心的，你们需要做的是模具，能做吗？”姜云明开口问道。 没有冲压机床，想要做出弹壳就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用模具手压。这样的生产效率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很低，大概一个小时都做不到一百个。但是条件受限就只能这个样子了。 工匠们看着图纸不说话。不同于之前制做的石墨坩埚，这次要做的模具太小了，而且因为是空心的要做两个，还要保证空隙大小完好。 “这次制作的东西事关重大，若是能做出来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子孙后代能读上书。”姜云明看着犹豫的工匠们加了个码。 士农工商是早就有的划分，但是到了现在却成了阶级的象征。工虽然属于三教九流中的上九流，但是只是名义上的地位高，实际上都被人们认为是低等的阶层。而师爷衙差这属于下九流的阶层却被百姓们所推崇。 读书，这个时代无法拒绝的诱惑。姜云明的话一出口工匠们瞬间兴奋了起来，自己苦了一辈子，虽然现在混上了皇粮，但是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读书做官？ “能做！”工匠们看着姜云明眼神坚定。 “好！希望大家能给我带来惊喜。阎大人，还劳烦你让人盯一下，若是成功了请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我或者陛下都可以。” 阎立本没有说话，只是向着姜云明拱了拱手。 姜云明离开了，身后的窑上传来工匠们兴奋还有羡慕的声音。不是所有的工匠都去看了姜云明画图，没有赶上的工匠们只能望而兴叹。 回到田家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虽然夏天的这个时候天黑的很晚。姜云明还是第一次从早跑到晚，最重要的是事情还没弄完。 李丽质坐在院子的凉亭里坐着女红，她在做姜云明交给她的内裤。兜裆布这东西姜云明实在是穿够了。冬天的时候还好，夏天穿这玩意儿简直就是折磨。天热的时候大腿内侧本来就难受一些，再加上这兜裆布的存在，那滋味，简直酸爽。来到大唐之后姜云明慢慢的习惯了裸睡，无他，就是不想穿兜裆布。 看着姜云明回了家李丽质连忙站起身来，招呼着侍女开始上菜。 “夫君今日怎么回来的如此之晚。”李丽质有些奇怪。自己家这夫君向来是个惫懒的性子，这从早忙到晚还是第一次。 “今天上朝因为姑父的事情耽误了不少时间。退朝之后陪着舅舅去大棚看了看，本想着看完之后就回家里喝喝茶，但是当初让舅舅家的铁匠坊帮忙做的东西做好了，所以没回家就又走了。”姜云明坐下来喝了一大口水，今天一整天就在两仪殿喝了两口茶，这么热的天还没怎么喝水，真的是差点儿没把他渴死。 “对了，火药署的一名龙武卫因为试验受了伤，我把他安排在田家村了，你知道了吗？”喝着水姜云明突然想起了那名受伤的龙武卫。 “丽质已经知道了，那名士兵丽质让他先回家养伤并且让人通知他伤好之后再回来。”要不是今天这龙武卫过来李丽质还在奇怪自己的夫君做什么去了，毕竟这对于姜云明来说算是很少见的了。 “那就好。”姜云明点了点头。“吃饭吧，忙了一天中午还没吃饭，饿死我了。” 姜云明本想着和李丽质说让人去收集硝土，但是看了看眼前的饭菜觉得还是算了。毕竟现在硝酸盐的来源不适合在吃饭的时候说，虽然自己不介意但是估计李丽质就吃不下饭了。 刚提起筷子还没开始吃，远处侍女引着李泰朝着凉亭这边来了。姜云明双眼一闭，额头上出现了一个井字。 TM的，又是这个时候！ “明子你终于回来了，上次说的那个诶？在吃饭啊，正好我也没吃。”李泰说着话走了进来，看着桌上的饭菜毫不犹豫的坐了下来，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幅银筷子。 “？？？”现在还自带餐具了？ “你说你TM是不是故意的？你就这么巧每次都能赶上吃饭的时间点？”姜云明看着李泰掏筷子的举动差点没把面前的盘子扣他脸上。 “这不怪我啊，不信你问丽质，我今天来找你好几次了。”李泰口中塞满了饭菜呜呜的说到。 “真的，青雀哥哥今天来找你好几次了，丽质问他找夫君做什么他也不说。”李丽质笑盈盈的看着姜云明解释着。 姜云明把手里的筷子一扔，吃饭的心情瞬间没了。 第一百一十章 给李泰科普 李泰毫不顾忌姜云明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说也奇怪，明明吃的很快却不会给人狼吞虎咽的感觉，皇室礼仪还教如何在不失礼的情况下更快的吃饭？ 姜云明有些憋气的吃完了一顿饭，还好李丽质白天见到李泰三番五次的来找姜云明心里有数的让厨房多准备了一些，不然自己夫妻俩够不够吃还不一定呢，毕竟李泰的身板在那站着呢。 草草的吃了几口饭姜云明就让侍女上了茶。今天一天都不怎么顺利，试验的龙武卫还受了伤，也就幸亏是锥形子弹，枪膛直接炸了个洞，要是运气不好的话指不定手都炸没了。这一天乱七八糟的让他真的是没什么胃口。 按照姜云明的饭量再加上一天就早饭喝了碗粥。李丽质看着放下筷子的姜云明有些担心，姜府从李丽质嫁过来之前就是一天三顿饭了，看着吃的这么少的姜云明李丽质有些担心，她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姜云明如此的没有胃口。 “吃完了吗？”姜云明喝着茶看着李泰放下了筷子抚摸肚皮。 “吃完了，啊~”李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你家的饭菜好吃，回头我让我府上的厨子过来学习两天。” “交钱！”姜云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知识就是财富知不知道？” “呸！”李泰对着姜云明啐了一口。“做饭算什么知识？别拿钱侮辱学问。” “拉倒吧，就你肚子里的那点儿墨水我还真看不上。有能耐你把蒸汽机玩儿出来啊！”姜云明毫不客气的嘲讽着李泰。 “蒸汽机？”李泰瞬间来了兴致。“就是那天在处默家酒坊做给我看的那个？不过蒸汽机是什么？” “还没学会走就想先跑两步？”姜云明嗤笑了一声。“蒸汽的道理你研究明白了吗？” “差不多了。”说道和学问有关的事情李泰很快就正经了起来。“水烧开之后就会变成汽，然后就能顶开壶盖。而且我用家里的锅试验了，在上面盖上玻璃放上冰块，玻璃上出现的水比没有放冰块的多。” 李泰侃侃而谈，不过在姜云明看来有些滑稽。没有基本的物理基础，李泰说的很表面。不过在这个时代看来已经很好了，起码他知道温度的影响了。 “说了这么多等于白说。”虽然心里觉得李泰做的已经很好了，但是表面上姜云明还是出声鄙视着李泰。“我让你研究的是为什么壶盖会被顶起来，不是让你研究这些的。” 李泰瞬间哑然，他只知道壶盖会被顶起来。为了研究他还让人特意制造了一个加大型的水壶，在壶盖上放上石头照样会被顶动，但是他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也是他今天来找姜云明的原因。 看着李泰欲言又止的样子姜云明叹了口气。李泰是自己在大唐推广自然科学的第一步，起码他是自己现在能看得见的最有天赋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有这个兴趣，后世不都说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吗？在这个时代愿意研究这个而不去习读四书五经的人是真的不好找。即便是能找到一些对这个感兴趣的但是也不一定愿意去研究，毕竟四书五经才是能做官的途径。 “你记好了。汽就是水，如果能把汽收集起来最后加进水壶里最后你会发现水壶里的水几乎没有少。我们要研究的是动力，水烧开之后汽就会跑出来，因为水壶里的空间不够了。”姜云明绞尽脑汁的想给李泰解释水变成水蒸气之后体积会变大的问题，但是面对一点基础都没有的李泰显得有些难。 “这样吧，你回去多看看就能发现有很多东西热了之后体积都会变大。就好像蒸的馍不对，馒头主要是因为酵母。”姜云明有些犯难。 “馍？”李泰有些疑惑。 “对了，鸡蛋！”姜云明灵光一闪。“你回去煮几个鸡蛋，煮好之后放进冷水里再剥会简单一些，这就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热胀冷缩。” “热胀冷缩？”这个新名词让李泰一时有些蒙圈。 “就是字面意思，热了会膨胀，冷了会收缩。而你做的水壶盖被顶起的试验算的上是这个的进阶版。”实在想不到什么好例子，姜云明就只能从热胀冷缩让李泰认识到物体受热体积会变大的问题。 “这样的吗？”李泰陷入了沉思。 “对啊啊呸，TM的跑题了，我是让你研究蒸汽的动力问题，你怎么研究到这上面来了？”姜云明这才反映过来，自己是想让李泰往蒸汽机的方面研究，这怎么搞起热胀冷缩来了？ “我是想让你研究蒸汽的力量。最初我带你们做的那个试验能顶起壶盖，但是只要量足够的话也能顶起来更重的东西。” “这个我知道。我让人做了个大的水壶，上面放一块石头也会被顶动。”李泰摇了摇头表示这个问题自己已经研究过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力量足够大是不是能够坐到别的事情？”姜云明开始诱导李泰。 李泰听了姜云明的话低着头，脸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唉。”姜云明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是太着急了。他知道李泰想不到更多的方面是因为认知问题，他的思考的层面应该还停留在水壶上面，他只看到了壶盖是被向上顶起来的。 “啊！太难了！”姜云明仰天长叹。他其实完全可以直接造一个蒸汽机让李泰拿去玩儿，但是这不是他的初衷。他是想给大唐培养一个带头人，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有限，很多东西只知道有也知道远离，但是真的让他去做并不一定能做出来，大唐的发展终究还是要很长的时间去堆积而不可能一蹴而就。 李泰听到姜云明那发泄一般的长叹抬起了头，脸上满是迷茫的样子。 “算了，我还是回头让人做一个样品你去研究吧。”姜云明放弃了给李泰科普。前世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并没有教人的经历，而且这么多年脑子里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在大唐人看来是天方夜谭的科学常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更衣室 “行了，先不说这个问题了。”姜云明认命一般的垂头丧气。 “啊？”李泰还没反映的过来，前面不是说的好好地吗？咋说停就停了？ “你现在缺的是一把钥匙，回头我让人做个东西你差不多就明白了。”姜云明摆了摆手。“现在还有件事情想让你帮帮忙。” “帮忙？”李泰瞬间来了精神，这可是第一次从姜云明嘴里听到帮忙俩字，以前不是直接开口怼人就是他自己就解决了，这可是个稀奇事儿。 “要帮忙嘛也不是不可以。”李泰咳了咳嗓子一幅你求我的样子。 “滚蛋！爱帮不帮！”姜云明看着李泰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翻了个白眼。“反正都是帮你们老李家的，你爱去不去！回头我告诉你老爹我敢保证他少说也得骂你一顿。” 说道李二李泰顿时蔫儿了，原本志得意满昂起的头颅也低了下来。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提父皇干什么？”李泰低着头嘁嘁喳喳的。 “青雀也在？你们在聊什么？”姜云明没听清李泰说什么却听到了门口方向传来李承乾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李承乾在侍女的带路下走进了凉亭。 “哟，今儿个稀奇啊，你能出来不说还没赶在饭点儿过来。”姜云明看似惊奇实则嘲讽的语气让李承乾很无奈。 “喂喂喂，孤好歹是个太子，在你眼里就是图你家饭的？” “孤什么孤，忘了你在我家里吃烤鱼的时候了？”以前没怎么听过李承乾用这个自称，姜云明一直觉得挺搞笑的。什么孤啊，寡人什么的为什么会成为这些皇帝太子的自称，这不是在咒自己吗？ 李承乾被姜云明怼的说不出话来，气笑道：“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家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得了吧，也没少见你来我家蹭饭。”姜云明对李承乾的说法很不以为然。“你到底来做啥的？” “没什么，今天的课业结束之后突然感觉有些累，也就你家里才算得上真正放松的地方。”李承乾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最近感觉父皇对我监督的力度加大了，除了课业之外还经常让我尝试着谈论朝政。明子，我好累啊。” 姜云明差不多知道李二为什么开始着重培养李承乾。火炮和燧发枪的出现让他的信心空前的膨胀，姜云明觉得若不是现在蝗灾造成的困扰还没有完全过去的话李二怕不是已经要磨刀霍霍想去找颉利玩玩儿了。 “累？这你就觉得累了？”虽然姜云明也知道在整天的高压下人会变得很辛苦但是还是出言讽刺李承乾。“什么叫累？人间非乐土，各有各的苦。你觉得累的时候还有人吃不上饭，还有人穿不上衣。” “人间非乐土，各有各的苦。”李承乾怔怔的重复着姜云明的话。 “人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压力，或许你没有那个能力，但是你所在的位置需要你有那样的能力，你只能让自己成为那个有能力的人。你还在觉得学习苦的时候有多少人想要学习却没有那个能力；你还在觉得饭食不好吃的时候有多少人只图有口吃的能够充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有的人一出生就是贱籍，而你刚出生的时候虽不是皇子但是那个时候你也是个衣食无忧的少爷。” “明子，虽然你平日里玩世不恭没个正型，但是为什么你说话总是那么有道理。”李泰总是看不透姜云明，他一直觉得平日里的姜云明和正经起来的姜云明不是一个人。 没有接李泰的话，姜云明只是摇了摇头。为什么？看书看来的呗！就你俩要是搁后世指不定懂得比自己还多。看着面前的李承乾兄弟俩姜云明有些感叹。 这个大唐已经被他搅得乱七八糟，原本瘸腿的李承乾和李泰的明争暗斗估计是没有了，李治能不能成为高宗还不一定，但是估计希望也不大了，还有后世几乎人人都学过的渭水之盟现在也没有了。不知道被自己打乱的历史会走向什么方向，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也不得而知了。 凉亭里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本来在旁边安静的坐着女红的李丽质见状让侍女拿上来了一些水果，其中红红的荔枝尤为惹眼。 随着李二解禁了硝石的使用，冰在这炎炎夏日也重新回到了百姓们的生活中，就连南方的荔枝姜云明这也是第二次见到了，想来运输途中冰块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李承乾的思考被盘子和石桌碰撞的声音打断，看着放下盘子正欲坐下的李丽质不由得开口调笑。 “话说你们俩也成亲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丽质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仅丽质没有，那两个通房丫鬟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动静，明子不会是你不行吧？”李承乾的话语中满满的都是男人不能忍受的恶意。 “去你的吧！”姜云明把吐出来的荔枝核扔向了李承乾。看着有些害羞但是又苦恼的看着自己肚子的李丽质开口解释。“不是不行，是不想。丽质现在还太年轻而且之前又有气疾，想要孩子还要等两年。” 虽然姜云明不在乎那些什么长幼有序嫡出庶出的区别，但是他还是准备让李丽质为他生下第一个孩子。自己这里好说，但是要是通房丫鬟生下了大儿子在李二他们看来就难免有些不好。 听着姜云明的话李丽质有些感动的看着他，但是又有些内疚。在这个无比重视香火延续的年代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而不能为自己的夫君延续香火在她看来难以接受。 “不用难过，等两年就好了。我们还都年轻，不急于这一年两年的。”看着李丽质愧疚的表情姜云明出言安慰着。 “行了行了，你们小两口就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腻歪吗？”李泰打断了姜云明和李丽质的深情对视。“之前你说找我帮忙办点事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你到现在还没说呢。” 被打断了的李丽质羞涩的起身跑走了，姜云明看着自家老婆逃走的样子没好气的看着李泰。 “我让你去帮忙找点儿东西。”姜云明看着李泰的目光中充满了恶意。“硝听说过吗？不是硝石，就是陈年更衣室的边上结出的白色粉末。” “啥？你让我去更衣室去给你弄东西？”李泰面色难看。“我好歹是魏王，你让我去给你掏更衣室？！” 第一百一十二章 皇子掏厕所 姜云明不知道唐朝为什么要把厕所叫更衣室，他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感觉很出戏。也怨不得李泰又那么大的反应，堂堂魏王要去掏厕所？这谁受得了。 “太子哥。”李泰眼巴巴的看着李承乾，期望着他的太子哥能帮他说说话。 “呃那个”李承乾有些结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啊！我不要去掏更衣室！”李泰仰天长嚎。 “谁让我们青雀去掏更衣室？”李二打趣的声音传来。他也知道能说出这话的在这姜府除了姜云明之外没有别人了，语气说是疑问其实更像是偷笑多一点。 “父皇。”李承乾兄弟还有李丽质都站了起来。 “您怎么来了？”姜云明懒洋洋的也站了起来，一旁的映雪赶紧搬了把椅子过来。 “听太子太师说太子下课之后就出宫了，朕想了想他也就只能来你这里，索性就一起过来舒舒心。”李二其实是来看姜云明的，今天在宫里姜云明的反应大起大落的让他有些好奇。“你们都聊的什么？怎么就说道让青雀去掏更衣室了？” 李二施施然的坐下，看到李二坐下之后众人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李泰一听李二又说起了更衣室立马可怜的看着李二，期待着李二帮他说几句话。 “需要一些东西啊，现在有没法制作，唯一的方法就是更衣室里的那陈年之物了。”姜云明坏笑着看向李泰。“青雀想好了吗？这东西可是能让我大唐军队的威慑力更上一层楼哦。” 姜云明的话让李二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结合今天姜云明去的地方他立刻就想到了是火药方面的问题。 “你小子说的是？”李二期待的看着姜云明。 “没错。”李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咳咳，青雀，要不你就” 李泰惊恐的看着自己的父皇，这还是那个往日里最疼自己的父皇吗？ “哈哈哈~”看着李泰的表情姜云明大笑不止，都说越聪明的人其实就越傻，看起来好像真的是这样？ “你是傻子吗？我也没让你亲自去掏啊，你不会找人去啊。啊哈哈唉呀妈呀不行了。”姜云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主要是李泰这个小胖子配上他那惊恐的表情是在是太好笑了，蠢萌蠢萌的。 “我”李泰几乎脱口欲出的脏话在看到李二的时候勉强收住了。“你就不能说清楚吗？” 李二也忍俊不禁的看着李泰，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胖儿子这么好玩而。他觉得姜云明真的是个有魔力的人，自己都多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氛围了？ 李泰气鼓鼓的坐了下来，赌气似的开始吃着桌上的水果。 “啊~”姜云明好长时间才平复了那笑的发疼的肚子。“行了行了不跟你闹了，回头你让人去给我收集一些。就是更衣室里那些发白的东西，刮下来就行了，不用担心会混杂泥土什么的。” “你弄那玩意儿干什么？”李泰嫌恶的挥了挥手，仿佛已经闻到了那个气味儿似的。 “有用呗，不然我弄他干啥，难不成拌饭吃啊！” “呕！”李泰干呕了一声。“你故意的吧！”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让人去找找吧。记住时间越长的越可能有，这个很重要。”又恶心了李泰一番姜云明才摆出说正事的模样。 “一定要在”李二不太想说出那个地方。“别的地方不行吗？” “那个词儿扎嘴吗？”姜云明无语的说道。“这是前期的准备，更衣室是最快的方法，而且产量不多。想要大量的制造还需要陛下派人了。” “什么？！你还想让朕派人大规模的给你去掏更衣室？”李二的脸色很难看。堂堂皇帝大张旗鼓的让人去掏厕所这会让人家怎么想？相比之下之前的倒夜香都比这个要好，起码夜香堆肥现在已经开始大规模的使用了。 “啥啊，我说了是让您找人掏更衣室了吗？真要是掏更衣室那有青雀也够了啊。”姜云明不由得扶额长叹，这都什么脑洞啊？ “喂，你能不能别带上我！”李泰又听到让他掏厕所的话顿时也不顾李二就在旁边了，那神色明显的是要急了。 “没带你！一边玩儿去。”姜云明朝着李泰摆摆手。“这东西除了更衣室有之外在很多的荒郊野外都有。尤其是那种崖边、岩洞这种不容易被雨淋到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老房子的墙角边也会有，对了，还有盐矿和盐土地周围发黄的也是。地方告诉您了，至于让谁去就是您决定的了，反正您别想让我去。” “既然有别的方法为什么还要让我”李泰面色发急但是又欲言又止。 “行啦行啦，不都说了不是让你去吗？你派人去不就完了，要不是田家村的侍卫没多少我还用得着你？”姜云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搞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一直纠结。 “那不是传出去不好听吗？我一个皇子诶。”李泰看了看姜云明又看了看李二，无奈的低着头嘀咕道。 “效果呢？能达到什么程度？”李二更关心实际的问题。 “说不好，不过反正比现在要好很多，最起码威力能上升一个档次。最重要的还是能够改良燧发枪，现在的燧发枪射程也就百步左右，最多能多出来一点点，但是如果这个实验能成功的话起码翻一倍。”其实姜云明也不知道成果会怎样，但是起码比现在要好多了。要不然怎么后世完全不忌讳初代火药配方反而他说的这个缺怎么搜都搜不到呢？ “那就行！”李二大手一拍。翻一倍是什么概念？二百多步了那就。 “您先不要高兴的太早，即便是试验成功了也不是像您想象的那么乐观。虽然这燧发枪是我提议造出来的，但是弓箭依旧不能淘汰。燧发枪虽然杀伤力大但是装填太慢，所以最好还是让士兵们每人携带短弓或者刀来打近战。”这是姜云明遗憾的一个点，远程的杀伤力是够了，但是近战是一个问题。为了保证火药和燧发枪不被敌人抢走就只能配备别的装备，甚至是派人保护。 没办法，造弹夹这种精度的东西还是有些困难。别说弹夹了，就弄个弹簧都费劲。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牛 “行啦，这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急得来的，您回头派人去找，剩下的就交给我了。不过提前说好您先别做什么期待，结果会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不能确定。”看着陷入沉思的李二姜云明开口道。 李二没好气的瞥了姜云明一眼。你都把你预期的结果告诉我了最后来了一句你也不能确定？咋的，逗皇帝玩儿啊？ “那那我还用去那啥吗？”李泰小心翼翼的问道。 “用，怎么不用。”姜云明随口回到。而李泰听到姜云明肯定的回答再次的垂头丧气起来。 姜云明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还从来没见过这小胖子这副模样。以前凭着对文学颇高的造诣和李二偏心的宠溺，李泰虽然说不上是目中无人但是也一向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而现如今这垂头丧气的样子真的是不多见。 “行了行了，我答应你只要结果让我满意，我让人给你做一顿好吃的怎么样？”对付李泰这胖子最有效的办法应该就是吃的了。 “真的？”李泰先是精神一振但是随即又萎靡了下来。“真要是去做了我还有胃口吃嘛。” “嘿！你怎么就钻牛角尖呢？不是都说了让你找人去干就行了吗，你不看他们不就完了？”姜云明觉得这算不算是李泰有那些科研人才的特质，钻牛角尖？ 好说歹说李泰这才转过弯儿来，不过马上姜云明就后悔了。 “也是，不过你答应我的可不许反悔啊。”李泰反映过来之后的第一个想的就是吃，姜云明也是无奈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早晚撑死你个吃货！” “那就不劳烦泾阳侯担心了。”李泰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李二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婿的互动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种放松的氛围真是难得。 正在姜云明和李泰斗嘴的时候林馨怡小步走了上来，先朝着李二福了一礼才走到姜云明身边。 “侯爷，大牛来了。” “来了就让他进来呗。”姜云明随口说道。 “这”林馨怡有些踟蹰的看着姜云明又看了看李二。 “无妨。”李二大手一挥，林馨怡这才下去了。 没一会儿林馨怡带着大牛走了进来。健壮的身躯搭配着略显憨憨的笑容，大牛仿佛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姜云明倒是挺羡慕他的。 因为外面循环水制成水帘的原因，大牛走进了凉亭才看到了李二。他虽然性格有些憨但是并不傻，他不认识李二但是见过李承乾和李泰，再看看李二的衣着也大概明白了李二的身份。 大牛呆了一会儿才手忙脚乱的放下手中的东西跪伏在地给李二见礼。唐朝见到皇帝其实是不用行跪礼的，但是大牛慌乱之间第一反应就直接跪了下来。 姜云明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想把大牛扶起来，但是大牛一动都不敢动，直到李二开口才让姜云明扶了起来。 “哟，今天收获不错啊。”姜云明接过了大牛手里的东西。 四只兔子两只野鸡，不说今年是蝗灾之年，就放在常年来说能有这收获都很不错了。 “嘿嘿。”大牛挠着头笑了笑。“主要是蝗虫都过去了，山上的花草都发了些叶子，所以才能弄的到这么多。” 和平日里见到李承乾兄弟不一样，大牛是知道姜云明和他们的关系好才不显得那么拘束，但是现在面前的是大唐皇帝，大牛明显和平时不太一样。 憨厚不是傻，别看人家外表憨厚但是指不定人家内心比你都精明。 “你就是大牛？”李二看着大牛问道。他之前从自家儿子口中听说过这个大牛，还有最早对姜云明的调查里大牛也占了挺大的一部分。 “啊是。”大牛搓了搓手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儿。”姜云明拍了拍大牛的肩膀。“陛下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 李二看着大牛眼神中透露出欣赏的神色，在他看来大牛虽然显瘦但是一看就是有力气的人，见到自己很快就能明白自己的身份，这样的人在他看来是个从军的好苗子。 “从过军吗？”李二开口问道。 “没没有。” 李二接下来的话还没开口姜云明就打断了他，从李二问的那个问题他就知道李二接下来想说什么。 “您就行行好放他们家一马吧，大牛的弟弟已经死在了沙场上，村长的老伴儿前些年也因病去世了，现在他们家里就大牛一根独苗儿了，给他们家留点儿香火吧。这些情况我就不信您不知道。”姜云明没好气的翻白眼。 姜云明这话一出口李二就没办法往下接了。他知道大牛是村长的独子，但是还真没注意村长的二儿子战死沙场。 “当初我在田家村的时候要不是大牛帮忙就凭我这小身板儿还想养活奶奶？怕不是早就饿死了，所以只要有我在就会保证大牛安安稳稳的，给他找个婆娘，生一堆儿子，好好儿的过一辈子，您就别想打他的主意了。”姜云明直接把李二堵死了。 “云明，我”大牛听了姜云明的话有些感动，但是从他的语气中显然不止有感动这一种情绪。 “闭嘴！”姜云明直接打断了大牛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以为大唐皇帝陛下看上你了你就出人头地？我告诉你，不可能！即便是皇帝招你从军你也得从小兵做起，现在人就在眼前，不信你问问！” 李二哑口无言。姜云明说的对，即便是他再看好一个人也不可能从普通百姓入伍直接当官，哪怕是个伙长也不行，顶多能从伍长开始。 “想从军？想出人头地？可以！先给你爹留下苗儿再说！我可不想你爹老的时候得我去给他养老送终！”姜云明的语气很坚定，甚至有些冲。村长和大牛是他除了府上的三个女人之外最在意的人，现在没有给他们特殊的待遇是怕村里有人心里不舒服。虽然当初他受村长家的恩惠是最多的，但是其他村民家谁没给他姜云明一口饭吃？他本想等今年蝗灾过去明年好起来的时候慢慢给田家村的人带起来，不说做官但是起码让他们跟在自己的身后做个小富家庭。 “好了好了，朕就是随口一说。”李二看着姜云明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提起这件事。但是同样的他心里也很欣慰，起码姜云明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姜府夜宴 眼看着姜云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李丽质赶紧走上来拉住了他，姜云明把手里的兔子野鸡交给了一旁的林馨怡就转身坐了下来，拿起茶杯直接一饮而尽。 “这件事情是朕错了，不说大唐有长子不从军的规矩更何况大牛是家中独子。”李二也拿得起放得下，很直接的就开口认错，这大概是魏征调教出来的？ 也不顾茶水烫嘴，姜云明连喝了几杯茶才慢慢的平静下来。起身拍了拍大牛的肩膀拉着他坐下，有些惆怅的开口。 “今年因为蝗灾大家都很苦，相信我，等过了今年我会让大家慢慢的都过上好日子的。” “现在的日子就挺好的。”大牛嘿嘿的笑着，和皇帝同桌而坐让他如坐针毡。在他看来在这蝗灾之年还能不愁吃饭就已经是很好的生活了。 “馨怡，把东西交给厨房吧，让他们处理一下今晚烤了吃吧。”姜云明晚饭本就没有吃多少，再加上现在的天气即便是用冰块冰镇也会让兔子的肉质有些变差，索性就决定直接烧烤了。 “不是刚吃完晚饭吗？又吃？”李泰惊诧的问道。 “那是你！东西都让你吃了，我才吃了几筷子。”最没资格惊讶的李泰反而先惊讶起来，这不由得让姜云明觉得他有些不要脸。 “啊哈哈~我还以为你吃饱了呢。”李泰笑的有些尴尬，尴尬到李二和李承乾都转头看着他。 没有让厨子在厨房里烤，姜云明直接让人在亭子外的水帘下架起了火堆开始烧烤。他现在感觉自己在大唐吃的烧烤类越来越多了，啥时候才能做出来料酒蚝油这些东西呢？ 自从自家厨子学会了各种姜云明教的做菜方式之后姜云明就越来越少亲自动手了，李丽质陪嫁的厨子当初也是御膳房的御厨，听李丽质说还给李二大年三十宴请官员的宴会做过菜。估计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给李二做菜，毕竟出嫁的公主大多数都是回宫而极少有皇帝亲自上门还留下吃饭的。 曾经面对程处默等人还能安之若泰的和他们拼酒顶牛，但是面对着李二大牛就显得忌讳多了，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好似一座雕塑。 可能是因为蝗灾导致兔子今年都干瘦许多，原本味道鲜美质地鲜嫩的兔肉姜云明吃起来却有些干柴，索性让林馨怡取来了一坛三勒浆，一口肉一口酒，在这个略显炎热的夏天颇为舒畅。 看着大唐的皇帝也照旧开口吃着，大牛也慢慢的放开来，虽然没有平时那么放松但是也比刚开始的时候好多了。 大牛一放开来这肉的下降速度明显加快了，大牛本来胃口就大，再加上大唐现在估计除了姜云明家里之外都是两餐制，所以大牛吃的很快。 李二也没有说什么，反而笑眯眯的把自己眼前的盘子推到了大牛的眼前，大牛咬着兔子腿讪讪的笑了笑，可能是觉得自己在皇帝的面前失礼了。 看着大牛的样子姜云明把自己面前的兔子推到了大牛面前，随后又起身把李泰面前的也给了大牛。这死胖子晚饭的时候吃了那么多现在就少吃点儿吧，他那么胖还喜欢吃肉，嗯，单纯的就是为他的身体着想。 李泰咬着兔腿看着姜云明有些呆愣，随后又看了看自家老爹，看着自家老爹面前也没肉也安静的坐了下来。他倒不是饿，只是单纯的看见吃的尤其还是姜云明家里的管不住嘴而已，这和后世很多身材发福的人一样，不饿的时候嘴里也想嚼一点什么。 让厨房盛了一碗冷米饭，姜云明就着咸菜吃的很香，其实饿的时候吃这些最香。 “这个还有吗？”看见咸菜的李承乾来了精神。 “你让御膳房的厨子来学一下不好吗？也就是个配饭而已又没什么技巧和手法的要求，还省得时不时的来我家要。”真的就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吃点儿不一样的？为什么李丽质和李承乾都这么喜欢吃？ “这是什么？”李二本来就以为是佐食小菜而已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李承乾开口之后他就觉得这东西不一样，不然也不会惹得李承乾开口。 “萝卜啊。”姜云明很自然的回答到。“回头直接让御膳房的厨子过来学一下吧，不过您年纪大了还是少吃点为好。” 李世民年纪大吗？其实并不是，也就刚三十岁哪能说年纪大，姜云明只是习惯性的回一句而已。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不论年纪大小咸菜这东西下饭虽然舒坦但是还是少吃点为好。 “你小子心里头到底有多少东西？”李二啧啧称奇，姜云明拿出来新鲜东西不是一次两次了。 “没多少东西，都是拾人牙慧而已，真要让我自己搞一个我怕是啥也弄不出来。”姜云明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楚的。对于大唐人来说新奇的东西在后世看来只不过是司空见惯的而已，很多更是后世觉得再简单不过的东西。就拿李泰想破头也想不到的蒸汽机来说你在后世上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随便找个铁匠坊都能搞一个出来，只不过区别在于规格大小和精度而已。 果然还是碳水化合物最饱肚子，虽然是冷米饭但是一碗下肚姜云明觉得舒服了不少，端起茶杯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唉，可惜的就是这明前龙井不多了。分的分送的送，姜云明手里也没剩下多少了。其实他喝明前和雨前的都差不多，区别的就是后世的时候他对明前龙井的执念。以前是买不起，现在整个西湖茶园都是自己的还不兴喝点儿好的？ 大牛终于是把所有的兔子都消灭完了，李泰看着目瞪口呆。他知道大牛的饭量大但是没想到这么大，四只兔子其他人加起来也就吃了一只而已，其他的全让大牛收拾了。 大牛感觉到李泰的视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姜云明马上就出来给他站场子了。 “别看了，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啊？百姓家里吃的饭没什么油水，和你不一样，油多的饭不好消化自然饱腹感强而且持久。” “诶？”姜云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军粮 姜云明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有些懊恼的他捶了捶脑袋，以前咋就没想起来？ “父皇，现在军队里的军粮是什么样子的？” “你问这个干嘛？你想吃？”李二对姜云明的提问有些摸不到头脑。 “改良啊，怎么想我也觉得现在军队里的伙食不会好到哪里去，当然是在打仗的时候。” “你这不净说废话！”李二没好气的回了姜云明一句。“你能改良军粮？现在军队里的军粮很多都是提前做好的大饼，毕竟有些时候不能随便起火只能让将士们对付一口。” “啪！”姜云明猛地一拍双手。“那妥了，等入冬我就开始弄，正好也给村民们谋点生计算了，还是交给您吧。” 姜云明本想着把这事儿揽下来给村民们增加点收入，但是随即想到这不是普通的东西。军粮，尤其是提前制备的军粮不是一般的东西，若是混进了什么人下点儿别的东西就不太好了。 “你能不能别说话只说一半儿？说了前半截结果最重要的后半截不说了。”李二见话题要偏赶忙把姜云明的注意力拉回来。 “哦，就是一种新的加工方法而已。刚刚不是说饭里有油那么饱腹的感觉就会强而且持久吗，所以我就想到了之前在我的家乡有一种方法制成的食物挺适合做军粮的。”姜云明的思绪被李二拉了回来。 “油水？这怎么加？” “就是把大豆哦，就是菽，把菽还有小麦这些都磨成粉炒熟，同时还可以加入葱花，这样能使得最后的成品有葱香味从而提高士兵们的食欲，最后压制成块，不仅携带方便而且吃起来也方便，也不用生火，有水配着就行。”姜云明参考的是后世压缩饼干的做法，可能这时候做出来的饼干里面不会加入白糖这些东西不过也不错了，现在只有糖霜而且太贵了。 没有后世那种专业生产出来的膨化粉，但是姜云明觉得再怎么样也会比冷硬的大饼好吃。炒熟的面粉还不容易坏，只不过加入猪油或者别的油类之后要不要考虑防虫的问题？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种塑料包装，油的香味应该会吸引到虫子吧？ “您还是赶紧发展百姓们养猪吧。”姜云明提醒李二道。“不仅仅是因为现在猪养殖的快而且肉也没有那种腥臊味，更重要的是猪肉炼出来的肥油最适合添加到这种军粮里面了。” “除了猪油还能用什么？”李二和姜云明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姜云明把后世的情况代入了进去。 “啪！”姜云明一拍脑门。他忘了现在食用的油类几乎全部都是动物油，植物油都用来做灯油了。“大豆也可以榨油，还有郑添福他们带回来的东西里面也有一样能榨油，不过这个您就别想了，我还要留着育种用。” 其实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鲁地人姜云明还是觉得花生油最香，不接受反驳！ “还是交给你吧，你先做出来一些给朕还有百官看看再说。”其实李二心里已经相信了姜云明所说的，只不过现在关中还没从蝗灾的影响里完全走出来，他担心粮食的问题。 “也行吧，青雀扒更衣室还得一段时间，我先弄出来一点看看。”姜云明无心之中又恶心了李泰一把。 李泰的脸色简直就像是吃了屎一样，脸色都有些发绿了。 “咱能不说这个事儿了吗？”李泰有些艰难的开口。 “啊？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姜云明刚开始确实是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看着李泰的脸色也明白了。只不过他后面的话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让人完全无法相信他那两声对不起的真诚度。 “噗。”李承乾还有李丽质也都笑了起来。今天一晚上基本就没离得了魏王扒更衣室这个事儿，越说他们越想笑。 “好了好了。”看着笑个不停的儿女们李二站起了身，看了看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朕先回去了。高明青雀你们回去吗？” 李承乾和李泰都站起了身，意思很明显是想跟着一起，姜云明随后也站了起来。 “陛下把大牛捎上吧，帮儿臣把他送回家，虽然田家村没什么危险但是天色这么晚了还是跟着一起比较好。” “嗯。”李二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不过大牛就显得有些局促，跟着皇帝的车架一起他还是头一遭。 把众人都送出了门，姜云明回到了凉亭里躺在了下人搬过来的躺椅上。夏天的蚊子总是很烦人，即便是四周燃烧着的艾草香它们也没有远离的意思。 凉亭里的油灯闪烁这幽幽的光线，有着姜云明给它们加上的玻璃罩子却也没有熄灭。 看着透过水帘照进来的星光，天空上的星星变得有些扭曲。姜云明怔怔的看着，也不知道是在看水帘还是天空。 吃饱了好像点支烟啊，姜云明的心里无比感叹。后世职场上的那一套让他学会了抽烟，但是在来到这里后被强制性的戒掉了。他虽然不喜欢和白酒但是对于啤酒还是挺喜欢的，毕竟解暑也解乏，不过现在有三勒浆倒是还可以接受。 回想着后世那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姜云明心中有些感慨。好怀念那个塔山不倒我不到，雪花不飘我不飘的时候啊。 累了一天的姜云明在酒足饭饱之后有些迷糊，尤其是躺在躺椅上之后更是越发的瞌睡起来，直到李丽质过来把他叫了起来才回到了房间里睡下。 夏天的天色亮的属实是有些快，有着酒精的加持之下姜云明觉得这一夜睡得很舒服。即便是再怎么说酒精的不好不过轻度饮酒对提升睡眠质量这方面来说是没得挑的，即便是在后世的时候姜云明也总是喜欢喝一瓶啤酒再睡觉。 没有上朝的姜云明难得的早起，看着外面大亮的天色下了床。 可能是临近天亮的时候下了一阵小雨，走出房门的姜云明觉得空气格外清新。当然了，即便是没下雨也比后世的空气好多了。 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了在外面等着的林馨怡。看见姜云明行了林馨怡才走了过来。 “侯爷，柴绍柴将军的公子来了。” “柴令武？”姜云明舒展身体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不是，是柴将军的大公子。”林馨怡补充道。 “柴哲威？” 第一百一十六张 柴家的谢意 柴哲威静静的站在姜府的门前。 其实一直以来姜云明都把府上的规矩定的很宽松，客人上门向来都是先进门，不像是某些规矩多的还要通报。但是柴哲威却坚持站在门口等着。 “柴公子或许要叫一声表哥，怎么不进去？”姜云明走出府门就看见站得笔直的柴哲威。 “侯爷。”柴哲威拱手示礼。“哲威此行是来表示谢意，多亏了侯爷出言相助家父才能安然无恙。” “言重了，云明只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是柴将军的做法并不算是多么的无法挽救，相反的却和云明心中所想有着些许相似。那些屡犯我大唐边境致使百姓和士兵们多有伤亡的人在云明看来死不足惜。”这些客气的场面话姜云明是在是不太喜欢。“咱们别站在门口了，还是进门喝杯茶吧。” “不了。”柴哲威摇头拒绝。“今日哲威前来是为了表达我柴家的谢意。哲威与家父思来想去，黄白之物太过俗气且侯爷也不缺，所以前段时间父亲偶得一只蕃狗，听闻此犬长大之后异常凶猛就赠与侯爷聊表谢意，他日若是侯爷有需要，我柴家必当赴汤蹈火报此恩。” 柴哲威说着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马车里不知道坐着什么人，只见一双手递出来一个白色的毛球，姜云明不由得有些好奇。 “此犬只在吐蕃能寻得，家父也是偶然得到了一个带狗的奴隶。这狗要从小就开始饲养，想要买狗就只能连同主人一起买下，正巧赶上一旬之前此犬生下幼崽，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倒是颇为难得，所以就赠与侯爷，希望侯爷不要嫌弃。” 姜云明接过了柴哲威递过来的小狗崽好奇的看着，白色的绒毛很舒服，想来生下来的时间并不长所以还没有睁眼。看着手中的狗崽听着柴哲威的话，但是越听越不对劲儿。吐蕃？那不是我淦！这是藏獒？还是白色的？ “蕃狗？”这个时候的藏獒叫这名字？姜云明好奇的把手中的小狗崽翻了个个儿，嗯，带把儿的。 “看来侯爷还算满意。”柴哲威看着姜云明饶有兴趣的翻看着小狗崽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既然侯爷不嫌弃就赠与侯爷了，虽然此礼太过微薄还请侯爷莫要见笑，侯爷他日倘若有所需要只需一句话，柴家上下定当义不容辞。” “哪里哪里。”姜云明赶紧开口道。“这狗极为难得，尤其还是白色的堪称是万中无一。这狗要从小亲自喂养，一生只认一主，不是狗崽还真养不了。这礼物，太贵重了。” “侯爷言重了，既然侯爷满意那哲威就此告辞了，父亲还在家中等着哲威回话。”柴哲威躬身表达出想要离开的意思。 “替云明给柴将军带一声谢谢，这礼物云明很喜欢，柴将军费心了。” 看着柴哲威上了马车离开，姜云明才转身进了自己家门。他是真的没想到柴绍能给他送来一只藏獒，还是没睁眼的。这不说是成年藏獒，就算是睁眼的扬起来都有些费劲。 抱着小藏獒进了门姜云明犯起了难。这该怎么养？藏獒生长在那寒冷的高原上能习惯得了这长安的天气吗？要不要去整点儿冰块儿给它降降温？ “夫君，表哥怎么来了呀！” 姜云明还在寻思该怎么养这小东西的时候李丽质进了门。她一早去了一趟大棚，借着摘菜的由头去给大牛送昨天兔子的钱，回来的时候还碰到了柴哲威的马车。进了家门话还没问完就看见了姜云明面前的小藏獒，顿时欢喜的叫了起来。 “这是哪儿来的呀？”女人可能天生都对毛茸茸的东西没有什么抵抗力，李丽质不顾小藏獒呜呜的叫声把它包在了怀里。 “柴哲威表哥送来的，姑父在之前灭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带着狗的奴隶就顺便带回来了，正巧前几天那狗生产了，姑父就把这狗崽子当做我在朝堂上替他说话的谢礼送来了。” “田伯。”姜云明喊着看门房的老大爷。这是前段时间姜府刚换的门房，之前的因为蝗灾的缘故执意要回家，而田伯是逃难来的灾民。可能是缘分，田伯来到了这田家村，李丽质做主留做了门房。 “诶，侯爷。”田伯年纪已过五十，但是常年的劳作却更像是年约花甲的老人。 “您帮忙去问问哪里有刚刚生过小羊羔的母羊买一只回来，连着小羊一起，生产时间越短的越好。” “诶，好。”田伯转身朝着账房走去。 “夫君，你是想用羊奶来喂它吗？”李丽质爱不释手的抱着小藏獒朝姜云明问道。 “嗯，离了母狗没别的办法。羊奶是营养最好的奶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姜云明其实也有些麻爪，只是想到后世的时候很多新生婴儿都喂羊奶粉，还有那些养宠物的人在网络上说离开了母亲的动物基本都能喂羊奶粉，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丽质，这狗可千万不要让别人喂，侍女下人也不行。这狗叫蕃狗，在我们那里叫藏獒，是能和狼群一战的凶猛的犬类。它一生只认主一次，所以最好是由我们来喂养。”姜云明想着藏獒的资料和李丽质说道。 “呀，它这么凶的吗？现在根本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李丽质感觉着小藏獒在她的胸口蠕动有些脸红，赶紧把它放在石桌上逗弄着。 “这回姑父可是送了个大礼啊。这藏獒本就真贵，更何况是白色的。”姜云明以前就很喜欢狗，最喜欢的是金毛，只不过金毛是多种狗混血最后得到的犬种，就算这个时期有也远在欧洲没法得到。 姜云明小时候因为家住农村所以养过狗，养的最好的一只叫虎子。那时候父亲每天晚上都会把虎子放出去跑一会儿，除了姜云明的口哨之外谁都叫不回来。只要姜云明的口哨一响虎子就会飞快的跑回来，乖乖的趴在狗窝前等着姜云明给他上锁链。 想着虎子姜云明的眼睛有些迷蒙。虎子他养了六年多，可惜最后让偷鸡的人用掺了药的火腿肠毒死了，当时他还难过了很久。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唐铲屎官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家伙从那苦寒的高原到这个温暖的世界而感觉到不适应，挪动着还不能站起来的四肢胡乱踢踏着，不过起码看起来还是活力十足的。 这自己到了大唐还当起了铲屎官？说实话自从在城市里贷款买了房之后姜云明就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再次养上狗的一天。虽然可能养一只中华田园犬并不贵，但是住在楼上养狗实在是太麻烦了。可是现如今不仅再次养了狗而且养的还是藏獒，老实讲他虽然喜欢狗但是并不是特别喜欢藏獒，并不是因为藏獒不好而是因为太凶猛了，就怕哪天咬到人，而且在这大唐还没有狂犬疫苗。 “夫君，咱们给它起个名字吧？”李丽质的注意力完全被小藏獒吸引住了。 “那你来吧。”姜云明瞬间就把自己摘出来，他可是个起名废而且伴随着轻度选择恐惧症，起名这种事情还真干不来。 “啊？”李丽质愣了一下，姜云明撇的太快了她有点儿没反应过来。“那应该叫什么？白色的，叫白雪？” “它是只公的。”姜云明的额头上落下三根黑线。白雪，这也太女性化了一点吧。 “啊？那该叫什么？”李丽质顿时有些犯难了。说到白色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雪。 “要不干脆就叫包子吧，就是带馅儿的馒头。它长大之后的毛发会很长而且很蓬松，而且还是白色的。”姜云明丝毫不走心的说了个名字。 “包子？馒头？”李丽质小脸紧皱但是很快就放松了。“也行呀，挺可爱的。” 这也行？姜云明愣了一下。不过也好，起码不用纠结名字的问题了，对于一个起名废加选择恐惧症的患者来说这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折磨。 桌子上的小家伙仿佛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一般，翻了个身露出了肚皮仿佛在表达抗议。 “夫君，包子好像不太满意呢。”李丽质捂嘴笑着。 “什么啊，应该是石桌太凉了，它现在的毛太浅了。家中还有皮子吗？”虽然是夏天但是因为院子里的凉亭被水循环整个包住了所以导致温度不是很高，亭子里的桌凳本就是石头的，所以姜云明猜测可能是这个原因。 “有的。”家里的东西一向都是李丽质在管，自从成亲之后姜云明就没关心过。“映雪，你去仓库里拿两张出来。” 映雪脆声应着，小跑着去了仓库，很快就拿了两张兔皮出来。 把小家伙放在皮子上之后就好多了。姜云明一直觉得藏獒的颜值不是很高，尤其长大了之后那张脸就像个囧字似的，不过小时候就可爱多了。绝大多数的动物小时候都很可爱，比如小猫小狗之类的，只有一类例外，那就是人类的幼崽：熊孩子。 夫妻俩就这么坐在凉亭里看着趴在皮子上的小藏獒。时不时抽动两下的小藏獒挺可爱的，尤其还是雪白的颜色。 “侯爷。”外出找母羊的田伯回来了，只是姜云明没见他带着母羊回来。 “没找到？” “找到了，现在在府门外面，要牵进来吗？”田伯考虑到侯府这高门大院的所以没有把羊直接牵进来。 “牵进来吧。”姜云明松了一口气，找到了就好。 田伯转身朝着大门走去，没一会儿就牵着一头羊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蹦蹦跳跳的小羊羔。 李丽质看见蹦跶着的小羊羔本想上去摸摸，但是看到它们身上沾着的屎疙瘩的时候就停住了。现在的羊又不像是后世那种当宠物养的，自然不会是干干净净的那种。 现在的羊不像是姜云明后世的时候见过的那种产奶羊，那个咳咳不可描述的部位没有那么大，但是对于出生还不一定有十天的小狗崽来说已经很大了，他觉得还是挤出来为好。 姜云明拍了拍脑门儿，考虑的有点儿不周全了。 “算了，田伯。先牵下去吧，让人给它洗个澡，洗的干干净净的，尤其是咳咳那个部位，看看府上谁会挤羊奶让他给挤出来然后放进锅里隔水烧开再送过来。” “嘿嘿，侯爷我就会，不仅会挤羊奶还会宰羊呢。”田伯呵呵的笑着。 姜云明的额头上再次垂下来三根黑线。我买回来是为了给狗崽子喂奶的，你怎么就扯到宰羊上面了？要是宰了那这藏獒怎么办，藏獒可比一头羊贵多了。 看着田伯牵着羊走了，姜云明也起身想找个喂奶的工具。现在可没有后世那种食用级的硅胶奶嘴，只能看看能不能找得到替代的了。 “丽质你先看着这小家伙，我看看能不能找个什么东西到时候好给他喂奶。” “诶。”李丽质看着桌上的小家伙头都没抬。 围着院子转了好几圈，仓库也走了一遍，姜云明也没能找到类似奶嘴的东西，没办法的他最终决定先用勺子喂算了，先凑合凑合，下午趁着弄军粮样品的时候用猪皮熬个差不多的胶状奶嘴给它。 回到了凉亭，李丽质的面前已经摆着一盆羊奶了。不过很明显李丽质并不喜欢羊奶的膻味，正拿着手帕捂着鼻子呢。 姜云明笑着摇了摇头，坐下之后用手感受了一下羊奶的温度，感觉差不多了才开始喂着边上已经明显焦躁了许多的包子。 包子太小还不会舔，姜云明就只能把着它的头让羊奶流进它的嘴里，虽然过程麻烦了一点但是喝到了奶的包子明显安静了下来。 李丽质看着姜云明很有耐心的一勺一勺喂着包子，神色不由得开始迷蒙起来。 喂了许久的姜云明感觉胳膊都有点儿酸了，轻轻地捏了捏包子的小肚子，感觉有些许发硬之后就没有继续给它喂奶了。藏獒是出了名的暴饮暴食，虽然不知道小时候是不是这样但是还是谨慎一点好，少食多餐算了。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的姜云明把包子放在了兔皮上，喝过了奶之后的包子安静了下来。姜云明揉了揉胳膊才看见有些发傻的李丽质。 “嘿！”姜云明抬起手在李丽质的眼前挥了挥。“咋了这是？”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制军粮造奶嘴 “啊？”呆滞状态的李丽质被姜云明吓了一跳。“没什么，没什么。” 惊醒过来的李丽质连连摆手，只不过看着她那发红的面庞姜云明却不太相信，但是他也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喂个狗怎么就让李丽质浮想联翩了。 “那你看着小家伙吧，要是它再闹就给他喂点奶，不要喂多了，摸摸它的小肚子略微发硬就可以了。”姜云明说完站起了身准备出去。 “哦。”李丽质的面色还是发红。“夫君你去哪儿？” “昨天不是跟父皇说要给他一份军粮的样品吗？我现在就出去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给这小家伙弄个吃饭的家伙事儿，老是用勺子一点点的喂太累人了。对了，你让人拿一些豆子大米之类的粮食，不用太多不过每样都来半斤吧，还有猪油也来一些，送到村长家。” “哦哦，知道了，夫君慢走。” 姜云明挥了挥手就出了门。军粮再怎么归类也是吃的，要不是想看看能不能给包子做奶嘴的话在自己家做也行。 “村长。”出了门的姜云明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村长家。不是他不想快一点，主要是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要不是非得出门他都不想离开他家的凉亭。 “诶！咋啦。”村长听见喊声从家里走了出来。 “您帮我找几个人呗，我要做点儿东西，是吃的东西。”姜云明向村长解释着。 “诶，得嘞，我给你找几个手巧的婆娘。”村长的话让姜云明一阵无语，我就想找人做点儿东西怎么搞的给自己找媳妇儿似的？ 村长乐颠儿颠儿的走了，在他看来姜云明从来都没亏待过村里人，给姜云明做事从来都不会少钱。 “大牛！在不在！”姜云明看着村长离开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在！啥事儿！”大牛的声音从大棚里传来。这贼热的夏天再加上蝗灾已经过去，大牛已经把大棚四周的草帘子卷了起来，没办法，东西都种下了还是少移栽的好。 顺着声音走进了大棚，大牛光着膀子在给玉米施肥，用的就是堆粪池里带着蝗虫尸体的肥料，只不过现在已经有些看不出来了。姜云明曾经特意和村长说过要好好照看着玉米，毕竟玉米才是现阶段最适合大唐的作物。 发酵过的肥料还是带着一股难言的味道，姜云明也没有嫌弃，毕竟小时候农村家里厕所的尿素味道比这个冲多了。 “大牛，家里还有多余的锅吗？” “啥？”大牛没听明白。 姜云明一拍脑门儿，习惯了的称呼真难改。 “釜？鼎不对，就是做饭的，不是煮东西的鼎。” “釜啊，有啊，鼎也有。” “一样一个，你帮我找找。” “成。”大牛扔下了手中的木瓢朝着棚外走去，姜云明也跟了出去。 “三林，找个人帮我去城里看看能不能买点儿牛筋回来，不行的话别的筋也行，实在找不到的话就去程咬金程大人府上去看看，就说我要的。”姜云明说完又想了想，随即补充道。“算了，你还是先去程大人府上看看吧，那里要是没有别的地方估计也悬。” “是，侯爷。”罗三林并没有离开，而是转身朝着另一名龙武卫示意了一下。自从姜云明两次遇袭之后他就奉了李二的命令极少的让姜云明离开自己的视线。 说话的功夫大牛带着两样东西走了出来。自从姜云明给村里人都盘上了火炕之后田家村的人就很少用釜了，毕竟火炕连着灶台，当初姜云明也让人打造了一批大铁锅。这次做军粮他也准备直接在村长家做，主要是村里人去自己家都有些不自在。 “行了，这俩就够了。”接过大牛手里的东西翻看了一下。可能是因为铁锅的原因这两样东西好像很久没用过了，不过不影响。姜云明随手把东西放在院子里，跟着大牛朝着大棚走去。 姜云明去旁边的大棚拽了两根黄瓜躲在阴凉处美滋滋的吃着，这个时代种出来的菜起码不担心农药的问题，就是可能吃出来虫子。不过黄瓜还算好，好像除了传播划分的果蝇的虫卵不会生什么虫子，好像是因为虫子不太喜欢黄瓜的味道。话说自己是不是该搞点儿腌黄瓜？咸菜里只有萝卜和芥菜好像有点儿单调？ 两根黄瓜还没吃完就看见村长领着三个女人走了过来。说女人可能有点不恰当，因为她们在姜云明看来实在是不像是人妇的样子，太年轻了，而且姜云明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见过她们。 “村长，这三个姐姐怎么有些眼生？” “嗨！这是前段时间逃荒过来的，本来想找几个年纪大点儿的能稳重点，但是现在这个天都下地去了，你看她们三个行不行，不行我就上地头上叫她们。” “哦，没事儿，也不难。不过得借用村长你家的锅一下。” “行啊，反正现在天热我都和大牛睡过道里，用吧没事儿。”村长笑的很爽朗。 “那三位姐姐先进去吧，得用村长家的锅。”姜云明先和村长带来的女人说了声后把罗三林叫了过来。“三林，丽质让人送来的粮食你先找两个人去给碾了。” 村子中央有个挺大的石磨，罗三林听完就退出去和士兵们交代了。 “三位姐姐先等一下，等会儿他们回来就开始。”姜云明话音刚落出去的罗三林又走了进来。 “侯爷，牛筋找来了。”罗三林说着示意院子外的人进来。 也没在意牛筋的油腻感，姜云明把士兵手里的牛筋接了过来。 “嗯，挺好，哪儿找来的？”姜云明随口问了一句。 “呃程大人府上，程夫人听说是侯爷要让人拿出来的。”士兵说话有些结巴。主要是从程府的样子和这牛筋的新鲜程度来看基本是个人都知道这牛筋是刚刚杀了不久的牛身上的，至于为什么这么赶巧儿那就不好说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的姜云明听着士兵的话瞬间感觉有些无语。果然，自己就知道程老黑家里基本稳稳地能找到这玩意儿。 第一百一十九章 闻香而动 在内心里吐槽了一下程咬金之后姜云明也就没有在意了，毕竟能找到牛筋是好事儿。 本想着用牛筋熬胶的姜云明看着手里的牛筋突发奇想，不熬直接用行不行？反正包子也没长牙，就算是长牙了这么小的狗估计也啃不动牛筋。自己何不把牛筋掏个洞出来直接当奶嘴用？ 灵光一闪的姜云明拉过去程府找牛筋的士兵，把手里的牛筋交到他手上。士兵有些迷茫，他不知道姜云明让他找来牛筋却又交给自己干什么。 “交给你了，你去把牛筋剪成拇指长的小段，先把它弄成锥子形然后把里面掏空。”姜云明连说带比划的和士兵解释着。 “哦，好。”士兵这才明白姜云明的意思，转身出了门和牛筋较劲去了，姜云明看着往外走去的士兵让人给他打了一盆水。 看着去磨面的人还没回来，姜云明转身又钻进大棚摘黄瓜去了。站在村长家灶台前的女人们看着姜云明离开顿时窃窃私语了起来，她们都是因为蝗灾随着家里人逃荒逃到这里的。她们的家人用她们换了一斗米之后就把她们留在了田家村，村长看不得这些，就让她们在自己原来的家里住下了，每日里跟着村里别的妇人们给长安城里的客栈之类的店家洗衣服被子什么的生活。 从来到田家村开始她们就没少听村民们说起这泾阳侯，不过见倒还是第一次。她们从没见过这么没架子的贵族老爷，在她们原先的家里见到的衙差师爷的下巴都快仰上天了。 被屋子里的女人们谈论的姜云明此时毫无形象的坐在村长家的院墙下，岔巴着大腿拿着黄瓜在啃，心里不停的吐槽着这鬼天气。自己家乡的那座小城市虽然夏天也热但是也没有这么热，之前总是听人们说家里那面是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自己总是不以为意，直到经历了这长安的热度才知道自己之前所谓的高温不过是小儿科。 躲在墙根之下的阴影里啃着黄瓜，姜云明怀念着后世的空调。还好的是现在换上了李丽质缝的内裤，还是丝绸做的，要是这个天还穿着那让人发疯的兜裆布怕不是大腿内侧要磨漏了。 地上多了好几个黄瓜根儿以后去磨面的士兵们终于回来了，姜云明一个蹦高跳了起来，指挥着士兵们把磨好的粮食送到了灶台前。 让人给灶膛里升起了火，姜云明开始和三个女人交代着。 “三位姐姐不用紧张，这个不难。把猪油放进去之后再把每种面粉都放一些进去炒熟就行了，你们就负责炒就行了。” “炒？”三个女人一脸的不懂。 “就是放进去之后不停的翻，只要不糊锅底就行了，一直翻到熟了就行。” 姜云明尽力的用这个时期的说法和她们解释她们这才听懂，忙不迭的开始忙碌起来。而姜云明看她们懂了之后也离开了灶台边，主要是太热了。 刚刚出了院子姜云明就闻到了屋子里传出来的香味，那是猪油下锅之后遇热融化散发出来的香气，姜云明对这种油类香气毫无免疫力，瞬间他就想到了以前母亲做的猪油渣。 脑子里想着母亲做的猪油渣那香的有些发腻的味道，姜云明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看样子有空要弄点儿解解馋了。他以前就极为喜欢吃这东西，只是在上大学之后就很少吃了，仅有的几次还是后来姜云明在某宝上买的，不过一斤就得小半百，味道还差很多。 坐在墙根儿下的姜云明想着小时候吃过的味道，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定睛一看，果然是李泰。 李泰本来是想去姜云明家里催促姜云明给他做答应他的蒸汽机的，不过却赶上姜云明出来了，在李丽质的指引下他朝着村长家而来，还没到村长家他就闻到了香气，再加上看见墙根儿下乘凉的姜云明他立马兴冲冲的跑过来了。 看着颠颠儿地跑过来的李泰姜云明有些无语，这货是真的会赶时间还是就是单纯的鼻子好使？好使也不能这么好使啊？先不说昨晚他跟着李二回宫了，大棚离他在山脚下的小院子也隔着百米多远呢。 “做啥呢这么香，好吃的？”李泰艰难的和姜云明一起靠坐在墙根下，用胳膊肘捅咕了一下姜云明，胖的眯起来的小眼睛精光闪闪。 姜云明也不说话就那么上下打量着李泰，给李泰看的有些发毛。 “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属狗的。”看了许久的姜云明才认真的开口说道。 李泰瞬间就明白姜云明话里的意思，毕竟让他吐槽狗鼻子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不是，我真就是凑巧。我本来是想去你家问你答应给我造的那东西的事情，结果你不在家，丽质告诉我你在村长家的。”李泰的解释在姜云明看来有些苍白。 “早着呢，这会儿再给你爹我老丈人弄东西呢，你先往后稍稍。”姜云明堵住了李泰的话头。 “啥啊，这么香，肯定是好吃的，我闻到猪油的香味儿了。”话题又回到了吃上面，李泰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的在姜云明看来就是贼眉鼠眼最好的诠释。 “军粮，你想吃？”姜云明无奈的说道。吃倒是无所谓，不过估计这东西李泰尝个新鲜也就完了，毕竟是按照后世的压缩饼干来做的，那玩意儿干得很。 “想啊。”李泰激动的回答道。但是随即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这还是姜云明第一次这么爽快的给自己吃的。 “军粮，是那种大饼吗？不对啊，那也没这么香啊？”李泰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踩了雷。 “改良过了，香倒是真的，不过估计你也就刚开始觉得好吃，吃多了就腻了。”说完姜云明就起身进了大棚，拔了几根葱就朝着屋里走去，李泰也费力的站起身亦步亦趋的跟着。 灶台旁的女人们看到姜云明进来都不自觉的让了个位置出来，又看见后面的李泰顿时觉得手足无措。虽然她们不认识李泰但是从李泰身上穿的衣服来看也不是普通人。 姜云明抓了点锅里的面粉闻了闻又尝了一下，然后吐了出来，虽然味道是香但是是真的干。 “差不多了，三位姐姐把这些葱的葱绿部分切碎放进去吧。” 第一百二十章 包子的吃饭工具 三个女人手脚还算麻利，葱绿很快就被切好扔了进去。姜云明拿过木铲子随意的翻了两下就让她们收拾出锅了。 “能吃了吗？”李泰在姜云明身后探头探脑的，谁都没有他着急。 “吃吃吃，你除了吃还能不能想点儿别的。”姜云明让他骚扰的烦不胜烦，回头给了他脑门一巴掌。 没有搭理一旁上蹿下跳的李泰，姜云明随手在身上摸了几个铜钱给了那三个女人，而她们第一次给贵人干活还有工钱，一时拿着钱手足无措，但是姜云明已经指挥着士兵把炒熟的面粉拿了出去，她们也不敢打扰姜云明。 “拿着回去吧，没事儿的，村里人给明子干活一向都是这样。”坐在里屋门槛上一直看着的村长开口了。 女人们拿着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她们属实是没听过给当官的干活还有钱拿，也没听过一个村长敢叫一个侯爷明子的。 “来来来，把住了啊。”姜云明在村长院子里随手挑了几个劈砍面比较平整的木头摆成方形。 让村长找出了一块干净的布铺上，姜云明指挥着士兵们把炒熟的面粉压制成型。因为炒制的时候放了猪油，多种粮食混合炒熟的面粉很容易就被压制成型，虽然不像后世的压缩饼干一样有些干硬，但是起码算是成型了。 李泰看着忙碌的姜云明和士兵们，蹑手蹑脚的跑过去偷了一块。但是这种方法压制的面饼根本不硬，可想而知的他稍稍用力就给捏碎了，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姜云明拍了拍脑门儿有些无奈，拿了一块用布包好的递给了李泰。 基本上在姜云明面前有吃的李泰就不会在乎别的，他在姜云明手上还没吃过不好吃的东西。解开包着的布，李泰一口就咬了上去。带着浓郁葱香味的大唐版压缩饼干让李泰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但是没过多久李泰脸色就变了。 “水！水！水！”姜云明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所以早早的舀了一瓢水过来，不过看着李泰说着话嘴里还喷着面粉的一幕差点没把手里的木水瓢扔了出去。李泰的这个样子像极了后世的某音小视频里舔女友脸猴喷粉的样子。 接过了姜云明手里的水李泰宛如牛饮一般咕咚咕咚地喝着。看着李泰狼狈的样子姜云明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慢点，好歹是个魏王，又不是不给你吃，你至于这么着急么。” “啊~”李泰一口气喝了大半瓢水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就朝着姜云明翻白眼。“你这做的什么啊，这么干，感觉像是干吃面粉似的。” “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味道倒是不错，葱的香味让人很有食欲，就是太干了，一口下去感觉嗓子眼儿都被堵住了。” “谁让你那么吃了，这东西本来就要配着水。我一开始就说了，这东西是作为军粮的，只要比现在的军粮好就行了。”姜云明本来就没有多高的要求。 “这倒是。不说比以前的军粮，光说味道就已经算是极为好吃了，除了太干之外没什么缺点。”李泰认真的评价着。 “这东西携带方便还耐储存，现在用的还是猪油，等以后慢慢替换成植物油以后就能大量生产了。”本来这就是做给李二看的样品，所以姜云明也就没执意要用植物油。等开始生产的时候先可以用大豆油替代，待到花生的种植规模起来之后就可以换成花生油了，毕竟花生油比较香。 “那就是你和父皇的事情了，我还是比较关心你答应我的东西。”尝过了魔改版的压缩饼干之后李泰又关心起了姜云明说的蒸汽机。 “等着吧，我先看看给包子做的奶嘴。”姜云明把手里的木瓢扔回了水缸了，转身想去看看那个处理牛筋的士兵搞得怎么样了。 “包子？奶嘴？什么跟什么啊？”李泰有些不明所以。 “你没见到吗？” “什么东西啊？” “包子啊，就是一只小奶狗。” “丽质抱得那个白色的玩意儿？”李泰有些不敢确定，他当时听李丽质说姜云明不在就没太在意。 “对啊，柴绍姑父让哲威表哥送过来的，吐蕃特有的蕃狗没还挺难得的。”姜云明的确挺喜欢狗的，虽然藏獒的颜值比较低，但是雪獒长大之后要好不少。 “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一条狗嘛，你这么上心。”李泰有些不以为意。 “嗯？别小看它哦，他长大了之后估计一口能把你脑袋咬掉。这蕃狗可不是一般的狗，它不仅体型比普通的狗高大健壮，性子更是猛地很，更是敢跟大虫和狼群搏一搏。”姜云明不太喜欢蕃狗这个称呼，他还是更喜欢藏獒一些，他好像依稀记得小时候看的电视剧里蕃狗好像是个骂人的词？ “这么凶？”李泰有些被吓到了，但是更多的还是怀疑。 “嗯，相当的凶，大概算得上是世上最猛的狗了，而且它一辈子就认一个主人。买狗崽还好一点，在吐蕃那边要是想买成年狗就只能连带着把狗主人一起买下。”姜云明说着走出了院门，那个士兵正在门口和牛筋较劲。主要是牛筋比较油腻，所以比较滑拿不住，所以那个士兵也就刚刚做了个雏形出来。 “魏王殿下，侯爷。”看见姜云明和李泰走出来那个士兵赶忙站了起来。 姜云明拿过了士兵手里的牛筋上下翻看着，形状是出来了就是还有点厚，不过也不影响，起码包子能含得住了。 “行了，这样就差不多了。”姜云明拿过士兵手里的小刀给这牛筋版的建议奶嘴戳了个小洞，满意的说道。“好了，走吧，先回家。” 这次出来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姜云明是真的不想在这大热天里还在外面呆着。在后世的时候自己家那个滨海小城还好一些，但是这位于内陆的长安是真的热。 “回家？你不进宫吗？”李泰有些意外，他以为姜云明做好军粮就送进宫里，起码先给自己的父皇看看。 “先把奶嘴送回去，不然丽质给包子喂奶太费劲了。”姜云明的回答让李泰有些凌乱。 第一百二十一章 哟吃饭呐 李泰有化身跟屁虫的趋势，这几天除了晚上睡觉不在姜府之外其他时间不是在姜府就是跟在姜云明的屁股后面。本来姜云明第一次见李泰的时候他还算是个萌萌的小胖子，但是最近有些长开了之后朝着死胖子的路上有着一去不复返的趋势。 “你一天天的就不能少吃点儿？太胖了不好。”姜府虽然在田家村后山的半山腰上但是并不陡，看着已经有些气喘的李泰姜云明皱着眉头说道。 “胖怎么了！看不起啊！我生在帝王之家从小锦衣玉食胖点儿不正常吗？”李泰并不以为意。主要是这个时代的人基本都吃不饱，在人们看来胖是福气，因为基本胖的人起码都吃得饱而且基本不用劳作。 “你还真当好处了啊。”姜云明有些无语。“正常来说微胖的人比较长寿这是真的，但是你这是属于肥胖，有很多的病症基本都是胖子才会得，而且这类病症通常的来说基本没有治愈的可能，除了瘦下来。” 姜云明没有办法和李泰解释三高糖尿病什么的，只能用通俗且模糊的解释。 “啊？我怎么不知道？”虽然李泰的语气比较迷惑，但是他心中基本上已经信了姜云明的说法。 “骗你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舍不得几顿饭？平日里说的都是调笑之言，但是真的胖了不太好。”姜云明摇了摇头很认真的说道。平日里虽然每次李家几兄弟来蹭饭姜云明都恶语相向，但是那都是调节气氛的话。 “那你有没有什么好吃又不胖的东西？”李泰的一句话瞬间把姜云明破防了。 “滚！好好儿的跟你说话你特么给我整这出！”姜云明都让李泰的话给气笑了。这算什么？胖子的执念？ “那没办法，谁让你家的饭这么好吃。”李泰恬不知耻的说道，言语神色中带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滚！你就作吧，你再胖一胖的话弄个大美女绑床上你都没办法。”姜云明的话里恶意满满，丝毫不留情面的嘲讽着李泰。 “滚！”笑嘻嘻的李泰面对着姜云明对于男人的暴击也没办法保持那个恬不知耻的姿态了，不过在姜云明看来是戳在了李泰的软肋上了。 李泰在历史上记载有两个儿子，但是相比皇室子弟的“高产”来说算是少的了，姜云明觉得就是他太胖的缘故。没看见李渊在搬到大安宫之后都多大年纪了还是给李二造出来那么多弟弟妹妹，在这个晚上没电有没有什么娱乐项目的时代来说还真干不了什么。 两人笑闹着回到了姜府。进了后院之后姜云明看到李丽质在喂着包子之后拿过了侍卫手中的牛筋就走了过去。 “别喂了，小家伙吃饭的家伙事儿我搞出来了。映雪，你去找个小罐子来，要口和这个差不多大的。”姜云明晃了晃手里的牛筋奶嘴朝着映雪说道。 在石桌上铺着的兔皮上的包子没等到李丽质送过来的勺子，呜呜着躁动了起来。姜云明拨开想要摸摸包子的李泰坐了下来，伸手逗着包子。包子涨着没有长牙的小嘴嘬着姜云明的小手指，但是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又开始呜呜的叫着。 映雪很快就找了个小瓷器出来，姜云明看着有些像酒壶。姜云明把手里的牛筋奶嘴装了上去，大小差不多不过略微有点儿漏，还好影响不大。 把这大唐版的奶瓶送到了包子的嘴边，小包子立马开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这牛筋还是带着些许油腻，不过先凑合凑合，一会儿煮一下就好了。 “行了，以后就用这东西喂包子吧。不过要注意的是如果这个东西有异味的话要换掉，包子太小了，要是用了的话估计要拉肚子。”这么小的狗拉肚子基本就算玩完儿了，反正牛筋这东西程咬金府上应该不少，实在不行就继续用勺子喂吧，反正半个月到一个月就可以换盆喂了。 “夫君要出去吗？”李丽质接过了姜云明手里的奶瓶看着姜云明的动作问道。 “嗯，答应父皇的东西做出来了，送进宫给父皇看看。”姜云明指了指亭子外抱着箱子的侍卫。“你呢？” 姜云明跟李丽质交代完之后看向了站在一边对着吃奶的包子好奇的李泰。 “一起吧。”李泰把视线从包子身上移了开来。 “那夫君和四哥慢走。”李丽质手里还拿着包子的奶瓶所以没有起身。 “那我们先走了，你在家尽量少出门，现在天太热了。”这临近中午的太阳越发的毒辣，姜云明担心李丽质的气疾复发。 “丽质知道了。” 交代完了李丽质以后姜云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和李泰说话。 “你赶紧找你自己的马车去，这么热的天我可不想和你挤在一辆马车里。”姜云明对李泰表达出了无比的嫌弃之情。天气本来就热，胖子在这个天简直就是个放热体，他可不想和李泰挤在一起，那简直就是折磨。 “喂！说的好像我很喜欢和你一起一样。”李泰表示这么热的天气他也想自己坐自己的马车。 唯一让姜云明感到欣慰的是马车里有冰鉴。硝石在解禁之后在这炎热的夏天迅速的抢占了长安城的大部分位置，稍稍有点闲钱的人家基本都会在家里备一些，在这夏天出门马车里有个冰鉴还是很舒服的。 靠着车厢摸着冰鉴的姜云明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在这个没有空调的大唐来说，夏天最爽的事情莫过于靠着冰块了吧。 贪恋着马车里的冰鉴，到了宫门之后姜云明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了马车，没办法，谁让马车进不了皇宫呢。 守门的侍卫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姜云明那装着压缩饼干的箱子就放行了，其实也就是走了个过场，这位侯爷兼驸马在皇上面前有多得宠谁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没看见魏王在这位身后跟着呢吗？ 抱着箱子的姜云明慢吞吞的走在皇宫里。这个天，走快了出汗，走慢了晒得难受，怎么着都是不舒服。 一路跟着小太监走向了立政殿，看来李二应该是去长孙那里了。走进立政殿就看见李二和抱着李明达的长孙在吃饭。 “哟，吃饭呐？”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抓狂的李泰 进了立政殿之后姜云明就感觉好多了，起码立政殿里晒不到太阳，更何况从感觉上来看这立政殿应该在角落里摆了不少冰鉴。 放下了手里的箱子姜云明想着走过去找个冰鉴抱着，但是看见想凑上饭桌的李泰之后姜云明一把拉住了他的脖领子，但是他对自己和李泰的体重估计有偏差，差点儿没被李泰带了一个跟头。 “还吃？合着今天白跟你说了啊？”放开了李泰的衣领后姜云明没好气的说道。 “说什么了？怎么就不让青雀吃饭了？”长孙抱着李明达笑看着面前打闹的儿子和女婿。 “还能说啥，不就是他的体型么？都胖成什么样了还吃。母后你也劝两句，青雀太胖了，这样子以后身体会出很多的毛病。”姜云明走到了长孙身边坐下，伸着手逗弄着长孙怀里的李明达。 在长孙面前姜云明从来都展现不出在李二面前的那一幅懒散样子。不仅仅是因为他很尊敬长孙，还有就是他从长孙身上总能看到一丝自己母亲的样子。 “什么青雀？你得叫他一声四哥。”长孙轻笑着拍了一下姜云明的头顶。 “您见过天天去自己妹夫家里蹭饭的哥哥吗？也不是不让他吃，好歹也控制一下啊。我也不是不舍得那点东西，主要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啊。” “青雀你也是，云明说的都是为你好。”长孙转过头训着李泰，只是语气还是那样的温婉。 “青雀知道了。”面对语气很温柔的长孙李泰表现的像个乖宝宝。姜云明是没见过长孙生气的样子，虽然不像盛怒的李二那样但是李泰总是很害怕，在他看来几乎不生气的长孙板起了脸就是天塌了。 “好了，你进宫来干什么，还赶在吃饭的时候。”看着低着头乖乖的姜云明和李泰李二有些气，姜云明可从来没在他面前有这幅样子。 “这不是答应您的东西做好了嘛，再说了现在食时都过了，是您吃的晚。”面对着李二姜云明就随意多了。他感觉现在李二的吃饭时间渐渐地在向他靠拢，以前都是上午下午两顿饭的。 “什么东西？”李二看着姜云明的样子有些气结所以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军粮啊，青四哥尝过了。”几乎脱口而出的青雀在看到长孙之后及时的收住。 第一次听姜云明亲口说出四哥这两个字的李泰嘚瑟的不行，以前姜云明可从来没对他这么客气过。 在李二的伸手示意之下一旁的宫女把姜云明带来的箱子抱了过来。李二打开箱子指着里面用布包着的方块问向了姜云明。 “你说的就是这个？”李二的神情明显带着不信。 “对啊。”姜云明伸手拿出来了一块打开来送到了李二面前。“这是用各种谷物磨成的面粉炒制的，只要不沾水的话几乎可以一月不坏，不过要注意防虫。” “那效果呢？这么小的一块得吃多少才能饱？”李二看着小小的方块皱眉。 “这个都是用各种面粉和猪油炒制的，面粉类的东西最饱腹，加上有猪油的存在所以能够保持一段时间的饱腹感，一般来说一天三次一次两块就足以保证一名士兵一整天都有充足的体力。” 姜云明知道自己制作的压缩饼干和后世相比没得比，但是在这大唐来说已经很好了。后世的压缩饼干基本一块所含的热量就能顶的上常人一顿饭了，自己做的这种因为霜糖太贵的原因所以没有加糖，但是大量碳水和猪油的存在应该两块就能顶的上后世一块压缩饼干的热量了。 “这么有效？”李二表示有些怀疑，主要是因为这压缩饼干太小了。 “嗯，其实人在饥饿的情况下最好是吃糖类的东西，糖是能够最快补充体力的东西，其次就是米面类的了。只不过这东西要用到油，现在用的是猪油，虽然大豆榨的油也能替代但是最好还是花生油。哦，花生就是郑添福他们带回来的，只不过不像红薯育种那么快，想要用上还得过几年。” 他知道后世的甘蔗有两种分别，只有其中的一种才是制糖用的，或许现在的甘蔗也能制糖但是肯定要比后世的差很多，而且甘蔗原产印度，现在大唐有没有还两说。 “那就是说这个小方块两块就能顶的上一顿饭？” “嗯，对于军粮来说是肯定的了，要是您非要和您吃的相比那就没得比了。而且您面前的这些都是样品，要是用重物压制的更紧密一点后还能更小些。携带方便，能够快速补充士兵的体力，而且不用生火只要有水顺着就能吃。”条件有限，这已经是姜云明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忽略了一旁激动的内侍，李二没有让内饰验毒就直接把这饼干送进了嘴里。因为他之前已经吃过了一些东西，所以李二喝着水吃了半块就觉得有些饱了。 “不错，果然有效果，就是有些油腻了感觉。”后世的压缩饼干姜云明吃起来就觉得有些油，更别提这用猪油做的了。 “您就知足吧。”姜云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不比那干硬的军粮强多了？而且又不用生火，士兵的内甲里轻轻松松的就能带上个四五块，轻装奔袭的话不是方便得多吗？” “这倒是。”李二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生产这一面你怎么看？” “怎么看？站着看呗。”姜云明本来想的是给村民们谋个差事，但是这是军粮。“这是军粮啊，只能您找人去弄，我不好插手。这不比之前的干粮，这个要提前生产好的。万一有心人想要搞点什么鬼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这种提前制作好的军粮和直接运到军营里再做的粮食不一样，万一有人下毒的话就玩儿完了。之所以姜云明放弃了让田家人生产的想法就是因为这个，他可不想到时候整个田家村的人都没了。 “喂，你还吃！”姜云明的余光看见了偷偷摸摸在吃饭的李泰。“在我家的时候让你派人去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姜云明这话一出口李泰立刻就没了吃饭的心思，这损货看着他吃饭就来恶心他。 “啊啊啊啊！你就不能不提这事儿吗！”李泰抓狂的声音把李明达都吓哭了，气的长孙连连拍了好几下他的脑袋。 第一百二十三章 魏王泰 长孙好不容易才哄好了李明达，也许是觉得姜云明和李泰两人在就可能没安生的时候了，长孙唤过了奶娘把李明达抱了下去。 “什么东西惹得青雀这么激动啊？”李泰在长孙面前从来都是乖乖的形象，这么失礼还是第一次，长孙不由得有些好奇。 “母后，明妹夫他让我去掏哎也不是让我啊啊啊啊，说不清楚了。”李泰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嘴巴这么不灵活，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母后解释的他有些抓狂。 李二和姜云明都明白原因，看着李泰的样子不由得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是这样的观音婢。”最终还是李二出口帮李泰解释的原因，明白过来的长孙对着姜云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这孩子，你就非得让青雀去那别的地方没有吗？”长孙对姜云明也是苦笑不得。 “哪有啊。”面对长孙的问话姜云明开始叫屈。“首先吧，这东西虽然别的地方也有但是找起来太费劲了，更衣室是我我仅知道的两个地方之一而且最重要的是方便啊，长安城里谁家没个更衣室。其次我也没让四哥去掏啊，是他理解错了，要真让他自己去那怕是啥菜都凉了。” “好好说话！”长孙听着姜云明的话拍了他头顶一下。“饭桌上呢，注意点儿！” 可能是受到了姜府吃饭方式的影响，这立政殿也换上了饭桌，不得不说这和之前大唐的分食制比起来最起码有亲情的味道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姜云明举手作投降状。这古人的对言语的忌讳真的是BT级别的，呃，不过现在在饭桌上的确是不太好说这个。 “不过啊，现在天气这么热，母后您要注意一点。这么热的天普通人都有些受不了，更别说您还有气疾，殿中还是多放些冰鉴的好，现在冰也不像以前那么难得了。”可能是因为人多起来的原因，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冰鉴放的比较远吧，姜云明现在已经感觉有些热了。 在没有硝石制冰之前皇宫里的冰都是冬天放在冰窖里储存起来的，皇宫里的宫殿本就大了些，再加上李二还时不时地赏赐一些给大臣们，所以即便是宫里在夏天对冰的使用也是很紧张，不过自从有了硝石制冰之后就好多了，李二用冰也不像以前那样抠抠索索的了。 “知道了，知道了。”长孙的语气虽然不是那么的好但是其实心里还是挺感动的。从姜云明进宫见到她开始就时不时地关心她的气疾，或许比自己的儿女们关心的更多。 “行啦，没什么事儿儿臣就先回去了。”事情交代完了，姜云明看着李二也没什么事儿想和他说就准备回去。这宫里的温度真心不如他家的凉亭。 “路上慢点儿。”李二看着起身的姜云明说道。 “知道啦。”姜云明没有回头只是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母后，青雀也先回去了。”李泰看着姜云明渐行渐远的身影也赶忙站了起来。 “云明那孩子是回家，你就住在宫里急什么？”李二看着自己的四儿子说道。 “不是啊，妹夫之前答应给我做个东西，不过因为军粮的事情耽搁了，儿臣想着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虽然平时跟姜云明没少斗嘴但是李泰在心里还是挺喜欢和姜云明待在一起的，甚至是带着些许尊敬。 这个时代的人们都把自己的本事藏起来生怕别人学走了，所以自古就有着天地君亲师的排列，师就排在亲的后面，因为你有了人家教你的东西才能更好地生活下去，这恩情堪比生养之恩的父母了。 “什么东西？”李二皱着眉头。在他看来虽然姜云明拿出来的东西都很重要但是依旧属于奇技淫巧的范畴，虽然他很重视这些东西但是并不代表他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学这些。 要是姜云明知道李二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嗤之以鼻。古人所重视的东西到了后世更多的是一种文化传承和精神娱乐，它没用吗？有！起码它会让人在道德等必要的方面起到作用，但是真说要进步靠的还真就是奇技淫巧。蒸汽机带起的工业革命让世界格局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基本只要是个后世的人就明白，但是这时候的人们在思想上很难去转变。 原因不是别的，做工匠不如做官！ “父皇，儿臣真的很喜欢研究这些东西，而且这些东西真的很重要。”李泰敏锐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皇帝老子不是很满意。“不说别的，起码火药的作用您能看到吧？就算刨除火药那不还有曲辕犁？水车？那不都是云明拿出来的吗？儿臣觉得真的想要让大唐发生前无古人的发展是真的要靠这些东西。”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李泰很聪明，姜云明一直这么觉得的，他如果不聪明也不会让李二那么喜欢。如果姜云明听到了这一席话应该会感叹的不是李泰的聪明，而是他的敏锐和变通。他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自己父皇看不起的奇技淫巧会让大唐发生多大的变化，可能李二和大臣们虽然能够看到曲辕犁让农民们更加方便的劳作，堆粪池能让庄稼增产，但是他们或许依然不会重视这些知识，在他们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那传了不知多久的四书五经。 李二的心里其实有些不愿意承认，但是或许除了姜云明之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东西有多大的作用。他以前总是选择性的忽视，或许也是认为姜云明不会把这些东西教给别人，但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看不起。 “朕知道了，你去吧。”李二挥了挥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看着躬身告退的李泰，长孙体贴的站起身给李二舒着后背。 “观音婢，朕真的老了吗？”李二有些颓然。他说的不是身体，而是思想。以前或许他会不在意或者忽视，但是自己儿子把这个问题摆在台面上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 “怎么会，陛下才刚入而立之年，怎么会老？”不知道长孙有没有听懂李二话里的意思，但是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安慰着李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减肥 李泰小跑着出了立政殿，但是和自己的父母浪费了些许时间导致他已经看不到姜云明的背影了。 本来小跑着的李泰没跑多远就放弃了，体型是个大问题，就他这样的在这个天气下跑不上百米就大汗淋漓了。 先李泰一步出来的姜云明已经走到了宫门口，虽然他的身材算的上是瘦弱的那种但是还是受不了这个天气，谁说瘦子抗热胖子抗冻？那也是有限度的好吧，这个鬼天气下他觉得只要是个人都觉得热。 马车上的冰鉴已经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凉了，现在的温度简直就是恐怖。靠在还带着些许凉意的冰鉴，马车朝着田家村驶去。 在姜云明走了不久李泰也坐上了自己的马车沿着同样的路线行驶，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一样东西，或许应该说是知识感兴趣，以前他喜欢诗词歌赋，喜欢四书五经，因为那可以在他的父皇面前刷存在感，刷好感度。与其说他喜欢这些东西不如说他喜欢在他父皇和大臣面前表现的感觉。但是在知道火药这东西之后他产生了极大地兴趣，但是他知道那不是他可以碰的，除了他父皇谁都不行，而在跟着姜云明见识了更多他所不了解的东西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他感兴趣而且可以碰的东西了。 姜云明前脚进了家门李泰后脚就到了，刚进凉亭坐下的他看着跟进来的李泰一脸的无奈。蒸汽机他现在就可以做出来，但是光凭着李泰自己能把蒸汽机发展起来吗？自己又不能把脑子里的东西一股脑灌进李泰的脑子里。 “你是没事儿干了吗？”姜云明逗着石桌上的包子无语的说道。 “还别说，四个最近来咱们家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呢。”李丽质也是笑着看向了李泰。 “也不是啊，”李泰对桌子上的包子很感兴趣，几次想伸手摸摸但是都被姜云明拍了回去。“只是突然觉得那些东西比四书五经要有意思些。” “还算你有眼光，虽然在别人看来只是小小的蒸汽但是它的作用大了去了。如果你能成功的话我保证你能在史上留名，他会颠覆现在的生活方式。” “真的？”李泰本来趴在桌子上的身体瞬间直了起来，只不过那肥胖的肚子顶的石桌都动了两下。 “我C！你小心点儿！”姜云明吓了一跳，石桌上本来安静的包子都惊慌的叫了起来。“你是真的该减重了，在研究蒸汽之前你还是先研究研究怎么减重吧！” 看着李泰的样子姜云明有些无语。李泰是他在大唐唯一能看得出有科研天赋的人，他可不想到时候李泰因为什么三高之类的病早早的去找他爹认得祖宗老子了。 “那怎么办？我也不想啊！”李泰也很无奈，他的胖也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 “你想减吗？”听着姜云明的话李泰感觉有些不妙，他觉得姜云明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 “你有办法？”李泰试探着问道。 “有啊。”减肥无非就是管住嘴迈开腿嘛，要是在后世的时候满大街都是饭馆还有网上的外卖或许会让人禁受不住诱惑，但是放在现在就简单多了。了不起自己进宫找李二要个手令，到时候把李泰丢进军营了让程咬金看着他天天做波比跳算了。 姜云明其实并不太清楚波比跳的所有动作，但是大概的知道几个。以前的自己并不需要减肥，不过因为身边女同事天天说所以他也查了一些，但是因为用不上所以就没放在心上。李泰太胖了，即便是不全的波比跳也比让李泰跑步减肥的好，他这个体型要是天天跑步姜云明怕他还没减肥就先把膝盖玩儿坏了，这个时代没没地方给他换半月板去。 “为什么我总感觉你不怀好意？”李泰的声音都变小了很多。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能让你瘦下来。胖了真的不好，稍稍有点肉是最好的状态，你这满身都不是肉了，全特么肥油。”本来劝说的话慢慢的变成了吐槽，让李泰感受到了深深地恶意。 “行！就听你的！”李泰考虑了很久才下了决心，只不过说话的时候好像是在咬着牙一般恶狠狠的。 “那行，先让你安生几天，等天凉快了再开始，不然这个天气我怕你中暑。”看着李泰答应下来姜云明开口说道。至于坑李泰那不存在的，自己就是单纯的为他的身体着想。 敲定了李泰的事情姜云明拿过了自己搞出来的简易版奶瓶开始给包子喂奶，没办法，谁让这小家伙又闹腾起来了呢。 看着吃奶的包子姜云明不由得在想这牛筋做的奶嘴能坚持多久，毕竟天气这么热，别的动物的筋也没有牛筋粗一般来说用不上。虽然暂时不愁但是毕竟就连程咬金家里也不会天天吃牛肉不是？ 不得不说包子适应的挺好的，也或许是羊奶本身就算的上是万能奶的原因，好像就没什么是羊奶喂不了的，这大半天下来少食多餐的包子也吃了三顿了，目前也没什么不良反应。 “诶，这小奶狗长大之后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猛吗？”李泰对姜云明的说法感到很怀疑，中原地区的狗都不会长得特别大，就算是成年的狗一个成年人拿根棍子也能解决了。 “要不到时候你试试？到时候我争取给你留下来几块骨头。”喂着包子的姜云明头都没抬的回了李泰一句。 “那还是算了。”李泰练练摇头，他虽然不讨厌但是也不是很喜欢狗，也就包子现在还小，不然他早就避而远之了，他和她老爹一样觉得鹰比较好。 “等着吧，就冲你今天这句话，你要是在包子长大之前减肥不成功我就天天让包子在你背后撵你，逼着你跑步减肥。我告诉你，这小家伙完全长大之后比我都重。”姜云明也就吓吓李泰。成年藏獒的确是能有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但是相对来说长得也满，别的狗一年基本就完全长成了，但是藏獒两岁也就算是个少年。 “你闪开！你一天不叨叨我两句你是不是不舒服！” 第一百二十五章 难受 李泰最终不要脸的在姜府又蹭了一顿饭，或许他已经或多或少的有感觉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能蹭一顿算一顿。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炎热的天气让姜云明压根儿就不想出门儿，也就是他不怎么上朝，不然他觉得每天退朝回家的路都够煎熬的。但是即便是这样，姜云明在家里趴了两天之后也不得不出门了，因为李泰的人把他要的东西送来了。 李泰并没有跟着过来，来的是李泰的侍卫。手捧着坛子的侍卫一脸的幽怨，天知道他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堂堂魏王的侍卫带着人在长安城挨家挨户的敲门，为的不是搜查而是厕所，现在整个长安城都在传有一队士兵仿佛神经病一样敲开各家的门然后拿着小刀刮厕所的池子。 即便是这刮下来的东西味道也极为持久。姜云明打开坛子封口的时候差点儿没被熏一跟头，这些士兵们并不知道什么才是有用的，所以就刮了很厚的一层，这也就导致了这坛子里的味道极重。 只是让这群士兵们更加幽怨的是面前的侯爷并没有接过他们手里的罐子，反而是上了马车让他们带着罐子一起去火药署。前面领头的是马车，后面跟着几个骑着马的士兵，那些士兵们想抱着坛子但是又不情愿的表情让人觉得格外的怪异。 进了火药署的大院之后姜云明让李泰的侍卫们把坛子放在地上就可以走了，士兵们如蒙大赦一般放下坛子逃也似的跑走了。姜云明不禁摇了摇头，至于么？ 让火药署的侍卫升起了火，姜云明开始准备制备硝酸钾，这是他最后的方法了，如果不成功那他也没什么办法了。本来在这个时代能出现燧发枪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现在他想要进一步的发展更是难于登天，难的不是他，而是长孙家的铁匠们的制作工艺。 没办法，底火的只要需要高精度的生产工艺，刚刚能炼化铁水的他们怎么可能坐到后世的地步？姜云明看着手里的底火壳子有些叹息。 看着盆子里慢慢结晶析出的沉淀物，姜云明把剩下的溶液浓缩。看着最后的成果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材料装进了长孙家送来的底火里。底火的材料都是极为敏感的，不然也不能做底火使用了。虽然他手里的剂量很小并不足以造成什么伤势，但是这种底火燃烧之后会产生五氧化二砷，也就是砒霜！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本来并不想用这个配方，但是条件所限他制不出来雷酸汞。 小心翼翼的装好底火，再把弹壳里装上火药，。粉末火药还是不方便，或许应该早点儿吧颗粒火药弄出来。最后装上弹头的姜云明松了一口气，卸下了燧发枪上的燧石，很小心的把子弹装了上去。 前面试验造成的人员受伤让姜云明现在对火药的试验都极为小心，还是固定住燧发枪拉起了长线，姜云明准备开始试验自己的成果。 但是在心里想过无数种可能的姜云明唯独没有料到最后出现的这种可能，几次扯动手里的麻线但是远处的枪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但是因为有炸膛的危险他又不敢随便靠近，没有办法的姜云明只有继续拉动手里的线，期待敏感的底火尽快被激发。 “pong！”响声很奇怪，不是燧发枪该有的声音，但是姜云明可以确定的是失败了，极大地几率是炸膛了。 听到响声之后一名火药署的士兵小跑着准备去捡起试验结束的燧发枪，但是却让姜云明吓了一跳。 “我C！你给我回来！”姜云明的大喊声让士兵怔了一下，但是还是听从姜云明的命令退了回来。 看着退回自己身边的士兵姜云明怒不可遏，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之前的试验都是自己去回收燧发枪，这个士兵一直跟着他试验，他没想到就这次最危险结果这名士兵跑上去了。 “你踏马不要命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特么不是一般的火药，打完时候是有毒的！砒霜！砒霜你知道吗？你踏马想死吗？”姜云明连连骂着那名士兵，骂的他都有些气喘。 他不知道底火那么小的剂量燃烧之后生成带砒霜的烟雾会对人有多大危害，因为他没听过吸入性的砒霜多少会致人死亡，但是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士兵被骂的抬不起头。姜云明几次在火药署里的试验他都有跟着，见到每次枪响过后姜云明都会走上去拿起燧发枪所以他想过去帮姜云明拿回来，但是没想到的是这次的试验和以前不太一样。 “给我好好地站着，我没说话你们谁都不许动！”看着呆立着的士兵姜云明好久才消气。看了看枪响过后的烟散去了才走上前。 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燧发枪，又废了一把。上次的炸膛还是因为新式子弹在火药激发之后的不稳定性击穿了枪膛，而这次则是完完全全的炸膛了，这并不是他配出来的底火有问题，底火顶多算是铁的铸造工艺不达标，炸膛则是因为枪管的强度不够，支撑不住制式子弹爆发出的能量。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姜云明有些无奈。合金钢啊，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搞出来？ 让士兵们开始收拾试验后的现场，姜云明朝着玄武门走去。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犯太岁了？怎么好像从开始火药署的试验之后就没一次成功的？ 一路走进了两仪殿，苦逼的李二还在批奏折。姜云明直接瘫坐在胡椅上一脸的烦躁，殿内的侍女很快就送上来了冰水。 看着大口喝下冰水而打了个哆嗦的姜云明李二看着他开口道：“怎么了这是？” “烦躁，燧发枪的改进又失败了！”瘫坐在椅子上的姜云明无语望天不对是房顶。 听着姜云明的话李二也有些失望，他其实大体猜出了原因，毕竟送东西的是李泰的侍卫。 “虽然失败了但是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虽然说的话是好消息但是姜云明的兴致明显不高。 “哦？失败了还有好消息？” 第一百二十六章 难 “那是自然，成功在燧发枪试验之前就已经成功了，失败只是之后的事情罢了。”不管怎么说这次试验都是有成果的，虽然不像他之前想的那么好。 “你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李二被彻底绕糊涂了。 “燧发枪的改进失败了，但是火药的威力增强了。青四哥找来的东西让我想到了一个方法，今天的试验要用到的方法，就是这个方法让火药的威力增强了，如果不是这档子事儿我还想不起来。”草木灰提纯的方法虽然在姜云明看来有些麻烦，但是总比没有强不是吗？ “那你就不能分开说？”好不容易转过弯来的李二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一会儿成功一会儿失败的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您呐，还是批公文算了，这种事儿您不需要明白，您只要知道虽然没能迈出一大步但是好歹是迈出了一小步，最起码不是原地踏步了。”姜云明晃了两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胡椅没有自家躺椅来的舒服。 “您可以着手训练火枪手部队了，人选您自己决定，该我负责的东西都完成了。”明年是个不平凡的年头，记仇的李二或许早已经蠢蠢欲动，若不是有关中蝗灾带来的打击怕是早已经要找颉利聊聊了。 “你有什么看法么？”李二现在已经习惯性的想要听姜云明说一说他的看法。在他看来姜云明有很多的地方见解和自己和大臣们都不太相同，虽然如箭般锐利但是却能一语中的。 “看法？我有什么看法？我又不是武官。”姜云明有些无语。来大唐之前的他依托于祖国的强大和人口众多所以并没有入伍，对于练兵的了解也仅限于体能训练。在后世的时候想要服兵役人家还不一定要你呢，哪像隔壁那个喜欢吃泡菜的国家人人都要服兵役。 “什么你就不是武官了？”李二觉得姜云明精明的时候是真的精明，糊涂的时候是真的糊涂。“火药署没有被归于将作监就是因为它是要给大唐的军队供给，虽然你平日里不像武官那样但是火药署的划分是属于武官那边的。” “啥？”姜云明傻了，他一直觉得自己算个文官，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武官。 “诶不是，您这划分不对啊！” “怎么？你也对武官有偏见？不对啊，你不是之前还提议武举吗？”李二的第一反应是姜云明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武官低文官一头，但是他平日里和文武两边的官员都有来往，再加上提出武举一事让李二觉得有些糊涂了。 “偏见倒是没有，就是觉得当个文官安安静静的挺好的。”其实说到底就是一个字，懒。武官多苦啊，打仗还得上前线，他可不想去，说不准哪根弓箭不长眼怼着他了咋整？ “那就是了，说说你的想法。”李二直接毫不讲理的截断了姜云明的退路。 无奈的叹了口气，姜云明无语望天。谁让这大唐姓李呢？ “看法其实没什么看法，在我们那里像我这种的其实属于文官一类，我没从过军，所以并不是很清楚。我能说的无非就那么几点，第一就是体力，火枪兵要比寻常的士兵们更出色。虽然看起来火枪兵和弓箭手一样，但是您也知道这火枪和火药是万万不能让别人得到的，之前我也提起过要给火枪兵配备短刀以应付可能会到来的近身战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第二就是决心了，火枪兵要有不被俘虏的决心，如果被俘虏”话没有说完，但是姜云明没有接着往下说，他知道李二懂的。 听着姜云明的话李二低着头扶着下巴沉思，这个对他来说有点儿困难。这个伟大的民族在对抗外来入侵的时候总是能够拧成一股绳，一根只会从两头慢慢磨损但是中间却永远都不会断掉的绳子，但是对内就不一样了。百姓们历来都不是很在意谁做皇帝，因为谁做皇帝他们都没有吃饱过，对外或许不能百战百胜但是最后都能够打回来，但是对内呢？谁能保证自己的王朝能够永昌？谁知道自己做的一切会不会成为他人的嫁衣？ “您想什么呢？”看着沉思的李二姜云明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说的这些真的能做到吗？”李二的语气听不出一丝肯定的意思。 “为什么不能？”姜云明没有理解李二心中所想所以很奇怪。“自己的国家谁不” 说着说着，姜云明停了下来，他知道了李二在顾忌什么。这个时代的人们不像后世那个不敢说百分百但是起码有百分之九十都是深切的热爱着自己的国家，在现在的人们看来给谁卖命都是一样的，国家还是那个国家，换的只不过是统治者而已。 殿内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李二依旧低着头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人都是有感情的。”许久之后姜云明才阻止好自己的语言，只不过嗓音有些喑哑。“要让士兵们对您忠心对大唐忠心要有足够的筹码，或许是家人生活的幸福，或许是心中信仰的坚持。” 这个时期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将士们不认人，只认兵符。李二轻易不会出宫，但是没有兵符即便是李二再信任的人都没法调动军队，长孙无忌不行，李靖不行，程咬金也不行，他姜云明更是毫无可能。 “这个是您要考虑的问题，儿臣没有办法。”姜云明不知道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他感觉和现在相比那个后世要热血的多，那群最可爱的人遇到灾难和危险的时候永远是在最前面，即便是最后离开了他们呆的地方也会高喊一声若有战，召必回！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树立民族自豪感，这就需要教育的介入，但是不是现在的这种教育，而是后世那种普及的义务教育，这队现在的姜云明来说无疑是难于登天。现在的大唐或许应该说是李二在想的是怎么让大唐的人们吃饱，吃都吃不饱还说教育？ 第一百二十七章 蒸汽 留下了独自在大殿内苦思的李二，姜云明离开了皇宫。他心里是有数的，即便李二再怎么看重自己但是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不能碰，提建议归提建议，行动归行动，但是其实最好的是和李靖一样连建议都不要提。 在炎热的天气下马车里的冰鉴早就已经不凉了，坐在马车里还在想要不要把军校的想法说出来。之前在李二说他算是武官阵营的时候他之所以有所抵触其实就是因为这个，这个时代拳头大的就是硬道理，所以他在指导着造出了火炮和火枪之后尽可能的想把自己摘出来就是因为他不想和军队沾上。 即便是马车走的再慢也还是会到目的地，还没想出个结果的姜云明感觉一眨眼就到了家。用力的甩了甩头想把脑子里的想法都甩出去，和朝堂有关的东西都充满了勾心斗角小心翼翼，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刚刚走进家门李丽质就迎了上来，递上的东西让姜云明都愣了一下。香烛，是啊，该去祭拜奶奶了，忌日到了。 夕阳西下，人已经不再是那个断肠人，有了家的他心也不在天涯。 —————— 姜云明最终只是给李二递上了他所知道的锻炼身体的方法，只不过本想让李泰也跟着去军营里滚一圈的想法落空了。在他看来军营里的训练最适合李泰减肥，即便自己提出的是阉割后的版本。只不过为了提升军粮的制作效率他先做出了两台最简易的蒸汽机。一台是用于炒制大锅里的面粉，一台是为了把炒好的面粉压制成型，没有让李泰跟着去训练就是因为这个。 而这两台最初版本的蒸汽机诞生的原因是因为人工压制的饼干还是密度不够大，这就导致了成品的饼干很容易松散，没办法的姜云明才做出了蒸汽机，这样配合着让长孙家生产出来的模具才让饼干达标。 蒸汽机运行的那天李泰之外李二也来了，还带着长孙无忌和魏征。姜云明做的只不过是最简单的蒸汽机，但是在看着加了了一段时间之后慢慢动起来的蒸汽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唯独李泰满脸都是狂热的神色。 随着水缸里的水越来越多的变成蒸汽被迫进入了气缸，这个原始版蒸汽机的动作越来越快，在李二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工人的操作从生疏慢慢的熟练起来，一块块被压实在模具里的饼干被送了出来。 看着被惊呆的李二等人姜云明无奈的摇头叹气，真没见识。在姜云明看来这蒸汽机的漏洞太多了，做功不够，活塞不达标导致浪费了一些蒸汽的动力等等等等，但是在他看来简陋的蒸汽机在李二等人看来无疑是崩塌三观的存在。 看了蒸汽机的工作是什么样子之后姜云明带着这些无关人等走出了军粮的制作间，而李二似乎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自己一向不怎么重视的奇技淫巧能有这样的作用。 “这这就是你要给青雀造的东西吗。”李二看着姜云明说话都有些结巴。 “嗯，这只是最初版本的，再难一些的我也不会了，毕竟我不是研究这个的。”姜云明上学的时候学的是计算机，且先不说忘了多少但是就在这个时代是真的毛用没有。 “最初的？还有更好的？”李二有些惊喜也有些失望，惊喜的是今天见到的东西还有发展的可能，失望的是姜云明也不会。 “嗯，这东西的作用很大，大到你们都无法想象。但是凭借我所学能做到的也就仅限于此了，后面要看以后的发展了。”在姜云明看来李二讲的完全是废话。虽然在后世很多人都高估了蒸汽机对于第一次工业革命的作用，但是是蒸汽机带起了第一次的工业革命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对于蒸汽机的发展方向姜云明也就只知道一个交通方面，最早的蒸汽火车和蒸汽轮船，但是这两样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搞起来的，原因则是就现在大唐的这个钢铁产量和工艺造个蒸汽轮船或许还有可能，但是想要造火车就得有铁轨，上哪儿去搞那么多的钢铁。因为隋末战争的洗礼现在大唐顶天儿也就三百万户人家，高产粮食现在还没有推得开就想去大搞钢铁生产怕是要死啊。 听着姜云明再次说他没有办法让蒸汽机起到更大的作用李二不由得有些失望。人心不足蛇吞象，在知道有更好的东西之后人往往都会想要去争取，谁都没有办法例外。带着些许欣喜和些许失望的李二转身回了宫，长孙无忌用力的拍了拍姜云明的肩膀之后也跟在李二的屁股后面走了。 “您为什么不走呢？”姜云明目送着李二和官员们离开，口中却是出言和身边的魏征说了起来。 “泾阳侯说这个东西还会有更大的作用，魏征想要知道是什么作用。”魏征那一成不变的黑脸面无表情。 “就说一点吧，如果从长安到洛阳走陆路要十天，那么用上这个东西之后最少能缩短到两天甚至一天。”姜云明没有敢把话说的太满。 “当真？！”魏征猛的转过头来直视着姜云明。 “自然是真的。” “那为何你” “呵呵，魏大人想问为什么云明知道却不去做是吗？”魏征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下了，姜云明把话头接了过来。“因为现在还不行，云明所说的从长安到洛阳要十天是走官道的情况，而这东西也需要路，而且是特制的路，除了它之外别的车都不能走。” “怎么会？”以魏征的认知没有办法去理解铁路这种东西的。 “这是属于奇技淫巧的范围，说了您也不会懂的。这东西想要达到云明所说的速度就必须要有着特制的路，不然都是空谈。”姜云明的前半句话半是解释半是嘲讽。“这种路需要大量的钢铁，量大到您不敢想象，所以只有在大唐真的富强起来之后才能去做。” 魏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在意姜云明话中的嘲讽，因为那种明明近在眼前但是求而不得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促膝而坐 田家村，姜府。 姜云明和魏征从李二设立的军粮作坊出来后一起坐在了姜府的凉亭里，而上一次有这个光景的时候好像还是在魏征的家里。 魏征坐在凉亭里看着姜云明为了凉爽而建造的水循环有些感叹，在他看来姜云明的脑子里总有着奇思妙想。一堆木头做成的水车造就了这个水循环降温系统，多少年来谁都知道在夏天水能让人感觉到凉爽，但是就是没有人做出来。 抱着包子的姜云明丝毫不在意魏征就坐在一旁看着。 “魏征一直有个问题，不知道今日泾阳候是否能够给到答案？”许久未做声的两人最终还是由魏征打破。 “魏大人但问无妨。”姜云明逗弄着怀里似乎已经迷迷蒙蒙睁开眼了的包子说道。 “也不怕泾阳候知道，泾阳候自从在泾阳一役横空出世之后魏征多方打听过，但是大都语焉不详。只知道泾阳候出现在这大唐不过三年光景，能查得到的也不过是目前能看到的那个山脚下的田家村。”魏征虽然言语有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属实是冒犯之言。毕竟不论身份高低，在读书人眼中私自探查他人隐私都是不好的。 “看来魏大人也是没少费心啊。”姜云明依旧低着头，手指挠着包子的下巴颏儿。“不过想来魏大人也就查到了这些吧？” 自己的来历在这个大唐清楚的人或许已经不只是当初两仪殿里的那几个人，但是也绝对不会超过五指之数，刨除姜云明自己的话。 “不错，这正是魏征疑惑的地方，也是魏征心中有所顾忌的地方。”丝毫没有遮遮掩掩，魏征很大方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其实魏大人没有必要探究这些不是吗？我姜云明到目前位置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唐的一件事情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亲自上门探寻他的来历，也许只有魏征这个耿直的人能做到。别人可能也想知道但是或许是不敢，也或许是不在乎。 “这不一样。” “为什么呢？不妨告诉魏大人，云明祖籍算是登州，也是这片土地上的子民，现如今封了泾阳候得以封妻荫子，当今陛下更是将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了我，即便是来历无可查询但是魏大人认为云明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魏征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那个位置的诱惑不是谁都能够抗拒的，多少年来有多少人为了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在魏征看来现在的李二还算是个好皇帝，如果不谈论玄武门的话。这时候的李二定下了死刑三复，外地五复的规矩，处理政事也都是可圈可点，如果不是后来屡次想看《起居注》和有了封藩想法的话李二还算的上是个明君，他最大的诟病或许就是和吐蕃和亲了吧，不仅给了吐蕃发育的时间更是送去了很多在这个时代算得上顶尖的技术。 “一个人有两个我，一个在黑暗中醒着，一个在光明中睡着。人人都是如此，云明也不例外。其实云明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放手，这个大义说起来太沉重，云明不想背也背不起。” 姜云明没有抬头，他依然看着怀里的包子但是口中的话却没有停来下。 “凭心而论，魏大人认为云明凭着曲辕犁、玻璃、水泥等等一系列的东西不能做个安稳的富家翁吗？那样子不比现在这个有名无权的侯爵和那个算不上什么的火药署舒服多了？” 魏征哑然，他不得不承认姜云明说得对。在别人看来姜云明很风光，不仅有驸马和侯爵的名头还执掌火药署，但是这都没什么用。如果不是李丽质没有选择建公主府的话驸马的名头对于姜云明来说更多的是贬义，侯爵则是一个只有品级没有实权的名号，至于火药署就更不用说了，就连从火药署里带点东西出来都需要李二和姜云明的双重手令，更别说这规矩还是姜云明定下来的。 “如果云明真的有什么异样心思或许振臂一呼会有人跟随，但是又能怎么样呢？魏大人或许不知道这侯府里有多少财产但是也应该知道其实这里没什么东西。除了一个皇后娘娘赐下的一座醉云楼和西湖边上的那个茶园之外云明名下并没有多少买卖。盐给了房、杜二位伯伯，铁是当朝国舅家里的，甚至于这两年茶园的收入云明都交与了陛下为蝗灾筹粮而用，醉云楼云明更是鲜少去看。可能魏大人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真的是没什么必要。” 说到底这大唐看的最清楚的不过姜云明了。他知道谁会得势谁会失势，搞出来的买卖除了因为喜欢喝茶而留下了茶园之外就真的没什么东西了，至于醉云楼在他看来不过是为了推广养鸡鸭和猪的试验站而已。 “魏大人也知道陛下曾经让云明担当了几天太子少师的事情吧？”姜云明唤过了站在远处的林馨怡，把怀里呜呜叫着的包子递给了她。“当初为了推广那高产稻种的时候云明带着太子南下见识了一些百姓真实的生活，那时候云明对太子说了一句话，魏大人听了也不要生气。” 魏征注视着姜云明的眼睛没有一丝的退怯。 “当日云明和太子说：朝堂上的人，心都脏。” 听着姜云明的话魏征的身体震了一震，有心反驳但是却说不出话。 “云明向来不喜欢朝堂上的那些勾心斗角，所以云明很少上朝。魏大人既然调查过云明相比也知道当初在秦王府门前的事情吧？”想着当初的情景姜云明也有些感叹。“当初云明的本意是想先给奶奶调养一下身体，然后凭着脑子里装的东西谋下一份富贵让奶奶可以安心的颐养天年，却不曾想没有奶奶没有等到那一天。自那时起云明出现在陛下面前为的不过是履行那日在秦王府前的诺言而已。” 魏征在来这里之前设想过姜云明的各种回答，但是唯独没有想到的就是姜云明说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老程手下抢牛肉 天色渐黑的时候魏征走出了姜府，带着满心的疑惑。他不知道姜云明是不是真的就一点野心都没有，但是从姜云明说的和做的来看他确实是挑不出什么。 直到魏征离开李丽质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姜云明谈论正事的时候她从来都不在场，大概唯一例外的就只有家宴的时候。 “夫君，你和魏大人”不在场不代表不知道，今日格外沉闷的气氛让她第一次开口打探在这个时代女子不该知道的事情。 “没什么。”姜云明接过了林馨怡抱着的包子逗弄了起来。“魏大人调查了一下我的过往，觉得我可能对你们李家的江山有威胁。” “啊？这”李丽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是因为魏征作为当朝大臣还是谏臣，这么做虽然情有可原但是却不合规矩，二是她知道如果真的对皇朝产生威胁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即便是无心的。 “放心吧，父皇是个聪明人，魏大人也是聪明人，咱们家里虽然不算是家徒四壁但是想要做那事儿还是差得远。其实说实话当初如果奶奶还在的话我早就回来当个闲散侯爷了，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一是为了报答当初父皇的一贯钱，二是因为我们现在也是一家人了。”姜云明其实看的很开，虽然他做的事情时常会出现在百姓和百官的视野里但是其实最后都被他撇开了，他除了虚无缥缈的声望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在这个通信不发达的年代消息都扩散的很慢，等到关中以外的人知道他的作为也得是新粮完全推广之后的事情了。 “好吧。”姜云明的回答并没有令李丽质得到满意。嫁到了姜府之后她越来越多的为这个小家考虑，她其实是想让姜云明脱出来的。 “好了，别烦恼了，今晚咱们吃”姜云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口的方向传来李泰略带嚣张的笑声。 “啊哈哈，快来人！”李泰还是圆滚滚的身子走进了大门，身后跟着几个抬着不明物体的侍卫。 “我们这还没吃饭呢你就过来？”看着李泰满头大汗的走进来姜云明不由得有些无奈，他现在严重怀疑李泰是卡着点儿来他们家的，而且有充足的证据。 “没吃饭呢还？那正好！今日我可是好不容易从程将军手里抢下了小半牛肉，让你们家厨子给做了吧。”李泰今天很高兴，不仅仅是能从程咬金手里抢下牛肉来，更多的还是见识到了蒸汽机。 “不是，你家厨子在我家那么长时间都学个差不多了吧？为什么非得来我家？”看着李泰的样子姜云明都气笑了。之前李泰带着宫里的几个御厨过来跟着姜家的厨子学了好几天，回宫之后就被提到了御膳房的总管事，除了教其他的御厨做饭之外更是直接负责李二夫妇和他们两个儿子的饭食。 “厨子做出来的都差不多，但是环境不一样啊。在你这吃饭不仅凉快还放松。”李泰并不是贪图姜云明府上的这口吃的，他只是觉得和姜云明待在一起很放松，没有皇宫里那些磕磕绊绊的规矩，在姜云明的影响之下他现在连“本王”之类的称呼都很少用了。 “滚蛋！当初就该把你丢进火枪手的训练营里操练操练！”姜云明现在无比后悔，蒸汽机其实可以再等等，当初就不该为了让李泰尽快的学习蒸汽机而没让他去跟着训练。 “哎，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是不是啊妹夫？” 看着李泰的样子姜云明翻了个白眼。自从在立政殿被长孙教育过之后这死胖子越来越喜欢叫他妹夫了，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 “牛肉不会做，我唯一会的就是土豆烧牛肉，但是现在没有土豆。”姜云明试图拒绝。 “没事，厨子会！”李泰毫不在意的挥了挥他那粗短的胖手。“诶，话说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魏大人了，他来做什么？” “做什么？在军粮作坊那里他和我一起回来的你没看到？” “看到了啊，但是我没寻思你俩能聊这么久啊，你俩都说啥了？”李泰说着就把自己那张胖脸挤到了姜云明面前。 “你现在不是很少打听这些事了么？今天怎么问起来了？”嫌弃的把那张大胖脸推开，姜云明转头挠着包子的下巴。 “好奇啊，别人或许不会，但是这是魏大人啊。”李泰说的很理所当然，因为他还真没见过魏征亲自到谁家拜访过。 “倒也是。”姜云明喃喃了一句才回答李泰的问题。“魏大人是觉得我最近刷的存在感太多了，再加上我的来历问题让他觉得我可能会对你们李家的江山有想法。” “噗！”李泰刚送进口的冰水喷了出来，还好姜云明躲得快不然得被他淋一身。 “就这？”李泰连连咳嗽。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算的上是最清楚的几个人之一了，在历史上他就和李承乾斗的有来有回的就能证明他的心眼并不少，虽然在姜云明看来这有些脑残但是并不妨碍李泰能够看得清楚，他是真的知道姜府的仓库里是什么样子的。他没少住在山脚下的小院子里，所以也没少见过龙武卫给村民们分粮食。虽然有段时间没扫荡姜云明家的仓库，但是他觉得里面的东西也没多少了。 “什么就这，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姜云明随口说着，不过很明显没有太在意。 “算了吧，父皇现在对你这个女婿快比对我这个儿子还好了，再说父皇又不傻。”姜云明没有太在意，李泰也没有放在心上，两个人在这个观点上还是一致的。 “诶对了，你说你今天在程伯伯手里抢来了牛肉，你是怎么办到的？”姜云明也不知道为什么程咬金这么喜欢吃牛肉，不仅在长安周边报备死伤的耕牛都被他买走不说，府上更是时不时的有老牛想不开。 “嘿，我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程将军手下拿到牛肉，还不是一点半点儿，那是整整小半头牛啊。”说起了牛肉的事情李泰眉飞色舞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 路 “说起来也奇怪，这程将军一直以来不是最喜欢吃牛肉的吗？怎的今天放给了我一些？”李泰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去买的肉。你们都说了什么？” “也没说啥啊，程将军就问了问我要做什么，我就说想带来你家一起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姜云明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老程能有这么好说话？ “嗨！管他呢，反正肉到手了不是。”李泰的心变得越来越大了，要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和老程争这块牛肉。“对了，还有呢。” “啥？牛肉？” “不是。”李泰摆了摆手，让他的侍卫拿了个木盒子出来。“喏，西域葡萄酒。” 这还是姜云明第一次在大唐看见葡萄酒。他个人更喜欢三勒浆一点，度数不高还酸酸甜甜的，而在高度酒风靡长安之后葡萄酒就出现的更少了，看起来好像白酒更受大唐人民的欢迎。 林馨怡把李泰手中的葡萄酒拿了下去，在这个天气下葡萄酒还是冰镇一下更好一些。自从来到大唐之后姜云明就没有喝过冰镇的酒，之前喝的都是冰镇啤酒，而白酒不适合冰镇着喝。 “说吧，你今天来做什么。你来我家不是为了吃就是有别的想法，现在蒸汽机都造出来了你还来，我以为你会一心扎在上面呢。”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形象吗？”李泰低头反思了一下，好像真的是这样。 “废话！”姜云明对李泰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名义上的四哥除了蹭他家的饭就是图他脑子里那点儿东西，啥时候有好事儿想着自他了？ “说真的。”李泰轻轻舒了口气，摆正了身体，虽然以他那个圆球身材根本看不出来。 “云明，我真的很感激你。这么重要的学问，传世我还不敢说，但是传家是肯定的，但是你没有一丝犹豫的就教给了我。” “就这？”姜云明有些无语。 “这还不够吗？”李泰完全不能理解姜云明的想法。在这个时代谁不是敝帚自珍，除了自己的儿子之外谁教徒弟的时候不会留一手。 “青雀，虽然按辈分来说我要叫你一声四哥，按身份来说你是皇子，但是我真的是把你和高明李恪三人当朋友看待。其实在我看来你们的观念都太老了，或许你们想的才是最适合这个时代的，但是我依旧不认同。” “观念？” “对，观念。”姜云明也知道想要改变世人的想法不是那么简单的，但是这是必要的过程。“知识只有传开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作用。你是聪明人，你也应该知道世家是什么情况。父皇他想动世家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为什么一拖再拖？就是因为世家掌控着知识，如果没有了世家那么朝堂上的官员数量就会大打折扣。” 李泰默默地听着，姜云明自顾自地说着。 “当年始皇帝一统天下，咸阳汇聚了天下多少东西？但是项羽入了咸阳后却一把火烧了咸阳宫，至此多少书籍被付之一炬，后果是什么？是先人们用了不知道多少年探索出来的多少学问和财富再也看不到了。” 后世很多赞美甚至吹嘘项羽的声音，但是这都是建立在项羽破秦之前的，姜云明一开始也是很喜欢项羽这个人物，但是在了解了项羽之后做的事情姜云明对项羽的反应就犹如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原因就只有一个：项羽烧了咸阳宫。 这个传承几千年的民族近乎大半的成果被项羽这一把火燃烧殆尽，虽然史籍上并没有明确的记载烧没烧，而且萧何也带走了秦朝的地图资料，但是项羽一把火烧了咸阳宫这是近乎无可辩解的事实。在没有充足的准备下萧何能带走多少藏书？更何况秦朝时的书籍还都是竹简。 “打天下难，守天下算了，那是你哥的事情，我和你说个屁。”越说越顺的姜云明这才反映过来和李泰说这些没什么用，现在的他不是和李承乾争太子之位的那个他，虽然他最后也当不上太子。 “那你说该怎么办！”花园里响起了不似少年嗓音的声音，声音里除了成熟还带着威严。 “父皇。”李泰首先站了起来，随后姜云明也转身站了起来。 “坐，你接着说。”李二挥了挥手让二人坐下，随后示意姜云明继续。 “说？没什么好说的。”姜云明也就是个一知半解，他知道历史，知道历朝历代灭亡的原因，但是这也不代表着他就能解决这些问题。一个后世的升斗小民你让他去治理国家？ “之前还说的好好的，朕一来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倒不是，主要是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知识这东西是人们摸索多年总结出来的宝贵财产，这东西即便是王朝覆灭也不该连累的。只有天下人都能够学到知识才能够缔造您想要的盛世。” “可是”李二有些犹豫，这是前所未有的主张。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孔圣的这句话自说出之后就被不知道多少的统治者采纳，因为他们解读出来的意思符合他们想要的。 李二轻轻地点了点头。在这个对孔孟二圣的崇拜近乎于盲目的时代，没有人敢说出和二圣相反的话。 “不一样的，套用世家的一句话那就是流水的王朝，铁打的百姓。历来更换的就只有统治者，百姓还是那样的百姓。能够使王朝永昌的永远是一位明君而不是对百姓的掌控，施行仁政，百姓们能够吃饱穿暖的话又有多少人会跟随那些有野心的人揭竿而起？百姓是水，君主是舟，只有风平浪静的时候船才能够安稳的行驶在水面上，若是巨浪滔天那船又如何得以安稳？” 李二重重的叹了口气，姜云明说的这些都是原来的他说的，所以对他造成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若是生在乱世，说不得你会是一方雄主。”李二的神色复杂，但口中说出的话能够让所有人胆寒。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世人所求 李泰低着头，他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自己父皇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心中无端的生出一丝恐惧，这和对象是不是他没有关系。 凉亭里看不到的地方，李丽质靠在墙上紧咬着手中的手帕，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若是平日私下里开玩笑说说也就算了，但是这是在她父皇的面前，还是她父皇亲自说的。 或许整个院子里平静的人就只剩下了姜云明，但是他也是表面上的平静。其实他心中觉得大概率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不管是谁面对死亡都是恐惧的，即使这死亡可能只是他的臆想。 “可惜您想错了，这不是乱世，云明不能也不会成为雄主。云明最适合的是做一个富家翁，不愁吃，不愁穿，不用动脑子，也不用费劲心思和别人勾心斗角，这才是云明想要的生活。之前和高明就说过，当皇帝并不是个轻松的事情，人生短短几十载，做点什么不好呢？” 看起来姜云明似乎很平静，但是他心里慌得要死。 “也是，就你那个不着调的性子。”李二刚才也就是对姜云明的话有感而发而已，但是内心平静下来之后再看姜云明其实完全不是个做君主的料。 惫懒，不着调，没规矩。除了有些见识之外其他的都不符合一个君主的形象。 “其实真要说的话如果奶奶在云明去秦王府之前就走了的话就没有今天的泾阳候了。”当初他去秦王府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奶奶，当然也有他懒的原因。 习惯了后世的九九六之后再让他干体力活也不是干不了，但是就是有一种心里的落差感，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大学生宁愿拿着不多的工资也很少有人愿意去工地搬砖的原因？ “其实你真的算是个奇怪的人，若不是朕看你有几分真本事你早不知道被发配到哪里去了。”沉重的话题过了之后李二的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算了吧，云明跟着您讨到什么好处了？好不容易赚了点儿钱都给您去换粮食了。” “你一个蛮有学问的人怎么句句不离钱？”对于姜云明的性子他没有任何办法，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爱财摆到台面上还丝毫不以为意的。 “钱怎么了，钱是王八蛋，但谁都想赚。才不信您没听过云明说的那两句话。” “哪两句？”李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对太子说的那两句啊。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的那两句。” “嗯，是听人说过。”李二点了点头。虽然这个时代对士子爱财有着近乎偏执的理解，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姜云明说的很多。 “那您知道还有后半句吗？”这句话他听说是源自一首歌，不过他没有听过那首歌，但是他在听过这段话之后很喜欢，因为他说的很现实。 “嗯？还有？” “嗯。”在后世的时候也也是那碌碌众生中的一员。“这碎银几两，可让父母安康，可护幼子成长。但这碎银几两，也断了儿时念想，让少年染上沧桑，压弯了脊梁。” 姜云明觉得这几句话在什么朝代都适用，只不过区别是在这时候人们是为了吃饭而没钱，而在后世是因为车房而没钱。 “不过这都是您要想的事情，和云明这个老百姓没啥关系。” “什么没啥关系？”对于姜云明想把自己摘出去的话李二感到很不满。“就算抛开别的不说，你还是朕的驸马，朕最疼爱的女儿都嫁给你了你还想跑？” 姜云明现在真的感觉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本来自己完全可以做个不理世事的富家翁，但是偏偏被美色迷了双眼，唉。 “对了，你没有呃，长辈，你的字呢？”从姜云明来到这大唐之后有据可查的亲人也就只有张王氏，但是也不是至亲血脉。平日在私下里交流总是被他那不着调的性子带偏，再加上李二对他的称呼在正式场合都是驸马，私下里往往都是叫臭小子，所以李二一时之间还真忘了这回事。 “没有字，我们那里都很少取字了。”姜云明也没想到这一茬，因为后世的人几乎都没有字，除了那些有深厚文化底蕴的人会被家族里的长辈冠字。 “那怎么行，名字名字，没有字怎么能称为名字？”李二皱着眉头说道。“虽然男子二十而冠但是你现在已经成家而家中也没有长辈，也该冠字了。” “明年吧。” “为何要明年。”姜云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李二读不懂的情绪让他很迷惑。 “在我的家乡，十八为成人。明年云明就十八了，也算是对家乡最后的一丝纪念吧。” “也可。”姜云明说出了他的缘由，李二也没有反对。“那朕先让太子太师给你想想，孔先生是当代大儒，能让他取字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孔颖达？姜云明不仅翻了个白眼。自己好像在朝堂上怼过他来着？这老头子不会趁机报复吧？ “想什么呢？说啊。”李二打断了姜云明不靠谱的乱想。 “说什么？”姜云明有些莫名其妙。事儿您不都定下了吗？还让我说啥？ “字啊，取字都是根据你的名取的，你的父母给你取的这个名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对你有什么期许。”这都是常识，只不过是这个时代的常识，姜云明并不懂。 “名字的含义吗？”姜云明的名字是母亲取的，母亲是当时村里唯一上过学的女性，还是高中。姜云明现在已经很少想自己的母亲了，因为越想就越想，但是回不去又只会徒增烦恼。 “云明啊，记得我刚蒙学的时候母亲和我说过，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我的名字就是出自这里。” “好诗！”李二不由得出声赞叹。“想不到你母亲还读过书？” “我们那里谁都能读书。”对于李二的没见识姜云明很不屑。虽然他的话可能不太全面，即便是后世也不是人人都能读书，但是起码比现在强多了。 “从这诗看来你母亲也该是个大家闺秀，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不着调的儿子？”李二嫌弃的看着姜云明 第一百三十二章 坐井观天 大家闺秀？或许吧。自己没有见过姥姥姥爷，但是自母亲嫁给父亲过的生活属实算不上大家闺秀，他还记得自己母亲那双冬天都会开裂的双手根本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每年冬天母亲都要靠那有着难闻药味的白色胶布贴着伤口。 “话说父皇今日怎么想起来这田家村了？”一再的回想只会加重自己心中的思念，姜云明挑开了话题。 “听闻今日青雀在长安县衙从知节手中买下了些牛肉，朕属实是好奇，所以过来看看。”这大唐皇帝都对这事儿好奇，有此可见程咬金对于牛肉有多大的偏爱了。 “儿臣也不知道，本来在看到程将军的时候儿臣以为没什么希望了，所以只是随口提了一嘴，但是没想到程将军答应了。”许久没搭话的李泰开了口，他对程咬金今天的行为也很好奇。 “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牛肉也已经下锅了。”姜云明倒是很无所谓。 “说是这么说，不过能在知节手里弄到牛肉，恐怕还是第一次把？”李二爽朗的大笑。 也许是被李二的大笑声惊醒，但是姜云明觉得更可能是饿了。一直在石桌上没有动静的包子支唔唔的叫了起来。 “馨怡？映雪？你们谁在？过来带包子去吃饭！”自亭子里的三个男人说起了正事后周遭的下人和李丽质三女都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听到姜云明的叫声映雪略带慌张的跑过来对着李二告了个罪后把包子抱走了。 “包子？这是嗣昌送你的那只蕃狗？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姜云明知道这长安城里的大小事瞒不过李二，当然这是对于官员来说的，这不连柴绍送了只狗他都清楚么。 “形象啊。这小家伙是白色的，蕃狗的毛发会长得很长，蓬蓬松松的不就像个包子吗？” “你还真是随意。”李二笑着摇了摇头。“你也不怕人笑话你？堂堂一个侯爷养条狗，还叫包子。” “这有啥好笑话的，又不是给我儿子起名叫包子。” “你敢！你要是敢给朕的外孙起这个名你看朕不打死你！”姜云明越说越不着调，惹得李二吹胡子瞪眼的。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姜云明看着吹胡子瞪眼的李二讪讪的笑着。 “你说你，平日里没个正形，不过这也好，起码让人摸不清你的喜好。话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朕到现在都不清楚。”时间越长李二越觉得看不清楚姜云明了。“你说你喜欢钱，但是却能毫不犹豫的把钱交给朕去赈灾。说你喜欢权吧，但是你又从未和朕提起任何想要升迁的话。以此看来也就剩个名声了。” “名声？嘁。”姜云明撇了撇嘴。“名声那是留给后人去说的，那时候我估计都已经烂透了，在意那些做什么。” “那你喜欢什么？人生在世，朕不信会有人没有喜欢的东西。” “吃啊！”脱口而出的答案让李二很是无语，但是一旁的李泰确实来了精神。 “就你这小身板，哪像是个好吃之人？” “您不懂。”姜云明摆了摆手。后世有多少好吃的？大唐或许都有，但是被开发出来的真是寥寥无几。“这世间还有很多很多的好东西您都没有尝试过，北到郑添福他们到过的最北面，南到反正是您想象不到的那么远，都有着无数的好吃的，说您尝过的不过凤毛麟角也不为过。” “真的吗？”正主还没说话但是李泰却呛了过来。“真有那么多？” “你一边儿玩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体型了还吃！”虽然李泰的反应几乎是每一个吃货听到有新的美食时都会有的反应，但是不得不说以他的体型真的是不好再吃下去了。 “朕想象不到的那么远？那是多远？”李二的关注点和自己儿子完全不一样。 “那云明问您，您觉得从琼州到靺鞨如果正南正北的直线距离有多远？”没有直接开口解释，公里这个单位李二也听不懂。 “具体多远不太清楚，不过也是极为遥远了。”不像后世姜云明小时候那样可以通过书和电视甚至是一零后的熊孩子们都有的手机和pad去了解这个世界，李二只能通过自己模糊的认知去猜测。 “那告诉您一件您可能接受不了的事情，从琼州往南还能走两到三倍那么远。”虽然有很大偏差，但是除去南北极那现在无法踏足的地方也差不多了。 这回不仅仅是李二，就连李泰这个注意力一直在吃上面的人也都震惊了。在他们看来琼州几乎已经算是这个世界最南端了，而他们的认知也就仅限于天竺，这还是佛教带来的。 “庄子他老人家说的人就是你们了。”看着惊呆的两人姜云明啧啧摇头。 “嗯？什么意思？” “就是井底之蛙的那个小故事啊。现在的条件限制了这大唐的人们只能看到那么大的世界，所以人们就认为这个世界就这么大，但是其实世界远远比人们想象中的大多了。” “你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不，你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李二敏锐的捕捉到了很关键的点。 “知道啊，但是您要知道吗？云明觉得还是不要的好，因为在您毕生之年估计是很难走出这皇宫了。”姜云明的话虽然是事实但是也让李二觉得很受伤。 “你管这些干嘛，让你说你就说！”被刺痛的李二粗暴的打断了姜云明。 “那行吧。馨怡，拿纸笔来。” 映雪去喂包子吃饭了，所以林馨怡早早的候在一边。 就姜云明提笔画了一幅世界地图，不过没有什么绘画天赋的他画出来的东西让一个后世的人认的话估计认不出来这是张世界地图，七大洲被他画的不知道变形了多少。 “喏，这就是世界的样子。”姜云明指着黑白分明的地图说道，然后在地图上粗略的画了个范围。“这就是目前大唐的国土。” “你在开玩笑？”李二一双虎目死死地瞪着姜云明。 “您觉得我会有那个闲心思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诱惑 李二父子的三观被击了个粉碎。 他们都知道在大唐之外还有很多的国家，但是从没想过是这样的。 “您刚才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嘛，我的梦想就是吃遍天下最好吃的。”这是姜云明以前的梦想，不过在父亲离开母亲病倒之后就已经成泡沫了。 “您看这里，这有一种螃蟹叫帝王蟹，意思就是蟹中帝王，听说极为好吃但是我也没吃过，还有这里有一种外观犹如竹子一样的植物不过它的汁水是甜的还能制糖”姜云明指着他画的那副世界地图念叨着。 “朕记得你说过，在你的家乡如果想要吃东西就会有人送上门，还有你没吃过的？” “是啊，送上门是没错但是也要花钱啊。以前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您知道就这个帝王蟹多少钱吗？”姜云明说着停顿了一下，在脑中按照粮食的价格换算了一下。“如果按照粮价来算的话，一只螃蟹在我们那里能卖到两到三贯钱吧。” “两到三贯钱？那也不是很贵啊。”李泰遇到吃的就仿佛遭受了降智打击一样的脱口而出了。 “你以后出去别说我叫你四哥了，不，你就别说我认识你。”姜云明直接被李泰的话打击到无奈。“你觉得普通百姓会拿两到三贯钱去买这个吗？” 听到姜云明的话李泰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太对了，摸着头嘿嘿的笑着。 “所以你说你的梦想是吃不是开玩笑的？”李二有些无语的问道。他之前以为姜云明就是随口一说，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 “对啊，虽然我知道有很多好吃的但是并不是都吃过啊，很多也就是听说过而已。人啊，就是生下来，活下去，这就是生活。既然现在我有能力过的更好那何不满足自己呢。” “诶诶诶，要不带上我呗。”李泰在一旁搓着手谄笑着。 “带上你？行啊。” “真的？” “真的啊。” 姜云明回答的很痛快，但是李泰却迟疑了，他觉得姜云明的态度很反常，根据以往的经验通常这种情况下他就会被坑。 “你又想让我做什么？”上次被坑去掏厕所的李泰被坑的有点害怕，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看着李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样子他就想笑。“你看这里和大唐相距这么远，你觉得走陆路有可能吗？” 李泰随着姜云明的手指看去，摇了摇头。“基本没什么可能。” “不是没什么可能，是完全不可能。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水路，但是走水路的话就得绕圈，不过有一种方法能够让船的行进速度变快。” “船？”不仅李泰的脸上带着不信，他老爹也是如此。年前让冯盎运粮都废了那么大劲，更何况要绕这么远的路。 “蒸汽机啊，你白看了啊。”姜云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心中怀疑着自己挑出来的“科研人才”到底行不行。 “装到船上？”李泰的双眼越来越亮。 “有什么意义？”李二的关注点更加的务实。现在的大唐可以称得上是内忧外患，内部蝗灾没解决，外面还有着屡发冲突的突厥等。 “倭国人还记得吧？”姜云明的眼珠子转的飞快，熟悉他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记得，而且你对他们还格外的不满，到现在朕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姜云明的样子李二心中立刻提高了警惕。“你不会是想要公报私仇吧？” “对啊。”姜云明很光棍的承认了，那干脆的样子让李二都愣了一下。“不过您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哦。” 如果要形容姜云明此时的样子那大概是拿着棒棒糖的坏蜀黍？ “什么好处？”李二愈发的警惕了。 “倭国有一座银矿，虽然儿臣不知道它的储量有多少，但是却知道它巅峰时期的产量有六万多斤，而它总共被开采了百年多才慢慢枯竭。” 随着姜云明的解释李二的嘴越张越大，到最后满脸都是能看得出来的冲动。 谁能不眼馋呢，一年六万多斤的银产量，就算开采时间长了以后产量会减少，但即使折半那也是一年三万多斤，能开采百年！ “而且不止哦。”姜云明的表情越来越像是要干坏事的坏蜀黍。“那座银矿周边还有铜铁等矿产。那么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却又如此规模的资源，您不眼馋吗？” 姜云明现在的做法放在后世来讲就是站在右边的人，鼓动的李二都心动了。李二本来就算是个明君，如果除去他晚年做的那些事情之外。如果在有生之年大唐能发展到那个地步他不介意去那座著名的火山去溜达溜达。 李泰倒是没什么太过激动的表现，他现在的心态已经放平了不少。不朝着太子的方向努力了，他觉得还是蒸汽机有意思。 “您先处理好关中的蝗灾，然后再和颉利好好的‘谈谈’，对了，还有高句丽，去倭国从高句丽是最近的。”本来李二激动的脸都红了，但是姜云明的话犹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 是啊，眼下蝗灾造成的影响还没有完全过去，之前还和突厥有过不少的摩擦，再想想自己那老丈人三征高句丽却铩羽而归，李二不由得叹了口气。 “您别叹气啊，现在不是有了新粮吗？再等两年玉米也会推广开来，再加上火炮和火枪”虽然是劝，但是姜云明的话语里满满的都是诱惑。 “有朝一日”李二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姜云明知道自己成功了。 至于私心？那不存在的，大唐的发展必然会有人牺牲，所以这是应该的。 “父皇，夫君还有四哥，要不咱们先吃饭？”看着凉亭里的说话声慢慢平静了下来，李丽质开口说道。 李泰送来的牛肉被做成了全牛宴，姜云明最喜欢的还是牛排骨，即便是现在缺少着香叶等香料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更何况还有着他最喜欢的脆骨。 渐渐入夜的夏天难得有一丝凉爽，在姜府凉亭里的全牛宴确是火热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秋遇 立秋之后的天气没有变得凉爽起来，反而变成了早晚凉白天燥热。 李丽质的身体一直控制的很好，但是那即便是三伏天都没有复发的气疾反而跟着秋老虎的到来而略见端倪，虽然不是那种急性发作的反应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她有些难受。 这几天李丽质的难受带着姜云明也很焦躁。这个人生被改变的女人在历史上才二十几岁就与世长辞，姜云明害怕他改变了一切但是却没能改变李丽质的命运。 秋燥最是伤肺，对于身患气疾的李丽质来说这秋老虎无疑是讨厌的紧，本来无事还喜欢去大棚里转转的她如今却被限制的连门都不让出了，只得老老实实的在凉亭里呆着。而李二对李丽质的疼爱也在这个时候变得更加明显，不仅派了宫中的太医过来还让人送来了不少的东西。 古人在生病之后的第一想法就是治病，然后就是进补。李二不仅让人送来了很多今年很多人养殖起来的鸡鸭和猪肉之外更是送来了一整头牛，而姜云明看着停在自己府外的长队不由得脑门儿上垂下黑线。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吃吃吃，病了就知道吃，啥也不是。 翻看着李二送来的东西姜云明不由得感叹这片土地的地大物博，啥都有。他觉得李家一家人都有吃货的基因，不仅是李承乾兄弟几个，李丽质也是在姜云明翻看着她父皇送来的东西时偷偷张望。 交代了映雪和林馨怡看着李丽质不让她随便吃东西后姜云明带着几个梨就进了厨房。李二送来的东西都是不分类的，虽然都是进补的东西但是不是都能吃的。 李丽质眼巴巴的看着被下人们一点点搬去仓库的东西，姜云明则是在厨房一边给她做着蜂蜜炖梨一边看着院子里的她。蜂蜜炖梨是姜云明唯一知道对李丽质有好处的东西，应该算得上是药膳？毕竟气疾就是肺的问题，虽然不知道李丽质是不是咳嗽性哮喘但是吃了应该多少有些好处。 院子里的东西被搬完之后李丽质就百无聊赖的逗着包子。包子现在已经长大了一些，不用再用那牛筋做的奶嘴了，也能到处跑了。它的饭食早就从羊奶换成了米糊和肉糜，毛发虽然没有后世用了各种东西洗过那样柔顺光滑，但是手感还是蛮好的。 自己在厨房坐着蜂蜜炖梨，李丽质在亭子里逗着包子，两人时不时的相视一眼，姜云明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日子。没有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也没有面对大唐各种物资短缺的难题，姜云明难得脑袋放空好好休息一下。 端着做好的蜂蜜炖梨姜云明走进了凉亭。李丽质也不知道姜云明给她做的什么，只不过看着放在她面前的小碗他觉得还好，白嫩的梨肉很好看，隐隐约约的还能闻到一丝甜腻的味道。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送进嘴里，感受着嘴里那甜蜜的味道李丽质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几乎没有人能抗拒甜的味道，李丽质更是极为喜欢。 姜云明看着李丽质小口小口地吃着蜂蜜炖梨，按住了有些躁动的包子。包子长大了少许以后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越来越能吃了，藏獒本来就是暴饮暴食的一类，现在在包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侯爷，有人来访。”田伯走进了凉亭，低头在姜云明耳边说着。 “嗯？是谁？”有点儿奇怪，最近因为李丽质身体不舒服的原因就连前几天长孙冲一众人来找他都被他赶走了，李承乾兄弟几个也都鲜少来了。 “不清楚，是个老道，气质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江湖骗子。” “人呢？” “前院客厅呢。” “丽质你慢慢喝，夫君先去看看。”嘱咐了一下李丽质姜云明就站起身来朝着前院走去。 前院客厅。设计之初这里是接待客人的地方，不过自建成之后姜云明还真没用得上，但凡是来姜府的都是认识的人，而且这些人还都很不客气的直接进后院凉亭。而现在这个客厅里坐着自建成之后的第一位客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人。 “在下姜云明，不知道长是？”虽然平日里在熟人面前姜云明都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是真的见了生人还是很客气的拱手。 “泾阳候客气了，老道孙思邈，前些年在终南山出来行医，最近屡次听闻侯爷的善明，所以冒昧前来打扰。” 孙思邈？大概这是自己在这大唐少数没见过的几位名人了。听到老道人的话姜云明有些发懵。 “原来是孙道长，久闻孙道长大名但是却从未见过一直是云明的遗憾，没想到今日孙道长竟然亲登寒舍，失礼了，失礼了。”姜云明赶紧和孙思邈客气起来，这可是条大腿。人生在世谁敢说自己没病没灾的？姜云明还是习惯了医疗条件都极为发达和方便的后世人，有些病也许知道怎么治但是却治不了，抱紧这条大腿不仅到时候能保命或许说不定还能提升一下现在的医疗水平？ 姜云明说着话就引着孙思邈朝后院走去。通常的来说后院都是女眷和子女居住的地方，外人本不应该随便带进来，李二父子和长孙冲他们也就算了，但是孙思邈却是一点关系都还没有的外人。不过正赶上李丽质的气疾有些复发的苗头，姜云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说自己也没有子女，三个女人都衣冠齐整的在亭子里坐着，怕啥呢？ “侯爷这是？”孙思邈看着姜云明拉着他就要往后院走不由得有些迷糊，还带着一丝抗拒。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云明失礼了。”姜云明这才缓过神来。“只是在下的夫人今日身体有恙，一听孙道长的大名一时有些乱了分寸，道长见谅。” “无妨，无妨。那侯爷带路？”孙思邈很好说话。哪怕在后世也都流传着孙思邈的善举，现在在听了姜云明的原因之后就更不介意了。 姜云明侧身给孙思邈引着路，二人穿过姜府的前厅来到了后院的花园。李丽质正巧喝完了姜云明做的蜂蜜炖梨，看见被姜云明引着过来的孙思邈一时有些慌乱，她还没在自家后院见过外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夫君你这孙道长？”李丽质看清了孙思邈的面容之后有些惊讶。 第一百三十五章 孙思邈 李丽质是见过孙思邈的。她的父皇刚刚即位的时候还在东宫处事，不过正巧赶上孙思邈行医路过长安，李二就把他召进了宫里，目的是给长孙治疗气疾，李丽质在那个时候见过孙思邈的真容。 “长乐公主。”虽然孙思邈向来不喜欢出仕做官，但是不代表着他见到宫里的人就会厌恶。“看来侯爷是想让老道给长乐公主看那气疾之症吧？” 孙思邈在前厅听姜云明说的原因时就觉得可能是因为李丽质的气疾，只不过世间病症何其多所以没有笃定开口，现在一见李丽质他就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正是。这几日正是秋燥之时，丽质的气疾有些要反复的苗头，今日孙道长有幸临门所以想让道长看看。”哮喘是不治之症，不论是在现在还是将来，姜云明也只是抱着一丝希望才找孙思邈来看的。毕竟这个民族历经那么久时间的，传承的路上不知道丢了多少东西。 “不知？”孙思邈看了看姜云明递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同时抬手示意了一下李丽质的手腕。 “诊脉吗？无妨，想来疾不忌医。医者悬壶济世，病人就是病人，对医者来说没有男女之分。”姜云明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也就是孙思邈要诊脉罢了，如果真的要脱衣服看病的话他一准得跳起来，除非没得选的时候，毕竟谁能不介意自家老婆的身体让别的男人看？即便是个医生。 “侯爷当真是个秒人，这话说进了老道的心坎里了。”虽然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是却很得孙思邈的心。 听着姜云明的话李丽质坐在了石凳上，把手伸出来放在了孙思邈拿出来的小枕上。 看着孙思邈也坐下开始给李丽质诊脉，姜云明安静的站在李丽质的身后没有出声，只是神色里带着担忧。 和姜云明想的不一样，孙思邈诊过了李丽质左右两手的脉搏之后才停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姜云明听到了孙思邈这若有若无的叹气声心立马就提了起来。 “孙道长” “无事，公主的病情控制的很好，想来这么长时间从未犯过吧？” “没有，只不过近几天天气燥热所以感觉有些气闷。”李丽质摇了摇头。 “这是正常的，长安的天气本就干燥一些，再加上这几天秋老虎导致天又热了一些，公主有此感受也是正常的，不过侯爷不必担心。” “那不知孙道长”姜云明欲言又止。 “侯爷是想问公主的病老道能否治愈是吗？” 姜云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手不自觉的和李丽质的手握在了一起。 “对不起。”孙思邈摇了摇头，神色也有些遗憾。“虽然老道也很想说可以，但是这气疾老道真的无能为力。前些年老道偶然路过长安之时陛下就派人召见，但是面对皇后娘娘的气疾老道无能为力，而公主的病情和娘娘的一样，所以” 作为一个医生孙思邈也希望自己能够治愈天下一切病症，那是一个医生最大的成就，但是在后世都无法完全治愈的哮喘就连孙思邈这位历史上的名医也是毫无办法。 听着孙思邈的话姜云明紧绷的身体松软了下来，那是希望消失之时的无力。他知道这哮喘即便是在后世也只能抑制和预防它的发作，野史上也影射过孙思邈替长孙看过但是却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姜云明只是抱着一丝几乎不存在的希望，但是希望消失之后的失落是无可避免的。 “侯爷也无需过于悲观，目前看来公主的病情抑制的很好，从这么长时间但是这气疾却仍未发作过就能看的出来，老道逾越的问一句，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在孙思邈看来李丽质的情况有些奇怪，按理说气疾既然已经初现苗头那就或大或小的有发作，但是李丽质却只是感觉有些气闷难受而已，他觉得除了和侯府院子里这个略带凉爽的凉亭有关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东西在起作用。 “道长客气了，也没有什么，只是大约两年前丽质就开始服用晒干蝗虫磨制的粉末，这是在下之前听过的一个方子，所以就拿出来用了一下。”姜云明并没有隐瞒，孙思邈其实有很多著作流传，但是流传最广的是千金方，但是除了千金方之外还有妇人方和少小婴孺方，只不过后来被整合到了千金方里，但是即便是千金方在初始之时也是有两本，一本《千金要方》，一本《千金翼方》，前者是整合唐朝以前的医书得出来的，后者则是孙思邈后三十年行医的经验。 和盘托出的姜云明除了想看看孙思邈对李丽质的病有没有什么新的办法之外也和千金方有关系，毕竟那是民族的财富，越早编写出来越好。 “看来侯爷对医术也是有研究的，蝗虫粉的确对气疾之症有所作用。” “不敢当，在下哪里是有研究，只不过是听别人说的而已。”或许对别人还能无所谓一点，甚至对李二姜云明都敢皮一下，但是面对孙思邈是真的很尊敬，面前这位鹤发童颜的老人除了拯救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之外著作的医书更是让后人们都蒙这位的恩惠。 “哈哈，老道可不是胡说，不仅仅是那蝗虫粉，这碗中的东西也是不一般吧？”孙思邈哈哈一笑却带着飘然之感，抬手示意着石桌上还未来得及撤下去的碗。 “佩服，佩服。道长当真是心细如发。”姜云明心服口服的佩服孙思邈。“这是陛下听闻公主身体不适派人送来的，在下取了蜂蜜和梨做成了这蜂蜜炖梨但是却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只是小时候咳嗽之时家母总会做，所以就想着试试。” “原来如此，不过侯爷也当真是仔细。这蜂蜜的确是有镇咳的作用，梨对咳嗽也稍有功效，只是老道没想到侯爷能把这两样糅合到一起。”孙思邈对姜云明也很赞叹。蜂蜜的确可以镇咳，但是要把握量，不然以蜂蜜的甜蜜程度来说更容易刺激到人的咽部反而会引起咳嗽。 “孙道长谬赞了，在下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厨房中还有一些，孙道长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品尝一下，提提意见。”蜂蜜炖梨对咳嗽是有效的，但是问题在于蜂蜜是蜂蜜，还是比后世更好更纯的天然蜂蜜，但是梨却不是后世的梨，不仅小还有些涩，所以姜云明想让孙思邈看看。 “若能如此那就最好不过了。”孙思邈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设想 看着也很感兴趣的孙思邈姜云明不由得有些尴尬，听说这蜂蜜炖梨还是取自千金方里的，自己这算不算是班门弄斧？ 得了姜云明的示意，林馨怡很快就重新盛了一碗蜂蜜炖梨出来，孙思邈抬手示意了一下才开始品鉴姜云明的蜂蜜炖梨。 看着小口小口仔细品尝着的孙思邈，姜云明有些感叹。他从没想过会给一个没有亲戚关系的男人做东西吃，而且这个人还是药王孙思邈。 一小碗的蜂蜜炖梨很快就见底了，孙思邈放下碗擦了擦嘴后才开口。 “当真是没看出来侯爷还有这等技艺。”孙思邈擦完嘴对着姜云明拱了拱手。“不过这梨是炖的，蜂蜜应该不是吧？” “道长果然是火眼金睛，蜂蜜是用温热的水冲调的，若是炖或者用开水冲调的话会让蜂蜜口感变酸不说还会失了功效。” “侯爷这做法对气疾有没有效果老道不敢妄下定论，不过镇咳应当是有作用的，至于对气疾能否有作用还要有更多的事实来证明。”孙思邈虽然现在已经年近八十而且还能再活好几十年但是也不能尝一口就确定药有没有效果，相反的他更加谨慎一些。 “道长说的是，在下也不知道能否有效果，但是能让丽质好受一些也是好的。”听着姜云明的话李丽质无声的握住了姜云明的手。 “老到无能为力让侯爷失望了，按说此时老道不该再多说什么，只是蜂蜜和梨对咳嗽都有效果，而侯爷这方子应该效果会更好一些，是以老道厚颜一问，这方子侯爷能否让老道使用，只是老道多是给那些穷苦的百姓们治病，所以” 孙思邈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没有递拜帖就登门本就算是失礼了，给主人家看病还没有什么结论，现在还想要人家的方子。在这个时代人们对知识和技术都很看重，可以说后世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完全没有现在的好，因为现在的人基本都是要脸的。 “道长客气了，尽管用就是了。云明曾经和陛下说过，知识是最不应该被藏起来的，只有天下人都学会才能有更好的发展，更遑论医术了，云明巴不得能把所有的医术公示天下，这样子以后病死的人会少很多很多，只是可惜云明并不精通医理。” 每种技艺在这个时代都是吃饭的本事，医术是，兵法是，哪怕就是种田的方法都是。人们都把自己的本事藏得死死的，生怕被别人学走。师徒的关系在人们看来是仅次于父子关系的存在，“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傅”，“投师如投胎”这些话表明了人们对师徒关系的重视，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人们对知识和技艺的重视。 “侯爷一言当真是振聋发聩，不瞒侯爷说，老道通过对前人经验和医书总结和修订之后写了一本应急千金要方，本欲寻得一佳徒倾囊相授，但是今日听得侯爷一言老道决定传授于世人。”孙思邈激动的站起了身对着姜云明行了个礼，这可把他吓了一跳。乖乖，这可当不起啊，李二来了都不一定当得起。 “道长折煞云明了，道长心怀天下应该是云明给道长见礼的，云明何德何能当得起道长一礼？”姜云明被吓得语无伦次，这可是要折寿的啊，孙思邈哪是一般人？“道长若是不嫌弃的话云明这里有些想法，不知道长可愿听云明拙见？” “侯爷请讲。” “云明自认有些关系和那黄白之物，不瞒道长，云明打算在近几年成立一座书院，只是规模相对来说大了一些，若是道长不嫌弃可以在书院之中挑选中意的人。”姜云明的心思昭然若揭，那就是想把孙思邈留下来。 “多谢侯爷厚爱，不过老道并不是只想给那部分人治病，更想云游天下给天下更多的人解除痛苦。”孙思邈说的很含蓄，不过姜云明听懂了。 “道长误会了，云明的书院和一般的书院不太一样，并不只教那些文人士子，普通百姓的孩子也是可以入学的，只不过可能不会招收贱籍和奴籍家庭的孩子，并不是云明不愿意，只是人们的偏见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除的，可能那些家庭的孩子进了书院还会受欺负。” 只要是大唐百姓的孩子都可以入学，这是姜云明最初的想法，但是这是不可能实现的。阶级歧视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的。 “这”孙思邈犹豫了，他有些意动。 “孙道长放心，不珍惜机会的人书院并不会留下他，不论是谁家的孩子，云明都有底气说这句话。而且”姜云明犹豫了一番，不过还是对孙思邈和盘托出。“云明有方法让书籍的价格落下来，落到平民百姓都能买的起的地步。而且只要道长愿意云明可以让人把您的想法印制成书，相信能让您心中所想能够加速进行。” “那那就拜托侯爷了。”孙思邈犹豫了一番终究是答应了下来。他写应急千金方的初衷就是为了给世人治病，但是一个人的力量和一群人的力量能比吗？ “那真是太好了！”姜云明兴奋的双手相击。“云明保证届时让道长亲自挑拣满意的人选，不过云明认为道长不能只看身份挑选，云明觉得只有对医术有兴趣的人才会更认真且努力的学习。” 姜云明所说的看身份挑选并不是挑选贵人子弟，相反他觉得孙思邈更倾向于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他也听说过武德九年时候的事情。 “侯爷言之有理，那老道就厚颜留下了。”孙思邈听着姜云明的建议不由得点了点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在后世都被广泛的认同，更别说现在了。 “那道长准备住在哪里？若是不嫌弃的话云明这侯府还有几个房间可让道长挑选。” “算了算了。”孙思邈闻言摆了摆手。“老道闲散惯了，住这侯府怕是会有些不自在，若是可以的话还是在村子里找个人家住下吧。” “那就让云明陪着道长去看看吧。云明前些年没少得村里人的帮助，封爵之后云明也略微的帮了一把村子，所以村里人还给云明几分薄面，若是道长不嫌弃的话。” 听着孙思邈的话姜云明想赶紧把孙思邈的住处解决了，好不容易把这位大腿忽悠了下来可不能给跑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怎么折中 孙思邈这药王的名声远远比姜云明当初想的要响，即便是田家村的人们也都听说过，只不过姜云明也不知道是怎么听说的，武德九年那年孙思邈在长安附近被应召入宫，但是并没有到田家村来过。 姜云明在孙思邈的侧前方摆出引路的姿态领着孙思邈来到了大棚旁边的村长家，村长也没有见过孙思邈，但是一听药王之名就立马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虽然孙思邈没有来过田家村但是却声名在外，很多人都知道药王这仁慈的名号。而当村长听到孙思邈打算住在村里的时候更是激动地无以言表，立刻就准备带着孙思邈去挑选中意的住处，不过孙思邈却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村长，不知这里是？”孙思邈看着大棚若有所思。因为秋老虎带来的闷热天气所以大牛还是把大棚边上的草帘掀开了，刚刚的转瞬一瞥让孙思邈看到了很多他不认识的东西。 “这个啊，这个是明子让人盖得。”村长犹豫的看向了姜云明。若是他自己家的东西他会毫不犹豫的带着孙思邈进去，但是这是姜云明让人盖得，村长一直把自己摆在一个看守大棚的位置上。 听着村长对姜云明的称呼孙思邈不由诧异的看了一眼，他还没见过有贵族让一个百姓如此称呼自己的。 “这里面的东西一般来说除了村里人之外是不让人靠近的，不过孙道长想看的话就无碍了。”姜云明没有介意，或者在他看来这都不算事儿。大棚之所以不让人靠近是害怕有世家的人有别的心思，更甚者可能会遭受到别国的觊觎，不过孙思邈就没事儿了。 “这不会有什么麻烦吧？若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虽然姜云明开了口但是孙思邈还是迟疑了，毕竟人家都不让别人靠近。 “无妨，不瞒道长说，这里面都是一些能够改变天下百姓们生活的东西，不让人靠近是怕有人会有不好的想法。虽然云明打算把这些东西推广到天下，但是还是害怕有类似突厥和高句丽等国家偷走却转而来对付我大唐，若是道长以后想看就尽管到这里看，不过还烦请道长看过之后不要带走，请道长见谅。” “这是自然，侯爷能让老道一看老道就已经很满足了。那”孙思邈口中应着但是没有动身。 “道长请。”姜云明摆开了姿势请孙思邈进大棚。 一进大棚孙思邈的目光就被吸引住了，长着和高粱差不多秸秆却结出更大果实的玉米，红红的辣椒，还有丝毫看不出来结果的花生，这里的东西他一样都没有见过。 “这还烦请侯爷解惑。”面对这么多未知的东西孙思邈很想上去一探究竟，但这毕竟不是无主之物。 “这是玉米，是一种新粮，日后将会推广成为我大唐的重要粮食，不过云明相信道长会对这两种东西更感兴趣。”姜云明看着孙思邈笑道。他觉得辣椒和花生更能引起孙思邈的兴趣，尤其是花生。 “这是辣椒，味道和姜一样味辛，能温中健胃，散寒燥湿，发汗，还有别的功效云明也记不太清了。而这个叫花生。”姜云明说着转向了在另一边的花生。“这种作物的具体功效云明记不得了，只知道常吃的话能让人长寿一些。” 花生又叫长寿果，这怕是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具体为什么会长寿，什么物质能让人长寿很多人就不清楚了，姜云明也是。 “能让人长寿？”孙思邈饶有兴致的蹲下查看着，果然如同姜云明预料的一般孙思邈对花生更感兴趣一些。 “嗯，具体的云明也不知道怎么和道长解释。”姜云明不知道怎么和孙思邈解释，也解释不清，毕竟两人受到的教育是完全不同方面的，可能结果有些殊途同归，但是走的路是完全不一样的。“云明虽然在医术上比不得道长，但是却有一些不同方面的见解，若是道长不嫌弃的话可以抽时间听听。” 其实姜云明很早就想把后世那说好听一点叫现代医学，说偏激一点叫西方医学的那一套拿出来。他其实内心里坚持认为中医是有效且效果卓著的医学体系，但是因为无法证明脉络等问题而被否定，即便是后来星旗国家在人体内找到了一条非血管组织的通道也没有证据完全证明就是中医的经脉，再加上有不少打着中医名头行骗的人导致中医日渐势弱。 他很害怕，通常现代医学比之中医见效更加快速，但是他要是推动现代医学的发展无疑会让中医的发展更加滞后。他还记得上学时感冒了母亲总是不让他吃药而是选择给他刮痧，虽然他不喜欢刮痧的感觉但是真的是有效，从小到大的他都没有吃过感冒药。 “嗯？”孙思邈先是愣了一下，但是随即被带起了兴趣。“侯爷有高见吗？” “高见谈不上，不过确实有些不太一样的见解。”姜云明犹豫了一下，给孙思邈加了一个条件。“云明可以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还希望道长能答应云明一个要求。” “侯爷但说无妨。” “云明所说的医术和道长所研究的不太一样，云明希望即便是道长得知了不一样的方法但是还能把如今道长所研究的东西继续下去。” 或许这是折中起来最适合的方法了，只是要辛苦这位药王了。 “这是自然，侯爷不说老道也会继续坚持的。”孙思邈对姜云明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看来除非自己死了之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干扰到他对医术的钻研。 “道长可能还没有理解云明的意思，云明所说的方法有些类似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是属于见效极快的方法，但是要和现在孙道长的医术相比有很多的不足。”姜云明一时有些语塞，他不是学医的，对这方面了解真的是少之又少，不知道该怎么和孙思邈解释。 “见效快不是好事情吗？”孙思邈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坎坷 即便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时代差距的鸿沟姜云明依然很无奈，自己知道的再多但是却又很多东西没有办法去解释。 “道长可知华佗与曹操之事？”姜云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例子，但是他不敢肯定这是不是真的，因为华佗要给曹操开颅这事儿是出自《三国演义》，真假无从定论。 “知晓，这和侯爷所说有联系？” “有一些，曹操当时是因为脑中长有异物，若是能够切掉那么曹操就可痊愈，而云明所说的就是这种方法。”他不知道曹操得的是不是肿瘤，即便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良性的，不过管他呢，反正也没人知道，就当他是吧。 “切掉？怎么切要打开？”孙思邈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而看着孙思邈的表现姜云明也大概知道了华佗要给曹操开颅应该是假的了。“这怎么可能？” “可能的，只是要求很高。”姜云明有些尴尬，这些话在现在说出来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可是这”孙思邈依旧不敢相信，主要是现代医学的方法在没有基础知识的人看来很多都无异于杀人，就比如这开颅手术。 “云明说的并不是无稽之谈，而是亲眼见过算是吧。只要把头发剃光然后小心的”姜云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但是并不是孙思邈而是村长，这也是在姜云明封爵之后村长第一次打断他说话。 “明子，我一个刨地的老汉都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村长的表情很严肃，是姜云明从没见过的严肃。 “我”姜云明不由得扶额长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这段出自《孝经》的话几乎贯穿了这块土地上人们的历史，话中所表达精神层面的意思是没有错的，但是却被解读的太过了。这也是现代医学推行的另一个难题，在这个连头发都无比看重的年代怎么让人用开刀这种看起来极端的方法治病？ “村长，我不是这个意思。人总是要活着不是吗？虽然我们要重孝但是也不能完全愚从啊，您想想若是上有老人下有幼子，得病了却只能用这种方法治，那应不应该治？虽然我们要重孝但是生活不是才是最重要的吗？不是还有句话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么？” 村长的思想在姜云明看来很老旧，不仅仅是对于他来说，就连和这个时代的人们相比也很老旧，姜云明一度怀疑若是村长读过书的话会不会变成那种老酸儒。他也知道仅凭着这三言两语是没有办法打破这长久以来的看法的，但是他觉得现代医学还是有必要推行的，难点就在于怎么在推动现代医学的同时还能兼顾中医的发展。 思及至此的姜云明突然低头苦笑，自己想的太远了，先不说怎么推广，即便是推广了也很难施行，硬件差太多了，不说后世各种高尖端的仪器，他现在连一台显微镜都不知道怎么造出来。 “孙道长，现在云明没有办法和你解释的太多，但是有一点却是能够实现的，那就是利器造成的外伤可以用缝合的方法来治疗。”这是姜云明想到的唯一能在这个条件下实行的现代医学。 “缝合？缝衣服？”孙思邈的三观再次支离破碎。 “嗯，例如战场上的士兵的刀伤大多都是因为伤口太大而导致无法止血，用羊肠子外面或者里面那一层薄薄的膜制作，缝合伤口之后会慢慢的消失，不过要注意的是经常消毒。” “消毒？”孙思邈又抓住了姜云明话中的漏洞，他不知道姜云明说的消毒是什么。 “呃这个以后再和您说，云明这里有可用于消毒的东西。”他现在有些烦躁，倒不是对孙思邈不耐烦了，而是因为这真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清的。“只能说倘若您遇到了此类病人可以用这种方法尝试一下。” 在这个时代如果是大一些的利器伤口大多都是没法活下来的，因为不缝合就很难止血，他也不能为了给孙思邈证明就去做实验诶？做实验？ “或者您可以用一些动物去做实验。” 姜云明这句补充的话让孙思邈皱起了眉头。他不反对吃肉，甚至在千金方中也提到了人应当适当吃肉只是不宜多吃，他最推崇的还是清淡饮食，多食谷物和带纤维的食物，而且还要少盐，不得不说这和后世的健康饮食一模一样，而姜云明的话则让他有些反感，他虽然不反对吃肉但是也不喜欢这种做实验的方法去伤害别人，哪怕是动物。 “对不起，云明冒昧了。”看到了孙思邈皱起的眉头姜云明就知道他说的话孙思邈不喜欢，甚至可能说到了孙思邈禁忌的范围，赶忙开口道歉。 “无妨，侯爷说得对，若是试验过了再用于病人身上会更有把握。”孙思邈并不是个迂腐的人，他虽然不喜欢姜云明的话但是内心里也承认姜云明说的对。 无他，这是世人都有的优越感，因为人有智慧而觉得自己凌驾于万物之上的优越感，即便是孙思邈没有。 “虽然话可能不太好听，但是云明依旧要说。云明所说的方法可能在孙道长甚至是天下人看来都不太好，但是却会成为以后的主流。”因为虽然中医旨在指标的同时治本，但是普遍的效果太慢了。最后这句话姜云明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补充了一下。 “侯爷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孙思邈并没有激烈的反对，只是反问了姜云明一句。 孙思邈没有等来姜云明的解释，等来的只是无声的摇头。 姜云明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中医见效太慢？还是后世的时候很多中医的方法都没有办法证明？无论怎么说都改变不了在后世中医势微的局面，可是又能怎么办？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金秋 姜云明最终还是放弃了想让孙思邈去做实验的想法。你和一个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古人去谈论这个他们难以接受，只能是先弄点儿肠线和缝针等工具先备着了，若是凑巧遇到的话就让孙思邈试试，至于他自己是不敢的。闹呢，一个缝衣服都缝的乱七八糟的人你让他去缝伤口？ 孙思邈似乎很是不习惯与别人同住，也不想占了别人的屋子，但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空房都被蝗灾时淘来的流民住满了，最后姜云明拍板做主让孙思邈住进了李泰在山脚下的那个小房子里，至于李泰和李恪？以后再说吧。 说实话李泰和李恪建那小房子之前估计是找人看过的，背靠后山，旁边还有田家村的小河流过，孙思邈看了很是满意，更是亲自动手在小河边上不远处开了一小块地准备种药，还拒绝了姜云明和村长想让人帮忙的想法，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兴致勃勃的挥着锄头自己一人开地。 最后还是姜云明先出声告辞了，最近李丽质的身体让他很担心，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在家没有外出了。孙思邈毫不介意，只是应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 连着几天姜云明都没有出门，在家里陪着李丽质生怕她气疾复发。正赶上金秋时节菊花开放，李丽质就连出门的想法都被姜云明给否了，若是平时也就算了但是正赶上秋燥之时还是小心些为好。 在这个没有电没有网的年代宅家实在不是个什么舒服的选择，李丽质重拾那成亲之后基本没有动过的纸笔开始写字画画。不得不说李丽质的书画是极好的，就连姜云明这个不懂的人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看来后世历史上的记载所言非虚啊。 趁着这段时间李丽质没少“操练”姜云明，因为他的字写得太难看了，虽然比最开始的时候强太多了，只是即便是这样在李丽质看来也是难看的很，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纸上撒把米鸡写得都比你好。 “明子！妹夫！你给我个解释！”夫妻俩在凉亭里练着字就听见了李泰大喊大叫的声音。“我的屋子你咋让别人住了？住了就算了你还不让我靠近啥意思啊！” 李泰说的是姜云明特意和龙武卫吩咐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孙思邈对这个时代的上层阶级似乎是不太待见，所以就特意让龙武卫拦一下李泰，生怕李泰说什么不好的话把这条大腿气跑了。 “咋的，不行啊，我可告诉你那屋子不是给一般人住了，你可别去找他，他要是被你气跑了我让父皇给你丢火枪营里给你这一身肥油都给练干净。”可能是最近总是练字，姜云明的脾气好像也稳重了，要是以前的话怕是先开口得怼两句。 “谁啊，你这么上心？”李泰愣了一下，他还没见过姜云明如此重视一个人，除了当初的郑添福他们之外这是第一次。 “药王孙思邈。” “药王孙药王孙思邈！”李泰睁大了那本来眯成缝的小眼睛。“我听父皇说孙真人最近来到了长安附近，本想召他进宫给母后看病的，但是最后不了了之了，怎么在你这？” “他老人家说的是最近行医正巧到了长安周边，听到不少的百姓都在谈论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儿，所以上门来看看。” “看看？那咋住我的小院子里了？” “因为孙真人打算留下来，我提过让他老人家住在我府上，但是他坚持找个屋子自己住，只不过因为前段时间的蝗灾村里的空房子都被流民住满了，剩下的就只有你那个小院子了。”写完了一幅字的姜云明舒了口气，把毛笔放在笔架上。“怎么样，还有脾气吗？” “没有。”李泰立马摇头。开玩笑，药王诶，拒绝了前隋和自己父皇两代皇帝的邀请，祝自己家自己敢说啥？“为什么孙真人会留下来？之前孙真人给母后看过病，不论父皇怎么挽留都没有用，怎么就留在你这了？” “因为这里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啊。”姜云明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人格魅力，什么虎躯一震，王霸之气散发人才就前仆后继的跑过来，扯淡呢？ “啥？药材？” “医术！” “医术？”李泰低头想了一下，随即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是说你？” 也不能怪李泰这么问，田家村都是些什么人？村民都是地地道道的地里刨食的农户，除此之外就只有姜云明一家和龙武卫了。 “对啊。不行吗？” “你会医术吗？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搞不好要出人命的。”李泰小心翼翼的开口。 “不会，但是直到一些孙真人不知道的东西，就好像之前做的蒸汽机一样。” “蒸汽机？”一说到蒸汽机李泰的腰都不自觉的直了起来。 “嗯，不是说我能教孙真人医术，只是我知道的这些是孙真人不曾涉及过的，所以孙真人才比较感兴趣。” “哦。”李泰感兴趣的还是蒸汽机，对于孙思邈除了尊敬和对这个人的渴望之外没别的。渴望也不能算是他渴望，是他老爹渴望，毕竟长孙气疾在身，李二父子几个都想把孙思邈留下来。 “明子，那个蒸汽机要怎么装到船上去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李泰也没有纠结房子的事情，他最近的注意力都在蒸汽机上面，头发都快挠秃了。 “你先找个小船玩玩儿，大的先别想了，现在不太好做，做了也用不上。”他以为李泰想太过急功近利想直接搞最终版出来。 “小的？还怎么小？我找的是小的啊，但是蒸汽机都放不上去。” “你找的什么船？不会是文人士子们坐着玩的那种吧？”姜云明闻言放下了林馨怡递过来的板栗问道。 “对啊，我只有这种船啊，以前在广通渠泛舟游玩用的。” “那你去搞个大点儿的去，最起码也得是下面船舱有一人多高的那种。” “啊？” 姜云明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他见过的都是后世网上的图，而且在他看来做小的没什么意义，不如直接做个大的到时候还能直接用。 第一百四十章 终于遇上了 姜云明和李泰还在讨论蒸汽机时前院的侍女小跑着过来了。 “侯爷，宫里来人了。” “嗯，知道了。”姜云明点头后侍女就退回去了。“你先等会儿，我去看看父皇让人来有什么事。” “我也去看看。” 前厅，传话的小太监也不是第一次来姜府了，他并没有像去其他官员家里一样收到那种极为恭敬的对待，这对他来说已经习惯了。来姜府传话是每个内侍都想来的，并不是因为姜府给的钱多，相反的姜府给的往往是最少的，但是谁都知道这位驸马爷在陛下那里有多大的分量，所以谁都想上来巴结巴结。 “侯爷，魏王。”小太监看见姜云明走出来忙不迭的见礼，余光还瞥到了李泰。看看，魏王都在，听说还是经常来。 “嗯，父皇有什么事情吗？”姜云明的话让一旁的李泰竖起了耳朵。 “回侯爷，泾阳派人来说路已经修到泾阳了，正准备向着长安过来，所以陛下想让您去看看。”长安毕竟不是一般的城市，修路都是以官道为基础的，所以修路的人提前来长安报备了。 “路？什么路？”姜云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这事儿相隔的时间太长了，中间姜云明又是屡屡尝到了燧发枪实验失败的苦果，所以这事儿早就让他忘到脑后去了。 “路？是从洛阳到长安的路吗？”李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回魏王，正是。” “明子，水泥路，蝗灾开始的时候召集流民，管饭让他们修的那个，当时好像是作为赈灾的一种方法施行的吧。” “哦哦哦，那个啊，我知道了。”姜云明这才回过神来。“田伯，带他去账房领赏钱。” 姜云明其实一直不太喜欢太监，也不是很情愿给传话的太监赏钱，因为历史上关于太监的记载没几个好的，也有可能是好的都被认为是应当的所以并没有记进去。只不过回头想想人家割了那啥进宫不就是为了点儿钱么？但凡是有一点儿办法哪个男人愿意把自己割了？ “行了，来事儿了，我得去泾阳看看，你去么？”看着田伯带着小太监走了下去姜云明朝着李泰问道。 “我不去。”李泰摇了摇头，他还是对蒸汽机更感兴趣一些。 “那行吧。”姜云明说着朝后院走去，准备让林馨怡给他收拾点东西明天再走，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了，墨迹完了估计今天也到不了泾阳。 —————— 姜云明其实很长时间都没有出过远门了，不说最近都在府里呆着，好像从上次南下推广稻种回来之后就没出过长安城和田家村的范围了，只不过姜云明没有想到他这次泾阳之行能遇到他最不想遇到的人。 第二天一早出发的姜云明只用了大半天就到了泾阳，这还是在路上磨磨唧唧的缘故，马车跑快了太颠了。透过车厢的小窗口看着外面的景色，姜云明突然想到泾阳好像离古都咸阳不远，还是自己的封地，或许什么时候该去看看？毕竟是一统天下的始皇帝定下的都城。 走近泾阳范围的时候马车就驶上了新修的水泥路。姜云明也不知道这路线到底是哪个NT定的，从蓝田直接修到长安不好吗？非得绕一圈修到京兆府再往长安修。 让车夫停了下来，姜云明踏上了这本不该出现的水泥路上感受了一下，强度还可以，只是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来，毕竟只是简单的掺了石子的普通混凝土，连钢筋都没有加，也就唐朝没有那种高载重量的大货，不然估计没多久就得重修，目前来说这种程度的差不多够用了，顶多等以后钢铁的产量上来了再给路边和角隅这种容易坏的地方弄上钢筋，不过那也得等翻修的时候再说了。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路现在不让走吗？”就在姜云明脚踏实地的在感受着新修的水泥路时却有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哦？对不起，在下不知道这路不能走，不知道阁下是？”姜云明有些诧异，他多久没有听过这种语气的话了？ “看你的衣着也不是那些粗野百姓，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路可是陛下让人修建的，还未修建完成你就敢走？” 本以为终于遇到了一个无脑嚣张的人，按理来说应该让他嚣张一番然后自己再亮出身份打脸，但是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精？看见自己的衣着就老实这么多？ “对不起对不起，在下才刚回到关中，也是第一次来泾阳所以并不清楚。”姜云明依旧不动声色的装着，但是却伸手递上了一块银锭子。“在下想进这泾阳城不知该从哪里走？” 其实在大唐通行用的货币基本都是铜钱，黄金白银基本都是不用的，因为比例实在是太高了，但是这不代表黄金白银就没有存在感相反的人们更加喜欢。 “哎呀。”那人偷摸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瞥见那耀眼的银白色之后立马笑逐颜开。“你看你这这样，你先下去，绕行从北门进，那里能走。不过偷偷和你说一声，你要是有货想走这水泥路也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那人明显有些顾忌，四下看了看才俯身过来小声的说道：“你进城去找许大人，有点嗯你懂得，然后你就让你的车队走就行了，这路可比官路平多了，下雨天也不泥泞。” 姜云明脸上微笑着和那人交谈但是心中却笑了，就这？ “那就多谢阁下了。” 上了马车之后车夫赶着马朝着一旁的小路而去，姜云明倒想看看这许大人是哪路大神，什么都敢伸手？这水泥路自己都没沾手半分你却敢伸手要钱？来到大唐之后一次也没遇到那种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大脸情节，姜云明甚至一度以为那都是后世的人们夸张的，古人们都精得很好吧？但是没想到今天让自己遇上了？ 坐在马车里行驶在颇为颠簸的小路上，姜云明感觉自己的腚板子都快被颠裂了，即便是车厢内有着皮裘垫底但是还是不行，就这么绕了半个经验城的小路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口开始了例行的盘查，但是姜云明自己也没想到被人认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着实没想到 常驻泾阳的军队还是当初的那一支，就连校尉也还是那一个，这是姜云明没想到的。本来想着悄悄进城的他在下车的那一刻被城头上的校尉看到了，虽然已经时隔一年多但是校尉仍然还记的那个和唐皇站在城头的那个少年。 “侯爷。”校尉看上去像是个久经杀伐的老将，一举一动都带着飒飒的感觉。 “嗯？你是？”虽然校尉认出了姜云明但是他并没有认出校尉是谁。 “颉利来袭之时下官在尉迟将军的率领下镇守这泾阳城，在城头上有幸得见圣上和侯爷。” “哦，不好意思，没有认出来。”其实姜云明到现在也没认出来他是谁，甚至都不记得当初有这个人在。 “侯爷关心的是大事，前有新粮后有军粮，还有这平整的大路，不记得下官也是正常的。”校尉看起来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也丝毫不在意姜云明有没有记起他。 “咱们进去再说吧，还是不要站在这里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周围已经成了一片真空地带，在听到姜云明侯爷的头衔后人们都不自觉的挪步远离，姜云明不太习惯这种场景和氛围。 “下官欠考虑了，侯爷请。”校尉一抱拳随后摆出请的姿势。 “客气了，这几天泾阳城里应该来了一群人，是宫里安排修路的，他们在哪里安顿？” “回侯爷，他们中领事的在城中的驿站，那些召集来的流民工人则是在城西支的帐篷，人太多了城中无法安顿，侯爷见谅。” “嗯？”姜云明很诧异。“知道的挺多？县令呢？” “回侯爷，自颉利在泾阳前转了一圈落荒而逃之后泾阳的县令就请辞了，从那以后就一直空着。” “空着？上面没有派人下来吗？” “回侯爷，没有。” “别一口一个回侯爷的，带我去驿站吧。” “是！” 这次出来姜云明难得的没有带侍卫，不过在出发的时候罗三林隐约的透露了一些话，意思大概就是宫里派人在暗处跟着了。其实姜云明来泾阳除了要看看修的水泥路之外还想看看这泾阳周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毕竟怎么说自己也是泾阳候，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不是很尴尬吗？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里连个县令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那老丈人干啥呢。 校尉带路，走在城里姜云明也没有选择坐马车，但是一行人也很快的来到了泾阳的驿站。阻止了校尉想要带头进去的想法，姜云明独自走进了驿站大门。 “请问阁下来驿站所为何事，若是想要住下的话还请出示文书或者能够证明身份的物件。”刚进驿站就被拦了下来，姜云明随手摘下了自己的腰牌扔了出去。 驿站的人手忙脚乱的接住了姜云明的腰牌，明晃晃的泾阳两个大字刻在上面，侯爵腰牌，吓得那人赶紧躬身行礼，双手托着腰牌送到了姜云明面前。 “不知侯爷到来，恕罪恕罪。” “你们驿长呢？” “小人就是。”驿站的人躬起来的腰身一直没有抬起来。 “你就是？驿站没人了吗？你一个驿长在这里看门？” “回侯爷，驿卒都去给城外的人送饭去了，没法子小人才在这里看一下。” 听着驿长的话姜云明点了点头，也是，这么多工人也着实够驿站忙活的了。这次的徭役和以前的不太一样，因为是沿途修路所以一般都是驿站收留这些工人们还要管饭。 “住在驿站里的呢？”姜云明虽然没有仔细说但是驿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东面住着，侯爷请跟我来。” 还没有走到东面的房间，那房间的房门就被推开走出了两人，其中一个姜云明还有些熟悉。 “诶？你不是”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驿长打断，虽然驿长对姜云明恭恭敬敬的但是也不代表要对别人也恭敬，这是要看身份的。 “许大人，这位是泾阳候。” 驿长的话一出口说话的那人就呆住了，紧接着身体就颤栗了起来，他就是那个在城外收了姜云明银子的人。 “许大人？”没有理会一旁打着摆子的小喽啰，姜云明径直看向了那位许大人。“不止许大人大名，还请赐教。” “不敢不敢。”那许大人赶紧躬身，他可不敢跟姜云明摆架子，不过看着身边那个平日里没少孝敬自己的小跟班不停的打摆子有些莫名其妙。“在下许敬宗，字延族。” 这回轮到姜云明惊讶了，他没想到自己就来泾阳转一圈就能遇到这位爷。 “许敬宗？”姜云明念着许敬宗的名字，眼神不停的扫视着。“父皇让你负责修路一事？” “承蒙陛下错爱。” 和许敬宗讲话很舒服，他总是恭恭敬敬，面色平和，但是姜云明却知道这位爷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别的不说，这许敬宗的嫉恨之心可是名头不小。 其实说实话这许敬宗并不能算得上是完完全全的奸臣，这个人才能是有的，就是思想不太对。听说当年宇文化及发动政变之时杀了许敬宗的父亲许善心，但是他却手舞足蹈且低三下四的哀求宇文化及才逃得一命，之后投奔了李密，还和魏征一起掌管文书，李密失败了之后才归顺了唐朝，被自己老丈人收为了秦府学士，但是得到好几年之后才慢慢开始发迹，而巅峰时期则要到高宗之时。 看着低眉顺眼的许敬宗姜云明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这个人太能忍了，才华是有，但是品德和修为则是一塌糊涂，经历了隋炀帝、唐太宗、唐高宗最后差点到了武则天的武周时期。自家老丈人亲征高句丽的时候他还和高士廉一起执掌机密的要政，所以能看得出来这个人是有才华的，不过他能为了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奴隶出身的钱九陇，为了继室还把亲自上报朝廷把自己的大儿子流放，即便他们三个没一个好东西罢了。 “哟，真是失敬，听闻许大人在父皇继位之前就是秦府学士，看来当真有不世之材。”姜云明笑的很灿烂，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时候的他没什么好心思。 “侯爷谬赞了。”许敬宗还以为自己的马屁拍好了，笑呵呵的再次躬身行礼。 但是许敬宗不知道，姜云明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让他进入朝廷。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奸臣 姜云明不想让许敬宗进朝廷的原因很简单，这个人没有底线。即便退一百步来说大唐的盛世他也是出了力的，但是在宇文化及杀害他的父亲时他摇尾乞怜，后来还改史，骄奢淫逸等等缺点都是躲不开的，但是在姜云明看来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 现在的大唐不是历史上的大唐了，新东西太多了，尤其是火药。 姜云明不敢想象许敬宗如果接触到这些东西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他知道若是有突厥或者高句丽等其他国家的人以他的性命相威胁让他去取火药的配方他会毫不犹豫的去！ 虽然心中略过了很多的念头，但是姜云明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不知道许大人旁边的这人是？” “回侯爷，这就是个辅助敬宗修路的人，无须在意。”许敬宗顺杆爬的速度很快，自称很快就从在下变成了敬宗，只不过姜云明后面的话却是让他起了一身冷汗。 “哦？无须在意？可是在城外之时这人可是说只要给钱就能保证我的车能在新路上走呢。看样子这修路的差事不错啊，啊？许大人？” “什么？这这和在下无关啊，侯爷明鉴！”果然和姜云明想的差不多，许敬宗立马就想把自己摘出来。 “有关无关不是说两句话就能理清的，不知道许大人的房间可否一看？”姜云明笑呵呵的看着许敬宗，只是说的话却不似他的表情那么柔和。 “可可！”许敬宗也有些颤抖。 “驿长！把外面的校尉叫进来。” 很快校尉就跑了进来，站到了姜云明的面前，只是看了看姜云明再看看一旁发抖的许敬宗二人有些不明所以。 “校尉，你进去看看这许大人的房间，本侯爷可是听人说许大人利用职务之便贪墨呢。”姜云明第一次在外面摆上了侯爵的架子，只是说出的话让校尉的身体震了一下。 “是！” 校尉正身行礼后进了许敬宗住的房间，透过窗户姜云明能隐约看到原本还算齐整的房间渐渐地变得一团糟。 过了许久校尉才拿着两个包袱出了房门，看样子是仔细的找过了。接过了校尉手里的包袱姜云明有些许失望，毕竟这么两个包袱看起来放不下多少东西，不过打开之后姜云明却有些呆住了。 第一个包袱里装的都是衣物和一些日常所用的东西，不过第二个包袱就有点东西了，看着不大的包袱姜云明拿起来觉得有些沉重之感，打开一看竟是不少的碎银子。 “哟，看来这修路的确是个好差事啊，许大人这小包袱里得有四五十两了吧？还是说秦府学士的月俸就如此之高？”姜云明的话里充满着阴阳怪气。 许敬宗则是满头冷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最初被派来修路时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进入那个令人羡慕的中心，但是时间久了他发现这条路不一般，不仅作用很大而且自己还能时不时的捞点油水，本来还很小心的他在半年的时间里胆子越来越大，直到今天被姜云明发现。 可能这四五十两银子看起来不多，但是真的算起来却是一笔巨款了。一两银子兑一贯钱，即便在这蝗灾过后的日子里粮价也被慢慢的平抑到了五十文一斗。虽然比不上去年的粮价但是这也已经很好了，毕竟现在一斗是后世的六斤，而四五十两银子足可以在这灾荒之年买到近半吨的粮食了，而且还不是粗粮而是大米。 没有像之前南下之时一样的处理，姜云明只是让许敬宗呆在驿站的房间里不许随意进出而且让校尉派人看守。虽然他甚至可以就地处理了许敬宗，但毕竟这不合规矩，而且就这四五十两银子也犯不上。 从驿站出来之后姜云明出了泾阳城去看了看那些修路的工人们。整齐的帐篷一排排的扎着，估计强迫症患者看了会很舒服。外围站了一圈执枪披甲的士兵，毕竟是流民，管理还是用军队稳妥一些。 在出示了腰牌之后姜云明简单了安排了一下，毕竟原本管事的已经让自己关起来了，但是路还是要修的，泾阳到长安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好在没有什么地形难题，天气变冷之前应该还是能完成的。 只在泾阳留宿了一晚，第二天姜云明就启程回长安了。 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车夫还有一辆马车，回去的时候后面却多了一辆马车。姜云明也没想到自己这泾阳之行不仅没能去周遭看看泾阳的景色，却抓了个许敬宗。贞观年间说得上名号的奸臣不多，许敬宗着实是得占上一个位置，而且还不是一个皇帝在位期间的，硬是从太宗时期活到了李治的高宗时期，而且还混的风生水起的，死后都被允许陪葬昭陵了。 许敬宗或许是真的有才能，但是姜云明并不清楚。因为许敬宗所改写的史书后来都被修正了，而且几乎很少提及许敬宗这个人，但是他的不少陋习和恶行却被流传了下来。若是没有火药这等重要的东西姜云明或许还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不仅是自己，自己老丈人也不会允许火药有一丝外流的可能。或许迟早有一天火药的配方会流出去，但是那一天越晚越好。 一个在自己父亲被杀之时还能手舞足蹈的向着仇人摇尾乞怜的人，姜云明觉得他为了自己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所以他还是觉得这许敬宗不得不防，最好能把他一棒子敲死。 坐在马车上的姜云明不停的胡思乱想，直到马车走到了长安的城门下，姜云明第一次面对盘查连面都没露，只是把腰牌递了出去，城门守卫虽然犹豫了几许但是最终还是放行了。 本来自己的想法是帮助自家老丈人把贞观二、三年的难关渡过去之后就去西湖边上呆着，毕竟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和朝堂上的人打交道，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好像越来越难以抽身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姑娘坐花轿 姜云明这还是第一次抓贪，南下的那次不算的话。毕竟那次就是个小小的县令，抓个县令的作用和抓许敬宗比较起来是完全不一样的。好像记载中万年的许敬宗极为奢侈，造了七十座飞楼让青楼女子们在上面骑马行乐。 真要是说起来姜云明也多多少少的能理解许敬宗，他自己也曾经说过他反对贪墨，但是前提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工作要是做不好的话俸禄都不该拿，但是要是工作做得好他并不在意这些。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穿过了朱雀大街，但是姜云明并没有直接朝着宫门而去，反而是进了太平坊。说实话他不太清楚这件事情该归谁管，不过自家媳妇的舅舅接下来大理寺的差事，找他肯定是没错的。 要说姜云明内心真实想法的话就是先斩后奏，但是这不是那次在酒楼里的倭国人。上次的倭国人他可以看都不看的直接让罗三林动手，但是许敬宗不管怎么说都是大唐的人，而且现在也还没有大的过失，四五十两银子到不了这个地步。 对外可以妄为一些，但是对内，有些规矩还是该讲的。 “驸马。”长孙府上的门房很喜欢称呼他为驸马而不是侯爷，姜云明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长孙无忌是国舅，这样叫起来亲近一些？ “舅舅在吗？” “在的。”门房正准备让人带着姜云明进去，但是姜云明挥手拒绝了。 “我自己去吧，后面那辆马车上有个人，给他送点吃的喝的，另外再让人看着他，别让他跑了。”看着许敬宗的人还是泾阳的士兵，如今到了长安还是早早的把人家换下来让人家回去比较好。 “好的，侯爷。”门房先是愣了一下，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不过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了。 交代完了门房之后姜云明熟门熟路的穿过了前面的待客厅朝着后花园走去。现在的天气还是有些燥，不过长孙无忌依然在亭子里面喝着热茶，姜云明光是看看就觉得浑身冒汗，咋想的？ “舅舅。” “嗯？坐，你怎么来了？”听到姜云明的脚步声时长孙无忌看着书并没有抬头，当听到姜云明的声音时才惊讶的看了过来，他完全没想到是姜云明。 “陛下不是派你去泾阳了么？这才一天，怎么这这么快就回来了？”侍女拿过了一个杯子，长孙无忌亲自给姜云明斟了一杯茶。“我还以为你会在你的地盘转悠转悠呢，你也是，从你封爵之后都多长时间了，自己的地盘都不管了？” “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我一向最讨厌这些事情，我喜欢钱但是并不喜欢算账，这些事情都是丽质在打理的。”拿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真要说的话姜云明其实不会喝茶，他品不出来人们说的先苦后甘、苦尽甘来的感觉，他喜欢龙井就是单纯的觉得它的香味很好，不似铁观音那般张扬，也不像是猴魁那样淡然。所以他不喜欢在夏天喝茶，因为他觉得茶在烫嘴的温度时香味最好，轻啜一口就充满整个口腔。 “说起来真的是让你小子捡了便宜了，当初陛下隐约透露过他打算将丽质许配给冲儿的，谁曾想让你半道儿截走了。” “父皇没和您说吗？”姜云明有些惊讶。 “说什么？” “臭冲哥和皇族的联姻其实说起来算是让我给搅和了。”看着长孙无忌一脸莫名的表情姜云明有些不好意思。 “原因呢。”长孙无忌并没有一点恼怒或者不高兴的神色，时间长了他对姜云明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姜云明不是那种没事儿喜欢乱搅和的人。 “您和母后是亲兄妹，想要联姻的话只有等到三代之后，您和母后三代之内的子孙若是结亲那么生下的后代有先天不足的几率会比正常的高三倍以上，所以当初云明阻止了父皇。不过父皇好像有些会错意了，云明说的是母后生育的子女，别的妃子生育的子女不在这一列。”姜云明简单的和长孙无忌解释了一下什么是近亲。 “会这样吗？”长孙无忌抚着自己的胡子喃喃。 从内心来说他还是相信姜云明的，算起来长孙家没少受姜云明的帮助，别的不说，就单单说铁这一项现在的长孙家真的算是如日中天了，包揽了军备还不止，炉子、铁皮还有之前在铁匠坊做的弹簧现在都是长孙家的主要产品，以前长孙家虽然在铁器方面是龙头，但是那是因为长孙无忌是国舅，而现在虽然依旧是龙头，但是现在是因为技术的垄断。以前多少有人也不在长孙家买东西，但是现在不行了。别人那里没有坩埚和弹簧的手绕法，你想去买别人也造不出来。 “这样的话却是是不太合适。”消化了一下姜云明的话，长孙无忌点了点头。 “其实云明觉得您不用太担心，现在皇后娘娘依旧是皇后娘娘，太子也得叫您一声舅舅。”后面还有些话姜云明并没有说，不过长孙无忌也明白。 “若是能像你一样那也就不必担心了，但是就怕事不由人啊。”长孙无忌轻叹了一声。 “话说回来您家里不是有一套茶具么，怎么又换上这瓷杯了。”话题搞歪了，姜云明赶紧出声调整了一下。 “那套紫色的么？有次半夜起来不小心打破了，杯子虽然没事但是没有壶了。” “啧啧，浪费啊。”那可是第二批次的紫砂茶具，虽然技术层面上很粗糙但是意义不太一样。第一批次就两套，是姜云明让人试着生产的，不过有一套是废品。技术稍稍成熟之后他就让人给几个熟识的重臣家里都送了一套，就连程咬金也有，不过好像程夫人禁止他使用。 “回头我让人再送一套给您吧，您没觉得用瓷杯喝茶差点儿东西么。” “我还以为是错觉，但是你也这么说看来是真的了。感觉那套茶具泡出来的茶更好一些，而且凉的更快一点。” “那是自然，紫砂是和茶最配的。” “这倒是，这瓷杯总觉得差了些，但是又不知道差在哪儿。不过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收押 长孙无忌也知道姜云明不是那种没事儿溜达来串门儿的，所以在聊了一会儿之后他就把话题引了过来。 “那倒不是，来您这里是有正事儿的。”其实前面的都是废话，但是上门直接说事儿的好像就只有耿直的魏征了，即便是姜云明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但是自己还得叫长孙无忌一声舅舅，所以也就只能陪着长孙无忌聊了。 “昨天不是奉命去泾阳看看那新修的路嘛，正巧抓了一只虫子。” “嗯？你还有这闲心思？” “您想多了，要不是他送上门了我才懒得管他。”大唐有多少贪官？姜云明虽然不知道但是想来真正干净的也不多，他才没那个闲心思挨个管。“这修路的水泥是我搞出来的，修路的想法是我提出来了，我都没敢伸手弄点儿好处倒是给这人送了块肉吃。” 说起来他就有些生气，啥都是他弄出来的，还没说要收养路费呢结果让许敬宗插了一杠子。 “嗯？这人动手脚了？”长孙无忌皱起了眉头。这不算小事了，当初本打算直接修建从长安到洛阳、益州和灵州三处的路，但是开始之后才发现人手还是不够，最后搁置了灵州和益州，先修了长安到洛阳的路，一来是流民的收置仅仅够这一条路的修建，二来也是存了先看看成果怎么样的想法。看着眼前的姜云明长孙无忌觉得效果应该是达到了他的预期，不然的话姜云明也不会这么生气有人插手了。 要知道若是最后的结果让陛下满意的话从长安通往益州和灵州的路明年应该就开始修建了，到时候的工程之大不难想象，若是有人动了歪心思的话损失肯定小不了。 “动手脚他倒是不敢，不过他收了商户的钱让商户们的货物走新路，啧啧，就这样还收了四五十两呢。” “四五十两？”其实这个数字并不多，但是这只是收的“路费”，但是只要有口子就会变得越来越大。 “您觉得少了？” “那倒不是，相反的这算是很多了。”这路修了也就半年多，能跑车的路段还不是整条路，只是这样就有四五十两的收入，若是修完了一整年能拿到多少？ “其实这新法修的路本来是准备用作战时运送粮食的，您也知道粮草的运输有多重要。但是闲时则可以给商户们用，多多少少的收点钱但是速度能快上一倍都不止，商户们应该都会愿意，只是现在路还没修完就出现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那日后更难控制了。” 其实姜云明说的话都是往大的方向去说的，目的就是单纯的想让许敬宗不万劫不复也要让他离朝廷远一点，不过说的也是有理有据，别说长孙无忌不知道姜云明心中对许敬宗的恶意，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能说什么。 最重要的还是姜云明提到了收费问题，这个年代若是想加百姓的赋税难上加难，但是要收商人的赋税那就简单多了，这是这个时代对商人的歧视。而且现在大唐多缺钱啊，谁都能看得出来皇帝对突厥和高句丽的野心勃勃，再加上今年关中还遭受了蝗灾的洗礼，虽然国库从来没满过但是现在真的不是一般的缺钱。 “你想怎么做？”斟酌了一番长孙无忌打算答应下来。 “大理寺现在不是归您管嘛，您就把人带到大理寺关起来就行了，剩下的我去和父皇说。”姜云明的话出乎了长孙无忌的预料，他以为姜云明过来是想直接把这人安排了。 “就这？” “嗯，就这。” “我还以为你像上次倭国使者那事一样先斩后奏了呢。”长孙无忌都做好了给姜云明擦屁股的准备，但是姜云明却回过头告诉他还没拉出来。 “那是外人，对于咱们自己人来说我还是守规矩的。” “守规矩？你是忘了你和太子南下时发生的事情了么？” “那是事急从权嘛，主要是为了给太子上课啊。”刚把话说满就让长孙无忌戳穿了，姜云明的表情有些尴尬。 “行了，你还是先和陛下说一下吧，人呢？” “在门外呢，我让您家里的门房找人看着了。那您看看给带到大理寺吧，也不用审，我进宫和父皇说一下。” “嗯，一起吧。”长孙无忌站起身来，打算和姜云明一起出去。 在长孙府的门口，许敬宗被交给了长孙无忌，姜云明则做上马车朝着宫门方向而去。 —————— 两仪殿。 这里是非上朝时间处理政务的地方，李二坐在案后批改着奏折。 “陛下，泾阳候来了。”内侍匆匆的走过来俯身说道。 “嗯？”李二好奇的抬头看着，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太好的气息。自己这驸马哪次来不是直接进门，今天怎么还让人通报？ “你不是就去了泾阳一趟吗？捅娄子了？” “捅什么篓娄子？”姜云明还没反应过来自家老丈人的话里有话。 “以前你别说这两仪殿，就是进后宫也没有这么规矩过，不是捅娄子了那是什么？” 姜云明没想到本来想认真的和自家老丈人说说许敬宗的事情，但是结果怎么就成了这样？自己是那没事儿惹事儿的熊孩子吗？虽然严格来说也算是捅娄子了，毕竟许敬宗也是以后的重臣。 “那倒不是，就是儿臣这次泾阳之行抓了个人，让舅舅带去大理寺收押了。” “你不是去验收那水泥修的路吗？怎么还抓了个人回来？”李二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修路的人是您指定的吗？” “是啊，许敬宗，朕还是秦王的时候他就是秦府的学士了。” “儿臣抓的就是他。” 李二的眉头皱了起来。许敬宗虽然算不上是他的亲信，甚至连信任都说不上，不过好歹是一早跟着自己的人了，姜云明说抓就抓了，他心里知道姜云明这么做必定是有原因的，但是脸上多少有些难看。 “他怎么了？” “他借着修路的方便收了商人的钱，让商人的货物通过新路运送。” “你直接让辅机送去大理寺了？” 从李二的语气中姜云明感觉到了一丝丝和以前不一样的东西。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这算什么，帝王心术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隔阂 姜云明记不清上次在李二口中听到这种语气是什么时候了，是当初在秦王府门前的时候吗？ “儿臣本打算这路修起来是为了战时运送粮草用的，闲时则可以让商人交点路费运送货物，因为这路走起来比土路要快所以商人们应当是愿意的，到时候一年下来能给国库增加不少收入。不过现在看来您很看重这许敬宗，不过儿臣还是要说一句，这许敬宗不能用。” 这些话姜云明觉得是肺腑之言，因为许敬宗真的不能用，以前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大唐不能外流的东西太多了。不过这话在李二听起来就不是那个味道了，许敬宗是秦府学士，在他坐上那个位置之前就是，而现在姜云明不仅把许敬宗送到了大理寺更是说这人不能用，这无疑是在说他李世民的眼光不行。 “朕知道了，后面修路会换人去负责的。”李二不咸不淡的说着。 “完了？”姜云明有些意外，他以为会有下文的。 “嗯，你车马劳顿，先回家休息吧。” 难以置信的看了端坐在案后的李二一眼。姜云明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他以为李二都会明白，毕竟早在他第一次来到这两仪殿的时候几乎把一切都说清楚了，因为他觉得名传后世的唐太宗李世民是个明君，但是他没想到在关系更近了之后反而出现了今天的场景。 伴君如伴虎，呵呵。 “儿臣要汇报的事情都说完了，那一切就交由父皇处理，儿臣先告退了。” 姜云明突然感觉很累，这是第一次在私下里他这么正经的和李二说话。他知道眼前这位以后会被称为天可汗的皇帝在晚年有一系列令人迷茫的操作，但是他没想到现在就会有这种情景。 本来意外来到这里的他完全可以凭着超前的知识做一个富家翁，不愁吃穿也没有这些糟心事，但是因为当初和奶奶生活的拮据还有自己接受的教育他还是出现在了秦王府。 李二敏锐了感觉到了姜云明话里的情绪，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的态度好像有些问题，但是内心的骄傲还是让他没有开口。 走在恢弘的皇宫里姜云明第一次觉得这里很陌生。他扪心自问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大唐、对不起那皇帝陛下的事，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感觉有些心凉。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哈哈！” 大步流星的朝着宫门走去，对后面那个权利的中心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两仪殿。 唐皇陛下李世民还是坐在案后批阅着奏折。 “陛下。”一名内侍走了过来，俯身低声的说了两句。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仿若无声的低语，有些失落，还有些后悔？ 田家村。 下午的太阳还是有些烤人，但是田家村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看了看自己府门上面的牌匾，大大的“姜府”二字是当初李世民亲自提的字，不得不说这一手飞白好看的紧，即便是对毛笔字没有什么鉴赏能力的姜云明也能看的出来。 “夫君回来了？车马劳顿，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坐在凉亭里的李丽质百无聊赖的逗弄着包子，如今正是菊花盛放的季节，再加上秋老虎的燥热都是气疾的大敌，所以她只能呆在后院的凉亭里。在看到姜云明走了进来之后她还呆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开心的迎了上来。 “不用了，我有些累，想先休息一下。我不在你没有出门吧？现在天气燥热再加上菊花也开了，这些都对你的身体不好。”姜云明不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带给李丽质，他勉强笑着和李丽质说话。 “没有呢，丽质一直在院子里，好在还有包子。夫君累了就先去休息吧，丽质让厨房做好饭热着，等夫君起来再吃。”李丽质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家夫君的情绪有些不对，但是她并没有多说，只是让姜云明先去休息。 躺在床上的姜云明有些消沉，本来他觉得自己和那位皇帝老丈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了，自己知道他日后的成就所以选择竭尽全力的拿出知道的所有东西，但是没想到因为一个许敬宗变成了这样，若说是长孙无忌等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一个现在还名不见经传的许敬宗。 难道就真的像后世的小说和电视剧里说的那样吗？君心难测？ 本来就因为坐马车而感觉有些疲惫的姜云明在身体和心里的双重疲惫之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太阳从头顶走到了西边，然后慢慢的隐没在大地之下。在别人看来圣眷正隆的泾阳候和大唐皇帝陛下之间却有了问题，一丝难以言表的隔阂若隐若现的出现在翁婿之间。 等姜云明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明亮的阳光即便是窗帘也挡不住的照进了屋子里。 “馨怡？映雪？你们谁在。”没有看到李丽质，应该是怕打扰到自己而没有上床睡。 “侯爷。”听到声音的林馨怡推门走了进来。 “什么时辰了？” “侯爷，卯时了。” 姜云明起身下了床，林馨怡赶紧取来衣服帮他穿上，随后出去端水让姜云明洗漱。 “夫君，睡好了吗？”坐在亭子里的李丽质看见姜云明走了出来开口说道。 “嗯，还好。这两天天气好了些，再等等菊花的花期过了夫君就陪你出去走走。”这个时代本就对女人不公平，李丽质本来能好一些，但是生而带来的气疾让她平日里也是束手束脚。 “没事的夫君，丽质已经很好了。”没有去问姜云明昨天的事情，虽然她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侯爷，公主。国舅来了。”映雪走进了凉亭，后面跟着长孙无忌，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昨天宫里自己和皇帝陛下的对话。 长孙无忌虽然跟着映雪进了后院，但是依旧保持着一段距离。也就是姜云明曾经交代过自家的下人，长孙无忌和程咬金这一众人来访不用等在客厅，不然估计长孙无忌还在客厅等着。 “丽质，我有些饿了，你让厨房去做点吃的。”姜云明说的很隐晦，但是李丽质听懂了。“舅舅坐吧。” 看着李丽质消失在通往厨房的路上，长孙无忌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昨日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所谓融合 没有拐弯抹角，长孙无忌直接开口问着姜云明昨天到底是怎么了。姜云明有些意外，他以为长孙无忌已经知道了自己和皇帝的谈话内容，现在看来并不是。 “大概是因为许敬宗吧。”姜云明的话模棱两可。 “许敬宗？”长孙无忌重复了一下。在他看来不应该这样，许敬宗虽然是秦府学士，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甚至在李世民登基之后都没有得到重用，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因为一个许敬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陛下应该是觉得我拂了他的面子吧，许敬宗是秦府学士，而我却不声不响的直接就送到了大理寺。” “可是”长孙无忌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他是当朝国舅，但是即便是他也从未像姜云明一般在宫中还如此的不顾世俗。“你就这么放弃了？我一直觉得你不应该是这么轻易就放弃的人。” “不然呢？”姜云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休息了一晚的姜云明也想开了，自己其实没必要那样。 “你的经历现在怕是已经无人不晓了，十四五岁的少年独自去了亲王府门前，用自己的能力某下一份富贵，甚至是娶了陛下最疼爱的女儿。” “那又怎样？生如蝼蚁，怎敢不立鸿鹄之志？命如纸薄，怎可不无不屈之心！” “说的很对，也很好。”听着姜云明的话长孙无忌不由得点了点头。 “再者说来，所谓的谋一份富贵这说法并不妥，云明敢言，就凭云明的本事到哪里都能有一份富贵，只不过我生来就是汉人而已。”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头，这话算得上是不能说之言了。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姜云明说的对，曲辕犁、火药、制盐锻铁，姜云明拿出来的哪一样东西都不是普通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的出来。 “你就打算放弃自己搏来的这份富贵？”长孙无忌大抵知道姜云明为什么会是现在这幅样子，应当是让陛下那帝王之心所想的伤到了。 “富贵？什么富贵？”姜云明反问到。 “当然是”长孙无忌很自然的开口，但是发现自己想说的一切好像都不合适。 “曲辕犁送与了陛下，分文未取；制盐交给了房杜二位伯伯；锻铁之术交给了舅舅您；醉云楼更是为了推广鸡鸭养殖想要抵御蝗灾才向陛下要的；就连云明赢来的茶园这两年的收入也都交与陛下筹粮。也就程伯伯依然坚持将酒坊的份子按时送来，但是如今就连这酒坊的收入也因为蝗灾缺粮而停了，这姜府还有什么富贵可言？”没有慷慨激昂的激动，姜云明的语气很平淡。 长孙无忌哑然。他本想说侯爵的封荫就是富贵，但是这和姜云明说的比起来算什么？只要姜云明的后人不犯傻就可以凭着这些东西富贵几代甚至是十几代人。公主算富贵吗？如果姜云明愿意，光凭着盐铁两样就能让之前那鼎盛世家争抢着把族中嫡女嫁给他，在这个时代，公主还真不一定能比得上五姓女，即便是嫡长公主。 “您也知道云明是个什么样的人，云明不愿意参与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所以一般都是只做事，不议政。也就是这唐初立，若是以前的我，只要给钱，做什么都行。”姜云明说的是以前的他，那个背着各种贷款的他。“别说是当今的陛下，即便是隋帝甚至是颉利都可以。” “慎言！”这话已经足以算的上是谋逆之言了，长孙无忌不由得出声提醒。“可是为什么，隋帝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会有颉利？你不是一向不喜外族的吗？” 长孙无忌的问题也算是有理有据，姜云明之前不止一次的表现出对外敌的强硬。从让那突厥俘虏代替徭役甚至是想要把阿史德乌没啜挫骨扬灰来威胁颉利就能看的出来，更别说还有对倭国人的强硬了。 “外族？什么是外族？陛下不也是外族吗？鲜卑就不是外族了？” “胡说，陛下乃是汉人！” “呵呵。”姜云明不屑的笑了笑。“的确，李氏族男都是汉人，但是女人呢？太上皇的母亲是鲜卑人把？太穆皇后是鲜卑人吧？” 长孙无忌再次被噎住了。的确，李氏族男一直都是汉族，但是并不是族中所有人都是汉族，如今的皇帝李世民严格来说也就有三分之一的汉族血统。 “但是您知道为什么云明即便什么都了解，而且对外族极为厌恶，但是却依旧支持陛下吗？” 要说厌恶吗？其实也算不上。 “为何？”长孙无忌也很不理解，一个人的信仰，或者说行事基本都是定下来的，他不理解为什么姜云明分明不喜欢外族却依旧帮助他认为算是鲜卑人的当今皇帝。 “因为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还有汉民们的坚韧。”姜云明长叹一声。“这个民族一向坚韧不拔，其实不论是哪个民族统治了这片土地其最终的结果都是被同化。就拿突厥人来说，为什么他们屡次南下？因为他们觊觎中原的沃土还有文化，而他们若是真的打下了中原会做什么？答案就是和汉人一样，他们不再骑马放牧，反而会耕作，读书。这和汉人有什么不一样？再加上突厥有多少人口？现在普天之下哪个民族的人口有汉族多？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也变成了汉人。这，就是民族的融合，而云明的初衷不过是让这融合的过程中汉人的伤亡小一些而已。” 姜云明的话对于长孙无忌来说不亚于平地惊雷。他以前以为突厥就是突厥，汉族就是汉族，但是却被姜云明的说法击了个粉碎。 “是不是感觉很颠覆？”看着长孙无忌的表情姜云明笑了笑。“所谓定义都是人决定的，但是有些时候他们却并没有想得太多。虽然平日里我没心没肺，视规矩如无物，但是一样的，我更受不得委屈。” “怎么？你小子还会受委屈？”略带调笑的声音传来，但却并不是长孙无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应该与不应该 长孙无忌和姜云明听到说话声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去，随后就站起身来。 “见过太上皇。” 来人正是如今的太上皇李渊。姜云明大约知道鲜少出宫的他为什么今天会来自己家，九成九是听说了自己和皇帝的那点儿事，而且应该还是长孙去告诉他的。 “嗯？你小子这么客气了？”李渊看着和长孙无忌一起起身见礼的姜云明笑道。 “这不是应该的吗。”语气中没有疑问，只有肯定。 “啧啧，看来观音婢说的是真的啊。”看着姜云明的样子李渊觉得挺有意思。 “果然是母后去找过您了。”事情和姜云明想的差不多，怎么想也不会是自己那老丈人去找的。 “怎么，觉得委屈？”李渊坐了下来，伸出手想摸摸石桌上的包子，但是闻到了陌生气味的包子呲着没长牙的牙床哼哼了两声。 “太上皇多虑了，没有的事。” “叫什么太上皇，你该叫朕一声皇爷爷。”李渊纠正了一下姜云明的称呼。“朕刚才可是都听到了，难不成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 客套的话被当面戳穿，姜云明没有继续开口，注意力放在了桌子上的包子身上。 “辅机啊，你先回去吧，朕和这小子说两句。” “那辅机就先告退了。” 看着长孙无忌消失在通往前厅的路上，李渊这才把目光放在了姜云明身上。 “今日就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你尽可放心大胆的说。” “那可不敢，以前的我是放心大胆了，但是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什么好路子。” 李渊无奈的笑了笑，这话里充斥着嘲讽。他以前挺喜欢姜云明的性格，在他看来那或许算的上是真性情，毕竟他出身就是北周的贵族，七岁就世袭唐国公，后来更是做了这唐朝的开国皇帝，还从未有人和他那么没有间隙的说话。 “你现在还是小孩子吗？都成家立业了，说话就不能稳重一点。再者说了，给你的老丈人也是当今皇帝分忧解难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应该？这世间哪有什么应该？”姜云明嗤笑一声，他对李渊的话很是不屑。 “他是你妻子的父亲，也是皇帝，自古给皇帝分忧解难难道不是臣子该做的事情吗？” “的确，我不仅该尊一声皇上也得尊一声父皇，想必刚才云明和舅舅的话您也听个差不多了，您自己说，就凭着这两年云明拿出的东西，到哪个国家他们不得把我供起来？而之所以选择了李氏江山是因为我本身就是汉人！” 李渊没有在意姜云明话里的不敬之意，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在我看来这个朝堂上的人大半都是虚伪的，但是偏偏还把虚伪说成是什么高大上的情商，我是不懂吗？我只是有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天之高，海之深，别错把云层当成天，入云的山峰多了去了。”姜云明的情绪有些激动，这些话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 “天之高，海之深，别错把云层当成天。嗯，说的好。你小子总是时不时地能说几句令人回味的话。”李渊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称赞了一番姜云明说的话。“这么说在你看来你做的都是施舍给我们老李家的了？” “哼哼，施舍谈不上，只是因为丽质姓李而已。”真要说来他做的一切没有目的吗？也有，以前看来还有民族大义撑着，但是现在也只是因为他的妻子而已。“您的话就经不起揣摩，朝堂之上有几人不是冲着高官厚禄去的？为官者不经商或者不间接经商的有几人？您回去试试看要是不让经商不发俸禄有几人还能为这李氏江山效力？或许如魏征魏大人还能坚持下去但是又能坚持几天？” 沉默，李渊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知道所有的光鲜之下都是要有支撑的，的确，不是所有人都有兼济天下的决心，但是若是没有支撑的话就连少部分有的人也坚持不下去。 “什么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在我看来都是笑话，要么是生活好了要么就是有关系才会这么说。至于您说的为皇帝分忧解难是应该的就更是可笑，什么是应该的？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也有罪，是，百合腐烂的时候气味比野草更难闻，但是它盛开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渊静静的看着姜云明，一句话都没有说，还是和以前一样，他觉得姜云明谁的话有些不对，但是偏偏也说不出来有哪里不对。 “生而为人，一定要善良。做人就要有清楚的认知，我对你的好那是我愿意，不是我应该的。” “你还是从前的那个你，格格不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其实可以改变一下。” “改变？哼哼。”姜云明站了起来，俯身贴近了李渊的脸。“您说我没有改变过，但是您看我现在又有几分像从前？” “对不起，云明有些累了，失礼了。”姜云明站直了身子，抱着包子朝亭子外走去。 “放弃很可惜，但是有些事坚持可能本就没什么意义。” 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小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皇爷爷。”看着抱着包子从后门出去了的姜云明，李丽质这才从房里走出来。“夫君他” “无妨。”李渊摆了摆手。“他说的对，他依然还是那个他，但是他也已经不是那个他了。” 李渊挺着有些酸疼的腰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燥热许久的天气却突然带着一丝凉意。看着有些偏西的太阳，李丽质无声的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院子。偌大的院子里只留下了带着一丝凄凉的亭子。 漫无目的的晃悠在田家村里，姜云明突然感觉自己经历的这一切有些不现实。他本只是个升斗小民，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大展宏图的想法。来到这大唐之后第一次为了奶奶，第二次为了心中突然冒出的民族情怀，第三次为了自己的妻子和人情世故。三次冲动，三次为了这大唐不说费尽心血但也能说的上是劳时劳力。 可是结果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闭门不出 从那天李渊和长孙无忌离开田家村之后一切都仿佛安静了下来，宫里没传出来坏消息但是也没有传来好消息，但是在姜云明看来这似乎就是最好的消息。 因为蝗灾的原因延迟了播种的小米高粱等作物收获也推迟了不少时间，本该在九月份就都收上来的作物一直等到了十月多才堪堪收获，虽然蝗灾已经过去但是因为依然持续的干旱而导致收成并不是很好，这还是有姜云明搞出来的水车，若是没有的话产量还得少一些。 收获倒是给最近百无聊赖的姜云明带来了一些乐趣，倒不是因为他要下地收粮食，他宁愿多给村民们一些福利也不愿意自己下地。倒不是他看不起做农活，只是下地这事儿太累人了。 高粱这东西他没有吃过，小时候家里也种过一些，不过那都是母亲做笤帚和炊帚用的。小米在他看来就只能做小米粥吃，不过大豆的用处就大多了，虽然他不喜欢吃豆腐。 其实姜云明并不挑食，当然也只是对于后世的食物来说，这唐朝时期的食物他觉得还够不上挑食的范围，不过他是真的不喜欢吃豆腐，单纯的不喜欢那股味道，但是别的副产品他还是很喜欢的，比如豆干豆腐皮啥的。 自从来到大唐之后他还真没有吃过豆腐，估计淮南王刘安也没想到他炼丹时候无意间搞出来的产物会有这么大的影响，不过姜云明最想做的并不只是豆腐，目前来说他还是想先把大豆油搞出来。 从来没见过榨油的他得益于后世某著名纪录片的影响让人搞出来了一个木榨法的榨油“机器”。嗯，半自动的，驱使动力主要靠人。没有看过大豆是怎么榨油的，所以他就随着片子里菜籽的做法一样做了，不过还真让他搞出来了。 不得不说榨油这玩意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活，本想着随便找几个有力气的村民就好了，但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姜云明还是让人把大牛找来了，毕竟大牛的体格在那摆着呢。 兴高采烈的抱着坛子跑回了家，姜云明看着坛子里淡黄的粘稠液体不由得高兴起来。这个时代的植物油少得可怜，大多都用在了绢布的生产还有灯油这方面了。猪油虽然也是可食用油类但是不得不说少吃一点还好，吃多了比植物油腻的更快一些，而之前因为吃食和后世相差太多所以他的注意力一直没有放在这上面。 “夫君今天怎么这个高兴，有什么喜事吗？”李丽质看着兴高采烈的姜云明也有些高兴。这几天的姜云明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虽然表面没有什么但是李丽质还是能感觉的出来他的心情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有吗？”姜云明笑了笑，把手中的坛子放了下来。“这几天不是让村里人帮忙做了些工具嘛，这不最后的成果出来了。” 李丽质把小脑袋凑到了坛子口，耸动着鼻子闻了闻又晃了晃坛子。 “这是油？”李丽质一脸的不确定。“可是这” “嗯，的确是油，不过是用菽弄出来的。” “菽？菽也可以吗？丽质之前只见过芝麻做的。” “可以的，今天就让你尝尝不一样的东西，不过你可不能多吃啊。” “啊~”李丽质撒娇似的拖着长音，她本就被姜云明拿出来的各种各样吃食迷得不能自拔，但是每每都是不能多吃。 “撒娇也不行，你要学会自己控制，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说到吃姜云明还敢说比大唐人知道的多一些，不过对于医术这方面他也不太行，不说是抓瞎也差不多了。 看着一脸失望的李丽质撅着小嘴的样子姜云明不由得笑了笑，抱着坛子就进了厨房。厨子本想接过来但是却让姜云明赶到一边去了，今天这东西他可不想让厨子经手。 放下手中的坛子让人起锅烧油，姜云明让人把前几天收获晒干的辣椒拿了出来。即便是一年多的时间里不停的育种，就算是蝗灾来了也没有停止，但是辣椒还是没有多少，每次使用的时候姜云明都有些不舍得。而今天他也狠下心拿出了不少的辣椒，他打算弄点辣椒油出来。 以前的时候听人说辣椒油最好是用菜籽油，但是姜云明手头上并没有，芝麻油他以前一直以为是和香油那样的作用，所以一直等到把大豆油搞出来了才开始弄辣椒油。 小心翼翼的把辣椒的籽都剔下来，虽然辣椒籽是整个辣椒中第二辣的部分但是现在的量太少了，姜云明舍不得用。把剩下的辣椒外皮和辣椒筋剁碎装到了碗里，然后拿起勺子开始舀起锅中的热油浇了进去。 滋啦啦的声音在姜云明听起来是如此的悦耳，这未经驯服的野辣椒遇到热油之后自身那野性的辣味迅速弥散开来，就连早有准备的姜云明都没顶得住，咳得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没有辣椒籽的辣椒油少了一丝的香味，也可能是因为这原始的辣椒本就不是很香，具体的原因姜云明也不知道，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毕竟辣椒油已经做出来了，没有后世的那个味道他也没什么办法，在这个时候能有就不错了好吗？ “夫君，怎么了？”听到厨房方向传来姜云明还有厨子剧烈的咳嗽声，李丽质担心的高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没做好准备。”姜云明从厨房里跑出来，手里还提着大锅勺，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得喘息着。 “这个味道是辣椒吗？”李丽质耸着小鼻子问道。 “嗯，今晚让你尝尝不一样的味道。”姜云明随手把大锅勺扔给了厨子，这野生的美洲辣椒太野了，他有点儿驾驭不住。 “来来来，来人生火，架烤架！”姜云明喊着下人们开始架起了烧烤架，这是他历经多次烧烤之后让长孙冲找他家铁匠坊打造了一个。 “今晚要烤肉吗？”看着姜云明的动作李丽质不由得问道。在她看来烤肉自从她嫁过来之后没少吃，也不知道自家夫君要怎么做才是他嘴里那不一样的味道。 “放心吧，今天和以前不太一样，保证让你吃到不一样的味道，而且夫君保证，有些东西你可以使劲儿吃不用忌讳。” “真哒？”李丽质喜出望外。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少不了的李家兄弟 自从李丽质嫁过来之后姜云明就没少限制她的饮食，偏偏姜云明还总能拿出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每次李丽质都是眼巴巴的看着却不能多吃。 “放心吧。”姜云明看着李丽质笑道。他也知道作为一个吃货来说最难受的就是美食在前却不能放口大吃，不过今天有了油会好一些。 因为他今天不仅仅准备弄烤肉了，也不单单是多了一份辣椒油的调料那么简单。 烤肉的部分姜云明交给了自家的厨子，作为李丽质的陪嫁到了姜府之后没少烤肉，这点姜云明还是放心的。而他则是让人拿出来了一些隔夜的馒头还有蔬菜，没错，有了油之后他打算烤点儿素的了。 馒头切片，茄子切开，可惜辣椒没有那种长的，不然也可以烤来吃，除此之外姜云明还让人整来了一些蒜薹和豆腐。略带生涩的用竹签穿了起来，没办法韭菜和蒜薹实在是不好穿，茄子和豆腐好一些，他准备弄成铁板的。 之前没有油，姜云明也一直没有尝试着烤馒头和素菜，今天则不一样了。看着烤架上滋滋响的食材，姜云明有些感叹。不得不佩服汉代的张骞，若是没有他出使西域的话今天连茄子都吃不上。蒜薹比之后世的有些短小，不过有就很不错了。 “夫君，这个能好吃吗？”李丽质小心翼翼的扯着姜云明的袖子问道。 “你要对你的夫君有信心，虽然这和我家乡的有些差距但是已经很好了，你夫君我以前最喜欢这个了。” “真的吗？那夫君什么时候带丽质去看看，话说丽质嫁过来之后也只是祭拜过奶奶，还没有祭拜过夫君的祖上呢。” 去看看？自己何尝不想去看看呢？也不知道母亲没了自己会怎么样？还有村子后山上母亲每年都会嘱咐自己打扫的爷爷奶奶的墓还有没有人去收拾？ “夫夫君，丽质是不是说错话了？”看着愣住的姜云明，李丽质小心的问道。 “没事。”姜云明甩了甩头，似乎是想把那些想法甩走。“要是有机会的话夫君带你去看看，不过那里太远了，登州呢。” “登州吗？那是挺远了，夫君之前和太子哥哥南下回来之后去登州就是为了回去看看吗？”李丽质回忆着她脑中的资料说道。 “回去？去哪儿啊？” 姜云明在吃饭或者准备吃饭的时候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李承乾来了。抬头一看，果然，后面跟着李恪和李泰。 “不是，你们兄弟几个是不是在我家里插了钉子了？怎么没回我搞吃的你们都不会落下？”气笑的姜云明看着走过来的三兄弟没好气的说道。 “想啥呢，我们只是挺长时间没来了，今天过来看看顺便给你带了个消息过来。”李承乾对姜云明的话很不满意，这明显是对他们的偏见，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每次都赶在姜云明弄新吃食的时候。 “消息？你们能有什么好消息？从认识开始到现在我就没见你们哥几个放过什么好屁！” “咦~粗鲁，好歹你也是个侯爷，说话就不能注意点儿。”毫不介意的李承乾进了亭子就靠在了烤炉旁边，嘴里还吐槽着姜云明。 “拉倒吧，回回来我家都是蹭饭，没赶你们就算是我脾气好了。” “这回真不是，真的是有消息。”李承乾看着炉子上的各种食材感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许敬宗升迁了，琼州刺史。” 琼州刺史？那还真是“升迁”了啊，不过在琼州那个地界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情就不知道了，毕竟现在不是后世，琼州那边基本上还是没开发的状态。 “谁让你们来的？母后还是皇爷爷。” “母后啊。”李承乾脱口而出，不过毫不在意。“这是昆仑紫瓜吗？还能这么做？” “嗯。”姜云明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果然长孙还是那个长孙，虽然可能是因为李丽质但是姜云明还是情愿认为是长孙担心他。 几个下人在李丽质的招呼下搬来了几张椅子，亭子里的石凳明显不够用了。自从她和姜云明成亲之后她觉得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她这几个哥哥，他们小时候的关系都很好，也很疼自己，但是慢慢长大之后好像就变了味道，但是现在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明子，那个蒸汽船怎么搞啊，我毫无头绪啊。”李泰一坐下就开始发牢骚，不过也很成功的把姜云明的注意力从许敬宗的事情上移了开来。 “那个先放一放，等过两天我去给你看看。”姜云明现在其实没什么心情去给李泰弄蒸汽机，可能还带着情绪在里面。“你来我家能不能别除了吃就是蒸汽机，我就没听过你说别的。” “那说啥？让你吟首诗？” “算了，咱们还是说吃的事情吧。”姜云明翻了个白眼。自己又不是文科生，也不是研究古诗词的，肚子里的那点儿墨水哪够李泰这么掏？ “云明，你这里还有茶叶吗？我府上的喝完了，若是有的话匀一点给我吧。”李恪一向都是谦谦君子的模样，除了说道蟑螂的时候。 “还有些，不过明前的没了，凑合点儿吧。”对李恪姜云明从来不像是对李泰那样，李恪让他认识到了什么叫古代的君子，也体会到了文人们推崇备至的君子之交。姜云明很喜欢李恪，当然不是那种知男而上的喜欢，只是觉得他的性格很好，和他做朋友不会有那种互怼的欢乐气氛，但是却会让人感觉很舒服。 “我说你对我能不能像是对三哥那样？不叫我姐夫就算了，还没事就喜欢噎我两句。”看着姜云明和自家三哥的交谈李泰不由得抱怨。 “拉倒吧，你看看你三哥什么样，你再看看你，我不赶你出门就不错了，你不仅没事儿来蹭饭而且量也比别人大。不过话说回来，你啥时候减肥？”说道饭量的这个话题姜云明不由得想起了李泰减肥的事情。 “啊哈哈~”李泰摸着头尴尬的笑着。“这不是这几天在研究你那个蒸汽机嘛，没时间啊。” “拉倒吧。”对于李泰的推脱姜云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去去去，让一让，准备开饭了。” 第一百五十章 辣椒油 看着放在平盘里端上来的东西，李承乾第一次面对姜云明拿出来的食物有种无从下嘴的感觉，主要是面相和以前的不太一样。 烤出来的韭菜和生的其实没什么差别，就是蔫吧了一点儿，至于茄子也就是昆仑紫瓜他也吃过，不过都是炖的，他觉得不好吃。 “这个，能行吗？”李承乾小心翼翼的扒拉着盘子里的东西。 “还不错啊。”李泰先是挑了个烤馒头片塞进了嘴里。“这个有点儿不一样啊。” 李泰也吃过馒头，但是并不是后世人们吃的那种蓬松绵软的馒头，反而像是硬面馒头的那种。但是这种蓬松绵软的发面馒头他是第一次吃，而姜云明也是第一次拿出来，在以前姜府上都是吃米的。 “明子，这个怎么不硬？”李泰举着烤馒头片问道。 “你喜欢吃硬的？” “不喜欢啊，所以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做的。”谁喜欢吃硬的啊，这种蓬松绵软的不香吗？ “你们吃的都是硬的？”姜云明来了兴趣。他以为只有窝窝头是硬的，来到大唐之后他也没见过发面馒头，反而是大饼比较多。以前因为没有现成的酵母所以他就用醪糟做了一点，不过吃起来稍稍有些发酸，他后来才知道要加入碱面，不过这要用到化学方面的知识他就放弃了。虽然他知道最早的碱能通过咸水湖搞到，再就是可以制作老面代替，但是他比较懒。 “对啊，都是硬的。”李承乾接了一句。 “啧啧，可怜呐。”姜云明感叹了一番。时间越长他越觉得大唐的饮食发展太慢了，连发面馒头都没有，这作为一个鲁省人，还是吃着著名的胶东大馒头长大的人怎么受得了？不过自从搬到城里之后他也很少吃到正宗的胶东大馒头了，母亲总是嫌弃天然气烧火做出来的馒头没有柴火锅做出来的好吃。 “夫君，这个真的好好吃啊，丽质能多吃一点吗？”李丽质听着几人的交谈也拿了一块烤馒头送进了嘴里，然后两只大眼睛就亮起来了，眼巴巴的看着姜云明。 “这个可以，还有蔬菜都可以，不过肉类少吃一点。”羊肉性热，他不敢让李丽质多吃。“你们少吃一点儿，丽质不能吃太多肉，素的你们留一点。” 馒头烤的不多，主要是他没弄太多的发面馒头，一边说着一边拍掉了李泰手里的馒头串儿。 “这个是什么，怎么没见过？”毫不介意姜云明抢走了他手里的馒头串儿，李泰又把目光放在了姜云明面前的小碗上。 “调料，你想试试嘛？”姜云明拿起小碗朝着李泰问道。 如果姜云明护着李泰可能会上手，但是姜云明这么爽快的递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反而犹豫了，直觉告诉他姜云明肯定是没安好心，但是又觉着饭桌上的东西似乎是不能有什么。 “能吃？”李泰小心翼翼问着。 “不能吃，你家把调料当饭吃？”听着李泰的话姜云明有些无语。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不会有诈吧？” “爱吃不吃。”姜云明伸手拿过了一串肉串，小心的蘸了一点然后就是放进了嘴里，没办法，这辣椒的味道太野了，之前用作火锅的时候还有锅底的水，现在这碗里可都是辣椒油。 第一次吃到蘸辣椒油的肉串，姜云明觉得人生都圆满了。从来大唐之后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一口，最早是没有，后来有了也不敢随便用，现在终于是能吃到了。 本来有些犹豫的李泰看见姜云明都吃了，仿佛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一样也学着姜云明蘸了一下后送进了嘴里，不过眼尖的姜云明看到了李泰蘸的量明显是多了。 细细的品尝着嘴里的肉，李泰的神色开始还没什么变化，不过马上就不一样了。他要是囫囵吞枣似的直接吞下去可能还没什么，但是偏偏他是细细品尝的，这原产北美的野生辣椒那野性的辣味顿时在他嘴里炸了开来，李泰的胖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上来。 “哇！嘶这是什么啊！”本来坐着的李泰原地起跳，被辣的不停的吸着气。而看了李泰的反应之后李承乾默默地放下了准备伸向小碗里的肉串。 看着被辣的直跳脚的李泰，姜云明无奈的让下人们去接了一碗凉水过来。 “咕嘟咕嘟。”李泰捧着碗两口就喝完了，但是这野生辣椒的辣度哪是后世的那种辣椒能比得了的？李泰还是原地直蹦，手做着无用功的在嘴边扇着。 被辣到的人河水总是有效果的，辣本就是一种烧灼的痛觉，李泰仿佛突然醒悟一般直接冲着厨房而去。 “青雀他没事吧？”李承乾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儿，这才哪跟哪儿？”姜云明毫不在意的拿过了一个肉串，轻轻地蘸了一点辣椒油递到了李丽质手里。 “啊？”李丽质有些懵，她看了李泰的样子以后觉得手里的肉串好像是个扎手的刺猬。 “没事，青雀他是蘸的太多了，你可以试试。”姜云明鼓励着李丽质尝试一下，同时把李丽质手里的肉串上的肉都撸了下来，示意让她一起吃。 看着自家男人的样子李丽质还是把送到她嘴边的肉吃了进去，不过李丽质明显也不太抗辣，虽然不像李泰那么激动但是也明显被辣到了。 “啊，好烫！”李丽质不知道怎么形容辣的感觉，只是觉得口腔中被辣椒素烧灼的感觉是烫。 早在李泰奔向厨房的时候姜云明就让林馨怡去接了些水过来，此时看见李丽质的样子赶忙把水递了过去。 给李丽质的肉串蘸的辣椒油并不多，所以李丽质喝了水之后明显好多了，但是这一好她突然觉得刚才的肉串也挺好吃的。 “夫君，为什么我突然还想吃呢？”李丽质有些不明白，明明被辣的时候一点都不想再吃，但是一缓过来之后突然有些怀念那个味道了。 “这就是辣椒的迷人之处了，辣椒有帮助人打开食欲的效果，除了少数人之外一般都不会拒绝这种感觉，尤其是三哥封地上的人们一定会爱上它的。” “我的封地？”突然被点名的李恪有些不明所以。 “嗯，因为巴蜀地区的气候潮湿阴冷，吃了辣椒之后会有一种浑身火热的感觉，能祛除人体内的湿冷之气。” “还有这种效果？”本来都放下了手中肉串的李承乾顿时跃跃欲试。 第一百五十一张 不得安生 有了李丽质在前。即便是李泰被辣到跑去厨房抱着水缸喝水也没能阻止李承乾想要尝试一下这红彤彤的辣椒油。不过他还是很有数的，学着姜云明的样子只是蘸了一点点。 李承乾有些犹豫的把肉串送到了嘴边，姜云明两口子直勾勾的盯着李承乾的脸，想要看看他的面部表情会变成什么样，就连一向安静的李恪也是偷摸的看着。 “嗯”李承乾并没有像李泰那么严重，甚至比李丽质都要淡定。“有些刺激？但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这玩意儿和姜一样都属于辛辣之物，不过和姜的辣有有些不一样。姜也驱寒，不过辣椒更明显一点，入口不久就会有火热的感觉，若是日后要征讨算了，吃饭吧。” 似乎是养成了习惯，本来只是想单纯的做个辣椒的科普，但是说着说着却又偏向了那里。 “云明，这个东西”李恪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 “本我想和你讨一些这个辣椒的种子。”李恪说完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脸上挂着不好意思。 “你要这个干啥？想去封地种？”姜云明一时没有搞明白。 “那倒不是，恪相信只要种子数量足够云明你会把这个推广起来的。” “那你要这个干啥？要是喜欢的话就来我这里吃就好了啊，不过这东西没多少，现在的情况下一年也吃不上几次。”对于李恪姜云明没有和李泰一样的时不时损两句，主要是李恪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古代君子的模板，但是又没有那种酸儒的固执。 “恪只是好奇。”支支吾吾的墨迹了半天，李恪终于说出了原因。 “好奇？这有啥好好奇的？”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东西的味道会如此的冲？山楂也是红色的，但是为什么是酸的？” “你对这个感兴趣？”姜云明突然来了兴趣，但是随即又蔫了下来。“可惜，现在的条件不足，不然可以让你好好研究一下。” “什么？”姜云明的话说的虎头蛇尾，李恪没有明白。 “你说的这个涉及的方面太广了，若是真的成功能让水稻增产好几倍，但是需要的也太多了，我没有办法做出来工具。”姜云明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遗憾。如果这么简单的话那么杂交水稻虽然不一定能研究出来但是起码也是有望的，不过目前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青雀的蒸汽机我也去看过了，你连那个都能做的出来。” “这是两种东西算了算了，这个说不清楚。”姜云明摆了摆手。李恪的话让他又想到了杂交水稻以及各种粮食的增产技术，本来他所致力的事情在此刻说起来突然觉得有些扫兴。 “那就算了，还是等日后有了富余的种子再说吧。”李恪是个很敏感的人，这得益于他的身份加上在宫中生活的经历，他察觉到了姜云明突然变得有些低落。 “明子。”李承乾开口，但是有些犹豫。“你真的打算” 李承乾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姜云明知道他的意思。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姜云明又端起了酒。 李承乾大概知道姜云明为什么说道一半停下了，之前难如火枪姜云明都连续几天的呆在火药署给研究出来了，所以他觉得姜云明只是有些介意。其实李承乾并不知道姜云明是真的办不到，玩呢？杂交水稻啊那是！袁老爷子研究了多久？即便他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但是也就听了个名儿，再说啥也没有搞个屁啊！真当是万界商店随手一掏就直接拿出来杂交水稻？但是那也没有用啊，杂交水稻的稻谷又不能当种子用。 “你们吃吧，我有些累了。”放下了酒杯，姜云明站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李丽质站起身来朝着她的三位哥哥微微欠身，随后也朝着姜云明的方向去了。 李承乾三兄弟面面相觑，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随后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走吧。”李承乾站起了身，看了看姜云明的方向。“回去吧。” 他们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不仅仅是要告诉姜云明许敬宗的事情，还有长孙交代的事情，不过看起来是无望了。 姜云明看着李承乾三人离开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外面略带昏黄的天色，没有说话，他身后的李丽质也一言不发，只是轻轻地靠在了他的后背上。 —————— 立政殿。 长孙坐在歇息用的矮榻上不知道在绣着什么。 “娘娘，太子殿下和魏王殿下他们来了。”宫女俯身低声说道。 长孙闻言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看着门外的李承乾和李泰兄弟二人，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拿起了针线。 “恪儿呢。”长孙头也没抬的问着李承乾。 “回母后，三弟去杨妃娘娘那里了。”（查不到杨妃属于四妃中的哪一妃，所以也不知道封号，就只能这么称呼了。） “那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母后，妹夫他”李承乾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嘶。”轻轻的吸气声响起，长孙的指尖上多了一颗红色的血珠。 “母后！”李承乾和李泰的腿同时动了一下，但是又同时止住了。 “无妨，你们先回去吧。”长孙拿起手帕随手擦掉了手上的血珠，但是被抹掉的地方很快又冒出了一滴新的。 “是。”李承乾和李泰相视一眼，然后同时躬身告退了。 “这孩子”看着外面变得有些发暗的天色，长孙嘴里无声的呢喃着。 本以为能安静一段时间的姜云明却没想到越发的忙碌了，程咬金先是让程处默来敲姜府的门，后面干脆就自己来了。 无他，火枪营开始训练了，野心勃勃的唐皇陛下要开始磨爪子了。 “您少喝一点儿。” 姜府后院，姜云明看着程咬金牛饮一般的一杯接一杯的大口喝茶不由得有些心疼。现在已经接近年末了，就连他也没有多少茶叶了，而距离明年采茶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你小子别这么小气，第二次派出去的人已经找到了你说的茶叶了，现在长孙老匹夫已经派人去打理了，明年就有新茶了。”程咬金毫不在意的挥了挥他的大手。 “您那是云雾，和龙井不一样的好吗。”姜云明低着头嘀咕着。“您这披挂整齐的来我家不会就是为了喝口茶吧。” “当然不是！” 第一百五十二章 帝王 程咬金放下手中的杯子，轻微的动作都让他身上的甲片传出细微的响声。 “火枪营的士兵已经挑选完了，明天就要开始训练，所以来找你小子问问有什么要注意的，毕竟你才是最了解这些的人。” 姜云明幽幽的叹了口气，本以为自那天从宫里出来之后能清闲很多，但是现实偏偏和他想的完全相反。 “没什么，火枪的威力您大概也知道，就和弓箭手排阵一样就好了。第一排打完退到后面装弹，然后第二排开枪，这样依次轮换，至于士兵之间的间距和装弹时间产生的影响则需要您自己慢慢摸索了。” “没了？”程咬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本以为要复杂很多，但是姜云明就说和弓箭手一样就行。 “嗯，没了。不过有一点您要注意，弓箭手射出去的箭回收之后很多都能再次使用，但是火枪的子弹不行，即便是子弹没有任何损伤也不行，必须交由长孙舅舅家的铁匠坊重新回炉熔铸之后才能使用。” “你小子，不会是”程咬金看姜云明的目光有些异样。若是说有损坏变形的子弹不能用他可以理解，但是没有损伤的也要回炉，这不由得让他有些怀疑。“你不会是想给长孙那老阴人谋福利吧？” “您想什么呢？”姜云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至于吗？先不说几位伯伯这次派人南下的收获，就算是光有铁匠坊的收入也不至于让舅舅家去做这些，再说了，就算是云明有这样的心思那舅舅会认同吗？你当舅舅傻吗？” “倒也是。”程咬金听了姜云明的解释之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那你是为什么？有损坏的可以理解，为什么外观完好的也要回炉重铸？” “里面的道理和您说不清楚，就好比您是武将，但是让您作诗您行吗？”姜云明这话还真没有鄙视程咬金没文化的意思，不过说出来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嘿！你个臭小子，说谁呢！”程咬金的胡子都动了起来。 “云明真不是那意思。”看着程咬金不讲理的样子姜云明有些无奈。“这么说吧，箭矢后面的翎毛您知道有什么用吗？” “这当然知道了，提高射箭的精准度啊。” “同样的道理，弹丸若是稍有划痕就会影响射击的精度。您就放心吧，真不是因为私利。”程咬金并不像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无理和憨憨，但是真要和他说学问方面的问题还真讲不清楚。他最害怕的是子弹射出去后经过撞击后冲击力对弹丸内部结构的破坏，有一些可能外面看不出来，但是重复使用还是有炸膛的可能的，毕竟现在的冶炼技术在姜云明看来太原始了。 “你小子有数就行。”程咬金点了点头。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姜云明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只要是人都会有犯错误的时候，他担心姜云明一时猪油蒙了心，尤其是最近宫里的那件事，虽然还没传开但是几个重臣大约都知道了。 “行了，既然该问的都问了那就这样吧。”程咬金站起身来，带动着身上的甲片琳琅作响。 “程伯伯慢走。”姜云明微微欠身表示相送，让程咬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 “诶！”姜云明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程伯伯，您记得火枪不能够长时间使用，若是枪管发热烫手的话就要及时停止，不然的话士兵们可能会有性命之虞。” 朝前厅走着的程咬金顿了顿，随后挥了挥手就离开了。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别的动作但是并不代表他不重视，姜云明的一句性命之虞就足以让他重视，人越活越精，何况是坐到他这个位置的人。 “大唐，还是要如期开战吗？”姜云明坐回了石凳上独自低语。 历史上，贞观三年李世民就吹动了对突厥的反攻号角，虽然是在张公瑾上奏的攻伐突厥的六条理由之后才开始的，但是姜云明觉得就是为了当年的渭水之盟。而现如今即便是那让李世民遭受羞辱的渭水之盟没有发生，战争还是要如期开始吗？ 姜云明抬头眯着眼看向了高挂空中的太阳，虽然现在的天气已经凉爽了不少但是却依旧没有下雨。因为旱灾而发生的蝗灾虽然已经过去但是影响却并没有结束，姜云明知道整个关中的百姓们这个冬天都不会好过，起码不像武德年间那么好过，然而旱灾却并没有结束，而且明年依旧会持续，不知道历史上这个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史书并没有提及。即便是在这种条件下大唐反攻突厥的战争还是胜利了，这让姜云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今年，还是少出门吧。” 姜云明在害怕，害怕他见到那些无饭可吃的流民们会心软。他那个在后世锻炼的硬了不少的心在大唐却软了，因为他见过的大唐百姓比之后世的人们要朴实太多。在后世时他能做到看到乞丐不施舍、看到摔倒的老人不扶，但是在这里他认为自己几乎做不到。 除了百姓朴素的原因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许敬宗的那件事。他本意有着翁婿关系再加上他对大唐的贡献能让自己和那皇帝丈人的关系不说坚不可摧但也会比之寻常的臣子坚固许多，但是他觉得他可能是想多了，或许是在他心里这位被写进后世课本的天可汗太过完美，而在见到了他的瑕疵之后的落差更大了。 帝王终究是帝王。 扪心自问，虽然之前他觉得自己和那位老丈人之间的关系足够坚固，也许最终会发生变化甚至破裂，但姜云明认为那也是在李世民晚年之时。那时的李世民并没有当初那个天可汗明政廉听，甚至在别人的诬告之下推了魏征的坟，但是姜云明没想到他自认为坚固的关系仅仅因为一个还没有受到重用的许敬宗就出现了裂痕。 贞观年间的奸臣并不多，姜云明本以为能把许敬宗扼杀在萌芽之中，但是没想到他第一次对奸臣动手就栽了个跟头。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伤亡 傍晚的时候程处默来了，来给姜云明报了个信：火枪营的第一次训练非常成功，火枪的杀伤力远远比程咬金想的要大。 看着没有在姜府停留就回去汇报了的程处默，姜云明笑了笑。这简直就是废话，火枪再怎么说也是热武器，热武器和冷兵器的杀伤力是两个层级的。 只是颗粒火药还没来得及去研究。 自己怎么还在想这些？想着想着姜云明突然笑了，摇了摇头，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只是姜云明没有想到，本来在他想来应该在试训之后就一帆风顺进行的火枪兵训练却停滞了，就连许久没来田家村的李世民都亲自上了门。 “嗯？父皇您怎么来了？”礼节上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但是声音中却充斥着任谁都能听得出来的算不上敷衍的平淡。 看着面前低着头身子却笔直的姜云明，李世民的心里有些异样。 “火枪营的训练出问题了。”李世民挥手屏退了所有人之后才开口说道。 “火枪的试验儿臣已经做过了，训练的方法也都交给程大人了，父皇您不应该来问儿臣吧？”依旧是恭敬有加但是却不咸不淡的语气，语气平淡的让李世民都皱起了眉头。 “不是，是火枪出问题了。” “不可能！”姜云明脱口而出，这是今天他第一次说话的语气有波动。 “士兵们开始时的训练并没有问题，但是之后却出现了火枪枪管损坏的问题，应该就是你说的炸膛吧？” 姜云明点了点头，的确，若是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炸膛了。 “儿臣和程大人说过，火枪枪管发热之后就要停一段时间，等到枪管凉了之后才可以继续。” “知节跟朕说了，但是没有用，凉透的枪管在使用时也会出现炸膛。” “为什么会这样？”姜云明眉头紧锁，他本以为火枪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以现在的情况来说燧发枪已经完全够用了，想要再改进那需要的是冶炼等各方面的进步，但是为什么会炸膛？ “儿臣去”姜云明脱口而出的话却戛然而止，低着头想了想后才继续开口。“父皇让人把损坏的枪管送来让儿臣看看把。” 李世民闻言一滞，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好！”说完之后李世民就转身朝着前厅走去。 “夫君”看着父亲离开之后李丽质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夫君和父皇” “没事。”姜云明微微地笑了笑，伸手抚摸着李丽质秀发。 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天，姜云明多少也明白了一些。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并不是因为他一心为大唐却反遭李世民的偏见，更多的或许是对这位放言“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的天可汗产生的失望之情，因为在姜云明的思想中这不是这位皇帝该做出来的事情，尤其是在贞观初年。 “丽质，若是有一天夫君想要离开这长安，你该怎么办？”姜云明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丽质已经是姜家的媳妇，自然是跟着夫君一起。”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好的感觉，但是李丽质还是毫无犹豫的回答。 姜云明摇头笑了笑把李丽质揽入怀中，刚才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来，在他看来这问题和后世那些对男朋友无理取闹的女生差不多了。 火枪营那损坏的燧发枪很快就送了过来，打断了姜云明和李丽质的温存。还是程处默送过来的。 “明子，怎么会这样？你之前不是试验过了吗？”程处默的第一句话就让姜云明愣住了，虽然可能程处默自己都没想到这话里隐含着的意思。 是啊，这是他试验过的，若是在有心之人的添油加醋之下还不知道回发展到什么地步，起码姜云明心中想到的那个结果就不太好。 摇了摇头甩走了脑海中的想法，姜云明开始仔细检查着手中那破损的燧发枪。 炸膛了，和自己那老丈人说的一样，从炸膛的情况来看持枪的士兵肯定是受了不小的伤，甚至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姜云明自己都没觉得他的心态已经变了不少，最起码不是因为几个士兵的手上就手忙脚乱的他了。 枪管内有不少的痕迹，是火枪发射时留下的，但是即便不是精通这些的姜云明也发现了不妥，那些痕迹太深了。虽然在这个技术不达标的时代枪管的工艺没有后世的那么好，但是应该也和火绳枪刚出现的时候差不多了，姜云明甚至是让长孙家的铁匠模仿青铜的做法试验这加入了别的金属，如果说是因为加入别的元素造成了枪管过于刚性导致的枪管破碎还可以理解，但是应该不会是现在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姜云明捏着下巴苦思，眉头都皱的要打结了。程处默坐在旁边欲言又止，他也不敢打扰姜云明的思考。 “难道是？”姜云明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自己上大学时候玩过的一个游戏，里面有一个技能叫“大号铅弹”。 铅弹铅弹？对了！最早的子弹是铅或者铜制作的，因为铁太硬了，对枪管的损伤太大了！ 兴奋之余姜云明拿起燧发枪就想往外跑。 “诶！”程处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喊了姜云明一声，但是就这一声无意识的声音让姜云明停住了。 把火枪塞到了程处默的手里，姜云明对着满脸迷茫的程处默说到。 “你先让程伯伯停止火枪营的训练，所有训练用过的火枪全部回收重新打造，然后”姜云明本想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程处默，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东西谁都知道它的重要性，即便是程咬金一家也不好太多的接触。 “先这样吧，你把我说的带回去就行了，别的我来就行了。” “哦哦！”程处默迷糊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就这样？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了，你就把这些带回去就行了，剩下的我来，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不用担心。” “那行，那我就先去给我爹回话去了。” 看着背影越来越远的程处默，直到看不见了之后姜云明才转过了身。 “馨怡！”姜云明高声喊着早已避退的林馨怡。“拿纸笔出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改变 枪管和弹丸一向都归长孙家生产，包括燧发枪的各种零件还有燧石击打装置的弹簧，但是最后是在火药署组装的，这也是姜云明的意思，这个东西除了皇帝之外谁都不好接触太多。 这次训练造成的伤亡说好听点算得上是必要的牺牲，毕竟火枪对于姜云明来说也是头一次接触。不过要是说的难听一点就都是他的责任，因为他不是不知道初代的火绳枪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用的铅弹，只不过小时候他爷爷用过的土枪都是打铁珠子的，这就导致了他忽视了这个问题。 一封上了火漆的信被龙武卫快马加鞭的送到了长孙府，姜云明躺在躺椅上呆呆地望着天空。 又一次，又一次因为他造成伤亡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来大唐开始他觉得自己拿了主角的剧本，宛如天命之子一般做什么成什么。根本不可能的完成的美洲之行完成了，虽然结果可以说的上是残忍，但是好歹新粮被带回来了。火药成功了，之后的提纯也成功了，但是从燧发枪的改进开始就是一次接一次的失败，而且每次失败都有人受伤。 从到玄武门的那天开始他几乎一帆风顺，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一路从一个农户一跃而上升到了伯爵，再到侯爵，还取了嫡长公主。但是似乎是主角光环到期了一般，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的不顺利。 两仪殿。 李世民坐在案后看着手里的信皱着眉头。与其说是信到不如说是张纸条，因为上面就一句话而已。 子弹的材质换成铅。 没错，长孙无忌收到姜云明的书信之后第一时间就进宫和李世民汇报了，对比之下的姜云明行事尤为的不成熟。 “这就是他给出来的答案吗？” “回陛下，是的，就只有这封书信。” “照他说的去做吧。”将手中的书信折叠起来交还给了案前站着的长孙无忌。 看着长孙无忌离开，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帝陛下坐在案后沉思。他对姜云明拿出来的火器很重视，不论是火炮还是火枪，姜云明在他面前打开了一座新的大门，在看过了火枪的威力之后他并不想放弃这柄利器。 贞观年前的颉利虽然没有如历史一般长驱直入到渭水河畔，但是这依旧被这位马上皇帝引为耻辱，他无时无刻不想出兵把颉利打回草原深处，甚至是灭亡。但是刚刚即位，在加上旱灾、蝗灾等灾害屡次出现，虽然都及时处理并且处理算是得当，但是他知道，民间依旧流传着当年玄武门的鲜血，并且以此为据再联想到改国号之后的各种灾害上。 呆坐在案后有些愣神的李世民突然想到了姜云明，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习惯姜云明了，若是在以往的话今天这事儿一定是他亲自进宫汇报，而如今却只是让人给长孙家送了书信，看来他心里的芥蒂还是没有消除。 说实话他也有些后悔，姜云明是在他的注视之下掏出来了一件又一件在他看来利国利民的东西，而对姜云明的态度也由当初的试一试渐渐的变成了信任，信任到了他把自己最疼爱的长公主嫁给了他。自家那个住在大安宫的老爹去了一趟驸马府之后回来告诉自己那孩子是觉得委屈，委屈他对自己掏心掏肺但是到头来却因为一个不干净的人那么对他。他自己也知道，当日在这里自己的态度和那些话虽然不激烈但是足够伤人。 但是李世民觉得姜云明说的话更伤人，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那小子说的对。以那小子的本事不论在哪个地方，只要是个明白人都会重视他，他也可以凭借着那些东西让自己以及子孙都坐享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优渥生活，而跟了他李世民之后却成了那小子口中的穷驸马。李世民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他心里明白，在世人面前，自己的女儿和五姓女没有竞争力。 “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双目无神的望着大殿之外，口中说出的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心里早就有了肯定的答案。 而相比在两仪殿里发愣的李二，田家村的姜云明则没有那个闲心思了，他让村长把村里的青壮都召集了起来，准备把年前的堆粪池清理一下。 堆粪池顶部的大盖子打开之后弥漫开来的味道差点儿没把姜云明顶了个跟头，那味道，简直酸爽。 给所有人都发了一个棉布口罩，虽然不能完全隔绝味道但是也好很多。这不是棉花做的棉布，而是木棉，相传是南越王进献给汉帝的。至于棉花，姜云明也不知道，自从他让人搞了个样品之后就没有再管了。 田家村的男人们忍着那透过口罩的臭味清理着堆粪池里的污物，污水姜云明没有让他们清理，里面残留的微生物可以加速下次放进去的粪肥发酵。上次使用的粪肥发酵的时间太短了，因为是在池子里所以也没有翻动，他想着那片地明年还是不要种东西了，不然遭了什么病害就不太好了。 粪肥要发酵多久他不知道，但是小时候爷爷养牛还有家中养猪的粪便都是堆一个夏天，而田家村上次施肥时那粪肥不过是放了不到三个月，不过好坏参半的是里面有打量的蝗虫尸体，好的是粪便含量少，病害的几率低一点，坏处就是极有可能会携带蝗虫的虫卵。 看来今年冬天得让村里人把地都翻一翻了，旱灾明年依然会持续，但是好像情况并不严重而且也没有伴随着蝗灾。 “明子，这东西真的能行吗？”村长捂着鼻子走到了姜云明面前。 “能行的，我说的您还不放心吗？”简单的说了两句话姜云明就觉得那股臭气就把他熏得不行。“村长您记得冬天让大家伙都翻翻地，把蝗虫的卵都翻出来冻死，这样子蝗灾发生的几率就小很多了。对了，回头我去整两头耕牛回来，冬天上冻省的费力。” “行，都听你的。”村长很相信姜云明，在他眼里自从姜云明封爵之后就没少帮村里的人，就连今年蝗灾之时大家吃的粮食都是姜云明拿出来的。 那都是卖出去的，结果却没花一文钱又回到了各自家中。 第一百五十五章 传统食物 最终姜云明还是没有忍得了那股味道逃走了。 人的排泄物还好，但是因为醉云楼的关系长安周边的农户们不少都养起了猪，而从比例上来说田家村养的是最多的，而猪的排泄物味道不是一般的大。姜云明还记得小时候走在村子里只要有人养猪那么远远的都能闻到味道，那玩意儿比牛粪味道还冲。 去大棚转悠了一圈，在村子里四处走走，逛悠了许久之后姜云明才觉得自己身上的那股味道才消失，他还扯着自己的衣服闻了好一阵子，确定没有味道了之后才往家里走去。 进了后院之后包子早早的就扑了上来，不过在挂到姜云明身上之后却停顿了一下，仔细的闻了闻之后又跑走了。 “嘿，你还嫌弃我了？”看着跑走的包子姜云明哭笑不得，他知道多半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味道，人或许闻不到但是狗的嗅觉太灵敏了。 “包子这是怎么了？”李丽质看着跑回自己身边呜咽着的包子有些奇怪。往日里只要姜云明一回来包子一准就扑上去，即便姜云明教训了他好几次也不管用，因为两个多月大的包子已经有三十多斤重了，姜云明可不想让它养成这个习惯，不然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今天让村长找人去清理了一下堆粪池，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包子应该是闻到了我身上的味道了吧。我还是先回去洗个澡吧。” 本来觉得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味道了，但是让包子这么一闹姜云明觉得有些不自在。而听着自家夫君的解释李丽质笑着摸了摸包子的大脑袋。 最终姜云明还是败给了包子，本来觉得没有味道了他到底还是去洗了个澡，不然总是觉得怪怪的。神清气爽的走进院子，姜云明远远地看见包子眼巴巴的看着李丽质在吃什么东西呢。 “吃什么呢？”姜云明坐在李丽质的旁边，摸了摸包子那已经蓬松起来的毛发。 “昨日去大棚之时在山下遇到了孙道长，他送了丽质一些，说这两天吃点儿能舒服一些。” 本来姜云明还没抬在意，成亲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这媳妇儿是个吃货，不过听到时孙思邈给的就重视了起来，他以为李丽质又哪里不舒服了。 “嗯？你最近不舒服吗？”仔细的扫视着李丽质，发现她的面色较之平常略有些苍白。 “不舒服？那倒没有。”李丽质也呆了一下。“孙道长也没说为什么，只是说吃一点好。” 姜云明拉过了桌上的小盘子，扒拉了一下才发现是山楂。 “山楂？山楂不是开胃的吗？”他第一反应就是小时候吃的山楂糕，在他的印象里山楂就是开胃助消化用的。“等等，好像？” 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他突然记起来自己母亲好像也泡水喝了一阵子。 “你葵水来了？”山楂在中医里不仅是用来开胃消食，更有行气散瘀的作用。 “来了。”李丽质还有些不好意思。在这个时代女子的月经被认为是不干净的东西，甚至有些地方不允许成亲了的女子在月经时和丈夫见面。 “那怪不得。”姜云明恍然大悟。到底是孙思邈，看一眼就知道。 看着盘子里的山楂姜云明皱起了眉头。这不是山楂干，是作为中药炮制过的，外表淡黄，要不是姜云明看见了它的外皮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 “诶？”姜云明突然想起了一个传统美食，自己小时候存两天的零花钱才能买一个。 “你现在家呆着，夫君出去找点东西给你做好吃的。”姜云明站起身摸了摸李丽质的头发兴奋的说道。 “啊？诶！包子，你不能去。”李丽质还没反映过来姜云明就跑走了，而包子也一溜烟儿的跟了上去。 包子小时候姜云明夫妻俩还时不时的带着它出去溜溜，但是现在三十多斤的它牙齿也长出来了，也具备杀伤力了，所以它基本就被关在姜府的院子里。 出了府门的姜云明刚刚钻进了马车里就感觉后背被撞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包子跟出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姜云明看着它有些无奈。“快回去！” 包子看着姜云明的样子跑到了车厢的角落里把头埋了起来，姜府是按照四合院建造的，面积少说千平，包子刚开始的时候还喜欢在院子里乱跑，但是时间长了也腻了，以前姜云明出门总是把它赶回去，这回算是让它钻了个空子。 看着装鸵鸟的包子姜云明不由得抚着额头叹气，不都说藏獒的智商不高吗？自己家这个怎么跟成精了一样？难道白毛儿还有智商加成？ “算了算了，你可得听话啊，不能见人就咬。” “汪！”包子立刻把头抬了起来，叫声中已经能听出来那种厚重的感觉。 果然！姜云明又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 第一次坐马车的包子在车上闹腾了一会，姜云明对着它脑袋拍了好几下才安静下来。他真的担心一会儿引起骚乱，包子现在已经有成年的中华田园犬的体型和体重了，攻击性估计也不差。 马车一路驶进了东市，姜云明想买的东西他自己也不知道属于东西市哪边儿，只能先上药店里看看了。 “哟，贵人您想看点儿什么？”一走进药店伙计就凑了上来。姜云明的衣着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再加上身边的那只白毛大狗就不是普通人家的玩意儿。 “你们这里有山楂吗？”担心的看了一眼包子，不过发现它并没有什么异动，姜云明这才放心下来。 “山楂？”伙计有些迷糊，山楂这个时候可不叫这个名儿。 “哦，我忘了。就是红色的小果子，开胃消食，行气散瘀的。”姜云明连说带比划的描述着。 “哦！您说的是赤爪子啊，有啊！您是要哪种的？” “哪种？有几种？” “赤爪子有炒、焦、炭三种，对应不同的病症，您是用来治什么病的？”估计伙计把他当成了什么都不明白的富家子，不过还是耐心的解释着。 “哦，怪我没说清楚。我想要新鲜的，没有炮制过的。” “新鲜的？”伙计愣了一下，他在这药房呆了好几年了，还没听过有人想要新鲜的。“您确定吗？” 兴许是姜云明前面的一句“怪我”，也有可能是因为忌惮姜云明的身份，伙计再三确定他是不是想要新鲜的。 “嗯，有吗？” “那得嘞，小人这就去给您装。” 拿着山楂出了药店，姜云明下一步就是去买糖霜了。 没错，他就是想做冰糖葫芦。 第一百五十六章 包子 提着山楂出了门，姜云明也没想到在药店能买到新鲜的山楂，也是他赶了巧了，不然的话估计就只有炮制过的药材了。 包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姜云明的后面，两只几乎隐藏在毛发里面的眼睛四处乱瞅。 “包子，上车！”上了车的姜云明看着包子还在四处乱看，急忙喊了一声。主要是害怕有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了包子，虽然包子还算小，但是那也是对于成年藏獒来说的。 包子一个箭步上了车，马车朝着西市而去。包子闻了闻姜云明手里装着山楂的包袱，像是马一般的打了个响鼻。 贵族和官员之类的人一般是不到西市来的，西市聚集的一般都是胡商和小摊贩，除了那些人碍于身份之外也是因为西市较于东市更为杂乱一些。 姜云明也很少来西市，之前奶奶还在的时候他倒是常来，不过那也都是武德年间的事情了，在封爵之后家里的事情都有下人跑腿，不仅是西市就是东市他都很少去。 下了马车之后周围的人们看着姜云明的衣着不自觉的远离了他两步，这就在封建社会里身份的威力。而在包子跳下车之后人们更是又撤了几步，倒不是担心包子咬他们，而是担心包子咬他们的时候他们该不该还手。 “诶？明子，你怎么来这里了？”一只大手拍在了姜云明的肩膀上，是程处默。 “汪~”姜云明还没说话包子就拖着长音叫了起来，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的低沉。猛然间包子朝着程处默冲去，姜云明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了包子的脖子，他这一百多斤差点儿没让一个三十来斤的狗崽子带了个趔趄。 “没事没事。”姜云明安抚了一下包子。包子是见过程处默这些人的，对他们的气味也熟悉，不过藏獒的天性让它在看到程处默的动作之后选择冲了上去。 安抚了好一阵子包子才安静了下来，姜云明没有呵斥它，他知道包子是错认为程处默那拍他肩膀的动作有攻击倾向。 “它这怎么了？这么凶！”程处默还没觉得有什么，三十几斤的包子在他看来真算不上什么。 “你小心点儿，包子只认我家里人，你刚才拍我让它以为你对我不怀好意，所以才准备上来咬你。” “就它？”程处默笑了笑。 “你就嘚瑟吧，包子现在才两个月大，等他成年了就比你轻一点儿，到时候别说是你了，就算是遇到大虫它都敢上。” “真的假的？”听着姜云明的解释程处默好奇的看了看包子，包子感觉到了程处默的视线还对着他低吼了一声。“我记得这是柴令武送给你的吧？哪能找到？要真这么凶我也去弄一只去。” “这是柴姑父当初感谢我在朝堂上帮他说话让表哥送来的，你就别想了。这是吐蕃那边的狗，这狗认主了之后就不换的。在吐蕃，想买这种狗就得连狗主人一起买下，要不就得买没睁眼的狗崽。我这只是正巧柴姑父带回来的大狗生了，不然我上哪儿去弄。” “不错，这位贵人说的很对。”一道声音从一旁响了起来，引得姜云明和程处默二人转头看去。 “这神犬可不是一般人能养的，这位贵人当真是好运气，不仅得到了神犬而且还是雪色的。”说话的人一看肤色就不是中原人，从他的话看来是吐蕃过来的商人。 姜云明看着那吐蕃人有些不悦，还未开口说话却见那吐蕃人朝着包子跪了下来，对着包子顶礼膜拜，这一不寻常的举动引得周围人窃窃私语。 一时之间姜云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后世的时候高原上的人们对藏獒都视为亲人，对雪獒更是认为是雪山的神，但是他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他们对雪獒如此崇拜。 “这位贵人，冒昧的问一句可否让我摸一下它，它是我们雪山的神。”跪拜完了之后那人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姜云明难以理解的狂热。 “不行。”姜云明摇了摇头。先不说包子愿不愿意，就算是它愿意姜云明也不会让那人摸。 “好吧。”那人依旧跪在地上，眼神中的狂热变成了失望。“它是雪山的神，不应该遭受这尘世的污浊。” 听着那人近乎自言自语的话姜云明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包子在长安这地方会受苦，夏天的天气是包子难以忍受的，但是他也不会把包子送回吐蕃去，除非它自己愿意。 没有理会那个跪在地上的吐蕃人，姜云明绕着他走了。他不像和那人纠缠，只会败了自己的心情。 “诶，你今儿个来这地方干啥。”没心没肺的程处默也跟了上来。 “买点儿东西，丽质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你呢。” “啧啧，你还真是疼公主啊。”程处默摇头感叹。“家里的牛肉吃完了，也不知道我爹因为什么生气就赶我出来买牛肉，还说买不到就不许回去。” 姜云明一时语塞，这程府的家风啧啧，这不是为难人吗？长安周边的牛肉来源可不像他老程家随便找个理由就行，那都是报备过受伤或者意外死亡的耕牛，基本上报备完了就被人预定走了，这西市哪能买得到？ “那你今晚就别打算回家了。”姜云明笑着揶揄程处默。 程处默倒是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样，在一个摊位前随手扔下了一些铜板之后拿起了一块羊肉在包子面前晃悠着。 “吃吗？”程处默不停的抖动着手里的羊肉，但是包子只是看了一眼就扭过了头。 “它可不吃别人喂的东西。”姜云明在摊位上拿起了一块油纸后接过了程处默手里的肉，用摊位老板的刀切成肉条之后开始给包子投食。 看着姜云明喂就大口吃的包子程处默啧啧不已：“嘿，这狗有个性。可惜啊，要是我也有一只就好了。” “等着吧，等有机会我会让人给包子找个媳妇儿，到时候生崽了送你一只。”喂完了包子之后姜云明看着手上沾上的油有些无奈。 “你还要找牛肉吗？我估计你是找不到了。” “不了，我也知道找不到，就是没地方去随便转悠转悠，你去哪儿？” “那得了，你也会赶时间，陪我买点东西去我家吧，正好我打算做点儿好吃的。” “好！”程处默答应的相当爽快。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冰糖葫芦哟 其实姜云明也没想到霜糖这种东西竟然要在西市买，他以为这种金贵的东西要在东市的店铺里才有的卖。 “你买这个干啥，我家里都不怎么买。”程处默嚼着手里的大饼问着。 姜云明也是很佩服他，这么干巴巴的大饼他就当零食啃。这要是在后世随处能买到奶茶饮料什么的也就算了，这货可好，就这么直接干啃。 “当然是有用啊，不然我干嘛亲自出来买。”一斤多点儿的霜糖就要了一贯半的铜钱，即便是封了爵位之后不愁钱花的姜云明也有些心痛。 “诶？”姜云明突然瞥见了一个新奇的东西，这玩意儿在大唐可不多见。 “老板，这个怎么卖？”姜云明拿起了摊位旁边的一根棍子。 “这个吗？这是在一个岭南来的商人那里得来的，没花钱，贵人若是想要就拿去吧。”摊位老板一看就是个精于世故的人，但是脸上挂着的憨笑和他的面相很不符合。 “我不要你的这个，我要的是那个商人的消息。”姜云明摇了摇头，不过却掏出了一块碎银子扔给了那个摊主。 “哎哟贵人啊，这您可就难住小人了，这西市人来人往的，这谁记得住啊。”摊位老板叫苦，不过却很老实的把手里的碎银子还了回去，他不知道消息哪敢拿？面前二位的衣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那就算了。”姜云明收起了银子转身就准备离开。 “明子，你找竿蔗做什么？”许久没说话的程处默突然开口。 “甘蔗？你认识？”姜云明没想到程处默认识甘蔗，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虽然发音一样但是字是不一样的。 “甜棍儿嘛，以前见过听说是南边过来的东西。你喜欢吃这个东西？这东西嚼着吃解闷儿还行，就是太费牙，吃一根儿就腮疼。” “那你知道哪里有吗？”身边有知道的人姜云明就不着急了，一边朝着西市口走一边和程处默掰扯着。 “这就不知道了。只听说是南边儿那个小国朝贡过，咱们大唐有没有就不了解了，不行你找我爹他们问问呗。” “倒也是，你除了吃啥也指望不上。” “喂，好歹我也是个左卫中郎将，你这么说我好吗？”程处默刚想拍姜云明的肩膀，但是在姜云明身边的包子却发出了低沉的声音，这不由得让他抖了一下。 “你小心点儿，要是包子记仇啥的你以后可就倒霉了。”看着包子初显藏獒的性格，姜云明不由得坏笑着捅咕了一下程处默。 “你出门儿怎么还带着它？这么吓人你就不怕它咬着谁。”程处默讪讪的收回了手。其实现在的包子远不够程处默看到，不过他也知道姜云明夫妻俩都很喜欢这条狗。 “什么啊，本来没想带着它，不过它自己窜进我马车里的，赶都赶不下去，再加上从他能跑开始就没出过我的府门，所以索性带它出来遛遛。” 两人说着话上了姜云明的马车。程处默出门的时候是走着出来的，所以也就和姜云明挤在了一起，还有包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东西，还自己亲自出来买东西，还有那个甜棍儿你到底想用来做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就不能一个个的问？”程处默的嘴叭叭个不停让姜云明有些头疼。 “你就挨个回答呗。你说公主身体不适，可是这和霜糖有啥关系。” “丽质葵水来了所以身体不适，在村里偶遇孙道长的时候给看出来了，孙道长就送了点儿药给丽质，就是这山楂。” “公主来葵水你也管？”程处默搓了搓胳膊。“这东西不是很脏吗？” 白了程处默一眼但是并没有解释，这种偏见不是简单说说就能化解的，而且在他们看来女子来葵水的时候都是要避而远之的。 “你懂啥？丽质吃的山楂是炮制过的药材，我就是想起一个用山楂做的好吃的，既对丽质的身体好又好吃，那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儿吗？”没和程处默纠缠女子葵水的问题，其实他想吃冰糖葫芦了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 “好吃？那山楂酸倒牙，有啥好吃的。” “那到时候你别吃呗。” “那不行，你搞出来的东西尤其是好吃的绝对不能错过。” 两人斗着嘴，没多会儿马车就停在了姜府门前。 程处默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他父亲的那种憨憨外表下的精明他是一点儿都没学会，反而是憨憨学了个十成十。及时姜云明说过李丽质葵水来了他也没在意，反而在亭子里研究着包子。 而此时在厨房里的姜云明有些麻爪，他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他不知道熬糖的阶段怎么分的，做糖葫芦要用那种程度的来着？挂霜？不过肯定不是拔丝和糖色。 看着锅里的霜糖逐渐变色，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程处默的说话声。 “你这搞啥呢，把糖放锅里炒？” “你会？不会就闭嘴！”没好气的怼了程处默一句，双眼却依旧注视着锅里的霜糖。 最终姜云明也没搞清楚熬糖的阶段，只是把糖熬化之后就把山楂放进去打了个滚儿。看着盛进盘子里的山楂球他有些无奈，糖挂的不是很均匀，之前也没去核，不过能做出来就不错了。目前霜糖太贵了，做一次解解馋就行了，想天天吃那得啥条件啊。 “夫君这是”李丽质看着盘子里的山楂有些无语。这不就是山楂吗，费这么大劲 “尝尝。”递给李丽质了一双筷子，姜云明笑眯眯的看着她。 “唔。”李丽质夹起了一个山楂送进嘴里，霜糖的甜味让她双眼一亮。“哇，酸酸甜甜的，好好吃。” “好吃吗？”本来程处默还没怎么在意，这山楂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冬天的时候常常被做成果脯给人们解馋，而他作为程咬金的儿子肯定是吃过的，不过看着李丽质的样子他也起了兴趣。 “尝尝吧，应该和你吃过的不太一样。”姜云明也吃了一个，口感并没有后世吃过的好，这时候的山楂还是过于酸了，也不知道是品种的问题还是因为没有经过驯化。 “诶？就是弄了点儿霜糖而已，酸味儿就没有那么大了。”程处默尝了一个之后两眼放光，但是伸向盘子的手却被姜云明打了回去。 “一共就这么点儿，想吃回家自己弄去，这是给丽质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兑现承诺 其实这种传统的冰糖葫芦姜云明并不喜欢吃，他还是更喜欢在以前的学校门口摆卖的那种圣女果和山药豆版本的冰糖葫芦，他不喜欢吃有关于山楂的任何东西，不喜欢那种酸味。 程处默就吃了两个尝了个味道，李丽质把剩下的吃完了，吃的时候还很不好意思的看着程处默，估计是觉得很失礼。真要说起来山楂对女人那事儿有没有作用姜云明也不知道，后世的段子里说的永远是热水或者红糖水，不过既然孙思邈都说有用那应该是有用的。 “对了明子，今年过年的时候你要冠字？听说还是陛下找孔祭酒给你冠字？”程处默也不嫌恶心的扒拉着之前吐出来的山楂核，嘴里说的话让李丽质也愣了一下。 姜云明其实不是很在意这个，后世除了极个别的人之外基本都是没有字的，他也一直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该称呼名，什么时候该称呼字。本来他想着这事儿也就算了，但是现在看起来今年过年应该就会给自己冠字了。 “嗯，之前说的是等过完年。” “为什么是过完年，你家中没有长辈且已经成亲，不是早就应该冠字了吗？” “习惯吧，在我们那里到了十八岁才算是真正成人。之前陛下说过，是我说等过完年的。” “我爹之前还说要给你送点东西作为礼物，不过让我娘拦住了。”程处默说到他娘的时候身体颤了一下，弄的姜云明有些不明所以。“对了，之前我娘让我问你那个什么小瓶子还有没有了。” “小瓶子？什么小瓶子？”程处默说的话没头没尾的给他整蒙了。 “不知道啊，我娘说你送给她的，什么水来着？” 看着程处默抓耳挠腮的样子姜云明很无语，就这？这孩子以后承袭他爹的国公之位能保得住吗？他爹是半傻半混但是内心却精明的很，他就是纯粹的又傻又憨。 “夫君，是香水吧？”李丽质看着对她有些避而远之的包子有些气馁，这几天应该是葵水的问题让包子都不喜欢挨着她了。 香水？姜云明愣了一下。他早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因为今年一开年事情就没听过，梁师都、蝗灾旱灾、燧发枪还有柴绍杀俘，这些乱七八糟没停过的事儿让姜云明早就忘了还答应过长孙和程夫人要给她们做香水，现在想象就脑壳疼。 “行吧，我知道了。你回家和你母亲说一下，问问你家有没有花瓣，干的湿的都可以，若是有的话就弄点过来，没有的话就只能用菊花。” “花瓣？” “嗯，你这么和你母亲说就行了。”有大花瓣的花还可以做一做简化版的香水，但是如果没有的话就只能做之前做过的那种了，不过要是香水有思想的话怕不是得喷死他，之前做的那算个锤子香水，也就糊弄糊弄啥也不知道的唐朝人。 “呀，夫君你要做香水了吗？”李丽质也很喜欢香水，但是她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 “今年的事情太多了，对不起，之前还答应给你做。”姜云明摸了摸李丽质的头发叹了口气。 “没事呢，夫君忙的都是正事，这种事无所谓的。” 程处默看着面前的夫妻俩感觉有点头皮发麻。以前的他从来不知道秀恩爱这种东西，因为基本来说女眷是很少见客的，但是自从认识了姜云明之后他突然感觉面前的这两人很刺眼。 “你们俩哎，我还是先回去吧，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程处默看着姜云明夫妇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什么了，你再让你母亲帮忙找一些柑橘。” “那行，正好我也有借口回家了。”程处默的话让姜云明的脑门泛起了三根黑线。这爷俩，也是奇葩了，不只是人奇葩，这父子关系也奇葩。 “你记好了啊，别找错了。”姜云明并不怀疑橘子的叫法。橘子是本土原生作物，南方有很多，以前因为运输和橘子容易腐烂的原因北方并不多见，但是得益于前隋修建的大运河现在北方的人们也能吃的上橘子了，但也不是谁都能吃的起的。后世的时候到了冬天橘子真就是白菜价，他还记得小时候冬天除了苹果就是橘子，十块钱能买到七八斤。 “柑橘也可以做香水吗？”程处默的背影消失之后李丽质才开口。从上次看过姜云明制作香水之后她就一直以为香水要用花瓣来做，但是没想到的是这次反而要用到橘子。 “很多有香味的植物都能做香水，花瓣只是最常见的材料而已。不过现在这个时节开放的也就只有上次制作过的菊花了，这次想做点和之前不一样的。” “可是这要怎么做？把橘子挤出汁吗？” “不是，要用的是皮，你没觉得橘子皮有一种特殊的问道吗？” “啊？可是那个味道”李丽质不知道怎么形容橘子皮的味道，反正她不是很喜欢。 “做出来的效果是不太一样的，相对来说比较清新，到时候先让你试试看，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夫君就再给你做点儿别的味道的。” 其实用橘子做香水也算是无奈之举。目前来说香水是不可能推广的的技术，想要指望这个赚钱是不现实的，因为提取花瓣的香味要用到油脂，而目前能够获取的也就只有猪油和羊油，但是羊油的味道太大以后脱味困难，猪油现在又没有多少。而和香水基本属于同类产品的香皂除了油脂的问题之外还有碱的缘故，目前来说想要碱就只能找内陆咸水湖了。 姜云明其实真的是不想做这种能长时间留香的香水，费时费力不说还容易弄得满手油。哎，没办法，谁让自己之前嘴贱答应了长孙和程夫人呢？这事儿说到最后还是得怨自己。本以为能清闲一阵子的，这下可好了，做香水的费力程度几乎不亚于燧发枪了。 “让厨子开始做饭吧，你不饿吗？”看了看走到了最高点的太阳，到了午饭的点儿了，李丽质上午就吃了不少孙思邈给的山楂，这又吃了冰糖葫芦，以她的习惯早该饿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激动和困惑 其实姜云明很想像后世网友们畅想的那样穿越之后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在他看来当皇帝太累，当臣子太危险，普通百姓太艰苦，富家翁是最适合他的状态。在这个没有青山绿水而且海洋无污染的时代能吃到多少自己后世吃不起的东西？指不定还能吃点儿以后的保护动物呢。 他以前吃过驴肉，但是没有吃过龙肉。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句俗语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也吃不到那称为“飞龙”的花尾榛鸡，还有那数不清的“牢底坐穿兽”，以前吃不到但是不代表现在自己也吃不到啊。 秋老虎过去之后带来的清爽天气让姜云明感觉很舒服，看了看躺在怀里的李丽质，摇了摇头驱散了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是先回去睡觉吧。至于吃什么牢底坐穿兽还是算了吧，要是自己带起来这股风气导致以后某种物种濒危了那还得了？那得是多大的罪过。 本想抱着李丽质回房，但是只是起身的动作就惊醒了她。李丽质揉了揉眼睛起身却并没有和姜云明一起回房，来葵水之时她从不和姜云明同房睡觉，即便是什么都不做。陈旧的观念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扭转过来的，无奈的看着李丽质和映雪朝着西厢走去，姜云明摇了摇头带着林馨怡回房了。 嗯，封建社会其实也挺好不是吗？ 秋天的晚上睡觉其实是件挺纠结的事情，因为姜云明踢被子的习惯从小到大就没改掉过。盖着嫌热踢开了嫌冷，以前每到秋天降温的时候他总是会感冒。 清晨的阳光洒在了凌乱的床铺上，姜云明看着自己肚子上的薄被摇了摇头，不知道林馨怡一晚上给他盖了多少被子。 起身下床，没有吵醒林馨怡。这个时代的女人睡觉一般来说是不允许谁在里面的，因为起夜的时候要过男人的身体会被认为不吉利，但是姜云明从来都不这样。时间久了他也慢慢的了解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有些东西在后世看来简直是无理取闹。想想以后的女人还要经历宋代版本的三从四德还有那泯灭任性的裹小脚，古代的女人属实是有点儿惨。 走出房门，迎着刺眼的太阳姜云明模糊间看见映雪走了过来。 “侯爷，孙道长来了，在前厅。”在姜府从来不按这个时代的规矩称呼姜云明为驸马，这也是李丽质要求的。她认为自己既然放弃了建府那就应当以夫家为主，所以姜府上下对姜云明的称呼都是侯爷。 “嗯，知道了。公主起了吗？” “起了，公主说大棚的菜要采收了，下去找村长找人帮忙了。” “行，我知道了。” 前厅。 孙思邈坐在椅子上品尝着为数不多的龙井，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脸上写满了着急。 “孙道长，怎么了？” 本来还满脸着急的孙思邈看见了姜云明之后反而平静下来了，看着面色变化的孙思邈姜云明有点儿傻眼。 “听说那火药署是你负责的部门？怎么训练你不在场？” 姜云明愣了一下。火药署？孙思邈怎么问起了这个？ “火药署？您怎么关心起了这个？”也不怨姜云明好奇，孙思邈以前从来都不理这些事。“您好像从来都不愿意接触这些吧？” “不是我去接触的这些。”孙思邈摇了摇头，他并不喜欢和官员打交道，这点和姜云明有点儿像。“昨日训练有人意外受伤了，太医们束手无策，程咬金程大人听说我在田家村就派人来叫我，是后来听程大人说这新试验的东西是你研发出来的。” “受伤？”姜云明惊了一下。燧发枪又出现了什么没注意到的问题吗？但是为什么程咬金没有派人来找自己？“什么样子的伤口？” “伤口？”孙思邈摇了摇头。“不是你制出来的那东西造成的伤口，我看到了他们训练的场景。你造出来的那东西造成的伤口和弓箭一样是一个点，但是昨日我医治的那名士兵是刀伤。” “刀伤？”姜云明松了口气，不是燧发枪又出问题就好。刀伤的话应该是别的训练或者是因为大意造成的吧，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条件下刀伤也比枪伤好弄多了。 “对，背部，足有半米长的刀伤。” 半米？姜云明又傻了。你们搞啥呢？一个火枪兵的训练搞出来半米长的刀伤，也就是在背部，要是在肚子上估计肠子都流光了。 “太医束手无策，老道也没有什么办法，最后用了你说的那种方式。” “我说的那种？缝合吗？可是您的线哪来的？”果然不愧是孙思邈，估计在这个时代即便是自己说清楚了但是敢一试的估计真不多，也就是孙思邈了。 “你上次和我说的时候我制作了一点。” “制作？羊肠线？” “嗯，你不是说羊肠子表面的膜吗？” “您就这么做了？” “有什么问题？血已经止住了。” 看着姜云明的表情孙思邈突然有些不安，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自己治疗的那名士兵，直觉告诉他自己有什么没有想到或者是没有做好的地方，但是那名士兵的血已经止住了啊。 “您胆子真大！”姜云明竖起了大拇指，他很佩服孙思邈但是也不得不吐槽一下。仅凭着一根针和第一次制作的羊肠线就敢给伤员缝合，这真不是一般人敢干的事情，说好听一点是为了病人着想，说难听点嘛算了，孙思邈诶，可不敢随便吐槽。 “我之前不是和您说过消毒的问题吗？您就这么缝了？”姜云明拍拍脑门感觉有点脑壳疼。 感染啊，这可咋整？这个时代上哪儿去找消炎药啊，最初始的青霉素都搞不出来。 “消毒？你说的是酒吗？程大人和太医说过已经消了毒了。” “害！您不早说！”姜云明无语的趴在了桌子上。 “我想知道的是你说的治疗方法，为什么本来止不住的鲜血涂上药、把伤口缝上之后就止住了？”孙思邈的脸上带着一半激动，一半困惑。 第一百六十章 最简单的 “因为堵上了呗。”姜云明的回答干脆利落，但是相反的孙思邈就有点无语。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流血的地方堵住了，上了止血药，那血不就止住了吗？” “可是这缝合”孙思邈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潜意识里还是认为缝合不太好。 姜云明叹了口气，这就是他发愁的地方。古人对人的身体了解的太少了，和后世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封建的思想真要命，活着的时候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死了之后就是死者为大，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去了解人身体的构造。他要是敢在这个时代宣扬遗体捐献的话怕是要死，几乎敢说9999的人都会骂他，至于剩下的那001不是疯子就是对这方面好奇的人。 大体老师啊，后世医学生几乎一辈子碰不上，在这个艰难困苦的年代更是想都别想，即便是自己可以偷偷摸摸的搞一些战俘和死囚的尸体，但是孙思邈会接受吗？即便是接受了但是万一被人知道了那怕不是天下人都要骂自己。 “这个云明还能和您解释一下，但是更深的就不行了。”姜云明苦笑着摇头，医学这种知识不是随便就能说清的，现在的人们认知还都是经络、穴位什么的，自己也没有那个本事像后世某音上的老师直接手绘人体图，别说手绘了，自己能把骨头画齐了就不错了。 “血并不是弥漫在人的身体里面的，人体内有血液流通的路，我们那里称为血管，顾名思义就是管子，只不过就只有血液在里面流。人受伤流血就是因为血管断开了，而缝合就是把伤口合上，这样子血管就会被堵住，在止血药的辅助之下会更好的止血愈合。” 对于姜云明来说给孙思邈讲解这些实在是有些费力，他说的这些要是在后世估计会招来一片骂声，但是没办法啊，自己一个学计算机的和人讲讲解医学问题，能说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好伐！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不是学医的，但是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孙思邈第一个问的不是关于缝合的问题，反而问姜云明怎么这么了解。 多吗？这些在后世的人们看来算是文盲水准的吧？姜云明无奈的低头苦笑，若是自己后世时多逛逛贴吧论坛也不至于就现在这个模样。后世有多少不是医学专业的但是凭着爱好去了解学习这方面的，人家不仅爱好还能把很多事情说的头头是道。 “这在我们那里很容易知道的，具体的方法也没法和您说。不是我藏着掖着，主要是消息流通的方式和大唐不太一样。”姜云明没有心情再给孙思邈去解释什么贴吧论坛互联网了，那怕不是疯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看着姜云明苦恼的样子孙思邈也没有纠缠这个问题，不过方向转遍了继续发问。“你说的血管是怎么发现的？” “这一点我们和大唐不太一样。我们那里有的人在生前会签署一份契约，契约的主要内容是说在死后身体自愿捐献给医馆，帮助医生们了解人身体的构造还有各种病的发病原因，这样若是以后有人遇到类似病症就不会像自己一样束手无策了。”姜云明很敬佩那些签了遗体捐献协议的大体老师们，现代医学没有他们发展不敢说难以寸进但是最起码也要慢很多。“而且有新的学生几乎都是在这被捐献的遗体上练手，避免最后执业时在病人的身体上出现问题。” 姜云明有些感叹，前世的时候他也想签这个协议的，当初母亲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姜云明也能看的出来她并不是很高兴，相反的她自己反而签署了这个协议。 孙思邈有些愣神，文化的差异让他不能理解这种做法，但是他是一个医生，姜云明一说他就知道这对医学有多大的意义。 “这些让人敬佩的人在我们那里有个称呼，大体老师，也被称为无语良师，有了他们的牺牲人们才能在医学这条路上走的更加平坦。”姜云明其实很推崇这种做法，不仅对全人类都有意义而且对子孙后代也很好，毕竟后世的骨灰盒、墓地还有丧葬费什么的简直是贵得令人发指，活都活不起不说死都死不起。 “老师啊，的确，光凭着这一举动就能被称为老师，还是所有人的老师。”孙思邈低着头喃喃。他很羡慕姜云明所说的世界，在他想来在那里研究医学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看着低着头的孙思邈，姜云明让映雪上了一壶菊花茶。不过他要是知道孙思邈在想什么的话估计要笑死，后世对医学生的友好也仅限于做研究的人，但是孙思邈不行，他的目的是为了给人看病，后世的那个医患关系简直是没法说了。 姜云明突然发现了这个时代有一点好，那就是道德的方面。后世的时候有一则新闻他印象深刻，一个人被送进医院急诊手术，为了抢救医生把患者的衣服剪了，抢救回来之后家属去医生的办公室让医生赔患者衣服的钱。当时在看到这个新闻之后他简直是三观尽毁，这人得经历过什么才能做得出来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就后世的那个医患关系能在这条路上坚持的都算的上是勇士。 “您若是想了解的话云明能做主，最起码可以通过关系从牢里弄几个死囚出来，日后若是爆发战争就更好说了，但是您要想清楚后果，要是被人知道了的话不说万人唾骂也差不多了。”姜云明看着孙思邈的眼神很期待，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医学的进步就看这一步怎么走。 孙思邈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在姜云明的注视之下缓缓地摇了摇头、姜云明不由得有些失望。在他看来这是人类发展必要的过程，但是在古人看来这是涉及到道德伦理方面的问题，三观不同，沟通根本就不能继续下去。 “那好吧，这事您得自己选择，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但是可以给您提供一个大概的方向，不过可以明确的告诉您，若是研究下去您会发现很多现在看来是不治之症，以后就是信手拈来的而已。” 姜云明的话有些夸张，但是他并不介意，只要能把孙思邈引到这条路上。而孙思邈听了姜云明的话有些纠结，一方面是自己所坚持的理想，另一方面则是道德。 “容老道再考虑考虑。”孙思邈站起身离开了。 孙思邈这话一出口姜云明就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妥了，但是看着孙思邈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愧疚。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国和家 姜云明提出的现代医学的理论在很多地方和中医都是不同的，甚至是有些相悖的，他不清楚把孙思邈引到这条路上究竟是对是错，但是他知道他绝对不会后悔。 中医治标又治本，但是现代医学则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从字面上来看任谁都能想清楚该选择哪一个，但是事实往往就是这么的残酷，在后世来说中医的发展远远不如现代医学。 和刚来大唐之时的心态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他以前见不得有人直接或者间接的因为他牺牲，但是现在已经习惯了很多了。医学这条道路的发展会走向何方自己很清楚，他从不介意有人会为此牺牲，哪怕这个人是著名的孙思邈。 想那么多干嘛？姜云明摇头笑了起来。即便是没有自己那世界还不发展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态不对了，从拿出火药的那天他好像把自己的位置摆错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救世主，知道的事情、懂的知识都是这个时代人们都不会的，所以他觉得他能让大唐屹立在世界之巅，但是他现在才觉得他太自我了。这个世界没了谁都一样的转，这个国家即便是没有自己还是会慢慢富强起来，即使会经过几个低迷的阶段，他现在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 今年新制的菊花茶，味道真好。 两仪殿。 若是让姜云明看到现在的情况肯定会感叹。李世民日复一日的处理着处理不完的奏折，一边批阅一边听着旁边的李承乾讲着自己的见解。 “父皇，今年的秋税已经开始征收了，预计年前能够结算完毕。”李承乾放下了手里最后一本奏折。 “没了吗？”李世民头都没抬仍然在奏折上写写画画。 “回父皇，没有了。” “嗯，好。” 看着自己的父皇依然在给自己念完的奏折上写着，李承乾有些犹豫，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都止住了。 “怎么了？你还有事？” “父皇。”李承乾咬了咬牙。“妹夫之前不是提出过降低赋税之事么，高明记得当日朝堂上最后无人反对，但是为何” “呵呵。”李世民把手里的毛笔放在了架子上笑了笑。“因为没有人当真。” “为什么？田家村不就是例子么？” “一个村子和一个国家是没有办法比的，国家的税收要用到什么地方你也清楚。降低赋税能让百姓们过的好一些这是事实，但是现在做不到。”李世民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面色很严肃。 “那难道赋税就不能减少了？”李承乾有点儿失望，他和姜云明呆久了受到的影响比较大。 “姜云明想的那是理想的国度，他在有些事情上的见解很独到，但是在治理国家的这方面他不行。他更像是一个热血的少年，对外铁血，对内宽松，因为他为人处世是从百姓的角度出发的，但是作为官员、宰相甚至是皇帝则不行。我们要考虑的是国家的延续，这，是作为一个统治者最基本的。”李世民对李承乾寄予厚望，从他给李承乾起的名字就能看的出来。 李承乾有些失望，他喜欢田家村的样子，他想和姜云明治理田家村一样的去学习治理这个国家，但是一村和一国的差距何其大？遇到姜云明这样心地的人不用去考虑村子的温饱问题，因为即便是遇到今年这样的灾年姜云明以一己之力就能让村子渡过灾年，但是国家呢？国家不仅仅是要考虑人们的温饱问题，还得修路、发展，还有最重要的军事实力。军队有多烧钱历来的统治者们没有不清楚的，强如汉武帝还不是因为连年征战没有做好平衡吗？ 看着李承乾失魂的样子李世民摇了摇头，想做一个合格的储君，李承乾要走的路还太远，要学习的东西还太多。 感受着气温的慢慢升高，李世民看着大殿的门口。他突然有些怀念那个时不时呛自己两句的女婿了。 难得被李世民怀念的姜云明此时正在渭水河畔钓鱼，只是远远的把人们隔开的龙武卫显得比较突兀。 看着水面上竹节做的鱼漂，一个上午动都没动。他收到消息说第二趟从登州过来的船今日就能到所以一早过来了，李丽质因为葵水还未过去所以没来，就只有在旁边扇着扇子的林馨怡跟来了。 “哟，心情不错啊，钓鱼呢？”揶揄的声音传来，姜云明都懒得转头去看。 李泰和长孙冲走到了姜云明的身边，也没在意的和姜云明一样席地而坐，但是就那个随意的样子就让姜云明觉得很刺挠。 “你俩诚心的是吧？消息挺灵通啊，一收到信儿就往这儿跑？”姜云明觉得这些人是不是就时时刻刻的派人盯着田家村，自己一出村就立马回去报告的那种。 “害！就这点儿东西多少人盯着呢，自从上次醉云楼的新菜推出之后都过去多久了？不少人就盯着这登州的船呢，还有不少人都已经派人下去想自己弄了。”早就对姜云明的阴阳怪气免疫了的李泰丝毫没有异样的神色。 “切，这些人就是眼红，哼哼，海鲜是能随便吃的？早晚吃死这些人！”草根出身的姜云明其实对这些贵族并不感冒，因为一般来说都没几个好人。 “何出此言？之前不是吃的挺好的？”长孙冲皱起了眉头。最近他也闲下来了，庐山发现的茶他家没有参与只是分了不到一成的份子，所以他正准备把目光放到这上面来却被姜云明当头一棒。 “海鲜的忌讳很多的，而且也不是所有的海鲜都能吃的。就像是野果子一样，有的好吃，有的却有毒。”姜云明还是看着水面上一动不动的浮漂，嘴里说的话有些心不在焉。“而且就算是确认无毒的海鲜也不是谁都能吃的，也有些不能一起吃的东西，还有就是有的人体质不一样可能对别人来说海鲜好吃还补，但是对这种人来说就无异于毒药。” “这么复杂？那你的醉云楼怎么没有出过这种事儿？” “因为我的菜贵量少啊！”姜云明说的理直气壮。 第一百六十二章 垄断 “你是怎么能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长孙冲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姜云明很是无语。 “因为这就是事实啊。”姜云明表示无所谓，你爱吃不吃我管你呢，反正海鲜赚的也不是穷苦百姓的钱他表示很心安理得。 “谁不知道是事实，但是你好歹也遮掩一下子啊。”李泰表示他见识姜云明的厚脸皮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厚到这个程度还是第一次见。 “有什么好遮掩的？现在半个天下不对，应该说那些有钱人做的不都是这种买卖吗？” “什么买卖？这玩意儿不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吗？”姜云明的话把二人绕糊涂了。 “我说的不是海鲜，是垄断。”姜云明猛地一抬杆，终于钓上来了今天的第一条鱼，可惜是个白条。 “垄断？” “对啊，垄断。”姜云明把鱼钩上的小鱼摘下来扔回了河里。“以前的盐和铁，还有现在的书籍不都是么？区别就是盐被破解了，铁还没有。” 长孙冲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铁这玩意儿就是他家的主打。 “其实现在的盐铁都算是垄断，只不过区别就是现在不以垄断谋高利而已。而我现在也是做的这个买卖，只不过我赚的不是百姓的钱，而是有钱人的钱。” “不对啊，就你那酒楼，要是真有心的话去个几次不就都搞清楚了吗？你垄断啥？源头？可我大唐的海岸线这么长这么大，你也不能都收下来吧？”长孙冲仿佛刚回过味儿来似的说道。 “你以为这么简单吗？海鲜的种类多到你数不清，有些是有毒的，即便是没毒的在某些季节也是不能吃的，即便是完全没毒的也不是所有的部分都能吃，它们有些部位是吃不了的。那些人要是想在我屁股后边捡便宜也得很长时间，等到他们都学会的时候水泥路也修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就会有大量的海鲜进入内陆，那时候海鲜就不值钱了。” “然后你就赚的盆满钵满后退出？”李泰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姜云明。 “对啊，赚钱的路子多了去了，我又不止这一条。”姜云明抬起头开着远方开过来的船队。“对了，还有个赚钱的路子你俩有兴趣吗？” “有！” “没有。” 姜云明和长孙冲同时转头看向李泰，李泰耸了耸肩：“我对这个没啥兴趣，这本来就属于经商的范围了，这要让父皇知道不得打断我的腿。” “行吧。”姜云明咂咂嘴。“臭虫回头你让人帮忙找找甘蔗这东西，现在岭南那边儿也不知道有没有栽种的。” “甘蔗？”长孙冲怀疑的看着姜云明。“甜棍儿吗？那玩意儿有搞头？不过嚼着太费劲了，能用来干啥？” “荥阳郑氏的产业有什么？”姜云明答非所问。 “嗯盐和粮失控之后他们还有甜棍儿？霜糖？”长孙冲喃喃着说道。 “嗯，甘蔗虽然嚼着费劲，但是能制糖。回头你让人多搞点，我给你家的人示范一下，以后我就不管了，你到时候让人定时给我送钱就行。”姜云明不想劳心劳力的去做买卖，坐在家里收钱多好，虽然少了很多但是起码也是在自己人那。 “你还能不能更懒一点儿？”对于姜云明这副无赖样子长孙冲很无奈。“你啥也不干就光收钱，这要是让魏大人和孔祭酒他们知道不得参你一本？” “参呗，我又不在意。”这是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厚脸皮这东西姜云明觉得自己已经颇有心得了。“知识本来就是一种财富，也是一种成本。没有我的话你能弄的出来？” “这倒是不过虽然它们都是甜的，但是真的能做出来？” 姜云明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这个时期的甘蔗还没有后世的分类，后世的甘蔗分两种的，一种是果蔗一种是糖蔗，至于用途就很容易理解了，就字面意思。这个时期的甘蔗再怎么次也是甜的，可能成本比后世要高但是也比霜糖来得低。 “那行，搞了！”长孙冲看着即将靠岸的船队猛地一拍手。 随着船队依次靠岸龙武卫把隔离圈慢慢扩大，逐渐的整个码头都空了下来。罗三林一马当先登上了船，四下查看之后才对着姜云明点头示意。 “走吧，你俩过来不就为了这点儿东西吗？”姜云明带着二人登上了船。 船上的一个人看见姜云明上来之后赶忙走了过来，但是却不是上次的那个船工了，不过看这个样子应该是个领头的。 “上次的人呢？”真说姜云明能记得住上次来送海鲜的船工？那纯属瞎扯淡，要是都摆开了站一起他还能认出来，但是要说能记住长啥样那不可能的，毕竟不是很重要而且时间太久了。 “回侯爷，在后边儿呢。”领头的人低眉顺眼的说着。 “让他出来。” 听着姜云明的话那人一脸的纠结，不过还是把人叫了出来。姜云明其实知道他啥意思，无非就是想蹭点关系啥的，或许也有想要赏钱的意思，这些姜云明并不在乎，但是他还是觉得找上次的人说话方便点儿。 “嗯，上回我说的都记着了？”看着面前这个面熟的男人姜云明说到。 “回侯爷，记着呢。这前面的三只船都是您当初点名要的，后面的都是鱼。”这个传功也没想到姜云明会点名让他出来交接，脸上的表情很是激动。 “行，先看看吧。上次的东西还不错，不过你们得记住了，我给的钱并不算少了，除去人工和冰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之外你们应该还有的赚，而且赚的应该也不少，我不希望你们耍什么小心眼。如果你们不愿意做，那有的是人追着赶着做。”看着那个领头的人姜云明的样子很随意，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并不随意。 “害！您这话说得，小人就是敢坑县令巡抚也不敢坑您呐。” “知道就行，打开看看吧。” 吱呀~ 船板掀开的声音有点儿刺耳，姜云明看着船板下面的东西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真齐活 第一个船舱里全部都是生蚝，估计是那个船工上次见自己直接开了生吃所以回去特意说的。按照姜云明的标准来看这些都太小，虽然这金秋时节吃生蚝不如冬天吃，但是也是一个很好的时间了，不过看多了后世的三倍体生蚝再看眼前的这些还真是不够看，这些甚至是连生蚝都算不上，叫海蛎子的话估计后世的海蛎子都得哭。 船工拿过网兜抄起来了一些，姜云明扒拉了一下挑了个最大的，接过罗三林递过来的小刀熟练的开了一个送进嘴里。 “嗯，不错。”姜云明点了点头。虽然没有三倍体生蚝大，但是这鲜甜劲儿真的是不错。 听着姜云明的话领头的那人脸笑成了一朵花儿。姜云明正准备去后面的船看看却被李泰拉住了，看着李泰疯狂暗示的眼神姜云明有些无语，随手给两人一人开了一个后就准备去后面船看看了。 “诶，别走啊。”嘴里含着生蚝让李泰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 “行了，尝尝味道就得了，这玩意儿虽然好吃但是不能多吃，多吃了一会儿保证你拉的腿肚子都打颤。” 李泰闻言赶紧擦了擦嘴跟上了姜云明，他可不想光吃几个生蚝就完了，上次这船来的时候他可是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其实除了生蚝之外没什么能直接生吃的，海螺的个头还可以，鱼反而一般，个头大的没几个而且估计还是钓的，现在的渔网都是麻线加上粗布制成的，潮湿的状态下极易腐烂，姜云明估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话就是出自这里，因为不晒的话这渔网真的是用不了多长时间。 “行了，整体还算不错，个头小的这次我也收了，不过记住了下次要是再有那你们就直接掉头回去就完了。”走完了五艘船之后姜云明对着领头的人说道。 “是是是。”那人不停的点头哈腰，姜云明觉得要是生在二战时期他一定是个合格的狗腿子加汉奸。 “卸货吧，一会儿有人和你们交接。” 五艘船的货看起来不少，但是最后核算下来的钱并不多，主要是因为价格低。并不是姜云明压榨，因为他知道即便是价格高了渔民们也拿不到多少，等到海鲜的名头炒起来之后价格就会慢慢的上去，到时候自己再抽身就行了。 “咱们这就走了？”李泰一脸不舍的看着后面开始卸货的船，他本来想的是过来直接开吃能吃点儿新鲜的，但是结果和他想的相差太大了。 “不然呢？你还想干啥？”对于李泰的贪吃姜云明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能生吃的也就只有生蚝而已，而且这玩意儿不能多吃，吃多了拉肚子。” “行吧，我还寻思过来能吃点儿好的呢，结果就只吃到了生蚝，还就吃了一个。”李泰砸了咂嘴仿佛在回忆生蚝的味道。 “你少吃点儿吧！”姜云明再一次开始吐槽李泰的身材。“虽然海鲜这东西吃了不发胖，但是就你这体型你不该反思反思吗？” “嗨，我这不是没空么。”一说到这个问题李泰就开始找理由。“这段时间不是忙着造船的事情么，一天天废寝忘食的，你还让我少吃。” “废寝忘食？救你？”对于李泰说的话姜云明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废寝忘食能忘成你这样？再说了，你说你废寝忘食的研究，那成果呢？” 姜云明也没想通为什么一个蒸汽船会难住李泰这么久，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把最难的蒸汽机搞出来了剩下的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是他忽略了自己见过蒸汽船，但是李泰没见过，想象力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候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觉得没啥，捅不破的话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见窗内的景象。 “这个”李泰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他也觉得不好意思，这时间可不算短了。 “行吧，最近我手头的事情有点儿多，等有空的时候我再给你弄吧。”姜云明再一次下了个空头支票，他本以为最近自己能安生一点儿，但是结果和他想的不一样。现在弄海鲜，之后等材料齐了还得弄香水，他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才是个头儿。 三个人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后面的龙武卫带着一筐海鲜跟着，一队人朝着田家村出发了。 坐在马车上，姜云明回忆着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做。香水、海鲜还有糖，他想想就头疼，这些都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但是最费时间的其实是原料的运输，这个时代的交通太要人命了。 等到了田家村的时候姜云明愣住了，自己府门前的仪驾很熟悉，是自家老丈人的，自己的那个老丈人来了？ 后面跟着的李泰和长孙冲下车之后也愣住了，李泰倒是无所谓，长孙冲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离开，毕竟这算得上是家宴了，长孙冲虽然是皇帝的妻侄但是这毕竟是姜云明的家。 看着长孙冲离开之后姜云明二人才进了府门，等走到后院的时候姜云明才发现自己想的少了，不仅仅是自己那老丈人来了，丈母娘长孙和爷爷李渊都来了，还带着个李承乾。 “今天这咋了，人这么齐？”姜云明一边指挥着罗三林他们把东西卸了下来一边朝着李承乾问道。 “这不是听说你今儿个又得了好东西了么。”李世民没有开口，他老子李渊在呢。 “那您想多了，东西是好，可惜您不能吃太多。”姜云明觉得和李渊说话比和李世民说话来的自在些，这是在两仪殿出来之后。“您老多大岁数了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尝个鲜就得了。” “啧啧，哎，可惜啊。”李渊摇头惋惜。“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尝尝的，不能吃太多那就少吃点儿。”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人越老越像小孩儿，大概说的就是李渊这种的吧。自从和自己二儿子之间的芥蒂解开之后他的心情好了不少，连带着起色都好了。 看着自家老爹坐了回来后李世民站起了身，挥挥手招来了一个宫女，宫女手里端着一个镶金边的匣子。 “送你的。”李世民言简意赅。 看着也坐了回去的李世民姜云明有点儿迷糊，从两仪殿那事儿之后他们之间说话就少了，也就上次燧发枪的事情，除此之外还真没多少交流。 盒子不错，不过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让姜云明都愣住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颇受欢迎的菊花茶 外表看着极为华贵的盒子一般来说里面的东西都不简单，姜云明打开之后却发现只有一张纸。从纸张的颜色来看这东西时间不短了，这让他有点儿迷糊。 “嗯？这是？”一旁的李泰凑上来瞄了一眼，本来他没太在意，以为盒子里就是些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看过之后他觉得有些眼熟。 看着姜云明准备伸手把里面的纸张拿出来李泰吓了一跳，赶紧出手把姜云明的手扒拉到一边儿，仔细的看着里面的东西。 “父皇！这可是《快雪时晴帖》！儿臣和您求了多少次您都不给，甚至都极少让儿臣看，您怎么给明子了！”李泰的情绪有些失控。他和他老子一样喜欢书法，尤其是王羲之的，这个时间点李世民还没有得到《兰亭集序》，这《快雪时晴帖》就是目前李世民手中最珍贵的收藏了。 “呀！《快雪时晴帖》？”本来在安抚着包子的李丽质一听顿时也顾不上包子了，飞快的跑过来看着姜云明手里的盒子。“哇！父皇，您怎么舍得把这个拿出来了？” 李丽质也很喜欢书法，大概是因为李世民的影响吧。本来她就写的一手好飞白，就连李世民都没少夸奖，而她也没少缠着自己父皇想要这份字帖，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结果。 《快雪时晴帖》？姜云明低头看着盒子里的字帖。说是字帖其实有点儿不妥，因为这《快雪时晴帖》是王羲之写的一封信札。 这就是传说中的《快雪时晴帖》？姜云明有些感叹。后世的时候这玩意儿被收藏在宝岛的故宫博物院里，他自己本身不是很喜欢书法，而知道这东西更多的原因是因为王羲之和《兰亭集序》的大名，而自己手上的这份被称为二十八骊珠之一的《快雪时晴帖》被认为是王羲之书法中仅次于《兰亭集序》的又一代表作。 姜云明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盒子合上递给了林馨怡。这东西的意思他明白，这是自己那老丈人服软了，但是又拉不下身份开口，所以就把这东西拿了出来。分量够重，意义也深，不得不说是个好方法。 没什么不满意的，相反的姜云明很满意。这玩意儿可值钱啊！这东西后世记载是被赏赐给魏征了，现在看来是被自己给截胡了。 男人之间的交流从来不用通过言语，李世民看着姜云明让人把东西收起来了就明白姜云明的意思了，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人都来了，东西也收了，姜云明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就是觉得有些委屈，毕竟自己不求回报的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冷落，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会有些难受。不过回头想想这也是正常，古代帝王可以说是把脑袋系在了裤腰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要他的命呢。 让厨子架起了烧烤架，烧烤的本事厨子也学的差不多了，有人动手姜云明自然乐得清闲。他不是很喜欢自己动手做饭，因为往往昨晚之后会被油烟味熏得吃不下东西。不过今天这么多人自己拿回来的那点儿海鲜可不够看的，得加上不少的肉和菜了，而且这些海鲜里还有种厨子没做过的还得姜云明自己动手处理。 厨子看着拿出来的鱼感觉有些棘手，这种前面有根刺的鱼他没见过啊，眼神不由得看向了自家的主子。 感觉到了厨子的眼神后姜云明走了过去，这种前边儿带刺的鱼是他在大唐第一次见，不过在后世可是名声不小，就是纵横北方尤其是自己家乡一代烧烤摊的马步鱼。这玩意儿的学名姜云明也不知道叫啥，只知道马步是俗称，他自己很喜欢吃马步鱼，当初在烧烤店打工的时候还跟着师父偷学了一手。 因为有运输途中有冰的缘故所以马步鱼还算新鲜，当然也就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的新鲜。马步鱼从中间破开，去除内脏之后用麻布使劲儿的擦鱼的腹腔，知道把腹腔内壁上的东西擦干净，然后用刀身拍打个几十下后扯着大刺一使劲儿就能把鱼刺去除。给厨子示范了一番之后姜云明就离开了厨房，以前做这个东西做的都烦了。 亭子里老丈人一家围坐一起喝着菊花茶，李丽质则是时不时地安抚一下有些躁动的包子。姜云明坐下来拿过李丽质的杯子一饮而尽，他今天就没怎么喝过水。 “你挺别出心裁啊，菊花都能做成茶。”送过东西了李世民明显放开了很多，变得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菊花茶起源于唐朝时期，不过这贞观年初肯定是见不到的，所以都觉得很新鲜。在姜云明看来这算不上什么，他比较喜欢杭白菊制成的菊花茶，可能是因为品种或者制作过程的原因他搞出来的这批菊花茶苦味有点儿重了。 “您觉得好喝？” “还不错，可惜的是苦味有点儿大，不过总体来说还不错。”李世民说着又喝了一口。 “那回头走的时候给您带一些，因为担心品种的缘故所以第一批没有做太多。回头我再让人做一些，这东西喝了清热去火，不过皇爷爷和母后不能多喝也不能长期喝。” 长孙闻言无奈的看了姜云明一眼，她觉得和自己这个女婿说话时自己反而像个晚辈，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您别看我啊，这又不是我说了算的。菊花清热去火本身就属于寒凉的东西，女子的身体本就属阴，再加上您的身体也不太好，自然要少喝一点。”感觉到了长孙的视线之后姜云明无奈的说道。 “那朕呢？”李渊听着姜云明的解释觉得挺有意思，于是也开口插了一句。 “您？您就单纯的是身体不好！一个老年人，自己身体啥样自己不清楚吗？”没好气的白了李渊一眼。其实也不是老年人就不能喝，只是血压低的人不行。手上没有测量血压的工具，姜云明也不确定李渊属于哪一种，所以干脆就让他少喝点儿算了。 “啧啧，你这小子。”李渊摇头失笑。 “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吗？本宫还挺喜欢这菊花茶的，就是有些苦。”带着花香的菊花茶很受长孙喜欢。 “有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家宴 “菊花茶加蜂蜜泡好之后用冰块冰镇，天气燥热或者体内火气大的时候喝一些会有作用。不过您可得记住这不能多喝，尤其是冰镇过的。” “那不冰镇不行吗？”长孙有些好奇，因为苦加了蜂蜜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冰镇？ “可以啊，不过您不是觉得苦吗？对于您来说蜂蜜不能多加的，蜂蜜是甜的，茶水过甜可能会引起咳嗽，您身患气疾咳嗽多了不好，所以这就需要冰镇了。人感知苦味的地方在舌头的根部但是极其敏感，冰镇能降低舌头对苦味的敏感度从而达到降低苦味的目的。不过您得记住，冰镇了之后您也不能多喝，太凉了。” “行，行，行，知道啦。明明年纪不大说话却老气横秋的，跟个小大人似的。”长孙看着自己女婿一本正经的样子摇头失笑。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云明并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在云明看来幸福就是阖家团圆。” 姜云明一句话让在场的几位长辈都愣了一下。这句出自孔子的句子他们都不陌生，但是帝王家的亲情薄凉如水，甚至于他们都几乎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说得好啊。”李渊有些感叹，在场的人在这事上面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好啥好，又不是我说的。”自从和李世民之前的关系改变了之后姜云明喜欢上了怼李渊。解开了心结的李渊性格更像是老小孩儿，和他说话不用很在意礼节，他也不生气。 李渊刚坐起身还没开口，林馨怡和映雪端着烤好的烧烤走了进来。李渊也是个好嘴的人，这点姜云明感觉李家人都差不多。看见上来的并不是烤肉而是素菜，这新奇的感觉让李渊的注意力转到了吃的上面。 “这是昆仑紫瓜？这东西也能烤着吃？”李渊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东西，但是没有吃过的他发出了怀疑的声音。 “可以啊，不能烤着吃的话那烤它干嘛？您这岁数少吃点肉食，吃点儿蔬菜对身体好。”拿起公筷扒拉了几份按辈分给众人分了下去之后姜云明才坐了下来。“尝尝吧，之前做过一次，丽质还挺喜欢的。” “皇爷爷尝尝吧，挺好吃的。”李丽质也跟着姜云明附和着。 等着李渊动了筷子之后其他人才动手，新奇的味道不由得让所有人的眼神产生了变化。 “嘿，还真不错诶。”李渊手里的筷子没停，但是也没忘记出声夸奖。 “还有更好吃的呢，可惜现在搞不到。”说起素菜烧烤姜云明就觉得有些遗憾。别说没有辣椒，就是后世家家超市里都有的香菇和金针菇都难得一见，在这个不能人工养殖的年代想吃到菌类就只能看季节和天气。别的不说，他现在已经极为怀念铁板金针菇还有小鸡炖蘑菇了。 “还有什么？朕让人给你送。”李渊闻言直接大手一挥，很大气的表示缺什么和他说就行。 “金针菇和香菇也是能烤的，再就是辣椒了，能烤着吃的辣椒现在搞不到，您能弄来我说的那两种蘑菇我就能给您做出来好几道菜。”姜云明现在其实对于吃之外就没别的特别想的事情了，只是苦于现在的各方面都不发达，所以很多后世耳熟能详的东西现在都见不到。 李渊闻言把目光放在了自家儿子身上，那意思不言而喻。李世民看着自己的父亲苦笑着摇头，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父亲到老会变成这个样子。 “要不我让人在这建个别苑算了” “您可别！”李渊话还没说完就被姜云明打断。“当初说让您过来住就是客套话，说说就完了您别当真啊！我可不想把田家村弄的跟皇宫一样戒备森严。” “嘿~你个臭小子！”李渊的语气不变但是心里还是蛮遗憾的。他现在真的觉得在田家村挺好，姜云明开口之后才发觉身份反而成了自己的阻碍。 “您呐还是搁您的大安宫里呆着吧，想了您就出来溜达溜达，不过没事别老往这儿跑，麻烦！”经历了许多之后姜云明的吐槽功力明显见长。 “老二，革了这小子的官削了他的爵吧，这样的人你留着干啥，不够添堵的。”李渊看着自己儿子说到，不过那开玩笑的语气任谁都能听的出来。 “得嘞，那正好，我还轻松了呢。” “我”李渊语塞。他有种老虎咬刺猬的感觉，无从下口啊。人家都爱官爱财爱美女，偏偏这小子油盐不进的。 长孙看着公公和女婿的互动脸上满是笑容。她从自己丈夫左上那个位置之后就做好了以后亲情崩碎的场面，但是没想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婿打破了那个局面，不仅解开了公公和丈夫之间的问题，还让这帝王之家充满了其乐融融的味道。 李承乾和李泰兄弟俩从入席开始就没有开口过，但是从表情也能看的出来他们很放松。 笑闹之间烤鱼和烤肉也都上来了。烤肉倒是没啥，烤鱼倒是让众人很新奇。 “这个和之前在你这里吃过的烤鱼有什么区别吗？”李渊看着姜云明用公筷给众人分鱼，他对海鱼很好奇，李渊虽然是前隋唐国公出身，但是这马步鱼还真没吃过。 “有啊，就是一个是淡水里的，一个是海水里的。” “然后呢？”李渊看着碗里的鱼问道。 “没了啊，口感这些东西得自己品尝才行。” 看着姜云明分完了鱼后李渊也拿起了筷子，这马步鱼他第一次吃，但是依据以前在这里吃饭的经验告诉他一般这侯府里没什么是不好吃的。 “嗯？这鱼是甜的？” “不是，是因为调味的时候放了糖。”姜云明喜欢吃甜口的马步鱼，因为以前吃的都是放糖腌渍的。 “啧啧，你是多败家？这几条烤鱼得多少糖？”虽然李渊也感觉甜口的马步鱼很好吃，但是还是不由得吐槽了一下。 “糖？现在或许是金贵东西，但是在不就的将来就不是了。”姜云明嘴里吃着鱼所以说话有些模糊。也不怨他，这马步鱼从他来大唐之后还是第一次吃，作为马步鱼盛产地出生的他来说这差不多是家乡的味道了。 “嗯？你又有办法了？”李世民很敏锐的抓住了姜云明说的点。 第一百六十六章 税收 “有啊。”姜云明含糊的说到。 “你鼓捣这东西干啥？”李渊父子俩都皱起了眉头。盐和糖虽然都是白色晶体，但是在他们看来这俩东西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盐是必需品，人不吃盐没力气甚至会有性命之忧，但是糖不是。 “赚钱啊！”一口咬断了马步鱼的尾巴，姜云明把剩下的鱼鳍放在了盘子里。 “你一个侯爷，还是驸马，能不能别张口闭口都是钱？传出去不好！”李世民对这个女婿的财迷样很不满。 “切，您觉得这样不好？这糖也不是寻常人家维生的手段，也算不上与民争利吧？再者说了，这事儿还有更重要的意义。” “嘁，满口的铜臭味还说有意义？”李渊丝毫不放过能怼这个孙女婿的机会。 “肤浅了不是？”眼疾手快的从李泰手底下抢来了两串羊肉，哼哧哼哧的啃了两口姜云明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开口。“钱，作为一种货币只有流通起来才能发挥它作为货币的意义。现在大唐的情况是什么？世家贵族还有那些发迹了的商人手里掌握着大量的钱，而作为社稷基石的百姓们经手的钱不过是每年都差不多的那个数，大量的钱被堆放在仓库里生锈，这就导致了什么？是税收的减少，只有钱越来越多的流动，您才会有越来越多的税收，而这多出来的税收从哪儿来的？还不是那些有钱人家里的。” 李渊父子俩被姜云明绕的有些懵，但是大体意思还是明白了。 “那云明你的意思是给糖加税是吗？”长辈还没开口作为晚辈的李承乾先开了口。 “宾狗！没毛病！” “宾狗是什么狗？”李泰猛不丁的来了一句让姜云明都愣住了。 “呃就是答对了的意思，这个不重要。” “糖税？估计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要求给自家买卖加税的，你是不是傻？”李世民没好气的怼了姜云明一句，虽然早期的他不像后来的那么昏聩，但是还是个明君，但是即使是明君也多少会照顾一下自家的人，这是人之常情。 “我才不傻呢！”肉串烤的慢，吃完了从李泰那里抢来的之后姜云明喝了口水开始回答老丈人的问题。“钱多了其实没啥用，尤其是对我来说。不愁吃穿还有闲钱去做自己喜欢的这就是最好的程度，加了税最后还是会到大唐的国库里，您有了钱也能更好的发展民生、发展军备，只要大唐安安稳稳的那我不就安安稳稳的吗？” “这倒是，别说你小子这点上倒是想的挺明白。”李渊开口称赞。 “那肯定啊。只要大唐发展的好我还害怕什么？当然这些的前提是老丈人您不是昏君。” “去，有你这么说话的？这也就是在私下里，要是在别的地方得有多少人参你？”李世民被这一声老丈人叫的心里有些异样，他从来没听过有人这么和他说话，这种感觉有种亲密？ “你先说说这糖到最后能发挥什么作用。”李渊虽然现在不处理政事了但是还挺感兴趣的，这种理论还是他第一次听说。 “您看啊，我制的糖要用到岭南的更南边传进来的一种东西，那东西叫甘蔗都听过吧？” “听过，还吃过一次。”李渊父子俩不约而同的点头。 “若是我出种苗让人们种植，当然前提是开垦新地而不是占用粮食用地种植，我出苗但是收获了之后只能卖给我而且最终收益比种粮食高出一些但是不是很多，除了打理之外没有任何支出，只有最后交易的时候朝廷收一笔税，这样子会不会有人干？” “肯定会有。” “然后我制成糖，卖出的价格永远比现在的霜糖便宜一点然后我还给朝堂加一笔税收，这样子朝廷就能收到两份税收，而糖的价格也会慢慢的降下来，而且我能保证最后的价格能降到或许百姓不能三天两头的就吃一次，但是起码能到那种隔段时间就买点儿解馋的程度，您们说这是不是好事儿？” “的确是，但是这样子你不会亏吗？”李世民怀疑的看着面前的女婿。主要现在霜糖的价格太高了，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疑问。 “不会的，也许甘蔗的产糖量没有我想的那么大，但是也比霜糖的成本低多了。”这个信心姜云明还是有的。即便是没有后世改良过的糖蔗品种，但是被选为制糖原料的甘蔗本身就能证明它是最好的制糖选择。 “你这么一说倒的确是一件好事。”李世民点了点头。这样算来下的确是女婿赚的钱少了，但是大唐的税收也是增加了的。 “当然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粮食产量达标的情况下，不然的话肯定会或多或少的影响到粮食问题，不过等新粮推广开来这些问题就不大了。” “你想的倒是周全，只要你不介意拿出那份儿原本属于自己的那朕肯定不介意。”李世民看了看自己的父亲，两人一同点了点头。 “我介意啥？要不是因为今年蝗灾您把我扒了个底儿掉我府上的铜钱早就堆成山了。”姜云明随口吐槽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带情绪。 “对了，说起这事儿我才想起来，听说知节他们几家在你的指引下又找到了一种茶？辅机还把他的那份儿让给了宫里。” “对啊，之前和舅舅他们说过，当初是让舅舅几家分来着，不过舅舅说他作为当朝国舅不好太招眼所以就放弃了。”姜云明许久都没有关注这件事了，不过这么一说起来他倒是又想起了一茬。“茶您也可以收税。” “你还真是大公无私啊，人家都是想着方的少交钱甚至不交钱，你倒好，上赶着让朕收税。”看着姜云明大方的样子李世民笑着说道。 “那不是应该的吗？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只有人人遵纪守法那才是一个国家该有的样子；同样的国家是两个字组成的，无家也不成国，这就是您应该做的事情了。”姜云明的随口之言引发了李家一家子男丁的深思。 “你啊你，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是个当统治者的料子。”李世民啧啧称奇的看着姜云明。 “您可拉倒吧，我可不想这辈子都困在那个皇宫里哪儿都去不了。”那个人人都眼热的位子姜云明可不稀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坏消息 其实李世民也就是随口一说，他也知道姜云明对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没兴趣，不然也不会这么和他说话了。 “这话要是让那些有想法的人听到得气成什么样？”李世民有意无意的略开了自己，可能是因为他当初不坐上这个位置就真的一家子都没了。 “他们都是被权利迷了眼，当皇帝得早起上早朝，早朝下了还有批不完的奏折，要关心百姓，关心官员，关心将士，关心边关一天天的不够操心的了，哪有什么快乐可言？”这不是姜云明第一次在李世民面前吐槽当皇帝的不好了，不过即便不是第一次听但是李世民还是有些感叹，毕竟能看得这么开的人真的是不多。 “是啊，都是被权利迷了眼啊！”李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当初可以说是顺应民意，但是何尝没有那个心思？ “其实当皇帝还是好的，起码我觉得比那些将士们好。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郑添福他们是，冯盎他们也是，屡战边关的将士们更是。”姜云明有些唏嘘，打仗他没见过，泾阳的那次规模还算不上是战争，但是郑添福他们是自己亲眼看见了他们的惨状。 “那件事朕也听说过。”李渊叹了一口气。“你说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们人杰地灵的中原还在忍饥挨饿，但是那群没有开化的野人却占有着产量那么高的粮食？” “忍饥挨饿？”姜云明不由得看了一眼李渊。“您老是认真的吗？之前崔、王粮价查出来多少粮食您不知道？人们忍饥挨饿的真正原因时因为他们把持着粮食不想放手，而不是我们中原的粮食产量太少。” 李渊哑然。的确，他出身陇西李氏，也是“五姓七望”中的一员，世家的情况他更清楚一些，哪个世家不是把握着大量的资源？ “您呐最好还是收拢收拢李家的人，崔、王两家已经倒了，之后就是郑氏，卢家也会紧随其后的。大唐不需要什么世家，让李家的人做好富家翁就好了，只要李氏皇族还在他们自然就在，掌握的太多做的太苛刻迟早会引起民愤的。”姜云明说的简单，但是人心贪了就不好收了，但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直接受害者是李氏皇族，而且这种情况还要很久才能发生。 “说的轻松啊！”李世民长叹了一口气，他老爹还可以不管，但是他不行。他作为皇帝还是李家人，他相当于是李家的大家长了，虽然因为当了皇帝之后家族之间有间隙，但是即便是人心齐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饭桌上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长孙和自己的三个子女都默不作声，后宫不能议政，李承乾虽然是储君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开口，毕竟前两任皇帝都在呢，李泰是现在对这些不感兴趣了，而李丽质一个出嫁的女儿更不用说了，都是明白人，心里都清楚。 “这些都还是以后的事情，您还是想象眼下怎么渡过吧。看这个天儿明年还是个旱年头，虽然可能没有今年的影响大但是总归是影响收成的，但是在蝗灾过后的第二年依然干旱，这对于百姓们来说是难受的。”最终还是姜云明率先打破了寂静。 “你会看天象？”李渊看了姜云明一眼，目光中带着好奇，在他看来姜云明未免有点儿太全能了。 轻轻地摇了摇头，姜云明并没有开口解释，这件事儿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唉，今年好歹算是挺过去了，明年该怎么办？岭南那边不知道还能运过来多少粮食？”李世民感觉上天都在和自己作对，明明自己当初只是为了保命，而且父亲也已经原谅自己了，怎么这种事情还是接连不断的？ “您还是别抱有太大的期望，岭南那边开发的程度有限，说实话冯盎运来的粮食能挺过今年已经让我很意外了，明年估计是有点遭罪，有也不会有今年的这个量了。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红薯当赈灾粮了。” “红薯？”李世民并不想走到这一步，通过不间断的育种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按照姜云明的说法有好几块地已经因为给红薯育苗已经短时间之内无法耕作了。“到明年红薯能有多少？不得留着育种吗？” “明年的话”姜云明低着头在心里算了一下产量。“大概有个二十万石左右吧。” 这个产量一说出口姜云明自己都有些吃惊，主要是增长的太快了。基本百斤种子能出4000到五千斤左右，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不过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大量种植的后果就是田地短时间不能再种植其他任何的作物，甚至还要通过施肥才能慢慢的缓过来。 “有这么多了吗？”李世民也被吓了一跳。育种的工作向来都是姜云明在负责，刚开始的时候每次他还看一下产量，但是时间长了再加上蝗灾的困扰让他也很长时间没有注意这些了。 “嗯，到明年的话应该差不多。我建议还是用一部分红薯当做赈灾用粮，红薯的产量虽大但是弊端也很明显，大唐以后肯定是不能指望红薯的。” “为什么？”李渊当初只是听过红薯的名头还有那堪称巨大的产量，对于红薯的缺点反而并不知情。 “废地，种植一季红薯之后这块地在一到两年之内基本种不了什么东西了，即便是种了也会欠收甚至是绝产。”其实这多少有些夸大，绝产还不至于，但是他害怕在粮食短缺的局面下会有人不顾后果。 “这么严重？”李渊有些怀疑，他原本的设想是让大唐大量种植，但是现在看来显然是不行了。 “嗯，有长处必定有短处。红薯不能多种，但是也不能不种，它那巨大的产量对于灾荒之年来说就是活着的保证。” “但是如果明年依旧干旱的也也不够吧？” “不对啊，咋就被带偏了？我说的是关中地区明年会继续干旱，但是别的地方不会啊。”姜云明这才察觉到了不对。特喵的又不是全国性的灾难，而且虽然干旱但是并不至于像今年蝗灾那样严重到绝收的地步。 李渊父子俩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街溜子 “行啦，行啦，天色都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吧？” 感觉到了尴尬的气氛，最后还是长孙开口缓解了这尴尬而寂静的场面。 临近中午的时候开的火，现在几乎已经日落西山了。李渊父子俩感觉时间在这田家村过的格外的快，一时之间他们俩都有种不想回去的感觉。 “行吧，这已经大半天了，难得忙里偷闲的出来放松一下，现在也该回去了。”看着已经有些昏黄的天色李世民扶着李渊站了起来。 “明小子，以后再有什么好东西记得让人通知朕。”李渊不放心的嘱咐姜云明。“之前你说的那两样朕会让人去找，到时候别忘了。” “知道啦，知道啦。”姜云明翻了个白眼，他现在眼中怀疑李家的遗传基因里就写着吃货俩字，不然上到李渊下到李承乾兄弟姐妹几个没有不喜欢吃的。 姜云明夫妇也站起了身，不过李渊阻止了他们想出门相送的想法，说是都是自己人不用在意这些，看着一行人除了姜府的大门之后他俩也就回去了。吃饭的时候不好把包子放出来，现在被关在房间里还不知道闹腾成什么样呢。 包子现在已经有差不多半米高了，体重也得有四五十斤了，现在看起来已经初具藏獒的威势了，性子虽然较之寻常的狗凶一些但是并没有姜云明之前听说的那么凶，后世的时候听说藏獒都是挖个坑扔里面，好几只放在一起最后杀出来的那个才能被留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让厨房弄了点米粥，往里面馋了一些肉末，姜云明端着狗盆把包子放了出来。一放出来包子先绕着院子跑了两圈，然后凑到姜云明的腿边呜咽着，也不知道是不满还是委屈。 把包子专属的饭盆放到它面前，包子立刻狼吞虎咽了起来。藏獒就是这样，总是暴饮暴食而且吃饭极为粗鲁，姜云明都尽量控制他少食多餐。以包子的进食速度一小盆掺肉的米粥很快就没了，包子有些意犹未尽的想在姜云明腿上蹭蹭，不过姜云明却一把把住了它的大头，接过身后林馨怡递过来的湿毛巾给它擦了擦嘴。 没有后世那各种各样的什么护发素啊，狗毛柔顺剂什么的，所以姜云明也不太敢给它勤洗澡，洗澡总会洗掉一些身体分泌出来的油脂，他担心对包子的身体不好。擦干净嘴巴之后林馨怡又递上了皮质的绳套。这是姜云明让人做的，样式是按照后世城里养大型犬穿的那种胸背带式的皮套，绳子是一条二指粗的麻绳。包子总归是大型犬，不能总是关在家里，也就是包子还算是听话，不然姜云明也不敢带它出去。 “来，穿上，带你出去遛遛。”姜云明给包子套上了皮套，怀里揣上几个准备好的肉干。包子明显有点抗拒，不过看样子不像是不舒服，应该就是不太习惯。 “走咯，带你出去转转。”看着穿好皮套系上绳子的包子，姜云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包子现在还没成年，要是冲动起来自己还拉得住，带出去看看性格怎么样，要是不咬人或者自己能叫得住的话还好，要是实在不行就只能把它关在院子里了。 算上上次去西市买霜糖，这应该是包子第二次出门了，连姜府门外都没见过是什么样子的它有点儿兴奋，连续的拽着姜云明想往前跑，但是姜云明就是死死地拽着绳子不撒手。可能藏獒的智商不高，但是连续十几次之后包子也平静了许多，最起码不拽着姜云明往前跑了，也不知道这在藏獒里算什么水平，只不过这随地撒尿的事儿是没法子纠正了，这是狗在标注自己的领地，这个没法管。 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包子姜云明高兴的摸了摸它的脑壳，掏出了肉干喂给它。他不懂得怎么训练藏獒，但是起码必要的时候给点儿奖励他还是懂的，肉干都是碎的，也不担心包子会卡住或者消化不了。 走了没多会儿就到了大棚边上，这是以后要常来的地方，姜云明先带着包子熟悉熟悉。包子看见听到声音走出来的村长有些激动，姜云明连忙示意村长别着急过来，安抚了好一阵子之后包子才安静下来，他这才敢让村长走过来，不过他相信要是村长有什么不适当的动作包子肯定还会攻击。 “哟，云明你那里搞来这么大一条狗啊。”看着包子村长有点儿害怕，毕竟刚才包子的动作已经说明了这狗不简单，一时之间村长有点儿束手束脚的。 “前段人家送的，这还没长大呢，长大了以后得有一百多斤重，这么高呢！”没法用米来解释包子成年后的身高，姜云明只能连说带比划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啥？能长这么大？”村长差点没惊掉下巴。“乖乖，大虫也就这么大了吧。” “可不是，它要是长大了能和大虫斗上一斗呢。只不过它太凶了，提前带它出来遛遛，认认人，免得那天不小心跑出来了别咬到人。”这也是姜云明今天带包子出来的主要目的，毕竟时间还长，藏獒一般能活上十几年甚至是二十年，这么长的时间保不准会有疏忽的时候，要是能认人的话最好，不行的话也就只能尽量的关着它了。 “是得认认人，这么大的狗要是咬人了怕不是得咬死了。”即便是包子现在还没成年但是也有普通的狗那么大了，村长害怕是正常的。 “对了，村长和您说一下。要是哪天这狗跑出来咬到家禽牲畜什么的别伤了它，到时候去我家说一声我会按照成年的家畜赔偿，但是如果是伤人性命了的话就没办法了，天大地大还是人命大。”姜云明的话没有说完，也说不出口。即便包子是从小就跟着自己的，自己也把包子当成家里的一员，但是如果真的伤到人命了也没办法。即便后世见惯了那种认为狗也是家人的那种言论，但是姜云明还是认为人命最重要，如果包子攻击性小的话还好，如果不行就只能关着它。 这点其实也挺纠结的，总关着不好，不关着还怕伤了人，姜云明也只能尽量的多带包子出来转转，省的它管不住心思跑出来，起码目前看来自己还是能叫得住它的。 听着姜云明的话村长松了口气，他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姜云明还算是通情达理的人，要是那些达官贵人说不定认为他们这些老百姓还不如一只狗重要。 第一百六十九章 难得美味 包子还算是能拉的住的那种，起码现在看起来是这样。姜云明也没指望它多凶，毕竟自己也不喜欢打猎什么的，姜府的安全有龙武卫，养它除了因为看过后世炒作的影响之外更多的还是想起了虎子，可惜的是包子现在的样子远没有虎子听话。 和村长说着话，大牛走了过来，看方向应该是进山了，肩膀上搭着根棍子，挑的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应该是在山上收到的东西。 “大牛，今儿个收着啥了？”大牛平时都是一副憨厚的样子，但是今天脸上少见的带着喜色。 “刚想给你送过去呢。”大牛快走两步到了自家门口放下了后面的筐子，只是这简单的动作让包子又激动了起来，姜云明又是安抚了好一会儿。 “这个你吃不？”没有先那筐子里的野鸡，大牛先翻出来了几个东西递给了姜云明。 “嗯？这是？”姜云明看着大牛递过来的东西觉得有些眼熟，不过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蘑菇？我C！羊肚菌？” 少见的爆了句粗口。其实来到大唐这么长时间后姜云明已经很少用后世的口头禅了，不过今天大牛带来的东西属实是难得一见。 羊肚菌啊，姜云明虽然没有吃过但是并不妨碍他知道这玩意儿，后世的时候名声多响亮啊。封了爵之后他甚至曾经一度想过哪天能不能搞个帝王蟹尝尝，但是还真把这羊肚菌给忘了。 “大牛，你哪儿找的？”姜云明不知道大牛从哪里采来的羊肚菌，按理来说最近又没有下雨，并不符合菌类萌发的条件。 “后山的小河边啊，不过就这么点儿了。”看着姜云明的样子大牛也知道这东西不简单了。他之前并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吃，采回来纯属是因为好奇。“这东西好吃吗？” “嗯？你没吃过？那你怎么摘回来了？” “没吃过，咱们村后山上的菌子我都吃过，但是这个我没见过所以就摘回来了。” 听了大牛的解释姜云明脑门上的黑线都快垂到地上了，这算是憨吗？别的也就算了，蘑菇有那么多种都有毒，没见过的也敢摘回来？ “这个是好东西，不过你得记住以后别乱摘这些东西了，很多的菌子都有毒的，有的甚至是你在它旁边喘气都会中毒。” “成，我知道了。这个你拿去吧，我也不会做。”大牛对姜云明从来都不会吝啬，姜云明刚来田家村的时候就没少带着他干活，虽然更多的都是姜云明接活他出力，但是跟着姜云明干活从来都不会让人坑。 “别别别，这个可是好东西，留一半你炖个鸡汤给村长喝，这个补身体的。”要是野鸡野兔什么的姜云明就直接拿着了，事后让家里的下人来送钱就行了，但是这羊肚菌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自己拿一半也得让人送不少钱来。 “拿着吧。”一直没有出声的村长发话了。“都这么打岁数了，天天在地里刨食儿的老头补什么身体。” “不行不行。”姜云明直摇头。“村长，这东西我都没怎么见过，您不想抱孙子了？” 果然没有什么话比孙子更有威慑力，一说到孙子的事儿村长就不说话了，大牛也在一旁憨笑着挠头。 “大牛，这个你拿回去先晒干了之后再用它熬鸡汤，千万记住了算了，村长要不这样吧。我先带回去，到时候我直接让我家厨子熬好了给您送过来成不？”姜云明本来想教一下大牛，怕他弄不好浪费了，但是转过头一想还不如带回去弄好了再送过来。 “成！”村长答应的很痛快，对于姜云明他没什么不信任的。 “那行，到时候我让人给您送过来。”姜云明接过了大牛用竹条编的筐子打算直接带回去。“野鸡我也拿回去了啊，钱到时候让人一起给您送过来。” 拿到了东西姜云明也没有遛包子的心情了，狗啥时候都能遛，但是下一次遇到羊肚菌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包子本来兴冲冲的跟着姜云明一起走，但是看见姜府大门的时候就有些不乐意了，趴在地上不想回去。 “乖，一会儿我放好东西再和你玩儿。”好说歹说加上肉干的诱惑才把包子带回了家，不过等关上了府门姜云明就把皮套解了下来不管它了。 “嗯？侯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听到声音的林馨怡以为是有李承乾那种不用通报的熟人来了，但是还没进前厅就和姜云明撞上了。 “大牛今天进山得了点儿好东西。”林馨怡看着姜云明手里的筐子想接过来，但是却让姜云明躲开了。 “哎哟可别。”新鲜的菌类比较脆弱，他生怕竹筐把羊肚菌的表面蹭破。“走走走，先进去。” “嗯？夫君回来了？我还以为是太子哥哥或者是四哥呢。”李丽质看见是姜云明之后松了一口气，她刚才在弄的东西比较私人，听到有人进院还以为是自己的几个哥哥来了就赶紧收起来了。 “大牛进山弄了点儿好东西。”姜云明轻手轻脚的把筐子放下。“馨怡，家里有竹匾吗？” “有，馨怡这就去拿。” “咦~！这是什么啊，样子好恶心！”李丽质看着姜云明拿出来的羊肚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可是好东西，不仅味道鲜美而且算的上是补药了都。”李丽质的反应姜云明能理解，毕竟羊肚菌的颜值是真的不高，上半部分不仅有类似蜂巢的感觉而且还是黑色的，要是不了解的人估计看都不会看它一眼。 “侯爷，竹匾。”林馨怡拿着竹匾小步快跑过来，不过看到了姜云明手里的羊肚菌也是抖了一下。 “馨怡，这个拿下去让下人看着。记得要在没有风的地方晒，风雪雨露都不能沾。”羊肚菌不多就只有七个，不知道怎么干制的姜云明打算就用普通香菇的干制方法。 “这个真的好吃吗？”李丽质其实并不是怀疑姜云明的话，姜云明做出来的东西她都挺喜欢吃的，这次主要是因为羊肚菌的颜值太拉胯了。 “唔就目前来说我觉得它能排得上第一。” “啊？”李丽质睁大了美目。她没想到姜云明给了这么高的评价。 第一百七十章 晚了近一年的承诺 羊肚菌姜云明也没有那个运气吃到，只是常听视频里那些人说羊肚菌怎么怎么好，尤其是对男人那方面，而且好像还能抗癌。真说起排名的话姜云明就只知道号称天下第一鲜的文蛤，那玩意儿他倒是常吃，毕竟沿海城市海鲜的价格较之内陆要便宜许多。说起文蛤来姜云明还真有些想了，后世的时候常吃母亲用文蛤打卤的面条，只是可惜登州那边两次过来的海鲜里都没有文蛤，看来下次要和他们说一声了。 “等着吧，这羊肚菌先得晒干才行，还得等个三五天的。”姜云明看着听到天下第一这四个字就陷入遐想李丽质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好吧。”遐想被打断的李丽质满脸都写着失落。大概吃货都能明白这种情绪，明明美食在前却因为各种原因吃不上的感觉是最难受的。“对了夫君，这个羊肚菌丽质能多吃点吗？” “哈哈。”看着李丽质带着几分可怜的小眼神姜云明大笑了起来，这也不怨李丽质，最近搞出来的东西不是这个不好就是那个不好，她身子弱还有气疾，自然是不能多吃的。“羊肚菌说起来其实应该算的上一种香料，用它炖鸡汤之后都是喝汤的，吃你还是别吃了，有点浪费。” “啊~为什么？”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不用忌口的东西还被说是吃了浪费，李丽质顿时挠起了情绪。 “这个东西你吃真的浪费，这东西是用来”姜云明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四下看了看之后才附在李丽质的耳边轻声说道：“增强男人那方面的。” “那方面？哪方啊！”李丽质刚开始还没反映过来，不过结合姜云明的动作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小脸宛如开锅一样都能冒汽了。 “那那夫君多吃点。”本来只是逗逗自家媳妇儿的姜云明以为说完了就完了，毕竟李丽质的脸皮一直薄的很，但是没想到他刚缩回来李丽质就贴到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就跑走了。 what？姜云明满脸的不可置信。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哗擦，这还得了？ 姜云明刚站起身准备追过去但是却被包子拦下了，看着包子的样子姜云明摇摇头又坐下了。摸着包子的大脑袋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姜云明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是回来了。 他本以为凭着李世民的骄傲不会轻易的低头，但是结果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本打算过了年之后就带着李丽质去西湖呆一阵子，让自己冷静一下的同时让自己的那个老丈人也冷静一下。可是老丈人的干脆出乎他的想象，不仅许敬宗被流放而且没过几天还亲自上门，甚至还拿出了《快雪时晴帖》。这东西在别人眼中的意义就是收藏，但是在李世民那里就不一样了。历史上记载李世民极为痴迷王羲之的书法，号称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集序》直接被他带进了棺材里。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得到的《兰亭集序》但是根据野史和传说来看也不该是这贞观二年，在没有《兰亭集序》的时候把《快雪时晴帖》送了出来，这代表了什么意思姜云明是知道的。 “《快雪时晴帖》啊。”姜云明摸着包子的狗头感叹。他没想到自己之前还想着能不能从阎立本那里坑几幅画出来，但是转眼间这王羲之的第二代表作都到了自己的手里，不过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己该怎么保存？而且最坑爹的这特么还是张纸。他以前虽然没接触过古董字画但是也知道这玩意儿想保存下来不是件简单的事情，现在看来似乎就只能防潮防晒尽力而为了。 贞观二年啊，很快就要到贞观三年了，注定不会平凡的一年。自家老丈人在历史上对颉利也只是忍到了贞观三年，虽然正史上没有记载今年的蝗灾影响有多大但是怎么想也不会比现在更好，再加上手上还有热武器，自己那个对东北两个方向早就虎视眈眈的老丈人肯定忍不住的。 咋整呢？要是真的开打了那么必定要用上火枪火炮，要是用上了这俩新东西估计自己也逃不过跟着大军上前线的命运，即便大概率是在后方预防火器出现问题，但是那也是上战场啊，他是真的不想去。现在的姜云明对于死这个字很纠结，在他的脑海深处这个死字的两面分别站着自己的母亲和现在的家庭，或许他不怕死，但是让他慷慨赴死也是不可能的。 “我真了。”姜云明抬头大声地把心里的不爽骂了出来。 “啥玩意儿？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忽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姜云明一跳，转头一看是程处默进了院子。 “你走路没声儿的？吓我一跳。” “你还吓我一跳呢，我这刚进院子就听见你在骂街，我还以为我走错门儿了呢。”损友一见面就是互怼，一点儿都不客气。 “你来干啥？蹭饭？海鲜都在醉云楼了，中午带回来的让我老丈人一家子都吃完了。” “拉倒吧，我真要吃就去醉云楼了，反正都是记账。” “那你来干什么？” “有事儿啊。” “你来我家除了吃还有什么事儿。” “我娘让我来的，说是东西到了，柑橘。” 听了程处默的话姜云明猛地一拍脑门。卧槽！把这个忘了！ “行吧行吧，你要是不来我还真忘了。”姜云明又头疼了起来。自己答应丈母娘和程夫人说是今年开春做香水，这都特么快过年了了。“你回去告诉程伯母一声，这东西弄好得几天，让她别着急。对了，回去的时候去醉云楼带点儿海鲜回去吧，清蒸就行，不过记得女子不好多吃，也告诉你老爹吃海鲜别喝酒。” 说实话他是真担心程咬金吃海鲜喝酒，虽然一次两次的没什么，但是这海鲜肯定是要持续进入内地市场的，被到时候给老程吃出痛风来。 “知道了。”程处默边往外走边招手，嘴里还大声地回话。“我爹说有空让你去我家转转，说是都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知道了！”姜云明大声的应了一声，不过思绪早就飘到香水上面去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乌龙 程处默走了之后程家的人开始往姜府里搬橘子，开始的时候姜云明还没太在意，毕竟用棉吸法用不到太多橘子，但是他低估了程夫人对香水的热情，当他吃完晚饭去前院打算开始搞香水的时候惊呆了。 大约半米高的竹筐占了半个院子，竹筐里满满的都是橘子。姜云明上手摸了摸，还有些冰，看样子运送的过程中是加了冰的。 “啧啧，女人啊，真是疯狂。”看着这一筐筐的橘子姜云明很是无语。 “女人怎么疯狂了？”姜云明无意间的呢喃正好让李丽质听去了。 “程伯母啊，之前不是答应母后和程伯母给她们做香水嘛，所以让程伯母帮忙弄点柑橘，结果你看。”姜云明指着面前的竹筐跟李丽质解释。 “多了？可是夫君之前不是说用花瓣制香水的话要很多很多的吗？” “呃”李丽质的话让姜云明似乎找到了问题的所在，这事儿得怪自己？“不是啊，花瓣和橘子不一样的啊，它们里面的精油算了，这个对你来说有些超纲了。来都来了，安心做吧，做香水只需要用橘子皮，果肉的话一会儿让人送给村里人尝尝吧。” 橘子在这个时代的北方来说算得上少见的水果了，这个时代没办法在北方种橘子不说运输也是问题，姜云明还记得小学的时候学过：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行吧，我得干活了，娘子你还是回后院吧。”看着面前的橘子姜云明也知道不能拖了，再拖橘子就得坏了。 “啊？看看也不行吗？”李丽质有些失望，她对香水很感兴趣而且自从成亲之后她除了田家村之外很少出去，很难得见到在她看来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看是行，但是我怕你受不了橘子皮的味道。乖，好好注意身体，为夫还等着你给姜家生个大胖小子呢。” “啐。”李丽质红着脸啐了姜云明一口，转身朝着后院去了。 看着李丽质离开后姜云明才指挥着姜府为数不多的下人开始给橘子剥皮，他则是得出门找点儿需要用到的东西了。 和罗三林说了一声让他找个人去宫里找点儿棉花后，姜云明就出了门朝着山下走去。这和之前不一样的香水最重要的东西是一种药材，这事儿找孙思邈估计靠谱。 孙思邈自从见过在田家村安顿下来之后就找了姜云明一次，还是因为缝合伤口的事情，平时不怎么见面导致姜云明几乎都快忘记了村里面还住着这么一位大腿。 “道长！”远远的就看见孙思邈在那个原本属于李泰的小院子后面忙碌着，看他挥舞着锄头的样子应该是在打理什么药材。 “嗯？侯爷今日怎么想起来老道了？”孙思邈看着小跑过来的姜云明有些意外，来田家村这么长时间他还没见过这位年轻的侯爷主动找自己。 “害！需要点儿药材寻思问问您这儿有没有，有的话我就不去药店了。” “药材？什么药材？” “麝香，您这里有吗？” “麝香？”孙思邈的声音难得的拔高了一个声调，看着姜云明的眼神都变了。“侯爷惹祸了？” “惹祸？惹什么祸？”姜云明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来到这大唐之后好像就没闯过什么祸吧？ “没惹祸？没惹祸要麝香做什么？”孙思邈的神色任谁看了都能看出他的不信任。“老道多嘴劝侯爷两句，既然做了就应该承担起来，做这种事有伤天和啊！” “啥啊？”姜云明直接被孙思邈说糊涂了，我就做个香水怎么就有伤天和了？“道长你说的什么我怎么没听懂，麝香怎么就和惹祸有关系了？” “侯爷既然知道麝香是药材那知道麝香的功用是什么吗？” “知道啊，不就是活血吗？” “还有呢？” “还有？我就知道还能作香料，药用的话就不知道了。” 孙思邈仔细的看了姜云明两眼，不过看着他无辜的样子似乎不是在说谎。 “麝香还有个作用就是走胎，侯爷不是做这个用的？” “走胎？走胎啥意思？”姜云明一脸迷糊的反问，对于中医方面的这些词汇他真的不是很了解。 “女人有孕之后的前几个月若是用了麝香的话就会”孙思邈没有把话说全，不过却用手比划了一下。 “啥意思？流水？腹泻？难不成堕胎？”姜云明开始还有点儿迷糊，不过慢慢的就理顺了。 孙思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姜云明点了点头，那意思不言而喻。 “哎我去”姜云明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道长，你误会了。去年的时候答应程咬金程大人的夫人给她做点香水，就是洒在身上能让人散发香气的东西，正巧麝香能让香气散发的更明显更持久一些，所以我才要用到麝香。” 整明白了之后姜云明哭笑不得，自己就是想用麝香做个定香剂怎么就变成要堕胎了？怪不得刚开始的时候孙思邈看自己的样子有些怪异。 “真不是？” “真不是啊。”眼看着孙思邈还是怀疑自己，姜云明也很无奈。“真的就是当香料用，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我家看看，现在我家下人都在扒橘子皮呢。” “那就好，那老道去拿一些，侯爷需要多少？”经过姜云明几番解释孙思邈终于相信了他的说法，回头准备给姜云明去取药。 “不用很多，一小块就行。”看着孙思邈转身进屋的背影姜云明无语的拍了拍脑袋，早知道他就去药店买了，本想着来孙思邈这里省事一点结果却闹了乌龙。 “给，这是侯爷要的麝香。”孙思邈用布拖着一小块灰褐色的东西走了出来。“不过侯爷要记住了，这东西若是没用完一定要收好，若是不小心让孕妇接触了可能会出大事的。” “知道了，谢谢道长。”姜云明接过麝香道了声谢就着急忙慌的朝着自己家跑去，特么的太丢人了，出来找点药却让人以为自己在外面惹了风流债了。 姜云明回头想想突然觉得有些庆幸，幸亏没别人听见，尤其是李承乾和程处默那几个货，要是让他们几个知道得笑自己多久？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能量产 孙思邈看着跑得有些慌乱的姜云明心里又升起了一丝怀疑，但是想了想也就没当回事儿，从他对这个年轻侯爷的了解看来应该不至于，而且姜府的女主人还是当今天子的嫡长公主。其实孙思邈在开始问姜云明的时候就觉得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样，只不过作为医生他对麝香这种药材有着后天养成的敏感，毕竟这不是一般的东西，用得不好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姜云明的背影渐渐的看不清了，孙思邈摇了摇头赶走了脑海中的想法，挥舞起了锄头继续打理着他的药草。从终南山出来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地方安顿下来，作为治病救人的医生来说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慌张地跑回家，姜云明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明明自己没有干那事儿。 “侯爷，怎么了？”因为姜云明只是去孙思邈那里走一趟所以罗三林也没有跟着，但是他看见姜云明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时猛地就紧张了起来。 “啊？哦，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着急了。去宫里的人回来了没。”看着罗三林紧张的样子姜云明也知道他是误会了。 “回来了，您看这些够不够？”罗三林招了招手，一名龙武卫抱着个小包袱走了过来。 “够了，用不了这么多。”姜云明挑了点没有杂物的棉花直接暴力的将棉籽剪掉。“皇后娘娘给拿的吧？” 这个量一看就是长孙嘱咐过了，想来自己在制作香水的事情也被那名龙武卫说与长孙听了，不然以自家老丈人的个性不可能自己要一把他却给一包，财物布帛还可能，棉花想都不要想。 “是的，娘娘还特意嘱咐侯爷您别忘了。” “知道了，你回自己的位置上吧，三林你留下来帮我个忙。”姜云明说着用力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来来来，剥好的皮大块的都拿过来，小块的找个竹匾竹筐什么的放起来。” “来，三林你看一下。”挑出了一块较大的橘子皮姜云明开始给罗三林示范。“拿着棉花用力搓，橘子皮破了就换一块，直到搓到棉花能捏出水来，一会儿让人拿个小碗过来把捏出来的水收集好，累了你们就轮换着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 看了看罗三林的动作之后姜云明才放心的去炮制麝香。他用的这个方法只能用在橘子这种味道浓郁而且精油是在皮上的原料，原因一是因为现在没有新鲜花瓣，二是因为相对来说这种方法比较简单。花瓣的话还得用猪油和牛油调制后的油脂去吸附花瓣的香气，完了之后还要脱脂，最后才加入定香剂成香。 感受着院子里飘散开来的橘子味道，这也就是快入冬了，要是夏天吹南风姜云明可不敢在家里搞这个东西，原因就是李丽质的气疾。这个病说起来真的挺麻烦的，吃要注意、喝要注意、天热了要注意、天冷了也得注意，最要命的就是连气味和灰尘都要注意，这些任意一点都可能会引起哮喘病人的呼吸加速从而导致哮喘病发。 橘子味的香水制作比较简单，但是姜云明还想着顺便搞点儿肥皂出来。没有氢氧化钠就只能用草木灰过滤碱液了，不过这样子可能就不能使用大豆油来制作香皂，用猪油的话就会导致香皂没法打量生产，毕竟现在的大唐还是缺衣少食的状态，猪油以后估计会成为百姓们重要的营养来源，虽然总吃动物油对身体不好，但是对于食谱基本是素食的底层百姓来说哪还管得了这些？ 虽然只要知道做法这两种东西做出来就不难，但是相对的来说过程比较费时间，香水只要把分离出来的精油加入酒精中再加入定香剂之后就可以封瓶了，但是香皂还要静置一晚上。 看着桌子上的小酒瓶姜云明有些心疼，这可是之前他让瓷窑给他烧来装酒的，大唐还没有这种样式的酒瓶，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自己又没有提前准备玻璃瓶，总不能把香水放那种酒楼的酒坛子里吧？打开瓶口的木塞闻了闻味道，姜云明满意的点了点头，拿着瓶子朝着后院走去。 “夫君不是在制作香水吗？怎么喝起酒来了？”李丽质在后院里喂包子。这点就很烦，包子总是暴饮暴食，没办法就只能让它少食多餐了，这也就倒是包子时不时地就跑到李丽质三女身边要吃的。 “做好了，这就是。”姜云明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酒瓶。 “呀！真的吗？”听到是香水后李丽质直接把手里的肉干都塞给了包子，蹦蹦跳跳的就朝着姜云明跑过来。 “诶~”看着自家媳妇儿激动的样子姜云明赶忙把手里的瓶子举高。“想要可以，先答应夫君几个要求。” “啊？丽质葵水还没过呢，要不夫君和映雪馨怡她们说？”听到夫君的话李丽质低着头开始扯着手里的手帕，秀脸上满是羞红。 “去！想什么呢！”没好气的拍了下面前的小脑袋瓜，姜云明感觉自己今天有点儿犯忌讳，连着两次被人误会，第二次还是自己媳妇儿。 “呀！”李丽质委屈的摸着自己的头顶。“不是吗？” “是什么是！”姜云明翻了个白眼，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印象怎么就成这样了？“我是要和你说这香水的事情。” “哦，好吧，那夫君说吧，丽质听着呢。” “这个香水和之前的那个不一样，这种香水的香气浓郁而且持久，但是你得答应夫君尽量不用，因为这个味道可能会让你的气疾复发。”姜云明一脸严肃的叮嘱李丽质。麝香是他现在唯一能找得到的定香剂，但是麝香除了是定香剂之外也是一种发散剂，虽然不像别的定香剂那样更持久，但是它会让香水的味道闻起来比原来更浓郁一些，这也就戳到了李丽质的弱点，她闻不了味道太重的东西。 “啊？”姜云明说前半句的时候李丽质明显的越来越兴奋，但是最后一句直接把她的兴奋都浇灭了。 “不是不能用，是要尽量的不用，而且用的量要尽可能的少。”姜云明其实也挺心疼自己这个媳妇儿，历史上二十几岁就早早离世，现在自己可能改变她的命运但是面对着这些女人都会喜欢的东西却又几乎不能碰。“这一瓶是给你和映雪馨怡三个人的，不仅你不能多用，她们两个也一样，听清楚了吗？” “好叭。”李丽质撅着小嘴委屈巴巴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独守空床的侯爷 李丽质拿着盛在酒瓶子里的香水去找姜云明的两个通房丫鬟去了，模样还有点儿委屈。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东西她本身就不能多用，这不是姜云明能决定的。不过李丽质的表现也多少能代表现在女人对这玩意儿的痴迷度，但是这东西的买卖是个问题。 后世的那些电视剧里说的都是扯淡，这个时候的女人基本没有出门的，即便是出门也都是呆在马车里，所以大街上能见到的女人不是贱籍就是奴籍，除了这两样之外的就只有不得不出来谋生的女人们了。所以想要买卖香水就只能在私下里了，像茶叶那种开店买卖就很麻烦。 什么？你说侍女丫头？做梦呢，先不说她们在面对竞价的时候不能代表主家出价，再者说来她们也是奴籍。所以说在这个时代想要赚女人的钱远没有后世的时候容易，基本就只有靠私下里走动才能卖出去。 姜府的西厢房按照三分之一的比例辟出来了厨房，剩下的三分之二被建成了餐厅和休息区，姜云明走进西厢就看见住进姜府后院的三个女人围着小桌上的酒瓶子叽叽喳喳的，但是木塞还是在的，看来考虑到李丽质的身体所以没敢打开。 “夫君，有没有别的办法啊，这个味道好好闻的。”一看到姜云明走进来李丽质立马贴了上来，不停的摇晃着姜云明的胳膊撒着娇。“洗衣服的时候放一点行不行？” 看着李丽质撒娇，听着她想出来的“办法”姜云明真的是哭笑不得。也真是难为她为了用上香水还想出来这种办法，但是这香水的主要成分除了精油之外就是酒精，要是用来洗衣服的话怕不是衣服没晾干香味就挥发没了。 “你想多了！”笑着摸了摸李丽质的头发，没有后世那些什么染发烫发的东西所以李丽质的头发很柔顺，摸起来感觉很好。“除了香水之外夫君还弄了香皂，和香水一样都是有香味的，不过区别就是香皂是洗衣服和洗澡用的，用完之后也有淡淡的香味，但是你要记得你不能用这个洗澡，让下人洗衣服的时候用这个还可以。” “啊？为什么？”本来以为有了替代之法的李丽质还没来得及高兴小脸就又拉了下来。 “香皂的香味对你来说也是有刺激的，用来洗衣服的话衣服晾干之后会有淡淡的香味，如果你感觉不舒服的话还能再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好了，要是你直接拿来洗澡的话再感觉到不舒服怎么办？给你扒皮？”其实真要说起来用香皂洗澡一般不会有这种情况，但是小心一点总归是好的，这已经是仅有的替代方法了。 “那好吧。”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还是接受了姜云明的方法，没办法，这就是唯一的方法了，总比一点儿都用不上的强吧？ “回头我单独给你弄一点没有味道的香皂，洗澡的时候用一下比用澡豆、草木灰什么的强多了，洗完之后身体都是滑滑的。”姜云明觉得李丽质现在的环境几乎相当于大唐时期的ICU了，这个不能有那个不能有的，洗澡用的香皂都要单独弄。 “侯爷，那我们俩能用吗？”林馨怡和映雪瞪着四只大眼睛一脸希冀的看着姜云明。 “在院子里不行，出门的话可以，但是回来之后要记得换衣服和洗澡，丽质的身体你们都知道的。”其实姜云明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林馨怡作为自己原本的通房丫鬟、映雪是李丽质陪嫁过来的通房丫鬟，这两人最近已经很少出门了，除非有什么下人办不了的事情才会让她们俩出去之外基本都在院子里，至于意思她们两人也清楚。 这姜府算是迎来了除了当初姜云明和李丽质大婚之后最闹腾的一个晚上，三个女人一晚上都叽喳个不停，还时不时地跑去前厅看看香皂。借此姜云明算是知道了对于这些东西女人的疯狂都是一样，不论是一千多年前的唐朝还是以后的二十一世纪。怪不得都说女人的钱最好赚，这女人的兴致上来之后哪管这那的，和魅力有关的一切东西都能让她们疯狂，不过可能最大的区别是这时候的女人更多的是为了吸引男人，而后世的女人更多的是为了在众人面前那一枝独秀的感觉。 这天晚上姜云明难得的独睡空床，李丽质因为葵水未走这两天一直睡在东厢，而两个通房丫鬟今晚也跟着一起睡东厢了，也不知道今晚她们得起来多少遍。 早上姜云明一如既往的被鸡叫声叫醒，自己府上的这只鸡自己曾经无数次想把它下锅炖了，但是这个时候谁家没个打鸣鸡？而且李丽质也用不吉利的理由和他说了好几次，整的姜云明很是无语。他就知道有句俗语说再饿不吃下蛋鸡，但是这打鸣鸡是个什么鬼？ 今天早上侍候姜云明洗漱的都是当初李世民送来的宫女，三个女人早就被香水和香皂弄的五迷三道的。出了房门也没看见李丽质她们，看样子是在前厅等着自己拍板之后试用香皂呢，姜云明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脚朝着前厅走去。 一进前厅就看见三个女人围着原本用来招待客人的桌子在那看香皂，姜云明真的是无法理解这种痴迷。来大唐之前他没什么爱好，不喜欢车、不喜欢看球、不喜欢打牌也不喜欢喝酒，烟倒是抽但是更多的是喜欢，真说唯一的爱好大概就是钱了。之前的同事还曾经揶揄他，说他要不是还抽烟的话真怀疑他是不是个男人。 “夫君夫君，你看看你说的这个香皂好了吗？”一看到姜云明走了进来三个女人立马把他团团围住了，叽叽喳喳的吵得姜云明脑壳疼。 “你们这么激动干嘛？这玩意儿用也是下人们洗衣服先用，大早上的你们还想着洗澡不成？”姜云明上前轻轻地按了按香皂，硬度还凑合，不过多少的还有些发软，但是用的话应该没问题。“成了，能用了。不过要记住丽质不能用，穿了用香皂洗过的衣服如果不舒服要及早换衣洗澡，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杂乱的回答声之后三个女人人手拿着一个香皂朝着后院跑去，留下独自凌乱的姜云明自己。 第一百七十四章 芙蓉园 看着三女离开的背影姜云明无奈的笑了笑，女人啊，都是大猪蹄子！ 虽然说是香皂可能对李丽质的气疾有影响但是姜云明也不是很担心，虽然哮喘病人闻到各种芳香类气味可能会导致哮喘病发，但是这香皂的味道还是比较淡的，其实只要不是直接把橘子皮对着人脸挤的话橘子的香味还真不算冲。香味引发的哮喘大多是人体被这些味道刺激到了，再加上李丽质出了上次秋燥之时有些反应之外已经很久没有气疾复发了，所以总体来说李丽质的病情控制的还算很好的。 轻轻地叹了口气，姜云明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个劳累命了。来大唐之前没有显赫的家室，也没有太高的能力，所以终日为了生活和母亲的病忙忙碌碌。来到这大唐之后娶的妻子也患有几乎终身无法治愈的哮喘，这也就算了，平日里多加注意也没什么危险，但是架不住还得帮老丈人还有那个倒霉催的大舅子。 “唉，人生啊。”叹了口气，姜云明装上了所有的香水和一部分香皂准备去兑现自己已经失约了接近一年的承诺。 姜云明没有给自己家里留香水，姜府里剩下的就只有昨天晚上拿给李丽质的那一瓶，说实话他觉得自己后院的三个女人身上本来的味道就挺好闻的，没必要用什么香水，更何况李丽质还有气疾。 自从那次在两仪殿和老丈人闹了别扭之后姜云明就几乎没进过这长安城，唯一一次还是为了冰糖葫芦。太平坊的街道永远都比别的街道安静一些，这里是真正的皇城根下，住着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若是当初李丽质选择建公主府的话大概率也是在这太平坊，但是考虑到姜云明的感受李丽质还是以妻子的身份嫁进了田家村。 程府的门房从门缝里看见来的是姜云明之后就直接打开了大门，不过有些意外的是程夫人并不在家里，门房也只是个看门的自然不敢过问自家主母的去向，没有办法的姜云明只好先跟着下人进了程府的前厅。 程咬金应该还在忙活着火枪营的训练，也不知道这段日子他们造了多少火药和子弹，想必燧发枪也得有被用报废的了。就在姜云明胡思乱想着的时候下人已经通知了程处默，程咬金夫妇不在他就是程府里最大的了。 “你怎么来了？”程处默对姜云明的到来很意外，主要是姜云明还真的不怎么来程府，应该说他也就去长孙府的次数还算多的。除了过节的拜访之外大多都是别人去田家村找他，他极少到别人府上拜访。 “你不知道？那柑橘不还是你送过去的吗？”对着程处默姜云明就放松多了，不然不在自己家总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这么快？我昨天才送过去的。” “也不是什么麻烦东西啊，自然很快了，伯母呢？” “好像是和几位伯母一起去了芙蓉园了吧？母亲说着菊花的时间马上就要过了，所以约着其他几家的伯母去了芙蓉园赏花。”程处默说到这里顿了顿，不过想着对姜云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正事应该是为了之前你说的茶吧？最近父亲都在军营，家里的事情都是母亲操持，好像是为了来年春天采茶的事情所以才聚到一起。” “哦，我说呢。”姜云明恍然大悟。要说这个时期女人赏花大多也都是聚在谁家里，去芙蓉园这种地方还真是不多见，尤其芙蓉园还不是一般的地方 诶？芙蓉园？那不是李泰的地盘儿吗？ “芙蓉园不是四哥青雀的地方吗？伯母们怎么聚到那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魏王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芙蓉园了，起码今年都没去过。这次母亲他们在芙蓉园好像是因为皇后娘娘吧？那事儿不是还有宫里的一份儿吗？”程处默知道的其实也不多，程夫人也就是因为家中没有大人所以嘱咐了程处默几句而已。 “哦，那怪不得，当初舅舅把长孙家的那份儿给宫里了。”李泰没去芙蓉园的事情姜云明了解，因为李泰的注意力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附庸风雅的诗词上面了。“那行，我就不和你在这瞎扯淡了，看样子我得去趟芙蓉园，你去吗？” “我就算了吧。”提到几位高官家的夫人程处默的腿肚子就打颤，毕竟和长孙冲杜荷他们不是一般的熟，都没少吐槽过自家长辈，更何况今天还有皇后娘娘在。“我走了家里就没有主事的人了，我还是留下来看家吧。” “哟！出息了？你还能主事？”姜云明笑着刺挠了程处默一句，随后就跳起来朝着门外跑去。 “滚蛋！”眼看着姜云明跑走了，程处默也只能对着姜云明的背影大骂一声。 姜云明直接一溜烟儿的跑出了程府的大门，没办法，程处默这瘪犊子除了程咬金的智商没遗传到其他的都遗传到了，尤其是手劲儿，大得很。程府的下人们看着姜云明都有些惊讶，不过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这位驸马和自己主家的关系在程府没有不知道的，而且就算是关系不好也轮不到他们说话。 又坐上了马车开始朝着芙蓉园进发，姜云明也没想到自己送个东西都这么麻烦，不过也还好，起码现在基本都聚在一起了，自己也不用再进宫一趟了。姜云明也许久没有去过芙蓉园了，当初也就是因为李泰的邀请才去了一次还是在迷糊中被拖去的，而且呆了没多久就走了，但是那次造成的影响可不小，先不说一首咏梅诗和一首叹世词，就光是最后那一句吐槽士子的短句也让不少人知道了他。 远远地就能看见芙蓉园外面停了不少的马车，看那个规模姜云明估计除了长孙之外其他几家的夫人们都到齐了。姜云明也没带什么人，随行的除了车夫之外就只有两个龙武卫了，和芙蓉园门口的守卫说了一声后守卫就进去通报了，里面的都是女眷，直接进去不太好。 进入大唐最高最复杂的圈子一年多快两年了，再加上上次在两仪殿的影响，姜云明也不再是那个一腔热血什么都不顾的粪青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顶级阔太太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芙蓉园，姜云明想起了那天在这芙蓉园自己偷诗的场景。摇头叹了口气，他不再是那个二愣子一般的他了。 曾经的他横冲直撞却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但是若是回过头来让他再走一遍这段路估计就不太一样了。他不会在这芙蓉园里写下那首《兵车行》，也不会傻乎乎的在太极殿上说出废除徭役并且规定佃租不许超过四成的话，更不会二比啷当的去和世家掰手腕。现在回头看看他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得多亏了世家的轻敌，自己这局还未到十八岁的身体让所有人都看轻了他，等到回头再看的时候他已经不是随便就能动的了。 看了看天空中逐渐升高的太阳，年轻真好。以前自己是学计算机的，那双整日里对着电脑和手机的眼睛早就没办法看太阳了，甚至是阳光强烈一点都觉得有些刺痛，现在的这身体直接看太阳也就会在视线里留下一个光斑似的盲区，但是过一会儿也就好了。 姜云明看着太阳的时候进去通报的金吾卫回来告诉他可以进去了。姜云明挥了挥手让跟着自己的那两名龙武卫分别拿上了香水和香皂，但是在进去之前还是被下了武器，没办法，毕竟长孙在里面呢。 芙蓉园里的路对于姜云明来说已经很陌生了，这路他也就走了两遍，进来一遍出去一遍。没走多远就看见了在亭子里赏花的女人们，大唐高官的夫人还有皇宫的后宫之主都在这里了。 “云明来了。”长孙在场没有别人先开口的份儿。 “见过母后还有诸位伯母。”让两名龙武卫停在了远处，姜云明独自走上来朝着几位长辈见礼。 这里面除了长孙还有程夫人之外其他的姜云明基本没有打过交道，但是起码在他婚礼的时候都见过，几家和姜云明的关系也很好所以也没什么尴尬的气氛。 “听程夫人说昨日才给你府上送去了柑橘怎么今日就来了？这么快就弄好了？” “还好，因为这柑橘味道的香水制作并不麻烦，但是如果是花瓣的话估计就麻烦很多了。” 场面话说过之后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看来自己这丈母娘对于笼络人心的手段也是颇有心得。想想也是，毕竟后宫之主，除了给皇帝打理好后宫的事情之外和官员们的夫人来往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来吧？让大家看看这柑橘制成的香水是什么样的，上次只有我和娘娘得了香水可让你其他的几位伯母很是嫉妒呢，这次要是不能让她们满意估计你就别想走了。”说话的是程夫人，毕竟除了长孙之外也就只有她和姜云明的关系最好了，若不是崔家的那码子事估计姜云明成亲之时拜的高堂就是她了。 “那肯定能让几位伯母满意，今日这香水云明敢保证伯母们人人都有。”看着其他几家的夫人那可以用虎视眈眈来形容的目光姜云明感觉腿肚子都抽筋了，赶紧挥手让那两名龙武卫过来。 拿过龙武卫手里的香水依次分发，但是到长孙这里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母后，儿臣记得和您说过您的身体不允许您再像今日一样赏花了。”姜云明的神色很严肃，他对长孙是真的有一种母亲的感觉。“还有这香水也是，上次给您的香水味道很快就会消失，但是今日的这份不同，这种香水的味道很持久，能够持续一个时辰甚至是更长时间。儿臣知道您喜欢，但是一定要注意少用，若是感觉不舒服的话就尽快更衣洗澡，不然有可能会让您的气疾复发。” “知道了知道了。”长孙的语气很无奈但是脸上的笑容是任谁都能看的出来的高兴。“你这孩子在这方面总是像个唠叨的老妈子一般。” “看来娘娘这个驸马没白招啊，当真是有才又有德呢。”和姜云明交集最少的房夫人也开口。 “诸位伯母别笑了，云明说的是正经的，不仅仅是母后，诸位伯母也是一样。有些人闻不得这柑橘的味道，若是用过之后有不舒服的感觉要尽早换衣洗澡，另外为了保证香水散发香味的时间尽可能的延长所以这香水里添加了麝香，伯母们切记一定不要让孕妇用，不然可能导致小产！”虽然橘子在后世是很大众化的水果，姜云明还记得冬天的橘子便宜得比本地的水果还便宜，但是人们过敏的原因千奇百怪，以前还听说有个澳洲女子对水过敏的。 “啊？真的吗？”谈及人命相关的话题气氛就有些紧张了，这个时代怀孕的意义和后世明显不一样。 “真的，虽然几率不是很大但是也一样要预防，尽量不要让有孕之人接触香水。” “啊~”不约而同的拖长音，有了这个缺点之后香水的价值不说大打折扣但是也会有很多的不便。 “诸位伯母别叹气，云明这里还有一物。”姜云明说着拿过了另一名龙武卫手里的包袱，不过却没有递给长孙而是递给了程夫人。“这叫香皂，也是橘子香味的，但是因为没有像香水一样密封所以还请程伯母拿一下，母后不太好闻这个味道。” 看着长孙点头之后程夫人才接过了姜云明手里的香皂盒子。因为没有硬纸壳所以姜云明就直接把香皂带着模子拿来了，方方正正的木盒子让一众高官夫人们生起了满头的问号。 “这香皂也是橘子香味的，但是和香水不一样，这个是洗衣服或洗浴之时用的，不仅能够更有效的取出身体和衣物上的灰尘还能在身体和衣物上留下香味，但是这味道和香水相比就淡很多了，不过此物无需像香水一样忌讳孕妇，基本谁都能用。”姜云明解释着香皂的作用，当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长孙投过来的目光，赶紧又加了一句。“母后您不行，今天回去我会给丽质做一批没有味道的香皂，到时候也给您送一些，用这个洗澡能让人的皮肤都顺滑很多。” 本来以为可以弥补不能用香水的遗憾，但是自家女婿补充的话让长孙又失望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疯狂的夫人们 长孙越来越觉得这气疾是个恼人的病，平日里折磨人就算了，这有了新奇的物件还得忌讳这个忌讳那个的。 “母后您可以让人在洗衣服的时候用这个橘子味的香皂，衣服晾干之后留存的味道虽然很小但是还是清晰可闻的，不过还是要记得有不舒服的话就得尽快的换下来。”看着长孙失望的样子姜云明又补充了一句，虽然这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是也比一点都不能用好多了。 “知道了，你有心了。”因为对自己的忌讳太多了所以长孙的兴致也被消磨了很多，但是也还是很高兴的，毕竟除去香味的问题着香皂洗澡也比草木灰和澡豆好用多了。 出乎意料姜云明意料的是这香皂远比香水受欢迎，几位夫人在确认了长孙几乎无法使用这香皂的时候就开始了哄抢，本来就没拿多少的香皂几乎一瞬间就被哄抢一空。 “云明啊，就只有这些吗？”姜云明还在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的包袱，另一边不太满意的长孙夫人就开口了。 “舅母，有倒是还有一些，不过也不多了。”姜云明苦笑，他是真的没想到香皂比香水还受欢迎，看来就是麝香的原因了，但是这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他之前也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能用麝香做出来定香剂已经很不错了。 “啊？那还能再做一些吗？柑橘不够的话我们都可以派人去弄。”其他几位夫人也赶紧开口，这种事情可不能被落下了。 “几位伯母，这个不是柑橘的事情。”姜云明也很无奈，她们手里的香皂是用草木灰制作出来的，所以保险起见用的是猪油，如果想要量产的话就得用到氢氧化钠，这就得去找咸水湖或者碱矿了，有了氢氧化钠他才能保证用植物油生产出香皂。 “不是柑橘？那缺什么？我们可以让人帮你找啊。”长孙夫人的样子很急切，看来这香皂的诱惑力不是一般的大。 “舅母，这事儿不仅是您，哪怕是母后都不好插手。草木灰可以用来洗衣服大家都知道，这香皂就是用草木灰制作出来的，而除了草木灰之外要用到的就是猪油。”被几位夫人围着让姜云明感觉压力山大，赶紧解释了一番这香皂的生产过程。 “草木灰和猪油？”听到姜云明的解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翻看着手里的香皂。“这是用草木灰和猪油做出来的？完全看不出来啊！” “那橘子的香味呢？”程夫人反而抓住了不一样的点。 “香味就很简单了，就是在橘子里把香味提出来加进去就完了啊，和香水一样的，甚至比香水还简单一些。”真的来说还是香皂生产简单，毕竟不需要用到定香剂，但是香皂需要最少一晚上的时间等待冷凝和成型，至于香味只要在未成形时加入精油搅拌均匀就好了。 “那要不我们凑些钱多买些猪，到时候你帮我们弄一些？”说话的是房夫人，吃醋典故由来的房夫人。听说房玄龄挺怕他这个夫人的，好像房俊的不成器就和她的溺爱有关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房伯母，这不行，就算是您买来云明也不会帮您做的，您自己做也不行。”姜云明摇了摇头拒绝了房夫人，这事不是简单的说说就完了，关系到的范围太广了。“猪肉以后会成为大唐百姓们主要的肉食来源，要是为了香皂而买猪的话就势必会导致猪的价格上涨，这就和云明当初提出的想法背道而驰了，先不说云明，到时候不仅房伯父不会同意，就连陛下都不会同意。” “云明说的对，这香皂本身就是锦上添花之物，不能为了这东西而坏了百姓们的生活。”许久没说话的长孙也开口了，她作为皇后自然明白姜云明说的代表了什么。 “这样啊，好吧。”房夫人有些失望，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房伯母不必失望，云明保证只要大家不浪费、不送给别人的话单纯是自用还是够的，而且以后还会有别的方法生产这香皂，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能量产的理由说完了姜云明赶紧又宽慰了几位夫人一番。“而且云明保证只要这香皂量产就会广泛的受到欢迎，到时候给几位伯母都分几成份子。” 本想着给几家点好处，但是让姜云明没有想到的是几位夫人仿佛事先商量好的一般同时摇了摇头。 “份子还是算了吧，今日我们聚在一起为的就是之前你提议的茶叶一事，自从我们几家和云明你相识之后都得了你不少的照顾，这香皂还是算了。云明你是侯爷也是驸马，自己总归是要有点家产留给孩子的。”长孙没有说话，说话的是程夫人。不过确实从姜云明入朝之后这几家都没少得好处，先有盐、铁两样重利的东西，后来还有茶叶，程家酒坊的酒其他几家也是分了份子的，虽然现在因为蝗灾的影响还没有恢复生产，但是从程家酒坊短暂的生产以后都能看到利润有多大。 听着程夫人的话姜云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想到好处都送不出去，这要是放在后世人们还不抢破了头？ “程姐姐说的对。”长孙夫人也开口了。程夫人是因为程家和姜云明的关系好，毕竟当初也是被姜云明指定为成亲是拜的高堂，而长孙夫人也是姜云明的舅妈，这两家算的上是和姜云明关系最亲的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云明你早日和公主生个儿子出来，以后的家产要人继承不说爵位也是要传下去的。” “好吧好吧。”姜云明举手作投降状。“云明现在还太年轻了，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孩子什么孩子，都成亲了还说自己是孩子。而且之前和你提过的冠字一事都已经定下了，不过因为你自己意愿所以定在了过年，估计除夕陛下宴请百官之时就会让孔祭酒给你冠字了。”长孙对姜云明的话很不满，她可是想早点儿抱上外孙的。 姜云明瞬间头都大了。冠字啊，孔颖达可千万别因为嫉恨自己当初的事情而给自己冠个不伦不类让人嘲笑的字。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亲兄弟明算账 也不知道是因为在等姜云明送香水还是本来就准备散了，拿到了香水香皂的夫人们很快就散了，就连在姜云明看来几乎用不上香水的长孙也是。姜云明并没有离开，驻足在亭子里目送着这些贵妇们离开。 芙蓉园啊，真好，遍布园中的各种花草错落有致，在这里能看到姜府没有的景致。姜府的院子里基本只有树和草，花就只有几种开花时味道很轻甚至都闻不到的品种。坐在园中姜云明似乎能够感受到那些文人骚客的情感，但是情抒至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没文化啊，真可怕。 环顾了芙蓉园一番，姜云明转身朝着园闷走去。这种环境不适合他，他还是比较喜欢那种有吃有喝不用操心的生活，但是他在后世之时没有过上这种生活，现在可能也过不上了。贞观三年近在眼前，他可能要更加的忙碌了。 “去醉云楼看看吧。”上了马车之后姜云明对车夫说到。自从登州那第二批次的船来到张安之后他就没有去过醉云楼了。 靠坐在车厢里的姜云明觉得有些累，他很少去醉云楼，因为他好像在醉云楼没遇上过什么好事儿。先不说最初遇到长孙冲那几个二傻子在醉云楼装13，还有因为酒被崔家子弟轻视以及那烦人的倭国使者，最重要的就是自己两辈子的处男好像就是在醉云楼喝完酒之后丢了。原本这醉云楼是宫里的产业，姜云明接手之后就没怎么点过账，最后还是合李丽质成亲了由她接管了过去，不然姜云明怕是八辈子查不了这醉云楼一次账，这唐朝时期的账本在他看来压根儿就没法看。都不说阿拉伯数字了，就连大写的壹贰叄肆都没有，任哪个后世人看了都得头疼。 芙蓉园离东市并不远，若不是如此长孙她们也不会在芙蓉园见面了。有点儿出人意料的是醉云楼有些冷清，完全没有刚上海货时该有的喧闹。 “侯爷。”因为来的人并不多，姜云明进门的时候掌柜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看到是自己东家就赶紧迎了上来。 “怎么这么冷清？登州来的海鲜不是刚送过来吗？” “侯爷，已经卖完了。” “卖完了？五条船的海鲜都卖完了？”这是姜云明唯一没想到的理由，这五条船的海鲜啊，就算是厨子夜以继日的做也做不完吧？ “是的，很多人听到有新货的时候都没有让咱们的厨子做，直接就把生货买走了。”掌柜的低着头有些害怕。这事儿他已经汇报到了姜府，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东家并不知情。要说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是不同意的，但是开这个头的是程府和长孙府的人，程家和长孙家他没法拒绝，但是口子一开就都没法拒绝了，这皇城脚下还来着醉云楼吃饭的人哪有一个是简单的？ “行吧，这样也挺好。”姜云明并没有像掌柜想的那样会生气，相反的是他很乐意见到这一幕。他是个很懒的人，这样做势必会导致更多的人去开发海岸，这对以后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赵郡李氏子弟李柏清见过侯爷，不知侯爷可有时间？在下有些事情还劳烦侯爷赐教。”和掌柜说着话的姜云明被不远处床边位置上站起的人打断，一时之间站在门口的两名龙武卫都冲到了姜云明面前。 “赵郡李氏？”姜云明皱了皱眉头，虽然不是陇西的李氏但是也很麻烦，他最不想接触的就是李氏的人。 “正是，柏清此次前来并无恶意，还望侯爷赏脸。” “楼上有人吗？”没有回答那个李柏清的话，姜云明转身问着掌柜。 “回侯爷，食时已过，现在楼上无人。” “二楼暂且不待客，别让人上来了。”姜云明点了点头后对着李柏清说道：“上来吧。” 说完姜云明就径直朝着楼上走去，但是后面的李柏清却被那两名龙武卫拦住了，除去了他的随身物品之后才放他上去。 二楼最里面的靠窗位置，掌柜的亲自送上来了一壶三勒浆之后就退下去了，只留下姜云明和那位李柏清。 喝着酸酸甜甜的三勒浆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姜云明并不着急，从这个李柏清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他和当初在这醉云楼的那俩崔家二傻子不一样，起码不是特意来找茬和秀存在感的。 “本想亲自到侯府拜访侯爷但却又害怕唐突，还请侯爷见谅。”沉寂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李柏清先开的口。 “有事儿就说事儿，客套话不用说这么多。既然你点名道姓的找我就说明你们对我起码是有了解的，去侯府唐突，在这里岂不是更唐突？” 朝中无秘密，两仪殿里发生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想知道的人耳中，但是没有人会因此轻视姜云明这个侯爷兼驸马，毕竟许敬宗的下场谁都看见了，谁都不信这位爷会倒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 “侯爷果然如传言中一样爽快，那柏清就不客套了。今日拜访是想请侯爷为赵郡李氏指一条明路。” 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姜云明没想到这李柏清来是因为这个，他本以为是赵郡李氏想和程杜几家一样找他合作，毕竟他拿出去的东西有什么效果都知道。 “明路？呵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姜云明有些不太想搭理这个李柏清。“虽然关系已经过远但是赵郡李氏和陇西李氏怎么也是同宗，你们也算的上是皇族，又怎么需要我一个小小的侯爷指路？” “侯爷说笑了，侯爷的能量现在放眼朝中无人小觑。再者说来这亲兄弟明算账，侯爷也说了我们的关系远了，赵郡李氏不求出人头地恢复往日的荣光，只求日后能够安稳度日，不必寄人篱下。”李柏清感觉有些难受，这传言洒脱不客套的侯爷绕起弯子来也不是一般人。 “安稳度日？阁下说笑了，这崔、王两家倒了之后这五姓七望变成了五姓五望，就阁下族内掌握的资源谁敢这么说？更别说这赵郡李氏和当今皇族本是一家。” “侯爷当真是才辩无双，罢了，柏清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赵郡李氏担心的是以后会不会和崔王两家一样，还请侯爷明示！”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世家的未来 李柏清最终还是忍不住先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是求人的一方，做不到和姜云明一样稳坐高台心无忧。 “和崔王两家一样？”姜云明摇头失笑，这还真不一样。“崔王两家走到如今这般境地是因为什么想必阁下清楚，难不成赵郡李氏也有这个打算？” “侯爷说笑了，这可不敢。只是希望侯爷能帮赵郡李氏一把，给赵郡李氏指条明路。” “理由。” 本来李柏清几次想把话题拉到正事上，但是姜云明偏偏躲着他的话不停的绕着，这突然切入了正题反而让李柏清措手不及。 “侯爷大可直说，只要赵郡李氏能办到的必定不会犹豫一丝一毫。” “呵呵，那这和寄人篱下有什么差别？” “自然是有的，侯爷的为人想知道的都知道，不想知道的也知道，柏清相信侯爷帮忙和那位出手的结果并不一样。”李柏清说的还算隐晦，挑不出毛病但是也能让人知道他说的是谁。 “哦？这是你们掌事的说的？可别是你自己说的。” “侯爷说笑了，柏清带了一物可证明，不过现在东西在侯爷的护卫那里。”李柏清拱了拱手朝着姜云明示意站在楼梯口的那两名龙武卫。 那两名龙武卫的注意力本就一直在姜云明这里，姜云明挥了挥手后其中一人带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过来。 “打开。”没有让李柏清经手龙武卫直接打开了盒子，盒子里躺着一块圆溜溜的玉和一张纸。 李柏清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龙武卫仔细闻了闻纸张和玉器之后才交给了姜云明，随后在姜云明的示意下退回了楼梯口。 玉不错，入手滑腻没有大理石和汉白玉的粗糙感，应该是后世那著名的产地出产的，而且还是籽料不是山料。和玉相比纸上的东西就没什么意义了，应该是赵郡李氏家主的话，和李柏清说的一样想让姜云明指条路，只是盖上了印，看来应该是家主专属的。 “有点儿意思。”姜云明把玩着手里的籽料，这羊脂白玉的名字不是白叫的，手感是真的不错。“说吧，你们的期望是什么。” 其实姜云明没打算帮他们，因为他知道自己提出的条件和所谓的后路赵郡李氏不会答应。赵郡李氏虽然没有其他几家的势力和影响大但好歹也是七望之一，现在能来找他指条路已经是把头低到最低了。 “没有期望，侯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回答出人意料，姜云明突然有点欣赏这个赵郡李氏的家主了。从他来到大唐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不看重他，毕竟自古以来自负才高的人多了去了，但是成功的却并没有几个。姜太公和诸葛亮这样的人物能出几个？能扳倒世家的人几乎可以说和这两人比肩了，但是唯独这个赵郡李氏的家主没有，能让人说出这样的话几乎不亚于俯首称臣了。 姜云明摇了摇头，把手里把玩着的籽料放在了李柏清的面前。 “侯爷这是何意？” “如果要求是这样的话就没必要来找我，找陛下是一样的。”姜云明的话虽然是避嫌之言但是却让李柏清的心凉了半截，他从姜云明的话中听到了另一层的意思。 “这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出路吗？”李柏清有些不甘心。 “不是。” “那请侯爷明示。”李柏清双眼一亮，把面前的籽料又推了回去。 姜云明重新拿起了那块玉把玩着，这个动作让李柏清有些激动，似乎是看到了曙光。 “赵郡李氏在朝中的人占了世家的几成？” “一一成。”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李柏清还是和盘托出，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马虎眼。 “这么少？”姜云明知道朝中世家出来的官员五姓七望的有不少，但是总会有一家的人少一些，没想到就是这赵郡李氏。 “把心思不正的和没有能力的撤出来。” “可可以！”其实李柏清想说的不是这两个字，他知道这些人撤出来的后果是什么。 “啪啪。”姜云明拍手鼓掌。“有魄力，看来你在族中也是个能说的上话的人。” “侯爷说笑了，既然已经决定让侯爷相助自然一切都听侯爷的。” “不错，态度是对的。”姜云明不停的摩挲着手里的籽料，羊脂白玉的手感很喜人。“今年旱蝗两灾袭扰关中，百姓们今年冬天不会好过。” “柏清明白！”李柏清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他知道姜云明想让他们做什么。 “很好，先说到这里。”姜云明站起了身。“不妨告诉你们一点，你们虽然觉悟的有些晚但是还算好，不过要是过了年的话” 姜云明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话里的意思李柏清清楚。 “侯爷见谅，毕竟关乎族中老少的命运，不敢轻易下决定。” “挺好，多关注一下郑氏吧，本来你们的结果应该和他们差不多。”姜云明说完转身来开，长长的衣摆带起气流吹掉了桌上的纸。 “郑氏吗”李柏清看着姜云明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 姜云明走后楼梯方向传来了人声猛地惊醒了李柏清，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隐约还能看见姜云明的马车。 “少爷。”楼梯口上来的人走到了李柏清的身边低着头。 “回去告诉父亲把去南方的人暂且撤回来，撤不回来的先停下，让在外面的人多注意一下郑氏。” “是。” “泾阳候姜云明”李柏清站在窗口没有离开，神色变幻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的姜云明已经坐上了马车朝着田家村而去，他之前觉得那个李柏清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起码在赵郡李氏说话是有分量的，但是他还真没想到这赵郡李氏的家主把自己的儿子都派了出来，虽然目的和说的不太一样但是结果却是让赵郡李氏有些投鼠忌器。 坐在马车里感受着平整的水泥路，姜云明手里还把玩着那块籽料。鸡蛋大小的羊脂玉在这个时代少不少见他不知道，起码他在后世是没见过的，更别说摸过了。 “世家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嫡长子、太子 李柏清送来的那块籽料姜云明很喜欢，不过喜欢归喜欢但是他并不喜欢佩戴这类首饰。以前的他浑身上下除了钥匙串之外没有任何要挂或者戴起来的东西，戴那些东西让他有种被束缚着的感觉。 “咦？夫君这是哪里得来的？”接过姜云明递过来的玉李丽质好奇的问道。 “别人送的，我不喜欢戴这些东西，你看看让人打几个物件你们三个戴着吧。”姜云明说的自然就是姜府后院里的三个女人。 其实在古代女子是很少佩戴玉器的，玉器最早的时候是帝王的专属，后来经过发展才没有那么多讲究，除了黄或者金色的玉只有皇室才能用之外别的基本只要有钱就可以戴。女子佩戴玉器姜云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听人说是近代才开始的，不过李丽质这种身份的人显然不在这之内。 “好吧。”李丽质小心的把玉收了起来，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按照姜云明说的做。送给姜云明这位侯爷的东西一般来说都是直接送到姜府的，送的人一般也都是相熟的那几家，但是没有说来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礼物这还是第一次。 李丽质找了个盒子把玉放了起来，刚出了东厢房就听见院子里的包子传来呜咽声。 “妹妹，云明呢？”能直接进后院的人就那么几个，李承乾明显也是其中一个。 “在西厢喝茶。”李丽质只是给自己的哥哥指了路但是并没有跟上，她看的出来李承乾的神色和平日里过来玩时并不一样。 “嗯？来的挺快。”姜云明的茶才刚刚泡好，看着进来的李承乾一点儿都不意外。 “嗯，父皇让我来问问。”李承乾显然不是很着急，拿起姜云明推过来的茶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临近冬天这茶可是稀罕东西了，一年功夫茶园可弄不出多大规模，而且今年年初的时候姜云明为了筹粮可是没少出茶叶，现在这个时间他东宫里的茶叶早就没了。 “没啥，有人坐不住了，送了点儿东西想让我支个招儿。” “啧啧，这可是你第一次收人家东西，父皇还奇怪呢，这赵郡李氏虽然算的上和我们同宗但是关系远了不止一点半点，怎么你就收了他们的东西？” “因为要求不过分而且对皇族对天下和对我都有好处，没什么不能收的。” “嗯？还有这样的？这不是自己断了自己的路吗？” “最近学的不少啊，看来明年你很有希望啊。” “什么希望？”李承乾一下子被姜云明带偏了，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你想太多了，你觉得我会撺掇你去干那种事儿吗？”看着李承乾瞬间变色的脸姜云明觉得挺有意思，看来没经过历史上那一系列的事情还是有些胆小啊。“颉利那老家伙当初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越过武功直达泾阳，这对父皇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了。这两年的天气不太对，明年关中的旱灾大概率会持续但是也不会很严重，不过草原今年冬天应该不太好过，到时候父皇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开战吗？”李承乾的脸色又变了变。“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太子，应该不会领兵的吧？” 其实从汉朝之后中原就比较乱，隋朝三征高句丽也没有皇帝或者太子去前线的，所以李承乾一时间有些乱了。 “你？你去有什么用？你会调兵遣将？这事儿交给李靖李大人或者程伯伯这些还差不多，你去顶多就是个鼓舞士气。” “鼓舞士气？你的意思是” “是个屁！父皇应该会御驾亲征，皇帝御驾亲征太子能做什么？监国啊！” “不会吧？” “当然会，父皇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只要大唐渡过了眼下的难关有着火枪火炮和新粮的助力必定会腾飞，到时候大唐开疆拓土长安离边境就越来越远了。父皇亲征的机会不是很多，吐蕃地势太高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得定的，剩下的就只有高句丽和突厥了，攻打突厥之时父皇若不亲征那攻打高句丽时一定会的。” 自家老丈人的这点心思姜云明还是清楚的，历史上他力排众议御驾亲征高句丽就证明他心里的那点儿火苗还没有完全熄灭，眼下有着新式武器他一定会忍不住亲自到战场上看看的。 “这样吗？” “我多少能懂一点父皇的心思。这个大唐江山几乎有一半是父皇打下来的，也许领兵打仗并不是父皇喜欢的事情，但要是看到自己干了半辈子的事情以后可能没机会再做的时候他一定会忍不住的，这和喜不喜欢无关。”这些话其实是姜云明自己揣摩的，以前他喜欢的是数理化而不是计算机，但是如果有朝一日退休了看到别人敲代码他一定会忍不住去看看的。 “那我能做好吗？”李承乾麻爪的样子有些可爱，姜云明是这么觉得的。 “你担心什么？做你认为对的就行了，到时候房杜两位伯伯还有舅舅这些人肯定会留下来辅佐你的，他们还能看着你乱来不成？” “这倒也是。” “高明，我们曾经一起下过江南，你也是我的大舅哥，我曾经和你说过那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你要考虑清楚。”姜云明觉得自己这个大舅哥目前和他还是很合得来的。他一直觉得皇帝不是个好差事，历史上善终的皇帝没几个，即便不是被灭晚年也都是一身的毛病，现在起码他还知道李治能做一个好皇帝，理论上来说李承乾还是有退路的。 “没什么好考虑的，嫡长子继位这是历来的规矩，除非我坐下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李承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有些疲惫。“没认识你的时候总想着和青雀争，现在青雀有事情做了我反而开始厌恶这个位置，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你真的想好了？你要是坐上那个位置可能会比父皇还难，父皇打下了天下，你就得发展起来，这是你永远逃脱不了的重担。” “总归是要有人去做的不是吗？”李承乾放下茶杯笑了笑，笑容中的苦涩不知道是因为那个位子还是因为茶水。 第一百八十张 雪落梅开 “行了，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今天来父皇可是交代我任务了。”李承乾放下茶杯给自己添了杯茶。 “赵郡李氏的话事人不简单，他看出来我们接下来对世家肯定还有动作，所以他让人来探我口风来了，来的人年纪三十左右而且是属于在族中能说上话的那种。” “你打算怎么办？” “过段时间我会推出去一种东西，这东西对荥阳郑氏不太友好，就像当初的盐一样，这算是给赵郡李氏做的样子，如果他们服软最好，不服软的话就只能等到明年了。”姜云明是打定主意要和世家掰掰手腕了，现在没有了崔王粮价难度已经降低了很多了。 “能行？”也不怪李承乾这么问，之前若不是崔王两家急于求成干了糊涂事的话盐也难以撼动他们的地位。 “能不能行都不是特别重要，成功了的话以后有人帮我们找一些难找的东西，代价就是给点儿好处就行了，若是失败了就等最后一起清算就好了。另外”姜云明停顿了一下，俯身贴到李承乾的耳边才继续说话。“让父皇通知陇西的那些人安分一点，不然到时候这事儿没法继续。” 姜云明深知历史上的世家有多大的威力，别的朝代暂且不论，山东士族和关陇贵族对唐朝产生了多大的影响？李治和女帝压下了山东士族后关陇贵族又冒了起来，而后来女帝把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贵族打压下去之后山东士族又顶了起来。如果不把这两个集团搞下去的话朝廷的官员就会一直被其中之一所掌控，这是不许也不能发生的。 “嗯，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暂时就这些。” “那我就先回去了，还得和父皇禀报。” 姜云明没有回话，只是抬了抬手中的茶杯示意自己不出去送了，看着李承乾推门而出姜云明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水。 从他所知道的历史来说想要让自家老丈人束缚陇西李氏是不可能的，因为后期的时候世族联姻压根儿就不带着皇族，他们认为李渊一脉的血统胡化过于严重了，最后闹得李世民重修《氏族志》，不成想不仅没有效果反而无形中加大了世族的资本，更是因为这事被世族耻笑皇族是“禁婚家”，所以极有可能到最后还是要通过书籍知识把这些世家大族一网打尽。 长安城外的官道上几匹快马飞驰而过，朝着赵郡李氏的大本营而去。皇宫两仪殿内，李世民听着自己的太子汇报着在姜府的交谈内容。田家村的侯府，姜云明在等着南方的消息。 一时之间以长安城为中心涌动着看不见的暗流，百姓们依旧哭着笑着过日子，但是知情的人都人人自危。 自从李柏清来找过姜云明之后仿佛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姜云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呆在田家村极少出去，甚至连皇宫也没有去过，赵郡李氏上下都犯起了嘀咕，当初本就反对的人们又开始蠢蠢欲动，直到有人看到李渊的车架进了田家村。 “朕的孙女婿呢，快出来！”进了后院的李渊就开始嚷嚷，包子都被吓得有些躁动。 “您老小心点儿，院里还有条狗呢！”姜云明听着自己那个越来越放飞自我的皇爷爷肆无忌惮的大叫着有些无奈，好像自从心结解开之后他的心情越来越好了。 “你小子要的东西朕找来了。”都没用侍女帮忙，李渊自己提着一袋子东西进了温暖的西厢。 “啥啊？”看着李渊扔下的袋子姜云明摸不着头脑，自己啥时候让他找东西了？ “蘑菇啊，上次在你这吃饭不是你说的吗？” “就这？”姜云明看着袋子里的蘑菇很是无语。虽然语气中带着鄙视但是并不代表姜云明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这可是纯正的野生香菇，自己以前就只吃过养殖的，听说这野生香菇的味道比养殖的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就不少了，赶紧的，朕要吃上次你说的那个。”虽然是锦衣玉食的太上皇，但是李渊弄这些香菇还真派了不少人去找。中土的香菇栽培是在十二世纪开始的，这以前使用的都是野生香菇，产量就可想而知了。 “行啦，这东西我先收下了不过今天用不上，今儿个让您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好东西。”虽然平时很喜欢和李渊这个老小孩儿闹，但是这些东西他从来都不介意。 “嗯？你还有更好的？” “前段时间得了点儿好东西，您都没吃过的好东西。”姜云明说的是上次大牛采的羊肚菌，那些羊肚菌姜云明用的时候可是一省再省，两锅鸡汤煲完还剩了两根羊肚菌，今天正好给这老爷子尝尝吧。 “哈哈，那感情好！”李渊很高兴。他很喜欢姜云明的这个院子，除了能吃到好东西之外还有烟火气，不像他的大安宫除了宫女就是下人。 “您老人家找来的就这些吗？”姜云明仔细翻看了李渊带来的袋子，里面就只有香菇，别的种类一点都没有。 “嫌少？不都说了这已经不少了吗？” “少倒是不少，只是您可别自己留下一些，有些蘑菇看着一样但是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吃了之后会让人产生幻觉甚至死亡。” “那倒没有，这次找来的都在这里了。” “那就行，先和您说好这东西我留下了，要是想吃的话来我这里或者我让人做好了给您送去都行。” “这倒是无所谓，朕现在就想知道你说的好东西有多好。”李渊的馋虫被姜云明勾了起来，等待的感觉让他抓心挠肝的。 “您问丽质呗，丽质也吃过。” “唔丽质只能说好吃，很鲜美，从来没吃过的那种。”李丽质看着自己爷爷望过来的目光解释着。 不说还好，这一说李渊更加烦躁了，感觉就像是凳子上长了刺一般。 “笃笃。” “侯爷。”西厢的门被敲响，门外响起了罗三林的声音。 “进来吧。” “见过太上皇。”罗三林一进来就看见了李渊，赶忙朝着李渊行礼。 “什么事儿说吧。”看着李渊挥了挥手，姜云明让罗三林直接说事儿。 “岭南的冯盎让人把东西送来了。” “哦？在哪儿？”姜云明站起身朝着门外看了看，透过玻璃没有他想见到的东西只有飘落的雪花。 “在府外，要搬去仓库吗？” “去吧。” “什么东西还得岭南送过来？”看着罗三林出了门李渊开口问道。 “能给这第一场雪增添颜色的东西。”姜云明看着院子里飘落的雪花轻声说着。 冬天了啊，菊花谢了梅花开，只是不知道这荥阳郑氏以后看到雪会不会想到别的东西。 第一百八十一章 能“干”的李渊 虽然东西都到了但也是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外面飘落的雪花很大，这样的雪是下不久的，只有那种细碎的雪花才能达到没过脚踝的程度。 “你怎么又坐下来了？”李渊看着姜云明慢悠悠的坐下来奇怪的问道，他以为姜云明最起码会先去看看东西。 “东西都到了也没什么担心的，还不如安安稳稳的先吃饭。今儿个这顿饭以后可不知道还能不能吃的上了，那羊肚菌就只有那一点了。”姜云明拿过茶壶给李渊倒了一杯茶。这可不是龙井茶，这茶原本是为了李丽质准备的。 “你这倒的什么东西？怎么是红色的？”李渊看着淡红色的茶水感觉有些瘆得慌。 “您慌什么？”姜云明把茶杯推到了李渊面前后给自己和李丽质也倒了一杯。“这可是好东西，里面加了蜂蜜、红枣、枸杞和桂圆，前段时间丽质的身子不方便这是给她补气血的，正巧今天让您赶上了。” “不方便？那给朕喝干什么？还有你怎么也喝上了？”李渊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毕竟这两年可没少给自己的二儿子添弟弟妹妹。 “补气血啊，这两年您这么‘操劳’，可不得好好儿的补补吗？” “嘿！你这臭小子什么意思！”李渊顿时就不高兴了，这算是对他的蔑视吗？ “您老还是悠着点儿吧，这么大岁数了都小心哪天趴人家肚皮上起不来了。”姜云明其实对李渊挺好奇的，六十多了还能造小人儿不说还能活到七十岁？啧啧。 “不是，臭小子你这是什么语气？” “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自己身体啥样您不知道吗？另外今天那羊肚菌炖鸡汤也是壮男阳的，您多喝点！”姜云明朝着厨房的方向努了努嘴，脸上满是揶揄之色。 “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整的都是这些东西？” “您觉得我是关心您的身体？您想多了！”且不说姜云明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这嘴着实是毒得很。“我是怕您哪天不行了上更衣室都会滴在裤子上，到时候别带着一身味儿来我家。” 李渊很后悔，后悔他不该细问，人家的后辈和长辈说话那嘴跟抹了蜜似的一个比一个甜，这姜云明说话跟嘴上抹了砒霜使得，一句比一句毒。 “不犟了？赶紧喝茶吧。”姜云明拿起茶杯掩饰他嘴角的笑容。其实他是想起了后世的一个段子，说一个老头去药店开W哥，目的是想尿尿的时候别尿裤子上，当时他还看着这个段子乐了很久。 李渊没好气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但是喝的太急差点儿没呛着。接过李丽质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嘴，李渊的面色严肃了一些。 “那天你和高明在说的那些朕都知道了，陇西那边的结果可能会让你失望，你打算怎么做？” “嗯？您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这事儿不应该是父皇或者我那大舅子过来吗？” “一部分是好奇，另一部分也是因为朕毕竟是陇西那边出来的，同宗同源他们不仁朕不能不义。” “啧啧，这可不是个帝王该有的心思。”姜云明喝了口茶咂咂嘴，李渊的这个想法有些危险，对于世家可不能心慈手软。“您就别操心了，这事儿几乎是不可能善了的，除非他们愿意放弃现在的地位，您觉得这可能吗？” “不可能。”李渊看着自己的孙女站起来出了门，而且还把这西厢的下人都叫走了。 “那不就结了？世家现在的情况您不是不知道，朝堂上有多少人是那边儿出来的？不触碰他们的利益还好但是如果碰了的话事情就难办了，您想想朝堂上十之八九的人都反对皇帝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那你要怎么做？你现在想动他们无疑是拿着大刀招摇过市，怕是走不了多远就被人按下来了。” “这个您就别担心了，您还是安心做您的太上皇去吧，要是实在没事儿干就给我和丽质再添几个姑姑叔叔去吧。” “去去去，你刚才不还让我少做那个吗！” “笃笃。”西厢的门被敲响，茶座上的两人同时转头。 “皇爷爷，夫君，去餐桌那边吧，饭食做好了。”李丽质说着侧了侧身示意后面端着菜的下人们。 “走吧，今天这可是好东西啊，可不能浪费了，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的上了。”姜云明率先站了起来去搀扶李渊。 “你说今天这个什么来着？羊肚菌？” “嗯，这是村长儿子在山里无意间发现的，很珍贵的一种食材，这东西即便在条件适宜的地方也不一定会生长，您好好尝尝吧。” “哟，好香啊。”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下人们就已经把东西摆上桌了，和偌大的桌子对比起来桌上的那个瓦罐就显得有些不禁看。桌上除了米饭之外就只有一个瓦罐和一盘香菇炒肉，但是鸡汤的鲜香味和香菇特有的味道早就飘进了李渊的鼻子里。 “尝尝吧。”姜云明起身盛了一碗汤推到了李渊面前，李渊身后穿着太监服的人有些踌躇，他不知道该不该上来先验个毒。 李渊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动作，自然而然的拿起汤匙轻啜一口，本来有些浑浊的双眼瞬间睁大。 “这味道绝了！” 姜云明少见的没有开口怼李渊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因为这羊肚菌炖鸡汤他也是第二次喝，今天也就是李渊来了，要是李承乾他们过来姜云明肯定不会拿出来，只是可怜自己那老丈人喝不上刚出锅的热汤了。 一时之间整个餐桌上没有一点杂声，有的就只是喝汤的声音。姜云明以往总是时不时的吐槽大唐饮食差劲，但是今天他也不想开口说话。 桌上的三人心无旁骛的喝汤，瓦罐里很快就见底露出了下面的野鸡，只是野鸡的味道和羊肚菌相比就差多了。 “没有了吗？”李渊亲自上手把瓦罐倾倒但是再也没倒出来一滴鸡汤，失望的他不由得坐下来惋惜。 “有倒是还有，不过那是给父皇和母后准备的您就别惦记了，回头我让人多注意下之前摘到这菌子的地方，要是有了再叫您过来。” 李渊失望的靠在椅子上，要是对姜云明他说不定还能把那留着的鸡汤抢来喝，但是和自己的儿子儿媳抢饭吃他还做不出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直指荥阳 没有了羊肚菌鸡汤李渊只是随意的吃了几口，味道对于他来说一样新奇的香菇炒肉也没引得起他的兴趣。这天下之味咸味称王是因为盐是人体必须的成分，但要是除去咸味的话人最喜欢的应该就是鲜味了，这种被中土人追求已久的味道英语都无法翻译，只能用美味这类词替代。 “你让岭南那边送来的什么东西？”吃的满肚子汤水的李渊开始和姜云明唠起了饭后嗑。 “甘蔗，您应该吃过吧？”其实姜云明到现在也不知道他说那个甘蔗在现在是叫竿蔗，只是发音一样所以一直都没发现。 “吃过啊，你要制糖吗？因为荥阳郑氏？”甘蔗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用来制糖了，姜云明吃的霜糖也就是甘蔗做的，只是颜色太重杂质太多的缘故霜糖只取颜色相对来说最白的。 “嗯，算是做给赵郡李氏看的，毕竟要想让他们吐出来点儿东西就得先展示一下实力。” “你有办法做出品质更好的糖？还是说你的成本比郑氏他们更低？” 姜云明没有直接回答李渊，扭了扭坐太久导致不舒服的腰后指着窗外。 “什么意思？” “外面什么天气？” “下雪那种品质的？”李渊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现在除了饴糖之外的所有糖都是甘蔗汁熬出来的，没有脱色的方法导致熬出来的都是后世那种红糖或者赤砂糖的颜色，而饴糖则要用到面粉和麦芽不说制出来的糖差不多也是那个颜色，只是相对来说细腻一些。综合了这些条件就不难看出李渊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成成本呢？”李渊有点儿不太敢相信。姜云明来到大唐后先后拿出来了新粮和盐，这就把世家的经济推倒了接近一半，若是再把糖搞出来的话世家就得晃两晃了。 “比他们低不敢说，但是起码不会高。不过您这么激动做什么？这事儿要是记载的话也会写上您儿子我老丈人的名字，顶多带上我这个发明者，您还想添一笔？” 李渊神色呆滞。是啊，这天下的皇帝已经不是他了。李渊有些复杂的看了看姜云明，如果姜云明在他在位时期就出现的话结果会怎样呢？ “行啦，这吃也吃了喝了喝了，您还是早点儿回去吧，别忘了把给父皇母后准备的鸡汤带上，我这准备开始办正事儿了。”看着李渊的反应姜云明也知道可能是真的刺痛到他了，即便李渊现在表现的再轻松但他总归是被自己儿子赶下来的。 姜云明让李丽质给李渊收拾了一些桂圆枸杞什么的，李渊这个年纪就不说了，前几年的荒唐怕也是造空了他的身体，现在补都不一定来得及。 “这个您带回去泡茶喝，回头有空我让孙思邈给您看看，想个方子给您好好补补身体，过两年还指望您带着重外孙玩儿呢。” “那你还是赶紧的吧，不然这把老骨头说不定哪天就散了架了。”说道这里李渊顿时翻了个白眼，他到现在还没有重孙子辈的出生呢。 “成成成，您还是先顾好自己。”姜云明搀着李渊一起出了门，他也得到仓库去看看，毕竟和罗三林说了把东西送到仓库了。 看着李渊的车架渐行渐远，姜云明转身朝着仓库的方向走去。虽然甘蔗这东西不削皮的话能存放一个月甚至是两个月之久，但是这甘蔗毕竟是砍下来的，放时间长了切口部分可能滋生霉变细菌等情况发生。另外赵郡李氏现在还在观望，关中的百姓们虽然今年冬天可能不会饿死但是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大部分都会挨饿，震一震赵郡李氏他们弄点儿东西出来兴许能让这个冬天少死点人。 还未走近就能看到一群人正在仓库前忙碌着，走近了看就连姜云明也有些惊讶。这冯盎太给力了，这么多甘蔗肯定不都是岭南那边的产量，毕竟郑氏那边要占大头，这甘蔗极有可能是冯盎让人去南方的小国运来的。 “三林，找几个人去长孙家的铁匠坊把前几日交代的东西拿回来，另外再去让村长召集村里的劳力准备干活了。”看着仓库里堆成山的甘蔗姜云明有点儿被震住了，他起初以为在荥阳郑氏的垄断之下能弄来甘蔗就不错了，但是现在不仅弄来了还这么多。 “是！”罗三林办事从来不拖沓，这也是姜云明欣赏的一点，军伍之人向来利落干脆。 这次的工作他不准备用别人，村里人也只用田家村原本的人。他受过村里人的恩惠也基本知道村里人的性情，那些逃荒过来后安置下来的人他可不想用，虽然他不怕但是也不想泄露出去，那样的话即便是有着龙武卫的存在也可能对村子的安全有影响。 人性不能轻易去挑战，不然它会告诉你它的残酷。 长安城内的一处院落，李柏清正在看着还未开放的梅花出神。 “少爷。”一个下人模样的人低着头走到了李柏清身边。 “说。” “今日太上皇去了田家村侯府，但是还未离开就有一个车队也进了田家村，我们的人回报说是大量的甘蔗，现在应该已经进了之前存放新粮的仓库。” “知道了，下去吧。” “是。” “甘蔗。”李柏清看着无叶的梅树出神。“糖吗？你想用之前对付王家的方法吗？可是你能做的出更好更便宜的糖吗？” 和长安城内李柏清院子里的冷清不同，田家村的气氛是火热的。姜云明太长时间没有做什么东西所以村里人很久没有额外收入了，现在又有活干了怎么能让他们不高兴？ 后世的时候十几斤甘蔗能做出一斤红糖，现在的甘蔗远没有后世的糖蔗含糖量高，以至于二十几甚至三十斤才能做出一斤红糖，但是姜云明已经很满足了。自己这边的情况是这样，那郑氏那边能好到哪里去？更何况这糖在大唐本就属于奢侈品，人们都想要更纯净的糖，他可是有办法做出来那种洁白如雪的糖来。 一时之间田家村的上空飘荡着甜蜜的气息，但是随着冬日的北风这甜蜜的气息仿佛若有若无的朝着某些地方飘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女人的福音 榨取出来的甘蔗汁被放在长孙家铁匠坊打造出来的大铁锅内熬煮。这个时代能冲击郑氏售卖的霜糖就只有白糖了，而要制作白糖就要脱色，目前来说唯一能做到的脱色方法也就只有黄泥法了。 姜云明对这个黄泥淋水脱色法印象还挺深刻的，他以前无意间听朋友说过这个，当时在他看来这方法有些扯淡，毕竟谁会在糖水里加入泥巴？但是让他大跌眼镜的是度娘一搜还真有，而且历史还相当久了，久到《天工开物》里都有记载，当时因为这事儿他还输了一顿外卖呢。 不过虽然黄泥法有用但也不是都要用上，因为他不仅做了白糖还做了一批红糖出来，毕竟不说自己后院里还有三个女人，就是自己的丈母娘和交好的那几家夫人们也是用的上的。后世多少女生想在自己来大姨妈的时候男友给熬一碗红糖水，但是换来的往往是一句多喝热水，姜云明还记得之前有个同事分手之后说下辈子投胎一定要做一个女人，因为他就不信来那玩意儿后喝热水没用！ 榨汁、换锅、熬糖和入模等一系列的工序下来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除了有第一次生疏的缘故之外还有工具没有想象中那么趁手的因素，毕竟这个时期的甘蔗比后世的要硬一些，榨汁用的器械也比后世差太多了。 肩上扛着包袱，姜云明脚步轻快的朝着自己家走去，包袱里装的正是脱模之后的红糖。后世很多人都说红糖很补这事儿姜云明持怀疑态度，但是红糖对女人的作用和补血这方面还是毋庸置疑的。红糖虽然因为颜色被人讹传补血让人觉得荒谬，但是虽然不是因为颜色但是红糖补血倒是真的，因为红糖里的铁含量很高，以前母亲就常喝红糖水。 “夫君回来了？”在西厢茶室里坐着的李丽质看见包子冲了出去就知道是姜云明回来了，果然没过多久姜云明就走了进来。 “夫君今日怎么如此早？”这两天姜云明几乎早出晚归的泡在仓库那边，李丽质对于他今天回来的时间很惊讶。“夫君这是拿的什么？” “好东西啊。”姜云明看着被映雪接过去的包袱笑着说到。“这个就是夫君这几日弄的东西了。” 包袱在小小的茶桌上铺开，里面露出了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红糖。 “这是糖吗？”李丽质皱眉。这个时期的人们都认为糖越白品质越好，眼前这红糖的颜色让她下意识的认为这是劣质的糖。 “你们啊！”姜云明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时代的偏见让人连好东西都擦身而过。“别以为糖的颜色越浅越好，那都是偏见。如果想的话夫君能做出来洁白如雪一般的糖，但是这种红糖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 “啊？这是为何？”自从和姜云明成亲之后见识过的东西不少，但是这种颠覆三观的事情还是让李丽质一时难以接受。 “这红糖的营养很丰富，具体的和你们说了也不懂，你们只需要记得一点，葵水将至的日子前后每日用这红糖煮一杯糖水对你们的身体有好处，像馨怡这种葵水总是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的人喝了还能缓解疼痛。” “真的吗？”李丽质很惊喜。她虽然不是属于那种很严重的类型，但是每到那段时间小腹总是隐隐作痛，虽然不是很痛但是忍着也很辛苦。而一旁的林馨怡明显更惊喜，她算的上是后世那种重度性痛经患者，每到那几天痛的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夫君什么时候骗过你？到时候你们试试就知道了。”姜云明弄红糖也是因为林馨怡的原因，他亲眼见过林馨怡那几天痛成什么样，虽然和后世那些痛到打止痛针的人来说还不够看但是肯定也是难以忍受的。“好了，我还要拿一些去给母后和舅母她们送去，你们先看着吧。” 既然做了那肯定就得都分一些，姜云明和那几家的关系不用多说，而且这红糖经过宣传也是能大卖的产品之一。也许百姓们还消费不起但是那些官员和贵族夫人们可不会吝啬，再加上这糖制出来了也得和宫里的老丈人汇报一声。 下过雪的天气明显的冷了，即便只是下了一场小雪。马车上夏天的冰鉴已经换成了暖炉，四周也都贴上了皮裘保暖。 姜云明已经很久没有进过宫了，上次送香水香皂的时候还打算进宫走一趟，不过正巧赶上了长孙和几位夫人聚在芙蓉园里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也许朱雀大街上的百姓没注意过那架没少在这街上横冲直撞的马车许久没来过了，但是在那些官员的眼中可是盯得紧紧的。此前还有不少人躁动，他们以为姜云明的圣眷没了，但是从那天皇帝带着一众皇室去了田家村后又安静了不少。 宫门的守卫看到这架许久未见的马车都有些愣住了，这位爷今儿个怎么过来了？虽然许久没有进过宫而且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风言风语，但是侍卫可不敢当真，和以往一样粗略的看了看就放姜云明进去了。 入冬后的皇宫没有外面那么萧瑟，很多长青的树种依然绿意盎然。小太监在前面带着路，姜云明安静的跟在后面，不过看方向应该是两仪殿。 没有和以往一样直接进殿，太监通报过后李世民也抬头看着门口的姜云明，两个人都知道那件事情虽然过了但是总归是留下了痕迹，这痕迹只怕是要用时间慢慢抹平了。 “坐吧。”李世民示意姜云明坐下，还让宫女送上了糕点茶水，还有很多的水果，似乎在尽力还原以前的样子。“有成果了？” “嗯，这东西并不是很难，只是世人都没找到方法罢了。”姜云明把包袱递给了宫女，宫女还愣了一下，她在这两仪殿的时间不短了，嫡长公主的驸马爷这个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姜云明的动作李世民拿着笔的手都有些僵硬，心里有些无奈。 小小的包袱放在一堆堆的奏折上，李世民亲自打开了包袱，两种反差极大的颜色让他有些愣神，那一小堆雪白的东西他甚至认为是姜云明拿错了把盐带了过来。 “这个，是糖？”轻轻地捻了一点，李世民问着自己的女婿，捻着糖的手有些颤抖。 第一百八十四张 糖的作用 甜蜜的感觉，这是李世民的第一反应。 李世民无法相信这洁白如雪的东西也是糖，在吃之前他一度欺骗自己这是盐，但是他知道姜云明不会犯这种错误。这个时期的糖和红糖差不多，之所以贵是因为霜糖是取的相对来说最白的部分拿出来卖的，另外最重要的就是甘蔗的产量少了。 “您看怎么样？” “好！太好了！”李世民很激动，他之前想过这个驸马做出来的糖会是什么样的，但是如雪一般的白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年都没人做到这种程度。”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姜云明笑得有些玩味，这黄泥法要不是他拿出来的话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出现。“能让糖变得雪白的东西是黄泥。” “黄黄泥？”果然，李世民的反应和姜云明预料的差不多，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是不是很不可以思议？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在把甘蔗汁熬成糖浆之后用黄泥水淋冲，然后把黄泥水过滤走再熬干就成了这白糖。” “那这个呢？”李世民拿起了那压制成块的红糖。 “这个是甘蔗汁直接熬成的糖，是糖最初的样子” “大概能看出来，真是问你把这个拿来做什么？” “这个啊，有两个作用。”姜云明喝了口茶，这事儿大概会让自己这老丈人纠结一番了。“儿臣拿来的这块是给母后的，不过还得先让您看看。” “给皇后的？那拿给朕看做什么？”李世民翻来覆去的看着红糖块，在他看来这红糖远没有白糖讨喜。 “嗯，这红糖对女人的身子有好处，每个月身子不方便的时候热水冲泡喝一点能够缓解疼痛，再就是能补一补那几天流的血。” “你怎么尽捣鼓这方面的东西？”李世民皱眉，他最近听到姜云明弄的这方面东西太多了。“前面有香水香皂，现在你还弄出来个这个？把心思都放在正事上！” “之前的香水是因为答应了母后她们啊，总不能不管了吧。”姜云明摊手做出无奈的样子，这香水香皂虽然是圈钱的好东西但是做起来太麻烦了。“另外这红糖可不止这点儿用处，您听儿臣说完啊。” “那你说，还能用来干什么？” “军粮。”这两个字一出口李世民就做直了身体，这就不是小事了。“人饿了要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吃糖也可以恢复体力而且比平常的吃饭更快。” “吃糖？”李世民没办法理解，因为糖在现在是属于奢侈品，吃都不一定吃得上更别说当饭了。 “嗯，饿了要吃饭这是常识，但是吃完之后立刻缓解的就只有饥饿感”姜云明有些发愁，知识层面的差距让他不知道该怎么给李世民讲解吸收的问题。“这么和您说吧，比如说找身体强壮程度和力气武艺等各方面完全一样的两个人，把这两个人饿上一天后一个人吃糖一个人吃饭，吃完之后过一炷香的时间再让他们打，输的人会是那个吃饭的。” “会这样吗？”姜云明的话推翻了这个时代人们的常识，现在都认为吃肉的比吃饭的有劲儿，至于糖连饭都算不上。 “这个没办法和您解释，因为学的方向不一样。要是跟您说糖是吸收最快的东西，比碳水化合物和脂肪蛋白质的吸收更快，这您听得懂吗？” 安静，气氛一时之间尬住了，因为李世民真的听不懂。 “这么跟您说吧。”姜云明叹了口气，太难了。“您别去纠结那些您不懂的问题，从长远的角度来说还是吃谷物和肉食好，但是要是紧急状态下吃糖能更快的让疲惫的士兵恢复一些力气的。” “你的意思是这个可以作为急行军和长时间埋伏敌人无法起火做饭时的应急品？”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您别去想为什么吃糖会让人恢复力气，您就知道和谷物肉食相比糖是恢复力气最快的就行了，至于在什么时候有用相信这个您更清楚一些。” “那荥阳那边呢？你把这个东西弄出来主要不是为了给荥阳那边” “这个儿臣也想过，儿臣觉得前期主要生产白糖，为的是让他们亏损，亏损到放弃或者缩减这方面的产业，届时派人去把他们在岭南那边的甘蔗种植地收过来，等市面上销售的糖大部分都是咱们的之后就可以着手制作军粮了。毕竟这白糖比荥阳那边生产的成色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再加上这糖是属于奢侈品，即便是有钱的贵族和商人们也不能天天吃、顿顿吃吧？先不说糖不糖尿病的，就是家里的钱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这倒也是。”听着自己女婿的话认同的点了点头，糖的那个价格吓死个人，占领市场远不需要用到像盐那么大的份量。 “赵郡李氏还在等着，没有实打实的硬拳头他们是不会撒手的。” 说道这事儿李世民就头疼。现在陇西那边就差把皇族剔出家谱了，因为李渊的妻子以后的太穆皇后这些女人的缘故所以陇西李氏认为皇室的血统胡人话太严重，现在不仅皇室说的话不太好使之外还对皇室爱答不理的，当日李承乾从田家村把消息带回来之后李世民就找人和陇西那边说了一下，但是结果可想而知。 “陇西那边可能没什么办法，不行的话” “行，那儿臣知道了，到时候就直接算在一起吧。”姜云明对李世民还是很放心的，不仅是因为后来新编《氏族志》，最重要的是现在人们都认为娶五姓女比娶公主都有面子。后来的宰相薛元超都感叹“不得娶五姓女”，更别说那些小门小户和百姓们了。 “先这样吧，真想要做的话还要等等。”最心急的李世民也不得不承认暂时对世家没什么好办法，师出要有名，随意动手的话不仅让天下人嘲笑而且还会离心离德，以后的士子们谁还跟你玩儿？ “那若是没什么事儿臣就去找母后了，这红糖对母后的身体好，但是有一些注意事项还是要交代一下。” “去吧。”李世民挥了挥手，重新埋头跟桌子上的奏折较劲。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杨妃 去后宫的路姜云明很熟，虽然不敢说跟回家似的一样熟但是起码比娶醉云楼的路熟多了，他进后宫的次数比去醉云楼的次数多多了。 站在丽政殿的门口，后宫里女人居多还是要注意点儿的好，尤其是刚才太监还小声的跟他说还有别的妃子在，说实话姜云明还从来没见过别的妃子。 太监进去禀告了长孙后出来带着姜云明进去，除了长孙这位后宫之主之外他没见过李世民别的女人，先不说那些不知名的，就连四妃都没见过。 “母后。”姜云明进去行了个礼，然后对着另一个女人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云明进宫少，不知这是哪位娘娘？” “呵呵，你还进宫少。”长孙轻笑一声，让太监办了个凳子过来。“这位是恪儿的生母，杨妃娘娘。” “见过娘娘。” “你就是长乐的驸马，泾阳候姜云明吗？”杨妃仔细的端详着姜云明，即便她在后宫也没少听这个名字，自己的儿子更是时常的和她说起。“经常听恪儿提起你今日总算见到了，虽然不像是传说的那般三头六臂但也是个清秀的少年了。” 姜云明有些愣神，自己咋就成了三头六臂了？ “娘娘说笑了，今日云明正好来给母后送些东西，娘娘也可以带一些回去。”姜云明说着就把包好的红糖放到了两位娘娘面前的桌子上。 杨妃看着长孙一点防备都没有的直接打开了红糖的外包装愣了一下，姜云明在她心中的位置又拔高了不少。 “这是糖？你这孩子不会这么抠吧，送来这种成色的糖？”长孙看着压制成块的红糖有些奇怪，在她的认知里这种成色的糖是最便宜的，当然是相对来说的。 “那是世人的偏见，其实这糖对人的身体很好的，尤其是对女人。” “哦？还有这一说吗？”杨妃本来也觉得有些尴尬，但是毕竟这是送来的也不好多说。 “唔”姜云明有些犯难，要是长孙自己也就算了，毕竟都这么熟了，但是现在杨妃也在这呢，第一次见面就说大姨妈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了？还是第一次见你这孩子支支吾吾的，有话直说就好了。”长孙看着姜云明的样子有些发笑，心思剔透的她大约明白了是因为杨妃在这姜云明不好意思了，也知道了他要说的事情肯定是和有些方面有关。 “那云明就直说了，杨妃娘娘别觉得云明轻浮就好。”姜云明点了点头，提前给杨妃打了个预防针。“女子属阴天生比男人的身体弱一些，尤其每个月来那个的时候一般会体虚无力甚至伴有疼痛的症状，用红糖辅以红枣枸杞等物泡水服之可以缓解。” 杨妃觉得有些尴尬，她没想到姜云明会说道葵水这事儿，她还没在男人面前如此正大光明的说这个东西，即便是自己的丈夫李世民。 “你这孩子。”长孙摇头失笑。“东西很好就是你怎么总是研究这些东西？” “本来是要做白糖的啊，但是白糖脱色之前就是红糖所以就想到了，本来是给准备给丽质做一些的，但是这么多长辈也都是需要的，虽然云明也觉得不好意思但是还是送来了，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姜云明也有点儿尴尬，这阵子他好像一直在跟女人的东西打交道。前阵子做了香水香皂，现在做个白糖都被连带上了。 “这孩子心地不坏，东西也是好东西，妹妹也带点回去吧？”听着姜云明的解释长孙转向了杨妃，每个月那几天的难受女人们都懂。 “啊？这东西也不多姐姐再分一些出来是不是”杨妃也很心动，但是姜云明带来的也就几块，她不好意思也不太敢收。 “娘娘不必忧心。”姜云明开口宽慰，糖的产量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市场需求是肯定能满足的，毕竟现在糖这么贵。“这红糖还有很多，今日本想着来给母后送一些却不没想到遇到了娘娘，以后云明会定期的让人给宫里送的，而且母后的身体不太一样所以食用这红糖要适量。” “嗯？这要不回头我让恪儿去府上取吧？” “妹妹无需如此，先拿些用着吧。”长孙朝着杨妃笑的很温和，她大约知道杨妃的葵水这几天就要到了，因为自己丈夫从不在每个月的这几天去杨妃那里，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娘娘拿着吧，云明和吴王的关系也不错，以后若是有需要尽管去田家村就行，而且这红糖母后不能吃太多，只能一点点的慢慢来，太甜的味道会让人觉得嗓子不舒服，母后罹患气疾所以食用太多是不行的。”姜云明也很头疼长孙和李丽质的气疾，虽然他来了之后就没有过犯病，但是这病也就只能日常多注意。 “妹妹都听到了吧？那歇会去吧，回头再让这孩子送些过来。”一共四块红糖长孙推过去了三块，但是最后还是让杨妃推回来了一块。 “这第一次见面就收了你的东西，这来姐姐这里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这里有块玉佩云明你收下，除了今日这红糖之情外也谢谢你平日里没少帮助恪儿。”杨妃摸索了一下掏出来了一块玉佩。 “啊这？”杨妃的手拿着玉佩举在那里，姜云明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无奈之下只能求助的看着长孙。 “收下吧，这也是一片心意，以后多带带恪儿就好。”长孙的话让姜云明放下心来，这后宫妃子的赏赐可真不敢随便接，有了后宫之主开口姜云明才敢接过来。 “那云明就多谢娘娘了。”杨妃有些不舍的看了眼姜云明接过去的玉佩。那不是一件普通的首饰，但是她没少听自己儿子说起姜云明，也知道他没少开解自己儿子，儿子也没少从那田家村带东西回来，但是今天来这立政殿也没带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块玉佩了。 “诶，不必如此，以后给恪儿找点事情做就好了。”杨妃的话也许在外面听没什么，但是在这个场合说就不一样。 这是在表态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繁杂的冠礼 “云明谨记。”姜云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后，双手托着玉佩举过头顶。 “好了，若是没什么事情就早点回去准备你的冠礼吧，届时应该是李太师赞冠，孔祭酒为你冠礼取字，你家中无长，记得要准备好飨礼和回礼。你父亲不在，要提前记得把你父亲的请回。”长孙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冠礼的规矩，听得姜云明头都大了。 “啥？”姜云明一脸的懵比，冠礼不是带个帽子取个字就完了吗？飨礼、回礼都是什么？而且那什么赞冠的为什么是李纲？取字的是孔颖达就算了，李纲也来了？自己在朝堂上得罪的那些人都是自己冠礼的重要人物？ 长孙有些头疼，姜云明素来不遵俗礼，但是他现在是侯爵也是驸马，之前因为出身和突发事件导致他没有冠礼，但是现在身份不同了，冠礼作为最重要的一礼可不能糊弄糊弄就完了。 “回头本宫让青雀去你那里给你说一下。记得你现在是侯爷了，也是驸马，不管你再怎么厌烦这世俗之礼也要遵守，这是冠礼，届时不仅是陛下要去，朝中重臣几乎都要去的，马虎不得！” “行行吧。姜云明依然还是一脸懵比，他现在完全没弄明白什么赞冠，什么飨礼回礼都是什么玩意儿。“那儿臣就告退了。” 庞大的信息量冲击了姜云明的大脑，导致他离开的时候都忘了和杨妃见礼，不过杨妃多少也知道姜云明是什么性子，毕竟她没少听李恪说起所以也没有在意。 “姐姐，这孩子”杨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说实话有点儿失礼，想美化一下但是又不知道怎么美化。 “这孩子除了不遵世俗之礼之外没什么缺点，妹妹不要介意。记得好像有一次他和陛下说过是因为接受的教育不太一样，这孩子总是有些奇怪的想法，喏。”长孙说着拿出来了前阵子姜云明送的香水和香皂。“这两样东西妹妹应该听说了吧，就是那孩子弄出来的。” “这是最近很多人都在找的香水和香皂吗？”杨妃也有些激动。自从长孙她们得到香水香皂之后事情就慢慢的在她们的圈子里传了开来，不少人见过闻过香水，只是可惜只要提及这些东西的来处她们就顾左右而言他，闹得杨妃也是羡慕了好久。 “正是，这些妹妹带回去吧。”长孙把她面前的香水和香皂推到了杨妃面前。长孙把她所有的香水都拿了出来，香皂却是只拿出了一块。香水她不能用，但是她很喜欢用香皂洗澡，淡淡的香味并不刺激。 “啊？这不行不行”杨妃赶紧推诿，这东西现在在外面都炒疯了，无数人求而不得。“这太贵重了，妹妹还是等拿东西去驸马那里换得一些吧。” “这妹妹可换不到。”长孙笑着摇了摇头。香水香皂的制造姜云明说过并不难，但是东西不是那么好弄的。香水用到的麝香数量有限，香皂要用的猪油也会让姜云明止步。“这两样东西制作并不难，但是那孩子想必除了给和他交好的几家送一些之外不会再做了，妹妹还是不要开这个口子的好。” “不难？那为什么？”杨妃一听更想要了，不难是没错，但是她也听到了姜云明基本不会给别人做的话。 “香水要用到麝香，想必这个妹妹也知道。香皂要用到猪油，养猪的推广当初是那孩子一手促成的，为的是什么妹妹也知道，所以他不会过多的做这东西的。” 杨妃是前隋公主，即便是不懂但是环境的耳濡目染的情况下多少也懂一些，更何况她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 丽政殿外，姜云明朝着宫门的方向缓步走着，长孙说的话他还是没明白，他本以为冠礼是很简单的事情，取个字戴个冠就完事儿了，但是今天长孙的话直接把他说蒙了。 冠礼是这个时代最终要的一礼了，古代本就是以男为尊，男子成年是大事，穷苦人家可能顶多取个字就完了或许连个过场都不会走，但是姜云明现在的身份和能量还有结交的圈子都不是能用一般来形容的，当今皇帝最疼爱的嫡长公主的驸马冠礼，肯定是要大操大办的。 “哎，好麻烦。”姜云明摇摇头，他很不喜欢古代繁杂的礼仪。相对来说唐朝已经很人性化了，起码见皇帝的时候不用行跪礼，但是很多事情都是传统，比如这冠礼就是丢不下的。 “诶！”姜云明走着走着突然叫住了前面带路的太监，其实他对皇宫全部不敢说，但是丽政殿这边熟的跟什么似的，太监带路只是为了避嫌而已。 “带本侯去东宫吧。” “是。” 太监没有表示任何疑义，转身带着姜云明向东宫走去。姜云明也就是一时兴起，之前和李承乾说过李纲的“杀手”身份之后太子太师就换成了孔颖达，为自己取字加冠的也是孔颖达，姜云明想去探探口风。 其实这东宫姜云明还真是很少来，记忆中他只来了一次还是匆匆忙忙的，就是在宫门口遇袭的那一次，当时甚至都没记住路。以前李承乾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田家村跑，现在李世民对他的期望更重了，他的课业也更重了，去田家村的次数虽然少了很多但是还是去过几次的，所以姜云明进宫也没有往东宫跑的习惯。 李承乾的确和姜云明想的一般比以前辛苦了很多，孔颖达或许是听了李世民的意思，课业好像比普通时候都要多一些，更何况李承乾还要时不时地去两仪殿学习处理政务。或许是为了证明姜云明的想法，刚进了东宫没走多远就能听到李承乾的声音，其中还不时地夹杂着孔颖达的声音。 姜云明跟着声音走到了东宫的书房外，透过透亮的玻璃看着里面的李承乾还有孔颖达二人。之前在朝堂上的事情好像并没有惹得孔颖达嫉恨，看到姜云明甚至还友好的点头示意。 第一百八十七章 字 孔颖达对着姜云明点过头之后就拿着思尺敲了敲桌面。 “休息一下吧。”孔颖达说着微微侧身让李承乾看到了窗外的姜云明。 李承乾本来还在奇怪，因为按照往日里的学习强度而言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候，这段时间基本除了吃饭睡觉喝水出恭之外孔颖达都在盯着他学习。但是目光越过孔颖达的身体看到了窗外的姜云明后他也明白了。 “你怎么来了？”李承乾起身把姜云明迎了进来，不过相比平日私下里的打打闹闹今天的李承乾规矩的很，大概是因为孔颖达在旁边的原因。看来这时候对老师的尊敬和后世完全不同，起码李承乾这个太子都得恭恭敬敬的，也能看得出来这孔颖达在李承乾心里是积威颇深啊。 “见过孔祭酒。”姜云明先是很规矩的对着孔颖达行了个礼，没办法啊，现在形势比人强，自己冠字还得看他的呢。 “侯爷多礼了。”孔颖达无可挑剔的给姜云明回了个礼，然后也没有喧宾夺主的寒暄，只是坐下来继续喝茶。 “今天本来是进宫送些东西的，但是正巧母后提及了冠礼的事情，对于这些我不是很懂所以本想来找你问问，不过现在孔祭酒也在不知能不能请孔祭酒解惑。”其实姜云明也不是来了解什么冠礼的流程，主要是他突然想知道孔颖达给他起了个什么字。这冠礼的两个主持人物都是自己在朝堂上怼过的，尤其李纲甚至被自己怼昏过去了，他能不担心吗？ “孔师？”李承乾看着孔颖达投入了询问的语气。 “其实流程不需要侯爷操心，想必娘娘会会准备的，侯爷主要记得准备好飨宴和回礼就好了。”不在朝堂上的孔颖达一副很淡定的模样，不过他越发淡定姜云明的心就越突突。 “请孔祭酒解惑，这飨宴和回礼是怎么回事呢？”姜云明很虚心的请教，态度摆的很正。 “平日里百姓家的冠礼也回请亲朋好友开观看，侯爷就更不用说了，想必届时大半个朝堂都会前去，冠礼过后主人家则会请观礼的亲朋吃到，这就是飨宴。而回礼则是在客人离开之时主家表达谢意的回敬，一般来说都是丝绸或布帛、鹿皮以及家畜的肉，这是回礼。”孔颖达解释的很详细，姜云明瞬间就明白了这飨宴和回礼的意思。 这不就是请客和送礼？但是为啥都是自己送？好面子的古人为了表达朋友赏脸的意思？ “原来如此，云明不知礼数让孔祭酒见笑了。” “冠礼是一个见证男孩成年的礼仪，冠礼后要祭拜以敬告祖先族中后人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只是侯爷的情况老夫多少知道一些，到时候恐怕要侯爷自己祭祖了。” 姜云明的情况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唯一有争议的就是他的祖籍。满朝上下都知道他曾经去了登州一趟并且说是回乡，但是只要是有点儿心思的人都能查的出来登州发生的那点事。 “多谢孔祭酒解惑，另外不知道……”姜云明还是很好奇自己的字是什么。按理来说这是要到冠礼的时候才能告诉自己的，而李世民作为姜云明的长辈肯定也是知道的，也肯定要经过李世民的同意才行，所以说孔颖达公报私仇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孔颖达不是这样的人，即便他是李世民那里也通不过。不过知道归知道，好奇肯定也是好奇的。 “怎么？” “不知道云明的字” 孔颖达看了姜云明一眼并没有说话，意思很明显。姜云明无奈的挠头，这孔颖达真的是符合他心中酸儒的一切特征，这脾气真的是又臭又硬。 “这字要伴随人的一生甚至是死后，虽然姜侯与我在朝堂之上多有摩擦但是并不会影响，老夫也做不出那下作之事。姜侯是驸马，这字也是要呈给陛下看的，若是太难看了陛下那里也过不去。”孔颖达端起茶杯缓缓说道，只是杯中的茶水并不是姜云明搞出来的那种，而是以前的煎茶。 的确，姜云明也知道孔颖达不会在他的字上做文章，不然的话不仅李世民那里过不去事小，给孔家蒙羞事大，孔圣人的第三十一代世孙要是做出这种事怕不是脊梁骨都让人戳歪了。 “孔祭酒多虑了，只是云明那里很多人都不取字，如今要取字心中难免有些好奇。”虽然姜云明以前也怀疑过孔颖达会不会给他取个难听的字，但是这事也就心里想想可不能承认。 “不取字？为何？”孔颖达很好奇，要是穷苦人家也就算了，但是姜云明说的是他们那里。 “只是没这个习惯了，我们那里称呼就只用姓名，至于字基本只有极少人取。” “哼！荒唐！传统怎么能废？” 面对孔颖达的生气姜云明尴尬的挠了挠腮，古代只要是有点身份的人都会取字，至于以后为什么慢慢被丢掉了他也不清楚，反正他没有。 “孔师还是告诉他吧，不然以他的性子怕是要好奇到冠礼那天了。”许久没说话的李承乾开口帮姜云明说了两句，他其实也很好奇孔颖达帮姜云明取了个什么字。 “这倒没什么。”重要的是冠礼，字提前告诉姜云明也没什么。孔颖达放下茶杯正了正身体，表情很正式。“听陛下说你的名是你母亲取的，出自‘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句诗，想必你的名也是你母亲对你的寄托，是希望你遇到困难也不要放弃，不知这理解可对？” “孔祭酒说的是，家母正是这个意思。”孔颖达的表情很正式，姜云明也低着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理解无误就好，答应了陛下为你取字之后我和李纲李大人商量了许久，你的母亲希望你有志气，要坚持，我们翻了很多书籍最后决定引用诸葛孔明《诫外甥书》中‘夫志当存高远，慕先贤，绝情欲，弃凝滞，使庶几之志，揭然有所存，恻然有所感’为你取字。” 孔颖达说到这里满怀深意的看了一眼姜云明又看了看李承乾。 “你的字是，高远。” 第一百八十八章 高远 “高远吗？志当存高远？”姜云明喃喃着。 李承乾的脸色变了变，他知道自己父皇对姜云明很看重，但是从这个字看来这份看重比自己想的要重很多。 “高远，谢过冲远公。”姜云明恭恭敬敬的给孔颖达行了个大礼。 “好了，你想知道的也告诉你了，若是无事侯爷还请回吧，太子殿下还要学习。”孔颖达放下茶杯拿起了桌上的思学尺，意思很明显。 “既然如此高远就不耽误冲远公了。”了却了一桩心思之后姜云明也准备走了，毕竟太子的学习是正事。 出了东宫姜云明心思有些恍惚。字，自己也有字了。以前背诗和历史的时候总是会遇到古人的字，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高远，志当存高远，看来孔颖达和李纲挺好的，而且这个字也表明了很多东西，比如那位老丈人的态度。高明，高远，或许字差不多的人有很多，但是把李承乾的字和他的字结合起来就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这字孔颖达肯定是给李世民看了，不然也不会直接告诉姜云明，这就很让人遐想了。 脑子里飘过各种各样的念头，姜云明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宫门。没有选择坐马车，姜云明步行朝着太平坊走去。 长孙府上的门房有段时间没见姜云明来过了，开门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舅舅在家吗？” “在，侯爷请进。” 下人走过来给姜云明带路，即便姜云明对长孙府的布置早就熟个差不多了。 天气凉了不少，长孙无忌也不在花园里看书了，下人把姜云明带到了书房。 “嗯？你怎么来了？”长孙无忌看到姜云明很惊讶，姜云明有段时间不怎么进长安城了。 “这几日搞出来一样东西，今天进宫给母后送了一些，然后去东宫转了一圈，心里有些乱所以来您这里坐坐。” “东宫？你去东宫做什么？这会儿冲远应该给太子授课，我记得你好像不太喜欢冲远这种老儒生吧？” “主要是忘了这回事，本来是想去找高明让他帮我打听打听取字和冠礼的事情，结果直接遇到正主儿了。” “冠礼的事情你主要准备一下飨宴和回礼就好了，再就是你这种情况要祭拜你的父亲。至于字的事情我还真不太清楚，冲远给你取了个什么字？”说到字的事长孙无忌也挺好奇的。姜云明和几个儒学的代表人物都不太对付，虽然知道孔颖达不至于做这种事但是还是挺感兴趣的。 “高远，取自诸葛孔明的《诫外甥书》。” “高远？”长孙无忌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之前他也没关心这个事情，但是现在一听这字就明白了很多事情。“挺好，好好努力，别辜负了。” 长孙无忌话里有话，但是姜云明听懂了。姜云明无疑是朝堂中最年轻的人，不到二十之龄就触及顶级的圈子，不难想象再过个一二十年他走到什么地步，他现在可以算的上是年轻人里最顶级也最有潜力上升的人了。 “对了，你说进宫送东西？你又整出来什么好东西了？” 面对长孙无忌的问题姜云明心里有些复杂，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世家，而面前的这位舅舅则是日后关陇贵族的带头人，直到女帝用计把他除去，到那时鼎盛了整个贞观的长孙家土崩瓦解。 “糖。”言简意赅，但是在这个时期这个字里包含的意义太多了。 “糖？成色怎么样？”长孙无忌没有太在意，甘蔗制糖几乎谁都会，只不过原产地被把握在荥阳郑氏的手里罢了。 “白糖，如雪一般。” “如雪能到这个地步？”长孙无忌这回是真的被惊到了，程度不亚于当初姜云明知道长孙家铁匠坊的时候。如果真的有这种成色的糖那么将毫无疑义的横扫大唐所有的糖，荥阳郑氏的产业将不堪一击。 “嗯，几乎没有杂色。舅舅有兴趣吗？” “兴趣？你想让舅舅也掺一手？”长孙无忌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 姜云明其实是想让长孙家掺一股的，毕竟以后的长孙家是走不到历史上的那个程度了，即便是走到了也会跌下来，区别就是历史上动手的是李治和女帝，但这次估计就是姜云明了。 “之前的茶长孙氏本不想插手而是分给宫中，但是最后还是拿到了半成份子，这糖的利润太高了长孙家不会插手，不仅长孙家不会插手舅舅也建议你不要握在手里，给宫里是最好的。”从现在说的话一点都看不出长孙无忌以后会是关陇集团的代表人物，处处小心如履薄冰。 “这个没事的，糖虽然价高但是需求量并不是很大，而且以后糖的价格会降下来，虽然降不到让百姓们都时时吃的上的地步但是起码能保证像现在的肉一般能偶尔解解馋。”姜云明对吃的这方面还蛮看重的，不仅因为他喜欢吃，因为他知道人虽然是万物之主但是也是肠胃的奴隶，后世多少人为了没事爬山涉水的。 “那也差的太多了吧？”姜云明说的话让长孙无忌很意外，因为在他看来这种成色的糖进入市场之后荥阳郑氏的糖很快就会败退，到那个时候就是姜云明一家独大的时候，即便不涨价也能赚的盆满钵满，降价在他看来是一种不明智的选择。 “云高远弄这些并不是为了赚钱。”对于字姜云明还是不习惯，现在如果突然有人叫他高远他都不一定能反应的过来。“以前高远也说过，钱，够用就好。如果不是因为关系的话高远都不想搭理这些事儿，天天和朝堂上的人勾心斗角哪有吃好吃的来的舒服。” 掌握着大唐最顶级的资源却生了个惫懒的性子，要是别人的话现在早就不顾一切的利用自己手里的资源往上爬了，而姜云明现在还只是个驸马，就连现在的火药署他都不怎么管了。长孙无忌对这点也很无奈，他是希望姜云明能起来的，毕竟关系近而且好，等以后还能时不时的拉长孙冲一把。 “你啊你。”长孙无忌摇头失笑。“人家都是挤破头的往上爬，偏偏你就跟个木头似的顺水漂。”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吃货的目标 姜云明对长孙无忌的说法很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要不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拖着他早就去江南了，那边有茶园还有各种好吃的，竹笋、竹荪、大闸蟹嗯？大闸蟹？姜云明突然感觉自己忘了这个重要的东西。 “天天勾心斗角的哪有吃来的爽快，话说舅舅吃螃蟹吗？” “吃啊，每年都会吃一些，你也喜欢？” “what？为啥没人和我提起过？”姜云明瞪大了眼睛。后世的时候没少被阳澄湖大闸蟹洗脑，但是价格实在是太贵了不说还容易买到冒充的。 “什么特？” “不重要，舅舅，太湖那边现在是谁的封地啊。” “你有兴趣？也是，你好吃的名头现在不少人都知道了，那明年让人给你带一些？”长孙无忌单纯的认为姜云明就是馋虫上来了，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姜云明想吃的可不是平常的螃蟹。 “可以吗？那舅舅记得明年六月左右让人搞一批来。” “六月？蟹不都是秋天才好吃吗？” “非也非也，这螃蟹啊可不是非得等秋天才行，六月的时候也是极为好吃的。舅舅到时候弄一些，高远告诉您什么叫极致的美味。”作为一个正统却没钱的吃货，姜云明在后世的时候就对蟹黄汤包垂涎已久了，六月份的六月黄可是相当的馋人。 “也行，那到时候得去你府上吃一顿。”长孙无忌看着姜云明神往的样子有些想笑，姜云明在所有人的印象里都是冲动带着天真但是又是有真本事的人，毕竟他搞出来的东西有什么作用大家都看在眼里。 “对了，岭南道那边也有一种螃蟹，在郁水那边，回头让冯盎整一些过来。”姜云明又想到了南方的螃蟹，作为一个吃货他很想尝试一下整个身体里都黄黄的那种青蟹。 “你啊你，就这么喜欢吃？”长孙无忌有些头疼，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姜云明吃货这个属性，以前虽然他弄过不少好吃的但是这个样子长孙无忌还真没有见过。 “为什么不喜欢，人都是要吃东西的，吃好吃的东西不是更好吗？” “行了行了，不听你这里乱七八糟的道理，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没有就赶紧回家。” “哦，事到时没有，糖的事情您真的不占点儿？” “不了，长孙家现在太招眼了，拿的太多别人会有异议的。” “行吧，那您忙，高远就先回去了。” 姜云明其实还挺喜欢和长孙无忌聊天儿的，起码不用总是拘着，再说其他人的话也就再加上个李渊。李渊自从解开心结之后的性格真的就是个老小孩，甚至比姜云明还馋嘴。那些好吃的姜云明基本都是常吃或者是尝过的，但是对于李渊就是新鲜了，不仅新鲜而且好吃。 长孙无忌并没有起身相送，姜云明毕竟是晚辈。姜云明跟着带路的下人出了书房，这先去了皇宫又来了长孙府，晃悠了都快大半天了，来回跑不说连午饭都没吃得上。 穿着外衣靠着马车上的暖炉姜云明觉得有些许热，他觉得在大唐除了有钱有身份之外别的都不如后世，太落后了。现在回想当初刚来大唐的时候简直难过的要死，天天坐办公室的他突然之间要拖着羸弱的身体干活，而且没有电视电脑手机，连烟都没有。或许现在这幅身体没有烟瘾，但是受不了的是心瘾啊，每当干完大活休息或者是闲着无聊的时候嘴里就觉得缺点儿什么。 刚进田家村就能隐约闻到那股子甜蜜的味道，糖的辨识度太高了，年关越来越近，不知道荥阳郑氏的人今年会过个怎样的年？ 还没进门包子就听到了姜云明的脚步声，而姜云明还在门外就听到了包子扒拉门的声音。果然，门一推开包子就扑了上来，那股子力道差点儿没把姜云明带倒，包子舔了舔姜云明的脸猴就想往外跑，对它来说姜府的院子还是有些小了，不过却被姜云明叫住了。 姜云明觉得包子这点儿挺好，也不知道包子是特殊还是怎么的，他总觉得包子没有藏獒的那股子凶劲儿，虽然包子也很凶但是远没有他后世时听到的那么凶。除了不是很凶之外还有就是智商了，藏獒几乎是公认的智商不是很高的狗子，但是包子通人性的程度让姜云明都觉得有些过了，甚至一度怀疑这狗子是不是成精了，不过这样也挺好，起码能叫得住。 “夫君回来了？”李丽质走了过来。她在看到包子跑出去的时候就知道是姜云明回来了，毕竟除了姜云明之外也没人能让包子有这种反应了。 “嗯。”姜云明揉搓了几下包子的大头站起身来。 “怎么这么晚？”李丽质帮着姜云明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虽然是青石铺的路但是灰尘沙土是免不了的。 “本想去给母后送些红糖却不曾想遇到了三哥的母妃，随后出来的时候去太子哥那里转了一圈和孔祭酒问了一下我那字的问题，出了皇宫之后有去舅舅府上坐了一会儿，本想着这糖让舅舅家分点儿利，但是舅舅没同意。”姜云明任由李丽质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口中和李丽质说着今天的行程。 “舅舅想的还是太多了。”李丽质嘴里咕哝着，她知道长孙无忌的心思但是觉得没什么太大的必要。“孔祭酒为夫君取好了字了吗？” “取好了，父皇应该也是看过了。” “那取的是什么？孔祭酒告诉夫君了吗？”李丽质对这个很重视，毕竟是要跟着自家夫君一辈子的，甚至以后史书也要记载进去的，凭着姜云明拿出来的火药等物品想来载入史册是妥妥没问题的。 “告诉了，是高远，孔祭酒和李太师一起翻阅书籍才决定的，说是出自诸葛孔明说的‘志当存高远’。” “高远？”李丽质听到这个字也是愣了一下，毕竟和李承乾的字相似度太高了。高明，高远，这两个字里代表的意思和寄托甚至都差不多。 “很好啊，丽质还怕孔祭酒对以前的事情没有释怀呢。” “可不敢胡说，孔祭酒也算是大儒了，不能乱说的。”姜云明好笑的刮了刮李丽质的小鼻子，完全忘了自己当初也这么想过。 第一百九十章 荥阳郑氏的能量 时光从不留下任何痕迹但又到处都是痕迹。 田家村的泾阳候府开始四处收购鹿，就连长孙等几家也在帮忙，长安周遭的人们都知道这位年轻的侯爷要冠礼了。别人家的孩子冠礼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但是这侯爷还真不太一样，谁都能想象得到冠礼的时候会有多少人，都是什么人。 毫不客气的说，倘若有人在冠礼那天有什么坏心思而且成功了的话大唐将会瘫痪一半甚至一大半。 田家村的上空还在飘荡着甜蜜的气息，皇家的工匠却已经奉命进了田家村。李世民派人来给自己的女婿建祠堂了。 这个时候的宗祠不是一般人能建的，虽然不少世族和家族都有自己的祠堂，但是明面上也不敢用宗祠二字，因为宗祠是皇帝专属的，直到后来朱熹才让家族祠堂真正的合法化。 建祠堂是李世民的主意，之所以现在才开始是因为姜云明最近要行冠礼。习俗上未成年的孩子每年只能在祭祖的时候磕个头，若是未成年而丧的话连族谱都不一定能进更别说祠堂了。 姜是一个古老的姓氏，也是一个尊贵的姓氏，但是在姜云明那时候已经看不出来了。自家老丈人很贴心的送来了一本装饰华丽的族谱，但是姜云明做的事让李世民脑子都充血了。 姜云明在这本族谱上只写了两个人的名字，后世的父亲和现在的奶奶。 后世的爷爷奶奶姜云明没敢写进去，他不知道这会不会对以后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父亲的名字是必须要写进去的，因为冠礼的时候要祭拜，告诉父亲他成年了。而让李世民感到脑子充血的正是因为姜云明把奶奶张王氏写了切写了进去。 这个时代的女人是入不了族谱的，不论是女儿还是妻子。从族系上来说女儿和妻子都是外人，一个是嫁出去一个是嫁进来，所以直到后世的建国前后才开始把女性写入族谱。姜云明是这个时代第一个把女性也写进了族谱的人。 最初的时候李世民还准备发挥当初他引道家始祖老子李耳的举动想给姜云明冠个神农氏的后人，但是姜云明并没有同意。他不需要什么名正言顺，或许他可能真是神农氏的后代但是谁又知道呢？ 田家村发生的一切有很多人羡慕，也有很多人看笑话，其中就包括剩余的世家们。在他们看来姜云明这就是妄想创造一个新的世族，现在有皇帝的关注他们也只是看看笑话，但是日后是肯定要下绊子的。蛋糕就这么大，谁都不想让新的人参与进来，虽然姜云明并没有这个想法但是并不代表这世家就会放过他。但是让所有世家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还没给姜云明下绊子姜云明就再次对他们动手了，荥阳郑氏一夜之间就仿佛是变了天一般。 经过田家村人们夜以继日的赶工，白糖上市了。 洁白如雪的白糖，比霜糖还低廉的价格，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世家还有如此干净的糖。白糖一夜之间横扫了长安周遭的市场并且迅速的向外扩散，荥阳郑氏瞬间就乱了起来。 长安城，工部尚书郑善果的府邸。 “堂兄，该怎么办。”说话的是鸿胪寺卿郑元寿。 郑善果闷声喝茶没有答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平日里可能威逼利诱一下能有些作用，但是现在姜云明在李世民眼中有多重要谁都能看的出来。火器经过梁师都一战已经打响了名气，谁都知道这个出自泾阳候之手的东西有多么可怕，即便是世家现在也不愿意和皇帝有冲突，崔王两家的样子谁都知道。 “先看看再说，让家里人把岭南那边的产地控制住，这姜云明拿出来的糖品相太好，他现在的能量也已经不同以往。前阵子两仪殿的事情还是皇帝最后送去了《快雪时晴帖》才了结，崔王两家在前，我们郑氏不能做后。这白糖的事情皇帝肯定是知情的，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郑善果也很苦恼。现在的情况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是皇帝默许的，世家的能量太大已经引起了皇帝的不满。 “那朝堂上我们能不能” “闭嘴！” 郑善果很激动的打断了堂弟的话，郑元寿低着头不做声，他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人不能把别人都当傻子看，若是以前还能通过世家的影响力在事前事后搞点动作甚至直接犯颜直谏，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所有的力量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是纸糊的，火枪大炮往门前一摆谁不害怕？ “你先回去吧，过段时间就是那姜云明的冠礼，等到时候看能不能和他接触一下想想办法。”郑善果挥手赶人，作为郑氏在朝堂上的代表人物他也很头疼。 郑元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当初在朝堂上见姜云明侃侃而谈的样子他们都是带着嘲笑在看，一个能直接说出削减天下徭役和佃租的人在他们看来都是没什么脑子的，但是没想到之前不足为惧的小喽啰现在已经成长到了他们都不愿意轻易去动的地步。 不能动吗？能，而且很简单。世家在朝堂上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别的不说起势于西汉时期的郑氏不是普通的家族。郑氏的人在整个汉朝时期都在朝堂中担任不普通的位子，祖上的郑冲是西晋的开国元勋，到了北魏郑羲兄弟六人都是重臣，郑俨甚至同时身居十数职名震天下，后来的郑伟、郑译更是在北周掌握重权不说还帮助杨坚建立了隋朝而被封为沛国公。郑元寿就是郑译的儿子，现在官拜鸿胪寺卿，堂兄郑善果是工部尚书，其他的什么节度使、参军、司马等很多都是郑氏的人，甚至都多到无法细查，虽然现在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时崔王两家出事之后的空缺让郑氏上去了。但是最重要的是动完之后的后果是什么，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动无疑是掀了李世民的面子。 古人都是讲面子的，也就只有姜云明才做的出直接掀棋盘子的事情来。姜云明的想法很简单，先不说我没有成为世家大族的想法，即便是有那直接把你们都干没不就好了，只不过现在是前期的投鼠忌器而已，先在经济层面削弱你，最后再把便宜的书籍拿出来，路是要一步一步走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红糖为礼 对于长安城里发生的事情姜云明并不知情，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现在的这个节骨眼上郑氏不会轻举妄动的，红薯和土豆的产量不说整个大唐但是整个关中基本都知道了，明年之后百姓们就能分得到新粮种子的事情也已经让人传开了，这一时之间泾阳候姜云明这个名字几乎传遍了关中大地，如果这个时候郑氏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对姜云明动手的话换来的是无限的骂声。 世家可以不在乎百姓，甚至在灾年之时还大肆屯粮提升粮价，但是他们不能让天下唾骂，这是世家的根。百姓们也单纯也很片面，一个能给他们带来亩产五十石粮种的人要是出了事情他们一定不吝惜自己的唾沫。 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姜云明并不是很关心，因为白糖自从推出之后他就没怎么管过。他的目的是从名声的层次打压荥阳郑氏的产业，白糖已经推出而且有不少人买了，这目的就达到了，即便是以后郑氏采取措施也不会耽误白糖在人们心中的发酵。姜云明现在苦恼的是另一个问题，一个被他忽视了的大问题。 从长孙府上回家之后姜云明又弄了一些红糖打算给交好的几家都送去一些，毕竟红糖水这东西对女人经期时候的作用他知道，但是因为两仪殿的事情之后他已经很少出门了，这几家甚至有段时间都没有走动过了，所以他就只好亲自带着红糖挨家挨户的去送，结果这送不要紧但是他却发现了大问题。 拿着红糖姜云明第一个去的是秦琼家，不是因为关系的远近而是因为秦琼是真的需要红糖。秦琼连年征战浑身是伤，就连历史上都记载了秦琼在贞观之前就已经时常生病，红糖虽然补血的功能很有争议但是肯定是聊胜于无的，毕竟后世已经证明了红糖的铁含量很高。 秦琼的病最主要就是贫血，其他的问题姜云明也解决不了，要他看还不如找孙思邈。进了秦府的大门后姜云明跟着带路的下人进了后院，只是没想到的是在家的就只有秦琼和秦夫人。 “嗯？稀客啊。”躺在火炕上的秦琼想坐起来却被姜云明制止了。 自从很多人见识过姜府上的火炕和暖气之后这两样东西很快就风靡了起来，不仅仅是那些官员贵族，就连长安周遭的百姓们都开始盘起了火炕，毕竟盘个炕又不贵。 “前几日弄了些东西可能对秦伯伯的身体有些好处，给宫里送过之后就赶紧过来了。”姜云明看着秦夫人亲自送上来了栗子和茶水赶紧起身接过，这也不知道是秦府素朴还是重视姜云明，不过看起来这姜云明喜欢吃栗子的名声是传出去了。 “难为侯爷还能记得。”秦夫人走到炕边扶着秦琼坐了起来。 “这东西不仅秦伯伯可以吃，秦伯母也可以。这东西其实本来是想着给那个啥时期的女性的，只是也对秦伯伯的症。”姜云明说着把放在桌子上的包袱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红糖方块。 “这不是糖吗？”秦琼虽然坐在炕上但是眼神好使得很。 “嗯，秦伯伯可以用这红糖做底放入红枣枸杞等物泡着喝，秦伯母每月特殊的那几天也可以这么用。不过要注意的是如果发现有干渴燥热之症的时候就要停几天，等过几天云明再让人送来一些东西秦伯伯也可以一起吃，不过要记得少喝大酒食大肉。” “难为你还记得这么多。”秦琼摇头有些感叹。他和姜云明的交集其实并不是很多，朝堂上的人都知道和姜云明走的近的是房、杜、程和长孙几家。 “其实知道的很多，能做的很少。”姜云明说话有些不清不楚，但是早已是人精的秦琼怎么会不知道。 “也是，只是过段时间你的冠礼可能是去不了了。”秦琼看着自己的身体苦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刚刚入冬他就时常彻夜难眠，平日里也是精神萎靡。 “不打紧的，秦伯伯还是身体为重，药王孙思邈也在田家村，等回去之后云明看能不能让他老人家来给您看看。” “能的话是最好，只是如果不方便的话就不要麻烦他老人家了。”孙思邈的怪脾气谁都知道，秦琼以前就想让孙思邈看看，但是孙思邈几次经过长安都没有停留所以就作罢了。 姜云明不知道秦琼除了贫血之外还有什么病，最好的就是让孙思邈来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是清楚的，别到时候看岔了耽误了秦琼的病。 “云明回去试试看吧。”姜云明其实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说得动孙思邈，但是试试总归是没错的。“云明还要去其他的几位伯伯家里拜访，这里就不打扰秦伯伯休息了，不过秦伯母要记得经常给房间里通风才好。” 姜云明坐了一会就觉得有些闷，秦琼贫血所以时常感觉手脚冰冷，姜云明坐在不远处都能感觉到火炕的热力，感觉闷也就不奇怪了。 阻止了想要起身相送的秦夫人，姜云明跟着下人走出了秦府，秦琼的毛病越来越重了，今天的这幅样子比一般的贫血病人严重多了。 拜访这几家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来回跑，都住在太平坊相隔都不是很远，上下马车的功夫早就走到了。姜云明脑子里想的一直都是秦琼的病，但是他忘了这贞观年初还有个人身体也有问题。 进杜府比秦府简单多了，都没用通报就有人带着姜云明进去了，看样子不是杜如晦吩咐过就是杜荷说过了。只是进了杜府没遇到杜荷反而遇到了杜构。 杜构在历史上是个可怜人，本来好好的承袭莱国公之位，还因为剿匪立过功封了刺史，结果被杜荷那个二傻子的事情牵连结果被流放岭南都不知道死在哪里。 下人带着姜云明进府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杜构，杜构也是认得姜云明的，虽然比姜云明年长但是还是很规矩的行礼打招呼，一看就是个老实人的样子。 “杜构哥，冒昧了，今天来给伯母送些东西。”简单的行礼寒暄，姜云明直接道出了来由。 姜云明没想到的是日后想起这事儿来都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杜构杜荷两兄弟也觉得后怕。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杜如晦的病 临近贞观三年，杜如晦的工作愈发的繁重了，从龙之功加上本身就颇有才能使得他越发的受李世民的器重。姜云明跟着杜构进了后院书房，杜如晦也只是抬头寒暄了两句就埋头继续处理事情。 “杜伯父怎么不在尚书省处理反而搬回了家？这是不是” 也不怨姜云明这么问，毕竟是正事，脱离了尚书省难免有人说闲话。房乔和杜如晦二人的任命基本都定下来了，如若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二人就是尚书省的左右仆射了，和魏征这个中书令并为贞观时期的三位宰相了。和姜云明想的有出入的是中书令并不是宰相之首，反而左仆射才是，历史上房乔在左仆射这个位置上可是呆了二十多年，一代名相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 “这几日身体有些不舒服，总是感觉口渴难耐而且容易疲惫，陛下本欲准许休沐几天，但是是在是事务繁多脱不开身，所以陛下也是特许为伯在家中处理。”杜如晦说着话还下意识的砸了咂嘴，手不自觉的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姜云明听着杜如晦的话瞬间满脑子空白，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历史上杜如晦死于贞观四年，死因未知只是记载是病死！ 贞观四年，现在已经是贞观二年的年末了，贞观三年已经近在眼前，也就是说如果自己的到来没有对杜如晦产生影响的话那么他活不过两年了！ “伯父，跟我走！”姜云明思及至此也顾不上礼节和长幼尊卑了，站起身来直接夺过了杜如晦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面色严肃的看着他。 “嗯？怎么了？”杜如晦并没有生气，要说了解的话他可能要比长孙无忌和程咬金等人更加了解姜云明，虽然姜云明之前总是不遵俗礼和吊儿郎当的，但是姜云明从来没做过这么失礼的举动。 “云明，你逾越了。”在一旁的杜构也是皱着眉头，姜云明的这一举动很不应该。 “伯父，药王孙思邈就在田家村，您的身体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而且不是小问题，今天您一定要跟云明去一趟田家村。” “不用吧？为伯这几天只是感觉有些干渴，可能是因为下人们烧炕的时候火力大了点，不碍事的。”杜如晦看了看案上的公文，积压的事情太多了。 “不行！”姜云明语气坚定，他现在几乎可以认定杜如晦的死跟今天的症状可能有极大地关系。“您若是不去的话云明就进宫请父皇下旨了。” 杜如晦无奈的摇头，他知道如果姜云明真的进宫的话皇帝一定会让他去田家村走一趟的。一是因为姜云明现在的话也是有些分量的，别人不知道但是杜如晦知道姜云明的事情，毕竟当初两仪殿里的人就有他一个。二是因为现在他也是重臣了，以皇帝的性格要是知道了的话肯定会让他去看一下的。 “也罢，为伯就跟你去走一趟吧，只是若是陛下怪罪为伯公文没处理完可得怪你了。”本来还有些无所谓的杜如晦心思也紧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姜云明的来历。说句自大的话他年后升为左仆射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了，姜云明的这个态度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杜构完全不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何会答应姜云明这毫无由头且有些无理的要求，但是父亲都发话了他也只能遵从，当着杜如晦的面把桌上的公文全部收起用火漆封存之后杜如晦才放心的跟着姜云明离开。 本想跟着一起的杜构被杜如晦拦下了，说只是去看看不必找人跟着。杜构看着自己父亲和姜云明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头涌上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他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让他感觉有些心慌。 本来想去准备马车的门房被杜如晦喊住了，他打算和姜云明同乘一车，他心里有些事情一定要问问姜云明，这位历史名相多少感觉到了什么。 “你这么紧张，是不是事情不小，甚至为伯可能有性命之虞？”杜如晦一开口姜云明就闭眼靠在了车厢上，他就知道以杜如晦的心思肯定是会发现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杜如晦解释，虽然平日里和杜家的交集甚至都没有长孙家的多但是在姜云明的心中杜如晦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自己在大唐第一个见到的历史人物是李世民，是皇帝也是他的老丈人，第二个就是杜如晦了。他还记得那天在玄武门外的场景，忘不了在朝堂上怒怼李纲孔颖达时杜如晦那担忧的眼神，更忘不了自己大婚的时候是杜如晦坐在那高堂之位上代替父亲看着他成家。但是现在他却忘了最不该忘记的事情，心情复杂的同时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您的身体”姜云明嗓音嘶哑，开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足够了解你的人在这世上可能为数不多，但是为伯就是其中一个，当日你在两仪殿里和盘托出的时候为伯也在现场，有什么事情你也不必遮遮掩掩。”杜如晦表现的很豁达，豁达到姜云明都猜不出他到底是真的豁达还是只因为想知道具体的情况。 “还是让孙道长看看吧，希望云明心中所想是错误的。”姜云明的表情有些痛苦，靠在车厢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大抵是对的，不到两年的时间，还是病死，大概这两年就是杜如晦病情加重的时间。历史上只是记载了贞观四年杜如晦病死但是并没有记载是什么病，干渴疲惫的表现姜云明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症的症状。 杜如晦看着姜云明靠着车厢面色痛苦，他知道这是姜云明在自责。他心里其实没有怪姜云明的想法，从姜云明出现在他的视野之内开始就慢慢的做了很多的事情，有些事情他觉得不说是自己即便是天下人可能都做不到。盐、铁、糖、茶、火药以及蝗灾，这些事情几乎都摊在了姜云明一个人的身上，所以杜如晦并不怪姜云明。人的思考能力是有限的，谁又能记得住所有的事情呢？ 知道自己可能大病在身杜如晦不怕吗？怎么会不怕？天地间有几个人能做得到不怕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消渴症 侯爵等级的车架一路疾驰，毫无停顿的穿过朱雀大街，城门的守卫连车内的人都没见到就被一枚侯爵的腰牌砸到了脸上。守城的士兵面面相觑，虽然之前没少见这位侯爷但是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车夫在姜云明的一路催促下把马车驶进了田家村，若是在后世的话肯定有交警查他个超速，但是姜云明丝毫不顾忌这些，他心中乱的已经无法想其他更多的事情。 李恪和李泰之前住的小院子大门紧闭，也不知道孙思邈在不在家。姜云明跳下马车直接奔到门前开始敲门，但是许久都无人应答。姜云明本就杂乱的心越发的烦躁起来，急的在门口连连踱步但是又不好闯进去，要是惹得孙思邈不高兴就不好了。 “嗯？侯爷今日怎么来找老道了？”杜如晦刚准备开口劝姜云明别着急就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声音，转头一看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背着药篓站在不远处。 “道长！”姜云明一个箭步蹿到了孙思邈的面前，想要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看来侯爷是有事想要找老道帮忙啊，是这位大人吗？”孙思邈虽然不愿意搭理朝堂上的事情但是并不代表这他没有眼力，杜如晦他只听过没见过，但是从衣着判断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正是。这位是在下的伯父，希望孙道长能破例帮忙看一下。”姜云明知道孙思邈的规矩。虽然孙思邈没有明说不医治达官贵人，但是他为达官贵人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若不是杜如晦名声很好且没有让孙思邈反感的地方他也不敢过来。 “哦？能让侯爷开口相求，不知阁下是？”孙思邈看向杜如晦的眼神变了变。虽然他是因为姜云明的原因才留在这田家村的，但是除了上次麝香的事情之外他还没见过姜云明求他，更何况这次还是因为一个人。 “杜如晦见过孙道长，早闻孙道长的大名今日终于得见真颜，当真是三生有幸。”杜如晦早就听说过这位善名大噪的道长，但是之前皇帝召见时也只是为皇后诊病所以他也没有见到。 “原来是吏部尚书杜大人，失敬失敬。”本来孙思邈多少有些不耐，但是听了杜如晦的名讳之后就消了。 “道长，咱们能别寒暄了吗？诊病要紧！”仿佛在场的人没有着急的，就只有姜云明自己在一旁火急火燎的。 “侯爷说的是，杜大人请进。”孙思邈没有因为姜云明的打断而生气，转身邀请着杜如晦进院。 孙思邈打开大门把药篓放在院子里，抬手朝着园中的竹桌竹凳示意姜云明和杜如晦坐下。 杜如晦没有姜云明那么焦躁，在竹凳上坐下后打量着院子。小小的院子里摆满了药架，数不胜数的竹匾里晾晒着药材，整个院子里都有一股浓郁的药味。 “杜大人久等了。”孙思邈从屋内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脉枕。 姜云明站起来接过孙思邈手中的脉枕放在桌子上，随后拉开竹凳让孙思邈坐下，面色焦急的看着坐着的两人。 孙思邈接连诊过了杜如晦两手的脉搏但是面色却依旧平静让姜云明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看着诊脉的孙思邈他也不敢出声打扰。 “不知杜大人这几天都有什么不适之症？” “本来也没太在意什么，今日这孩子去在下府上听闻这几天在下总是干渴就非要让孙道长看看。这么想来好像有段时间开始就有干渴、多尿和容易疲惫的感觉，不知对道长诊病可有帮助？”杜如晦轻敲着太阳穴回忆着，他自己都不记得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侯爷”孙思邈看向了姜云明，意思很明显是想要找姜云明单独说。 “道长不必如此，有什么病症不妨直说。”姜云明还没开口就被杜如晦打断，他心中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了，虽然不知道之前姜云明心中想的是什么但是他觉得可能是和姜云明想的一样了。 孙思邈沉吟许久，大概能看的出来他不是很想直接告诉杜如晦。姜云明神色焦急也无可奈何，看过了后世的电视剧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孙思邈的意思？ “那老道就直说了。杜大人口述有干渴、多尿且伴随着疲惫的感觉，再看杜大人面色发黄，老道结合脉象觉得应该是”孙思邈停顿了一下，这是他不想说出口的词，因为他也没什么办法。 “消渴症！” “消渴症？”杜如晦和姜云明异口同声，不过杜如晦的语气是震惊而姜云明的是疑惑。 “道长，这消渴症是什么？还有什么其他的症状吗？”姜云明在大脑中飞快的过了一遍，结果并没有找到这个病。 “消渴症，是一种表现为多饮、多尿、多食及消瘦、疲乏等症状的病，且患有此症的病人多有尿甜招虫的现象。主要在肺、胃、肾，基本病机为阴津亏耗，燥热偏盛。若是消渴日久，病情失控的话”孙思邈说了一大串消渴症的表现姜云明都没有听进去，他听到了一个词之后就头脑空白。 尿甜。 糖尿病！ 当姜云明联想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感觉到了绝望。哮喘也是，糖尿病也是！为什么自己在大唐遇到的全都是无法治愈的病？哮喘还好，虽然不能治愈但是能预防，只要措施做的好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复发，但是这糖尿病该怎么办？这个年代自己上哪里去弄胰岛素？ “嗯？看侯爷的样子似乎是知道这消渴症？”本来姜云明的询问让孙思邈以为姜云明对消渴症并不了解，但是看了姜云明的样子之后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想错了，而且姜云明可能还不是一般的了解。 “消渴症，在云明的家乡被称为糖尿病。”姜云明面带苦涩的开口。“表现和孙道长说的如出一辙，之所以开始没有想到是因为在云明的家乡这种病症最出名的特征不是多饮多尿，而是因为糖尿，病人的尿招虫就是因为其中糖含量太高，所以被称为糖尿病。” “看来侯爷对此症也颇为了解，不知道侯爷对此症有什么办法吗？”孙思邈很惊喜，他对消渴症没有任何治愈的方法，现在听到姜云明也很了解不由得有种见猎心喜的感觉。 “有，但是做不到。”姜云明的表情愈发苦涩。 第一百九十四章 办法 糖尿病除了注射胰岛素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在姜云明看来这糖尿病简直就是最恶心的一种病，得了这种病之后不仅身体会日渐消瘦不说还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 “为什么？”孙思邈不理解，但是即便是做不到还是想问问。 “糖尿病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病。人的身体里有一个器官叫做胰腺，它能产生出一种叫胰岛素的东西来平衡人体内的糖分，这糖尿病的原因就是胰腺不能产生胰岛素或者产生的胰岛素不能平衡人体内的糖，我们那里的办法就是把这种叫胰岛素的东西打到血管中，但是现在不仅没有办法提取和制作出胰岛素不说即便是弄出来了也没有办法打到人的体内。”这是姜云明能想到最通俗易懂的解释方法。现在的条件根本就弄不出来胰岛素，就算是弄出来了胰岛素也弄不出针头，没有针头怎么注射？ 孙思邈被姜云明直接说蒙了，以他的认知根本没有办法理解胰岛素这种东西，但是姜云明不知道的是杜如晦很幸运，因为孙思邈虽然不是历史上第一次提出消渴症这种病的人，但是他是第二个提出了如何抑制消渴症的人。 “看来侯爷家乡的医术发展和老道完全是不同的路子，对于这消渴症老道倒是有些见解。”孙思邈的话让姜云明猛地回过神来。是啊，眼前的这位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孙思邈啊。 “道长有办法？”姜云明的手猛地撑在了竹桌上，单薄的竹桌发出了嘎吱嘎吱的痛苦声音。 “没什么好办法，但是可以抑制。”孙思邈摇了摇头，消渴症他也不敢打包票，但是他对这个还真有点儿研究。“‘先行一百二十步，多者千步，然后食。’这是前隋时《诸病原候论》中提到的消渴症病患应当注意的，而老道认为不减滋味，不戒嗜欲，不节喜怒，这是消渴症的起因也是复发的原因。消渴症的病患平日里应当多食谷物，少食肉类瓜果，若是能够长此以往的坚持则有希望痊愈。” “痊愈！？”孙思邈的话对姜云明来说无异于平地惊雷，他没想到孙思邈说的是治愈。通过运动和饮食来控制糖尿病即便是在后世也多是这种办法，但是痊愈这两个字对他来说虽然难以接受但却欣喜若狂。 “不错，对于消渴症远了不说，但是前隋时期已有痊愈的记载，不过老道并没有亲眼见过。”孙思邈说话很保守，但是这也让姜云明很高兴了。 “云明这里有些家乡的医生们提出的一些见解，希望对道长有所帮助。消渴症的病人应该多吃粗粮，就是荞麦面而非小麦研磨成的细面，此外大豆制成的豆腐、香菇以及黄瓜这种不甜或者纤维多的蔬菜皆可。”姜云明高兴之下把他知道关于糖尿病的东西一股脑的吐露了出来。 “纤维是何物？” “西芹、西洋芹菜和药芹，这些名称里有道长知道的吗？”姜云明知道古代很早就有种植芹菜的历史，但是他并不知道芹菜在古代的名称。 “西芹？这个老道知道。” “西芹的菜杆中能看到一根一根的线状物，这就是云明所说的纤维。具体的功效云明也不太会解释，不过吃这种纤维多的食物不仅对消渴症病人有益之外还能让人更快更舒畅的排出嗯，就是更衣室那事儿。” “原来如此。”孙思邈恍然大悟，作为一个医生怎么会不关注饮食的问题？他早就通过对穷富两种人的饮食做过研究，今天被姜云明一点瞬间茅塞顿开。 “病情已经查清楚了就不打扰道长了，他日云明自当亲自前来拜谢，今日还要回去给杜伯父交代一些吃食方面的事情，所以道长请见谅。” “无妨，此乃人之常情。”孙思邈挥手表示并不介意，治好或得知有治疗希望的病人和家属他见得多了。 “杜如晦谢过道长。”姜云明和孙思邈两个人之间的“学术”交流杜如晦插不上嘴，对姜云明替他做了决定也不气恼，他也知道姜云明是为了他好。 “两位慢走，老道就不送了。”孙思邈站起来拱了拱手并没有动。 “谢谢道长，告辞。” 姜云明兴冲冲的拉着孙思邈上了马车，一扫来时的阴霾。从知道杜如晦得的是糖尿病开始他几乎就可以确认杜如晦的病死大概率就是这个原因，现在且不说孙思邈提出有康复痊愈的前例，就算是把饮食控制好也能让杜如晦安然的活上很久，如果历史上杜如晦还在的话杜荷应该也不会是那个结果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杜如晦上了马车之后看着笑由心生的姜云明很欣慰，从今天的表现看来姜云明的着急是真的发自内心，这让他很欣慰。 “呼~”姜云明长舒一口气，心头压着的巨石终于放下。“若不是今天到不了贞观五年。” 说的隐晦但是理解起来并不难，何况是杜如晦这种人。杜如晦闭上眼睛搓了搓脸，他很少在外人尤其是小辈面前露出这样的姿态。贞观五年啊，不到两年的时间。 “不过现在伯父可以放心了，孙道长说这消渴症之前就有痊愈的病例，而且云明保证只要伯父保证按照云明说的做，那么即便不能痊愈也能让您看着孙子辈甚至重孙辈成长。”姜云明并没有把话说死，和前面告诉杜如晦贞观五年这个数字的目的一样，他害怕控制饮食一段时间之后因为口腹之欲和心态的放松导致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他希望通过这两种说话能让杜如晦和杜府上下的人有种压力感。 “放心吧。”杜如晦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觉心里紧了一下，病不管多大能治愈的话就还好，怕的就是这种要时时刻刻防备着的。 “对了，关于伯父年后位置的变动可能”事到如今姜云明不可能让杜如晦和历史上一样升为右相了，糖尿病人必须要保证饮食和作息习惯，这就和右相的职位相冲突了。 杜如晦没有说话但是却轻轻地点了点头。要是以前的话他还可能有些不甘心，但是现在杜家的后背有姜云明照拂他放心很多，即便姜云明也不是个让人放心的家伙。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失落的杜如晦 本来那无数人羡慕并且为之奋斗的高位就在眼前但却失之交臂，杜如晦多少有些遗憾，更何况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姜云明所透露的信息也表明了后果。杜如晦最后还是准备推掉这右仆射的任命。 姜府的马车去而复返，城门的守卫们噤若寒蝉。今天也不知道这位爷是咋的了，以前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泾阳候。不过出乎守卫意料的是姜云明这次亲自下了车，除了收回了腰牌之外还和守卫表达了歉意，虽然并没有说出之前急躁的原因但是还是让守卫受宠若惊。 坐在车上的杜如晦也没有说什么，之前出城门时姜云明的举动他有些许不满但却并没有开口，毕竟也是因为他的病情才着急的，但是现在看着姜云明放下侯爷的身份给守城的士兵们致歉还是有一种老怀大慰的感觉。 等马车走进了太平坊的时候杜构就迎了上来，他心中的不安让他一直都在门口守着。事关他父亲的身体健康他怎么能不着急？杜构是个很老实的人，老实的外表之下有没有别的什么心眼姜云明不知道，起码表面上看不出来。 “父亲，没事吧？”杜构的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无事，进去再说吧。”杜如晦的话让杜构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个进去再说里面可能包含的信息就太大了。 “杜构哥，伯母在吗？”搀着杜如晦胳膊的姜云明开口问道。 “在的。” “那劳烦杜构哥去叫一下伯母，有些事情要说一下。”姜云明没有细说只是扶着杜如晦朝着书房走去，但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杜构更加担心了。 从长安城到田家村的距离并不远，但是身患糖尿病的杜如晦还是感觉口渴难耐，一进书房就连喝了好几杯水。 “云明来了，听构儿说你带着你杜伯父去找了药王孙道长，不知道”杜夫人带着焦急之色进了书房，目光不停的在杜如晦和姜云明身上流转。 “伯母不要担心，今日上门发现伯父的身体不太对所以就带伯父去找了孙道长，有些事情要和伯母交代一下，还望伯母一定要记牢了，毕竟事关伯父的身体。”看着着急忙慌的杜夫人姜云明赶紧开口安抚。 “好的，云明你说。构儿，你去拿笔记下来。”杜夫人听着姜云明的话连连点头。 “经过孙道长的诊断伯父患的是消渴症。”姜云明看着杜夫人的脸色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就知道她可能不太了解这个病。“这消渴症的特征是多饮、多尿且时常觉得身体疲乏，如果不注意的话最后会日渐消瘦直至” 最后那两个字不太好直说，但是杜夫人还是听懂了，本来还算镇定的神色立马慌乱了起来。 “啊！？那怎么办？”出嫁从夫，姜云明一句话让杜夫人瞬间就乱了。 “伯母不要着急，这病虽然后果严重但是并不是没有办法，接下来云明说的伯母一定要切记。”先表明了事情的严重性让杜夫人引起重视，然后姜云明才准备说注意事项。“伯母记得吩咐厨房，伯父每日的餐食要少盐，最好不要用糖，酒不能再喝了，水果也最好是不要吃。大米和精面尽量用绿豆代替，切记不要用大豆，但是豆腐可以吃。平日里要多吃蔬菜，尤其是纤维多的，这个伯父清楚云明就不过多赘述了。多吃鱼肉，家禽和家畜的肉尽量不要吃，因为消渴症原因所以伯父会常常口渴，但是一定记得要喝烧开后的白水，酒、茶都不行，最后就是要叮嘱伯父多出去走走，这样对伯父的身体好。” 姜云明一股脑把记忆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其实要是对后世人解释的话很简单，那就是多吃蔬菜少吃肉，多吃粗粮少吃面就是了，但是现在的人们完全不明白碳水化合物和糖类，所以姜云明只好尽可能详细的解释。 杜夫人面对姜云明的叮嘱连连点头，不时地还看向自己的大儿子，生怕他记录的不仔细。 “云明你费心了。听构儿说今日还是你最先发现了你伯父身体的异常，不然的话”思及至此杜夫人拿手帕不停地抹着眼泪，脸上写满了后怕。 “伯母哪里的话，先不说伯父没少帮助云明，就是云明大婚之日也是伯父伯母坐在那高堂之上代替云明的父母看着云明成了家，这本就是云明该做的。”对于杜夫人的话姜云明有些羞愧，这事儿他早就该想起来的。“另外，关于伯父在朝堂上希望伯母和杜构哥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知道。”杜夫人连连点头。“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哪还敢奢求那么多。” “云明，对不起，本来对今日的事情我还心怀”杜构的脸上带着惭愧，在姜云明抢过父亲杜如晦手中的笔时他心中充斥着对姜云明的不满，但是结果确实姜云明是一心为自己的父亲好，虽然姜云明可能不知道但是还是让他有种无颜面对姜云明的感觉。 “杜构哥言重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姜云明说着转身对杜如晦行了个礼。“伯父，云明就不多呆了，关于您的事情还是云明去和陛下说吧，您安心调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去吧。”杜如晦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本来是应该他自己去说的，但是面对姜云明的关心他也不好拒绝。 “那云明就先告退了。伯父的身体伯母还是要多费心，一定要按照云明说的执行。云明保证如无意外的话伯父可以和伯母您一起安享天伦，但是都要建立在云明说的那些之上。” 面对着杜夫人母子的连声感谢姜云明有些不习惯，赶紧行礼之后退走了。杜如晦看着姜云明退去的身影叹了口气，本来即将成为宰相的他现在却只能在家里调养身体，这怎么能不让他失落？ 出了杜府的大门姜云明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历史再次因为他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本来贞观三年一同拜相的房谋杜断现在就剩下了房谋一人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李世民的惋惜 揣着满怀的心事姜云明朝着宫门走去。 宫门的守卫看将姜云明很惊讶，但是还是简单的看了看就放行了。 给姜云明带路的小太监好像一直都是那一个，姜云明不知道他是就负责这个还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人。现在宫中的争斗是不是后世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他也不清楚，他很少和太监宫女说话。现在宫中的太监宫女都少了不少，今年初时因为蝗灾要缩紧用度的原因已经遣散了一批宫女，后来李渊把他大安宫中的宫女又遣散了一批，以至于之前时常能看到宫女走动的皇宫现在也多少有些冷清。 “陛下，泾阳候来了。” “宣吧。” 李世民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揉了揉眉心，姜云明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公文，杜如晦家中有很多不说这两仪殿里还有这么多。 “你怎么进宫了？”李世民看着姜云明问道。也不怪李世民这么问，毕竟姜云明进宫的次数少了太多了。 “今日进宫有一事还望父皇答应。”姜云明说的很正式，甚至还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 “嗯？”李世民看着姜云明的动作有些被惊住了，这是姜云明第一次在他面前做出这种姿态。 “有事但说无妨，何须如此？”李世民从案后走了出来亲自扶起了姜云明，他不知道什么事能让姜云明做出这种举动。 “父皇已经拟定房杜两位伯伯年后入驻尚书省了吧？” “不错。”李世民并不意外，这事儿他和房杜二人提起过，按照姜云明和这几家的关系知道也正常，并且他也不在意。 “今日进宫正是为了此事，杜伯伯恐怕是当不得这右仆射了。” “理由。”李世民并没有任何表情，他知道姜云明肯定是有理由的，而且这个理由虽然不一定能让他情愿但是一定会让他信服。 “身体，杜伯伯的身体出了问题。今日去杜伯伯府上本想给杜伯母送些红糖，但是意外的发现杜伯伯的身体不太对劲，所以就和杜伯伯一起去田家村让孙道长看了看。” 李世民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杜如晦是从龙之臣，早在大业十三年杜如晦就入了秦王府担任法曹参军，后来也是没少跟着还是秦王的李世民四处征伐为其出谋划策，最后更是和房玄龄一起帮助李世民谋划了玄武门之变，所以杜如晦的重要性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而现在得知杜如晦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让李世民有种断了左膀右臂的难受之感。 “怎么样？严重吗？孙道长怎么说？”李世民语速极快，由此可见他对杜如晦是何等的重视。 “消渴症，和母后还有丽质的气疾一般都是只能压制但是很难治愈的病。”姜云明的话让李世民如坠冰窟，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父皇不必太过担心。”姜云明看着自家老丈人的样子就知道他想的太过严重了。“这消渴症虽然极难治愈但是却有办法压制，方法都已经交代了杜伯母和杜构哥，只要严格遵守基本和常人没什么差别，只是杜伯父的身体不再事宜右仆射这种操劳的职位，不过若是有军国大事还是可以让杜伯父出谋划策。” 姜云明的话让李世民感到了一丝安慰，这条重要的手臂还没有废掉，只是不适宜再做重活了，但是他依然觉得很惋惜，本来杜如晦这种人才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的。 “哎，世事难料啊。”李世民仰天长叹。 “此番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杜伯父在大事上的决策很少有人能够替代，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要辛苦房伯伯和魏大人了。”姜云明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不过按照历史来说马周很快就要崭露头角了，这或许能让有些干涸的朝堂生起一丝新的生机。“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有个叫马周的人最近应该是就要到长安周遭了，据云明所知应当是寄住在以为常姓官员的家中。” 这个常姓官员是谁姜云明并没有记住，不过好像也是个挺出名的人物，不过当时的姜云明就记住马周了，毕竟也是一代名相。 “马周？此人能让你提起应该也是有过人之处的，常姓官员？常何？”李世民的大脑犹如搜索引擎一般飞快的检索着姓常的官员。 “常何？诶，好像是！”本来没什么印象的姜云明经李世民这一提醒也想了起来。 “常何？朕的马军副总管，曾担任左右骁骑的将士在你这里就用个常姓官员一笔带过了？”李世民看着姜云明都气笑了，你要说什么没名气的人也就算了，这常何是没名气的人？ “没办法，对云明来说这常何不如马周的印象深。”姜云明耸了耸肩，他又不是学历史的，虽然也记得常何这个人但是还真没把他和马周联系在一起。 “常何都不如马周的印象深？”李世民正色了起来，这代表的意思就深了。“此人你这么看好？” “此人，可为相。”姜云明的话让李世民震了一下，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才流落在外。姜云明也不是随口说的，马周在历史上也的确走到了宰相这一步。至于自家老丈人是怎么安排就不用他操心了，这马周肯定不能一步登天直接拜相，在下面历练一番肯定是少不了的。 “为相？”李世民越来越想见这个马周了，而姜云明接下来的话却在浇了他一头冷水的同时又让他更加的期待。 “这不是您现在该考虑的事情，您还是赶紧让人安排去慰问一下杜伯父吧。”相比马周姜云明还是更看重杜如晦的感受，毕竟现在的马周顶多算是个路人。“这马周还不着急见，他有很多的见解都是他处在阶层的底端才得出来的，您要是现在就召见他云明可不保证他还有那样的见解。” 历史上自家老丈人第一次接见马周肯定是在明年，姜云明还记得马周是代替常何提出了二十多条建议后被自家老丈人所青睐入朝为官，最后一路高升到了宰相的位置。 “也是。”李世民叹了口气，知道了有马周这种人才也不能冲刷走他对杜如晦的惋惜。毕竟意义不一样，杜如晦跟了他太久了。 “来人，通知皇后准备些东西，明日朕要亲自去探视吏部尚书。”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作态 从宫里出来之后的姜云明颇感疲惫，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杜如晦的病对他来说是打击也是自责，脑海中不停地想着可能有效的方法。 杜如晦不是寻常百姓出身，杜家是有家世渊源的，京兆杜氏。再往前探寻的话姜云明并不太清楚，隋朝的历史他没有太在意和研究过，但是他知道杜如晦的父亲以前是襄州刺史，而杜如晦早年也曾出仕于隋朝。 通过家世和经历来看杜如晦的消渴症可以排除是一型，而孕期糖尿病更是连考虑都不用考虑，这样一来唯一的可能就是饮食和作息习惯导致的二型了。 姜云明松了口气，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在他的印象中二型并不属于胰岛素依赖性强的糖尿病，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分别但是应该是比一型好一些。 揉了揉太阳穴，姜云明感觉很头疼。他对糖尿病了解不多，之前和他关系近的人没有得过糖尿病的，相对来说他最了解的反而是孕期糖尿病，因为以前公司里有个大姐就是，姜云明印象深是因为那个大姐总是得用公司的小冰箱保存胰岛素。 胡思乱想之际赶车的车夫告诉姜云明到家门口了，姜云明甩了甩脑袋下了车。 家里的包子早早就听到了马车的声音，现在正在门后疯狂的挠着门。门房看见包子的样子也知道是自家侯爷回来了，赶忙从耳房里出来把门打开。 门一打开姜云明就被飞扑出来的包子弄的四脚朝天，而包子也是伸出了大舌头不停地给姜云明洗脸。 藏獒本就是大型犬中的大型犬了，再加上姜府的伙食向来不错，包子的个头长的飞快。 姜云明为包子可是操了不少的心，以至于他现在都有些后悔养了这么个玩意儿了。姜云明以前没养过宠物狗，虎子那是看家的。他记得以前不知道在哪看过猪肉是酸性的不能多喂，所以包子的餐食向来都是羊肉，大牛送来的野兔基本也都进了包子的肚子。看着现在已经有九十多斤的包子姜云明不由得有些发愁。 好不容易从包子的重压下起身，看着在身边不停打转的包子姜云明扶额苦笑。天气越来越冷但是包子却越来越活跃了，世代生长在吐蕃那片高原上的藏獒最不怕的就是寒冷，就长安这边的天气对包子来说是越冷越好。 “夫君回来了？”听到声音的李丽质走了出来，接过了姜云明解下的大氅。“之前逃荒到村中的人们一起送来了些动物，丽质做主留下了。今日让厨子清理了只獐，现在正在锅灶上呢。” “獐？”这虽然不是姜云明第一次听见这东西，但是见还真没见过。 “是啊。也不知道长安周边怎么会有这东西，丽质之前吃的都是东北那边进贡过来的。” “这东西，我还真没见过。”他以前小时候也就吃过野鸡野兔，不过后来野鸡都是保护动物了，至于其他的还是来大唐之后吃的鹿肉。 “不过大家送来的有些多，要不要给舅舅或者村长他们送一些？”李丽质也有些头疼，姜府吃这些东西还真不多。 “也行。”姜云明点了点头，虽然现在天气还算冷但是肉类还是别放着的好。 “那丽质就看着送了。” “娘子做主就行。”姜云明对于这些琐碎的事情并不喜欢插手，但是他马上想起了杜如晦。“杜伯父家就别送了。” 杜如晦现在不能多吃肉类，这时候最怕有人吃或者见到这些东西，口子一开以后就不好控制了。 “啊？”李丽质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姜杜两家的关系怎样她这个主母怎么会不知道？ “杜伯父的身体出了些问题，我今日东西都没送完就是因为陪着杜伯父去了孙道长那里去了一趟。”姜云明又头疼了起来，他在纠结要不要给杜如晦送些玉米去，玉米属于粗粮对杜如晦的病有好处，但关键是现在玉米太少了，少到姜云明自己都不舍得吃。 “啊？那我们要送些什么去？需要药材吗？”李丽质现在是全身心的把自己摆在姜家主母的位置上，事事都从姜云明的角度出发。 “不用，杜伯父得的是消渴症，和你的气疾一样没什么好办法，就只能通过平日里的餐食控制。现在对于杜伯父来说很多东西都是忌口，酒、肉、茶甚至连米面都是忌口。” 姜云明越说李丽质的心越紧，在她看来得了这消渴症还不如死了痛快，连米面都不能吃。 “那药呢？若是需要的话丽质就回宫去找父皇讨一些。”这下子李丽质也麻爪了，一般有人生病往往都是送些好吃的和大补的去探望，这什么都忌口还怎么送？ “没用的，目前来说就只能控制餐食，别的没办法。你要记得以后和糖、肉、酒有关的东西不要送去杜伯父那里了。” 奔波了一天的姜云明躺在了躺椅上，今天的他真的是身心俱疲。包子或许感觉到的姜云明的情绪不太对劲，平日里最闹腾的它也乖乖的趴在姜云明的脚边。 明日李世民回去探望杜如晦，姜云明并不想去。即便李世民是真的担心杜如晦的身体也免不了有作秀的成分，这是最让姜云明觉得恶心的。官场上不管是什么都带上了不一样的味道，若是真的想去探望就随便带些东西就好了，而不是让太监准备大包小裹的去惺惺作态。 躺在躺椅上的姜云明看着屋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家老丈人有没有那种想法，但是他在两仪殿说让人准备东西的时候姜云明就想到了这方面，不知道是他无意识之中更了解李世民了还是他的心也变脏了。 思来想去的姜云明最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不打算把玉米拿出来。第一是因为第一季的土豆红薯种下之后会对土地有很大的损伤，玉米不管从产量还是持续性来看都是最适合在大唐推广的作物。第二也是因为粗粮并不仅有玉米一种，荞麦、绿豆都是现在就走的东西，对于杜如晦来说除了味道的区别之外没有别的差别了。 “希望杜伯父知道了不会怪罪。”姜云明喃喃自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赵郡李氏的反应 晚上的时候姜云明才知道这獐是什么东西，看着外面被撑起来的皮子大约能看出来和鹿差不多，因为用了盐粗略调味所以说好吃算不上，不好吃又不至于，只是这肉里有种自带的香气很不错。 吃过晚饭的姜云明让李丽质把所有的辣椒都拿了出来。辣椒的种子比玉米还少，所以不管是收获还是脱籽姜云明都是亲自上手。 一旁的李丽质也想上手帮忙但是却被姜云明阻止了。这最原始的野生辣椒实在是太野了，要是一不小心沾到眼睛这些地方怕是要死了。 “夫君，你今日怎么想起来弄这辣椒了？”李丽质坐在旁边摸着包子的大脑袋发问。 “杜伯父以后几乎不能吃盐和糖，酸甜苦辣咸五味去掉了最重要的两个，我害怕到时候会导致杜伯父的胃口不好所以打算把这辣椒给杜伯父送去。”没有胰岛素的情况下治疗糖尿病无疑是麻烦的要死。盐和糖就不说了，醋是酿出来的，姜云明并不敢保证现在的技术条件下里面会不会有留存的糖分，想来想去最好的结果就是用辣椒。 “原来是这样。”李丽质恍然。她其实很舍不得，因为吃过几次辣椒做出来的东西之后她也很喜欢那个味道，但是现在情况不一祥，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清的。 “笃笃笃。” “侯爷。” 敲门声之后响起了罗三林的声音，姜云明很惊讶，因为罗三林基本不会来到这后院。姜云明看了一眼身旁的李丽质，看来是有什么特殊的人来了。 “怎么了？” “侯爷，外面来了辆车，是上次在醉云楼的那人。”打开门以后罗三林并没有进屋，就站在门口向姜云明汇报。 “嗯？知道了。”姜云明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想到了是谁，这赵郡李氏的动作有点慢啊。“娘子，你先让人把辣椒收起来吧，有贵客到了。” 李丽质没有说话只是柔柔的点了点头，这个时代见客没有女人出来的规矩，虽然她是公主但是还是遵守着，因为她要是跟出去就代表着姜云明在这个家中没什么地位。 罗三林在看着姜云明进了前厅之后就隐没进了角落。他知道前厅的人是什么身份，也知道姜云明和他们的关系是怎样的，虽然在见过那人之后就让龙武卫门加强了守卫但是他还有些不放心？ 前厅里，李柏清贪婪的闻着侍女送上来的茶。姜府待客用的一向都是明前的茶，这在这个时间段来说是很少见的。年初之时姜云明为了筹钱买粮放出去了不少的明前龙井，李柏清也分得了一些，但是现在大半年过去了哪还有剩？ “李公子来的比我想象的要晚一些啊。”姜云明的话里带着莫名的意味。 “侯爷见谅，毕竟调度的问题麻烦了点。”李柏清的姿态放的很低，低到若是让别的世家看到都会耻笑。 “哦？调度？看样子决定都做好了啊。” “不瞒侯爷，三万石粮食已经在长安脚下，只要侯爷让人通知一声立刻就能进城。” 姜云明笑着摇摇头。三万石，虽然数量上来说不少了，但是和世家掌握的资源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果然啊，这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世家不可能因为一点点威胁和未知的未来就轻易的放弃。 “三万石吗？也可。只是三万有三万的好处，希望贵家族不要后悔的好。” “侯爷真是难为柏清了。侯爷有所不知，我们赵郡李氏本就是五姓七望中排名最末的一支，不论是朝堂还是乡野间我们所能分到的都是最少的。的确，赵郡李氏不止这些粮食，但是目前能调度的就只有这些了。” 李柏清的姿态放的很低，那声声的哭诉若是姜云明知道这唐时的五姓七望有多么牛13的话说不定真的能让他蒙过去。 “本来你作为赵郡李氏的下一代家主能亲自到长安城来见我一个侯爷我还是蛮意外的，本想着切心实意的跟你们合作一把，不过现在看来啧啧。”姜云明端起了这世间第一套紫砂茶杯轻啜一口，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满满的都是失望。“你还有最后一次开口的机会，别弄那一套先客气再还价的玩意儿，不然我可以保证你会后悔。” 看着姜云明智珠在握的样子李柏清心中很是不满，但是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很难做的样子。 “侯爷有所不知啊，这三万石真的是我们现在能拿的出” “送客！” 李柏清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姜云明打断，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就转身进了后院。 看着姜云明干脆利落的离开李柏清呆住了。讨价还价本就是正常的，但是他没想到姜云明丝毫不按照常理出牌，自己的话连一半都没说完就直接拍案走人。看着走到眼前的侍女李柏清傻了，这要怎么办？自己就算是想加价也没人谈了啊？难不成和一个侍女谈？ 对于前厅里的李柏清会有什么反应姜云明一点儿都不关心，世家习惯了站在高处的感觉，想让他们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姜云明本以为这赵郡李氏会是第一个低头的，虽然不会低到自己最希望的那个位置但是起码还是能合作的，但是现在看来这赵郡李氏也就是想找个两全之法而已，就这还是因为姜云明拿出来的火枪火炮让他们有了威胁感。 “世家啊，哼哼。”姜云明蹲下身摸着跑过来的包子，心中充满着从未有的想法。 世家舒服的太久了，或许以前没人能那他们怎么样，但是现在在印刷术和改良后的造纸术下就不一定了，即便他们想要鱼死网破拼死一搏成功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世家再厉害用的也是冷兵器，和现在的皇族掌握的武器是跨越了一整个时代的差别。 “夫君，是谁来了？”包子似乎成了姜云明的代表，只要它出来了就代表着姜云明回来了。李丽质看着包子跑出来就大概知道前厅的谈话结束了。 “没什么，一群自大的家伙罢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礼前 李柏清带着赵郡李氏的“诚意”并没有打动姜云明，在姜云明看来这就和当初崔家那俩二傻子和自己要高度酒配方的时候是一样的，他只是让罗三林进宫禀告了一下就完了。他本以为这世间还能留下世家的苗种，如果赵郡李氏表现的诚意足够的话他并不介意这样做，但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不知道到时候发布书籍的时候赵郡李氏会有什么反映，姜云明觉得他们可能不会表现出来但是一定会后悔。 一个百姓的愤怒是匹夫之怒，但是一群百姓们集合到一起就不一样了。百姓们善忘且安稳，但是如果明明有一个可以出人头地的机会却被某些人断送，而且是在现阶段看来极为公平的情况之下被断送，姜云明觉得百姓们会激发出难以言喻的力量。 如果不能，那就是百姓们没救了。 李柏清离开姜府后的感受是什么样的姜云明并不感兴趣，因为他的冠礼被定在了除夕之前的第三天，腊月二十七。 对于农历吉凶之说的算法姜云明一直都搞不懂，也不知道钦天监的人是怎么算出来那天是个黄道吉日的。本来按照姜云明的想法就是请个客吃个饭告诉大家我姜云明冠礼成年了就行了，甚至他一度想在除夕夜李世民宴请百官的时候顺便办了得了，但是却遭到了长孙的反对。 如果是李渊父子俩反对姜云明可能还会掰扯几句，但是对于长孙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在来到大唐之后他就有一种长孙很像他母亲的错觉，虽然凭心而论自己的母亲长得并没有长孙好看，但是脾气像的不说十成十但是也有九成，所以每当长孙开口他从来不反驳。 冠礼之时要送的回礼之中要有鹿皮，即便是高价收购也没有集齐，到最后还是宫中送来了一部分凑齐了。这个时代要是想收一些狐狸和兔皮的话还简单一些，但是鹿这种东西不说大多在大唐的东北区域，即便是偶然间有猎户打到了也是直接连皮带肉甚至还捎上骨头一起都卖了，买的人又都不缺钱，想收哪有那么简单的？ 关于飨宴其实并没有太多讲究（其实是查不到），但是不说平常百姓不冠字，即便是冠字也不会举办飨宴，举办飨宴的起码是有点儿身份和家底儿的人，所以姜云明就直接把他会且能做的后世菜肴都搬了出来，唯一可惜的是登州那边的船刚走不久所以可能弄不了海鲜了。 坐落于田家村的姜氏祖祠也落成了，在皇宫和姜云明的双重重赏之下工匠们干的都很卖力。等到举行了冠礼之后姜云明就要在这祖祠中祭拜他相隔一千多年的父亲，从那之后就代表着姜云明不再仅是泾阳候、驸马，同时他也是姜氏的主事人了。即便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姜氏目前就只有姜云明一人，但是谁都不会觉得这姜氏以后会平凡。 祖祠落成之日姜云明亲自捧着那本宫中赏赐的族谱，行了三大礼后将其摆放在了供案正中，然后就是奶奶张王氏的牌位，最后则是姜云明父亲的牌位。 姜氏学成之灵位。 姜云明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从来到大唐之后他就似有似无的逃避着他的前世，哪怕时时想起也不敢把它从脑海搬到现实之中，这灵位代表着他第一次面对那个远去且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的前世。 紧跟着姜云明之后的李丽质在自己夫君磕头祭拜完之后也跪了下来，按理来说女子之神不能进宗祠，这是这个时代残酷的规矩，但是因为公主的身份和姜云明的同意李丽质今天也到了宗祠祭拜。在别人看来或许这并不合礼制，但是在姜云明心中这是在告诉自己远在一千多年后的亲人。他来到大唐之时母亲虽然疾病缠身但却并无性命之忧，所以这宗祠之中并没有母亲的灵位。 姜云明不知道人死后会不会有灵魂，但是他希望有。他不知道自己的思念能不能穿越这一年多年的时光传到父亲的耳中，但是他希望能。他希望父亲能得知他现在过的很好，也希望父亲知道之后能给母亲托个梦，让母亲安心。 祭拜完成之后姜云明扶着李丽质起身，转身离开之际这祖祠的地上留下了一滴泪水，也是姜云明在这大唐的第一滴泪水。 ———— “喂，感觉怎么样。”程处默嘴里叼着个草棍儿躺在麦秸上吊儿郎当地问着身边的姜云明。 不管是在陇右还是在盐场的房俊和杜荷二人还是在长安的程处默，就连在皇宫中的李承乾三兄弟都在腊月二十六这天聚到了田家村，为的就是明日姜云明的冠礼。 “没怎么样，成人在我们那里并不是什么大事，成人能代表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岁数够了能坐牢了。”嘴里同样叼着草棍儿的姜云明回了程处默一句。 “坐牢和成不成年有什么关系？”熟读大唐律法的李承乾疑惑的问到。 “切，你们不懂。”姜云明啐了一口。这种后世的段子在李承乾他们看来根本就没法理解，这个时代哪有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之类的。 “诶，咱们哥几个其实就属你最快了。娶了公主建了宗祠，啧啧。”长孙冲一脸的羡慕。虽然他知道不应该但是他确实很羡慕姜云明，因为他在自己那个国舅老爹的光环和阴影下感觉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切，等到你自己身上的时候你就不一定会这么觉得了。”姜云明一个挺身做了起来。“走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明日很多人都要来，我可不能跟着你们胡闹了，等兄弟我冠礼之后你们再来，到时候在我府上搞一顿烧烤晚宴。” 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笑骂声，姜云明自顾自的朝着自己家走去。对于明日的冠礼他还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顶多有个好奇吧，毕竟从来没见过。 回到家美美的吃了饭，姜云明甚至还少见的喝了点酒后才上床歇息，相比睡得没心没肺的姜云明李丽质反倒是一晚上都辗转反侧，半梦半醒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天明。 “咯咯咯！” 拖着长音的打鸣声响起，田家村进入了忙碌的状态，不论是姜府的厨子还是田家村的村民，因为今天是他们等待了许久且极为看重的日子。 贞观二年腊月二十七，泾阳候姜云明的冠礼。 第二百章 冠礼 虽然早早的听过了冠礼的大概流程，但是等到这天到来的时候姜云明才发现冠礼的复杂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冠礼的时间是在巳时也就是后世的9到11点之间进行，据说是因为这个时段的太阳高升且热力十足，古人希望冠礼的少年如这个时候的太阳一般蒸蒸日上。所以姜云明本想安安心心的赖个床，然而事实是杜夫人在天微亮的时候就把他叫醒了。 姜云明普通木偶一般任由映雪和林馨怡帮他洗漱更衣，洗漱完成之后就像工厂里的货物一般交给了下一个环节的杜夫人。 看着杜夫人带来的三个老婆子围了上来姜云明有点儿绝望，他本以为成亲的那天就是他最后一次抹粉了，但是现在看来他想的太多了。 一整个上午姜云明都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任由杜夫人带来的三位老婆子摆弄，而等李承乾一众人来时也只是扒在窗口不停地低笑。 本来按照习俗姜云明要等到巳时才能出房门，但是他的情况不一样。冠礼之前家中主人应该在外面迎客，而这姜府中的主人就只有他自己，所以辰时未到他就被杜如晦和程咬金带出来迎客。 出了房门之后姜云明长舒了一口气，这几个老婆子太恐怖了，好几种不重样的粉和彩纸不说还用上柏树枝等各种各样有香味的植物，他一度怀疑化完妆之后他会不会成为一个圣诞树。 脸上带着乱七八糟的粉，头上还带着几根彩纸，姜云明就这么现在门口迎客，但是却并没有人吐槽他的样子，看来这是唐朝冠礼常规的样子吧。 不算上提早来的杜如晦、程咬金和长孙无忌，今天来参加姜云明冠礼的人也都是个顶个的大佬。李靖、房玄龄、魏征、秦琼和尉迟恭相继而来，最后就连仅仅见过几次的李孝恭都来了，姜云明都害怕这些人开了朝政别瘫痪了。 李承乾带着一众狐朋狗友站在后院的门口看着前厅的大佬们瑟瑟发抖，他们都或多或少的经受过那几位大佬的摧残，可能对于李承乾这几个皇子来说别的大臣还没什么，但是河间郡王可在呢。 姜府的下人因为那摆放不开的礼物已经来回走了两趟，很多姜云明连记都不记得的小官也都送来了礼物，不过他们都很有13数的没有留下来。在场的人里不论是谁跺跺脚他们都得抖一抖，多做多错少做少错，送个礼混个脸熟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村长倚靠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看着人来人往的泾阳候府。本来他也应该这其中的一员，姜云明的打算是让村长做个代表，代表的是田家村当年救助过的所有人。最开始的打算是单独在村子里摆一桌，不是姜云明走高了就看不起村民，毕竟今天来的人和村民们的身份差别在那里，要是村民们真来了谁都会不自在。就算是想着请村长做个代表也都被拒绝了，村长在姜云明的面前可以不注重繁文缛节但是今天不行。 辰时末尾的时候田家村的村口处出现了一群乌压压的士兵，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很快就四散开来把田家村整个包围，看这个架势在场的人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果然，没过几许就听到了太监那尖利的嗓音，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并不仅仅是当今皇帝李世民到了，还有太上皇李渊。 李渊和姜云明的关系除了几个关系特殊的和有别样心思的人外鲜少有人知道，当初这父子俩在姜府解开心结的事情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如今这泾阳候的冠礼连太上皇都到了，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的心都抖了一下。 “拜见太上皇，拜见陛下！”虽然有些许杂乱但是整体的听起来还是很齐的，姜云明很好奇这些人是怎么做到不提前商量就能喊得这么整齐？ “好了好了，朕今日是以长辈也是客人的身份来的，大家无须多礼。”在这么多人面前李世民乖乖的等李渊点头之后才开口。“这时辰也快到了，大家就别在这里站着了，一起去这姜氏的宗祠吧？” 虽然早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但是姜氏和宗祠这两个词汇从李世民口中说出来代表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很快人群就以李渊父子为首，旁边跟着姜云明和长孙无忌等人，一条长龙浩浩荡荡的朝着新落成不久的姜氏宗祠而去。 被定为冠礼大宾的孔颖达一身礼服站在宗祠的门口，在他身旁半个身位后的是赞冠李纲。两名当世儒家代表给姜云明举行冠礼，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太上皇，陛下。”孔颖达和李纲早早的就看见人群的长龙但是并没有直接迎上去，反而是等到人群走到了宗祠门口才上前见礼，这是大宾的规矩。“吉时还未到，还请太上皇和陛下稍候片刻。” “无妨，今日冲远是大宾自然一切听你的。”李世民摆手表示今日他只是个观礼的人而已。 “还请泾阳候上前稍候。”孔颖达看了看旁边的日晷对着姜云明说道。 听到孔颖达的话姜云明很规矩的走到了属于他的位置。虽然今天的他被画了很奇怪的妆，但是身上的礼服平整，头上的发髻也很整齐没有任何装饰。人群听到了前面的说话声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纷纷走到了觉得适合观礼的地方静静地站着。 孔颖达盯着日晷的影子目不转睛，人群之中也没有一丝的声音发出，姜云明低着头站在孔颖达面前等候着吉时的到来。 “吉时到，礼始！” 孔颖达突然的大声开口差点儿没给姜云明吓了一哆嗦，他赶紧的跪在脚下的垫子上。 孔颖达和姜云明一样跪在了面前的垫子上，解下了姜云明发髻上的头绳接过了赞冠李纲递来的缁布冠，随后又冠上了皮弁，最后冠上的则是象征着侯爵的爵弁。为姜云明整理好束冠之后孔颖达才站起身来读礼词。 “于是嘉祥之日，与汝加以成人之服饰；请弃汝童子之志超，是成人之情；守威仪，养德；祝君无疆，大福大禄。吾依汝家长之意为汝冠字，高远！” 随着孔颖达话音的落下，原本寂静的人群中响起了吸气声。 第二百零一章 飨宴 虽然姜云明早早的知道了自己的字但是在场的人中却很少有人知道，即便是杜如晦都不知道。这个时期的名不是随便乱叫的，晚辈称呼长辈只能用字，而向长辈说话时自称的都是名，所以杜如晦都不知道姜云明的字。 些许的话语声起的快落的也快，在毕竟最前面站着的是当今的太上皇和皇上。 “泾阳候，请起身入内祭拜你的父亲。”孔颖达伸手扶起了姜云明。 本来按照礼制迎客的是家中的主人也就是姜云明的父亲，而冠字之前姜云明也要先拜过父母，但是现在姜府上并没有比姜云明辈分高的长辈所以就只能先冠字后入宗祠祭拜。 在众人的目光下姜云明站起身进入了宗祠，点上香之后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上，以头叩地久不起身，直到把心中该说的话说完之后姜云明才站了起来。 “感谢今日大家能来到姜高远的冠礼。”姜云明先对着人群行了一礼，随后又转身对着孔颖达和李纲行了一礼。“感谢冲远公和文纪公今日作为姜高远的大宾和赞冠。” 一旁的映雪在听到姜云明的话后赶紧端着托盘走了上去，上面是为大宾和赞冠准备的谢礼。 “这是束礼，请冲远公和文纪公收下。”姜云明拿起了托盘上的束礼躬身奉上。束礼是给大宾和赞冠准备的谢礼，里面是布帛五匹，鹿皮两张，这是自周就流传下来的规矩。 “礼成！请诸位宾客移步主家的宅邸，入席，飨宴。”等到姜云明给赞冠李纲送上束礼之后孔颖达朝着人群宣布礼成了。 等到孔颖达说完李世民走上前，用力的拍了拍姜云明的肩膀却并未说话，转身带头走向了姜府。 ———— 姜府。 从冠礼开始众人离开姜府的下人们就开始忙碌了起来。这侯府虽然是姜云明按照后世四合院的样子建的但是和今天的人数排场相比就显得小多了，不仅是宴客的前厅就连前院里都被摆满了桌子，本就为数不多的下人今天更是捉襟见肘，但是事关主家的颜面所有人都马不停蹄的穿行在桌椅之间。 今天飨宴上的菜都是以前在大唐没有出现过的，吃过的人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所以本就有着巴结之意的官员们现在更是毫不吝啬各种赞美之词。 美食，美酒再加上明前的龙井茶，一时之间姜府的院子空前的热闹起来，惹得被关在后院的包子是不是传出几声吠叫。 “虽然你的情况和常人不太一样，但是从今日开始你算是名正言顺的成年了，日后切记你不再是自己孤身一人了，行事之前多想想自己家中的人。” 主桌上，李世民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婿语重心长。李丽质因为女儿身的原因没有入席，这点即便她是公主也没办法，冠礼和笄礼是不一样的。 “得了吧，这小子现在比以前没趣儿多了。”李渊看着自己二儿子的模样不满的说道。他现在的情绪越来越像小孩子，说话都带着一股孩子气，若不是智商还算正常姜云明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父皇，今日是他的冠礼。”李世民对自家的老头子哭笑不得。按说这冠礼是人生四礼的第一礼，哪有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的？ “皇爷爷，父皇教训的是。”没人的时候姜云明或许还会和李渊呛两口，但是今天的人太多了。 “你看，是不是？”李渊指着姜云明对李世民说到。 “是是是。”李世民无奈的点头，他现在对自己这个老爹一点办法都没有。“今天是这孩子的冠礼，大家一起喝一杯吧。” 这主桌上坐着的不是李家和长孙家这种和姜云明有亲戚关系的人就是程咬金杜如晦这种和姜云明私交颇好的人，但是别的桌上不是，所以李世民就打算喝杯酒就离开，毕竟他自己也知道他在这很影响宴席的气氛。 有了皇帝打头众人纷纷拿起了酒杯，就连杜如晦也不例外，只是酒杯里装的是水而已。李世民喝了一杯酒之后就搀扶着自己的老父亲走了，而太子李承乾所在的那一桌在客厅的另一边，很快院子里的气氛就热闹了起来。 皇帝走了，那些不论官大官小的人们带着巴结之意把姜云明包围了起来，而姜云明则是一杯接一杯的很快就被酒精夺去了神志。 一位大唐侯爷的冠礼声势浩大，有人欢喜有人愁。 长安城，郑善果府邸。 “堂兄，咱们” 本想借着今日姜云明冠礼之际和其接触一番的郑氏堂兄弟此时正在郑善果的府上愁眉苦脸。糖的销量虽然不高但是已经是郑氏能见光的唯一产业了，相对来说郑氏不缺钱也不缺粮，他们缺的是一个能够掩盖他们的正当理由。 看着没有主见的堂弟郑善果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仿佛今日在姜府上没喝够一样。他对如今的局面也很是苦恼，这个时代暴利行业的壁垒基本已经被姜云明打击殆尽，本想着这多少年来都没人能够提得更纯的糖是最后一块净土，但是荥阳郑氏却没想到被姜云明玩儿一样的打破了。 “等年后吧。”郑善果的话音略带苦涩。 “可是家族那边”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郑善果猛地捶了一下桌子，破碎的酒杯刺破了他手上的皮肤带起了一抹猩红。 面对突然暴怒的堂兄郑元寿哑口无言，他若是有办法也不至于现在还站在这里了，只是他们堂兄弟二人是郑氏在朝堂中的领头人物，家族的压力只会给到他们身上。 “再等等吧，如今那姜云明刚刚冠礼完毕，这几日能到他府上的人起码也是孔颖达李纲之流，我们官职虽然不低但是这段时间去他府上不免被人嘲笑，而过几日又是年节，只能等到年后了。” 郑元寿何尝不知道堂兄说的才是更合适的？他只是不甘心而已，完全的准备却被酒打乱，而荥阳郑氏有不能为了一门生意打破冠礼的传统，那无疑会让代表着传承的世家脸上抹上一层黑。 第二百零二章 孙思邈的心意 冠礼的传统向来严格且严肃，不说郑善果兄弟二人了，就连长孙无忌和杜如晦这些人能去刚结束的姜府上也只是凭着亲戚和关系好而已，延续了许久的礼仪虽然被五胡乱华时打乱但是从前隋时又开始沿用了起来。 姜府现在没有姜云明父辈的人在一般是不接客的，但凡是这个时候到姜府上的人除了亲戚朋友之外就只有一种人，知识渊博且广受人尊敬的人，就好比现在的孔颖达和李纲。而这种人上门的目的就是表示自己有些东西能够教给刚成年的孩子，但是一般来说这种情况都是刚行冠礼之人的父辈邀请来的，而在姜云明为出门的情况下如果郑善果兄弟前去拜访那就不叫拜访了，没有被广泛承认人去了就只会被天下人耻笑，更何况还是没有受邀自行去的。 对于工部尚书府上发生的事情姜云明一点都不知情，等他醒来的时候早就天光大亮，他现在只有两种感觉，口渴和头晕。 三勒浆没有蒸馏酒的度数大但是总归还是酒，不过让姜云明感到好一点的是三勒浆宿醉之后并不会头疼，只是有些头晕而已。 没有开口叫映雪和林馨怡，姜云明撑着起身拿过了床头小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可能是因为醉酒后身上味道的原因，李丽质和映雪三女昨日都没有在姜云明的床上过夜，他自己也知道喝醉了酒身上的那股味道实在是难闻得很。 下了床之后姜云明就只是拖拉着鞋在地上走了两步就惊醒了谁在偏方的林馨怡。姜云明的酒品还算好，起码喝完不吐不闹只是安稳的睡觉，唯一的毛病就是第二天起的会很早，有时天还未亮就会起，所以在林馨怡拿过来洗漱用品和脸盆之后姜云明就让她回去继续睡了。 洗完脸后姜云明穿戴整齐出了卧房，冠礼之后多加的缁布冠让他很不习惯，搞了半天才搞好。早早在卧室门口趴着的包子看见姜云明走了出来就猛扑了上去，但是闻到了姜云明身上那宿醉未散的气味后就下来了，还张大嘴巴伸出舌头做出一副欲呕的模样。 “嘿，你还嫌弃起我来了？”姜云明抱住包子的大头狠狠地揉搓着。 平日里面对姜云明最是乖巧的包子今天也难得的反抗起了姜云明，不停地扭动着大脑袋想要逃走，看来它是真的很不喜欢酒精的气味。 站在院子里，姜云明觉得有些恍惚，寒冷的封吹过刚刚清洗过的脸庞带起了丝丝发紧的感觉。他又经历了一次十八岁，完全不同的十八岁。相对于这个隆重且正式的冠礼姜云明更喜欢后世时母亲给自己买的那个小蛋糕，虽然以前的他在放假时总是要抽空出去做做假期工，但是和现在跟一个个心思迥异的老妖精们无声无息的过招相比做假期工是多么的舒服，虽然算不上无忧无虑但是起码也自在很多。 这世间，最干净的是人心，最脏的也是人心。 “侯爷，孙道长来了。”前厅的侍女低着头走到了姜云明的身边。 “快请。” 昨日姜云明的冠礼孙思邈并没有参加，他本就不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所以他选择在冠礼结束之后才上门祝贺。 孙思邈依然和平日里一样虽然满头白发却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八十七岁马上八十八岁的老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姜云明也不知道是什么。 “孙道长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孙思邈极少亲自上门，从来到这田家村之后这才是第三次。 “昨日是侯爷的冠礼，老道素来不喜热闹所以并没有过来，今日来把这礼补上。只是老道行医问道身无长物，侯爷不要嫌弃。”孙思邈把手里的小包裹递到了姜云明的面前。 “道长哪里的话，道长素来不被权势和钱财所迷，能留在这田家村本就是天大的面子了有何须如此。”孙思邈送的成人礼，估计历史上他姜云明也是头一个了。 “这可不行，当日老道答应留下是因为侯爷对医术的见解和不吝教诲，这是侯爷对老道的恩惠而非老道对侯爷的。”对于姜云明只是顺手而为的事情孙思邈看得无比的重，这是这个时代的通病，医术也是一种安身立命的本事。 每次和孙思邈这种老人说这些问题姜云明都感觉头疼，推来推去的很难有个结果，但是偏偏这些老古董又不肯让步，每每退后一步的都是他。 “算了，云明就不推辞了。”思及至此姜云明决定还是收下来算了，免得推搪许久最后怕不是自己还得收下来。 “侯爷打开看看吧，老道一生行医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礼物侯爷别嫌弃。” 看着孙思邈认真的表情姜云明也没有拒绝，把包裹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露出了两个小小的纸包。 “这两物一为蕙，二为芷，是两种药材。蕙兰寓意宽容和善良，白芷寓意坚毅和执着。相传在三皇时期人们把这蕙兰和白芷窜纫成一对称为蕙芷，代表着中原大地的繁荣和昌盛。老道知道侯爷日后必定位极人臣，希望届时侯爷还能记得老道送的这两样东西，让中原大地繁荣昌盛的同时不要忘记坚毅执着，对百姓们宽容善良。”孙思邈看着两个小小的纸包解释着。送这两样东西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一生行医甚至极少收钱，身边环绕着的就只有药材。 对于孙思邈送的礼物姜云明很惊喜，他甚至觉得这是他这个冠礼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不得不说孙思邈是真的费了心思，两种药材不论是分开还是合并起来的意思都能够用来告诫刚成年的人。宽容善良，坚毅执着，繁荣昌盛，这三种寓意甚至可以标示姜云明未来的路。 “多谢道长，道长费心了，这是云明收到最好也最有意义的礼物。”姜云明捧着两个纸包对着孙思邈真心实意的行了个礼。 “侯爷眼中了，老道身无长物就只有这些药材相伴，侯爷不嫌弃就好。” 第二百零三章 年前 说实话，姜云明是真的没想到孙思邈能亲自上门还给他送成年礼物。孙思邈的脾气现在几乎已经不是秘密了，当初他在这田家村安顿下之时就已经引得许多人好奇和惊讶，现在还亲自上门给姜云明送成年礼，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肯定会引论纷纷。 站在门口看着孙思邈离开的背影姜云明突然觉得有些内疚。孙思邈为什么会留在田家村？因为他在姜云明这里听到了不一样的医术。但是自己只说出了伤口缝合和糖尿病的一些事情，其他的姜云明虽然了解不多但是他自认为起码是在这方面可以和孙思邈说一说的。 “看来，得抽空去道长家里坐坐了，年后可能是不行了。”姜云明长叹一口气，自己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呢？ 时代的一粒灰尘压在一个人的身上就是一座大山，虽然最近似乎除了糖和杜如晦的身体之外他并没有忙什么事情，但是他依旧感觉身心俱疲。 在门口站了许久的姜云明被包子蹭他腿的动作惊醒，摇了摇头转身回府了。 “夫君这么早就出去了？”回到后院时正巧李丽质也起来了。 “没有，是孙道长来了，给夫君送来了成年礼。”姜云明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 “嗯？这是药？”看着自己夫君手中的纸包李丽质一眼就认出来这纸是包药用的。这个时代送礼没有送药的，因为现在的人们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寓意很讲究，送药很容易会被认为咒人家生病的。 “嗯，是蕙兰和白芷。”姜云明看着手里的纸包给李丽质解释，还解释了一下这两种药材的含义。 “孙道长真的费心了。”听了这粮种药的含义，李丽质也是感叹，这相比那些送财物补品的人来说要好多了，毕竟姜府虽然和那些世家大户相比钱不多但是并不缺钱用，与之相比这种满带着心意的东西更为真贵一些。 “是啊，孙道长当初留在咱们这里为的就是医术，可是夫君我总是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缠住无法脱身看来这两天得抽空去孙道长家里坐坐了。” “也是应当的，不过现在夫君还是来吃饭吧。”李丽质接过了姜云明手中的纸包珍重的放了起来，这种带着心意的东西不能随意，这是一种态度。 年前的事情太多了，以姜云明惫懒的性子来说他印象中的过年就是在家里做做家务宰个鸡啥的，结果到了大唐偏偏还忙起来了。 首先的就是登州那边的海鲜问题，中土这么大的地方又不止是只有登州那边有海岸线，登州只是个模子，别的地方也该发展起来了。之前老舅长孙无忌还说赵郡李氏似乎已经派人去南方和冯盎接洽了，姜云明能理解也并不在意，这么长的海岸线除了皇帝下禁令之外谁也不能独吞，话说回来即便是下了禁令也不一定能。 这个想法除了是姜云明原本就这么打算的之外更多的是因为杜如晦。杜如晦的身体现在需要忌讳的太多，在现在这个时期虽然能吃的还很多但是对于杜如晦来说估计都是没什么滋味的。在姜云明看来一个人若是日复一日的吃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那简直就犹如地狱，虽然可能年纪大的人这种忍耐力会好一些但是姜云明还是想尽可能的改善一下杜如晦的饮食。 除了海鲜的问题之外姜云明还被书籍、新粮、糖的产地等等等等很多问题追赶，他现在觉得他的步子迈的太大了，虽然没扯着蛋但是让他很是劳神。但是相比之下这些还是小问题，目前摆在姜云明眼前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火药，颗粒火药。 这个想法从当初李泰扒完厕所开始就可以实行了但是却被姜云明拖到现在，也就是李世民现在还不知道姜云明能让火药的性能威力更进一步，要是知道的话估计早在他后屁股撵着他了。 贞观二年是不平凡的一年，蝗灾、讨伐梁师都等等的事情衬托着这一年的不平凡。但是和贞观二年比起来即将到来的贞观三年一样不平凡，甚至更加的不平凡。房谋杜断的拜相，马周的崛起以及最最重要的大唐发兵讨伐突厥在历史上都是这一年要发生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在姜云明的掺和之下还有多少能够如期发生，但是在姜云明看来起码发兵突厥是一定的，自己的那位老丈人忍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姜云明连吃饭都没了心思，草草的喝了一碗粥之后就不再吃了。事情一件件的都摆在面前了，解决肯定是要解决的，拖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馨怡，你准备些东西，我要去孙道长家里拜访一下。” “哦，好的。”林馨怡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赶紧起身。 在姜府的后院里吃饭没有主仆的分别，当然这也就对于林馨怡和映雪而言。她们二人虽然是通房丫鬟但是她们在姜府的地位，明年她们二人被纳为妾室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姜云明打算就从孙思邈开始把自己留下的事情一一解决。 冠礼才刚刚结束，姜云明走在路上遇到的村民纷纷对他祝福。田家村虽然地处长安周边但是还从来没出过姜云明这样的侯爵，别说侯爵了，连个最低品的小官都没有，整个田家村最大的官就是村长了。 刚开始的时候姜云明准备让村民们也参加他冠礼的飨宴，毕竟村里不能说所有人但是大部分人当初最少也是分了他一口饭，然后考虑到身份阶层的差别可能让两边的人都不自在就变成了让村长做代表，但是搞到最后村长也没有去，没有办法的姜云明只能让人挨家挨户的送东西。在这个时代粮食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在你遭难的时候能分你一口饭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一件事了。 笃笃笃。 姜云明扣响孙思邈小院子的大门。 第二百零四章 医和道 “嗯？”孙思邈看着门外的姜云明很惊讶，他没想到早上刚去了姜府这还没到中午姜云明就过来了。 “这是云明冠礼的回礼，还请孙道长收下。”孙思邈看着姜云明手里的东西本不想收下，但是听见这是冠礼的回礼之后也没有办法。 其实姜云明的冠礼和其他人的不是很雷同。一般来说冠礼之后送出去的就只有给大宾的谢礼，但是姜云明四处收鹿皮最后做到了来参加冠礼的人几乎人手一件回礼。但是像孙思邈这种两匹布一张鹿皮的规格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姜云明只是挑着关系好的送而已，其他人的多是一匹布加上些牲肉而已。 “侯爷请进。”孙思邈引着姜云明进了院，扑鼻而来的药味让姜云明一时之间感觉鼻子痒痒的。 “云明俗务缠身一直没有和道长来讨论医术的事情，还请道长见谅。”姜云明看着孙思邈拿来了水杯拱手说道。孙思邈平日里是不喝茶和酒的，所以他看着水杯里的白水也没有别的想法。 “侯爷言重了。”孙思邈放下水杯后也坐了下来。“老道知道侯爷做的都是大事，医术可救人但是也仅限于救人，侯爷也能救人但是不限于救人。” “多谢道长理解。”孙思邈的话里不无对姜云明的夸赞，这让姜云明感觉很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汗颜，他做的这些可能现在不行但是可能随便来个后世的人都能做到。“云明也不说那些客套和恭维的场面话了，咱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 其实不论是对谁姜云明都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和开场时的那些客套官话，虽然在后世的时候也没少经历过这些但是他总是不习惯。说好听点儿就是不随波逐流出淤泥而不染，说难听点儿他这样的人这辈子也就那样。 “侯爷先说吧，对于侯爷所知晓的医术老道一窍不通，侯爷直言便是。” “那好，云明先问道长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可能比较尖锐如有冒犯之处还请道长不要介意。”姜云明先给孙思邈打了个预防针，孙思邈虽然是医生但是同时他还有个道士的身份。“道长对于道怎么看？云明所说的并非是道家而是现在世人所追求的道。” 这话说出来已经不是尖锐了，在有些人看来这不亚于甚至更甚于直接出言侮辱。 “侯爷的意思老道明白，侯爷想问的应该是那些早已有之的炼丹术吧？”虽然姜云明尽可能的避开但是孙思邈还是明白了。“侯爷可能误会了，道并非炼丹，炼丹只是追求道的一种方法而已，但是老道却并不推崇甚至有些抵制这种方法。” 姜云明很惊喜，他想说的现代医学是唯物主义，而中医的气、脉、经络都是属于人人都知道却无法证明其存在的东西，再加上现在他面前的孙思邈还是一个倒是，他害怕自己的话让孙思邈产生反感，道不是一种实打实存在的东西，说白了它就是一种信仰，不过也只是一种信仰。 “炼丹之术老道向来都不推崇，但是世人沉迷于长生之道无法自拔完全忽视了丹药对身体的伤害，老道人微言轻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云明其实是想以这个立个台子往上讲，世人沉迷于炼丹之术是因为现在医术也是文化的问题。” “文化？” “道长还记得之前云明说过的大体老师吧？” “记得，老道很是佩服，也很羡慕。”一提起这个孙思邈就很羡慕。大体老师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这就是姜云明说的文化差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何况是死后的身体要被人开膛破肚？ “大体老师的作用很大，他能让学生们的医术更加熟练所以以后行医之时不会在活人身上出差错，同时他也能让成熟的医者发现更多的问题。” 以大体老师为开端其实是姜云明考虑了很久的结果，因为直接对孙思邈说微观世界有些太抽象，他现在也做不出显微镜去证实微观世界的存在，而从学医的角度来看唐朝和后世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尸体！ 这就是姜云明最终的想法，他想让孙思邈接受用人体来研究。这个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要说突厥人在后世时还是同胞，用他们的身体促进大唐医学的发展会让姜云明内疚的话，那么对于高句丽和倭国他老说就毫无罪恶感甚至还有些快意。 孙思邈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姜云明是想让他接受用人体作为医学进步的基石，但是这对于他来说无法接受。虽然人字从古至今有很大的变化，但是一直就是毋庸置疑的两笔，孙思邈觉得不用生命作踏脚石是为人最基本的原则。 看着孙思邈的表情姜云明不由得叹气，文化的精髓都在这些真正的正人君子手中，但是他们往往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为什么后世的中医势弱，真的是因为没有效果吗？虽然中医没有西医见效快但是确实真实有效的，后世人们对中医的看法在姜云明看来并不是因为这个。 远古时期的先祖们从和自然的对抗之中慢慢发现了食用某种动物或者植物之后有减轻或者消除病痛的效果，然后开始有目的的寻找防治疾病和疼痛的动植物和方法，这算的上是中药的起始。人们在烘火取暖的时候发现用兽皮、树皮包上烧热的石头放在某些部位取暖可以消除病痛，这就追歼成了热熨法和灸法。而在用石器劳作时发现身体某一部位受到刺伤后反而能解除其他部位的疼痛，这就慢慢反战成了以后的针刺疗法。 从远古时期开始的摸索，后来经过扁鹊、华佗、张仲景还有姜云明面前的孙思邈等多位大医千年多的努力发展起来的中医学却在那让炎黄血脉屈辱的近代史中被战乱和侵略所挤压，更令人气愤的是某政权以愚昧落后、阻碍科学、医事卫生障碍等理由通过了“废止中医案”，结果被痴迷中医的倭国人趁虚而入洗劫了大量医学典籍，其中就包括了真贵的元印《圣济总录》，明朝赵开美版的《仲景全书》。 这，才是中医没落的根本！自己都不重视老祖宗的智慧结晶，难道你还想让一心打压你们的外国列强保护吗？ 第二百零五张 贞观三年我准备好了 “道长，有时候人真的不需要太要脸。”姜云明越来越觉得太过正人君子真的不好。“云明不妨告诉您，我们祖宗几千年的智慧最后会被云明所说的医术近乎于完全取代。” “为什么？”这是孙思邈一生的兴趣和为之努力的东西，姜云明的说法让他不能接受。 “原因很多，大部分说了您都无法理解，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见效快。” 说服孙思邈发展和研究现代医学是姜云明最后总结下来的办法。现在的人们是真的需要现代医学，哪怕是最简单的现代医学。而在这个都是中医的年代才能更好的保护中医，因为人们不会停止对中医的传承和研究，姜云明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现代医学和中医齐头并进而不会出现后世那种西医独大的场面。 “只要您同意，大体的来源您也不需要担心，从哪里来您也不会不知道。但是希望道长能听云明一句劝，这真的是在保护您毕生精力投入的医学事业。” 现在开始研究现代医学可能会导致后世认为现代医学的起源也在中土，但是姜云明觉得没什么。只要有好处他不介意学一把后世的棒子们，即便是可能会让他遭受别人的唾骂，无所谓，到时候把你们打服就好了。 只要全天下的人都认为自己是汉人，那就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最终孙思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他只是说要想想。后世的时候姜云明只是个升斗小民，唯唯诺诺的工作，安安稳稳的生活，他理解不了孙思邈的想法，对于古人们坚持的信仰无法感同身受。对于孙思邈的犹豫他没有办法，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 有钱人终成眷属，没钱人亲眼目睹，这才是姜云明之前的生活。最初来到大唐的时候他一心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清醒之后又无数次想着该怎么回去，最后因为奶奶而去了秦王府。他做不到既来之则安之，等到好不容易“安”下来之后也没想着有什么大的理想。 明年啊，突厥的灾难伊始，从私人的角度来说他甚至不想大唐出兵，因为出兵就代表着他也要上前线，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在长安当个富家翁，时不时地为自己的老丈人送点儿在他看来的新奇东西。 离开孙思邈的小院子时姜云明满心的惆怅，对于他来说今年的这个春节就是一个分界线，把原本安稳的生活分成两半。 “啪！”姜云明坐在路边的田埂上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肩膀被猛地拍了一下。“你小子在这干嘛呢。” “程伯伯。”其实都不必回头，能有这么大手劲儿和嗓门的就只有程咬金了。“您怎么来了？” 身穿明光锁子甲的程咬金很是骚包，不过他也没有丝毫嫌弃的陪着姜云明一起坐在了田埂上。 “火枪营的训练基本上已经完成了，你是拿出火枪的人，想来问问你对火枪营还有什么别的意见和建议。”程咬金对于火枪营很重视，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颠覆的东西。 “没什么建议，就是程伯伯要告诉火枪营的士兵们，如果不幸被俘，命可以丢，东西不能落到敌人手里，火枪不行，火药更是不行。如果真的只能保一样的话，保火药。”姜云明最重视的就是火药和火枪的保密性，火枪不能流出去，因为不知道火药什么时候会被偷走。火药更是不行，什么都能丢，火药不可以。 这个时代拳头才是真理，而火药无疑是这个时代最大最硬的拳头。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水平自己心里有数，姜云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造出更大更硬的拳头了，所以火药的保密性是重中之重。 “其他的呢。” “没有了，这点就是最重要的了。”姜云明转头直视着程咬金的双眼，满脸都是正式。“不止火枪，火炮也是一样。您告诉他们，谁要是把火药弄丢了，那他就是大唐的罪人，汉人的罪人，天下的罪人！” 姜云明曾经想过在这个时期大唐能够走到哪一步。兵马所过之处皆为汉土，这是无数人的理想但是残酷的是在这个时期无法实现。没有后世的高尖精武器，没有后世方便快捷的通讯，即便打下再大的领土也无法守卫和治理，不论是谁都阻止不了那些有着别样心思的人。如果现在打下了偌大的基础那么皇族后代中只要出一个昏君就能让天下大乱，最终必然会导致火药的外流，那时候火药就如潘多拉魔盒里放出来的东西一样无法制止。 “您多多上心，想来过不了多久您就要再次披挂，首当其冲的冲向战场了。” “处默要是有你一半的玲珑心思就好了。”程咬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话中充满了求而不得。 “您放心吧，只要有我姜云明在，程家一直繁盛不敢说但是最起码能保证有延续。”太过托大的话他也不敢说，他自己都不确定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他所知道的历史已经被他自己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好了，老夫还要回军营去就不跟你闲聊了。”程咬金拍拍手站了起来，身上的明光铠哗哗作响。 看着身披明光锁子甲的程咬金慢慢远去，姜云明有些无语又有些发愁。明光铠真的是这个时代最骚包的铠甲，虽然防护力惊人但是在姜云明看来简直就是个大号的靶子，反射的光芒不停的告诉敌人来来来，朝这打。他早就想弄出来的铁丝内甲不知道还有没有戏，长孙家的铁匠坊做到什么地步了他也不知道。 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心思，姜云明转身朝着家里走去。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注意的和要做的事情都太多了，他知道有很多事情都被他忽略或者忘记了，现在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一点一点的来了。他现在就想着先把家里的辣椒处理好，相比之下杜如晦可能更需要这东西，毕竟食无滋味的感觉很难受。 贞观三年，我，做好准备了。你，来吧！ 第二百零六章 春节 从孙思邈那里回来之后姜云明呆在府上一整天都没有门，而外面的田家村早已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的一年。朝堂已经休沐，几乎所有汉人都在等着这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一天到来。 一天多没出门的姜云明终于出了门。冠礼之前就穿朝服戴爵弁他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个，但是目前看来他应该是第一个了。而现在冠礼结束了的他再次穿上朝服，戴上爵弁。今夜除夕，李世民要在宫中宴请百官。 说实话姜云明并不喜欢这种场面，不过去年就未去的他今年也不能不去了。不是因为今年更重要，而是因为明年更重要。 未到宫门口就能看见各个大臣的马车，走近了还能看到几位大臣拱手寒暄，朱雀大街远处的百姓们则是翘首相望，目光中充满了艳羡之情。 刚刚举行完冠礼的姜云明无疑是炙手可热的人，刚一下车就被几人包围。拱着手说着那些违心的话，姜云明赶紧找个借口脱身，对于这种场合他烦得很。 “你啊你，都冠礼了还这样。”杜如晦站在宫门里面等着姜云明，看到姜云明的脸上满满的写着不耐烦后无奈的笑了笑。 “这世间啊，每个人都是半人半鬼，凑近了，谁都没法看。”姜云明很不以为然。他觉得自己这算好的了，这世间有真正的好人？那只不过是相对来说的而已。 “好了，先进去吧。”杜如晦摇头失笑，不得不说他也觉得姜云明说的对，只不过这话不能由他来说罢了。 “对了，这两天弄了点东西，回头出来的时候给您带上。”刚弄完的辣椒粉姜云明还没送，也就是想等着今天这个当口直接交给杜如晦就好了。 “嗯？你又弄了些什么东西。” “您现在不是有很多东西都忌口嘛，之前郑添福他们带回来的东西有一样正巧能用的上，家中厨子做饭的时候您让他加点儿这个多少能让饭食有些滋味。不过您可记得一定一定要少放，一个菜里面放小指甲盖那么多就行了。”这未经过培育的野生美洲辣椒的劲儿大得很，就连姜云明这种在后世时习惯吃辣的人都受不了，他害怕万一加多了杜如晦第二天难受。 “知道了，你有心了。”杜如晦点了点头。他一向觉得姜云明是这几家的小辈里最懂事的，虽然他们也没少给姜云明擦屁股。 越往里走遇到的人越多，寒暄的人也就越多。一年之中若是没有大事那么也就今天这一天皇帝才会宴请百官，基本上只要有资格的都来了，而有资格却不想来的估计也就姜云明自己了。 大BOSS永远是最后出场，百官到齐坐好之后李世民才走了出来，说了一堆在姜云明看来很恶心的废话之后才宣布开始。 这除夕的宴席姜云明也就来了一次，这次是第二次。每次来了之后都觉得很烦人，但是又不好不来。饭食不如自己府上的，酒是高度酒也不合姜云明的口味，尤其是总有那些不识相的苍蝇过来想跟你掰扯两句，你还不得不和他掰扯。 “啧啧，每次人走后你那脸都快拉到岭南去了。”一旁的李承乾看着姜云明送走了一人之后开口笑话他。 姜云明的位置是今晚宴席中最不合规矩的。本来所有人都是按照官职来排的，唯独只有姜云明特例，他的位置被安排在的李承乾的下面。和太子毗邻而坐说明了很多事情，所以虽然不合规矩但是却并没有人说什么。 “你们这些伪君子啊，不想和你们打交道。”怼人姜云明怕过谁？回头就是一句噎得李承乾说不出话来。 李承乾是今晚唯一一个能入席的皇子，因为他的身份是太子。但是姜云明觉得这其中也不乏锻炼的意思，李承乾今年没少跟着他老爹处理政事，姜云明估计老丈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明年御驾亲征做准备。 “你这嘴跟抹了砒霜似的，毒死人。”李承乾憋了好久才憋出了这么一句，总的来说还是因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导致他在这种场合说不出那些脏话。“好歹孤也是太子，今天这个场合你就不能给我点儿面子？” “孤什么孤？一天天的在我家抢饭的时候没见你矜持，这会儿端起来了？还孤呢。”姜云明嗤嗤一笑，李承乾在他面前很少用孤这个自称。 “你走开，不想和你说话。”李承乾嫌恶的挥了挥手，好像是在赶苍蝇一般。 “你咬我啊，谁把我排在这个位置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姜云明和李承乾在下面斗嘴，李世民就在上面端着酒杯看。他其实很喜欢这种画面，虽然他总是不承认自己的教育有问题，但是当初在姜府时姜云明的那一席话也打醒了他。现在的皇室起码是和睦的，其中绝大部分是姜云明的功劳。 因为有李承乾这个同龄人在姜云明还觉得好一些，不然的话今天晚上他就得在不停的应酬中度过了，有李承乾做个挡箭牌起码能挡住不少人，很多人看着当今皇上的太子和驸马相谈甚欢也就不过来打扰了，这样姜云明觉得轻松了不少。 席间李渊出现了一下，不过也只是和百官一起喝了杯酒后就离开了，姜云明觉得这其中的意思也就是告诉百官现在我们父子的关系好起来了，以前想借此有别的想法的人都安生点儿，好好儿的当你们的臣子就好了。对此姜云明也是啧啧感叹，皇室和官场，时时刻刻都充满着勾心斗角的地方。 除夕的晚宴都是不到子时的，说是陪着百官过年其实也就是意思意思。在这个时代子时才是一天的开始，但是姜云明总是改不过来，他总觉得子时过半才是新的一天，所以每到过年这一天的时候他还在迷糊外面就响起爆竹声了，而他每次都是后知后觉的。 亥时过半的时候宫中的宴席就散了，文武百官各回各家准备“过年”了，跨过今年。 只是姜云明没有想到，新年发生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他所遗忘的事情，而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更是直捶脑袋。 第二杯零七章 西行人 到了唐朝姜云明才发现以前认为的没有年味其实是错误的说法，在这个时期万民庆祝的春节虽然年味很足但是他还是有了和后世一样的感受，完全没有小时候过年的那种气氛。 小时候会因为嘴里含着一颗而治愈所有委屈，所有悲伤，甚至甜蜜的想要拥抱全世界。而长大了嘴里含着一颗又一颗糖，悲伤和委屈却如河一般依旧在心中流淌，甚至觉得自己和这个热闹的世界格格不入。 糖依旧还是那颗糖，味道没变，变的是他的心态而已。 朝堂的休沐要持续到初五，初六才正式上朝，而在这个休沐期间姜云明连门都没有出。关系近的没必要去拜访反正上朝的时候也能遇到，关系要的则不需要拜访。姜云明终于是享受了一把后世的宅男生活，以前忙忙碌碌的即便是上大学都要出去打假期工。 其实真的来说的话过年期间最欢实的应该属包子，过了幼年期之后姜云明就只给包子喂米粥配生肉，搞得包子每每闻到熟肉的味道时就想往桌子上窜。要说这藏獒和中华田园犬的区别是真的大，以前虎子从来都不上桌，就连客厅的门都不敢进，每次都要等到姜云明把饭倒进它的专属饭盆里之后才开始吃。 冬天的低温让包子明显的高兴很多，再加上姜云明想着也给他过个年所以也难得的给它吃了点熟肉不过也是清洗之后的了，他害怕香料对包子的身体不好。 新年的第一次早朝姜云明从不缺席，即便是平日的早朝他一般不上。 每年的第一次早朝事情都比较多，而今年虽然不是最多的但是却是事情最大的。首先就是制度被申明审驳，五花判事终于是出现了。从此之后凡是中书省议论军国大事各执己见的时候都要对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分别署名，署意见由中书侍郎、中书令审覆后，交门下省驳正，然后由尚书省颁下执行。 第二件事的影响更大一些，自从长孙无忌请辞右仆射之后大唐左右仆射的位置迎来了新的人，依旧是房玄龄和杜如晦。杜如晦的身体没有影响他成为右仆射，只是和预期的相比他会少处理很多事情，基本不是特别重要的事都不会让他处理。历史上唐太宗的左膀右臂如今名副其实，从此之后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征三人分别任左右仆射和中书令，大唐三个宰相的位置正式落定。 新年第一次的早朝不好不来的姜云明本想着就是单纯的混一混就完了，杜如晦依旧上任右仆射他不是很吃惊，因为功劳和地位在那里摆着，即便是没有补充他也知道他那老丈人肯定不会让杜如晦处理太多的事情。不过很快姜云明就听到了他感兴趣的事情，这是他起初没有想到的。 “启禀陛下，长安城年前来了一名僧人请求西行，想要前往西方求法。”朝奏如序进行的时候魏征的上奏引起了姜云明的注意。 其实这事儿本来不应该由魏征报上来，只是最开始的时候通报三省没通过，后来魏征知道后才汇报了上来。历史上玄奘西行第一次的申报是在贞观二年，而现在却到了贞观三年，姜云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影响。按理来说这事儿也不应该在朝奏的时候说，顶多是奏折申报上来就是了，只不过玄奘没想到的是这个时空多了一个叫姜云明的异类。 面对李世民和程咬金的询问姜云明一再表示一定要做好火药的保密工作，但是这目前来说最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大唐境内的，毕竟今年放出廉价的书籍时世家很容易反扑，姜云明害怕世家取得了火药导致事情变得复杂。玄奘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姜云明坑了一把，他要西行就要通过朝廷的认可不然的话出关会很费事，但是因为火药的保密一事他的事最终被呈到了这朝堂之上。 “嗯？西行求法？”高坐在上的李世民皱起了眉头。历史上玄奘第一次申请西行的时候李世民就没有同意，如今有了火药这事儿他更加不想同意。 “陛下，老臣认为不妥。”和以往不一样，程咬金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是火枪营的直属长官，他站出来之后朝堂上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反对的原因是什么。 “父皇，儿臣斗胆请父皇将此事交与儿臣处理。”官员们议论纷纷，眼看着结论就要定下来的时候姜云明站了出来。 “嗯？”李世民愣了一下。新年过后的第一次早朝姜云明就是来混的，这个没人比他更清楚，不仅是因为姜云明在私底下和他说过也因为这一天姜云明一般都不说话，但是只要说话就是有东西或者有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而能引起他注意的都不是小事情。“理由，能说说吗？” “这玄奘西行求法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是关系又很大。第一，他回来的时候会带来西方的佛学，这必定会极大地促进大唐佛学的发展。第二，也是云明认为最重要的一点。这玄奘西行能够记录向西之路各个国家、地形等等等等。” “玄奘？泾阳候如何得知的？”魏征蒙了，他只说是一名僧人请求西行却没说名字法号，这姜云明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这个不重要，魏大人别在意。”魏征开口之后姜云明才发现说漏了嘴，赶紧含糊其辞的想要蒙混过去。 “依朕对你的了解，此事怕不是单纯只有这些原因吧？”就在魏征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李世民开口算是从侧面给姜云明解了围。 “是的，因为佛教的发展问题。”姜云明直言不讳。 佛教传入中土的时间还没有确切的定论，但是玄奘西行的归来则是佛教盛行的一个契机。凭心而论姜云明并不抵触佛教，但是他抵触那些以佛教为挡箭牌大肆敛财的假僧人。 历史上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有僧律、僧兵和实力基础的佛寺，这是姜云明不想看到的，他不想自己努力发展让百姓温饱后肥了那些心思不正的僧人们。 第二百零八章 说佛 真要说姜云明讨厌佛教吗？也不是。在他看来不论是哪种教派都是一种信仰，区别就是有的信仰有驱使人前进的动力，而有些教派的信仰根本就是反人类的。 佛教没什么错，错的是那些利用佛教敛财甚至收拢教众意图不轨的人。唐朝后面几个朝代的佛教，或者应该是寺院出现了问题，他们占据了大量的社会资源和财富，几乎能够掏空整个国家。大量的农民甚至高级人才都去信佛，而佛教占领大量的土地资源，还不要纳税，国家的经济命脉收到严重威胁。 如果说经济和人才的层面还不是最严重的话，那么最严重的的应该是佛教的一个思想了。佛教要禁欲，要抛家弃子，还不可以生育，长远下去这就是威胁到国家生存的根本——人口！ 在这个远没有后世繁荣的时代人口有多么重要可想而知，这才是姜云明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可能这世间很多的想法本身没什么恶意，有恶意的是使用它们的人。 “那众卿还有事情要奏吗？无事的话就先退朝，玄成、辅机、玄龄克明，你们和驸马一起去两仪殿等一会儿。”姜云明的话引起了李世民极大地兴趣。在他的印象中只要是姜云明所关注的东西一般来说都会有收益，再不就是突破人们认知的新奇东西。 ———— 两仪殿，退朝之后留下来的都是李世民认为的重臣中的心腹了。其实不仅仅是李世民，其他人也很想知道姜云明的理由。 “来吧，说说吧。”李世民大手一挥，一种太监抬上来了几张椅子。 “那诸位想从哪里听起。”一时之间姜云明突然觉得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就说这僧人西行吧。” “那行，大家听云明慢慢说。”姜云明整理了一下思路，想了想从哪里开始。“这玄奘西行的目的是天竺，也就是佛教起源的地方。他这次的西行若是归来那必定会带回来大量的佛学典籍，届时佛教的发展则是早晚的事情。” 话仅仅说到这里李世民就皱起了眉头。当初李唐建立的时候强行把自己引为老子李耳的后人，而治国用的是儒家的思想，如果佛学发展起来之后势必就会挤压道家和儒家的地方，这是李世民不能接受的。 “佛学的发展将会带来什么呢？”姜云明不知道李世民的心理活动，不过即便他知道也不会在意。“佛学发展起来之后僧人就会变多，换而言之就是劳动力和士兵也变相的减少了。除了僧人还有就是资产，上香的香火钱最后都会堆积在寺院中，而这些钱并不是僧人通过劳动换取而是百姓们捐赠的。而最后呢，就是徭役赋税的问题。寺庙不交赋税，僧人不行徭役，这都和大唐的发展相悖。” 听到这里不仅仅是李世民在皱眉了，姜云明单刀直入的话直接剖开了所有的可能，但是无一例外这些可能都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看着这贞观年初的一众大佬愁眉苦脸，这些东西都不是他在意的，在他看来这些问题都应该是他们这些官员该考虑的，他心中真正介意的是文化的传承问题。 佛教也是一种传承，姜云明也不介意他的传承，但是如果它的传承影响了本土文化的传承那就不行了。就以姜云明前几天刚举行的冠礼为例，从周公的礼乐文明制定下了冠礼的规矩之后冠礼一共经历了三次打击，而第四次的打击更是毁灭性的。 从周开始的第一次文化打击是五胡乱华，战乱年代对文化的洗礼有多可怕不言而喻，从那之后一直到了隋朝冠礼才被人们捡拾起来，这也是姜云明能够举行冠礼的原因。 冠礼的第二次打击就是唐朝，而罪魁祸首就是这即将西行的玄奘。玄奘西行的目标是为了心中的信仰，也是为了推行他心中的佛教，但是佛教的推行大大的积压了汉家文化，以至于司马光都曾痛心疾首：：“冠礼之废久矣。近世以来，人情尤为轻薄，生子犹饮乳。巳加巾帽，有官者或为之制公服而弄之。过十岁犹总角者盖鲜矣。彼责以四者之行，岂能知之？故往往自幼至长，愚騃如一，由不知成人之道故也。”唐朝的时候还有位名叫孙昌引的官员，他儿子冠礼之后本想请朝中的大臣们上门对他儿子指导，可是朝中所有大臣都莫名其妙，京兆尹郑叔则怫然曳笏更是直言这关我什么事？而文武百官更是哈哈大笑，由此可见，朝廷的大臣已不知冠礼为何物。 第三次的冲击是元朝，历史上领土最广阔的元朝。虽然领土最为广阔但是不得不承认元朝的掌事人们大都不是汉人，这对汉家文化的影响就不用说了。 至于第四次的打击是清朝，对于这次的打击姜云明什么都不想说，只能呵呵。 单单从冠礼的起伏就能看的出来佛教对其他文化的冲击会有多大，更何况汉家文化哪止一个冠礼？后世的人们还知道多少周公制定的汉家礼仪？别说少数民族了，就算是后世的汉族都没几个清楚的，人生四礼的第一礼冠礼都丢了还能剩下什么？ “这么严重吗？”李世民的话中虽然都是疑问的语气，但是他从内心中已经完全同意了姜云明的说法。 “严重吗？”姜云明呵呵一笑，这才哪到哪儿？“佛学也是一种文化，当世人都开始学习佛学的时候还有多少人会去研究我们自己的文化？四书五经到时候还有谁会去读？到时候人们都想着去西方极乐了谁还在意这些。” 前面的话可能只是经济层面的打击，后面的就是从文化根基开始的毁灭性打击。新的科举还没开始施行，现在的士子们学的还都是四书五经，在姜云明的添油加醋之下他们才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这么说来这不仅不能放那僧人西行还要对佛”李世民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是没说完的后半段却充满了杀气。 “这西行吧，的确是有坏处，但是好处也不是没有的。”姜云明喝了口茶摇头晃脑的。 “还有好处？” 第二百零九章 大年初一的第一章大家新年快乐 “肯定有啊，没有事情就只有坏处的。”姜云明觉得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但是他也不想昧掉玄奘西行的功劳。“玄奘西行要经过很多的国家，甚至很多我们的将士都不曾到达过的地区，这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除了传播佛教文化之外《大唐西域记》应该就是玄奘最大的成就了，这个成就在姜云明看来比别的重要多了，当初玄奘刚回来的时候李世民就急不可待的召见他，为的就是这西行的见闻。 “那这” 这下就连李世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内心中毫不怀疑姜云明说的话，但是这好和坏却是两种极端。征伐西域各国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玄奘的经历见闻是他急迫需要的，至于你说姜云明？他连世界地图也就只能画个大概你还想着他记住这一千多年前的各种地形和关隘？想屁吃呢！ “所以嘛，都说了这事儿交给我啊，看看我的嘴遁有没有主角的效果。”一个在这个时代能步行前去天竺的人心得有多坚定？姜云明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说服玄奘？他也不知道，但是他想试试。 “说话就好好说话。”李世民看着姜云明吊儿郎当的样子很无奈。“那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侯爷想怎么做？”长孙无忌一众现在基本都是无条件支持姜云明的，毕竟他们都受了姜云明不少的好处，所以这时只有魏征开了口。 “没想怎么做，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说服他。”对于玄奘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人家也只不过是为了心中的理想和信仰，并且玄奘西行不仅对现在，即便是对后世的影响也是很大的，虽然不在意但是姜云明也不想被后人戳脊梁骨。 真的说到底姜云明不介意佛教的发展，但是在这个时代不行，影响太大了。按照历史的走向玄奘的西行必定是会成功的，所以他想尽力阻止或者让玄奘西行做些其他的事情。 如果不是，那他不介意通过自己现在的能量做点儿事情。 “说服？”魏征不太相信，西行这事儿不说亲自去践行，就是要下这个决心都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显然他也不相信姜云明能成功。 “目前来说就只能说服了，如果不行的话” “那这事儿先这么定下来，如果不行的话再做后议。”最终还是李世民拍板了，这事儿的关系程度也只能由他拍板。 “那还请玄成公让人通知玄奘去田家村一趟吧。”姜云明不想去接触长安县衙的那些人，除了阿谀奉承还是阿谀奉承。 眼见事情拍案定论了之后除了李世民之外所有人都站起了身，一同拱手准备告退。毕竟都是大佬，别的不说中书令和左右仆射都在呢，三个宰相手里得有多少事儿？ “有把握吗？”出了两仪殿之后杜如晦对着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使了个眼色后就和姜云明并排走在了一起，现在因为杜如晦抱病在身所以他是最适合和姜云明仔细探讨和了解一下的。 “不是有没有把握，而是不可能会成功。” “那你为何”杜如晦没想到姜云明会如此干脆利落的直接否定，既然不可能成功那做了还有什么意义？ “说实话他传不传佛教和我没什么关系，佛教会影响以后的发展，他敢传我就敢灭。”姜云明的话说的很凌厉，凌厉到杜如晦都没见过姜云明这个样子。 “佛教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杜如晦对姜云明的说法有些怀疑，在他看来佛教的极乐世界和道家的飞升并没有什么区别。 “有的。佛家讲究死后进入极乐世界，但是那是死后的，即便是进不去也不会有人回来告诉你他们说的都是假的。但是道家讲究白日飞升，这是在活着的时候达成的，但是从道教创始以来别说见过了，您听说过有真人目睹过的白日飞升吗？” 佛教和道教的结果殊途同归，但是人家佛教多精啊，人家说的是死后，姜云明觉得道家就败在这一点上了。不过姜云明虽然不认同佛学的教义并不完全因为外来文化会挤压本土文化的原因，对于道教的白日飞升和炼丹他同样不赞成。 不是只要是能教导人们相好的方向发展的宗教就是好的宗教，总的来说其实没太大差别，因为信仰这东西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也是最容易被洗脑的。 “你不相信飞升这一说吗？”杜如晦没有回答姜云明的问题反而是反问了他一句。 “不相信。”姜云明本身就是个无神论者，即便是他亲身经历过穿越这事儿也没能改变。他穿越的这回事他更倾向于是什么虫洞黑洞之类的理论，虽然他也不了解也不知道这些理论到底是什么。他身体的变化他更倾向于是因为穿越时空带来的改变，不管对不对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不是有记载的吗？” “但是有人亲眼见过吗？亲眼见过的有几人？三人才成虎，一个两个人的陈述没有说服的力度，更何况有很多都是跨越了长久的时间之后的。”在后世那个时代不论是照片还是视频都没有足够的可信度了，更别说现在这个只能口述和画画的唐朝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出了宫门，杜如晦没有选择回家，他想跟着姜云明一起去看看。 “如果玄奘没有听或者没有按照你想的做的话你真的打算那么做？”和姜云明上了同一辆马车之后杜如晦开口问到。 “会！”姜云明斩钉截铁。 “从你今天的表情和话语中我看到了你对佛学的嫌恶，这是因为你的经历？” “不错，可能您难以想象，以后我们汉家的文化被丢掉了很多很多，虽然这不都是佛学导致的，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它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别人的文化就让他们自己传承，我们需要的是传承我们自己的文化。” 这个时代的文化虽然不都是好的，但是很多很多都是姜云明喜欢却没在后世见过的，以前的他或许没有选择，但是现在既然可能那么他就得做点儿什么。或许这个想法很自以为是，但是他确实想这么做。 第二百一十章 见玄奘 回到田家村进了姜府之后第一个冲出来的就是包子，包子围着杜如晦转了两圈闻了闻味道后就转向了姜云明，一个跃起就将姜云明扑倒。 用力地揉搓了几下包子的大头，姜云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包子现在越来越不像是个藏獒了，不仅脾气没有传说中的藏獒那么暴躁，就连脑子也比藏獒好使多了。 “啧啧，你这狗长得真快。”杜如晦看着包子啧啧称奇。姜云明冠礼的时候包子被关在了后院没有让它出来，所以杜如晦才对包子这么感叹。 姜云明有点儿懵逼，这话听着有点儿不对味儿啊？这是在说包子还是在说他？ 杜如晦并不知道姜云明的心理活动，只是想上手摸一下包子的脑壳，但是他的手才刚刚伸出去包子就龇牙咧嘴的。 “您呐就别想着玩儿它了，它能不上去扑您就不错了。”看着杜如晦的动作姜云明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想法，包子虽然不是那么暴躁但是好歹也是个藏獒，除了它认可之外的人想摸它是不可能的。 “夫君回来了？”轻柔的声音从后院方向传来，二人一转头就看到李丽质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杜伯父好。” “公主折煞老臣了。”面对李丽质的行礼杜如晦赶紧还礼。 “伯父言重了，丽质虽然是公主却也是夫君的妻子，晚辈自然该给长辈见礼。” 说实话姜云明觉得李丽质身上有古代女子一切的美好。美貌、智慧、知书达礼且身材又好，这无疑是所有男人心中最完美的妻子。当然，除了那些做梦都想着娶五姓女的人之外。 “映雪，去给伯父倒水。”李丽质吩咐着身边的映雪，心细的她记住了杜如晦的身体问题。“并非家中无茶和怠慢，只是伯父还是喝水的好，希望伯父理解。” “哪里哪里，公主还记挂着我这老头子的身体已是不易，哪里还会误解？”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就别这么客气了。”姜云明打断了这古式的寒暄，他很不喜欢和亲近的人做这种寒暄，这让他感觉疏远很多。“娘子你准备一下，一会儿应该要招待客人而且还是个僧人。” 姜云明特意交代了一下李丽质，玄奘是个僧人，而且姜云明对他还是很敬佩的，毕竟能下定居心独自一人前往西域的人都是有很大毅力和决心的，别到时候待客的东西闹了笑话就不好了。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因为可能一会儿要招待玄奘，所以姜云明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带着杜如晦直接进后院而是在前院的客厅坐了下来，只是包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撵着姜云明，他几次想要把包子赶进后院都没能得逞。 “话说回来伯父这段时间可还感觉消渴？”包子前腿扒在姜云明坐的椅子上，姜云明一边揉着包子长长的毛发一边问着杜如晦。 “虽然和以前基本差不多但是还是能感觉到有些好转，不过你送来的那东西是之前说的辣椒吗？味道太浓烈了。”杜如晦仿佛心有余悸一般满脸都是后怕的神色，看样子是经历过一些难以言喻的事情。 “不是交代您要少放一些吗？”姜云明一拍额头，他大抵知道杜如晦经历了什么，嘴上的难受还好些，最可怕的是第二天。 “厨子已经少放了，而且现在为伯的饭食都是你伯母亲自盯着厨子做的，分量也都是经过你伯母的同意之后厨子才下的，只是没想到你送来的辣椒会那么冲。”虽然接任了右仆射的位置，但可能是因为不用管那些琐碎的事情所以杜如晦放松了很多，现在脸上全是不愿意回想的表情。 姜云明哑口无言，这事儿算下来终究还是他疏忽了，这最原始的野生辣椒太那啥了，杜夫人和厨子没有数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苦了杜如晦了 “那您现在还吃着呢吗？”姜云明小心翼翼的问到。 “吃倒是还在吃，毕竟少盐少油的菜实在是没什么味道。有一说一那辣椒虽然味道冲劲儿大，但是习惯了之后却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说起吃放辣的菜杜如晦来了精神，显然他也被辣椒折服了。 “您可省着点儿吃啊，到今年秋天不对是冬天之前都没有了，几年好不容易收了这么点儿可都给您了啊。”说起这事儿姜云明也是一脸的心疼。后世的人中有几个不爱吃辣椒的？从遍地的川菜馆子就能看出辣椒的风靡程度，当初把辣椒粉送给杜如晦的时候他简直心疼的流血。 “唉，可惜可惜。”杜如晦也叹息了起来。现在的五味中能吃的苦味不多而且也只是少部分人喜欢，其他四味里面最重要的盐和糖他不能吃，酸也得看是怎么弄出来的，要是粮食酿的醋他也不能吃。 看着杜如晦叹息的样子姜云明觉得自己的路好像走偏了？怎么自己身边的人好像一个个的都被自己带成了吃货？ “侯爷，门外来了一位僧人，说是您要他来的。”姜云明正和杜如晦感叹着的时候门房走了进来，看来应该是玄奘到了。 “带他进来吧。”姜云明挥了挥手后门房就出去领人了。 其实按照历史上玄奘的地位姜云明应该亲自出门迎接，但是现如今他的位置不同了。很多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无形中代表了一些别的意思，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出门迎接玄奘。 “阿弥陀佛，小僧见过侯爷，不知这位大人是？”没有西游记中手持禅杖身披袈裟的形象，玄奘的装扮和一个游僧没什么区别。 “这位是当今大唐的右仆射杜如晦杜大人。”在姜云明的地盘上杜如晦并没有开口，任由姜云明向玄奘介绍他。 “小僧不知是杜相，失礼了。”玄奘又对着杜如晦行了个佛礼。 “不必多礼，今日是泾阳候找你，老夫也只是好奇而已，大师不必在意。”杜如晦起身还了个礼之后又坐了下来，他今天来只是想看看姜云明到底想怎么劝说这名僧人。 “阿弥陀佛，小僧听县衙说此次小僧递交的西行申请没有被通过，但是也没有被拒绝，只是说侯爷想见小僧，不知侯爷有何赐教。” “对于大师此次西行在下有几个问题，希望大师能为在下解惑。”对于玄奘单刀直入不客套的性格姜云明还是很喜欢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拒绝和威胁 “阿弥陀佛，请侯爷赐教。” “敢问大师，此次西行若是成功，那么大师归来之后准备做什么？”姜云明直接切入了事情的正中心，而杜如晦则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自是宣扬佛法，普度众生。” “如何普度？” “自是诵读佛经，感化世人。” “然后呢？” “之后自是天下太平，人们安居乐业，这也是小僧心中夙愿。” 姜云明无语了，他不知道该说玄奘是天真好还是说他傻好，人心复杂得难以想象，说普度就普度？闹着玩呢？ “那在下问大师一个问题，如果遇到无法普度的人该如何？” “世间一切皆可普度，如若不能则就是小僧的道行不够。” “那为何会有护法金刚和罗汉等职？” “自是为了惩罚异教徒。” “为何要惩罚？不是众生皆可普度吗？大师道行不够没有菩萨和佛祖吗？” “异教徒劝人向恶，作恶多端，自是要受他该受的刑罚。” “为何？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难道不是他们放下异教徒的身份就该被原谅吗？” 玄奘终于被姜云明引到了一个死胡同里，也许是因为他还未西行归来，也或许是忌惮姜云明的身份。历史上的玄奘可是没少讲经以及和人辩论，而现在的表现姜云明也不知道为什么。 “阿弥陀佛，小僧斗胆问侯爷一句，侯爷是不是对佛学有什么不满之处？”无言许久之后玄奘再次开口，他也看出来姜云明今天的目的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没错！”姜云明干脆的声音不仅让玄奘愣住了，就连一旁的杜如晦也一样。 “阿弥陀佛，还请侯爷赐教。” “第一，佛曰要断七情六欲，这本就是违背常理甚至是天理的行为。世间的任何动物都知道要往有水有食物的地方去，就连植物都知道要朝着阳光生长，这难道不属于七情六欲吗？第二，佛说要普度众生，乐善好施。那为何白马寺下属的田地却要租给百姓们种，难道不应该寺庙收成之后施舍给百姓们吗？第三，生而为人就应上孝父母，下教子女，可是佛却说修行却要断绝情欲，若是断了父母亲情那还算的上是个人吗？连人都算不上还想修行成佛？先说这三点，云明请大师赐教。” 玄奘深深地看了姜云明一眼，叹了口气之后才开口回答姜云明的问题。 “阿弥陀佛，侯爷所说的第一点是修佛的基本，人为万物之灵自是和其他动物不同，更遑论植物了。侯爷所说第二点则是因为即便是佛门弟子也是要劳作的，这世间不论是谁都不能不劳而获。至于第三点，世间万物只要有心皆可修成佛，并非只有人才能成佛。” “哈哈哈。”姜云明大笑起来，玄奘说的三个解释他都无法认同，两人陷入了死胡同，他们已经不是在辩论了，而是各自认为各自说的有理，但是却无法说服对方。 说实话姜云明本不用和玄奘见面甚至说这么多话，没有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并不妨碍他以后的计划和作为，但若是能少走些弯路自然是更好的。相反的是玄奘才应该是着急的一方，因为说服不了姜云明他怕是连长安都出不去。 “不和大师绕弯子了，云明之所以不支持佛学主要是因为两点。第一，寺院自身都做不到污秽尽除更别提还想普度众生了。第二，佛学的传播会导致很多的汉家文化传播受阻甚至是被世人抛弃。所以在下并不支持大师前去西域。” 说完这番话之后姜云明就直直的看着玄奘，他清楚的看见玄奘的眉头抽动了一下。 “侯爷或许多虑了，有光芒就会有阴影，谁都不能保证这世间甚至是自己都毫无污秽。另外佛经里也从来没说过要阻止其他的思想传播，只能说被抛弃的也许不都是糟粕但是必定是有不足之处的。” “砰！”姜云明的双手重重的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不仅把玄奘和杜如晦吓了一跳，就连桌下的包子都猛地窜了出去。 “大师是认真的吗？”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所言字字发自内心。” “哈哈哈，好！好！好！”姜云明仰天长笑大叫了三声好。“大师尽可以西去，在下也保证大师能得到大唐官方的通关文牒。” “多谢” “但是！”玄奘感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云明铿锵的声音打断。“若是大师真的取到了佛经，那就不要回来了！” “为” “因为那时的大唐不会允许有佛教！”玄奘的话再次被姜云明无情打断，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想给玄奘。“若是大师带着佛经回来的话，在下保证大师不能活着进入大唐边境！” 玄奘和杜如晦都哑然无声。玄奘没想到姜云明从最初的彬彬有礼慢慢发展到要和他辩论，而最后虽然同意了他出关但是又和不让他出关有何区别？ 玄奘不知道的是让姜云明产生如此大转变的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被抛弃的不是糟粕就是不足。泱泱华夏几千年的文明让玄奘一句话就给否了，这让他怎么受得了？在后世的时候姜云明虽然不信仰佛教但是也从来不说佛教不好，即便是他内心里对佛教的好坏各有褒贬。信佛的好人有很多，做的好事也很多，例如明朝南少林僧人抗击倭寇、保家卫国。但是也有如宋代那些大肆敛财甚至奴役百姓的犹如国中之国的寺庙。 姜云明还记得后世一名网友发表的一个说法，说的是佛经里的。佛陀不会阻止统治者对冒犯僧侣的人砍手砍脚杀害，佛陀赞美这些人催伏魔军、护持正法、狮子吼佛陀宣称说一个菩萨的坏话、嗔恨他，罪业超过杀死地球上所有人类和生灵，超过了杀死三千大千世界的一切众生，超过无量倍。 当初看到这番话的姜云明感觉三观都碎了，小时候没少看西游记的他从来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即便是他不知道真假。但是见过了玄奘之后他觉得83版的西游记真的是没乱拍，起码唐僧和玄奘简直是如出一辙。 没了佛教人们还可以有其他的信仰，但是作为汉人姜云明觉得不仅是他，所有的汉人都有义务把自己老祖宗的东西传下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历史的惯性 玄奘走了，带着满心的疑惑和担忧离开了田家村，他不知道姜云明为什么会这么反感佛教，也许他一生都不会明白。 包子在被姜云明拍桌子吓到之后就站在门口，甚至玄奘离开的时候它还龇牙咧嘴的吓唬了一番，也许它不高的智商明白了让姜云明生气的就是这个人。 “佛教的危害如此严重吗？这是老夫第一次见到你如此的大动肝火。”看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姜云明，杜如晦道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有危害的是人，不是佛教，佛教只是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所利用的工具而已。”姜云明对于佛教没什么根本性的偏见，而他觉得有问题的佛教教义也是他道听途说来的，他没研究过佛经也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他这话只是从内心而论。 “是啊，人心啊。”杜如晦长叹一声，他能走到如今的这个位置对于那些肮脏的人心又怎么会见得少了？ 本来姜云明打算的是如果能够说服玄奘的话是最好，毕竟大唐需要那本《大唐西域记》，但是他的嘴皮子不够溜没能说服玄奘，他本就不是个伶牙俐齿的人，他的口才也就仅限于拍拍马屁了。 “那现如今你打算怎么做？”杜如晦对着依旧闭目的姜云明问道，他知道姜云明最初的目的是想要在说服玄奘不宣扬佛教的前提下去西域，但是看现在的情况肯定是谈崩了。 “那玄奘的见闻对于大唐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本想着尽可能的不走弯路，但是现在看来抄近路的代价有点儿大，大唐接受不了。”姜云明坐直了身体睁开了眼睛，目光中透露着自信。 《大唐西域记》？那只能为西征的将士们提供些好走的路而已，姜云明相信这个时代一切的问题在火枪火炮的冲击下都会无所遁形。玄奘如果真的如历史一般去了天竺那最好就在那个佛国呆着别回来了，要是他依然想回来在中土传教，姜云明不介意运用他的身份和手里的权利做点儿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来。 “那就好。现如今你不再是那个刚入长安的小孩子了，不仅是见识见闻还是行事风格都比以往稳重了一些，但是依然还有待加强，如果遇到事情的话不要怕麻烦，多来伯父府上走动走动。”今日来的目的虽然没有达到但是事情却已经过去了，杜如晦站起身准备回家。 “那云明送您。”姜云明想要送送杜如晦，整个大唐能让他掏心掏肺的不过就那么几家人，他很珍惜这份情感。 “不用了，伯父最近也没什么事，更何况马车也就等在外面，不用送了。” 杜如晦拒绝了姜云明的相送，但是姜云明还是起身送到了大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姜云明又有些恍惚，他最近似乎很容易陷入自己的情感之中，不知道是因为这些特别的经历还是因为两世为人让他的心理年龄到了中年期。 包子用大脑袋顶了顶姜云明的大腿让其惊醒，姜云明蹲下身来撸了它一会儿。不得不说子的毛手感真的很好，在没有什么洗发剂和狗毛柔顺膏的情况下依然柔顺发亮。 “最舒服的还是你了，一天天没心没肺的。”用力地揉搓了一番包子的大头，姜云明站起身来朝着后院走去。 包子抖水似的甩了甩身上的长毛，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 “夫君今日见的是何人，丽质怎么听到了争吵的声音？”李丽质看着姜云明进了后院赶紧起身，天知道她在听到前厅的争吵声时有多担心。 “一个决心去天竺求取佛经的僧人，吵起来到没有，只是因为我们心中观念的不同而争论了一番罢了。”姜云明坐在铺着兽皮的座位上喝了一杯茶，包子走过来静静地趴在他的脚边。 “天竺？！”李丽质发出惊叹声。她不知道天竺有多远，但是她多少也知道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是难以达成的。“那他今日来是为了做什么？想要请求护卫也该去找父皇啊。” “护卫？不，他打算的是一个人去，而且这事儿也正是夫君我在太极殿上揽下来的，他想要的不过是通关文牒罢了，不然的话他即便能出了大唐的边境也会很费劲。”玄奘还真没提什么护卫，即便是历史上他也是一个人去的。 “只是为了通关文牒？” “对，这个人的意志力很坚定，理想很远大，他本没错，错的是这个时代，错的是他遇到了我。” “那，为什么夫君” “这世界啊，东西都是干净的，脏的是人心。” 李丽质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给姜云明续了一杯茶。 ———— 玄奘还是走了，背着他的行囊朝着他梦想的方向。他认真地考虑过姜云明说的话，但是他最终还是遵循他的内心。 当姜云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朝着西方看去。如果抛开个人的偏见不谈，玄奘真的是一个很令人敬佩的人。在这个时代跨越千万里去寻找自己的梦想的人无二三，玄奘是其中一个。 “你怎么想？”过年之后李世民第一次来到姜云明的家，为的也是玄奘西行一事。虽然这件事只是一个人的行动但是影响的范围很广，他无形中似乎已经习惯了先问问姜云明。 “他这一去虽然九死一生但是不出意料的话在十来年之后会安然归来，随之带回来的还有大量的佛学典籍。” “所以呢？” “通知一下守关的将士吧，别让他出去了。” 短短的一句话包含的意思却远远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从玄奘离开姜府的那天姜云明就想清楚了，不论是东西哪个突厥在现在的情况下都不会坚持到玄奘取经归来，那本《大唐西域记》可能到时候已经没什么用了，所以姜云明直接推翻了当时对玄奘的保证。本来他想的是等玄奘西行归来著成《大唐西域记》之后采取措施，但是现在姜云明反悔了。 玄奘，出不了边关，也回不来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突利求援 玄奘的事没有让姜云明的心泛起波澜，他的心已经比刚来大唐的时候硬了不少。一个历史名人，背负着自己的梦想愿意跋涉千万里的人就在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中被决定了未来。 “玄奘啊，要怪，你就怪我吧。”面对着西方姜云明叹息了一声。 “夫君。” 就在姜云明叹息的时候李丽质的声音传了过来。姜云明独自一人在茶室坐着的时候一般不会让人打扰，所以即便是李丽质也只是在门外叫了姜云明一声。 “怎么了？”姜云明打开门让李丽质走了进来，他知道肯定是有事发生了不然李丽质也不会在他把自己独自关在茶室的时候打扰他。 “父皇差人送来了口信，让夫君进宫议事。” “知道了，让馨怡映雪准备朝服吧。” 姜云明放下茶杯，看来有大事发生了，以至于平日连上朝都不催他的老丈人都差人让他进宫。 匆匆地换上朝服，姜云明坐上马车朝着长安城的方向而去。坐在马车里姜云明不停的在脑子里播放着PPT，不停的排除一件又一件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最后却毫无头绪。 不是朝议时间，所以被接见的地点是在两仪殿。跟着带路的小太监走在宫中的石板路上，隐约的能看见前面还有个太监带着另一个人，只是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一直等到了两仪殿门口的时候姜云明才看见前面的人是谁。 李靖。因为功劳太高李靖出门的次数愈发的少了，就连到他府上拜访的人也很少接待。姜云明走到两仪殿的门口，李靖对着姜云明微微点了点头。 没多会儿禀报的太监回来了，带着李靖和姜云明一起进了殿。进了殿之后姜云明才发现事情的不简单，该来的都来了，就连杜如晦都来了。 “好了，人到齐了。”李世民看着李靖和姜云明走了进来之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开口。“突厥那边发生了变故，之前突厥的奚、霄等十余部归降了我大唐最终导致颉利和他的之子突利发生了冲突，近日他们叔侄二人大动干戈，突利派人送表想要归服于我大唐，诸卿怎么看？” 一时之间两仪殿里都安静了下来，这可是个惊天大瓜。突厥的可汗反目成仇而且还是叔侄，这无疑是让众人惊喜的同时又有些担忧，事情是好事，但是难保突厥不是背地里有什么心思。 “嗯？突利？”最先开口的是姜云明，只不过他是无意识的重复了一边。 “你听这事儿？”姜云明的开口让李世民很惊喜。姜云明一开口他就知道这事儿姜云明是有印象的，这时其他的建议就不太重要了。 “知道一点。”姜云明点了点头。突利降唐本该是去年发生的事情，不过可能是因为唐朝攻打梁师都亮出了新武器的原因导致这事儿推迟了，不过他最起码知道颉利和突利没有联合而是真的发生了矛盾，因为东部降唐的十余部都是突利管辖的范围，颉利因为这事儿对突利不满还囚禁了突利一段时间。 “你怎么看？”随着李世民的开口两仪殿中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姜云明的身上。 “长安到灵州的水泥路修的怎么样了？”面对众人的目光姜云明却答非所问。 “刚刚起步，你不是说冬天不适宜用水泥吗？” “唔”姜云明习惯性的用大拇指撑住下巴，努力的回想着历史上是怎么解决的。“父皇打算怎么做？” “这不是在问你吗？你怎么又把问题抛回来了？”李世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想知道的是姜云明知道的那些。 姜云明不知道自家老丈人的心里活动，要是知道他指定也得翻个白眼。你女婿我又不是学历史的，就那么大点儿的脑子您老指望我记住多少？ “突利想得到大唐怎样的支持？”没办法，姜云明又换了个方向问。 “没有太过分的要求，只是想让我大唐出兵庇护他所统辖的东部地区以及他个人的安全。” 要求倒是不过分，姜云明的记忆中也是大唐最后答应了突利，但是具体的情况他就不记得了，毕竟这不是很大的事情，相比于今年发兵征讨颉利来说还差得远。 “按照惯例我们该怎么回复？” “一般来说会分为两派，孔祭酒为代表的的儒家会支持出兵保护但是不会开战，另一方面就是你程伯父了。”李世民一边说一边朝着另一边的程咬金努了努嘴。 程咬金撇了撇嘴，这的确是他的想法。第一他喜欢上战场，因为他觉得战场才是他该呆的地方。第二就是他早就想去揍一揍突厥人了。 “唔既然如此就答应了他把，不过要求就是突利要卸掉可汗的称号以我大唐臣子的身份自居，同意的话就给他封个官职但是只能是国公以下。同时让东部地区的突厥人以唐人自居，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书籍让他们学习，开放通商贸易可以以牛羊马换取中原地区的丝绸茶叶等物品。” “这是不是有点儿太优厚了？而且若是让他们以唐人自居且开放官方通道的通商贸易怎么保证这些人中没有颉利安插的钉子？” 不仅是李世民，长孙无忌和三位宰相也是这么认为的。姜云明的办法隐患太大了，很容易造成突厥人的渗透。 “这是我能想到最狠的计策了，您几位还觉得优厚？”姜云明翻了个白眼，用牺牲最少的办法拿下突厥不好吗？ “狠？何来此言？” “您想啊，如果有一些突厥人能换到我们的丝绸茶叶，我们有余粮的时候还会以余粮和他们交易，更别提还能学习知识让后代有不受草原寒冬之苦的可能，他们会不会同意？” “肯定会啊，所以朕才说条件优厚了。” “那要是让颉利领地的突厥人也知道了呢？” 一句惊醒梦中人！不仅是李世民，就连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等人都没想到还有这种方法，之前他们能想到征服突厥的方法就是打。历来人们都认为突厥人是蛮夷不可以教化，但是这并不妨碍突厥人羡慕中原的文化和生活，在这种条件的诱惑下无疑会让一大批突厥人投效大唐。 “这属实是”杜如晦摇头，姜云明的办法有些颠覆他的三观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绝户计 “您别急啊。”面对杜如晦的感叹姜云明笑了笑，这才哪儿到哪儿？ “还有？”杜如晦愣了一下。 “有啊。”姜云明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干渴的嗓子。“这是只是第一步。我们让突利对大唐称臣，把突厥的东部地区划归大唐名下，那自然要给那些突厥人民以我大唐百姓的待遇，只是前期为防不测要派人监督罢了。派人监督的同时让人去教他们读书写字，建造房屋。在草原苦寒的冬天想必没人会拒绝火炕的诱惑吧？” 随着姜云明说的越来越深，其他的人神色已经有些麻木了。他们没想到相比武力这种手段相比姜云明的软刀子割人更疼。 “最后呢就到了第三步，那就是表现一下我们大唐对于真心实意投靠的突厥人也是真心实意的保护。东部地区名义上划归我大唐之后颉利肯定会派人骚扰甚至劫掠，等造成伤亡但是并不严重的时候再让我们的大唐铁骑和火枪手去救援，这样一来所造成的的影响” 最后一句话姜云明没有说完，但是大殿上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这是绝户计啊！让所有的突厥百姓都向往投靠大唐之后的生活，到那时颉利的军队就没有基础。 投靠大唐之后就能得到梦中所想但是现实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生活，那谁还帮你打仗？投降不辛苦也没有性命之虞，低个头就能得到那种生活为什么要去忍受那草原冬天的寒冷？ 等到姜云明完全说完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愣住了，这是姜云明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展现出这样的一面，称得上是狠毒的一面。前面的还好说，起码是带上了些好处，但是最后一点无疑就是用突厥人的性命去体现大唐的“仁慈”，别的不说，要是孔颖达和李纲在这肯定骂的姜云明狗血淋头。 “诸卿以为如何！”李世民的语气中带着颤抖，但是谁都能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意动。 没有人说话，这事儿没人想做出头的。 两仪殿里安静了下来，许久都没有说话声，只知道的是很久之后所有人才出了两仪殿。 “你今天决策很好，但是以后少说，再有这样的事情就先告诉伯父几个。”出了两仪殿之后杜如晦朝着姜云明皱眉。今天姜云明做出的决策是好决策，出了孔颖达李纲等人之外基本也没有人会反对，即便是孔颖达和李纲反对但是也没什么用，朝堂不是他们两人说了算的。但是姜云明今天说了这话之后会对他的名声有影响，毕竟这事儿说起来不是很光彩。 “知道了，多谢杜伯父教诲。”姜云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杜如晦这是为他好，他这点还是能分得清的，以他的智商还不至于认为杜如晦是想要抢他的功劳。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姜云明点了点头之后就走了。以他们的关系和双商不用说太多，点到为止就好了。 宫门前，目送着几位长辈离开的姜云明突然感到肩膀被拍了两下，转头一看，是今日一言未发的李靖。 李靖也只是朝着姜云明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赞许和可怜？ 李靖不似程咬金一般，程咬金虽然很精明但是在朝政上面的看法和远见他不如李靖，李靖是个儒将，他看得长远程度并不逊于长孙无忌等人。多年带兵的经历让他知道姜云明的计策虽然阴毒但却是最好的方法，从内部的根基开始瓦解突厥的凝聚力，这无疑会让日后大唐的将士们打得更加轻松、伤亡更少。 感受着李靖目光中的可怜姜云明还没回过神来就又被人拍了一下肩膀。魏征今天合李靖一样一言未发，但是并不代表着他认同姜云明的决策。他的内心告诉他这是最好的方法，但是以他的性格来说是不支持这种做法的。 “聊一聊吗？”魏征看着少有人行的朱雀大街，若不是周围除了姜云明就只有守卫的话姜云明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没有乘马车，魏征的家离宫门还是很近的。 还是那个和魏征的身份完全搭配不上的院子，姜云明和魏征二人不顾还稍显寒冷的天气就那么坐在院子里。 “侯爷今天的决策是不是”魏征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两个字直接说出来好像有点儿不太好。 “怎么？魏大人觉得不好吗？”虽然知道魏征想说哪个词但是姜云明并没有介意，表情依旧笑吟吟的。 “好！”魏征犹豫良久，这个好字似乎是从他紧咬的牙缝中吐了出来。 “那魏大人还有何不满？” 魏征长叹一口气，他能说什么？ “可能云明想的根魏大人不太一样，云明的仁慈只会留给我大唐的百姓，如果那些突厥人愿意归附大唐并且以自己是大唐人为荣，在大唐遇到战事和威胁时愿意挺身而出，那么云明也不介意为他们拼一把命，如果不能，那云明为何要把属于我大唐百姓的仁慈留给他们呢？”姜云明心里是这么想的，嘴里也是这么说的。他看不起孔颖达和李纲那种酸儒口口声声说着的仁慈，大唐的百姓尚且在穷苦之中挣扎，你却为了所谓的面子宁愿去施舍外人都不愿意把自己的仁慈分给百姓们一点点？ 魏征只是静静的听着姜云明说，自己却一言不发。姜云明本以为魏征并不是孔颖达李纲那种酸儒，但是他这样似乎是因为他爱民如子的性格？姜云明觉得有些扯淡。你说你爱民如子是好事儿，但是爱别人的子做什么？ 其实姜云明不知道的是魏征这样只是因为他为人正直惯了，正直到已经弯不过来了。但是要是姜云明知道了也会觉得够扯淡的，魏征虽然正直但是为什么久经朝堂的洗礼还会这样？ “啧啊~”姜云明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水，这煎茶的味道是这么的哇塞。“云明劝魏大人做好准备，这突厥不过是开胃小菜，日后还有更令魏大人吃惊的事情。” “还有什么？”魏征猛地抬头看向姜云明，嗓音嘶哑。在他认为这通过突厥百姓来建立大唐的形象已经很不人道了，他无法想象后面的正菜是什么。 “如有可能，云明要灭一国！” 姜云明从未笑得这么灿烂过，但是他的笑容在魏征看来犹如从地府中冲出的恶鬼。 第二百一十五章 破镜难圆 对于自己做的决定姜云明没有丝毫的后悔，甚至他还觉得晚了很久，这事儿本来在去年甚至前年就可以开始施行，那样的话现在的突厥不说已经分崩离析但是起码也会大乱，而这时候派兵过去扫荡残局就好了。 “看样子明天还得继续上早朝啊。”走出魏征家的大门后姜云明感叹一声。 不知道明天的朝堂会是什么样子的？面对孔颖达和李纲这种酸儒李世民会把计划告诉他们二人吗？姜云明觉得是不会的。对突厥的计策或许在后世都是司空见惯的，但是在这个时代来说实在是有些阴毒，所以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其实在姜云明看来还有极为重要的一点：如果李纲孔颖达这样的人知道后一准会在朝堂上吵吵起来，到时候不说那位老丈人了，怕是姜云明自己也会被孔颖达二人的口水波及。对于他们二人，姜云明是真的怕了。 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可能到来的口水仗，马车就已经到家了。姜云明摇摇头驱散了脑海中的思绪，这事儿还是交给老丈人烦恼吧，要是真惹得自己不开心了那直接撂挑子就好了，反正从上次回来之后想去西湖不是一次两次了，到时候又能去西湖还能躲开上战场，岂不美哉？ 姜云明很抵触上战场。那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都是放屁，人有不怕死的？或许有，玄奘就能算一个，但是这其中绝对没有姜云明。他能在这个世界再活一次已经是万幸，而现在有了家和娇妻美妾，他哪里舍得死？ 任何人在有退路的前提下都做不到视死如归，只是每个人的标准不一样而已。现在若是有个权威性足够的人告诉姜云明他现在的生活都是一场梦，只要他拿刀一抹脖子就会毫无痛苦的醒来他才会安心“赴死”，但是谁又能说服他相信现在的一切都是梦呢？ “娘子，我回来了。饿了，让厨房准备些饭食吧。” 看着围着脚边打转的包子，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姜府的西厢和厨房仅仅一墙之隔，因为相熟的人基本都是住在长安城里的，所以姜云明把西厢分割成餐厅和茶座两部分。 倾靠在沙发床上姜云明摸着包子看着李丽质做女红，姜云明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仿佛之前两仪殿里那绝户计不是他出的一样。靠着填充了鸭绒的靠枕，姜云明感叹田二伯的手艺真的很好。 之前姜云明在改茶座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沙发床，它和躺椅躺椅一样都是瘫家神器，所以他就让田二伯做了一个木制的，而图纸就直接送给田二伯了，想来田二伯也能靠着这沙发床多少整两个钱儿买酒喝。 “吱呀。” 安静的气氛被开门声打破，姜云明和李丽质同时转头看去，前院的一个侍女带着李世民走了进来。 “哟，这才几日没来你这又添了新东西了啊。”李世民看着姜云明身下的沙发床啧啧赞叹，手上还按住了想要起身的李丽质。“不必如此，今日朕就是过来走走，没那么多规矩。” 李世民越来越享受姜云明府上的气氛了，轻松自在，不像是在其他地方都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拘着。 “您要是喜欢就让人做一副呗，田二伯是田家村的木匠，这个就是让他老人家做的。”本欲起身的姜云明在李世民示意下又瘫了回去，坐着哪有瘫着舒服？瘫着的同时他还没忘记给田二伯揽点活儿。 “算了吧，太舒适了并不好，东西没错就怕人忍不住啊。”李世民脱了鞋子蹭蹭的上了沙发床，完全没有一丝皇帝的样子。 “父皇要喝些什么？丽质让人去准备。”李丽质也从未见过自己父亲有这样的一面，捂嘴轻笑的同时还不忘问要喝什么。 “之前这小子弄的那个菊花茶就不错，就那个吧。”木制的沙发床有些硬，但是在兽皮和鸭绒靠枕的作用下还是很舒服的，李世民满足的伸了个懒腰。 看着那个已成人妇的闺女推门出去，李世民才开始和姜云明说起了正事。 “朕准备让人带着一部分兵马先行前往突厥，除了接收东部地区之外还能起到震慑颉利的作用，你有什么人选和要注意的事情吗？” “人员的话还是您定吧，毕竟对于大唐的武将云明了解的不是很多，不过最好还是能带上些新将，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需要延续，实战可是个难得的锻炼机会。”对于自家老丈人的提问姜云明并不想回答，他现在掺和的东西和事情已经够多了，他现在的心态有点儿像李靖。君主制的时代即便你不是结党营私但是社交面太广的话很容易引起帝王的猜忌，上次许敬宗的事情或许不是因为这个但是还是给姜云明敲响了警钟。 帝王之心，难测啊。 看着姜云明一副想要尽量吧自己撇干净的样子李世民有些难受。李靖是，秦琼是，现在姜云明也是这样，可是这能怪谁呢？自许敬宗事件过去之后李世民已经发现了李靖等人的态度又有些变化，这也是他今天来找姜云明的原因。 想要接管突利的地盘其实用不上李靖这样的将领，但是李世民是想接下来如果找到机会就直接发兵突厥，所以他需要李靖这个大唐武将中绝对的第一去边关镇守，等待着大唐的大兵压境。 但是能走到堪称大唐第一武将这个地步而且提早就开始避讳的李靖是傻子吗？拿出了对大唐来说都犹如飞跃性的火药、曲辕犁、新粮等东西的姜云明风光可谓是一时无两，但是就是这样还是仅仅因为一个许敬宗就和皇帝起了嫌隙。李靖早已是人精中的人精，他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冒头？ “新将？”李世民心中虽然有些发堵但是脑中还是跟着姜云明的话过了一遍大唐武将的名字。 “长久的发展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大唐总不能依靠程伯伯和李伯伯这些人一直撑下去吧？您总得为高明培养一些班底。”薛仁贵现在才十几岁，苏烈虽然在窦建德、刘黑闼领导的河北义军屡建战功但是还未在贞观年间崭露头角。 “你不就是吗？”李世民直视着姜云明，目光炯炯。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将领 面对李世民的话姜云明无话可说。 人是群居生物，一个人几乎不可能脱离别人对他的看法，也很难逃离别人看法对他造成的影响，除非你能成为一个真正隐居深山不出的隐士，而姜云明也是如此。一样又一样的东西从他的手中拿出来之后他被人归类到了李世民的下面，但是和李承乾的关系又让人认为他是力挺储君一脉的人，这就是刻板印象的可怕。 他，成了太子党。不是后世的那种太子党，而是被盖上了太子李承乾的印章。 靠在沙发床上的姜云明说不出话，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李丽质在门外等了许久，直到西厢里面完全安静了下来之后才敲门而入，只是泡上了李世民要的菊花茶之后又出去了。 “唉”姜云明长叹一声，李丽质的出现是压垮他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如今的这种情况他也只能选择继续走下去了。“前隋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的后人皆是猛将，另外有一名苏烈，苏定方的人也可。带军大将不可选择柴姑父，其他人皆可。” 这是姜云明能想到的最适合的人。据记载薛世雄有五个儿子，除了大儿子薛万述历史没有过多记载之外其他的四个儿子无一不是骁勇善战之人。薛万淑、薛万钧、薛万彻、薛万备，四个兄弟一个国公两个郡公，还有一个作为将军，将门世家的虎子无一不是大将。只是最后因为四傻子薛万彻意图谋反才导致这贞观年间极为出彩的一门没落了。 至于苏烈，没什么好说的。后世谁不知道苏定方的大名？ “薛世雄一家吗？”李世民喃喃道。对于这一家子他并不陌生，当初正是他对薛万钧极为赏识并且纳入了当时的秦王府下，而他的兄弟薛万彻则是被隐太子李建成收入麾下。玄武门之变过后薛万彻逃入山中，正是他李世民多次派人安抚之后才让薛万彻出来，他也如愿的收获了一名能征善战的将领，而薛万彻也不负李世民所望，跟着李靖一直进军到了塞北，最终灭掉了颉利的D突厥汗国。 “您的关注点总是这么奇怪。”听着李世民的喃喃姜云明翻了个白眼，怎么这关注点就跑到了薛家那里了？ “嗯？奇怪？难道你想说的是苏烈？”李世民听了姜云明的话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女婿说的除了薛家之外还有一人。“苏烈是何人？” “您不知道？”这下子姜云明是真的惊了。苏烈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敢在李靖的命令下带着二百骑兵直冲颉利牙帐的人。虽然苏烈现在在大唐的威名并不响亮，但是自己这老丈人不该不知道啊。 “苏烈，字定方，他的过往儿臣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是河北义军的人，现在应该在我大唐的军中。” “苏定方？你是说他名叫苏烈？”也难怪李世民这么惊奇，这事儿在现在知道的人还真的是不多。苏定方是这个时代少有的以字行于世的人，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原名苏烈。“如果是苏定方的话朕的确知道他，他之前是在窦建德、刘黑闼的河北义军中效力并且屡建战功，只是后来归顺于我大唐之后因为鲜少有大的战事所以也没了表现的机会。听你这意思是这苏定方能与薛家那几位相比？” 姜云明嗤然一笑，相比？薛家的那几个还真没能和苏定方相比的。薛家最出名的就是一个薛万彻，但是薛万彻虽然勇武有余但是论智谋完全比不上苏定方，苏定方在以后可是让现在的毛孩子李治授意全面负责吐蕃的军事防御防御的。 虽然姜云明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的面色中李世民很容易就读懂了他的意思，他不由得在心里重新给苏定方换了个定位。 “不妨提前告诉您，薛家的人不能尽信，但是这苏定方可以！”姜云明的话说的有些绝对，薛家的人也就老四薛万彻是个傻子，在毛孩子上位之后还想着挺立荆王李元景，最后带着几个兄弟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但是苏定方可是实打实的英明一世，即便是晚年也没做什么英明不保的糊涂事。 “此话当真？”李世民惊喜地坐了起来。现在征讨突厥近在眼前，但是将士的人选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老臣子们如李靖、程咬金等的官职和爵位都已经到顶了，很快就要到封无可封的地步了，贞观初期没有外姓王这一说，所以他急需提拔一批有能力的新将领，姜云明的话无疑是解开了他的一块心结。 “除了苏定方之外还有一人不亚于他，只是此人年纪尚轻，和突厥的明争暗斗已经开始，现在的他并不能派上用场。”姜云明又给了李世民一个惊喜。 “如此甚好，甚好！”李世民兴奋的直拍手。作为一个曾经征战四方如今坐上皇位的人来说最明白的就是将才的作用，而眼下一个接一个的人才怎么能不令他兴奋？ “您别高兴的太早，那人现在年纪尚轻还需历练，而苏定方现在能到什么程度儿臣也不是很清楚，再加上对突厥所用的计策并不是短期内就能奏效的，想要真正达到您内心的目的还要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而这期间镇守突厥东部地区的将士们需要一个头脑冷静的将领，等到真正与突厥开战的时候依旧需要李靖李伯伯亲自坐镇指挥。” 虽然苏定方是在贞观三年末征讨突厥时崭露头角，但是姜云明并不确定他是否有着能够指挥大军的能力，他不想因为他的原因导致李世民更换了征讨突厥的将领，要是最后大败而归那就闹笑话了。 “非药师不可吗？”李世民目光迥然，但是姜云明却朝着他翻起了白眼儿。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老丈人在想什么？现在的老头子李渊在起兵初期对突厥的始毕可汗上表称臣，而李世民就算是有了姜云明的介入还是让颉利长驱直入直达泾阳，突厥这两个字对于这父子二人来说都是耻辱，姜云明只听了李世民这一句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就是想御驾亲征吗？但是对不起了您呐，这回还真不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家乡的味道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 “您还是收收您那心思吧。”姜云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其实并不是说李世民不能御驾亲征。一个曾经带兵四处征战的马上皇帝不一定能比李靖好，但是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对于颉利的这一站姜云明并不想让李世民御驾亲征。 “为什么？”李世民心中刚腾起的热火让姜云明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 “第一，突厥是游牧民族，他们甚至没有多少固定的城池，打一枪射一箭换一个地方是对他们的真实写照，我们大唐即便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也要和突厥打上一段时间，太子虽然能监国但是时间长了总归是不好。第二，和突厥的真正战斗应该要等到草原入冬才开始，届时草原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您不会不知道。”姜云明的两点把李世民的心里拿捏得死死地。长时间的战斗，长时间的太子监国是李世民不能接受的，而草原的寒冬相比他心中的烈火根本不值一提。 姜云明不想李世民御驾亲征其实还有第三点，只是这第三点并不能让李世民知道。 几经思考终于放下心中御驾亲征的念头后李世民少见的露出了颓唐之色，只有他的父亲李渊和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想亲手洗刷李氏皇族的耻辱。 “您也不必如此，虽然这次不行但是也不是没有机会了。”姜云明假装不知道李世民心中的耻辱转而提起了别的方面。 “嗯？什么机会？”李世民的心情在这短短的几息之内大起大落，让他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您不就是想御驾亲征嘛，突厥不行还有高句丽啊。前隋身后三次调兵百万征讨高句丽，甚至隋帝杨广三次都是御驾亲征但却无一不是铩羽而归，届时您要是亲自带兵攻下高句丽的王城那得是个什么场景？”姜云明刻意的忽略了突厥对唐初两代帝王的耻辱，话中只有想方设法的满足老丈人重温带兵打仗那种感觉的意思。“别忘了倭国还有一座银山呢！想去倭国就必须先打下高句丽啊。” “高句丽啊。”李世民长叹一声，心情大起大落的他也没有在意姜云明话中透露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厥是他的一块心病，高句丽依旧是。他从上位以来一直被说是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接连而至的突厥、蝗灾、旱灾都让天下人对他这个皇帝颇有不满。攻下高句丽是洗刷人们印象的一种方法，毕竟前隋调兵百万三征高句丽都失败了，这一度让人们认为中原打不破高句丽的防御壁垒。 “算了，以后再说吧。”李世民也放下了心中的想法，高句丽不知道，但是眼前的突厥他肯定是不能得愿所尝了。 老丈人不想说，姜云明也乐得清闲。他也不想绞尽脑汁的阻止自己这位老丈人，和突厥正式开战之前他姜云明肯定是要去前线的，毕竟这是火器的第一次大规模作战，之前的梁师都只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而他到时候想做点事儿，完全属于个人行为的私事。 “笃笃笃。”早早在门外等着的李丽质一只等到整个西厢内再次安静许久之后才敲了敲门。“父皇，夫君，可以吃饭了。” “进来一起吧。”姜云明看了看李世民之后才开口让李丽质进来。 李丽质今天让厨房做的打卤面，这是姜云明在找到这大唐时期的茄子之后最喜欢吃的一样。虽然面条的历史很悠久，但是打卤面的历史并没有面条长，起码姜云明在这大唐没见到。以前的时候姜云明最喜欢母亲做的两样东西，一是面条，而是油饼。面条爽滑劲道，配上茄子或者豇豆做成的卤子是他的最爱，而油饼则是母亲的另一手绝活，。香香脆脆的表皮是姜云明最喜欢吃的部分，而母亲总是喜欢在油饼压制成型之前在面皮中加入葱花，这让本来没有外皮出色的里子充满了葱花的香气，变得和表皮一样出彩。 在姜家吃饭从来都没什么太多的规矩，除了正宴之外。和姜云明记忆中吃打卤面的场景一样，一个盛着凉水的面盆放面条，另一个放卤子，吃的时候挑一碗面，浇上一层卤子，姜云明唏哩呼噜的就开始吃了起来。 李世民拒绝了自己闺女想给他盛一碗的想法，反而有学有样的自己弄了一碗，浅尝一口之后也学着姜云明唏哩呼噜地造了起来。 对于喜欢吃打卤面的人来说一碗不够，两碗差点，三碗也行。李世民毫无帝王之相地吃完了一碗面条后又给自己添了一碗，筷子挑着面条还不忘夸奖姜云明。 “你小子对吃真的是情有独钟，这面条都能让你玩出花样来。” “这是我母亲最拿手的，也是我最喜欢吃的。”姜云明大口地吃着打卤面，端起的碗几乎遮盖了他的脸，有些发闷的声音从碗后面传出，大滴大滴的眼泪滴进了碗里。 现在的茄子和后世的样子有些不一样，味道也有些偏差，但是姜云明依旧能吃出那习惯的味道。 手拿筷子挑着面条的李世民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没有说话，埋头大吃着那味道新奇的打卤面。 吃了一碗之后姜云明也没有继续，只是靠在沙发床的靠背上闭着眼睛，隐约能见到一点晶莹从他的脸颊滑落。一旁的李丽质看着丈夫的模样很心疼，但是她知道这时候不开口就是最好的安慰，她无声的朝着姜云明靠了靠，用力地抱紧了他的胳膊。 “好了，舒服了！”李世民仿佛没看见姜云明的样子，吃完最后一碗面条之后放下了碗筷。“你小子在吃这方面从来没令朕失望。” 放下碗筷的李世民挪动着下了沙发床，早在一旁候着的侍女赶紧过来给他穿上了鞋子。 “过不了几天该出发的就会出发，前期的人选你就别担心了。”李世民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并没有回头的他话却是对姜云明说的。“你早日调整好心态，毕竟这一战，你是一定要去的。” 李世民说完后出了西厢的门。当着李丽质的面他有没把话说的很直白，但是他知道姜云明能听懂。 突厥之战，姜云明作为火药和火器的发明者，必须在场。 第二百一十八章 闭关 初六之后的早朝姜云明没有再去过，虽然战事还未正式开始但是前期去守卫即将成为唐土的突厥东部地区的将士们也就要出发了，他需要加紧把颗粒火药弄出来。 长安到灵州的道路还没修好，不仅不能提高军队的行进速度反而还会成为拖累，因为军队必须绕开为了修路已经挖开的路段。但是这却正合了姜云明的心意，他想的正是让那些突厥人民吃点儿苦头后唐军再以神兵之姿降临，雪中送炭往往最能激起人的感激之情。 残忍吗？残忍！但是姜云明不介意！ 在李世民离开姜府的那天开始姜云明就带着自己和老丈人的手令去火药署拿出来了大量的火药原材料，突厥东部地区的战场早期只会有小规模的冲突，以大唐将士们的能力来说在不用火器的情况下尚能一战，用上火枪之后基本就是势如破竹，但是最后想要彻底除掉突厥这个隐患则需要一定数量的火器投入，长途运输对现在的火药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为此姜云明让人在山中搭了个茅屋，他要把颗粒黑火药弄出来。 在这初春的严寒中姜云明想敲开自己的脑壳。当初因为时间紧张所以只弄了粉末状的火药，但是和粉末状的火药相比颗粒火药无疑威力更大，储存和运输更加方便安全，但是他总是忙这忙那的一直给搁置了，逼得他在这还未退去的料峭寒风中受冻。 要是只是想弄出颗粒火药来并不复杂，只要给现成的火药倒上水后再晾干捣碎就好了，但是现在姜云明想的要更远一点。自从那次无意间坑了一把李泰之后姜云明也算是弄出了比较纯净的硝酸钾，再加上在老丈人李世民的助力下在很多地方都收集到了土硝，虽然这办法不长久但是面对即将来临的突厥之战姜云明觉得是够了，顶多在不够的时候再换上最初的火药就好了。 品质相对较高的硝酸钾搞出来了之后姜云明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想要探寻比例最合适的火药。一硫二硝三木炭这只是顺口溜，虽然也能做出火药来但却并不是最佳配比，有了硝酸钾再加上配比完美的火药，姜云明都能想象遇到突厥军队的样子了，当然要是有开花炮弹就更爽了。 “罗三林！”田家村后山的一座小茅屋里传出了姜云明的怒吼声。 “侯爷！”站在茅屋外的罗三林直接冲到了门口。 “马呢！”姜云明身上的衣衫有些破烂，他已经几天都没回家了，吃住都在这个茅屋里。 罗三林牵过茅屋后面的战马，姜云明有些踉跄地跨了上去朝着山外走去，罗三林见状也赶紧上马追了过去。 出山之后的姜云明都没有在田家村停留，身上有些褴褛的衣服也没换，他不是很熟练的操控着缰绳朝着长安城奔去。 姜云明会骑马，但是不是很熟练，他还是更喜欢坐马车。当初老丈人李世民告诉他火药署是属于武职之后他就被程咬金抓着练了两天骑马，毕竟一个武将马都不会骑那算怎么个事儿？在老程的操练下姜云明学会了骑马，只是他在刚刚学会之后就死活不再去了，因为练骑术他走路罗圈腿都持续了好几天。 “吁！”到了长安城城门的时候姜云明被拦了下来。若是平时的话城门守卫还能早早地认出他，但是连续几天都吃住在山里再加上火药对他衣服的摧残让守城士兵们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眼见着有人冲城门哪有不拦的道理？ “吾乃泾阳候姜云明，这是腰牌，本侯有急事要进宫，放行！”姜云明连马都没下就直接扯下了腰牌扔了过去。 “放行！”一个值守的士兵手忙脚乱的接住了姜云明扔过来的腰牌，又仔细地看了看马上的姜云明后赶紧让士兵撤掉拦路的马槊。 对于突然拦住他的城门守卫姜云明并没有和他们计较，一是因为确实要办的事情比起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来说根本不用比，二是他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毕竟自己这幅样子估计让李丽质来都不一定能一下子认出来。 “哒哒哒。”钉着马掌的马蹄落在朱雀大街的青石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朱雀大街上的人们有些熟练的让开了身子，毕竟能在这朱雀大街上疾驰的人有几个是简单的？要是闪的慢了估计死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吁！”承天门下，姜云明拉紧了手中的缰绳让胯下的马停了下来。 “侯爷，您怎么”宫门的守卫见姜云明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个形象还是第一次看到。 “没事儿，废话少说，让人带我去找父皇，有急事！”姜云明没有什么身份之见，以往遇到有人和他搭话的时候只要不是和他有恩怨的人他都愿意笑着脸回两句，但是今天是真的没什么心情。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是！”宫门守卫也不是傻子，平日里颇为和煦的泾阳候今天这副样子还着急的一匹，谁都知道这不是寒暄的时候。 士兵带着姜云明一路小跑地在皇宫中穿行着，直到遇到了姜云明在两仪殿见过的一个太监之后才停了下来。 “侯爷。”那个太监躬身行礼，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认出来拉住他的人是姜云明。 “父皇呢！” “陛下在两仪殿。”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之后姜云明放开了那太监的袖子，也不顾身后的宫门守卫了，自顾自地朝着两仪殿奔去。 “侯爷！皇”两仪殿前站着的太监看清姜云明后话还没说完身前就没了影子，姜云明直接就冲进了两仪殿内。 “父皇！”李世民听着外面的声音抬起了头，还没认清姜云明就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啊，母后也在啊。” 姜云明也是赶巧，这会儿正是上午的食时，长孙给退朝之后批阅了一早上奏折的李世民送来了莲子粥。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幅样子？还有这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李世民还未说话长孙就开口小斥了姜云明两句。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她真的很喜欢姜云明这个女婿，甚至近乎于把姜云明当亲生儿子看待。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发兵前更换火药 不得不说能降得住姜云明的也就只有长孙了，只有她才能让姜云明真心实意地乖乖听话。 “啊这不是有了喜事嘛，想着赶紧进宫来和父皇汇报，所以着急了点儿。”姜云明尴尬的挠了挠头，面对这样的长孙他总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喜事？丽质有孕了？”长孙一脸的惊喜，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这个了。“不对啊，丽质有孕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啪。”姜云明无语地捂住了脸，这个时代的人们难道除了结婚生子就没别的喜事了吗？ “不是啊，是关于北方”姜云明的话说了一半，意思很明显。 “好了，你们翁婿俩先说吧，本宫就先回去了。”一代贤后的名声不是吹的，一看姜云明的样子长孙就知道姜云明要说的是什么事。 其实按照李世民对长孙的重视来说长孙根本不用回避，不仅不用回避或许还能帮着提点儿意见，但是礼就是礼，李世民告诉长孙可以，但是长孙很清楚自己不能有去探寻的意思。 翁婿俩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一个女人身上，直到长孙带着殿内所有的侍女太监出了两仪殿之后这两人的目光才对到了一起。 “说吧，什么事儿能把你搞成这副模样。”李世民在刚看到姜云明时还以为他和前两次一样遇袭了，但是从姜云明的步伐中多少能看出来他应该并没有受伤，直到姜云明跟长孙解释的时候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现在的姜云明，对大唐太重要了。 “现在所有火药的生产全部停下，改成生产这种的。”姜云明砰的一声把手中的纸拍在了李世民的案上。 “这是？”李世民拿起那种对他来说很粗糙的纸仔细的看着。 “新的火药配方。” “新的？”李世民惊讶地看向姜云明。这可不是小事，现在的火药生产量早就已经能满足今年和突厥的战斗了，甚至准备跟随北上的将士们一起出发的火药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更换会很麻烦。 “对，新的！”姜云明拖了把椅子直接坐到了李世民的案前，也没介意李世民的杯子就直接拿过来一饮而尽。到宫门前还好说，进了宫门之后一路小跑让他渴的不行。 “朕都准备下令让将士们出发了，你小子现在告诉朕要更换火药的配方？”李世民的脸上全是不满。 “啊~”喝完了水之后姜云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没事儿，北上的将士们虽然要尽早的到达目的地但是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相反的多让突厥百姓们受点儿苦会让我大唐将士的救人之举更有影响力，那时候我大唐的将士们犹如神兵天降必定会给他们留下救世主的印象。” “话是这么说，你总得给朕一个更换火药配方的理由吧？现在生产的火药是你拿出来的，如今要更换配方的也是你，总得有个说法吧？” “这个简单啊，因为新配方制出来的火药威力更大、更安全，而且长久的运输也不会有影响。” “运输？运输会对火药有影响？”姜云明从未对李世民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李世民也不知道。 “这肯定的啊，这就好比把麦子和小石子都放在竹匾里晃动，最终麦子和石子会分开来对吧？”姜云明举了个通俗易懂的例子，毕竟自家老丈人每年都要下地耕种和收获作作秀，这点儿事情他不会不知道。 “你是说这火药经过长时间的颠簸也会和麦子一样分离开来？” “没错，到了目的地之后的火药还得重新混合，不然用的时候不是哑炮就是炸膛。” “啪！”李世民猛地拍了下姜云明的脑袋。“你怎么不早说！” “您也没问啊。”姜云明也知道这是自己的疏忽了，所以嗫嚅着反驳。姜云明的心里也在庆幸，当初攻打梁师都还好是秦琼为将，不然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你啊你。”李世民指着姜云明的手抖动了几下，想要生气但是又憋住了。 “所以这次除了新火药的配方之外还有一样，就是把现在已经制成的火药全部淋上水后再晾干捣碎，到时候的火药就是一粒粒的，即便是长久的运输也不会影响。” 颗粒火药的制造并不难，姜云明只是一直没有弄而已。他之前一直忙着这事儿那事儿的，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时候又因为没有战事给忘了，最后想起来的时候却又赶上那阵子他和李世民因为许敬宗的事情产生了嫌隙，所以这颗粒火药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耽搁了。 “淋上水？这不会影响火药的威力吗？”在李世民的认知中水和火历来都是相对的，火药虽然不是明火但是点燃之后和明火没什么区别，所以他才有这一问。 “不会的，木柴湿了之后再晾干不一样能烧吗？我们需要的就是像和泥一样用水把火药粘起来而已。” “这倒也是，朕这就吩咐下去。”事到如今再去说姜云明没有提前告知火药长途运输的问题已经没有意义，眼下出兵在即更重要的是解决火药的事情。“那这次出发的士兵们要携带新式火药吗？新式火药的生产到能满足这次出征的将士们需要多久？” “没必要。”姜云明很清楚即便是使用最基本火药的火枪也不是对火器丝毫不了解的突厥人能抵挡的，更何况突厥士兵大多都是皮甲。“新式火药要用到之前青雀的人搞出来的那种硝，虽然这段时间您让人大江南北的收集到了不少，但是总得来说量还是不够。对付突厥人的皮甲现在的火枪页也够用的，再加上用火炮的声音影响突厥的战马，这样一来前期没什么问题。” “唔，这倒也是。那朕这就让人加紧去弄你说的那个淋过水的火药。”李世民本就是个果断的人，更何况先头部队出发在即，不果断也不行了。 “对了，这先头部队的将领您选的谁啊。”喝光了茶杯里的水姜云明端起了一旁的茶壶，杯子才多大？一杯水根本不解渴。 “怀州总管张亮和司空李勣，他们两人带着你说的苏烈。” “噗！”姜云明一口水喷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章 千古奇葩 听到老丈人李世民决定的人选姜云明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要不是之前说起粉末火药弊端的时候李世民急的站起来来回踱步的话怕是直接喷到李世民身上了。 “怎么了，不妥吗？”看着失态的姜云明李世民诧异的问道，秦琼抱病，柴绍因为个人心里的原因不太适用，再除却李靖、程咬金和李靖等几乎封无可封的大将之后李世民能想到的将帅人选也就只有张亮和李勣了。 “咳咳没什么。”姜云明猛地咳嗽了两声，他实在是没想到最后老丈人决定的人选会是这俩人。 姜云明的失态不是因为这俩人不能为将，张亮可能不行但是李勣却没什么毛病。但是这俩人吧，都有点儿毛病。 要说张亮这人吧历史上也没记载他有什么大的战功啊什么的，尤其是在征讨高句丽到建安城下屯兵之时营寨还未扎好就遇到敌军劫营，张亮生性怯懦，对此毫无对策，只是坐在胡床上，一言不发。军中将士却以为张亮临危不惧，在副将张金树的带领下鸣鼓奋击，最后竟然大破敌军。唐太宗得知后，也知道张亮没有将帅之才，并未责备于他。从这里就能看得出来张亮其实并不是什么大将，但是据说这张亮行政的能力很是不凡，不过张亮最被人啧啧称奇的还是他的性格？ 这张亮在行政方面很厉害，但是在私下里就有点儿那啥了。当初他抛弃了结发妻子取了现在的妻子李氏，但是这李氏生性YD且桥横，在这个封建朝代张亮竟然对李氏又爱又怕，以至于后来他知道李氏和人私通后竟然将那人收为养子，姜云明当初知道这回事儿之后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咋的？你觉得别人玩儿你媳妇儿还玩儿的不够爽？还得请回家来花着你的钱正大光明的在家继续玩儿？弄到最后姜云明都怀疑张亮收的五百养子是不是都是为了给他媳妇儿收的。 姜云明对张亮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事儿，甚至因为这事儿导致姜云明对他的印象比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深刻。原因无他，估计这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也找不出这么个奇葩来。 说完了张亮再说李勣。李勣这人姜云明了解的不是很多，对他的印象远没有对张亮的印象深刻。李勣原来叫徐世勣这个姜云明还是知道的，后来不知道是被老爷子李渊还是被李世民赐姓李变成了李世勣，然后因为要避讳李世民的名讳又改成了李勣。李勣是个能行军打仗的主儿，这个姜云明是知道的，然后李勣给姜云明留下的印象就只有后世网友的评价。 之前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但是据网友们所说这李勣坑起女婿来毫不手软，甚至为此网友们还作了一首诗。 慈父手中剑，游子身上劈。 一刀九九九，刀刀是暴击。 对于李勣坑女婿这一说法是真是假姜云明也没去考究过，毕竟对当时的他来说这事儿当个笑话听一听就完了，谁能想到他姜云明还有穿越这一天？他要是知道有朝一日他姜云明也会成为穿越大军一员的话他就算是死记硬背也得把能用得到的知识全都背下来，那样的话还用得着像今天一样研究个火药配方都得弄得自己衣衫褴褛的？直接某度一搜不就好了？ 别人的言论还是很可怕的，李勣估计都想不到姜云明因为后世网友的评价就给他打上了个不可多接触的标签，所以在姜云明心中这俩人都算是奇葩，只不过张亮是奇葩中的战斗机而已。 “嗯李懋公还是可以的。”姜云明刻意的没有提起张亮，张亮在军事方面属实是不行。 “嗯，对于懋公朕还是放心的。这次出兵估计不会和突厥的大部队有接触，以懋公之才应对些散兵还是绰绰有余的。”李世民对李勣也很放心，但是张亮是个什么材料他也知道，所以也没有提张亮。 “嗯，您还是嘱咐一下让李懋公多带算了，还是等等吧。”姜云明本来想让李世民敲打敲打李勣，让他多带带苏定方。不过苏定方也是历史名将，姜云明害怕李勣要是真和后世网友们说的一样的话别害了苏定方，万一李勣看中了苏定方要把女儿嫁给他咋整？稳妥起见还是等以后让李靖调教一下吧。 “嗯？带什么？”李世民听着姜云明说了一半的话有些好奇。 “没什么，只是想说这次出兵虽然预想中不会发生大的摩擦，但是遇到突厥大军的可能也不是完全没有，父皇您还是得和李懋公说说火药的事情，别到时候咱们费时费力搞出来的东西给别人做了嫁衣，而且还是咱们最大的敌人。”虽然这批次的将士们带的是原始版本的火药，但是就这姜云明也不想放出去，即便是原始版本的火药如果用得好的话也会有很大麻烦的。 “这个朕自然清楚。火药是我们大唐的利器，虽然不可能永远保密下去但是还是会尽可能的延长这个时间。”李世民也是带兵打过仗的，自然知道火药这种大杀器肯定是只有自己用才是最好的。“话说回来，你说这新式火药的产量不是很高，那以后怎么办？” 这粉末版本的火药就已经让李世民很满意了，他不知道姜云明口中威力更大的新式火药能到什么程度，而且姜云明所说的产量问题也是他所担忧的。 “这个就得先打完突厥了，而且是东西两个突厥再加上高昌都解决完了之后了。”姜云明长叹一声。脚下的这片土地矿产资源丰富，硝石矿的含量更是世界前列，但是姜云明所知道的就只有在以后被吴承恩写为火焰山（写新那啥的话会被屏蔽）的地方有大的硝石矿。 “东西突厥？高昌？” “正是，火药中所用的硝石有很大一部分是以矿产的形式存在的，但是儿臣所知道的就只有西突厥和高昌那边有大的硝石矿，所以要等到大唐将士们征服了突厥和高昌等国家之后才会有新的硝石补充，不然的话我们就只能像现在这样从洞穴等地获得那少得可怜的硝石矿。” “那，就打下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坑哥的官二代 在宫里和老丈人墨迹了许久之后姜云明才出了宫。没办法，火药和出兵的事情都关系重大，尤其火药他还是“发明者”和第一负责人，李世民怎么可能不好好的问问他，要不是因为姜云明衣衫褴褛的样子不太好看的话估计他还得在宫里再呆一会儿。 姜云明本想去东宫那里找李承乾换一身衣服再出宫。来的时候因为着急也就算了，现在没什么事儿了总不能就这样招摇过市吧？不过想想李承乾的身份最后还是算了，要是李承乾翻了个带龙的衣服给他穿岂不是很尴尬？ 思及至此姜云明还是先出了宫，他打算先去长孙府上转转。一来是因为长孙冲的身材和他差不多，先去要身衣服穿着再说。二来也是因为他这段时间都是在山里搞火药的配比，也因此没怎么来长安城里这几家转过。 好在太平坊离承天门不远，再加上太平坊因为住的大都是大忙人所以街上也没什么人，所以姜云明的样子也没什么人看见，只是长孙府上的门房年纪大了，看了好久才认出姜云明来。 跟着带路的下人姜云明直接走到了长孙无忌的书房，现在姜云明进长孙府都已经到了不用通报的地步了，而长孙无忌在看到跟着下人进来的姜云明时很明显的愣住了，过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你这是怎么了？”长孙无忌看着姜云明衣衫褴褛的样子一度怀疑他被人偷袭了。 “害，没事儿，还不是因为突厥那边儿么。先头部队出发在即有点关于火药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所以想这两天就弄出来，结果着急了点。”姜云明挠着头讪讪地笑着。 “那你进城来做什么？还这样子就进城了？你不会是刚从宫里出来吧？”长孙无忌瞪大了眼睛。 “啊哈，是啊。因为火药多少有点儿危险，所以我就带着侍卫进了村后面的山里去弄，最后成功的时候因为太高兴没注意……不过只是烧了衣服而已。” “来人！去少爷房间拿套衣服让侯爷换上。”长孙无忌听着姜云明的解释是又气又笑。气的是姜云明经过许敬宗的事情后明显稳重了不少，结果这突然又回去了。而笑的是姜云明这副样子，不知道的怕是要当成乞丐了。 “我本以为今年的你能稳重一些，结果……唉。”长孙无忌叹了口气。他就长孙冲一根独苗，但是长孙冲在政治和军事方面虽然比平常人好一点儿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姜云明的出现又让他把希望放在了姜云明身上。 姜云明的横空出世最初有很多人并不看好，毕竟能在朝堂上公然说出削减赋税免除徭役的话来不是疯子就是傻子，而姜云明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个满脑子中二思想的热血少年，所以很多人当初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是因为他一出现就弄出来的火药让李世民很重视所以一时之间不太好动他，但是等到火药的风头过了之后那些世家才发现姜云明依旧动不了，不仅明着动不了就连暗地里的几次行动都失败了。 粮、盐、铁、糖。姜云明一样接一样的往外拿东西，切断了世家明面上一样又一样的经济来源，以至于到了现在世家还有大批的的银钱没有合适的渠道让他们正大光明的拿出来。着急了的世家开始想对姜云明下手了，但是该怎么下手？ 姜云明那个惫懒的性子在朝堂上几乎没人不知道，除了新年的头一次上朝之外都要让皇帝叫着才来。官职就一个驸马都尉和火药署的掌正，驸马都尉是娶公主来的，至于火药署就更不可能做手脚了，大家都不是傻子，这火药除了姜云明之外还能谁来管？ 荥阳郑氏几次三番地想要找机会参姜云明一本，但是每每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没什么官职和权利，下属的田家村治理有方都快成为远近闻名的模范村了，不仅不去青楼甚至连自家的酒楼都极少去。你咋搞他？ 而私下里呢？先不说田家村的龙武卫原来都是直属于皇宫的不对，更何况这从年后开始田家村的龙武卫数量增加了一倍！ 而姜云明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逐渐稳固的时候最舒服的就莫过于房、杜、程和长孙等和他交好的几家了。除了杜如晦之外没人想到姜云明能走到这一步，而他们现在也都把姜云明当成后辈的引路人，因为从现在看来姜云明走得比他们的儿子都要远而且稳。 也怪不得长孙无忌他们这样想，因为姜云明认识的这几个损友属实是没什么作为，没作为就不说了，在老爹都是贞观名臣的前提下他们的下场竟然都不怎么地。 长孙冲，自从他老爹倒台之后就被流放了；杜荷，这个二傻子跟人一起撺掇大傻子李承乾谋反，结果自己挂了不说还连累了老哥杜构；房俊，也是个二傻子。历史上对高阳和辩机的私通、高阳和房俊的谋反还有争议，姜云明也不知道事情具体是什么样的，但是最后的罪名是这个二傻子和自己的公主媳妇谋反被诛，大哥房遗直虽然逃过一死却丢了房玄龄留下来的爵位还被除为庶人。到最后最好的要属程处默了，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是好歹保住了老程的爵位。 换好衣服出来的姜云明想到这里有些苦闷，自己结交的这些二傻子就没个好下场，这特么要是以后有哪个拉不住的怕不是得把自己拽下去？ 别的不说，房俊和杜荷姜云明觉得很有意思。他俩人的老爹并称为房谋杜断，后世基本只要上过学的人都知道。但是他俩人都是房谋杜断的二儿子，都参与谋反，最后都把自己搭进去的同时还顺带着把各自的哥哥也坑了，这算是啥？和他们的老爹对比一下？ “你说你是因为火药搞成这样的？”长孙无忌看着换好了衣服的姜云明开口问道。 “对啊，把火药的威力提升了一些。”姜云明坐下来扭了扭腰，骑马颠的腰有些酸。 “火药太危险了，以后尽量不要自己上手，不舍得你自己的侍卫舅舅可以调几个给你。” 长孙无忌的话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姜云明知道那哪是普通的护卫？他又不是没见过！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未雨绸缪 姜云明最后还是拗不过长孙无忌，坐着长孙家的马车回到了田家村。 颗粒火药算是解决了他的一桩心事，以他脑子里的东西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个程度了，火药在军事上的发展还是要靠大唐人民，而这前提就是姜云明把后世的教育模式和教育的方向推行开来，毕竟以后方方面面的发展都离不开科学家。 想到这里姜云明就有些发愁，儒家文化和四书五经的牢固地位哪里是那么容易打破的？他要是贸然推广新的教育模式怕不是要受到天下士子的抵制。 “看来这科学教育只能从底层人民们开始了。”看着长孙家的马车驶离自己家门口，姜云明注视着山脚下的田家村喃喃自语。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这个时代人们还是以儒学为正统，士子永远都是高人一等的，也就只有那些学不到知识穷苦百姓们可能会让自己的孩子来学这个时代认为是非正统的知识，而他们也不是为了什么科学的发展和人类的进步，他们单纯就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有一技傍身，以后活得不用像他们那么艰苦。 包子的挠门声惊醒了思考的姜云明。可能是因为今天坐的是长孙家的马车所以包子没有听出来，要是放在以往的话包子早就冲到大门口了，更何况姜云明都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门房看着包子的动作也知道是谁回来了，打开大门的瞬间姜云明就被包子直接扑倒了。 “是夫君回来了吗？”还没从激动地包子那里脱身，姜云明就听到了院子里传出李丽质的声音。 有了李丽质的帮助姜云明好不容易才从包子的舌头攻击下脱身，姜云明没好气的揉搓了两下包子的大头。 “夫君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衣服还换了？”李丽质看着姜云明好奇的问道。因为李丽质本就体弱，再加上开春的天气山里的蛇虫鸟兽都复苏了，所以这几天姜云明的饭食都是由龙武卫去送的，但是自己的夫君出门时穿的什么衣服李丽质还是记得的。 “衣服啊，这是臭虫的。东西弄出来之后我就直接进宫了，只是因为实验的原因衣服破了一些，后来出宫时先去了一趟舅舅家，衣服就是那时候换的。” “夫君也真是的，就不能先回家洗漱一番吗？”看着头发还稍显凌乱的姜云明李丽质是哭笑不得。 “没事儿，都不是外人谁还会嘲笑我是咋的。先别说那么多了，让厨房弄点东西吃吧，饿了。”姜云明一点一点地挪进了西厢，主要是包子这几天没见他所以老是在他的脚边打转，那个黏糊劲儿完全不像是个藏獒。 “映雪，你去让厨房做点儿东西。馨怡你带着夫君去洗漱吧。” 姜云明跟着林馨怡，后面还有个犹如大棉球一样的包子一起朝着浴室方向去了，而李丽质则是坐下来继续做着她原本的活。 其实从嫁进姜府之后李丽质就基本没出过田家村了，虽然她在成亲之前也没怎么出过皇宫但是姜云明习惯了后世自由的思维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李丽质，所以他就搞了点针线的活让李丽质解闷。 罩罩？你想多了，没有品质过关的钢丝你搞个毛的罩罩，姜云明只是让李丽质做了一些夏天的短衫短裤和裙子而已。 本来姜云明的打算是带着李丽质去南方走一圈然后再去登州转转。也不是因为现在姓姜的西湖茶园，他只是馋了竹笋而已，再加上登州算是他姜云明的祖地所以他想带着自己的妻子去看看。但是这贞观初年属实是不太平静，尤其是姜云明得到重视之后更是脱不开身了。今年虽有突厥的事情但是那也要等到下半年甚至年末才正是开始，本来姜云明想趁着这个空档期去南方转转，但是因为要帮助老丈人的原因使得这个计划再次泡汤。 原因无他，姜云明害怕世家的反扑。用姜云明提供的印刷术和造纸术制成的书籍春耕之时就要开始往大唐各处散布了，预计到了春耕基本结束之时能够让大唐有一定规模的县城都有便宜的书籍卖，而知识无疑是世家屹立不倒的原因，你掘了人家的根还指望人家心平气和的跟你谈？ 今年是对于大唐来说最重要的一年，外有对突厥的战事，内有想要一举推翻世家的决心。对外的火药，对内的书籍，这两样对于姜云明来说是功劳，但是从另一种含义上来说也是催命符。 虽然对火药的保密工作一直慎之又慎，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现在大唐不知有多少人都知道姜云明的侯爵之位是有着火药的助力。至于书籍的来源估计那些世家们都不会往别的地方想，近年来大唐出现的新东西哪一样不是出自姜云明之手？ 洗完澡之后的姜云明回到了西厢，接过映雪递上的茶杯喝着茶看着李丽质做女红。再过不长时间西湖茶园就能出新茶了，姜云明也终于不用再抠抠搜搜的喝茶了。 “夫君怎么这么看着妾身？”李丽质感受到了姜云明的目光之后抬头和姜云明四目相视，但是没过多久就脸红了。 对于李丽质容易脸红这一特点姜云明觉得很有意思，成亲之前是这样，成亲之后还是这样，姜云明一度觉得有点儿像后世动漫里的雏田。 “今年你们三个都尽量少出门，过段时间我会和父皇申请再调来一些护卫。”不仅仅是这个姜府，整个田家村姜云明都很重视。人在疯狂的情绪下什么都可能做的出来。世家是一定要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的，但是姜云明不希望任何和自己有关的人在这次的事情上受到伤害。 “嗯？”李丽质看着姜云明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点了点头，没有问缘由。李丽质都没有细问映雪和林馨怡就更是没有任何意见，大事姜云明做主，家里的事李丽质做主，这是姜府不成文的规矩。 笃笃笃。 “侯爷，公主，饭食做好了。”门外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第二百二十三章 苏定方和薛万彻 交出了颗粒火药的姜云明终于是放心了一桩心事，本想着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他却没曾想第二天就有人叩响了他家的大门，而且一来还是两个。 “侯爷，门外来了两个人，说是受了侯爷的恩惠前来道谢的。”连着几天都在研究火药的姜云明一觉睡到了辰时以后，刚穿好衣服还没吃饭门房就来报告了。 “嗯？恩惠？”姜云明愣了一下，他不记得给过什么人恩惠，最多的也就是给登州那边出了个主意让那边沿海的百姓们有了个新的生计，但是也不至于到长安来道谢吧？再者说来即便是来长安道谢也该是随着货船而来，他怎么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 “知道了，你先把人请进前厅，我随后就来。”姜云明放下了想先去吃饭的念头，转而拿起了桌上的缁布冠。 穿戴整齐之后姜云明才来到了前厅，但是前厅里坐着的二人他却完全不认识，不仅不认识而且连一丝的印象都没有。 “不知二位高姓大名，为何说我姜云明有恩于二位？”姜云明本就没有什么盛气凌人的毛病，而且这二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寻常百姓。 本来坐着的二人看见姜云明刚要行礼，但是却被姜云明说的话搞蒙了。 “侯爷不认识我们二人？”二人中年纪较大的那人先开了口。 “如果在下的记忆力没什么毛病的话应该是不认识。”姜云明摇了摇头，他确实没印象。 “在下薛万彻，这位是苏定方。我等二人听闻此次出征正是侯爷向陛下举荐了我们，所以今日特来道谢。”薛万彻开口，苏定方跟随，两人一起对着姜云明行了个礼。 听到两人自报姓名之后姜云明松了一口气。苏定方和薛万彻是武将出身，就连姜云明都能一眼看出来他俩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起初他还以为是世家收到了什么消息让来来找他呢。 “原来是两位将军，快请坐。”知道了两人的来历之后姜云明赶紧让两人坐下。这两人可不是什么普通将士，都是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苏定方就不说了，薛万彻也是个将才，只是后来脑子不太好使罢了。只是在两仪殿的时候他只是提了一嘴薛家的人，而且当时李世民并没有准备带上薛万彻，这让姜云明有些奇怪。 “定方有一疑问还请侯爷解惑，从今日侯爷的反应看来侯爷并不认识我等二人，那为何会向陛下举荐我等此次随军出征呢？”苏定方是个急性子，从历史记载他敢带着二百人就直冲颉利的牙帐多少也能看出来，所以他一坐下就把心中的疑问抛了出来。 “不认识并不代表不了解，两位阁下都是将才，却因为之前的原因所以不受重视，在下只是做了一件对大唐有益的事情而已，二位也无需谢我。”姜云明从未想过这俩人会亲自登门道谢，他以为老丈人李世民不会把自己说出去，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苏定方和薛万彻二人还真不是从李世民那里听说的。 “虽然这对于侯爷来说只不过是开开口的事情，但是对我们二人却如同再造之恩。”苏定方叹了口气，他知道姜云明说的原因是什么。“虽然说出来有些难听，但是我们二人确实都算得上是降将，不受重视也不足为奇。昨日收到随军出征的命令之时我们二人欣喜若狂，要不是司空大人说明的话我们二人还不知道受了侯爷如此大的恩惠。” 司空？那不是李勣吗？听了苏定方掏心窝子的话后姜云明有些愣神。李勣怎么会多这个嘴？示好吗？但是以李勣现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何必如此？ “两位多虑了，说实话关于举荐二位的事云明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只是二位更加适合罢了，如果二位真的心怀感激那不妨把这份感激用在到了边关之后。突厥历年来三番五次骚扰我大唐的边境，之前更是趁我大唐内部空虚之时长驱直入越过武功直至泾阳。此次出兵代表了我大唐的态度，引用汉时的一句话就是‘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武将大都心中自带着一股热血，可能如李靖和程咬金等人不会因为这一句话而激动，但是现在还年轻的苏定方和薛万彻怎么会没有反应？投唐之后几年的光景里都没得到重用，现如今心中的冲动更是难以言表。 “我等二人必定不会辜负侯爷的推荐！”苏定方和薛万彻齐齐的站起身来行礼。 “可别，二位是大唐的将士，是为我大唐效力而并非是为了某人，请二位摆正自己的位置。”听了苏定方和薛万彻的话姜云明差点儿没跳起来，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尤其是在这个君主制的时代。 姜云明的交际面已经够广的了，几乎囊括了大唐的一半高层。自古以来带兵者忌，姜云明并不想和过多的武将有太深的交集，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是和军队弄得不清不楚的话一般没什么好下场。 “好了，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在下就不留二位了。二位还是把精力都放在北方吧，此次出征几乎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战斗，所以云明希望有朝一日能再次见到二位，希望再见到二位的时候是为了二位庆功。”姜云明站起身饮尽了杯中的茶水后示意二人也端杯，即便他们二人可能不明白这是送客的意思。 饮尽了杯中茶水之后姜云明拱了拱手就转身进了后院，他并不想与苏定方和薛万彻表现得太好，尤其是现在这个时期。虽然没有细问此次出征他们二人的职位，但是想来最少也是个偏将，和手中有兵的人接触过深容易惹人猜忌。 苏定方是大唐日后的大将，甚至一路走到了封国公的地步。姜云明站稳脚跟之后就不想和除了现在交好的那些大功之臣以外的功臣交往过深了，大功者易受猜忌，这在哪个朝代都是一样的，而薛万彻就更不用说了。要是说和功臣来往过密容易受猜忌的话那么和薛万彻这种意图谋反的二傻子更是要敬而远之，不然的话指不定到时候就把你带上了。 “啧啧，这个天啊，要变咯。”走进后院的姜云明看了看天空，喃喃自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升米养恩 苏定方和薛万彻的来访让姜云明有些措手不及，内心的深处甚至还有些无语。他没想到他老丈人会把自己举荐苏定方和薛万彻这件事儿告诉李勣，也没想到李勣转头就告诉了苏定方和薛万彻，更没想到这俩人知道之后还上门道谢。 本来想着能安生一段时间，在家里等着茶园的新茶送来之后好好享受一下，结果却因为这两个被冷落已久的人上门而打乱了他的好心情。 “走吧，我带你出去转转。”姜云明搓着包子身上那蓬松的毛发，他发现自己好像就带着包子出去过两趟。 包子估计现在应该算是幼年时期，它长得还是很快的，之前做的皮套现在已经有穿不上的迹象了。本来藏獒就是大型犬中的大型犬了，再加上在姜府吃的伙食也很好所以包子的个头已经逼近后世快要成年的藏獒了。 “你啊你，是不是最近吃的太多了，皮套紧不紧？”也不管包子是不是能听懂，姜云明自顾自地呢喃着。 有点儿勉强的给它带上了皮套，它可能觉得有点不舒服所以猛地甩了甩身上的长毛，随后又不停的蹭着姜云明的腿，嘴里还发出呜咽的声音。 “好啦好啦，先忍一忍，明天就让人重新给你做一个。”姜云明蹲下来安抚着乱动的包子，就这样也过了许久之后包子才安静下来，也不知道是姜云明安慰的话起作用了还是包子习惯了有些发紧的皮套。 “夫君你这是要带包子出去吗？”在西厢给姜云明做短裤的李丽质走了出来。之前府上来人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只是等到人走了之后才出来。 “嗯，包子从能跑之后就出去过两次，所以我想带着它出去转转，娘子要一起吗？”姜云明看着李丽质问道。李丽质自从嫁到姜家之后每日的生活就没出过田家村的范围，更多的时间都是在这个院子里，虽然这是这个时代的常态但是姜云明还是有些心疼。 “唔也好。”李丽质想了想后也同意了，她一整个冬天除了回皇宫一趟之外就没出过姜府的大门了。 虽然再过段时间就要到春耕的时候了，但是现在的天气依旧有些寒意。秋冻肉，春冻骨。春天的寒意和秋天的相比在表面上要柔和一些，但是却如湿润的南方一样直透骨髓，所以出门的夫妻二人虽然没有披上大氅但是依旧裹得很严实。 过去的贞观二年历经旱灾和蝗灾的洗礼，这个冬天死了多少人姜云明不知道，他不想去了解这些东西，但是他知道肯定会有而且要比往常年多一些。而田家村得益于姜云明的“先知先觉”所以这个冬天并没有死人，有热炕有饭吃的冬天在这个时代就已经很幸福了。 虽然提前收上来的粮食足以保证整个田家村的人全冬天都不愁吃不饱，但是姜云明也没有太多的放粮。他让村长登记好了整个村子里每家每户的人数并且把老幼都一一记录，每旬按照人头领粮食，每家领的粮食因为老幼人数的不同而不同，蝗灾之时逃荒过来最终定居在田家村的人也有粮，但是相比田家村原有的老人来说量要少很多，之时刚刚能够吃饱的程度。 升米养恩，石米养仇。虽然现在的田家村大部分的村民都对他有恩，但是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们养成恶习。以后姜云明还是田家村的后盾，但是对那些心已经变了的人他会毫不犹豫的踢出去。从情来说救命之恩永远还不完，但是从理来说他今年冬天供给了整个田家村的粮食就已经把恩还清了。他会记着所有人的这份恩情，但是恩情不能变成筹码。 姜云明夫妻二人拉着有些兴奋的包子走在田家村的小路上，长时间被关在院子里的它一出门对什么都好奇，就算是到了它之前来过的大棚还不停的四处嗅着。 笃笃笃。 敲了敲村长小院子的大门，姜云明想先看看村长。今年冬天的寒冷程度和去年差不多，起码姜云明是这么觉着的，但是村长也不知道是因为没做好保暖还是因为确实是年纪大了，前段时间姜云明在山里的时候村长患了风寒。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是后世普通的感冒，没有发烧，只是流鼻涕而已。 “云明你来啦。”打开门的大牛看着姜云明憨笑，同时也对着李丽质微微躬了躬身。大牛对于姜云明没什么拘束感，即便是姜云明现在已经是侯爵了，但是面对李丽质时他总是束手束脚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李丽质的公主身份还是大牛遇到女的就这样。 “村长的病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孙道长看过？”进了院子之后姜云明放开了包子，大牛因为常常去姜家送兔皮所以包子没少见他，期初包子看到大牛时还放低身子发出呜呜的声音，不过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孙道长看过了，他老人家说我爹就是年纪大了。”大牛引着姜云明夫妇进了屋子，村长正坐在炕上编着竹篾。 “哎？云明你怎么来了？你看我这”村长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姜云明来也就算了，但是一同来的还有李丽质，这让村长有些慌乱。 “没事儿村长，您身体不舒服别起来了，丽质就是和夫君来看看您。”这个时代的女子见到其他男人的机会很少，所以李丽质也就是抬手示意村长不用起来。 “村长，我们就是知道您身体不舒服所以来看看您，您就别这么客气了。今天我过来什么都没带，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别客气，直接让大牛去我家说就行了。”本来今天出门就是临时起意，等到出门之后姜云明才想起这几天因为火药的事情把村长生病给忘了，所以手上没拿什么东西就过来了。 听着姜云明夫妇的话村长虽然坐了回去但是在姜云明看来村长就好像是坐在了钉子板上一样，对于这个姜云明也没办法，只好说别的来转移话题。 “村长，您看要不要我帮忙牵个线，给大牛找个媳妇儿？” ( 第二百二十五章 石米养仇 关注公众号：，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姜云明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李丽质坐在了炕沿上，但是村长一听姜云明的话仿佛啥毛病都没有了，一双老眼都在闪着光。 “真的？”村长喜不自胜。他之前没少想着给大牛找个媳妇，但是以前的田家村太穷了，等到后来姜云明慢慢带着田家村越过越好之际却又迎来了蝗灾。灾荒之年，哪个农户敢娶媳妇儿？ “自然是真的，虽然不能保证是那种达官贵人家里的千金小姐，但是肯定给您找个满意的。”姜云明看着喜上眉梢的村长笑呵呵地说道。 “那好啊！”村长激动之下猛地拍了拍手。“云明你办事儿我老头子放心，这事儿有你帮忙最好不过了！” “那成，您先别着急，我先给大牛物色着，到时候肯定给您找个心灵手巧的儿媳妇。” “可是这”本来激动的村长此时却显得有些犹豫。 其实按照现在大牛的条件并不愁找不到媳妇儿。田家村是在是四里八乡羡慕的对象，附近谁都知道田家村当年救下的小孩子现在当了侯爷，时常带着田家村的人赚外快不说今年还给各家发粮食。从古至今多少年有谁见过这样的地主？不仅把佃户的租子降到最低而且前两年还直接把租子免了。从姜云明发迹之后到今年蝗灾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来给大牛说媒，而蝗灾之后说媒的人更是多了不知道多少。 说媒的人几乎踏破了村长家的门槛，虽然人很多但是其实目的都是想通过嫁女儿得到些好处，尤其是蝗灾之后的人目的就更明显了，任谁都能看的出来那些嫁女儿的人都是想在这吃不饱的年头弄些粮食，所以大牛的婚事在很多人说媒的情况下还是一拖再拖。 “嗯？您不愿意？”村长突然的迟疑让姜云明很疑惑，明明刚才还很兴奋的。 “云明你虽然说不是那些达官贵人家里的千金小姐，但是不会是”村长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是怕以姜云明现在的交际和眼界最后给大牛找了个小官或者商人家里的姑娘，要是穷苦出身的还好，如果不是的话嫁到自己家会做什么？ 穷苦人家成亲不像是那些大户人家有联姻的意思在里面，但是姜云明开口的话肯定会有不知道多少小官小吏的人争着把自家闺女嫁给大牛，甚至有些心思不纯放得下身段的高官也不是不会。这样家庭里的大户小姐做的都是女红，你还想着她们下厨做饭甚至时不时地帮着做点儿地里的活儿？ “害！您放心吧，我怎么可能给您找那样的儿媳妇。”姜云明宽慰着村长。说实话他刚开始的时候还真是这么想的，他打算回去翻翻脑子里的历史，看看有没有什么靠谱的小官或者现在还没发迹的人家里有闺女的那种他上门做个媒，但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本来以着姜云明做媒，日后再让大牛去军中镀个金，那村长家虽然做不到太高的地位但是起码也是个将门了，但是在这个所有人都争破头往上走的时代偏偏村长就觉得在这田家村就挺好的。 “那就麻烦你了啊。”得到了姜云明的保证之后村长笑呵呵的说道。 “那行，村长我给您留意着，您就安心养病就好，现在正赶上春寒您就少出门吧，我们就先走了。”姜云明说着站起了身拉着李丽质准备离开。“您就别下来了，到时候万一受寒了遭罪的还是您不是？” 阻止了村长想要下炕送送他的举动，姜云明让大牛送着他和李丽质出了门。 “大牛，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走到门口的时候姜云明转向大牛问道，虽然是在征求大牛的意见但是言语中也不乏调笑之意。 “嘿嘿，能生孩子就行。” 姜云明满脑门的黑线，神TM能生孩子就行！ “算了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还是回头自己看看吧。”姜云明无奈的挥手告别，一手拉着李丽质一手拉着包子转身进了大棚。 最初的几个大棚现在已经算是步入正轨了，村长对大棚的管理在现在这个时期来说已经是很成熟的了，起码姜云明这一个冬天绿菜都没有断过。茄子黄瓜菘菜等等起码都吃到过而且是随时想吃随时有，就以这个来说想给大牛说个媳妇就不难，毕竟有这门手艺以后不愁赚不到钱了就，只是建造大棚对村长家来说是个难题。 进了大棚之后包子就拉不住了，不停的闻闻这个闻闻那个的，还咬了几个茄子，吃了几个黄瓜。看着撒了欢儿的包子霍霍东西姜云明也没太在意，毕竟村口那里还有三个大棚呢，在加上自己很久才遛包子一次，霍霍点儿就霍霍点儿吧。 这个时代吃东西不用担心什么农药残留，但是用过蝗虫和粪尿发酵过的粪肥还是要考虑一下微生物和寄生虫什么的。 “这大棚村长打理的真不错呢，夫君可得给大牛找个好媳妇儿呀。”李丽质也有段时间没有下来摘菜了，大棚里青翠的绿色和外面略显萧条的万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是喜人。 “唉，回头再说吧，我本想着个大牛找个小官小吏家的女儿当媳妇儿，但是现在看来是不行咯。”姜云明叹了口气有些烦躁。 “夫君可得抓点儿紧了，村长的年纪很大了，估计心心念念的都是抱孙子的事情。” “嗯。”姜云明担心的也是这个，村长的身体今年能明显的看出来和以前相差很多。“回去再想，咱们先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包子看着姜云明夫妇往外走也跟了上去，不过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显然对那个它还未刨完的坑有些恋恋不舍，但是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嗯？田二伯，您怎么在这儿？”一出大棚姜云明就看到了大棚门口有个人来回踱步，仔细一看竟然是之前给他做沙发床的田二伯。 “诶，云明啊。”田二伯听到了姜云明的声音后停住了脚步，搓着手的样子让姜云明一看就是有事。“你能不能” “嗯？田二伯您有事儿直说就行。”看着田二伯吞吞吐吐的样子姜云明有些奇怪。 “云明你看能不能在你那儿再拿点粮食？”田二伯满脸的不好意思。“田二伯保证今年有了收成就还，或者给钱也行！” (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人心 “嗯？这事儿不都是村长在管吗？田二伯若是家中的粮食吃完了就直接去村长那里登记一下就好了啊。”姜云明也不傻，田二伯的样子一看就知道粮食肯定不是和正常的一样吃掉了。 “这”田二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姜云明一看就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田二伯，有事儿您就直说吧。” “唉。”田二伯狠狠地跺了跺脚后叹了口气。“云明，你田二伯我就直说了，这事儿还是因为年前的蝗灾。今年咱们田家村的样子四下都传开了，我家的一位远房亲戚听说了之后就来我家想要讨点粮食，按辈分来说那家是我的外甥。我外甥前年死了，外甥媳妇儿带着四岁的儿子来我家，我” 听着田二伯的话姜云明在脑海中把事情拼凑出了个大概。因为去年的蝗灾导致今年的粮价攀升，虽然在官方的介入下最终粮价降了下来但是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还是很贵。毕竟农户们卖粮的时候都是丰收的年头，而买粮都是hi灾年的时候买粮。买不起粮食，孩子又要挨饿，田二伯的外甥媳妇儿就带着儿子来田二伯家求个活命。 “田二伯，说实话这事儿本来云明是不想帮你的。”姜云明的话一出口就让田老二的心凉了一半，就连一旁的李丽质都扯了扯姜云明的袖子。 姜云明停顿了一下，但是并没有理心软的李丽质继续开口：“如果是村子里谁家遭难或者是没吃的了云明不会吝啬，但是您这个口子开了以后就不好说了。虽然去年是灾年但是前年丰收的粮食云明都收了上来，云明也不对二伯隐瞒，我家中的仓库里还有粮食，而且很多，足够村里人吃一年多到两年没什么问题。但是二伯您想过没有，如果今年还是灾年呢？明年呢？”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今年依旧是灾年，虽然没有去年的蝗灾但是和去年雷同的是大旱。前年的时候田家村本该交给朝廷的赋税并没有交，因为当时的姜云明圣眷一时无两。官员和贵族的赋税一向都是户部下属的部门派人上门来收，但是前年没人来姜云明府上说这事儿，而姜云明也给忘了，最后虽然姜云明不知道怎么解决的但是还是不了了之了。 一个丰收年，没有交赋税，除了村民自己留下吃的之外姜云明把所有能收的粮食都收了上来，如果连续两年的灾年他不敢保证人人都能吃饱，但是活下来并没有问题，但是田二伯这事儿要是开了口子以后还会不会有别人家的人上门讨粮，那到时候自己给不给？给的话今年大旱之后田家村要怎么办，难不成还得姜云明贴上自己的钱去买粮？要是不给的话就更难做了，当年都是给了你姜云明一口饭的人，凭什么只给田老二不给我们？ “田二伯回头去我家里让账房给您支点粮食，过两天云明再让您打两件东西，粮食就算是报酬了，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唯一的一次。”坐视不理也是不可能的，这是姜云明能想到唯一的办法。“村里大部分的人家对云明都有恩，云明不会忘，所以蝗灾之后云明愿意拿出粮食来帮助大家渡过灾年，这是云明应该做的也是以后依然会做的。但是希望您能明白，对云明有恩的是您而不是您的亲戚，云明愿意也应该为您拿出粮食，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也应该帮您的亲戚。” 其实说实话这次姜云明都不想帮，但是又不能眼看着田二伯挨饿，姜云明最终还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田二伯，这灾荒的年头云明不能看着我们田家村的人挨饿，希望您能明白。”姜云明最不喜欢去搭理这些人情世故，可是现在看来在他心中的净土也免不了。 “诶！诶！”田二伯连连点着头，脸上带着羞愧。 事情定来下了之后田二伯也自觉没有脸面再呆在这里，找了个理由走了。姜云明看了看田二伯的背影，又看了看村长家的大门。这事儿田二伯肯定和村长说过了，而且看起来村长并没有同意也没有和自己或者李丽质说。这活命之恩是最难回报的，毕竟如果当初人家不伸手帮你一把你哪有现在的样子？但是回报的范围扩大了的话自己心中又难免有些不舒服。你救了我我回报你是应该的，但是为什么还要替你去帮助你的亲戚朋友？ 站在姜云明身边的李丽质也有些不知所措，虽然生长的环境把她锻炼成了个玲珑的心思，但是面对这种人情的问题还是有些嫩了，或许也有女人心软的因素在里面，这样的她哪里比得过经历了后世职场百态的姜云明？ “我们走吧。”姜云明拉起了李丽质的手，经过了这事儿之后姜云明也没什么遛狗的心思了。 “对不起。”李丽质握紧了姜云明的双手，喏喏的说了声对不起。 “没事，这件事讲不清的。”其实姜云明没有在意李丽质之前的举动，这事儿谁来都难办。 很难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贞观初期的这几年百姓们都不是很好过，而田家村吃饱穿暖还时不时的有外快赚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姜云明甚至肯定以后还会有村民的亲戚过来，说好听点儿就是难过的年头儿找亲戚朋友求个活命，说难听点儿就是有便宜可占。 拉着李丽质的手，牵着包子皮套上的绳子，姜云明朝着自己家走去。本来依然蹦蹦跳跳的包子临到家门口的时候犯起了脾气，好不容易出来玩儿一次的它怎么可能想着回家？ 好说歹说连拖带拽的姜云明才把包子弄回了家中，包子闷闷不乐的跑进西厢的暖气旁边趴下了，而姜云明现在也没心思理它了，有些事儿还是该办了，让那些人忙起来了之后他们估计也没什么心思来田家村给自己添堵了。 给包子摘下了皮套之后姜云明就一头扎进了书房中，他得想个办法了。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太子太子妃 或许在每个人心中每年的意义都不太一样，但是今年对于姜云明来说有点儿特殊。 上元节的时候李世民一如既往的跟着官员和百姓们在火树银花的朱雀大街转了一圈，而姜云明则是在老丈人离开之后也跟着离开了，上元节花灯这玩意儿在他刚来的时候还觉得听新鲜的，但是看了几次之后就感觉也就那样，毕竟虽然后世的节日气氛没有现在浓重但是那些灯笼挂的比现在多多了，而且姜云明也不想跟着那群不是怕马匹就是被拍马屁的官员们说那些虚伪的客套话。 “你怎么了？不看花灯了？”姜云明刚离开李承乾就跟了上来，也不知道他一个太子是怎么从百官簇拥之下离开的。 “没什么心情，也没什么意思。”姜云明和李承乾两人并排而行，身后跟着好几名龙武卫。 “有心事？” “哼哼，今年一年都是心事。” “走吧，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去你家喝一杯？” 如果说姜云明感受到的阿谀奉承让他觉得心烦的话那李承乾就更不用说了，当朝太子怎么可能没人拍他的马屁？只要他还是太子，以后要是还能顺利坐上那个位置的话，那么他的一声都会伴随着这种阿谀奉承以及各种各样的诱惑。 “一年一次的上元节，父皇走了也就算了，那是怕影响百官和百姓们观灯的兴致，你这太子后脚也跟着走，啧啧。”上了马车之后姜云明习惯性的揶揄李承乾两句，这都快成为他的习惯了。 “拉倒吧。”李承乾打了个哈欠之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最近我过的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孔师就好像是赶着牛耕田的农夫一般在我后面跟着，父皇时不时的考我各种事情和政事的处理，这一年我容易么我。” 看着发牢骚的李承乾姜云明觉得很有意思。要是历史上的李承乾有这个待遇的话怕不是要高兴地跳起来，而现在却是一副烦不胜烦的样子。 “我都说过了那个位置虽然是天底下权利的集中点但是更多的是在遭罪。”姜云明觉得李承乾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和自己之前给他灌输的思想和印象很有关系。“现在感觉到了吗？被学习和政事支配的恐惧。” “感受到了。”李承乾一脸的生无可恋。 李承乾现在的生活比后世享受996福报的姜云明还要惨。他现在每天卯时等着孔颖达给他上课，上午下午两次食时吃饭，傍晚宵禁之前孔颖达结束授课，而他还要去两仪殿看他的父皇李世民学习经验，之后才能睡觉。比着姜云明享受过的996来说他中间的休息时间多一点，但是人家996起码每周还休息一天呢，他这个太子连个休沐都没有。 “你说我要是现在和父皇说我不想当太子了，把这个位置给青雀的话父皇会不会打死我。”李承乾唉声叹气，但是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显然他也知道他说的是不可能的。 “打死估计不会，毕竟那是你亲爹呢。再说了即便父皇想打死你母后估计也会拦着，不过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儿的那就不一定了。” “哒哒哒。”前面驾车的车夫敲了敲车辕。 “下去吧，到地儿了。”听着车夫敲车辕的声音姜云明拉着李承乾准备下车。 自从包子记住了自己家马车的声音之后姜云明回家第一个出来迎接的永远是包子。说来也奇怪，包子最开始的时候几乎看见所有外人的时候都龇牙咧嘴的，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教之后就好多了，但是每次面对李承乾和李泰的时候还是老样子。 习惯性的对李承乾龇牙咧嘴的“威胁”了一番之后包子又开始蹭起了姜云明的腿。 “你家这狗什么毛病啊？我记得它好像对别人不这样啊，为什么一见了我就跟见了仇人似的？”现在的包子体型已经足以威慑单个成年人了，李承乾明显的有点儿怕。 “不，它对青雀也这样。”姜云明习惯性的使劲儿搓了搓包子的脑袋。 “夫君回来了吗？”后院的李丽质看见包子跑出来就知道是姜云明回来了，只是她有些奇怪为什么姜云明今天也回来这么早。“太子哥哥也来了？你们都不用陪文武百官赏灯的吗？” “没什么意思。”姜云明和李承乾异口同声。 “娘子让厨房随便弄点儿东西吧，今天我和太子哥喝点儿。”姜云明也就当着长孙和李丽质的面才会称呼李承乾一声太子哥，不然的话即便是老丈人李世民在眼前也是叫太子或者高明。 “那太子哥哥和夫君先去茶室吧，丽质这就让厨房去准备。”李丽质对着李承乾微微躬身之后就转身去吩咐了。今天是上元节，本该按习俗李丽质是能出门的，但是让姜云明阻止了。赏灯的机会以后多的是，今年还是慎重一点儿的好，即便那件事情还没开始。 “其实自从我懂得了那些糟心的事情之后就只有你家才能让我有一丝舒服的感觉。”李承乾看着映雪给他俩斟上了茶，口中说出的话里带着感慨。“话说过段时间你也该把映雪她们纳为妾室了吧？” 映雪斟茶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面色犹如烧开的水壶一般红了起来，有些慌张地斟好了茶之后就出去了。 “你不想想你的太子妃你跟我说这个？我纳个妾还得你操心是咋的？”姜云明没好气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太子妃？呵呵。”本来还一脸揶揄的李承乾听了姜云明的话后苦笑了一声。“太子妃啊，这哪是我能做主的事情？”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就放心大胆的找呗，只要不是太离谱的我去和父皇说。”姜云明之前就和李承乾说过这事儿，不过那也得是有一定身份和脑子的人，要是李承乾看上了一个农家女之类的人肯定是不可能的。 姜云明不记得历史上有没有对李承乾太子妃的记载，不过李承乾肯定是有太子妃的，毕竟人家的后人李适之还是很有名的。 “高远，你确定能行吗？”李承乾的情绪没有丝毫的变化。 。阅址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人生选择 “可能？可能性不大。”姜云明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不过他确实是想给李承乾做个主换个太子妃。历史上李承乾的后辈没什么有大本事的人，就出了个宰相李适之还被李林浦玩儿得团团转。 “你都说可能性不大那还做什么？” “不大不代表没有啊，而且你要是和舅舅那种家世的姑娘看对了眼还是可能的啊。” “舅舅？之前父皇欲给臭虫赐婚你不是还反对了吗？” “你懂个啥？”姜云明气笑了，这时候你脑子好使了？“那是因为母后和舅舅是亲兄妹，这样的关系之下后代是不能结亲的，不然生出的孩子有先天不足的几率很大。” “为什么？”李承乾嘴比心快的反问了一句，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算了，你说的这些我又不懂。不过话说会来了，怎么你脑子里的东西和我们的完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一堆水和蛋白质吗？”姜云明看着映雪和林馨怡端上来了一坛三勒浆和几样佐酒小菜。 “你看，你说的这些我又不知道是什么，蛋白质是什么玩意儿？”李承乾拿起了一枚栗子扔进嘴里。 “你都说了你不知道了我还和你解释什么？”三勒浆是姜云明唯一喝着还可以的酒了，起码没有蒸馏酒那种冲得想吐的感觉。“这些都不是你该去了解的，你要学习的都是治国和帝王之术。” 曾经的姜云明打算把李泰带上机械制造工业的路上，然后把李恪带上生物的道路，因为他们两人都对各自的方向感兴趣，李承乾还是要好好学该学的东西，不然的话以后还是得让小李治接班。 “可是真的好累啊，身累心也累。”一说起这个李承乾就一肚子苦水没处到，也就今天在姜云明这里，不然他怕是这辈子都没人能诉苦了。“高远，你说当初若是青雀坐到了我这个位置的话我会怎么样？会不会过的自在一点？” “你在想屁吃呢？”姜云明呛了李承乾一句，自己的老丈人在历史上有没有易储的心思他不知道，起码现在是没有的。“自古以来长幼有序，百姓和官员家中都是长子继承家产和爵位，你觉得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父皇会让青雀做太子？” “意外情况啊，要是有呢？” “有？有的话你就不会坐在这了！”姜云明哭笑不得，你个憨批脑子想啥呢？你不谋反或者意外死亡大唐会换储君吗？ “其实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当初能让青雀代替我的位置，这和现实无关。”李承乾还是心心念念地想着这个问题。 “高明，人生是永远不可能圆满的，再成功的人也会有遗憾。”谁没有遗憾？即便是后世的tb马也说自己最后悔的是为了挣钱而没时间陪家人。“就好比包子一样，包子是吐蕃高原上的狗，吐蕃高原的恶劣条件你没见过但是也应该听说过。包子在我这里一辈子都不愁吃喝，而高原上的那些野狗却要忍受着严酷的天气自己猎捕食物；包子虽然不愁吃喝但是我却是它一辈子的主人，而高原上的野狗虽然饥一顿饱一顿但是它们却是自由的。但是如果反过来想呢？我虽然是包子一辈子的主人，但是我很喜欢而且会善待它；高原上的野狗虽然饥一顿饱一顿的，但是它们却不用像包子一样大部分时候都要呆在这高墙里，它们可以自由自在的在野外恣意奔跑。人生这条路，怎么走都会有遗憾，但是反过来说的话人生这条路你怎么走都会很精彩。” “你总是说这些高深莫测的话，虽然让人觉得很有道理却又很难理解。”听了姜云明的话李承乾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其实你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好的也最惨的，即便是以后你走到了你该去的位置上一样。千万不要以为那个皇宫永恒坚固，但其实他四面来风，坚不可摧却又风雨飘摇，甚至只需要大唐打过几次败仗，那个皇城就会顷刻间化为漫天碎片将你淹没。” 姜云明一直觉得当皇帝就是在走钢丝，虽然世间所有人都在走钢丝，但是皇帝脚下的那根钢丝却比所有人的都要细，稍有不慎不仅自己要遭受灭顶之灾更会带上以他为中心的所有家人。 “咱俩是一个年纪的人吗？”李承乾面对着这样的姜云明总有种被说教的感觉，甚至好像回到了那年南下的时候。 “滚！特么的是你先开的头，我开解你你反而吐槽我？”姜云明抓起一个栗子扔到了李承乾头上。 “我现在觉得父皇真的是有先见之明，之前南下的时候就让你给我当老师，现在看来果然你看得比我远得多也深得多。”李承乾举起酒杯，话语中虽然都是夸赞但是语气中却满是揶揄。 “一边玩儿去！”姜云明没好气得翻了个白眼。 “话说回来怎么登州的船这么久没来了？我还打算他们过来的时候我来你家蹭顿饭呢。”自从姜云明家里的厨子被皇宫借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皇宫里的伙食明显强了很多，但是李承乾对海鲜还是心心念念着。 “我也不知道，也没催，可能是因为过年的原因吧，也或许是因为冬天河水结冰了？”姜云明也没有在意这件事。他老家就是海边的，虽然能吃的起的海鲜远没有现在丰富，但是他对海鲜现在已经不是很馋了，顶多也就想想海蛎子和海螺。 “你说你，弄了这么个好营生却不上心，那你当初弄它作甚？”李承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但其实就是他想吃海鲜了。 “亏你还是太子呢，这点儿都想不明白？我那是为了给登州那边儿的百姓们找点儿生计，给他们添一条经济来源，我又不指望这玩意儿赚钱，我是想让沿海地区的百姓们都跟着学学。” “拉倒吧，你就是喜欢吃吧？你自己都说你喜欢吃了。”小酒桌上的气氛欢快了起来，完全看不出来前面刚刚才讲过那么沉重的话题。 。阅址 第二百二十九章 春耕发展 三勒浆的度数并不高，在饱经后世高度酒洗礼的姜云明看来这不过就是酸甜口儿的饮料而已，但是即便是味道酸甜可口也不能忘了它是酒的事实，姜云明和李承乾二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姜云明还好说，毕竟这是自己家，而李承乾则是让龙武卫护卫，坐着姜云明的马车回宫了。 喝醉酒的姜云明第二天起的都会很早，后世时的他就是这样，现在也是。 一早醒来的姜云明在映雪和林馨怡的侍候下洗漱完毕，刚进西厢想吃点儿东西李丽质就跟了进来。 “夫君，父皇让人送来口信了，说是让你醒来就进宫议事。” 听了李丽质的话姜云明有些烦躁的拍了拍脑袋，上元节刚过就找他议事，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使唤的。 “知道了，我先吃点儿东西吧，不然进宫就只能吃些点心喝点儿茶了。”即便是皇帝老丈人召见姜云明也没有很急，没听见说醒来之后进宫议事吗？那就证明事情不着急。 慢悠悠的吃完了早饭，姜云明骑上了马准备进宫了。昨晚的上元夜虽然说是不宵禁，但是到了后半夜快天明的时候大街上也就没人了，所以姜家的马车就留在了宫里没回来，所以现在的姜云明就只好起码进宫了。 不仅田家村，就连长安城里的灯笼也都没有拆下来，所以空气中还有着一丝喜庆的意思。姜云明进了长安城也没有下马，一路慢悠悠的骑到了宫门口。 马交给了城门守卫，估计是被牵去老丈人的马厩里了，也挺好，这马载着自己走一趟还能混口皇粮吃吃。 李世民一成不变的在两仪殿处理政务，姜云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需要皇帝亲手批阅的奏折，一天天从早忙到晚的。 “父皇，这么早就召见儿臣有什么事吗？”姜云明明显比以前有礼仪得多，不过行了礼之后依旧坐到了一旁的小桌旁。 “北上的将士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想想还有没有什么之前没想起来的事情要说的。”李世民对于前段时间姜云明忘记火药的运输问题很是不满，这次出征前还特意把他叫进宫来问问。 “马掌和马鞍都装上了？” “早就装好了，现在我大唐军队中的马都已经装上了，等你想起来怕不是热水都结冰了。” “那好像就没什么了？” “什么叫好像没什么了？朕叫你进宫来时问你的，你怎么还反问起朕来了？”姜云明的话让李世民很无语，那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李世民看了就来气。 “确实是没什么了啊，军粮也都交给您了，儿臣能做的东西确实没多少。火药，马掌马鞍，军粮，不就这几样吗？剩下的都得您定夺的啊。”姜云明也很无奈。这事儿不都是军国大事吗？不都得老丈人您决定的吗？ “那就这么决定了吧，这次出兵也不是为了打仗，有懋公和张亮朕也放心。” 对于老丈人李世民的安排姜云明很是服气，最起码如果让他来安排的话做不到现在这样。李勣能带兵打仗，但是此行又不是完全为了打仗，更多的是收买那些东部地区的突厥人民，这时候不善排兵布阵的张亮就派上用场了。张亮不擅长行军打仗但是却善于行政，对于收买人心这种事情明显比李勣要强得多。 “您就为了这事儿把儿臣叫进宫？”姜云明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自然不是，就你那个惫懒的性子没什么急事儿朕会叫你进宫？”李世民嫌弃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婿。“过段时间就要春耕了，之前你不是说过新粮已经可以分派下去用作今年春耕只用了吗？你有什么安排？” “有啊，而且这事儿您还真得问我。”姜云明瞬间来了精神，他等春耕已经等了很久了。“今年能用作春耕的新粮粮种大约有三万石左右，但是这些种子不能一股脑的都放下去。” “嗯？有什么说法？” “这新粮废地之前也和您说过，所以不能全部都放下去。儿臣觉得最好还是每个区县放一些，把范围扩大，而且最好是找您信得过的那些大臣名下的永业田种植，这样子收获之后就能跳过佃租的问题把所有的收成都回收用作以后的种植之用。”对于土豆和红薯姜云明也是费劲了心思，这两样东西太费地力了，就连有化肥的后世都不敢一直种这玩意儿，更何况是条件更简单的大唐？ “这样是不是” “您别急啊，这新粮收成之后咱们也不能啥都不出就给收上来啊，咱们用大米和小麦换，但是也不能一比一的换了，毕竟新粮的产量太高了，而且新粮虽然刚开始吃的时候还觉得挺好，但是总是吃这玩意儿的话很容易的腻了，所以您决定个合适的比例来换取。”土豆在后世大都是用来做菜或者做油炸快餐，红薯也就是街头卖的烤红薯和红薯粉条了，谁能天天吃顿顿吃烤红薯或者煮红薯？ 要说姜云明不会那些用红薯做的而且耐吃不腻的食物吗？怎么可能不会！他可是鲁省人，虽然他不吃煎饼但是在后世煎饼确实是成为了鲁省人的代名词，而正宗的煎饼就是红薯切片晒干之后磨成的粉制作的，刚出锅的煎饼又脆又香，而后世网友们吃的都是冷了的，所以才那么废腮帮子。煎饼再加上红薯粉条，这两样几乎能让底层百姓们都以红薯为主食，但是这并不是姜云明希望的。 “红薯的价格必须便宜，而且便宜到极点的那种。只有红薯的价格低到最低点才能保证后续的发展，只有红薯的价格低了百姓们才不会把地里都种上红薯，毕竟红薯产量高，和小麦相比每年只需要种很少的一点就能保证全家人一年都有得吃，而剩余的土地则可以用来种水稻或者小麦。等到收获的时候红薯用作留种和自家人吃，小麦和水稻卖钱，这样就能保证大唐的土地里不全都是红薯，大唐的土地也不会因为新粮的推广而废掉。”这就是姜云明的打算，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确实可持续的发展比让大唐百姓们吃饱饭更重要。 “所以您一定要记得，红薯的价格一定要非常！非常！非常的低，不然的话对我大唐来说就是灾难！”姜云明直视着李世民的眼睛说道。 。 第二百三十章 作物肥田 看书还可领现金！ 红薯的高产量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无疑是一把双刃剑。一面是高产量，但是这很容易让人忘记在高产量的外衣包裹之下还有着费地力的一面，如果不抑制的话会让整个大唐的田地里都是红薯的身影，到那个时候大唐也没什么能耕种的土地了。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你的心思很是玲珑。”李世民听着自家女婿的话发出赞叹声。“只是如此一来只能让那些大臣们牺牲一下了。” 姜云明不屑地撇撇嘴。他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想让那些不是很重要或者比较能跳的官员贵族们种红薯，但是又害怕他们有别的心思所以最开始就只能选择长孙无忌和程咬金这种知根知底的官员了，不过虽然是吃了个亏但是也并非都是坏事。 “您还是想想怎么把以后收获的新粮都收上来吧，这东西价格不能给高了，不然以后这价格可不好降下来。”利用红薯的高产量把价格压到最低，这是姜云明能想到不让大唐百姓们都种红薯的唯一方法。 “你说这红薯总吃会腻朕信，这世间就没有什么是吃不腻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但是这样的话以后你怎么保证红薯能成为百姓们的主粮？” “这个简单啊。”对于自家老丈人的提问姜云明心有成竹，他早就想好了。“第一，红薯的产量高的吓人，高产量就代表着被拿出来出售的就很多，既然每家都有富余那谁买呢？所以这价格最终还是会降下来，但是百姓们会把自己辛苦种的粮食丢掉吗？百姓们都能吃苦，所以即便是吃腻了不想吃最后依然会吃掉，因为不吃就会挨饿。第二就是儿臣手中有两种红薯的制作方法，这两种方法能让红薯变得可口一些。” 姜云明自己是不喜欢吃煮红薯的，烂糊的跟什么似的，刚开始还有点儿新鲜感，吃两个就不想再吃了，但是煎饼和红薯苕粉不是啊。相比烂糊的煮红薯来说煎饼明显更符合主食的形象，再加上以后推出的种植方法姜云明觉得能做得到。 “你小子真的是”一说到吃的姜云明就眉飞色舞的，李世民对自己这个女婿很无奈。 “您笑什么？这是利国利民的正事儿啊。”姜云明撇撇嘴。 “好好好，是朕不对，你继续说。”李世民笑着说道。 “儿臣这里有一个作物的种植顺序父皇不妨试着推广一下。”这事儿姜云明考虑很久了，自红薯和土豆的出现开始就预示着以后的大唐肯定会陷入地力损耗过大的境地，堆肥只是其中一种对策，还有一种姜云明现在打算拿出来了。 “顺序？” “对，顺序。每年种小麦之前种一季菽，这样能让小麦的产量增加一些，这种方法用在别的作物种植之前用都有效果。”豆科植物的根部有根瘤菌，根瘤菌能固氮，这就起到了肥田的作用。只不过这些姜云明也没想着和老丈人解释，因为解释了他也不懂。 “这样的吗？”李世民摸着下巴，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嗯，不过原因就不和您解释了，您没必要去了解这些东西。”给这个时代的人科普太费劲了，姜云明实在是懒得和李世民掰扯。“跟着新粮一起回来的还有两种作物，一种是产量比小麦水稻高但是比土豆红薯低，但是它不像土豆红薯那样废地，只是因为育种没有红薯那么方便所以暂时还没有足够的种子。另一种和菽一样都能起到肥田的作用，而且还能用来榨油和佐酒菜，到时候一定会很受官员贵族们的喜欢。” 花生下酒的威力就不必多说了，但是它只能在有了粮食产量的基础之上推出，不然就算是推出了估计都没多少人愿意种植。 “嗯，朕记下了，还有其他的吗？”李世民点了点头。姜云明虽然年纪轻但是说的很多都是对大唐有大作用的。 “还有就是堆肥了，通过去年的税收您大概能知道堆肥的作用了吧？收夜香这事儿虽然看着不太好看但是确实是有大作用的，而且南方推广的稻种能一年两熟，但是两熟的背后依然是耗费地力才能达到的，所以堆肥这件事是一定要推广的，不然的话后果您应该清楚。” 李世民低着头沉思，年前的税收虽然没有往常年的高但是别忘了那是在有蝗灾和旱灾前提下才会这样的，税收虽然不多但是比起以前受灾的年头来说已经是很多了，所以李世民也知道姜云明说的堆肥的确是有作用的，但是两季稻引进的时候李世民却没听姜云明提起过耗地力这回事儿。 “你之前怎么没说？” “蝗灾在前儿臣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而且这两季稻和红薯相比耗地力的程度还差点儿，不过现在确实是需要推行了，不然的话会对以后的粮食产量有影响。”面对老丈人略带责怪的语气姜云明翻了个白眼，您老人家是忘了蝗灾来之前您急成什么样子了吗？ “那这事儿交给你管？”李世民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好的人选了，想把这事儿交给目前看起来没什么事儿的姜云明。 “别介，您交给阎立本就行，之前刚开始弄堆肥池的时候阎大人也是在场的。”姜云明可不想掺和这件事儿。他还记得后世他还上学的时候上面在农村推广沼气池，有一家子弄完了沼气池之后不久就搬到城里了，结果没人管没人用的沼气池子炸了，那气味弥漫了半个村子而且好几天都没散干净。 “你能不能别老这么一副咸鱼的样子？”看着姜云明着急推辞的样子李世民笑骂了他一句。 “主要是这事儿不是非儿臣不可啊，再说了，这事儿本来就该归将作监管吧？阎大人是将作监监正那由他来负责不才是名正言顺的吗？”姜云明有理有据，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那你呢？你就不能干点正事儿？别一天天的窝在你那个田家村了。” “儿臣不仅要窝在田家村而且还打算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出来了，不仅不出来了还要向您申请军队把田家村保护起来。”姜云明收起了不正经的神色看向了自己的老丈人。“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也是时候为那几本四书五经铺路了吧？” 李世民的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 第二百三十一章 鼓励兑换 世家永远是李世民的一块心病。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多么嚣张的一句话，但是即便是李世民也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很对，因为他出身的陇西李氏也是世家的一员。 即使现在人家陇西李氏已经不带他玩儿了。 “是不是太早了？”李世民心里蠢蠢欲动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丝顾虑。 内忧，外患。所有对统治者能造成威胁的都可以用这两个词来统一概括，而大唐刚刚决定出兵去突厥边境内部就开始对世家展开行动，这无疑是要把内忧外患一起处理。 “您还觉得早？要不是去年蝗灾影响太大的话去年就该开始了。”贞观初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有些事情不得已才一拖再拖。 “可是才刚刚敲定了突厥的事情就开始准备书籍的事情，这两件事情一起处理不会出事吗？”人在绝境之下能做出的事情谁都没办法去预料，谁能保证鱼死网破之际世家会不会派人去找颉利谈一些什么东西？ 面对老丈人的迟疑姜云明很是不屑。您当初玄武门的时候都没有一丝的心慈手软，手段果决的直接让人囚了老爷子，砍了隐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怎么现在开始优柔寡断了？真要想解决世家你解决不了？无非就是不想在史书上留下不好的印记让后人唾骂罢了。 “两个方案，一同实施。”姜云明一开口李世民的双眼就亮了起来，他就是在等姜云明开口。 “说！”李世民猛地一拍桌子，姜云明看了只翻白眼。 “红薯春耕时下种，等到八到九月份能够收获，届时的产量已经足够大唐百姓们家家户户来年都能分得到红薯种子，但是与其相比土豆就要快很多。春耕下种，仅用三个月的时间土豆就能收获，这样在入冬之前土豆完全可以再种一季，而这些新粮的种子就是我们动手的契机。”对于政治方面姜云明实在是玩不溜，他觉得这事儿其实还是交给长孙无忌这样的人更合适一些。 “然后呢？你想怎么做文章？”姜云明说了一大圈却还是没有说到根本的问题上，李世民不由得有些着急。 “父皇您可以下一道旨意，鼓励农户们开垦荒地。” “不可能！”李世民立刻拍案否决。“开垦的荒地归谁？如果归百姓所有的话以后怎么管理？” 在古代没有百姓会去开垦荒地，除非你住在人都进不去的深山老林之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就能解释为什么百姓们不去开垦荒地，因为开垦出来也不是你的。如果抛开归属问题不谈也极少有人去开垦，经过不知道多少年的发展之后现阶段能开垦的肥沃土地基本都已经开垦完了，再去开垦也都是肥力较差的贫瘠之地，对于百姓们来说根本入不敷出。 唐朝的田地问题比较复杂，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上到王爷皇子，下到官员贵族，所有的分封都是食邑而不是直接封地，这就代表着你只能够对这些田地收取佃租而不能随意处置这些土地。正是因为唐朝这吸取了包括前隋在内多个朝代的教训而总结出的封赏制度才给了姜云明机会，不然的话他也能把新粮和书籍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我们鼓励农户们开垦荒地并且开垦出来的荒地免税两年，各个州县统计之后按照荒地的面积给农户们发放新粮的种子，但是最后收获的新粮必须上缴朝廷，朝廷用小麦和大米等粮食按照荒地面积发放给上缴新粮的农户们保证他们一年的食用粮。” 其实姜云明提出来的总结下来都是空画大饼，当然好处是肯定有的，只是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大而已。 “开垦出来的荒地第一年只能种一季土豆，之后可能连小麦都来不及下种了，而等到第二年的时候再给农户们分发更加高产的红薯种子。一季土豆，一季红薯，连着两季种的都是高产且耗地力的粮种，这样一来新开垦的荒地基本就算是废了，在这个没有化肥的年代即便是用上堆粪池的粪肥估计也要两年才能养回来，而那时免税期已经过了。”姜云明要尽量画出最大的饼来激发人们开垦荒地的热情，这样子大唐以后才不会因为新粮的废地导致无地可种。 “第一年没有赋税和佃租，而土豆和红薯本就是高产的粮种，朝廷即便是以三比一甚至是四比一的比例兑换也会让百姓们得到远超常年的粮食，百姓们手中的粮食多了最终都会流入市场，那时我们再把收上来的红薯除去留种之外都做成云明所说的两种吃食，这样就会让百姓们形成用不多的土地种植红薯保证自己一家一年的果腹，而剩下的土地用来种植相对较贵的小麦等粮食。”姜云明为了不让大唐人民只种红薯也是费尽了心思，而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形成价格差异来确保小麦等旧粮种的种植量。 “等到前面所说的都达到了的时候朝廷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也树立起来了，那时候的百姓们就不会轻易相信世家的煽动了，而那时就是我们推出书籍的时候。”姜云明也想过直接把造价便宜的书直接拿出来，但是世家的影响力太大了，而且百姓们在吃都吃不饱的情况下有几人还会去学习？所以就只能先解决百姓们的温饱问题之后再把书拿出来。 “可是如果世家在背后阻挠甚至是暗地里动手脚的话该怎么办？”姜云明说的几条计策李世民是认可的，但是新书籍推广的过程必定会遇到世家的阻挠。 “这个就简单了。”老丈人认为最难的地方姜云明反而觉得简单。“舆论，我们可以把它作为武器。” “舆论？” “新纸造价低廉，我们再用印刷术把世家可能会做出的‘恶行’印在纸上，以世家的所在地为中心分发给百姓们，您觉得到时候百姓们是会相信给了他们新粮种子的朝廷呢？还是会相信那个阻挠他们读书的世家？” ( 第二百三十二章 舆论武力 要说起舆论这东西姜云明懂得要比老丈人李世民多多了，后世的那些明星们运用舆论的例子数不胜数，但是报纸这个东西其实姜云明不是很想拿出来。 报纸是个好东西，但是以现在大唐的情况来说并不是很好掌控。后世有着发达的通讯和交通才能管控好报纸所带来的的舆论，但是现在的大唐还远远达不到那个地步。报纸的威力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而交通不发达的年代朝廷又做不到第一时间去处理，所以就很容易滋生祸端。 “这，就是舆论。只要让百姓们相信世家阻挡了他们前进的脚步就能引起百姓们对世家的愤怒，而我们的筹码就是朝廷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和声望，只有把朝廷的形象和声望经营好才能让百姓相信我们，才会让世家的反扑软弱无力。” 看着侃侃而谈的姜云明，李世民的心中浮起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以前的姜云明是那个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能大言不惭地说出削减佃租和赋税的毛头小子，但是不论是之前对突厥的计策还是现如今提出的对世家的计策让李世民就想拍手叫好。 “还有呢？”等到姜云明说完之后李世民再次开口。 “还有？剩下的就没什么了啊。”姜云明满头雾水，这已经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完美的方法了。 “世家们若是不计后果地反扑呢？” “那不是更好吗？”面对老丈人的疑问姜云明直接呛了回去。“现阶段没有什么能抵挡得住火枪和火炮，如果世家反扑的话那不是正好有理由直接下手了吗？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通过知识和科举来对付世家只是温水煮青蛙，世家虽然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朝廷做了什么却没什么办法，只能看着他们在朝廷中的人被一批又一批地换掉，但是如果反扑的话却正好合了姜云明的意。你敢反抗？那正好有了出兵的名义，直接一网打尽不是更好？ 至于像派兵打仗行军布阵，能不能打得过这种问题姜云明就管不了了，他又不会带兵。 “那就这样直接把他们”姜云明计划都说了出来，李世民却突然有些不忍了。 李渊当年起兵的时候可谓是一波三折，当初的李渊为了有一个稳定的后方选择了向突厥称臣，不仅获得了突厥卖给他的战马还让突厥出兵骚扰边关来牵制隋朝。而除了突厥之外李渊的成功也少不了世家的帮主，尤其是他出身的陇西李氏，所以变相的来说世家也是李氏皇族的恩人。 “那怎么办？您愿意让满朝的官员都是那些世家的人？”对于老丈人突然的不忍心姜云明都快气笑了。现在世家的人已经占据的朝堂的一大半，只有极少数是没有背景或者家道中落的人，别的不说，荥阳郑氏就在朝堂中占了多少位置？ 现在出手说不准会落下个忘恩负义的名声，但是谁又在意呢？等到几百年过去之后百姓们还会称赞你的举动，毕竟李治和女帝对世家的措施和举动不就让后世人称赞吗？对于古人这个在意身后名的习惯姜云明很是不屑，这让他想起了鲁迅先生说过的一段话。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中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为人称颂的永远都是英明的皇帝，勇猛的武将，贤德的文臣，而那些所谓的功不掩过、瑕不掩瑜都是扯淡，自己这老丈人晚年做的那些荒唐事又有几人知道？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李世民也就是感慨一下，现在的他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 “没了，这已经是儿臣能想到最完美的计划了。”姜云明耸了耸肩。他一个后世学计算机的程序员，你指望他能和那些政客商人勾心斗角？ “那你先回去吧，你说的守卫问题朕会安排下去，到事情彻底结束之前你还是少出来的好。”姜云明带给大唐的变化很多人都看到了，而他马上要带来的是更大的变化，所以李世民起码现在是很看重姜云明的，这是他留给他儿子的班底。 “那儿臣告退了。”姜云明起身拱手行礼告退。今天说的太多，想的也太多，他感觉到了和后世加班完全不同的疲惫感。 姜云明并不在意那可能马上要遭受灭顶之灾的世家，历史上的李治和女帝能成功，那么老丈人李世民在自己的帮助下也能成功。自己已经先后切断了世家明面上的经济命脉，随后再用书籍切断世家的根基，用武力压制世家的行动，姜云明想不出来任何能导致失败的可能。 出了宫，上了马车，姜云明还在想着和这次针对世家行动的所有相关的事情。之前世家针对他的袭击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而有预知的、最危险的一次应该是这一次了，毕竟这次要做的是直接掘人家世家的根基。 和历史上李治与女帝做的相比姜云明给老丈人支的招更危险一些，因为高宗和武周时期的世家门阀势力和贞观初期相比要弱一些。科举的推行一定会受到朝堂上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员们反对，姜云明不知道李治和女帝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难不成真的要用武力压制？姜云明并不想走到那一步。 刚来大唐的时候姜云明还怀揣着可能每个后世穿越来的人都带着的慈悲和心疼百姓的心理，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他了。推到世家毫无疑问能给百姓们带来更好的生活，而所有的好处背后都是有代价的，世家反扑可能会带来的内乱就是代价。姜云明心疼的不是百姓，而是因为那可能会让刚刚有些许起色的贞观初年倒退回之前的模样，虽然他不像这个时期的人们那么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是这经历过蝗灾之后还算安稳的现状怎么说也是有着他的努力的。 世家会安安静静的引颈就戮吗？那肯定不可能。 ( 第二百三十三章 驻扎郑氏 李世民的动作很快，姜云明刚回到家没多久他就派出了两倍于现在田家村龙武卫数量的军队。姜云明只是见了一下带队的人之后就回去了，这种事儿还是交给罗三林为好，他一个后世坐办公室的那懂得在哪里布置守卫，在哪里布置暗哨？ 站在姜府的门口看着山脚下的军队训练有素的散开，姜云明心中暗自庆幸。这个时代对文人士子的推崇对他来说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这批士兵里面有着世家的钉子，军中即便是有世家的人一般也都是带职位的，再加上守卫姜府的都是最早一批来到田家村的龙武卫。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姜云明也把他们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因为田家村的龙武卫待遇很好，过年过节的时候都会给他们的家中送去粮食和肉食等东西。 同一片天空下的人们各怀心事，和姜云明的庆幸相反的人也有，那就是郑善果和郑元寿两兄弟了。他们不止一次的想要找姜云明谈一谈，想争取用平和的方式解决糖的问题，但不是见不到姜云明就是没时间去见，毕竟他们俩一个尚书一个鸿胪寺卿，平日里总是有事务要处理的，而派人和姜云明谈又怕显得不够重视从而引起姜云明的反感。 现在的姜云明已经不是那个没有根基的人了，以前没人会冒着得罪世家的风险去帮他说话，但是现在的情势和以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和世家做盟友能得到什么？官职？即便你掏心掏肺地对世家好他们也不会给你争取一个很高的官职。钱财？会有但是也不会特别多。五姓女？人家和那些重臣联姻不好吗？非得找你一个贴上来示好的？ 世家是以前的人们最好的依附对象，但是现在就不一定了。和姜云明交好的基本都是李世民提起来的从龙之臣，但是姜云明在得到他们支持的同时反馈出来的是什么？盐、铁、糖！这前两样都是历来最圈钱的东西，而糖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之前长孙和程、杜、房几家联合南下寻找茶叶的举动有心人都知道了，马上要到采茶的时间了哪还不明白？龙井的珠玉在前不难看出这新寻到的茶叶销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果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姜云明现在的势头比起世家来差的还远得很。世家为什么会被称为“世家”？这是一种实力和影响力总结的说法。财力、粮储量以及最为重要的人员的体现，世家的人们占据的大半个朝堂，占据了大半个大唐的商业，也占据了近乎天下全部的士子，但是现在的姜云明又有什么呢？ 现在的“姜氏”男丁也就只有姜云明一个人，而他势力的体现更多的是因为有新兴的、忠于皇帝的、以长孙无忌等人为代表的的朝臣站在他的身后，但是姜云明所做的一切又都不是靠着长孙无忌一众人。 曲辕犁、火药、新粮种、盐、铁、糖，姜云明所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明眼人都知道是属于那种必定成功且成为主流的，皇权和长孙无忌等人的帮助其实更多的是锦上添花的作用，而且如果究根结底的话这些东西对他们的好处远远要比姜云明得到的好处要多得多。 林林总总的变化叠加起来之后就让朝堂的风向起了一点转变，现在有很多的人都都开始若有若无的表达出想要和姜云明接触一下的心思了。 和那些摇摆的朝臣有相同想法的郑善果兄弟二人此时正同坐一辆马车朝着田家村而来，郑善果手中还捏着一张拜帖。 “堂兄，我们两人算的上是咱们荥阳郑氏在朝堂中的代表了，何须为了一个新晋的侯爵这样？”郑元寿对郑善果拿着拜帖亲自上门拜访的行为很是不满，从小被灌输的那属于世家特有的高傲让郑元寿接受不了这种角色的转换。 “情势之下只得如此，近几天来军队的动作有些频繁，如果不是皇帝想要对突厥下手的话就是要针对我们世家了，事关整个家族不能不谨慎，所以这事儿如果能够平和的解决自是最好，如果不能，就只有用点儿别的方法了。”军队的动作瞒不过有心的世家，只是相对于战争时期的调动来说现在有动作的军队规模太小了，远远够不到战争的规模，所以郑善果一度担心是皇帝想要针对世家。 郑善果担心的事情虽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却微乎其微，现在朝堂的骨架还是世家在撑着的，虽然核心重臣都是李世民自己的人但是一个房子没有地基的话又怎么能站得住？即便是他可以从京兆杜氏等几个重臣所属的家族调出人来也只能勉强维系，没有社稷安稳的前提很容易崩塌。 “老爷，前面过不去了。”就在郑善果和郑元寿两兄弟讨论着姜云明的时候前面的车夫突然敲了敲车厢。 “为何？”郑善果掀开马车车厢的帘子，只是他开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军队，大唐的军队。 田家村被大唐的军队包围住了，其阵势不亚于军营驻扎之时外围的巡守。 “龙武卫田家村驻守校尉罗三林，敢问车中是哪位？来田家村有何事？”今天是军队入驻田家村防卫的第一天，罗三林正在和他之前的同僚交代田家村的事情。 “工部尚书郑善果与鸿胪寺卿郑元寿想要拜访泾阳候。”郑善果下车拱手送上了拜帖，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没有开口询问为什么龙武卫会到田家村驻扎，郑善果知道自己没有从宫中得到的消息在这里也不会问出来，所以他索性直接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龙武卫奉命驻扎，还请大人体谅，容下官将拜帖交与侯爷定夺。” 对于罗三林的话郑善果没有表现出不满的意思，以他的身份和家世对一个兵头子生气只会让人嘲笑。 遥遥的望着田家村后山半山腰处的姜府，郑善果满心都是疑惑。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交谈博弈 郑善果兄弟二人到村口的时候姜云明正在给包子梳理毛发，从宫中回来之后他最近都不打算出门了。 世界诚美丽，美食价更高。若为小命顾，二者皆可抛。 管他呢，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侯爷。”罗三林站在前厅通往后院的门口，遥遥的喊了一声姜云明。 “嗯？怎么了？”老丈人派来的人姜云明都交给了罗三林调度，管他之前是什么兵什么官的，来了田家村就得守规矩，对于安全方面姜云明只相信罗三林。 “工部尚书和鸿胪寺卿两位大人递上了拜帖，此时正在村口等待。”罗三林将郑善果的拜帖递给了姜云明。 “工部尚书？鸿胪寺卿？我好像没有接触过这两个部门吧？”姜云明嘀嘀咕咕地打开了拜帖。 郑善果？郑元寿？姓郑？ 看到这个姓氏之后姜云明大抵明白了。姜云明之前和工部的交集并不少，修路、航事和水利都归工部管，也就是说姜云明之前搞过的水泥路、水路运输海鲜和水车这些事情都是工部的，但是工部尚书他还真么见过，而鸿胪寺卿就更别说了。 鸿胪寺卿在唐朝的位置和后世的外交官有些类似，和其他国家之前的交流都要经过鸿胪寺卿的许可之后才可进行，而这些事情姜云明向来都是直接和老丈人李世民谈，谈完了之后他就不管了，那都是老丈人的事情了。 “带他们进来吧。”姜云明抬头对罗三林说道。 “是。”罗三林行了个军中的礼仪之后转身离开，而姜云明就要准备准备了。 “馨怡，帮我更衣。映雪你去让人泡点儿茶准备待客了，丽质你看好包子别让它再跑到客厅去了。” 如果只是工部尚书和鸿胪寺卿这两个职位的话和姜云明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和这两个位置上的官员以前以及现在都没什么交集，所以说那张拜帖更重要的是那两人的姓氏。刚刚和老丈人商议好准备开始施行那件事，而这时郑氏的人上门拜访，这不得不让姜云明谨慎一些。 “走漏了风声吗？”姜云明低着头兀自喃喃自语。 另一边，罗三林回到村口之后就让守卫们给郑善果兄弟二人放行，只是马车依旧被留在了村口处，罗三林带着郑善果两人徒步朝着姜府的方向走去。 相比郑善果的面不改色，郑元寿的不满简直就是写在了脸上。他是鸿胪寺卿，负责大唐外交方面的问题，按理来说程府应该更深一点才是，但是郑元寿这人在面对家族的事情和朝廷的事情时根本就是两个态度，大概这就是世家的教育吧，一切以家族为重。 走近姜府的大门时郑善果悄悄地拉了一下堂弟的衣袖，他不知道家族怎么会派自己这个过于冲动的堂弟和他负责家族和朝堂有关的事宜。 “工部尚书和鸿胪寺卿大驾光临，因为有些特殊的原因在下没有远迎，还请见谅。”郑善果二人进了大门之后姜云明就从前厅迎了出来。 “侯爷客气了，本就是我兄弟二人叨扰了侯爷，侯爷不怪罪就已经很好了。”郑善果拉着自己那个堂弟给姜云明回礼。 “春寒未过，我们进屋再谈可好？云明可是让人备下了所剩不多的龙井茶等着二位呢。”姜云明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郑善果兄弟跟着姜云明进了前厅，早早在一旁等着的侍女等三人落座之后才开始泡茶。映雪和林馨怡现在已经不见外客了，不论是姜府的人还是和姜云明亲近的人都知道她们二人以后会是怎么样的。 “来吧，二位请品尝。”等侍女泡好了茶之后姜云明端起茶杯对着郑善果二人示意。 “果真不愧是让许多人趋之若鹜的茶，这滋味当真是不同。”郑善果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后开始称赞，只是姜云明看着他心中有些惋惜。 可惜了，这货压根儿就不会喝茶，早知道连雨前的都不拿出来了，给这样的人喝什么茶都一个样。 “虽然好茶当前但是我等二人实在是事务繁忙，所以就不与侯爷客套了，还请侯爷不要见怪。”郑善果从喝完茶之后就一直观察着姜云明的脸色，但是他在姜云明的脸上除了惋惜之外没有看到任何别的情绪。 “哪里哪里，二位都是大唐的栋梁之材，云明岂敢怪罪，二位大人有什么需要云明帮忙的不妨直说。”面对郑善果的客套姜云明也不动声色的和他一起客套。 “侯爷相比也知道在侯爷之前这大唐的糖产业向来是我郑氏凭着远超其他人家品质的糖才遍布大唐各处，只是没想到侯爷后生可畏，仅以不到弱冠之龄就制出了洁白如雪的白糖。眼下大唐的糖产业几乎已无我郑氏的立足之地，而面对侯爷如此高品质的糖我们只能低价销售，所以今日我而然腆着一张老脸来找侯爷求合作。” “哦？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郑氏要和当初的崔氏一样来索取我这小辈的制酒配方呢。”姜云明笑意盈盈，但是说出的话却在无形中狠狠地扇了他们一巴掌。 之前的崔王两家已经为当初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虽然远远到不了灭族的地步但是也已经分散地犹如漫天星点却汇不成往日那耀日之光，崔氏也知道他们若是敢汇聚的话李世民会毫不犹豫地对他们进行清洗，所以现在的崔氏只得分散开来等着东山再起的机会。 “侯爷说笑了，我们郑氏向来都是遵从法纪的，可不敢和那不从之臣一起言谈。今日上门只是因为我们郑氏因为以前制糖产业留下的大片竿蔗种植地，因为侯爷的新糖所以现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只得来找侯爷了。”和一旁隐隐有发怒迹象的郑元寿不同，郑善果面对着姜云明带刺的话依旧好声好气的。 “这尚书大人就说笑了，我一个小小的侯爵家中拮据，可吃不下那么大的地。”姜云明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但是那神色估计包子看了都不会信。 “侯爷实在是太过妄自菲薄了，现在天下谁不知道经侯爷之手拿出来的东西都是个顶个的好东西，而且我们是来找侯爷合作的，而不是来和侯爷谈生意的。” “哎，别人不知道尚书大人还不知道吗？我这捣鼓出来的东西都是为了皇室而努力的啊。而且尚书大人说的” “砰！”姜云明话还没说完，忍了很久的郑元寿拍案而起。 “姓姜的，别给你脸不要脸！” 第二百三十五章 张狂自信 郑元寿陡然的拍案而起把姜云明吓了一大跳。 拍案而起的郑元寿满脸怒容，仿佛受了多大的侮辱一样，旁边的郑善果不停地拉着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来。 “啧啧。”姜云明摇着头站起了身。鸿胪寺卿啊，大唐的外交部门，郑氏能让郑元寿这个草包坐上这个位置就能看出来之前郑氏的影响力有多大了。 “这就是郑氏在长安的话事人之一？我大唐的鸿胪寺卿？”姜云明走到了郑元寿的面前，一脸的嘲讽。 “郑元寿！坐下！”眼见着局面马上就要崩盘，郑善果赶紧站起身对着郑元寿呵斥道。 “堂兄！今日即便是族中的长辈在此也不会让这毛头小子如此侮辱我们荥阳郑氏的！”郑元寿不服一般继续大吼，不知情的还以为姜云明做了什么怨天尤人的事情呢。 “啧啧，可怜啊。”姜云明没有回到他的主位上，反而是走到了郑善果二人对面坐了下来。“沐浴在往日的光辉之中无法自拔吗？‘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这句话到底给了你多少勇气？你以为现在的荥阳郑氏还是以前的荥阳郑氏吗？” 相比于郑元寿的狂怒姜云明则是泰然自若，不过平静的外表之下都是诧异，他没想到后世那个被老丈人李世民夸赞能与苏武、张骞相比的外交家现在却如此的不堪和幼稚。 “你一黄口小儿，我荥阳郑氏每人参你一本就能让你对今日的言辞捶胸顿足。”郑元寿大吼过后喘着粗气看着姜云明，二十都不到的姜云明即便是有再大的成就在他的眼中也是个没有根基的毛孩子。 “的确，荥阳郑氏为官者占据了大唐官员的半数甚至还要多，但是你真的觉得现在的大唐缺了你们就不能转了吗？” 先不论那些小官小吏，即便是重要的职位也有很多都是郑氏的人，但是缺了他们大唐真的就会停摆吗？那也不一定。 如果郑氏团结一心以自己家族子弟辞官为威胁的话肯定会对大唐有很大的影响，但是这并不是没有别的方法的。汉代《三秦记》里所记载的“城南韦杜，去天五尺”说的是韦姓和杜姓，而这两个姓氏在现在依然存在，虽然不一定能和五姓七望相比但是也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小家族。 杜姓其实不必多说，杜如晦就是京兆杜氏出身，虽然现在因为身体原因除了极为重要的事情之外都不参与议政但是他依然是大唐的右相。大唐右相，从龙之臣，这两个词就能说明杜如晦的地位，也能说明杜氏的崛起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相比杜如晦所在的杜氏那么韦氏或许更胜一筹，杜氏的杜如晦是大唐的右相，但是韦氏出了个韦珪。这韦珪并不是什么特别有才华的人，也不是什么官员，而是一个女性，大唐皇帝李世民的妃子。 姜云明对老丈人李世民的口味实在是没办法理解，收了兄弟的女人不说，就连四妃之首的韦贵妃嫁给李世民的时候也不是黄花闺女。要说在后世那种开放的风气之下你娶个不是雏儿的媳妇并不少见，但是这是封建年代啊，而且李世民还是皇帝，娶了不仅不是雏儿而且还曾经给别人生了个闺女的韦珪，最后更是给封了个四妃之首。 韦珪出自京兆韦氏，她的第一任丈夫是隋朝大将军、户部尚书李子雄之子李珉，而且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只是后来这李子雄跟着杨玄感起兵谋反失败被杀，韦珪作为罪官家属直到李渊即位宣布大赦天下之后才得以回到了娘家，直到了武德四年李世民攻打王世充而破了洛阳城，把韦珪和当时是王世充儿媳的韦珪堂妹韦尼子一同娶了。从此这姐妹俩中的姐姐被封为贵妃，是四妃之首；妹妹则是被封为昭容，是九嫔之一。 姜云明也是因为这些才觉得自己老丈人可能是个人妻控，仿佛对人妻有着别样的兴趣，更别提后面还有两为人妻的萧皇后了。 杜氏出了个右相，韦氏出了一个四妃之首，一个九嫔之一，朝中有人自然家族发展的就快了，虽然做不到荥阳郑氏抽身之后能够完全堵住空缺的位置，但是如果加上李世民从心腹大臣的几家抽调些有小才之人暂补还是能够勉强维系的。 这种情形若是在以前肯定坚持不了多久，所以李世民才对世家的联姻只能口头抗议。但是现在新粮将出，百姓们对以后的日子有期盼；书籍将出，百姓们对以后的出路有期盼；还有火药能够对外对内造成足够的威慑。 百姓能吃饱，边关亦无忧。姜云明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出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内外安定的情况下世家从朝堂中抽身不会让已经建成的大厦倒塌，虽然可能摇摇欲坠但是坚持到第一届科举实行问题也不是很大。 如果你世家恼羞成怒想要掀了棋盘？不好意思，那样的话对外的火枪火炮就会掉头对准你们，用的还是改良过配方的火药。 “你想清楚我们世家抽身的后果了吗？”郑善果坐在椅子上紧紧的闭着眼睛，对一旁胡言乱语的郑元寿不管不顾，现在脸皮已经撕破了，说什么补救都没用了。 “抽身？”姜云明突然笑了起来，无比灿烂。“你们世家还有什么倚仗？的确，你们有粮食，但是百姓们会指望你们的粮食救命还是会更偏向于朝廷免费发放亩产近五十石的粮种？盐吗？不说盐的大头现在已经归房杜两家了，即便是有你们能抬得起价格来吗？难不成你觉得你们还能像以前资助李氏皇族一样再资助一个皇室出来？火枪火炮的威力你们没见识过吗？” “姜云明你少装糊涂！我荥阳郑氏的愤怒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侯爵就能承受得起的！”郑元寿指着姜云明胡子都哆嗦了起来。 “哦？那如果我告诉百姓们”姜云明起身拍了拍衣袖，走到了郑元寿兄弟两人面前轻声说道：“我能让以后的书籍也降到现在和盐一个价呢？” “哐啷。”郑元寿跌坐在椅子上嘴唇直哆嗦，一旁本来紧闭双眼的郑善果也睁大了双眼，面如死灰。 第二百三十六章 棋盘落子 “我姜云明不是个喜欢下棋的人，真要是惹得我不高兴了我不介意直接掀了它。”姜云明站直了身子，满脸都是淡定从容。 这并不是姜云明现在最理想的方案，掀棋盘子不是，和郑氏有这样的冲突也不是。最理想的状态自然是世家接受姜云明的建议，等到价格低廉的书籍遍布大唐而且通过科举选拔出足够的人才之后世家再脱离朝堂，但是那可能吗？傻子都不会同意的，谁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培养出能够代替自己的人然后再看着人家一脚把自己踹开？ 冲突是一定会有的，而姜云明和老丈人的努力就是为了让冲突影响的范围更小一些。最好的情况不会发生，但是最坏的情况也不一定会发生。世家就是无懈可击的吗？人口众多的世家嫡系子弟却只有有数的那一些，剩下的都是资源分配不如嫡系子弟的旁系子弟，有对比就自然有怨言，有怨言就有了击破的口子。 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你你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书籍历来都是贵重的，你怎么可能让书籍的价格低到如同如今的盐一般！”郑元寿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是却明显的透露出色厉内苒的感觉。 “危言耸听？我姜云明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价格低廉的盐我都能弄出来，书籍就弄不出来了？”面对郑元寿的无能狂怒姜云明没有介意，都这时候还不让人家说两句痛快话了？ 郑善果和郑元寿两兄弟瘫坐在胡椅上，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但是脸上都是一样的苦涩，尤其是郑善果。他今天放下架子，拿着拜帖来拜访姜云明是想要解决糖的事情，因为姜云明的出手世家现在已经没有合理的途径把从朝廷和政务中扣出来的赃款转为清白的银钱了，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今天不仅没能解决原本想的问题还带来了新的问题，而且还是事关世家兴衰的问题。 “看样子尚书大人今日所提议的合作没有办法达成了，二位尽管在此休憩。来人，给二位大人续茶，再端上来一些点心。”姜云明看着郑氏两兄弟，口中说出的话满是遗憾。 没有再理会那宛如失了心神一般的两人，姜云明让侍女上了茶和点心之后就进了后院，但是郑氏兄弟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还没回过神之际罗三林就带着一封上了火漆的密信离开了田家村。 皇宫，两仪殿。 李世民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一天的政务，此时的他正在立政殿逗着李明达。 “陛下，值守田家村的龙武卫校尉罗三林求见，说是带来了泾阳候的信。”太监那有些怪异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立政殿里和美的场面。 “嗯？让他进来吧。”李世民皱起眉头，一旁抱着李明达的长孙也是一脸的不解。明明今天姜云明才刚从宫中离开，怎么这还未天黑就又送来了信？ “罗三林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被卸了武器，跟着太监进来的罗三林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了姜云明所写的信。 在看到信上的火漆之后李世民和长孙相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明白了这事情可能不一般，不然的话姜云明也不会用火漆密封了。 “好了，你回去吧，记得保护好泾阳候的安全。”拿到了信之后李世民挥手让罗三林离开，和手中的信相比他更担心姜云明的安全，姜云明现在的作用在他心中甚至能与长孙无忌等人比肩了。 罗三林后退着离开之后长孙也挥手屏退了所有的内侍和宫女，等到所有人都走干净了之后李世民才打开了那封上了火漆的信件。 云明业已告知荥阳郑氏的郑善果、郑元寿二人新书籍之事，还请父皇派人将之前所议定的事情开始执行，不出三月，定有成果！ 姜云明的信上只写了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但是却看得李世民心潮澎湃，他不知等了多久的日子终于是来了。 “来人！” ———— 田家村，郑善果兄弟二人终是回过了神，现在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告知家族姜云明所说的事情。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早有应对总是好的。 姜云明在后院中得知了郑善果二人离开了之后他也走出了姜府的大门，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姜府居高临下，郑氏兄弟着急的背影能看得一清二楚。 “侯爷。”当郑氏兄弟做上马车之时罗三林和他们擦肩而过，骑着马的他很快就到了姜府的大门口。 “安全送到了？” “回侯爷，安全送到。” “好。”得到了本就该得到的答复之后姜云明松了一口气。“通知所有的龙武卫和军队的将士们，这段时间严查所有进出田家村的人，尤其是对当初蝗灾之时逃荒到田家村后安定下来的人，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是！”罗三林抱拳离开，姜云明则是依然目视着村口的方向，却不再发一言。 姜云明从不认为世家是无懈可击的，有人心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不论是陌路之人还是至亲之人。人类的历史上从来都不缺乏那些为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而反目成仇的先例，世家也是一样的，甚至姜云明认为世家之中的争斗远远比别的地方要多得多。 都是一个姓氏，凭什么你能高居朝堂而我只能做个小吏？都是一个姓氏，凭什么你就压我一头？都是一个姓氏，凭什么你能世袭爵位而我却只能凭着稀少的家族资源辛苦拼搏？ 不患寡而患不均，世人向来都是这样。姜云明相信在足够的诱惑之下即便是看起来抱成一团的，世家也会有那种背信弃义之人，当然这种人对于他来说只是破局的一个棋子，他不会傻到等到破局之后还把这种棋子留在身边，那时棋子就不再是棋子了，而是一枚炸弹。 世家得到消息之后会不会慌乱？姜云明不知道。会不会和崔王两家一样做出那样的举动？姜云明也不知道，但是他希望这荥阳郑氏也不理智一下，那样子就有更好更简单的解决办法了。 来吧，世家。棋盘已经架好，我子已落，该你们了！ ( 第二百三十七章 眼界计策 郑善果和郑元寿兄弟二人慌慌张张地出了田家村，现在求合作失败已经是小事儿了，廉价的书籍才是大事，这关系到了世家立足的根基。他们不知道姜云明说的是真还是假，但是兹事体大，不由得他们不重视。 在这两位工部尚书和鸿胪寺卿写好告假的折子之时姜云明也将大唐第一份报纸排版好了。对于出现在这世界上的第一份报纸姜云明还是比较用心的，上面除了大唐派遣将士戍边的事情之外还有新粮、水泥路、水泥盖房以及最重要的书籍等事情，其中的每件事都在字里行间含沙射影地表达了世家的“作用”，尤其是在粮食和书籍方面更甚其他几样。 对于这种鸡蛋里挑骨头、标题党以及歪曲和夸张的新闻姜云明玩儿起来远比世家他们要溜，在后世的他见惯了标题党和震惊部的新闻还能连这点儿都搞不定？当郑氏在朝堂的代表人物慌慌张张地返回家族时，第一次出现在大唐的报纸也开始以各个世家所在地为目的地出发了。 荥阳郑氏祖祠的所在地离长安其实并不是很远，尤其是还有前隋开凿的通济渠更是加快了两地的交通，在等到了李世民准了他们的告假后郑善果带着郑元寿不过一天之余就回到了郑氏的大本营。 这一路上郑善果都很是头疼，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家族解释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在心里已经一千遍一万遍地将郑元寿这个堂弟骂了个狗血淋头，在心中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件事情推到郑元寿的头上。 郑氏祖祠，郑氏的核心人物齐聚一堂，除了每年祭祖之外他们已经很久没来过祠堂了，上一次在祠堂议事还是在李渊起兵的时候。 “说说吧，你们让人传回来的消息是怎么回事。”议事厅，郑氏的核心人员分位落座，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率先开了口。 “本来只是去找那姜云明谈糖的事情，但是元寿冲动和姜云明争吵了起来，在元寿以在朝中的族内人员相威胁的情况下那姜云明说他能将书籍降到和盐一个价格。”郑善果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没有一丝一毫的添油加醋，但是就是没有任何粉饰的话却让郑元寿无比难受，这就是变相的把造成如今境地的原因都归在了他的身上，偏偏他还无话可说。 “书籍，盐价。”先前开口的老人无意识地敲着桌子，心中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且说这姜云明能通过降低质量和蔡侯纸来制作书籍，亦或者他像是改良了制糖和制盐一般改良了造纸的工艺来让纸的成本更低，但是面对这么大面积的推广他有足够的人手去抄写书籍吗？”郑元寿有些战战兢兢的开口，他必须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弱化甚至把自己摘出去，不然的话家族就会断了他的资源，到那时他就完了。 “嗯，言之有理。这是不是那姜云明的色厉内苒？想通过这种方法来让我们低价转出岭南那边的竿蔗地？” 如果姜云明在这里一定会被逗笑，郑元寿的话竟然得到了赞同。见识决定眼界，在这连雕版印刷术都没有的贞观初年他们实在是想不到活字印刷术，在他们的认知中所有的书籍都是要手工抄写的。尽管他们已经尽力去扩大自己的想象力想到了姜云明改良了造纸的方法，书籍时皇室所出，但是他们还是没想到活字印刷术这回事。 “让人联系一下其他几家吧，或许，我们该联合起来了，这姜云明一次又一次地断了我们世家的路。眼下这姜云明成长的越来越快，再不制裁一下的话以后可能会有大麻烦。”第一个开口的白发老人说道。 崔王两家马失前蹄还可以理解，他们太着急了，着急到去招惹手握兵权的皇室。现在的崔王两氏虽然还有大量组人在世但是却很难再聚集起来了，他们若是聚集起来朝堂就会以谋逆余孽的罪名将其赶尽杀绝。五姓七望如今已经变成了四姓五望，他们不能眼看着姜云明再发展成一个可以比肩他们的一姓。 “可是这姜云明离天不过几步远，天上又对他重视有加，而且我与元寿此次拜访他时田家村已经被军队重重护卫了起来，我们该怎么制裁？”面对族中长老人员的提议郑善果也开了口，毕竟驻扎在田家村的军队一看就知道不是为了监禁姜云明的，更多的还是保护的意思。 “嗯？军队驻扎在田家村？”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毕竟这不是小事了。 能够让皇室派遣军队护卫本身就表明了皇室对其的重视程度，其次也透露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需要军队的保护？郑氏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肯定是要有大事发生了，而且是姜云明主导且可能危及他人身安全的大事。 “立刻派人去联络其他几家，马上！”白发老人拍案而起，他心中的不安告诉他一定会有大事发生，但是他也不愿意去往书籍的方向联想。“另外让人在民间尽量抹黑姜云明，也可以带上那些人但是不要做的太明显，还有就是让人开仓！给那些百姓们发放粮食和粮种，降低我们郑氏土地的佃租！” 白发老人如同连珠炮一样开始布置任务。百姓才是统治的根本，姜云明知道，李世民知道，世家也知道。白发老人的这一系列动作无疑是在加强和美化郑氏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只要有了基础哪里还会怕大厦倒塌？ 郑氏的这一系列动作很漂亮，即便是姜云明如果知道了也会为他们鼓掌。只是可惜的是和朝廷将要施行的政策相比世家的这些好处过于软弱无力了，而且朝廷会低价甚至一定程度上的免费发放书籍，这即便是世家都做不到。 世家的藏书很多，但是就以四书五经而论他们甚至都满足不了自己祖居地的那些百姓。 “砰砰砰！” 议事厅的会议还没结束却传来了略显急躁的敲门声，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危机反应 议事厅里离门最近的那人站起身来打开了门闩，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 年轻人走到白发老人身边，俯首在老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就将手中的纸张呈给了老人看。 把东西交给老人之后年轻人就离开了议事厅，这不是他该呆的地方。老人看着手中略显粗糙的纸张，呼吸声有些急促，脸上泛起了一丝红色，可惜这并不是激动而是着急导致的。 “都看看吧。”老人将那张纸递给了下首的人后叹了口气，无力地闭上眼睛。 随着那张轻如鹅毛一般的纸张慢慢传遍所有人，议事厅里的声音也渐渐的大了起来。如果说之前的他们对书籍的事情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话，那么这张纸无疑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希望。 鼓励垦荒、免费发放新粮种子、没有佃租、两年免税，甚至若是还有未成年男丁的家庭还可以免费领取一套四书五经！这一系列的操作打了郑氏的人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议事厅里虽然人声鼎沸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提出一个有实质性作用的建议。 “长老，该怎么办！”郑善果看过那张报纸之后顿时就慌了，如果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世家就危险了，甚至可以说是摇摇欲坠。 郑善果的声音不仅让闭目的长老睁开了双眼，也让嘈杂的议事厅安静了下来。争吵解决不了问题，但是他们都在等别人提出建议。 长老再次拿起那张被传了回来的报纸仔细端详，横平竖直的细线把整张纸面方方正正的分割成好几个区域，上面的字方方正正字迹工整，仿佛都是同一个人用同一个姿势同一支笔写出来的一般，同一个字甚至字迹完全一样，而听刚才的年轻人说街上派发的纸张和他眼前的这张完全一样。 “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我们家族生死存亡的时刻，大家畅所欲言吧，若是成功了的话那势必会成为家族的功臣，若是失败也无妨，那时的荥阳郑氏怕是不再能回到现在的荣光，甚至可能不复存在。”被称为长老的老人有些疲惫，即便是岁高识广的他现在也有些捉襟见肘。 议事厅里的人们依旧默然无声，没有人开口说话，不知道是不想承担失败的后果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这张报纸是压垮世家的最后一根稻草，本来即便朝廷想要推广书籍世家也可以从中作梗，做做文章，但是现在因为报纸的原因朝廷已经先他们一步把消息放了出去，此时的世家如果再出面阻挠和抹黑朝廷就犹如跳梁小丑一般惹人笑话。先发者制人，面对既定的事实世家已经做不到后发者制于人了，书籍对那些平民百姓和寒门子弟的诱惑力太大了。他们垂涎世家和官员的生活已经很久了，现在朝廷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抓住，拼尽全力。 “唉。”长老长叹一声，有些颤抖地站起了身。“让人吩咐下去，三年不，五年之内家族的田地不收佃租，凡是租种家族田地的租户都可以得到家族免费分发的种子，另外派人尽快请其他几家的长老议事。” 说完了该说的话之后长老颤颤巍巍的走出了议事厅，他知道他所说的那些措施基本都是做无用功。朝廷鼓励开垦的荒地不仅没有佃租就连赋税都没有，但是种世家的地却是要交赋税的，再加上亩产近五十石的新粮种，百姓们会倒向哪一边根本想都不用想。若是放在以往他们还能用大量的粮食为饵像当年的李渊一样再扶持一个领袖出来，但是现在呢？先不说有多少人会跟随他们世家的脚步，听受他们世家的蛊惑兴兵而起，即便是做到了如大业九年那般境地又如何？火药被朝廷死死地把握在手中，梁师都一战火器的威名已经传遍了所有有心之人的耳中，他们能敌得过火器吗？ 在汴州的郑氏得到消息时在平棘的赵郡李氏和在涿县的范阳卢氏同样收到了消息，报纸本就是以世家的所在地为中心向四周慢慢发散，姜云明想直接将世家在百姓中的根蛀掉。但是和现在依旧如日中天的荥阳郑氏相比已经日显中落之像的范阳卢氏更加的着急，在派人和其他几家联系的同时嫡系子卢景却带着一队人朝着长安而去。 魏晋时期开始直到前隋都是范阳卢氏的高光时刻，虽然现在范阳卢氏在名望上很高但是势力却开始走向了衰落，甚至在贞观年间朝中的重要位置无一人是出自范阳卢氏的，直到李治上位之后范阳卢氏才稍稍回了一口血，但是却又赶上了高宗李治和女帝开始打压世家，一直等到了唐宣宗开始卢氏才重新占领了朝堂，可是等着他们的却是世家的消亡。 强盛时期的卢氏即便是帝族之女也要找他们成亲，而现在的卢氏却空有名望但无实权，和世家排名最末的赵郡李氏相比他们更加的着急。赵郡李氏是实力和名望皆不如他们，品尝过巅峰时期的荣光后他们无法接受现在的低落。崔王两家的破落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但是世家虽然表面上团结一心但是实际上谁愿意把已经到手的资源拱手让人呢？荥阳郑氏在朝堂上过多的占据让他们束手无策，可是眼见这当世第一大族和君权产生了强烈摩擦，卢氏感到他们的机会来了。 一张报纸引得天下世家蠢蠢欲动，团结一心的世家眼下为了各自的利益貌合神离，和范阳卢氏相比赵郡李氏的动作更加的快。他们之前已经对姜云明表露出了合作的意思，但是却被姜云明认为是诚意不足所以告吹。眼下的报纸和田家村驻扎的军队任谁都能看的出来这事是姜云明的主意但是他身后站着的却是李氏皇族，所以和荥阳郑氏的骑虎难下相比他们的选择反而更多一些。 长安城外新修的水泥路上，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静静地行驶着，李柏清坐在车厢内闭目沉思。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影响需要 一张小小的报纸让大唐这个表面风平浪静但是水位却日益高涨的湖面陡然掀起了轩然大波，轻如鹅毛般的报纸却让世家们感受到了犹如龙卷风一般的力量，这股力量想把他们带出湖面使他们成为无根之水。 之前李柏清代表赵郡李氏和姜云明见了一面，虽然最后因为姜云明根本没有讲价就谈崩了，不过即便是李柏清也知道那次的会面家族只是存着想捡便宜的想法而已，虽然价码还能提高但是也只是蝇头小利而已，但是现在的情形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赵郡李氏所存的心思虽然是对姜云明进行投资但是其内里也不乏施舍的心思，族中的话事人在内心里依然有着世家那可怜的高傲，即便是赵郡李氏已经到了世家的最末也依旧留存在族人心中那可怜的尊严。 但是现在，角色互换了。 李柏清和郑善果兄弟二人一样被拦在了田家村的门口，甚至他还不如郑善果他们，起码郑氏兄弟还准备了拜帖，而他即便是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记起现在的赵郡李氏见姜云明那时拜访，而不是会面了。 站在村口看着龙武卫朝着半山腰的姜府而去，李柏清心里的滋味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他出生起赵郡李氏就已经是世家的末流了，虽然因为李氏皇族的上位让几百年前是一家的赵郡李氏也多少恢复了一些，但是他们不论是在名望还是在实力上依旧远远落后其他的世家。作为赵郡李氏未来的掌权人，李柏清对于上次和姜云明的会面充满了后悔。 本来他们可以一飞冲天的。 “李公子，侯爷请您进去。不过其他人和车辆需要留在外面，伯府为您另外准备了马车，还请您见谅。” 村口值守的士兵对李柏清很是恭敬，他们对于这些暗地里的争斗并不了解。罗三林现在已经不离开姜府的范围了，即便是吃饭睡觉，他每日都会在姜府一进院的耳房听各个小队长的汇报，在安全这方面姜云明现在只相信他。 低人一头，李柏清也没有什么办法，甚至连一丝不满的情绪都不敢显露出来。坐上姜府准备的马车，他满心都是感慨，除了面对荥阳郑氏和两崔之外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 等李柏清进了姜府之时姜云明已经在客厅等着了，他知道等到报纸的作用显现之后会有很多人上门找他，但是李柏清的动作还是快的出乎他的意料。 “李少爷，又见面了。”姜云明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看着李柏清走进了客厅。 “果然是瞒不过侯爷啊，柏清为之前的失礼向侯爷道歉。”李柏清拱手行了一礼，他也没想着自己的身份能瞒得过姜云明，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就又和姜云明见面了。 “李少爷今日可是继续来谈合作的事情的？”姜云明其实没什么要谈的心思，或许世家有可能把姿态放的足够低来和他谈，但是那种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不错，希望侯爷给个机会。” “李少爷，你要知道现在的情势和以往已经完全不同了。说句自大的话，不论是我还是陛下其实都没什么必要和你谈，因为结局是已经注定了的。”面对李柏清的低姿态姜云明则显得很强势。 姜云明必须表现的很强硬，在这个皇权时代他没有办法把后世的那一套拿来用，那样不论是李世民还是世家都不会同意，所以摆在姜云明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让官僚阶级取代贵族阶级。但是官僚阶级的出现会导致权利慢慢的集中到皇帝手中，最后演变成官员为了得到更多的好处而变成皇帝的奴隶。 即便是知道后续的发展姜云明也没有办法，相比未可知的未来来说还是先解决世家的问题比较重要。 “请侯爷开价吧。”李柏清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和姜云明坐地起价的机会了。 “好，痛快！”姜云明拍了拍手，李柏清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真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既然李公子如此痛快那么本侯爷也不藏着掖着，二十万石，这是最低的价码，不要想着还价。” 客厅里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面对姜云明开出的价码李柏清没有回话，而姜云明则更是一点儿都不急。 作为赵郡李氏以后的掌权人，李柏清在心中权衡着利弊。二十万石粮食，看起来很多但是赵郡李氏并不是拿不出来，相反的这对他们来说绰绰有余，来到大唐不久的姜云明想象不到这个时代的世家是多么的有钱。在这个时代比黄金白银和铜钱更硬的货币永远都是粮食，而世家不论在什么样的年头都会储存大量的粮食。 “可以！”李柏清没有讨价还价，他对上次姜云明的干脆记忆犹新，他害怕只要自己一开口姜云明立马就让人送他出去。“赵郡李氏可以接受这二十万石粮食，但是回报是什么？” “回报？”姜云明嗤然一笑，他就知道李柏清会问这个。“回报只有一个，那就是赵郡李氏依然还会存在，虽然不会再有以前世家的名望和势力但是却不会在你这一代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历史上所有的时代百姓都是工具，世家对皇权的威胁也是在此。他们在朝堂上占据着大量的重要位置，如果皇帝的所作所为威胁到世家的话他们就会用粮食和田地诱惑百姓，就如当初扶持李渊一般再扶持一个对他们好的帝王出来，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因为姜云明有了变化。 其实皇族和姜云明的情况并没有世家想象的那么好。能够擎制世家的新粮太耗地力，如果世家用手中的粮食想和姜云明翁婿打持久战的话也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因为如果不到最后关头姜云明并不想用武力去解决这件事，那样的话今年即将对突厥的行动会受到很大影响。 “笃笃笃。” 就在李柏清还在权衡利弊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听到姜云明的声音后一名龙武卫快步的走了进来，俯身在姜云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公子。”听完龙武卫的汇报姜云明站起了身。“看来你的价码要提高了啊。” ( 第二百四十章 同堂竞价 李柏清看着姜云明有些不明白，但是结合如今的形势他也大概知道了一些，看样子和表面上的世家联盟比起来怀有异心的并不只是他们赵郡李氏一家而已。 “卢氏的人已经到了村口了，李公子要不要见一见呢？”姜云明微笑的看着李柏清，言语之中很明显的透露着高兴。 “柏清只是客而已，在侯爷的地方自然是由侯爷做主了，柏清没有任何意见。”世家子到底是世家子，将要掌权的人心思远远比姜云明所想的要深沉。 本来这报纸拿出来只是让世家自危而已，但是姜云明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响，除去已经被打散的崔王两家之外剩下的四姓五望竟然有两家都按奈不住了，这可比他预想的要好多的。只是李柏清的反应却不是姜云明想要的，李柏清如果露出不满之意的话他就完全可以表面上把赵郡李氏踢出局，利用这刚到的范阳卢氏逼得赵郡李氏再加价，有先例在前，世家的联盟很快就会为了各自的利益而被打破。 “既然李公子不介意那最好了，这事儿不管怎么说也是对我们有利的，本侯自是希望能把利益最大化。”李柏清没有中套，姜云明也只好另想它法。“请范阳卢氏的贵客进来。” 前来汇报的龙武卫得了姜云明的指示之后立刻拱手离开了，而李柏清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现但是心中早已经翻江倒海。 范阳卢氏的动作他没有提前得知，但是既然他赵郡李氏有了这个心思就难保别人没有，更何况是现在势力每况愈下的范阳卢氏，和他所代表的赵郡李氏相比范阳卢氏无疑是更具备竞争力，李柏清虽然很不愿意但是心中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和没有实力却有声望的范阳卢氏相比他们赵郡李氏无疑是两样都没有，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赵郡李氏的竞争力就小了一些，更何况人家范阳卢氏以前可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大族，皇帝的女儿都求着和他们成亲。他们赵郡李氏虽然起源于战国时期的大将李牧，但是魏晋以后的发展远远不如范阳卢氏，在隋唐时期也不如荥阳郑氏。 思及至此，李柏清心中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但是他想不到的是一个经历过巅峰之后落魄的世家想要回到巅峰的心情有多么的急迫。 李柏清还在心里思考自己的筹码该加到多大的时候范阳卢氏的人已经到了前厅，当李柏清和来人对视之后两人都愣住了。李柏清没想到的是范阳卢氏竟然把他拍了过来，而卢氏的人则是没想到李柏清也在这里。 卢承庆，范阳卢氏崛起的代表性人物，今年三十出头的他估计不会想到他以后的经历有多么坎坷和辉煌，但是现在他被家族派来和姜云明和谈，甚至可以说是请求和谈。 “好了，目前来看人都到齐了，李公子的筹码已经和本侯说过了，卢公子呢？”姜云明此时终于有了一种智珠在握的感觉，虽然李柏清的反应不尽如人意，但是有两家冒头已经是很好了。“二位先到先得，若是在等一阵子就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了。” 以姜云明不到二十的年纪称呼三十四岁的卢承庆为卢公子无疑是有些不合适，但是卢承庆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本来他对家族的决定还有些不满，但是在见过李柏清之后他知道家族的决定是正确的，赵郡李氏已经提前他们一步做了决定，不过好在为时未晚还可补救。 “侯爷说笑了，什么筹码不筹码的，我范阳卢氏一向是大唐的忠实臣子，如今听闻我大唐五万将士即将北上安定边关突厥之乱，所以特此决定拿出三十万石粮食以兹我大唐将士。” 卢承庆一开口就把李柏清吓了一跳，即便是姜云明也有些意外，本来李柏清所说的二十万石再加上大唐目前各地义仓所存的粮食几乎已经够百姓们渡过今年这依旧是大旱的一年。 现如今大唐的百姓基本都是食而不饱，但是即便是不饱的情况下一个成年男子一天也要消耗掉一斤半的大米，这还是在有野菜等食物参与的情况下。现在大唐百姓的饮食远没有后世的丰富，基本都是糙米或者麸饭搭配野菜，再加上没有油水的情况下消耗比后世更多一些。姜云明如果现在就答应下来的话这一共五十万石的粮食不仅能够满足大唐百姓加上边关将士的需求，对姜云明接下来的计划更是有着极大地推动。 和卢承庆相比李柏清开始有些慌了，二十万石已经是实力本就不强的赵郡李氏的全力了，虽然族中还有余粮甚至还不少，但是总不能全都拿出来吧？但是他现在完全摸不准姜云明的底线在哪里，和以前世家的处境相比现在的火枪和火炮无疑是悬在世家头上的一柄利剑，如果走错的话虽然不至于全族覆灭但是肯定会再也不复以往的盛况。 “啪啪啪。”姜云明拍了拍手却什么都没说，脸上依旧是挂着让卢承庆二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卢承庆和李柏清二人都是看着姜云明而不敢相互对视，李柏清是怕卢承庆看出他的心虚，毕竟他的出价没有卢承庆的高；而卢承庆则因为李柏清知道自己家族的筹码而自己却不知道赵郡李氏的筹码而感到不安。犹豫良久，卢承庆最终是把家族最后的筹码拿了出来。 “在下族中长老安排了两位宗室嫡女送与泾阳候为妾，希望能和侯爷合作之外也好亲上加亲，愿姜、卢两家从此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 李柏清感觉自己的脑袋炸开了，不仅他想不到估计赵郡李氏的长老也想不到。范阳卢氏不仅如同他们一样想要和姜云明接头还拿出了比他们多十万石的粮食，更是愿意自降身份安排两位宗室嫡女入姜府为妾，这不仅会让范阳卢氏以后见到姜家的人都矮一头，更会让整个天下的人谈起这两家的时候永远把姜氏放到卢氏前面。 “啧啧，看起来，卢公子家族的诚意很足啊。”姜云明最想见到的场面出现了。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商议方向 纳五姓女为妾，不仅姜云明想不到，李柏清也想不到，不过和李柏清不同的是姜云明是不想，李柏清则是纯粹的没想到。 后世来的姜云明脑海中依然还留着一夫一妻的制度，虽然说起来很不要脸但是确实是这样。映雪是李丽质陪嫁的通房丫鬟，如果姜云明把她退回宫里的话不会再有其他的妃子公主让她侍候，那样的话不管事实是怎么样但是陪嫁之后被退回的往往都被人们认为是不检点或者其他难以启齿的原因。而林馨怡则是当初姜云明管不住自己裤裆的后果，他必须承担起来。 和姜云明的想不到相比李柏清的想法就单纯很多了，原因只有一个：世家真正成势的初期或许还有五姓女被他人纳为妾室，但是那也并非是宗室嫡女，而从前隋开始到现在世人都是以娶五姓女为荣而且不分嫡系还是庶出，宗室女更是只和同为五姓七望的世家通婚或者嫁给位高权重且倾向于本家的重臣，纳五姓女为妾？庶出的都不敢想哪里还感想宗室嫡女？还是两个？并且还是公认四大姓之一声望较高的范阳卢氏嫡女。 李柏清很难受，他本以为和上次提出的筹码相比这次的二十万石粮食诚意已经足够重了，但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范阳卢氏，不仅拿出了三十万石粮食更是愿意放下身份舍弃面子让两个嫡系女给姜云明为妾。 “这可真是诚意十足啊，不仅有粮食还有天下共求的五姓女，而且还是两位愿意为妾的嫡系女，这条件可真是诱惑呢。”虽然姜云明心中一直对天下人都想娶的五姓女不屑一顾，但是做出来的样子却让卢承庆很是兴奋。 看着一脸兴奋的卢承庆和满是为难的李柏清，这两家的筹码其实已经达到甚至远超了姜云明内心的标准。两个世家门阀的倒戈再加上五十万石粮食，这足以让姜云明能够在解决世家问题的前提下尽量保证造成的影响足够小，而现在姜云明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让这两家明白且接受以后的“世家”是什么样子的。 “啧啧，既然这么有诚意” “侯爷。我赵郡李氏也愿意”眼见姜云明就要盖棺定论李柏清不由得着急了起来，粮食方面已经不及范阳卢氏了，他不愿意在别的方面也输给范阳卢氏，何况只是两个虽然世人皆求而不得但族中有的是的女子而已。 这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悲哀，即便是五姓女。 “李公子莫要着急嘛。”姜云明挥挥手打断了李柏清的话，李柏清一开口姜云明就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虽然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是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说不想三妻四妾那是假的，出生于只能一夫一妻的后世哪个男人不想三妻四妾？但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真的等到这事儿发生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姜云明却不想了，后院的三个女人已经够他折腾了，太多了整不好还容易失火。 “五姓七望目前愿意和本侯表示善意的也就阁下二位所在的家族了，但是本着交易的公平性本侯自然要，也是应该要告知两位以后的发展方向。”姜云明已经决定了就选这两家了，其他的几家虽然也有可能和这两家一样但是几率微乎其微了。 终于等到重头戏的卢承庆和李柏清两人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在他们两家最初的预想中就只有自己才会放下身份和姜云明接洽，但是现在看来有野心的并不只是自己，而且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其他人的加入，能现在就把事情定下来是最好的。 “对于两位如此着急的和本侯见面原因大家都清楚，就是因为书籍。”没有任何的客套和扭捏，姜云明上来就是重头戏。“和你们预想的一样，本侯不仅找到了成本更加低的造纸方法还找到了快速抄录书籍的办法，而在这样的方法下最后成品的书籍一册的成本不过是十几文钱。” 虽然节省的成本有些夸大但是也算是比较接近，现在新的造纸术和刚刚出现的活字印刷术技术还都不是很成熟。制作出来的纸张还略显粗糙，印刷术的活字还是用的泥活字，以后还能改良成铅活字，但是即便是这样朝廷负担下来也是绰绰有余了，而听了姜云明的话之后卢承庆和李柏清心凉的同时也有些庆幸。 心凉是因为以后世家对知识的垄断地位将不复存在，而庆幸的则是自己家族中的长老有先见之明，提前放下了身段和姜云明接触，要是等到最后退无可退的时候在低头就来不及了。 “并且不仅如此，前隋的科举制度最早将于今年的秋季，最晚则是明年的春季恢复。”科举，姜云明的话虽然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但是卢承庆和李柏清依旧感到很难受。 “两位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对于不说话的两人姜云明没有在意，依旧自顾自的说着。“的确，以后朝廷中世家所占的官员数量将会减少，这已经是既定的结局。但是两位也不必失望，事情还有别的转机。” 听着姜云明前面的话两人愈发的难受，世家的衰落代表着他们在普通人甚至是官员面前的优越感以后将不复存在，但是姜云明后面的话却又给了他们希望。 “会有如今的事情发生归根结底是因为世家占据的资源太多了，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也是陛下的天下，却不应该是世家的天下。不过还请二位放心，既然二位今日对本侯表露出了善意，尤其是卢公子的条件很是吸引人，所以本侯保证二位所在的世家虽不敢说完好无损但也能保证仍是排的上号的大族。”姜云明看似对范阳卢氏的条件很动心，但是却不声不响地在赵郡李氏的心中埋了个钉子。他不担心赵郡李氏会对他不满，人心的阴暗只会让赵郡李氏对范阳卢氏的态度有所变化。 “世家虽然不能继续成为那个士族的世家，但是本侯保证以后朝廷在挑选官员的时候不会可以冷落甚至无视世家子弟，两位祖辈的积淀本就能让你们领先平民百姓一步，在如此的条件下竞争难不成二位还对自己的家族没有信心吗？” 打一棒子喂个甜枣儿，姜云明的话让卢承庆两人的心里又活络了起来。 ( 第二百四十二章 积淀发展 是啊，只要家族还在，根基还在，看似公平的竞争还能输了不成？ 十年寒窗一朝成名，但是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即便是后世那种制度下也免不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又何况是现在的大唐？十年寒窗就想胜过别人几代甚至是十几代人的积淀？ “两位最重视的士子问题就只能到这里，虽然看上去不尽如人意但是二位别担心，你们对本侯展露出善意自然是要有回报的，不然以后谁还敢和本侯合作？” 姜云明明白目前他所说的对于世家来说远远达不到他们所期望的，或许他们会接受但是肯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姜云明想要的是既让大唐顺利解决世家的问题也让世家满意他们的投资，这就要姜云明画一个能让他们相信且甘之如饴的大饼了。 “二位也知道大唐即将要对突厥展开行动了，虽然还不到战争的程度但是也是迟早的事情，而有了火枪火炮的大唐必定会势如破竹，二位认为是否？”姜云明这话既是在和他们说大唐的未来，也是在威慑他们。意思就是你乖乖听话就好，我姜云明保证你们以后的发展不输于甚至更甚于现在，但是你们要是不听话那大炮的方向会不会掉个头就不一定了。 “这是自然，侯爷的聪明才智当世无人及也。”虽然不情愿，但是卢承庆两人还是表示赞同，因为这是不争的事实。梁师都一战火炮的威力早已被世人所知，想要以刀兵对抗火炮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可是二位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很大，大到二位都无法想象。”姜云明要开始为他的大饼做铺垫了。“就目前二位所知的大唐、东西突厥、吐蕃和高句丽等等国家的国土全部加起来也不到这个世界的一成而已。” 井底之蛙却放言天只有井口那么大，卢承庆二人现在的震惊就如同井底之蛙得知天下之大后一样，但是对于他们来说震惊仍未停止。 “我姜云明得封侯爵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新粮，而新粮是怎么得来的二位也应该清楚。就是新粮的原产地、海对岸的那片土地也比我们所知道的世界大上好几倍，而那片土地上不仅有高产的粮种，还有我们汉人从未见过的果子以及遍地的香料，而那片土地上愚昧的人们现在连纺布都不会更别说读书学习了，但是就是这么一群愚昧的人们却坐拥无数财富，不仅有大量的铁和金银矿，他们更是把珍贵的香料当柴火烧。” 富饶、丰矿、香料和无知的人民，姜云明所描述的世界无疑是世家所向往的世界。虽然这个时代人人都鄙弃商人，但是这不妨碍世家经商，他们反对的只是不属于自己家的商人，又有哪个世家和官员不在商业上掺一脚呢？ “而二位对本侯表达善意的回报就是财富。”和之前静静聆听的反应不同，卢承庆二人明显是欲言又止，不过即使他们没有说出口姜云明也知道他么要说的是什么。 “两位不必担心世人对商人的看法，因为本侯保证或许短期之内人们对经商之人和家族的印象无法改变，但是也不用很久，因为大唐以后会提高对商业的重视。” 姜云明的话无异于平地惊雷，商人重利而导致世人看低他们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姜云明却说朝廷会提高对商业的重视，这里面所蕴含的意思就很多且不好定义了。 “不久之后对突厥的战争就有一个商机，二位可以回去和家族商议，这就是和本侯合作的第一个回报。”大的饼画好了，饼渣也得给他们尝一下，不然光看着大饼吃不到谁的心里都不会舒服的。 “世家子弟依旧可以出仕且朝廷不会任何原因为难两位家族的士子，不远的将来就能有利益的收入且以后还有更大的利益，二位觉得怎么样？”姜云明把和皇家合作的好处做了个总结，其中也不乏诱惑的意思。“难不成二位认为有几百年积淀的世家子弟还比不上那些所谓寒窗苦读的百姓和寒门子弟？” “兹事体大，子馀需要回去请示族中的长辈，不过侯爷放心，之前我卢氏所提出的一切都不会因为合作的成败而收回。”卢承庆第一个站起身来，这事儿即便他是嫡系也无法做主，不过他还是用之前的筹码来安稳住姜云明。 “和子馀兄一样，柏清也要请示一下族中长辈，同时赵郡李氏所提出的一切也不会收回。”紧跟着卢承庆之后李柏清也表了态。 “哈哈，不必不必，二位的家族能对在下表达善意且愿意合作已经是给了姜云明天大的面子了，又怎么能还未合作就先收东西？”到了最后姜云明才假惺惺的作态，嘴里说的话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卢承庆和李柏清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 “眼下的情景二位也清楚，高远就不送二位了，还望二位谅解。”姜云明站起身拱了拱手，但是并没有挪动脚步。 看着卢承庆和李柏清两人离开，姜云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和这些人勾心斗角实在是太烦了，要不是他有着来自后世的见识和见解还真不一定能搞得定这俩人。 明明没有什么体力劳动只是心理和言语上的博弈，但是姜云明却感觉很是劳累，不只是心里的累。没有搭理一直等在前厅和后院门口的包子，姜云明朝着西厢而去。 一进西厢姜云明就瘫在了躺椅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夫君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有人来拜访吗？怎么搞的如此疲惫？”李丽质放下了手中的女红走到姜云明的身后给他按着肩膀，映雪和林馨怡则在姜云明进来的时候就去备茶了。 “来的是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和他们说话实在是太累了。”姜云明享受着李丽质的小手，眼睛都眯了起来。 “哦？那看来事情正向着夫君和父皇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呢。”平日里姜云明不管和谁谈论正事的时候李丽质都会避开，但是这不代表她不懂。 出自皇室还是当今皇上嫡长女的李丽质在这些见惯了的事情上怎么会不懂？她只是知道自己该知道什么和该说什么罢了。 ( 第二百四十三章 纳妾要死啦 “说不好啊！”其实姜云明心中也打鼓，他画的大饼看似美好但其实质上还是为了削弱世家的。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抹除世家很简单，新粮推广解决百姓的后顾之忧，书籍推广造就更多的人才，武力威慑阻止世家反抗。但是真的做起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需要考虑的问题太多太多了。 红薯的现存量已经足够用来做种，土豆再培育一到两季也差不多了，但是新粮推广以后带来的就是大唐土地肥力的衰弱，为了以后的发展就必须控制每个地区新粮的种植量，控制了种植量之后所带来的问题就是粮食不足以让百姓一年无忧，这就需要大量的备用粮食，这也是姜云明答应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的原因。 除了粮食问题之外书籍的推广也是大问题。世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刨他的根却不作为，这就需要武力来压制，而武力压制很容易造成反弹，万一演变成内乱就会对大唐的民生和政治两方面造成影响。 姜云明愿意和世家合作吗？他并不愿意，但是明明武器装备全在手却无法全力施为，和世家合作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哦？难道没有谈拢吗？”李丽质捏着姜云明的肩膀，嗓音轻柔。 “以目前的情势和那俩世家嫡子的态度来看成功的几率还是有的，为夫估计最后至少有一家能谈成。”姜云明闭着眼睛说话，他不介意李丽质知道这些。 “那夫君岂不是胜券在握吗？又为何烦恼？” “万事俱备，但是事情却不能一蹴而就，这件事要经过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达到预想中的结果。” 为什么姜云明费尽周章但说的是削弱世家而不是抹除世家？因为即便是科举实行之后选拔出来的人才也不一定能比得上世家所出的。 天分很重要，但是做官这件事除了天分更重要的是经验，而世家世代为官最不缺的就是经验。有天分的人最后走的可能会比没有天分的人要远，但是有经验的人上路要比有天分的人要快。 姜云明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外尽量保持稳定的局面下进行官员的替换，但是平民和寒门子弟还需要一段时间成长，而李世民则可以先用京兆韦杜等亲近的家族中人慢慢替换掉世家的人。 “嗯？对了！”脑子里还在过着卢承庆和李柏清两人说的话，姜云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呀！”给姜云明捏肩的李丽质被他吓了一跳。 “今日那两家的公子还说要找两个五姓嫡女要给我做妾，我还是抓紧把映雪和馨怡的事情办了吧。”姜云明说的是纳他后院里的两个同样通房丫鬟为妾的事情。 林馨怡和映雪这两人会被姜云明纳为妾室早已是姜府人人皆知的事情，本来打算的就是上元节后办，但是因为突厥的事情打乱了姜云明的思路才拖沓了。眼下被上门的两家提醒了一下，姜云明这才想起来自家后院还有两个女人等着他送纳妾的书帖呢。 “五姓嫡女做妾？那夫君怕是要招天下男人的嫉妒了。”没有妒心，李丽质反而和姜云明调笑了起来。 “算了吧，我可没那个想法。”姜云明撇了撇嘴，现在的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后世有几个男人没幻想过三妻四妾的生活？上学和刚刚工作的时候姜云明也幻想过，但是也就是想想了，而现在的他想都不想了。先不说以后关系的杂乱和女人多了可能发生的问题，以他的小身板应付自己后院这三个也就是仗着还年轻，以后还了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赋异禀的男人，大多都是幻想罢了。 “话说这书帖怎么写？”这个时代妾的地位低下姜云明是知道的，但是纳妾的流程他还真不清楚，毕竟对于以前的他来说压根儿没可能的事情去了解它做什么？ “书帖还是丽质来写吧。”老婆亲自写帖给老公找小妾，这也就这个时代才会发生的事情了，李丽质的话让姜云明都觉得不好意思。 唐朝初期的小妾地位低，而且也不像宋以后正妻被休或者去世之后能扶正。这个时代的妾就是妾，一日是妾终生都是妾，不会有成为正室的可能。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纳妾不需要明媒正娶，三书六礼，没有人迎亲，小妾要自己坐轿前往夫家，甚至连拜堂都没有，平常的像是走亲戚一样，但是即便是这样也让林馨怡和映雪两女喜笑颜开。 一个公主侍女，一个官员之后，两人都自己的身份地位很清楚。在一个娶了公主的侯爷府上做到小妾已经是极致了，剩下的就看姜云明对她们怎么样了。 “谢谢侯爷，谢谢公主。”两女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突然的惊喜让她们有点喜极而泣的感觉。 从姜云明表露出要把她俩纳为妾室时她们就在期待着这一天，但是因为最近姜云明很忙，而且忙的都是大事，而在这个时代纳妾甚至是一件都不值得说的事情，所以二女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也不敢开口，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她们怎么能不高兴？ “映雪还好说，馨怡你怎么办？”姜云明看向了林馨怡。 虽然现在对小妾很不重视，可是按照规矩小妾还是应该先回到自己父母家，等到日子到了以后再坐轿来，不过林馨怡和映雪两人一个是通房丫鬟，一个是陪嫁，这种可以直接走个形式就行。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无所谓，但是怎么着也是自己床上的女人，姜云明觉得不能给她们一个婚礼起码纳妾的仪式得完整的走一遍吧？问题在这里就显现出来了，林馨怡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没事的侯爷，侯爷不嫌弃馨怡就已经很满足了。”林馨怡很看的开。 在姜云明看来林馨怡的身世简直就是一个BUG，父亲作为隐太子李建成一党在玄武门之变被杀之后林家的女人不论老小都降为了奴籍，而林馨怡在后来的主家倒台之后却没有被退回教司坊而是无处可去，甚至为此姜云明还特意让老程去帮他调查了一番。 可是林馨怡的身世很清白，清白到了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 第二百四十四章 情势妾室 除了姜云明拜托的程咬金之外杜如晦和对林馨怡的身世调查过，再后来是姜云明和李丽质的亲事定下之后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都调查过，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查出任何可疑的地方。 林馨怡虽然是官员之女，但是林家的发迹史很短，短到不过三十年，李世民等人没费多少力气就查了个一清二楚。 祖父林忠在前隋之时被征入军伍，后来隋炀帝第一次征伐高句丽之时林忠为一名都督挡下了一箭一槊继而被照顾，而到了隋末她父亲投靠了李渊，而后来则是选择了站队隐太子李建成，可是不仅没有受到重用还因站错了队被牵连。 父辈都被调查的一清二楚，年金二十的林馨怡就更不用说，这二十年的轨迹简单的如同平常的世家小姐一模一样。琴棋书画，针织刺绣，这就是林馨怡生活的全部。林馨怡的父亲在武德年间为她许了一门亲事，但是却同样因为玄武门之变被诛，甚至连面都没见上。 对于在市集上突然出现的林馨怡几乎所有和姜云明关系较近的人都认为她是世家的卧底，但是不论是他父辈的人际交往还是在她后来服侍的官员家中都没有和世家有交集，而她来到姜府之后更是极少出门，久而久之也就被大家所认同了。 “说实话，馨怡，你有没有后悔过。”姜云明看着林馨怡说道。刚刚在脑中过了一遍林馨怡来到自己府中的所有事情，她是姜云明的第一个女人，但是却一直是一个通房丫鬟，好不容易有了名分却还是个妾室。 “侯爷说笑了，当初若不是侯爷心软，馨怡连母亲都不能妥善安葬。馨怡的遭遇都是在偿还父亲所欠下的债，能遇到侯爷已经是馨怡的一生之幸了。”林馨怡看的很通透，完全和这个时代无依靠的女子一般的心态。 面对如此“懂事”的林馨怡一时之间姜云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站起身摸了摸林馨怡的长发，转而出了门。 说实话姜云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后世的他活得很苟且，也很卑微。没钱，没房，没车，甚至在外人看来他还拖着一个可能后半辈子都需要人照顾的母亲，所以后世的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要结婚，但是一夜突变，他和母亲天各一方，失去了母亲，收获了权利、钱财、妻妾，从成亲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这是不是等价交换。 五姓七望仅剩的四姓五望中的两家离去的夜晚，姜云明再一次独守空房，他不知道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在说些什么东西，但是大约也能明白。对于纳两女为妾的事情他心中有些异样，但是却又觉得没什么不一样，但是他还是放松心情让自己睡着，毕竟真正的大事还没有结果。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间点。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两家与姜云明有所接触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其他几家的耳中，自从报纸的出世之后长安周边世家的人就一直在关注着这个被军队围守着的田家村。 “堂兄，怎么办？”工部尚书府邸，郑善果坐在文案后面一言不发，下面的郑元寿却在厅中来回踱步，样子很是不安。 “这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竟然不顾世家的尊严和那姜云明接触，这简直就是在丢我们五姓七望的脸！”郑元寿脸上挂着的都是不满，甚至还带着一丝恨意。 “够了！”面对郑元寿的喋喋不休郑善果终于忍不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知不知道现在事情几乎已成定局，你竟然还在这里埋怨！” 能坐到六部之一工部尚书这个位置，郑善果不仅是依靠着家族的助力，他自身也是对官场上的风向和趋势也有所见解，而现在看着自己这个堂弟依然放不下对姜云明的偏见而不顾家族的安危他很生气。 面对堂兄的突然发怒郑元寿有些措手不及，他并不是一个痴傻的人，从历史上李世民对他的称赞就能看的出来，现在的这个样子只是因为他还陷在荥阳郑氏的权势中没有走出来而已。 郑元寿被家族的权势蒙蔽了双眼，但是其他人可不是。面对粮食、书籍和武力的三重压力之下谁都明白了这次世家大势已去。 其实面对朝廷的步步紧逼世家不是没有反抗的余地，但是原来的五姓七望已经折了两家，又有两家摒弃了原来的联盟选择接触姜云明来换取以后的地位，剩下的几家中陇西李氏已经全然忘了之前他们还鄙视李世民的胡人血统，现在他们觉得李世民是他们一族所出而高枕无忧。清河崔氏在本家博陵崔氏倒台之后选择了沉默，甚至已经撤回了他们在朝堂中不少的人来保全家族。 原本抱成一团的世家现在却如一盘散沙，现在再去想反抗的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了。在朝廷拿出来的新粮面前他们的粮食不说毫无诱惑力但是也会少很多，不会再有大批的贫民为了粮食而去响应他们的振臂高呼，廉价书籍的出现更是会让这种人少之又少，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的武力也敌不过拥有了火器的朝廷。 物质条件虽然差不多但是可持续性远不如人家，武力装备上也比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反抗或许会有人跟随但是结果却是注定的。一面是可能会灭族的反抗，另一方面是苟且却能延续血脉，这也是世家团结不起来的原因。 和外面的暗流涌动相比姜府却显得宁静祥和，林馨怡和映雪换下了丫鬟的服装，换上了姜府夫人的服饰，姜府的所有侍女都对她们投去羡慕的目光，奴籍侍女能被纳为妾室是个时代侍女们的追求，这种事情就发生在她们面前但是主角却不是她们。 面对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一妻两妾，姜云明有点儿不太适应，要是后世的话他早就被警察蜀黍带走了。事已既定，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但是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是很兴奋的，这事儿搁哪个男人身上不兴奋？ 只是姜云明还在兴奋的时候老丈人李世民来了，姜云明瞬间就有一种萎了的感觉。 要死了，刚纳妾老丈人就上门？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再来两个 要说以前姜云明也没少和自己的老丈人李世民呛声，即便是在出了许敬宗那码子事之后他收敛了许多但是也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 姜云明突然有了一种找小三后老丈人上门为女人讨公道的感觉，甚至脑海中都是李世民挥舞着长刀嚷嚷着要阉了他的画面。 “嗯？父皇你怎么来了？”心中有些颤抖，但是姜云明还是强作镇定。 “听人汇报说除了赵郡李氏之外范阳卢氏也和你接触了？”李世民和往常一样进了西厢就直奔茶座，南方的新茶马上要到采茶的时间了，他宫中茶叶的存货早就没了。 “嗯，看样子事情异常的顺利。”姜云明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跟在老丈人后面坐了下来。 “价码很高？”姜云明和卢承庆二人谈话的内容李世民并不清楚，因为事关重大当时的下人都被清退了。 “范阳卢氏三十万，赵郡李氏二十万。” “笃笃笃。” 李世民刚兴奋起来就听见了敲门声，侍女进来上茶了。 “嗯？你换侍女了？”李世民只是看见今天上茶的侍女不是林馨怡和映雪两人后有些奇怪，不过他就是随口一问，但是就是这随口一问却让姜云明汗毛都竖了起来。 “嗯。” “哦。”李世民也没说什么，但是端起侍女斟的茶喝了一口后眉头就皱了起来。“你之前的侍女呢？这个侍女泡茶的技术不行啊。” 李世民只是在姜府比较放松，但是放松下随口的一句吐槽却让两个人都变了脸色，泡的茶皇上不满意，刹那间的恐惧让她跪在地上请罪。 “咳咳，没事儿，你退下吧。”姜云明知道老丈人不是想找这个侍女的事儿就赶紧让她退下，毕竟抛开别的不说一个人趴在地上求饶也挺败心情的。 “映雪和馨怡已经是儿臣的妾室了，再出来端茶倒水的不太合适。”姜云明强自镇定的说着，瞒是不行的，还不如痛快的说了。 “嗯，也挺好。”出乎姜云明意料的是老丈人并没有生气，反而还表示支持。“丽质的身体不太好你却一直迁就着，你家世单薄早点儿开枝散叶也挺好，要不回头朕让人给她们一个诰命？” 听着老丈人的话姜云明松了一口气，心中预想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其实李世民何止没有生气，相反的他还变相的赏了姜云明。要知道从周朝开始诰命夫人都是官员的正妻才能封的，从古至今还从未听说过有谁家的妾室得封诰命的，这打破礼制的封赏无疑是在向其他人宣示姜云明的地位。 “不用了，得好处太多惹人嫉恨，而且儿臣这爵位也没打算传给后人。”姜云明的话让李世民都愣了。 爵位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打破脑袋追求的封赏，因为它不仅代表着权势而且还能让子孙继承，但是姜云明却没这个打算。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萎了的话他就一定会有后人，即便李丽质三女都不孕也会有，因为作为当今皇帝给太子培养的班底不能后继无人，而且还是姜云明这种贡献的人，如果过了一定的时间后姜云明还没有子嗣，那时不管在位的是李世民还是李承乾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给自己塞女人。 走到了姜云明这个地步的人连生子都是必须的，因为作为从属皇室的族系一定要有后代，他的家族不是他自己的，同样也关乎着皇室的实力。 为什么现在李氏皇族面对世家即便是有了足够的经济实力、文化宣传和武力威慑的条件下还要小心翼翼？就是因为皇室的实力不够，世家如果瞬间抽身皇室找不到足够的人来补缺，而姜云明的家族以后就是皇室的势力之一。 “嗯？不传给后人？你要带进土里啊！”李世民愣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但是却并没有太在意，因为这种事情在现在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倒不是，只是如果后代没有那个实力和天分的话即便是继承了爵位也不过是个一事无成的富家翁，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去打拼属于自己的。”姜云明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和老丈人讲述自己心里的教育。“当然了，如果儿臣的后代都是草包的话还是需要高明照顾一下的，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你还担心这个？”本以为姜云明很硬气，但是说到底还是想要个保障。“除了你新纳的这两个小妾之外范阳卢氏不是还要给你送两个吗？” “噗！”姜云明一口茶喷了出来。 虽然当日和卢承庆二人交谈时没有外人在场所以李世民不知道谈话的内容，但是从范阳卢氏的祖地涿县出发的一小队人却是不难差，何况是有心注意的李世民了。 “啧啧，五姓女为妾啊，还是两个，你可算的上是当世第一人了。”李世民的话中多少带着羡慕，当初他想从五姓七望中给李承乾算一个太子妃，但是人家根本不鸟他，而如今自己的女婿却是人家上赶着送，而且一送还是两个，更要命的是都不求为正妻只是求个妾室。 “算了吧，就我这小身板儿。”姜云明赶紧摇头表态，生怕是老丈人在试探他。 开玩笑呢？娶了人家的嫡长女之后还纳了两个小妾就算了，毕竟一个是之前自己的通房丫鬟，另一个是公主陪嫁的通房丫鬟，现在还敢去想再纳两个？而且还是之前和朝廷关系紧张的五姓女？ “不是在刺激你。”李世民怎么会不知道姜云明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这次他还真不是在试探姜云明。“你要知道你以后是高明的左膀右臂，你的孩子也会是，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李姓和姜姓两个氏族的事情。” 李世民的面色很严肃，这次对世家的擎制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培养一个忠于皇室的势力，而姜云明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当过李承乾几天的老师，娶了李承乾的亲妹妹，而且还不遗余力的帮助皇室从无二心和要求，即便是因为许敬宗的事情有了嫌隙但是那也是李世民自己的原因，因为最后查明的确是许敬宗贪墨在先，所以姜云明成了比长孙无忌更好的选择。 原因可能姜云明不想知道，因为他不像长孙无忌一般经历的太多，他年轻，好控制。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低头甜头 的确，姜云明知道历史，也知道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一众初唐名人的未来，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两世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十岁的心理年龄，和长孙无忌相比他是最好培养成未来太子班底的。 和当初那个在秦王府门口的姜云明相比现在的他更容易动摇，因为那时的他即便李世民用强他也不介意。或许那时候李世民用奶奶张王氏来威胁他会有一定的作用，但是作用肯定比不上如今，那时候的他心中都是后世的穿越电视剧，死即便不能让他回到未来但是也是一种解脱，毕竟二十多年的母亲合仅仅相处了不到两年而且还没有血缘关系的奶奶相比哪个重要？随便来个人都会做同一个选择。 现在的姜云明和那时候的他彻底的不同了，先不说他废了大量心血培养的田家村，后院里的三个女人都是他的牵挂。姜云明很有自知之明，的确，管不住自己的裤裆是他无耻，但是他还没无耻到拔D无情的地步。 成亲之后李丽质三女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贯彻着这个时代出嫁从夫思想以及极为懂事的李丽质让姜云明觉得有些心疼。牵挂是动力，也是弱点，这个弱点无论是在后世还是在现在都是足以致命的，而前提是你有没有那个让人为你出手的价值。 后世的姜云明没有，但是现在的他有了。 “您就饶了我吧，要知道在我们那里纳妾是要坐牢的。”对于老丈人的话姜云明并不想遵从，现在的他觉得自己都没资格谈及爱情两个字，如果谈起来的话后院的三个女人就是对他最大的嘲讽。“您不就是想让我开枝散叶嘛，等到丽质的身体无碍之后您不催也是会有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如果你母亲知道你在这里也会让你这么做的。”李世民知道姜云明很尊敬他的母亲，所以干脆换了个方向。 “得得得，知道了。咱们不是再说正事儿吗？是不是方向偏了？”眼见老丈人没完没了了，姜云明赶紧把话题扯开。 “这个也是正事儿！”李世民面容严肃，他虽然不知道姜云明和两个世家的具体谈话内容但是他知道这事儿几乎可以说是成了，而姜云明也是关乎着他儿子的班底，所以对这个他也很重视。 “是是是，那云明保证过两年让您抱外孙子行了吧？”眼看着面前的皇帝变成了催生的老丈人姜云明很是不适应，他现在只想把问题拉回来。 “知道就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李世民才满意地点点头。“以后你准备怎么做，有计划吗？” “计划是有的，不过需要时间。”后续的动作姜云明已经想好了，只是需要时间的帮助。“科举施行之后的一两年之内选拔上来的士子基本都会是世家子，这是他们时代的积累，在这方面他们的经验远胜于普通百姓，所以只要我们给点儿甜头把他们稳住就好了。” 听着姜云明讲述着他的计划，李世民皱起了眉头。他内心希望的是即便不能让世家彻底消失也要他们失去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但是姜云明说的很明显不尽如他所想。 “科举的施行会让我们大唐的官员补充新鲜的血液，即便那些没有根基的百姓和寒门子弟不多，但是我们要的是给世家压力，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进，百姓们学习知识的时间越长，我们选拔上来的平民官员就会越多，这会让最终留下来的世家变成有钱但无权的商人世家。” 温水煮青蛙，这就是姜云明的计划，即便青蛙知道自己在锅里。在武力和灭族的威慑下让世家暂时妥协，虽然最终也不会让世家完全退出朝堂但是也足够了。姜云明需要的是制擎，利用以后越来越多的平民官员来制擎世家，让他们连带着他们的家族都变成官僚阶级思想。 “那你所说的甜头儿呢？”李世民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他担心姜云明年轻没有分寸，最后分给世家的好处过多了。 “生意。” “生意？” “不错。”姜云明点了点头，钱永远是最好用的东西，只要你的钱足够多。“之前我们对草原那边儿的计策预计会在年底之前生效，而那时就是给世家好处的时候。” “你这么肯定？”上次姜云明针对突厥提出的计策李世民很满意，但是他不确定姜云明是凭着什么知道计策会在年底生效。 “父皇不是以为这天底下之后我大唐会有灾年吧？”姜云明记得历史上的今年面前的老丈人就会对草原发动进攻，而原因就是草原受灾。 “你是说”能成为载入历史的皇帝的人没有简单的，何况是这么浅显的问题，李世民一下子就想到了。 “不错，和我们大唐一样，今年的突厥也会受灾，过于寒冷的天气会让草原上的牲畜有很大的损失，到时候颉利统治下的突厥人再看看我们大唐接管的地区，差异产生的同时也就是矛盾产生的时候，到时候父皇只要备好足够量的棉衣就好了。” 棉花这事儿自从姜云明制成第一件棉衣之后就没再管过，和土豆红薯不一样，棉花都是自家老丈人派人去弄的。 “棉衣？可能有点儿问题？”李世民皱起了眉头。 “啊？”姜云明没想到事到如今会在这里出问题，今年的草原会比以往的年头更冷，没有棉衣是肯定不行的。 “加上今年的收获棉衣也无法满足二十万将士的需求。”棉花现在对于李世民来说是属于战略资源了，每当棉花收获和新一批棉衣制成的时候下面负责的人都要上奏。 “那还好。”姜云明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老丈人从当初见到棉衣开始就没少派人去高昌搞棉花种子，不然的话也不会有现在这个产量。“对付内乱之下的突厥这些也差不多了，更何况我们还有火枪和火炮的威慑。” “那你继续说。”听了姜云明的话后李世民也安静了下来，不管够不够现在都要听姜云明把他的计划说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还是给您儿子吧 “和我们大唐主要从事农耕相比突厥的主要支柱就是牲畜了，而等我们大唐和突厥开战之后牲畜就是一种资源，能让世家暂时安定下来的资源。” “牲畜？”李世民不知道姜云明想做什么。以往的历史中不管是先秦还是前隋，和草原民族交战是牲畜都会被充当军粮，而带不走的都会被丢弃。 “第一，羊。开战只是我们可以让那两家派一些人跟着我们的将士们，等到战场足够安全的时候让他们去收拾，有冰块的存在保鲜不是问题，这就是第一层利润。第二，牛。我们大唐的耕牛本就不多，和突厥开战之后缴获的牲畜中牛可以让世家的人带回来，我们再以合适的价格收购用作我们大唐的耕牛。” “不可能！”姜云明的话刚说完李世民就开口反驳。“草原上的牛和我们大唐的耕牛不同，草原上的牛虽然也是被人养着的，但是相比之下野性要更足一些，要想用来当做耕牛需要经过训练，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您不知道牛鼻环？”姜云明听了老丈人的反驳之后好奇的问道。“不应该啊，牛鼻环不是很早就有了吗？” 姜云明不知道牛鼻环是什么时候开始普及的，但是他知道有一件文物叫做牛尊，那件春秋时期的文物上面的牛就有鼻环。 “鼻环？你是说给牛上了鼻环后再带回来？” “对啊，牛上了鼻环不就听话了吗？”姜云明好奇的看向老丈人李世民，看样子李世民是知道鼻环这个东西的。 “可是在草原那种地方怎么给牛上鼻环？”的确，李世民知道有牛鼻环这个东西，但是这东西用的最多的还是北方，尤其是靠近草原的地方，因为南方的水牛相对来说要温顺一些，只有北方的耕牛才上鼻环。 “让舅舅家的铁匠坊提前打造一些呗，到了草原上就用一根铁棍就好了，生一堆火把铁棍烧红之后穿透牛鼻子，高温的铁棍还能起到一定程度上的止血作用，穿好孔之后再穿上提前打造好的鼻环就可以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残忍，但是李世民还是认同了，和对牲畜的同情心相比还是大唐的农业生产更加重要一些。 “那么以后呢？”李世民还没忘姜云明说这只是甜头而已，真正的肉戏还在后面。 “以后？以后的话就难说了，利益虽然很高，但是风险也高多了。”给世家的好处在草原之后其实就算的上是一个坑了，只是姜云明没有骗他们，利润十分的高。“之前郑添福他们去的那片土地上可不止有带回来的那几样东西而已。那里遍地都是香料但是那些土著人却拿来当柴烧，还有好几种对人的身体有好处的果子和好几种不同的粮食，而且还有一种很重要的作物应该也是那里出产的，只是我们暂时还用不上。” 说实话南美洲简直就是地球植物的宝库，虽然不知道具体出产多少中作物但是姜云明所知道的很多都是那里传出来的。除了郑添福他们带回来的几样之外还有南瓜、向日葵、菜豆和菠萝等等，而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橡胶树。 橡胶树的原产地姜云明也不确定在哪里，他后世也不接触这玩意儿，但是他知道东南亚和南美的足球王国是两个最出名的橡胶种植区，至于到底是从南美传到东南亚还是反过来的姜云明就不知道了，不过到时候让世家确认一下就好了。南美没有的话那就在东南亚了，毕竟除了非洲之外就这两个地方的雨林最多了，而非洲的橡胶姜云明则清楚是后来的殖民者弄过去的。 “你是说用这个来吸引他们？”李世民眼睛都亮起来了，姜云明所说的不论成不成功都对大唐有着巨大的好处。 其实说破了也很简单，如果世家成功了，那么带回来的东西一定是用来出售的，毕竟香料这东西还是很金贵的，到时候的大唐就会有一笔不菲的商业税收。而反过来说世家如果失败了大唐也一样会有好处，李世民的本意是想把世家直接按死，失败会让世家损失人口和财力，这一样是他想看到的。 “对，到时候只要父皇您下令开海，儿臣再顺势而为拿出新式船的图纸，到时候世家一定会掺一脚的。” “你有新式的船？”本来兴奋的李世民猛地顿住了。 “新式的船？有啊，您不知道？” “朕为什么会知道？”李世民被说蒙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姜云明能造新式船的事情。 “嗯？青雀没和您说吗？现在他在研究的就是这个啊？”姜云明诧异的看向了李世民，自从春节之后他就没见过李泰了，上元节他和李丽质都没出门。 “青雀？他不是在研究你弄出来的那个什么蒸汽机吗？”李泰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儿子，所以李泰在做什么李世民还是知道的，更何况当初参观军粮制造车间里的蒸汽机时他和李泰都在场。 “对啊，就是蒸汽机啊，装到船上就完了，不过青雀的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弯，之前用来制造军粮的蒸汽机是最简单的那种，他还没想到怎么改进到能装到船上的地步。”姜云明有些不满意，李泰是目前他能找到的既有身份又对蒸汽机感兴趣的人了，他还指望利用李泰来激起百姓们学习自然科学的动力。 “那什么蒸汽机还能这么用？” “蒸汽机的用处很多，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它能提高运输的速度，能比修建水泥路之后的车队运输还要快上好几倍，只是它需要专用的路，目前我们还没有那个财力去修那种路。”蒸汽火车的运输速度和现在的马车运输快的不是一点半点，但是铁路的铺设需要大量的钢材，现在的大唐还不行。 “算了，那就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现在的李世民也是个洒脱的人，听到目前弄不出来也不纠结了。“对了，范阳卢氏那两个嫡系女你真的不考虑？” 姜云明的额头上瞬间垂下了三根黑线。 “您还是留给高明吧，他是时候该挑选个太子妃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交心派系 “太子妃啊。”听着姜云明阴阳怪气的声音历史民也怔了一下。 太子妃的人选向来是慎重的，毕竟现在还是太子妃，以后可就是皇后了，从长孙就能看得出来一个好皇后有多么重要，所以李世民一直在犹豫。 “怎么？父皇有人选了？”李世民的反应有点儿和平常不一样，姜云明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人选倒是有，只是还没定下来。” “嗯？方便说与儿臣听一听吗？”瞬间姜云明就来了精神，这事儿他可感兴趣了。 “弘农杨氏，兰陵萧氏，武功苏氏，这三家都有合适的女子，朕在想到底选哪一个。”说道这事儿李世民就头疼的敲了敲脑门儿。他现在已经开始培养李承乾了，平日里上朝的时候没少让李承乾在两仪殿后面听政，所以太子妃的人选也该早点儿确定了。 “要不听听儿臣的想法？”姜云明小心翼翼的出了声儿。 刚开始听老丈人说起李承乾的太子妃人选时姜云明其实是存这看热闹的想法，他当时以为老丈人已经把人选都定下来了，那样的话李承乾即便是不喜欢也不能拒绝了，但是现在看来事情还有转机。已经改变了李承乾那个倒霉孩子的命运，姜云明不介意再拉他一把。 和后世大部分普通人差不多，姜云明的爱情婚姻观大致分成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上初中的那段时间，那时候只是觉得有个对象就倍儿有面子，单纯是为了炫耀而找对象。第二阶段就是大学了，那时候就是为了那个叫做爱情的东西，但是不管漂亮的还是一般的女孩子姜云明都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完全不像他身边的同学似的爱得死去活来。而第三阶段就是工作以后了，那时候的姜云明虽然很忙也很缺钱，但是也想过自己的婚姻是个什么样，而那时候的他觉得能找个过日子的就很好了。 以姜云明后世的标准来看古代的孩子不论男女在婚姻这件事上都比较惨，因为不论是男是女对自己的婚姻都没有发言权。对于包办婚姻这事儿姜云明比较反感，他不能想象两个从未见过面的人结婚以后要怎么过。 说起来姜云明也算是包办婚姻了，不过对象是李丽质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成亲之前见过，听李承乾和李泰说李丽质对自己也有些仰慕，虽然不像现在的女人一般有些丰腴，但是绝对符合姜云明的审美。听话，有分寸，能管好家，这样的媳妇儿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你有什么想法？”李世民看了姜云明一眼，他原本没想着要和姜云明商量这事儿。 在帝王的眼中一切都要以王朝为重，哪怕是自己和自己儿子的婚姻，而李承乾作为太子他的婚事更是重中之重。 “反正范阳卢氏那边的嫡系女已经在路上了，要不抽个时间叫上您说的那三家，让高明青雀李恪他们仨一起见见？反正您范围都选定好了，与其您做主倒不如让他们从中选个自己喜欢的，这样以后兴许还能少些摩擦什么的。”这已经是姜云明尽了最大努力的结果了，如果再进一步的话自家老丈人也不会答应了。 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姜云明说的不符合现在这个时代的规矩，但是也不是没有先例的，毕竟从周到现在多少年都过去了，总会有几个会跳出来的。 “也行吧。”李世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在姜云明来到大唐之前他或许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中游后悔的，但是对自己的几个儿子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有错，但是姜云明的到来让他的想法有了改变。他从没想过自己在不经意中对三个最大的儿子都造成了伤害（李宽已经过继所以不算），他一直认为自己当年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就是这个不得已让他最宠溺的儿子李泰有了别样的心思，也让长子李承乾变得忧心忡忡，更是让那个自己称赞过的三子李恪也变得不愿意与人接触。那天在姜云明院子里听到的话让他如遭重击，他知道自己想错了也做错了，其实他对三个儿子都有亏欠。 对于老丈人心里的想法姜云明并不知道，他正在对老丈人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他而感到不可思议，本来他都做好了费上一番口舌的准备了。 “那您挑个时间吧？地点就在田家村吧，目前这情况去皇宫不合适，去别的地方又可能有危险。”小命只有一条，在这个紧张的时期姜云明可不敢随便作死，万一那些世家反扑就完犊子了。 “也是，那等那三家人过来之后朕就让高明他们过来。”李世民此行就是为了问这个女婿和那两个反水的世家谈了些什么条件，现在答案得到了也该走了，皇宫里还有一堆奏折等着他呢。 “高远，你”走到西厢门口的时候李世民停下了脚步，语气有些犹豫。“朕从未见过高明、青雀和恪儿能和同一个人如此交心，现在的你虽然未及弱冠之龄，但是来到长安这么长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现在的形势，以后高明他们你多看着点儿。” 站在西厢的门口，李世民没有回头，姜云明也没有起身，就连侍女都低着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能发动玄武门之变证明李世民也是个果决的人，提出五花判事和义仓等事也证明李世民是个心思玲珑的人，他知道在目前的人选中姜云明是最好的选择。 “上次的事情。”李世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停顿了许久。“是朕错了！” 李世民没有等姜云明回话就大步走了出去，姜云明坐在茶座上只是喝着茶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李世民的话能解释成好几个意思，但是在今天这种私密的会面下就只有一个意思了，或许他姜云明身上早就刻上了李承乾的烙印，但是从今天过后他才是真正的被按在了那里，他是太子党，也是日后的保皇派。 只是今日泡茶的侍女却是可惜了，太没眼力劲了。 ( 第二百四十九章 李承乾的自由 朝堂上的派系这东西其实挺一言难尽的。有时候明明你需要承认你才会是这个派系的人，不然的话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嗨，但是姜云明的情况却有些不太一样。 他的本意是想带着大唐百姓们发展一下，说的好听点儿就是为了天下苍生和民族大义，但是其实最主要还是为了他自己能方便点儿，但是就是因为这个他就被人当做了皇室派系里的人，而且还是嫡长子李承乾的太子党。 从姜云明的出现开始他的一举一动就牵动着许多人的利益，从刚开始的李世民到后来慢慢扩大到整个天下形势，即便这不是姜云明想要的，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的他永远会遭到一方的嫉恨，继续往前就会损害很多官员的利益，现在的荥阳郑氏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了，而退又退不得。别看现在他和皇帝甚至大半个皇室都相交甚好，甚至可以毫无顾虑的和太上皇太子开玩笑，但是他要是真的想退出的话李世民是不会让他活着退出的。 即便，姜云明是他嫡长女的驸马。 “父皇不留下来吃饭了？”李世民走后李丽质进了西厢随口向姜云明问道。 “估计事情还未处理完吧，若不是那两个世家让人和为夫接触想必父皇今日也不会上门。” “那夫君想吃什么，丽质让厨房去准备。” “什么都好，这刚开春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姜云明没什么胃口，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偏偏还都是那些勾心斗角的烂事儿。“对了，让她去宫里吧。” 看着站在角落里的侍女姜云明心情有些复杂，她的结局是什么样的姜云明不知道，但是最好的情况也不会很好。姜云明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样，能坦然的决定一条鲜活生命的生死，但是他能怎么办？这侍女今天泡完茶就该出去的，李世民当着她的面和姜云明谈论政事就已经决定了她的结局。 李丽质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那个侍女下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对于姜云明的决定她没有问。姜府从未主动赶走任何一个下人，结合今天的情景和她长大的环境她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道道。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梁启超的这句话不知道激励了多少人，但是却打动不了现在的姜云明，他选择妥协。 和姜云明同样不平静的还有李世民。从坐上那个位置开始李世民就在心中发下了宏愿，他一定要灭掉突厥，突厥带给李氏皇族两代人的耻辱必须用血来洗刷，但是遇到姜云明之后他渐渐地改变了想法。 李世民知道自己的目标不会止步于突厥了，高句丽、靺鞨甚至那占据地利的吐蕃对他来说不再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可能还会踏足他所不知道的地域，只要姜云明还在。但是姜云明太年轻了，不是说年轻不好，而是他今年已经三十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少年，但是他肯定会走在姜云明的前面，而只要有姜云明在他相信大唐就不会停下脚步，所以他开始着重培养李承乾，希望李唐名字能够传的更远。 “要是你再早几年出现该多好？”李世民掀开马车车厢上的窗帘，看着越来越小的姜府有些感叹。 ———— 东宫，李承乾有些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 现在的他已经很少听孔颖达讲课了，毕竟前面的十几年以来他所学习的都是这些。自从姜云明出现之后他放松了许多，这是他第一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只是这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的父皇李世民已经开始把一部分不是特别重要的奏折交与他批阅了，不过批阅完交回去之后李世民还是要重新看一遍的。 李承乾抱起了批阅完毕的奏折，今天天色还早，他打算交给父皇看过之后听一听父皇的教诲。而此时的他却想不到，长安城外的田家村有两个人已经在考虑怎么决定他的人生大事了。 还未走到两仪殿的李承乾就和外出回来的李世民碰上了，父子二人视线相对，李承乾有些紧张。 “都批完了？” “是的，父皇。” “走吧，有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 李承乾低着头跟在自己父皇的身后，每次面对父皇的时候他都有一种紧张感，他不知道父皇今天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要和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嗯，还不错，有所长进。” 两仪殿里，李世民先是看完了李承乾批过的奏折。看批过的奏折比没批过的要快很多，对于儿子在奏折上的批示也很满意。 “今天朕去了高远那里。”合上最后一本奏折，李世民看着自己的长子。“本来是想和他谈一些政事的，但是最后说道了你的婚事上。” 李承乾的身体瞬间绷紧。姜云明答应过他会尽力帮他，但是面对从小就有些畏惧的父皇他心里还是没底。 “本来按照朕的意思是直接给你选一个，但是高远说还是让你自己选比较好，那样能让你日后的生活多少顺心一点，朕也同意了。” 低着头听着自己父皇的话李承乾心里大起大落，他没想到姜云明真的能够说服父皇。 “但是你要知道，你是朕的长子，是大唐的太子，也是大唐未来的君主。你选的人不仅仅是你的妻子，也是大唐日后的皇后，能够答应高远的建议是朕最后的让步，你自己心中要有分寸。” “谢父皇！”李承乾弓着腰，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在既定的范围内选择将要陪自己度过一生的人，而且就算是算上姜云明临时加上的范阳卢氏所出的两个嫡系女也才五个选项，这其实和让李世民直接决定没什么差别，但是李承乾不这样想。 他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作为太子是不能任性的，但是父皇的让步让他第一次有了自由的感觉，哪怕是只有五个选项。 李承乾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他的父皇坐上那个位子之后给他留下的印象就只是冷冰冰的皇帝，那个对青雀偏爱到极点的父亲，但是今天他也感受到了那久违的温柔。 ( 第二百五十章 高明你要老婆不要 从两仪殿离开之后李承乾忍不住的高兴，同时心里对姜云明的感激也更深了。 李承乾的感受姜云明只能想象，但是他永远不会体会到。姜云明不喜欢走的太高，或许是他在后世养成的小民思想作祟，但是他是真的觉得走的太高太危险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向往，姜云明的向往就是吃，当然是在不愁钱也没人欺负他的前提之下，如果有人踩到他头上的话他还是不答应的。 贞观三年是特殊的一年，那么今天就是特殊的一天。两大集团势力的主要人物都各怀心思，有高兴，也有失落，更有坐立不安的。 在军队重重包围之下的姜云明倒是睡得很香，这个时代的通讯太落后了，卢承庆和李柏清二人就算是已经和姜云明接洽过了，但是消息想要传递回各自的家族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尤其现在还没有训练有素的信鸽。 姜云明不知道世家中的其他几家今晚的心情怎么样，但是他自己还是挺好的。就目前来说除了已经接洽过的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之外顶多还有个清河崔氏可能会动摇了。 清河崔氏并没有在博陵崔氏和太原王氏共同挑起的那件事中被一起推到，但是收到冲击是肯定的，毕竟两个崔氏在不知道多少年前是一家，而且这两家之间的关系也比其他的世家要好一些。清河崔氏虽然在那次的事件中脱身，但是本就不是很强的整体实力还是多少收到了打击，现在的荥阳郑氏作为最早和姜云明交恶的一族已经骑虎难下了，而清河崔氏虽然有转圜的余地但是姜云明觉得希望也不是很大，原因其一就是清河崔氏还是保持着世家的态度，再就是受到了皇室的伤害之后他们低不下头来找姜云明。 原来的五姓七望现在就剩下了四姓五望，而这五家中的两家虽然并不肯定就会和自己合作，不过姜云明觉得谈崩的几率不大，那么最后剩下的就只有陇西李氏了。 对于陇西李氏姜云明是真的无语，在他的心中这陇西李氏就是又当又立的典范了。以前还认为李渊一脉的血统胡化严重，就连联姻这种事儿都不带皇室一起玩儿了，但是如今皇室在姜云明的帮助下势头已起，这陇西李氏又觉得因为李渊一脉是厨子陇西李氏的，所以他们认为李世民应该照顾自己的家族。 前段时间姜云明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是不知道该笑好还是该生气好，尼玛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自己势大的时候就觉得人家的血脉被污染了所以干啥都不带人家，现在人家起势了就跟人说你是这个家族出来的，有好事儿得想着点儿家族，这特么双标狗也没有这么双标的吧？ 到现在姜云明还记得太监送来的手信中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老丈人的怒气，姜云明甚至觉得如果是钢笔的话估计纸都划破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陇西李氏这种做法自己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更何况是之前遭到嫌弃的李世民？ 和世家中的两个接触过后迫在眉睫的事情几乎就能算是解决了，所以姜云明睡的很香，不过任谁美人在侧睡得不香？不过虽然睡的好，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姜云明还是想睡个懒觉，和人勾心斗角暗地里交锋实在太累了，只不过姜云明美好的想法却打了水漂。 在这个封建年代李世民简单的一句话让李承乾高兴地一宿没睡着，宵禁刚刚解除他就跑到了田家村。本来他今天就休沐，更何况现在孔颖达对他的授课也少了很多。 自从来到了大唐之后姜云明的时间观念就几乎被推倒重建了，没有日历，也没有周的概念，姜云明现在的时间观念就只有年月日和春夏秋冬了，而且他本身上朝的次数就很少，所以他除了知道过年期间官员会休沐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道，这就导致他看到李承乾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 “我C！你疯啦！”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姜云明看着外面的天色对李承乾大吼。李承乾虽然激动但是还是有分寸的，他是等到姜云明房中的林馨怡出去之后才冲了进来，不然姜云明指定得扣了他的俩灯泡儿。 “天都亮了，赶紧起来，有事儿和你说。”李承乾扯了扯姜云明的被子但是没扯动，所以只是用言语催促姜云明赶紧起床。 “滚蛋，我先穿衣服！”姜云明死死地拽着被子。开什么玩笑？虽然都是男的但是他也不想光着腚在李承乾面前走动。 李承乾到底还是太子，虽然在激动的情况下有些失礼但是还是多少有点儿分寸的，他没有再纠缠姜云明，而是去了西厢的茶座等着。 在李承乾已经喝了一壶茶的时候姜云明才慢慢吞吞的走了出来，被人从床上抓起来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爽。其实说也奇怪，在这个没有电的年代，没有手机电脑等设备姜云明睡得很早，基本上不到亥时他就睡着了，但是就是这样他每天早上还是习惯性的赖上一会儿，姜云明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大早上的就喝茶，你神经病啊！”姜云明满脸怨气的坐在了李承乾对面，谁家大早上就喝茶？这货特么一来就喝茶，而且看李承乾的样子似乎是一晚上没睡？ “父皇昨天到你这里来了？”没有理会姜云明的怨气，李承乾很着急地问了起来。 “是啊，你哦~~~”因为刚起来所以姜云明还有些迷糊，不过他很快就反映了过来，拖长音调阴阳怪气地揶揄起了李承乾。 “那是因为你和父皇说过了？父皇怎么会同意的？”对于姜云明的阴阳怪气李承乾毫不在意，他现在还是更关心他自己的事情。 “这你就别管了。”姜云明满脸嘚瑟地靠着茶座的靠背。“怎么样高明，你要老婆不要？” “噗嗤！”正巧进来的李丽质听着姜云明使坏的声音不由得笑出了声。 (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最大的自由 李丽质也不知道姜云明的梗，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姜云明说话的语气有意思而已。 “老婆是什么？”和自己妹妹不同，李承乾整个人都是懵的。 “啊，老婆就是妻子。”姜云明光想着玩梗了，他忘了现在这个时期是没有老婆这个称呼的。虽然老婆这个称呼是起源于唐朝时期的，但是在贞观初期还是没有的。 “这样吗？”李承乾恍然的点了点头，那憨憨的模样让姜云明想笑。 “怎么样？这可是我所能争取来的最大程度了，再多的话你也别想了。”姜云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他的生物钟不习惯这么早起。 李承乾身为太子，其太子妃的人选本就是一场政治上的利益交换，或许李世民安排的人选中也有那种权势不是很重的，但是只要选上了就代表着其所在的家族正式加入了皇室的势力下，所以说他只能在李世民所提供的人选中去选择。至于电视剧里什么农家女飞上枝头变凤凰，那还不如直接洗洗睡，梦里啥都有。 农家女想进入李承乾的圈子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顶多也就是个妾室，更多的可能是过来当侍女，等到李承乾继位之后估计也就是个御女或者采女，像女帝那种被封为昭容的根本就不要想，人家女帝也是有家世的好伐？ 其实唐朝的妃嫔制度挺有意思的，姜云明从来都不知道妃嫔侍寝还能像唐朝这样式儿的。每个月的十五、十六是月亮最圆的两天，这两天是属于皇后的，十五之后月亮由圆变缺，侍寝的妃子按照品级从高到低排日子侍寝，初一到十五月亮越来越圆，侍寝的妃子品级从低到高，皇帝一整月轮流转。姜云明刚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侍寝制度表面看起来还挺公平的，但是细想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儿，每个女人的日子都不一样，甚至有时候轮到她的时候皇帝又没有兴致，所以即使是轮到了也不一定能挨得上棍刑，要是每天都抡棍那还不早那啥尽人亡了？ “高远，你到底是怎么说服父皇的？”李承乾心中的那个父皇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他没想到姜云明能说得动。 “高明。”姜云明收起了脸上的玩笑之色，在李承乾面前少见的正经了起来。“其实父皇对你的期望很高的，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李承乾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茶座上的三人陷入了寂静之中。 不论现在还是后世，汉人对子女的教育总有一点不如西方国家，那就是身份。多少父母不愿意在孩子面前露出他自己的真实情感？这甚至演变成了一种另类的阶级，长辈和晚辈的阶级，长辈永远不愿意向晚辈低头或者表露出亲近的情感。严父、棍棒之下出孝子等等的理论似乎贯彻了汉人千百年的教育理念，但是他们心中对于子女的爱比开放的西方人差吗？ 其实姜云明觉得李世民从未有过易储的心思，起码现在是的。李世民自己本身就是次子夺了长子的位置，所以没有人比他更希望李承乾能够按部就班的接手他的位置，但是不得不说汉人的教育理念害了李承乾。 越是希望成材就要求越严格，甚至夸奖和称赞都成了可能会懈怠的威胁。 如果不是姜云明的话李世民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教育理念是错的。他对李泰的偏爱和对李承乾的严格害了他的长子和最疼爱的儿子，又仅仅因为一个想法就惹得长孙无忌最后设计处死，他最喜欢或者说曾经最喜欢的三个儿子不是流放就是处死。 历史上的李世民有多疼爱李承乾？虽然李唐皇室把自己引为道家始祖老子李耳的后代，但是其实李世民不信道更不信佛，就是这么一个不信道也不信佛的父亲在李承乾生病的时候请来了道士为李承乾祈福，李承乾病好之后李世民又召了三千人剃度出家，修建了两所寺庙，甚至还减免了狱中囚犯的罪行，就是为了给李承乾祈福，李承乾加元服的时候甚至还大赦死罪之下，从这些事情上都能看的出来。 “我知道。”李承乾嗓音沙哑地开口。 自己的父亲是不是疼爱自己李承乾会不知道吗？他知道的，只是因为之前李世民对李泰所表现出偏爱让李承乾失了方寸，也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父亲对自己的疼爱，满脑子心心念念的都是李泰会威胁到他的位置。 “父皇给你选了三家人，还有两个是范阳卢氏的。” “范阳卢氏？”李承乾瞬间直起身子，他是个聪慧的人，对政事方面也有着独到的见解和嗅觉。 “嗯，范阳卢氏，而且是两个嫡系女。” “嫡系女？怎么可能？”李承乾满脑子问号。他们家因为血脉的问题连出身的陇西李氏都不愿意和他们姻亲，更何况是曾经声望一时无两的范阳卢氏？ “这段时间咱们和世家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吧？这范阳卢氏就是最先冒头的一批，他们原本是想把这两个嫡系女送给我为妾来表达他们合作的决心，只是我拒绝了，正好赶上父皇为你选妃，所以我就把她们也加进去了。” 姜云明的话让李承乾哭笑不得，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给你为妾？然后你不要就加在了我的太子妃人选之中？”李承乾满脸的不敢置信，伸出手指了指姜云明又指了指自己。 “啊，这个不重要啊。这又不是我玩儿剩下的，我连见都没见过啊。”姜云明满脸尴尬，他之前忘记这码事了。人家说要送给他当妾的人他给放进了李承乾的太子妃人选中让李承乾选，这怎么突然有种侮辱人的感觉？ “你算了。”李承乾想要吐槽，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因为他知道姜云明的本意是为了他。 “呐呐呐，不要介意嘛，你要是心有芥蒂就不选她们呗，不然让他们当个昭训奉仪什么的不就行了？”姜云明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 第二百五十二章 秘密和秘密 封建社会就是LSP的天堂，当然是有权有势人的天堂。 大唐皇帝的妃子能有多少先不说，就太子也能有五十九个有称号的女人。除了太子妃之外还有什么良媛、良娣等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昭训和奉仪是最低的那一级，编制是正九品。这说的还是有编制的，要是遇上有心的太子再弄几个侍女什么的那就更多了。 “算了算了。”李承乾也知道姜云明是无心的，毕竟虽然是范阳卢氏送给他的但是他也没见过不是？“这些个女子你了解吗？我该怎么选？” “你呢，要是有病就早点儿说，我好提前和父皇说说让他换个太子。”姜云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孩子是被选媳妇儿这事给降智了吗。“我都说了我没见过我哪儿知道？你说的好像是我和范阳卢氏商量好了要送哪两个过来似的，还有就是父皇选的那三家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问我有个屁用啊！” “说的也是。”李承乾恍然的点了点头。“你啥都不知道？那我来你这里做什么？” “滚啊！”姜云明直接瘫在了茶座的靠背上。“鬼知道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啊，还特意一大早来打扰我睡觉，看天色你是不是宵禁刚解你就出宫了？” “啊，这个”李承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他也知道这次是自己冲动了。 “夫君，吃饭了。”李丽质看了看门外站着的侍女后开口提醒。“太子哥哥这么早就出了宫，一起迟一点吗？” 三人起身朝着餐桌走去。茶座和餐桌都是在西厢的，只不过姜云明让人用了一个大屏风隔了开来。 “话说认识你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家怎么还是这时候吃饭？”也没用侍女侍女侍候，李承乾自顾自的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下。 大唐这时候都还是两餐制，就只有姜云明这里是三餐，李丽质嫁过来之后也是慢慢的习惯了姜云明的起居时间。和姜云明的早中晚三餐不一样，大唐是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有一个食时，分别是辰时和和未时也就是上午九点和下午三点左右，所以很多人都对姜云明的吃饭时间好奇。 “习惯了啊，我没来长安的时候吃饭就是这么个时间，要是随你们的时间的话有点不习惯，总是觉得饿，所以就没改。”刚来大唐和奶奶住在一起的时候姜云明也是这个时间吃早饭，不过却没有午饭，因为当时没钱，所以那时的他就是早上一顿晚上一顿。 早饭就是简单的葱油饼和小咸菜，每人再加上一碗紫菜汤。紫菜这东西是姜云明现在唯一储存没问题的海产品，每次登州的船队过来时紫菜都是姜云明自己留下来的，除了送给相熟的几家之外剩下的都在他这里，家里储量唯一能和姜云明相比的就只有杜家了。 紫菜对糖尿病有一点效果，姜云明当初只是听说过这个理论但是并没有求证过，后世的家乡那里海带和紫菜很多所以他听说过有关的一些东西，不过不论是传闻还是事实，紫菜不是含糖量高的东西，杜如晦吃点总归是没坏处。 “话说你家乡的人都吃这个吗？”李承乾吃着葱油饼就着咸菜，时不时地喝上两口紫菜汤。 “嗯，我们那边把这玩意儿像是种菜那样管理。” “哎，真好。”李承乾的话中满是艳羡之意。 “拉倒吧，你就是大鱼大肉吃惯了，时不时地吃点小清新的东西就觉得好吃，要是天天吃这玩意儿你就想吃肉了。”姜云明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真的是富人追求吃糠咽菜，而穷人满心想着的都是大鱼大肉。 “登州的船队再来的时候你让人多往宫里送点儿啊，每次到了船队来之前总是有段时间吃不上。”李承乾放下空了的碗擦了擦嘴，话语中都是怨念。 “你想太多了。”姜云明毫不犹豫地拒绝，要是在后世他才不在乎这点儿，网上买的那种小袋包装的紫菜蛋花汤便宜的很，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这东西对杜伯父的消渴症有好处，你就别想了，回头我告诉父皇你看他不骂你。” “那算了。”李承乾立刻疯狂摇头，让他顶着他老子干，开玩笑呢。 朝堂里都是秘密，但是却又没什么秘密可言。 李世民回宫之后召见了李泰和李恪，毕竟他们俩也是要去选自己的妃子的，而这兄弟俩又去找了其他几家的纨绔子弟，所以很快关注着皇室和姜云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啧啧，这人可真齐。”姜云明看着李恪兄弟俩带着长孙冲四个人来到自己家时有些无奈。这下子很多人都知道了，不过也好，这样多少能给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一点安慰，也能给其他世家一点压力。 “这又不怪我，父皇说带上他们一起的，说这事儿人多也能提个建议。”李泰无奈的耸了耸肩。 姜云明立马就明白了这是老丈人故意的，步步算计就是看看还能不能得到更大的好处。还提建议？您也不怕原定的儿媳妇被别人撩走了。 “行了行了，你们来了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到时候就别掺和了，这是给他们哥仨挑媳妇儿。青雀和恪哥若是有中意的就选，没有的话也不必勉强，这事儿的主角儿是高明。”李恪是姜云明唯一一个心甘情愿叫一声哥的，儒雅、稳重又聪明，可惜了。 “要不是父皇让我来我才懒得来。”李泰撇了撇嘴很是不满。 看着李泰的样子姜云明有些无语，身在福中不知福，放在后世这样的肥宅可找不到媳妇。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人家李泰可是皇子，放在后世也是个那啥，这么回愁找媳妇儿这事儿？ “诶？对了，青雀你的蒸汽机玩儿的咋样了？”这有段时间都在忙着和世家勾心斗角，姜云明一直都没空去找李泰。 “之前不是说加在船上嘛，但是我发现小船放不下，大船要用大的蒸汽机，然后我就放弃了。” “嘁。”姜云明的声音中有些嘲笑，也有些无奈。 “不过我让人造了一台车，然后把蒸汽机放了上去。” “啥？”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断了他们的后路 姜云明不知道该夸奖李泰还好还是吐槽他好，简单的蒸汽船搞不明白但是却能举一反三，转头就去研究蒸汽车了？ 毕业了这么多年，关于第一次工业革命的那点儿历史姜云明早就忘个差不多了，甚至他现在都不记得当初的蒸汽汽车的构造了。 “青雀，我不推荐你去研究这个，目前来说船才是重中之重。”姜云明摇了摇头，他并不看好李泰。 “为什么？”李泰有些懵，他放弃蒸汽船已经有段时间了，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在车上。 “你想制造出来的东西我多少知道一点，但是它并不契合现在大唐的发展方向。” 蒸汽车不是姜云明想弄出来的东西。如果要发展陆路运输的话姜云明会选择建铁路，其中第一个原因就是运输。运输是可以收费的，大唐的未来肯定要商业化，届时蒸汽火车和蒸汽轮船作为陆路和水路最快的运输方式姜云明希望能由大唐官方掌控，而第二个问题就是蒸汽汽车很难发展下去，太费燃料，做功比是多少来着姜云明记不清楚了但是他记得是很低很低，其次就是水的问题了，蒸汽机，没有水怎么跑？ “青雀，你想过没有，这个车你要造成多大的？蒸汽机是要用水的，而且是大量的水，难不成你出门车后面还要拖一个水箱吗？” 即便是知道第一次工业革命对人类社会的促进作用有多大姜云明也不打算现在就把重心放在上面，眼下的大唐已经暗流涌动，对外即将展开对突厥的行动，对内马上就要清洗世家，说句自大的话现在大唐在目前还是很需要他的。 “真的不可行吗？”李泰有些气馁。 姜云明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其实即便是蒸汽船现在造出来也没办法马上使用，机械零件都是要用到润滑油的，他现在都还没开始去找石油。 “算了，等到眼下的问题解决完了我给你画个图纸，到时候和你一起弄。”本就备受打击的李泰让姜云明不忍心再打击他，李泰还是很聪慧的，就是缺少了一点在这方面的想象力。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想象现在的事情吧。”李承乾拍了拍脑袋，他对这方面本就一窍不通而且也没什么兴趣，这一会儿听得他头都大了。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我们也叫来？提什么建议？”房俊很烦躁，他本来不想来的，但是他家老子逼着他过来。 在这方面房俊的人生已经被规划好了，虽然现在还没有信儿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和历史上一样是高阳。历史上这个二傻子为什么谋反姜云明不知道，但是应该不是被后人广传的那个，而且已经有很多研究者开始质疑欧阳修主持编写的《新唐书》，而在见识过了唐朝对僧侣的管理制度之后姜云明心中也大概肯定这些质疑，在姜云明看来这个二傻子的死更多的是因为长孙无忌的设计，目的应该是为了李恪这个两朝皇室血脉的威胁。 “你想多了，你的作用其实在还未出门时就已经完成了。”姜云明反身回怼了一句，他老丈人找房俊这些人过来就是为了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而已。 不得不说这个二傻子是真的没什么政治方面的嗅觉，还有杜荷也是。明明他俩的大哥都做的不错，可是到了他俩就完全变了，虽然不是那种脑残的纨绔子弟，但是和他们的身份相比实在是太废了。 “啧啧，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啊。”想到这里姜云明不由得感叹一声。 就在姜云明家里热闹着的时候工部尚书郑善果府上却不那么平静了。 郑善果坐在案后闭着眼睛，而郑元寿则是在下面来回踱步。 “堂兄，这怎么办？那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背弃我们世家的约定和那姜云明接触就不说了，现在竟然自降身价拱手送上他们家的嫡女？而且竟然”说道一半郑元寿也说不下去了，一甩袖子转身朝着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善果没有做声，但是并不代表他心里也是平静的。从李唐王朝建立开始世家就开始疏远皇室，因为李氏皇族的血脉越来越不纯净。李世民的祖母是鲜卑人，母亲是鲜卑人，现在的皇后长孙也是鲜卑人，在世家的眼里现在的皇室就是鲜卑一族的。虽然范阳卢氏现在背弃了世家的联盟，但是在世人眼中他们依旧是世家，如今他们送去的嫡女被世家眼中的鲜卑人的儿子李承乾挑选，这无疑是把他们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看不惯又怎么办？你还能有什么办法？”沉默了很久之后郑善果才开口，他从未想过出身世家走到如今地位的他也会有如此心烦意乱不知所措的一天。“难道你想和范阳卢氏翻脸吗？现在的范阳卢氏已经站在了皇室的后面，我们要是敢对范阳卢氏动手那么皇帝就有了理由，你想把整个家族都带入深渊吗！” 郑善果越说越激动，其实他也有过低头的想法，形势比人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保证家族的持续发展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族中长老并不这么想。 面对堂兄的愤怒郑元寿张口结舌，什么都说不出来。而在此时和郑元寿一样的人大有人在，即便是已经选择和皇室合作的范阳卢氏。 卢承庆坐在醉云楼里，作为家族嫡系也是负责联络家族和长安城的人他在长安已经好几年了，起码要比姜云明来到长安的时间长的多，这醉云楼可以说是他眼看着一步步发展起来的。 和皇室合作本来就是丢了世家的颜面，而现在李世民一刀斩断了整个范阳卢氏的退路，卢承庆知道，即便是在这次皇室的行动中完整的留存下来，以后的范阳卢氏也会永远留下一个令人诟病的地方。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该知道的人和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传回家族的消息其实已经没什么必要了，范阳卢氏必须一条路走到黑了，唯一庆幸的是还有个赵郡李氏作伴。 “真狠啊。”卢承庆喝着醉云楼的高度酒，眼神迷离的看着窗外。 ( 第二百五十四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 从长安城传出去的消息让整个大唐都有些风声鹤唳的感觉，而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皇室或世家其中一方动手的时候，有一个人的出现让本就暗流涌动的局势添上了几分浑浊之色。 冯智戴，冯盎留在长安为质以表示自己忠心的二儿子。 就在李世民准备好一切敲定北上将士出发时间的这一天，冯智戴带着他父亲冯盎的信件来到了朝堂上。 “家父虽身在岭南却心在长安，得知我大唐将士即将戍边，虽然家父远在岭南且身体龙钟潦倒不能身体力行，但愿拿出十万粮草，以助我大唐将士立下不世之功。” 朝堂上的所有人都看着跪在殿前的冯智戴，就连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人都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冯盎会出手，并且一出手就是十万粮草。原本和程咬金尉迟恭等一众武官陷入争吵的孔颖达和李纲也都禁了声，他们反对大唐出兵的理由就是去年蝗灾后粮食不足，但是现在他们再也没有了反对的理由。 “好！”李世民开怀大笑，冯盎此举对他来说虽然只是锦上添花但是他在意的是背后的意思。“冯柱国当真是我大唐的中流砥柱，有此能臣，何愁我大唐不兴！” “朕决定，并州都督李勣为通汉道行军总管，张亮为副总管，带领五万将士前往边关戍边！” “臣领旨！” “户部尚书戴胄何在！” “臣在！” “即日起准备戍边将士们所需粮草，若是不够则就近从其他地区的义仓调取，范阳卢氏三十万石、赵郡李氏二十万石粮食不日就会到达长安城！” “臣领旨！” “圣上英明！” 所有的反对之声都消失不见，即便是孔颖达和李纲。他们先前的争吵都是因为粮食储量不足，虽然范阳卢氏的两名嫡系女进京的消息已经传开，但是这加起来五十万石的粮食却极少有人知道，如今这消息一放出来所有人都没有了反对的声音。 文官平静，武官兴奋。虽然文官向来都是扮演着反对动兵的角色，但是若是有足够的把握他们又怎么会反对？和文官的平静相比武官就激动很多了，武官向上爬升的唯一途径就是战争，他们身为武官只有战争才能体现出他们的才能和价值，才能让他们得到军功。 朝堂上的官员们心思各异，失落的却只有郑元寿和郑善果。戍边将士出发的日子已定，接下来就要轮到他们了。 对于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姜云明并不关心，孔颖达李纲为等大儒反对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整日里因为厌战而标榜仁义道德的他们不反对才是奇怪的事情，而最后的失声也不奇怪，所有条件都齐备的情况下还反对那就不是他们所说的仁义道德了，那是没脑子。不过老丈人也忒坏了，非得等最后才放出那五十万石粮食的事情。 今年的夏天是颉利所辖范围最后蹦跶的时间，如果发展方向正常的话等到戍边将士到达之后的三个月左右颉利的领地里就会有异样的声音，而等到今年这个特殊的寒冬到来之后这些声音就会越来越大，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羡慕突利投降之后那东部地区突厥人的生活，等到矛盾和内乱盛起的时候，就是大唐的大军出发的时候。 人民永远是一个王朝的地基，当地基不稳定的时候不论武装力量多么强大的堡垒都会倒塌。 等到大唐出兵的消息传遍长安及周边地区的时候，姜云明依旧在重重包围下的田家村里赖着，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消息扩散开之后第一个来找他的人是孙思邈。 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方式的朝代姜云明也喜欢上了看书，当看到跟着李丽质进来的孙思邈时有些错愕。 “夫君，丽质去大棚摘菜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孙道长，孙道长说有事要找你。”李丽质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后就关门退出去了，私下里她还会和姜云明谈论一些外面的事，但是有外人在的时候她从来都不逾越。 “孙道长有事要找小子？”姜云明起身把孙思邈迎了进来。 “听外面说大唐即将兵发边关，是你的主意吗？”孙思邈上来就直切主题。 “的确，说到底小子是在其中出了点儿力，但是这是迟早的事情。”按照历史的轨迹来看今年就是他老丈人李世民找颉利报仇的时候，只是时间没有这么早而已。 孙思邈沉默不语，他心里其实并不相信姜云明的这段话。那天和姜云明说过关于现代医学的事情之后他就陷入了患得患失之中，一方面是从出生以来延续至今的思想，而另一方面是姜云明所说的医学进步和中医的没落，对于用战俘的尸体来精进医术他始终举棋不定，就连今日听到的消息他也认为是姜云明在背后助力。 “道长不会认为这事儿和之前云明跟您聊的有关吧？”姜云明坐下给孙思邈倒了杯茶，话语中的意思很明显。 “老道曾经以为，是的。” “您想多了。”姜云明摇头失笑，对于他来说大唐还有那么多需要发展的，他根本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医学的发展而这样。“说实话，医学的发展在云明的眼中不过是很小的一方面，甚至它不发展也无关紧要，因为在时间的推动下迟早它会发展起来的。说句难听的话，即便是没有您也会有别人愿意去做的。” 这是姜云明第一次对孙思邈说出算得上是不敬的言辞，对于这位药王他一直很尊重，更何况他对杜如晦的病也提了一些意见，就这一点就足以让姜云明对他恭恭敬敬的。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唐接下来会面对各种接二连三的战争，李世民是个马上皇帝，带兵出家，即便是历史上突厥也是最终被李世民给灭掉，而后面针对高昌和高句丽更是验证了李世民的野心，如果不是当时的吐蕃地势太高估计也会有想法的。 孙思邈没有说话，姜云明所说的他也懂得，他只是暂时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儿。 “你说的，老道答应了。” 。阅址 第二百五十五章 春耕 孙思邈最终还是答应了姜云明的提议，即便是有些不人道。 对于姜云明来说现代医学的发展并不一定要孙思邈主导，在皇宫中扒拉几个太医也是可以的，但是孙思邈见多识广而且在乡间行医多年，他见过的各种奇怪的病症远远比皇宫中的太医多得多，对于各种疾病的看法和认知也比太医高得多。 相比所谓的医学发展姜云明更看重眼下，面对即将到来的战斗伤亡的士兵一定不会少，伤口缝合到时候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春天本就是繁忙的季节，开垦荒地的实质性命令还没开始下达，各州县官员上报的奏折中就已经有很多新开垦的荒地了，报纸的舆论攻势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效。对于郑添福他们带回来的新粮种子百姓们早有耳闻，产量是现有粮种十几倍的新粮早已惹得百姓们心痒难耐，如今听闻朝廷开始发放新粮种子他们怎么会不意动？ 从进入贞观年间开始程咬金从未这么忙碌过，去年蝗灾的时候他带兵忙活着赈灾，赈灾结束后又奉命投入到火枪营的训练中，而今年新粮种的发放李世民依旧选择了他。 军队的威慑能解决很多的问题，这也是姜云明提出来的。土豆和红薯这玩意儿对土地的损伤实在是太重了，所以发放下去的种子一定要按州县为单位统计好。这种高产的粮食在这个时代想要全部回收根本是不可能的，肯定会有些人怀揣着侥幸的心思留下来一些当做种子。 这个时期的人们相对于后世要淳朴一些，毕竟儒家思想几乎渗透到中原大地各处，但是即便是理想国度中也会有心怀异心的人，对于几家几户私藏新粮姜云明并不介意，只要兑换回收上来的新粮达到一个程度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对大唐的可持续发展造成影响。 新粮普及的时候提高本土粮食的价格，利用其高产的特性压低新粮的价格，姜云明想用这种方法来达到后世的那种平衡。那些私藏新粮的人最终会害了自己，等到价格压低以后大范围种植新粮不仅没有种植小麦的收入高而且还会过度消耗土地的肥力，最终的苦果只能他们自己咽下。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大家都忙碌了起来，而最忙碌的应该就是户部尚书戴胄了。最为户部尚书的戴胄既要负责马上要出发的军队所用粮草，也要负责农耕的事情，偏偏这两件事还都是大事，经历了之前户部官员贪墨的事情之后他可不敢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下放。 最终忙的头晕脑胀的戴胄来到了姜云明府上，想让姜云明帮他想想办法。 “可是关于农耕的事情一直以来不都是户部所负责的吗？按理来说这种事情戴大人远远比高远懂得多啊。”姜云明一脸迷糊的看着戴胄。 “在本”戴胄的实职比姜云明要高，但是论声望的话现在的姜云明其实比戴胄要高，这让戴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自称。 “哎呀，不是农耕的事情，是关于侯爷您说的收成之后以粮换粮的事情。刚刚经历过蝗灾，现在几乎就能确定等到收成之日一定会有很多人家私藏新粮来作为明年的种子使用，这该怎么办？” 领导一张嘴，小兵跑断腿。李世民直接把姜云明的话照搬给了戴胄，让他提前做好交换回收新粮的准备，但是刚刚经历过灾年的人们怎么会愿意以多换少？ “这个简单啊，高远手上还有一种新粮名为玉米，只是因为目前数量还不够所以不能推广，您就到时候就说凡是私藏新粮者，等到玉米推广的时候皆不会将他们考虑在内不就完了？” 其实姜云明不是很担心这个问题，土豆红薯的产量之高即便是朝廷以少换多大部分的百姓们也会同意的，因为这比他们种植旧粮种的收入已经高了很多，等到官方出手压下红薯的价格后贪小便宜的人最终会害了他自己。 “侯爷此言当真？不是缓兵之计？”戴胄的小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姜云明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震惊。 其实戴胄是想岔了，姜云明所说的更好的粮种是综合而言的，玉米比起小麦小米等大唐原有作物来说产量要高，而和土豆红薯相比耗肥力低，所以说综合起来玉米是现在最好的粮种，但是戴胄想的却单单只有产量。 “当然了，戴大人是户部尚书，高远怎敢妄语？现在这玉米就在田家村的大棚里种着呢，只是现在还在育种阶段，目前种子远远不够大唐一年耕种所需。” “既然侯爷这么说戴胄心里就有底了，眼下事务缠身，戴胄先告辞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戴胄没有丝毫迟疑直接拱手告退，独留姜云明一个人在已经温暖了些许的春风中凌乱。 “靠，用完就丢，当老子是小雨伞吗！”姜云明气哄哄的关上了门，声音之大吓了旁边的侍女一跳。 春耕在即，程咬金已经带着新粮种子离开了长安，而在春耕之后朝廷就会兑现当初关于书籍的诺言，但是现在的世家却平静如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甚至平静的让姜云明有些害怕。 人总是矛盾的，以前没房没车没钱没势的时候姜云明总想着往上爬，而现在的他却整日想着怎么咸鱼。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钱尚且够用，权势也已经远远高于当初他所想的，只是现在的他想要抽身却早就晚了。 虽然如今的田家村里里外外都有军队和龙武卫的把守和巡逻，但是对于登记在册的田家村人来说对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而且来拜访姜云明的人也因为近来发生的事情而变多了，所以即便是姜云明宅在村里也没有逃得过各种骚扰。 而在戴胄走后姜云明还没坐得下来就又被李丽质叫了起来，因为李承乾三兄弟来了。 “你们是不是疯了？”姜云明看着眼前的皇子三兄弟。“现在没事儿就往我这里跑？” “夫君这就想错了，涿县的人儿可是到了呢。”李丽质坐在姜云明身边捂着嘴窃笑，她对这事儿也挺感兴趣的。 “涿县？那是哪儿？”姜云明一脸的迷糊，他对于现在大唐的各州县名称根本记不住哪儿是哪儿。 “涿县就是范阳卢氏的所在地啊。” 。阅址 第二百六十六章 选妃 “所以你们这是思春了？”姜云明满脑门儿的黑线。 涿县，范阳卢氏来的也就俩人，你们这么着急干啥？主角难道不应该是你们的皇帝老子所选的那三家吗？明明当初你们还嫌弃这范阳卢氏的两名嫡系女是给老子做妾而不要的，现在怎么上赶着去看了？ “你才思春了！”李承乾直接怼了回去。姜云明所说的思春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思念春天的意思，这个时间地点和环境下从他嘴里出来的就没什么好词儿。 “今日父皇召见我们兄弟三人，说是范阳卢氏的人已经到了，武功苏氏等三家也在长安城外了，所以让我们三人到你这里来看看，不过父皇特地嘱咐我们不要提前有所表露，一切听高远你的。”相比私下里放飞天性的李承乾来说李恪永远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李恪长得帅而且儒雅的气息很足。 “都到了？这么快？”姜云明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要再等上个一两天呢。“那人呢？怎么就你们仨来了？” 在姜云明看来今天这事儿和后世的相亲差不多，但是现在南方到了女方没到也没用啊，相空气啊。 “人在前厅，恪哥说父皇交代要听夫君的意见所以暂时没让她们进来。”李丽质在一旁给姜云明解了惑。 “那走呗，在这呆着也没啥用，今儿个的目标就是给你们仨挑个满意的妃子。”姜云明站起身来，他还是第一次给别人当媒人，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对了，娘子你也一起吧，把馨怡和映雪也叫上，省的到时候人家五个黄花闺女对着他们三个大老爷们没话说。” 进来的时候三个人，现在却翻了倍，姜云明带着自己的三个女人朝着前厅方向走去。 本来姜云明想的挺好的，给李承乾他们兄弟三个一人挑个媳妇儿，也省的他们闲着没事干老是往自己这里跑，媳妇儿不好玩儿吗？非得和他玩儿。但是他的思想有时候总是停留在后世的思想上，等他一进前厅就傻了眼。 相亲？这怎么相？这特么是一群未成年少女啊！ 古人结婚年龄普遍偏早，这是时代的原因。因为平均寿命短，人口少和古人传宗接代的思想太重这都是古人结婚早的原因。《礼记》中有记载的就是男二十、女十五嫁娶，因为五胡乱华的原因很多汉家礼仪在那个时期并没有人遵守，而是到了前隋才开始恢复，所以目前大唐的婚嫁年龄一般都是十三到二十岁，而姜云明眼前的这五个女孩儿，也就十五岁左右。 姜云明满头黑线，这特么是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标准典范啊。 “夫君，你怎么了？”李丽质捅咕了一下姜云明。 从李丽质嫁入姜府的那天起她就从未在这个家中以公主的身份自处，即便是她陪嫁来的人也从不叫姜云明为驸马而是侯爷，而且从映雪和林馨怡的事情来看她也是不反对姜云明纳妾的，但是不反对并不代表着不介意，她想做个好妻子，但是哪个妻子看到自己的丈夫一直盯着别的女人看也会不舒服的。 “啊？没什么。”姜云明摇摇头回过了神，同时把脑袋凑到了李丽质的耳边。“这几个女子的年龄也太小了吧？” “啊？”李丽质本以为姜云明看上了这几个女子中的某一个，但是她没想到姜云明却问起了这个事情。“男子及冠而娶，女子十五而嫁，我们大唐都是遵循《礼记》的呀。” 姜云明拍了拍脑门很是无语。虽然早就知道古代的结婚年龄都很早，但是等到自己亲眼所见的时候还是觉得挺有冲击力的，毕竟后世的时候这么大的女孩还在上初中呢。 “行吧行吧，娘子你和馨怡映雪她们多说说话，我怕这几个女子认生或者害怕。等到快结束的时候娘子你偷偷问问她们都中意谁，为夫去问问太子和恪哥他们，到时候咱们争取把互相看上的凑到一起。” 从现实的角度来考虑姜云明的嘱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时代的女子全年就只有上元节这一天能够出门儿，而现在却要亲自面对着三个男人还要决定自己一生的大事，这几个女孩子肯定没有经历过，甚至她们离开家族的时候可能还被叮嘱了更多。 “那夫君怎么一直盯着她们看啊，丽质还以为夫君反悔想要纳妾了呢。”李丽质意外之余多少也有些高兴，毕竟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丈夫。 “纳什么妾啊。”作为后世没有结婚甚至没有恋爱过的男人姜云明肯定yy过三妻四妾的生活，但是经历过自己后院的三个女人之后他就没这个想法了。 什么什么不倒，一夜某某次郎什么的或许会有这样的人，但是更多的还是人们yy出来的，他应付自己后院里的三个就够呛，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腰搞完犊子了，真要说正常男人一天几不对，是几天一次，自己心里没点儿13数吗？后世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老婆一上床就肝儿颤。 “难得丽质没有意见，云明你怎么这么怂？”李承乾笑着揶揄姜云明，怂这个词儿还是他跟姜云明学的。 “一边玩儿去，好好挑你的太子妃。”姜云明白了李承乾一眼。虽然现在的公主远没有后世老朱家的公主那么霸道，但是娶了公主还纳妾的真的不多见，就连姜云明这种把两个通房丫鬟纳为妾室的都不多见，很多公主一嫁到夫家基本都会把夫家原有的通房丫鬟赶走。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对着姜云明昂昂自若的李承乾面对女人却有些麻爪，李泰则是一脸不感兴趣的模样，表现最好的反而是当初姜云明最不看好的李恪。本来有些怯懦的五名女子在李丽质三女的加入下也慢慢的好了很多，起码是敢和李承乾他们说话了，但是确实规规矩矩的，丝毫没有姜云明想象之中相亲的氛围。 姜云明不知道的是他在疑惑的同时那五名女子也在疑惑，尤其是范阳卢氏送来的那两个嫡系女。不是说好了此行是要给那新起势的泾阳候为妾吗？怎么来的是太子和太子的兄弟？ 说好的给别人当小妾怎么就变成皇子选妃了？ 。阅址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各有各的悲哀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eix公众号抽红包！ 整个过程姜云明都没有参与，这种事儿还是得自己看对眼，如果姜云明掺和进去就变味儿了，那和李世民指定选妃又有啥区别？ 姜云明就那么老神在在的坐在最门口的地方喝茶，即便是范阳卢氏的两女对着他频频回首。对于他来说和世家的合作只要有粮食就够了，现在的大唐需要他们的粮食。他们出粮，姜云明则回报与他们商机，这就是唯一的合作，至于政事方面的优惠就不要想了。 在范阳卢氏的那两女第四次回头的时候姜云明终于是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很影响氛围。 “你们的长辈应该告诉过你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尽管放宽心，你们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答应你们的东西也不会差。”姜云明在经过那几女的时候开口，但是脚步没停，头也没回。 姜云明的离开让本来多少热闹了一点儿的前厅安静了下来，包括武功苏氏等三家在内的五女都沉默了一会儿。她们的命运如何早已经定了下来，即便是不嫁给太子皇子最后也是会被许给其他有钱或者有势的人家。姜云明总是觉得她们会对自己的命运心有不甘，但是其实在从小的教育之下她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姜云明并不喜欢和陌生人交谈，他在后世的时候也是这样，虽然算不上社交恐惧症但是和陌生人刚接触的时候他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和前厅的场面相比他还是喜欢靠在沙发床上，没有娱乐项目的现在这样对他来说就是最舒服的状态。 包子趴在沙发床上，姜云明靠在包子毛茸茸的背上，姜云明一时之间觉得有些迷糊，早起后遗症犯了的他不自觉的就眯起了眼。 也不知道前厅的李承乾他们谈了多久，等到姜云明醒来的时候女主角都已经走了，而李承乾等人都坐在茶座上，但是和李承乾的饶有兴趣相比李恪和李泰明显的有些兴致不足的意味。 “啊~”姜云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这世间最舒服的莫过于回笼觉了。“人都走了吗？谈得怎么样？” “还可。”李承乾点了点头，能明显的看出来他的心情不错，但是也没有姜云明预想中的那么好。 “还可？这算是什么回答？”姜云明有些迷糊，他知道一共就那么五个女孩，能直接两情相悦的几率几乎是没有。 在姜云明看来那五个女子说实话并不是特别漂亮，在后世的时候他在网上见多了p图和化妆的美女，很多人都认为古代的美女多，但是那不过是臆想而已，和现在相比后世的基因进化了一千多年就进化出来了丑女？想啥呢！ “看上哪个了？”姜云明接过映雪递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相比于过程他还是更关心结果。 李恪和李泰没有说话，从他俩之前的表现看来姜云明也知道他们没挑到中意的，但是他们俩人也就是陪跑而已，最重要的还是李承乾。 “嗯？没有能看上眼的？”李恪和李泰的沉默暂且先不去理，对于李承乾的沉默姜云明很是意外。 “高明。”姜云明看着李承乾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李世民相比他已经很人性化了。“你要知道这人都不是心想事成的，人生啊，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你已经很幸运了，起码有些话你还能和我说说。” “武功苏氏家的就挺好。”面对着姜云明的话李承乾终于开了口，但是姜云明也能听得出来他多少也有些勉强。 李承乾之前的心情还算不错，但是并不是因为见到了中意的女子，而是因为这难得的自由感，即使是在姜云明看来有些可怜的自由。 “高明，人生在世能够任性的次数本就不错，常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你是皇子，又是太子。青雀和恪哥和你相比或许还能任性一些，但是你不行，你知道的，这是你的身份决定的。” “高明，这是我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后一次任性的机会了。” 茶座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寂冷，本来兴致不高的李恪和李泰也仿佛心有灵犀似的看着李承乾，目光中带着的也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可怜，姜云明觉得也应该有庆幸。庆幸自己不是那个位置的候选人。 “武功苏氏就很好。”李承乾的脸上扯开了一抹笑容，笑容中有牵强，也有高兴。“谢谢你，高远。” 姜云明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算是泡了汤，这次所谓的相亲本就成功率不大，那五女中没有李承乾满意的就代表着这次的行动其实是没有意义的。 “说说三弟把，三弟好像和那个谁聊得挺好的。”作为太子的李承乾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还不忘给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扯红线。 “嗯？”姜云明很意外，他以为李恪这一趟就是个陪跑的。在姜云明看来这次李恪或许会选一个，但是更多的可能是在应付。 姜云明一直觉得李恪就是古代君子的模板，脾气好，儒雅，而且也从来没见过他生气。自从姜云明见到李恪开始他给姜云明留下的印象就是这些，但是今天似乎有点儿不一样。李恪知道自己血脉的威胁性，今天的五女即使不算上范阳卢氏剩下的那三家也多少都是有点儿实力的，按照李恪的性格和之前知分寸的样子他应该不会主动挑选的。 可以由他的父皇李世民分配，但是不能由他来表现出期望。 “恪哥有中意的女子吗？说说看？”李恪的脸多少能看得出来有些红了，这还是姜云明第一次见到。 “咳咳，我”李恪脸红的同时也有些为难，他的心思远远不符合他的年龄，他想的太多了。 “没事儿，直说就好了，父皇那边儿你不用担心，我姜云明去说。”姜云明拍着胸脯对李恪保证。要说让李恪表达出对不论是人还是物的喜欢还真是不容易，起码他姜云明是第一次。 “兰兰陵萧氏。”李恪脸红着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同时也让姜云明松了一口气。 还好。 。阅址 第二百六十八章 人选联合 刚开始听到李恪有中意的人选时姜云明多少是有些担心的，他有点儿害怕李恪看上了范阳卢氏的那俩女子中的一个，那样就有点儿不太好处理了。要是李泰的话还好说，李恪就不太好办。 不过还好，是兰陵萧氏。 只要不是范阳卢氏和武功苏氏就都好说。武功苏氏是李承乾开了口的，要是李恪喜欢的话李承乾估计也不会选了，而如果李承乾选了估计李恪也不会争，不过现在这样就挺好。 “那行，应该没什么问题，回头我去和父皇说。”姜云明安下心来之后也给李恪吃了颗定心丸。说实话姜云明觉得李恪实在是有些可怜，战战兢兢一辈子，最后还是让长孙无忌设计搞掉了，自己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青雀呢？青雀有没有看上的？”老大和老三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老四李泰了。 “没有。”李泰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除了身材不像其他的动作都像极了咸鱼时候的姜云明。 “那你就范阳卢氏了，哪一个？你自己挑！”姜云明毫不客气的帮李泰做了决定。 “诶？为什么？”李泰有些不忿，为啥面对自己的大哥和三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恶声恶气的，而且还直接给安排上了？ “没有为什么，范阳卢氏那两个女子来的目的你也知道，这两人中最少要留下一个的，高明和恪哥都选了，所以你就没得选了。”面对李泰的质疑姜云明毫不客气的回怼，谁让你是这里最小的？ “可是为什么是我？高远你就不行吗？更何况人家俩本来就是奔着你来的。”说道这里李泰就有些不服气了，叉着他那看不见的腰朝着姜云明喊了起来。 “嗯？你说让我留下？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考虑过丽质的感受吗？你这当哥哥的给自己妹夫安排小妾？还当着自己妹妹的面？”姜云明坏笑着朝着李丽质的方向努嘴示意。 “我”李泰一时语塞。他看了看自家妹妹，虽然俏脸上都是笑容但是李泰多少有些发毛。 “好吧，那就姐姐吧。”李泰像是泄了气的没泄气的皮球，坐在茶座上生闷气。 “姐姐？什么姐姐？”姜云明有些迷糊，转过头看向了李丽质。 “那范阳卢氏来的两位妹妹是姐妹俩，她们俩只相差一岁多一点点。”李丽质开口为自己的夫君解开了疑问。 嗯？姐妹py？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姜云明摇摇头甩开了脑海中奇怪的想法，转头看向李承乾三兄弟“那行，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吧，高明的没什么问题，青雀也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儿，恪哥你等我回头和父皇说说吧，估计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李恪的身份和血脉有些敏感，但是他选了个兰陵萧氏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李承乾是本来就得选一个的，而李恪不能选的范阳卢氏李泰选了却是没什么问题。一是李泰的身份不似李恪那么敏感，二是这范阳卢氏送来的两个嫡系女怎么说也是要留下一个的，不然的话多少有些驳了人家的面子，毕竟还是要合作的。 “麻烦你了，高远。”李恪感激地看着姜云明，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害！这有啥，没事！”姜云明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你们都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咱们烤点烧烤吃吧？我们也好久没这么一起吃饭了。” 这段时间的姜云明不是心情不太好就是有些忙活，除了李承乾来吃过几次饭之外李恪和李泰还真没怎么来过。李恪是因为姜云明现在的身份和能量多少和以前有些不同了，而李泰则是单纯的在玩儿蒸汽机没空。 日正当空的时候姜府的后院架起了烧烤架子，姜云明觉得这略微回暖的天气吃烧烤正好，吃了不热还能暖和身子，嗯，多烤点儿羊肉吧，给这哥仨补补身子。 就在姜府后院热火朝天的时候罗三林却骑上了快马，带着姜云明的书信朝着皇宫而去。 立政殿。 李世民难得的暂时放下公文来陪陪他的大老婆和小女儿，一天天的处理奏折姜云明都觉得他累，更何况是他自己。 “陛下。”一个内侍躬着身子走了进来，在李世民点头示意之后附到李世民耳边说了几句话。 “知道了，让他进来吧。”李世民点了点头后开口说到。 “嗯？怎么了？”抱着李明达的长孙开口。 “之前给高明挑选的三家已经把他们的闺女送了过来，今日和范阳卢氏送来的那两个一起去了高远那里，朕让高明、青雀和恪儿一起去了。”李世民逗了逗长孙怀中的李明达，可是李明达似乎对自己的老爹并不感冒，咿呀了两声之后就把脑袋埋进了长孙的怀中。 “让他们去了？”长孙有些惊讶，她知道自己丈夫要给长子李承乾选妃的事情，但是她没想到还有李泰和李恪，而且还让他们和那些女孩儿在田家村减免，这是不合规矩的。 “嗯，高远那小子说的。说是提前了解一下要好一些，朕觉得虽然不合礼制但也无妨。”李世民看着自己闺女不愿意搭理他后叹了一口气。“高远说高明他们身为皇子背负了太多，禁忌也太多，人生大事再不让他们心舒一些的话他们这一生都难受。” 长孙不自主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什么自由恋爱，她和李世民也不是自由恋爱，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姜云明的话有道理。 “高远这孩子”长孙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一直都很喜欢姜云明，甚至不亚于自己的亲儿子。 就在长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内侍带着罗三林走了进来，她也就低下了头开始哄着李明达。 “罗三林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罗三林举着手中的信对着李世民和长孙行了个礼。 “拿过来吧。”李世民点了点头，一旁的侍女在听到李世民的话后下去拿过了罗三林手中的信件。 “朕知道了，回去告诉泾阳候，就说朕同意了。”李世民拆开信看了一眼后递给了长孙。 “是！”罗三林干脆利落，行了个礼后就告退了。 李世民站起了身，透过立政殿的门口看向了外面。 旧的联盟已经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新的联盟。 。阅址 第二百六十九章 新粮开种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其实姜云明都想岔了，对于李世民来说李恪选谁他并不介意，李世民虽然不是个好父亲但是其实他是想做个好父亲的。 在姜云明看来李世民就是典型的华式父母，把自己的想法加到孩子身上，即便是做错了也不会低头跟孩子道个歉，说好听点儿是为了以后再孩子面前的威严，说难听点儿就是死鸭子嘴硬。 历史上大概没有一个人能像李世民一样把“子不教，父之过”这句话诠释得如此彻底。过分的偏爱导致了李泰升起了别样的心思，让本来寄予厚望的太子李承乾造了反，李恪也因为他的一句“英果类我”而在他死后让长孙无忌给搞了，还有同样造反的李佑、被李恪连累的李愔。 总之在姜云明的记忆里李世民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除了上位的小李治和最弱小的李福之外其他的不是不是夭折就是谋反，要不就是被诬告谋反或者同母兄弟谋反被连累的，反正李世民这一生也挺可悲的。 不知道是不是杀兄弑弟囚父的后报，在位期间不是灾害连连就是儿子要反他，而剩下的儿子在他死后基本也没什么好结果。 不管以后怎么样，姜云明现在是挺舒服的，在自家院子里烤着烧烤，自己的媳妇儿和小妾也在身边，或许多少有些隐藏的危险但是还能怎么办呢？担心也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 “侯爷。”送信入宫的罗三林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来见了姜云明。 “嗯？送到了？”姜云明难得的没有让自家的厨子烤肉，一边翻弄着肉串一边问着罗三林。“陛下怎么说？” 罗三林附在姜云明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后就退下了，而姜云明一抬头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看我干啥？吃啊！”姜云明把烤好的肉串分给了众人。 “别卖关子，赶紧说！”李承乾直接把手中的签子扔了出去，但是方向并不是姜云明。 “卖什么关子？父皇同意了，你们就准备好回家娶媳妇儿吧。”让下人把炉子撤到了一边，烧烤这东西还是趁热吃的好，尤其是羊肉，凉了就膻了。 “高远，谢谢谢。”李恪有些激动，连带着说话都结巴了。 面对李恪的道谢姜云明并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中的签子继续吃着。 地处大唐权利中心的长安城本就不平静，虽然田家村在长安城外，但是关注它的人并不比关注长安城的少，早在今天的女主角到场之前消息就早早的传了出去。同样的消息却不同的心情，姜云明没有心思知道那些和他无关人的心情，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不会停下，即便是皇帝也是一样。 出发戍边的将士们走了，在李勣和张亮的带领之下，薛万彻和苏烈本想在出发之前再去姜云明府上道谢，但是他们在村口就被拦住了，姜云明知道之后更是连村子都没有让他们进。他现在接触的人太多了，和他关系好的也太多了，他不需要也不能够再去交好更多的人了。 和戍边将士们一同出发的还有程咬金，但是他所带领的军队和戍边将士的方向完全相反。姜云明也不知道自家老丈人是不是就喜欢搞排场，但是他也知道春耕的事本就是大事，而因为新粮种子的加入会牵动更多人的心，姜云明也理解老丈人搞排场的心思。 谁让他从上位以来名声就一直不咋地呢？ 从春耕计策提出之后就没有出过田家村的姜云明这次难得的出了村，倒不是他想出来，而是他老丈人让他出来的。所以当姜云明在罗三林带领的龙武卫的护卫下到了承天门的时候百姓们都在看着他窃窃私语，虽然他听不清百姓们说的是什么。 姜云明的发迹前前后后不过两年多的时间，虽然从平民发迹走到高官的位置并不只姜云明一个，但是在这贞观初年名声最响亮的应当就是他姜云明了，现在的他无疑是百姓们心中所想的那种达官贵族。 百姓们的心思很简单，高产的新粮能让他们吃饱，降了价的盐能让他们干活有力气，即便新粮是郑添福他们带回来的，盐是房杜粮价主持的，但是出主意的不还是姜云明吗？在百姓们心中这样就够了。百姓们的敬意对于姜云明来说更多的是一种变相的累赘，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圣上驾到！”富有特色的太监声音响起，大唐的皇帝陛下带着文武百官来给程咬金送行。 站在城门下的姜云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春耕这种大事皇帝不可能不出来刷一波声望。虽然新粮粮种是姜云明提出的，是郑添福他们舍生带回来的，但是适用臣子不正是皇帝的功德吗？ 大唐皇帝的仪架停在了城门内，在场面话过后姜云明很自觉的站在了老丈人身后，听着这个时代特有的心灵鸡汤。 经历了大唐朝廷洗礼的姜云明到现在也没有达到满脸笑容的听着任何一个人说这些废话的程度，每次到了这种时候他就总能回忆起后世领导开会的场面，然后模糊之间他的魂儿就离体而去。 姜云明也不知道多了多久，他只知道有人捅咕他。 “嗯？”也多亏他还记得今天是个重要场面没有直接回身反问，不然的话估计老丈人不会怎么样，但是丈母娘会拿着啥教育他一顿。 “陛下问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长孙无忌不动声色的朝着姜云明靠了靠，声音很小的给他提了个醒。 “哦哦！”直到现在姜云明才完全清醒过来，赶紧正经了起来。“程大人记得一定要让各州县的县官们做好配合，新粮种子并不多，一定要按照预定的计划分发下去。” 第一批次发放下去的就只有红薯，因为他育种比土豆要来的快，但是姜云明并没有打算把红薯藤也能长成一棵新藤的事情说出去，在把粮食种植的格局决定好之前如果说出去了会出大事儿的，他可不想明年的大唐没有地能种。 人性的贪婪是没有极限的，一次种植就能让以后的粮食无忧，这样的诱惑对百姓们来说是巨大的。 。阅址 第二百七十章 如火如荼 新粮的铺垫早就随着针对世家的行动铺开，南方还好一点，但是北方的百姓们几乎全部都在期待，期待着这个只听过没见过的新粮能够改变他们的生活。 说实话姜云明对于新粮的春耕并没有什么期待，因为铺垫都铺垫好了，红薯和土豆对于这个时代的杀伤力根本就不言而喻，即便它们不是姜云明心目中最好的粮种，但是它们是最适合的。 对于姜云明来说他来到这个时代其实是个地狱开局，虽然他躲过了隋唐乱世的危险时期，但是却正逢李世民即位，而他过来的时候又没有显赫的家世，甚至连个身份都没有，他就是个根本意义上的流民，还是多亏了村长跑前跑后给他跑了个身份下来。 先是经历了颉利的南下，虽然没有像历史上一样发生那令他老丈人耻辱一生的渭水之盟，但是解决的还是险之又险。如果不是突厥大军从未见识过火药，如果不是火药那剧烈的声浪对突厥的战马有很大的冲击力，如果不是当初颉利的心也多少有些虚，姜云明都会万劫不复，因为当时的他就陪着李世民站在城墙上。 在郑添福他们北上之前其实姜云明也纠结过，农村出身的他知道土豆和红薯对土地的伤害，但是他又能怎么办？连续两年的大旱，还带着一年可以说是灭人信念的蝗灾，只有土豆和红薯能够解除大唐的燃眉之急。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能在朝堂上慷慨激昂的他，或许现在的他也会偶尔热血一回，但是对于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他真的是没什么期待感，他更期待的是荥阳郑氏的反应。 时间就是女人的沟，挤一挤总是会有的。姜云明相信对于大唐百姓们来说更是如此，因为随着春耕而布下去的并不只有新粮的种子，还有大量廉价的书籍。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知识的渴求远远超越后世，甚至在姜云明心中觉得现在的百姓们比后世那些大山里的孩子们更加渴求知识。后世大山里的孩子们或许经过不知道多少年的努力后还能读上书，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书籍永远是被那些世家们紧锁家中的宝藏，他们永远都求而不得。 春耕的气氛远远比姜云明想象的要火爆一些。因为大唐的耕地范围本就不多，过多的发放新粮种子会对本就为数不多的土地造成过多的伤害，所以新粮种子的领取是按照州县定量的，即便是新开垦的荒地未来也是大唐的资源不是？所以姜云明按照产量规定了每家每户能够分到的数量。但是即便如此，那些得到了新粮发放资格的州县也早早地开垦出了大量的荒地，每个村子每天都有人不顾县衙离他们的家有多远都要去看看新粮有没有开始发放。 整个大唐都处于春耕那如火如荼的气氛中，北方更是被新粮点燃的火爆气氛所笼罩，而只有田家村依旧是那一片祥和宁静的模样，如果不去看村外巡逻的军队的话。 姜云明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地了，以前小时候也就顶多帮着父母掰两个棒子，砍一砍玉米秸秆，上初中时他会开家里的手扶拖拉机后也就是帮忙开车往家里拉一拉粮食，真要是让他下地挥锄头的话没有半个小时就能给他累趴下。 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村的姜云明是在无所事事，他领着包子，提了两壶三勒浆坐到了地头上，看着田家村的人们在田间忙碌着。 姜云明发迹初期没少帮着田家村人揽活，很多东西他刚拿出来的时候都是让田家村的人做工的，在他的有意之下村民们这两年也没少赚外快。但是帮人不能帮一辈子，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努力才是最踏实的。 “怎么，今天怎么有这个闲心思？”就在姜云明喝着三勒浆，看着田间地头的人们劳作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姜云明回头一看，是孙思邈。 “怎么，孙道长又出诊去了？”自从孙思邈在田家村定下来之后就有不少的人慕名而来，而最近因为田家村被军队封锁，孙思邈又是个看不得百姓受苦的性子，所以只能选择出诊。 “还不是侯爷你闹得？不然的话老道何须如此？”孙思邈没有在意地上的泥土，直接一拢衣摆直接坐到了姜云明的旁边。 姜云明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另一坛没有开封的三勒浆朝着孙思邈示意了一下，孙思邈也没有介意的直接接了过去。 “最近老道对一事比较疑惑，不知侯爷介不介意？”孙思邈平日里基本上是不饮酒的，但是今天他却仰头喝了一大口。 “道长但说无妨。”以着孙思邈的性格能说出这话来就说明后面的话一定是很不妥当，但是姜云明并不介意，反而是举起酒坛喝了一口表示回敬。 “老道刚来田家村的时候就没少听闻侯爷的事情，也知道侯爷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是村民们救了侯爷一命，而侯爷发迹之后也没少帮助村里人，但是今年却在天下农户皆分得新粮的时候却反而不给村里的村民们新粮呢？” 听着孙思邈的问题姜云明摇头失笑，不过却没有任何的不满，因为这也是他姜云明预想中最好的结果。 “道长有所不知，这新粮的确产量高，但是很费地的。同一块土地今年种了新粮之后第二年几乎种什么都不会有好收成。而我姜云明是最先让人把新粮带回来的人，也是大唐对新粮最了解的人，所以育种的工作就当仁不让的落到了我的头上。田家村作为小子的封地，也是小子居住的地方，所以育种的工作也是在田家村进行的，这么说道长可能明白？” “唔，原来是这样。”孙思邈恍然地点了点头，但是也提出了另一个姜云明意料之中的问题。“按为什么侯爷不告知天下人呢？” “因为人心啊。”姜云明叹了一口气。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网址： 第二百七十一章 穷苦的百姓 “贪婪，是人心最深处的本性。每个人都是这样，无一例外。”姜云明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孙思邈也不知道该认同还是该反驳，要说他行医这么多年，走过那么多地方，对于人性的认识远远比姜云明知道的要多得多，他想反驳却找不到依据。 “百姓们是淳朴的，但是他们也有独属于他们的贪婪。”姜云明没有去看欲言又止的孙思邈，反而是自说自话一般的继续了起来。“几乎饿了一辈子的百姓们在得知新粮的产量之后是不会顾忌后果的，他们在乎的只是吃饱饭。虽然朝廷在把决定好的名单发下去的时候也说过会用旧粮按照比例回收新粮，但是不管是哪里肯定会有百姓私藏的，如果告诉了他们新粮的缺点就只会让他们来年换一块地耕种新粮，那样的话被损耗的土地就会越来越多，倒不如让他们在原来的地上继续种植。” 人性的贪婪是没有极限的，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仅仅是一点点看起来很简单的要求，但是最后也会发展成为血盆大口。新粮不可能百分百回收，从决定好方案的时候姜云明就是这么认为的，说实话对于那些私藏的人姜云明都不想管他们的死活，但是那可能吗？ 他们的要求仅仅是吃饱而已。 听着姜云明的分析孙思邈也不由得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姜云明说的对。饥饿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刑罚，所有人都知道饿肚子时那难受的感觉，在历史上的大灾之年甚至有流民易子而食，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可能说出来道长不信，但是小子确实是一个很纠结的人。既看不得现在的百姓们受苦，也不愿意看到以后的百姓们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做出各种各样丑陋的行为。”说到这里姜云明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矫情。 “都说抬手不打无娘子，开口不骂外乡人。童叟孤寡不要欺，残疾之人不能戏。积德虽无人见，行善却自有天知。可是偏偏雷打真孝子，财发狠心人。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生活只欺穷苦人，就连去佛门拜拜都得要香火钱。这怎么能让人不心疼这群穷苦的百姓们？可是呢？所有的事情就都像我们看到的那样吗？”对于姜云明的开口孙思邈没有再说话，反而是喝着酒坛里酸酸甜甜的三勒浆静静地听着。 “现在的百姓们看上去的确是很辛苦，终日奔波只为了能填饱肚子，但是填饱肚子之后呢？他们还会想着有新衣服穿，等到衣食无忧的时候就会想着娶妻生子，而有妻有子之后又会觉得没有田地根基能留给孩子，等到买了田地之后呢？他们又会觉得出门要有个代步工具，而这些都有了之后就免不了觉得没有功名和官位会被人欺负，但是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虽然姜云明没有见识过丑恶到极点的人心，但是并不妨碍他听说过。他所说的这种人他没见过，但是肯定是有的。 “年纪不大，但是见识却不少，对于人心也有独到的见解，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是不是个正常人。”话音响起却并不是孙思邈，反而是从两人背后传过来的。 “嗯？老爷子你怎么来了？”姜云明转过头才发现是李渊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久了。 “孙思邈见过太上皇。”相比没规没矩的姜云明，孙思邈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道长客气了。”李渊爽朗的笑了两声。 “既然太上皇来此必定是有事，老道就不打扰了。”对于这个当世大医李渊本想客套两句，但是他还没开口孙思邈就告辞了。 “噗哈哈！”姜云明看着李渊满头黑线的样子哈哈大笑。“老爷子啊，可不是人人都吃那一套的，当初要不是有新奇的医术做饵孙道长可不会留在这里。” “你这臭小子，按辈分你好歹也得叫朕一声皇爷爷，现在倒好，你见了谁有规规矩矩的，偏偏和朕说话的时候那嘴巴跟抹了砒霜似的。”虽然嘴上说着，但是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李渊毫不顾忌身份也和姜云明一样坐在了田埂上，面色也丝毫没有恼怒之意。 “您还是小心一点儿吧，这春天的寒意还未过去，小子还年轻倒也无妨，您这岁数还这么任性？”姜云明招招手让跟随李渊而来的侍女拿了个垫子塞到了李渊的屁股底下。“话说您老啥时候来的？这么多人咋就没个声儿？” “哼哼，你光顾着感叹人生了，哪有空理我这个老人家？”李渊做出一副气哼哼的样子，但是那个语气让姜云明听了就想笑。 “行啦行啦，您不太适合做这幅样子，要是换个妙龄女子来还兴许好看点儿。” 对于姜云明的毒舌李渊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身后站着的内侍和宫女都不声不响的往后退了几步。姜云明说的话他们可不敢听，不论是谁都是低着头一副啥也没听见的样子。 “您大驾光临我这小小的田家村有啥事儿，不会是又得到什么好东西了吧？”包子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天性使得它有些躁动，姜云明不停的安抚着它，不然它一个暴起把李渊咬了那就出了大事儿了。 “那倒不是。”李渊早就习惯了姜云明带刺儿的说话方式，前面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也没有真的不满。“只是听二郎说戍边的将士们出发了，知节也带着军队开始给百姓们发放春耕的粮种了，所以就想出来看看。” “拉倒吧，您不就想知道北边儿的那点儿事情吗？还用得着遮遮掩掩的吗？”对于李渊的作态姜云明有些不屑。 从李渊说的来看他今天的动作姜云明能够理解，突厥不仅对于李世民来说是个心病，对于李渊来说同样是。当初李渊起事的时候因为害怕突厥的骚扰而导致大事失败可是对突厥称了臣的，现如今听说大唐即将对突厥动手他怎么能不担心？ “你有把握吗？”李渊满心忧忡。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网址：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世间无有把握之事 “把握？”姜云明呵呵一笑。 这个世界上意外很多，而且经常是你觉得万无一失的时候给你来点儿意外，虽然姜云明觉得自己针对突厥提出来的计策挺完美的，但是他也不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 “这世间就没有有把握的事情，只有成功的几率而已。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能被呛死，您的二郎也只是觉得此事可为才决定动手的，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没问题。”姜云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李渊来了让村民们有些害怕，走路都绕着走。 “说的也是。”李渊也点了点头，不过言语之中带着一丝不甘。 “怎么样？到时候把颉利带回来陪您老人家喝酒？”姜云明笑嘻嘻的看着李渊，他知道李渊对颉利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朝思暮想”了。 “到时候再说吧，别仗还没打完你小子就撂那了。”李渊哼哼了两声，表面看上去满不在意。 李渊其实并不想让姜云明去前线。算上在前隋做唐国公的日子他也从未有过这样放松的感觉，他觉得这个孙女婿挺对味儿的，但是事情的发展往往都不尽如人意。自家二儿子想的什么他知道，他相信他家老二也不想让这小子上前线，但是不行。这小子和当初的长孙无忌一样，是自己孙子的预备班底，总要磨炼一下的。 “那您想多了，就我这小身板儿也就在后方指挥一下，更何况要是真到了要我上战场的时候怕是程伯伯和李伯伯这些人都要过去，那时候就算是指挥也轮不上我，顶多在旁边学习学习罢了。”姜云明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他不想上战场，但是对于上战场的事情也不是特别的担心。 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处境和地位姜云明是知道的。自家老丈人让他上战场也就是因为火器了，作为第一个提出火器的人如果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在也有个处理方法，然后再就是让他去镀镀金，见见世面了。虽然他现在被划分到了武将的阵营，但是谁敢真的让他带兵？脑子瓦特了？ “你小子还真是门儿清门儿清的。”李渊笑了笑，对于姜云明这方面李渊从来不担心。“话说回来，有件事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嗯？什么事？难得您老人家还有事找我？” “裴寂出事了。”李渊长叹一声，言语中有些凄凉。 “裴寂？”姜云明愣了一下，他对裴寂并不是很了解。 关于裴寂姜云明只知道他是最早跟着李渊起事的人，裴寂对于李渊来说和长孙无忌对于李世民是一样的，姜云明只知道裴寂在李渊在位时期当过宰相，而且还是宰相之首的左仆射，不过这个人好像并没有什么才能，起码姜云明不记得和他有关的什么大事儿。 “因为什么出事儿了？”姜云明捏着自己的下巴努力回想，但是他脑子中的历史对于裴寂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一个僧人妖言惑众，但是裴寂没敢和二郎上奏，如今这僧人被处死，裴寂也受到牵连，二郎罢了他的官，让他还乡。” 对于裴寂李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总归是自己当初的左膀右臂。裴寂对于李渊来说还真挺特殊的，在李渊的念旧情之下裴寂当年兵败河东不仅没有受到什么处罚，后来在浍州也兵败，李渊这才治了他的罪将其下狱，但是没几天就放了出来。后来裴寂就一路青云之上，一直坐到了左仆射。 “罢官？”姜云明有点儿郁闷，我特么又不是吏部尚书，找我嘎哈？办这种事是要败老丈人对自己的好感度的。“话说裴大人年纪也该花甲了吧？分封还在怕啥，放下点官位不是正好颐养天年吗？” “唉。”李渊叹了一口气，他来找姜云明不是为了保住裴寂的官位的。“食邑被二郎削了一半，而且朕只是想让他留在长安。虽然裴寂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但是朕当年起事的时候还是多亏了他才下定了决心，当年朕升任他为尚书左仆射，他却要跟朕辞官，朕好不容易才留下了他，还答应要和他一起相偕终老的，可没想到如今却是这样。” 姜云明有点儿想吐。相偕终老？啥玩意啊？ “老爷子，您也知道这事儿裴大人瞒而不报本就是他的过错，功不掩过奖惩分明本就是应该的，这番若是父皇应了您的要求那么以后朝堂不是要乱就是会有人说闲话的。”姜云明是真的不想管这事儿，这裴寂简直是有病，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了都官场没混明白？ “朕知道。”李渊也知道他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是他也确实是想让当年的老友能留在长安，好歹晚年还有个能交的人。 “您可真是会难为人，啧啧。”姜云明又喝了一口酒，有些无奈的砸了咂嘴。“您也看到了，现在因为世家的事情小子可是连村子都不敢出了，也就是程伯伯带兵出长安的时候才出去一趟。” 李渊也没有继续开口，本身他就知道这事儿有点强人所难。姜云明本来就和裴寂没什么交情，要不是上朝的话估计连个面都见不到。想要让皇帝撤回自己亲手下的命令这事儿即便是姜云明也不太好做，不管怎么说这也会多多少少的让皇帝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算啦。”李渊也很无奈，说到底还是裴寂太不争气了。“这事儿也是玄真老糊涂了，就此作罢吧。” 姜云明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事儿还是别沾边儿的好，老丈人命令都下了自己再去找他，那不是找事儿吗？ “话说回来这世家你真的能除掉？”李渊看着村子外围巡逻的士兵开口。 “除掉？您想啥呢？”姜云明翻了个白眼，这老头子可真是想得美。“要是真的除掉了世家您建立的大唐让谁当官儿去？现在的朝堂上有多少世家的人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 “可是朕看你的计策都挺毒的，直接奔着人家的根基就去了。” 李渊的话多少带着点儿毒，但是姜云明却没有反击，只是看着李渊，朝着他带来的内侍和宫女努了努嘴。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网址：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交易而已 李渊也是老人精了，当下就挥手让内侍和侍女都退的远远地。 “说说吧，朕对你拿出来的书籍还挺感兴趣的。”李渊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些书倒是没什么，本来蔡侯纸的成本已经很低了，世家唯一的倚仗无非就是书籍的贵重，但是现在就不太一样了。”姜云明扯了扯嘴角，这事儿其实就是找个好的时机就好了，印刷术这玩意儿实在是简单的很。 “朕听内侍们说你拿出来的书籍一本才十几文甚至还能低到几文钱一本，虽说那蔡侯纸虽然粗糙但是便宜，这还好说，但是你是怎么结局书籍的抄录问题的？” “这个简单啊，找一块陶土，捏制成形后刻上反的字，扔进窑里烧一下就完了。等用的时候就在上面刷上一层墨，拿纸印一下就好了，民间就是这么印刷神像和佛像的。” “啪啪啪。”李渊忍不住鼓了鼓掌，虽然说就是很简单的东西，但是要戳破那层窗户纸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也是很不容易的。“你小子总是有这种奇思妙想，但是不得不说真的很实用。” “算了吧，小子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是清楚的。这种方法并不是我发明的，在我的家乡人们就是用这种方式印刷书籍的，印刷的越多成本就越低，毕竟模子能用很久。”虽然姜云明拿出来的东西最后都被归在了他的身上，但是姜云明的内心还是很清醒的，他能有今天这个地位都是凭着远超现在的认知而已。 “那也不错，你小子还记不记得别的什么好东西？”李渊瞬间来了兴趣，他现在是真的想锤开姜云明的脑壳看看。 “知道啊，但是现在用不上。”姜云明嘴角上扬扯出一抹坏笑，这老头子太讨厌了，他决定吊一吊李渊的胃口。“就好比小子知道怎么打造更锋利的武器，但是却需要一种新的材料，就好比当初人们把铁从矿石里提炼出来一样，现在小子没办法把需要的东西提炼出来，所以就没办法了。” 姜云明也就是逗一逗李渊罢了，火器在往上他就啥也不知道了，提炼个der提炼，现在即便是给他需要的元素他也弄不出来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去去去，一边儿玩去，弄不出来还说出来，光吊朕这老人家的胃口。”李渊翻了个白眼，自他看到姜云明的坏笑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 “哈哈哈，逗您玩呢，现在的大唐能解决好内部和外部的问题就很好了，哪还有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姜云明开怀大笑，和李渊聊天儿太有意思了。 “话说回来，世家的事情你明明可以一网而渔，为什么偏偏放过了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 “因为以后还有事情能用得到他们啊。”姜云明从怀里掏出一块牛肉干嚼了起来，惹得包子上蹿下跳的。“把世家一网打尽没什么更多的意义，相反的不如留下一点儿以后还有用处。” “嗯？你想的倒是挺远的。”李渊夺过了姜云明手里的牛肉干，却惹得包子对他龇牙咧嘴的。 说实话有了火枪火炮想要灭掉世家很简单，但是不管怎么说内部的战争肯定是会引发骚乱的，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肯定或多或少的会有损伤，即便是伤不到人但是对土地的伤害性也是巨大的。再者说来现在的朝堂还是需要世家的人来稳定框架的，等以后抽出空来再把蒸汽船拿出来，出海远洋的事情还能让世家去做，这不是挺好？ “不然呢？总不能为了眼前这点儿蝇头小利吧？” “那你又是怎么选上了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这两家？据朕所知清河崔氏好像也和你有接触的意思，但是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没有出现。”李渊的话让姜云明都有些诧异，清河崔氏这事儿他还真没听说过。 “不知道啊，当初选择那两家就是很单纯的因为他们是最先来找我的，和哪个姓氏的没啥关系。大唐现在的处境您也知道，小子主要是看上了他们手中足量的粮食而已，而他们也就是想通过小子来给他们的家族获取一个喘息的机会，所以说到底这就是一桩交易而已，只要有人出筹码小子并不介意和谁做交易，只是他们两家来的早而已。” 在姜云明心中还真没想过清河崔氏也有接触自己的，但是因为什么最后搁置了他就不清楚了。他只是想着借着新粮粮种发放的时机，通过火器的威胁来促使世家答应这桩交易而已，因为今年的大唐还是需要大量粮食的。 “所以说你选择这两家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没有啊，即便最早来的是荥阳郑氏小子也会答应和他们合作的，这事儿和谁并没有什么关系，小子想要的只是粮食而已。” “啧啧，朕还以为你是被他们两家的附加条件打动了呢，可惜啊，可惜。” 姜云明的白眼都翻上天了，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吧？就特么两个小妾的事情来个人就抓着说，有完没完了？ “您老就别阴阳怪气的了，也不知道你们老李家的人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家闺女都嫁给我为妻了，怎么一个个还拐着弯儿的让我纳妾？有您这么当爷爷的？” “这和丽质是不是你的妻子无关，男子汉大丈夫多纳几房妾室怎么了？就以你现在的成就和在民间的声望，要是不纳几房妾室人们还会觉得丽质善妒呢！”李渊直接给姜云明整无语了，这特么的是亲爷爷吗？ “丽质是您的孙女，好歹也是个公主，您这么说好吗？”姜云明苦笑，这怎么好像角色倒过来了？难道不应该是自己要纳妾李渊为了孙女的幸福拼命阻止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反过来了？ “公主也得分对谁，现在谁看见你小子不想上来巴结巴结，更何况你家现在就你一个男丁，不得早早的给你家多留几个儿子？” “拉倒吧，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瘫在女人的肚皮上。” ua的，现在自己应付三个女人都费劲儿，还想要更多？不行，回头得着孙思邈要个方子补补才是。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网址： 第二百七十四章 婚前准备 就在李渊和姜云明坐在田埂地头上瞎扯淡的时候朝堂的局势也在改变，已经有一些原本属于荥阳郑氏的位置被替换，但是荥阳郑氏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 最开始的行动李世民还是有分寸的，荥阳郑氏在朝臣中占了那么多的位置总有一些是尸位素餐之辈，在不用顾忌的情况下李世民拿出“证据”火速将那些位置换上了京兆韦杜和卢氏李氏的人，这也让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的心也安定了一些，不管投资的成本多大，只要能见到回报就是好事。 面对李世民的动作荥阳郑氏无话可说，想要反击却找不到点，从小官小吏慢慢过渡到那些不是很重要的位置，皇室的联盟早已形成，即便是荥阳郑氏面对新兴的皇氏集团和叛变的两个世家也有些相形见绌，而就在荥阳郑氏有些发愁的时候李世民新颁布的命令又让他们见到了一丝曙光。 按压了许久的想法终于是在李世民的授意之下由长孙无忌提了出来。 科举。 其实科举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时候正是产生的到现在还有争论，那些专家们基本分成了三派，分别说是汉、隋、唐这三个炒蛋，但是这事儿和姜云明没啥关系，反正他提出的科举现在是拿出来了。 荥阳郑氏本来对于自家人员的收缩有些忧心，但是如今听闻实施科举制度却不由得高兴了起来，本来应该是坚决反对科举制度的他们现如今却成为了拥护的一方，这不得不说是世态炎凉，但是谁让他们站错了队呢？但是和对科举的拥护相比武举就没那么简单了。 初唐时期的武将还是比较有地位的，毕竟不管是忠是奸结局是好是坏唐初时期还是有不少出名的武将的，首当其冲的就是李靖、程咬金和秦琼等人，而且除了这些历史有名的之外还有李勣和侯君集等一大批身居高位的人也都是武将出身，但是就是这样还是使得武举这一词从一提出就遭到了巨大的反对。 看着下面争论不休的朝臣们李世民有些头疼，他现在无比怀念那个能在朝堂上搅混水的程咬金了，这时候没有什么比不讲理更好用的了。 对于朝堂上关于武举的斗争姜云明并不知道，因为他没上朝，不要要是他上朝的话肯定也会有些许惊讶的，因为这事儿摆平的方式有些出乎姜云明的意料。 武举政策的通过不是因为一众武将的出面力挺，而是因为所有武将的联名反对。 你支持的我就反对，不得不说这招儿挺好使，原本反对的文臣一瞬间倒了方向，他们不仅害怕武将阵营的扩张会影响到文臣的地位，更害怕武将的权利都集中在现在的那些人手中，相比之下他们宁愿分散一些。分散一下或许还有机会引导他们互相争斗，但是要真是集合起来就真的不一定有机会了。 武举的事情姜云明不是很担心，因为不论过了多少个朝代，“破格提拔”这种东西总是会有的，所以即便是暂时不能通过武举选将姜云明也会把比如薛仁贵这种大神提上来的。不过武举的通过是一定的，讲清楚利害关系之后姜云明相信他老丈人肯定会想办法让武举这事儿通过，所以和这些争斗相比姜云明更关心的还是另一件大事。 李承乾的大婚已经开始在准备了。 按照姜云明的想法本来是想让李承乾兄弟三个一起的，省时省力还不浪费，但是储君的婚礼可不是儿戏，要是纳个侧妃什么的也就算了，但是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呢。 储君的婚礼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姜云明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室子弟的婚礼流程，虽然和他结婚的时候步骤差不多但是真的细细比对还是有很多差距的。唐朝续接了隋朝重拾汉家礼仪的习惯，男女成亲之前要行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在人选已经指定了的情况下纳采就是走个流程，但是出于对礼仪的尊重还是要走这个过场，不过任谁都知道，即便是现在的世家估计也不会拒绝太子的提亲。 纳采就是提亲，按理来说应该是家中父母代儿子去的，但是李承乾就不能这样了，在李世民的授意之下长孙无忌代表李承乾的家人去的。 纳采，取得女方父母的同意；问名，询问女子的名字以及出生年月，为的是防止两家有什么近亲关系，初期之外也是为第三步做准备；纳吉，将取回的女子生辰带往祖庙占卜，得吉兆才能继续，不过这本来很平常也是走流程的一步却多了点波澜。 纳吉这一步一般来说都是要去祖庙占卜的，但是却和陇西李氏丝毫没有联系，这让本来认为陇西李氏能在这次风波中挺过去的人们产生了怀疑，但是陇西李氏却没有动作，这一点连姜云明都觉得有些奇怪。 纳吉过了之后就简单多了，纳征就是男方下聘礼了。太子的聘礼自是不用多说，虽然这个时代的人们的聘礼一般都不是很多，但是太子的面子还是要的，姜云明觉得武功苏氏这次也算是得了不少东西，不过这也不是他们的。等到亲迎，也就是迎亲的前一天女方是要把陪嫁送到男方的家里了。 所有的一切都定下来之后就平静很多了，太子的婚礼不是小事，这是要经过长久的准备的，不过在请期这一步上姜云明觉得很有意思。 按照六礼来说请期这一步是男方家里通过问卜选择一个吉日，告知女方家里征得同意之后定下婚期。武功苏氏自是不用说，嫁给太子为妃那还有反对的道理？自是一切都有皇室做主了，不过这个日期定的有点意思。 本来定期是通过姜云明都整不明白的占卜来确定日子的，但是这日子偏偏定在了三个半月后的七月初一。这天到底是不是个适合嫁娶的吉日姜云明不知道，但是这个时间段很微妙。 戍边政策对颉利所统辖的突厥产生作用大概就是这么个时候，而发放下去的新粮种子成熟的时间大约也在这么个时间段，这日子说起来没有李世民的意思在里面姜云明都不信。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网址：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大海 对于李承乾的婚期姜云明一眼就看出了里面蕴含着的深意，那是老丈人李世民的野心。 说实话姜云明对此也觉得没什么，这是一个很好的政治手段。三个月之期，按照姜云明的想法历史上的突厥这个时期内部就挺乱的，再加上姜云明的火上浇油这把火一定会烧得更旺，再加上百姓们在丰收的时候宣布大唐储君的婚期，那个时候的大唐会是一片什么样的景象姜云明几乎能想象的到。 虽然以前的姜云明很反感这种把什么事都算在里面的手段，但是现在他多少也有些习惯了。以前的他只是个小职员，小屁民，现在位置不一样了，想的自然就不一样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姜云明终于是得到了些许休息的时间，或许在这事上他还得感谢一下世家，毕竟如果不是世家可能会对他有想法李世民也不会让军队来护卫田家村的安全，姜云明也就不能有这段悠闲的时光了，不过虽然不用像以前那样劳心劳力但是现如今的他即便是休息也会时不时的有人来找他的。 只是姜云明没想到的是从李渊因为裴寂的原因来找他之后，下一个来找他的竟然是杜如晦。 姜云明也不得不感叹杜如晦会赶时候，这从西湖那边儿过来的第一批茶刚到没两天杜如晦就来了。 “嗯？杜伯伯怎么来了？快做，正好尝尝今年的新茶。”杜如晦来他家里是不用通报的，姜云明特地嘱咐过。 “嗯？你家的也到了啊。”杜如晦也没有见外的意思，直接坐在了姜云明的对面等着姜云明给他斟茶。 “看样子几位伯伯之前让人找到的新茶也采摘了？”姜云明一下子就听出了杜如晦话里的意思，想来杜如晦来这里是问他茶的事情了。 说起来姜云明也觉得有些无语，本来杜如晦都确定有病在身不能操劳了，但是今年的开头就不怎么平静，不是要对世家动手就是要给突厥下点儿绊子，整的明明应该休息的杜如晦也没闲着。 “嗯，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这茶要怎么弄，这新茶和你的龙井采摘的时间都差不多，要是同时出售的话会不会有影响？”杜如晦轻抿了一口，龙井的香气让他觉得身心都舒畅了。 “这倒是不影响，这新茶杜伯伯没尝尝吗？” “你不是说为伯多喝白水吗？”杜如晦瞟了一眼姜云明，话语中带着一丝埋怨。 杜如晦不是个好酒之人，但是这也是有条件的。以前的杜如晦在吃食方面并没有什么忌讳，所以他并不喜欢喝酒，但是自从确定他得了消渴症之后姜云明就提出了一系列的饮食方案，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有味道的东西了，就连喝个汤都是清淡的，这怎么能让他不想酒？ “呃”姜云明有些犹豫，有些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害怕杜如晦锤他。 “怎么了？有话就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支支吾吾的了？”对于姜云明的迟疑杜如晦也没有想太多，他就是单纯的以为姜云明觉得说的话不太妥当的不好意思罢了。 “那小子就说了？”姜云明试探性的看了杜如晦一眼。 “说吧说吧，这可真的不像你。”自从得知自己得了消渴症之后杜如晦也洒脱了许多。 “那个，伯府其实就是不能喝酒和果汁之类的东西，茶还是能喝的，而且对您多少还有些好处。”姜云明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着杜如晦。“不过是小侄弄的这种茶，而不是煎茶！” 杜如晦的额头泛起了一个肉眼可见的井字，握着茶杯的手也能看得见突起的筋。看着杜如晦的变化姜云明讪讪的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圆了。 “哎，算了。”杜如晦叹了口气，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之前姜云明对他的饮食提出建议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姜云明是真心关心他的，再怎么缜密的人也难民有疏漏，杜如晦有怎么会怪他？ 看着杜如晦的样子姜云明松了口气，不过赶紧补充了两句：“不过杜伯伯也得记得不能多喝，也不能喝泡的时间过长的茶，早上也不能喝。” “行了行了，知道了。为伯今天是来问你关于新茶的事情的，还是先说说正事儿把。” “哦哦。”姜云明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顺着杜如晦的话开始说了起来。“茶这事儿您不必太担心，现在的茶基本都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很多人想要求茶却无门。而且这龙井和云雾是两种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差不多但是实际上的味道却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品味，您就按照之前小侄对茶叶的销售方法和手段来就行。” 现在的茶叶产量远远低于姜云明预期的水平，西湖茶园再怎么说之前还有人打理，但是根据姜云明的信息找到的新茶可是纯野生的，即便是经过了一年的管理产量也是低得很，这点儿产量对于现在的茶叶时常来说根本造不成冲击。 “那就好。”杜如晦点了点头。对于新茶有多少产量他其实并不了解，也没有去了解过，但是他还是决定先来问问姜云明再说。“对了，为伯听说登州的船队已经出发了，这次的规模比起以前要大一些，到时候记得给为伯多留一点儿。” 登州的船队因为冬天的原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船队过来了，不仅杜如晦家中的紫菜储备要见低了，就连姜云明这里也没有多少了。杜如晦自从确认得了消渴症之后放开来吃的东西就不多了，海鲜就是为数不多的一种，不过其他种类的海鲜不仅保质期短而且多少也含有一些盐分，所以紫菜就成了为数不多他能吃且喜欢吃储存时间还长的东西了。 “唔？要到了吗？”姜云明也没有关心这事儿，因为这些东西都是要登州那边做主的，不可能春寒未过就让人过来。“那到时候给杜伯伯您多留一些，不过您还是要记得不能贪口，要有节制。” “你伯母可是每日都看着为伯用餐的。”杜如晦也很无语，这是他想偷吃吗？根本不可能的好吗？“不过有很多人托为伯问你，除了登州之外别的地方是不是也能效仿一下？” “哦豁，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姜云明兴奋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海洋产业带来的收益 姜云明一直都想把关于海洋的产业发展起来，但是却迟迟没有行动，他等的就是今天。 “你有想过？”杜如晦看着姜云明的样子诧异的问到。他还以为当初姜云明之举只不过为了口腹之欲，不过从今天的样子看来姜云明是有计划的。 “对啊，从开始弄的时候就想好了。”姜云明兴奋的一拍手，这可是个大头啊。 “那你是怎么想的，和为伯说说。”杜如晦也来了兴致，现在和姜云明熟识的人基本都认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姜云明感兴趣的东西或者事情没有一样是简单的。 “现在的人们基本不会吃海里的东西，要不是小侄带起了一点儿风潮估计这偌大的长安城也就冬季的时候有那么几家达官贵人会吃点儿从迢迢东海运来的鱼类，但是这都是人们的误解。”说起这些姜云明就开始了高谈阔论，毕竟他小时候就是在海滨城市长大的。 “现在的人都觉得人壮实一些好，但是这其实也算是一种误解。如果像是程伯伯那样的壮实的确是好，但是像青四哥那样就是单纯的肥胖了，四哥那样的身材会有很大的负担，但是大海里的东西极少会有导致人发胖的，这也是为什么滨海的人们不愿意吃鱼的原因，因为越吃越瘦，但是其实那并不是瘦弱。” 杜如晦也不知道姜云明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姜云明说的应该没错，所以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但是他想知道的是姜云明如何能让人打破以往的观念。 “其实登州那边船队算是得了个便宜，若不是因为当年南下回来之时小侄一时兴起想要回‘故乡’看一看也不会有如今的登州船队，但是最根本的还是方便。因为黄河的缘故所以登州的海产品运到长安来要比别的地方方便很多，也快很多。大海里出来的东西通常来说很快就会腐烂变臭，即便是有冰块的保鲜也难以保证其他地方的海产品运输，这就牵扯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姜云明越说越兴奋，搞得杜如晦莫名其妙，他都不知道姜云明怎么就兴奋起来了。 “杜伯伯有没有想过，修路也是能赚钱的。”姜云明说到这里的时候兴奋劲明显到达了一个顶峰。 “赚钱？修路怎么赚钱？”杜如晦懵了，这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理解的东西。 这个时代有官方修建的道路，也就是官道。但是官道其根本意义上来说是朝廷出资修建用来方便战时军队同行和物资运输的，平日里也是给官府人员同行和税收等财物的运输，毕竟古代也是有出差这一说的。除了这些作用之外平民百姓以及商贾也是可以在官道上通行的，不过对于官府人员和物资、军队等都要避让的。 “杜伯伯想必也能从小侄的醉云楼看出来那些登州过来的海产品有多么的火爆吧？那杜伯伯觉得如果大范围供应这些东西会不会有那些达官贵人吃呢？” 杜如晦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这种问题根本就不言而喻，谁都能看的出来，或许平民百姓会因为吃鱼类越吃越瘦的原因而不愿意吃，但是那些官员贵族可不在乎，他们又不愁吃喝，肯定会选择满足口腹之欲的。 “海鲜的运输需要快捷方便的交通，而登州是因为占据了黄河这一有利条件，但是其他的地方呢？商人们想要得到这份收益就必须有快速运输的方法，这就是朝廷赚钱的机会。” “你是说水泥路？”到底是大唐的宰相，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可能还啥也不知道。 “没错，但是这水泥路是朝廷斥巨资为了运送物资和战时士兵们的快速抵达战场而修建的。俗话说水滴石穿，这水都能滴穿石头，更何况每日都在路上行走的车马呢？对于平民百姓们我们不去管他，但是对于每日都奔波在运输途中的商业物资我们可以征收另一种专用的赋税，就叫养路费，用来养护和修复水泥路。” “养路费？”杜如晦轻抚下巴上的胡须。不得不说这个词很表面化，让人一听就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可是这样会不会引起商贾们的不满？毕竟以前可从未有过这样的赋税。” “那又如何？以前的官道修建和现在的水泥路能一样吗？在上面行走的速度能一样吗？更加快速的运输就会让商人们赚钱的速度变得更快，再加上新兴起来的海产品带来的高利润，相信商人们会同意的。” 不管什么在利益面前都是苍白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有了高利润的诱惑肯定会有商人选择同意，更何况还有一个新的赚钱路子在那里摆着呢。 “那总不能每个经商的人都征收吧？有一些商人并不需要走官道的。” “那也无妨啊，我们可以不对商人征收，但是我们可以在官道上每个途径的州县设置关卡，根据所拉货物来对车队征收这个钱，这种征收的赋税也会被算进货物的价值里面，这样付钱的还是最终收货的商人。” “那如果有人在关卡之前下了官路呢？” “咱们大唐不是府兵制吗？平日里让府兵们沿路巡逻就好了，一经发现就重罚，这样的话虽然还会有漏网之鱼的存在，但是相信威慑之下还是会有大部分商人选择缴税的。” “唔。”杜如晦点了点头，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方法，既让海边的人们多了一项新的收益，也让国家增加了税收，而最后缴纳这部分税收的则都是颇有家产的官员贵族和商贾，多少也能算的上是一项合理的税收了。 “杜伯伯觉得怎么样？这水泥路方便的不只是滨海产品的运输，我们大唐还有很多能赚钱的东西，比如南方的荔枝。等到路修起来了肯定会有商贾看中这一方面的收益，到时候就会有很多北方人只听过没见过的东西进来。这样的东西往往都伴随着高额的利润，商人们肯定会动心。” 本该高兴的杜如晦不知怎的突然有些惆怅，类似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专项税收 养路费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个新名词，因为这个时代修路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战争，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收费去的。 杜如晦从姜云明口中听到的新名词也不少了，但是这养路费无疑是个大唐添加了一项专项税收，而且是可持续的。从表面上看着修路的费用很难在短时间内就通过这项税收回收，但是朝廷本来就是要修路的，这项税收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开拓出来了，设立了这项税收之后能不能赚钱尚且不重要，最起码以后官道的修缮不用朝廷出钱了不是？ “你啊你，有时候为伯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明明看起来是个不着调的人，却偏偏时而能说出惊人之语。” 杜如晦的语气有些唏嘘，姜云明可以说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从来到大唐伊始到成家立业，杜如晦基本上是全程都参与了。现如今的姜云明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毛头小子了，或许现在的他还有些冲动，但是再也不是那个一腔热血不管不顾的他了。 “哪有，要是真的让小侄想的话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这只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人家夸也就罢了，面对杜如晦的夸赞姜云明还是很有13数的。 “好了，来你家的事儿也都问完了，为伯这就回去了。关于官路收费的事情还是要和陛下汇报一下的。”杜如晦饮尽了杯中茶水，这明前的龙井可是难得的很。 “小侄送杜伯伯。”姜云明站起身准备送杜如晦出去。 “对了，之前你送给为伯的辣椒还有吗？”就走到门口的时候杜如晦突然开口。 “您吃完了？”姜云明愣住了，您老第一次吃的时候不是老遭罪了吗？到现在他还记得那天杜如晦的表情，简直堪称痛苦面具。 “嗯，虽然那辣椒有些”杜如晦仿佛也回忆起了第一次吃辣椒后的感觉，尤其是第二天早上，当下就有些尴尬的跳过了。“习惯了之后还是很不错的，再加上为伯现在本就吃不了别的调味的东西，所以那东西用的很快。” “这样啊，您得再等等了，这东西是郑添福他们带回来的您也知道，当初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新粮上面，这辣椒只不过是他们在那土著人的仓库里搬运新粮的时候夹带着的，再加上育种的方式也没有红薯那么快，所以育种很麻烦，您要是想再吃到这东西的话就得等到入夏之时了。” 姜云明当初本来没想着让郑添福他们找辣椒，而郑添福他们带回来的粮种里有辣椒对于姜云明来说也是意外之喜。不过和红薯那BT的繁殖特点来说辣椒在这方面实在是太辣鸡了，上元节后才刚刚种下的辣椒虽然面积堪堪达到了十个平米左右，但是架不住人家红薯能用藤蔓移栽啊。 “那算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杜如晦叹了口气，不能吃盐和糖，如今再没了辣椒，他都不知道以后的饭食会是个什么样子的。 “而且”看着杜如晦失望的样子姜云明有些尴尬，欲言又止的。 “嗯？有话便说就是了。” “那个这一季的辣椒可能即便是收获您也吃不上了。”姜云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为何？”杜如晦怔了一下，以着他们的关系他也不会认为姜云明就是不想给他，但凡是他需要的姜云明却不给那必定是有原因的。 “您也知道咱们大唐之前对突厥的那些计策，当时小子也说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左右突厥的内部就会有骚乱，而今年的草原会遇上难得一遇的寒冬，到时候突厥人蓄养的牛羊都会被冻死不少，那时候估计就”姜云明话说了一半，在大门口呢，有些事儿还是要避着点。 “你是说，到时候要用上辣椒？” “是的，您是大唐少数吃过辣椒的人，也知道辣椒吃完的感受，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的话这东西会有大用的。这辣椒的产量本来就低，到时候大唐的将士们也不能人人分得一口，所以还是要留着点，在某种情况下会有大用的。” 姜云明的话说的很隐晦，前面的杜如晦听懂了，但是最后一句他没有听懂。不只是他，在姜云明没有透底的情况下谁来都不会知道的。 他的到来已经把这个本来平稳发展的历史搅了个乱七八糟，现在的大唐或许还勉强能说只是略微偏移了原本历史的轨迹，但是姜云明也不敢完全肯定以后的事情了。他知道自己这种人对历史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抛开条件的话他如果把工业发展起来甚至能把天气都改变，历史上的大灾之年都不一定会发生，但是目前来看的话还好。 听了姜云明的话杜如晦再次叹了一口气，这次的叹气声中充满了惆怅。姜云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可能再和姜云明要辣椒了，孰重孰轻他杜如晦能没分寸？ 只是他要难受一段时间了。 “好了好了，为伯知道了。”杜如晦少见的有些烦躁，他挥了挥手之后就上了马车。本来想着今天来姜云明这里是问问茶叶的事情，却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却这这幅心情。 姜云明看着杜如晦的马车渐渐走远，他也觉得有些尴尬。今天好像对杜如晦的打击有些多了？先是让人家喝了这么长时间的白开水，现在连为数不多能吃的调味品都让自己扣下了，好像是多少有些惨？ 一直等到杜如晦的马车看不见了姜云明才掉头进了门，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了。杜如晦也不是不吃辣椒就会死，姜云明也不是个心软到这种地步的人，而杜如晦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如今话都说开了，即便是姜云明给他送他也不会要了。 想到这里姜云明有些惆怅，原本他以为在春耕结束之前他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或许这个时间还能延长到李承乾大婚之前，但是今天杜如晦一来他又想到了好几样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好像自己又得忙活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泾阳候上早朝啦 现在姜云明上朝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奇观了，尤其是在这个紧张的时期。 当姜云明打着哈欠出现在太极殿前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惊到了，一来是这位驸马爷实在是极少上朝，尤其田家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这些人都知道。二来是这位大爷一般不上朝，但是逢上朝必定有事儿。 “有事？”等姜云明走到太极殿门口的时候长孙无忌走了上来，他想提前问问姜云明又打算做什么，他也好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有点儿，但是也不是在朝堂上说的，估计怎么也得等到退朝之后了，舅舅和房伯伯杜伯伯他们知会一声，大家退朝的时候稍等等。”姜云明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样子让长孙无忌直皱眉。 看着长孙无忌皱眉的样子姜云明也清醒了一些，乖乖的站直了身子。他也没办法啊，这段时间别说上朝了，他连田家村都没出过，他的生物钟实在是习惯不了突然的早起。 姜云明刚站直了身子就又听到百官的骚乱声，姜云明和长孙无忌一转头就看到杜如晦和房玄龄一起朝着他们二人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杜如晦也有些诧异。“因为昨天的事儿？为伯本来想今天先和陛下禀报一下就算了。” “呃杜伯伯误会了，昨日您走后小侄又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今日就来上早朝了。”和他最熟的几个长辈除了程咬金都到齐了，面对这么多长辈姜云明规规矩矩的。 “那你有什么事儿先说一下，免得到时候我们这些老头子想给你圆都不知道怎么圆。”房玄龄也开口说到。 “那倒不用，小侄这点儿事也没打算在朝堂上说，等退朝之后几位伯伯都留一下，有些事儿需要伯伯们帮忙。” 虽然姜云明没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房杜和长孙无忌也没有生气，只要不在朝堂上说就好，这个紧张的时期只要不被人抓到把柄就没什么，等到退朝之后就好说了。 几个人还围在一起的时候太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众官员前后有序的进了太极殿。 待到百官站齐之后李世民龙行虎步的走了出来，但是等他看到百官中的姜云明时也不由得顿了一下，不过李世民并没有说什么，依然和往常一样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开始听百官上奏。 等到太监的声音响起就表示着百官们可以上奏了，但是和往日不同的是今天却并没有人开口，所有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看向了姜云明。 自从那次李渊因为柴绍的事情临朝之后姜云明上朝的位置就被安排在了前面，这也成了他不想上朝的原因之一，不能打盹了。但是今天他这一来让百官都想知道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能让姜云明亲自上朝，但是就是在百官的视线之下姜云明还是眯着眼一幅迷蒙的样子，最后还是旁边的阎立本推了姜云明一下。 “诶？”本来姜云明还有些迷糊，但是看到这么多人都看着他的时候瞬间就清醒了。 “泾阳候有事要奏吗？”李世民的脑门上出现了三根黑线，说实话姜云明这幅样子的确是有够丢人的。 “啊？没有没有。”姜云明赶紧摇头。 “那朝奏继续。” 几乎所有人都好奇的看了姜云明一眼，没事儿还来上朝？除了过年休沐之后的头次早朝之外这还是第一次。 虽然有姜云明这个小插曲，但是早朝还是要继续的，而姜云明经过这一下子之后也清醒了许多，难得的开始听起了官员们的朝奏。 但是姜云明有些高估了自己，要说军国大事哪是天天都有的，即便是现在这个时期汇报的也多是春耕的进展，再加上李世民曾经加强了对于刑罚的复议制度，所以很多事情在姜云明看来都是不应该拿到朝堂这个场合上来说的，于是乎没过多久他又迷糊了起来。 对于之后的早朝都谈论了什么事姜云明一概没听见，而前面听的也都忘个差不多了，他只知道等到他再次被叫醒的时候整个太极殿上除了内侍之外就剩下老丈人李世民和上朝前说过话的那几位长辈了。 “好了，去两仪殿吧。”李世民看着姜云明那清醒中又带着几分迷糊的样子有些无奈。 太极殿一向都是朝议之所，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基本上是不会在太极殿做朝政之外的事情，姜云明大概还是第一个在太极殿打盹的人。 一众人亦步亦趋的跟着进了两仪殿，一进殿李世民就吩咐侍女们去准备茶水点心了。早朝过后基本就到了食时了，按照大唐官员的作息退朝之后都是要回家吃饭的。 “说吧，你今天进宫是为了什么？”李世民坐到他处理奏折的书案后面，等到侍女们上完东西后就屏退了所有的内侍和侍女。 “哦。”姜云明刚想先拿两块点心垫垫肚子，闻声又不得不站起来。“昨日杜伯伯去儿臣家里询问茶叶的事情，和杜伯父闲谈之际想到了一件事情，多少能让大唐的国库缓和一下。” “哦？”李世民来了精神，现在他最关心的除了世家和突厥之外就是钱了。 “年前因为冬季天寒的原因修路的事情被暂时搁置，父皇打算何时重启？” “春耕之后吧，毕竟春耕关系到百姓们一年的口粮和大唐的税收。” “昨日闲聊时因为杜伯父的身体聊到了登州那边的海货，听闻现在有不少人都跃跃欲试，所以儿臣才想到给大唐增加一项新的税收。” “增加新的税收？”李世民皱起了眉头，大唐历经战火和灾害才坚持到今天，本来现在就该是休养生息的时间，不降低赋税却要增加赋税在李世民看来简直就是不敢想的事情，而且增加收税的项目这事儿很容易让后人诟病的。 “不错，新修建的水泥路在运输方面比之以前的官道快了很多，甚至是几倍有余，因为水泥路不会受到下雨等恶劣天气的影响，这就会让荔枝这类容易腐坏的东西有了北上的可能，等到水泥路修好之后肯定会有很多商贾看中这方面的利益。这对于商人来说是以前没有的收益，而父皇就可以针对此项收税。” “针对商人的税？” 第二百七十九章 灾年酿酒 姜云明不得不承认针对商人收税这事儿多亏了这个时代的歧视，商人在这个时代是天生被人歧视的，而李世民听到是针对商人收税面色也缓和了很多。 “或许我们都没有想到，等到水泥路修建完成之后很多以前北方没见过的东西都会进入人们的视野。比如之前高不可攀的荔枝和新兴的海货，商人们的嗅觉是很灵敏的，等到觉得可行的时候他们就会投入进来，儿臣和杜伯伯认为这项税收可以叫做养路费，养护和修缮水泥路的费用。” 不仅是李世民，就连除了杜如晦之外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都皱起了眉头。这事儿听起来可行，也不会影响到几层百姓们，但是以前从未收过费的官道现如今却收费了，他们害怕人们接受不了。 “办法是好办法，但是让商贾们接受可能会有些难。”长孙无忌开口就直切问题的中心。 “这个简单啊，现在不是有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吗？咱们可以先让他们入手，等到商贾们看到他们所赚取的高额利益后就会跟进来的。”对于这点姜云明倒是不担心，只要有前例很快就会有人跟上来。 “嗯，听起来可行。”李世民点了点头，这也就代表着这事儿基本上是定下来了。“但是这水泥路的修建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更何况想要达到你所说的情景最起码要修建通往岭南等好几条路，有些远了。” “这水泥路本就是要修建的，而针对商人收税也是顺带着的事情，儿臣认为南面的占城等国就好比巨大的粮仓，这是值得的。”要不是突厥逼得太紧的话姜云明其实是想先搞定南方的那些小国，别的不说那里的气候太诱人了，但是因为现在开发的程度太低了，想要收服他们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听着姜云明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点头附和。谁不想？但是事情要分轻重缓急的。 “还有吗？你不会就因为这件事就来上早朝吧？”虽然这定税的事情很重要，但是李世民不认为姜云明会在杜如晦也知晓这件事的情况下入宫上早朝。 “还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就是要找一样东西，这事儿不论是父皇还是几位长辈出手皆可。” “嗯？你又有什么好东西了？”在场包括李世民在内所有人都震了一下。 “倒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但是这玩意儿以后的用处和收益都还挺大的，不过找起来可能有些难。”姜云明挠着头，尽力的想把自己脑海中的东西形容出来。“那是一种虫子，但是长什么样子儿臣不知道，但是这种虫子只在一种树上才有，至于树名和样子儿臣也不知道，但是这种虫子会在树枝上留下白色的东西几乎能完全包裹住较细的树枝。” “用处呢？”怎么找那是下面人的事情，李世民还是关心更切实际的事情。 “用处比较多，这种虫子产出的白色物体融化后放入一根细线制成棍状可以代替油灯照明用，同时在炼铁方面也有一些作用但是有限，而且还是一种药材。”最后这点才是姜云明了解白蜡虫的原因，小时候的他不知道是体质原因还是怎么的，身体很容易声冻疮，那时乡里的赤脚医生给开的要就是这虫蜡。 “就这？”李世民有些失望，他以为姜云明说的是能够比肩棉花之类的东西。 “这就很好了，这虫子的产蜡量很高，前期产出的白蜡可以用作制药，虫蜡对止血和冻疮有独特的效果，等到后期产出量过剩的时候还可以用来制作蜡烛等。” “止血和冻疮？”在场的所有人瞬间就理解了姜云明的意思，这话一说出来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了。 “嗯，这个倒是不错。”李世民也赞同，或许现在开始行动能够获取的量较少不足以完全供给和突厥的战斗，但是聊胜于无也是好的，而且大唐的敌人也不只是突厥不是吗？“还有呢，你不是说两件事吗？” “嗯，再就是酒的事情了。”姜云明点了点头，这前两件事不是次要的就是暂时不能实现的，最后一件才是重中之重。 “酒？和酒有什么关系？你要在灾年酿酒？” 也不怨李世民这么问，因为从贞观元年开始程家酒坊的酿酒工作就已经全面停止了，为的就是给第二年的蝗灾蓄粮，随着蝗灾的过去程家酒坊却没有恢复生产，因为今年的情况依旧是不容乐观。 “其实本来是不用的，之前程家酒坊酿酒的副产物酒精应该是暂时够用的了，但是面对突厥的话酒还有个作用，那就是暖身。” 说实话姜云明也知道这件事有点难，倒不是酒太费粮食了，有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两家的五十万石粮食的补充起码今年大唐不需要为粮食担心，但是最大的难点是军纪：军中禁止饮酒。 “军中禁止饮酒的。”迟疑都没有，李世民直接就开口否定。 这个口子开不了，带兵出身的李世民知道行军时军队里的那些老酒鬼是有多么馋酒，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就止不住了。草原的冬天有多么寒冷李世民不是不知道，但是就是他知道而且也听了姜云明说今年的冬天还会更冷也不愿意开放这个口子，大唐府兵制下的士兵基本都是庄稼汉，喝了酒之后的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真就不好说了。 “不，儿臣并不是想让父皇开放军中饮酒这事儿，酒精现在作为药品届时肯定会随着粮草一同前往战场，到时候只需要在酒精中混入一些酒就行了，可能会用得上。” 姜云明没有坚持，或许说他本就不需要坚持，因为他的目的和李世民也不是背道而驰的。历史上突厥的覆灭最重要的原因在后世几乎人尽皆知，那就是名将苏定方奇袭突厥牙帐。虽然历史上的苏定方在没有酒的情况下也成功了，但是姜云明还是希望做一手准备。 毕竟颉利可是被后人笑称为最会逃跑的可汗。 第二百八十章 世家的态度 老丈人的担心姜云明清楚，但是他也不打算弄很多的酒，有一些备用就可以了，而且他也是备不时之需，也真不一定能用的上。 “不用很多，就弄个十几坛子就够了。” 李世民迟疑了，他知道姜云明不会无的放矢，他很想问问姜云明到底是在准备什么。 “算了，由你吧。”李世民长叹一声，他想问姜云明到底知道些什么没有和他说，但是最后还是止住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连对突厥和世家所执行的计策都是姜云明出的，顶多要是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的话他在表面惩罚姜云明一番就是了。 李世民也没想到，本来这只是随便想想的事情以后却成了真，而且他还得为了保护姜云明不得不罚他。 “那等出宫儿臣就去通知程伯母。” 要说的话其实蒸馏酒也不用粮食，用这个时代的低度酒蒸馏就好了，只是在灾年的背景下这个时间段的酒实在是贵得很。 “这事儿朕就放手给你了，希望你到时候别让朕失望。”李世民瞟了姜云明一眼，眼神中满是深意。“还有别的事情吗？” “正事儿倒是没了，就是想问问父皇最近这世家有什么动静没有。”从军队到达田家村开始姜云明就出了两次门，一次是程咬金带着新粮粮种出发，第二次就是今天了，他都快憋死了。 虽然以前没有军队的包围姜云明也很少出村，但是主动和被动是两码事，以前的他是喜欢宅在家里，现在的他是不得不宅在家里，心情是不一样的。 “怎么？你小子也有怕的时候啊？”李世民爽朗一笑，他可是从来没见过姜云明这个样子。“当年你出现在朕的秦王府前之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还有在初入朝堂之时舌战群臣要求减免徭役和佃租的时候可是威风的很啊。” 李世民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当年的姜云明是个什么样子他们都见过。 “以前那不是不懂事儿嘛。”姜云明摆摆手，对当年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丝毫的害臊，正所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嘛，有家有室的肯定害怕啊。” 本来还在哈哈直乐的李世民听到姜云明这话也安静了下来，能说出这话来也证明姜云明成熟了不少，这是好事儿。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的女婿，自家大闺女现在就住他家呢。 “荥阳郑氏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崔氏本来应该是也想和你接触一下，但是郑氏的人却提前找到了他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崔氏就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了，再出去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之外就剩下个陇西李氏了，而他们现在依然是一副高枕无忧的姿态。”本来说前面的时候李世民没什么特殊的情绪，但是说道陇西李氏就明显不一样了。 姜云明也能理解老丈人的情绪，毕竟这事儿给谁谁都会不乐意。以前压不住你们的时候你们不带我玩儿，下巴都翘上天了，现在不行了还觉得人家能放你一马，想屁吃呢？真就用得着时叫王三爷，用不到了就瞎王三？ “那算了，我还是继续在家呆着吧。”姜云明本来翘首以盼的样子直接瘪了。 虽然郑氏和崔氏目前还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背地里憋着什么坏心眼儿呢？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了，小命只有一条，还是小心一点儿为好。 今天进宫姜云明还是有收获的，最起码知道了老丈人对于陇西李氏的态度是什么样的，也省的他到时候不好办，至于之前他说的那三件事都和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获利的又不是他。 “父皇，对于白蜡虫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办？是您让人去找还是？”这事儿姜云明还是想要提前问一下，这白蜡虫的事儿也不算小事儿了，以后还是能用有些利润的。 “你们自己商量吧，别忘了到时候给军中留下足够的份额就是了。”李世民摆了摆手，这事儿他没想着掺和，毕竟是自己的人，得些好处也是应该的，没好处谁还跟着你？ “那儿臣就没什么事了。”姜云明做了个结语，转头看向了长孙无忌等人。 长孙无忌也摇了摇头，他们来就是想听听姜云明要说的是什么事的，如今也没出个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就是陪跑了，姜云明都没事儿了他们能有什么事儿？ 众人都没有说话，李世民也没有开口，只是低下头开始翻阅起了奏折。 “微臣告退。”所有人都站起身躬身告退。 “去哪儿？”出了两仪殿后长孙无忌开口，这都出了两仪殿了，商议事情总得找个地方。 “舅舅和几位伯伯的家不都在太平坊嘛，就近吧，去谁那里不是去。”姜云明两手一摊表示他没意见，反正他家远着呢。 “那就听高远的吧，老夫家稍近一点。”长孙无忌带头，一众人朝着宫门方向走去。 太平坊离宫门真的是没几步路远，都说京兆韦杜去天五尺，姜云明觉得要是这么说的话太平坊去天一尺都不到，曾经的他也因为上朝的事情羡慕过长孙无忌他们家住太平坊这种地段。毕竟天子脚下啊，上朝多方便啊，拐个弯儿就到了。 一行四个人出了宫门，就连宫门的守卫都多看了两眼，这种搭配实在是比较扎眼。以前也见过这些重臣走一起，但是今天姜云明也在里面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一群老头子中间插了个小年轻，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对。 虽然太平坊离宫门挺近的，但是宫门的守卫不知道是收到了李世民的指令还是以往就这样，从姜云明他们离开宫门开始就有十来个人挂在他们身后，很明显是保护他们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朝中重臣都有这待遇，还是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一直等到众人进了长孙府的大门之后守卫才离开。 第二百八十一章 赚钱的买卖有的是 长孙无忌直接带着众人去了待客厅，毕竟大早上的都没吃饭，长孙无忌打算直接边吃边谈。 等到众人都落座之后姜云明却站起身离开了，长孙无忌也没管他，现在的姜云明比以前有分寸多了，再者说来以他们两家的关系也用不着太过客气。 姜云明离开是有原因的，主要还是因为杜如晦。糖尿病人有个黎明现象，主要就是在身体内某种激素的刺激下即便是空腹血糖也会升高。这种现象不是每个糖尿病人都有的，从外表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具体的表现，所以杜如晦到底有没有这种现象姜云明也不知道，不过不管怎么说杜如晦的饭食方面还是要注意的，所以他还是打算去叮嘱一番。 “臭虫，在不在！”没有直接去厨房，姜云明也不知道这唐式的院子厨房到底在哪里。姜云明自己的府邸是按照后世的四合院为模板建造的，对于长孙府他就知道长孙冲的院子和长孙无忌的书房在哪，至于别的地方他都是两眼一抹黑。 “高远？”长孙冲迟疑的声音响起，在他的印象中姜云明在没有正事儿的时候一向都是比较懒散的，这么早找他还是来他家找他长孙中还真没见过。 等到长孙冲出了房门看见了姜云明之后才确定刚才自己没有幻听，他诧异的看着姜云明开口：“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这么早就来我家找我？” “滚蛋，才不是来找你的，我这是刚上完早朝回来，有些事情要和舅舅他们谈，舅舅应该是吩咐下人去做饭了。我不知道你家厨房在哪，你去吩咐一下厨房做点米粥，要稀一点的，除此之外多准备一点蔬菜，杜伯父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 “行，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吧。”虽然平时在私下里和姜云明吵吵闹闹的，但是长孙冲作为长孙家唯一的男丁做事儿还是比较有数的，最起码在有正经事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没有分寸的胡闹，不像房俊和杜荷那俩二傻子。 要玩儿的话还有的是的时间，姜云明也没和长孙冲玩闹，长孙冲也是姜云明交代完之后就朝着厨房去了，而姜云明则得回去陪那几位长辈了。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你做什么去了？”回到待客厅的时候姜云明就闻到了一股茶香味，而后紧跟着的就是长孙无忌的发问。 “没啥，看这地方想来舅舅是让人准备了饭食，杜伯父的身体对很多东西都有忌讳，刚才去找小冲去吩咐了一下厨房。”长孙无忌没有在意姜云明的失礼，姜云明也没有什么隐瞒的，这事儿该知道的都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倒是心细。”长孙无忌点了点头，他刚才还真忘了这茬儿。主要是最近的事情比较多，导致本来都得到李世民授意无大事不用上朝的杜如晦都很长时间没有缺席早朝，所以长孙无忌也忘了这事儿。 “这消渴症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注意吃食方面的忌讳，而且是贵在坚持。”姜云明摇了摇头，杜如晦给他的帮助很多，最少比后世时的那些亲戚给的多。“还有这春茶虽好，但是还是等到中午以后再喝为好。” 说实话姜云明也不知道喝茶具体的坏处，后世漫天纷飞的都是宣传好处的，除了少数地方会阐述喝茶的坏处之外其他的都让漫天的广告覆盖了。姜云明都忘了当初是在哪里看到关于喝茶的坏处，他只记得早上和晚上不适宜喝茶，早上的原因他忘记了，只记得晚上喝茶会影响睡眠。面前的这几个人都是身体开始走下坡路的时间段，他可不想等到这几个长辈成了老头子的时候晚上睡不着觉。 “这不是今年的新茶吗，刚到没多久，也没让人去你府上送，正巧今儿个在这，你看看味道对不对。”长孙无忌亲让侍女给姜云明倒了一杯茶，示意让他尝尝看。 话都这么说了姜云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其实他心里满是无语。自己后世的时候就是小程序员，喜欢喝的也是龙井，连好一点儿的龙井他都买不起，最好的时候也就是买点儿好的碎茶，连高碎都算不上，现在却让他品头茬云雾？ 姜云明其实并不会品茶，他品不出长孙无忌他们所品的个中滋味，就连茶最为人称道的苦中回甘他都品不出来，而现在他喝现在这云雾也喝不出什么来，甚至觉得和龙井有些相似，只是香味上略有不同，但是偏偏他又说不出来到底有什么不同。 同时清淡类型的茶姜云明真的是品不出什么区别，但是他也知道这云雾出世也是能引起一番争抢的，赚钱是不愁的。 “味道上还不错，最起码喜欢龙井的人们应该不会拒绝这云雾，和龙井一样销售就好了，应该是会被抢购一空的。”姜云明有模有样的放下茶杯，不会品没关系，会炒作就行了。“建议前期还是少放出一些，等到名声传开之后再一点一点的慢慢放出去。” 房杜两家有盐，长孙家有铁，这几家都不是缺钱的主儿，姜云明觉得他们最少也会留下自己一年的口粮，剩下的才会做出售之用，或许还要再留一点用来送礼。 “嗯，不得不说你小子的鬼点子是真的多，现在不少人明明手中有银却买不到茶叶，让茶叶的价格约涨越高。”杜如晦调笑着姜云明，但是他也不得不认为姜云明的方法很有效。 “就是饥饿营销呗，憋得越久他们付钱的时候就越爽快。”姜云明满不在乎的喝了一口茶，要是他出生和生长都在现在的话也就顶多是个刨地的，哪还有现在？ “饥饿营销？这词用得倒是贴切。”长孙无忌点点头，不过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侍女敲门上菜了。 “行了，都是自己人，也都刚从宫里出来，大家也别拘礼了，边吃边说吧。”作为主家的长孙无忌等到侍女全部退下之后率先开口。“高远你先说说那什么虫子的事情吧。” “嗯。”姜云明点了点头，接过了长孙无忌的话头。“这白蜡虫虽然比不上桑蚕，但是也是个赚钱的好买卖。” 第二百八十二章 被低估的白蜡虫 在被工业蜡冲击的后世已经没有了虫蜡制作的蜡烛存在，甚至有很大一部分的人都没听说过虫蜡这种东西，要不是小时候姜云明村里的赤脚医生的话他也不会知道。 “这白蜡虫分布很广，很多地方都有，但是小子现在还记得的就只有巴蜀和登州登州那边了。这种虫子能和桑蚕一样人工养殖，但是想要有收益要等第二年才行。” “第二年？”大唐的左右相皱起了眉头。长孙无忌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家里就长孙冲一个独子，不管或多或少家产以后都是长孙冲一个人的，但是房杜两家就不一样了。爵位是长子继承的，但是怎么说也得给小儿子留点儿东西的。 “两位伯伯不用担心，虽然人工养殖要等到次年才有收成，但是现在我们现在可以去收集那些野生的白蜡虫所产的虫蜡来用。白蜡虫的产量很高，除了供应军队所用之外应该会有一些结余。” 房杜两人表情的变化姜云明也看得出来是因为什么，虽然他不知道白蜡虫的产蜡量有多高但是应该是不少，毕竟从宋朝开始虫蜡除了制药之外还会大量用作制作蜡烛，所以想来产量应该是不会很低的。 “嗯，你继续说。” “这虫蜡或许在前期的时候会贵一点，但是以后肯定是很便宜的。除了药用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制作蜡烛了，就是代替油灯的东西，但是薄利多销嘛，只要需求量大依然会产生可观的收益。” 姜云明一直觉得白蜡虫是被低估和遗忘的一项收益，在没有电力的大唐夜间的照明主要靠油灯，但是灯油太贵了，等到蜡烛的出现导致双方互相制衡的时候灯油的价格也会降低一些。虽然姜云明说等到后期蜡烛会很便宜但是那也是相对于他现在来说的。现在的底层百姓们基本还处于以物易物的时代，有很多不是很穷的百姓家中却没有一文钱，但是没钱又怎么会说他们不是很穷呢？因为有东西啊。 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钱并不是唯一流通的货币，以物易物即便是在后世也是存在的。现在很多的百姓家中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因为他们基本都选择以物易物来交易。家中没粮食了，拿匹布出去换点儿，孩子成亲没有布做衣裳，牵头羊出去换点儿，这就是现在这个社会的主要交易形式，而姜云明所接触的用铜钱甚至银两交易只存在于大唐的上层阶级。 不过蜡烛的前景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可观但是以后一定会变好的，这也算是针对世家行动的意外之喜吧。书籍的大量流出肯定会让百姓们争相购买，因为在他们心中知识是唯一能够让他们爬升的阶梯，读书的人多了蜡烛和灯油自然就会畅销一些，毕竟很多人即便是在晚上也会选择苦学的。 在低价书籍推广的背景下姜云明觉得白蜡虫这事儿肯定是大有作为的，即便是得不到预期的发展也不会亏本，最起码军队是要购置一些的，以后再让孙思邈推广一下虫蜡的作用也肯定会让药店也购进虫蜡的。 “听起来倒是可行的，要不要带上程家一份儿？”长孙无忌转向房玄龄和杜如晦。 说起来也是奇葩，以前的大唐文武两派争斗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也是有的，而且往往文武两派都互相看不起，但是姜云明这个异类出现之后却让这个局面缓和了不少，最起码程咬金代表的程家和长孙无忌等文臣私下里凑到了一起。 “带上吧，不然那老杀才回来之后又得闹起来了。”房玄龄叹了口气。程咬金并不像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痴傻，但是那个已经形成的混不吝性格很是难缠，长孙无忌和房杜二人都不想面对，所以房玄龄觉得还是带上他比较好，省的他发粮种回来之后又上门来闹。 长孙无忌其实也就是问问而已，他内心里不管是从程咬金的性格还是和现在的关系来看他都是比较倾向于带上程家的，毕竟说不定以后有些事情让程咬金这种老妖精出面更加合适。 “行，那就这样吧。我长孙家也就冲儿一个男丁，就和高远一家一成吧，再给宫里两成，剩下的则由你们三家分了吧。”长孙无忌没有要很多，毕竟现在因为姜云明的原因这几家已经联合了起来，以后的时间还长，也不在乎这一成的份子。 姜云明也点了点头，说实话他本来不想要这一成份子的，他还有很多赚钱的路子，别的不说就说龙井就能给他带来不少的收益，等到西湖茶园开发完成之后他就有不少的银子进账了。不过他也知道不论是从他是这个方案的提出者还是这几家的关系来看长孙无忌等人也会让他收下这成份子的。 房玄龄和杜如晦本想开口再商议一下，但是却被姜云明打断了。 “两位伯伯也不要推辞了，舅舅家就小冲一个男丁就不说了，两位伯伯家里还有房俊和杜荷呢，怎么着也得给他们留点资本吧？” 听了姜云明的话长孙无忌也点了点头。合作嘛，而且还是官场上的人合作，没必要因为这点蝇头小利而谦谦让让的，关系到了一定程度之后还是自然一些更好。 “行，那我们就不推辞了。”杜如晦也是跟着李世民经历过战阵的人，这种时候的他反倒是有了一丝豪爽。 又一项买卖被定了下来，姜云明草草的喝了两口粥也就没继续呆着了，天天和这群老头子呆在一起他都觉得自己也老了。长孙无忌等人也没有介意，毕竟姜云明是自己的子侄辈，和他们能谈的起正事儿，和长孙冲等人能玩到一块儿就挺好的。 “臭虫！”姜云明出了待客厅之后就直奔长孙冲的院子，和那些长辈在一起他总感觉整个人都是拘着的，虽然关系好但是也多少有些不太自在。习惯了口无遮拦的后世，再和说话都要注意主次称呼的现在比比姜云明简直不要太难受。 “嗯？你们谈完了？”长孙冲看着姜云明毫无顾忌的走了进来后开口问到。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大唐的私兵 “啊~谈完了。”姜云明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果然早起这事儿还是不太适合他，后世的时候他就是个起床困难户，手机脑中要定上好几个才能起。 “话说能说说是什么事儿吗？毕竟你主动上朝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的很。”长孙冲很好奇。 “没啥，就是想起来一点事情，倒也不是不能和你说，就是关于赋税的事情，你要听？”姜云明大喇喇的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果脯吃了起来。 “那就算了，没啥兴趣。不过赋税的事情不是应该在朝堂说吗？怎么来我家了？还带上了房伯父和杜伯父？” “哦，你说这个啊。来你家是因为有个赚钱的买卖，父皇没要就下放了，你家离得近，所以出宫就来你家了呗。” “你又就占了一成利？” 姜云明和这几家合作的事情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占了很少的份子，一成利的居多，而像房杜家现在管控的盐、他长孙家管控的铁这几样还都是他们每个月去送钱到姜云明府上，因为当初姜云明本来根本就没想要的，只是他们几家觉得有些过不去罢了，至于程家酒坊那事儿就不提了，毕竟都停产挺长时间的了。 “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太多了就是一堆烂铜罢了。”最起码现在姜云明是对钱这东西没啥太大的兴趣的，哪天他要是没钱了的话其他几家都会上门给他送钱，老丈人即便不会送钱也会打着李丽质的名头送些东西。“赚钱的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等有了孩子给他们留点儿家产就算了。” 姜云明这种心态说好听点儿就是视金钱如粪土，说难听点儿就是他懒。勾心斗角这事儿不是政治上的专属，经商也有，虽然他经手的几样买卖大都是垄断性质的，但是他不像整日打理那些事务。 垄断这事儿姜云明不喜欢，但是那也是不喜欢别人垄断，自己能垄断赚钱谁不喜欢？最起码他自认为不会凭着垄断而恶意抬价赚那些不义之财，至于以后的他会不会变那就是以后的事儿了。 每个人其实都是双标的，即便有些人不会表现出来。自己会不会变姜云明不知道，但是最起码他现在还是有底线的，他不知道如果他也变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顶多让这个时代按照封建历史继续发展吧。 “你啊，还真是洒脱。”长孙冲笑了笑，难得的没有怼姜云明两句。“你自己也说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到了你自己身上的时候反而不着急了。” “哼哼，这些都无所谓的。”姜云明的声音突然有些低沉。最近大唐的动作很多，时间一天一天的逼近，离那个日子也越来越近了。“处默他们在家吗，我们一起去田家村吧。” 听着姜云明的话长孙冲有些奇怪，他不明白明明刚才还好好儿的姜云明现在怎么就突然低沉了很多，但是他也没有拒绝。 “那你先回去吧，我去和父亲说一下，找些人保护你回去。” 现在的局势长孙冲也清楚，虽然平日里和姜云明互损但是那也只是玩闹而已，关系这么好的他们不会拿命去开玩笑。 “行吧，那你去找一下处默他们。”姜云明也没有拒绝，他对自己的小命可是珍惜的很。“正好到时候咱们也乐一乐，说不定还有点事儿。” 两人一起朝着待客厅的方向走去，长孙冲所说的找人他也知道是找的什么人。大唐这个时代是有私兵的，姜云明也有。 当然了，不是他自己发展的。 最早被派到田家村的龙武卫俨然已经成了姜云明的私兵，李世民对此也是默许的状态，毕竟从那之后他从未找那些龙武卫回宫，现在就连每月的饷银也都是姜云明发了。 姜云明都有私兵就不用说长孙无忌了。 从龙之臣，当今国舅，做过左相，即便到了今日的他也是李世民的心腹，最重要的臣子，不论从他的地位还是影响力和重要性来说他都不可能没有私兵，即便是没有李世民也会像对姜云明那样给他分派一些的。 不得不说长孙无忌的影响力是姜云明没有办法比拟的，尽管他娶了李世民最疼爱的嫡长女，也为大唐拿出了一样又一样的东西。出城门的时候城门守卫仅仅是看了一眼领头的人后就放行了，对正中心那架是姜府而不是长孙府上的马车根本连查都不查。 一直等到回了田家村姜云明才把心放下，其实他心中隐隐有些感觉，世家应该不会直接对他动手。世家太平静了，平静到姜云明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总觉得世家在憋什么大招。 世家在想什么姜云明不知道，他心里的感觉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他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等到姜府的门房推开大门的时候第一个窜出来的还是包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包子终于不会直接扑倒姜云明了，毕竟现在的包子已经算是人类十四五岁的年龄了，它这么扑一下姜云明还真受不了。 用力地揉搓了几下包子的大脑袋，这也算是藏獒这种狗的特点了，头是真的大。得亏包子是个雪獒，要是个铁包金之类的品种估计现在脸已经无限接近囧字了，不得不说雪獒是藏獒的颜值巅峰了。 “夫君回来了？要吃饭吗？”李丽质看见包子窜出去的时候就知道姜云明回来了，她提了一上午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面。先不说她也知道姜云明现如今的处境，即便是不知道看田家村外面的军队也多少有点数了，姜云明上个早朝一走就是一上午，她怎么能不担心。 “不必了，一会儿表哥和处默他们来，娘子你让人去村长家里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收获吧，等到晚上好用。” 虽然现在是农忙的时候，但是村长家里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地了。唐律男丁可得分田地二十亩，但是这已经让姜云明推掉了，抛开姜云明现在的能量不谈一个侯爷说话也是有点儿力量的，现在村长家里也就仅仅种了点儿口粮罢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最后的放纵 姜云明今天找长孙冲这一众损友过来纯粹就是为了嗨一下，现在已经春耕了，他很快就要忙起来了，而且这一忙就要到年后了。 姜云明现在除了对突厥和世家之外没有什么大的计划，或许在李承乾成亲之前还能把白蜡虫的事情落实一下，但是别的估计就没什么空去弄了。 在姜云明心中悬着的那柄利剑已经越来越低了。草原入冬早，老丈人李世民肯定会在入冬之前就开始准备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是自古以来人们总结出来的道理。灵州和洛阳不同，连通洛阳和长安的水泥路修的很快，出乎了姜云明的意料，但是灵州就不一样了。和洛阳相比长安通往灵州的路途不仅更加遥远且地形也复杂不少，在没有有效的开山手段的现在姜云明根本就没想过能在今年把路修成，即便那些工匠们已经有了修路的经验。 什么？你问火药？先不说现在大唐对火药的管制力度，即便是放开了也用不了，火药不是炸药，开山炸石？想啥呢！ 水泥路修不成，大军只能更早的出发，这一战历史上是有李靖作为大总管的，此战姜云明一定会跟着去战场的，这由不得他。所以现在的他其实已经没多少时间了，眼下的现在和不久之后李承乾的大婚就是他最后放纵的机会了。 唉，战争啊。 姜云明瘫在躺椅上感叹，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他从来不知道战争是什么东西，仅限的了解也只能通过书本和电视，从来到大唐开始他就一直在躲着这个问题。当初大唐出兵讨伐梁师都的时候姜云明心里就知道自己应该去，但是老丈人没提他也就没说，在他的心里战场这种地方能不去还是不要去的好，毕竟指不定哪里飞来一支流矢他就嘎嘣了呢？ 来到大唐这么长时间的姜云明对于后世的那些同事朋友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很多，心中还能记得的也就只有母亲的脸。他不知道自己的记忆还能保留多久，这让他多少有些惶恐。 时间一种可怕的东西，它能抹平一切痕迹，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它能带走一切，不论是你喜欢的还是你厌恶的；它会让你忘记一切，即便是你竭尽全力想要记住的。习惯了大唐生活的姜云明现在对后世唯一的挂念就只有母亲了，但是他不知道在经历更多的事情之后他还能不能保留这份记忆。 他和别人不一样，没有手机，没有照片，甚至来到大唐的时候他连一件衣服都没有，他没有什么绘画的天赋，也从未系统的学习过，虽然现在脑海里还留存着母亲的音容笑貌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描绘出来。 “夫君，表哥他们来了。”李丽质敲了敲西厢的门。 不管什么时间，只要姜云明把自己关在姜府的任何一个房间李丽质都不会贸然的推门而入，她不知道姜云明在思考些什么，她也从不对姜云明除了生活之外的事情发表意见，这是这个时代女子应该遵守的本分，但是不得不说把这事儿放在公主和平民的身上就让人感叹这个公主的好，即便这是本就应该做的。 “知道了！”姜云明站起身。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管他呢。 “你这怎么了？听臭虫说你今日上朝去了，怎么还把我们叫来？”程处默这大喇喇的性子跟他老爹是学了个十成十，里子的聪明才智是一点儿都没继承到。自古进化不都是保留优秀的基因么，怎么到了程处默这里就变成了优汰劣胜了？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就这样的程处默还是姜云明结交的这些人中活得最长的。 “滚！”眼看着程处默一进来就四处乱扒拉，姜云明甩了他一脚。“你以为都是你？过了这几天特么忙得很，谁还有空陪你耍！” 不得不说长子就是好，最起码在承袭爵位之前都无忧无虑的。有坑让老弟去踩，好事儿都是自己上去，心情好了或许还能给弟弟留点儿汤。 “唉，在宫里的时候忘了找高明了，不然把他也叫出来，也算是提前给他开个单身party了。”踹完程处默姜云明突然想起了这一茬，在后世的时候他是没办过单身party的，毕竟穷狗如他，对象都找不到，办什么单身party。 “什么什么？趴体是啥？”除了姜云明之外在场的人都是一脸懵逼，就连李丽质也是，即便是她同床共枕的夫君她也是没有听懂。 “去去去，跟你们沟通有鸿沟，聊不来。”姜云明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这唐朝办什么单身party？你上哪儿去找妹子去？能找来的怕不全是青楼女子。“你们想吃点儿啥？丽质已经让人去村里看看村民们有没有收获了，不过最近春耕，估计悬。 “海鲜！”四人异口同声的喊声把姜云明夫妇俩吓了一跳。 “滚蛋，登州的船队还得过几天才能来，而且到时候除了醉云楼之外还得给杜荷家里多送一些，你们还是尝个鲜就算了。” 这群人一天天的就想好事儿，不说他们了，姜云明也产这一口儿了，但是这又不是后世，手机APP一点就有人给你送到家。不过这四人的反应也让姜云明多少有些高兴，毕竟海鲜如此的深入人心也是件好事儿。 姜云明说着话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今天他想亲自下厨，许久不动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生疏。长孙冲等人也没有在意，反而是一窝蜂的跟着姜云明出去，外面的那些规矩在这侯府里都不好使，这也是李承乾他们没事儿就喜欢来蹭饭的原因。 “有啥吃啥，不好吃就憋着。”姜云明围上围裙嘴里还吐槽着，但是长孙冲他们才不在意，姜云明的手艺他们又不是没尝过。 “对了，今天在臭虫家和你们老爹谈了点儿事儿，到时候你们也去看看吧。臭虫，尤其是你。” “关我啥事儿，你不是和我父亲谈的么。” “我看舅舅他们不是很重视，但是今天说的那东西还是挺重要的，本来我是想让三哥去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蜀王？为什么算了？” 还不是那个翩翩君子怕蟑螂，谁知道他会不会怕白蜡虫！姜云明翻了个白眼，但是这话却并没有说出口，毕竟皇子嘛，多少得给人家留点儿面子。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人选 白蜡虫这事儿以后肯定是要发展起来的，但是很明显长孙无忌这些老一辈人的人都没怎么太在意，所以姜云明就想着找个人去好好的盯一下。 长孙无忌这些长辈是怎么想的姜云明不知道，但是他想着的是让长孙冲去看一下，本来人选还有个程处默的，但是那个二傻子还是算了。程处默这人适合拉出去干架，但是做生意这方面的事情让他去怕是要让人玩儿的团团转。 “话说处默啊，啥时候把你的老弟也带出来吧，到时候也给他们点儿事情做。”除了面前的这几个损货之外他们的兄弟姜云明还真没怎么接触过，还有就是房俊的老哥房遗直了，杜荷的老哥杜构他好歹还见过几次。 “啊？”程处默叼着黄瓜一脸的二傻子像。 “啊什么啊，你以后是要承袭你爹的爵位的，怎么着也得给你的弟弟们留点儿家底儿吧？你还想独吞？”程咬金有几个儿子姜云明不知道，但是嫡子是有三个的。除了老大程处默之外还有程处亮和程处弼，庶子有多少他就不知道了。 “那倒不是，以前我出来的时候也想带过来一起玩儿，但是父亲没松口所以我也就一直没敢。”程处默回过神来之后继续咔咔嚼着黄瓜，吃着的同时还不忘推诿责任。 “啥时候叫出来吧，在等我就没时间了。”姜云明多少知道程咬金的心思，但是说实话他还真没怎么介意。 “咋的，你要死啊。”长孙冲接过姜云明盛出锅的菜，也不管礼仪就直接用手捏了块肉丢进嘴里，吃的时候还没忘怼姜云明一下。 “滚，你才要死。”姜云明直接一脚踹过去，但是长孙冲却一扭腰就躲开了。“我告诉你，我要是死战场上了你就等着吧。” 本来很是欢乐的气氛瞬间有些凝固。都是有家世渊源的人，不管平日里怎么混怎么玩儿长孙冲等人心里还是有数的，虽然早早的心里都有准备，但是真从姜云明嘴里说出来他们还是怔了一下。 “已经决定好了？”长孙冲把盘子放在了灶台上，语气有些低沉。 “你那是一副什么鬼样子，我又不是上去冲阵杀敌的，你看我这小身板儿行吗？”姜云明翻了个白眼，有条不紊的开始刷锅。 “要不我和父亲说一下一起？”虽然程处默平日里二了叭嚓的但是他也有心细的时候，听到姜云明的话他第一反应就是一起去。 “拉倒吧，你是嫡长子，还想上战场？想屁吃呢！”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了，程处默的那点儿心细姜云明是清楚的，虽然他的后路一片宽广，但是偏偏这点儿他就随了程咬金的性子，整日里都想着做点儿什么证明自己。 在大唐嫡长子上战场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有特殊原因，不然的话就是大唐已经打仗打到绝境的地步了，大牛的弟弟就是死在战场上的。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咱们这些人里嫡长子除了高明之外没人会上战场的，除非人家打到家门口了。”李承乾是嫡长子，但是他身为太子可能会代表李世民上战场，但是那也是在后方甚至是大后方坐镇，也就是起个提升士气的作用。“这事儿已经定下了，但是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还是在长安帮我看好家就行了，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们也都看到了。 “放心吧。”程处默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二傻子似的锤了锤胸口。“你媳妇儿我肯定会照顾的好好的。” “滚！谁特么要你照顾！”姜云明一脚踹在了程处默屁股上。娘的，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程处默挨了一脚也没有不高兴，嘻嘻哈哈的端起了长孙冲放在灶台上的盘子。 姜云明也就是炒了两个菜后就停手了，习惯了后世的厨房现在再让他做饭总有种被油烟熏得难受的感觉，也或许是现在的他被惯坏了。 姜府的院子了摆上了一个大桌子，姜云明等人也不顾多多少少还有些寒意的天气就这么坐在了院子里，厨子已经进厨房接姜云明的班了，而院子里已经开始喝了起来，只是样子却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五个人一手一个小酒壶，也没有胡吃海塞，姜云明觉得颇有点儿自己在后世经历过的酒局一样。 姜府已经没有高度酒了，剩下的都是三勒浆。虽然姜云明不喜欢喝酒但是府里也有一些三勒浆，这玩意儿喝起来跟饮料似的，他一直都很喜欢。蝗灾刚过，虽然粮价暂时被压到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程度，但是那也是相对于灾年而言，需要粮食去酿造的酒现在贵的一批。 “臭虫，过两天给你们家一个活儿，你让你家铁匠来我这儿一下，你也过来。”虽然春天的空气有些凉，但是正午的太阳晒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暖洋洋的。 “让我家铁匠过来就算了，让我过来干啥，我又不会打铁。” “你家就是打铁的，这事儿你不管难不成让舅舅管啊。” “滚！我家是做铁器生意的，你家才是打铁的，你全家都是打铁的！” 姜云明已经不是第一次拿这个恶心长孙冲了，长孙冲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他也知道姜云明就是揶揄他一下，但是每次他都忍不住回怼。 “到最后还不都是给你家送钱，你还不情不愿的。”程处默也跟着姜云明闹起了长孙冲，虽然最近他们见面的次数比以前少了很多，但是玩儿起来的感情却不会那么简单就消失的。 “切，你也就会说说，真要是给你你敢要吗？你要是敢要等程伯父回来不打断你的狗腿！” “算了吧，也就是高远当初看你家就是打铁的顺便而已，不然的话不管是谁得了高远的冶铁之法不都得起飞？你家一年光军队就预定了多少东西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滚！你们家才是打铁的，我家是做铁器生意的！生意！生意！” 长孙冲做起来朝着姜云明几人大喊大叫，惹得所有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孙思邈和白蜡虫 长孙冲气哼哼的捏了块猪头肉塞进嘴里，然后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 每次姜云明他们说起这个梗的时候长孙冲心里总是浮现出他家铁甲那身腱子肉，然后就会忍不住打个寒颤，虽然明明知道他们不是那个意思，但是长孙冲总是会把自己代入进去。 “哎？你们怎么都在？”就在几个屁友吃吃喝喝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惹得姜云明几人都站了起来。 “嗯？三哥你怎么来了？”姜云明还挺惊讶的，李恪很少自己一人来他家，一般来说都是跟着李承乾或者李泰一起。 “啊，这不是春天了吗，想来找高远问问还有没有剩下的茶。”李恪有些不好意思，平日里他从未这么和人相处，即便是姜云明已经三令五申跟他不用客气但是上门要东西这事儿还是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嗨，我还以为啥呢，来来来坐下一起喝一点儿，茶等走的时候给你带上。”姜云明拉着李恪上了桌，强行把他按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对啊对啊，刚才高远还说要给你安排个事儿做呢。”长孙冲他们在姜云明面前都是称呼李恪蜀王，对李泰和李承乾也是，但是真聚在一起的时候却不讲这些，这也是姜云明带起来的。 “啊？什么事？”李恪一脸的迷茫，因为各种原因他现在基本不接触任何事情了。 “算了，三哥你可能不太合适。”姜云明觉得还是算了，从李恪怕蟑螂这事儿来看姜云明觉着他可能对白蜡虫也没什么好感。 “说说吧，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李恪也来了兴趣，姜云明现在是他唯一能够安全接触的人，能有点事情做他还是很开心的。 “呃”姜云明犹豫了一会儿，但是看着李恪希冀的眼神还是开口了。“就是有一种虫子，他的分泌物也可以叫做粪便有挺大用处的。” 从姜云明说虫子这俩字开始李恪的表情就凝固了，等到姜云明再说到粪便这个词儿的时候李恪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不仅是姜云明看到了，长孙冲他们也都看到了。 “啊”李恪的肩膀抖了抖，说话都有些乱了起来。“那个，本我我对虫子不了解，可能帮不上什么。” 长孙冲他们看着李恪的样子很奇怪，李恪怕蟑螂这事儿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觉得李恪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儿，而且再结合姜云明之前的话来看很明显他是知道些什么的，不过李恪好歹是个皇子，虽然平日在私下里他们之间没什么规矩但是好歹得给人留点儿面子。 “没事没事，这事儿我打算让臭虫去做的。”姜云明赶紧开口给李恪圆，他害怕给李恪留下阴影，李恪在别人的心中可都是那副君子的样子。“对了，你和青雀的吉日定在了什么时候？之前光问高明的了，把你俩给忘了。” 一说到这事儿李恪的脸上飘起了红，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有感觉，还是多亏了姜云明，姜云明对他来说怎么也得算上是个媒人加恩人了，毕竟没有姜云明的话他也见不到兰陵萧氏的姑娘，即使是见到了也不一定能娶回来。 “我的定在了秋天，青雀的比我要晚一点。”谈论到自己的人生大事李恪有些不好意思。 “哎，可惜。”姜云明叹了一声，他们俩的婚礼自己可能参加不上了，那时候估计他已经出发了，说不定已经到了灵州了。 “没事，高远，我等你功成归来，到时候我亲自带着我的王妃来你府上给你敬酒。”李恪很认真的看着姜云明，言语中的真挚之意谁都能听得出来。 “哟哟哟，这就王妃了？发展挺快啊。”本来一脸正经的李恪听到这话又脸上红霞，他没有程处默和长孙冲他们的厚脸皮。 后院里一片欢声笑语，李恪这个君子能有现在这种表情的时候可不好找，即便是他老爹当年称赞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过，在姜云明看来现在的李恪就好像是个被他自己关起来的孩子，刚入世有很多不习惯。 “夫君。”就在姜云明他们调笑李恪的时候李丽质款款走了过来，附在姜云明耳边说了几句话。 “啥？”姜云明揉了揉太阳穴，这特么也能赶在一起？ “行了行了，收拾收拾回家吧，今天算是告吹了，孙思邈道长来了。”姜云明一脸无奈的起身，这药王也真会挑时候，自己这一身酒气的。 要说别人来的话可能长孙冲他们还会墨迹一下，但是说起孙思邈他们可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孙思邈的名声不是吹的，就算是李世民来了也得客客气气的，毕竟谁敢说自己一辈子没病没灾的？孙思邈这种等级的医生谁都不敢得罪。 看起来李丽质也就是来通知一声，因为长孙冲他们离开的时候正好和前厅过来的孙思邈碰到了。看着这几个一身酒气的官宦子弟孙思邈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和官场的人打交道，更不喜欢这些官宦子弟。这些年他行医走遍了大江南北，仗势欺人的各种二代他见的多了，基本上没见到过几个好的。 “侯爷当真是好兴致啊。”可能是被长孙冲他们几个刺激到了，孙思邈见到姜云明的第一句话里就带着刺儿。 “孙道长可别嘲笑我了。”姜云明苦笑摇头，自己好不容易把这几个货凑起来想放松一下，结果还遇到了孙思邈上门。“小子这几天可是活得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想放松一下您老人家还过来了。不过我们可不是饮酒作乐呢，说的也是正事儿啊。” 孙思邈对姜云明还是挺有好感的，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任何一个能把所辖的地方管理的这么好的贵族，姜云明在大唐算是第一个，他说这话也是害怕姜云明被这世间的繁华迷了眼。 “话说起来这事儿还和道长有关呢。道长走的地方多，不知道可否知道白蜡虫？就是会在树枝上留下犹如蜂蜡一般东西的虫子，只是它们留下的蜡是白色的。” “你是说虫蜡？” 第二百八十七章 孙思邈的学术研究 “道长知道？”虽然三勒浆喝起来酸酸甜甜的，但是说到底还是酒，只要是酒就是醉人的，不过姜云明的些许醉意在孙思邈开口之后就飞的一干二净了。 “知道一些。”孙思邈点了点头，这些年的行医经验不是吹出来的。“老道前些年在巴蜀地区见过，不过是不是虫子产的不太清楚，不过那白色的蜡块会把整个树枝包裹的犹如香蒲一般。那东西虽然貌似岩石但是却有止血的作用，巴蜀地区的百姓们都拿那东西止血。” 姜云明不得不感叹，自己凭着一点儿后世的先知先觉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但是人家孙思邈可当真是一步一个脚印几乎行遍天下，自己要不是因为后世的经历怕是连虫蜡是什么都不知道。 “道长果然见多识广，小子佩服。”姜云明佩服的对着孙思邈拱了拱手。“今天长孙冲他们过来也不是为了寻欢作乐的，只是都是偏好吃食所以顺便的而已。我们今天在这就是想动动虫蜡这方面的主意。” “侯爷想派人去寻这虫蜡吗？老道倒是知道哪个地方有，但是相比大张旗鼓耗费人力物力的去寻找似乎有些不值得，有很多药材可以代替它们的作用，而且也不贵。”孙思邈到现在才完全平静下来，姜云明说得有理有据的，再加上姜云明平日里的为人，所以孙思邈还是相信的。 “非也，道长可能不知道，这虫蜡是一种虫子产出来的，在小子的家乡把这种虫子叫做白蜡虫，而这白蜡虫能如蚕一般由人饲养。而且这虫蜡不仅能止血，还对皮肤溃烂等症有效果，比如冻疮。” 姜云明的话提起了孙思邈的兴致，有了第二重作用的虫蜡价值和以前相比就明显不同了，更何况还是自己没有探寻到的作用（虫蜡最早的记载是在中唐时期，大范围养殖和应用是在宋）。 “至于这虫蜡其实还在别的地方有用，但是那都是关系一些黄白之物的，就不说出来了，小子现在想弄也是因为过段时间可能会有用，所以道长才会看到今天这一幕。” 好不容易把孙思邈留了下来，姜云明可不想因为一点儿小事把他给气跑了，那损失可大发了，毕竟不论是从医术还是从见闻来看孙思邈比宫里的那些草包太医强多了。 听了姜云明的话本来兴致勃勃的孙思邈去低沉了下来，孙思邈只是不愿意和那些人打交道而已，并不代表着他对这方面不懂，相反的这么多年的经历就足以让他看出姜云明所说的话背后隐含了什么样的意思。 “听侯爷之言，就要开始了吗？” 姜云明愣了一下，他属实是没想到孙思邈的反应这么快，从简简单单的一味药材就能看出来这么多。 “不敢欺瞒道长，虽是暂时不会有什么变动，但是想来应该快了。”姜云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重的看向了孙思邈。“小子届时也会随军前往边关，不知道长可愿同小子一起？” 这是姜云明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他没有办法。不论是在日常还是在轻重工业的方面姜云明都有自信提点一下大唐的人们，但是唯独在医术这方面他没有信心，关于医术这方面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唯一能实现的大概也就只有缝合包扎了，割阑尾号称是外科手术中最简单的，但是要是让姜云明来说的话估计连阑尾在哪都找不着。 孙思邈闭上了眼睛靠在胡椅的椅背上，一声长长的叹息里面不知道蕴含了多少的情绪。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事到如今被明明白白的摊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虽然说好听点儿是为了整个天下，为了让那些百姓们少生病，但是归根结底还是要去做他内心中被认为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人字好写却难做，都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他孙思邈可能要做一些大不敬的事情了。 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人看起来是不一样的，在不同的时期和不同的地点也是不一样的。每个民族都有好人和坏人，相比孙思邈姜云明能够更简单的渡过心里的那一关。 汉人入夷则为夷，夷人入汉则为汉。 姜云明从来都不会片面的去划分所谓的自己人和外人，就犹如他对突利投唐一事的表现是一样的。他可以接纳有心投汉的突厥人，也会说服李世民派出大唐的军队保护他们，日后也会用丝绸茶叶甚至是书籍和他们交换牛羊来提升他们的生活质量。在姜云明看来只要你的心是向汉的我就可以接纳你，但是就如同梁师都一样，你要是心存异心那姜云明也会毫不犹豫的把矛头指向他。 或许姜云明的想法很自私，也很自我，但是他觉得无所谓，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情，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比我强大那你完全可以无视我甚至打压我，放言上下五千年，这个民族无数次被强敌的铁蹄践踏归根结底就是因为那可怜的仁慈，他们总是会在敌弱的时候彰显自己那所谓的大义，甚至还要送去粮食和财物。 走好自己的路，迈好自己的步，少理那些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废物。姜云明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给道长讲个故事吧。”姜云明晒然一笑，看着孙思邈说道。“有一个民族，他们善良，仁爱，他们无数次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高塔，但是这高塔却一次次被野兽冲击，但是他们毫不气馁，因没有因此去猎杀那些野兽，他们只是一次次的重建着属于他们自己的高塔，历来如此。但是他们的仁慈却并没有换来野兽们的感激，他们变本加厉，甚至联合起来想要推到那个高耸入云能观察到他们一举一动的高塔。终于，有一天这个民族里的一些人发现野兽们是不会满足的，他们想要说服大家一起抗击野兽，但是野兽们也是很聪明的，他们学会了使用武器，失去了高塔后的人们被击溃，不过他们并没有放弃。” 说到这里姜云明直视着孙思邈的眼睛，眼神中带上了一丝连孙思邈都惧怕的火焰：“但是野兽们为了更简单、更彻底的击倒这些人，他们将抓来的人开膛破肚，研究到底攻击哪里才会让人一击致命，甚至犹如当年的秦军一般，坑杀了几十万的人！”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不是所有鲁省人都吃煎饼 且不说秦军坑杀赵军这事儿和姜云明说的有没有关系，但是孙思邈知道姜云明肯定是在影射着什么，而且所影射的并不是秦军的事情。 “好了，小子言尽于此，这事还得道长自己去想。” 姜云明突然感觉很累，他不喜欢古人这种狗屁的仁慈，即便他面对的人是孙思邈。或许在后世姜云明心中所想的也过于残忍，但是这又有什么呢？只有这天地和日月见证了那荒唐的五胡乱华有多么残忍，被胡人叫做两脚羊的汉人甚至被架上了烤架，羯赵政权甚至犹如后世某国的种姓制度。 颁布杀胡令的冉闵或许并不像后世人们传颂的那样美好，杀胡令的范围也并没有多广泛，但是姜云明却很喜欢冉闵这个人。不管他是为了自己能坐稳那个位置还是在利用汉人的民族情绪，但是杀胡令解气是真的，历史作用巨大也是真的，最起码过了那段时间之后中原地区的汉人和胡人的比例几乎接近1:1，如果没有冉闵那道令天下皆惊的一纸命令，汉民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命运。 冉闵是自私的，也是无义的。石虎的子孙几乎都是冉闵杀的，即使石虎待养子冉闵如亲子一般；历史上可考的杀胡令更多的是针对邺城的胡人，其中最大的一部分是针对有权有势的胡人。 人总是越缺少什么就越想要什么，明明在这个残忍的年代不应该有仁慈这种可笑的东西，但是那些文人士子却天天把这种可笑的仁慈挂在嘴边，但是本该仁慈对待的百姓却成了他们鱼肉的对象。 姜云明多少还算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从来不敢把自己和那些历史名人伟人相比较，他所做的一切有时候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一点罢了。 西厢，姜云明独自一人瘫在茶座上。 后院，孙思邈孤身一人坐在原本热闹的桌子旁。 两个人，一墙之隔，各自为了自己心中的大义。 一个人面对的可能是整个天下，很多时候都是无力的。姜云明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少人支持，但是他觉得不可能就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当一个人面对所有人的怒目相视时所能做的事情真的不是很多，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想要移除这座山就要付出长久的努力，这种努力或许不值得，或许有一天姜云明回想起自己以前的努力会后悔，但是他还是想试一下。 后悔，那是他垂垂老矣之时在躺椅上才会有的情绪。 孙思邈什么时候走的姜云明不知道，李丽质也没有说。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两个人就停止运行，生机勃发的日子里大唐的春耕依旧在继续着。 程咬金带着那些要保证大唐底层百姓们一整年口粮的红薯种子奔走各地，按照各州县上报的名单去分发指定数量的种子。 和以前的恐惧相比，如今程咬金带领的唐军所到之处百姓们皆是夹道欢迎。以前军队的出现就意味着有战事，那些在家中耕作的府兵就要披上破旧的甲胄跟着军队前行，所以百姓们在见到军队时只有对权贵的敬畏和上战场的恐惧。但是如今，这只军队在他们的眼中象征着的是未来。 世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程咬金带着军队行走在关中各处却没有任何办法，即便是现在的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妄动。程咬金带着军队给各州县分发亩产近五十石的新粮种这个消息几乎已经传遍了关中，其中有百姓们自发的传播，也有朝廷在背后的助力。虽然世家常年鱼肉百姓但是他们知道百姓们愤怒起来产生的力量有多大，高产的粮种意味着会有更多的收入，这就是他们和他们后代子孙的命！ 世家毫无办法，现在已经失去了皇权支持的他们不敢再去惹怒那些百姓们，他们现在已经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不能再去堵上可能会有用的唯一一条退路。但是即便是早有消息，等到廉价书籍慢慢铺开的时候他们还是感到绝望。 新粮种子是按照州县、按照户籍来发放的，其实每户人家到手的并没有多少。随行在军队里的田家村人是李世民授意、姜云明挑选的，新粮除了田家村的人之外没有人种过，这种块茎繁殖的种子李世民害怕百姓们不会种植而浪费。本就不多的种子很快就被耕种了下去，所有的百姓们都精心呵护着这个可能会改变他们未来的东西，即使是程咬金他们已经交代过这红薯不需要太多的打理。 红薯种子并不是姜云明在这春耕之时办的唯一一件事，紧跟着程咬金之后下去的还有一个批次的人，这批人虽然也有少量士兵保护但是却并不是什么官员，而是姜云明教过的田家村人，他们带下去的也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和程咬金一样也是红薯，但是却是切片晒干过的红薯。 这些被士兵保护着的村民下去是为了一件事，一件和姜云明此时正在做的事情。 皇宫，御花园。 这里汇集了很多植物花卉，几乎是被人们所知的、能在长安这种气候下生长的这里都有，但是就在这皇宫的后花园里此时姜云明却正在做一件以前绝不会被允许的事情。 李世民让人架起了一个火堆，姜云明带着一个鏊子进了宫，是李世民叫他来的。姜云明拿着一块木片作为厨具正在摊煎饼，没错，就是摊煎饼。 切片晒干的红薯磨成粉，摊在鏊子上就成了煎饼，这是姜云明在后世时鲁省的标志性食物。虽然被人们认为是标志性的食物但是其实姜云明在上大学之前却从来没吃过这东西，登州那面从来不吃煎饼。 “这就是你想要推广的食用方法？”李世民和长孙就坐在一旁，李丽质则是在姜云明身边拿着扇子给他扇风。 “没错，这是其中的一种。”在火堆的炙烤下姜云明的脸有些发红。摊煎饼的动作有些生疏，这也没办法，后世的他连吃都没吃过更别说做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煎饼卷......黄瓜 煎饼很薄，很容易熟。属于杂粮类的红薯对人的身体有好处，简单方便还耐饿，在姜云明看来红薯是应对饥荒的最好食物。 没有生菜，至于煎饼卷大葱也不知道李世民吃不吃得惯，所以姜云明只是在煎饼里包了些黄瓜，再加上一点酱后就递给了李世民（历史上周朝就有酱，早期的是用肉做的，大豆是后来才用来做酱的，至于时间不可考）。 没有理会旁边的太监的欲言又止，李世民直接接过了姜云明递过来的煎饼送入了口中。在后世人们的印象中煎饼都是很费牙口的，但是这只是片面的看法。刚出锅的煎饼是脆口的，还带着那属于红薯独有的香气，而之所以后世人觉着吃煎饼很累腮帮子是因为煎饼放粮之后会变软变韧，但是却能存放很长的时间。（取自舌尖2，刚出锅的煎饼啥口感作者也不知道，烟威地区真的不吃煎饼） “不错不错。”卷着黄瓜蘸着酱，这样的煎饼吃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第一次吃的李世明更是有一种新奇的感觉。 没有理会老丈人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姜云明又动手给丈母娘卷了一个。李世民两口子对于姜云明还是放心的，起码现在是。 长孙也没经别人手，直接从姜云明手里接过了煎饼，而姜云明这才开始给自己和媳妇儿做。一时之间谷物特有的香气弥散在皇宫的御花园中，就连站在一旁侍候的太监和宫女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新奇的食物总是招人喜欢，更何况煎饼这种带着谷物香气的食物在这个时代已经算的上是很好的主食了。一块煎饼很快就被李世民送进了肚子里，吃完了的他看着正在给自己女儿包煎饼的姜云明脸上满是笑意。 “这红薯朕本以为就是煮着吃或者像你在庄子上那样烤着吃，但是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做法。” 姜云明也没在意老丈人话中的揶揄，之前偷吃红薯的事情他就没打算能瞒着李世民，毕竟李孝恭吃过之后肯定会向李世民汇报的，红薯的产量大育种也快，李世民还不至于因为姜云明的一点口腹之欲就去责怪他。 “还有另一种也很好吃，但是那种需要的器具一时半会儿的搞不出来。这煎饼在儿臣的家乡是一种很普遍的食物，它是饥荒之时最好的食物。高产、耐储藏还顶饿，以后只要大唐不遇到特别巨大的灾害应该是不必担心会有人饿死了。”姜云明一边啃着煎饼一边和老丈人介绍红薯的好处，据说后世那场伟大的战争中还有着煎饼的功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您现在觉着好吃，那是因为这煎饼是刚出锅的，等到放粮之后牙口不好的人都不一定能咬得动，不过这倒也不是问题，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泡着吃。”刚出锅的煎饼吃着没有放凉的那种那么费劲，姜云明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一张。 “不错，果然是好粮食！”李世民哈哈大笑，他几乎可以预见这波他能在民间收割多少声望了，这让声望一直陷在玄武门的他怎么能不高兴。 “这粮种的发放和新粮食用方法的推广都已经开始了，剩下的粮种父皇可不要忘记让人找块地方种下，等到百姓们的粮食收获之后这些都是有大用的。”虽然不觉得老丈人会得意忘形，但是因为这件事的成果确实是老丈人现在最需要的，所以姜云明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哼哼，这些还用你操心？知节走的时候朕就已经吩咐下去了。”高兴过后的李世民哼哼了两声。 李世民知道姜云明的担心，因为他也很担心。虽然他很高兴但是这份喜悦并没有冲淡他的担忧，姜云明三令五申地强调新粮的坏处也让他重视了起来。如今这剩下的红薯种子就是以后控制粮价最好的方法了。市场是平衡的，发放下去的红薯等到收获的时候并不能做到百分百回收，这时放出大量廉价的红薯和红薯制品就能把市场的框架定下来，等到以后完全开放红薯的时候就不会有大量的百姓去种植了。 红薯的高产能保证百姓的口粮，但是有着低价的红薯制品在前百姓们的收获就很难卖出价格，相反的小麦却依旧还是以前的价格，这样才能确定百姓们的种植习惯。 红薯做粮，小麦出售，这就是姜云明想要达成的格局。 这个时间段的大唐百姓们还在为了吃饱而挣扎，姜云明脑子里很多的经济作物都没有办法也没有空闲的地去种植，只有等到口粮问题解决之后才会有土地空闲下来，那时候才是大唐经济腾飞的时候。没有那个实力去搞化肥和杂交水稻，姜云明能依赖的就只有红薯这种高产的粮食了。 就在姜云明和自家老丈人谈论着红薯的事情时丈母娘长孙已经悄声拉着李丽质站了起来，并且带着太监宫女一起退走了，作为皇后的她向来都是有分寸的，有些时候没人说不代表着不需要去做。 “对了，最近好像有不少人到了长安周边，据回报应该是世家那边的人，你小心一点。”吃完煎饼之后多少有些口干，李世民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似是漫不经心的说着。 “知道了。”虽然说李世民知道的姜云明并不一定知道，但是这事儿他还是清楚的，因为已经有人去接触田家村的村民了。 “看来这一连串的动作已经让他们有些坐立不安了，目前的他们还只是些小动作，之后的事情可能会引发更大的变动，你还要继续吗？现在撤回还来得及。”李世民的语气有些无所谓的感觉，让姜云明听不出来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继续啊，为什么不继续。”在这事儿上姜云明实在是懒得去揣摩老丈人的心思，他什么想法已经近乎是人尽皆知了。“现在收手不是在说我们怕了吗？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有反悔的理由，更何况现在我们还是优势。” “是啊，优势。” 第二百九十章 知识改变命运 李世民翁婿俩说的就是紧跟着程咬金之后离开长安的第三支队伍。 程咬金带出去的是粮种，村民们带出去的红薯的食用方法，而这第三支队伍带出去的就是世家们着急的最重要因素。 书，廉价的书。 这支队伍是一支商队，是一支由皇室的人带领、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的商人组成的商队，他们所携带的就是被那些现在依旧顽固的世家们所认为眼中钉的廉价书籍。 知识改变命运，以前的姜云明一直认为这句话也就是说说而已，毕竟他在公司里见惯了那些没有家世的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碰壁的事情了。都说情义千斤，不敌胸脯四两；才华八斗，不敌黄金八两。这句话在很多地方都适用。没有家世背景和金钱做敲门砖的学生们很难熬出头，除非你是所有学习人中最顶尖的那几个。 不只是在后世，这话在大唐也适用。前隋实施了科举制度，虽然一度被废除但是在唐朝还是被捡起来了，现在因为姜云明的到来恢复科举的事情被更早的提出来，但是如果没有姜云明的话那所谓的科举制度是什么样的？想要参加科举是要贵族举荐的，最开始的科举根本不允许士子投牒自进，需要五品以上官员推荐，本质上跟察举制差不多，对贵族有个毛的影响啊?但这就是开端，科举起于隋，发展于武周。寒门士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更低一层的百姓？ 不要以为寒门士子就是百姓，那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寒门士子好歹也是读过书的，大都是落魄后的家族或者官员的后人，百姓能捞得着读书？搞笑呢！ 想要一个王朝繁荣永昌那是不可能的，不论多么强盛的王朝只要出一个秦二世那种的君主就够了。但是当下的繁荣要靠的是百姓们的责任感，你搞个科举出来还要贵族的举荐，百姓们依旧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刨食儿，而且还有徭役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来的占战争，百姓们有个屁的责任感？姜云明之所以在提出科举制的时候要着重申明封闭考生名字就是因为这个，你要让百姓们吃得饱、穿得暖还不够，还要让他们觉得有上升的可能性，这才会激起百姓们对大唐的责任感。 说实话姜云明也想学着朱元璋那样一路杀过去，但是不行啊，战争不论是在什么时间都是堆百姓们的一场灾难。刚刚经历过隋唐的乱世，贞观初期也还有梁师都和突厥的骚动，更是有着灾难性的蝗灾和旱灾，真要是和世家打起来的话还指不定百姓们支持谁呢，就算是最后李氏皇族赢了又要怎么面对北方的突厥？ 姜云明只有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摸索着往前走。先是用粮食稳定百姓，激起百姓们对李唐王朝的信心，再用知识来提升他们的期待，让他们知道他们也有平步青云的那一天，这样子才敢真正的对世家下手。只要这两个条件有一个没有达成姜云明就不敢随意的动手，因为没有保障和希望的百姓们很容易在世家的鼓动下暴起。 “现在的情景和以前不一样了，百姓们有了保障和希望，自然就不会轻易的被世家煽动。世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凡是他们稍有异动，只要我们再发一次报纸就能让他们的声望降到冰点，相信那时候不用父皇号召百姓们就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报纸的确是一个很好用的工具，但是可惜的是姜云明现在没有信心管制好它，但是相信世家已经对其谈之色变了。 李世民没有说话，世家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包括他出身的陇西李氏。如今能有这种局面不得不说姜云明居功甚伟，也幸亏姜云明现在年纪还轻，也没什么根基，不然的话李世民还真的不太敢用他。 “父皇最近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找些人出去走动走动了，比如即将实行的科举制度到底是什么样的，和前隋的举荐制度有什么区别。等到百姓们知道了知识能够改变命运之后就是大唐繁荣的开始，那时候的局面相信是父皇乐意见到的。” 舆论攻势这玩意儿姜云明玩儿的也挺溜，如果有需要的话他还可以整出来什么震惊体和标题党之类的，毕竟后世那啥震惊部的标题见得多了。 “知识改变命运？不错，你小子总是能时不时地语出惊人，但是不得不说这话和现在的局面很是贴切。”李世民看了姜云明一眼，眼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赞叹和欣赏。 “我？父皇高看儿臣了，自己能有个几斤几两儿臣还有有数的，这话也都是听别人说的罢了，这些话我可说不来。”姜云明还没不要脸到把什么都往自己的身上粘，抄了几首诗已经是很不要脸了，他可不想继续了。 自己的肚子里还剩下多少墨水儿他姜云明不清楚？ “嗯，你倒是不自傲，起码还没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迷了眼。”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李世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李承乾能有姜云明现在表现出的一半本事大唐会走向什么方向？他没能定下来一个结论，但是他觉得肯定是比原本的轨迹发展的要好。 但是李世民哪知道要是没有姜云明的话他现在的太子就是个瘸子，死胖子李泰也没什么好下场，太招风的李恪也让自己的大舅哥给玩儿死了。 其实真要是说起来长孙无忌也算不得什么好人，因为历史上的世家势弱之后他所代表的的关陇集团崛起其实和世家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历来好人坏人的分别都是从谁的角度去看。在现在的姜云明看来长孙无忌没什么毛病，毕竟是自己媳妇儿的舅舅而且也没少帮自己。 双标？双标咋了！如果有人和姜云明说这个问题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叉腰告诉他这世间有谁不双标？ 官员不双标吗？世家不双标吗？就是当今皇上李世民也是双标的。有些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所谓的有一说一和往别人脸上吐痰没什么区别。 第二百九十一章 教书先生 姜云明夫妇俩在宫里一直待到下午才返回田家村。皇宫里一直有着独属于它的紧张感，这种感觉姜云明并不喜欢，要不是从年后开始李丽质就没有回过皇宫的话姜云明早就离开了。 一直等到进了田家村的地界之后围在马车周边的军队才散开，姜云明现在出行都是这个待遇。在田间地头劳作着的村民们看到马车经过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静静地看着马车驶向半山腰的泾阳候府。 春耕之始田家村的村民们再次受到了姜云明的照顾，跟随程咬金出发的第一梯队里负责教授百姓种植红薯的人是在田家村里选的，每日都有来自皇宫的补贴，按天算钱。而负责推广红薯食用方法的第二梯队核心人物也是田家村的人，和第一梯队的村民一样按天算钱。 在姜云明看来这些都不算什么，也不是什么很多的收入，但是对于村民们来说已经是一笔意外之财了，家里的地各家各户帮帮忙也就弄完了，挣钱才是大事。但是真正让村名们发生改变的还是另一件事。 田家村是第一次造纸的实验地点，等到成功了之后姜云明就把造纸交给老丈人了，倒也不是他怕这事儿沾手上不太好，而是因为造纸的污染太大了。在书籍已经开始朝着大唐各地辐射的时候，田家村是第一批得到书籍的村子。 能够读书是所有百姓们的奢望，但是如今却成了现实。按理来说田家村今年没有种植土豆和红薯是没有书籍的发放资格的，但是谁让这造纸和印刷术都是姜云明先拿出来的呢？田家村不仅最先得到了免费的书籍，而且姜云明还让人帮忙给村子里找了个教书先生。 本来姜云明还想给村里造个私塾，但是却遭到了整个田家村的反对。人都是有廉耻之心的，或许那些抬杠的人认为救命之恩大于天，但是连续几年田家村靠的都是姜云明的接济，这让村民们已经良心不安了。 的确，几乎整个田家村的人都对姜云明有活命之恩，因为姜云明最初来到田家村的时候他的饭都是村民们一家出一点凑起来的，但是姜云明发迹之后也没有忘记田家村。免了两年的佃租，甚至去年连朝廷的赋税都没交，甚至去年一整年都是姜云明的出粮才保证了田家村无人饿死，夸张点来说若不是姜云明的话，去年的蝗灾就能让田家村的人口去掉一半。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姜云明让李丽质先回去了，他想自己走走。田间劳作的人们看到姜云明下车都不约而同的对着他笑，姜云明也回以笑颜，这才是应该有的感觉。 孙思邈的小院子大门紧闭，不知道是不想见客还是出诊去了，反正自从军队把田家村团团包围之后孙思邈出诊的次数就越来越多。名声在外，现如今听说药王留在了田家村，怎么会不惹得人家纷至沓来？要不是因为村口的军队田家村一天不知道要有多少进进出出的人。 “云明！”就在姜云明看着孙思邈的小院子愣神之际听到了别人喊他，四下转头才发现是村长。 “怎么了，村长。”姜云明搓了搓脸，笑着朝村长走去。 “云明啊，前些天你让人送来的那些书还有剩，这要怎么处理啊。”村长对这事儿没什么经验，毕竟以前整个田家村就属他的官儿最大了，但是村里一个读过书的人都没有。 其实现在的书已经不是以前的书了。以前的书抛开纸的贵贱不谈，高达一两百文的书籍都是因为手工费贵，因为以前的书都是人工抄出来的。本身书籍就是世家贵族所把握着的资源，就算是平民得到了也没人去教你，蒙学都没经过你还想自学成才？再就是抄书的人本身就得是读过书的人，这些原因相加才导致以前的书籍那么贵。 这次放下去的书籍还算是贵的，全套的四书五经一共是两百文，开垦荒地得到新粮粮种的百姓按户算可以免费领取一套，不过这也就是因为是初期，等到以后会越来越便宜的。 “村长您收着就行了，等到以后村里谁家孩子到年龄了就上您那去领。”虽然这样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姜云明真的认为这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已。 “诶，这样也行。”村长也没有矫情，接受姜云明的帮助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不过云明啊，你为什么把上学的年纪定在七岁啊。” 村长不太理解这个，在现在的光景下七岁的孩子已经能简单的帮田里干点活了，但是他估计没想到的是姜云明就是单纯的因为他当初就是七岁上的小学而已。 “没什么，就这样定下来吧，以后都这样。”姜云明也没有解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后世会把上学的年纪定在7-9岁。 “不过这束脩真的不用给吗？”村长惴惴不安，这个时代上学是要给老师束脩的，但是来田家村教书的先生却只口未提。 “村长您就别担心了，这些我都打点好了。” 村里的教书先生是李泰找的，据说是当初他府上的客卿，现在李泰的心思不在那方面了，甚至经常一连好几天都不回府，府上的客卿就走了很多，最后李泰干脆就把剩下的也遣散了，最后姜云明开口他才又去找了一个。 教书的先生姓风，也不知道祖辈上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这个姓氏还是挺少见的。在姜云明的脑海中对这人没什么印象，起码不是什么历史名人，得知最近声名鹊起的泾阳候请他去给小孩子当先生也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什么兴奋的表情，有的只是放松。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惊才绝艳的人物，即便是少有的读书人也大都是郁郁不得志的。马周这等人都是自身就有天分的，百分百的努力永远抵不上那百分之一的天分。 教书先生的底子很干净，不过想来也是，要是不干净的话怎么会到李泰的府上当客卿，李世民早就把他赶走了，以前的李泰不是一般的得宠 第二百九十二章 蒙学的选择 就在姜云明和村长说话的时候包子跑了过来，一到姜云明的眼前包子就叼着他的衣摆不停的呜呜着，似乎是对姜云明夫妇俩今天出门没带它觉得很不满。 “村长，您先回去吧，我去私塾那里看看。”姜云明蹲下身用力地揉搓着包子的脑袋。经村长这么一说他倒是想去私塾看看了，这风先生来了之后就只教书，姜云明也从未去看过。 看着村长背着手走远，姜云明这才转身朝着村里的私塾走去。姜云明想找人用水泥建一座私塾，但是被村里人拒绝了。原先住在村长家里的逃荒人走的走，嫁人的嫁人，所以这风先生一来就直接住进了村长的老院子里。 风先生是带着家眷来到田家村的，房子住人，院子教书。姜云明看着有些破败的院子直摇头，村里人非要自己出钱出力建一座私塾，他也不好插手。 田家村的孩子们都是没有读过书的，教学就要从认字开始。姜云明听着院子里风先生教孩子们认字觉得有些头大，他忘了这个时代没有拼音这东西了。听着风先生讲的什么直音和反切，姜云明叹了口气。 看样子得尽早把拼音弄出来，繁体字不太好用拼旁部首，但是拼音还是可以用的，到时候再看看找个研究算学的把阿拉伯数字也拿出来。 村长家的院墙并不高，大约也只是一米半左右。其实也不是村长家，田家村的人家院墙都不是很高，与其说是为了防贼不如说是为了防那些动物。姜云明就这么站在院墙外看着墙内的孩子们有些艰难的在认字，风先生早早的就发现了姜云明的到来，但是姜云明没有打断他他也就没有停止。 从皇宫里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姜云明在墙外站了一会儿天色就已经有些发暗了，风先生也让孩子们停了下来。春天到了，蛇虫鼠蚁都已经复苏，还是让孩子们早点儿回家的好。 “先生再见！”听着孩子们拖着长腔的再见声，姜云明恍惚间有种回到了以前上学时的感觉。 孩子们出了院子就看见了姜云明和包子，看着包子雪白的毛发有些大胆的孩子跃跃欲试，但是最终还是让风先生赶回家了。 “侯爷怎么来了？”风先生拱手行礼，躬身把姜云明迎进了院子。 “不知道风先生在田家村住的可还习惯？” “侯爷说笑了，怎会不满意？”风先生难得的笑了笑，看得出来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两人说话间一名女子从房内走了出来，给二人倒上了水。可能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但是这名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女子确实是年近四十的风先生的妻子。 “今日在墙外听风先生给孩子们授课，不知风先生所说的直音和反切是什么意思？”姜云明大概明白这是一种认字的方法，但是听了这么一会儿他确实是没听懂。 风先生听了姜云明的问题后有些迷茫的看着姜云明：“侯爷不知道直音和反切？那敢问侯爷认字的时候用的是何种方法。” 姜云明本来想让他给自己讲讲现在的认字方法，结果这风先生却反将了他一军，姜云明有点儿懵，说拼音你懂吗？ “对不起，在下冒昧了。”风先生话一出口就知道有些不妥，这个时候的人们把自己的本事把的死死地，他以为姜云明是不想告诉他。 “没有没有，只是本侯蒙学之时认字的方法是风先生不曾听闻过的，不过也不是不能告知先生。”姜云明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拼音教给风先生，就算是为了田家村的孩子。 风先生是个聪明的人，或许他也知道姜云明是个忙人，等姜云明写下拼音字母并且告诉他发音之后他就用同音的字在每个字母下面标注了，其实这就是古代认字方法的直音了，这点姜云明也没想到。 “侯爷的老师一定是天纵之才，有了这等方法孩童们认字的效率就会大大提升。”风先生看着桌上写满字母和繁体字的纸张感叹。 风先生的学习效率很高，在姜云明看来这完全不像是个四五十岁人的效率，声母韵母他很快就掌握了，并且在姜云明示范过之后他很快就能用拼音拼几个字了。 “风先生说笑了，这方法是别人发明的，也不是本侯的老师。”拼音的发明人姜云明还真不清楚，或许应该说是从未学过也从未去了解过。“此方法就交与风先生了，不过本侯有个条件。” “侯爷请说。”风先生正了正衣冠，表情很严肃。 “以后或许会有别人也来向风先生请教此法，本侯希望风先生不要藏着，这方法本侯希望天下人都能学会，只是本侯没有时间去教授别人，今日也是顺手而为。”拼音识字的效率很高，姜云明希望能推广起来，要是有个人代替他就更好了。 “侯爷大义。”风先生的神色中满是佩服，姜云明的这种行为是他第一次见。 面对风先生的称赞姜云明只是摆了摆手，先不说这话他已经听得多了，就是这拼音也不是他发明的，他也没资格受这份称赞。 “不知风先生接下来打算教孩子们什么。”姜云明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启蒙读物是什么，正巧今天也算是有空。 “认字之后就是千字文了，大约百年前开始就是这样。” 千字文，姜云明没想到现在也有千字文，对于千字文的起源他并不知道，他到现在也能背两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但是他还真没想到在这一千五百年前的大唐就有千字文了，而且已经用了百多年。 本来姜云明还在想启蒙读物的事情，后世的启蒙读物都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百家姓现在拿不出来，毕竟开头就是“赵钱孙李”，李排第四，老丈人李世民不得锤死他？ 至于三字经？那就更算了。这三字经到现在姜云明能背个十来句就不错了，再者说来他就算是能背下来也不行啊，他要是敢说出“唐高祖，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来算什么？ 第二百九十三章 归来的玄奘 对于教书这事儿姜云明最终还是没掺和，现在他没空去管这事儿，他打算等到突厥的问题解决之后再去想，而且他要搞的也不是四书五经，要搞就搞物理化学，这四书五经还用得着他来？ 把拼音留给了风先生之后姜云明就离开了，风先生从头到尾也未对姜云明表现出任何的巴结讨好之意，这令姜云明很意外。不是因为现在姜云明觉得自己身份高了人家就得巴结自己，而是他觉得李泰府上的客卿应该都是那种人，不过风先生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百态世间百样人，姜云明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陷入刻板印象里了。 姜云明不得不承认在他的内心深处对这个时代的儒家士子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可能是因为后世的小说和电视剧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所影响，也有可能是在他刚进入朝堂的时候孔颖达和李纲的表现惹得他反感，但是他现在才发现是自己太片面的。 或许他早就已经发现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而已。 等走村长老院子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甚至罗三林都已经提前来到了门口等着他。没有电力的大唐晚上实在是太过黑暗，整个田家村除了姜府之外几乎没有灯火，李丽质担心有人要抹黑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提前让罗三林来接姜云明回去。 “侯爷。” “嗯？”姜云明讶异的回头，罗三林还真是很少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之前西行的那个僧人已经在边军的护卫下回来了，这两天就该到长安了，陛下让人通知说直接送到这里。” 慢悠悠的脚步瞬间停滞，包子回头看着自己的主人，歪着的大脑袋还有些许的萌。 玄奘。 姜云明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想到这个名字了，甚至他以为这个名字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但是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 “宫里让人送来的消息吗？” “是的。” 姜云明仰头望天，黑漆漆的一颗星星都没有。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来的意思是如果玄奘愿意回心转意的话他也不介意，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就直接让边军解决就行了，不管怎么说玄奘都是在后世影响很深远的一个人，姜云明不太想和这件事沾上。 “让他们直接送过来吧。” 停下的脚步再次抬起，姜云明继续朝着半山腰唯一的光点走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老丈人没有在边关把这件事情完全解决，或许是无心之过，亦或许是有意为之，但是现在去想都没什么意义，他只能再和玄奘见一面。 本来姜云明打算这两天去长孙家做点东西，顺便把白蜡虫和铸铁相关的事情办了，但是如今他却没了心情。 姜云明自觉他可能比所有人都了解玄奘，起码是比大唐的大部分人了解的，目前来说。就是因为了解，姜云明也知道这件事是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错误的信仰能毁掉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国家，但是不得不承认只要你的心足够向往，你的信仰就会让你变得坚定无比。 玄奘就是第二种。 一个能够在几乎算的上是完全没有开发程度的年代徒步从长安走到佛国，这个时代大自然对人类的威胁远远比后世要大得多，但是就是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玄奘完成了史无前例的壮举，而姜云明，现在却要做一个完全摧毁那个壮举的人。 一连三天，姜云明除了解决生理问题之外都没有出门，吃睡都在书房里，惹得从不过问这些事情的李丽质都亲自进宫去询问自己的父皇。就在姜府的后院乱成一团的时候，罗三林敲响了书房的门。 “侯爷。” 不大的声音却让姜云明瞬间提起了精神，一连三天罗三林都没有进过姜府的大门，现如今一听他的声音姜云明就知道是什么事情。 “馨怡，让人烧水，我要沐浴！”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但是最起码要把自己收拾整齐，这是姜云明能给玄奘最大的敬意。 姜府前厅。 玄奘就这么站在前厅，除了对面的姜云明和罗三林之外整个前厅就没有其他人。 看着面前的玄奘，姜云明有些唏嘘，也有些不忍。当初玄奘登门的时候虽然不是红光满面，但是起码也是衣冠整齐、精神奕奕的，但是如今的玄奘却和当初完全不同了。 面黄肌瘦，甚至有些枯槁，身上的僧袍有些破烂，姜云明不知道这些是玄奘一路的见证还是边军造成的。现在的玄奘脖子上挂着姜云明只有在电视里才看见过的枷锁，十斤的大枷，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但是玄奘却依旧把腰背挺得笔直。 接过罗三林手中的钥匙，姜云明为玄奘打开了那十斤重的大枷，枷锁落地锒铛作响，姜云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师，许久不见，在下从未想过不过四月大师就已经走到了边关。”调整了许久之后姜云明终于开口。“对不起。” “为什么。”从边关一路到田家村，玄奘第一次低下了头，那是希望破灭之后的绝望。 “汉家的文化需要传承，佛学会让人们忘记自古传承下来的礼仪，是大义也是私欲，在下不能让大师出关。” “为什么不能二者共存呢。”玄奘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他面前的姜云明，神色也已经不复当初在这里时的模样，甚至让罗三林都戒备了起来。 “不能。”姜云明的声音逐渐坚定下来，眼睛也直视着玄奘。“如果不是在下插手，大师必定会功成归来，待到那之后不过百年，人们就会渐渐忘记自己的先辈们一直传承的文化，而再过千年之后，汉家的文化就会丢失大半！” 姜云明所讲的都是事实，起码是他所生活过的那个年代的事实，不轻不重却足够坚定的话灭掉了玄奘心中的最后一丝火焰。 “贫僧还有最后一问，望侯爷解惑。” “请讲。” “中土佛教，日后会怎样。” “若是依旧如此，那也就如此了，若是”姜云明最终没舍得给玄奘添上最后一根绝望的稻草，哪怕他说的是谎言。 “谢谢。”玄奘闭起了眼，神色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满足。 姜云明转身离开，但转身之时却对着罗三林挥了挥手。 第二百九十四章 命定之人 玄奘走了，被罗三林重新给他带上了大枷后带走了。去向哪里姜云明不知道，但是结果是怎样的他却知道。 一个算的上是这个时代的伟人就这么在姜云明的干预之下陨落了，姜云明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是他的内心告诉他应该这么做，所以姜云明做了。或许以后的他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会后悔，但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最起码现在的好处是能看得到的。 汉家文化在历史上经历过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次挫折，五胡乱华和佛学的入侵以及元蒙、满清入关被后人成为汉家文化遭遇过最大的四次冲击，其危害的程度一次更甚一次。现在的姜云明对于玄奘的事情最起码还有那么一点心安理得的意思，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突然之间姜云明的心里多少有一点放松，纠结了很久的事情，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但是还是解决了，而且其结果还算的上是能接受。 虽然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但是李丽质看着心情多少恢复了一些的姜云明还是觉得很高兴，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没有多问自己的夫君为什么烦恼，又为什么高兴，只是让人做了一碗莲子粥给自己的夫君温温胃。 贞观初期的事情真的很多，尤其是对姜云明来说，但是偏偏又有那么多的事情是暂时无法达成的，亦或是即便是能达成也会很麻烦，姜云明只得暂时放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还是想着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 春耕之后就再也没有下过一场雨，春雨贵如油，但是偏偏这最珍贵的春雨却是一滴未下，有经验的老农早已知道今年所要面对的是什么，而没有经验的人心里也多少有点数了，毕竟去年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大唐的百姓们再次陷入轻微的惊惶之中，而姜云明却并不是特别的担心。首先就是因为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的加盟让朝廷多了五十万石粮食，再加上今年虽然干旱但是却并没有蝗灾，多少还是会有些收成的，最后就是红薯了，红薯比别的粮食作物要耐旱不少。 历史上的贞观二年发生了罕见的大蝗灾，但是到了贞观三年就只有干旱没有蝗灾了，所以姜云明不论是从历史还是从现实来看都坚信今年的干旱不会并发蝗灾。历史先不算，去年百姓们在朝廷的鼓励之下开始捕捉蝗虫入坑沤肥，很大一部分的蝗虫可能还未交配产卵就已经被捕杀，最后就是姜云明来到大唐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也影响到了现在，那就是曲辕犁了。 虽然蝗灾爆发的时候很恐怖，但是蝗虫卵还是很脆弱的。贞观元年的冬天并不是很冷，也没有下多少雪，所以才导致了蝗灾的爆发，但是由于曲辕犁的大规模推广之后田地得到了更加深入的翻垄，而蝗虫卵在低温和阳光暴晒的情况下都是活不久的。 话虽这么说，不管姜云明怎么乐观旱灾还是不可避免的，水车的普及远远要比曲辕犁困难，因为水车不仅体积比曲辕犁大，而且还有连轴等容易损坏的部件，所以导致现在水车的推广远远不如曲辕犁。 姜云明是先知先觉，但是百姓们却是实打实的根据经验，而李世民更不是傻子。在早有姜云明透露的情况下他早早的就开始准备。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本就很相信姜云明，更何况春旱已经开始显现了。在建立之初就多灾多难的大唐终于在姜云明的推动之下缓缓地动了起来，虽然可能缺少了他大唐也依旧能有惊无险的渡过。 即使有着朝廷的介入但是百姓依旧对去年那近乎于饿殍遍地的景象所害怕，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原本的他们会更惨。虽然气氛有些紧张，但是姜云明依旧在田家村那一隅之地做着他自己心中规划好的事情：白蜡虫。 当初商定好之后就派出去的人选终于是有了回应，长孙府上的人带着一块块犹如白色石头一样的东西进了田家村，而姜云明则是第一时间叫来了孙思邈和长孙冲。 找孙思邈是因为虫蜡这东西有药用的价值，虽然不怎么出名但是姜云明还挺看好它的，就因为他小时候的冻伤就是赤脚医生用虫蜡给他治好的。孙思邈对这些东西的兴趣远远比别的东西要来的大，他以前并不知道虫蜡除了止血之外还有治疮的功效，得到虫蜡的他如获至宝，欢天喜地的丢下姜云明回家去了。 “啧啧，这药王啊，有时候真像是个小孩子。”长孙冲看着孙思邈离开时的样子啧啧称奇，谁能想到几乎享誉天下的药王会有这幅样子呢？ “少管那些不相关的事情，你要是真把这事儿说出去的话估计都不用药王亲自动手，那些受过药王恩惠的百姓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虽然姜云明觉得孙思邈的样子挺有意思的，但是他还是还不留情的怼着长孙冲。“你家铁匠呢，让他进来吧。” 虫蜡对铸造方面还是很有作用的，毕竟失蜡铸造法要用到蜡，在没有产量极高的虫蜡之前用的都是蜂蜡，那成本可想而知。如今有了产量更高的虫蜡，姜云明终于是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夫君。”就在姜云明兴致勃勃的跟铁匠讲述使用虫蜡的失蜡铸造法时李丽质走了进来。“父皇差人让你进宫议事呢，内侍还带来了父皇的手信。” “嗯？手信？”姜云明一脸的莫名其妙，虽然田家村不在长安城里，但是到皇宫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啊，这还是老丈人第一次差人叫他进宫议事的时候还带了手信过来。 接过李丽质手中的书信，姜云明也没有避讳长孙冲和那个铁匠就直接打开了。不过虽然姜云明不避讳不代表他们不懂事，在姜云明打开手信之前他们就很自觉的转头了。 “啧啧，到时候了吗？”看完之后姜云明又随手把那手信交给了李丽质。“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父皇叫我进宫议事，臭虫你们先回去吧。” 长孙冲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他的皇帝姑父都差人送信来了，虽然看姜云明的表情似乎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但是他可不敢耽误。 “啧啧，常何啊，有福之人啊，遇到了命定之人。”坐上自家马车的姜云明喃喃自语。 第二百九十五章 马周 姜云明一直都觉得常何是个有福之人，马周那么一个放荡不羁的人最后却入了他的门下当了个捉刀人，而马周的不平凡也为他带回了李世民的赏赐。 历史上的马周在姜云明看来更像是一个穿越者，因为他的人生转折太大了。马周幼年时期就失去了父母，但是他很好学，后来在李渊上台之后被封了个助教，也不知道是他对自己的现状不满意还是因为什么，当助教的马周整日饮酒不把教学当回事，人家刺史一看这不行啊，叫你来是当助教教授的，你这整天喝酒算什么事儿？所以当时的刺史骂了马周好几次，但是这马周也是个暴脾气。你骂我？老子还不伺候了！ 炒了上司鱿鱼的马周就出去溜达去了，这过程中还没少受人家白眼，甚至还让当官的出言侮辱，然后马周一气之下就到长安来了，然后马周就不知怎的就寄宿在了常何的家里。 在历史上马周的发迹时期比现在还要晚一些，具体是什么时候姜云明忘记了，但是他依稀记得那阵子大唐官员的总数减少的挺多，所以老丈人李世民让所有百官都要上书自己的意见，这就是马周发迹的契机。常何是个武将，他哪里懂和政务有关的这些东西？所以马周就给他支招儿。 李世民也不是傻子，你要是个文官能提出来这些东西还能说你是突然开窍了，但是你常何是个武官啊，所以常何在追问之下就把自己的捉刀人马周扔出来了。 想到这里姜云明也大概知道为什么今天老丈人会让自己进宫议事了，想来是因为之前对世家展开的行动所导致的。春耕的格局稳定之后李世民就开始一点点的剔除朝堂上那些世家的官员们，尤其是对犯过错误的官员更是丝毫不留情面。在官场混迹的哪有几个干净的？更何况还是威风了许久的世家，所以陇西李氏、清河崔氏和荥阳郑氏的人被搞下来不少。这些人离开之后的空缺大都由长孙和韦杜这几家的人填补上去了，其中还掺杂着一些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的人，毕竟合作伙伴嘛，多少也得给点儿好处的。 但是世家的人占据的位置太多了，这就导致虽然位置是填补上去了，但是这些新上去的人总是得需要时间来熟练和熟悉的，应该这才是导致李世民问政百官的原因吧，也从侧面让马周给常何代笔的事情提前发生了。 姜云明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上位的是马周，不是那些什么没本事的人，相比之下姜云明还是更好奇马周的转变。 以前的马周就是个实打实的酒鬼，而且还是个玩忽职守的酒鬼，就这样没有后台也没有背景还肆意任性的马周竟然没被人搞死，姜云明还真是挺惊讶的。曾经姜云明一度觉得马周是个穿越者，要不就是让人夺舍了，明明前面还是个肆意妄为的酒鬼，到了长安之后就开始替常何提建议了，而且一提就是十几二十几条，整的李世民都怀疑了起来。毕竟你一个武官能提个一条两条可以说是突然开窍或者是见之有感，但是一下子就是这么多傻子都知道你有帮手了。然后马周就一路青云之上，一直做到了大唐的宰相。 或许有点儿恶意揣测的意思在里面，但是姜云明是真的觉得马周就是借用了常何一下。不过揣测也只是揣测，兴许是人家见多了民间疾苦呢？毕竟在民间游荡了那么长的时间。 马车行驶在平整的水泥路上，姜云明在脑海中努力调取着关于马周的资料，但是却突然被车厢外的声音从自己的思想中拉了出来。 “怎么了？” “侯爷，路边上有很多人在看着我们。” 罗三林的回答让姜云明心中一紧。从田家村到长安这条路他走了有多少遍他自己都数不清，却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种事。是世家吗？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侯爷，他们”罗三林欲言又止，仅说出的几个字透露出他的无措。“都是百姓，而且很多都是曾经到过田家村或者是在下见过的。” 姜云明愣了一下，百姓？他小心翼翼的掀起马车小窗的帘子，可是入眼的景象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的是百姓，而且是很多，大多数人甚至还拿着农具，但是姜云明的心中却丝毫没有他们会对自己不利的想法，因为百姓们的神色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或者其他负面的情绪，反而能看出很多感激这种正面的情绪。 “侯爷！”护卫马车的士兵们最前面的一个拍马跑了过来。 “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回侯爷，他们都是在官道附近有田地的百姓，好像是有人见到了我们的车驾所以自发的过来了。” “自发的？”姜云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从小窗口依然能看到站在路边的百姓们。 百姓们很多，但是站的并不密集，而是在路边依次排开。从位置上大概也能看的出来他们的确是在田间劳作，到路边上的行为也只是临时起意。 姜云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都是百姓，而且也没有人很过激的举动，只是在路边上站着，看着姜云明的马车和保护马车的军队前行，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到了长安城的城门，甚至路边上的百姓们由稀疏变得越来越密集。 “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本来姜云明的马车进城是不需要盘查的，现在守城的士兵一看见罗三林就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是谁了，但是姜云明这次却停了下来，他想问问守城士兵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侯爷不知道？”那个脸熟却不知道名字的士兵很是惊讶，但是很快就开始给姜云明解释。“因为百姓们都感激侯爷啊，侯爷不仅想办法帮我们灭蝗虫，还让人带回了新粮，还有曲辕犁和水车，现在更是有着便宜的书籍让我们这些人的孩子们也能读得上书，所以我们心中都感激侯爷为我们做的一切。前些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出来因为侯爷太偏向我们百姓了，所以有小人要对侯爷不利，所以侯爷出行都有军队随行，百姓们做不了什么，就只能在路边看着侯爷安全的进城，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竟然，是这样吗” 第二百九十六章 别闹了什么责任 坐回马车里，小窗口的帘子死死地挡住了外面的景象。 姜云明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有这样的待遇，在他的印象中这些不应该是他会拥有的。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刚才一路上他所看到的情景，挥之不去。 他突然有些惶恐。 百姓们感激和尊敬的目光在他的心中突然变成了一柄柄锋利的钢刀，让他避之不及。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现在看起来突然有些看不懂了，最初的雄心和后来的被逼无奈突然都变成了害怕。 他是一个穿越者，功高盖主的后果是什么他知道，这种事情在几千年的封建王朝中屡见不鲜，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似乎未来已经呈现在了他的眼前。以前的他或许是没有在意，也或许是逃避，但是他很少去想这方面的事情。 自己所做的随便来一个后世的人都可以。 这是姜云明心中一直都有的想法，他时刻用这种想法告诉自己不要骄傲自满，这是封建社会，那个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的封建社会。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让他无意间在心中无限缩小了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所造成的影响，他完全忘了自己做的这些在后世人眼中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对于这一千五百年前的大唐无异于是天崩地裂的新局面。 出行有着军队护卫，明明是侯爵标志却是皇子公主级别的马驾，这已经成了姜云明的标志。姜云明将小窗口的帘子掀开一角，但是透过那狭小的缝隙间看到的景象让他心中的惶恐更深一层。 朱雀大街上的人们都很自觉的让出了中心的道路，以前就会这样，这没什么惊奇的。但是令姜云明心里不安的是这朱雀大街上的百姓们和城外的如出一辙，皆是驻足看着中间的马车，眼神中带着感激和尊敬。 姜云明重重的靠在车厢上，身体和车厢相撞产生的闷响让马车旁边的罗三林都愣了一下。 在姜云明看来是随便一个穿越者都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在现在的人心中却完全不同，即便同样是大唐的人，不同阶级的人所产生的想法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魏征一般的人心中只有高兴，因为爱民如子的他最乐意也最想见到的就是百姓们温饱甚至富足起来。 如长孙无忌等忠实的皇室党的心中也同样是高兴，但是和魏征的高兴有所不同，他们心中的高兴是因为皇权能够得以巩固，那样对他们这些皇室党的好处不言而喻，甚至能够成为下一个强盛起来的世家。 如荥阳郑氏为代表的那些不愿妥协的世家心中就是有怨恨，甚至是除之后快。姜云明的出现打破了世家保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局面，现在的他们在皇室的心中已经构不成威胁。如果不是贞观初年这段时间灾难太多的话皇室甚至不愿意拖到现在，说不定早就火枪大炮拉倒了世家的族地门口了。 而像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他们这种妥协了的世家心中有的就只是希望。希望皇权巩固之后他们依旧还有崛起的机会，希望这么多年传承的根基能让他们在以后的官员选拔中压过那些平民士子一头，希望他们能够恢复自己家族往日的荣光。 而今日这场景的缔造者，也就是最底层的百姓们心中就只有感激。封建王朝多少年了，或许也有人为他们出头，但是能够做到姜云明这种地步的还真的是前无古人。新粮已经种下，虽然今年依旧干旱但却未来可期，而棉花这东西也几乎传遍了大唐，即便是李世民和姜云明不说也不能让消息不为人知，因为郑添福和当初的长城守卫都是见识过的。而现在姜云明甚至还让他们能够读书，这无疑是超越衣食住行更高一层的东西了。 最后剩下的就是李世民了，李丽质的父皇，姜云明的老丈人。从上次的许敬宗事件开始姜云明才算是真正了解了什么叫君心难测，从那之后的他或许在外人看来依旧不循礼仪，但是和之前在李世民的表现相对比已经好了无数倍。 姜云明现在是真的猜不透李世民心中想的是什么，不像之前拿出火药和新粮时一样了，那时姜云明多少还能够猜得出来自己的这位老丈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如当初选择放出蝗灾消息的时候姜云明一语就道破了自己老丈人心中那想先屯粮再出售以丰腴国库的想法，但是现在，他真的猜不到了。 或许是当局者迷，以前的姜云明从来没觉得自己功高盖主，但是今天百姓们的表现让他不得不承认他在百姓们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声望，甚至这声望远远比他现在所能想象的要高，要深！这是很危险的，在帝王的眼中这就是一种威胁！ 功高如李靖都要避讳着和百官产生额外的交集，甚至遇到战争的时候都要推诿；牛逼如程咬金都要在朝堂上装出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为的就是让李世民时不时地稍稍处罚一下，因为在皇帝的眼中任何完美的臣子都是不完美的。姜云明不认为自己做的能比这两位大佬还要好。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李贺的这首诗道尽了世人的心中所想，也激励着人们去争取那些可能是遥不可及的地位，但是这其中有多少危险又有谁知道？功高盖主的人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历史上随着老朱征南讨北的功臣有几个有好下场的？除了早逝的常遇春之外剩下的几乎都被老朱家端掉了。 思及至此姜云明的心里突然轻松了不少，马周是个好人啊，出现的正是时候。马周可是正儿八经的能臣，如果在姜云明有意收敛的情况下马周应该能让他身上那来自后世的光芒暗淡一些，或许还未得到重用的褚遂良也得找个时间提上来？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别闹了，去NMD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还是小命要紧。 第二百九十七章 论马周 两仪殿。 李世民静静地坐在书案后面，单手支棱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春耕之后的春旱已经有了前兆，再加上姜云明的提醒，他前两天在上朝的时候就和百官们提起了这个事。本来因为姜云明的话他已经把马周暂时抛在了脑后，但是常何呈上来的奏折让他瞬间又想了起来。 常何这个人李世民是清楚的，因为早在武德二年的时候常何就已经追随他了，不仅在他东征洛阳的时候是他的左右骁骑，后来更是参与了刘黑闼、徐圆朗的征讨。后来他更是将常何弄进了玄武门的守卫中，在玄武门之事中作为内应起到了重大的作用。这前前后后十年，常何一直是在他的麾下，他怎么能不了解？就常何那样的人打仗或许还可以，但是论行政，他真的不行。 一个带兵打仗的武官，却针对春旱之事分为两次上书二十几条建议，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纸，李世民瞬间想起了自己女婿提起过的马周，那个在女婿口中可为相的人才。他第一时间就差人去叫姜云明进宫，毕竟姜云明才算得上是马周的“第一举荐人”。 “父皇。”姜云明站在两仪殿的门口，没有太监代为通报，因为早早的他们就收到了李世民的意思。 “进来吧。”李世民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看着姜云明走了进来。“来看看吧。” 看着老丈人对着他摇晃着手中的奏折示意，姜云明走过去接了过来。 奏折有两章，而且从日期上看来这不是同一天上奏的，中间间隔了三天，看样子自己的老丈人也是斟酌过一段时间才再次找到了常何。每张奏折上面都洋洋洒洒的写满了字让姜云明觉得有些头疼，他来大唐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而且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这大唐的繁体字，只是通过和自己所学的简体字对比才能够了解其中的意思。 没有仔细的逐条逐句的去仔细看，姜云明只是大略的看了一遍之后就放回了老丈人的书案上。 “怎么样。” “很好，看样子马周这几年的经历给他增添了不少的想法，只是这些措施不能够马上实施，有很多都需要时间。” “朕问你这个了？”李世民没好气的瞥了姜云明一眼。“朕是想问这马周现在是否能堪大用。” “从这两张奏折上来看差不多了。”姜云明哪知道马周现在能不能堪大用，只是记忆中李世民和马周的第一次见面肯定是还要推后的，不过当时的马周也是代刀常何提出了很多建议，虽然没有记载马周所提的建议具体是什么，但是从数量上来说已经和历史上的差不多了。 姜云明是很想马周现在能赶紧得到重用的，因为今天这一路上的情景让他感觉不安，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再怎么有才华的人都是要先磨练一番的，马周更是重中之重。 马周早年的经历不是很平稳，但是他的脾气却是不小，一言不合就辞了工资跑出去晃悠了，要是光因为提了这些建议就能平步青云的话未免会让他觉得这官职来的太容易了一些。所以从马周以前的所作所为来看，不仅是姜云明，李世民也认为马周应该先在一些不重要的位置上锻炼两年，能不能学到东西什么的不重要，主要就是磨磨他的性子。 “你也觉得可行？那你作为第一个提起他的举荐人有什么推荐没有？” “监察御史吧。”姜云明想了一会儿后给出了一个答案，但是却引得李世民都惊了一下。 “监察御史？直接提到察院？”李世民有些惊讶，主要是因为这监察御史可不是个一般的职位。 大唐的制度基本是承袭了隋朝的制度，这监察御史也是。唐朝的御史台分为三院，这监察御史则属于察院，品级是正八品，没有出入朝堂正门的资格，只能由侧门进出，如果不是有事要奏甚至不能到这两仪殿来。但是就是这小小的正八品监察御史，却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当真是官小权大。 要是放在以前的话这监察御史远没有现在这让惹百官忌惮，因为世家掌控之下的朝堂即使监察御史不是世家的人也很难对有过错的世家官员动手，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了。现在的世家虽然还有不少人留在朝堂上，但是却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掌控力，这监察御史的威慑力也就不言而喻了。 李世民本以为姜云明会挑个官小事多的职位让马周去锻炼一下，但是没想到却是监察御史。地方州县那种九品的监察御史只是负责一隅之地且先不作数，能留在朝堂督察百官的监察御史现在只有十五人，由此可见这姜云明对马周有多重视了。 “上来就给他这么大的权利吗？”李世民皱起了眉头，这个职位的影响了有些过大了，和他心中所预期的不相符。 “没事的。”姜云明摇了摇头，他最初的想法和李世民有些差不多，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朝堂上的官员们正逢更新换代之际，监察御史的职位是个很重要的位置。马周这人从小过的就不是很好，更是被不少人责骂甚至是侮辱过，这个时机让他单人监察御史正好也是一种威慑，这人可见不得什么鸡鸣狗盗之辈，而且据儿臣所知，这人的性格和魏大人有些相似，得恭喜父皇又得一名谏臣了。” 本来李世民听着姜云明头头是道的分析着马周上任监察御史的好处，就在他也忍不住连连点头之际姜云明却突然把魏征拉了出来，李世民愣了一下之后瞬间就感觉脑袋要炸开了。 魏征啊，李世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治国的好臣子，不畏权势也从不阿谀奉承，但是往往他这种性格也使得他没少犯颜直谏。就不说别的，姜云明成亲的时候李丽质的嫁妆李世民想多给点，但是这魏征就直接上谏了，而且还是头铁的不达目的不罢休，最后还是姜云明和李丽质一起说服了李世民之后才让这事儿过去了。 现在再来一个马周，李世民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网址： 第二百九十八章 尽力平淡 从治理国家这方面来说魏征这种谏臣是不可缺少的，只要是人就可能会犯错，李世民还没有自满到认为自己绝对不会犯错的地步，所以说有魏征这样的谏臣在是很有作用也很有必要的。但是这只是从大事的方向来考虑，要是从自身感受来说自然还是不要有这种人好一点。 不管是什么人，当自己的决定本人反对甚至是否决的时候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不满的情绪，更何况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了。臣子犯颜直谏，皇帝纳谏并且修改错误的决定，这不论是在百姓的心中还是在历史的记录上都是一种美谈，但是这种美谈更多的是对于谏臣来说的。作为一个皇帝，却让臣子犯颜直谏，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这个皇帝做了错误的决定。 “罢了罢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世民的情绪有些低落，但是同样的也有欣喜。现如今大唐的环境很糟糕，不仅仅是刚刚结束的蝗灾还是新来的旱灾，再加上因为世家的关系清退了不少的官员，李世民现在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 “那若是无事儿臣就告退了。”该谈的事情已经谈完了，姜云明想回家了。 “嗯？你手头有要紧的事？”李世民好奇的看着姜云明。本来他倒是没觉得什么，但是姜云明这话一开口他就觉得有些不对。 在李世民看来姜云明的今天有些反常，不仅说话规规矩矩的而且好像很着急要回去似的。在许敬宗那事儿过去之后姜云明的礼仪变得好多了，但是和今天不太一样。具体有什么异样李世民说不出来，不过他总是感觉今天的姜云明和之前的还有一些别的不同。 “儿臣最近倒是没什么事情，父皇有事要交待吗？”本来姜云明都打算后撤了，就等李世民开口同意，但是李世民的问话有让他停住了。 “没事你怎么这么着急回去？”李世民紧紧地盯着姜云明，似乎是想从姜云明的表情中看出他心中问题的答案。 “儿臣以为父皇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姜云明以为李世民有事让他去做，不过李世民一开口他也松了一口气，起码现在看起来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儿臣打算做一些东西，以后可能会用的上，所以最近的主要精力都在这上面。” “你又想做什么？是关于哪些方面的？”要说李世民对于自己这个女婿最感兴趣的无非就是两点。 第一就是他总能搞一些出人意料的东西出来，要么是和民生方面有关的，比如说曲辕犁水车之类的，要么就是和大唐国力方面有关的，比如火器和那什么发酵池之类的。第二个方面就是他总能弄一些赚钱的东西，虽然在这方面李世民没有太严格的去把管，但是不得不说去年的蝗灾姜云明也是出了不少力气的，连带着房、杜、程和长孙几家也都拿出了不少的钱和粮。 “没什么，前段时间不是和父皇说关于酒的事情吗，想来酒精这东西以后肯定是要应用在战场上的，儿臣只是打算弄一些配套的东西出来罢了。”姜云明心里哪有什么这那的想法，刚才都是应付老丈人的说法罢了，他只是想早点儿回家。 “和酒精配套的东西？是关于治疗伤兵这方面的吗？”说到这里李世民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从大业末年到现在的贞观初年，李世民见过的伤兵多的他自己都数不清，伤重不治的更是不胜枚举。 “是的。”姜云明点了点头，这其实也不是他匆忙之间想出来的，之前和孙思邈谈论关于医学发展问题时他就有这种想法，只不过是现在才拿出来罢了。 “作用多少，代价几何。”李世民言简意赅，在这种事情上他不喜欢磨磨唧唧的。 “作用应该是不少，基本上只要不是开膛破肚或者血流如注的伤兵基本都可以保证其不死，至于代价，目前还不太清楚。” “你自己的想法，怎么什么都不清楚？”姜云明的话说的模棱两可，李世民很不满意。 “父皇，现阶段来说这只是一种想法，这想法想出来简单，但是要真正的实际应用还是需要人手和训练的，而且其中很重要的东西儿臣还没想好到底应该用什么。”面对皇帝老丈人的不满姜云明满脸的苦笑。 要是说起利器造成的伤口大概所有的后世人都会说消毒止血然后缝合，但是就是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在大唐实施起来却是很有困难的。姜云明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止血，现在的止血方法远远没有后世的有效，不管是虫蜡还是赭石粉之类的药材想要止住大量出血基本是不可能的，至于血管缝合更是想想就好了。其次就是伤口缝合了，这个倒还好说，大不了就让长孙家的铁匠们用失蜡铸造法弄一些出来，当然从缝合针的精细程度来说肯定是比不上后世的，不够能凑合用就已经很不错了。 目前摆在姜云明面前最大的难题是纱布。先不说纱布在止血方面有没有作用，单说纱布的棉吸性能够清理伤口周围让医生更好的缝合这就是一个很大的作用了，但是问题在于姜云明不知道纱布的具体材质是什么。 纱布这东西姜云明并不陌生，后世家中的医疗箱里还存放着一些纱布以备不时之需，但是纱布这玩意儿是用什么做的他还真不清楚，毕竟后世的材料太多了，除去棉花麻布之外还有很多化学合成的材料。 “都需要什么材料，人手需要哪里的人你随便调，朕只关心成果。”李世民大手一挥直接下了决定，决定果断且丝毫没有犹豫。 这个时代真正战死的士兵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很大一部分的士兵死亡都是因为伤口感染，但是现在有了酒精之后这个问题虽然不能百分百解决但是也能结局很大一部分，出去这些之外剩下的就是伤重不治的了。 虽然说是伤重不治，但是这个程度和真正的血流如注相比还差很多，李世民虽然不知道姜云明的方法能保住受伤到什么程度的士兵，但是能保住一些就是一些。 人口永远是这个年代最重要的资源。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网址：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二人的反应 侯府的院子里，姜云明躺在躺椅上，任由林馨怡给他处理这身上的擦伤，宛如一个木偶。 现金/点币等你拿！ 那个金吾卫死了。他死了之后姜云明才知道他叫李善民，还有一个叫李根的也死了，和李善民是一个村子的。李善民是因为护着姜云明，而李根则是护着袋子里的东西。 李根怀里抱着的袋子是辣椒，姜云明认为最不重要的作物，但是李根却为了它死了，姜云明无法接受。 同行的四个人，只剩下了姜云明和校尉，校尉受了些震伤，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姜云明是受伤最轻的一个，李善民给他挡下了所有，他只是在摔倒的时候有些擦伤。 收到消息的李二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田家村，看到没有大碍的姜云明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看着姜云明双目无神的样子，李二轻声开口。 听到声音的姜云明看了李二以前，但是随即愤怒的站起身，指着李二的鼻子就坡口大骂。 “怎么回事？你问我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姜云明怒不可遏。“大唐皇帝陛下，您知道那孙子拿的是什么吗？火药！火药署的火药！你TM告诉我那孙子TM从哪儿搞来的？你TM还问我？” 姜云明第一次如此失态，说出的话更是让林馨怡浑身发抖，不停的拉着姜云明的胳膊。 “陛下，陛下。侯爷只是受了惊吓，再加上金吾卫因侯爷而死心里有些难受才无心妄言的。”林馨怡吓得赶紧跪在了李二的面前，不停的替姜云明说着求饶话。 李二皱起了眉头，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是看到林馨怡的求饶和姜云明的样子却也软了心。 “朕知道你心情不好，你先好好休养，等身子好了，心情平复了再来找朕。今日的事情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TM要个屁的交代，要交代的是两个枉死了的金吾卫！”姜云明看着李二离开的背影破口大骂，随手抓起一旁的药膏就扔了出去。“我去你M的吧！” 这一天，侯府中的姜云明愤怒，从田家村离开的李二也愤怒。 泾阳候府陆陆续续的来着人，进出的官员占了大唐高层的一半不止。房杜程以及长孙家都来了，甚至是李靖魏征，还有李孝恭也都派人来过。 姜云明一个都没有见，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一直到第二天金吾卫要送李善民和李根回家。 换上了一身白服，姜云明亲自驾车，载着李善民和李根回家。 都说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李根的家里父母早逝，还剩下了他大哥一家。李善民就不太一样了。 看着李善民年迈的母亲，年轻的妻子，年少的儿子，姜云明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年丧子，青年丧夫，年少丧父，人生最悲哀的三件事在这个家里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李善民的妻子李氏抱着儿子哭得失了声，但是老人只是默默的抹着眼泪，让姜云明有些不知所措。 整理了许久心情，姜云明才低沉的开了口：“老人家，对不起，李善民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您心里有什么怨气都可以朝着我来。” 听了姜云明的话，老妇人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而李氏则疯了一样上前拍打着姜云明，嘴里哭喊着姜云明听不清的话。 “回来！”老妇人站起身，猛力的顿了顿拐杖。“善民做的对！你给我回来！” 听着老妇人说的话，李氏停下了拍打姜云明的手，跌坐在地上。 “这是善民的命。”老妇人摇着头，让人心酸。“侯爷是好人，善民值了！” 人命啊，好不值钱。李善民的死除了换来了姜云明的命之外只换回来了一贯钱的安家费，一贯钱！还没有一头牛值钱。 没有再去李根家里，姜云明让校尉去姜府报备，李善民家日后的花销记载姜家的账上，直到孩子成年，李根家里则是给了五十两的抚恤。 ———— 崔氏派人来赔礼，送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姜云明见都没见就把崔氏的人关在了门外。赔礼？这么简单的么？越想越气的姜云明动身朝着皇宫而去。 没有理会承天门守卫的眼神直接进了宫，忽视了太监扯着那尖利的嗓音在后面喊叫着，姜云明直接进了两仪殿。 刚下早朝不久的李二在两仪殿里批阅着奏折，看着直勾勾冲进来的姜云明还有后面跟着的小太监。挥挥手屏退了太监，放下手中的毛笔，李二就这么看着姜云明。 “火药的事情查出来了吗？”姜云明干巴巴的开口。 “查出来了。”李二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姜云明来就是为了这事。 “人呢？” “死了，自尽。” “我知道了。”姜云明转身离开。 “你干什么去？”李二有些急了，他怕姜云明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回家。” “你”姜云明的回答出乎了李二的预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时间太早了，现在动不了手。等明年蝗灾过了，要么世家灭亡，要么就老老实实的让我给他们套上绳子！” 大步走出了两仪殿，留下李二一人在两仪殿内叹气。而远处跑来的李丽质看着姜云明的背影，却没有开口喊他。 出了承天门，回了田家村，不久之后姜云明就派人把一个消息传遍了长安周边，人们自带的凑热闹和没事儿唠唠嗑的属性也在不断扩散这这个消息。 泾阳候府收落叶、枯草、干柴等一类材料，十斤一文！ 一时间长安城沸沸扬扬，都不知道姜云明在搞什么东西。而世家的人更加的疑惑，他们刚刚吧姜云明惹了，还惹得不小，所以姜云明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在眼里，但是这枯叶干草能做什么？ 姜云明的一声令下，整个田家村都动了起来。青壮们被召集起来建房，没有在村里，而是在姜云明府邸对面的山上，没有人不愿意，很快就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村里的老少们纷纷上山捡拾亩柴枯叶，而妇人们则是拿到了侯府送来的麻，开始仿起了麻补。 一连串的动作搞得世家摸不清头脑。建房，枯木，仿麻，世家所有人都搞不明白这几件事有什么联系。而在外人看来姜云明好像疯了一样天天泡在了新建房子的工地上，连宫里来的老宫女都疯了。 侯爷啊，咱们就要大婚了，礼仪还没学得完呢！ 田家村仿佛和这世间格格不入一般的自顾自事，房子建好之后大量的树叶木柴等材料都送了进去，至此之后新房子的烟囱就没有停过的一直在冒着烟。 热火朝天的田家村日夜不停的忙碌，只在中途找过几个石匠和木匠之外就基本没有和外人接触过，而且新建的房子四周有士兵把守，进出都要搜身，与长安城内张灯结彩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仿若与世隔绝的田家村终于出来了人，是姜云明。经历了几天的轮班，姜云明终于取得了初步的成果，现在还缺一样东西。 进了明德门，姜云明思考了一下，让车夫朝着太平坊而去。姜云明很早就想去长孙无忌府上去拜会一下，虽然关系还算不错，长孙冲和他也玩儿的来，但是有事儿还都是长孙冲去田家村找他，正儿八经的拜访这还是第一次。不过话说回来，没写拜帖是不是有些草率？ 进长孙无忌家里就简单多了，能和自家少爷一起逛平康坊的人还能不认识了？没有要拜帖，也没有人不认识姜云明，门房直接带着姜云明进了院子。 长孙无忌在园中的亭子里看书，这不由得让姜云明犯嘀咕：夏天的古人是不是都在院子里看书才符合意境？李靖也是，这长孙无忌也是。 “你怎么过来了？”长孙无忌奇怪，虽然姜云明和长孙冲说过几次要来他家拜访一下，但是说了几次也没来，长孙无忌就没再当回事了，毕竟朝堂上的人都知道姜云明在这长安城就去过李靖家里一次，在长孙无忌看来这就是李靖太低调了让姜云明产生了好奇而已。 “老早就跟臭虫说要过来，但是一直也不愿意过来，主要是这又是拜帖又得看日子的太麻烦了，我是个懒散的人，还是活的自由点好一些。” “懒散？不见得吧？这田家村这两天可是在长安出了名的勤快。”长孙无忌笑着揶揄了姜云明几句。 “我这也是没办法，世家的手伸得太长了，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有人死在我面前，感觉挺新奇的，想再看一次，就是不知道世家是不是也愿意配合。”明明是微笑着说的话，但是长孙无忌却感觉像是三九天里的寒冷。 “说说吧，我能帮到你什么。”许久之后长孙无忌才驱散了那一丝寒冷的感觉，对着姜云明说道。 “没什么，现在还不能出手，明年还有大动作，现在就是先给世家放放血而已。也不需要您帮我什么，就是马上要结婚了，感觉心里有点儿浮躁，来您府上借一套四书五经看看，平静一下心情。” “看书？你不是连字都不会写么？看什么书？”长孙无忌满脸的怀疑。 “再说一遍！我不是不会写字，是不会写大唐的字！而且这和我识不识字没什么关系！”看着长孙无忌怀疑的表情姜云明感觉到很憋屈。虽然不是985、211的重点大学毕业，但是咱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吧？看不起谁呢？信不信背个唐诗三百手给您老听听？ 这事儿也就想想，别说唐诗三百首了，就是整个古代的诗词都加起来姜云明也背不下来一百首。 虽然很怀疑，但是长孙无忌还是让侍女去取了一套四书五经。姜云明接过来随手翻了翻就感觉脑袋发晕，繁体字，还是手抄板。 “行嘞，东西到手了我就不留了，对了给您留个话儿，明年要是家里不够吃的就让臭虫来我家吃饭。” “去去去，寒碜谁呢？老夫堂堂一个国舅爷还吃不上饭了怎么？” 第三百章 两仪殿的交谈 最终姜云明提着四条大鲤鱼回了家，这只是留下来的，他钓了不少鲤鱼，别的鱼一条都没有，气的姜云明就留了四条鲤鱼其他的全放了。 不得不说宫里的御厨除了不会炒菜真的啥都会，当姜云明问起他能不能把生鱼的鱼刺全部剃掉的时候厨子拍着胸脯说没问题，随后姜云明就看着厨子麻溜儿的杀鱼去内脏，然后就开始了剔鱼骨，那麻利劲儿让姜云明都看呆了。 有了剔骨鱼片之后事情就更简单了，生了两个炉子一个放铜锅一个放姜云明拿回来的铁托盘，姜云明美滋滋的坐下来开始做烤鱼。 过了这么长时间姜云明发现其实大唐时期的调料还是很多的，除了没有辣椒之外什么桂皮香叶还有很重要的葱姜蒜都有，只不过很多都是被当做药材使用的，想着当初从药店搞了那么多香料姜云明觉得有些好笑。 相比火锅的顺利烤鱼则是难弄多了，这托盘的铁板实在是有些厚，让姜云明很烦躁，不过好在是虽然慢了点但是还是顺利的做好了。李丽质和姜云明围着炉子做了下来，姜云明刚想让映雪和林馨怡也坐下一起吃就被开门声打断了。 看着推门而入的人姜云明气的直想摔筷子，李承乾三兄弟，不对是四兄弟，还带着个流鼻涕的李治。 李丽质看着姜云明那一副孩子气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不过还是起身招呼着自己的哥哥弟弟们坐了下来。 “你们是不是都属狗的？我吃一会火锅你们来一回！”姜云明不忿的一边往嘴里塞着鱼肉片和烤鱼一边说道。 “哪里，只不过听闻你大病初愈就去了舅舅家的作坊怕你再病倒了我们才过来看看，真的是不识好人心。”李承乾一边接过映雪送上的筷子一边乐呵呵的说道。 “就是就是。”李泰也吵吵嚷嚷的说道。就只有李恪永远一副美男子的模样安静的吃着烤鱼。 而小拖油瓶李治吃过一口烤鱼之后双眼就亮了起来，吸着鼻涕说道：“姐夫姐夫，这个好好吃呀，比宫里的还好吃，稚奴以后能不能来姐夫家吃饭？” 看着未来的高宗皇帝吸鼻涕的样子姜云明直恶心。“一边儿玩去，这次没赶你们出去就不错了！” “哦。”李治委屈的样子看得李丽质直心疼，安慰着李治说道：“没事的稚奴，你姐夫和你闹着玩儿呢，以后想吃了就和父皇说，让太子哥哥或者别人带你出来，但是你可不能自己偷跑出来，知道吗？” 听了自家姐姐的话李治又高兴了起来，没心没肺的吃起了烤鱼。 一条烤鱼在六个人的围攻之下很快就造完了，姜云明又让人上了一条继续烤着。而李承乾兄弟四人这才看见自己吃的是鲤鱼。 “鲤鱼？”李承乾怀疑的问着姜云明，那怀疑的语气似乎是不敢相信。 “是啊，没吃过啊？”看着李承乾那宛如吃了屎一般的模样姜云明终于愉快了起来，但是很快就发现李承乾的行为超出了他的预期。 “真好吃。”李承乾说着就开始吃着火锅看着铁盘上的烤鱼滋滋作响。 “你真的是李承乾？”姜云明怀疑的看着李承乾，这剧本不对啊！“喂，这是鲤鱼，鲤鱼！你老爹下过禁令的鲤鱼！” “我知道啊，你不是说了是鲤鱼嘛。” “知道你还吃！你爹不是不让吃吗？”李承乾的反应让姜云明有点儿崩溃。 “那你这不是吃了吗？你都吃了我怕啥，挨罚我也是第二个，不对，第三个，还有丽质也吃了。”李承乾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TM”姜云明无语望青天，这娃子是让自己带歪了？ 李丽质看着自家夫君和自家哥哥的互动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她还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太子哥哥这幅无赖模样，也没见过自家夫君的这幅无奈模样。 有了李承乾的话兜底李泰和李恪也放开了，姜云明刚尝了一筷子想看看熟不熟，还没等反应过来盘子里的鲤鱼就被兄弟三人瓜分完毕，惹得小李治看着盘子里的渣渣掉着眼泪嚎了起来。 “去。”看着哭嚎的李治姜云明踹了一脚李承乾。“你自己的弟弟你自己哄去！” “那不是你弟弟啊，你和丽质成亲了的。”李承乾看着哭嚎的李治就麻爪。 “不是，那是我小舅子。”姜云明很诚实的纠正李承乾的错误。 “你”李承乾被噎住了，还没想好该怎么哄李治屋门就被人推开了。 “哟，谁欺负我们稚奴了，哭的这么大声，在大门外就听见了。”李二还有长孙扶着李渊走了进来，姜云明有些惊讶，没想到李二还真把他老子送来了。 相比姜云明的惊讶李承乾兄弟就是震惊了，即便是周围的人再怎么粉饰到了这个岁数的李承乾也明白了自己爷爷和自家老爹的事情，但是二人同框出现而且是在宫外这还是第一次。 “皇爷爷，父皇，母后。”李承乾带头，李泰李恪李丽质，就连哭鼻子的李治都起身向大唐的两位皇帝还有当今的皇后行礼，姜云明则是云淡风轻的起身意思了一下就做了下来，嘴里还碎碎的说着话。 “又不是宫里别搞那么多没用的了，抛开那个恶心的身份就按一家人的样子好好儿的吃个饭不好吗？”姜云明说着话手里也没停着捞着火锅里的鱼肉片。 “嘿，你这臭小子在太上皇面前还这么无礼。”李二害怕自家的老头子对姜云明的态度不满赶紧出声给姜云明圆着。 “不用给这小子圆，当初在大安宫的时候比这无礼多了。”李渊摆了摆手。“观音婢扶朕坐下。” 长孙真的是千古难寻的好女人，上孝父母下教子女还能给李二管理好后宫。 本来两个炉子六个人围坐就有些挤了，现在在加三个人就更挤了，李承乾很有眼色的拉着弟弟们站了起来给长辈让座。看着拥挤的客厅姜云明有些无奈，吩咐下人把自家吃饭的桌子抬了上来，火锅也从炉子上抬了上去改成烧木炭了，至于烤鱼还是烤好了在上桌吧。 贞观初年的大唐还是分食制，李渊和自己的儿子儿媳看着抬上来的大圆桌有些好奇。 “嘿，小子，这是什么意思？”李渊没看懂姜云明的意思便出声问道。 “吃饭啊。”姜云明翻了个白眼。“这一家人围坐吃饭才有家的气氛不是吗？你们之前吃饭的样子哪像是一家人。” 姜云明出手和长孙一起扶着李渊坐到了正对门的主位上，李二和长孙分坐两边，然后按照长幼有序一次排了下来，一边分位置一边还给李渊解释。 “正对门的是主位，咱们不都以北为尊嘛，北面的主位是给一家之主作的，然后再按照辈分和长幼依次而坐。” “嗯，不错不错。”李渊抚了抚胡子满意的点头。“高明青雀你们都坐，今天没有什么皇上太子，咱们就是一家子人吃饭，没那么多规矩。” 从玄武门之后李渊第一次有了舒心的感觉，心头没有像以前的那么压抑了。 生育之后的长孙也是第一次出宫，拿起碗筷在火锅里捞了些鱼肉放在了自己公公的面前，李渊拿起筷子也是吃的眉开眼笑的，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做法的鱼。 “皇爷爷”李承乾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李渊，嘴里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嗯？高明怎么了？”李渊抬头看着吞吞吐吐的李承乾问道。 姜云明看了一眼李承乾的怯懦样儿，翻了个白眼说道：“没事儿，他想告诉你这是鲤鱼。” “鲤鱼？”李二率先出声。“朕不是说禁食鲤鱼吗？你小子真的是”李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词来说姜云明。 “咋的。”姜云明理直气壮的仰起了脖子。“百姓们都吃不上饭了您还不让吃鲤鱼，皇族姓李就不让吃鲤鱼了？那要是姓范就不让吃饭了？姓梁就不让吃粮食了？” 姜云明的一番话说得李二哑口无言，连长孙都低着头偷偷地笑了起来。 “唔，朕觉得这小子说的对。”李渊低着头造着碗里的鱼肉片，闷声支持着姜云明。 “父皇，您怎么”李二环顾一圈才发现没有人支持自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咋的，您吃不吃？”姜云明又噎了李二一句。 “吃，怎么不吃！”李二理直气壮的说道。 四条鱼本来就有一条片成了鱼片，之前李承乾几人还吃了两条，最后的这一条很快也吃完了，姜云明又让人拿了点儿羊肉上来，顺便加了点牛骨汤。 没有什么皇家礼仪也没有什么父子间的猜忌，李二对这顿饭感觉很满意，知道看到了上来添汤底的侍女手中拿着的汤。 “这是什么汤？”李二随口问着姜云明。 “哦，您说汤底啊，牛骨汤。”姜云明也没在意的回着李二。 “牛骨汤？”李二的声音抬了两度。 “嗯，程伯伯说他家的牛想自己的父亲了，所以就上门去讨了两条腿骨熬汤。” 第三百零一章 万家灯火 长孙无忌直接带着众人去了待客厅，毕竟大早上的都没吃饭，长孙无忌打算直接边吃边谈。 等到众人都落座之后姜云明却站起身离开了，长孙无忌也没管他，现在的姜云明比以前有分寸多了，再者说来以他们两家的关系也用不着太过客气。 姜云明离开是有原因的，主要还是因为杜如晦。糖尿病人有个黎明现象，主要就是在身体内某种激素的刺激下即便是空腹血糖也会升高。这种现象不是每个糖尿病人都有的，从外表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具体的表现，所以杜如晦到底有没有这种现象姜云明也不知道，不过不管怎么说杜如晦的饭食方面还是要注意的，所以他还是打算去叮嘱一番。 “臭虫，在不在！”没有直接去厨房，姜云明也不知道这唐式的院子厨房到底在哪里。姜云明自己的府邸是按照后世的四合院为模板建造的，对于长孙府他就知道长孙冲的院子和长孙无忌的书房在哪，至于别的地方他都是两眼一抹黑。 “高远？”长孙冲迟疑的声音响起，在他的印象中姜云明在没有正事儿的时候一向都是比较懒散的，这么早找他还是来他家找他长孙中还真没见过。 等到长孙冲出了房门看见了姜云明之后才确定刚才自己没有幻听，他诧异的看着姜云明开口：“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这么早就来我家找我？” “滚蛋，才不是来找你的，我这是刚上完早朝回来，有些事情要和舅舅他们谈，舅舅应该是吩咐下人去做饭了。我不知道你家厨房在哪，你去吩咐一下厨房做点米粥，要稀一点的，除此之外多准备一点蔬菜，杜伯父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 “行，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吧。”虽然平时在私下里和姜云明吵吵闹闹的，但是长孙冲作为长孙家唯一的男丁做事儿还是比较有数的，最起码在有正经事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没有分寸的胡闹，不像房俊和杜荷那俩二傻子。 要玩儿的话还有的是的时间，姜云明也没和长孙冲玩闹，长孙冲也是姜云明交代完之后就朝着厨房去了，而姜云明则得回去陪那几位长辈了。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你做什么去了？”回到待客厅的时候姜云明就闻到了一股茶香味，而后紧跟着的就是长孙无忌的发问。 “没啥，看这地方想来舅舅是让人准备了饭食，杜伯父的身体对很多东西都有忌讳，刚才去找小冲去吩咐了一下厨房。”长孙无忌没有在意姜云明的失礼，姜云明也没有什么隐瞒的，这事儿该知道的都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倒是心细。”长孙无忌点了点头，他刚才还真忘了这茬儿。主要是最近的事情比较多，导致本来都得到李世民授意无大事不用上朝的杜如晦都很长时间没有缺席早朝，所以长孙无忌也忘了这事儿。 “这消渴症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注意吃食方面的忌讳，而且是贵在坚持。”姜云明摇了摇头，杜如晦给他的帮助很多，最少比后世时的那些亲戚给的多。“还有这春茶虽好，但是还是等到中午以后再喝为好。” 说实话姜云明也不知道喝茶具体的坏处，后世漫天纷飞的都是宣传好处的，除了少数地方会阐述喝茶的坏处之外其他的都让漫天的广告覆盖了。姜云明都忘了当初是在哪里看到关于喝茶的坏处，他只记得早上和晚上不适宜喝茶，早上的原因他忘记了，只记得晚上喝茶会影响睡眠。面前的这几个人都是身体开始走下坡路的时间段，他可不想等到这几个长辈成了老头子的时候晚上睡不着觉。 “这不是今年的新茶吗，刚到没多久，也没让人去你府上送，正巧今儿个在这，你看看味道对不对。”长孙无忌亲让侍女给姜云明倒了一杯茶，示意让他尝尝看。 话都这么说了姜云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其实他心里满是无语。自己后世的时候就是小程序员，喜欢喝的也是龙井，连好一点儿的龙井他都买不起，最好的时候也就是买点儿好的碎茶，连高碎都算不上，现在却让他品头茬云雾？ 姜云明其实并不会品茶，他品不出长孙无忌他们所品的个中滋味，就连茶最为人称道的苦中回甘他都品不出来，而现在他喝现在这云雾也喝不出什么来，甚至觉得和龙井有些相似，只是香味上略有不同，但是偏偏他又说不出来到底有什么不同。 同时清淡类型的茶姜云明真的是品不出什么区别，但是他也知道这云雾出世也是能引起一番争抢的，赚钱是不愁的。 “味道上还不错，最起码喜欢龙井的人们应该不会拒绝这云雾，和龙井一样销售就好了，应该是会被抢购一空的。”姜云明有模有样的放下茶杯，不会品没关系，会炒作就行了。“建议前期还是少放出一些，等到名声传开之后再一点一点的慢慢放出去。” 房杜两家有盐，长孙家有铁，这几家都不是缺钱的主儿，姜云明觉得他们最少也会留下自己一年的口粮，剩下的才会做出售之用，或许还要再留一点用来送礼。 “嗯，不得不说你小子的鬼点子是真的多，现在不少人明明手中有银却买不到茶叶，让茶叶的价格约涨越高。”杜如晦调笑着姜云明，但是他也不得不认为姜云明的方法很有效。 “就是饥饿营销呗，憋得越久他们付钱的时候就越爽快。”姜云明满不在乎的喝了一口茶，要是他出生和生长都在现在的话也就顶多是个刨地的，哪还有现在？ “饥饿营销？这词用得倒是贴切。”长孙无忌点点头，不过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侍女敲门上菜了。 “行了，都是自己人，也都刚从宫里出来，大家也别拘礼了，边吃边说吧。”作为主家的长孙无忌等到侍女全部退下之后率先开口。“高远你先说说那什么虫子的事情吧。” “嗯。”姜云明点了点头，接过了长孙无忌的话头。“这白蜡虫虽然比不上桑蚕，但是也是个赚钱的好买卖。” 第三百零二章 完犊子给忙忘了 李泰毫不顾忌姜云明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说也奇怪，明明吃的很快却不会给人狼吞虎咽的感觉，皇室礼仪还教如何在不失礼的情况下更快的吃饭？ 姜云明有些憋气的吃完了一顿饭，还好李丽质白天见到李泰三番五次的来找姜云明心里有数的让厨房多准备了一些，不然自己夫妻俩够不够吃还不一定呢，毕竟李泰的身板在那站着呢。 草草的吃了几口饭姜云明就让侍女上了茶。今天一天都不怎么顺利，试验的龙武卫还受了伤，也就幸亏是锥形子弹，枪膛直接炸了个洞，要是运气不好的话指不定手都炸没了。这一天乱七八糟的让他真的是没什么胃口。 按照姜云明的饭量再加上一天就早饭喝了碗粥。李丽质看着放下筷子的姜云明有些担心，姜府从李丽质嫁过来之前就是一天三顿饭了，看着吃的这么少的姜云明李丽质有些担心，她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姜云明如此的没有胃口。 “吃完了吗？”姜云明喝着茶看着李泰放下了筷子抚摸肚皮。 “吃完了，啊~”李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你家的饭菜好吃，回头我让我府上的厨子过来学习两天。” “交钱！”姜云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知识就是财富知不知道？” “呸！”李泰对着姜云明啐了一口。“做饭算什么知识？别拿钱侮辱学问。” “拉倒吧，就你肚子里的那点儿墨水我还真看不上。有能耐你把蒸汽机玩儿出来啊！”姜云明毫不客气的嘲讽着李泰。 “蒸汽机？”李泰瞬间来了兴致。“就是那天在处默家酒坊做给我看的那个？不过蒸汽机是什么？” “还没学会走就想先跑两步？”姜云明嗤笑了一声。“蒸汽的道理你研究明白了吗？” “差不多了。”说道和学问有关的事情李泰很快就正经了起来。“水烧开之后就会变成汽，然后就能顶开壶盖。而且我用家里的锅试验了，在上面盖上玻璃放上冰块，玻璃上出现的水比没有放冰块的多。” 李泰侃侃而谈，不过在姜云明看来有些滑稽。没有基本的物理基础，李泰说的很表面。不过在这个时代看来已经很好了，起码他知道温度的影响了。 “说了这么多等于白说。”虽然心里觉得李泰做的已经很好了，但是表面上姜云明还是出声鄙视着李泰。“我让你研究的是为什么壶盖会被顶起来，不是让你研究这些的。” 李泰瞬间哑然，他只知道壶盖会被顶起来。为了研究他还让人特意制造了一个加大型的水壶，在壶盖上放上石头照样会被顶动，但是他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也是他今天来找姜云明的原因。 看着李泰欲言又止的样子姜云明叹了口气。李泰是自己在大唐推广自然科学的第一步，起码他是自己现在能看得见的最有天赋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有这个兴趣，后世不都说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吗？在这个时代愿意研究这个而不去习读四书五经的人是真的不好找。即便是能找到一些对这个感兴趣的但是也不一定愿意去研究，毕竟四书五经才是能做官的途径。 “你记好了。汽就是水，如果能把汽收集起来最后加进水壶里最后你会发现水壶里的水几乎没有少。我们要研究的是动力，水烧开之后汽就会跑出来，因为水壶里的空间不够了。”姜云明绞尽脑汁的想给李泰解释水变成水蒸气之后体积会变大的问题，但是面对一点基础都没有的李泰显得有些难。 “这样吧，你回去多看看就能发现有很多东西热了之后体积都会变大。就好像蒸的馍不对，馒头主要是因为酵母。”姜云明有些犯难。 “馍？”李泰有些疑惑。 “对了，鸡蛋！”姜云明灵光一闪。“你回去煮几个鸡蛋，煮好之后放进冷水里再剥会简单一些，这就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热胀冷缩。” “热胀冷缩？”这个新名词让李泰一时有些蒙圈。 “就是字面意思，热了会膨胀，冷了会收缩。而你做的水壶盖被顶起的试验算的上是这个的进阶版。”实在想不到什么好例子，姜云明就只能从热胀冷缩让李泰认识到物体受热体积会变大的问题。 “这样的吗？”李泰陷入了沉思。 “对啊啊呸，TM的跑题了，我是让你研究蒸汽的动力问题，你怎么研究到这上面来了？”姜云明这才反映过来，自己是想让李泰往蒸汽机的方面研究，这怎么搞起热胀冷缩来了？ “我是想让你研究蒸汽的力量。最初我带你们做的那个试验能顶起壶盖，但是只要量足够的话也能顶起来更重的东西。” “这个我知道。我让人做了个大的水壶，上面放一块石头也会被顶动。”李泰摇了摇头表示这个问题自己已经研究过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力量足够大是不是能够坐到别的事情？”姜云明开始诱导李泰。 李泰听了姜云明的话低着头，脸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唉。”姜云明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是太着急了。他知道李泰想不到更多的方面是因为认知问题，他的思考的层面应该还停留在水壶上面，他只看到了壶盖是被向上顶起来的。 “啊！太难了！”姜云明仰天长叹。他其实完全可以直接造一个蒸汽机让李泰拿去玩儿，但是这不是他的初衷。他是想给大唐培养一个带头人，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有限，很多东西只知道有也知道远离，但是真的让他去做并不一定能做出来，大唐的发展终究还是要很长的时间去堆积而不可能一蹴而就。 李泰听到姜云明那发泄一般的长叹抬起了头，脸上满是迷茫的样子。 “算了，我还是回头让人做一个样品你去研究吧。”姜云明放弃了给李泰科普。前世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并没有教人的经历，而且这么多年脑子里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在大唐人看来是天方夜谭的科学常识。 第三百零三章 储君立室 不得不说太子的婚礼架势就是不一般，整个长安城提前好几天就挂上了各种表达喜庆的东西，都不用进城，远远的看过去整个长安城的外围都是一片喜庆的颜色。 太子的婚礼肯定是要和平常人不同的，最起码看起来要比平常的婚礼要有气势。延续隋制的大唐在礼仪方面也基本都一样，太子结婚的六礼已经完成大半，等得也就是七月初一的亲迎了。姜云明夫妇俩提前一天来到了皇宫，就在李丽质以前的长乐宫住了下来，等得就是明日太子大婚的亲迎了。 太子的身份不一样，亲迎也肯定是不一样的，最起码李世民肯定不能出宫，至于后面的程序是否和自己成亲的时候有所区别姜云明也不知道，毕竟婚礼现在还未开始，即便是开始了他也见不到，毕竟人家太子和太子妃喝合卺酒是在洞房里的事情，他还能冲进去不成？ 不过话说会来，这长乐宫姜云明也就住过一次，那次还是因为喝得五迷三道的啥也不知道，现在以驸马的身份住进来使得他心中多少还有些异样的感觉。 宫殿很干净，看得出来每日都有人收拾，当初李丽质出嫁之时没有把所有的宫女都带到姜府，毕竟人太多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些人也没有被调到别的宫殿去，依旧是在这长乐宫呆着，即便是长乐宫的主人出嫁这段时间仅仅只回来了这一次。 林馨怡和映雪没有跟来，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除了有些身份特殊的女人之外正式场合一般都是不带夫人的，小妾就不用说了，更没有人权，李丽质还是因为是长公主也是李承乾亲妹妹的缘故才能过来，但是多少也有些看姜云明面子的成分在里面，不然的话其他的公主们怎么没听说有参加的？ 住在长乐宫的姜云明有些辗转难眠，不是因为对明天的婚礼有什么担忧，也不是因为他认床，而是因为李承乾的婚礼也预示着其他的事情。 七月了，第一批放下去的红薯即将收获，不知道收成怎么样？红薯的交换回购顺不顺利？也不知道皇帝老丈人有没有打算再放一季土豆出去，如果放的话新开垦的荒地也不能种，那就势必要占用原本的良田，那样的话明年又该如何？ 这些事情难办也好办，所有的好坏都敞开了说清楚的情况下姜云明相信皇帝老丈人能做出一个正确且折中的法子，不然的话他也不配让后世在历史课本上涌那么大的篇幅去记载和称颂他，相比这些姜云明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突厥。李承乾的婚期将近，也代表着突厥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了，这段时间姜云明窝在田家村一步都没有出去，和孙思邈两人整日沉浸在那些牛羊主马的身上，外界的事情他全然不知，书房的书信都已经堆成一摞了，他也没看。 姜云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旁的李丽质突然侧过来搂住了他的胳膊，把他从自己的世界中拖了出来。 睡吧，历史上的这一战都成功了，如今就更没有了失败的道理，自己一个在后方看热闹的能有什么事儿？到时候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就好了。 翌日。 姜云明一大早就被李丽质叫了起来，今天的日子可不一般，即便是平日里的早朝能迟到今天也不行。李丽质对今天很重视，早早的就开始梳妆打扮，就连姜云明也没有放过。 虽然经过了近两个月的早起贪黑的生活，但是自己醒和被别人叫醒那是两回事，姜云明双眼迷蒙，跪坐在一个垫子上任由李丽质找来的老宫女施为。 迎亲的队伍天刚亮就出发了，李世民身为皇帝自是不可能跟着迎亲队伍出宫的，而是李承乾带着东宫的迎亲队伍去接新娘子。迎亲这事儿一般来说是要到女方家里去的，但是凡事遇到皇权都得靠边站，你总不能让太子跑到苏氏的老家苏氏去迎亲把？虽然一天足够来回的但是事儿没有这么办的，武功苏氏的人在返聘的时候就到了长安城，在李世民赐下的一座宅邸里等着太子李承乾来迎亲。 亲迎的过程姜云明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和自己当初有没有区别，因为他也没跟着去。现在的迎亲可不是说和后世似的带着几个关系好的兄弟当伴郎去就完了，起码没有那么多堵门的规矩但是估计也是够繁琐的，因为等到李承乾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姜云明在心中无数次咒骂着这些礼制的不人道，全然忘了当初他为了这些礼制还阴了玄奘一手，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他看到了回宫的迎亲队伍才好了点儿。 原因无他，李承乾看起来比他惨多了。 大唐成亲讲究男红女绿，姜云明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审美，反正她当初被身穿绿裳的李丽质吓了一跳，如今再看一身大绿色的太子妃苏氏依旧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而这新晋的小两口正在一个女官的指引下东拜一下，南拜一下，从看见他们开始到最后他们走到眼前姜云明都数不清他们拜了多少次，要是真磕的话估计李承乾的脑门儿流的血都能接一碗了。 宣政殿，皇室举行朔望册拜等大典的地方，东宫太子的婚礼自是要在这种正式且严肃的场合举行，就连久不出大安宫的李渊都到了，自己长孙的的婚礼，他没有道理不来。 一直等到这一步的时候姜云明才看出来皇家的婚礼和自己的婚礼有什么区别。孔颖达身为太子太师自是当仁不让的成了主婚人，而原本需要父亲也就是李世民宣读的那些话也因为李渊的到来而让位了。 看着李承乾带着自己的小媳妇儿跪在了李渊的面前，听着李渊说着那些什么承我宗事、尔父有训、戒之勉之的话姜云明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快炸开了，好不容易等到李渊说完孔颖达作为太子的老师也开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训诫。 一直等到孔颖达训话完毕，李承乾带着自己的太子妃给李世民夫妇叩拜之后这太子婚礼在外人面前的仪式才算是结束了。 第三百零四章 准备要做好 其实这太子的婚礼真的是没什么好参加的，因为也不能像当初自己的婚礼那样随便闹，而现在关系再好也不行。皇宫诶，储君的婚礼，闹完了你是真不怕死是咋滴？ 不过严肃归严肃，姜云明还是能看的出来自己老丈人还是很高兴的，他的心里是真的喜欢李承乾，起码目前是。不管历史上的他做的有多么的不好，姜云明觉得无所谓，反正自己又看不到，起码目前不是挺好的吗？ 李世民是因为皇帝要随时自诫，而李渊则轻松多了。本来在李世民登基之后他就很少出来，正式的出现在百官面前也就当初柴绍那事儿的时候，而这次的他在百官眼里是少见的高兴，甚至喝到有些迷糊的地步。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伴娘堵门的习惯，也没有闹洞房那事儿，即便是有也没人敢去闹。宴请宾客这一环节在皇室的婚礼中就是宴请百官，但说是百官却也不是，毕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有资格进皇宫的。 太子成亲这事儿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酒宴结束回家的姜云明第二天就听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 因为太子成婚，大赦死罪以下，所有官员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赏赐，而姜云明则因为是太子的妹夫，也沾了当初当过李承乾一段时间“老师”的光，得了百匹丝帛。 看着李丽质指挥着下人往仓库里搬那宫中刚送来的丝帛，姜云明制止了她。这是姜云明第一次在家事上去干预李丽质，但是李丽质却什么都没说，她知道姜云明一定有着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之前一心扎在孙思邈的小院子里，姜云明都没怎么太在意时间，除了夏季的到来在体感温度上的差异他能体会到之外别的都没去关心过。经过这次算不上实验的实验之后姜云明才算明白搞科研多费时间，更何况他搞得还算不上科研。 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论是从影响力还是从史书上记载的来看这次面对突厥都是一场硬仗，或许因为他当初针对突厥的绝户计会让战局有所变化，但是事关自己的小命，姜云明还是觉得要准备完全才好。史书上没有记载这一战大唐损失了多少，有的只是华丽的词藻去堆砌那或许是可笑的成功。 对战自古就是汉人心头刺的草原各族，还选在了寒冬，而且还可能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寒冬，再怎么想姜云明也不会觉得大唐损失很少就能拿下突厥，要不是当初有薛延陀的牵制和突利的反叛，大唐能不能搞定颉利还不知道要延后多少年。 宫中赏赐的丝帛全部被姜云明命人裁剪了，吸水性好的裁成块当做纱布，吸水性差的则裁成条做成了绷带，这些在姜云明看来都是重要物资，是能够保证大唐将士们的命的东西。大唐以后还要面对薛延陀、高句丽甚至是吐蕃等敌人，这些有生力量能留存一点是一点。 田家村再次忙碌了起来，在经过姜云明的奏报之后宫中源源不断的运来了姜云明点名需要的东西，村长依旧是不问缘由直接找人来帮忙。女性都在帮着裁布，而男人们都被分配去做另一样姜云明需要的东西。 爬犁。 这种运输工具听说在交通不发达的年代是很重要的，在大雪天气的北方冬日里经常会被用到，姜云明小时候还记得爷爷家里有一副这个东西，但是那时候的交通虽然还不是特别发达，但是早已经用不上那个东西了，那副爬犁在姜云明小的时候就是一副冬日里的玩具，叫上三五个小伙伴，找到一个有坡度的地方坐着爬犁飞驰而下，那是他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 爬犁是什么时候被发明出来的姜云明不知道，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大唐没有这玩意儿，田二伯身为木匠也从未听说过这东西，所以在造出来第一架爬犁的时候田二伯掏绕着爬犁转了好几圈，嘴里赞叹的话停不下来。 本来姜云明是想着等到到了灵州之后再去弄这玩意儿的，毕竟现在也不下雪也用不上，但是他来到大唐之后最远的一次是南下那次，其次就是去登州那次，他还从未朝北走过，不知道灵州那边是否有足够的树木来支撑制作爬犁的巨大消耗。 一如姜云明所预料的，田家村刚刚忙碌起来没多久朝中就传来消息。代州都督张公瑾向大唐皇帝提议征讨突厥，并且提出了六条出兵的理由。 姜云明看着老丈人送来的奏折复制版发笑，果然这事儿还是发生了，而且一如史书上所写是借了张公瑾的口。在姜云明看来这不过是老丈人找了个“懂事”的人说出来而已，毕竟天子要仁德，除非自卫不然妄动干戈都是对名声不好的，更何况对象是中原自古的敌人。 自古以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战之前的准备永远是繁琐的。这场战争没人敢说要打多久，即便是姜云明也不敢。检查武器装备、马匹以及各种各样的车辆都是必须要的，而和史书上记载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火器了。 火炮太重了，宜守城却不宜追击，但是不管是为了什么李世民还是决定让将士们带上了五架，火枪营建立的时间还太短，在着重质量的前提下现在配备了火枪的士兵们也不过万余。和史书上记载的相比这次的大唐军队有很大的变化，火药、军粮以及长刀都是更换过的，这也是姜云明这两年以来苦心经营的结果。 程处默等人不止一次的来寻过姜云明，虽然早就知道他要上战场但是事到临头心情还是有些异样，但是姜云明却并没有心情去搭理他们，自己要做的事情都可能是救命的，要是能活着回来的话有的是时间和他们闹。 就在姜云明如陀螺一般的忙个不停的时候他的皇帝老丈人让人给他送来了一样东西，这才让他停下了忙碌的脚步。 姜云明着实没想到自己的皇帝老丈人会给他送来这么个东西。 第三百零五章 明光铠 明光铠。 这是李世民派人给姜云明送来的东西。 姜云明从未想过老丈人会给他送来这么个玩意儿。这件用一千五百多片鱼鳞甲和六百多片长条甲编制而成的铠甲被誉为唐十三铠之首，胸前和背后都有金属圆护，全身只要是铁的部位全部都被打磨的十分光滑，放在太阳底下会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这也是明光铠名字的由来。 这幅明光铠很明显是老丈人命人单独打造的，就为了契合姜云明的身材和实力，毕竟以他的体质撑不起完整版明光铠那五六十斤的重量，这副“偷工减料”的明光铠不过三十左右斤而已，姜云明还是能负担得起的，但是也只是一时的，真要让他整天穿着这玩意儿那还是直接砍了他算了，起码死的还爽快点儿。 真正的明光铠姜云明这是第一次见，他知道古代制铠的技术发达但是没想到会发达到这种地步。不仅头盔之下又可以滑动的面具，就连胳膊护腕甚至小腿都有专属的部件。听说真正的明光铠甚至能防御住起兵的冲击，姜云明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但是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这副肯定不行。 说实话姜云明实在是不想穿着这玩意儿上战场，不仅是因为太重了的缘故。这明光铠反射的阳光在他看来无异于是在提醒敌军：领头的在这，赶紧的，朝这儿打！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明光铠也是一种象征，也是会体型自己阵营的士兵们保护好自己的将军，这明光铠唯一让姜云明满意的地方就是防御力了。毕竟他几乎不能可能亲临战场，有了这明光铠在防防流矢是足够了。 送明光铠来的士兵们恋恋不舍的走了，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这幅明光铠，就连站在姜云明身边的罗三林都心动不已。在大唐将士们的眼中这明光铠就是一种荣耀的象征，没有一定的功劳或者贡献你永远都得不到它。 “怎么？想穿？”姜云明好笑的看着罗三林羡慕的样子，那家伙就差没流口水了。 “想！”罗三林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在姜云明的面前从来都不会遮遮掩掩的。 “那你啊，还是继续努力吧。”姜云明摇头失笑，这玩意儿可不能给罗三林了，怎么着也是皇帝老丈人赏下来的，自己转手就送人那不是在看不起他嘛。 虽然嘴上说着让罗三林努力，但是姜云明心中认为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际遇他应该是得不到这身明光铠了，并不是因为这次上战场的人中没有他，相反的，谁都能不去他也不能不去，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姜云明要去。 罗三林是最早开始护卫姜云明安全的人，也是李世民比较信任的人了，毕竟罗三林最开始是龙武卫的人。龙武卫里不是没有别有用心的人，虽然肯定有李世民不知道的但是大多数还是李世民放进去的，毕竟有时候间谍利用好了也会有令人惊喜的效果，只是暂时还没用到罢了。 这次姜云明是必须要上战场的，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不管是不是人才都是要经历磨练的，这是李世民给他儿子李承乾准备的班底，而作为姜云明最相信的护卫罗三林就没有了不去的理由。 当然了，如果罗三林不愿意去的话姜云明也不会勉强，但是以后的田家村还有没有他的一席之地那就不知道了。 就在姜云明不屑、罗三林艳羡的时候李丽质从屋里走了出来，当看到院子中那明晃晃的明光铠的时候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自己的夫君要上战场，李丽质知道这事迟早的事情，她的母后长孙早已经有意无意的和她暗示过这件事，她知道这件事不可逆，但是始终是犹如那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般。 李丽质默默地走到姜云明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姜云明能明白她的心情。姜云明转过身轻轻地摸了摸李丽质的头发，这是他最喜欢的动作，而一旁的罗三林很知趣的退下了。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李丽质的情绪有些低落，口中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会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姜云明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直视着李丽质的眼睛：“丽质，自汉以来，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就是每个有血性的中原人毕生所追求的，为夫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也不想那所谓的饮马瀚海勒石燕然，但是无论如何这次都是为夫必须要去的。你知道的，这次和突厥的战争会动用火炮和火枪，为夫作为第一个提出火器的人是必须要在场的。强如李靖李大人等人在遇到这第一次大规模使用的火器时可能都会束手无策，所以为夫必须随军。” 姜云明捧起了李丽质的俏脸，看着绝色的容颜中带着一抹惆怅，笑着说道：“放心吧，这次随军出征为夫只是在后方坐镇，不会到正面战场的，而且此次孙道长他老人家也会去的，即便是有什么危险他老人家也会” 姜云明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李丽质伸出柔荑捂住了他的嘴：“丽质不求夫君立什么大功，只求夫君能够安然归来，国家兴亡什么的丽质不知道，只知道若是此生没有夫君的话丽质活着也没有意义了。夫君怜惜丽质体弱，但是不管怎么说丽质都未曾给姜家留下一男半女，夫君不要让丽质留下遗憾” 姜云明轻轻地把李丽质拥入怀中，他从未想过后世一个低三下四的小程序员能够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如今一个备受宠爱的长公主钟情于他，到了今天心心念念的却还是未曾给他留下后代。 “娘子，那日在宫中第一次见你之时虽未有什么一见钟情的浪漫，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被你的容颜所迷。”姜云明把住李丽质的双肩，让两人的额头相靠。 “你我的感情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但是为夫希望往后余生，钟情于你，衷心与你，终止与你。尽我所能，爱你所有。人间无趣，但却有你。彼此温暖，互不辜负。” 略有些热意的风儿扫过姜府的后院，吹起院中两人的长发。 第二百零六章 出征 对于自己家的顶梁柱即将上战场，姜府的三个女人却丝毫没有哭闹，有的只是寂静。 和明光铠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把缩小版的唐刀，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唐刀，而不是什么仪刀。看得出来老丈人对他还是很重视的，唐刀还好一点，但是明光铠就不一般了。一件成品的明光铠需要三四十个工匠共同努力，最少历经近两百天的时间才能完成，虽然姜云明这件不是完整版的，但是其制作难度和正式的明光铠没什么区别。 李丽质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要给姜云明带的东西，满满当当的装了三四个包袱，看得姜云明直头疼。 “好了娘子，别忙活了，这些都带不上。”姜云明拉住在屋里屋外团团转的李丽质，安抚着她那紧张的心情。 “可是”李丽质欲言又止，满脸的委屈。 “没事的，为夫此行只是去长长见识，顺便帮着我们大唐将士解决一下后方的难题。多带几件冬天的衣服和鞋子就好了，别的不是很需要。”没谈过恋爱的姜云明没有哄女朋友的经验，只能是用他自己心中预计的场景来安抚着李丽质。 女人永远都是多愁善感的，以前姜云明对这点还不是很了解，但是他现在是亲身体验到了。 七月二十，据说这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好日子，大唐的将士们就定在今天出征。 天蒙蒙亮，姜云明告别了家中的三个女人，穿着盔甲的他有些费力的登上了老丈人送来的战马，头也不回的朝着城门奔去。 该来的总是要来，虽然在心中千百次告诉自己这次出征不会有危险，但是真到了这一天的时候姜云明还是有些颤抖。 唐朝的女人除了上元节和出嫁的那天之外基本不能随意外出，但是还有一种情况虽不在上述的两种情况之内却也可以出门，那就出征的时候。 没有人会介意士兵们的家眷出来送他们，因为谁也不能预料到这一次的相见是不是永远的离别。姜云明没有让自己的三个女人出来相送，那样除了动摇自己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心和徒增伤感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每每在这种正式场合姜云明都是除了李世民之外最晚到的一个，这一点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离原定的时间还有近半个时辰，而李靖和李勣以及十五万大唐士兵都已经在玄武门外等着了。 其实一直到了今天姜云明才发现自己对历史有很多的误解或者不了解的地方，就比如现在站在玄武门外的大唐军队。 回想起后世的时候没少听过玄甲军这一名头，姜云明一直以为这支骁勇善战的队伍就是自己心中想的连人带马都穿着厚重盔甲的骑兵，但是真等到亲眼所见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都是错误的。 历史上的玄甲军可能是真的连人带马都穿着厚重盔甲的百战骑兵，但是大唐的不是。大唐的玄甲军是一批战斗经验丰富且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军队，而他们的数量不过三千余人，身上的披挂也并非姜云明所想的那种厚重铁铠，而是黑色的皮甲。 玄者，黑也，这就是玄甲军的玄字由来，而姜云明主要的认知错误是在甲上面，唐以前，皮甲才叫甲，而那些防御力极高且厚重如明光铠那样的披挂则是统称为甲。不过想来也是，历史上著名战役，追击刘武周部，昼夜急行200里，连续追击3天多，若是重骑兵难以打胜仗，所以玄甲军应该是轻骑军。 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姜云明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他看到自己的皇帝老丈人那醒目的仪架出现在玄武门内的时候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种郑重且严肃的场合第一个出场的永远是历史的畸形产物，太监。 太监高声宣读着李世民陛下的旨意，前面大半无非就是给这次出征找理由，什么天子仁德等一系列美化皇帝陛下的辞藻仿佛不要钱一般的堆砌，为的就是让百姓们不对这次出征有反感的心思。 除了时间不对之外一切都如历史的走向一致。历史上的这次战争是来年正月才基本结束，具体时间不清楚，但是出兵的时间肯定不是现在的七月二十。李靖依然是行军总管，提出讨伐突厥建议的张公瑾是副总管，而和历史上不一样的是这次的战争有姜云明这个变数的存在。 姜云明也被封了个副总管，这是他没想到的。不管是从资历还是能力来说他都担不起这个重任，但是李世民的理由让包括姜云明在内的所有人都无法反驳：只有姜云明才是最了解火药和火器的人，目前来说只有他才能更好的发挥这大唐秘密武器的威力。 没有人反驳，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姜云明不过是挂了个副总管的名头而已，除非遇到和突厥大军的正面遭遇战，不然的话姜云明就是个在军帐中坐着的花瓶。但是和将领们的不满和不在意相比，士兵们则是更加的欢迎。 和将领们的想法相比士兵们的心思更加简单，他们上战场就是为了获得军功，甚至还有人打着凭借此战一飞冲天的想法。虽然在士兵们心中跟着李靖这种成名已久的名将打仗心里更有底一些，但是给了他们家人温饱、孩子读书的姜云明做副总管他们也不介意。 稍稍有点脑子的将领们都知道这次战争也是姜云明的镀金之旅，不过对于一个目前看来没有任何军事才能也没有过指挥军队作战经历的人他们心中却没有多少的不满，更多的还是艳羡。 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不能把任何人当傻子，姜云明所做的一切他们都知道，高桥马鞍和马蹄铁、火枪火炮以及精锐部队装备的新式唐刀都是姜云明的杰作，增加军队的战斗力就增加他们获得军功的机会，和普通士兵相比将领们的获功机会要多得多。 领导们总是爱啰嗦，来到大唐之后姜云明发现这条定律亘古以来都适用，因为等李世民讲完那些鸡汤的时候大约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第二百零七章 行军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在这个时空的唐朝这首兵车行虽然是他姜云明第一个拿出来的，但是真正见识到这个场面他还是第一次。上次讨伐梁师都的时候他并没有随军，在玄武门出听过老丈人李世民的鸡汤之后他就回家了，而如今他才真正的见识到了这个时代出征时的模样。 军队的纪律永远是如铁一般坚硬且寒冷的，即便是看着自己的妻小在路旁哭泣也没有一个人离队。姜云明就这么看着路边那看不到尽头的送行百姓们，心里多少有点五味杂陈。 “怎么，心软了？”李靖看着姜云明的样子笑道。 因为名头上沾了个副总管的便宜，姜云明得以和李靖张公瑾同坐一驾。看着李靖和张公瑾那满脸笑意的模样，姜云明叹了口气。 “心软倒不至于，不管过去几百年几千年，总是有人要付出的，小子只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有些不习惯罢了。” “嗯，不错。”李靖点了点头，脸上多少有些赞许之情。“看你之前的所作所为老夫一直认为你是和魏征一样怜悯百姓的人，而你小小年纪却不会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知道孰轻孰重，这点还是很好的。” 姜云明摇了摇头，说实话在某些方面而言他的见识比李靖多了去了，作为一个后来者他再怎么不知道轻重也不会对出兵这件事心软，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的出征可以算的上是他亲手策划的。 “小子先去后面看看，虽然那些人和战争这事儿无关，但是总归还是要安抚一下的，大总管见谅。”在马车里不方便起身，所以姜云明只是对着李靖和张公瑾各自赔了罪，待到李靖点头之后才出了马车。 看着姜云明的背影李靖和张公瑾相视一眼，各自的眼中都充满了赞叹。姜云明针对突厥提出的建议他们都知道，不得不说都是好想法，好计谋。三条计策分步实施，条条都针对突厥最薄弱的地方，如果最后有幸能把突厥攻下来的话最起码百年之内不再需要担心突厥有反叛的可能。 和历史上的张公瑾进献征讨突厥的六条理由不同，如今的张公瑾只是起到了一个引子的作用而已，渗透进突厥的探子回报突厥已经多少有些内乱的迹象了，突利所管辖的区域投降大唐之后的待遇几乎已经传遍了突厥，现在的突厥虽然还没有完全的乱起来但是起码已经有那个迹象了，而现在缺的就是大唐大军的这个引子而已。 钻出马车的姜云明长舒了一口气，七月底的长安还是有些炎热的，因为是出征所以马车里也没有什么冰鉴，那闷热的空气他早就受不了了，虽然他的理由是真的但是说到底他不过是找个理由出来透透气罢了。 姜云明一出马车罗三林就牵着马到了马车旁边，这匹马是李世民亲赐的，听说是大宛马，后世的某百科上面说大宛马就是汗血宝马，姜云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等到完全跑起来之后它会不会流出红色的汗液。 骑着马的姜云明来到了大军的中后部，这里有着一群不会参加此次战争的人，但是他们却是皇室和姜云明这次的合作伙伴，正是之前对他透露出善意的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 当初姜云明答应他们会给他们点好处，而这次的战争就是好处了。到目前为之人们都认为战争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但是穿越来的姜云明却不这么认为，战争同样能发财，只是要看你怎么做罢了。 “侯爷，这方法真的能行吗？”姜云明刚一靠近，驾马的车夫就通知了马车里的人，李柏清第一个伸出头来。 没错，这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所派出的人都是姜云明见过的，卢承庆和李柏清。说实话姜云明还真没想到是他们两人，因为他们两人在族中的地位都是举足轻重的，一个是未来的接班人，一个是未来的宰相，现在却冒着可能有性命之忧的危险深入草原腹地，为的就是和李唐皇室做一个交易。 “本侯保证过的自是没有问题，但是你们还是要记住本侯提的要求，不然的话谁来了都保不住你。”姜云明把话说的很死，因为这件事办好了就是促进融合的大好事，办坏了那他们俩真的是万死难赎其咎了，姜云明甚至能保证以后的史书和后人会把他们骂的狗血淋头。 “这个侯爷请放心，我等既然答应了侯爷就必定会遵守承诺，不会违反一丝一毫。” “那样自是最好，不过本侯还是提醒你们一声，你们最好约束好你们各自的人，若是犯了本侯定下的规矩那就没有人情可言。” 李柏清和卢承庆两人面面相觑，刚开始姜云明提出那些规矩的时候他们多少有些不当回事。战场多乱啊，更何况他们就是打扫战场以及和草原各族做交易的，他们一度认为姜云明不会有空去管他们，他们甚至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做点儿什么，但是看现在姜云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可能计划要搁浅了。 看着那两人相视无言的样子姜云明就知道他们原定是想搞点儿什么的，毕竟现在权势已经没有当初那么辉煌了，总要在经济上找补一点，这也是他这次特意来警告一番的原因。这次他们两家要做的事情可以说是至关重要，关系到大唐以后的北方能够多块平定，能够安稳多久，他可不想因为几个人的私心而出了乱子。 “本侯再强调一遍，这次的行为必须按照之前制定好的规矩来，你们和归降大唐的牧民做交易的价格按照本侯定的来，拒不投降的部落由军队清扫过后你们再入场，这次的生意你们所赚的不会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多，但是本侯可以保证即便是如此你们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姜云明面色严肃，事关重大，预防针必须提前打好，不然的话他不介意立立威。 第二百零八章 骚乱 在姜云明看来如今针对突厥的战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问题就在于怎么去治理好那即将归属于大唐的大片区域。 要说关于政治这方面姜云明不行，和长孙无忌这些老阴比相比他还差得远，但是他的优势是跨越时代的眼光。 经济和物质上的管制是姜云明唯一能想得到的方法，草原实在是太大了，这么大的面积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想要完全掌控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草原上经常是百里不见人，想要管理那些游牧的民族根本不能用中原设立州县的方法，因为牧民们不会长时间的停留在一个地方的。 丝绸、布帛、木器、瓷器以及粮食，这些都是在草原上最受欢迎的东西，姜云明听说在草原上一袋子粮食就能换一匹好马，这要是在中原地区这么交易的话人们会认为你是疯了，但是在草原就是如此，不管是牛羊还是马都比不上谷物受欢迎。 草原上的人们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中原的生活，读书、认字、种田和住房子，或许看起来很可笑但是这些都是真实的，作为大唐最底层的农户都是草原人们羡慕的目标，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不过若是你见识过了冬日的草原是个什么鬼样子之后就不难理解了。 由皇家带头组织民间的商队，甚至是皇家自己组建都可以，给他们划出最适宜进出草原的路线看，让他们和草原上的人们做交易成为稀松平常的事情，从物质方面去统治草原最底层的人们。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等到草原上的人们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他们能够自由的往返中原和草原的时候人们就对战争产生厌倦，就算是等到日后有那些怀有异心的人煽动起一些不知所谓的人们反抗大唐的通知，大唐也可以单方面切断和草原的交易，甚至都不需要真的去打仗，只要拖上个一年半载，让他们回到没有大唐物资的生活他们就会受不了了。 人都是相对的，富豪之家最喜欢的是那些清粥小菜，而贫民百姓喜欢的往往都是大鱼大肉，草原人民也是一样的，吃了半辈子肉的他们更加喜欢谷物的清香，而等到水泥路修建完成的话姜云明相信来自南方的果蔬和滨海的海鲜会在草原掀起更加强大的风暴。 物质方面的控制只是其中一点，更重要的还是军事方面的控制。 和军事掌控相比物质只是个吸引人们上钩的鱼饵罢了，别以为草原人人皆兵，这个马背上的民族虽然从小就会骑马但是想要打仗还是需要训练的。打仗和平日里的放牧是不一样的，不可能拉过来一支由牧民组成的军队就能形成有效的战力。 其实这些说起来都是空话，最终还是要看执行的怎么样，姜云明并不指望这个时代的草原人民能对大唐有什么忠君爱国的思想，他所能做到的也就是前期通过物质和武力的钳制，最后再通过文化的入侵去稳定。 说到底这些其实都不是姜云明所必须去做的，因为他不知道有了他的加入以后的大唐会走向何方，现在的姜云明不可能凭借着他的一己之力去扭转整个的社会体系，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大唐都会以封建帝制的形式延续很长的时间，而在漫长的时间里只要出现一到两位昏庸的君主就足以让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而姜云明现在的努力只不过是因为心中仅存的后世思想和李丽质罢了。 再怎么说李唐皇室也是李丽质的娘家。 世家是官方允许的商人进驻草原的先头军，姜云明不能容许他们出现一丝的意外，以后的管理可能是个难题，但是头必须要开好。在和突厥开战之后他可能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们，但是也不会放任他们自行去与牧民们交易，这个时代人口是最宝贵的资源，但是人命也是最不值钱的。 就在姜云明和李柏清卢承庆二人对视的时候最后面的大军却起了一阵骚乱，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就连姜云明也不例外。要知道这才刚出长安的地界，接下来的路程还远得很，从长安到灵州少说要走大半个月的时间，现在就出现骚乱明显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一名骑兵抽着马屁股在众人的视线中奔驰而过，朝着大军中心地区而去，目的很明显就是李靖和张公瑾的马车，姜云明也不由得跟了上去。 “报告大总管，大军后方出现了一只白色猛兽，一些将士们说他们见过，似乎是副总管泾阳候府上的。” 姜云明刚刚接近李靖的车驾就听到了士兵汇报的声音，他一时之间愣住了。 白色猛兽，还有人见过，包子？ 这下子尴尬了，姜云明实在是没想到包子会跟过来，而当他和李靖的目光相对的时候姜云明脸上的苦笑简直是让他的连皱成了一团。 “去看看吧。”李靖并没有发脾气，一来他和姜云明的交情也算不错，平日里的他因为惧怕功高盖主的结果所以和大部分的官员都极少接触，而姜云明就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一个了。二来就是李靖也记了姜云明一个人情，当初在醉云楼的时候李德謇受到了倭国早年间遗留下来的遣隋使的侮辱，虽然这事儿对他来说很好解决，但是不管怎么说当初是姜云明出手的，再加上姜云明也是第一次随军出征，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 “谢大总管。”姜云明长舒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包子的话李靖处罚他他也没什么能说的，但是现在李靖的态度对他来说无异于欠下了一个人情。 规矩就是规矩，即便是所有人都会原谅他，但是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姜云明并没有去大军的后方查探情况，而是把手指伸入口中，吹了一个长而响亮的口哨。 附近士兵们的目光一时之间全都聚在了姜云明的身上，而姜云明看着大军后方奔跑过来的白色影子露出了苦笑。 还真是包子。 第二百零九章 没办法 包子很聪明，姜云明是这么认为的，最起码它完全不像是一个藏獒，感觉它的智力比姜云明在后世所了解的藏獒高很多。 藏獒并不是一种很聪明的犬类，往往它给人们的印象都是凶狠和忠诚，藏獒在犬类中的智力排名姜云明不知道是多少，但是肯定是不高。在后世流行的短视频APP上经常能看到各种养狗的视频，那种很聪明的往往都是德牧、边牧、金毛这种，藏獒基本是没见过的，即便是有也都是关在笼子里嗷嗷叫的那种。 后世的那些短视频平台上的狗简直就是成了精的，能帮着送东西甚至还能帮着看孩子，包子远远达不到那个水平，但是在姜云明看来也是聪明的完全不像是个藏獒。 除了姜云明和他的三个女人之外包子从来不吃其他人喂的东西，现在也不像刚开始的时候见人就有攻击的倾向了，或许有时候它也会冲动，但是最起码姜云明和李丽质三女都能拉得住。 大军不会因为这种小小的意外而停止行军的脚步，姜云明下了马后就直接被包子扑倒，硕大的狗头凑上来在姜云明脸上一顿舔。姜云明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估计这次包子要跟着他去灵州了。 “乖，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回去吧。”姜云明一如既往的用力揉搓着包子的大头，他不希望包子跟着他去战场。 虽然没有后世那种狗血的把宠物当儿子养的想法，但是包子现在已经成了姜府的一员了，姜云明和李丽质三女都很喜欢它，而包子聪明得懂事，除了时不时地想出去玩儿之外从未惹过什么麻烦，姜云明还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去吐蕃或者让人从吐蕃那边带回来一只母藏獒，给包子也找个伴儿。 看着包子依旧在地上打滚，姜云明站起身来，开始大声呵斥着包子，希望能借此让它回去。而面对姜云明的呵斥包子静静地趴在地上没有发出声音，甚至姜云明捡了几块石头吓唬它也没让它动一下，只要姜云明一转身它就站起来，转回来就趴下去。 姜云明叹了一口气，转身上了马，虽然十几万大军看起来很多，但是走起来还是很快的，他现在已经处于大军的尾部了，包子就这么亦步亦趋的跟在姜云明后面，姜云明提速它也提速，似乎是铁了心的一定要跟着姜云明。 姜云明有些苦恼，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从来都不知道包子还有这么执拗的一面，或许它多多少少也知道点什么。现在已经出了长安的范围了，即便是能把包子赶回去姜云明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找过来的，难道狗能凭着嗅觉在十几万人的大军中嗅出自己的味道吗？ 没有办法，姜云明只得骑着马走向了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的商队，包子跟着他肯定是不行的，先不说他这个副总管的名头是不是老丈人找个理由加上去的，但是他不能以此就恣意做事，他想着先让包子呆在商队的车上。 到灵州要走二十多天，包子的叫是肉垫的而不是如马一般钉上了马掌的，这么远的距离姜云明害怕把它的脚掌都磨烂了。 “侯爷，这是”李柏清看着姜云明身后的包子有些肝儿颤，现在的包子已经初具藏獒的威势，体型基本已经达到了成年藏獒的大小了，再加上姜云明从来都不会在伙食上亏待它，现在的包子已经足有一百多斤了。 “没事，这是我家养的狗，本来应该是被锁在后院的，这次不知道怎么的跑了出来。暂时先让它呆在你们的货车上就行，不要靠近它也不用找人给它喂食水。” “没问题。”李柏清虽然看着一百多斤的包子有些害怕，但是还是爽快的应承了下来。经过接触还有这么长时间的了解，姜云明这个人他多少弄懂了一点，最起码不会无理取闹。 姜云明下了马，包子依然是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在商队的尾部找了个货物不是那么多的马车，姜云明拍了拍车辕示意包子跳上去。 包子看了姜云明好一会儿之后才跳了上去，姜云明搓了搓它的大脑袋叹了口气，没想到出征还带上了它，实在是有些头疼。 不得不说包子是真的很聪明，跳上了货车之后给自己扒拉出来一个比较舒服的地方就那么趴在那里，姜云明转身离开也没有跟上去，仿佛已经知道姜云明打算带着它一起了。 安顿好包子之后姜云明回到了李靖的马车上，李靖是行军大总管，十几万的军队都是归他节制的，包子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管怎么说都是得跟他汇报一声的。 “解决好了？”李靖看着爬进来的姜云明笑着问道。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过因为对象是姜云明所以他也没有发脾气，要是别人的话估计要被他骂个狗血淋头了。 “唉。”姜云明叹了口气，他都不好意思和李靖开口。“没有，估计它要跟着我们去战场了，赶不走。” 原本脸上带着笑意的李靖在听到姜云明这么说之后皱起了眉头，在他心中包子只是姜云明无聊之时养的宠物罢了，他担心上了战场之后包子乱跑会泄露一些唐军的踪迹。 “大总管放心，它还是很听话的，到了灵州之后保证不惹乱子，倘若有任何不妥之处任凭大总管处罚。”姜云明一看李靖的脸色就知道他不高兴了，带着宠物上战场他估计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了。 虽然包子是藏獒，但是姜云明从来没见过它咬人或者是动物，虽然平日里姜云明没少喂它生肉可是它却从来没表露出太多的也行，也就是在确定他不会伤害到村里人的时候姜云明才在傍晚放它出去跑跑，偶尔能见它带回来个野兔什么的。 面对姜云明的保证李靖也没说什么，他多少给姜云明几分面子，就因为之前和姜云明的交流还有李德謇的事情，但是不做声不代表着他就会放纵姜云明恣意妄为，若是到了灵州之后出了事他还是不会留情面的。 战争不是儿戏，是要死人的。 第二百一十章 枯燥 第一天的行军多少有些枯燥，不仅仅是对姜云明来说的。因为还在大唐的境内离边关还远得很，所以这一路上李靖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等到了接近灵州地界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心情从刚开始的新奇到后来的枯燥之间的转变仅仅只用了半天，等到中午过后姜云明已经多少有些烦躁了。除了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军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吃口饭之外没有再没有停过，而姜云明是在马车里坐久了也不舒服，骑马也不舒服，更别提走路了。 李靖和张公瑾看着坐立不安的姜云明发笑，他们能理解姜云明烦躁的心情。在到有危险可能的地区之前行军是枯燥的，赶路，休息，赶路，休息，补充水源，这差不多就是行军路上的士兵们的全部内容，而想当初他们第一次从军的时候心情大致和姜云明差不多，新奇过了就是麻木了。 谁都知道人一般来说不能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即便是瘫着躺着都是，同一个姿势保持的时间长了都会有一种累的感觉，区别只不过是不同的姿势时间长短不一样罢了，姜云明现在就是这样。即便是有着软垫的存在他坐在马车里的时间长了也觉得屁股痛，骑马时间长了觉得胯痛，反正是怎么着都不舒服，一直等到接近傍晚的时候大军停下修整姜云明才放松了不少。 七月份的关内正值炎热的时候，仗着年轻火力旺姜云明直接就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毛茸茸的包子很是舒服。 突然间包子有些躁动，姜云明回头一看是李靖走了过来就赶紧坐直了身子。 李靖没有摆什么大总管的架子，直接和姜云明一样席地而坐，甚至还伸出手想摸摸包子，但是姜云明赶紧搂着包子的脑袋给它转到一边去。 “大总管见谅，包子是来自吐蕃的蕃狗，天性凶猛得很，还是小心一些莫要伤到了。” 李靖也没有在意，缩回手看着姜云明说道：“第一次出征，感觉怎么样。” “有些意外吧，说到出征小子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战争那惨烈的模样，但是却不曾想这出征的路途就够折磨人的。”姜云明低头苦笑，他从到大唐之后这是第二次走这么远的路程，和之前南下不同，这次出征他可是穿着几十斤重的明光铠的，这一天差点儿没给他折磨死。 现在姜云明坐在地上都是张着腿的，姿势很是不雅，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一天下来他都快愁死了，坐在马车里屁股疼，本来都习惯了的骑马如今在明光铠的重压之下感觉大腿内侧的皮肤都要磨破了，铠甲里防弓箭的绸衣和最里面的内衣因为出汗的缘故已经黏在了一起，黏糊糊的难受不说还散发着一股子怪味儿。 “哈哈哈，你倒是实在。”李靖哈哈大笑，他并不是什么从平民爬上来的将领而是有出身的，大业末年他跟随李渊出征的时候也和现在的姜云明差不多。 “习惯了就好了，等你在看过战场的景象之后就会觉得出征打仗更多的是枯燥乏味和麻木不仁，并没有世人说的那种指挥着几万甚至几十万大军的自豪感。”李靖抬头看着天空，多年行军打仗的经历让他多少也懂得一些天象，不是钦天监那求取吉凶卦象的观天象，而是通过观察天空来确定未来几天的天气。 看着李靖抬头望天姜云明也抬起头，这个时代的天空很干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雾霾，有的只是白云和天上的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很是好看，姜云明突然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夏天的晚上躺在小麦秸秆的草垛上仰望星空的感觉。 “高远也懂得看天象吗？”李靖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把头低了回来，而看到姜云明也抬头望天的时候笑着张口问道。 “不是很懂，都是道听途说的。”姜云明也低回了头，他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大脑的记忆里只留存着爷爷在他小时候讲过的那些总结下来的谚语。 “哦？说说看？”李靖起了兴致，虽然他现在尽量不见和深交官员，但是关于这方面的东西他还是很愿意去听的。 “高远小时候听祖父说过一些，就好比现在吧，天上的白云鳞次栉比犹如鱼鳞一般，祖父告诉我三天之内必定有雨。”姜云明看着天空似是杂乱但却有序的白云说道。 “哦？这是为何？”李靖刚才看天空的时候心中也下了近日有雨的定论，这些都是他的经验，而现在他想知道姜云明的依据是什么。 “不知道。”姜云明摇了摇头，他是个程序员，不是气象专业的。虽然不知道气象专业的人学不学这个，但是他肯定是没学过。“这些都是小子的祖父说的，并不知道以什么为依据的，但是都是祖父他们一辈一辈总结下来的经验，并且用谚语的形势流传下来。就比如说今日的天空吧，在云明的家乡一般都用‘天有老鱼斑，下雨不过三’来说。” 姜云明没有引用原来的“老龙斑”，龙这个字不好随便用，十几万大军呢，人多嘴杂指不定传到哪里去了。 “还有没有其他的。”李靖再次抬头看着天空，嘴里还问着姜云明有没有其他的谚语。 “有很多，比如说‘燕子低飞蛇过道，大雨马上就来到’，‘河里鱼打花，天上有雨下’，‘蜘蛛添网主天晴，蜘蛛悬吊雨蒙蒙’等等这些，其他的有些记不太住了。”在后世的时候听到的这类谚语很多，但是姜云明并没有特意的去记，能够说出来的就只有耳熟能详的这几个罢了。 “有大智慧的人啊。”李靖长叹一声，似乎是有些可惜。这些谚语形容的场景他都见过，如果遇到的话他也能猜出来有雨，但是能用这些朗朗上口的谚语总结出来就不得不说是智慧了。 “大总管谬赞了，这些都是祖祖辈辈总结下来的经验，并不是祖父一人所言。”这些谚语流传了多少年姜云明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些并不是他爷爷总结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灵州 从第一天夜晚的闲聊过后李靖就时不时地找姜云明讨论，在他看来姜云明或许在行军打仗方面不在行，但是不经意间流出来的一些话却很有道理，即便是现在的他也很受启发。 和李靖的孜孜不倦相比姜云明有的就是单纯的烦躁，按理来说枯燥的行军路上有个人愿意和你聊天是一件挺好的事情，但是再怎么好也抵不住李靖天天来啊，整的很多人都以为李靖因为包子的事情在队姜云明说教呢，不过估计她们也想不到两人谈话的内容也算得上是说教，但是两人的位置换了一下。 二十多天的行军路程，姜云明肚子里的东西对李靖有用的本就不是很多，而这二十多天的时间足够李靖把姜云明掏干净了，以至于到了灵州地界整个大军都开始紧张的时候唯独姜云明松了一口气。原因无他，李靖是这次的行军大总管，没那么多时间来烦他了。 虽然灵州现在依旧是属于大唐的地界，但是不论是战争还是和平时期都少不了间谍这种东西渗入。至于为什么用东西而不用人来形容间谍呢？因为有的时候间谍并不一定是人。这种想法是姜云明在看到李靖因为一群鸟的动作而抓到了一批突厥斥候的时候在心里坚定下来的，当时他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这时候的间谍还不叫间谍，而是叫斥候。和平常人想的不一样，大唐时候的斥候的确就是后世的侦察兵，但是这些侦察兵经常会伪装潜入其他商队甚至是军队之中。最开始的时候姜云明也不理解这突厥的斥候怎么会轻易的潜入大唐的军队之中，在连着向李靖请教好几次之后才得到了答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唐的军队其实是杂军，这个杂军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用来形容军队战斗力杂乱且低下的意思，而是因为经过五胡乱华的时代之后整个中原都有很多少数民族的人，大唐军队中也是如此。突厥人有个人尽皆知的习惯，那就是喜欢扒死人的衣服。草原冬天的气候寒冷，为了生存下来他们没有中原那种死者为大的想法，因此他们从不介意扒死人衣服，大唐阵亡士卒的就更不介意了，穿上唐军的制式盔甲后久给他们潜入大唐军队提供了机会。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渗透进唐军的突厥士兵极少有能够活着回去的，在战斗刚结束的时候也就罢了，那时候不论是哪里都是乱糟糟的，十几万大军谁也不能全都认识。等到战场打扫完毕的时候突厥士兵如果撤离的太过明显就会被抓到，因为出征的将士们都会下意识的朝着南方靠拢，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南方是自己的家，那个方向是安全的方向，而突厥人则不是。 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往往得不到什么有效的情报，打扫完战场之后的突厥探子再想撤离就有些难了。打完仗之后士兵们往往都会三五成群的扎堆取暖，有认识的就找认识的，没有认识的就随便找几个人凑到一起，庆祝一下自己还活着。这时候的突厥士兵不论是跟随唐军扎堆还是不扎堆都会出现问题。扎堆吧，语言和生活习惯的不同很容易暴露，不扎堆吧，那不是更显得突兀吗？ 即便是知道灵州城有苏定方和薛万彻驻扎，但是李靖还是习惯性的从还未进入灵州地界的时候就开始散布斥候，这是他多年行军打仗养成的习惯。整整十几万大军的性命都挂在他的身上，由不得他不谨慎。 就犹如如今的世家一般，除了投靠皇室的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其他剩余的三家都在被打压之中，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际遇想来是短时间之内难以翻身了。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二十多天的行军路，在到了灵州城之后姜云明彻底的炸了。这一路上他看着十几万的将士直接从河里取水的时候心里就不舒服，但是人数太多，再加上李靖还在，所以他也就只能忍着，但是等到了灵州城后看到城内脏乱差景象的姜云明彻底的炸了。 虽然满心的不满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这次行军的头号领导并不是他，即便是在这灵州城驻扎了很久的苏定方和薛万彻在李靖到达之后也都乖乖的交出了手中的权利，所以姜云明想要做点什么要事先和李靖申请。 带着一路上都没露头的孙思邈，姜云明找到了李靖。 “什么？你要这灵州城的管理权？”李靖在听到姜云明的申请说明之后嗓门儿都提了好几个度。 “不是军队的管理权，是灵州城的管理权，而且也不是在下一人，还有孙思邈道长一起。”姜云明赶紧给李靖解释，这要是让人误会他想夺帅那还了得？ “理由。”李靖只是会错了姜云明的意思，在冷静之后他还是想听听姜云明的具体想法，他认为他所了解的姜云明并不是那种想要夺权的人。 姜云明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李靖解释，他只是想改善灵州的环境而已，现在这种脏乱差的环境很容易让士兵们生病，而这种病一旦滋生他都没什么好的办法。 “这么说吧，大总管征战多年，应该知道突厥人会在河流里抛入发臭的牲畜尸体吧？”姜云明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是想到了一个方法。 “知道，将士们若是喝了这种水经常会高烧不止。” “具体的原理就不和大总管解释了，太费时间而且也不一定能说的清楚，大总管只要记得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情况只需要让将士们把水烧开之后再饮用就不会有这种问题。而现在的灵州城内就有这样的问题，腐臭的排污口比比皆是，将士们若是不小心食入或者伤口碰到的话很有可能就像是饮用了牲畜尸体污染的水一样，在下想要的是这灵州城的治理权，而不是管理权。” 李靖没有马上回复姜云明，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站在姜云明身边的孙思邈，在等到孙思邈点头之后才下了决定。 于是乎，灵州城内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清洗行动。 第三百一十二章 会和 清扫灵州城，说起来轻松做起来难。 来到大唐这么长时间了，时代的差异姜云明心中大多也有了数，但是不得不说这清洗灵州城简单，但是保持很难。 原因无他，人们喜欢随地小便。 灵州城和长安不同的一点是这里出门的女人很多。灵州算得上是和突厥的主战场之一了，突厥南下掠夺的次数多如牛毛，有多少次是从灵州附近进入的不知道，但是绝对不少，这也就导致了在这里生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女人也是需要出来干活的。但是姜云明没想到，在这灵州城里女人竟然也随地小便。 公共卫生这一概念进入国人的内心时间并不是很长，姜云明没有去了解过这个问题但是他听过后世某社的老师讲过，当时他印象还挺深刻的，毕竟骚气冲天的广场谁能没印象？姜云明在进入灵州城的时候多少也闻到了骚味儿，但是他没想到这灵州城要治理起来这么的难。 法不责众、天高皇帝远、战事不绝，这些都让姜云明的工作很难进行，或许可能是成功推行且人们也遵守了，但是估计他离开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恢复原状，再加上这城中的突厥人超出了姜云明的想象，治理工作更是难上加难。 生活在坊间林立的中原人都有随地小便的习惯，你还指望生活在草原上的突厥人去指定的地方方便？ 就在姜云明一筹莫展的时候孙思邈帮了他的大忙，这才让姜云明的卫生条例推行开来。 孙思邈在灵州城的声望很高，这是姜云明没有想到的。等到闲时问起来，他这才知道孙思邈之前游历行医的时候来到过这灵州城，这不得不让人佩服。 说实话灵州城真正的安定下来也就是今年，因为突利的反叛所以颉利所辖区域的突厥人安静了不少，不然每年都会有突厥士兵自发的阻止起来南下劫掠，规模不大不小，很多时候都会被驻边军直接打退，但是还是会给百姓们造成不小的影响。在战乱的背景下孙思邈却敢孤身一人到达这灵州城不得不说很是有胆气，姜云明都不由得给老人家竖起了大拇指。 “侯爷的方法真的有用？”孙思邈和姜云明坐在城楼上，二人人手一张煎饼不停地撕咬着。 “有用是肯定有用的，不过现在体现不出来。孙道长以后也可以在别的地方推动一下，这样管理之下的城镇发生瘟疫的几率会小很多，道长若是以后遇到瘟疫的话也可以这样处理。”姜云明是真的想搞个显微镜出来让孙思邈见识一下微观世界，但是他是真的没这个本事。 “如无意外，老道以后都会在田家村呆着了。” 孙思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给姜云明噎了个半死。这特么的，以前咋没看出来？这药王的嘴挺毒啊！ 姜云明没有接话，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开着城中的人们打扫着街道，泼洒着石灰水。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姜云明现在是真的想说一句古人诚不我欺，这不到八月中旬的天气灵州城就这么冷了，贺兰山和长城外的突厥草原那还了得？但是现在岑参好像还没出生把？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合适？ 灵州历来都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隘，就因为它的地理优势。西北依托这贺兰山，东北则是人们修建的长城，再加上毗邻黄河，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使得它成为抗击北方游牧民族的重要地点，别的不说，从北魏到唐初灵州都是中原和草原对抗的重要据点。 “老道要继续去看病人去了，侯爷要一起吗？”孙思邈有些费力的咽下了最后的一口煎饼，凉透变韧的煎饼对他来说真的是个有挑战的东西。 “不去了，今日李勣李大人他们要回来，小子还要是要去见一下的。”姜云明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本来在他身边趴着的包子也跟着他站了起来。 在大军到达灵州之前这里镇守着的就只有薛万彻了，李勣和张亮他们带着苏定方已经去了朔州。因为突利投靠大唐的缘故所以突厥的东部地区现在已经成为了大唐的管制范围，虽然在地广人稀的草原上想要完全控制这么大一片区域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李勣他们还是选择带着两万名将士去朔州，哪里离得比较近一点，有什么突发情况更好应对。 现如今李靖带着大军来到了灵州开始准备对突厥开战的事宜，李勣作为先头部队的指挥官则必须要跟李靖汇合了，毕竟再怎么说李靖也是此次出征的大总管，李勣也是要归他节制的。不过李勣和苏定方只带着几百将士返回，其他的将士们留给了继续留守朔州的张亮。 虽然姜云明对李勣有偏见，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李勣依然是隋唐历史上的名将，在军事和政治上的嗅觉远远要比别人敏锐的多。此次和李靖回合张亮本该也要回到灵州的，但是李勣在归降的突厥民众稳定的情况下选择留下了张亮，因为张亮在这方面比他要强得多。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只是一种说法罢了，事后你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的话依然要受罚。 姜云明到达李靖在城内工作地方的时候李勣他们还没有回来，毕竟他就是从城楼上回来的，要是李勣他们回来了的话他早就看到了。李靖看着姜云明和他身后寸步不离的包子有些无奈，带着狗打仗，姜云明这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吧？但是偏偏包子又没惹过什么事情，甚至还时不时地在姜云明的指挥下帮着干点活儿，这让李靖无fa可说。 “你也算是个奇葩，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带着狗上战场的。” “汪！”也不知道是不是包子听懂了，在李靖开口之后它也对着李靖吼了一声，姜云明苦笑着摸了摸它的大脑袋。 姜云明还真没听说过有人带着狗上战场的，即便是藏獒的产地吐蕃那边也没有带着狗作战的，李靖的话里多少带着点刺儿。 “小子会约束好它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出策 姜云明一直以为唐朝各个重要的战略地点都是有节度使这种职位存在，但是他着实是没想到在老丈人李世民这个时期并没有节度使这玩意儿。 等李勣到达灵州城的时候天色已经见晚了，灵州最中间的房子被腾出来给李靖工作，而此时李靖、李勣、张公瑾和姜云明等人就聚集在这里，就连苏定方也只能在外面做个守门的。 “懋公先说一下朔州那边情况如何吧。”作为大总管的李靖率先开了头，他在出征之前大唐皇帝就给他看过从朔州那边传来的汇报，但是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还是让他习惯性的尽量去听一听最新的情报。 “突利投降之后突厥的东部区域基本已经受我们大唐的节制，在泾阳候的建议施行之后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在得到了我们大唐军队的庇护和帮助之后有大半的突厥人对我们表示出了善意，而这些在前几天取得了更大的进展。” 李勣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之后才继续。 “眼下草原即将进入寒冬，和张亮商议之后我们决定让突厥人南下到朔州北面、淮水和长城夹角的地方过冬，并且让将士们去帮助他们搭建了毡房（就是蒙古包）和火炕，此举让我们大唐在草原上的影响力大增，据每日巡视草原的将士们回报，朝着朔州方向前进的突厥人越来越多了，据目前统计，在我们设置的突厥人收留地的人已经接近万余。” 李勣把朔州那边的情况做了个简单的汇报，而听完汇报之后屋内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事情的发展方向和进程都比姜云明想象的要好一些，前期的话唐军在突厥人心中树立起威望比什么都重要，等到越来越多的突厥人体会到成为唐人的好处之后才是这场战争真正打响的时候。 现在，还不是时候。 “姜副总管有什么看法。”良久之后还是李靖率先开了口，而所用的称呼太过正式，正式到姜云明很是不习惯。 “看法倒是没什么。”虽然姜云明很不习惯，但是这种正式场合他不能反驳李靖的话。“这次针对突厥的战争想要真正的打起来还需要等待很长的时间，这段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宝贵了，下官对在行军打仗这方面远远不行，不知道如果抽调大军的两成甚至三成去朔州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姜云明很谨慎，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和在场的几位比起来就是个渣渣，甚至连个纸上谈兵都算不上，从大局考虑的角度出发他还是先问了一下李靖对军队有没有什么已经想好的设置。 “姜副总管暂且说说看。”李靖的心中是有已经决定好了的想法，但是他还是想听听姜云明的意见，如果有更简单、伤亡更小的方法他不介意改变自己原定的想法。 “去年冬天的草原就不是很好过，今年草原的严寒仍旧会持续甚至更胜去年，据下官所知突厥的牧民会在过冷的寒冬提前宰杀大部分的牲畜，不知下官所言可对？” “不错，去年草原上的牲畜就有很大的损失，虽然会让突厥人很难过但是并没有到伤筋动骨的程度。”李勣在这方面最有发言权，毕竟他是这里的人中最早到达灵州、朔州这一带的，零零总总的消息打探到了不少。 “那不知现如今突厥那些受我们大唐所管制的区域是否还有原本的军队？” “原属于突利可汗的区域现如今基本都受我们大唐管制，这些区域中的军队都已经被我们唐军所取代，武器等装备虽未全部收缴但是也有一半以上。” “这就好办了！”姜云明听了李勣的回答之后猛地一拍手，李勣和张亮远比他想象中的能干。“下官有一想法，如有不妥之处还请诸位大人指正。” 姜云明拱起手对着李靖等人示意之后开始讲述他的计策：“今年的冬天会继续去年的景况，甚至还会更加寒冷。我们可以让巡逻的将士们告诉那些准备在朔州以北过冬的突厥人，就说大唐愿意接纳诚心向唐的突厥人，给他们提供地方过冬，还会让内地的商人用粮食和他们交换牛羊等牲畜，并且‘无意间’透露出只要有可能的话我们愿意长期和他们做这种交易，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李靖等人都陷入了沉思，姜云明这计有好有坏，但是就目前来看好坏的比重是对等的，甚至可能坏处的比重占得更大一些。 “此等做法不会资敌吗？”李靖提出了他的疑问，在他看来如果交换的东西最后到了颉利的手中就得不偿失了。 “无妨，交易的前提就是愿意进入我们大唐为他们提供的过冬地过冬，那时候我们会以一个比较公道的价格和他们交易，等到来年开春之后如果他们想返回草原深处继续游牧我们也不会阻拦，不过如果他们不愿意进入我们提供的过冬地过冬的话可交易的量就要大大减少，而且相应的他们牛羊的价格也会更低一些。” 姜云明所想的其实就是缓兵之计，把大量的牧民控制在唐军管辖的范围之内，这样就变相的削弱了颉利的军队，再加上牛羊也交易过来的话也会对颉利军队的补给造成影响，如果计策成功的话，到时候的草原可能就是万里无人了。 不管是大唐还是突厥的百姓都是不愿意打仗的，姜云明很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不论在哪个时代，最底层的百姓永远都是军队的中坚力量，而偏偏他们其实是最不愿意打仗的。对于突厥人来说打仗的理由就是没有吃的，只要大唐愿意和他们交易来保证他们顺利渡过寒冬，姜云明相信这会让很大一部分的突厥人放弃战争的想法。不过这个计策的前期只能通过已经投唐的原突利的管辖范围里那些突厥人去做表率，等到突厥人见到好处之后才会产生足够的影响力 只要是战争就会死人，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如果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谁愿意去过那种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日子？ 第三百一十四章 定计 “二位觉得如何？”李靖并没有独断的直接决定，而是先问了问李勣和张公瑾。 “会有效果吗？那些突厥人可信？”李勣的心中还是有着中原人对突厥人的偏见，按照后世的标准去看的话他就是属于标准的激进派。 “突厥人不可信，但是百姓是可信的。”姜云明摇了摇头，针对李勣的话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自古以来草原对中原的战争总结下来基本都是两个原因，第一就是在突厥那些官员的鼓动下想要占领中原肥沃的土地，不再忍受草原的苦寒。第二就是饥荒，突厥那些百姓愿意从军南下掠夺中原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天灾导致草原牲畜的大量死亡，他们因为食物不够和寒冷的天气才南下掠夺。我们给予他们幸福生活的希望，每年草原入秋的时候就会安排商人用布帛粮食等物品交换他们的牲畜，他们有了过冬的保障之后不敢说所有的突厥人，但是也会有三成甚至一般的突厥人不再愿意参与到战争里面。” 说到这里的姜云明眯起了眼，被他盯着的李勣莫名的感觉周遭泛起了一阵寒意。 “倘若突厥再有入侵中原或者到边关劫掠的举动我们就单方面中断这种交易，那些突厥的百姓可能会忍受一年没有中原物资的生活，但是绝对不愿意忍受两年、三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届时只要我们拖住他们，突厥不用我们攻打就会自己乱起来！” 李勣打了个寒颤，这是他第二次觉得姜云明的计策如此阴毒，这一举动不亚于策反了大部分甚至全部突厥的底层百姓。在边关生活的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在长安的日子，所以他不难想象习惯了吃米面、喝茶水的突厥人在突然没了这些东西之后会有怎样的想法，那时候的突厥百姓就不再是突厥的百姓了，而是大唐的百姓！ 因为那时的他们满心所想皆是之前所过的生活，在一定的时间过后肯定会有不少的草原百姓去投靠大唐，甚至他们会揭竿而起反抗那些不让他们过好日子的人。 “当然了，这些都是辅助性的，不管怎么说这场战争都是要靠武力去解决的，下官所提这些都只能从侧面削弱突厥的实力和突厥百姓们的反抗意图，决定战争开始和结束的永远都是突厥的高层。”微眯着的眼睛睁开，姜云明又回到了那个阳光少年的样子。 “此计，可行！”李靖一拍书案下了结论，在战场上打滚了半辈子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士兵和百姓们的情绪会对战争有多大的影响，而且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不成功也没有太大的牺牲。“那此事就这么暂定下来，懋公你和弘慎带着四万将士前去朔州，按照高远的提议去施行，高远你” 李靖转头看着姜云明，话没有说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很冥想。 “下官也随着一起去吧，灵州和朔州的路途还是远了些，若是有什么意外情况怕是反应不及。”姜云明很自觉，即便是在现在看来朔州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那边如此决定，明日一早尔等就点兵出发！”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李勣、张公瑾和姜云明三人从李靖的房间走了出来，姜云明正打算去准备明早出发要带的东西时却被李勣叫住了。 “泾阳候，聊聊？”李勣满脸笑意，但是姜云明却很不感冒。 姜云明不是很喜欢李勣这个人，这完全是第一印象决定的，而且他们两人也没有什么交集，也就在朝堂或者两仪殿里见一见，所以姜云明对李勣的印象就停留在了后世网友对他的议论上。 “请。”毕竟还要在一起共事三四个月甚至长达半年的时间，姜云明再怎么不喜欢李勣也不能把关系搞僵了。 “真是没想到泾阳候小小年纪就如此足智多谋，针对突厥接连提出了两道相当有见解的建议。”李勣和姜云明并排走在灵州城中央的大道上，临近中秋节的月亮很圆，也很亮，清晰地照映出了两人的影子。 “大人谬赞了，若是不嫌弃称呼在下一声高远即可。”姜云明中规中矩的说着，态度不冷不热。 “那好，老夫就倚老卖老称呼你一声高远。”李勣很会借坡下驴，直接就顺着姜云明的话说了下来。“高原你是怎么想到如此有效的计策来的。” 李勣的停顿有些尴尬，虽然及时圆了回来但是姜云明还是知道他想说的那个词儿是什么。 “这倒也没什么，懋公大人也知道高远出身贫寒，自是见惯了百姓们的样子也知道百姓们心中想着的到底是什么，所以高远也只是说出心中所想罢了。” “高远何必自谦？要是震儿能有高远你一半不，三成的才华与心思我也是满足了。”李勣说的震儿是他的长子，今年也不过十岁出头。 “自谦的怕是懋公大人了，令郎在懋公大人的庇荫和教育之下日后的成就肯定会比高远强很多，怕是以后高远还要求令郎照顾一下呢。” 别的不说，和李勣这种不熟悉的人所要用到的官话姜云明倒是没少学，不过说归说，他可没指望李勣的儿子给他照拂。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在历史上李震还没等到他的老爹嘎嘣之后承袭国公之位自己就先嘎嘣了。 “哈哈哈，要是真如此就好喽，但是怕不是也只能想想了。”李勣大笑出声，在姜云明看来却都是虚假的作态。 “若是懋公大人无事的话高远就先回去了，明日就要启程，有很多东西对安抚突厥百姓可能会有作用，而且还要通知一下药王孙思邈孙道长一同出发，所以还请懋公大人见谅。”月亮早已升了起来，虽然姜云明的确是不愿意和李勣客套，但是这次还真不是因为他个人的情绪问题，而是真的有正事要办。 “哦？药王孙道长也到了这灵州城。”李勣惊讶出声，他没想到孙思邈会跟者过来，这可是天大的面子了，毕竟从孙思邈声名鹊起之后还真没多少人能请的动他，更何况是到战场这种地方来。 “是的，因为小子提出了一种新的治疗刀伤的方法，道长有些好奇，也是存了想看看这种方法的效果，所以才会跟着大军来到这前线。” 姜云明的话一出口，李勣脸上的惊讶又多了几分。 第三百一十五章 从朔州开始 废了好大劲儿才摆脱了李勣，姜云明实在是不太想和他打交道。 姜云明对于李勣的疏远源自于后世网友们说他坑女婿是一绝，或许可能是调侃但是的确是在姜云明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姜云明才一直有意无意的疏远着李勣。按理说他结交的那些大臣里面也有不少曾做过那些阴暗的事情，但是偏偏他就对李勣这样。 或许这就是刻板印象吧。 不过姜云明虽然暂时摆脱了李勣的纠缠，但是可以想象的出来他以后的日子不会过的很舒服了。姜云明没想到李勣也兼通医学，而他为了摆脱李勣的推托之词则引起了李勣很大的兴趣。 “完了，失策了，这可咋办？”回房的路上姜云明直拍额头，本想着找个理由脱身，结果还让这李勣粘上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谁让自己记忆里不行呢。” 看着又大又圆的月亮姜云明叹了口气，回房歇息。 经历了二十多天的行军，姜云明赖床的毛病可算是改掉了，所以说没有什么改不掉的恶习，缺的只是能足够鞭策你的力量罢了。每每都是别人叫他起床，如今终于是轮到了他叫别人起床了。 姜云明也没客气，来到自己想的那个房门之前直接就一脚踹开了，他醒的算晚的，李靖早早的就点好了三万将士，而这房中的人也要跟着一起去。 “起床起床！别睡了。”姜云明站在纱帐之前扯着嗓子大喊，也不知道这世家的人都什么毛病，出门在外还得挑住处？ “呃”李柏清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看到床前的姜云明被吓了一跳。“侯爷！？这么早您来在下的房间做什么。” 看着李柏清一脸紧张的扯紧了被子，姜云明不屑的撇了撇嘴：“赶紧起来，昨夜在和大总管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接下来的动作，你们要跟着我一同去朔州。” “什么？朔州！？”李柏清可算是清醒了，着急忙慌的跳下床开始穿衣服。 “赶紧的吧，通知一下你手下的人，所有人都要去，大军一炷香之后出发。”姜云明有些烦躁，身上的这身明光铠实在是太重了，他觉得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他得瘦好几斤。“顺便让人去通知一下卢承庆，你们的生意要在那边开始。” 本来李柏清对姜云明的话语如此的言听计从大多是因为目前赵郡李氏还要指望着姜云明，不过姜云明说道生意之后他就正色了起来，他在离开长安之前赵郡李氏的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着重地跟他强调了此行的重要性，他可不敢儿戏。 骑上老丈人赐的马，手里牵着临时赶制出来的皮套，姜云明和李勣并排站在将士们的前面，苏定方规规矩矩的伫立在他俩的身后。 姜云明觉得此时的自己就缺个雕了，有了雕的话就配的上那句“左牵黄，右擎苍”了。位置靠近姜云明的苏定方和将士们都有些惴惴不安，自从刚来灵州的时候包子发怒直接咬死了一头健牛之后他们就对包子产生了些许畏惧。从行军路上包子追逐姜云明的时候他们就觉的这狗威武壮实得很，但是从未想过它能直接干死一头牛，虽然那是一头耕牛，性情比之草原上的牛妖温顺不少，但是体型上的差别也是在那里摆着的。 现在灵州城里的人们看到包子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后撤两步，对这么凶的狗不畏惧是不可能的，但是更多的还是对姜云明的畏惧。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士兵们也不一定就打不过包子，毕竟人和那被咬死的牛不一样，但是要是真打死了谁知道姜云明会不会私底下报复他们，这一路上姜云明对包子的重视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临近大军出发的时刻李柏清和卢承庆两人才带着他们手下的商队姗姗来迟。叫人起床穿衣服快，但是集合商队就慢了。 从十五万大军到达灵州城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的唐人心中都认为这里已经是战场了，所以李靖没有说什么战前动员的话，只是在到了时间之后就让姜云明和李勣他们走了。 军队中的高层都已经认可了姜云明的计划，他们不知道这计划能不能成功，但是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话此战所受到的阻力会小一半不止，所以没有人懈怠。 “你怎么进来了？” 朝着朔州前进的路上，孙思邈看着身穿明光铠却要硬挤进他的小马车的姜云明问道。 “烦了。”姜云明脱下了头盔，甚至还把膝裙、鹘尾，吊腿都一并脱了下来。 从离开灵州城开始李勣就凑到了姜云明身边，好似一个孜孜不倦的学生一般询问着姜云明关于医理的问题。姜云明本来就不怎么待见李勣，但是又不能甩了他的面子，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最后索性躲到了孙思邈这里。 “看样子你对这个李副总管很是不喜？”孙思邈向来都是直人快语，但是也就是对一些人而言，最起码对着李世民和朝廷的官员们不会这么说。 孙思邈能怼姜云明说出这话，多少也代表着他认可姜云明是自己人了。 “源自一些人对他的评论吧，在来到大唐之前小子就对他不是很喜欢，所以就比较烦躁了。”姜云明也没有遮遮掩掩的，他觉得对着孙思邈还不至于，孙思邈不是那种嘴碎的人。 “这样吗？”孙思邈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短须，脑中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老道观那李副总管未来可能贵不可言，虽然这人可能有些小瑕疵但是日后还是风平浪静、青云直上的。” “道长还会看相？”姜云明愣住了，他是不信这玩意儿的。 在长安刚刚出头的时候姜云明还一直想见见这古代是不是真的有武林高手，一打一大片的那种，但是程咬金听了他的诉求之后弹了他两个脑瓜崩儿，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信什么武林高手了。 因为程咬金根据姜云明描述的那些场景和武学之后告诉他那不过是一些技巧罢了，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神器，然后程咬金就当着姜云明的面剁碎了三块水泥砖。 第三百一十六章 做你的盾 姜云明突然觉得自己这次的出征很不值得，从出征到现在除了在灵州休息了几天之外就一直在行军。从长安到灵州，从灵州到朔州，偏偏这个时代的交通情况是在是烂的很。虽然比起从长安开拔的十五万大军现在的三万大军的行进速度更快一些，但是就是这样从灵州到朔州还是走了半个月。 其实严格上来说现在的朔州应该还叫做朔县，但是因为这里是长城的途径地，又是和黄河相距最近的有人群聚集居住的地方，所以这里就成了观察和抗击突厥的又一重要位置，时间长了人们就如同称呼灵州一般把朔县称之为朔州了。虽然官方定下的名字是朔县，但是朔县的人口当真是一点都不少，而这里的人口众多还是与现如今的边关境况有关。 目前的大唐占据着黄河以南区域的土地，虽然李世民和朝廷众官员认为黄河以北的小部分地区也属于唐朝，但是那只是一厢情愿而已。黄河以北的区域有些尴尬，因为很容易收到对方的“照顾”，所以这些地方也就顶多能算得上是羁縻地区。 这片区域的人口比较复杂，既有很多突厥人也有很多的汉人，其中还有很多别的民族，这也是张公瑾上奏讨伐突厥的理由之一。 到了朔州之后军队停军修整，而姜云明和李勣则是直接去见了张亮。 张亮长得就是个老实人的样子，但是他行政很有一套，姜云明想不出为什么一个善于行政的人却被一个女人摆弄的团团转，还把她的姘头收为义子长居自己府中。 想归想，但是正事儿还是要做的，姜云明来这里不是为了想张亮为什么甘愿带绿帽子的。拒绝了张亮想让他休息一番的建议，姜云明拿着李勣给的兵符去找了薛万彻。 “侯爷来了？和城外的将士们一起吗？”薛万彻本来是在休息，而听到姜云明来找他的时候赶紧亲自出门把姜云明迎了进来。 对于薛万彻来说，姜云明当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亚于是恩同再造。 “嗯，刚到。”面对薛万彻搬来的胡椅姜云明摆了摆手，随后就拿出了兵符。“你去点一万在朔州驻扎的将士，护卫我和另一些人出城，本侯想出去看看。” “是！”兵符就在自己的面前，薛万彻犹豫了一下后就出去点人了。 薛万彻是不想姜云明出城的，姜云明想去哪儿他很清楚，虽然那里如今大都是手无刀兵的普通百姓，但是终归是踏入了那还未明确分界的地区，危险总是有的。薛万彻在心底已经认定姜云明是一条大腿了，他不像自己选定的靠山出任何意外，但是兵符在前，姜云明的话他不得不听。 朔州城的城门下，薛万彻带着一万将士站在了姜云明的面前。虽然说是一万将士，但是看上去根本没有军队的样子，因为其中大部分都是辅兵。 辅兵和府兵虽然发音相同，但是其中的含义却截然不同。府兵是大唐正式承认的兵种，平日里在家种田，战时则会披上盔甲上阵杀敌，而同样发音的辅兵就不一样了。 辅兵其实就是那些自发加入军队的人，他们没有正式的盔甲，甚至都没有件像样的兵器。他们从军有着相同的目标，那就是军功。 在后世的很多电视剧和电影里都能听到发配边关这一种惩罚，而辅兵往往都是那些因罪被发往边关犯人的家人。军功是能够抵消刑罚的，辅兵的目的就在于此，所以虽然他们不是正式的大唐士兵，但是作战起来往往比那些身披制式铠甲的士兵更加凶狠。 “有没有懂突厥话的。”姜云明对着面前的一万“大军”高声喊道，也不知道后面的那些人听不听得清楚。 “回将军，小的懂。”一个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男孩站了出来，身上穿的和手上拿的一看就是自己用藤蔓编织的藤甲和滕盾。 “哦？你真的懂？我丑话说在前面，这次的行动很重要，你要是翻译错了你全家死了都无法弥补。”虽然脸上的表情如常，但是姜云明的心中却波澜不止。十四五岁，在后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或许还在家里打着电脑游戏吧？而在这大唐却要上战场作那生死拼杀。 “回将军！小的是在定襄郡长大的！”男孩子努力的提高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可信一些。 定襄郡，那是前隋的称呼，但是却是百姓们的习惯。在王朝的更替之后很多地方的名称都会发生更改，而百姓们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改得过来，定襄郡就是前隋的称呼，相当于后世草原省的省会。 “那好，你叫什么名字。”姜云明看着面前腰杆儿挺得笔直的少年。 “回将军！我叫二牛！” 听着少年的话姜云明愣了一下，在那一瞬间他以为二牛也来前线了。 “好，二牛！”姜云明拍了拍手，似乎是在给那个少年鼓掌。“一会儿你就跟在我身边，为我翻译那些突厥人说的话。” 似乎是因为姜云明最终选择了他，少年显得很高兴，有些发黄的面庞露出了稚嫩的笑颜。 “三林，去给他拿张皮子，再给他拿双鞋。”姜云明看着少年露着脚趾的鞋，还有那从藤甲的缝隙中能看到的破旧衣服。 少年稚嫩的笑颜僵在了脸上，也曾有人对他这么好，但是却绝对不是一个穿着明光铠的将军。 “将军，以后我就是你的盾，突厥人的刀绝对不会砍在你的身上，除非我死了。”少年二牛看着姜云明，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就连说话都是一字一顿的，似乎是为了加重自己话语的真实性。 姜云明也愣住了，他没上过战场，他也没想过对他来说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一身衣服和一双鞋子就会让一个少年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是一石粮食的话他还能理解，但却只是一身衣服。 “好，以后你就是我的盾。”姜云明很认真的看着少年。 第三百一十七章 突厥人和交易 朔州城的守城士兵在看过姜云明的兵符之后打开了城门，身着明光铠骑着战马的姜云明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是骑马的罗三林和小跑着的少年二牛。 突厥人的驻扎地并不在朔州城外，而是在长城和黄河夹角的地区。即便是态度再怎么好，李勣和张亮也不会允许那么多的牧民在朔州城外扎营。时机紧张，人数太多，让这么多人在这个时间点驻扎在朔州城外很容易出事儿的。 带着孙思邈和两个世家的商队，一万的军队护卫着姜云明他们朝着黄河而去。在这初唐的时间点，离开长城以内的范围都是一件冒险的事情，因为现在的草原已经算得上是冬天了。没有天气预报和温度计，姜云明只能大约的感觉出这大中午的气温也不过是十度左右，而听少年二牛说晚上的时候则会结冰。 只要入冬，草原上就会经常有突厥人自发的组织起来南下找机会，甚至有些士兵穿着盔甲和兵器就下来了，而颉利对于这种情况却是不闻不问，甚至他还更愿意见到这种场面。 少年二牛走在姜云明的旁边，仰着头对着马背上的姜云明不停的嘱咐，说是情况若是不对一定要躲在他的身后。虽然觉得很不应该，但是姜云明确实是忍不住想笑。 或许是及冠之龄的姜云明长相太有欺骗性，再加上身份的问题让少年二牛以为他是一个到战场见见世面的贵族少爷，虽然并不能说不对但是姜云明还是觉得别扭。不管再怎么看自己身上的明光铠也比少年身上的藤甲防御力来得高吧？ 在隐约能见到突厥百姓驻扎的营地时已经是午时末接近未时了，平日里来到这里从不会戒备的士兵因为姜云明的存在开始戒备，而姜云明则是拉下了明光铠头盔上的面具。 他不想让自己的面容暴露在突厥人的面前，哪怕只是突厥百姓，最起码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不行。既是因为他对这场战争的重要性，也是因为他对自己小命的爱惜。 驻扎在黄河边缘的突厥百姓在看到大唐的军队到来时却并没有紧张，在天气变冷、他们南下之后见到过很多次大唐的士兵了，和以往不同的是大唐的士兵们没有对他们刀兵相向，而是很大度的让他们到这里过冬。 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唐军让突厥百姓们很是不安，但是出于对温暖的渴望他们还是选择了南下。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他们搬到这里之后唐军不仅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围杀他们，反而还让人帮他们建造了那被称为火炕的温暖床榻。 渐渐地，随着消息越传越广，来到这里过冬的突厥人越来越多，唐军也没有任何的歧视，如当初一样帮助他们建造土炕。这其中也有突厥人被杀，但是唐军公开了那些突厥人准备报告颉利可汗的信件之后没有一个突厥人怜悯他们，反而是对着他们的尸体吐口水甚至撒尿发泄，就连他们的家人也被驱赶出了营地。 越是经历过苦难的人就越会珍稀来之不易的幸福，每个突厥人都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每每有大唐的军队过来巡逻之时他们都会轮流出羊，宰杀了之后让唐军带回去，但是却没有唐军接受，后来听说第一个接受突厥百姓羊的士兵最后被责仗五十。 从那之后这些突厥人每次在唐军来的时候依旧会宰羊，但是却是烤好了之后让他们带上并且嘱咐他们一定要在回去的路上吃完，以免再收到责罚。所以如今在见到姜云明带领着军队来到这里时那些突厥百姓没有丝毫的紧张感，表露出来的都是笑意。 姜云明听着少年二牛解释着这段时间以来唐军和突厥百姓的“友好”发展，虽然因为脸上覆盖着面具而看不出表情，但是他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推恩计划终于是有了成果。 那些突厥百姓中有一个稍显年老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出来姜云明是唐军的领头人，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姜云明听不懂的突厥语。 “他说因为不是巡逻的时间，所以这些突厥百姓们现在去宰羊了，问我们能不能多等一会儿。”二牛很称职的履行着翻译的责任。 “他是这里目前的领头人吗？” “是的，他叫乌古伦，是这里目前最年长的，因为他懂一点点汉语所以突厥人推选他来负责和我们交谈，但是他只是能听懂却不会说。”姜云明的问题少年二牛没有翻译而是直接回答了，看来他也没少来过这里。 “告诉他，我们有笔买卖要和他们做。”姜云明翻身下了马，转身看向了后面的李柏清和卢承庆二人。 少年二牛叽里呱啦的对着乌古论翻译姜云明的话，而乌古论的脸上渐渐升起了疑色。 “告诉他们，这两人是从长安来的，愿意用布帛、瓷器、木器和粮食交换他们的牲畜和毛皮。”姜云明指着走上来的李柏清二人说道。 听着少年的翻译，乌古论的脸上从怀疑渐渐变成了呆滞，随后变成了狂喜，他身后的突厥人群也渐渐的杂乱了起来。 乌古论一边说着突厥语一边快步走上来，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拥抱姜云明，却被罗三林横在中间的唐刀吓住了。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乌古论虽然看起来不超过五十岁，但是对于突厥人来说这已经算是长寿的了，或许因为草原的风霜他看起来比真正年龄显老一些。 “让他们出价吧。”姜云明并没有制止罗三林，反而就站在罗三林的唐刀后说话。 在少年翻译过后乌古论对着身后的一名男子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话，然后那名男子就飞奔着跑向了他们的帐篷，然后连拖带拽的牵过来一头多少有些瘦弱的羊。 “他们说这头羊要换一袋粮食，不分大米还是小麦。”少年如实地翻译着乌古论的话。 这么便宜？ 姜云明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和李柏清二人一样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交易达成 因为隔着明光铠的面具，乌古论看不到姜云明脸上的表情，在等了一会儿没见到姜云明说话之后不由得着急了起来，对着少年二牛又说了几句。 “他说这已经是个很公道的价格了，如果再低的话他们过不了这个冬天。” 听着少年二牛的话姜云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和乌古论想的恰恰相反。这次世家带来的粮食都是用麻线编织的袋子装的，一袋不过是一斗米，也就相当于后世不到十五斤的重量，这在后世的超市里都是属于小规格的，但是现在在草原上却可以换一头羊。 姜云明挥了挥手，李柏清让手下的人搬上来一袋粮食，当着所有人的面拆了开来，露出了白花花的大米。乌古论看到大米时的欣喜溢于言表，情不自禁的就想走上来，却再次被罗三林拦了下来。 “二牛，让他们把羊牵过来。” 在二牛翻译过后乌古论赶紧让后面的人把羊送了过来，而罗三林也没有再阻止乌古论上来拿粮食。乌古论拿到大米之后兴奋的直接抓了一点塞进了嘴里，同时还大呼大叫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他身后的突厥人也同样在高声叫喊着。 看着兴奋的突厥人姜云明无声的往后撤了撤，罗三林牵上了姜云明的马跟在他的身后。 “线给你牵了，后面的价格或贵或贱都由你们决定，但是希望你们记住当初我们约定的，别的牲畜任由你们处置，但是牛和马要活着带回去。” 走到李柏清和卢承庆二人身边的时候姜云明开了口，他说的这些是在出征之前就已经和两家商议好了的，他们也表示了同意。 牛套上鼻环之后就可以当做耕牛使用了，或许还要经过简单的训练，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些。马就更不用说了，这个时代主要的交通工具和战场上的倚仗，姜云明不可能把这种重要的资源都任由世家去处理。 “这是自然，既是答应了侯爷我等必定遵从。”李柏清和卢承庆二人双双拱起了手，表现着自己的诚意。 “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只要交易达成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突厥人来到这里，那时候你们的交易会越来越多的。不过你们要记住，如今的局面是本侯费尽心血才达成的，你们若是毁了现在的局面，那你们的家族也完了。” 让底层的突厥民众向往大唐、对大唐友善，这是姜云明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这些举措可能对于这次战争的结果没有什么改变，但是肯定会有助力，最重要的是会关系到剿灭颉利之后北方草原的治理。 看着李柏清和卢承庆二人脸上的慎重姜云明很是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要告诉世家，我姜云明不介意你们有肉吃，皇室也不介意，但是你们必须要听话。 没有理会后面越来越热闹的人群，姜云明朝着队伍的后方走去，包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然后就是罗三林和二牛。 交易已经达成，剩下来的事情就是监督了，监督这事儿等以后随便找个人就行，他可不想长时间的留在长城之外。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他这种爱惜自己小命的人呢。 在附近找了个相对高一点的小山包，姜云明没有介意什么就直接席地而坐。明光铠虽然穿戴起来比较麻烦，但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它一点儿都不会影响人的活动。 看着下面人声鼎沸的交易现场，姜云明有些感慨。 “将军，小人能知道将军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吗？”少年二牛站在姜云明的身边，努力的挺起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些，但是那张稚嫩的脸庞总是让姜云明很出戏。 “二牛啊，你为什么要从军呢？”姜云明笑了笑，没有告诉少年二牛他心里的目的。对于眼前的这个少年目前还不能直接给他定义为大唐的人，即便他是姜云明也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他，慢慢传开那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但是姜云明永远不会把他对这件事的期望主动说出去。 “我爹和我娘都死了，我还太小，而且这边关也没有多少地能分，所以就从军了，最起码饿不死。” 姜云明愣了一下，他之前一直以为二牛是因为家中有人获罪，他为了获取军功免除家人的罪责才从了军，但是却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要怎么生活呢？” “没有。” 二牛一脸的淡然，脸上泛起了一丝向往的神采，能看得出来他的心中也是有着自己所憧憬的生活，但是残酷的现实让他知道那些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在姜云明问起的时候他才毫不犹豫的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看着淡然的二牛姜云明的内心起了一片涟漪，他知道自己是过于想当然了。小二牛的这种情况在边关很常见，甚至在这个时代都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父母丧子，幼子丧父，这是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最常见不过的事情了，而姜云明在来到大唐之时就住在极为靠近长安的田家村，相比之下他已经是很幸福的了。 “那你好好干吧，若是此次战争你保护我得力，我不介意带你回长安，说不定还能让你去读书，未来还能给你找个媳妇儿暖暖床。”姜云明抛开了心头的那抹阴云，开口调笑着眼前的稚嫩少年。 听到姜云明开玩笑似的许诺，小二牛转头注视着姜云明，目光中带着几分不信和些许期待。 “将军能告诉小人您的职位吗？您要带兵亲临战场吗？”似是有些不相信姜云明的年纪，小二牛出声想要知道姜云明的职位。 “我吗？哈哈哈！”姜云明站起身笑了两声，下面和突厥人的交易已经快要结束了，也是时候该回城了。这次是第一次交易且只有一万人的护卫，所以姜云明没让李柏清他们带太多的东西出来，大规模的交易那都是等事情完全确定可行之后的事情。 “上战场是不太可能了，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将军，不过我却是这次出征的副总管。”姜云明抖了抖明光铠上沾着的草叶，没有理会小二牛的反应。 看着往山包下走去的姜云明，西斜的太阳将他的身影拖得老长，小二牛的脸上满是艳羡的目光。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一十九章 徐徐图之 等到姜云明他们回到朔州城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一路上罗三林很是紧张，观察四周的举动就没有停止过。 晚上从来都不是大唐士兵的活动时间，战争时期除外。大唐士兵的饮食结构注定了他们晚上的作战能力不强，毕竟一年只能吃上几次肉食的他们几乎人人都患有夜盲症，只有等战争彻底打响之后他们才会吃到突厥部落里的羊肉，当然，是抢来的。 现在的唐军其实不是很担心夜盲症这个问题，因为这次行军出征所带的军粮有一大半都是当初姜云明制作出来的大唐版压缩饼干。这些压缩饼干除了原来的那些主食和调料之外后期还加入了肉末，虽然量很少，但是若是长期以这种食物为主的话也不是很用担心夜盲症这一问题。 还未到城门姜云明就看到了朔州城上高亮的火盆，两个很明显不是普通士兵的人就站在城门的上方，看着他的这个方向。 看样子应该是李积和张亮了。 除了姜云明和罗三林之外的所有人都被阻拦在了城门之外，这是李积定下的规矩。虽然不是深入草原，但是羁縻地区还是很危险的，不论是巡逻的士兵还是出城的百姓在进城的时候都要经过严密的检查，避免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在看到姜云明进城之后李积和张亮就从城头上下来了，他们倒也没有催促姜云明，反倒是和姜云明一起去了他们入住的地方。 夜还很长，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姜云明旁若无人的大口撕咬着一整条羊腿，李积和张亮也没有介意，他们大约知道姜云明在这不长的路途上估计没吃什么东西。 “姜副总管此行成果如何？”看着姜云明放下了羊腿开始喝茶解腻，李积这才开口询问。 “还不错，那些暂时停留在黄河边上的突厥百姓们很喜欢这样的交易，他们对待谷物的态度就和我们大唐百姓对待肉食一般。”姜云明将茶碗里的茶一饮而尽，心中多少有些心疼，这次出征他带的茶叶可不多。 喝茶就如喝酒一样会上瘾，姜云明现在就多少有些茶瘾，不过虽然喝茶也有对身体不好的地方但是和抽烟喝酒相比危害就不值得一提了。 “那姜副总管认为以后的发展会如当初我们所预期的那样吗？”相比李积，张亮对这方面的事情更加的敏感一些，因为他的长处就是行政。 “会不会到达我们预期的程度不一定，但是肯定会产生巨大的效果。”姜云明放下了茶碗，右手撑起了下巴。“懋公大人可以吩咐明日巡逻的士兵了，让他们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届时南迁的突厥人估计会越来越多。今年草原上会遇到难以一遇的寒冬，只要事情能够如我们预期的那样发展，突厥大军的战斗力最少将会缩减两到三成！” “这是自然。”李积点了点头，他负责的方面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等的就是姜云明的消息。“军令我已经写下，只要明日发下去就好了。” “今天是第一次和突厥人交易，更多的还是想试探一下所以商人们带的粮食不是很多，以后这样的交易每天都会继续，希望懋公大人安排好将士们护卫他们的安全。” “另外还要麻烦张亮大人准备好，等到消息传出去之后来到黄河沿岸的突厥人会越来越多，在下对于这方面并不擅长，届时还要张大人费心了。” 这件事不是姜云明自己就能办成的。突厥和中原不同，生活习惯和社会体系的巨大差异注定了大唐即便是打下了突厥也不能像中原那样去治理。草原地广人稀，按区域设置州县等官方的机构并不现实，只能是在时机成熟之后选择一个突厥人愿意承认的地方设立一个集中的中转区域。而这前期所有有关的事宜还是需要张亮这种人去操作，姜云明就是个一个纸上谈兵的将军，出谋划策他可以，但是真正让他上阵带兵他就麻爪了。 “这方面姜副总管就放心好了，这正是该在下做的。”张亮也不推辞，事到如今已经没有留给他推辞的余地了，如果他推辞了可能姜云明或者其他人会被赶鸭子上架，但是最后李世民责怪的必定是他。 “二位还是莫要调笑高远了。”这李积和张亮二人张口闭口都是姜副总管，这让姜云明很是不自在。“二位都是高远的长辈，以后称呼小子高远就是了，这副总管是因为火器的缘故，高远可是担当不起啊。” “哈哈哈。”李积爽朗大笑，虽然他精通医理等方面，但是骨子里还是印下了武将的豪迈。 两人没有出言反对，姜云明多少也松了口气，让一个不管是年纪还是实际地位都高于他的两个人称呼他副总管他是真的有些接受不来。但是其实对于他的话李积和张亮不过是借坡下驴罢了，现在整个大唐稍稍有些心思的人都不会放弃和姜云明结交的机会，不管是从李世民对他的态度还是从李承乾三兄弟和他的关系来说姜云明都是现在官员们的第一结交对象，至于以前总是高不可攀的时间现在已经跌落凡尘了。 “对了，明日孙道长会跟着那些商人们去突厥人的聚集地，希望懋公大人和护卫的士兵们交代一下，保护好孙道长的安全。” 本来满面笑容的李积在听到姜云明的话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转头看着姜云明，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确定姜云明说的是不是真的。 “药王他老人家？这是不是太危险了？这样做根本没什么必要啊！”李积有些着急，或许姜云明也没想到的是孙思邈是李积的崇拜对象。 “这是高远提出的，药王他老人家亲自同意的。”姜云明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不地道，但是现在的确是需要孙思邈这么做。 对于孙思邈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姜云明并不意外，这个老头子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不管在表面怎么说怎么厌恶，但是真正遇到他能上手帮忙的事情时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帮忙。在孙思邈答应他的请求之后姜云明也曾问过孙思邈原因，而孙思邈的回答虽然不在情理之内，但是却在姜云明的意料之中。 突厥人也是人，百姓只是统治者实现欲望的工具而已。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二十章 孙思邈的坚决 李积没有等到姜云明的回答，姜云明只是说了这是孙思邈亲口答应的之后就告罪离开了。 看着姜云明离开的背影李积急得团团转，但是从姜云明口中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他又见不到孙思邈，只能干着急。 说也奇怪，在姜云明看来孙思邈对李积的评价并不算低，曾经他和姜云明说过李积不过是做人有些小瑕疵而已，但是却不知为何孙思邈总是有意无意的疏远着李积，这点就是姜云明也没问个结果出来。 “道长，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和在田家村的时候一样，孙思邈不喜欢人员嘈杂的地方，在这朔州城里找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安置了下来，而此时的他正在不停的磨磨捣捣。 “老道的药材都快准备完毕了，侯爷现在跟老道说这个是不是晚了点儿。”面对姜云明的话孙思邈头都没抬，兀自低着头准备着他心中罗列好的药材。 “您知道的，这出了长城之后本就很危险，加之今日小子已经去过那地方了，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有心之人的耳中，若是明日您跟队随行的话遭遇危险的几率多了一倍不止。”姜云明还算得上是心思通透，今天和突厥百姓交易过后的影响他早已经在心中过了好几遍。 “如果老道真的遭遇不测的话，那就请侯爷等到事成之后把消息烧给老道吧，老道也能了却心中的念想。”面对着姜云明所罗列的危险，孙思邈则是显得有些不在意，那不在意的样子让姜云明都有些无奈。 “道长，这不是跟您开玩笑的。”姜云明有些苦恼的看着孙思邈，本来他是很希望孙思邈去帮那些突厥百姓治病的，这不仅能在这些突厥百姓的心中刷一波儿声望之外还能让自己的计划更加完美，但是事情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他反而不希望孙思邈去了。“您知道重启两国之间的贸易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得到了大唐方面的好处之后突厥人的凝聚力就会降低，比起突厥官方给出的好处他们会更倾向于大唐这边，而作为领导者的突厥官员甚至是颉利可汗都不会坐视这种事情的发生。”孙思邈说解的很透彻，透彻到姜云明都呆住了。 孙思邈把自己的想法看了个清清楚楚他不介意，基本上只要是个稍稍有点儿本事的官员都能看得出来自己此举的想法和发展方向，但是姜云明没有预料到的是孙思邈在知道自己的想法之后还能表现的如此不在意。 “老道痴长你不知道多少岁，在这里叫你一声小子。”孙思邈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认真的看着姜云明。“虽然在田家村定下来之后你我二人很少能够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谈谈，但是老道能明白你的想法和心思。的确，说句自负的话，医术能够出于老道的当世没有几人，但是在听了今天归来的那些士兵们的话后老道明白，凭老道一人之力能够救治的人太少了，而你这次的想法若是能够成功的话解救的是千千万万的边关百姓。” 姜云明的心情有些复杂，如今的孙思邈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孙思邈放下了手中的药杵，看着天上已经残缺了很多的月亮：“小子，老道游历这些年也到过灵州等边关之地，所见识过家破人亡的人不知凡几。或许今日你的计策在某些方面看起来有些阴损，但是这却是老道愿意看到的。” 姜云明没有接话，这位耄耋老人的心智之坚定是姜云明从未见过的，起码没有亲眼见过。 “走吧，侯爷。你刚回来不就久，想必一路上紧绷着心神给你带来了很大的负担，早些睡吧。”孙思邈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药杵，继续开始捣药。 月亮隐于白云之后，但是还是努力地散发着那有些微弱的光芒。 姜云明看着孙思邈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离开了。他知道这位已过米寿的老人心中的想法已经坚定，旁人再难撼动。 姜云明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得着，一直都是在半梦半醒的迷糊着，等他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有些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连洗漱都没顾得上，姜云明直奔城门。 孙思邈已经跟着商队的人和士兵们离开了，天未亮就走了，听说是孙思邈亲自要求的，听守城士兵说是孙思邈觉得若是去的迟了一天可能看不完那些人。姜云明知道凭着孙思邈的名望包括李积在内的所有人都会卖他一个面子，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此行的护卫士兵不是辅兵，而是大唐的正规军队。 姜云明登上了城头，现在虽未到日上三竿之时但却也已经辰时了，在这里早就看不到孙思邈他们的影子了。 “看样子高远很是担心啊。”就在姜云明看着远方惆怅之时背后传来了声音，是李积。 李积在行军打仗这方面做的还是很好的，虽然在名声上赶不上李靖，但是起码在这两天的管理上姜云明觉得他和李靖相比并不差，只是他有些生不逢时罢了。一个带着爵位的行军副总管如此失态的穿过城中的大街，这样的事情李积没有理由不知道的。 “是啊。”姜云明并没有掩饰的想法，丝毫不忌讳的就对李积实话实说。“昨日的事情想必已经有人传向了草原的深处，今日去那黄河之畔的危险性远远比昨日高得多，只希望颉利不会那么快就采取行动了。” “放心吧，今日的护卫都是我大唐的正规军，老夫还特意给孙道长安排了一百名玄甲军，只要不是遇到大规模的突厥军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算是遇上了突厥的骑兵也有一战之力，再不济也是能够护卫孙道长活着回来的。” 李积虽然话语中信心凿凿，但是其语气并没有那么坚定，甚至都没说能够让孙思邈“安全”回来，只是说能够保证他“活着”回来。 “希望如此吧。”辰时的朔州城寒气还未完全消散，姜云明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一老一少两个人就这么伫立在城头上，看着那空无一人的道路，各自心中的想法旁人却无人得知。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二十一章 坐不住了 孙思邈的小院子里，孙思邈依旧在配药，姜云明就静静地坐在远处看着。 “您今天看了多少病人？”姜云明等了整整一天，直到孙思邈回来才彻底放下心来。 “记不清了。”孙思邈头都没抬，依旧在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他们其实都没有什么严重的病症，大多都是草原气候导致的长久病，很多人的都已经到了治不好的地步，只能暂时缓解他们的痛楚。” “明日您还要去吗？” “不用了，只要多配一些他们常用的药让人送去就好了，那些人基本上都已经看完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一眼看上去没什么病症的健康人，等以后再找个时间去吧。” 听了孙思邈的话姜云明多少松了一口气。他的计划实行之初还是比较危险的，不仅仅是因为颉利不会坐视着他刷声望而不理会，更多的还是因为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现在的天气就多少冷得让他受不了，更何况孙思邈已经八十八岁了。 “药您配好之后让人知会小子一声，小子让人把药送过去。短时间之内您不要再去了，我会和李勣商量一下，若是那边真的有人生了重病的话就让巡逻的士兵们带回来让您诊治。”姜云明很认真的看着孙思邈，表情严肃。“今日过后那里会越来越危险的，不用小子怂忱Фタ蓁怔也应该知道的。” “知道。”孙思邈手中的药杵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直视着姜云明的眼睛。“那么那些突厥人呢，你打算怎么办。” 姜云明沉默，有些话他实在是不想掰开了揉碎了说给孙思邈听。 “你早就决定好了是吗？用那些突厥人的人身安全去换取大唐的善名。”看着沉默的姜云明，孙思邈并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想着的是什么。“老道记得侯爷说过一句话，您说不论是哪里人，只要一心所向皆是大唐，您就不介意承认他是个大唐人，也让他享受大唐人的待遇。” “没错。”姜云明惜字如金，他听得出来孙思邈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连称呼都疏远了很多。 “那为何要做此打算？是那些突厥人的心不够向往大唐？还是你当初的话只是说着听听的。” 面对孙思邈的质问姜云明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他默默地站起了身，把背影留给了孙思邈。 “孙道长要是有让边关一劳永逸且比小子更好的方法，小子不胜感激。突厥的士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您还有时间。”姜云明说罢就直接大步离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徒留下院子里的孙思邈在发愣。 姜云明本以为孙思邈会跟着他来着朔州城就代表着他同意了自己的观点，或许他的心中还有着或多或少的不高兴和不忍心。但是姜云明没想到的是到了如今孙思邈的不忍之心发作了，在见识过那些突厥人之后。 对于现在的局面姜云明也不愿意看到，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先不说那些虚伪的什么不同的民族日后也是兄弟，就从一统草原之后那些突厥人的价值来说姜云明也不愿意造成过多的伤亡，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又不会嘴遁，那颉利是几句话就能举手投降坐等大唐接管那原本属于他的地盘？ 想想就好了，认真你就输了。 现在的人哪有什么人类的可持续发展的概念，他们不知道战争带来的危害吗？自古以来想要和平的就只有百姓，而统治者们心里想的永远都是战争！战争！战争！ 孙思邈说的没错，但是他想不到的是这次姜云明所算计的并不只是突厥人，还有自己人。颉利不会任由大唐的军队和商人这样恣意收割突厥人的善意和好感，或早或晚他一定会默认甚至明着让突厥士兵南下抢掠，借此让那些突厥百姓对他们的统治者产生厌恶的情绪，最终让这种情绪扩散来达到削减突厥军队战斗力的效果。 颉利的军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来，原本突利下辖的东部地区如今名义上已经归属大唐了，所以唐军士兵的巡逻是必不可能停下来的。巡逻永远是巡逻，没有哪个将领会为了预防别人突袭而派出整个大军出去巡逻，这是不现实的，所以等到突厥士兵南下的时候唐军也是必定会有伤亡的，说得好听一点就是必要的牺牲，而姜云明就是想利用这个结果让突厥百姓和突厥高层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姜云明回过头看向了孙思邈的院子，没有人追出来。他长叹了一口气，现如今他突然觉得和李勣更合得来一些。 “副总管，懋公大人找您去议事。” 就在姜云明望着孙思邈的院子发呆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是李勣身边的亲卫。 姜云明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深深地看了一眼孙思邈的院子后就转身离开了。 已经临近子时了，朔州城虽然家家户户都闭门熄灯，但是街道和城楼上整夜燃烧的篝火却让这朔州城有了一丝不夜城的味道。 “孙道长可还好？”辅一进门，姜云明就听到了李勣的声音。 “很好，没有什么波澜，可能是看的病人太多了，有些多愁善感罢了。”没有在意这比长安腊月还冷的天气，就那么直接坐了下来。 “这也正常，孙道长是救人的一声，而我们是杀人的武将，本来我们之间的理念就是相悖的。”李勣笑着给姜云明倒了一杯茶，只是这茶水的颜色有些奇怪。 “那倒不是，他老人家只不过是见不得良善之人遭遇不幸罢了。”说着话，姜云明端着茶杯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直到茶水的热量透过杯子让他的手指感觉到了疼痛才让他清醒过来。 姜云明突然有些悲哀，他发现自己变了。 “怎么了？”李勣察觉到姜云明的情绪不对，看了他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胡思乱想罢了。”姜云明摇了摇头，把脑海中那些想法都驱逐出去。“懋公大人叫小子来不会就是为了问一下孙道长的情况吧？” “自然不是。”李勣放下了茶杯，言语之中严肃了几分。“突厥人可能坐不住了。斥候回报，看到有突厥的探子朝着定襄的方向去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准备 “他们终于是坐不住了。”姜云明长舒一口气，有反应就好，最害怕的就是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突厥人有反应，而且返回的方向是定襄，那就证明颉利此时应该就在定襄城之中，这和历史上记载的没有什么差别。这个时代的消息传得太慢了，整整两天了，消息才传到了突厥人的耳中。 “让人通知一下大总管吧，再过几天突厥人就应该有反应了。”虽然熟知历史上的此战走向，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姜云明还是觉得让人通知李靖一声为好。 听着姜云明的话李勣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不仅仅是因为李靖是此次行军大总管的缘故。 如果让姜云明来评价李靖和李勣这两人的话估计他也说不出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认为李靖比李勣强，这不是从名声大小上去看的，而是历史的战绩。 虽然李靖算不上一个十全十美的将领，他在军事方面的才能并不像后世人想象的那么完美，这些从苦战冯惠亮、受阻萧铣和长安之战上都能看的出来李靖的缺点，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比李勣要强的。虽然在小李治的时期李勣的表现很规矩而且谨慎避嫌，但是在初唐时期李勣的战绩其实很“惨不忍睹，从黎阳之战和针对窦建德的政变上就能看的出李勣的确是担得上“轻而无备”这个评价。 “这段时间还得辛苦懋公大人了，颉利在得到消息之后肯定会有动作的，若是我们能够提前得到消息的话就让商队停止交易活动，尽量减少损失。”因为姜云明的嘱咐，商队每次去和突厥人交易的时候携带的粮食并不是很多，不仅是因为害怕颉利的军队突袭导致粮食大量的落入敌手，也是为了勾引更多的突厥百姓来到这黄河地区。 “说笑了，这本就是分内的事情。”李勣笑着摇头。 “若是无事的话小子先告退了，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事情谈完后姜云明终于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紧绷的心神在放开之后第一个涌上来的就是无尽的倦意。 事情都说完了，李勣也没有强留姜云明，而想起身相送的动作也被姜云明制止。 残缺的月亮隐没于乌云背后，整个朔州城除了篝火的亮光之外再没有别的光源，姜云明遥遥的望向了定襄的方向。 “时间还早，还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颉利，准备好吧。” ———— 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姜云明就听到了包子的叫声。外面的士兵们已经有动作了，似乎是在调动。 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姜云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城头的李勣还有城下的军队。 “李勣有什么想法吗”姜云明喃喃自语，脚步却没有停止。 等到姜云明到达城头的时候李勣正在和薛万彻交代着什么，看到姜云明之后也善意的伸手打了个招呼。 “懋公大人这是准备做什么？”姜云明有些不理解，明明昨天还在说最近要小心一些，怎么李勣今天就有如此大量的士兵调动。 “老夫是想让万彻带兵越过幽州去突利那里驻扎，虽然突利已经投降于我大唐，但是等到大战打起的时候也难免突利生起别样的心思，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姜云明有些意外，看来历史上说唐灭东突厥之战的制定者是李勣这话是真的，但是他着实是没想到李勣能有这样的战场嗅觉。从李勣以前的战绩来看他的战场嗅觉不能说差，但是也是很一般的，不过如今却能想到这样的变动实在是姜云明没有预料到的。 “如此也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多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兀自说着话的姜云明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好像是不太适合在现在说这种话。“哈哈，高远班门弄斧了。” “无妨，集思广益总是好的，既然高远也这么认为的话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李勣虽然一大早就让士兵们开始准备却并未出发的原因就是在等姜云明，虽然他是最早来到这朔州城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姜云明是李世民钦定的行军副总管，哪怕只是个名头。“薛万彻听令！” “末将在！” “现命你携两万将士前去契丹部镇守，突利如有异动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及时回报！” “领命！” 姜云明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正式的战场任命，多少有些新奇的感觉。一直等到薛万彻带兵出发，姜云明才朝着李勣开口询问今天的安排。 “不知今日的巡逻兵懋公大人派出去了没有？” “还未曾，怎么，高远有见解？”李勣惊讶的看着姜云明。 “有一点。”姜云明点了点头，他最终还是选择听了孙思邈的话。“若是还未派出的话就暂且搁置吧，等到颉利安分下来我们再继续。” 李勣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对姜云明这种决定有些不满。在李勣看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虽然牺牲的是自己的士兵，但是为了战争的胜利这都是无可厚非的事。 见李勣皱眉但却并没有出言反驳，姜云明开口解释：“目前就先暂定三不，五天吧，五天之内停止巡逻，商队的交易也暂且搁置。五天之后让巡逻过的老兵带上那些突厥人没见过的士兵去巡逻，并且放出风声，就说我们的商队和士兵们遭遇了颉利军队的袭杀且损失惨重，原本用于交易的粮食大部分都被突厥军队抢走，剩下的粮食交易完之后再想交易就要等到年后了。” 听着姜云明的话李勣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最后连脸上的表情都变成的惊愕。 “高远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不得不说属实是深思熟虑啊。”李勣挑选了个褒义词来形容姜云明，但是任谁都能看的出来这并不是他原本想说的话。 姜云明摇了摇头，虽然脸上带起了笑容却让人觉得有些生硬：“懋公大人谬赞了，不过是突发奇想罢了。” 姜云明很清楚自己在这方面的水平有多高，所以即便是面对李勣口不对心的称赞也没有丝毫的高兴之意。 第三百二十三章 着急的商人 姜云明所提出的这一系列计划都是阳谋，所有的举动都摆在台面上，你颉利看就看吧。 姜云明是怎么做的所有人看的一清二楚，目的所指也不难看出来，但是颉利却除了武力压制之外并没有什么好方法，原因无他，姜云明所提出来的交易对于突厥的百姓来说是一个无法拒绝的大诱惑。 颉利到底算不算是个有谋略的君主姜云明不知道，但是历史上这次战争颉利的败因他却很清楚。所有人都知道自从李世民上位之后大唐天灾不断，不仅有旱灾还有对天子名声伤害极大的蝗灾，但是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草原这两年过的也不舒服。 历史上的大唐灾难起于贞观二年并且在这一年达到了巅峰，旱灾夹携着蝗灾让整个关中地区哀鸿遍野、饿殍遍地，而贞观三年之后虽然蝗灾销声匿迹，但是旱灾却依旧余威留存，而相比如此难过的大唐来说突厥也是一样的难受，甚至还要更甚于大唐。 和大唐从贞观二年才开始遭灾不同，突厥从贞观元年的冬天开始就要面对远比常年要更加苦寒的天气，而且这一境况从贞观元年一直延续到贞观三年，也就是李世民终于下定决心发兵突厥的今年。连续三年的恶寒天气让草原受灾严重，不仅有大量的牲畜冻饿而死就连人也是一样，这才让李世民坚定了征讨突厥的决心。 颉利是倒霉的，李世民是幸运的。因为过了今年之后草原的冬天就会恢复以往的样子，虽然寒冷却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而如今摆在颉利面前的问题就是他要怎么去应对姜云明的阳谋，接连两年的寒冬让草原人民已经对颉利失去了信心，这时候加入进来的姜云明对于颉利来说是雪上加霜，但是对于突厥百姓来说却是雪中送炭。 经历过的人都知道，在草原这种地方冬天对人最大的威胁不是牲畜的大量死亡，因为极寒天气下的动物即使是冻死也能保证其肉长久不坏，真正的危险是寒冷的天气会冻死人！ 极寒天气下的冬天人不能够光靠着保存身体的热量来维持生存，因为不管怎么样保存终究会有热量流失的，想要渡过冬天就得有足够温暖的住处。或许在常人来看这并没有什么，但是草原的冬天是要靠烧干燥的牛粪来取暖的，牲畜大量冻死就代表着人们用来烧火的牛粪也大量减少，这才是最大的灾难。 火炕这东西并不难，姜云明相信如果颉利袭击了黄河沿岸区域突厥百姓的聚集地之后拆掉两个土炕就能搞明白。但是迟来的关心比草都轻贱，在唐军之后再帮助突厥百姓去解决温暖的问题就收获不到善意和爱戴了，人们想的永远都是最先帮助他们的人，更何况大唐的手中还有着他们更加喜欢的粮食。 不管怎么说姜云明都不是很担心此战的过程，不管是在他的加入还是李靖原本的战绩都会让这一战圆满结束，他更担心的是更后面的问题。 对于姜云明来说看过的历史太多了，从秦皇汉武到明清之间的历史他不敢说精通，但是最起码一些大事件他还是知道的。这段几千年的历史告诉了姜云明，想打下草原容易，但是想要治理且管束难！ 从匈奴到突厥再到回纥，甚至以后的契丹、辽、金都证明了中原人想要彻底掌控草原有多么的困难，多少个王朝都是轻易的掌控住了中原区域，却对西和北两个方向的人打得一退再退，元朝甚至从北向南一路攻伐到了彩云之南。 “侯副总管大人。”就在姜云明沉思的时候一道声音惊醒了他，他四下望去，李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站在他身后的是李柏清和卢承庆二人。 “嗯？怎么了？”姜云明的心思还没收得回来，一时之间有些迷糊。 “刚刚李懋公大人说从即日起城门关闭，和突厥人的交易暂时取消，恢复时间待定？”李柏清有些着急。 姜云明轻笑一声，从李柏清二人的表情看来这几日的交易他们获利不少，甚至如果不是自己的压制他们会一股脑的把这次带来的粮食全都带出去做交易。 “着急了？”姜云明似笑非笑的看了二人一眼，人要是尝到了甜头之后就会是这样。“等着吧，这几天的草原可不会太安生，你们若是出去我不拦着，但是要是遇到突厥军队的劫掠就不要怪我们不出兵相助了，甚至还可能会治你们一个资敌之罪。” 本来满面着急的李柏清二人呆滞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和计策的制定他们没有资格参与，李勣更是不会告诉他们为什么这段时间禁止他们出城，如今听姜云明这么一说就有些被吓到了。 “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等消息吧，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姜云明把目光从二人身上收回，转而看着草原的方向。“许诺给你们的好处就不会少了你们的，但是规矩还是要守的。正好这段时间你们可以把那些交易所得都送回去，别怪我多嘴，不守规矩的后果，你们承受不了。” 说归说，但是实际上姜云明并不是很关系他们两人和他们所带领的那些下人的安全。大唐国内的局势基本定下来了，真正想做草原这笔买卖的人有的是，走了卢氏和李氏还有别的氏，在财帛的激励之下总有人不畏生死前仆后继。李柏清二人的担心他不是不清楚，现如今他们交易所得的羊都作为实物储备都交到了唐军手中，马匹亦是如此，只是记账等待战争结束之后再去找李世民领钱，而牛则是要作为耕牛的后备资源带回长安。 表面上看来这两个世家到目前为止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但其实并不是这样。世家带领的商队和突厥人交易的并不只有活的牲畜，还有姜云明书都数不清的毛皮，而且价格低到令人眼馋，就光靠着这些毛皮世家此行就足以赚个盆满钵满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商队遇袭 当晚李柏清和卢承庆二人就带着下属的商队和能带走的货物离开了，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直接回长安姜云明不在意，甚至在他看来如果他们私自去找突厥人交易是再好不过的事情。颉利的士兵距离南下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三天，如果有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那些突厥百姓的面前会更有说服力的。 从灵州到朔州的路姜云明当初是走了半个月，而李靖带着大军要走多久他不知道，但是想来也不会比当初的自己更快。李柏清二人能不能在李靖之前赶回来姜云明不知道，但是希望应该不大，如果他们自己不作死的话应该在年前还能送回去一批货，要是他们自己作死那就没办法了。 姜云明本想写一封家书让李柏清他们帮忙带回去，但是最后还是作罢了，毕竟李柏清他们自己能不能回去都不一定。 和李勣商议的时候姜云明把停止巡逻的时间定在了五天是有深意的。从朔州城或者突厥百姓的聚集地到颉利的驻扎地定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过若是突厥的探子姜云明觉得一天的快马加鞭就足以让他们回到定襄汇报了，而颉利再做出决定，然后士兵南下试图劫掠商队甚至是驻扎的突厥百姓还需要一天，这就是三天左右的时间，所以姜云明为了保险起见把时间定在了五天。 或许颉利的士兵们在劫掠商队未果的情况下还会多留两天，但是也不会停留得太久，毕竟不管结果如何总是要回牙帐汇报的，届时再派遣巡逻兵去和突厥百姓们说一说颉利的所作所为，再加上交易的中断，这就足够让突厥百姓产生足够大的情绪了。 一连好几天姜云明连门都没出，现在不光是他，就连李勣和张亮所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等待的不仅是姜云明计策的结果，也是在等待李靖的到来。 朔州城的寂静到了第四天的时候终于有了些改变，下雪了。 伴随着凛冽的北风，雪花飞扬在草原和朔州城的上空，虽然并不大但气温却足够的冷。 姜云明一早就在包子的叫声中醒了过来，来自吐蕃高原的它最喜欢的无疑就是下雪天，这段时间在朔州的日子已经让它足够高兴了，而今天的雪则是彻底引爆了包子的欢乐。 穿戴好内服和铠甲，姜云明直奔李勣的住处。下雪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但是最首要的还是要了解情况，而对于他来说消息的来源无疑就是李勣了。 虽然战争还没有正式打响，但是目前的军队调遣无疑是让唐军已经进入了战争的状态，虽然巡逻兵在姜云明的计策下停了下来，但是斥候是不能停下的，在战争中，停了斥候的活动无疑是变成了瞎子。 “来了？正要差人去找你呢。”姜云明刚进门李勣就急切地站了起来，这种举动让姜云明的心里“咯噔”一声。 “出事儿了？”摘下明光铠的头盔，也不待李勣开口姜云明就直接坐了下来。 “没错。”李勣的表情有些沉重。“颉利的人有动作了，昨天夜里他们突袭了那些突厥百姓的驻扎地，虽然没有突厥人的伤亡但是却带走了那些突厥百姓和商队交换而来的所有粮食。” 姜云明松了口气。 还好，虽然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但是能有这样也不错了。 “还有就是”李勣的话让本来松了一口气的姜云明心又提了上来。“前几天本该回长安的商队昨天夜里在清水河被我们的斥候发现，无一生还，货物全部丢失。” 姜云明闭上了眼睛。果然，这群贪婪的商人最终还是绕过了他们直接去找突厥人了。 没有怜悯，没有难过，姜云明甚至连一丝心里的波动都没有。自己虽然不是三令五申，但是也是和李柏清卢承庆他们二人说明了情况，甚至本不应该告诉他们的突厥士兵可能的动向姜云明都告诉了他们，而他们却一意孤行，姜云明也没有办法。 “那些突厥百姓呢？他们知道商队遇袭的事情吗？” “斥候去过了那里，但是他们似乎对商队的遭遇并不知情，只是在问我们能不能允许他们入关过冬。”李勣摇了摇头，但是话语中却有着一丝的兴奋。“从斥候的回报来看，那些突厥百姓对颉利的行动很是不满，高远你的计策已经算是起效了。” “还不够。”姜云明摇了摇头，这远远达不到他所预期的。“不能同意他们入关，理由就说因为我们刚刚遭受了突厥军队的袭击，这样才会让他们对颉利的不满愈演愈烈，甚至还能传达给以后南下过冬的突厥人。” “行，那就这么办。”李勣现在对姜云明多少有些服气了，最起码人家的计策见效了啊。 “对了，巡逻队伍的任务再次延后，让斥候把商队遇袭的事情和地点透露给突厥人那边，商队那些人的尸骨暂时不要让人去收敛。” 姜云明的这话要是让孙思邈听了去怕是要当场闹翻。现在的唐军不是没有给商队收敛尸骨的能力，他需要让这些人的死发挥更大的功效，而这些孙思邈肯定看不惯。 那些和商队交易过的突厥人驻扎在长城以北、浑河和黄河交界的区域，而商队遇袭的地方是在清水河，两地之间相距并不远，姜云明相信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些突厥百姓的话他们一定回去看个究竟的。 “长安那边怎么办？”李勣对于姜云明的话并不反感，历史上的这场战争就是他向李靖提出了夜袭阴山的方案，置当时尚在突厥牙帐的唐俭和安修仁二人的安危于不顾。对朝中大臣尚且如此，更何况只是世家的商人了。 “如实汇报吧。让陛下告诉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商队和军队的交易依旧作数，目前上交给唐军的战马和活羊的钱等到战争结束依旧会给他们，并且让他们再派一支商队过来，如果不愿意的话陛下会有办法的。” 姜云明并不担心这个，想和突厥人做交易的人有的是，就算是都不愿意老丈人也会派自己的人过来的，而大唐需要做的无非就是和世家表个态而已。 第三百二十五章 苏定方的气愤 如果是按照这个时代的严苛制度，姜云明和李勣现在要做的事情都是要经过李靖同意的，除非是遇到什么特别紧急的情况他们才能自行做主，但是因为两地相隔太远，再加上姜云明这个副总管的名头摆在这里，所以李勣还是选择听姜云明的。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战争结束之后那些文臣肯定会旧事重提，起码孔颖达等一众儒家的代表肯定是会对姜云明口诛笔伐的。如果说被杀的是突厥百姓的话还好，但是现在却是大唐的人，即便是世家口头上最看不起的商人也会让那些人针对姜云明一阵子的了。 “高远在想什么？”李勣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姜云明，有些好奇。 “没什么。”姜云明摇了摇头，他和李勣还没熟到什么都说的地步。“懋公大人可让苏定方带些兵马，就以调查商队遇袭之事为名。” 做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但是要的就是这个名头。战争需要铁血的手腕，但是治理去需要如水的政策。必须要让突厥百姓们心中的天平倾斜一下，不然的话历史依旧会重演。 天色还早，现在安排下去还来得及，最起码苏定方还能带着将士们去清水河那边去转悠转悠。不管结果如何，此举就是做做样子，真要是打着给商队报仇的名义主动和突厥士兵打了起来，等李靖到来肯定第一个治他得罪。 时间还是太早了，薛万彻到契丹部需要多久姜云明不知道，但是肯定是要比从灵州到朔州的时间长的。战略的部署已经完成，但是未等到各部即位就开始动手是大忌，一个不好薛万彻他们就要扑空了。 姜云明已经有点儿厌倦了现在的生活，每日睁眼不是勾心斗角就是担惊受怕，还是在长安的时候自在一些，虽然是在自己那皇帝老丈人的阴影之下，但是再怎么不好也比这边关来的强啊！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他不知道，但是按照历史来说最起码要等到明年的，他也不敢擅自将这场战争提速，要知道苏定方奇袭突厥牙帐那也是凭借着大雾的天气，急行军到颉利牙帐七里处的时候才被发现，他要是敢随随便便就来这么一手的话那就不是奇袭了，那是让苏定方去送死。 起的太急了，饭都还没有吃。 姜云明在和李勣谈完昨夜的情报和接下来的安排之后就感觉到了不舒服，这时候的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自从出征开始到现在他属实是没吃过什么正儿八经的饭，缩减版的压缩饼干数量有限，只要不是正式开战就不允许吃，这是他自己亲自下的命令。从来到朔州城之后姜云明吃的饭都是大唐原本的军粮，不是干硬的大饼就是米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朔州城这里。 到了朔州之后姜云明的餐食可算是好了一些，但也很有限，这还多亏了包子。自从到了这朔州城之后包子偷跑出去了四次，为姜云明找到了朔州城里的四处狗洞，其中还有一个是被泥土和枯草掩埋起来的，他都不知道包子是什么发现的。不过也托了包子的福，姜云明好歹吃上了几只兔子，李勣每每遇到包子的时候眼神都是热得发烫的。 李勣是怎么想的姜云明并不关心，即便是自己愿意把包子给他包子也不会跟着他的，更别说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他现在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谁特么愿意在这种鸟不拉屎地方多待？自己家里的三条大白肉抱着不舒服吗？ 对于老丈人把他派来边关姜云明多少是有些不情愿的，这没有手机电脑的时代就够无聊的了，自己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种生活之后他又把自己调到这更无聊的边关。 心里不停地发着牢骚，但是目光还是聚集在面前的地图上。据李勣说着地图的绘制很麻烦，而姜云明面前的这一份已经被他潦草的画上了很多朱砂画的线，而这些就是历史上的堂妹东突厥之战的行军路线图以及颉利逃跑的路线。 阴山山脉，这座山山脉不论是对于汉人还是草原人都具有着特殊的意义。对于汉人来说它阻隔突厥南下的脚步，是一座天然的屏障。对于草原人来说它也是美好生活的象征，黄河北上的脚步被它所阻断，形成了牧草肥美的河套平原。而对于姜云明来说这都不是它吸引自己的地方，阴山这座山脉最吸引姜云明的是它体内以及周边地区所含的东西。 煤矿。 广阔的草原上有很多丰富的矿产，其中绝大部分都还未被现在的人们所发现，目前来说对于大唐用处最大的就是煤矿。先不说对于大唐以后的发展，就是现在大唐的军队也是很需要的。 如果历史的发展方向依旧的话，今年的草原将会十分的寒冷，而过于寒冷的天气就得取暖，这是个人就知道，但是作为草原柴火的牛粪会因为天气寒冷牲畜被冻死而不足，这就是姜云明盯上煤矿的理由。 就在姜云明还盯着地图上的阴山山脉和辽阔的草原时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雪花飘扬的天空没有告诉他现在的时间。 “怎么了？”姜云明召来了罗三林。 “好像是苏将军回来了。”罗三林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自从出征开始除了他不能呆的场合之外他几乎寸步不离姜云明的身边。 “走吧，出去看看。”姜云明小心的将地图收了起来。地图事小，上面画的线路和标注事大。 走在朔州城中央的大街上，姜云明心里有些奇怪。 的确，看现在的天色时间应该是不早了，但是苏定方也不应该这么早回来，可是从朔州城的百姓和士兵们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儿，一时之间姜云明有些想不通。 带着心中的疑惑，姜云明还未走到城门口就看到了一身铠甲的苏定方，而他面上的表情说明了他此时有多么的气愤。 第三百二十六章 炼狱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姜云明皱着眉走到了苏定方的面前，面色不愉。 “回副总管，末将”苏定方脸上的气愤在看到姜云明之后分分钟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尴尬。 “说！”姜云明双眉间的皱纹更深了几分，他觉得苏定方可能是办了什么应该却也不应该的事情了。 在苏定方的吞吞吐吐中姜云明才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在姜云明的有意为之之下甚至已经算得上是人尽皆知了。苏定方就是因为对昨夜的事情心有不满，所以在接到李勣的命令之后快马加鞭的就到了突厥百姓停留的清水河，而好巧不巧的是他正好遇上了一直新的南下百姓，在这些百姓的口中得到了夜袭商队的那批突厥士兵所驻扎的地方。 然后苏定方这货就带着李勣调拨的三千兵马，趁着那些突厥士兵换岗吃饭的间隙把他们杀了个底儿朝天！！！ 草！ 姜云明闭上眼睛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愤怒。MD，这位以后的名将现在这么冲？在尚且不知道敌军数量有多少的情况下就直接带着三千人冲了人家的营地？怪不得突袭颉利牙帐的时候李靖选了苏定方做先锋，TMD原因在这儿？ “跟我走！”姜云明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是现在人太多的话他指定得踹苏定方两脚。 苏定方以后能成为载入史册的名将就证明了他在军事上的才能和天资是有的，冲击突厥士兵的营地多少是在情绪的影响之下，事后他也是有些后怕，但是却不后悔，尤其是在看到他救回来的那些人之后。 朔州城暂时的议事厅，李勣和张亮看着面前的苏定方有些头疼，而姜云明则是坐在一旁缓着气。说实话现在姜云明已经不是那么生气了，苏定方做的这事儿是对的，对于姜云明的计划也有促进作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不该违反军令擅自出击。 单单从军事的角度来说苏定方这次的行动也不是没有收获，商队和突厥百姓被抢的粮食那些突厥士兵还未来得及运回去，结果就被苏定方带回了大半，少数带不回来的也被他付之一炬，而在那些突厥士兵营地里被关着的汉人也都被他带了回来。 “去领五十军棍！”姜云明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管多大的功，该罚还是要罚的。 “是！”苏定方面色发苦，但是不得不大声应道。五十军棍，即便是在执行的士兵有意放水之下也够他趴上一段时间的了。 “原定的计划不变，懋公大人再找些人把苏定方带回来的这些粮食给那些突厥百姓送过去吧。”等苏定方走后姜云明才站起身，事情已经发生了，相比生气现在更应该做的是想办法。“小子去找一下孙道长。” 李勣只是点了点头，对于送粮这事儿并没有表现出异议。以前或许他还想不到，但是结合了姜云明的计划之后就很明显了。这时候给突厥百姓把被抢的粮食再送回去很明显能再收割一波儿好感度，也是给那些新来的突厥百姓看看大唐到底是什么样的。 朔州城最偏僻的角落，孙思邈这几天一直呆在那个划分给他的小院子里没有出去，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受苦的人，突厥百姓也是一样，所以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孙道长。”姜云明站在门口看着忙碌的孙思邈，出声打了个招呼。 “有事就说吧。”孙思邈不是个糊涂的人，或许现如今他对姜云明的做法依旧不满，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能理解姜云明，不管再怎么清高他也认为汉人的性命比突厥人的性命要来得重要。 “昨日夜里突厥的士兵南下劫掠，抢了那些突厥百姓的粮食杀了世家的商队，苏定方今早受命带兵出去巡视和调查，无意间剿了他们，带回来了一些以前被突厥人抢走的汉人，希望孙道长能去看一下。”没有任何动作，姜云明相信孙思邈会答应，而且会马上行动。 “走吧。”果然，孙思邈带了一些常用的工具和很多的外伤药就站了起来。 没有说话，姜云明接过了孙思邈手中的药，带着孙思邈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即便是能确定苏定方带回来的都是汉人，但是也不是能让他们进城的理由。不要以为这种两个民族的战争就能够清晰地划开界限，不论是汉人还是突厥人，能为了权利和金钱不择手段的人有的是，不管是李勣还是姜云明都不可能不防一手。 据苏定方说那些突厥士兵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三百来骑，这也是苏定方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剿灭了他们的愿意，即便是在换岗和吃饭的时间点。因为突厥人并不多，所以被苏定方解救回来的汉人也不多，而这些汉人对于突厥士兵的作用也很明显。 泄欲。 除了这个之外姜云明想不到其他的。 朔州的城墙下简单的搭起了两个帐篷，里面各有一个火炉，没有火炉的话估计等不到姜云明带孙思邈过来这些人就冻死了。 明明是新搭建的帐篷，但是姜云明进去之后就感到一股腐烂的气息铺面而来。姜云明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人间炼狱，但是在他看来如今的景象就是了。 女人，全都是女人，这点并不出姜云明的意料，但是这些女人的惨状却是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 没有鞋子，头发散乱，满面油污，光着大腿，身上只有几张羊皮保暖，所有女人的脸上都是麻木的神情。 和姜云明的呆滞相比孙思邈只是叹了口气就开始为这些汉人女子治疗，姜云明在回过神来之后也跟了上去。对于两个大男人掀开她们蔽体的羊皮这些女人没有丝毫的动作，脸上的神情都已经麻木了。 在后世看过的小电影不少，来到大唐之后更是有着三个暖床的人，姜云明从来没想到一个女人能被糟践成这样。满身都是暴力之后的痕迹，那两坨本来很吸引男人的软肉如今只有淤青红肿，私密的部位不是流血就是糜烂。 这些被苏定方“解救”回来的女人对于两个男人给他们治疗私密的部位没有一点点反应，只有当那些糜烂的部位遇到药物之后的疼痛感才会让她们略微抽搐一下。姜云明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有些烦躁。 他想杀人。 第三百二十七章 惊喜 杀人的冲动如此的强烈，姜云明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来到大唐之后他见过了很多后世都不得而见的场面，死刑犯行刑的时候他也去看过，但是像今天这样他还是第一次。 世家的人两次或偷袭或埋伏他，甚至因为这个还死了一个龙武卫，他也受伤了一次，即便是这样他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有如此强烈的冲动。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冉闵的杀胡令为何那么得人心，卫青霍去病的壮举为何在千百年之后仍然为人称颂。 孙思邈带来的药很足，因为相对而言人数并不是很多，也因为这些女人早已对自己的身体被男人看到麻木了，所以孙思邈的治疗很快就完成了。最后感受了一番这简陋的帐篷里糜烂的气息，姜云明抬步走了出去，她们已经麻木了，但是姜云明还是想进城里找几个妇人照顾她们。 这是姜云明力所能及的，给到她们最后的尊严。 或许在平日里遇到对自己的身体和贞洁如此麻木的女人还会调笑或者辱骂几句，但是如今所有的男人都没有对这些女人表露出鄙夷之情，一些辅兵在征得了姜云明和李积的同意后自发的将她们的帐篷搬到了城内，并且日夜看护着。 军伍中严禁饮酒，姜云明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那有些破碎的茶叶。包子仿佛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静静地趴在姜云明的脚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吱呀。 推门声响起，包子警觉的看了一眼来人之后又静静地趴了回去。 “怎么？不适应了？”李积越过姜云明直接坐了下来，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 姜云明没有说话，闷闷的又喝掉了慢慢一杯的茶。茶水有些烫，但是掩盖不住心里的那把火。 “多少还是有些年轻了。”虽然几乎已经碎成了茶叶末，但是李积依旧喝的有滋有味，在这前线上能喝到如此高质量龙井的也就只有姜云明这里了。“你还未曾见识过草原深处的景象呢，那里可不只是有女人是这样，缺手少腿的汉家男人很常见，他们甚至用汉人玩儿一种游戏，追猎游戏。” 本来默不作声的姜云明听到李积最后的话时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但是内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自古至今能够解救他们的就只有我们这些军伍之人，以往有雄心却苦于规矩的压制，现如今我们有着正当的理由和强力的支持。老夫相信，那个在长安城搅得起惊涛骇浪的泾阳候在这边关依然可以。” 李积没有多做停留，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他是最早来到边关的人，也是当初那五万将士的大总管，手中的事情远远比姜云明想象得多。 “可惜啊。”姜云明闭目抬头，口中吐出来的话也只有包子才听得到。 没有那方面的本事，姜云明学不了卫青霍去病，他想痛痛快快的如冉闵一般发下一纸杀胡令，但是他不能。杀胡令痛快是痛快，但是会为以后大唐对草原的治理带来很大的问题，甚至就如历史一般过不了多少年就要再次面对崛起的草原民族。 突厥人酿造的惨剧虽然让姜云明怒火中烧，但是他却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自那次从清水河畔归来之后他就没有再踏出城门一步，如今也是一样。朔州这座边关要塞太重要了，重要到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他不能为了让自己图一时之快而让准备了接近一年之久的计划作废。 如果真的想要做点儿什么也不是不可能，姜云明相信只要自己做的不是太过分李积都会答应的，但是现在的他不是那个在长安有着长孙无忌等一众要臣和李世民这个皇帝靠着的他了。 干旱并不只是在大唐显现，草原也是一样，纷纷扬扬的雪下了不长的时间就停下了，深度还未曾没过马蹄。站在城楼上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满是刺目的白色。 又有事情干了。 下雪天的弊端可不只有寒冷而已，姜云明深知雪盲症的威力。一声令下，整个朔州城都动了起来，不管是有用还是没用的，满城所有的黑布黑纱都被征集了起来，满城的妇孺都在加班加点的制造蒙眼的黑布。 布料厚的就挖两个小洞，薄如轻纱的就直接裁成布条。没工资，不管饭，甚至连喝口水都难得能腾得出空，但是没有人有怨言，那些被苏定方救回来的女人们干的格外卖力。她们知道凭借自己永远也达不成心中的那个愿望，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尽力。 黑布本就不是特别常用的布料，倾尽朔州城之力也找不到多少。李积深知姜云明制作黑布的意图何在，久经沙场的他知道在如今这种环境之下这小小的黑布条会产生多么大的作用，所以他不声不响的从蔚州、定州等地调集黑布，甚至还让人把消息传回了长安。 就在姜云明卯着劲儿竭尽所能的作者自己认为能做的事情时李积得到了斥候回报的消息，一个能让他和姜云明、张亮都高兴不已的消息。 长久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聚集在清水河和黄河河畔的突厥百姓终于对大唐表露出了第一次的善意。 “人呢！”姜云明急冲冲的冲进了临时的议事厅，丝毫不顾及身份和长幼的规矩就朝着李积吼道。 “斥候只是提前回来报信，人应该不久就能到。” 大战还未开打，能让姜云明如此失态的事情不多，今天这事儿就能算的上。 黄河河畔的突厥百姓最终是没有忍住，他们去了商队遇袭的地点。虽然尸体和残破的马车已经被积雪蒙上了一层白色，但是鲜红的颜色却穿透了那不足马蹄深的白雪显露在外。 允许他们入关过冬，让商人和他们交换果腹的粮食和取暖的木材，再结合被自己人抢走的粮食和最后唐军送粮的举动，心中怒火堆积的突厥百姓们终于爆发了。 在得到消息之后颉利就派遣了几名亲兵潜入到了突厥百姓之中，让他们随着南下的百姓去往黄河河畔打探消息，而这批南下的百姓正好赶上了唐军送回被抢粮食的时候，在经过几天的纠结之后他们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们把颉利的亲兵绑了起来。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二十八章 鲜为人知的一面 近一年的经营终于有了回报，这些突厥百姓的举动就是对大唐最大的善意，他们的行为已经表明了大唐和突厥二者在他们的心中谁占据了更重要的位置。 兹事体大，被李积派出去接受颉利亲兵的将士们快马加鞭，最终是在临近午时的时候在姜云明期盼的目光中带着八名五花大绑的突厥人回到了朔州城之中。 颉利派下来的亲兵一共有十名，其中两名在与突厥百姓的冲突中被打死，而那些百姓们损失更重一些，达到了近十人。 看着面前因为被绑而身体挺得笔直的颉利亲卫，姜云明的脸上泛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不仅是因为自己的离间计奏效了，也是因为他终于找到了发泄的途径。 “懋公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将这几人交与小子审问？” 李积并没有说话，不过随着他大手一挥也能让人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姜云明这几天的心情是怎样的他清楚，他不介意拿这事儿做个顺水人情。这些颉利亲卫的目的他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所以他对姜云明的请求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同意了。 八名被五花大绑的颉利亲卫被堵着嘴巴送到了朔州城最偏僻也最安静的角落，姜云明披着大氅搓着手，一直等到罗三林将火炉生起之后才走了进去。坐在罗三林搬过来的椅子上，跳动的火苗映照在姜云明脸上，照亮了他脸上那饶有兴趣的表情。 刚坐下还未开口，姜云明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想来是少年二牛被叫过来了。这种场合还是要个翻译的为好，虽然不报什么期望，但是万一问出来点儿什么出人意料的东西呢？ 罗三林扯开一名亲卫口中的破布，随之而来的就是叽里呱啦的噪音，都不用少年二牛翻译姜云明就知道他说的大体是什么意思。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罗三林一拳打在了那名亲卫的肚子上，整个房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问他，颉利是否还在定襄城之中，若是在的话定襄还有多少突厥的高层人物，突厥此行所带兵马有多少。”看着满脸痛苦的颉利亲卫姜云明朝着二牛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二牛熟练的用突厥语翻译了过去，但是姜云明等来的既不是谩骂也不是回答，而是一口浓痰。 嫌恶的拿出随身带的小刀，姜云明把袖口上带着浓痰的衣袖割掉。 “堵上他的嘴，砍掉两个小拇指，再用热碳给他止血。”姜云明并没有生气，割掉那抹衣袖之后连脸上的嫌恶都消失了，神色平静的说着令人有些胆寒的话。 被堵住嘴的颉利亲卫在被砍掉双手的小拇指时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姜云明能听到的就只有声带发出的闷声长嚎，能看到的就只有满脸充血之后的红色以及突起的青筋。 “换个人，一样的问题。”看着那名被止住血的颉利亲卫，姜云明让罗三林转向了第二个人。 一样的问题，这次却连一丁点儿回应都没得到，姜云明有些失望。 “这个就让他少遭点罪吧，一根手指，下一个。” 连着问了四个人，除了第一个人回应了姜云明一口浓痰之外第二第三个人连回应都没有，第四个人虽然不停的说着什么，但是翻译二牛说都是些求饶的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姜云明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看着四个因为疼痛而青筋暴起的颉利亲卫，姜云明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就在姜云明兴致缺缺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排在最末尾的人突然躁动了起来，姜云明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 “拿掉他口中的布，问问他想说什么。” “他说您问的问题他知道一些，不过他想要先知道他的下场是什么。”二牛仔细的听过了那个人的话后认真的给姜云明翻译。 “告诉他，除了死之外他不会有其他的结果，区别就在于如果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以让他死得痛快点，不会再遭受到额外的痛苦。” 这几人姜云明就没打算放过他们，今天就是李靖来了也保不住他们，他姜云明说的。 等到了二牛的翻译之后那个人沉默了很久，一直到姜云明不耐烦了，想要离开的时候他才开口。 得到回答的二牛却不像刚开始那样干脆利落，反而是四下看了几眼之后示意姜云明把头靠过来。 对于二牛的反应姜云明有些意外，但是也很满意。这孩子比他原本想的要聪明得多，犹如一个混迹官场的人一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能当众说。 “给他个痛快。”听完了二牛的翻译之后姜云明转身离开，脸上没有什么了然或者意外的表情，除了答应那名愿意开口的亲卫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表示。 看着姜云明的身影，除了最后一名亲卫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之外其他人的脸上就只有紧张。之前二牛翻译的话他们也听到了，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走在朔州城的中央大街上，方向却并不是向着议事厅而去，罗三林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却并没有开口发问，只是默默地跟在姜云明的身后。 孙思邈的小院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除了捣药和簸箕筛动的声音之外没有别的杂音，但是姜云明这次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而是他旁边的院子，那里是当初被苏定方带回来的女人们所暂住的地方。 大门被推动的声音吸引了屋子和院子里的女人，在看到姜云明和他身边跟着的卫兵时她们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 “给她们每人发一把刀，带他们去刚才那里。” 女人们依旧没有动作，话音还在院子里回荡。姜云明不知道战争结束之后这些女人们是否还会选择继续活着，在他看来现在这些女人们之所以活着就是凭着心中的一口气，眼下若是让她们出了这口气之后她们会怎么姜云明不知道，但是他还是选择让她们出这口气。 毕竟，她们如今心心念念的，应该就只有这件事了。 养成一个大唐 第二百二十九章 到来 从小院子离开之后姜云明才朝着议事厅而去，那个最后开口的颉利亲卫说出的情报还是有些作用的，虽然可能大部分都已经被李积的斥候所掌握了。 “怎么处理的？”李积看着推门而入的姜云明开口问道。他没期望姜云明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相比突厥人的嘴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斥候。 “让那些女人去处理了，只有那个愿意开口的人给了他个痛快。” “开口了？”李积的表情呆滞了一下。“他说了些什么？你做了什么才让他开口的？” “没什么，就是切了几根手指，然后用炭火给他们止血罢了。”姜云明的表情有些不在意，作为后世而来的他还有很多折磨人的方法，本来他想让这些人疼两天的，但是从那个开口的人所说来看估计以后也问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就这么简单？那他说了什么？”李积有些不敢置信，他开始怀疑姜云明所问出来的情报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面对李积的提问姜云明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而是屏退了包括罗三林在内的所有人。 “颉利如今就在定襄，此战他带出来的兵力大约十万左右。”等到不该听的人都离场之后姜云明才开口。“萧皇后和义成公主也在定襄。” 姜云明前面说的话让李积有些失望，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虽然损失了几名斥候但是也让他得到了和姜云明所说相同的情报，但是姜云明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他提起了精神。 虽然这场战争是突厥和大唐的战争，但是突厥的可汗颉利却并不是最重要的人，在李靖和李积等人的心中突厥还有着比颉利更重要的人，那就是萧皇后和义成公主。 真要说起来的话整个唐军之中除了姜云明之外没有人关心义成公主和萧皇后的死活。最为和亲的前隋公主，义成公主前后嫁给了四位可汗，从最早的启民可汗开始，到最后的颉利可汗。在唐人的眼中义成公主是YD成性的，是大唐的死敌，甚至很多人都认为突厥频频骚扰唐边就是因为义成公主这位可汗的枕边人在煽风点火。 突厥人是信奉狼还是鹰的种族姜云明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羊。鹰和狼都是吃肉了，没了义成公主颉利就不会南下侵扰大唐边境了？无非就是人们找的替罪羊罢了。或许义成公主会觉得很冤枉，但是从她的角度来看她所做的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对，她一心所想的都是一个女儿该做的而已，可是史书永远都是胜利者的赞歌。 至于萧皇后，姜云明不甚了解，所以也不想说什么。她的一生最大的倚仗可能就是流传到后世的美貌，但是她一生最大的威胁也是她的美貌。 盛世美人缀，乱世美人罪。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不管是萧皇后还是妹喜、妲己和褒姒等都是。 “能肯定吗？”李积握紧了拳头，这个消息可谓是十分重要的。 “不清楚，但是那个颉利的亲兵是这么说的。”姜云明哪知道消息的真假？但是历史上义成公主是贞观四年二月被杀的，而且是李靖所杀，和苏定方夜袭颉利牙帐的时间在同一个月份里，想来应该是不假的。 对于李积的着急和失态姜云明也理解，此战虽然是为了解决突厥之患，但是随着大军出兵就自然而然的背上了另一个使命。 传国玉玺。 那块流传千古的玉石不知道搅动了多少风雨，被刻上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字样的它自秦之后就被认为是中原王朝的正统标志，李世民即位的时候因为没有这块玉玺不知道被多少人在背后里议论，而他也只能找人刻了几方“受命宝”“定命宝”之类的玉玺聊以。 自从前隋亡国之后和氏璧就被萧皇后带入了突厥，所以这次攻伐突厥的战争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找到这块足以令四方云动的传国玉玺，而如今李积听到了萧皇后的消息怎么能不激动？ “懋公大人还是莫要急躁的好，如今也只是有了个不确定的消息，萧皇后和义成公主是否在定襄还尚未可知。再者说来，即便是确定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如今这朔州城即便是算上辅兵也不足十万人，如何去对抗颉利的十万军队？”其实姜云明的心中基本已经确定了萧皇后就在定襄的事情，但是他不能对着李积确认这件事情。 “呼~”李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姜云明的提醒之下清醒了过来。“高远你说的是，是老夫急躁了。” “报！”议事厅中的姜云明和李积刚刚安静下来门口方向就传来了李积侍卫的声音。 “进来！” 得到李积许可的士兵冲了进来，扑通一声单膝跪地：“禀总管，姜副总管，李靖大总管携大军已经到了善阳，天黑之前就能到达朔州城！” “知道了，退下吧。” “是！” 姜云明和李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不管怎么说规矩还是要守的，李积的大氅之下好歹还穿着盔甲，而姜云明在到了朔州城之后除了特定的场合之外基本上都是穿着皮甲的，眼下李靖来了，且不论以后要怎么样，最起码迎接的时候还是要穿上那身他极不喜欢的明光铠。 十万大军不是个小数目，想要掩藏都做不到。和朔州城北面的一望无际相比，面向善阳的南面地势更崎岖一些，但是站在城头上的姜云明和李积还是早早地就看到了大军，毕竟十万人呢，乌压压的一大片。 虽然知道所来的就是大唐的军队和李靖，但是不管怎么说程序还是要走的。在确认了李靖的身份和兵符之后李积才让人打开了城门，李靖带着他的护卫进了城，而十万的军队再算上马匹辎重实在是太多了就只能在城外扎营，不过还好是在朔州城的南面，不用忍受草原吹来的北风和被突袭的风险。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三十章 啥也不知道的副总管 李靖其实本来是打算在善阳停军修整一夜的，但是巧合的是他正好和从长安那边重新派过来的商队碰到了一起，而随着商队一起来的还有柴绍。柴绍和商队带来了姜云明需要的黑布，正是李勣的奏报才让李世民把黑布送了过来，而李靖也决定和柴绍以及商队一起前往这朔州城。 小小的议事厅里，李靖、柴绍、姜云明、李勣以及张亮等人围桌而作，所有人都在等着李靖这个行军大总管开口。 “来吧，大家不用忌讳太多。”作为大总管，开头还是要李靖起的。“懋公，你和高远是了解的最多的，有没有什么没来得及传递的消息。” “还是让高远说吧，目前位置这朔州城都是高远在管理，包括清水河边的那些突厥百姓。”李勣摇了摇头，这事儿他不是首功，他不想抢了本属于姜云明的东西。 姜云明长出了一口气，他懂李勣的意思，也没有拒绝：“大部分的情况大总管应该清楚，不过有点事是这两天才发生的，高远就着重说说这些事吧。” 姜云明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能在这个场合专门拿出来说的都不是小事情。 “前段时间颉利的人抢走了我们和突厥人交易的粮食，而本该返回长安的商队不顾劝阻想要和那些突厥人做最后一笔交易，但是却正好遇上了南下劫掠的突厥士兵，结果大家也知道了。就在前两天，苏定方带兵巡逻之时碰上了这批突厥士兵，抢回了他们所劫掠的粮食，而我和懋公大人以此事为契机开始让人在那些突厥百姓中传扬颉利的暴行，并且让人送回了他们被抢的那部分粮食。” 听姜云明说到这里的时候，除了李勣和张亮之外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姜云明这一举动对于颉利来说不亚于是火上浇油，本就不怎么好听的名声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当真是把人家卖了还要人家帮着数钱。 “昨日清水河畔又多了一些南下过冬的突厥百姓，其中还夹杂着混进去的颉利亲卫，而那些突厥百姓最后将那些颉利亲卫绑了起来，送到了我们这里。” 如果说前面的话产生的声响还只是摔炮，那么姜云明这句话的影响就不亚于二踢脚了。能让人家的子民把自己的军队绑了送过来，这就代表着姜云明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人呢？”一直在静静倾听的李靖终于开了口。 “应该是死了。”姜云明说得模棱两可。他不知道那些女人们会对被绑着的颉利亲卫做什么，但是一群被欺辱了不知道多久的人在手拿兵刃的情况下会对自己的仇人做什么应该不难想象。 “应该？”李靖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对姜云明的回答很是不满意，但是还未等他继续发问李勣就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角。 李靖看了一眼李勣，虽然没什么好的表情但是口中问出去的话却变了：“那有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有，但是真实性还不能确定。”姜云明不知道李靖为什么转了话题，但是他也愿意借坡下驴。“据那些颉利亲卫所言，颉利带着十万大军驻扎在定襄，萧皇后和义成公主也在。” 一时之间除了姜云明和李勣之外所有人都有些激动，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李靖都有些失态，其中表现最激烈的就属柴绍了。 还未等到激动的柴绍开口，最先调整过来的李靖率先开口发问：“消息可靠吗？” 姜云明看了一眼话到喉头却哽住的柴绍，心中叹了口气。看来柴绍还是没有走出平阳公主逝世的阴影，也不知道老丈人李世民此番把柴绍派过来是不是存了想要了结他心愿的意思。 “消息的真实性还未可知，潜入到突厥百姓中的颉利亲兵一共十人，其中两人在与突厥百姓的冲突中丧生，剩下的八人也就只有一人愿意开口。”即便是对着李靖姜云明也是有所保留，他不可能告诉李靖这消息是真的，要是李靖问起来他是怎么确认消息的真实性的他要怎么说？说我是根据史书的记载得来的？ 李靖皱起了眉头，虽然消息令人振奋，但是真实性得不到确认就等于一切都是空的，并不能以此为依据制定战略战术。 “不知大总管离开之后镇守灵州城的是哪位将军？”虽然历史上灵州并不是这次灭突厥的直接战场，但是以姜云明对李靖的了解他是不可能不留一个可靠的人镇守灵州这种要塞之地的。 “任城王，灵州都督李道宗。” “任城王？啥时候到的？”姜云明一脸黑线，他来到长安之后就没有和李道宗有过什么接触，但是并不妨碍他知道这个人，而且是重要到不知道不行的那种。 姜云明这话一出口就换成了李靖满头黑线，一旁的李勣等人还有所收敛，但是柴绍就直接哈哈大笑起来，这让姜云明是一脸的迷糊。 他知道李道宗这个人，而且史书上为李道宗留下的笔墨并不少，就拿现在的这个环境来说就得算上李道宗一份。历史上大唐和突厥之战多是在李靖和苏定方的身上破费笔墨，但是李道宗也是不可缺少的一个人，因为就是他旗下的将军张宝相正面装上了当时想要逃去吐谷浑或高昌的颉利，并且在一番激战之后将其活捉。 “你还是不是我大唐的将军？”李靖一脸的无奈，他是真的没想到姜云明都到了前线三个月了还不知道任城王李道宗在哪里。“老夫刚刚是怎么说的？” “任城王，灵州都督李道宗啊。”姜云明张口就来，但是随即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灵州都督？” “任城王一直驻扎在灵州，只不过前段时间不在灵州城而已，而任城王回灵州城之前你已经带兵跟着懋公来这朔州城了。” 听着李靖的解释姜云明简直是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WC，太丢人了。虽然只是挂了个名头，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这次行军的副总管，但是特么的连灵州这种重镇驻扎的将领是谁都不知道，这特么要是传出去不得让人家笑死？ 第三百三十一章 朔州夜谈 看着姜云明无地自容的样子，李靖是满脸的无奈，李勣和张公瑾等人则是一脸的笑意或忍俊不禁，唯独柴绍放声大笑，好一会儿之后才停了下来。 “啊哈，小子这不是不熟悉嘛。”姜云明挠着头一脸的讪笑，脑子里不停的想着怎么给自己开脱。“再说了，小子又不是要指挥大军作战，也就在阴谋诡计上能使点儿劲了。”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有什么能用得上的‘阴谋诡计’？说出来听听。”李靖打断了姜云明的话，但是无形之中也把姜云明从那种尴尬的境地里拉了出来。 “目前就只能等之前所定计划慢慢的发展起来。在大军从长安开拔之前突厥就有些乱了，如今加上前两天的事情想必会有更大的反响，只是草原地广人稀，消息的传递和发酵都需要一定的时间。”面对李靖的问题姜云明摇了摇头，他也没什么办法。 现在虽然还是十月份，在自己的家乡如今正是热的时候，但是草原上已经进入了寒冬。雪已经下过一场了，今年的雪会不会特别大姜云明不知道，但是肯定是特别的冷，不然的话历史上的李靖也不会选择在寒冬腊月突袭定襄。 行军打仗不行，姜云明只能从侧面玩儿点脏的。和李靖李勣等久经沙场的大将来说他的资历太浅了，阅历也不行，如果不是脑子里有着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他估计如今的他也是两眼一抹黑。 “那好吧。”李靖叹了口气，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在听到姜云明的话之后他多少还是有点儿失望。从开始部署到正式出兵再到如今的朔州城，姜云明接二连三的提出了令人惊艳的想法，这让李靖无形之中对姜云明充满了期待，而现在的他只是太过期待所造成的的失望而已。 “好了，这边关的天气实在是有些糟糕，大家也都是饱经风霜，还是早点儿去休息吧。”眼见着没什么好说的了，李靖就让众人去修整了。“高远，你留一下。” 身上的这副明光铠对于姜云明来说实在是有些累赘，听着李靖的话姜云明刚想起身离去，但是没想到李靖最后把他留了下来。 本来这是李勣在朔州城办事儿的地方，如今大总管李靖来了想来是要易主了。姜云明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李靖开口。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李靖把厅内和厅门口的士兵也都撤下之后才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 信？姜云明满头问号，为什么会是信？自己的媳妇儿让人捎来的？不对啊，要是李丽质她们写的信李靖不应该在清退众人之后才拿出来。 姜云明满心疑惑的拿起了李靖放在他面前的信封，当他看到信封上的火漆之后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李靖正视着姜云明看过来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避之意，只是轻轻地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打开。 “没有关系吗？”姜云明把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在看到信封上面的火漆时他就知道了这封信是谁写的，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能用火漆封信的就只有他的老丈人李世民了。不过既然信封上的火漆有打开过的痕迹就证明这封信是老丈人写给李靖的，所以姜云明才这么犹豫。 “无妨，与你也有关。”李靖直视着姜云明的眼睛。 得到李靖的回答之后姜云明才打开了信封，上好的宣纸，但是多少能看的出来上面的字迹并不多。 余闻高远之见。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姜云明重重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宣纸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装进信封里，然后将信封推回了李靖的面前。 来大唐的时间不短了，对于这个时代人们喜欢用的文言文形式姜云明也多少有些了解。 余，多。闻，听。高远，指的是自己。见想来就是建议见解了。 “说说吧。”李靖将姜云明推回来的信封划拉到自己的面前，看着姜云明说道。 “大总管想要知道？”和李靖想的不同，本来面色还有些阴暗的姜云明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却泛起了一丝笑意。 “自然是想知道的。当初出征的时候陛下封你为副总管，且不论是来长见识的还是镀金的，从火器和你到朔州之后所施行的计划相比老夫都认为你能当得起这个副总管。但是，这个认可并不是认可你的所有，起码就目前来看，老夫不认为你在作战这方面能胜得过今日在这议事厅里的任何一人。” “勿怪高远妄言，就高远来看，如果今日高远为大总管解开心中的疑惑，那么大总管日后必定会后悔的。” 本来李靖只是好奇，他对李世民的这道命令有些不明所以。李世民指的是哪个方面他清楚，但是恰恰是这份清楚才让他疑惑，但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和他想的有些初入，姜云明嘴角越来越上扬的弧度莫名的让他的心里有些不安。 “父皇的这纸命令是有缘由的，而这缘由目前来看整个天下所知道的人不超过双手之数。据高远所知”说到这里的时候姜云明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了李靖。“真正了解这个缘由的人，应该只有三人。” 说完之后姜云明撑起了自己的下巴，眯起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姜云明承认，当初告诉老丈人自己的来处是有些冲动的因素在里面的，好在当时老丈人的处境比较尴尬，亟需摆脱世人对他的印象和言论，而自己拿出来的一件又一件的东西都是有大作用的，若非如此，今日他是否能坐在这里还是个未知数。 这件最不能开口的事情据姜云明所知就只有两个人知道，老丈人李世民和杜如晦，加上他一共就三个人。老丈人有没有告诉别人他不知道，但是想必杜如晦是不会轻易对他人开口的，而李靖如今的作风和处世态度姜云明多少是有些了解的，这件事他若是知道了就不好脱身了。 “药师公。”姜云明站起了身，没有同刚才一样称呼李靖为大总管，反而是选择了更加亲近的称呼。“相信我，这事儿您不会想知道的，而且知道了对您也没有好处。您只要知道，陛下不会害您，高远也不会。” 第三百三十二章 柴绍的执念 李靖到达朔州城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而等到姜云明离开议事厅的时候整个朔州城都已经燃起了篝火，中央的大街上灯火通明。 还未到自己的房间，包子就推开门出来迎接姜云明了，而透过屋内的烛光姜云明隐约看到屋内还有个人。 “姑父，您怎么来了？”进到屋内之后才发现是柴绍坐在小桌前喝着姜云明从长安带回来的茶，不过姜云明也有些意外，包子竟然没有闹腾。 接近三个月的行军和边塞生活，包子已经不像当初在长安的时候那么暴躁了，最起码不会见人就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但是却也不会像今天一样放罗三林之外的人进自己的屋子。 “没什么，就是许久不见了，来看看你。”柴绍放下了茶杯，带着笑意看着姜云明。“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这个。” 柴绍说着把手伸进了怀里，摸出来一个信封：“这是丽质让我带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些衣物和药材，我都交给罗三林了。” “多谢姑父。”姜云明对着柴绍拱手行礼之后才接过了信，但是却放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不是直接拆开来看。 “嗯？怎么，三个月没见了，不着急看看？”和姜云明当初在长安时见到的柴绍有些不同，如今的他脸上没有了当初的阴沉晦暗，反而是一如常人之家看晚辈笑话的神态一样。 “都已经三个月了，急也不急在这一时了。”姜云明洒然一笑，看的很开。“况且就是着急也见不到真人不是？” “啧啧啧。”柴绍提起手喝了口茶，砸了咂嘴。“药师留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姜云明摇了摇头，这事儿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而且不知道对于柴绍来说也是一种好处。 “这就是当初我让哲威给你送去的那只番狗？”没有得到回答的柴绍也没有介意，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趴在姜云明脚下的包子。 “是的。”姜云明看了一眼自己脚边的包子，神情有些恍惚，明明当初的包子还是那么小。 “不错，有点儿威势，还好当初那些人说的是真的，不然怕不是要让你对我这个姑父留下个坏印象。”柴绍脸上带笑，言语中带着几分调笑之意。 “哪有，来到这朔州城之后还多亏了包子时不时地给我加餐，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这边塞的日子该怎么过。” 慢慢的，两人好像是没有什么话说了，一时之间屋内只有烛芯燃烧的声音。 “东西也送到了，那老夫就回去了，你早点儿休息，这段时间在这朔州城应该是吃了不少的苦吧。”最终还是柴绍打破了屋内的寂静，起身拍了拍姜云明的肩膀就打算离去。 “姑父！” 就在柴绍走到门口的时候姜云明叫住了他，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柴绍静静地站在门口，没有说话却也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 “您心里，还恨吗？”姜云明的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小心翼翼，他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让柴绍想起长公主平阳，但是以柴绍之前在梁师都之战时的所做作为来看，他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放不下了。 “恨啊。”柴绍闭着眼扬天长叹，言语之中带着几分萧索之意。“怎么能不恨呢？但是又能怎么样？” “如果小侄是说如果，有机会让您了却心里的那份执念的话，您” “愿意！”姜云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柴绍打断，语气中满是铿锵的坚定。“无论是付出什么代价！” “那哲威哥和令武呢。” 柴绍沉默了下来，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妻子平阳公主的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永远过不去的坎儿，但是他的身后还站着他和平阳公主的两个儿子。他在梁师都之事上已经任性了一回了，不能再任性了，因为柴哲威和柴令武是平阳的儿子，他要护着他们兄弟俩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罢了。姜云明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在这事儿上能动动手脚的也就只有他了，即便是李靖都不行。 “您，等小侄消息吧，如无意外的话” 姜云明的话还没说完，柴绍就猛地转过身来死死地瞪着姜云明，满眼血丝，目眦欲裂。 “您要记得尽量带着自己信得过的人，还有就是不要做的太过了，不然的话事后恐怕小侄也帮不上您什么忙了。” “足够了。”柴绍的声音低沉，但是脸上却全然都是满足之色。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的相信这样一个毛头小儿，即便是他在自己的小舅子面前很是得宠，但是偏偏他心底里对姜云明很有信心。 姜云明没有再回话，柴绍推开了房门大步走了出去，徒留姜云明一人坐在桌前。 柴绍的心结只能用血来洗刷，而且不是一般的血可以的。或许即便是在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知情人看来姜云明的保证就是无稽之谈，但是姜云明却是有这个信心的。 阴山，它不是一座山，而是四座山组成的山脉，不知在这片土地上伫立了多久的它会见证这次战争最重要的转折点，也会是最大的阻碍，不论是对李靖还是对颉利来说。历史上的颉利是在李靖突袭定襄之后被吓破了胆，李靖孤军深入的举动让他坚信后面一定是有大军的支援。 兵不倾国来，靖敢提孤军至此？ 这就是历史上的颉利在遭到李靖的突袭之后所说的话，而他也在李靖的气势之下一退再退，直到退到了阴山脚下的铁山之后才派人去长安投降，而苏定方的壮举也就是发生在这阴山脚下。 二百骑兵，在浓雾的掩护之下苏定方直捣颉利的牙帐，颉利仓皇出逃，在碛口遇到了堵截李勣，无奈之下颉利沿着阴山山脉转了一个圈，转而向西逃去，最后被李道宗麾下的张宝相生擒。 阴山山脉，就是姜云明能动手脚的地方。历史上颉利没有死，他最后被带到了长安，在长安度过了余生。 但是，这不是姜云明愿意看到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善用已有的条件 姜云明其实不痛恨战争，这并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说到底战争会对人类的历史起到促进的作用，但是这和统治者心里的想法有关，像是那种明明坐拥最先进的技术却不思进取、闭关锁国的统治者姜云明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姜云明从来都不厌恶战争，或者说他不厌恶的是己方发起的且能够胜利的战争，或许这很双标，但是姜云明就是这么想的。其实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不是历史上那群懦弱短视的统治者的话可能不会有一群白色甚至是黑色的人踩在中原人的脸上作威作福，他永远不会忘记后世的时候那个公司高薪聘请来的西方高管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所表露出的那种厌恶之情。 对于突厥人姜云明其实没有什么太深的恨意，毕竟再怎么说其中的一部分也是以后的同胞，他大多的恨意都转移到了颉利这个统治者的身上，他对颉利的感觉就如同对高句丽和倭国一样，只不过对颉利的恨意是来自于他到了边关之后，而对高句丽和倭国那是从后世带来的。 至于西方那群自视甚高的人？离那个目标还太远，姜云明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让大唐的铁骑踏破那里的城堡。 朔州城的夜，寒似冰。姜云明甩开了心头的思绪，卸下了那身穿了一整天的明光铠。 第二天一早，起床出门的姜云明觉察觉到了变化。整个朔州城的气氛都变了，变得有些严肃和紧张。他知道这是李靖的到来所产生的影响，不得不说戎马一生的李靖在将士们的心中很有威信，这种威信超越了柴绍和李勣，甚至超过了大唐所有的将军。 如果李世民不算的话。 或许是昨天的谈话有些作用，在姜云明起找李靖的过程很平静，李靖没说什么就直接让姜云明随意了，并且还表示只要是在城内的话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得到了李靖的许可之后姜云明就直接朝着孙思邈的小院子而去了。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虽然李靖表面上已经将他放任自流了，但是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的，最起码出格的事情不能做。李靖到了朔州城就代表着事态的发展已经更进一步了，有很多东西之前还用不上，但是现在却必须要着手准备了。 “道长！”事到如今姜云明也已经顾不上之前的气氛和孙思邈的心情这些了，直接带着罗三林就闯进了孙思邈的院子。 “怎么了？”孙思邈将手中的药匣推入药斗里之后才走出了房门，看着着急忙慌的姜云明问道。 “霍国公从长安带来了一些药材，小子想让道长出手帮忙直接调制成成药，到时候尽量给将士们都发放一份。”姜云明也没有墨迹，直接开口把事情说明。 这这关三年还有两个月多一点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要想给算上辅兵近二十万的大军人手配置一份药品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而且也不说时间够不够，光药材就不够分的，姜云明只能是挑选着重要的兵种发放。 “成药？你想让将士们随身携带赭石散？”孙思邈皱起了眉头，说道士兵们常用的药材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赭石散，这也是他皱眉的原因。 赭石散，从名字就能看出来是粉末状的药品。药材是不能用泡过油的纸包的，因为可能会影响到药性的发挥，而这种条件下想要高运动量甚至是骑马的将士们携带赭石散是不现实的。 “不是，还记得小子之前和您说的虫蜡吗？”姜云明摇了摇头，赭石散他用过，就是那次在朱雀大街遇袭的时候，说实话感觉并不好。“这次从长安带来了很多的虫蜡，但是小子只知道它的功效却并不知道该怎么配伍，所以想要道长出手帮忙。” 姜云明知道孙思邈在想些什么，不过把赭石散换成虫蜡就好多了。虫蜡本就是固体状的，小时候母亲用赤脚医生开的虫蜡给他治疗冻疮的时候也就是每天定时定点用虫蜡在冻疮的部位擦拭而已，所以姜云明觉得让将士们携带虫蜡制成的药品是有可能实现的，如果孙思邈也没什么办法的话他就把虫蜡切割成块让将士们携带。 近二十万大军所需要的的虫蜡不是一次物资的运输就能够满足的，姜云明打算以火枪兵、火炮手和玄甲军为优先，其他按兵种依次后排发放。或许这么看来对辅兵和步兵有些不太公平，但是姜云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即便是不算上因为姜云明带来的火器营，骑兵也是优先于步兵的。 “那你让人把东西送来吧。”孙思邈也是见过虫蜡的，而且是更早于姜云明就接触和研究过虫蜡。“不过老道也只能说尽力，因为如今的环境不同，药材的种类也不齐，所以老道不能保证就一定能研制出适合虫蜡配伍的成药。” “无妨，道长尽力就是，若是不行的话小子打算直接给将士们发放虫蜡，虽然没有配伍会让药效降低很多，但是再怎么降低也是比没有的好。”对于孙思邈不确定的说法姜云明并没有在意，环境因素导致的失败是没有办法的，他还不至于因为这些事就对孙思邈不满。 在姜云明的挥手示意之下罗三林抱着一大包虫蜡走了进来，在孙思邈的指引下放进了屋子里，而姜云明在看到孙思邈接手了虫蜡之后就放心的离开了。孙思邈的人品他是相信的，只要是答应了就不会食言，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虫蜡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解决战士们的伤痛问题，在姜云明看来虫蜡是最适合这次战争的药品。能止血，还能治疗冻疮，而这两样偏偏就是冬天在草原打仗最大的威胁，随军而来的孙思邈就是最适合去研究这玩意儿的人选，他则是要去考虑一些特殊的辎重和器械的运输问题了。 火炮。 这就是摆在姜云明面前的问题。或许在有着后世见闻的姜云明看来火炮的威力还不够大，但是还没搞出来开花弹的情况下实心弹的杀伤力也算是创了历史新高了，最起码用来砸砸城墙和城门还是够用的。 而现在摆在姜云明面前的就是运输问题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加速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看来面对突厥这种游牧民族的战争火炮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火炮最明显的用处就是显现在攻城拔寨上面，而和突厥的战争要面对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火炮的作用会受到很大的擎制。 但是姜云明不这么看。的确是，如果在草原上开战的话火炮的确是没什么作用，或者说作用不是很大，但是这次战争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是定襄。 定襄，是个城，不是突厥在草原上驻扎的牙帐。 既然是城，那么没有开花弹的火炮就依旧有用武之地，但是现在摆在姜云明面前的是要怎么把几十斤重的火炮和炮弹运输到定襄城的面前。 伪装的问题好说，在这漫天飞白的日子里只要简单的伪装一下从远处看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但是要在保证行军速度的同时还要带上火炮和大量的实心炮弹就是问题了。虽然如今的火炮不过重不过百斤，和玄甲军身上披着的据说有八十斤重的铁铠差不多，但是想要让人骑着马抱着火炮是不可能的。 所以姜云明想来想去，最终留在脑海中的就只有爬犁。 爬犁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姜云明不知道，但是最起码在大唐他没见过，而常年身在军伍之中见多识广的李靖也没有见过，以至于姜云明在得知这事儿的时候还挺意外的。 或许在姜云明看来简易的木质爬犁有些简陋，但是改造一下用来运输几十斤的火炮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增加一下受力面积和与雪地的接触面积就好了，到时候再用如今已经普遍加装了马蹄铁的战马拉着应该不会有问题。 再姜云明看来爬犁应该能算得上是划时代的一个运输工具了，它能解决在冬日里进行的战争所苦恼的运输问题。不仅是在现在针对突厥的战争中，以后针对高句丽甚至是吐蕃都是可能用得上的，他甚至已经暗地里下定决心，等回到长安之后一定得多弄点儿出来。 运输永远是这个时代战争最大的阻碍，而现在在姜云明的出手之下不能说全部解决，但是起码也是解决了大半了，李靖在这点上对姜云明还是很佩服的。 前有坚硬平整的水泥路，现在又拿出来了爬犁这种在雪地甚至是冰面上都能使用的运输工具，这对于战争时期粮草辎重的运输都能起到很大的作用。要知道，大唐在上次攻打梁师都的战争中光是在运输路途上消耗和损失的粮草就达到了半数以上，而最高的甚至能达到七到八成！ 想象一下，在出发之时一人能分得一斤米，但是到了目的地之后每人就只能分得半斤甚至是二两米，这是多么恐怖的损耗。 早就开始修建的水泥路先不算，就是这爬犁也能让在雪地里运输粮草的速度翻上一倍不止，虽然不能让粮草的损耗也降低一倍，但是也能达到，两成甚至是三层以上了，若是等到水泥路铺满大唐之后这个水平还能再降低。 用句不讲理的话来说这就相当于是给战时的大唐增加收入了。 李靖的到来不仅让朔州城的气氛紧张了起来，也让原本停滞的交易重新恢复了。没错，就是之前和清水河畔的突厥百姓们的交易。 在汉人眼中牛羊等肉类食物永远都要比谷物强，但是草原上的人们则是更加喜欢中原的谷物粮食。很多突厥人究其一生也从未见过稻谷小麦长什么样子，草原深处虽然也有被开垦出来用来耕作的土地，但是那都是突厥王室专门派人打理也是专供王公大臣们的，普通百姓别说是吃了，可能连见都见不到。 在李靖到来之前姜云明本想着再吊那些突厥百姓一段时间，毕竟时间越长产生的怨念就越大。如果之前没和世家的商队交易过也就罢了，但是在尝过大米和小麦那种专属于谷物的清香之后再断掉，他们对谷物的奢求就会更甚从前。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李靖的到来代表了很多东西，不仅是朔州城的指挥和掌权者的更替，也是代表着事态的推进要比原本的快起来。大部分的时候事情都不会按照人们所预料的发展，姜云明不知道这个定律是不是也符合他，因为他的掺和导致他所知道的和现实产生了一定量的偏差，但是就目前来看，这种偏差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也许是这样的。 唯一让姜云明感到放松的一点是不管是什么事情，大多时候只是需要他提出一个设想或者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其他的都可以交给别人来做。比如虫蜡的事情他只是和孙思邈说了一声，那之后就有孙思邈接手了，甚至后来李勣还加入了进去。而爬犁就更简单了，府兵制是大唐的军队制度，简单的物资运输所需要的的爬犁在长安的时候就准备了一些，现在需要的只是能够运输火炮的就好了，在他造出来一个样品之后就把事情交给下面的士兵来做了。十几接近二十万的士兵，总是能找出几个会的。 从李靖到来之后朔州城的雪下的越来越频繁了，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下的次数很多，这让姜云明一度怀疑李靖是不是和后世的某个公众人物一样有着特殊的体质，只不过他是雪神？ “姑父在看什么。”城楼之上，柴绍身披大氅，遥望着草原的方向，姜云明走到他身后才出声。 “没什么。”柴绍摇了摇头，带着头发上的雪花也簌簌地掉落。 “姑父着急了吗？”姜云明晒然一笑，即便是柴绍否认他也能猜得出来。或许以前他心中的执念虽然没有放下，但是埋藏的足够深了，而在姜云明的一席话之后这被埋藏的执念又冒起了头。 “嗯。”被点破心思的柴绍也没有生气，很是干脆的点头应了一声。 “若是不出意外，两个月之内没有大雪的话就会有间歇性的小雪，到时候的气温还会再降一些。” 听着姜云明的话柴绍的眼中似是冒起了火焰，他明白姜云明所说的代表了什么。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大雪 话说话来，让姜云明觉得有些意外的是商队的人在来到朔州城之后没有发过任何老骚和不满。 这次随着柴绍而来的商队依旧是范阳卢氏和陇西李氏的，按理来说不管是李柏清还是卢承庆都是他们两家的重要人物。一个是未来的继承人，另一个也是年轻一代中出类拔萃的，而这两家对于这两人的死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再派了两个人过来负责这边的事务，而根据柴绍所说这两人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起码不如之前的李柏清和卢承庆重要。 商队的交易重启之后李靖化成普通士兵的样子跟着去了一趟，他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突厥人和大唐人会有如此融洽的场面。 这不是一个两个人的融洽，近千突厥人和上千的大唐士兵和商人之间的融洽。李靖听姜云明和李勣讲过这些驻扎在清水河畔的突厥百姓对大唐的商队和士兵的态度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听别人说和自己亲眼所见是两码事。 在看到那能代表着大唐士兵的盔甲时很多突厥人都跑出来表示欢迎，李靖能看的出来他们脸上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而他们在看到士兵保护的商队时更是连那沾着白雪的眉毛都弯了起来，在无乌古论的大声呼喊之下大量的突厥人都动了起来。 生火，宰羊，场面热闹的不行。乌古论带着健壮的男人搬运着商队带来的粮食，老弱妇孺则是忙着给士兵们烤羊和送水，如果抛去如今的情势不看的话现在的景象就像是牧民宴请自己的朋友一般。 作为行军大总管的李靖要亲自去清水河畔看看，本来姜云明和李勣等人是不同意的，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最大呢。出行的规模和以前一样，过多的士兵护卫反而会引起别人的疑心，虽然这是重启交易之后的第一次，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依旧是临近傍晚的时候才能从朔州城的城头上看到归来的队伍，而姜云明和柴绍李勣等人也早早的在城楼上等着了。 “怎么样？”看着李靖卸下身上普通士兵的轻甲交给一旁的士兵，姜云明询问着李靖的看法。 “很不错，老夫当真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突厥和大唐会有如此融洽的一面，而且并不是个别现象。”李靖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他决意随着商队去看看情况，但是他心里多少也是有顾虑的。“从现在的发展趋势来看，高远你的计策很快就能得到令人意想不到的成效，这不仅会让我们大唐此次少费很大的工夫，更是能让以后对草原的治理如虎添翼。” 李靖的赞誉很高，高得让姜云明都觉得不好意思。他也是仗着比李靖他们多了千年的眼界而已，真的想要治理草原的话估计还要学习一下汉武帝的推恩令。很多时候在姜云明看来是对的且会被适用的举措在现在这个时代却并不会被接纳，可能经过千年之后人们再看这段历史的时候也会觉得这么做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如果设身处地的去看才会知道有些时候对的不一定就会被采纳。 “高远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后续还要看诸位长辈的了。”姜云明心里很有数，虽然老丈人出面抬了他一手，但是真要让他发表意见的话估计也没什么要说的了，顶多在关键时候推一把。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到了议事厅，李勣他们在李靖做了一个手势之后就转头离开了，厅内只留下了他和姜云明。 “你是此战的副总管，关于火器方面的使用陛下也是专门点名让你来制定方案，说说你的想法吧。” 李靖的话让姜云明心中一凛，现在不过刚到十一月，和历史上的记载有些偏差了。 “大总管下定决心了？”姜云明有些紧张，他的心态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他自己都没发现。 如果有一个能从上帝视角看整个大唐的来的话才能点明姜云明如今的问题，他太依靠脑海中所知道的历史了，总是想着让历史尽量按照它原本的轨迹发展。姜云明心心念念所想都是在不改变历史的情况下去做事，就好比眼前的战争。 历史上的突厥之战是胜利了的，姜云明做的就是让唐军装备上了火枪火炮和马蹄铁，而他还想让战争的脚步按照历史的路线按部就班的进行，这才有了面对李靖的问题而来的回答。 他知道的有些太多了，所以有些畏手畏脚，现如今的他比谁都害怕历史脱离了原来的轨迹，但是偏偏他的所作所为都会让历史偏离原来的轨迹，而且现在已经偏离了。 “嗯。”李靖的点头让姜云明的心紧了一下。“如今的突厥内忧外患，清水河畔的突厥百姓对颉利已经是怨声载道，想必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草原的更深处已经有了对颉利不满甚至是反对颉利的声音，所以老夫认为现在已经到了出兵的时机了。” “小子认为还可以再等等。”姜云明的目光直视着李靖，认真地说道。 “理由！” 姜云明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布帛，展开来摆在了李靖的面前。 “恕高远冒昧，这是否是大总管制定，或者说是心中所想的路线。”姜云明拿出来的正是他之前在地图上绘制的路线，上面所画的正是唐军第一步的作战图。 李靖凑到了姜云明的身边，仔细的看着姜云明用丹砂在地图上绘制的路线图，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却已经泛起了波澜。 “不错，和老夫所预设的差不太多。”李靖一直都认为姜云明不擅长行军布阵，因为他从未在这方面表现过，但是当他看到姜云明绘制的路线图时心中的想法已经悄然改变。 “小子的意思是再等等。”虽然李靖表面泰然自若，但是他心中所想姜云明多少能了解一些。“再过月余草原上不是会降下大雪就是这月余的时间小雪不断，那时不论是颉利的军队还是粮草的运输都会有很大的问题，小子认为待到那时会更有把握一些。” “希望你说的是对的。”李靖拂袖离去，独留下姜云明一人。 第三百三十六章 目标定襄 寒冬腊月，大雪飘飞。 草原上的气候远比长安要来的更冷一些，李靖却毫不在意的站在城头，涂抹着孙思邈秘制的虫蜡膏的脸颇有种油光满面的意思，但是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看着草原的方向。 一个半月的时间，草原上没有下过大雪，但是却一如姜云明所说的一般，小雪仿佛是不要钱一般下一天停一天，如今的草原即便是在怒号的北风之下也有了没过小腿肚子的积雪。 而姜云明，就在这个天气之下带着两个伍的士兵出发了，他们身后的爬犁上绑缚着五门火炮。 就在三日之前，姜云明定下了这个计划：由他带人将火炮运送到尽可能接近定襄城的地方，翌日再由李靖带着三千兵马突袭定襄。 当姜云明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然而再怎么不值钱姜云明也是此次行军的副总管，出征之时李世民已经说过事关火器的方面皆由姜云明指挥。就在众人把阻止姜云明的希望放在李靖的身上时李靖却选择了沉默，因为他看到了姜云明手中那封带着火漆的信封。 那是李世民写给李靖的，李靖在到朔州城的第一天就给姜云明看过。 在李靖的不做声之下姜云明带着两个伍的士兵出发了，冒着漫天的风雪。火炮在这次战争中的作用不会很大，甚至都不如火枪作用来的高，能排得上用场的也就只有在定襄了。定襄是突厥之战的关键转折点，定襄之战之后的颉利众叛亲离，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 没有大用，但是一定要用，这就是姜云明的想法。用不上可以，但是要通过这一站把火炮的名声彻底的传扬出去，这就好比后世的某种特殊武器：即便是可能这辈子都用不上，但是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有这个东西。 这就是威慑力。 在姜云明看来腊月的草原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后世有羽绒服和各种各样的取暖设施还好一点，但是如今的这个条件实在是折磨人。 明明能感觉得到彻骨寒风，身体也一直在告诉姜云明它很冷，但是明光铠之下防弓箭的丝绸和最里面的棉衣上慢慢的都是汗水，冰凉冰凉的汗水。姜云明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的内心里也有些后悔，但是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恶阳岭，这是最适合驻扎的地方了。因为此行只是为了将火炮在不被突厥人发现的前提下运送到尽可能接近定襄城的地方，所以姜云明所带的两个伍的士兵并没有携带太多的物资，每个人的身上就只有凑合够一天多一点的口粮和水，除此之外还带了点木炭。 把炮口和引信等重要部位做好防雪防水的准备之后姜云明就让人把它们埋在了雪中，随后就让所有人都投入到了建造雪屋的行动当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在这里最少待上一天的时间，姜云明没那个信心自己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建造雪屋就挺过一天。 木炭是姜云明出发之时特意待上的，在一眼万里的草原上是不能烧木柴的，木头的不完全燃烧会生烟，很容易就被定襄城里的人发现，而木炭则会好很多，虽然达不到后世的无烟碳标准，但是在这北风怒号且伴随着小雪的天气里应该是很难被发现的。 不管再怎么保暖，雪屋也永远比不上温暖的朔州城。姜云明一整夜都在怀疑中渡过，他不停的在想自己会不会就这么嗝屁在这里。 现如今的这个场景下姜云明突然想起了后世的一段话，曾经让无数中二少年热血沸腾的话。 杀一人为罪，杀杀百人为王，杀尽九百万，是为王中王，王中王 好想吃 “侯爷！”就在姜云明迷糊的时候罗三林突然猛烈的推醒了他。 “怎么了！”姜云明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带的身上的甲片哗哗响。 “突厥人的探子出城了！”罗三林压低了声音，一副害怕别人发现的模样。 姜云明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战争时期有探子和斥候这东西并不奇怪，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定襄的斥候是晚上出来刺探情报和巡逻，不得不说颉利的老奸巨猾。 颉利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了，而且现在草原上的“关系”那么混乱，这才早就了颉利小心谨慎的性格。子时，正常人最疲惫困意最浓的时候，不得不说现在这个时间段出来的话很容易能发现其他的时间段发现不了的情况。 “准备好，如果他们奔着这里来的话就得做最坏的打算了。”姜云明握紧了专属于他的那柄刀，体内的肾上腺素飙升，连带着他自己都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恶阳岭并不是定襄城周围最高的山包，在到达定襄城的外围时他直接就把扎营地点选在了这里，并不是因为他觉得这里好还是暖和一点儿，就是因为历史上的李靖也是在这里驻扎休整的，但是如今看来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恶阳岭和定襄城中间隔着一片平整的草原，从定襄城朝这个方向看过来也就只有这周围的几个山包看不到，这也是姜云明没有再往前走的原因。同样的，别人看不到自然也就让这里成为了巡查的重点区域，姜云明捏紧了手中的刀，心念急转。 出城的探子就只有五个人，而自己这边就是不算上罗三林和自己也有两个伍，打肯定是没问题的，问题在于怎么样才能不惊动定襄城内的士兵把探子处理掉，处理掉之后又该怎么撤退？撤到哪里？李靖要怎么找自己？ 即便是能解决探子这里也不能呆了，探子长时间不回去的话城内肯定会让人出来巡查，就算是找不到失踪的斥候也会把附近全部巡查个边才回去。 身上的明光铠太过扎眼，姜云明甚至都不敢探头出去看个究竟，只能是握紧刀柄做好最坏的打算。 就在姜云明无比紧张的时候，外面平原上的五个突厥斥候却突然凑到了一起。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三十七章 来了 接到监视士兵的信息之后姜云明再也顾不得什么寒冷了，把一张羊皮披在背后就趴在了雪里，一点一点的拱到了最高点。 那五名突厥探子里恶阳岭脚下不过百十米之远，此时的他们正凑在一起似乎是在商议着什么。大风混杂着雪花，从姜云明的角度已经很难看得到定襄城的细节了，只能影影绰绰的看个大概，而那五个探子聚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后就掉头朝着定襄城的方向去了。 “侯爷，怎么办？”罗三林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等！”姜云明思虑再三，语气坚定的直说了一个字。 凭心而论，姜云明觉得自己是一个很不喜欢冒险的人，但是那些突厥探子刚才最近的时候离他们脚下不过百十米的距离，虽然凑在一起好像是在商量什么，但是全程却没有朝他们这边看过一眼，虽然不敢轻易地下定论，但是姜云明觉得他们应该是没有发现自己这些人。 罗三林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虽然有些说主家坏话的嫌疑，但是他真的是从心里认为自己的这个侯爷很怕死，完全不像是一个武将，但是今天的事情让他对姜云明有些改观。 最初的时候罗三林只是奉了李世民的旨意去保护姜云明的，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感受和想法，作为大唐皇帝的龙武卫他已经习惯了听从皇帝陛下的命令，但是随着他在田家村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保护的这个侯爷是个很奇怪的人。 罗三林在内心里其实是很敬重姜云明的。他不是什么有背景家世的人，大唐建国之后他跟着从军，一路摸爬滚打混到了一个龙武卫的校尉，他自诩见过的人已经算是很多了，但是他还从未见过姜云明这样的人。 时而文雅，时而粗鲁。时而放浪，时而悲悯。以前他总觉的自己保护的这个侯爷是个文臣，只不过是挂了个武将的名头，因为火药和火器是要归军队使用的，但是如今他却见到了姜云明有些鲁莽的一面。 在罗三林看来，如今最好的选择是后撤。他知道火炮的威力，但是不清楚在战争中火炮能起到什么作用。他不是吝惜自己的性命，就算是姜云明的生命在这场战争面前也是排在第二位的，在罗三林的心中战争的胜利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无可撼动。 对于姜云明不转移的决定罗三林不理解，他觉得应该把火炮送走，这里已经算的上是是非之地了。 从山包上退下来的姜云明赶紧钻进了雪屋之中，刚才还觉得这雪屋的保暖能力不够，现如今他却觉得这雪屋里就是天堂。不过出去了几分钟的时间，羊皮更多的是为了掩蔽而不是保暖，他身上的明光铠这会儿已经是冰凉冰凉的了，要是舔一下的话舌头绝对会粘在上面。 “三林，让他们轮流值守，我们需要的就是坚守到大总管领兵到来，在那之前不能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如有意外的话第一时间优先把火炮送走，送不走的直接拆散。”姜云明靠着小小的火堆直哆嗦，上下牙不断地相互磕巴。 “知道了，侯爷。” 罗三林掀开雪屋门口的羊皮走了出去，见缝而入的冷风让姜云明又抖了一下，随即又往火堆旁边靠了靠。 从来到边塞之后姜云明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长安，以前最多也就是在天黑之后看着长安的方向叹两声气而已，但是现在他是真的有些想念长安了。 想念自己的妻妾，想念那些来他家蹭是蹭喝的狐朋狗友们，想念时时想着他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等长辈，想念那个性格颇像自己母亲的丈母娘长孙，也想念那个危险却又看重他的老丈人李世民。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厥探子突然停下了巡逻的脚步，也不知道这接下来的后半夜还会有多少次突厥探子的巡逻，不知道李靖什么时候才能来，不知道他们来的时候自己这些人是否都还活着。 和之前的嫌弃相比，姜云明现在觉得自己面前的火炉无比的温暖。他这次出来就带了两个伍，算上伍长一共是十二人，再加上他和罗三林的话就是十四个人。四个人在外面值守，他和其余的九个人在雪屋里取暖。和他不同，士兵们围着火堆紧紧地靠在一起，他们知道今晚要面对的是什么。 在半梦半醒之间姜云明度过了难熬的一夜，也幸亏他大小是个官儿不用起来值夜，不然的话他今天早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鬼样子呢。 白天和晚上是不同的，虽然大风和小雪一直没有听过，但是姜云明还是让士兵们从恶阳岭的北面离雪屋极远的地方去取雪，他要把雪屋用雪覆盖住。定襄城的突厥士兵白天的巡逻力度他还不清楚，只能尽力隐藏起来。 再有半天！半天，李靖应该是能到的。 多亏了恶阳岭是迎风的，姜云明他们所在的背阴面被呼啸的寒风刮来了不少粉末状的雪，这让他们才能够尽量自然的把雪屋覆盖住。 和晚上相比，白天的监视会更简单一些，一片无垠的草原都被雪覆盖，反射的阳光很是刺眼，但是也能让他们更加清楚的看到白色之外的颜色。从昨晚到现在，姜云明不止一次的骂自己，他竟然忘了望远镜这东西。 自认为已经准备万全的他偏偏忘记了望远镜，在这个时代望远镜对于军事方面的作用不言而喻。姜云明到此时才知道什么叫做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心里想过无数遍也不敌自己亲自上手做一遍，如果他有出兵作战的经验那么他这次肯定话带上望远镜的。 “侯爷！”罗三林扒开了被人工覆盖的雪屋门，不可避免的带进来一丝寒冷的空气。“我们的后方有动静！应该是骑兵！” 姜云明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 后方，应该是李靖到了。在这种天气里也就只有骑兵能够做到长途奔袭了，虽然在大风的作用下积雪主要存在于死角或者背风面，但是那也不是步兵方阵能承受的了的，真要是步兵的话到了这里战斗力估计就得去一半了。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三十八章 突袭定襄城 “仔细看一下是不是我们大唐的骑兵！”虽然心中已经八九不离十，但是姜云明还是谨慎的让罗三林再去确认一下，他不像自己忍受了一整夜的寒冷等到的却是突厥的骑兵。 不用姜云明吩咐，雪屋内休息取暖的士兵们都站了起来，来的不管是突厥的骑兵还是唐军，他们都不能再继续的坐着了。 不高的雪屋让姜云明难以站直身子，练练踱步几圈之后他索性做了下来，屁股下传来的寒意让他的脑袋慢慢的越来越清醒。 焦急等待了接近半柱香的时间姜云明才听到了雪屋外传来了人的动静，随即李靖在罗三林的引领之下弓着腰进了雪屋。 “怎么样？”环境不比在灵州或者朔州城的时候，李靖一进来就直接切入了正题。 “目前来看还是很好的。”姜云明取下火上的小锅给李靖倒了一杯热水。“定襄城的防卫还是比较松懈的，应该是他们认为我们不会在这种天气里没有任何前兆的就直接插到了这里。昨夜子时开始定襄城内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一般出来巡逻的士兵，但是能看的出来他们对于巡逻这件事还是比较敷衍的，从未有人到这山头上来查看，多是在山脚下转转就回去了。” “那我们何时开始？” “大总管先让将士们修整一下，火炮现在还被埋在雪里。大总管派人把将士们的水袋都收上来先灌热水，我要让炮膛暖和一点。” 姜云明不知道这种寒冷的天气对火炮会有什么样的影响，灌了热水的水袋作用很有限，但是总比没有的好。 李靖没有多说话，只是让罗三林去收骑兵的水袋了，姜云明则是带着他带过来的士兵们去挖火炮去了。即便是做过防水防雪的处理姜云明也不放心，这种天气之下的雪几乎是无孔不入的，即便是炮口封住了他也想在查探一番。 从上午的食时到了中午，再到了下午的食时，定襄城外的平原依旧如往日一般，除了寒风杂乱的声音之外再没有其他异样的声音。 恶阳岭，山头上突然多了几个小雪丘，但是很快这些小雪丘动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恶阳岭的山脚下出发。没有了马匹的爬犁也是能动的，利用恶阳岭的坡度爬犁的速度在火炮的重力作用下飞快的朝着定襄城的方向滑去。 罗三林骑着一匹白马伫立在恶阳岭的山头上，眯着眼睛努力的看着飞速滑行的爬犁，在他身边有着四位同样身披白色羊皮的士兵，胯下同样都是去了任何异色装饰的白马。 “走！”罗三林看着速度几乎已经到达顶峰的爬犁怒吼一声，双腿一夹马肚带着另外四匹白马朝着山下飞驰而去。 罗三林在中，身边各有两骑，每个人的手中都抓着一根粗壮的麻绳。前面的爬犁在雪地的摩擦下动能已经越来越小了，他们已经越来越靠近了。 “抓住了！”罗三林大吼一声，双脚将马镫撑得笔直用力地将手中的麻绳甩了出去。 仿佛是演练过千百遍，爬犁上的士兵在接到麻绳之后呼吸之间就套在了爬犁的木架子上，从借着重力变成了由马拉着，爬犁继续朝着定襄城的方向飞驰。 李靖和姜云明在罗三林飞驰而去之后也占站到了高点之上，看着四个几乎看不清楚的人骑着马飞快的追着早一步出发的爬犁。 “炮响为号。”姜云明看着定襄城的方向说了一句，但是话刚出口就被寒风湮灭。 在姜云明开口之后李靖转身离开了，和姜云明想的不一样，他要带头冲阵。 呼啸的寒风夹杂着小雪成了罗三林他们最完美的掩护，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跑到定襄城下。 姜云明以前是个程序员，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的很有限，基本上只限于学校的课本和百科上的那一点。虽然大唐能够有火炮是由于姜云明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从火炮诞生之初到现在也有过改良，但是其效果远远没能达到他的预期。 火炮的巅峰能达到什么程度姜云明不清楚，但是现在的火炮虽然最大射程有近千米左右，可能造成可观伤害的有效射程不过堪堪达到了三百米，射程越近就代表着与敌军之间的距离就要靠的越近。 三百米，很尴尬的一个距离，天赋好一点的弓箭手如果配上一把好弓的话也能达到这个距离，虽然杀伤性会降低很多。 作为姜云明亲卫的罗三林对于他们要面临的危险一清二楚，所以即便是迎着夹杂着雪花的北风他也要努力得睁大眼睛。因为他知道，不仅他和其他四名炮手的性命，还有胯下战马拉着的火炮是否能够起到作用和安全带回都要靠他的决策。 睁大的眼睛在这种的天气里难免会飞进雪花，即便是看到了定襄城头上大呼小叫的突厥士兵罗三林也没有丝毫犹豫。不管结局怎么样，不到达姜云明给他定下的目标他是不会停下来的。 “嘟~！”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罗三林和四名炮手几乎同一时间调转马头。火炮加上炮弹和火药的重量早已逾越百斤，战马在惯性的作用下被冲击力带着不断的后退，甚至有两匹战马直接被带倒。 没有去管那两匹摔倒的战马和马背上的炮手，罗三林利落的跳下马背，扯掉了火炮上的羊皮伪装，开始给火炮填药装弹。 “砰！砰！砰！” “砰！砰！” 五发炮弹，但是却不是同一时间响起的，李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是为什么，手中的令旗一挥。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在寒风中被冻得有些发抖的将士们瞬间提起了精神，所有人拉紧了手中的缰绳，跟着队伍最前方的李靖开始冲锋。 这是姜云明第二次见到这种场面，第一次还是在颉利突袭泾阳的时候，但是那时候的突厥大军已经趋于稳定，完全没有这种冲锋的震撼感。三千名骑兵胯下的战马踏在雪地上的声音有些沉闷，但是却丝毫不能影响那种令人震撼的壮观。 如果姜云明能听懂突厥语且能听得到城头上守城士兵的叫喊声，那么他就能听得出来那声音里充满着惊恐和慌张。 “敌袭！敌袭！唐军骑兵突袭！”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三十九章 破定襄 伫立在山头上的寒风中，姜云明一直等到有些看不清的时候才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轻轻地拉动缰绳，胯下战马小跑着朝定襄城的方向而去。 不是姜云明不着急，而是他不想他早过去。他不是不想给自己老丈人的江山出份力，但是自己是个什么水平他自己是有数的，他还不至于蠢到穿了身明光铠就认为自己是个将军了，究根结底他能不能算得上是个合格的士兵还是个问题。 寒风未停，小雪不止，晃晃悠悠的骑着马，姜云明就这么慢悠悠的朝着定襄城的城门而去。定襄城是否做好了防卫？颉利的士兵有没有快速有效的集合起来？这些姜云明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罗三林他们不可能瞒过所有突厥人的眼睛跑到定襄城下三百米左右的地方，即便是跨骑白马身披羊皮。 原本被寒风吹得平平整整的地面在李靖带领的三千骑兵的践踏之下已经乱糟糟的了，原本定襄城外被雪覆盖的平原还能说得上是一副美景，但现如今剩下的就只有惨淡。 李靖带领的骑兵已经顺利的冲进了定襄城，里面是什么样子姜云明看不到，但是已经能看得清的城墙上却并没有士兵，颉利不知道会不会和历史上一样被吓得落荒而逃。 本来注意力还在城墙上的姜云明忽然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罗三林他们聚在了一起。蹬紧马镫，姜云明一夹马肚子就朝着罗三林那边飞奔而去，当他走近了之后看到地上的污迹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罗三林他们在看到姜云明到来之后默默地让开了一条路，露出了中间那猩红的颜色。 炸膛了，姜云明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温度太低了，将作监在铸造火炮的时候采用了秦朝的方法，每架火炮上面都刻着铸造工匠的名字，一旦出事就不是简单的惩罚一下就完事儿了，所以在这样的监管之下火炮铸造完成之后的验收很少出问题，但是现如今还是炸膛了。 和平时不一样，在一定程度的低温下会变脆，这是几乎所有金属都有的问题。现在定向城外的气温到底有多低姜云明不知道，但是他感觉最起码也得有零下二十度上下了，火炮的炸膛不是工艺的问题，而是现在的环境导致的。 和火枪的炸膛完全不同，炮膛的后半部分已经面目全非了，而趴在地上的两名操炮手更是如此，甚至有一人的胸口直接被开了一个大洞。 “收敛一下吧。”姜云明叹了口气，有战争就必定会有牺牲，但是他没想到这场战争的第一个牺牲者不是被敌军杀死的。 爬犁在火炮的反冲力下几乎已经散架了，或许还有比较完整的，但是肯定也是不能用了，只能等到定襄城攻下来之后再想办法了，不过如果没有偏差的话后面的颉利基本是在忙于逃命，火炮基本是用不上了。 即便是能用姜云明也不想再用了，除非不得已的时候，低温对火炮的影响远比潮湿来得大。 “侯爷。”罗三林拍了拍姜云明，打断了他的思考。“城头上立旗了。” 姜云明飞快的转过头，高高的定襄城城头原本的飘扬的狼头纛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红边黄心，上书大大的唐字旗和李字旗。 狼头纛，突厥的军旗，和中原封建王朝的王旗和军旗所代表的的意义相同，如今城头上随着寒风飘扬的狼头纛换成了唐旗，那自是证明这定襄城已经不是颉利在主导了，颉利是不是和历史上一样仓皇出逃还是直接被抓，但是姜云明能肯定的是现在的定襄城已经是属于大唐的城了。 “你们看好火炮。”话未说完，姜云明就登上了马背，朝着定襄城飞奔而去。 定襄城破，突厥人即便是逃跑也会向北方逃跑，但是火炮这种东西无论如何都是要给到足够的重视的，姜云明可不想把它们孤零零的仍在野外连个看管的人都没有。 这场突击站结束的有些快，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这让姜云明多少有些意外，在他的心中古代的这种要塞据点的攻防战都要进行很久的，虽然这次李靖是率领轻骑兵突袭而且还有突厥不了解的火炮助阵，但是也不应该这么快才是。 怀揣着满心的疑惑，姜云明朝着城门的方向飞奔，但是等到能够看清楚的时候他才知道原因。 不知道是狗屎运，还是罗三林他们瞄的准，城门被实心炮弹砸了两个大窟窿。 从罗三林他们停下到李靖率领的轻骑兵靠近，五门火炮一共也就发射了三轮而已，不是罗三林他们不想多打几炮，也不是炮弹不足，而是因为火炮在这个时间点还有另外一个作用。 声音，也是一种武器。火炮发射的巨大音浪会让战马受惊，这种攻击是不分敌我的，在泾阳的时候能影响颉利的军队，在这定襄就一样能影响李靖带领的骑兵，所以罗三林在李靖接近到一定距离之后就停了下来，但是偏偏就这三轮齐射就有两发炮弹打到了城门。 李靖要头疼了，在定襄想要修补城门可是个费劲的事情。 城内的情景和姜云明想的有些不一样，他以为城内会乱作一团或者是空空如也，但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士兵们训练有素的在清理落入城内的炮弹和突厥人丢下的刀兵等东西，而李靖也是站在城门口处指挥着。 “大总管果真是名不虚传。”未到李靖身边姜云明就提前下了马，对着李靖心服口服的称赞了一句。 “没什么，还多亏了火炮打到了城门，不然的话我们也不能如此轻松的破城。”李靖丝毫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 听着李靖自谦的话姜云明无声的笑了，或许真的如李靖说的那样，但是只有他知道，就算是没有火炮，此战李靖也会轻而易举的拿下定襄城。虽然心中自有想法，不过姜云明却并没有开口反驳，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是解释不清的。 “火炮还遗留在城外，有两名操炮手没了，小子已经让罗三林他们帮着收敛遗骨了，大总管让人把他们带回来吧。” 第三百四十章 突厥最低层的汉人们 凡是战争就会有死伤，李靖在这点上和姜云明相比见识多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最起码从表面上看起来他比姜云明要冷静的多得多，仿佛唐军的死伤都被他置身事外。 作为突厥的可汗，颉利居住的地方定是不可能差了的。颉利在定襄的暂居点不是一般的舒服，最起码比朔州城舒服多了，最起码姜云明是这么认为的。可惜的是这份舒服姜云明是注定享受不到了，就是李靖也不行，颉利遗留在定襄城的所有东西都被当做战利品收缴，任何人都不得私藏。 打仗的士兵在攻破一座敌城之后都会或多或少的拿一些东西，也就是所谓的战利品。但是仅限于敌人的高层和士兵的东西才能被当做战利品，唐军是严禁烧杀抢掠平民的，除非那些平民有着相当强烈的反抗欲望。 定襄城没什么突厥的平民，所以按照惯例大唐的将士们能收缴到很多的战利品，但是这些不包括颉利的东西。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颉利的东西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去收缴的，这些东西都是要集中起来最后带给皇帝李世民陛下的。 突袭战，唐军的伤兵并不多，目前为止死亡的一个也没有。在唐军突破了城门的时候突厥士兵的信心就已经没了，心中所想的就只有活命，这大概也是颉利能够逃出生天的原因吧。 这突袭定襄的战役大唐这边的参与者不过只有三千零一十五人而已。李靖，姜云明，罗三林以及最初姜云明所带领的两个伍加上伍长一共一十五人，最后再就是大唐的三千轻骑兵，所以李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颉利在突厥大军的掩护之下逃跑却无力追击。 孙思邈不在，姜云明虽然从后世的电视剧电影里看过一些战场急救的知识，但是目前手头上却只有孙思邈配伍的虫蜡膏，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先让将士们起火烧水，先给伤口抹上虫蜡膏再用煮沸后烤干的布条包扎。 这种战场临时纱布会不会诱发感染姜云明不知道，但是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 “大总管，后续部队什么时候才能到？”在伤兵之间忙的团团转的姜云明火急火燎的找到了李靖，他被气得都快脑溢血了。 你见过因为不想等包扎布消毒就直接在身上撕一块布条包扎的吗？见过？那你见过直接用熄灭的碳灰直接抹在伤口上的吗？虽然姜云明小时候也这么干过，但是不管怎么说着也很容易引发感染的，要是在医疗条件发达的后世也就算了，感染发炎吃点抗生素消炎药什么的就完了，但是连个青霉素都没有的大唐你怎么办？等死吗？ “应该是快了，出征之前老夫已经和懋公与嗣昌定下了他们出发的时间，照时辰来看应该差不多了。”和着急忙慌的姜云明相比李靖则是安静得多，也平静得多。 “希望如此吧。”姜云明拂袖离去，他实在是见不得李靖那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要是在出兵之前或者指挥作战时如此的话姜云明只会觉得安心，而现在却摆出这幅样子让姜云明只想说一句话。 稳如老狗。 姜云明着急的并不是因为伤兵的缘故，估计破定襄城的时候唐军基本没遇到什么反抗，毕竟城门破了在这个时代的战争里就表示着这个城就是破了，所以唐军也不过是轻伤居多，至于血止不住的估计等孙思邈过来缝合的话人也凉透了，真正让姜云明着急的是因为还有别的人受伤。 在朔州城外的两顶小帐篷里时姜云明自以为那时的景象不外乎就是人家炼狱，但是到了这定襄城之后他才知道和这里比起来那两顶小帐篷里的景象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离颉利的牙帐不远处就有一个地下室，当姜云明在士兵的引领之下进去的时候他直接就吐了。 人，满满的都是人，而且放眼望去几乎一眼就能分辨出他们是汉人，因为在这定襄城里能被折磨成这个鬼样子的根本不会是突厥人。 也不知道突厥是觉得男女有别还是单纯的就是担心自己的“玩具”被汉人奴隶玩儿了，地下室里的男女是分开关着的。女人就不用多说了，和在朔州城时姜云明见到的几乎没什么两样，但是相比之下男人更惨。 如果单论身体收到的伤害这算不算是优势？姜云明的心有些复杂。或许是那些突厥人还想着继续“享受”，女人大多都是一些虐待伤和隐私部位的糜烂发炎，但是和男人相比那都是轻的。 突厥的境内也是有汉人的，而且并不少，但是姜云明一直都不知道还有一部分的汉人会遭受到这般折磨。 女人就不说了，在眼下的这种环境里女人也是一种所谓的“资源”，而男人虽然也是但是却和女人的定义完全不同。姜云明看着面前的被关着的汉人男子，心中五味陈杂。 肢体完全者少之又少，绝大部分人的体表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外伤。棍伤、刀伤甚至是烫伤应有尽有，其中还有一部分人少了耳朵和鼻子，姜云明不会单纯的认为这是因为冻伤坏死后突厥人为他们治疗后留下的痕迹。 关押的环境根本就不用说，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中姜云明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这些人的身份不用别人说他也知道。 女人们都已经麻木了，她们看到那代表着唐军的铠甲也没有其他的表情。她们已经不干净了，即便是被救回大唐别人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们，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实却就是如此。 和女人相比男人的反应要强烈一些。激动、高兴之下姜云明都能看到他们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光，但是在看到自己残缺的肢体后有黯淡了下来。 虽然得救了，但是他们也知道，自己恐怕永远都没有复仇的机会了，就连看着别人为自己复仇的机会都没有。 第三百四十一章 柴绍的夙愿 柴绍和李勣率领的后续部队在未时的时候才姗姗来迟，随之而来的还有粮草和药品，以及常用的工具等等。 孙思邈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给汉人奴隶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时姜云明正一脸面无表情的坐在门口，在看到孙思邈之后只是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后就离开了。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麻木了，从开始的个例，到后来的常态，他身后的临时帐篷里蒙着白布被抬出来的越来越多，当孙思邈到来的时候女人就只剩下了不到十个。 从开始的着急和惊讶，到后来的习惯，再到最后的麻木，姜云明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做。当初苏定方在颉利亲卫手里救下来的女人应该也是从这定襄城里带出去的，只要是个人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们经历了什么，但是当姜云明看到了定襄城地下的惨状时他却改变了当初的看法。 大军的数量从来都不是秘密，李靖会派斥候，颉利一样会派探子。颉利知道此战唐军算上辅兵足有二十万之巨，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如此干脆的逃跑。一样的，唐军方面也知道颉利这边有多少兵力，虽然号称十万并不一定有十万，但是少说也得有六七万、七八万左右。 近十万人的军队和两百多个女人，姜云明真的想象不出来她们都经历了什么。 面无表情的回到李靖分配给自己的房间，姜云明一屁股坐到了桌前往自己的嘴里灌着凉水，脚下是发出呜咽声的包子，仿佛是对姜云明发泄着把它自己留在朔州城的不满。 吱呀。 推门声响起，姜云明在看到推门而入的柴绍时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虽然依旧是难看得很，但是也比之前要好得多了。 “怎么？是不是感觉受到了冲击？”柴绍呵呵一笑，坐在了姜云明的面前。 出身于将门，自幼便“矫捷有勇力，以抑强扶弱”而闻名的柴绍自然是没少上过战场，在前隋时还不算，从象征着大唐初起的晋阳起兵再到去年的梁师都之战，柴绍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多少场战争的洗礼，虽然在看到那些汉人的遭遇后他也很是气愤，但是远远没有姜云明的反应大。 说句冷血的话，他已经司空见惯了。 “好了，这都是难免的。我们大唐人不待见胡人，胡人自然也就不待见我们，只是不同的是我们秉持着圣人留下的教诲，而他们不过是一群草原上的野人罢了。”柴绍摸了摸桌上的水壶，在感受到冰冷的温度后摇摇头把手缩了回来。 “屁的圣人教诲，屁的礼义廉耻。”姜云明闷声吐出了两句话，让柴绍不禁摇头失笑。 他知道现在的姜云明不过是被从未见过甚至是从未想过的景象震到了而已，虽然很残忍，但是人就是这样，等见多了自然就习惯了。虽然姜云明的话有辱及圣人的意思，但是他也不会随便乱说，他知道这不过是姜云明在受到刺激之后说的气话而已，况且就以两人的关系他也不会和别人说这事儿。 “你好好儿的静一静吧。”有过经历的柴绍知道，在这个时候对姜云明最好的就是让他自己静一静，等到他想通了，或者说是习惯了之后就好了。 “姑父，您稍等一下。”就在柴绍起身出门的时候姜云明却叫住了他。“包子，我的包袱呢？” 从柴绍进来开始包子就安静了下来，静静地趴在姜云明的脚边没有一点儿声响，在听到姜云明的话后才起了身，在士兵搬进来的箱子里扒拉了起来。 接过包子嘴里叼着的包袱，姜云明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羊皮交给了柴绍，而柴绍打开之后却皱起了眉头。 “这是？” “黑线是我们唐军的行进路线，红色的是”姜云明盯着柴绍的眼睛，话只说了一半。 柴绍抓着羊皮的手越来越紧，姜云明把话都说道这份儿上了他再不明白就是个傻子了。 “你你如何确定”柴绍的语气发抖，多年的夙愿完成近在眼前，这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您还是别问的好。”面对柴绍的问题姜云明摇了摇头，这事儿他解释不清，也不能解释。“颉利不会退得太远的，受灾的突厥百姓和他的内心不允许他就这么返回突厥王庭。不管接下来您被安排到哪里，您只需要记得，颉利会绕行阴山，朝着吐谷浑或者高昌而去，想要囤积兵力意图东山再起，至于您要怎么做，那就是您的事情了。” 姜云明已经把一切都掰开了揉碎了喂到了柴绍的嘴里，至于他心中的夙愿到底要不要亲手了结，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所做的这一切其实并不是为了柴绍，而仅仅是他佩服平阳昭公主李秀宁以及对柴绍夫妇的感情表示敬意而已。 颉利的最后下场姜云明是知道的，但是他对此却并不怎么满意。历史上的颉利在逃亡未果被李道宗麾下的张宝相活捉之后就被带到了长安，但是李世民却并没有杀死这位让他和他父亲李渊都遭受过耻辱的突厥可汗，反而是归义王、右卫大将军，让他在长安度过余生，就连突厥大将执失思力和契苾何力归降之后都得到了重用。 如果有机会，姜云明不介意让颉利在逃亡的路途中发生点难以预料的“意外”。 “侯爷。”就在姜云明冷静、柴绍激动时，罗三林从远处跑到了门口。 “怎么了？”姜云明皱起了眉头，以往罗三林可从来不会在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如此冒失的闯过来。 “大总管让您去议事。”罗三林低着头，中间犹豫了一些但是还是继续开口了。“听传令的士兵说，霍国公也被邀请了。” “那走吧姑父，正好去验证一下小侄说的是否是对的。”姜云明缓了口气，站起身来看着柴绍说道。 “走吧！”柴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坐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多年的怨念和夙愿结合，他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兵分三路 姜云明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其实当这场战争走到了这一步的时候之后的事情有他和没他都差不多。这次出征他是凭着火器这方面才担任副总管的，接下来的战术制定和怎么进行那都是李靖和柴绍李勣这些将军要决定的事情。 心里想归心里想，但是做可不能这么做，最起码这议事厅还是要来的。 “如今这定襄城咱们也拿下来了，但是却没有抓住最重要的人，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姜云明和柴绍两人是最后到的，李靖见到人到齐之后没有丝毫拖沓的直接开口。 李靖说完之后议事厅里就陷入了寂静，没有人打头。姜云明是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不行，之前提出的所有计划策略都是他依照着脑海中的历史提出来的，但是这场战争走到这个地步就已经不需要他再插手了，在场的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若是在如今的战果之下还不能拿下突厥和颉利的话那也不用混了。 和姜云明不一样，柴绍是想验证一下姜云明的想法对不对，因为对他来说和重要。而李勣就是单纯的不是个起头的人，他在这种场合往往需要有人开口之后他再出声反驳或者出言附和。 “高远，你也是这次行军的副总管，而且这次能拿下定襄城也多亏了你的想法和布置，你先说说看吧？” 当姜云明看到李靖的头转向他的时候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听了李靖的话之后他头都大了。 和电视剧里演的争权夺势甚至阴谋诡计频出的场景不太一样，如今在场的几人都觉的这不世之功是个烫手山芋。自从李世民即位之后李靖就常年不怎么和官员接触了，重臣要臣更是避之不及。柴绍则是所有的心思都在他的执念上，对着功劳也毫不看重。李勣也是个聪明的人，虽然他不像李靖那样对各种权势功劳避讳莫深，但是这种场景之下李靖想要推出去的他不可能就直接收过来。 至于姜云明，从许敬宗事件开始之后他就理解李靖的做法了，现如今虽然矛盾和误会已经解除，但是心中留下的划痕还是长久难消的。 “大总管抬爱了，小子也是误打误撞而已。”姜云明叹了口气，看这场面，自己不开口是不行了。“如今这草原上正逢寒冬，颉利他们应该不会退得太远，毕竟他手下的士兵还是有着一战之力的。依小子之见，颉利应该会朝着阴山附近撤退，但是如果不到最后关头的话他是不会退到阴山后面的，毕竟那里算的上是一个天然屏障。” 在座的其他三人听着姜云明的分析频频点头，这些虽然在他们看来并不算什么高深的东西，但是以姜云明的年纪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然后呢？”当李靖看姜云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时开口问道。 “然后就需要几位长辈拿主意了，虽然小子已经及冠且成家立室了，但是再怎么说小子今年也不到二十岁，能看到这些已经尽了全力了。” 姜云明做出了一副很为难的表情，但是在场的三个老家伙哪个不是人精？李靖欣赏着姜云明拙劣的演技，笑得直摇头。 “好了好了，既是如此那就不‘为难’你了。”李靖连带笑意的在为难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但是却并没有丝毫责怪之意。“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别的见解，那老夫作为行军大总管总是要拿个主意的。” 虽然李靖很想把这次的功劳都推到姜云明身上，但是奈何姜云明不接招啊。他作为这次出征的大总管，不管是听从别人的建议还是出于他自己的理解，这次战争之后他的功劳都是少不了的，现在谁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那么他这个大总管也就只好接过来了。 不接也不是办法，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皇帝陛下第一个罚的就是他。 “结合高远所讲，老夫决定接下来我们兵分三路。懋公，你带一军从定襄右侧绕行出发，嗣昌，你带一军从左侧绕行出发。我们三路合围，先攻碛口，若是那颉利不在碛口我们就再做打算！” 没有想象中热血沸腾的场面，李勣和柴绍二人被点到的时候也只是拱起手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已，如果不是这几人都身穿铠甲的话姜云明甚至一度以为他们三人在唠家常。 “高远。”就在姜云明以为基本完事儿自己马上可以走了的时候，李靖却突然点到了他。“你是想继续跟进还是留在这定襄城。” 李靖的话让姜云明一时之间愣住了，他着实是没想到自己还有选择的权利。 “那这定襄城呢？”姜云明有些犹豫，他知道颉利现在没有杀个回马枪的几率，但是不管怎么说着定襄城还是要留人镇守的。 “一个定襄城而已，苏定方足矣。”现在的苏定方多少还有些热血和冲动，在朔州城的时候他违反了李勣的命令私自对出来“巡查”的颉利亲卫动手的事情李靖也知道，但是这也不能掩盖苏定方在这方面的才能，那远超常人的战场嗅觉让李靖很欣赏。 “算了，还是我留下来吧。”姜云明摇了摇头。先不说苏定方在战场上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但是再怎么说也比他这半个累赘要好的多。“火炮就留在这里吧，再往北并没有什么需要用得着火炮的城塞，而且天气太冷了，火炮容易出问题。” 炸膛的火炮仿佛就是刚刚才发生一样，那猩红的颜色仿佛就飘在自己的眼前，姜云明怎么都抹不掉。 “也好。”李靖没有对姜云明“贪生怕死”的样子表现出不满，或许在他看来这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那既然这样的话，高远你就盯着这定襄城吧，前面需要的东西还有很多，这里总是要有个人操持的，你留下来我也放心一些。” “对了。”姜云明猛地一拍脑门儿，李靖这一开口他倒是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高远在出征之前就准备了一些东西，大总管出兵之前记得要带上。” 第三百四十三章 小除 姜云明的话把三个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他们不知道在如今的场景之下姜云明还能藏着什么好东西。 “诶？别这么看着我啊！”姜云明突然感觉这三个老男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像是饿狼似的，这让他有些不习惯。“就是一些抗寒的东西罢了，几位不必如此紧张。” 三个老男人一时之间有些失望，他们以为姜云明还会掏出什么好用的东西，比如说火药这种出奇制胜的东西，再不济也是虫蜡膏和爬犁这样奇思妙想的东西。 “好了，东西也不急一时。”李靖摇摇头站了起来，刚刚攻下定襄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大家回去休息。” 李靖开了口，四人很快就散了。计划虽然定了下来但是却不是马上就能够实施的，在这零下十几二十度的天气里从朔州急行军到定襄是对所有人的一次考验，在攻城之前就有很多士兵有不适的症状了，所以就眼下来说大军最重要的还是修整。 兵分三路，就算是大军不需要修整也要给左右翼的柴绍和李勣准备的时间，李靖也不可能自己带着被分散的兵力起追击颉利，所以说虽然今天的会议虽然很重要，但是会议中定下来的计划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开始的。 和李勣独自回房不同，柴绍和姜云明朝着一个方向一起走着，但是却都没有说话。安静气氛有些怪异，直到姜云明回房之前才有所改变。 柴绍拍了拍姜云明的肩膀，挥了挥左手紧握着的羊皮，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回到房间的姜云明没有理会热情相迎的包子，他重重的把自己摔在了床上，连衣服铠甲都懒得脱，也不顾床上的被褥传来油腻的气息，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太累了。 从离开朔州城开始姜云明的心弦就是一直紧绷着的，在恶阳岭的晚上虽然他没有值守，但是心中的紧张和寒冷的天气也让他一整夜都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这种情况下的人即便是睡着了也不会起到休息的作用，只会是越睡越累。 突袭开始时的气氛，火炮声响起的紧张感，这些都让姜云明一直绷得紧紧的。火炮炸膛之后操炮手的样子，地下室里汉民的惨状，这些都让姜云明的情绪急剧转变，在加上第一次出征，算是出征的不适应症吧，只有在这一切都处理好和决定好之后他才放松了下来。 长期紧绷的心神突然放松下来，涌上来的只有无尽的疲惫。姜云明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这么累过，即便是刚穿越来的时候为了他和奶奶的生计整日奔波都没有这么累。 从出征之始到如今公婆了定襄城，这是姜云明第一次睡到日上三竿，不过睡醒之后并没有补充睡眠的那种舒服和畅快感，有的只是满身的酸疼。 有些不适应的活动了一下，姜云明感觉自己的腰都在咔咔咔地响。这种急行军和不舒服的过夜实在是糟蹋人，他在长安的时候和自己的妻妾大被同眠都没有过这种感觉，现在看来战争要比女人还糟蹋腰。 不知道是天意如此还是姜云明的运气够好，外面明亮的阳光告诉了他今天是个好天气。推开房门，一缕没有温度的阳光洒在身上，虽不温暖但却很振奋。 姜云明有些庆幸，时间挑的还算好，若是再晚一天攻城就不知道要让唐军徒增多少伤亡了。这种明亮的天气下在定襄城外那片巨大的平原上攻城，姜云明仅是想想就打了个寒颤。 冬日明亮的阳光让这座处于战场上的定襄城有点儿静谧的感觉，在极低的气温和厚重的衣服下感受不到冬日暖阳的温度，姜云明也不想感受。拿下定襄城是这场战争的一个里程碑，里面代表着的意义有很多，所有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和高兴。 日上三竿之时也正是如今大唐的食时，整座城里都飘扬着香气。作为可汗驻扎的地方，突厥在定襄城里的存货肯定是有不少的，也不知道李靖他们收缴了多少的粮草和牲畜，但是根据飘扬的肉香来看肯定是不少的。 睡得虽然久但是却并不舒服，而且这两天他也没好好吃饭，空气中的肉香让他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 “走吧，吃饭去吧。”姜云明摸了摸包子的大头，对着站在门口的罗三林说道。 不得不说颉利虽然逃跑的时候没有一点儿统治者的样子，但是住的地方还是相当的有模有样。定襄城仅仅是他在冬天的一个临时停靠点，但是住处却全部用毛皮铺地，再加上各种会反光的装饰品还真有点儿纸醉金迷的感觉。 “睡醒了？”当姜云明进入这草原可汗曾经住的地方时屋里的李靖和李勣等人充满笑意的看着他，让他颇有点不好意思，只能是挠着头尬笑。 “不用不好意思，你这第一次带兵突进就有如此效果已是难得了，后遗症谁都会有的。”姜云明不知道李靖是不是一直都这样，但是在他面前是这样的，除了正式会议的场合之外没有一点儿大总管的架子。 “看来这颉利的确是仓皇出逃啊，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是真的不少。高远今日一出门就闻到了肉香，这是让全军将士都吃上了肉？这得有多少牲畜？”姜云明也没有在意，就直接坐到了椅子上。这回可是有靠背的，是正宗的胡椅。 “你不知道？还是这两天的紧张让你有点儿迷糊了。”李靖看着坐下来的姜云明一脸的苦笑不得。 “知道什么？”姜云明是一脸的迷糊，李靖的话让他有一种有些事儿全世界都知道却只有他不知道的感觉。“有什么是小子该知道的吗？后方的辎重和粮草到了？” 一旁一直在吃饭并没有插话的李勣终于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就连他身后的罗三林也是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这让姜云明更加迷糊了。 “侯爷，今日是小除了。”罗三林终于是没忍住，俯身在姜云明的耳边提醒着。 第三百四十四章 投诚 在得到了罗三林的提醒之后姜云明一脸的尴尬。 小除，就是这大唐时期的小年夜。和后世的小年不同，大唐的小年夜并不是除夕前的第七天，而是腊月二十九为小年夜，叫做小除，而腊月三十的除夕夜也被叫做大除。 虽然早早的就知道到了腊月，但是姜云明还真没注意已经要过年了。在后世的时候他是陪着母亲过年，来到大唐之后最开始是和奶奶张王氏，后来是妻子李丽质一家了。 “要过年了啊。”姜云明长叹一声，从长安出发的时候是七月二十，出征那天的景象仿佛还历历在目，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年关了。 “小小年纪怎么就开始感叹这个？”李靖笑看着姜云明一脸老气横秋的感叹着光阴的流逝，带着些许稚嫩的脸庞和话语有着名相的不符。 “倒也不是，就是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从长安出发仿佛就是昨天一般，但是当初的长安还是盛夏，现在去已经是腊月的寒冬了。”姜云明摇了摇头，拽过来桌上被切了不知道多少刀的羊腿开始抱着啃。 感叹归感叹，肚子还是要填饱的。姜云明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喝些清粥，直接吃羊肉这种油腻的食物会引起肠胃的不适，但是喝粥哪有捧着羊腿骨啃来得爽？而且因为是小除的缘故，这桌子上摆着的全都是肉食，哪有什么清粥小菜？ 虽然仪态很是不雅，但是李靖等人并没有在意，在军中的汉子们哪有几个像李恪那样的偏偏君子，有的只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过着刀口舔血生活的汉子。李靖虽然读过不少书，也是个儒将，但是早已经司空见惯了，所以对姜云明的举动也就见怪不怪了。 “对了，消息传回去了吗？”姜云明一边撕咬着手中的羊腿一边问着李靖，还不忘给桌下的包子也递了一根带着肉的羊腿棒。 “早就传回去了，要是什么事儿都等着你怕不是什么都晚了。”李靖看着大吃大喝的姜云明，虽然话中带刺但是更多的还是调笑之意。 “看来父皇今年是过不上个舒畅的年了。”姜云明把没啃干净的羊腿骨扔了了包子，擦了擦嘴后感叹。 这个时代消息的传递太原始了，这也是姜云明最不习惯也最不喜欢的地方。像这种消息即便是后世电视里演的八百里加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送到的，而明天就是除夕之夜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李靖瞟了姜云明一眼，语气中满是无奈。“你作为我大唐的泾阳候兼此次行军的副总管，难道不知道有烽火台这种东西的存在？” “哈哈哈！”李勣和柴绍再次忍不住的大笑起来，他们所见过的姜云明没怎么出过丑，但是这一天就见了两次。 姜云明简直是有些无地自容，今天一起来就闹了两个大笑话。 不过说归说，烽火台传递消息虽然快但是也有局限性，毕竟战场上瞬息万变，虽然颉利驻扎在定襄城，但是真正的交战会发生在哪里谁也不敢肯定。烽火台只能通过简单的烽火明灭来传递几种有限的意思，所以能传回去的也就只有打了胜仗的消息，至于在哪儿打的，战损多少，俘兵多少还是要靠着信件来传递的。 “报！” 餐桌上的笑闹声被一道高昂的声音打破，一名士兵站在门口，那里李靖的卫兵。 李靖收起了笑颜，挥了挥手示意那名士兵进来，但是在那名士兵俯身贴在李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之后李靖就起身离开了，神色还有些匆忙。 姜云明与柴绍和李勣三人面面相觑。今日在这里的除了罗三林之外都是唐军毫无疑问的高层了，而且是最高层的那种，士兵的汇报要躲着罗三林这可以理解，但是在听完汇报之后李靖却一句话都没说就匆忙地离开了，这样姜云明三人有些奇怪。 李靖没有说，姜云明他们也不好多问，就只能该干什么干什么，但是心里却都多了一件事儿。 就这么各自怀揣着不同的想法，姜云明他们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才再次见到了李靖。李靖将他们叫到了议事厅，姜云明觉得应该是要说白天的事情了。 “到齐了，都坐吧。”李靖长舒了一口气，但是却让姜云明他们有些紧张，能让李靖做出这种样子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长话短说吧，颉利麾下的大将康苏密来向我们大唐投诚，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义成公主和前隋萧皇后以及炀帝之孙杨政道！” 轰！ 李靖的话犹如旱地惊雷，把连带着姜云明在内的三人都劈傻了。 砰！ 姜云明还未从李靖的消息中清醒过来就再次被惊了一下，转头一看却是柴绍。 柴绍面色发红，两眼满是血丝，但却只是拍了一下桌子就没有了后续的动作，姜云明能看得出来他是在努力的克制自己。 因为平阳昭公主的死柴绍痛恨所有的突厥人，不论是当初的刘黑闼还是娘子关的事情背后都隐约有着突厥人的影子，而在汉人的眼中突厥会如此猖狂且肆意妄为都是前隋的义成公主在他的第四任丈夫颉利可汗吹的枕边风导致的，所以柴绍在听到义成公主这四个字的时候才如此的失态。 姜云明叹了口气，既是为了柴绍叹气，也是为了义成公主。 其实在姜云明看来义成公主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当然是站在隋朝和义成公主的角度上来看的。 和亲，在大臣们看来是一举多得之举，但是对于和亲的女子来说无疑是冰冷且恐怖的。 既是和亲，那就是如同隔山买牛一般的婚姻，这个时代的婚姻向来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更何况是远嫁给一个生活作息和传统与自己都有着巨大差异的人。 义成公主的和亲其实是最成功的和亲之一，只是隋朝的局面太差了，最后只能以失败身死而收场。这个女子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突厥的可汗，而一生的信念则是献给了亡国的前隋。 他救过隋炀帝的命，收留过隋炀帝的遗孀，也从窦建德的手中就下来了隋炀帝的孙子，保存了隋朝最后的血脉。 她对隋朝的感情太深了，所以李唐的成功在她看来就是谋逆。一个为隋朝奉献了半生的女子，在隋朝灭亡之后也没能让她心中的信仰倒下，直至最后被康苏密当做投诚之礼献给了大唐，最后惨烈的死去。 第三百四十五章 康苏密的小心思 不管怎么说，现在中原的统治者姓李，义成公主心中所坚持的信仰在她被康苏密带到这定襄城的时候就注定要倒塌了。 关于义成公主姜云明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她的结局已经注定了，不管是谁都没办法插手。关于颉利的未来姜云明还能和柴绍做一点小动作，但是义成公主是真的不行了。 作为前隋旧臣的李靖不会希望她继续活着，作为大唐皇帝的李世民也不希望，甚至整个中原的百姓都被舆论所导向，认为她是颉利屡次扰边的罪魁祸首。 “小子能见一下他们吗？”本来安静的气氛被姜云明一句话打破，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姜云明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高远，你”李靖的脸色变了变，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去见身份如此敏感的人，他相信姜云明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这么做终归是不太好。 “大总管放心，小子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姜云明开口想要打消李靖心中的想法。“至于他们以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小子不会参与，当年萧皇后带着前隋遗孤投奔义成公主的时候带去了一样东西，小子想要看看。”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想提及和氏璧这东西，和氏璧已经不能算是烫手山芋了，它更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谁碰谁谁死，姜云明也没想着把这玩意儿怎么样，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罢了。 历史上的和氏璧在后唐末帝李从珂自焚之后不知所踪，所以后世的网上的那些和氏璧图片也不过是想象图而已，所以姜云明一直就挺好奇真实的和氏璧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听说王莽篡汉的时候朝自己的姑姑汉孝元太后王政君索要这传国玉玺和氏璧，王政君大怒之下将和氏璧砸在地上，导致这名传千古的美玉崩碎了一角，最后用黄金补齐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高远，这个东西还是莫要轻易沾身为好。”柴绍闻言摇了摇头，他也是为姜云明着想。“在我看来，那东西最好还是留在她们身上，跟随大军一起回长安为好。” 不管是柴绍还是李靖、李勣都不想要这份泼天之功，没有哪份功劳所伴随的危险性比这次还大，所以姜云明的话着实是惊了他们一把。 “不会的。”姜云明摇头，他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小子只是去看看而已，那东西是不会经手的。” “去吧。”李靖挥了挥手。从七月二十出征之始到现在攻下定襄城，里外里已经五个多月的时间了，他对姜云明的了解也深了不少，在得到姜云明的保证之后就放手让他去了。 “谢过大总管。”姜云明站起身拱了拱手，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既是来投诚的，那待遇自然不会和俘虏一个样。定襄本就是萧皇后带着隋炀帝之孙杨政道定居的地方，所以在康苏密带着她们来投诚的时候李靖也就顺手将其安置在这里了。 一连过了几道士兵的把手，李靖对她们的重视可想而知。在姜云明进入这前隋遗孀曾经的居所时遇到的第一个人却是一个穿着突厥盔甲的胡人，这是姜云明没想到的。 “不知这位大人是”康苏密说话很小心，他裹挟着义成公主和萧皇后投唐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一切，所以不论是见到什么人都会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丝毫没有突厥大将的架子，更何况现在他所面对的是穿着明光铠的姜云明。 瞥了一眼表现得小心翼翼的康苏密，姜云明的心中有些不屑。身穿突厥盔甲，还能出现在这里的突厥人，姜云明用脚指头想也能想明白这人是谁。 对于康苏密姜云明是有些不屑的，甚至还有些鄙视。其实一个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能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在大唐接收了那么多降将的大背景之下康苏密头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姜云明却很是不待见这种人。 姜云明是个双标的人，李靖也是降将，但是他对李靖却没有对康苏密的这种鄙视。 “康苏密？”姜云明的嘴角扯起了一抹弧度。 “诶！诶！正是小人，不知道这位将军高姓大名。”康苏密陪着笑，这嘴脸堪称是姜云明所见过贪生怕死之辈的典范了。 “怎么，有想法？”姜云明哼哼一笑，康苏密的小心思他能看得出来，无非就是想找个能在大唐皇帝李世民面前给他说好话的人罢了，看他这样子李靖应该也是被骚扰过了。“我是此次北伐之军的副总管姜云明。” 果然，在知道了姜云明的身份之后康苏密表现的更加殷勤了。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大唐最年轻的侯爷，失敬失敬！”康苏密的腰越躬越低，谄媚讨好的样子让姜云明觉得有点儿恶心。“小人远在草原也曾听闻大人的伟绩，当初那颉利在泾阳就吃了大人的亏，如今这定襄也是在大人制造出来的火炮之下才能顺利拿下，小人先祝贺大人再立不世之功。” 说实话，康苏密这么拍马屁的人姜云明还是第一次见，但是他却丝毫没有那种被拍马屁的感觉，反而是充满的恶心，康苏密一连几个马屁都拍在了马蹄子上。 最年轻的侯爷，泾阳时吓退颉利，火炮制造者的身份，还有康苏密说的“不世之功”，这些在姜云明初期的时候都是助力，但是现如今已经多多少少成为累赘了，尤其是康苏密说的最后一句。 “收起你的小心思。”姜云明拍了拍康苏密的脸，在感受到一手的油腻之后又嫌恶的放开了。“本侯今天可不是来见你的，而你这个人对本侯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你能说出这话就证明你对本侯的了解不算少，那你应该清楚，本侯就是在这定襄城里砍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姜云明抓了把雪搓了搓，想要去掉手上的油腻，，突厥人多长时间洗一次澡他不知道，但是想必在这种寒冬里应该是一整个冬天都不会洗的。 “闪开！” 第三百四十六章 心存信仰的女子 康苏密是一个很会看人脸色的人，这种人可能做别的不行，但是做一个舔狗类型的小人绝对能混的风生水起的。 当然，他得能碰得上那种有权有势且愿意让他舔的人。 甩开了康苏密，姜云明走到了房门，或者说殿门前，在看到是姜云明之后守门的士兵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给他打开了门。 听到开门的声音，殿里的两女一男同时转过了头，看着走进门来的姜云明。义成公主和萧皇后都不是什么没见识的平头老百姓，在看到姜云明身上的明光铠之后就知道姜云明的身份不一般了。 进门之后姜云明首先就是好好打量了殿内的三人一番。两个女人都是中年妇人的模样，但看长相和衣着的话姜云明也分不清哪个是萧皇后，哪个是义成公主，只能确认那唯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就是隋炀帝的孙子杨政道。 义成公主四十余岁，但是萧皇后已经年逾花甲了，两个相差近二十岁的女人应该很好分别，但是姜云明一眼看去却觉得二人差不多大。 萧皇后的美人之名深入人心，甚至很多后世流传甚广的评书和小说都对此孜孜不倦，但是如今姜云明亲眼得见真容之后才觉得那都是无稽之谈。 的确，姜云明第一眼看过去分不清哪个是萧皇后，哪个是义成公主，但是仔细看一看还是能分得出来的。一个四十余岁，一个六十余岁，但是二人外表却让人感觉她们年纪差不多，不过其中一人还是依稀能看的出来年轻之时是个美人。 再美丽的女人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后世流传着很多自己老丈人在突厥之战结束之后对萧皇后以礼相待，甚至还迎进了后宫封了昭容，但是现在看来那也都是虚传而已，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萧皇后在历史上的美是有多让人啧啧而谈。 “你是谁。”一个疑问句，但是从义成公主的口中说出来时却是冰冷且没有任何语气的。 “大唐泾阳候，姜云明。” “你就是姜云明？”义成公主的语气终于有了波动，表情也有了些许变化。有意外，有无奈，甚至还有一些嫉恨。 “是的。”和对康苏密的态度完全不同，姜云明对义成公主的态度虽然称不上是礼遇有加，但是也是没有任何的轻视之意。 “呵呵。”义成公主惨然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萧索。“你也是来看笑话的吗？” “义成公主哪里的话。”姜云明摇了摇头，不是场面话，他这次真的不是来看笑话的。“从在下的角度来看，义成公主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姜云明说的是心里话，如果刨除阵营再去看义成公主一生的话姜云明是真的只有敬佩之情。四十四岁的义成公主在突厥已经生活了近三十年，从启民可汗开始到颉利可汗，她为了隋朝和突厥边关的安稳先后嫁给了四位突厥可汗，甚至在隋炀帝遇险的时候她冒着被杀的危险谎称突厥北地边境有外敌入侵，以此骗走了突厥的军队才让隋炀帝逃回了雁门关。 凭心而论，能为一个王朝做到这种地步的女子真的是少之又少。 “你作为李唐的臣子，却对有着前朝公主和死敌之主的女人说这种话，你不怕本宫拖你下水吗？”义成公主对姜云明的话着实是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在这个时间这种地方，身为大唐侯爵的姜云明会说出这种话来。 “在下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并无一丝一毫敷衍或者套话的意思。”和义成公主想象的不一样，姜云明没有一点儿的胆怯，反而很光棍的继续坚持自己的看法。“在下只是和公主的阵营不同而已，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在下对公主的敬仰。” “那你今日所来为何？”义成公主有些糊涂了，她突然拿不准姜云明的来意了。 “在下今日所来只为三件事。其一，虽然阵营不同，但是公主为了自己的国家奉献了一生，这足以让在下敬佩。其二，萧皇后的美名声传天下，今日之来也只为见识一番。其三”姜云明严肃了起来。“想必公主也知道，萧皇后入突厥的时候带走了一物。” “哈哈哈！”义成公主狂笑了起来。“任你说的再怎么冠冕堂皇，最终还不是为了那传国玉玺！” 姜云明叹了一口气，义成公主对李唐的偏见太深了，虽然作为隋朝的公主对于篡位的李唐有偏见很正常，但是义成公主的偏见已经到了有些病态的地步，目前在她看来只要有一点点能让李唐不爽她就会舒服一些。 “没有传国玉玺，李渊哦不，现在应该是他那个造反的二儿子李世民了。”义成公主的话中充满着讥讽，仿佛是对造反的李渊却被自己的二儿子造反表达着自己的嘲笑。“没有传国玉玺，李唐就永远是一篡位之臣，永远都得不到认可！” 对于义成公主会有这样的反应姜云明没有任何的意外，一个为了自己的母朝嫁给敌国四任首领三十余年的女人来说，背后偷掉了母朝的李唐远比突厥更加招恨。 “义成公主，能够坚持自己心中的信仰并且为之努力是一件令人敬佩的事情，但是有些时候无谓的坚持并没有必要。”姜云明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一个为了自己母朝奋斗了一声的女人，在心中的信仰倒塌之后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以您在突厥的位置应该知道大唐这两年的发展，有时候一个王朝的成功并不需要什么传国玉玺来证明，只要世人都认为他是成功的，那他就是成功的，传国玉玺只是一个物品而已。如果李唐以后还能得到所有人更深刻的认可，那么即便拿出一块石头说成是传国玉玺人们也是认可的。” “而在下如今为什么会有这般举动不是因为李唐没有传国玉玺就不行，只是在下作为一个女婿想要尽一尽孝心罢了。” 虽然前隋已经亡了，但是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公主，姜云明说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在姜云明的话说完之后义成公主就无力的瘫在了地上。 第三百四十七章 乱世美人 这前隋余留下来的两个女人都是悲惨的，一个十几岁就被作为和平的筹码远嫁突厥，一个在亡国之后带着丈夫的遗孙投奔小姑子。二人在突厥的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姜云明不知道，但是估计不会太好。 “罢了，罢了。”在一旁没有开过口的萧皇后站起了身。 其实在为隋炀帝报仇这件事上这姑嫂二人是有分歧的，小姑子义成公主主张打，而嫂嫂萧皇后则是主张罢手，这两人为数不多的隔膜也就只有此事了。 “嫂嫂，你要做什么！”原本瘫坐在地上的义成公主凄厉的叫喊了起来，十几年的共同生活，在萧皇后起身叹息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这位嫂嫂想要做什么。 义成公主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阻止自己的嫂嫂，但是却被姜云明身后的罗三林眼疾手快的按住了。罗三林对于义成公主可没有什么好感，他不像姜云明是从上帝视角去观看这件事情的起始，在罗三林的眼中为了给隋炀帝报仇而导致两国边境屡屡大动干戈的义成公主是罪无可恕的。 到底是自己的定居之地，萧皇后在一个很显眼的柜子旁按了两下之后就打开了一个暗格，从中取出了一个盒子，想来这就是传国玉玺和氏璧了。 “你拿去吧。”萧皇后的语气萧索，她早就厌烦了这种生活，而支撑她坚持到现在的理由无非就是杨政道了。 接过了萧皇后递过来的盒子，姜云明并没有打开验明真假，他不知道和氏璧长什么样子，没有参考验了也没什么用。 “嫂嫂，你糊涂啊！”被罗三林按在地上的义成公主浑身瘫软，在她看来自己手中最后的一枚筹码也失去了。 “公主所言差矣，这传国玉玺在你看来是能够要挟大唐的最后一枚棋子，但是依你现在的处境这东西对你们来说只有害处没有好处，而你们能做的也就是给大唐添点儿堵罢了。”姜云明有些唏嘘，帝胄之女却落得如今这般境地。“这是年幼的炀帝之孙能够活下去的唯一办法了。” 这个时代的一切都无法超越子孙血脉的延续，在姜云明放下了手中最后一根稻草的时候义成公主彻底被压到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仿佛是在为了自己一生的坚持而落泪。 姜云明叹了口气，没有再看这个可悲可叹的女子，在看了萧皇后和年幼的杨政道一眼之后便托着手中的盒子离开了。 盛世美人，乱世美人，相差如此之大。 守门的士兵在姜云明出来之后立即将大门关好，对于姜云明手中托着的盒子仿若没有看到一般。 “侯爷，您为什么”罗三林欲言又止，在他看来姜云明今天所做的一切属实是不明智之举。 “无妨，拿好了。”罗三林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姜云明反倒是直接将那装着传国玉玺的盒子交到了他的手上，这让他一时有些手忙脚乱的，差点没给扔出去。“回去收拾一下吧，应该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该回去了。” 经历了今天这事儿姜云明知道这定襄城自己是呆不久了，这人见人躲的传国玉玺在萧皇后交出来之时就已经预示着他要返回长安了。 孙思邈要不要也一起叫上呢？ 在拿到那个盒子之后姜云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李靖，但是没想到的是所有人都在等着他。 “回来了？”姜云明推门而入的时候有些呆滞，他没想到所有人都在，而李靖在看到罗三林手里托着的盒子时瞳孔都缩了一下。“你到底还是经手了？” “嗯，这倒是没什么。”和李靖柴绍等人的担心不同，姜云明倒是看得很开。“这定襄城小子可能是不能镇守了，烦请大总管安排一下吧，就这两天小子就准备回程了，算上康苏密带来的投诚之礼一起。” “唉。”李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但是都已经经手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对了，还请大总管暂时不要派人回长安报信，小子害怕有心之人得知之后会生起不好的想法。” 在姜云明看来这传国玉玺就是一块玉而已，只不过是它特殊的经历赋予了他别样的含义，但是在世人的眼中却不是这么看的，在他们眼中这块破损的玉所代表的的东西很不一般，甚至是他们穷极一生但是却求而不得的。为了这传国玉玺能够顺利回到长安，也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姜云明还是想让李靖把这事儿暂时压下来。 “知道了。”李靖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有些头疼。“你带点兵回去吧，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传国玉玺的安全。这事儿老夫暂时先压下来，待你回到长安之后再自行和陛下汇报吧。” 按理来说李靖和姜云明的做法都是逾越之举，但是相处了这么久李靖也觉得姜云明不会做那种脑残的事情，而且还有着李世民的书信为辅，这才让李靖做下了这个决定。 “懋公，嗣昌，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高远商议一下。” 柴绍和李勣互看了一眼，他们都知道李靖的意思是什么，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而罗三林也在柴绍和李勣离开之后放下了手中的盒子离开了。 李靖站起身，打开了罗三林放在两人面前的盒子。这传国玉玺李靖见没见过姜云明不知道，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 和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呈现在面前的和氏璧并不是圆形的环玉。上面是厚度足以达到十四五厘米，下面则是印章似的方形，通体白色的玉质在最顶上却缺了一角，一如历史上记载的一样是用黄金补齐的。 “关于这之后的发展你还有什么建议吗？”李靖支开柴绍等人为的就是这个问题，之前他还对姜云明在火药之外的领域有所不认同，但是经过了定襄一役之后却彻底改观了。 “这战场上的事情是大总管最熟悉也最擅长的，高远相信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人敢说能胜过大总管几分，接下来的事情只要大总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发展下去就好了。”目前的突厥之战所剩的基本都是收尾了，突厥军队的军心已经被打散了，形不成什么有效的反抗力量。 “只是在离开之前还有些东西要交与大总管。” 第三百四十八章 意难平 直到这里，姜云明才把自己藏了一路的东西交给了李靖。 酒和辣椒。 从长安出来的时候姜云明就带着这两样东西，一直都没舍得用，因为实在是太少了，少到突袭定襄之前他自己都没舍得用。 在见识到草原的寒冷之后姜云明多少有些庆幸也有些后悔。庆幸的是自己带上了酒和辣椒，后悔的是自己带的不够多。 腊月到元月是草原上最冷的时间，自己已经决定了要带着和氏璧和萧皇后及杨政道回京，那这些东西放在自己这里就没什么用了，不如交给李靖，或许用不上，但是他不希望要用的时候是因为自己没给。 说服李靖废了很大的力气，辣椒还好说，但是酒这玩意儿在军队中一直是被禁止的，让他一个行军大总管带头喝酒？ 东西本身没什么错，错的永远都是人，只有人才会开发出不好的用途。 通知这事儿本来用不着姜云明出面，但是姜云明还是再次回到了杨政道在这定襄城的“行宫”里。 “大唐的后侯爵大人，为何去而复返？” 义成公主似乎是不待见大唐的所有人，即便是在姜云明拿到了传国玉玺之后她说话依旧带着弄弄的讥讽，她心中的执念已经让她多少有了疯癫的意思。 “在下不日就要返回长安，这次去而复返是来通知几位的。”姜云明很认真的看着义成公主，丝毫没有在意她那犀利的目光和讥讽的语气。“萧皇后和炀帝之孙届时会同在下一起返回，至于公主殿下，对不起” 不是场面话，也不是虚伪，姜云明是真的很佩服义成公主，他很想让她能像历史上的萧皇后和杨政道一样在长安度过余生，虽然没有什么荣华富贵，但总归是衣食无忧，可惜的是他做不到。 汉人对义成公主的偏见太深了，他们固执的认为颉利屡屡侵犯唐边就是因为义成公主想要为前隋复国。在汉人的眼中义成公主是YD成性的，因为她先后嫁给了四位可汗，也是为了富国不顾汉家尊严的。 历史上把愤怒和罪名推到女人身上的例子并不少见，从妲己到褒姒再到夏姬，她们都成了人们推诿责任的对象，把一个国家的盛衰兴亡推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上，而姜云明眼前的义成公主也是一样。 狼天生就是要吃肉的，突厥的信仰就是狼，行军打仗带的都是狼头纛。先不说义成公主的枕边风有没有效果，就颉利那人，没有利益的驱使他会三番五次寇边吗？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安静，原本眼神和话语都带着刺的义成公主也安静了下来。 “在下保证，萧皇后和炀帝之孙可在长安安稳的生活。” 姜云明的话多少是想给义成公主一些安慰，但是这其实也是残忍。安稳的生活是真，甚至可以说他们能在长安颐养天年，但是同样的他们终生都会生活在大唐的监视之下，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囚禁罢了。 “罢了，罢了。”义成公主长叹了一声，叹息中充满了失意。“遵父皇教诲，本宫远嫁这突厥，先后换了四任丈夫，忍受着他们油腻且散发着馊味的身体压在身上，为的就是为大隋缓一口气。” 姜云明静静地听着义成公主有些绝望的感慨，没有一丝一毫打断的意思。 “天意弄人啊，如今这突厥也要亡了。” 义成公主仰天长叹，以她的聪慧不会看不出来如今突厥陷入了何种的境地，突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就预示着她想要为前隋复国已经成了痴心妄想。 “大唐的泾阳候，本宫听过你的名字。”义成公主突然把话题转到了姜云明的身上，很突兀。“本宫特意差人去查过你，从你犹如天外来客一般出现在长安近郊到最近的擎制世家，不得不说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自颉利在泾阳铩羽而归之后本宫就特别关注大唐的变化，在接连损失了不少钉子之后才确定你就是让大唐转危为安的那个异类。”语气越来越唏嘘，似乎有着太多的意难平。“可惜啊，本宫在得知逆唐的政权交替之时第一时间就让颉利出兵，本以为那是一次万无一失的行动，即便不能为大隋复国也可让逆唐一蹶不振。” “可惜啊！为什么，为什么你在那个时候出现了！”两行清泪从义成公主有些沧桑的面庞滑下，她的心中有着太多的不甘。 “火药，曲辕犁，新粮，一个接一个足以改变一个国家命运的东西在你的手里诞生或被发现，逆唐的实力越来越强大，内部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被肃清，就连世家在你的手下如今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说到这里的时候义成公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让一旁年幼的杨政道被吓了一跳。“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再早二十几年出现！” “如果我大隋有了火药，那高句丽当初就不是苟延残喘而是直接被灭国；如果我大隋有了曲辕犁，那么国内的百姓就不再需要为耕作浪费那么多人力；如果我大隋有了新粮，那么最后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跟随那李渊等逆臣！” 义成公主泪流不止，脸上满满的写着愤怒和嫉恨。 “天意啊！天意啊！” 年幼的杨政道缩在萧皇后的身后，看着自己的姑奶奶一脸的惊惧。 “公主你误解了。”安静地听完了义成公主的哭诉后姜云明才开口。“有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既是发生过了那么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姜云明不会早二十年出现，即便是早二十年出现也不会去帮助炀帝。” “为什么！”姜云明的话打破了义成公主内心的最后一丝幻想，她愤怒的朝着姜云明大吼，声嘶力竭。“难道你也认为我大隋该亡吗！你也认为皇兄是个昏君吗！” “是昏是明小子不敢轻言，但是若是在下出现之时是炀帝在位的话，大隋必定不会得到如今大唐所得到的那些东西。” 第三百四十九章 义成公主的牵挂 隋炀帝到底是不是昏君？或许以前的姜云明会斩钉截铁的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是在亲自经历了这只记载在书中的封建朝代之后姜云明才知道有些事情你所了解的并不就是真实的。 其实隋炀帝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但是美中不足的是他这个人并不是一个明君的材料。 他结束了中原接近四百年的混乱局面，把自东汉以来崛起的各种势力都平定了下来，让中原形成了大一统的局面。 他废除了九品中正制，大力推行了科举制度。虽然在姜云明看来需要官员举荐的科举制度有些可笑，但是在当时看来已经是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他历时六年，排除了所有的反对之声修建了大运河。后世大部分人认为隋炀帝修建运河是为了自己的享受，为了他下江南时的方便。但是在他修建大运河之前南方就已经出现了很多人工开凿的沟渠，只是他的工程太大的，上到了一个王朝的根基。 他三征高句丽虽然失败了，但是也险些灭掉了高句丽的政权，让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高句丽都处于苟延残喘的境地。如果不是他三征高句丽的举动，那么李世民即位的时候如颉利一般长驱直入的可能就要多一个高句丽了。 晚年的享乐让隋炀帝被后人诟病，当初为了促进经济发展而修建的大运河也被人们认为是为了他自己的享乐才去修建的。 纵百恶而行一善则为善，行百善而为一恶则为恶。 不得不说早期的隋炀帝还是一个心怀抱负的君主，但是受到打击而开始贪图享乐的晚年让他在史书上成了一个臭名昭著的昏君。姜云明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到这样一个人的手中，哪怕是他早年间也是一个出色的皇帝。 “在下不是和公主争论对错的。”姜云明打断了想要说话的义成公主，他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没有什么对错，也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只能说在下和炀帝可能不太合，不然的话上天也不会安排我出现在这大唐崛起的时候，不是吗？” 姜云明并不想和义成公主争论，大唐得到的东西能不能让隋朝再续几口气他不知道，他也不会狂妄的认为凭着一己之力就能改变一个王朝衰败的命运，他所做的一切只能给强盛的王朝锦上添花，却不能让衰败的王朝起死回生。 “天意啊。”被姜云明从希望和臆想中拉回，义成公主很是挫败。 “在下不日将会返回长安，原因想必公主也清楚，若是公主还有什么愿望的话可以告知在下，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话在下都可以试试。”一个为自己的母朝奉献了贞洁和一生的女人，姜云明很是敬佩，他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愍儿，你过来。”义成公主回复了一些精神，朝着藏在萧皇后身后的杨政道招手。 有些畏怯的杨政道看了一眼萧皇后，在萧皇后点头之后有些犹豫的走到了义成公主的面前。 “你是大隋最后的血脉了。”放下了心中信仰和坚持的义成公主此时有些慈祥，仿佛是一个平常人家的长辈一般给杨政道整理着发髻和衣着。“答应姑奶奶，以后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过好你自己的人生，把杨家的血脉传续下去。” “嫂嫂。”看着有些畏惧她的杨政道，她知道这些年自己对这个侄孙有些过于严苛了，她无时无刻都想让这个侄孙扛起杨家男儿的责任。 有些多愁善感的萧皇后看着自己的小姑子，嗓子似是被哽住了一般。 “愍儿就交给您了，这些年我给他的压力太重了，让大隋复国的念头已经让我有些痴狂。”义成公主看着萧皇后泪眼婆娑。“现在回想起来嫂嫂您才是对的，这些年，嫂嫂您受苦了。”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埋头哭泣，她们其实都是被他人的欲望所折磨着的人。被压抑的心情一旦放开，所迎来的就无尽的发泄。 两个女人的哭泣并没有让姜云明有厌烦的感觉，他隐隐的有一种感觉。 发泄过后的义成公主整理了一下仪表，出身贵胄的她不允许自己在和外人交谈之时有不得体的行为，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姜云明有些凌乱。 “姜先生。”义成公主端端正正的朝着姜云明行了一礼。 “不敢！公主折煞在下了。”姜云明赶紧对着义成公主行礼，在这个时代，先生这个词可不是见面时的称呼。 “希望先生能够照拂一下我杨家最后的血脉，不求荣华富贵甚至恢复以往的荣光，只求他能够安安稳稳的渡过一声，哪怕是以一个普通百姓的身份。” “在下自会尽力而为，但是” “无妨，无论如何都多谢先生了。” 义成公主的回答让姜云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应下这事儿其中有些冲动的成分，但是这也是在他知道历史上杨政道的结果如何的前提下才答应的，若是老丈人不同意的话他也不会强求，毕竟他和义成公主又没什么交情。 他只是觉得义成公主这个人让他敬佩而已，也是出于对一个王朝覆灭之后的同情心罢了。 在得到姜云明的答复之后义成公主松了一口气，虽然并不是坚定且肯定的回答，但是她目前能够求得到的也就只有姜云明了，不然的话她还能去求谁？前隋的旧臣李靖吗？ 虽然义成公主算不上是长辈，但是再怎么说也比姜云明打上二十多岁，直到她起身之后姜云明才放松了下来，年长的人给他这种少年人行礼，折寿的。 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丝牵挂，义成公主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她转过身自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而萧皇后在看到她的举动之后拉过了杨政道，从他的脖子上取下了一枚挂坠。 义成公主接过了萧皇后手中的挂坠，将其拼合在一起之后双手托起，递到了姜云明的面前。 “这是妾身唯一能拿得出来的东西了，先生答应了妾身无理的请求就已是大恩，事情无论成败与结果如何，此物都当做是谢礼送与先生。” 第三百五十章 亡国的宝藏 姜云明看着义成公主手中的东西有些头疼，这玩意儿和传国玉玺差不多，谁沾谁死啊。 义成公主手中托着的东西是两块东西组合而成的，形状似虎，那么它的名字也就呼之欲出了。 虎符，而且是前隋的虎符。 和传国玉玺一样，虎符也是被赋予了特殊意义的东西，在这大唐你要是拿出来前隋的虎符怕是第二天就要身首异处了，而且是全家一起。 “先生无须担心。”对于姜云明的迟疑义成公主也了解，在王朝更替之后谁要是留着前朝的虎符基本上就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之举。“此物是虎符，也是钥匙，汾水河畔的汾阳宫中的暗室里留存着大隋不少的东西，当初是为了给杨家后代复国之用的，如今却是没什么意义了。这虎符就是开启汾阳宫暗室的钥匙，是给先生的报酬。先生是自留也好，上交给那李世民也罢，一切皆由先生处置，且无论我杨家子孙有什么后果皆不会对先生有任何怨言。” 姜云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但是还是接了过来。 前隋虎符，传国玉玺，这两样东西一个比一个烫手，还是早点儿回去长安交与自己那老丈人吧，这两样东西都不是能长留的主儿。 见姜云明接过了那组合起来的虎符之后义成公主再次福身行了一礼，对着姜云明说道：“我们还有些私事想要交代，还望先生见谅。” 握着手中的虎符，姜云明没有说什么，只是拱手行了一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灰色的云彩遮住了，显得气氛有些灰暗，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虎符，姜云明的心情有些复杂。正当他抬步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行宫中突然传出了女子的哭泣声，姜云明隐约能听的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萧皇后。 姜云明的脚步顿住了，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姜云明就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不像在这里久待了，天气太冷，发生的事情也一言难尽。 就在姜云明兀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人直接推门而入，声势很大，但是姜云明却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在这里敢有这种举动的可没几个人。 “你去见了那义成公主了？你们都说了什么？”李靖推门而入，没等姜云明开口就是一顿质问。 “没什么，只是义成公主想要小子照顾一下杨家唯一的血脉。” “只有这样？那为什么义成公主自尽了？” 果然是这样。 在姜云明离开杨政道的行宫时听到了里面的哭声，那时他心中就隐隐感觉是义成公主出事儿了。一个被自己不喜欢的人压在身下二十几年的女人，在失去了心中的信仰，交代完最后的事情之后会有什么举动几乎不用去猜测。 “她自尽的时候小子并不在场，那里的守卫可以证明。”姜云明语气平淡，似乎是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至于她自尽的原因，其实大总管也应该清楚。” 李靖被噎住了，义成公主自尽的原因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今日来也不是来质问姜云明的，只是有些担心罢了。姜云明太过年轻了，他害怕姜云明应允了那义成公主什么出格的事情。 “世人皆认为这突厥三番五次寇边都是义成公主的错，但是却全然忘了自古以来不论是突厥还是以前的匈奴皆是对中原虎视眈眈，最后却都归于一个女子的身上，太可笑了。”姜云明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礼，一边语气平淡的说着。“小子只是觉得一个为了自己的母朝奉献了贞洁和一生的女子值得尊重，这无关乎我们是否敌对。至于那杨政道的事情大总管也无需担心，父皇是不会杀他的，没有小子的照顾他也能在长安安稳的度过余生。” “你心中有数就好。”李靖松了口气，自从他儿子李德謇的事情之后他对姜云明就比别人更加亲近一些，再加上在边塞的这段日子里姜云明的策略都很有效，所以他也是起了爱才之心而已。 “大总管放心吧，可能这时间最惜命的就是小子了。”姜云明自嘲的笑了笑，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有性命之忧的事情小子可不敢做，这次回京也希望大总管能多分些将士们护送。往小了说是小子贪生怕死，往大了说就是有太多的人盯着传国玉玺了。康苏密带着义成公主和萧皇后降唐知道的人太多了，人多嘴杂，总是有泄露出去的可能。” “这个你就放心吧，老夫安排了三万将士护送你回京，而且其中还有一千玄甲军做你的近卫，这回放心了吧？” “能如此那自是最好了，小子多谢大总管了。”姜云明笑着拱了拱手，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一时之间消失殆尽。 “玩笑归玩笑，回程的路上还是要多加小心。”和姜云明的笑意盈盈不同，李靖则是一脸的严肃，甚至还有些许的担忧。“柴绍和老夫会和的时候还带着自长安而来的商队，但是在到达朔州城之后商队的人少了一些，但是在清水河畔并没有他们的身影，而且也没有向北而行的踪迹，他们极有可能是返回长安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商队的覆灭让他们不满，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要防一手。” 姜云明有些意外，李靖之前可从来没和他说这些。 之前姜云明还有些奇怪，对于商队的死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表现的太过安静了。要是单单是商队没了也就算了，毕竟商队而已，没了就没了，在找几个人组建起来就好了，货物丢了也无妨，最初他们在清河水畔的交易早就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了，最后丢失的那点货物就算是不找回来也是稳赚的。 商队没了世家没动静可以理解，但是李柏清和卢承庆没了他们连个不满的声音都没有，这就有些奇怪了。 这两人一个是未来家主的接班人，一个是族中出类拔萃的后辈，甚至竞争一下家主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偏偏世家却宛如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一般一点儿怨言都没有。 原来都憋着呢？ 第三百五十一章 长安 长安城外，田家村。 李丽质在姜云明心中算得上是最完美的妻子。容貌出众，知书达礼，善解人意，身世显贵，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应该就是身患气疾了吧。 从姜云明离开长安的那天开始李丽质就很少出门了，战场之事她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却不愿意成为他的累赘，她不想远在边关的夫君还要为在家里的自己操心。 本来李丽质是信佛的，她送给姜云明的第一件东西就是一个从白马寺求来的平安符，但是自从知道了姜云明对佛家的态度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寺庙，即便是长安周边也有大大小小的寺庙不老少。 姜家祖祠成了李丽质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她想给自己的夫君祈福，但是寺庙又是夫君所不喜欢的，姜家祖祠就成了最适合的地方。 现在的姜家祖祠还有些冷清，上面供奉着的就只有两个牌位，姜云明的父亲和来到大唐之后的奶奶张王氏。从七月二十出征到现在，李丽质就只通过柴绍带去了一封家书，但是更多的篇幅用来和姜云明讲述他离开之后家里的大小事情，只是在最后用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思念。 自从那封家属被柴绍带走之后李丽质每天都翘首以盼，但是却没有得到前线传来的任何消息。从出征开始到现在，前线除了军队的传令使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回来，收不到姜云明的消息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李丽质还是难免有些失望。 “奶奶，公公大人，请你们保佑夫君安全归来。”李丽质跪坐在蒲团上，到祖祠为姜云明祈福，这已经成了她每日必做的事情。 “公主。”就在李丽质虔心祈祷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人声，是映雪站在门外。 姜家的这一点有些奇怪，一般人家的妻妾之间一般用姐姐妹妹称呼，但是到了姜云明家就不一样了。两个妾室都是通房丫鬟出身，但是映雪一直称呼李丽质为公主，即便是李丽质嫁到姜府之后也是一样，这个称呼一直到姜云明纳她为妾也没能改过来，而映雪这么称呼就让林馨怡比较尴尬，久而久之姜云明的两个小妾就都称呼李丽质为公主了。 “嗯？映雪？”李丽质看着映雪有些奇怪，除了定下柴绍出征协助李靖的那天之外映雪可从未在她为姜云明祈福的时候打扰她。 “公主，宫里派人来了，说是有了夫君的消息。”映雪的脸上明显带着欣喜，不仅仅是李丽质，她也同样担心着前线的姜云明。 “真的？”李丽质有些恍惚，每天都在期盼着姜云明的消息，但是当真正有了消息的时候她又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是真的，是陛下让内侍来传信儿的。” “备车，我要进宫！” 在等到映雪的肯定之后李丽质再也按捺不住了，即便是见不到人，能听听他的消息也是好的。 但是可能和李丽质想象的不太一样，她的父皇李世民此时正坐在立政殿里，脸上满满的都是苦恼之意。 小除前夜他收到烽火台传来的消息时兴奋得难以自制，不顾已晚的天色召了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等人进宫，几人在两仪殿一番痛饮，连第二日的早朝都迟到了，但是他今天收到了来自定襄城李靖的八百里加急之后却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李世民的预想中姜云明到前线是去指挥火枪营和火炮的，在他的规划里姜云明是不需要直接接触战场的，但是事实却和他最初的设想相差太远，设想中坐镇军队后方指挥火炮和火枪营的姜云明竟然连夜带着五门火炮从朔州城一路突进到了定襄城外的恶阳岭，并在那里的积雪之下待了接近一天一夜。 看着手中的密信，李世民很是苦恼，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宝贝女儿说这件事。从姜云明出征之后他就想把这个已经出嫁了的女儿接回宫里来住，长乐宫一直都给她留着呢，但是李丽质却怎么都不同意，后来李世民也去看过那个他最疼爱的女儿几次，那个曾经他疼爱无比的女儿已经清瘦了不少。 这女婿只是出征却并未出事，宝贝女儿就清瘦了不少，这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在边塞遭受了如此大的风险那还了得？ “陛下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的苦恼？”哄睡了李明达的长孙好不容易腾出身来，却一眼就看到了她的丈夫李世民一脸的苦恼之色。 “喏。”李世民毫不避讳的把手中的密信递给了长孙，有兴奋也有无奈。“姜云明那臭小子仗着出征之前朕封的副总管之职，竟然仅仅带了两个伍的人就孤军深入连夜跑到了那颉利驻扎的泾阳城外布置火炮。” 李世民揉了揉太阳穴，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是这个过程却有些惊险了。如果不是严寒的天气和过于放松的氛围，突厥的探子巡视的再仔细点姜云明他们就得被发现了，到时候结果是什么样的就难以预料了。 “这孩子，不是有李靖他们吗？为什么这孩子还如此冒险？”长孙在听了李世民的解释之后又仔细的看了密信，雍容华贵的脸上此时慢慢的都是后怕和不满。 “唉，虽然是冒险，但是不得不说多亏了这小子了。”李世民有些无奈，也有些庆幸。“如果不是这小子提前去打探了情况的话大军也就不会如此顺利的拿下定襄了，这小子带了五门火炮，齐射之下炸了一门火炮，但是还是将定襄的城门打得摇摇欲坠，药师没有废什么力气就拿下了定襄，而颉利也落荒而逃。” 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那种场面，但是长孙光想想就有些后怕。李世民三言两语就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可长孙是那种没有见识的女人吗？她心中早就清楚这事儿肯定不像那简单的三言两语一般。 “高远这次算是立了大功了，若是不他不顾自身安慰带着五门火炮衔枚疾进的话李靖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拿下定襄，只是累的这孩子在那天寒地冻的草原上把自己埋在了积雪里，就那样过了近一天一夜。” 说到这里李世民长叹了一口气。 “朕该怎么和丽质解释啊。” 第三百五十二章 惊喜 “要不”长孙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起来，让一旁的李世民想起了长孙年轻时的灵动。“陛下就直接和丽质说说高远立下的功劳就好了，过程就算了吧？” “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李世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从女婿出征开始女儿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闺女的身体本就不好，要是实话实说再给吓出个什么好歹来怎么办？ “父皇！母后！” 立政殿里刚安静下来不久，殿外就传来了李丽质的呼喊声，李世民两口子四目相对，似乎是在告知对方别说漏嘴了。 “父皇，母后。”李丽质呼喊着进了立政殿，提着衣摆小跑的样子让李世民两口子脸上都挂上了慈爱之色。 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女儿这个样子了。 “听说有夫君的消息了是吗？”李丽质气喘吁吁的停在了自己的父母面前，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期盼的看着他们。 “是。”李世民摸了摸自家闺女的头发，言语中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宠溺。“你那夫君啊，这下子可是立了大功了。他研发的火炮直接轰碎了定襄城的城门，这才让大总管李靖携军长驱直入占领了定襄，连那突厥可汗都被吓得落荒而逃。” “真哒？”李丽质的脸上抑制不住的高兴，虽然她从来不奢求自己的夫君建功立业，尤其是在战场这种危险的地方，但是当听到这种消息的时候肯定还是会抑制不住的高兴。 “那夫君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高兴完了之后李丽质立刻又问了起来，建功立业归建功立业，她还是想让自己的夫君尽早的回来。 不仅是因为她想自己的夫君，也是因为她不想姜云明继续在战场那种危险的地方了。 “傻孩子，哪能这么快呢？”没用李世民开口，长孙就笑了起来。“突厥的可汗尚且在逃，战争还未结束，高远怎么会这么早回来？” “啊~”李丽质的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失望。 “放心吧。”李世民叹了口气，自己的闺女自己不疼还能怎么办呢？“现在战局几乎已经定了下来，虽然高远现在还不能回来，但是之后他应该也不会再遇到战斗的场面了，那些有行军大总管呢。” 看着自家闺女的脸上还是抑制不住的失望，李世民只好继续给闺女宽心：“你那夫君这次做的可是相当不错呢，不仅仅为攻破定襄城出了大力，更是将草原上的突厥人治理的服服帖帖的，如今那些突厥人都向往着我们大唐呢，甚至在遇到了突厥可汗的亲卫时还亲自把他们绑了送到了我们大唐的军队里呢。” 听着父皇讲述着自己夫君所做的一件件事情，李丽质的俏脸上满是笑容和与有荣焉，一时之间连姜云明暂时回不来的事情都抛诸脑后了。 自己的丈夫如此出色，哪个妻子会不开心呢？ 嗒嗒嗒。 正当立政殿里上演着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之时，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却响起了阵阵急促的马蹄声，钉了马掌的马蹄落在青石路上带起的声音很是清脆。 “闪开！定襄八百里加急！” 其实都不用马背上的士兵喊出来，人们在看到飞奔的战马之时就已经让开了道路，士兵头顶上的红翎更是说明了这个人的身份。 传令使是李世民唯一允许在宫中驾马的人，在宫门前解下了武器之后红翎使马不停蹄的入了皇宫。 “报！” 声音有些凄厉，还带着积分气竭之意，惊醒了立政殿中的三人。 “陛下！定襄八百里加急！” 不等李世民吩咐，大殿门口的太监很有眼力见的接过了红翎使手中的密信，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走进了立政殿，将其交到了李世民的手上。 带着些许急切之色，李世民一把夺过了太监手中的密信，急不可待的撕掉了信封上的火漆，在李丽质期待又担心的目光中读了起来。 “哈哈！好啊，好啊，不愧是朕的好女婿！”读过了密信之后李世民仰天长笑，信中的内容让他很是高兴，甚至比攻破定襄城还高兴几倍不止。 红翎使在递交了密信之后就被接下去休息了，而立政殿里的太监和宫女也在长孙的示意之下离开了。 “怎么？高远又立功了？”待到殿内无关人员走光之后长孙才开口。 李世民毫不介意的把密信递给了长孙，但是却对着长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时之间让长孙和李丽质母女有些摸不到头脑。 “丽质你不是还在问你那夫君什么时候回来吗？”李世民满脸高兴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语气中带着些许揶揄。“这回好了，你那夫君今日一早就已经启程了，现在已经在返回长安的路上了。” “啊？陛下，这”还未等李丽质高兴，读完了密信的长孙就发出了惊呼声。“这是真的吗？” “药师的亲笔朕还是认识的，想来应该是做不了假。”在知道了姜云明此行要带回来的东西之后李世民显得有些意气风发，他心心念念地想着那个东西好久了。 “父皇，母后”没看密信的李丽质有些着急，她不知道自己的母后为什么会那么惊讶，也不知道自己的父皇为什么如此的高兴。 “丽质，你就别看了。”面对着急且好奇的女儿，李世民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有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好。姜云明还没回来，东西还未到手，如果李丽质知道这个消息的话说不定会被有心之人惦记上。 “你就记得你的夫君就要回来了就好了，从定襄到长安，可惜现在是冬天，不然的话利用黄河还能走得更快些，不过即便如此再有个半月左右也应该能到长安了，说不定还能赶得上过上元节。” “好吧。”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李丽质从来都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子，她知道自己的父皇母后不给她看必定是有什么理由的。 不过这也无妨，其他的事情都和她无关，她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夫君就要回来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孟门关 长安城里的立政殿一派欢乐和祥和，但是此时的姜云明却并不是这样的。 本来从定襄城到长安用不了多长的时间，最起码远远要比出征时从长安到灵州要快很多，但是正月里的黄河正是冰封期，让想利用黄河这条高速公路的姜云明有些无奈。 任谁都知道在这个时代走水路要比陆路快得多，更何况如果是走水路的话从定襄到黄河最近的州县胜州不过半天的功夫，而从胜州到长安又正好全程都是顺流而下的，如果不是黄河正处于冰封期的话从胜州到蒲州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就到了，而从蒲州再转陆路去长安走得快的话一天也差不多能到了。 无奈，别说冰封期的黄河了，即便是等到开春黄河还有一段时间的凌汛期，冰封期走不了，凌汛期更是连想都不敢想，随着水流飞速而下的冰块能把这个时代的木船打成渣渣。 水路走不了，姜云明就只能安安生生的走陆路了。和水路相比陆路实在是要绕很远的距离，偏偏这会儿还正是最冷的时候，姜云明甚至一度想要回定襄城过了冬再说。 想归想，但是路还是要走的。先不说这次和他同行的萧皇后与杨政道的身份很特殊，就是传国玉玺的存在也不能让他恣意妄为，这玩意儿自己的老丈人李世民可是心心念念的想了很久了，这要是自己给弄丢了怕不是要被拔掉一层皮啊。 和坐在马车里怨声载道的姜云明不同，一直跟在姜云明马车旁边的二牛则是满脸的兴奋。 姜云明从定襄离开的时候去叫了孙思邈，但是孙思邈不愿意回去，说是要等到战争彻底结束之后，姜云明也尊重了他老人家的决定，但是经过朔州城的时候却带上了二牛。 对于二牛这个孩子姜云明很是有好感，虽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年纪也算不上是很大。面对着姜云明的邀请二牛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站在他身边的辅兵皆是一脸艳羡的神色。姜云明是这次出征的副总管，他们也见识过姜云明在朔州城指挥大军的样子，他们知道傍上了眼前的这位副总管之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而如今少年二牛就搭上了姜云明这列火车，以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不好说，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比在这边关过这刀口舔血的日子好多了。 二牛的父母并不是罪臣，他是出生在突厥和前隋的交界地的，这也是他能给姜云明当翻译的原因，因为他从小就没少见过突厥人。 之前的二牛最远也就到过朔州的后方崞县，而这次的路线却是从朔州朝着岚州和方山方向前进的，所以一路上的二牛都显得很是好奇，这是他第一次走这么远。 “大人，长安城是什么样子的？”第一次外出见世面的二牛很是兴奋，但是他有不敢去叨扰马车里的姜云明，所以他就把目标放在了一直紧跟在姜云明周围的罗三林身上。 只可惜罗三林在面对姜云明和李世民之外的人时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于二牛的话他充耳不闻，能让他破防的估计就只有此时在马车里打盹儿的包子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二牛又开始抓耳挠腮了，但是他又找不到别的能说话的人。这次回京的队伍足足有着三万士兵的护卫，其中还有一千是玄甲军，但是他们都是正规的军队，而不是在朔州时二牛所呆的那种辅兵的队伍。 正规的军队在程咬金等人的训练下都是有着严明的军纪的，他们不是辅兵也不是府兵，而是大唐正规的常备军队。正规的军队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比其更甚一层的玄甲军了。 “侯爷。”从离开了朔州城之后罗三林对姜云明的称呼又变成了侯爷。“前面就是北川河了，顺着北川河南下不远就是石州了，属下觉得我们今晚可以在石州修整一下。” “嗯？”马车里的姜云明有些迷糊地探出了头，看了看明显还亮得很的天色。“天色这不是还早吗？现在距离石州大概还有多远？” “大约天黑前一个时辰就可到达。” “一个时辰？”姜云明有些奇怪。一个时辰，换算下来那就是接近两个小时了，虽然带着三万士兵的队伍行进速度有些慢，但是也不至于提前两个小时就停下来修整的。“前面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姜云明知道罗三林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他这么建议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侯爷，我们若是过了石州的话就要孟门县和延福方向前进了，但是从孟门县到延福这一段路就是有名的孟门关了，这里道路狭窄，两边皆是天堑，这一整段路都是利于躲藏和伏击的地点。按照我们如今的行进速度来算的话，到达延福之前天就会彻底黑下来，如果遭遇埋伏的话会很危险的。” 罗三林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姜云明能听懂却想象不出来这是哪个地方，他的脑海中没有和这里相契合的地点，但若是让柴绍来的话他就知道了。 因为这孟门关或许在后世不是很出名，但是在隋末唐初的时候可是声名震震。东依巍巍吕梁，西滨滚滚黄河，南靠军渡要塞，北邻黄河“二碛”这孟门关可是和娘子关并称，有“东有娘子关，西有孟门关”之称，西跨黄河天堑即达陕北地区，是控山带河的重要关隘，历来都是兵家的必争之地。 “那行吧，你经验多，就听你的。”自己的小命当前，姜云明还是决定听罗三林的。“吩咐下去吧，行军速度可以放慢一些，天黑之前到达石州就好了。” “是！” 以前在田家村时的罗三林就是干脆利落的，办事丝毫不拖泥带水，现在在这行军的途中更是如此。没有李靖、李勣和柴绍等人在，姜云明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所有的事情都是要以姜云明的决定为主的。 “将军，将军！”虽然马车的保暖措施也不是很好，但是再怎么也比外面强，正当姜云明想要缩头回去的时候二牛叫出了声。 第三百五十四章 二牛的愿望 没有搭理二牛的后果就是一直到石州的时候他都围绕在马车四周，还时不时地露出想要说话的意思，但是一直到石州他都没有开口。 石州，驿站。 姜云明拒绝了石州刺史的邀请，没有去刺史府休息反而是选在了驿站里。和三万人的军队相比石州的驿站有些太小了，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护卫的东西和人都有些特殊，这种情况之下他们不可能分开驻扎。 尽管省之又省，但是姜云明还是一个多月没有喝过茶了。以前当程序员的时候他不论是在工作还是难得的休息时间都喜欢跑上一杯茶，尽管都是劣茶。那时候的他还没有特别明显的感觉，但是来到大唐之后条件的改变让他在边塞的这两个月格外的难熬。 茶也是有瘾的，只是没有烟瘾那般难受罢了。自从西湖的茶园搞起来之后姜云明就基本没喝过劣等的茶叶了，即便是在冬春交替的茶荒时期他喝的也是正儿八经的雨前龙井，但是在边塞可不能随性而为，这段断茶的日子让他格外的难受。 “将军。”就在姜云明枯坐在房间里无聊到没事儿干又睡不着的时候，窗外突然响起了二牛的声音。 “嗯？进来吧。” 在得到姜云明的回话之后二牛才敢推开门，走到姜云明的面前，表情有些扭捏。 “怎么了？有事儿就说。” “那个”二牛欲言又止，脸上满满的写着不好意思。“能不能问一下，您的狗是哪里来的？” “怎么？你喜欢？”姜云明好笑地看着二牛，他这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不过却没想到是为了这事儿。 “嗯嗯嗯！”二牛点头如捣蒜，他的动作表现出了他内心的喜欢和激动。 “那估计你也就想想了。”姜云明微微一笑，这个时代你要想弄一只藏獒可不是上下嘴唇一磕巴的事儿，没有点儿权势或者财力的话想都不要想。“包子是吐蕃高远上的狗，而且如果不是幼年的狗崽的话你也没办法养，这包子从小就是我和我的娘子养大的。” 姜云明摸了摸趴在他脚边的包子，包子似是有些不耐的甩了甩他的大脑袋。 “吐蕃啊。”二牛的声音充满了失望，但是姜云明却感觉他听出了一丝向往的意思。 “呵呵，听你的话我怎么感觉你想去呢？就为了找只狗养？”姜云明很是无语，吐蕃那地儿有啥好向往的？要是在后世还能说那里能看到大城市看不到的蓝天白云，但是这个没有工业污染的年代看天一样是那么的蓝。 “不是，我想去打仗。”二牛的话让姜云明愣住了。 “打仗？你不想去长安？那你为什么要答应跟我回来？” 说实话，当时姜云明问二牛跟不跟他回长安只是一时兴起，并不是存着看这个少年可怜就想拉他一把的想法，天下的可怜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他看见一个就拉一把？ “不是，想去。”二牛摇了摇头，说出的话让姜云明一时之间有些糊涂。 “你喜欢吐蕃？为什么？”姜云明觉得很奇怪，以二牛的出身一般来说的话他会更加向往长安那种大城市，但是这三两句话下来姜云明有些搞不懂他的想法了。 “不喜欢，但是想打仗。打仗能得军功，我也想有朝一日能像将军一样。”二牛的眼神中充斥着向往之色。 姜云明失笑，虽然二牛的想法不是很奇怪，但是姜云明偏偏就没想到这点。 “你还是省省吧，就你这小身板，上了战场还不够给人家添麻烦的。” 在朔州那种地方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二牛的运气好。不要以为辅兵不是正规军就能随便进随便组，二牛是因为从小就没了爹娘，还会一口熟练的突厥话，这才让他进了辅兵的队伍，不然的话他当辅兵都不够格，而现在他却说想要去战场混军功。 看着“雄心壮志”的二牛，姜云明想起来了小时候对着父母说要考清华北大的事情。 年少无知啊。 “我知道。”二牛展颜一笑，露出了一口稍显泛黄的牙齿。“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没有亲人，没有田地，连个奋斗的理由都没有。” 二牛的情绪越来越落寞，很小就孤身一人的他早早的就知道了平民百姓在这个世界的艰难。他不是没感受过这个世间的温暖，在朔州的时候那些老兵都很照顾他，都是看他那么小就没了爹娘觉得很可怜，但是他也眼睁睁的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照顾他的老兵。 不怕少年多风流，只怕人情多世故。 姜云明知道二牛不是想建功立业，他只是想有个自己的家，有亲人朋友的家。话说到这里姜云明多少知道二牛为什么要跟着他回长安了，在他的认知里可能认为只要是出人头地就会有朋友，有家人。 “你啊，身子太弱了，还比不上我呢。”姜云明笑了起来，笑容之中有些恍惚，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如此单纯的人了。 好像是从毕业开始吧？父亲去世之后母亲病倒，他就扛起了家里的大梁，从那之后他除了母亲对他的关爱之心之外就没见过了，别说单纯了，工作了那么多年，他都不敢说自己看清了自己每日相处的同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想当将军吗？还是想读书？等回到长安之后都可以。”外面的天色还未彻底按下来，些许的光亮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你知道我大唐的哪几位将领？或者儒学大家，到时候我让他给你当老师！” 心情难得地通透了起来，姜云明开口和二牛开着玩笑。如果他心血来潮的话倒也说不准，武将的话柴绍和程咬金都算得上是名将了，至于儒学大家还是算了，孔颖达和李纲虽然都是主持过他冠礼的人，但是他还真不是很喜欢和他们打交道。 “真的吗？我可以找将军当老师？”二牛没有听出来姜云明开玩笑的语气，兴奋的蹦了起来。 “那当人，我是当今皇上的驸马，还是长公主驸马呢。” 逗着二牛，姜云明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古渡 “侯爷。”就在姜云明逗着二牛的时候门外响起了罗三林的声音。 “进。” 姜云明收起了脸上的表情，面色虽不冰冷但却平淡的坐在桌前。 “石州的刺史来了，说是有些东西要送给您。” “让他进来吧。” 其实姜云明不是很喜欢和这些地方官员打交道，因为他们往往都心思不纯。在到达石州的时候姜云明首先就是去找了刺史，毕竟在人家的地头驻扎，虽然自己不打招呼直接入住驿站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但是打声招呼的事儿姜云明从来都不会因为懒得做就不去做。 至于姜云明为什么不喜欢这个石州刺史，因为他当初死乞白赖的把姜云明送到了驿站，还是姜云明把他“赶”走了，如今这去而复返肯定是没安什么正儿八经的心思。 “见过侯爷。”石州刺史一进门就一脸谄笑地给姜云明行了个礼，但是姜云明对这一套并不感冒。 或许他在经历了各种洗礼之后也会变得喜欢这一套，但是肯定不是现在。 “不知刺史大人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不敢当，不敢当。”对于姜云明的称呼刺史连连作揖。“您可是侯爷，下官可当不起您的称呼。” 先不论姜云明其他的头衔，光是一个开国县侯就是正四品，唐朝的刺史虽然是正四品到从五品不等，但是石州这个小地方的刺史不过是正五品而已，他还真当不起姜云明的称呼。 “那小子就托大了。”姜云明心里很是不耐烦。“刺史也知道本侯刚从北方归来，这一路上颇为劳顿，且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刺史有话不妨直说。” “嗨，下官这不正是看侯爷您路途劳累么，正巧年初的时候下官得了点儿茶叶和酒水，这不想着给您看看嘛。”本来是赶人的话，但是刺史的脸上却累开了花。“这茶叶正是侯爷发明的饮茶之法的那种茶叶，不过品质上自是比不过侯爷喝的了，希望侯爷莫要嫌弃。” 石州刺史的话让姜云明愣了一下，他还真着实有些心动了，但是看了看那刺史放在桌上的茶叶包他瞬间就没了兴致。 终归是不懂茶，姜云明一眼就看出来那刺史保存茶叶的方法有些不当，最起码外面的纸包就明显有受到挤压的痕迹，连外包装都这样，里面是啥样姜云明连想都懒得去想。 “刺史有些了，不过还是算了。”姜云明摆了摆手，虽然他想茶，但是即便是自己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喝。“这酒本侯就留下了，茶叶刺史还是带回去吧，晚上喝茶睡不踏实，刺史也记得莫要在晚上喝茶。” 姜云明一句话直接把那刺史噎住了，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姜云明一看这刺史就不是常喝茶的人，目前来说放出来的茶叶中即便是品质最次的也不是这个刺史能消费的起的，有人送他一次两次的还能说得过去，但是他要是表现出很熟悉的样子姜云明才会奇怪，说不定还会顺手查一查这石州的账目啥的。 马匹拍在了马蹄子上，石州刺史讪笑着走了，看着他那样子姜云明直想笑。 这刺史把他的心理和需求拿捏得不错，知道他在草原上呆了有一阵子了，自开战以来长安城直送朔州的补给品就只有一支队伍，其他的都是送往灵州的，所以他姜云明作为新式茶叶的开创者也的确在草原这种地方缺茶喝了，只是可惜他搞清楚了这边的情况，却没搞清楚自己的情况。 “你先回去吧。”姜云明看着刺史的身影消失在了驿站的门口，转身对着二牛说道。 “哦，知道了，侯爷。”二牛似乎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后离开了。 “三林。” “侯爷。” 从出征一来罗三林从未离开过姜云明身边三米远的地方，除了袭击定襄城的那一次。 “今日在路上听你说孟门关那边的地势很是不同？” 今天在路上罗三林的话虽然很简短，当时的姜云明也因为长时间的坐马车而有些迷糊，但是这件事儿他却记在了心里。 “回侯爷，是的。那孟门关自古就是相当重要的关隘，正是因为它的地势险要。出了石州不远就算是进了孟门关的地界了，那边的地势宛如一道峡谷，两边高中间低，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嗒，嗒，嗒。 姜云明无意识地敲着桌子，大脑飞速地转动着。离开定襄城之前李靖对他说的话他听进去了，他知道目前对他来说即便是长城以南的大唐境内都不是百分百安全的，尤其是孟门关这样的地点更是要小心再小心。 目前来说他的安全还算是有保证，毕竟不管怎么说这次回京都是有着三万士兵的护送，更何况这三万士兵中还有着一千名后世闻名的玄甲军，但是这种安全的保证却不是长久性的，姜云明深知在这个年代有一个适合埋伏的地点或者天气会让市里的差距大大缩小，甚至很多时候人多还不如人少来的方便一些。 “有没有可以代替更换的路线。” 不管有没有人埋伏，姜云明都不是很想走这种地方，能够更换路线最好，如果不能的话他宁愿在这石州等上一段时间，让三万大军把孟门关两边的山林搜寻个遍之后再过关。 “有，但是并不是特别的合适。”罗三林的功课做的很足，或者说他的见识足够多。“如果放弃孟门关这条路的话我们就只能继续往南走，等到吉昌、吕香甚至是蒲州才能再次渡过黄河。” 是的，从陆路的角度来说这孟门关并不是非走不可，但是有了黄河就不一样了。 孟门关是最早的黄河古渡，这里也是重要的通商之路，就是因为这里有着孟门古渡。从定襄开始的黄河就转变了方向，从自西向东变成了从北向南，黄河割裂了大地，两岸形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而这孟门古渡就是目前姜云明他们最适合渡过黄河的地方。 如果错过了孟门的话姜云明他们就必须再花上一倍的时间继续往南走，吉昌和吕香也能渡河，但是姜云明这一行三万多人，在那两个地方渡河的效率远远比不上孟门古渡，但是要是再往南走的话就得到蒲州了。 蒲州，那里已经是临近黄河再次拐弯的地方，黄河在那里再次转变成自西向东，一路奔流至大海。 “等入夜之后，分一批玄甲军出去，让他们趁着夜色去孟门关那里看一下，若是有危险或者拿捏不准的话”姜云明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下了决定。 “那就改道！” 第三百五十六章 幽静的孟门关 这一整夜姜云明睡的都不是很安稳，总是迷迷糊糊的间断醒来。 孟门关的全场有近四五里，排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姜云明也没指望着玄甲军能用一夜的时间就排查完。四五里，不过三公里，听起来不是很长，但是想要彻底排查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两侧都是山林，虽然这个时节树木的叶子都落了，但是满目的白色更容易让人产生视觉疲劳而错过什么东西。 一直到了天亮，姜云明整个人都还有些迷糊，还是罗三林来把他叫醒的。 “怎么样了，玄甲军回来了吗？”姜云明睁开眼睛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还没有，但是穿回来信号了，人是安全的，没有遇到什么变故。” 姜云明没有再说什么，兀自起身开始洗漱更衣。有信号却没回来，应该是还未排查的完。对老丈人的玄甲军姜云明还是能够给到足够的信任的，其他人的话除了罗三林他都不是很信任，即便他们也是大唐的士兵。 洗了把脸强制性的让自己精神起来，姜云明看着水中倒映着的自己。从出征以来到现在他几乎整个心都是紧绷的，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谁都不敢相信，而现在回程的路上也是一样，他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儿神经质的感觉了。 临近卯时，天光大亮的时候玄甲军才回到了驿站，带回来的消息让姜云明高兴却又担忧。 整个孟门关没什么异常，甚至连进山的痕迹都没有。要知道孟门关的两侧还都是积雪，想要进山却不留下痕迹是不可能的，即使能抹除一路上留下的脚印也难免会在别的地方留下痕迹。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姜云明现在就处于千日防贼的状态中。有些时候事情发生并不全都是坏事，最起码能够让你了却一桩心事，但是一直挂在你的心头却迟迟不来就会让你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焦虑的状态中。 “那就走吧。”姜云明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天光大亮，万里无云，雪地在太阳的鹰爪虾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孟门这边是目前最适合姜云明渡河的地方，因为这里的水流已经足够平缓，在冬天的低温之下水面上已经结了冰。和湍急的水流段不同，平稳的水面所结成的冰会更厚一些，这也就为为渡河创造了条件。 “走吧。”没有选择坐车，姜云明骑着马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下达了渡河的指令。 姜云明不会傻到自己跟着先头部队一起渡河，即便是昨夜出去的玄甲军已经将对岸渡口的周边清理过了。 看着分散开的士兵们一点一点的渡河，姜云明就骑着马在岸边等着，一直等到近半的队伍安全过河之后他才在玄甲军和罗三林的护卫之下开始渡河。 和原本预想中的不太一样，渡河很顺利，顺利的让姜云明有点儿不太相信。按理说在这个时候动手是最合适的，因为虽然河水已经结冰，但是三万人啊，还有那么多的马屁，制造点儿骚动和容易就让冰面破裂。 这个世界的黄河，掉进冰窟窿就可以直接宣判了。 简单的清点了一下人数和物品，队伍就直接出发了。既然选择了在孟门古渡这里过河就说明了姜云明并不想浪费时间，萧皇后和杨政道倒还好说，只是和氏璧这东西总留在手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过了河口就是孟门关了，直到现在姜云明才懂得了什么叫“关”。 高，这是姜云明的第一反应。 中间的峡谷让姜云明觉得这孟门关就是曾经黄河支流朔水的河道，只是后来可能是因为各种原因改道了。两边十几米高的垂直崖壁不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倒不是人工开造不出来这样的谷道，只是这样的工程再怎么不出名也应该在后世有所流传，但是姜云明却从未听说过。 姜云明觉得如果是夏天的话这里一定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太阳在万里无云的天气里尽情的射出它的光芒，照在白雪上的反光让这峡谷里少了点幽暗的气氛，若是在夏天的话这里肯定是树荫蔽日的。 在这种特殊的地形里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是很快，因为昨夜出去的玄甲军还在峡谷的两边，从落了叶的树木间隙里偶尔还能见到一身黑甲的他们。姜云明也没有和往常一样坐在马车里，而是穿着显眼的明光铠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正中间。 明光铠头盔上的面具被姜云明放了下来，包子在他的强制下跟在马车的旁边。姜云明不知道会不会和自己担心的那样有人埋伏，但是如果有的话他希望这样的安排能让敌人迷惑。 “还没有动静吗？” “回侯爷，没有。” 姜云明和罗三人一人一骑，就这么在队伍中间的马车边交谈，期间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姜云明的心里犯起了嘀咕。他心头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即便是当初在朱雀大街上被袭击时也没有过，这总让他有些惴惴不安。 队伍就这么安静的朝着关隘出口的方向前进，除了脚步声和马蹄声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气氛安静的让人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队伍的核心部分一直处于警戒的状态之中。 “吱~哧！” 安静的谷道中突然传出来一阵刺耳的声音，听到声音的瞬间姜云明的身体都抖了一下，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侯爷，是玄甲军的信号，意思是关隘两边都没有发现人迹，应该是安全的。”在看到姜云明的声音时罗三林赶紧出声解释。 姜云明松了口气，浑身的肌肉也都放松了下来。他还从未听过这玄甲军的暗号，之前不管是在灵州、朔州还是定襄的时候这玄甲军都是归李靖节制调度的，他也没有对这支在历史上有着特殊色彩的队伍有过了解。 在得到了玄甲军的信号之后罗三林就对着身边的一名士兵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后这名士兵就跑着离开了，没过多久这支三万人的队伍行进速度明显的快了起来。 既然确定了没有危险那就要加快脚步了，不是为了赶路，而是这种环境实在是不适合多待，能尽快出去还是要尽快的出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让人想不到的袭击 虽然队伍的行进速度加快了，但是警戒的力度却没有丝毫的降低，这都是他们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 这批护送姜云明和和氏璧回京的队伍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兵，他们并不是大唐如今循用的府兵制中的府兵，而是大唐常驻军里的士兵。窥一斑而知全豹，能称谓常驻军的士兵不一定都是骁勇善战的，但一定是经验丰富的。 孟门关虽然是谷道关隘，但是实际上适合伏击的这段路并不是很长，只是紧张的气氛和有些幽静的环境让人们的心里愈发的紧张，这才让人的感觉认为这段路很长。 虽然在太阳映照和白雪的反射之下谷道里并不是很暗，但是在看到出口的时候姜云明还是觉得整个眼前都亮了起来，这种感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大概就是一种云开雾散的感觉。 “呜~呜~”就在姜云明出了谷道的时候包子突然警惕了起来，甚至发出了低吼声，还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啊！~” 就在姜云明奇怪包子怎么会做出这种姿态的时候，队伍的两边突然传来了惨叫声。 是士兵的！有袭击！ 这是姜云明的第一反应。罗三林的反应也不慢，也不顾主仆之别了，立刻就代替姜云明发出了指令。 “结阵，保护副总管！” 到底是大唐的常备正规军，即便是没有人指挥他们也在瞬间的袭击中很快的反应了过来，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抽刀抵抗，而在罗三林出声指挥之后整个队伍很快就训练有素一般的动了起来。带着滕盾的士兵们瞬间就结成了防御阵型，把队伍中间的姜云明和马车团团包围保护了起来。 姜云明下了马，明光铠的目标太大，他不知道自己的布置会不会让敌人迷惑，但是坐在马上太高了，滕盾保护不到他。 站在滕盾的保护圈中，姜云明的心里很慌乱，甚至慌乱的程度远远超过了那天在定襄城外的雪地里。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脑海中飞快的估算着现在的形势。 敌人的数量不知道，有多少武器装备也不知道，如果是世家的队伍的话他们甚至可能有火药，他以前的两次遇袭中都有火药的身影，但是目前并不能确定就是世家所为，即便是世家的可能性最大。 孟门关是大唐定下的军事通道，但是只有两头的延福和定胡有驻扎的军队和巡逻的士兵，现在已经过了黄河，想要回定胡搬救兵的话不现实，而前方想要到前方的延福也还早，目前的姜云明正好是处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都不能及时有效的得到帮助。 草！ 姜云明心里怒骂一声，这群人是真的会找时机。他不得不承认这群伏击的人当真是心理战的高手，找了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尴尬位置伏击他们。最适合也最容易伏击成功的谷道他们偏偏不在那里伏击，不知道是事先得到了消息还是就是在玩弄姜云明的心理。谷道是最容易被伏击的地方，所以不管是姜云明和罗三林二人，或者随队的士兵们在谷道中心里的警惕性都提到了巅峰。过了谷道这段最容易被伏击的地点之后人们的心情很自然的就放松了下来，就是姜云明和罗三林也不例外，这群人就是抓住了这种心理选择在了谷口的地方埋伏。 MD，这群牲口，真特么会玩儿。 姜云明思及至此再次在心里骂了一遍，但是却又无可奈何。他自己的武力值有多少他自己心里清楚，现在的他如果冲出去或者慌乱了就很容易给士兵和保护他的玄甲军增添负担，说不定还得丢掉自己的小命。 “三林，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抓几个活得。”强制性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姜云明发出了自遇袭之后的第一道命令，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还是想搞清楚袭击他的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如果是世家的话又是哪一个世家的人。 外圈喊杀声震天，姜云明安静的呆在滕盾的保护圈中没有任何动作和声音，他知道这才是最安全的，如果自己蹦出去瞎鸡儿乱跳的话反而会让队伍的阵型变乱。 前前后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袭击就被镇压了下来，但是这一炷香的时间在心情焦虑的姜云明看来却不亚于度日如年。 虽然所有的袭击者不是被杀就是被制住了，但是姜云明还是没有着急出去。他先去看了一下和氏璧和前隋的虎符，随后又去看了一下萧皇后和杨政道，在确认重要的人和物都没有损失和伤亡之后他才走出了滕盾的包围圈。 外围已经被士兵和玄甲军肃清干净了，方圆两百米之内已经被地毯式的搜索过了，即便是积雪都被完全翻了过来。 活口并不多，只有八个人。两名士兵架一个，手被结结实实的绑在身后，就连嘴里都用绳索勒住了。姜云明随手点了一个人，士兵们松开他嘴里的绳索，检查确定了他嘴里没有任何暗器和毒囊之类的东西后才把他带到了姜云明的面前。 “你应该清楚本侯想问的是什么，本侯也不希望在你们的身上用一些什么不光彩的手段。”虽然检查过了，但是出于小心的姜云明依然没有靠他太近。“本侯可以保证，只要你说了就给你一个痛快，你的家人如果不知情的话本侯也可以放他们一马，甚至还会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后半生无忧。” 面对姜云明的劝说那人只是不屑地笑了笑，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开口的意思。 “唉，何苦呢？”姜云明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刀往前走了两步，在那人的脸上划开了两道口子。 牙关紧咬，在初春的寒冷气温下那人的额头却冷汗直流，脸上抽动的肌肉说明了他此时正在忍受着什么样的痛苦，但是偏偏脸部肌肉的抽动并不受他控制，越疼就越疼，额头上留下的汗水流进伤口里，汗水中的盐分让他的痛苦再添一层。 “何必受这种苦呢？”姜云明擦了擦刀上的鲜血，说句实在话，这刀可比眼前这人的命都值钱。“既然你来袭击我就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其实我想要查这件事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查清楚，你想清楚了那时候的后果吗？” “是不是我一直以来表现的太仁慈了？”姜云明用手中的短刀拍了拍那人的脸颊。“你知道吗，我有的是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如果你不老实的话我不介意把这些方法都用在你的亲人身上。” 第三百五十三章 异乡盛开的花 “呸！” 明明脸上已经被划开了两道口子，但是那人偏偏一脸毫无畏惧的表情，还朝姜云明吐了口唾沫。 “唉，好人难当啊。” 姜云明啧啧摇头，抓起一把雪擦掉了盔甲上带血的唾沫，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好了，到你了。”姜云明径直走到第二个人的身前，连问都没问就现在那人的脸上开了两个口子。 “疼不疼？现在说也来得及。”姜云明其实已经没什么耐性了，天气太冷了，身上的明光铠也太重了，他不愿意在这种地方这种天气下和这些人墨迹。 “唉。”姜云明叹了口气，刚准备开口却被打断了。 “我！我我说！” 排在最末的一人大声呼喊着，姜云明着实是没有想到。 本来他不奢求能问出来什么，因为能被派出来干这种事儿的一般嘴都严实，眼前的这些人虽然不像是死士但是他们出发前肯定是受到了什么许诺的好处或者威胁，姜云明本来就是想着问出来最好，问不出来也就算了，但是没想到有人在自己还没问到他的时候就有强烈的开口意愿。 姜云明缓步走到那人面前，看到那人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腰的左侧似乎是受伤了，血液汩汩流出。怕死？所以选择开口？ “说吧，说了本侯让人带你下去包扎。”姜云明擦净了短刀上的鲜血，将其插回了刀鞘中。 “是是”那人的声音有些小，也不知道是刚才的呼喊声让他用尽了本就不多的力气，或许也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大点儿声！”姜云明皱了皱眉，侧着头身体不自觉的往前靠了靠。 “小心！” “将军！” 罗三林一把把姜云明拉倒一边，但是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多了一个倒下的人。 “挑了他的手筋脚筋，卸了他的下巴，别踏马让他死了。”姜云明很是愤怒，袭击躲过了，但是却没想到险些在这里着了道。 “二牛，二牛。”姜云明将倒在地上的二牛扶了起来，仔细检查着他的全身。 “嗬嗬将，将军。”二牛的面色很是不对，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了呛水一般的声音。 “军医！军医！”姜云明怒吼出声，他一时之间没有在二牛身上发现什么明显的伤口，刚才罗三林匆忙之中拉了他一把所以他也没有看到二牛是哪里受了伤。 二牛的面色越来越痛苦，但是脸上泛起的却不是惨白或者别的颜色，反而是有些红中带紫犹如窒息一般的感觉，这让姜云明感觉有些不太妙。 看着姜云明手忙脚乱地给二牛找伤口，罗三林蹲下来一把撕开了二牛的衣服，胸腹之间的藤甲都被他折断掀开，最后才在二牛的大腿上找到了一个细小如真眼一般的伤口，但是伤口的边缘却已经发黑了，还能隐约地看到几条黑线顺着二牛的大腿蔓延。 中毒了！ 这是姜云明的第一反应，但是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二牛的反应不太对，姜云明不知道这个时代有哪种毒药能做到这种地步，明明不过几息之间二牛就已经有些喘不上气的意思了，这毒性太霸道了。 “嗬嗬”二牛猛地抽动了两下，又发出了那种呛水窒息一般的声音。 “草NMD！军医呢！” 姜云明目眦欲裂，双眼的眼白中充满了血丝。他和二牛没有太多的关系，但是他却对这个少年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因为在朔州城里的一句“我就是你的盾”。 “来了，来了。”一个头发泛白的军医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刚准备给姜云明见礼就被姜云明一把带倒在了二牛的身前。 “看伤！” “是是是” 把脉，看伤口，翻眼皮，探鼻息，军医最后的动作有些迟疑，这让姜云明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对不起侯爷，老朽无能为力。” “草！”姜云明狠狠的一拳捶在地上，随后瘫软在地，声音有些低沉。“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军医如蒙大赦，他本以为正在愤怒中的姜云明会因此责罚他。 “三林，看着那个人，死了我唯你是问！” “是！”罗三林飒爽的拱了拱手，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姜云明心思有些复杂。 自己保护的这位侯爷，心太软了。 没用姜云明吩咐，士兵们自发的开始给战死的同伴们收敛遗体，袭击者可以不用管，但是同袍之情不能不顾，没有人愿意把自己人留在这里经受寒风和雨雪的侵袭。 经历了一番袭击，没有伤亡是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姜云明一方都是被动接战而非主动出击。袭击者近千人，他们如同姜云明在定襄城外之时一样埋在雪地里，等的就是姜云明出孟门谷道的这一刻，但是他们失败了，姜云明也失败了。 袭击者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姜云明也损失了近千的士兵，战损比高达一比一。 罗三林挖坑，姜云明埋土，他亲手把二牛安葬在了这孟门谷道的出口处。他本想带着二牛回长安，让田家村的二牛看看，然后再让少年二牛在田家村的学校读书，亦或者让程咬金托人把他送入军营，但是现在都是一场空想了。 传国玉玺在身，姜云明没有停顿的理由，即便是队伍遇袭有人死亡，最优先的永远是要把那个烫手山芋送回长安。 时间就像是筛子，筛得多数人泯然离去，筛得少数人出类拔萃。 二牛履行了他的诺言，当了一个合格的盾牌，虽然可能没有他的奋不顾身姜云明也会无碍，但是在姜云明遇袭的时候他没有犹豫过，一切都是他下意识的举动。 “三林。”姜云明的嗓音有些喑哑，似乎是长时间没开口和不喝水导致的。“你知道二牛中的是什么毒吗？” 在脑海中翻腾了无数遍，姜云明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有什么毒药能够如此霸道，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二牛就咽了气。 “如果属下猜得不错的话，应当是岭南那边一种树的汁液，但是属下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同僚们说过。那种树的汁液是奶白色，如果浸入到伤口处的话很快就会致人死亡。” “岭南乳白色毒发身亡的时间极快。”姜云明喃喃自语。 “岭南那边的人给这种毒起了一个很贴切的名字。”没有听到姜云明的喃喃自语，罗三林继续给姜云明说着自己知道的。 “见血封喉！”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Ｃ o Ｍ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Ｃ o Ｍ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三百五十四章 接二连三 “见血封喉吗？”姜云明身躯一震，根据罗三林的话他想到了一种树。 箭毒木！ 在后世的时候姜云明多多少少的对这种树有所了解，但是也很有限，他的了解基本都是在短视频和各种营销号上得来的，有很多甚至都是胡编乱造的，但是这箭毒木的毒性很大却是真的，如果不是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也不会被各类短视频博主和营销号拿来当噱头了。 箭毒木在中土的发展是个什么轨迹姜云明不清楚，他连中了箭毒木的毒后有什么反映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在十八世纪中叶的时候，东佛国群岛的土著在迎击鹰军士兵们的时候就使用过箭毒木的毒液。那时候他们中的妇女儿童在后方制作蘸了箭毒木汁液的弓箭，然后运送到前方交给士兵们使用，听说鹰军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不了解还吃了大亏。 箭毒木啊！姜云明长叹一声。这种毒在后世都没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因为毒发太快了，基本上只要这种毒液进入到血液之中几分钟就能让人毙命，根本不留给你送医的时间。 吃一堑，长一智。在经历过暗算之后姜云明让人把所有被俘虏的袭击者都绑了起来，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扒干净重新换了一套，把包括但不限于头发、舌下、牙缝和腋下等等地方全部都仔细搜查过了，就连在短时间内痊愈的伤口都被重新挑开查看，最后把所有人的手筋脚筋挑断了之后才被放在一辆空出来的运粮车上，每日里强行喂他们流食和水来保证他们不会绝食。 从那天之后姜云明就再也没有在路上骑过马，每每经过驿站的时候也只是和当地官员打个招呼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着随身携带的短刀和几块木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在经历过袭击之后姜云明的行动多少有些奇怪，而在罗三林看来这是情绪的低沉所导致的。少年二牛和姜云明说不上有多亲近，他更多的的对那个少年悲惨童年的同情。 不得不说，在朔州城的时候那个少年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触动了姜云明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从来到大唐之后他还从未遭遇过自己最亲近或者重视的人在外力条件之下离他而去，奶奶张王氏是因为多年的操劳和营养不良导致的，在这个时代只能算是正常死亡。 少年二牛对于姜云明来说算不上亲人，也算不上多重视的人，但是这个时间段恰巧赶在了姜云明因为恻隐之心想要插手改变那个少年的人生之时。 二牛的死只能说是一个意外，因为那些人本来的目标是他。这不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在外力的干预下失去生命，但是很明显，少年二牛对于姜云明的意义和之前的人不一样。 笃笃笃。 坊州，宜君。在到达这里的驿站之后姜云明一如既往的和当地的地方官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之中，从遇袭之后超过一旬的回京途中他都是这样的，但是今天却有人敲了他的门。 “三林吗？”姜云明把注意力从桌子上的一堆木头和木工工具上转移出来，天色已经有点儿黑了，这个时候能敲他门的也就只有罗三林了。 “是，侯爷。”在听到姜云明的声音之后罗三林开口回答。“萧皇后说是想要和您谈谈，不知道侯爷” 萧皇后？ 姜云明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儿？ 这一路上萧皇后和杨政道表现的都很安静，即便是在队伍遇袭的时候也只是安静的呆在马车中，没有一点儿想要逃跑的意思，也没有大呼小叫的添乱，每每到达驿站停军休息的时候也都是安静的呆在房间内，从未提过什么特殊和过分的要求，怎么今天就想起来要上门拜访了？ 疑惑归疑惑，但是姜云明还是站起身亲自打开了门将萧皇后迎进了屋子里。 “不知萧皇后有何事？是驿站的房间有什么不好吗？这是” 姜云明引着萧皇后进了屋，也没让罗三林和“保护”萧皇后的玄甲军离开。虽然萧皇后已经年逾花甲了，但是一男一女独处一室，还是在这种天色之下，总归是可能引起人们非议的。 “妾身也是正巧遇到了驿站的人，说这是给侯爷准备的，就顺手端了过来。”萧皇后放下了手中的托盘，和姜云明解释着托盘上这碗粥的来历。 “那就多谢萧皇后了。”姜云明有些愣神，但是眼角的余光还是接收到了门口玄甲军的点头信号。 “侯爷严重了，妾身只不过是顺便而已。”萧皇后摇了摇头，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教养和气质。 “哪里的话，萧皇后再怎么说也算的上是小子的长辈，若是有什么需求的话但说无妨。” 姜云明不会认为这萧皇后特意出门就是为了给自己送粥来的，这一路上她和杨政道的表现都很安静，如今做出这番举动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大概率还是要自己帮忙的事情。 “这”萧皇后欲言又止，看了看门口的罗三林的玄甲军。 “哈哈。”姜云明笑了笑，萧皇后的意思很明显，但是两个立场的人看问题也是不一样的。“萧皇后多虑了，三林很早就是我的贴身护卫了，而剩下的也都是当今陛下的玄甲军，没有必要吧？” 萧皇后难免有点儿画蛇添足了，当着别人的面或许没什么，但是你当着玄甲军的面做这种小动作？即便是今天姜云明让玄甲军回避了，那回头到了长安这事儿不还得传到自己老丈人耳中？那到时候自己不一样要告诉老丈人李世民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 “罢了。”萧皇后轻叹一声，若不是因为过长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有些多的话，姜云明一定会觉得这就是美人叹息，不得不说萧皇后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户人家女子的礼仪。 “不知道妾身和愍儿到了长安之后” 姜云明拍了拍额头，说来说去还是这件事。这事儿他的话其实没什么分量，但是他老丈人李世民肯定不会也不屑于做那种事儿的，这也是在定襄的时候姜云明答应义成公主的原因和底气。 “萧皇后放心便是，陛下怜悯百姓，不然的话小子也不会有出头之日。想必草原上的百姓和中原商人的交易您也有所耳闻，陛下对突厥百姓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您呢？” 在姜云明看来这都是无谓的担心，他端起了萧皇后送来的粥，尚温，轻轻地用筷子搅动了一下，还没有送入口中却被暴起的包子连人带碗扑翻。 “侯爷！” 第三百五十五章 验毒 “侯爷，没事儿吧？” 被扑倒在地的姜云明一脸懵，罗三林赶紧上前想要把他扶起来。 “无妨。”姜云明抬手制止了罗三林，就那么坐在地上。 “怎么了，包子？”扑倒了姜云明之后包子就耷拉着耳朵趴在他的脚边，这让姜云明觉得包子并不是想要袭击他。 “呜~呜~”包子被姜云明搂了过来，把脑袋放在姜云明的大腿上发出呜咽声。 “让军医过来，验一下这碗粥。” 看着包子呜咽的样子姜云明心有所感，包子是他自己亲手养大的，虽然它的每顿饭并不一定都是自己喂的，但是包子却从未对他表现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今天的反常让他觉得有点儿奇怪。 “是！”听到姜云明的吩咐之后罗三林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映了过来。 “侯爷，这”一旁的萧皇后面色发白，终究曾经是皇后，姜云明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这是怀疑有人在粥碗里下毒啊！这粥可是她亲手送来的。 “无妨，萧后您放心，这也只是猜测，也不排除是这畜生是不是突然犯什么病了。”姜云明知道萧皇后的担心，摸了摸包子的脑袋开玩笑似的给萧皇后宽心。 包子不满地用脑袋拱了拱姜云明的腹部，呜咽了两声之后也没有后续的动作。 将包子的脑袋挪到一边，在边关的这段时间包子可是没少出去野，但是天气那么寒冷姜云明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他洗澡，索性就任它去了，这也就导致了最近包子的毛发都有些发油，而且还带着有点儿馊臭味儿，这让他有点儿受不了。 “侯爷。”罗三林很快就把军医带到了姜云明面前。 “会验毒吗？验一下地上这些被打碎的碗和粥。” “是。” 军医很懂事儿，什么也没问就打开了自己的药箱翻找着工具，而姜云明就在一旁看着。他在后世的时候电视剧看得多，但是看到的基本都是银针验毒，而据他所知银针验毒只能验出来砒霜这一种毒，砒霜因为含硫能和银发生化学反应的缘故才会让银针变黑，所以他对军医是怎么验毒的有些好奇。 没有出乎姜云明的预料，军医掏出来的第一件东西就是银针，但是反复试了多次都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丝毫被下毒的后怕和危险感，姜云明饶有兴趣地想要看看军医接下来会怎么办。 “侯爷。”在鼓捣了一番没有结果之后军医把目光转向了姜云明。“不知侯爷能否让人取来一些动物，兔子或者鸡鸭皆可，只要不是牛这种体型偏大的都行。” 姜云明没有说话，朝着罗三林抬了抬下巴，同时也对军医的印象有些改观。 其实检验不检验的姜云明已经不在意了，他现在已经基本断定了这粥里有毒，因为自从他站起身来之后包子就一直趴在地上，从不把头转向地上的粥这里，两个前爪还盖在鼻子上。姜云明没有闻到什么不一样的味道，但是包子好像是闻到了。 罗三林的动作有些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驿站不在城区的缘故，但是相对来说已经是比较快了，而且他带来的也不是鸡鸭，而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兔子？”姜云明皱眉，野生的兔子在被人抓到之后会很急躁，想要让它按照军医的意愿主动吃进去是不可能了。 在军医的指挥之下门口的两名玄甲军也走了过来，用筷子强行支开了兔子的嘴，一点一点地把粥给兔子灌了进去，最后罗三林提着兔子的耳朵，军医则是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兔子的反应。 最开始的时候兔子还在不断地蹬着腿，但是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兔子的动作就有了变化，虽然还在不停地动，但是很明显和之前的不太一样了。 之前兔子蹬腿的动作还比较自然，是被人抓到之后正常的反应，但是很快它蹬腿的幅度就变小了，但是频率却变快了，姜云明感觉这已经有点儿像抽搐而非自然的蹬腿了。 果然，和姜云明所想的一样，拿着兔子的罗三林最先感觉到了异常。 “侯爷，这兔子的身体不太对，应该是在抽搐。” “继续看看。”姜云明点了点头，或许外表看起来还有争议，但是最直接接触兔子的罗三林才是最有发言权的，而且他的经历也能让他很轻松的分辨出来抽搐和自然动作的不同。 在罗三林开口后没过多久兔子就又有了新的变化，姜云明不知道兔子是不是反刍动物，但是这兔子的嘴里却流出涎水，其中还混杂着别的东西，应该是它吃下去的草根，到了最后这兔子的后门甚至都直接窜出了一股液体。 一时间奇异的味道就充斥了整个房间，兔子的味道大姜云明是知道的，但是这么大他属实是没有想到。不管是姜云明还是萧皇后，甚至连玄甲军和罗三林都下意识的想捂住口鼻，唯独只有军医蹲了下来，拿着根小棍儿在扒拉着兔子喷出来的液体。 从给兔子灌粥开始到最后兔子一动不动，前后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毒发的速度没有箭毒木快，但是也算是很吓人了。军医在仔细研究了一番死去的兔子和残留在地上的兔子粪水后才站了起来。 “侯爷。”军医把东西放在了地上，仔细的擦拭过双手之后给姜云明行了个礼。“具体是什么毒素还有待后续仔细地查验，但是依目前的条件和这兔子的表现来看，下官认为应该是假竹桃。” “假竹桃？夹竹桃？”发音有些不同所以姜云明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映了过来。 夹竹桃这玩意儿有毒姜云明是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这东西长啥样。他是登州人，登州的冬天虽然不是特别寒冷但是最低的时候也是达到零下十度左右的，这种气候环境并不适合夹竹桃生存，而知道这东西也是因为它的毒性，在后世夹竹桃是一种观赏植物，所以经常有人三令五申地强调夹竹桃的毒性。 “知道了，你退下吧。”姜云明挥了挥手，但是神色间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意思。 “侯爷，妾身这”萧皇后的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她一瞬间觉得好像是天塌了。本想着能带着孙子回长安过上平常人的日子，即便不够平常但是也能相对平淡，但是这事儿一出让她觉得自己的希望有些晦暗了。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五十六章 毫无踪迹 姜云明从来都不是个武断的人，但是他也不会乱用他的仁慈。 看了看退到门口的玄甲军，姜云明眼神中带着的问题很多，但是在接收到姜云明的眼神之后两名玄甲军同时摇了摇头。 “萧后不必担心，在下也不是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拿人的那种莽夫，虽然这粥是您送来的，但是不管怎样都得在查清了之后再做定论，更何况别人或许不清楚，您下没下毒护卫您的玄甲军能不知道吗？” 姜云明一点儿都没有被下毒之后的恼怒，脸上反倒是笑意盈盈地，还出言给萧皇后宽心。他派遣的玄甲军几乎除了萧皇后洗澡更衣之外都不会让其离开自己的视线，搞小动作的可能性有，但是无限接近于零。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和姜云明不一样，萧皇后反倒是满脸的后怕。 在带着杨政道去了突厥之后萧皇后想要给隋炀帝报仇复国的心思就越来越淡了，她只想带着自己和隋炀帝杨广的孙子安心的生活，哪怕只是过普通人家的生活。杨家的血脉目前也就仅剩下杨政道一人了，虽然还有个女儿嫁给了李世民，还生下了颇得李世民赞誉的李恪，但是再怎么说那都是女儿，这个时代的观念就是女儿嫁出去了便是外人，自然是不能当宗族后人算的。 今天她本是出于对他们祖孙二人回到长安之后的生活有所担忧，这才来找的姜云明，却好巧不巧的碰上了这事儿，偏偏自己还在遇到那送饭的驿站驿卒时接过了他手中的托盘，让自己也卷入了这件事当中，而且就目前来看她还是嫌疑最大的人。 “放心吧，在下一定会查出事情的经过，还萧后您一个清白。” 萧皇后再怎么说也是李恪的外祖母，所以姜云明对她还是颇为尊敬的，在宽慰其一番之后就让她回去了，临走前还不忘让她多加小心。 “三林，让人去查查。”萧皇后走后姜云明第一时间就让罗三林去查一查事情的经过，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但是怎么也得去看看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是！” 不算萧皇后走路的时间，光从开始验毒到现在就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时辰，想要直接抓到人怕是在痴心妄想了，但凡是正常一点儿的人在下毒了之后就会离开，更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留下来等着确定姜云明到底死没死，就姜云明如今的身份和在队伍中的重要程度，但凡是出事儿了就肯定瞒不住，直接等第二天上街打听一下消息就好了。 “伙计，今天你可是救了我一命啊。” 吩咐完罗三林之后姜云明就坐在了地上，也不顾这个时节地面的冰凉，抱着包子的大头就是一顿揉搓。 包子今天可是立了大功了，夹竹桃闻起来有淡淡的甜味，但是和普通谷物的甜香不同，反倒是有点儿类似奶油，这也是包子能闻出来的原因。夹竹桃的毒性猛烈，在达到一定的浓度时很快就会让人致死，今天用来做实验的兔子也不过是被灌进去两勺的量而已，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左右就嗝儿屁了，这就可见夹竹桃的毒性有多强了。 最初的时候姜云明以为银针验毒有效，毕竟这个时代常用的毒药很少，大多都是砒霜或者其他的砷化物，但是没想到自他从定襄返回到现在的两次遇袭中所接触的毒药都不是砷化物，第一次是箭毒木，第二次是夹竹桃，都是毒性猛烈且毒发迅速的毒药。 谁说古代的毒药基本上都是砷化物的？谁说古代人验毒就只用银针的？还好没有信电视剧上的那套，TMD，无知害人啊。 对于罗三林能不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的姜云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毕竟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能认为对手是傻子。先后两次遇袭，这两拨人即便不是受同一人指使的应该也是同盟关系，眼下追查在驿站下毒的人怕是没有什么有效的进展了，姜云明还是觉得要把目光放在第一次袭击被俘的那些人上。 被俘的人是不是死士姜云明不知道，但是他们和姜云明所知道的死士不太一样，虽然不排除后世电视里的死士有被编剧或者其他人歪曲修改的可能，但是他也是见过他老丈人李世民的死士的，那些死士虽然话不多但是也不像后世电视里的一般冰冷且不说话。 是人就会有弱点，不知道死士有没有，或许希望不大，但是总归是要试上一试的。 逗了一会儿包子之后姜云明重新坐回了桌前，看着桌上的木块叹了口气：MD，没有趁手的工具，太难了。 “侯爷。”就在姜云明准备继续制作自己心里想的东西时，门外传来了罗三林的声音。 “进。” “侯爷。”罗三林行了个礼，也没有废话，直接开始跟姜云明搜查的结果。“驿站厨房的厨子和两名驿卒消失不见了，至于是他们是逃走了还是之前就被杀了现在还无从得知，但是能肯定他们就是通过厨房下毒的。” “知道了。”姜云明叹了口气，果然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这段时间让大家加强一下警戒，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一定要保证轮班换岗的人是清醒的。再有个一两天就能到长安地界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我怕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会在我们接近长安时放松警惕的间隙再做什么动作。另外，我写一封信你让人加急送回长安，交到陛下的手里。” “是！” 唉，长安啊，这条路当真是崎岖不平啊。 姜云明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他突然觉得还是后世要好一点，最起码当个小屁民不是也挺好的吗？虽然每日为生计而奔波，一场大病就能夺走自己积攒半生的财产，但是最起码不用像今天一样随时都要提防着有人在背地里下黑手。 从离开定襄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了，上元节都过去了。最开始的时候队伍的行进速度还是可以的，但是在遭遇过第一次袭击之后就慢了下来，再加强警戒的前提下行军肯定会导致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坊州离长安已经不远了，越靠近长安，行进的速度就越快。京畿道这边的道路情况远远要比关内道和河东道要好得多，再走个一两天，即便到不了长安也能到泾阳或者栎阳，那就差不多能算得上是天子脚下了。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五十七章 规划 接连两次，第一次的时候好歹还正面刚一下，没刚过就玩阴的那无可厚非，要是姜云明的话估计也会这么选择，但是第二次干脆就不露面了，直接玩阴的，这谁受得了？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 看书领现金红包！ 出于小心，姜云明再次改变了路线。他原本的路线是从坊州直接往长安的方向前进，途径宜君、同官、华原、云阳然后到达泾体速度要看路况决定，如果路况好的话能走的快一点，那样基本天黑之前或者刚摸黑的时候就能到达长安，最不济也能到泾阳休整一晚。 所有的设想和规划的路线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唯一的毛病就是从坊州到宜君最近的路，这条路途经了一个叫凤凰谷的地方。 凤凰谷，从字面上也能知道那里的地形是什么样的。本来在经历过第一次袭击之后姜云明多多少少也放松了一些，起码是没有当初在孟门关的时候那么紧张了，但是这次的毒杀让他的心再次被拽了起来，思虑再三，在罗三林的建议之下姜云明最终还是选择了改道。 凤凰谷两边都是山脉，所以姜云明最终把路线放在了洛水上，沿洛水南下再向西转富平，然后再去泾阳。 泾阳，这个地方对于姜云明来说有一种特殊的意义，即便是如果不算途径的话他前前后后这两年来到泾阳的次数也不过两次，一次是颉利南下，一次是巡视第一次修成的水泥路。 不过不管怎么说泾阳也得算姜云明起家发迹的地方，毕竟他的爵位就是泾阳候，泾阳还有他七百户的食实封呢，虽然有点儿勉强，但是扯一点儿的话这泾阳也能说是姜云明的大本营。 虽然姜云明很少去泾阳自己的封地那里，但是并不代表着泾阳的人就不认识姜云明，相反的在泾阳姜云明的名声其实要比在长安的要响一些，毕竟当年面对颉利大军的那场战斗泾阳的百姓几乎人尽皆知，而李丽质嫁到姜家之后也会在每年的春种秋收等重要时间让人去督管和检验姜云明封地的农户，所以这就早就了一个听上去很奇怪但是实际上很普遍的现象。 封地里的庄户都知道自己的主家是大唐的泾阳候，姓姜名云明，字高远，但是却不知道主家长什么样子，每年能见到的也只有主家派来的人。 说奇怪也奇怪，但是其实在这个年代下这也是一个很普遍的情况，庄户上的百姓一般是见不到自己主家的，而且通讯和交通不发达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不然你问问李恪和李泰两兄弟封地上的庄户知道他们的主家长啥样吗？ “算了，绕一点就绕一点吧，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马车里，姜云明放下了昨夜和罗三林一起研究的地图，上面条条杠杠的画满了线。 姜云明不喜欢绕远路，不管是出行还是做事儿，更何况他已经半年没有回过长安了。没办法，情势所逼，不绕远的话他害怕只有自己的尸体能回到长安。 叹了一口气，姜云明抓起散落在车辆里的木块，继续开始弄自己的东西。 时间已经不多了，黄土高原的路太难走了，如果是水泥路或者是这个时代的官道的话姜云明有信心不用十天就能从定襄赶到长安，但是现在半个月都过去了，自己离长安还有一天甚至还多的路程。 人的耐受程度是有限的，十天，差不多已经是个极限了。 行军的路途枯燥而无味，尤其离长安越近姜云明的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以前离得还远的时候他还不怎么着急，现在离长安越来越近了，他反倒是越来越着急了。 近乡情怯，姜云明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是这种情绪。 因为离长安越来越近了，上午的食时姜云明没有让队伍停下来休整，而是等到了中午的时候才停了下来，让士兵和马匹吃饭喝水。 “离长安还有多远？”姜云明没有什么食欲，抚摸着包子略显油腻的毛发问着身旁的罗三林。 “侯爷，咱们才刚刚脱离洛水的范围，前面是奉先，看样子今天入夜之前想要到达长安是不太可能的了，不过天黑之前应该能到泾阳。”手里拿着所剩不多的压缩饼干，罗三林给姜云明解答着问题。 “奉先？”姜云明恍惚了一下，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这是哪里，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三国时期的某个衰人。 “是的，原本我们的计划是途径华原去云阳或者栎阳，但是现在看来就只能去三原了，如果去云阳或者栎阳的话要渡过太多的河流，保守估计得有四到五条，它们都是渭水的支流，但是去三原的话渡过一条河就可以了。” “行吧，你拿主意吧。”姜云明叹了口气，还是见识少啊！在看地图的时候他还能说两句，但是说到底也是纸上谈兵而已，等到了走起来还是得看罗三林的，毕竟罗三林的见识比他多多了，最起码京畿道周边是混的熟透了。 “尽量选择速度比较快一点的，当然了，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之下。不然的话我怕等到泾阳的时候后面那几个人就没几个活着的了。” 孟门关遇袭时抓到的俘虏姜云明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三番两次地袭击他，就算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他姜云明是个活生生的人？面对李世民和程咬金那些长辈也就算了，出去那些人之外，他姜云明来到大唐之后何曾受过这委屈？ “属下尽量。”罗三林点了点头，但是他也不敢打包票。 这个时代的路变迁性太大了，今年和明年不一定一样，冬天和夏天不一定一样，晴天和雨天还不一样，很多时候就算是罗三林也只能凭借经验来判断。不过这种情况在关内道和河东道的时候比较多，自从进了京畿道之后就好多了，不管怎么说也算得上是长安周边，道路的情况比其他的地方好多了。 “好了。”姜云明拍了拍手上沾着的饼干渣，拍了拍身边的包子之后站了起来。“出发吧，争取早点儿到泾阳。” 第三百五十八章 自己的地盘 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姜云明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在姜云明原本的预计中走的快一点的话应该能抹黑到长安，就算是到不了长安到泾阳也是轻轻松松的，但是现在他紧赶慢赶才在日落之前到了泾阳。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泾阳城的城墙，姜云明长吁一口气，还好，一路上还算是平稳，除了渡河的时候发生了一点点小小的意外，剩下的路还算是畅通。不过渡河意外的影响还是有的，虽然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但是一些储备的粮草和杂七杂八的东西被水流冲走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论是大城小城，只要不是战时或者命令的话军队都是不能私自进城的，只能在城外驻扎，这也是为什么姜云明这一路上都是住在驿站的缘故。虽然以如今的他想让队伍进城休息不是什么难事，这一路上的地方官对他都是好声好气的，他开个口也就进去了，但是做事儿要有规矩，这事儿如果追究起来的话很麻烦。 让队伍在城外五百米处扎营，姜云明则是带着罗三林和十几名玄甲军走到了城门前。按照唐律，只要是有军队接近城门就必须关闭，只有在弄清楚对方的身份或者看过批文等公务性的证明之后才能放队伍的领导者进城，其他的人依旧要在城外驻扎。但是今天姜云明才堪堪走到城下，泾阳城刚刚关起来的大门就重新打开了，这让他有些奇怪。 “怎么？在外面舒服？还不赶紧进来！” 蓦然间，城头上传来了一道粗犷的嗓音，很熟悉。姜云明一抬头，程咬金那黝黑的脸庞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姜云明突然感觉鼻头有些泛酸，程咬金那黝黑的脸庞和他那巨大的手劲儿一瞬间就出现在脑海里，虽然有些别扭，但是姜云明是真的感觉很亲切。 “嗯，不错。虽然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皮肤却不像以前那么娘们唧唧的，有点儿武官的样子了。” 泾阳城程家酒坊的经销点，一身戎装的程咬金看着姜云明满意地点头，一如既往地伸出大手在姜云明的身后拍了拍。虽然姜云明被拍的龇牙咧嘴的，但是还是倍感亲切。 “程伯伯您怎么来了？”姜云明解下了身上的明光铠，在程家的院子里他终于有了放松的感觉。 “还不是陛下接到了你小子的急信，这才让你程伯伯我来泾阳迎你一下。本想着你今天到不了泾阳的话明天我就再出去迎迎你，但是没想到你小子还是到了。” 听着老程的话姜云明的嗓子有些发堵。虽然在前线的时候李靖和柴绍等人都没少照顾他，但是真论起关系来的话他们比程咬金还是差一点儿，如今他见到黝黑的老程是真的有一种见到了亲人的感觉。 这一路上的勾心斗角，小心翼翼，实在是太累了。 “程伯伯，赶紧让人给小子我弄点儿吃的吧，这一路上的吃食不是米粥就是压缩饼干，这也就算了，偏偏还得提心吊胆的，害的小子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在见到老程之后姜云明的心是彻底放松了下来，毫无形象和礼仪地趴在了桌子上，嘴里含着要吃老程家的饭菜。 “你个臭小子，就这么点儿出息！”程咬金笑骂了姜云明两声，但是言语间确满是亲近之意。“在城头看见你的时候老夫就让人去准备了，等一会儿吧。” “诶！对了！”本来软趴趴的姜云明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就直起了身子。“城外的队伍中有几个人，那是小子在孟门关遇袭的时候抓到的俘虏，您找几个人把他们带进来，今晚小子得审问一下他们，不然的话他们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行！你等着，你程伯伯我这就找人把他们带进来！”说起这事儿程咬金也是吹胡子瞪眼的，他从李世民那里已经听说了姜云明遇袭的事情，而且还是先后两次。 姜云明和长安几家的关系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即便是这样姜云明一路上还遭遇了两次袭击，这怎么能让程咬金不生气？从姜云明发迹一来对他们几家都颇有照顾，更别说姜云明发迹之后第一个搞的酒他程家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您让您的人小心着点儿啊！小子带着他们十几天了，吃食都是强行灌下去的，不吃饭都是把他们的口鼻撑开防止他们自尽的，您可别把他们的小命都搞没了！” 姜云明看着程咬金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也是挺感动的，但是他还是赶紧出声提醒了程咬金两句，他害怕程咬金的人没轻没重的，别把那几个人弄死咯，那时候他就真的抓瞎了。 “知道了，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做事儿还用得着你小子教？”程咬金不耐的挥了挥手，惹得姜云明一阵无奈。 老程什么都好，唯独就是在面对姜云明这种小辈儿的时候有些自负，这样姜云明很是无奈，但是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程咬金出去了没多会儿就回来了，姜云明已经说过了他要自己审问那些人他就不会插手。姜云明的鬼点子多，老程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 一路上十几近二十天了，姜云明不是吃压缩饼干就是喝粥，因为出于对安全的考虑所以也没怎么出去打野味，更别说在这大冬天的吃新鲜蔬菜了。如今看着程家的人哗啦啦地搬上来了这么多好吃的，他怎么能忍得住？ 掏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姜云明切了一整条羊腿下来，在程咬金讶异的眼神中丢给了桌子下面的包子，然后才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你还真的是喜欢你这狗啊，吃饭都不忘了它？还先给它弄点儿你才吃？”程咬金的语气中有些不满意，在他看来姜云明这种举动就好像是长安城里那些玩儿鸟玩儿猎犬的纨绔子弟们一样，有些玩物丧志了。 “您可别小看它！”听到老程的话后姜云明费力地将口中的食物吞了下去，喝了口顺了顺食儿后才给程咬金解释。 “要不是这个小家伙儿您今天可就看不见我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新玩具 “嗯？你这狗救了你一命？”程咬金饶有兴趣，双眼发亮地看着静静趴在地上啃羊腿的包子。 嗯？好像有什么不对？怎么感觉这老程是在骂人？ 姜云明甩了甩头，把脑子里奇怪的想法甩掉：“是啊，之前在坊州的时候有人在暗中在小子的饭里下毒，多亏了包子的鼻子灵敏，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后打翻了我的碗救了小子一命，不然的话您今日在这泾阳城头上等到的就是小子的尸身了。” 说到这里姜云明也有些感慨。包子是柴绍为了还人情才送给他的，因为包子在大唐境内还算是挺稀有的，他收下了也是因为他喜欢养狗，而且也从未养过藏獒，但是他还真没想到这宠物救主的一幕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哎哟！可以啊！”程咬金看着包子的眼神发亮，他没想到包子这么有灵性。“听说这狗是柴绍送你的？回头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也去看看。” 姜云明拍了拍脑门儿，心里很是无奈。程咬金是他的伯伯辈儿的，虽然在朝堂上经常表现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但是其实内心精明得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总是像个老小孩儿一样？听他说这话姜云明就觉得不对劲儿，他有一种预感，等柴绍回来的时候老程上门肯定不会和平了事的。 现在这个时代可不偏后世，后世有的是那种商业化的獒园，只要你有钱的话想买一只藏獒就不难，如果按照老程在大唐的权势地位来看的话搞一只纯血的藏獒也不是难事儿，但是现在的状况可不一样。现在纯血藏獒可能是不少，可是交通条件远远不行，还有就是中土和吐蕃高远的关系也和后世完全不一样，所以姜云明觉得如果老程真的上门找柴绍要狗的话就只有两个后果。 一是两个人不是打起来就是骂起来，二就是以后在面对和吐蕃的外交问题时程咬金肯定会推波助澜地想让大唐出兵。 老程在大是大非上是个很有数的人，但是他看吐蕃和突厥不爽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如今突厥覆灭在即，老程的下一个目标肯定就要放在吐蕃身上了。历史上的吐蕃仗着地利的优势没少给中原添麻烦，但是偏偏中原苦于高原反应的缘故还一时半会儿地拿他没什么办法，但是如今姜云明掏出来的火炮让他看到了希望。 这次对突厥的战争老程没捞的上去，也曾经偷偷找姜云明发过牢骚，其中不乏让姜云明去李世民面前帮他说说话的意思，只是姜云明没有回应罢了。在看到姜云明没有答应他的意思后他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是他又把头脑动到了吐蕃的头上。 从铁憨憨到大智若愚，这是姜云明对程咬金印象的转变，但是那天晚上姜云明才知道，铁憨憨是程咬金的本性，而所谓的大智若愚则是他多年以来在官场和战场上历练出来的。让姜云明得出这个结论的不是别的，正是程咬金自己说的一番话。 如果吐蕃仗着地势不愿意应战，那就用大炮把他们的地势轰平！ 当时姜云明被雷的是外焦里嫩，这特么得是什么脑回路才能想到这样的方法？那可是吐蕃高原啊喂！你特么竟然想用火炮轰平它？把小男孩和胖子全给你都办不到，你竟然想用落后了不知道几万年的火炮去轰？ 想到这里之后姜云明也没再理会看着包子两眼放光的程咬金，转而一心一意地干起饭来。吐蕃的事情还远得很，虽然因为姜云明的介入使得大唐在世家那里坑来了不少的粮食，但是在蝗灾过去的第二年就李恪发动对突厥的战争还是会让大唐的内部有些吃力，再加上打下来的突厥也需要时间去接收和治理，所以短时间之内能不能对周边国家发动战争还是没影儿的事儿，即便是有那个能力第一对象也不会是吐蕃，相比之下姜云明还是更想去高句丽转一转。 棒子美女多，但是几乎都是整的，这似乎已经是成了后世的共识，姜云明还挺想去看一看现在的人是不是那么美，而且还有个和高句丽隔海相望的国家姜云明更感兴趣：那么大一座山啊，都是矿产，能不感兴趣吗？ “对了！”程咬金突然间猛地拍了桌子一下，声音之大把埋头干饭的姜云明和包子吓了一跳。“特娘的让你小子给带偏了，东西呢？还有那前隋的萧皇后呢！” 听了程咬金的话姜云明一时之间也愣住了，MD，把正事儿忘了可还行？不过姜云明也也很快就缓了过来，转头又吃了起来，外面有士兵守着呢，能出啥事儿？ “萧后被驻扎在城外的士兵保护着呢，至于东西”姜云明停顿了一下，要不把那个烫手山芋交给程咬金？“那东西您要看吗？还是小子直接交给您？” 姜云明小心翼翼的样子在程咬金的眼中成了贼眉鼠眼不怀好意，他猛然间打了个哆嗦：“去你的，你小子有好事儿就没想着你程伯伯？遇到这种事儿就往我这推？” “哪有啊！”姜云明仰头叫屈，手里的鸡腿儿都放下了。“您老说话可得凭良心啊，您扪心自问，除了西湖边儿上的茶园之外，其他的能经我们手的东西哪样小子没算上您一份儿？” “算了算了，吃你的饭吧。”程咬金满脸的尴尬，他刚才的话都是脱口而出的，根本就没过脑子，现在想象姜云明还真是只要是能带上他的就都带上了，而且每次姜云明还都是拿着最少的份子，想明白之后他觉得自己的老脸有点儿挂不住了。 “那些俘虏呢？你要亲自审？”倍感尴尬的程咬金开始转移话题，不过这倒也是他自己所感兴趣的。“你有把握能让他们开口？不行的话让长孙老匹夫从大理寺调几个审讯的好手来？” “不用了。”姜云明觉得自己有些饱了，拿起桌上的汤猛灌一口。“这几天行军的路上小子也没闲着，捣鼓了个新玩具出来，要不让您也瞅瞅？” 第三百六十章 刑具 “新玩具？”程咬金一向都对姜云明拿出来的东西很感兴趣，但是偏偏今天他看着姜云明安静的面庞有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嗯，新玩具。”姜云明点了点头，从怀中的内兜里掏出来了几块木头摆在了程咬金的面前。 “就这个？”看着桌子上的几根木条，程咬金心中的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偏偏就是说不出来。 但凡是姜云明拿出来的东西就没有简单货色，这是程咬金一直以来的看法。拿着手中的木条，感受着木条上面被雕刻出来的纹路。姜云明说这东西是要用在那几个俘虏身上的，单凭这一点程咬金就断定这木条没有看上去那么的人畜无害。 “就这个，只是有些可惜，材料不达标，这东西用不了几次就得报废了。”姜云明拿过程咬金手中的木条，没两下就把它们组装了起来，然后面带坏笑的看着程咬金。“您先感受一下？当然了，只是让您感受一下它的威力，小侄是不会下重手的。” “哼哼，试试就试试”程咬金哼笑两声，心中虽是惴惴不安但是嘴上却不松口。“就这几块破木头能有什么威力？” 也不怨程咬金这么说，这几个木块组装起来之后最长也就七八公分，宽窄也就三四公分，加起来都不够一拃长，在见惯了刀兵铁马的程咬金看来实在是不算什么。虽然东西不是很起眼，但是程咬金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东西归东西，你得看是谁拿出来的。 看着还在兀自嘴硬的程咬金，姜云明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拉过了程咬金的大手，将其手指放入了木条中间，嘴里还在唠唠叨叨的叮嘱着：“您可不要逞强啊，如果感到忍受不了的话一定要开口，不然的话您老可能后半辈子都握不住刀了。” “哼来，来就来，废什么话！”程咬金吹胡子瞪眼地瞅了姜云明一下，但是他的语气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姜云明叹了口气，也没理这个老小孩儿，低下头慢慢地动起了程咬金手上的木条。 这几个小木块可不是姜云明随便玩玩儿弄出来的，这在后世算的上是酷刑之一的刑具，具体名字他忘记了，而且好像也不是本土的刑具，而是西方那边儿用过的。 这东西其实和姜云明小时候看过的环猪格格里面的那个夹手指的刑具差不多，只不过姜云明搞出来的这个一次只能夹一根手指，但是其痛苦的程度是那个不能比的。姜云明为了这个东西忙了整整一路，前前后后十几天的功夫可不是为了做着玩儿的。 程咬金手上套着的指夹上下各一根木条，两边都开了个洞，剩下的就是两根被雕刻出纹路的木棍，但凡是个后世人一看就能说出来这种纹路的名字：螺纹。 没错，这指夹两边的洞里也被姜云明雕刻上了螺纹，这一路上的十多天姜云明基本把时间都浪费在这螺纹上了。两个带螺纹的洞，两根木质螺钉，就算是雕完了之后还要淬火，不然的话木质的螺纹很容易在压力的作用下损坏，前前后后十几天的时间里姜云明不知道弄废了多少木头才弄出来这么一个。 姜云明扭动着指夹两侧的螺杆，同时还得时时的盯着程咬金的表情。指夹上面的木条在木质螺杆的压力下一点点的挤压着程咬金的手指，程咬金的脸色也慢慢地开始变化了起来。 手指是人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尤其指骨部位对疼痛更是敏感，如果用手捏住指骨的话稍稍用一点力气就能感觉到明显的疼痛感，更何况是在这螺纹所产生的压力要比人手指的劲儿大多了。 在指夹的作用下程咬金的脸都变了颜色，似乎是因为疼痛的原因他的脸开始涨红起来，手上也能看见因为用力而浮现的青筋，姜云明一看就知道老程所受的疼痛已经到达一个点了，再转螺杆的话就可能对他的手指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有点儿手忙脚乱的把木质螺杆扭了下来，姜云明松了一口气。年逾四十的老程已经不能算是当打之年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姜云明害怕再使劲儿的话别给老程的手指夹个粉碎性骨折。 “嗯？怎么停了？”手指上压力的骤减让程咬金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但嘴硬却是依旧不改。 姜云明一点点地把程咬金手上的指夹拆了下来，对着程咬金翻了个白眼：“您就嘚瑟吧，如果小侄不停下来的话您老的手指头可就废了，这玩意儿能造成的伤害可不是简单的伤筋动骨，它能把人的指骨夹碎成一片一片的，想恢复都恢复不了。” 程咬金哼哼了两声不说话了，脸上写满了傲娇，让姜云明很是无奈。这程咬金都已经是不惑之年了，性子比李渊那个老头儿还老小孩儿。 “行啦。”姜云明收拾好指夹，看向了一脸傲娇的程咬金。“小侄要去看看那几个俘虏了，您要跟着去看看吗？” “去！”程咬金立马回答道。他亲身体验过这指夹的威力，但是他想看看这指夹到底有没有姜云明说的那么恐怖，几块小木头就能把人的骨头夹碎。 “那您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姜云明刚想提醒一下程咬金，这次审讯的过程肯定不怎么好看，但是随即觉得自己想多了，战阵厮杀这么多年，程咬金见过的血腥场面和凄惨的嚎叫声不知道比他多多少。 “你小子以后少琢磨这些东西，对你的名声不好。”虽然心里跃跃欲试，但是程咬金还是皱着眉头点了点姜云明。这个时代的人把名声看得太重了，弄这种不人道的刑具很容易被后人诟病。 “害！您就放心吧，这次是因为这群人都快骑在小侄的头上拉屎了，不然的话我才懒得去研究这玩意儿，费时费力不说还费心思。”如果不是接连两次遭到暗杀的话姜云明才不想去做指夹，那种连续的挫败感让他很难受。“您啥时候看过小子和人起争执？当然了，孔祭酒和李纲大人不算，那顶多算是政见不合。” “拉倒吧，你小子跟我还装？”程咬金不屑地撇了撇嘴，看向姜云明的眼神中满是玩味。“当年老夫在大街上是拉住了哪个想对高句丽使臣动手的小子？在你的醉云楼砍了倭国使臣的又是谁？” 第三百六十一章 意料之中 本来挺好的气氛在程咬金开口之后就变了，不是尴尬，而是沉默。 姜云明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重重的吐了出去。老程说到了他的心病，从来到大唐开始就萌芽的心病。 倭国使臣那事儿姜云明并不是冲动，即便是让他再选择一百次他也会那么做。 从出现在秦王府门前的那天开始他就知道历史必定会因为他而改变，但是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避免着大改历史，因为他能依仗着的就只有超前的知识和对历史的熟悉，大改的历史会让他以后的道路变得不可预知，但是倭国使臣那次是例外，那是姜云明唯一一次没有在意大改历史对他的影响。 “程伯伯。”姜云明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还使得程咬金愣了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您带兵和倭国作战，您一定！一定！一定不要留情！最好是杀光他们！” “小子，你”程咬金皱紧了眉头，他从未见过姜云明这副模样。 在程咬金的印象中姜云明可能和温文尔雅、翩翩君子沾不上边儿，但是在面对长辈的时候也都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而私下里的姜云明可能有些玩世不恭或者是无欲无求的样子，但是如今这幅模样却是程咬金从未见过的。 “程伯伯，您不会明白的。” 姜云明自认他不是什么粪青，但是却绝对做不出汉奸那种事儿。那个带着特殊意义的母亲自己人可以说她万般不好，但是别人就不行！更别说那群狼子野心的畜生们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有些事情小侄不知道您是否清楚，但是不知道是最好的。”姜云明不知道他的老丈人李世民把他的来历告诉过几个人，所以也没有说的太白。“或许您听腻了小侄为了奶奶过得好一些这个理由，但是小子最初冒头也确实是为了这个原因，但是小侄现在说的才是这辈子为之奋斗的目标。如果能够达成，小侄不介意背上万古的骂名。” 程咬金看着姜云明却没有说话，眉头紧皱的他在在心中暗自做下了一个决定。 “走吧，说这些败心情。”姜云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把自己胸中的烦闷全部吐出。 一路上姜云明和程咬金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姜云明之前所说的话略显沉重，一时之间二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打破这份寂静。 一路无言，姜云明跟在程咬金的身后来到了这泾阳城的牢房。泾阳城的牢房姜云明还是第一次来，之前搞许敬宗的时候也没用的上这泾阳城的牢房。 “喏，都在这儿了，你想从哪个开始？”整整一排牢房，和普通牢房不同的是这里时时刻刻都有人看守，这样做是为了防止他们串供，程咬金对这些意图截杀姜云明的人很重视。 “随便吧，哪个都行，挨个来吧。”姜云明倒是无所谓，他们要是串供的话在路上就串了，在他看来程咬金这番措施难免有些画蛇添足了。 审讯的过程有些悲惨，姜云明不是很喜欢看这种场景。不是他圣母，只是后世的教育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烙印，没有经过几次血的洗礼很难转变过来，最起码姜云明现在还不太适应。 能被派出来做刺杀这种活儿的人不说是守口如瓶嘴巴也得比常人更严实，虽然姜云明没想过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在接连审死了三个还没得到什么有用的只言片语，这样姜云明有些挫败。 和姜云明相比程咬金的关注点则是更偏向于审讯的过程，他不知道这批被俘虏的人是不是死士，但是在看到有两个人在疼得咬断了舌头的情况下也不愿意开口之后程咬金才真正的认识到了这指夹的恐怖之处。 能让人疼得咬舌自尽，这得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痛，更别说第三个人硬生生地被疼死了。 最先被提出来审讯的人更多的是起一个示范的作用，为了告诉后面的人他们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境地。最先的人还有能咬舌自尽的，但是后面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在用破布堵住嘴生生疼死了两个人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狱卒还未给那人套上指夹他就直接尿了裤子。 姜云明嫌恶地挥了挥手，但是却怎么也赶不走那股骚臭味。 “想清楚了吗？” 虽然很恶心，但是不得不说这种人才是最有可能的突破口，所以姜云明也只得忍着翻腾着的胃液继续审讯。 “如果你能让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我不介意放了你的家人。你不要觉得你不开口我就会放过你的家人，其实我知道你们都是世家的人，只不过我现在不能确定是哪一家的罢了。你也知道去年朝廷的举措对世家产生了多大的影响，也应该清楚世家对于陛下权利的威胁有多大，所以本侯不妨告诉你，以后陛下还会对世家进行清晰，到那时候你的家人肯定是保不住的。如果你今天痛痛快快的说出来，那么本侯也不介意到时候拉你的家人一把，给你家留个香火。” 从尿裤子的举动来看这人是这批俘虏中胆子最小的了，也是最容易突破的一个，最终他没辜负姜云明的期望，在姜云明的威逼之下崩溃了。 亲人和爱人永远是一个人最大的弱点，那人没有怀疑姜云明所说的话，因为他知道姜云明如今的地位和在皇帝面前的影响力。世家的势力已经日渐衰落了，他丝毫不怀疑再过一段时间皇帝李世民会仅仅因为姜云明的一句话就选择再次清洗世家。 “我说，我说”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重压之下终于让那人崩溃了，心中最重要的一道防线打开了，所有的秘密犹如瀑布一般被他倾诉而出。 只要有一个人开口就有第二个，最先开口的人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剩下的所有人都没有了坚持的必要，在面对姜云明的审讯中没用上指夹就直接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吐了个干净。 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样，这样姜云明松了口气。虽然不排除第一个人胡说后面的人也就跟着胡说的可能，但是姜云明和程咬金都觉得现在的审讯结果是可信的，最起码结合现实来看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 回家 囚徒困境在这种条件下永远都是最好用的理论，在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后姜云明如释重负，起码是能睡个好觉了。 人在放下自己身上的重压之后往往都会休息的很好，见到程咬金的安全感和知道了幕后主使的放松感在姜云明躺下之后一起涌了上来，让他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 这一睡，就是一整夜。姜云明一直睡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还是因为包子的吠叫声。 “你小子挺能睡的啊？”程咬金站在房门口，看着睡眼惺忪着打开房门的姜云明一脸的笑意。“这可已经快巳时了啊，你小子要是再继续睡可就得等明天才能会长安了。” “WC！”姜云明猛地抬头看天，虽然冬日的太阳不会走过头顶，但是看位置姜云明也知道现在是中午了。 程咬金笑呵呵的看着姜云明收拾更衣，其实按照计划卯时正中的时候他们就该出发回长安了，但是程咬金也是过来人，他知道一个人如果一直维持着提心吊胆的状态会很累，这是你正常吃饭睡觉也弥补不过来的，只有等到彻底放松心神之后没头没尾的大睡一觉才能缓过来，如果不是一定要在今天赶回长安的话他都不准备叫姜云明起来了。 有着程咬金随行，姜云明才彻底地放松了下来，他这才知道有一个可以依靠的长辈在身边时的安全感有多么地大。之前他是整个队伍里位置最高的，什么事都要报给他裁定，虽然很多事情他都交给了罗三林，但是那种压力感是一直持续着的，这种感觉一直持续着给姜云明世家压力。现在好了，有老程在，一切的事情都可以丢给他解决了。 “程伯伯，处默他们怎么样了？”姜云明陪着老程一起骑着马，嘴里叼着一根黄瓜，说话有些不清不楚的。 临到长安附近的泾阳，姜云明才吃上了新鲜的蔬菜，这也得益于大棚产业的扩大，最起码泾阳这边的程家院子都备下了新鲜的时蔬。 “就那样儿呗，那个混小子不给他老子我惹事儿就谢天谢地了。”程咬金歪着嘴哼哼着，虽然言语间满是对程处默的不满意，但是将云明知道这才是最适合程处默的。 程家的影响力已经够大了，不然的话这次对突厥的战争李世民也不会让程咬金留在长安了。李靖是大唐目前最有经验也最优秀的帅才，这场战争关乎着大唐的面子，所以必须有个靠谱的人带着队伍，所以顺下来之后影响力足够大却不如李靖优秀的程咬金就自然而然地留在了长安。 封无可封是最可怕的，不仅仅是在市井间的名望容易歪斜，也容易使得那些没有根基的官员导向，如果不管或者自己不节制的话很容易走向毁灭。程咬金也懂，所以没能带着队伍出征他也就是象征性的“闹”了一下，不过更多的还是做给别人看的，毕竟他程咬金混不吝的性格近乎于人尽皆知了。 而最适合程处默的就是老老实实的继承他老爹的国公之位，跟着姜云明搞点儿钱就好，但是即便是搞钱也是要有分寸的。富可敌国，这只是一个名词而已，没有人敢真正做到那个地步，抛开姜云明的介入不谈，历史上的世家也是那么个结果。 “那小子准备夏天的时候回一趟祖地，您让处默跟着我一块儿去呗？反正他在长安也做不了什么，好不如跟着小子出去散散心。”姜云明将啃剩下的黄瓜蒂儿随手扔了出去，但是却被跟在他旁边的的包子一跃而起接住了，随后咔吧咔吧嚼了。 “祖地？登州吗？”姜云明当年的登州之行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所以现在姜云明一开口程咬金就想到了登州。“你都把祖祠建在田家村了，你还回登州做什么？” “嗨，这算是小子的一块心病吧。”这事儿其实姜云明埋在心里好久了，只是他成亲之后就没得过什么空闲，所以就一直搁置了下来。“小子祖籍登州，可是丽质过门儿之后还没跟小子去看过，小子是不介意，但是害怕丽质觉得没回过祖地的媳妇儿不够名正言顺。虽然她没有开口提过，但是小子还是想正式地带着媳妇儿回祖地一趟，也算是告慰家母了。” 去年一年中几乎一半的时间姜云明都是在边关渡过的，就连除夕和春节也是，如今已经是贞观四年了。算上姜云明刚来大唐碌碌无为的前两年，那就是从武德七年到如今的贞观四年，姜云明已经在大唐渡过了六个整年了。 六年了，脑海中母亲从未变过的音容笑貌已经有了一点点模糊。 时光就像是潮水，带来了一切，也送走了一切。姜云明不知道凭借自己的记忆里脑海中母亲的影像还能保留多久，但是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他对母亲也仅能剩下一个概念，一个模糊的人影，所以他想趁着现在带着李丽质给母亲看看。 同一片土地，同一个地点，但是却相隔了一千多年。姜云明不知道母亲是否能接收到他想要传递的思念和想法，一千多年，太长了也太远了，姜云明希望站在这一千多年前的“家里”能让母亲接收到他的思念和平安。 “也是，你能把祖祠建在田家村也是因为你的情况特殊。如今成家立业了怎么也得让自己的父母知晓，只是以后要苦了你的孩子了，想要祭个祖还得跑到千里之外的登州。” 姜云明的话有理有据，程咬金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但是在所有的危险肃清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地让姜云明出长安的。姜云明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也得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那就不必了。”姜云明洒然一笑，显然看得很开。“他们又从未见过自己的祖父祖母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印象，没有印象又何必做作呢？他们只要知道他们姓姜，是姜家的后代，祖籍是登州的就好了。” 诧异地看了一眼姜云明，程咬金觉得姜云明这点挺好，多变的他总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流露出一股远离尘世感的洒脱之情。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大唐皇帝陛下 因为不是战争胜利之后的班师回朝，所以在姜云明到达长安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迎接的军队和百姓，皇帝李世民也只是在宫里等着姜云明而已。这次姜云明回来的消息没有大肆宣扬，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保护他所携带的和氏璧。 姜云明的妻妾都暂居在长乐宫，所以在队伍回到玄武门前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迎接，就只有一些好奇的百姓在围观，议论着这支队伍是从哪里回来的。 军队回朝的手续很繁琐，因为害怕有人带兵造反的时候直攻皇宫，所以姜云明也只能在玄武门前等着，等着程咬金去给李世民汇报，得到许可之后他才能进宫。 从泾阳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了，而姜云明等到自家老丈人的许可之后已经接近天黑了。拿着程咬金带给他的令牌，两百名玄甲军护卫着姜云明和萧皇后祖孙二人朝着两仪殿而去。 没错，是两仪殿。 这不是独自带兵回来的姜云明能拥有的待遇，而是和氏璧和萧皇后祖孙二人，如果只是姜云明自己的话应该会在更加家常一点的地方，比如立政殿。 虽然环境很严肃，但是处在这环境中的人却没有那么严肃。在看到姜云明走近大殿之后李世民从那把人间之巅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姜云明的面前。 “儿臣叩见父皇。” 不似之前平常的礼仪，姜云明这次用的是正儿八经的军队礼仪，虽然依然不用跪地，但是行礼的姿势却是不一样了。 “好！好！”李世民伸出手把住了姜云明的双肩，眼神中流露出的满是欣慰和放松之色。“黑了，也瘦了，不过还好，这才有我大唐男儿的样子！这才像我李世民的女婿！哈哈哈！” 作为大唐的最高领导者，前线发生的事情怎么能逃得过李世民的耳朵？不论是在朔州还是在定襄，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被李靖原原本本的上奏给了李世民。 “教化蛮夷，激化突厥内部矛盾，衔枚疾进突袭定襄，颇有点儿运筹帷幄的意思啊，哈哈哈！”没有在意直直的站在姜云明身后的萧皇后祖孙二人，李世民看着自己的女婿仿佛有说不尽的赞美之词，脸上洋溢着的都是高兴的表情。 “父皇。”最开始见到李世民的时候姜云明也有些激动，毕竟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的老丈人，是亲人。“萧后和炀帝遗孙还在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姜云明提醒过后他才反应过来，反正是在姜云明开口之后他才看向了姜云明身后的两人。 叹息，这是李世民在看到萧皇后和杨政道之后的第一反应。他曾经无比痛恨这个把传国玉玺带到突厥的女人，这也累的他在登基之后没少因为这事儿被世人所诟病。世人才不会管李世民在对抗隋炀帝和突厥的时候做出了多少贡献，他们只知道李世民上位之后他们依旧吃不饱穿不暖，更何况他的上位还是在那种情况之下。 眼下见了萧皇后之后李世民才发现自己心中的恨意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看着这个曾经以美艳动天下的女人，李世民很是唏嘘。虽然萧皇后曾经以美貌让天下人尽知，已逾花甲高龄的她虽没有花甲老人的迟暮，但是却依旧能看的出来她老了。身上的突厥服饰和略显油腻的头发仿佛在和李世民讲述着它主人这些年的遭遇，脸上泛起的皱纹也在和他讲述着这个曾经美貌的女人如今已经风华不再。 “你是前隋的皇后，朕可以不杀你，你的孙子也是，但是你应该知道你们的余生该怎么做。”看着萧皇后和杨政道祖孙二人，李世民的语气平淡，平淡到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妾身，谢过陛下！”拎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萧皇后按奈不住内心激动的心情，搂着杨政道伏地而跪。 英雄迟暮，美人白头。 “去吧。”李世民长叹一声。他不会把所有的罪责都发泄在这祖孙二人的身上，可怜不是饶恕他们的理由，仁慈的名声才是，但是即便如此李世民也倍感唏嘘。 “父皇。”一直等到萧皇后戴震杨政道出了两仪殿，姜云明才开口喊回了神游天外的李世民。 朝着自己的身后招了招手，一名拖着盒子的玄甲军走了上来。 “这就是它吗？”李世民并没有急切地打开，反而是伸出手不停地抚摸着。“多少年了啊。” 看着自家老丈人的表情和动作，姜云明没有开口说话。作为传国玉玺的和氏璧一直是这位在后世名声很响的唐太宗最大的心病，姜云明一直都知道，太极殿和两仪殿里放着的好几枚“受命宝”、“定命宝”就能说明李世民对和氏璧有着多深的执念。 “来人。”李世民开口，声音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 在李世民开口之后，那把椅子下面的柱子旁边走出了一个太监，手上的托盘里放着纸张和印泥。当太监也不是个谁都能干的活儿啊，姜云明很是感叹，这眼力见儿！ 轻轻地蘸了一下印泥，李世民在托盘里的纸张上印下了他得到这传国玉玺后的第一印。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是姜云明第二次看到这传国玉玺印下的八个大字了，之前在定襄的时候为了辨明真伪时李靖也印了一下，不过之后那张带着印泥的纸就被烧掉了。 即便是第二次看到，姜云明还是有些不习惯。来到大唐这么久了，他对繁体字的了解比刚来时要多了很多，但是这和氏璧下的八个字却并不是常规的繁体字，而是秦朝的小篆。 传国玉玺是秦始皇在得到和氏璧之后用其雕琢出来的，这才让后世的人说道传国玉玺就想到和氏璧。和氏璧下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相传是李斯所写的，自然而然用的也就是秦朝一统天下后“书同文”的小篆了。 “下去吧，丽质还在长乐宫等着你呢。”看着纸上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八个字，李世民开口说道。 第三百六十四章 家人 没有去打扰自己老丈人的心情，姜云明在听到李世民的话后就退下了。 想了好几年的东西终于得到了，李世民的心情姜云明多少知道一些但是却无法体会，他不知道他老丈人此时会是什么心情。高兴？心酸？或许都有。 未经其事，不可感同身受。他此时想的更多的还是自己的小娇妻。 李丽质是不知道姜云明今天回来的，因为李世民收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让人通知她，不然的话和姜云明的相聚就不会是在这长乐宫了，而是昨天晚上在泾阳城就相见了。 原本李世民估计的上元节姜云明并没有到达长安，这让李丽质很是失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但是李丽质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因为她除了等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她不是不能往北走去迎姜云明，但是那样做的话更多的还是添乱。 从上元节之后李丽质几乎是每天掰着手指过日子，她每日里都会趁着李世民休息或者吃饭的时候去问一下姜云明的消息，但是得到的除了未归之外就没有其他的。 哗哗。 明光铠上的甲片相互碰撞的声音，没有用太监引路，而太监和宫女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谁的指示，在遇到姜云明之后除了打招呼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动作，也不会看姜云明是独身一人就上去引路。 听到声音的李丽质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但是当看到长乐宫门口的那个人后却呆住了。 心心念念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身上的那副明光铠在他出征的时候还是自己亲手为他披上的。呆愣了很久李丽质才缓过神来，泪水很快就溢满了那双明亮的美眸，没有顾忌礼仪，鞋子都没穿就下了软塌，朝着姜云明飞奔过来。 身上的明光铠有些影响姜云明感受自己怀中那副柔软的身子，但是姜云明还是紧紧地拥住了李丽质，感受着怀中自己的妻子。 从七月二十的出征开始，现在已经过了上元节了，六个月，整整半年了。 “好了，为夫还穿着铠甲呢，你也不嫌硌得慌。”最后还是姜云明最先开了口，拉开了紧紧地抱着他的李丽质，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走吧，我们回家吧。”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李丽质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着头。 “怎么，这就准备走了？”就在两人准备收拾东西准备回田家村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道好听的女声，话语中传递出来的是满满的揶揄。 “母后。”姜云明和李丽质同时给来人行了个礼，正是大唐皇后长孙氏。 长孙其实在姜云明进宫的时候就收到消息了，只是她没有提前过来而已，她知道离开了长达半年的姜云明第一个想见到的人不会是她，也不会是大唐皇帝李世民，只能是自己的女儿、他的妻子李丽质，所以她并没有不识趣儿地出来打扰他们。 “舟车劳顿的，现在天色也不早了，留在宫里吃了饭再走吧。”长孙给姜云明整理了一下刚才因为和李丽质拥抱导致有些歪斜的明光铠，双眼之中流露出满满的慈爱。 很多事情李世民都不会避着她，即便有些军国大事也是一样，所以不论是朔州还是定襄，姜云明所经历过的和做过的事情她基本上都知道，也包括他回长安路上所发生的的一切，李丽质都不知道的但是她知道。 长孙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女婿，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世，也或许是因为爱屋及乌，但是她确实是一直都很喜欢也很疼爱自己的长驸马。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长孙对姜云明或许还要多一些。 “谢过母后，但是还是算了。”姜云明摇头，虽然有些不是很好，但是他还是想回田家村。“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高远初归，还是想回田家村给奶奶和父亲汇报一下。” 长孙本是出于安全的角度才让姜云明留在宫中过夜，因为姜云明回长安的途中两次遇袭她都是知道的。在她看来自己的这个女婿也不是第一次在后宫过夜了，也不用忌讳什么，但是姜云明这话一说出口她也没有了反驳的理由。 “那去问问你们父皇，让他派些人护送你们回去吧。”长孙满脸都是担忧之色，姜云明的两次遇袭一次比一次难以预料，她害怕还有第三次，而且这次可能还会带上自己的女儿。 “那件东西刚回来，父皇的心情想必也是很好，儿臣就不去打扰了，只是儿臣这里还有一物刚才忘了交与父皇，现在看来还是母后代儿臣转交吧。” 姜云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东西。这东西本该和传国玉玺一起交给李世民的，但是刚才在两仪殿的时候他却忘了。传国玉玺是个烫手山芋，这东西也是，还是尽早地交上去为好，不然被有心之人得知的话容易出事儿。 “这是？”长孙接过了姜云明手中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 “这是前隋的兵符。”姜云明一开口长孙就抖了一下，不过终归是大唐皇后，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在定襄的时候前隋的义成公主想要求儿臣保下炀帝的遗孙杨政道，并以此物相赠，据那义成公主说此物不仅是前隋的兵符，也是一枚钥匙，能够打开前隋藏在汾阳宫中给杨家后人用以复国的财物。” 这前隋的兵符姜云明不打算留下来，不仅是从它的表面和北面的意义上去看，就和汾阳宫中前隋遗留的财物有关这一项就不能让姜云明留下它。给杨家的后人复国之用，这个用途就能直接劝退姜云明，虽然他现在的生活有些心累，但是他可不想和谋逆沾上边。 “你呀你，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了？”姜云明的话把长孙气笑了，这可是关乎身价性命的事儿，一句忘了就给揭过了？ “母后您也知道，不管是这回带回来的那东西还是萧皇后祖孙二人都是不一般的人和物，再加上父皇见到那东西时的心情，所以一来二去的儿臣就给忘了。”姜云明也有点儿尴尬，不管是和氏璧还是兵符都算的上是定时炸弹，结果自己给忘了。 “行了，你们回去吧，记得带点人回家，母后会和你们父皇说一声的。”长孙将那虎符踹在了袖中，嘱咐着姜云明别忘了带点人回去。 第三百六十五章 祭拜 看着自己离开了半年之久的家，姜云明有些感叹，府门上方老丈人亲手书写的姜府两个大字在姜云明的眼中颇有些亲切。 早在从宫里出发之前李丽质就让人提前回家准备了，现在站在府外都能听到里面的热闹。前院多少还是比较安静的，除了需要一些东西之外很少有人经过，毕竟姜云明回来以后一般也就在后院活动，只是前厅里站着的两个女人让场面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映雪和林馨怡，姜云明的两个小妾。之前李丽质被接到宫里去住了，但是林馨怡以总得有个人看家为理由留了下来，最后映雪也决定留下来陪她，所以在接到李丽质在宫里就传回来的消息后两人手忙就乱的地动了起来，最后都吩咐好了之后就坐在前厅里翘首以盼。 分别拥抱了两人一番，抹掉了两人眼眶中的泪水。前世的姜云明就是一个天天看着别人恩爱吃狗粮的单身狗，在经历了这大唐式的包办婚姻之后也就是结婚了而已，正妻李丽质和两个小妾虽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作为，但是也从来都不会惹姜云明生气和给他添麻烦，所以即便是现在的他看到女人哭泣也麻爪。 “好了，别哭了。”抹掉的泪水再次涌出，姜云明有些无奈。“备一些香烛纸钱吧，得去看看奶奶，和她老人家汇报一声。” 发泄情感归发泄情感，当听到姜云明的话后映雪和林馨怡二人匆忙的抹掉了泪水，以夫君为中心是这个时代深深刻在她们骨子里的观念。 本想带上映雪和林馨怡两人，但是她们死活不肯。其实在这个时代祭祀祖先长辈女人是不能出场的，只有姜云明这个例外会带上自己的妻妾，在映雪和林馨怡看来带上正妻李丽质也就罢了，因为她不仅是姜云明的正妻也是公主，但是她们两个小妾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天色已经见黑了，姜云明在劝说无果之后只好带着李丽质出了府门。在姜云明回到府中的时候就有人出发了，他们得去后山和姜氏祖祠去仔细的巡查一番，在回长安的路上姜云明遇到了两次袭击，进了长安地界并不代表着这群人就会消停下来，小心了一路的姜云明可不想在自己的家里翻了车。 可能是旱过劲儿了，也可能是今年就是这么个情况，连着两年都干旱的长安今年的雪下的特别多，虽然路面都已经被村民们清扫过了，但是看路边和田里的积雪姜云明估计得有个小三十公分。他只知道在历史上的明朝有个小冰河期，不知道在大唐这种降雪量能够得上什么水平，反正在他的家乡、较为干旱的登州这已经是很大的雪了。 虽然已经建了祖祠，但是姜云明还是想去后山那里。没有去祖祠父亲的牌位那里，他想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带着自己的家眷去登州再说，到时候他向自己的父亲母亲一起汇报一下自己在大唐的生活，以及他现在的成就。 自己这算是出人头地了吧？姜云明自嘲地笑了笑，只是不知道这远在一千五百年前的成功是不是父母亲想要看到的，或许相比现在的成功他们还是更想自己能在后世当个普通人，安安稳稳的过生活，起码还能每天看到。 后山除了大牛这种想弄点野货的人之外鲜有人去，即便是常上山的大牛也不会固定走一条路，但是通往奶奶墓前的道路是有人清扫过的，只有一层薄薄的雪，应该是被风吹出来的雪末，不知道是村长还是李丽质让人清扫的。 “侯爷。”临到墓前，护卫姜云明回田家村的玄甲军走了过来，他们是提前上山巡视排查危险的。“属下到这里的时候有个男子正在扫墓，他说和侯爷您相识，属下没敢轻易做决定，还请侯爷看看。” “带我去看看吧。”一路上的草木皆兵让姜云明有些紧张，但是却又没那么紧张，他知道能到这里清理扫墓的肯定是田家村的人，而且还是他熟识的人。 “大牛？”奶奶的墓碑前，两名玄甲军压制着一个壮硕的身影，姜云明挥了挥手，示意玄甲军放开了他。 玄甲军有这样的举动也正常，田家村的守卫历来都是李世民分出来的龙武卫，后来因为世家那事儿而来田家村包围保护的也都是普通士兵，玄甲军这种精锐自然是不会干这种护卫的活儿，再加上他们今天也是临时被姜云明拉来充当护卫的，不认识大牛也正常。 “你怎么在这里？”大牛的体格很好，力气也远胜常人，出于小心的玄甲军用牛筋把大牛绑了起来，不过好在大牛虽然憨但是也知道玄甲军大概率是姜云明的人，没有过多的挣扎。 “云明你回来啦？”看到姜云明出现，大牛显得很是高兴。“你出征之后包围村子的士兵就少了一些，但是前两天又多了点儿，俺爹就说你要回来了，我这不是今天的活儿都干完了嘛，寻思你回来肯定得上山，所以提前过来看看。” 大牛还是一脸的憨笑，姜云明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这才是他的生活。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家吧，我先祭拜一下奶奶，改天有空我去你家坐坐。”姜云明含笑拍了拍大牛的肩膀，鼓鼓囊囊的腱子肉还是那么解释。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大牛也是想着来帮忙打理一下，如今姜云明回来了他自然就不用继续了。大牛虽然憨但是却不是傻，识趣的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玄甲军的动作很快，不知道是不是整个山头都被巡视了一遍，但是在姜云明蹲在墓碑前的时候他们就自动散开了，巡视过了不代表就一定安全，他们还是要随时警惕。 蹲在墓碑前的姜云明仔细地清理着，小小的坟包上面的枯草和草根都已经被大牛清理过了，虽然大牛看起来是个粗枝大叶的壮汉，但是坐骑这些事情来却很是细心。 玻璃灯罩下的烛火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姜云明和李丽质夫妻二人仔细的打理着张王氏的坟墓。 第三百六十六章 家的感觉 “奶奶，我回来了。” 把整个墓碑都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姜云明一屁股坐在了墓碑前，动作连带着身上的明光铠哗哗作响。 关注公众号：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孙儿安全归来了，从那寒风萧索的草原。”点燃香烛，姜云明就这么坐在地上，往火苗跳动的火盆中投着纸钱。 “孙儿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哦，孙儿带领的火炮轰碎了定襄城的城门，行军大总管李靖李大人才得以长驱直入拿下定襄城，连那突厥的颉利可汗都被吓得落荒而逃呢。”单薄的纸钱烧的很快，跳动的火苗所发出的光芒很不稳定，照的姜云明脸上忽明忽暗的。“父皇曾经不止一次和孙儿提起过，若是您老人家还在的话一定会给您封个诰命，只是您连孙儿的孝敬都未等到，若是孙儿当初不犹豫那么久就好了。” 李丽质站在跪坐在姜云明的身边，双目含泪的她有些心酸，只是她永远不会冻得姜云明心中的痛楚。 姜云明其实一直很内疚，这种心情在过去的时间越长越明显。他来到大唐的时候是武德七年，那个时间其实很尴尬，尴尬到让他的计划一推再推。 武德是李渊的年号，也是大唐的第一个年号，但是在这个传颂后世的大唐初创时期却并不怎么稳定。突厥打不过，吐蕃打不过，就连经历了隋炀帝三征而苟延残喘的高句丽也打不了，内有杨文干、梁师都和世家之患，外有突厥吐蕃虎视眈眈，而姜云明到来的武德七年更是还有着玄武门之变这个巨大的伏笔在蛰伏着。太早的站出来不仅会让处于动乱中的大唐很多人去关注他，也会使他可能身不由己地被划分到别的阵营里面，所以姜云明一等再等。 其实姜云明的初衷本是等到太宗李世民登基之后再出来，但是因为奶奶张王氏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姜云明每日做工的工钱甚至不够祖孙二人吃饱，在接受着村民接济的同时，姜云明终于选择占了出来，哪怕当时是最危险的武德九年。 只是事与愿违，一贯钱的确是能够保证祖孙二人安稳的生活一整年，但是落后的医疗条件没能让奶奶张王氏恢复健康，甚至是连活着都做不到。那段时间的姜云明出了孙思邈和宫中的太医之外全部找过了，但是却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都说有病能治却没钱治和有病治不了是两种绝望，但是在后世的姜云明体会过了有病能治却没钱治的绝望，来到大唐之后的他又体会到了有钱能治却治不了的绝望。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内心问自己，如果当初他能够更早地站出来奶奶是不是就有救了？ 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即便是涂了虫蜡膏的脸庞也禁受不住寒风加泪水的侵袭。李丽质抱住了姜云明，身上因寒风而变得冰冷无比的盔甲有些刺骨，但是她却没有在意。 “回去吧。”姜云明轻轻地用自己的头碰了一下李丽质，看着墓碑前火盆中的火苗愈渐微弱。 夫妻二人站起来转身离开，火盆中的火苗在燃尽了最后一张纸钱之后熄灭。寒风刮起火盆中的纸灰，但却在黑夜的背景下难以辨认。 去给祠堂里父亲的牌位上了一炷香，香炉里沉积着的香灰见证了这半年来李丽质来这里的时光，姜云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挽着李丽质朝着家中走去。 有些话无需多说，很多时候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没有小别胜新婚的热烈，也没有禁欲半年的疯狂，姜云明只是在吃过了晚饭之后就搂着李丽质睡下了，没有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他现在心里想着的就只有休息。 十几天提心吊胆的行军路不是在泾阳一天的睡眠就能补充回来的，回到自己家里的姜云明再次睡到了日上中天之时，之时这次他不是被人叫起来的，而是自己醒过来的。 有经历过的人都知道，人在长时间睡眠不足或者劳累过度的情况下进入到深度睡眠的时间会很长，而等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往往会感到浑身发酸，明明是睡到自然醒却提不起精神，有种越睡越累的感觉，而现在的姜云明就是处于这种状态。 长达半个多月的回归路，从石州之后的孟门关开始姜云明的心就一直吊着，知道昨天在泾阳城见过程咬金之后才放松了下来，虽然是睡到了日上三竿但是程咬金还是为了赶回长安把姜云明叫了起来，也导致他休息的并不是很彻底，这也让他今天有了越睡越累的酸痛感觉。 “夫君醒了？”坐在西厢给姜云明缝制着入夏衣服的李丽质第一个听到了姜云明开门的声音，手上的女红都还未放下就跑了出来。“夫君饿不饿，清晨厨房准备的清粥还在热着，要不夫君先垫一下肚子？” 姜府因为姜云明的影响都从原来的两餐制变成了三餐制，但是李丽质今天没打算吃午饭。她醒的也不早，所以只是让厨房把粥热着。晚起的时候千万不要直接吃太多东西，那样的话对身体不好，这是姜云明告诉她的。 “就粥吧，家里还有咸菜吗？”睡了太长时间的姜云明总觉的身体有些乏，在加上昨天在泾阳吃的太过油腻导致他现在还有些不太舒服，吃点儿清淡的正好。 晨阳光正好，炉火腾腾，清粥小菜，这是姜云明怀念了半年的生活。习惯了长安的安逸生活之后再去草原边关那种地方，而且还不能推辞，这对姜云明来说简直就是噩梦，虽然在朔州的时候因为和突厥人的交易让边关的战士们没少吃肉食，但是隆冬时节的草原除了他们带去的谷物和交换而来的羊肉之外还能有什么吃食？即便是别人所羡慕的米饭和羊肉，姜云明吃多了也觉得腻的不行。 “对了，娘子。”姜云明吃着吃着想到了之前和程咬金说过的话，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李丽质。“这段时间娘子物色一个能处事的人吧，帮我们管着家中的事务。” “什么？”李丽质正拖着香腮看着姜云明吃饭，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吃饭但是对于分隔半年的她来说还是很喜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网址： 第三百六十七章 家业的管理 “等到入夏时分为夫打算去登州一趟，那里不管怎么说也是为夫的出身之地，到时候娘子你和映雪馨怡她们一起吧，夫君带你们回祖地一趟。” 当初对程咬金解释的话如今他又对着李丽质解释了一遍，倒是没什么不耐烦。 “啊？这样吗？”李丽质有些犯难，她在嫁给姜云明之前都是深居宫中，没有什么产业田地之类的，自然也就没有过帮忙处理事务的人选，这让她一时之间有些犯难。 “没有吗？要不到时候问问舅舅他们有没有这方面的人吧。现在还没出正月，时间还早，不着急。”姜云明倒不是很担心这事儿，只是自从李丽质嫁过来之后都是她在操持家里的事情，所以姜云明本想着看看她手下有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若是没有的话也不要紧，长孙、程和杜几家有的是。 姜云明不担心那几家派过来的人有什么坏心思，以他们的交情也不会派过来不清楚根底的人。虽说交情再好也有不靠谱的时候，但是在姜云明看来只要这几家还是那几位长辈坐镇就办不出来这事儿。 “也好，舅舅家那边应该有适合这方面的人。之前咱们家中的事务都是妾身在管的，因为没有什么需要费心经营的东西所以也就没假手他人，不过这样倒是也好，舅舅家的人过来也不用上手熟悉。”李丽质眉头轻皱，但是很快就舒展开来。 姜云明向来都是个惫懒的性子，也就只有西湖的茶园是独归姜家一家管理，其他的例如酒、盐以及后来长孙无忌他们发现的新茶姜家也只是拿着份子不管事儿而已，而西湖茶园也都是刘伯和他的儿子刘翰林在打理。 虽然因为事务缠身的愿意姜云明这两年从未去西湖茶园视察检验，但是每年都会派人下去查看。虽然不知道刘伯父子俩把茶园打理成什么样子了，但是起码没出什么乱子，而自从李丽质嫁过来之后这事儿也自然而然的交到了她的手上。 “嗯，除了茶园那边之外别的倒是没什么好打理的，只要按时清点账目就好了。至于茶园的话”姜云明顿了一下，他现在还真不知道茶园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茶园那边倒是无妨，刘伯他们管理的很好。夫君不是说入夏时节才去登州吗？这茶园采茶都是春日，等到舅舅他们的人来接手的时候茶园的事儿也都差不多处理完了。”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免费领！ 姜云明点了点头，从最开始的林馨怡到现在的李丽质，帮着他管家的人都从未让他操心过。她们二人的管理水平在后世算不算高姜云明不知道，但是最起码在这个权势覆盖的大唐还是很好的。 “为夫本想着带着娘子你去茶园逛一逛，但是恐怕父皇不会允许。当年去的时候带的还是馨怡，她倒是见过了烟雨江南的温婉，只是对娘子你有些不公。” 当初南下西湖接手茶园还是在占城稻推广的时候，那时候还是贞观元年，而李丽质是在他从江南归来之后才嫁到了姜家，所以说到这事儿的时候姜云明还有些不好意思。林馨怡是小妾，李丽质是正妻，虽然那时还未成亲，但是在正妻的面前说这事儿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怪异。 “没事儿啊。”李丽质倒是很无所谓，虽然她向往文人墨客称赞的江南水乡已久，但是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会有不满的心情。“丽质都想好了，等我们老去的时候丽质就和父不对，那时候就应该是太子哥哥了，就让太子哥哥给夫君放假，我们去西湖的茶园边喝茶。” 女人似乎总是充满了对未来的幻想，李丽质说到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光芒，似乎是在憧憬着以后的生活，看得姜云明很想笑。 “那只怕娘子你住不了多久就会想回来了。”姜云明抚摸着李丽质的秀发，心里想着的却是李恪。 说到南方他第一个想到不是茶叶和温润的气候，而是听到巨大化蟑螂而被吓了一跳的李恪。姜云明其实挺想带着李恪下一趟江南的，不为别的，就为了看一看怕虫子的李恪在见到南方的蟑螂之后会是什么反映，会不会被吓得跳起来？ “啊？”李丽质很惊诧，虽然从来没有提起过，但是她却是憧憬江南很久了。 “这个你问问馨怡就知道了，当年为夫和太子哥南下推广粮种的时候带的是她，最开始的时候还好，但是到了后来我们二人可是苦不堪言啊。”回想起当初南下的日子姜云明有些无语，那其实算不上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除去宿州县衙钱被鲜血浸透的石砖，剩下的倒是没什么让姜云明能够说出苦不堪言这样的话，只是他们当初南下的时间点有些尴尬，但却又因为不能影响春耕而不能调整。 说来也巧，姜云明和李承乾推广完了粮种本来还没有打算那么早踏上归途，不过春耕时节过了就是南方的梅雨季节了。自古以来北方的气候都比较干燥，和南方的梅雨季节一对比就更明显了，不论是出生还是成长都在北方的姜云明和李承乾是在是无法适应梅雨季节的潮湿。 回想起当初的日子姜云明直摇头，他相信李承乾也是如此。潮湿的梅雨季节不仅让人觉得很闷之外连绵的阴雨也很是烦人，即便是每次出门都打伞也得每日更换一次衣服。 “什么呀？”推门而入的林馨怡在门的吱呀声中没有听清楚姜云明说的是什么，但是她还是听清楚了自己的名字。 “丽质说向往烟雨江南的生活，为夫说住久了就不喜欢了，但是她不信，所以为夫就让她问问你咯，毕竟当年南下的时候你是跟在为夫身边的。”姜云明笑着给林馨怡解释着。 “啊？”不说还好，姜云明一说到“烟雨江南”这个词林馨怡就打了个哆嗦。 和姜云明相比她的感觉更加明显一些，因为在余杭呆的最后那几天的梅雨季节差点儿让她出门都没衣服穿，偏偏衣服还晾不干，所以有几天林馨怡穿的衣服都是返潮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网址： 第三百六十八章 都来了 看着林馨怡的反应李丽质更加好奇了，姜云明的表情也不过是无奈中带着几分失望，但是林馨怡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让李丽质看出了一个词，那就是不堪回首。 “馨怡，说说看。”李丽质睁着明晃晃的大眼睛看着林馨怡，脸上满满的都是求知欲。 “公主”林馨怡欲言又止，虽然都是姜云明的妻妾，也曾经同床过，但是说到这事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南方很潮湿的，当初和夫君南下时最开始还没什么，但是不知怎么到了即将返回的日子钱开始下起了雨，偏偏这雨还是连绵不绝好似不会停止一般，最后闹得妾身最后都没衣服传了。” 随着说的越多林馨怡就越不好意思，到了最后脸都红透了。 “啊？不就是下雨吗？”李丽质有些失望，她还以为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呢。 “哈哈，这娘子你可想错了。”看着李丽质有些天真的模样姜云明大笑出声，这就是没体验过梅雨季节威力的人才会说的话。“在南方有一个很特殊的时间，基本上都是6-7月，这个时间段的南方几乎全部时间都在下雨，虽然都是小雨但是却能连绵一两个月不停止，那个时候的衣服都是晒不干的。” 随着姜云明的解释李丽质开始在脑海中构建着江南梅雨季节的画面，当姜云明说到衣服晒不干的时候她抖了一下，这才体会到林馨怡的尴尬。 “怎么会这样啊，明明那些人都把江南描绘的很美好的。”李丽质嘟着嘴一脸的失望，土生土长的北方孩子往往都会憧憬那些被描绘得极为美好的烟雨江南，但是真正见识过了可能就不会再有那样的憧憬了。 “其实还是登州好一点，夏天不是很热，冬天也不是很冷，还比较靠近海。”姜云明还是对自己的家乡比较满意，虽然在那里生活了二十余年但是却没有厌烦的意思。 虽然登州和长安同属于温带季风性气候，但是同一个气候带中也有干湿和冷暖的区别。登州虽然少雨但是却不会发生特别严重的旱灾，夏天的时候气温最高也就是三十度上下，冬天的最低气温也不过零下十度，这还是工业化极重的后世，现在的话夏天的最高气温可能也就是二十五六度。 “夫君的家乡吗？丽质还真的想去看看呢。”听姜云明这么一说，李丽质就把憧憬的目标转移到了登州，虽然其中可能有着极重的外界因素干扰。 “馨怡也这么认为，最起码夫君的家乡要比江南好一些。”林馨怡连连点头，赞同地不能再赞同了，因为当初他们到达登州的时候正好是夏天的开头，登州的气候给林馨怡留下了很深的好印象。 “那好啊，正巧到时候去看看。”李丽质秀手一拍，很是高兴。 “啊？去登州吗？”后来进来的林馨怡一脸懵。 “嗯，但是不是现在，要等到临近夏天的时候。”姜云明点头肯定了林馨怡的问句。 眼下是肯定不行的，对突厥的战争还未结束自己这个曾经参与过战斗的人肯定不能撂挑子走人，而且虽然得知了回归路上的两次袭击主使者是谁，但是昨天才回到长安的姜云明还未开始动手解除这个心病，这要等到老丈人李世民同意才行。 林馨怡倒不是很兴奋，毕竟她已经去过登州了，不过她多少还有一点期待的意思，因为登州的气候比起长安来说要舒服很多。 “高远！高远！” 林馨怡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院子里传来的呼喊声打断了她。都不用从声音去分辨来人是谁，能叫姜云明高远还大呼小叫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罢了。 咣当一声，虽然不是被踹开的，但是门还是在大力推搡之下发出了呻吟声，随后好几个人一拥而入。姜云明定睛一看，好家伙，人这个齐啊！ 程处默，长孙冲，杜荷，房俊都来了，后面还跟着个柴令武。 “你们消息倒是灵通，我回长安也不过是去了趟宫里就回家了，你们这就把人都凑齐了？”看着面前的几个损友，姜云明的脸上也浮起了笑容，这些算得上是他在长安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了。 “处默一大早就把我们召集起来的，说是你回来了，所以我们才一起过来看看。” 西厢的茶座很大，长孙冲跟进了自家门儿似的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向姜云明的眼神充满了揶揄之色。 “高原你可得感谢我，处默那个二愣子一大早叫上我们就想过来，但是你表哥我可是有数的人啊，好说歹说才等到这世间过来。怎么样，没有打扰你们吧？” 长孙冲看着姜云明，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不正经，还不停地朝着姜云明示意他身旁的李丽质，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你滚一边儿去！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想的啥玩意儿？要不要我跟舅舅说说让他老人家给你找点事儿干？省的你一天天的闲得都要发芽了！”姜云明抓起桌上的筷子就甩了过去，长孙冲可是当初带领他这个纯洁少男去平康坊的主谋，就这表情姜云明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在表达着什么。 “诶诶诶！”长孙冲侧身躲过了姜云明扔来的筷子，嘴里还不停地怪叫着。“都是男人谁不知道啊，也就处默这个不解风情的憨货才会大清早的过来，哥儿几个善解你意还错了不成！” 长孙冲这话一出口，站在西厢里的人都大笑了起来，而李丽质和林馨怡也早已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女了，听长孙冲这么一说脸都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只有程处默一脸憨批模样地在那站着。 “诶诶诶，谁不解风情了？臭虫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带上我！” “哈哈哈！”这回连姜云明都跟着笑了出来，虽然他昨晚上的确是累的啥也没干就睡觉了，但是在他看来程处默还真的就是属于不解风情那一类的人。 “笑归笑，可别把我想的那么难堪，觉都不够睡得还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还以为我是当初跟你你们乱来的那个姜云明吗？” “咋滴，你不行啦？”长孙冲闻言贼眉鼠眼地看了过来。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六十九章 瞒不住了 “滚！” 姜云明都被气笑了，以前的长孙冲虽然时不时地猥琐一下但也只是限于在某些场合，比如最开始给姜云明长见识的那天晚上，可是现在李丽质她们也在眼前呢，长孙冲这么不顾忌李丽质的在场说这样的话还是第一次。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长孙冲笑着躲过了姜云明扔过来的餐巾，表示自己只是开玩笑罢了。“你这去边关的半年我们可都快要无聊死了，你倒好，自己一个人在战场上闷头拿大功。” “算了吧。”姜云明摆了摆手，如果不是老丈人李世民直接摊牌说不去不行的话他才不想去，在长安呆着老婆孩老婆小妾热炕头的不好吗？非得去草原上挨冻？ “我可不想去草原那种地方，差点儿没把我冻死。先不说要注意战场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规矩，就连撒个尿都得小心翼翼的，要是沾手上再去拿刀保证把你的手和刀冻到一块儿去。” 在老家登州的时候最低气温不超过零下十度，姜云明也只是在短视频平台上看过人家发的视频，但是舔钢管儿这事儿在登州还真冻不上，当然了，这也只是他没经历过，他可没傻到闲着没事儿大冬天去舔钢管儿，但是这次在草原上他是真的见识过了什么叫天寒地冻。 泼水成冰在草原上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他也亲眼见过有士兵的身体与铠甲或者刀剑马槊冻到一起，姜云明没在那个天气下去舔铁，但是他舔了个冰溜子。 结果就不说了，他让李积嘲笑了好一段时间。 “真这么冷？”程处默第一个开口。这次出征他其实很想去，和他老爹老程一样建功立业是他的梦想，但是无奈他是长子，长子不从军，更何况他是程咬金的长子。 “我骗你干什么？现在府外面站着的都是从战场上回来的玄甲军，不信你去问问啊，还有三林也知道。”姜云明嫌恶地推开了程处默的大脸，他可不习惯和男人靠的这么近。“去年七月二十出发的时候长安还是夏天，等到我八月底到达朔州的时候那边都飘过雪花了，你说说那边得有多冷？” 后世的时候姜云明倒是去过一次草原，但是那也是在六月份的时候。他以前是不太相信“胡天八月即飞雪”这首诗的，但是他去了一趟草原亲身经历过之后才知道岑参所言非虚。 大唐现在计时所用的日历是不是农历姜云明不知道，但是从每个月就只有三十天来看应该和后世的农历有差不多相差，所以大唐的八月份虽然不一定就等于后世的阳历九月但是姜云明估计也差不多。当初在朔州看到下雪的时候姜云明才联想到了日历的事情，这也才重新理解了岑参的那首诗。 “啧啧，那要是到了除夕的时候得有多冷？”程处默啧啧称奇，这次战争他没能去的成，但是听姜云明说说也是好的。“诶，听我爹说你带着十几人就冲到了那颉利可汗的定襄城下，是真的” “咳咳！”程处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长孙冲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你咋了？”程处默这个二傻子听到长孙冲的咳嗽声还一脸认真的问着长孙冲，脸上还带着关心之色。“风寒？不对啊，你又没去那定襄” “咳咳！”姜云明也不是傻子，长孙冲的反应他看在眼里，很快就明白李丽质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带着两个伍就潜入敌军腹地的事儿。 只是不仅长孙冲咳嗽的晚了，姜云明咳嗽的也晚了，程处默那个二傻子早就把事情说得差不多了，现在的李丽质和林馨怡正满眼泪汪汪的看着姜云明。 “啪。”姜云明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儿上，这回可麻烦了，他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女人的眼泪。之前他还奇怪呢，自己在定襄做了那么危险的事情不说，回来的路上两次遇袭李丽质都没有什么表示，现在看来是老丈人心疼女儿都给瞒下来了。得，这回托了程处默这个憨货的福，自己又得费劲了。 “走走走！”除了程处默那个憨货之外其他人都是有眼力见儿的人，眼看着姜云明两口子的表现就知道接下来的话题不是他们好参与的，长孙冲赶紧推着程处默朝着西厢的门口走去。 “诶诶诶，你干啥啊！”程处默很是不满，姜云明还没回答他呢。“我还没问完呢！你推我干啥！” “问问问！问你个头问！你闯祸了！”程处默比长孙冲可壮多了，最后还是在杜荷房俊等人一起使劲儿之下才把他推了出去。 “呃这个”西厢里就剩下了姜云明和自己的妻妾，在茶座后面沏茶的映雪也走了出来，和李丽质林馨怡一样都是秀目含泪。 “啊哈哈，那个，为夫我这不是没事儿嘛。”姜云明干笑两声，伸手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算不上钢铁直男，但是姜云明是真的没什么恋爱和哄女人的经历，来到大唐之后最开始的林馨怡是通房丫鬟，自然是不会向姜云明耍小性子的，而李丽质也向来都是善解人意的，从来都没问过姜云明后世那种无理取闹的问题，映雪就更别说了，以前是陪嫁的通房丫鬟，现在是小妾，和林馨怡一样。 明明很不满、很担心，但是偏偏一句话都不说，就是眼中带泪的看着自己，姜云明感觉手足无措，他哪经历过这种架势的修罗场？ “好了好了，为夫保证，以后一定、肯定不再以身犯险！”姜云明赶紧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如有违背就叫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李丽质的秀手捂住了嘴，靠在姜云明的怀中，李丽质越抱越紧。 “夫君你要知道，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我和馨怡映雪都在家里等着你，丽质不求夫君做出什么惊天动的的伟业，只要平平安安的丽质就满足了。” “好好好，为夫保证。”姜云明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实在是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 “不过父皇真坏！明明知道却不告诉丽质！回头一定要让父皇补偿丽质！” 完了。 老丈人的贴心小棉袄要漏风了。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七十章 二代齐聚 破费了一番口舌才让李丽质她们安静了下来，姜云明很是心累，看来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女人的想法总是和男人有些出入。 李丽质三女没有跟着出来，姜云明独自朝着前厅走去，长孙冲他们走不远，不是在前厅也顶多是在大门口等着他。 “哟，出来了？挺快啊！”长孙冲第一个看到了走出来的姜云明，他还未成亲，但是他也曾经见过自己的父母亲拌嘴，每次他都会被自己母亲的嗓音吵得烦不胜烦。 “看来还是丽质妹妹善解人意啊，不然的话高远你可不能这么快就出来。”李承乾啧啧感叹，他是刚刚才到的，和他一起的还有李泰和李恪两个弟弟。刚到门口就看见长孙冲等人在围攻程处默，问了之后才知道在姜府后院儿发生的事情。 “还不是处默这个二傻子？”姜云明白了一眼程处默，如果不是这个憨货的话他也不必费这些口舌了。“走，不管今天干什么都让处默付钱！” 程处默闻言面色发苦，但是他又不敢反驳。他只是有些憨但却并不傻，在长孙冲把所有的事情都彻底揉碎了说给他听之后他也明白了。姜云明也知道他的性格，本身交情就好，再加上程处默也不是诚心给他添堵，所以姜云明也就是口头上嗨一下罢了。 和他的老爹程老妖精不一样，程处默就是单纯的憨，他老爹那些玲珑心思他是半成都没有学到，不过姜云明倒是也不担心。又不是自己的儿子，担心个啥？程老妖精还有好几十年好活呢，程处默想要承袭他爹的国公之位少说还得等个二十几年，这段时间足够程咬金去训练他的了。 “花钱？去哪儿花钱？”李承乾翻了个白眼，现在的他和历史上的他可不一样，姜云明在草原和回来的路上所发生的的事情他可都是门儿清的。别说出去花钱了，姜云明现在出个田家村都得提心吊胆的。 “滚！能不拆台吗？”姜云明白了李承乾一眼，他也就是口嗨一下罢了，前后两次袭杀，第二次还是无声无息的毒杀，他怎么可能现在出去浪？“去大棚转转，在边关呆了半年多，我是一口新鲜的绿菜都吃不上，可馋死我了！” 在吃这方面姜云明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归类到吃货的那一栏里，在来到大唐之后他的吃食向来都是以质量而不是荤素为标准。如果抛去外部原因不谈，姜云明肯定还是喜欢吃肉的，但是从灵州到朔州再到定襄，他吃过的羊不知凡几，就连牛和马肉都吃过，偏偏尝不到一口蔬菜，想出去挖点儿野菜都不行，草原今年的冬天本就比平常要冷很多，草根都快被羊吃完了，那还有什么野菜？ “对了，三哥青雀，过段时间我要离开长安出去一段时间，你们要一起吗？”刚刚抬步姜云明就看到了李泰那五短身材，心中猛然想起了这件事儿。 “离开长安？你要去哪儿？”李承乾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丽质妹妹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你又要出去？是父皇的命令？” “那倒不是，不都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嘛，登州是我的祖地，所以想着回去看看，丽质她们也会和我一起，之前和程伯伯说要带上处默，三哥和青雀也不知道在长安呆腻了没有，所以我就问问，你们去不去都行。” “去！”异口同声，李恪和李泰兄弟俩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 “去登州吗？”李承乾轻叹一声，他也想去。 上次和姜云明南下是他自记事以来最舒服的一段旅程，和姜云明呆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感觉很放松。之前姜云明把他抛下独自前往登州他还有些不愿意，但是他又不敢违背他的父皇李世民的意思，所以只有灰溜溜的返回长安。 李恪和李泰心里想的就简单多了，姜云明算得上是他们俩最早的朋友了，在姜云明牵线搭桥之前他们也就与长孙冲、柴令武二人的关系好一点，但是那是建立在亲戚的基础上的。李恪其实很早就想到自己的封地上去，但是最开始的时候李世民很是欣赏他，等到后来偏爱给了李泰之后他又放心不下自己的母亲杨妃和弟弟李愔，在加上姜云明的出现多少改变了他的想法，所以他才在长安呆了下来。 至于李泰就简单多了，最早的时候他总是想和自己的大哥李承乾争一争那个位子，等到后来姜云明出现之后他又一心埋在了蒸汽机上，现在姜云明好不容易回来了肯定是姜云明走哪儿他跟哪儿了。 “那倒是无妨了。”李承乾点了点头，自从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消弭于无形之后他越来越有个大哥的样子了，最起码目前来看他们和普通人家的兄弟感情虽然有些不同，但是却好像又没什么不同。“正好高远你带三弟四弟出去见识一下，以后也能给我分担分担。” “你想多了。”李承乾想得倒是挺美，但是姜云明对李恪和李泰兄弟二人所期望的发展方向可不是政事方面的。“你就自己去品尝权利的果实吧，三哥和青雀我会让他们研究自己喜欢的事情，你就别想美事儿了。” “没关系啊，不是还有你吗？”李承乾表现的很无所谓，大度的同时还不忘把姜云明拉下水。“你可别说你也不想管，这话你自己信吗？” “哈哈哈！”一众人相视大笑，虽然他们还未真正的接触那些东西，但是他们心里都是心知肚明的。和长子次子无关，他们和姜云明一样身上都被烙下了很深的烙印，这不是他们说说就能脱得了的。 “去去去，早知道昨日在宫中就特意和父皇说一下不让你出来了，省得你出来还惹人膈应！” “晚喽，多亏你的原因父皇才给我放了一天假，所以我就叫上三弟四弟一起来你这了。” “三哥。”本来气氛很是欢快，但是姜云明的语气突然有些沉闷。 “你应该知道有谁和我一起回来了吧？你去看过吗？”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七十一章 李恪的心事 李恪闻言顿了一下，停在了路的中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承乾拉着长孙冲和程处默等人先走了，或许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姜云明说的人是谁，但是他知道，现在很多和政事有关的东西他的父皇都不会瞒着他，就连姜云明此次带回来的两个人和两样东西他都知道，所以他很自觉的给姜云明二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没有。”李恪的嗓音有些干涩，但是语气很平淡。“其实我对外婆没有什么印象，因为我也从未见过她，那个素未谋面的表弟就更别说了。” 对于李恪的这个回答姜云明并不意外，李恪没有去看过萧皇后和杨政道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李恪一直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姜云明一直都觉得他的政治嗅觉远远比现在的太子李承乾要高得多，但是无奈因为血脉的原因他并不能成为太子，或许李世民会同意，但是他过不了大臣的那一关。 在姜云明刚刚崛起的时候李恪都很有分寸的从不找他，即便是被动的和姜云明见面也会保持一个很适当的距离，让姜云明在不会感觉到被冷落的同时也不会觉得和他很亲近，所以李恪对于向萧皇后到了长安没有动作也是正常。 “你想去看看吗？” 姜云明也拿不准李恪的想法，他总是能将自己的心事隐藏的很好，甚至有些时候就算是李恪亲口说的也不一定就能代表那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想。”李恪摇了摇头，没有表露出一点点的欲望。“何必呢？敏感的我去看敏感的她，总是会惹到一些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 “三哥。”姜云明叹了口气，李恪总是这样，有时候姜云明是真的替他感到心疼。“你可以不相信别人，但是你可以相信我的，你忘了你现在的王妃是怎么来的吗？” 当初李恪和李泰的婚事都被定在了李承乾的后面，这也算是一种默认的规则吧，毕竟李承乾是长子也是太子，如果李承乾还未立室他们就先娶了自己的王妃总归是有些不好，所以在姜云明出征之后他们兄弟二人的婚事也就办了，但是因为太子李承乾的婚礼在前，也因为出征的原因，所以他们的婚礼并没有大操大办。 “高远，我知道的。”话说到这里李恪感激地看了看姜云明，这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地为自己去争取，也是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一样后的第一次。“我是真的不想，对于外婆我只有从未见过的好奇，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了，只是母妃她” 姜云明长叹一声，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说实话，杨妃想要见萧皇后并不是很难，但是也不是很容易，如果再加上李恪和李愔的话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杨妃、李恪和李愔母子三人的血脉是最大的阻碍，萧皇后的身份太特殊了，再加上一个身份更特殊的杨政道，这些人中除了萧皇后之外的所有人身上都留着隋炀帝杨广的血，他们凑到一起的话很容易让别人联想到某些不好的事情上。 后人并没有花费过多的笔墨去记录萧皇后和杨政道的事情，也没有提到过杨妃母子三人在萧皇后带着杨政道投唐之后有没有见过面，仅仅是用“在长安终老”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一笔带过了。 姜云明不知道他们祖孙二人在长安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是可以想象的是他们肯定是生活在李世民甚至是历史上的高宗李治的监视下的。没有人会对这样特殊的血脉放松警惕，姜云明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也会这么做的。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去问问。”这个决定有些危险，容易惹人非议，但是姜云明还是这么决定了。 “真真的吗？”激动之下李恪都有些结巴了。“不过高远你要是为难的话就算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在乎了。” “为难倒是不为难，但是你要记住，只能说一些该说的，如果你外婆对你说，或者是给你了什么东西的话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不然的话我也很难做，你应该知道的。” “不会的，我一定会听高远你的。”李恪感激地看着姜云明，这已经是姜云明第二次出手帮他了。 李恪的保证还是有些可信程度的，姜云明对这点比较放心。其实姜云明也不乏有让李恪去试试萧皇后的心思，他不知道萧皇后是不是还隐藏了什么，或许她确实没有什么为隋朝复国的想法，但是那并不代表这前隋就没有伏笔留下。 “走吧，他们应该等急了。”姜云明拍了拍李恪的肩膀，二人一起朝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解开了心事的李恪仿佛轻松了很多，连走路都好像是带起了风。 姜云明和李恪两人还未走到村长家的门口，但是远远的就已经看到李承乾一大帮子人已经和村长聊起来了。在姜云明的影响之下村长也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样畏畏缩缩了，最起码在看到和姜云明相熟的人时不会那样，虽然不会畏畏缩缩但是却也不会失了礼节，这也是姜云明所希望看到的。 “村长！”姜云明远远地就叫了一声，半年没见，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想的。 “哎呀，云明你真的回来了啊！”村长的老脸都笑开了花，脸上的每一根皱纹仿佛都在诉说着他高兴的心情。“昨天晚上大牛回来的时候就和我说你回来了，但是天太晚了也就没去打扰你。本想着你刚回来肯定有很多人要见，所以我本来打算过两天再去看看你，没想到你今天就过来了啊。” “嗨，哪那么多事儿啊，现在仗还没打完呢，我也算是明目张胆的偷懒了。” “你这孩子净瞎说！”村长拍了拍姜云明的手，显然是对姜云明说出的话有些害怕。“你那是立功回来的，哪是什么偷懒！” “哈哈哈！”所有人都大笑起来，他们知道姜云明说的都是玩笑话，只是村长有些当真了。 “村长您放心吧，高远是正儿八经的功臣。”李承乾笑着和村长说话，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才会让村长有这样的反应，但是这也从侧面反映了村长是真的担心姜云明，不然的话也不会因为害怕他误会而给姜云明圆话了。 “诶，诶。”村长脸上那朵皱皱的花又重新开放了起来。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七十二章 乐童 放纵的时光远远要比在边塞的紧张生活舒服得多。 背靠着大棚，姜云明他们就直接在村长家的小院子里造了起来。在朔州定襄那边儿吃了太多没有滋味的粥饭和肉食，靠着大棚的姜云明很是舒坦。 啃着手里的黄瓜，看着村长端出来晒太阳的辣椒苗，姜云明满心都是期盼。 三年了啊，这都已经步入贞观四年了，他还没实现辣椒自由。从当初郑添福他们无意中夹带着的几个辣椒到现在满满的两大棚，姜云明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辣椒的量产，这两年他吃辣椒的时候都不敢吃辣椒籽，都是把辣椒籽剔出来之后再去加工外面的皮，所以现在姜云明对辣椒是充满了怨念。 你说你就不能学学红薯吗？要不你学学土豆的高产也行啊，一年就结那么几个辣椒，还不能像红薯那样分秧繁殖，啥也不是！ “太子殿下。”就在姜云明他们说笑的时候，一名穿着内侍服装的人跑了进来。 “看样子今天是玩儿不成了。”内侍在李承乾耳边低语了几句后李承乾站了起来，口中说出的话让人扫兴不已。“高远你也是，父皇叫我们二人进宫，好像是边关那边传回来消息了。” “唉。”姜云明叹了口气扔掉了手里的黄瓜蒂儿，却被身旁的包子一个飞跃叼在了嘴里。“那走吧。” 回来也不一定就能踏踏实实地休息，姜云明早就预料到了，但是来得这么快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你们也先回去吧，如果真如高远所说那般的话还不知道要谈到什么时候呢，等果断时间咱们再玩儿。”姜云明也觉得有些扫兴，自己才休息了一晚，还没开始放松呢事儿就来了。“我也不回家了，高明，你的马车呢？我坐你的车去吧。” “那走吧。” 李承乾和姜云明打头，一众人鱼贯出了村长的小院子，颇有点儿不欢而散的意思。 “你先出去，今日高远与本宫同坐。”就在李承乾上马车的时候转头对着那个内侍说了一句，姜云明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那人是父皇派来的？还和你同坐一车？” 上了马车之后姜云明问向了李承乾，他以前还从未见过有人和李承乾同坐一车，刨除自己和李恪李泰兄弟俩不算。 “哦，那是太常寺的乐童，不是父皇的人，也不是我的内侍。前阵子我的贴身内侍病重，我给了他点儿钱让他还乡了，这是太常寺那边送过来的，我看着他听有眼力见儿说话也挺有意思的，所以就留了下来。往日里我休息的时候他总是能在旁边说点民间的乐事，所以我才特许他和我同坐一车。” “哦，这样啊。” 姜云明也没放在心上，这是生活环境的差异所造成的的，生活在皇宫里的李承乾本来就很喜欢听朝堂之外的事情，这个乐童算是投其所好了。虽然有谄媚储君的嫌疑，但是在姜云明看来这个乐童无非是为了点儿钱财，因为在唐初的这段时间里可没有太监揽权的。 “你注意点儿就好，宫里的生活比较烦闷单调，多听听外面的事情也好。只是你身为储君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别人放大去看，小心点儿别被魏大人他们弹劾了。” “这我知道，这也就是在你这，如果真是去见舅舅和魏大人的话我都不会带上他。”自李承乾听证开始就没少听长孙无忌和魏征的唠叨，自然也就不会把自己送到他们二人的面前自讨没趣了。 魏征是出了名的喷子，只要你做的不对他就得喷你，才不会管你的身份是高是低，能够在朝堂上和李世民杠的魏征又怎么会怕一个李承乾，更何况他现在还只是个太子并不是皇上。 至于长孙无忌就更好理解了，他本就是李承乾的舅舅，也是李世民亲选出来辅佐太子的人选，官方指定加上亲戚关系自然使得长孙无忌不遗余力地教导李承乾，宠幸内侍这种事儿是不能发生的，尤其还是太子。 “你有数就好，在我们面前倒是无所谓，只是怕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在外人的眼中储君是不能有品行上的缺点的，虽然是太常寺的乐童，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下人，让你东宫里的人嘴都严实点儿，尤其是这个乐童。” “好了好了，这些我都知道。”李承乾看着姜云明，脸上满是无奈的笑容。 他知道姜云明是真心为他好，要是别人的话也不会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就算是他的舅舅长孙无忌也是。是长辈也是君臣，长孙无忌再怎么担心却也只会点明他，如果不是事情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的话他是不会像今天的姜云明一样去和李承乾谈的，但是姜云明就不会顾忌这些。 这不是说姜云明和李承乾之间的关系要比长孙无忌好，只是因为同龄人的缘故很多话都能放开了说，但是长孙无忌身为长辈就不行。他可以说教，可以点拨，但是就是不能像今天的姜云明一样以平等的身份把所有的话都摊开来去说，这点就算是李世民也不行。 或许这就是礼制传承下来的一个缺点吧，在汉人的传统中都是要尊敬长辈的，这也或多或少地影响了长辈们的心态，让他们觉得在晚辈面前就得有长辈的样子，所以他们并不能像欧美的父母们那样放开心态，以一个平等的朋友关系去和自己的孩子谈论事情的对错。 “你在东宫对这些事情好奇很正常，不过你现在也是有太子妃的人了，可别搞出什么喜好男色的那一套，我可受不了。”姜云明做出了一副呕吐的样子和李承乾开着玩笑。“再不济你东宫里的宫女也不少，实在不行找宫女也行，内侍和男宠就算了，如果你真搞这一套可别说我认识你。” “去你的吧！”李承乾都给气笑了，踢了一脚姜云明，姜云明躲了两下，但是奈何马车内的空间太小了，没有躲开。“我也就因为能听到外面的事情感觉听新鲜的罢了，称心是个乐童，我还不至于。” “啥玩意儿！？” 第三百七十三章 苦口婆心 “你好好说话，那个乐童他叫啥？” 姜云明惊了，本来以为就是个乐童，他所讲述的那些外面的生活李承乾没经历过，好奇也正常，但是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乐童是称心。 “称心啊，怎么了？”李承乾奇怪地看着姜云明，他不知道姜云明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啪！”姜云明狠狠地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草！这是姜云明此时此刻最想说的一句话。 称心啊，李承乾命中的一劫啊！ 后世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说法，说什么李承乾喜好男色而冷落太子妃，也有说李承乾给被李世民处死的男宠在东宫单独修建了一个小屋，里面立了男宠的塑像，早晚祭奠，在室内徘徊，痛哭流涕。还有说他在宫苑内堆成一个小坟，树起石碑，私下赠予男宠官爵。 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说法有多少种，但是其中都有共通的一点，那个被处死的男宠都是称心。 历史上的称心到底是不是李承乾的男宠，李承乾到底是不是喜好男色，这些姜云明不知道。其实历史上和这些私情艳事、杂谈八卦很多都是后人编撰的，虽然其中不乏有真实的事件但是大多数都是假的，就好比给房俊戴绿帽子的羔羊很多人都认为是被污蔑的。 是男宠也好，是污蔑也罢，但是姜云明清楚其中的一点，那就是称心是真有其人。或许男宠和喜好男色之流的的说法是后人杜撰的，但是可能李承乾因为称心这件事对他的父皇李世民心有不满恐怕也是真的。 “高明，你要是想找个能和你说宫外的那些新鲜事儿的人可以，我也可以帮你找一个，但是你听我说，这个称心不行。”姜云明满脸严肃，郑重其事地对着李承乾说道。 “啊？”李承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姜云明的反应这么大。 “高明，你我都知道，虽然按照礼制我该叫你一声大舅哥，而虽然当初我只不过是做了几个月的老师，但是按照礼制你这辈子不管什么时候见到我也得称我一声老师，但是你我之间却从来都不论这些，因为你我都知道，我们是有话能说的体己人。” 遇到这种事儿姜云明也有些麻爪。因为他的介入让这个世界的李承乾有一些改变，不像历史上的礼成钱那般对自己的父皇李世民和弟弟李泰心有嫌隙，而历史上称心那件事儿或许只是引爆他内心不满的一根导火索，但是姜云明却觉得称心在李承乾的心中也是有一定位置的。 一个自认为爹不亲娘不爱，连弟弟都要抢他东西的人心防其实很坚固也很脆弱，称心这样能和他说心里话却毫无关系的人很容易就能打破他的心防。但是这个世界的李承乾和历史上的李承乾是有区别的，兄弟姊妹和睦，他的父皇也在着重地培养他，姜云明不知道这样的李承乾在面对称心的时候是一种什么心态，所以他只能从旁敲侧击开始。 “我知道的，远的不说，就去年我娶太子妃的事情还多亏了你呢。”虽然李承乾不知道姜云明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话，但是他还是顺着姜云明的话说了下去。 虽然李承乾娶的太子妃并不是他自由恋爱走到一起的，但是不得不说姜云明也是为他竭尽了全力的，所以不管是之前的来往和玩闹，还是太子妃一事所出的力，李承乾一直都把姜云明视为朋友，这在身居太子之位的李承乾来说是很难得的。 “没错，所以听我一句劝，你想找个给你说故事的人可以，但是这称心是真的不行，他居心不良。”先打感情牌，最后再把这事儿说出来，这是姜云明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啊？”李承乾有些惊讶，也有些不理解。“可是高远你不是才刚回来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别管。”姜云明也很无奈，但是偏偏他还不能说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是不让你找几个能陪你说话的人，但是你知道，会有很多人盯着坐在太子这个位置上的你，他们图的就是荣华富贵，甚至可能更多。如果你想找几个能说话的人没问题，我可以去跟父皇说，甚至选谁都让你自己做主，如果你还是不满的话过段时间去登州我也可以和父皇说一下，让你和我一起去，但是你听我一言，这称心不能留。” “不是，高远，我没有不满，既然你说着称心居心不良我自然就不会留在身边了，我只是好奇你远在边关是怎么知道的。”相比于有些激动的姜云明，李承乾则是显得很平静，哭笑不得地在安抚着姜云明，好像难过的是他一样。“最开始的时候你听我说有个乐童跟我说些外面的新鲜事儿的时候也没有反对，只是让我小心一些别让舅舅和魏大人他们说我宠幸内侍，所以我能看得出来你不是不想让我找个知己的人。但是后来你在听到我说称心名字的时候反应却很大，由此可见你针对的也就是称心这个人罢了，所以我就是单纯的有些好奇。” “呼，你心里有数就好。”姜云明长出了一口气，他之前很担心称心在李承乾心里的位置过重，那样的话会引发李承乾的反抗心理。 和刚开始来到大唐时不同，姜云明现在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最开始来到大唐的时候姜云明是想尽力在不改变历史大致走向的基础上去做事，所以虽然他造出了火枪和火炮但是突厥的战争他却一直尽力地在按照历史的轨迹推进。即便是在他的计策下突厥的内部早就怨声载道，出兵虽然不一定能达到一劳永逸的效果但是和现在一样赶跑是没问题的，但是姜云明却一直把进攻的时间压制到了年末，因为历史上突厥之战的转折点就是在贞观三年末四年初的时候。 在不改变历史大方向的前提下做事，这是姜云明为了保证自己能得到的利益最大化，但是现在他的心态却有了很大的改变了。 人终归是有思想有感情的生物，不管最开是的时候下了多么坚定的决定，但是最后还是会被感情所左右。 第三百七十四章 称心不一定如意 自己的妻子李丽质，亲近的长辈杜如晦，一起玩闹一起做事的李承乾、李泰、李恪，甚至是杜荷和房俊这两个反骨仔的命运都因为姜云明发生了改变，这并不符合姜云明的初衷，但是他还是做了，因为他被自己的感情所驱使了。 或许这样会让以后的姜云明没办法按照历史的走向去做一些事和一些预防某些事的措施，但是他并不后悔。 自从自己出现在秦王府门前的那天开始，姜云明就知道自己不是会葬身王府前就是会改变历史，事实证明他成功了，如今的他成了大唐不可或缺的一员。既然成功了，那就代表着姜云明一定会改变历史，他之前所做的都是尽力推迟变数的来临，但是现在做的这些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这些父皇知道但是你不知道，而且现在也不是你知道的时候，等到合适的时机到来我会告诉你的。”看着李承乾把自己的劝说听了进去，姜云明送了一口气。只要听劝，怎么都好。 “你自己的消息来源？你啥时候培养的？父皇还知道？”李承乾直接来了个三连问，但是姜云明却一个都不想回答。 “你现在就不用像这些了，等到你接了父皇位子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的。”姜云明翻了个白眼，倒霉孩子，问题真多。“现在主要是得把这事儿和父皇说一下，有一些问题还是得父皇去处理。” “啥？还得跟父皇去说？”李承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虽然现在的他很受李世民的重视，但是他还时对他的父皇很畏惧，这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的。 “不是，高远。”李承乾顿时着急了起来，这事儿他做得本来就不妥当，他可不想去到他父皇面前说。“我把称心交给你，你处理一下得了呗，就不用麻烦父皇了吧？” “这次恐怕不能如你愿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称心的背后还有着其他人的存在，有些事儿有些人我们不知道他在哪儿也不好去处理，这事儿不仅得告诉父皇，怕是舅舅也得一起来。” 历史上的称心背后有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姜云明不清楚，但是他还记得这称心是别人安排他进宫并且进入李承乾的视野的，不管那些人是单纯的为了点功名利禄还是有着更大的谋划，姜云明觉得都得小心对待。 “好吧。”李承乾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瘪了下来，在他看来原本要面对父皇就够恐怖的了，如今还得加上一个舅舅。 “好了，别丧气了。”马车停了下来，应该是到了宫门了，城门的话以太子的车架来说还不至于停下来检查。“有些事情早发生比晚发生要好，起码现在不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如果是在你接了父皇的班之后再发生的话，后果就有些难以预料了。” 姜云明也有些庆幸，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再加上他刚刚从战场回来，关于称心这事儿他早就抛在脑后了，如今在没有造成什么影响的情况下发生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以后得长个心眼儿了，如果你坐到了父皇的位子上有些话我恐怕也不能跟你多说了。”姜云明摇了摇头，有时候权利和身份的隔膜就是如此可怕。“好了，应该是到了宫门了，下车吧。” 宫内禁行车马，即便是太子也不例外，甚至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就算是皇帝也不行的，更别说现在李承乾的马车里还有个姜云明了。 虽然都知道是不可避免的了，李承乾还是有些丧气地下了车。 “怎么，心有不甘吗？”一下车的姜云明就感受到有一股目光在盯着他，回头一看，不出他所料正是称心。 虽然是太子的车驾，但是因为是私行所以李承乾也没用太大的马车，跟在马车边上的称心能听得到车内两人的谈话并不意外。而称心用一副心有不甘和带着嫉恨的眼神看他姜云明也不意外，如果称心这时候还装可怜的话他才会意外，能做到那种地步的人心思太深了。 “先不论你接近太子是不是别有用心，即便你只是单纯的想让太子开心也是不行的。太子终归是太子，能做的事情很多，不能做的事情也很多，有些事情别人能做，但是你就不行。”姜云明笑看着称心，他没有那种打了人还得吐口唾沫侮辱一番的恶趣味，但是他还是想知道称心背后是不是真的有人指使。 “今天让我碰到了算你倒霉，你也不用心存着什么无谓的侥幸，我姜云明说保不住你，就不会有人去保你。” 称心有些绝望，但是还是带着最后的一丝希冀之心看向了李承乾，但是李承乾的表情和动作却打散了他内心的最后一丝幻想。 李承乾在姜云明说完话之后就表明了他的态度，面无表情的挪了挪脚步，离称心更远了。 “来人，押起来别让他跑了。现在暂时还轮不到处理他的事情，我可不想等到该处理他的时候却找不见人。”姜云明拉着李承乾朝着两仪殿的方向走去，临走还不忘吩咐宫门守卫把称心制住。 “那称心真的居心不良？”走在路上李承乾还不忘再问姜云明两句。 “居心不良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什么想法。或许是仅仅想图一些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之类的，但是也不排除他们有更大图谋的可能。”来到大唐的时间久了见识也就多了，最起码姜云明在面对这种被扼杀在萌芽中的阴谋早已经能做到处变不惊了。 “真的是没想到，本来我还以为找到了个敢跟我说外面那些事儿的人呢，谁曾想他却是为了图谋别的事情。”李承乾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这对他也是一种打击。 “虽然不能说没有人会对一个没有关系的人友好，但是在你所处的位置为前提下恐怕是真的没有。”姜云明不咸不淡地说道，这种事他见多了，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 “那你呢？你还不是不遗余力的帮助我们李氏江山？”李承乾笑得像个得逞了的小狐狸似的。 “拉倒吧，要不是丽质是我的妻子我才懒得理你。”姜云明对着李承乾翻了个白眼。 这傻孩子，自我感觉真好。 第三百七十五章 论政 两人笑闹着来到了两仪殿前，虽然在到了殿两人就摆出了一副正经的样子，但是在殿内处理公务的李世民还是因为听到声音而看到了两人笑闹的样子。 虽然按理来说一个合理的帝王应该尽量少受私情的影响，但是少受影响并不代表这要完全断绝，能看到自己的太子有这样快乐的样子李世民还是很乐意的，更何况这个他笑闹的对象还是姜云明。 “父皇。”姜云明和李承乾二人齐齐拱手，对着李世民行礼。 “嗯，今日边关传来急报，朕想着叫你来谈谈看法。高明，你好好听，也好好学。”李世民说完挥了挥手，让内侍宫女退下的同时也让姜云明二人坐了下来。 “年前高远为先驱，带着十几人趁着风雪和夜色将火炮运送到了定襄城外，轰碎了定襄城的城门才得以让李靖率领的轻骑部队攻下了定襄城，虽未俘获或斩杀突厥可汗颉利，但是却也让颉利落荒而逃。年后高远因时局变化返京，但是战场上的行动却未停止，大总管李靖带领我大唐的将士们与李勣和柴绍兵分三路且战且进，使得颉利一退再退，从碛口到白道再到云中，最后在我大唐将士的奋勇之下颉利一路推到了铁山，但是现在却有了一个问题。” 李世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转而看向了姜云明。 “颉利派出了特使执失思力通过了边塞，此时正朝着长安而来。据李靖回报说是突厥可汗颉利想要谢罪求降，并且愿意举国内附。”李世民敲了敲书案，看着抬起头来的二人。“高远，高明，你们怎么看？” “高明，你是太子，你先说吧。”姜云明朝着李承乾推辞。 李承乾是太子，姜云明不知道这段时间老丈人把他的继承人培养成什么样子了，但是能处理这种两国交战之时所产生的政治事件的机会并不多。姜云明自知自己在行政这一方面没什么天分，而且因为他先知先觉的预知也就让他没办法去想其他的方法，因为他总会不自觉的被历史上的处理方案所干扰，会不自觉的就往历史上靠。 听了姜云明的话之后李承乾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父皇，在得到了肯定的眼神之后开开口：“儿臣觉得这只是那颉利可汗在明知不可为之后才有的想法，虽然我们要彰显大国和胜者的风范，但是也要提防那颉利可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儿臣觉得颉利此等人物一定会在暗中寻求机会东山再起。是以儿臣认为，和可，降也可，但颉利及其子孙皆要到长安蒙受圣恩，接受我大唐的封荫并在长安终老。” 有理有据，看得透想也的清，李承乾所说的这些基本上已经是魏征和孔颖达那一派的最终结论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导致事情发生偏移的话这基本上已经是朝廷最后下达的指令了。 “高远，你认为呢？”李世民并没有着急，对自己儿子所发表的看法并没有评价，反而是转向了姜云明。 “站在太子的角度来看，高明所说的一切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修正的了。”姜云明对李承乾的建议表示了许可，这让李承乾多少有些兴奋。“不过若是儿臣所料不错的话父皇已经决定让人去安抚颉利了吧？以儿臣对药师公的了解来看，我唐使到达那颉利的牙帐之时，就是我们大唐大军兵发之日，因为唐使的出现必定会让颉利放松警惕，如果是药师公的话一定会趁此机会出兵。” 李世民赞许地点了点头，他的看法和姜云明差不多。虽然以大局的角度来看若是能够无伤而解决突厥是最好的事情，但是李世民的内心还是希望通过战争。多年带兵的他知道，虽然武力并不是瓦解一个势力最好的办法，但是从短期内来看是最快最有效的。 李承乾多少有些气馁，他的父皇点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姜云明的说法更得他父皇的心意。 “高远，你也不必气馁。高远所说的是整个事情的发展，虽然你忽略了这一点，但是你所说的一切基本上已经是我大唐对外发表的命令一般无二了。作为君主，虽然内心想到的很多但是却并不一定都能说出来，这点你要清楚。” “是，儿臣受教了。”李承乾点头称是。 “高远，你还有什么看法吗？”对太子的教导往往都是点到为止，更多的还需要他自己去领悟，因为他作为皇帝是不可能跟着太子一辈子的，所以他仅仅是点了点李承乾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说了。 “看法倒是没什么，以药师公的能力来说此战基本不会有什么差池。因为在边关施行的那些举措以及对突厥百姓们发布的那些利好措施使得现在突厥的内部已经很乱了，底层的百姓们基本对突厥的高层已经怨声载道了，尤其是颉利受到的影响最大。在这种情况之下大唐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只是儿臣担心那颉利可能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抓住的。” “你觉得事情还有变？”李世民皱了皱眉头，作为突厥首脑的颉利只有两个结果，抓不住的话就只有死。 “那倒不是，阴山那边的地形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但是结合当下的形势来看就很明了了。”姜云明说到这里时停顿了好一会儿。 “嗯？怎么了？”李世民奇怪的问道，就连一旁的李承乾也看向了姜云明。 “东西突厥虽然以前同属突厥汗国，但是其内部形势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现在颉利屯居阴山脚下，所以结合当下形势来看若是他趁乱逃走的话路线就只有一条，那就是绕行阴山转而向西，投奔吐谷浑国王慕容伏允或高昌国王麴文泰来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而这条路线”姜云明停顿了一下，他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如实地告诉李世民。“儿臣在返回长安之前就已经交给了柴绍姑父，至于原因，您应该清楚。” 听到柴绍这个名字的时候李世民愣了一下，随后心底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名字，随即叹了口气后就不再说话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人选 按理来说姜云明这番举动已经是逾越了，颉利作为突厥的首领影响很大，被俘和被杀所造成的影响是完全不同的。 本来李世民想的和他的太子李承乾差不多，不管是谈判还是武力介入颉利的最终结果都是在长安终老，那样的话既能彰显大唐的宽宏和仁慈，又能避免了颉利东山再次的后患。可当姜云明说到柴绍的时候李世民却沉默了，他的姐姐平阳昭公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罢了，罢了。”李世民怅然一叹。“嗣昌的心事也该有个了结了，没有那颉利也无妨，办法总是会有的。” 姜云明松了口气，他的老丈人心里终究还是念着亲情的，玄武门一战让原本属于他的亲情几乎烟消云散，这也使得他更加珍稀这些仅剩的亲情，不管是李渊还是李承乾他们，这都是好不容易才挽回的。 “父皇您也不必忧心，以目前突厥百姓们的反应来看我们大唐接收突厥的土地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有给与他们通商的机会以及些许的安慰政策就足够把他们安抚下来。突厥和我们大唐终止通商贸易已经有几年之久了，偏偏近两年的草原又全都是极为寒冷的气候，这也使得他们对我们中原的粮食等各种东西眼馋已久了，只要预防好基层官员的小动作，想必不用几年我们就能完全接管突厥的土地了。” 这个时代的问题拆解开来无非就是三个层面，贪图享受和追求功名利禄的高层，想要偷偷贪墨甚至苛求一些好处的基层，最后即使在苦难中挣扎的底层。 一个小型部落所豢养的牛羊牲畜若是和大唐通商的话足以换到他们一年的所需，甚至他们过的可能还要比大唐的百姓好一点，所以姜云明认为只要把基层百姓安抚好的话事情就能解决，只是这种方法的见效程度很慢，但是所能达成的效果却是最好的。 “嗯，这倒是。”李世民点了点头，努力地暂时摆脱了心底那个人对他的影响。“你小子每次提出的意见都是从根源入手，虽然并不是最快的方法，但是却是最长远的。” “其实道理都是很简单的，以前的那些人只是苦于条件达不到罢了。”姜云明摇了摇头，他对李世民的夸赞可不敢就这么直接地接了下来。 以前就没有穷苦出身的皇帝吗？他们就不知道基层百姓们需要的是什么吗？他们都清楚，但是因为抑制商业的政策导致了世间绝大部分的钱财都被把握在了那些官员和大族的手中，没有商业流通，百姓们就得不到更多的利益，自然生活也就不会好了。 从姜云明来到大唐开始就在推动着各种各样新事物的发展，因为他知道只有有新的东西介入才会让钱币流通开来。等到现在的堆粪池和未来的玉米在整个大唐推广开来的时候，百姓们在有了生活的保证之下就会去种植一些商业价值更高的作物，这些消耗品更容易推动商业的发展和经济的流通。 “高明，你以后要多跟着高远学一学，遇事不决可以多听听他的意见。”李世民朝着自己的太子开口，但是话中的意思可不像他的语气那样平淡。 这话要是让别的官员听到了必定会引起相当大的势力变动，也势必话导致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如过江之鲫一般踏破姜府的门槛。这可是皇帝对着太子说的，也就基本上敲定了姜云明以后的位置，可以说只要姜云明不作死的话他的后半辈子基本上是看的清清楚楚了。 “圣上。”就在事情基本上商定的时候殿外传来了内侍的声音。 “启禀圣上，长孙大人到了。”内侍也不敢进门，只是老老实实地站在殿外。作为侍候皇帝的人他们都清楚，这时候即便是有着再正当的理由，进了这殿门也得凉。 “嗯？”李世民沉吟了一声。“辅机吗？” “父皇，是儿臣让舅舅过来的，有件事情可能需要您和舅舅拿个主意。”看着老丈人疑惑的神情姜云明赶紧开口解释，在宫门口拿下称心的时候他就让人去通知长孙无忌了。 “进来吧。”李世民看了姜云明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内侍带长孙无忌进来。 “见过陛下。”虽然姜云明和李承乾都在，但是长孙无忌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不知陛下叫臣来所为何事？” “让高远说吧，今天可不是朕叫你来的，而是高远说有件事情需要你我二人拿个主意。”李世民挥手示意长孙无忌坐下，同时也向他说明了叫他来的原因。 “说起来这件事是公事也是私事，但是高远还是觉得让我们自家人私下里解决比较好。”姜云明站了起来，首先表明了今天谈话的立场是在私不在公。 “今日无意中听高明说他身边有个人挺会说话的，时常给他讲述一些宫外的趣事。高明是太子，长居深宫大院的喜欢听这些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个人可能动机不纯，不过因为担心影响不好，高远就自作主张清舅舅来了，想着咱们尽量在私下里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听了姜云明的话后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这件事可不算是小事了。李承乾是储君，蛊惑储君可是重罪，如果不是提早发现的话后果会是什么样的都无法想象。想到这里的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姜云明，眼神中都是满意之色。 “高远你是怎么发现的？”长孙无忌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李承乾，也没有责备他，事到如今解决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这人叫称心，是太常寺的乐童。至于高远是怎么知道这人动机不纯的”姜云明说到这里听了下来，看了看书案后的李世民。“父皇清楚的。” 李世民愣了一下，随后就知道了姜云明所言背后的含义，朝着长孙无忌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多做解释。 “那乐童呢？” “人的话，高远已经让宫门守卫将其控制住了，但是背后的人可能还是要父皇和舅舅想办法了。” 姜云明开口之后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都松了口气，人制住了就代表着事情还未扩散，至少是没扩散的那么大，那就好说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催生大军 李世民叹了口气，同时心中也在庆幸着。 他知道姜云明的来历，也知道这件可能看起来不大的事情其背后可能影响比现在看上去要大得多。谄媚储君是大罪，而事情如果传出去的话也难免会对李承乾的名声产生影响，最起码魏征这个老喷子最少也得参上一本。 “高远，你先带高明去你们母后那里，这事儿你们暂时放下，朕和你们的舅舅会处理好的。”李世民思虑良久，到最后也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话，只是让姜云明他俩去长孙那里等着。 “是。”姜云明拉了李承乾一把，两人同时起身行礼告退。 一直到走到了两仪殿外时李承乾还有些蒙，他本以为今天一顿责备是免不了的，或许还会受到一些惩戒，但是他没想到父皇却一句话都没说就让他先走了，虽然要去长孙那里也让他的腿肚子发颤，但是没有受到预想中的责备总是好的。 “怎么，害怕了？”走在通往立政殿的路上，姜云明笑看着李承乾做出了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至于吗？父皇这不是也没有责怪你么，你这是一副什么鬼表情？” “你懂啥？”李承乾没好气地朝着姜云明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姜云明开怀大笑，他咋就不懂？“我懂啊，我小时候面对我父亲的时候也是这样，总有种颤颤巍巍的感觉，不过我母亲就好很多。” 这可能是中原人家的通病了吧，一般来说父亲都是问责的那个角色，而母亲一般是护着孩子的那个角色。不过姜云明觉得自己还算好，除了小时候调皮捣蛋挨过打之外就基本没怎么被父亲责问过了，母亲虽然总是护着他但是也得看问题，在面对大是大非的时候可从来不含糊。 “那你就算好的了，一会儿到了母后那里母后肯定还得说我两句。”姜云明提到了母亲，李承乾本来脸上的劫后余生换成了生无可恋。 姜云明也不知道为什么，长孙在他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一个温婉娴静的人，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觉得长孙就是他心中古代女子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何李承乾很怕长孙，而且不仅是李承乾一个人这样，他的弟弟李泰也是。 “那倒也无所谓啊，我觉得母后挺好啊，我从未见过她对你们兄弟表现出任何严厉的样子。”姜云明一直觉得长孙的性格和自己的母亲挺像的，只不过是北方姑娘且常年劳作的母亲没有长孙那副温婉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母后都不会疾言厉色地责备我，但是每每在母后面前谈起我的错误时我总是很惊慌。” “我觉得倒也不必，母后挺好的。”姜云明也不理解李承乾的感受，他以前面对自己的母亲时就没有这种感觉，不过母亲的话他总是能听得进去，不像父亲责备他的时候多少会有一点逆反心理。 “我不管，到时候你可得帮我说话啊。” 看着李承乾那副不放心的样子姜云明无声地笑了笑，似乎是在回应李承乾的话。 还有母亲疼爱和责备，真好。 人往往都会羡慕别人，因为别人即便是再怎么穷困潦倒却依然会有另一个人羡慕的东西。这些东西的定义往往很空泛，可能是感情，也可能仅仅只是长辈或者所爱之人留下来的一个念想。 “母后。” 通报过后，姜云明和李承乾二人一同进了立政殿，引来了长孙奇怪的目光。 “你们两个今日怎么一起来了？本宫还以为高远你刚回来回合那几个孩子一起胡闹一番的。”虽然话里都是疑问，但是长孙对自己的这个女婿向来都是很满意的，笑着让宫女为其上茶。 “本来我们是在一起玩儿的，但是父皇让人把我和高明叫了回来，说是边关急报让我来看看，高明的话是父皇想考校他吧。” 姜云明一边逗着长孙身边的李明达一边回答着长孙的疑问。从贞观元年到贞观四年，李明达已经三岁了，三岁的孩子已经不小了，起码会走路会说话会用手抓东西吃了。 “怎么？喜欢？”长孙看着姜云明逗着自己的小女儿，那脸上的笑意和喜欢是掩藏都掩藏不了的。 “肯定喜欢啊，小孩子多可爱，当然了，如果她不调皮的话。”看着把自己藏在长孙身后的李明达，姜云明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还是蛮喜欢女儿的，他自己就是男孩儿，知道男孩儿小时候会皮成什么样子。 “喜欢就赶紧和丽质生一个，省的本宫还老念叨。”长孙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开始对着姜云明催生。 结婚三年仍未有任何子嗣诞生，长孙知道姜云明这是在心疼李丽质。她自己也是有气疾的人，知道气疾的难受，甚至在身怀六甲的时候也没少听到太医说气疾对怀孕的影响，所以她一直都很感谢姜云明，她知道姜云明是真心疼爱她的女儿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做却不能这么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这个极其重视子嗣传承的时代没有子嗣必定会惹人议论，而以姜云明如今的名声和地位议论的人必定会更多，而这些舆论的压力最终都会落到她的女儿李丽质的身上。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结婚不生子，被责怪的永远都是女子。 “快了，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之后儿臣想带着丽质去一趟登州，祭过祖地之后就会考虑这些了。” 姜云明早就做好了计划，这两年李丽质的气疾还是挺稳定的，所以即便他不想在这么早的时候要孩子还是打算和李丽质生一个。成亲三年没有子嗣，李丽质即便是知道这是为了她的身体好，但是也难免会有一些压力。 “你知道就好，不过还是要抓点儿紧，知道了吗？”姜云明的表情有些随意，一点儿都不像是谈论这种大事儿的表情，所以长孙还是有些担心。 “什么抓点儿紧？观音婢你和这俩孩子说什么呢？” 姜云明还没回答丈母娘的话，门口的方向就传来了老丈人李世民的声音。 第三百七十八章 论子 “陛下，高远和臣妾说准备要孩子了呢。”虽然八字还没有一撇，但是长孙的脸上却已经洋溢起了笑容。 “嗯，是该给你们老姜家留个苗了，不然的话估计有人要在丽质的背后说坏话了。”李世民也点了点头，一脸了然地说道。“朕也知道你是心疼丽质的身子，能看到你这么在乎丽质朕也很高兴，但是不管怎么说你是你家里剩下来唯一的男丁了，如今你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剩下来的首要任务就是该给你家留个火种了。” 虽然知道老丈人这是为了自己好，但是这个时代人们对延后的重视还是刷新了姜云明的认知。他知道老丈人这番话中有对他的拉拢，也有是真的把他当自己人看待才这么说的意思，但是不管怎么说李丽质都是他李世民的亲生女儿。而如今李丽质的身体久未见气疾复发，李世民作为岳父岳母却已经开始催他们生孩子了。 “对了，有件事情还是想和父皇母后说一声。”说到这里姜云明摆正了身体，面色严肃。“的确，高远现在已经想清楚了，生孩子不仅仅是我个人的事情，受到影响最大的其实还是丽质，所以儿臣如今才有所放松，但是丽质的身体您二位作为父母是最清楚的。所以，如果两胎无丁的话” 李世民和长孙面面相觑，他们既高兴也复杂。高兴的是自己给女儿挑了个好女婿，在面对可能无嫡子的情况下还是坚持以自己女儿的身体为重。但是同样他们的心情也很复杂。 在这个时代生不出儿子其实比不生孩子可能还要更加惹人非议一些，现在的姜云明已经当初那个毛头小子远远不同了。虽然民间还没有给他立牌位和长生祠这种比较招惹人眼球的事情，但是他的声望已经差不多能够达到那个地步了。当初长安城外万民相送的场景有些惹人非议，在李世民和杜如晦的动作下百姓们把对姜云明的敬仰收敛在了心中，这也才使得如今的百姓们没有做出那种可能对姜云明不好的事情。 以如今姜云明在百姓中的声望来看，如果李丽质不能给他添个儿子的话她必定会遭受到别人的非议，虽然会碍于对姜云明的影响不好不做明面上的议论，但是背地里是没办法禁止的。 有些事情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做出来可能会南辕北辙，这也不能怪他们，只能说是人心的可怕。 和长孙相比，李世民想的可能就会更多一点。之前在李承乾大婚的时候他就和姜云明提起过，他想等以后李承乾和姜云明的第一个孩子出声之后就为他们做媒，但是姜云明却一近亲结婚不好为理由拒绝了，如今李世民还在苦恼怎么把姜云明和李承乾彻底绑在一起呢，可却得知以后姜家的男丁可能会没有他李家的血脉，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不能让两家联姻就让李世民很为难了，如今这姜家以后的主事者还可能和他李家没有丝毫的关系，这怎么能行？ “高远，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朕知道你家乡的风俗和长安这边不同，但是人总归是要生活在人群中的，不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李世民皱着眉头开口，他还是想让姜云明和他的女儿李丽质生下一个男丁，让嫡子作为姜家以后的主事人。“还有，这事儿你和丽质说过了吗？她是怎么想的？” “还没有。”姜云明苦笑着摇头，他没敢和李丽质说。 虽然从未开口说过，但是姜云明知道李丽质对他一直是抱着歉疚的。结婚好几年了，不光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子嗣，也没能让姜云明和映雪她们生下个一儿半女，姜云明这是在照顾李丽质的感受，他清楚，她也清楚，但是这样却无形之中让李丽质内心的愧疚越来越深了。 “丽质应该是不会同意的，但是儿臣也和您说过，这气疾是一辈子的事情，现在不复发不代表着以后就不会复发的。这生孩子本就是女子将自己的一半甚至大部分都分给了孩子，这对丽质的负担太重了。” “唉，随你们吧，不过朕还是要说一句。”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虽然如果姜府的男丁不是李丽质所出的话就能让他和李承乾的孩子联姻，但是再怎么说还是带着自家血脉的孩子好一些。“丽质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是如果你真这么做的话她可能会抱憾一生的。” “没事的，如果丽质她的意愿很强烈的话”姜云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其实对生男生女是无所谓的。“再说了，您还是得相信丽质不是吗？” 姜云明最后这话一出口多少让气氛轻松了一些，虽然来自后世的姜云明知道生男生女这事儿主要的差异在男人这边，但是现在人们都认为生男生女是女人的肚子所主导的，不然的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女人因为生不出儿子而被骂不争气了。 “也是，朕还等着你帮高明呢，以后你的儿子还得帮着高明的儿子呢，哈哈哈。”李世民爽朗一笑，但是却仅仅用了一句话就把姜云明紧紧地绑在了李家这条大船上。 长孙看着开怀大笑的李世民也松了口气，虽然今天这事儿到最后也没做下个结论，但是能得到如今的消息她就已经很满意了。李丽质是她的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还是心头肉，她自然会心疼，但是却也担心她遭受别人的非议。 “对了，话说回来了。”李世民的笑声突然停了下来，猛地转头看向了李承乾。“高明你知错了吗？” 在看到自己的父皇转头看他的时候李承乾就知道大事不好，等到李世民开口之后他就知道完犊子了，这事儿还是没过得去，那表情就跟打鸣打到一半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似的。 “儿臣知错了。”李承乾垂头丧气，他已经准备好迎接加下来的狂风暴雨了。 “怎么，高明又犯错了？”长孙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这一刹那，姜云明似乎是明白了为什么李承乾这么怕长孙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东游 不得不说，从来不生气或者很少生气的人猛然生气还是很吓人的，即便是长孙这种雍容华贵又带着温婉娴静的女人。 可能姜云明对自己老丈人的皱眉或者语气导致的低气压已经习惯了，但是在长孙那句略带责备的话说出口时姜云明多少感觉周身的气温都低了一些。 “儿臣儿臣”李承乾的表现和在李世民面前比差远了，在面对生气的李世民时多少还能回两句话，现在面对生气的长孙却是一副话都说不好的样子。 “好好说话！”长孙的秀眉蹙了起来，连语气都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我大唐男儿哪能像你这幅样子？更何况你还是皇子，是太子！” 第一次看到丈母娘这么严厉地训人，姜云明猛地打了个寒颤。乖乖，真吓人。 “母后，母后，您别生气。”姜云明赶紧帮李承乾转移了长孙的注意力。怪不得李承乾这么怕长孙，谁能想到平日里平易近人的长孙生起气来这么吓人。“这事儿也不怪高明，都是那些人隐藏地太好了，偏偏高明又对外面的事情感兴趣，这才使得他中了招。” 姜云明赶紧拉了拉垂头丧气的李承乾，示意他认个错，同时还长话短说地把整个事情都讲述了一遍。 “高远，谢谢你了。”长孙带着感激看了姜云明一眼。 “嗨，母后您哪里的话，咱们不都是一家人么？虽然我与高明平日里没个正形，也总是不分长幼地以名字相称呼，但是再怎么说高明也是丽质的亲哥哥，不论是于公于私，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高明，你是太子，这个身份注定了你要有比之常人更坚韧的性格，因为你要面对的诱惑和谗言远远比别人要多得多。如今你也已成家，母后也不好过多地责备你，但是你自己心里要有数，知道吗？”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长孙还会说李承乾两句，如果是正式的场合就不太合适了，毕竟身为太子，也已经成亲了的李承乾也要注重在别人心中的印象。 “母后，虽然高明已经成家，但是和父皇相比他的见识还是太少了。”姜云明看着长孙说完了话后才开口，想趁着今天人都在这里就把事情说一说。 “高明因为身份的原因没有过多的见识过外面的世界，虽然父皇年幼之时也和高明的情况差不多，但是在皇爷爷反抗前隋暴政的时候父皇没少带着兵四处征战，对社稷底层的见识远远比高明要多得多，在这方面的抵抗力也多得多。外面的那些趣事让很小就成为了太子的高明很感兴趣，这也才有了今天这事儿。” 李世民和长孙相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无奈。 一个储君的培养哪是那么容易的？人在面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时本就容易迷失自己，更何况储君要经受的考验比一般人要多太多，有些事情不是教导得好就行的。 “一直就想和父皇母后知会一声，只是从回来之后的场合都过于严肃了，今天正好就一起说一下。”姜云明想趁着这次机会把自己东行的想法说一下，他还想带上李承乾一起出去看一下。 “嗯？私事？”李世民讶异地问了一声，他没想到本来在说的是储君的问题，姜云明怎么就能扯到私事上了。 “嗯，私事。”姜云明点了点头，之前也是和程咬金说过了。“此次草原之行高远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日后可能离开长安的机会就不多了，所以这次我想带着丽质回祖地看一下，也算是告慰一下儿臣的父母。” “祖地？登州吗？可是现在这情形”回长安路上的两次袭击李世民都是知道的，所以李世民并不是很想让姜云明离开长安。 “父皇放心，这自然是要等到所有的事情很隐患都排除干净之后的，估计要等到夏天的时候才能开始动身。” 姜云明知道老丈人的担心，虽然他已经得知了那两次袭击的幕后主使，但是因为其藏身的地点并不在长安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不过想来也快了。 “回去一下也好，虽然你已经在长安立了宗祠，但是成家立业这种事情总是要回归祖地告知一下祖先的。”长孙并不清楚姜云明话里的第二层含义，但是她觉得现在的姜云明是应该回祖地看一下，如果等到以后的话可能真就没什么机会了。 “之前在泾阳回长安的路上儿臣和程伯伯说了此事，这次也准备带上处默一起，也算是给他长长见识，反正现在的他在长安也没什么事情。在这里提起主要是儿臣想要征求一下父皇母后的意见，要不要让高明也一起去。” 李世民和长孙都沉默了下来，储君离京，这可不是小事。 “安全问题的话父皇母后不必担心，儿臣这次想让杜伯伯也一起跟着去，如果叔宝公身体没有问题的话也可以一起，再带上一些士兵侍卫的话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同时还能去看看登州那边沿海的制盐产业和渔业发展的情况，也能为他们提提意见。” 到了姜云明这个身份地位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抱着单一的目的，能够顺手而为的事情太多了。 “叔宝公的家乡也在河南道，想必能够提不少发展的意见。高明是储君，之前推广新稻种的时候也就是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现在如果有着杜伯伯这种能臣陪在身边的话，想必这次出行高明能够得到的感悟不会少的。” 听着姜云明的话李世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意动之色。 现在的大唐已经算是很稳定了，起码在百姓这一层面来说是相当的稳定了。那些心怀异心的人即便是存在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人少的话姜云明他们带着的士兵就足以解决，人多的话他们没有那个群众基础，聚不起来那么大规模的袭击。 “观音婢，你觉得呢？”李世民有些举棋不定，转头看向了长孙。 第三百八十章 敲定 “臣妾没有意见，一切但凭陛下做主。”长孙说了一句很没有营养的话，但是这也是在孩子面前给李世民保留好他的形象。 “高明，你呢。”或许长孙的回答就是李世民想要的回答，所以李世民才没有表情的转向了李承乾。“你是想去，还是不想去？父皇要的是你的准话，而不是没有意义的敷衍。” 李承乾本来也想像长孙那样一句话糊弄过去，但是他老爹的话让他怔了一下。 “想去！”李承乾咬紧了牙关，在姜云明的鼓励之下才说出了这局自己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他是很向往外面的，就如同穷苦惯了的人们向往大鱼大肉一般，过惯了高墙大院生活的李承乾一样很向往外面自由的生活。他知道，摆在他面前的可能是这一生中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所以他还是冒着可能被李世民责备的可能说出了心中的那两个字。 “那你就自己准备一下吧。出行不比在宫中，你是太子，要时时注意自己的言行，遇事不决要多听听你杜伯父和高远的意见。”李世民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完全不像是自己的儿子要远行一般。“还有，虽然有随行的侍卫，但是还是要注意好你自己的人身安全。” “是！”李承乾很兴奋，坐在太子这个位置上而且还成亲了的他实在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出宫，而且是在他的父皇允许之下。“多谢父皇！” 姜云明看着李承乾兴奋的样子摇头失笑，可怜的娃，只是出个门而已就兴奋成在这样。虽然李承乾的样子有些好笑，但是姜云明的心里同样也有着一丝的心酸。 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和李承乾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李承乾的后半生会被囚禁在那冰冷的皇宫中，自己多少能好一些，但是估计也很难有机会出长安了。 有得到就有失去，后不后悔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只能这样走下去。 “嗯，有高远在朕还是比较放心的。” 本来兴奋不已的李承乾在听到自己老爹的这句话之后就被噎住了，就好像猛然间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咽喉，李承乾的心里多少有些无奈。 到底谁才是亲儿子？这姜云明一个女婿怎么好像比自己这个嫡长子更受宠呢？ “高远，你说一下你的打算吧。” “打算倒是没什么。”面对老丈人的提问姜云明只是摇了摇头，这次行动本来是单纯的回祖地怀念一番，至于李承乾等人都是后来加上去的。“从长安到登州的这条线基本上沿用前隋开凿的运河和黄河的水路运输就好了，所以目前来看其修建水泥路的需求性比别的地方要低一些。这次东行除了儿臣要回祖地祭祀之外就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了，顶多就是指导一下登州那边的百姓如何处理和捕捞大海的馈赠。” “就没别的了？”李世民很明显有些不太满意，在他看来姜云明离京的次数很少，所以他想着让姜云明尽量多做一些。 “倒是还有一点。”姜云明其实是有些迟疑的，他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么早的情况下就提出这件事。 “还有什么？怎么会使得你如此犹豫？”李世民的好奇心大涨，能让姜云明这般犹豫的事情可不多，但是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时都代表着有巨大的利益。 “就是之前答应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的第二个好处，但是您也知道，有些人是注定得不到这些好处了。” 姜云明想了想还是对自己老丈人直说了，他不信审讯时在场的程咬金没有把那个消息告诉李世民。 “儿臣这次东行本来打算着为他们出海做一些准备，要知道当初郑添福去的那片土地上可不仅仅有土豆和红薯这样的好东西，还有很多可能现在用不上，但是以后却能发挥巨大作用的作物。”姜云明并不是空画大饼，南美那边简直就是植物的天堂，很多有用的东西现在还没带回来呢。 “只是父皇您也知道，有些人是需要肃清整顿的，不然的话不仅儿臣这次东行没有保障，到时候出航的利益也会被一些不应该得到的人得到。” 可能现在说起来有些马后炮和惺惺作态的嫌疑，但是姜云明还真不在乎世家在这个世道摄取超额的利益，当然了，前提是他们不会对自己有影响。 利益集中化是每个人都会产生的想法，说白了就是贪欲。这种贪欲不是只有世家才有，如果你给与一个普通百姓和世家家主一样的人力和物力的话起结果是相差无几的，虽然可能因为个人才华的问题导致最后的结果不同，但是他们所努力的方向基本是一致的，那就是尽可能获取更多更大的利益，甚至是吧世间所有的利益都紧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说的没错，有时候对他们的确是不能够太优厚了，既然犯错了就要承受后果，只是让朕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竟然他们也在。” 李世民的表情多少有些凄然，而结合姜云明这之前所遇到的种种，能让他有这种表情的也就有限的那么几个，而其中能做出来袭击姜云明这种事的就更少了。 陇西李氏。 说实话姜云明最初也没有想到在针对自己的袭击中还有陇西李氏的影子，他本以为是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因为商队被灭一事对他产生恨意，但是天可测，地可测，唯独人心不可测。 姜云明回京路上的两次袭击没有范阳卢氏的参与，而是陇西李氏在得到消息之后找到了痛失爱子的赵郡李氏族长，结合双方手头的资源才有了那两次的袭击。 陇西李氏，作为大唐皇帝李世民出身的一族，在得到确定的结果之前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也会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本来如果单单是赵郡李氏的话程咬金完全可以视而不见，交给姜云明自己去处理就好了，但是偏偏陇西李氏也参与了进来，这就让他不得不向李世民汇报了。 “其实儿臣倒是可以视而不见，只是如果在这种事情上都要放任他们的话，以后他们所造成的的问题可能就无法收拾了。” 姜云明的话很隐晦，但是其实也很直白，最起码除了姜云明和李世民之外，长孙和李承乾母子俩也听懂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预想和现实 “高远，还是得你，今天要是就我自己的话估计要被父皇母后骂死。”出了立政殿之后李承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开始感谢姜云明起来。 “算了吧，说归说，可别等到你上位的时候直接给我家抄了。”姜云明嫌弃地推了一把李承乾，嘴里还开着玩笑。 “那怎么可能！”李承乾一脸的不在意，甚至还带着一丝嫉妒。“父皇和母后现在喜欢你比喜欢我要多多了，我要是真这么干的话等我作古之后怕是父皇和皇爷爷得把我赶出来。” “得了吧，人死之后就没有意识了，灵魂这一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我的不信的。”姜云明摆了摆手，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从来都不相信这些。 什么魂儿啊鬼的那都是小时候的记忆了，从成年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或许灵魂是真的有的，但是谁又能证明呢？那些自称见过鬼的大多都是糊弄人的，反正姜云明是不信的。在他看来，这个世界最恐怖的莫过于人心了。 “你真的不信这些东西？”李承乾看了看姜云明，表情有些了然却也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呢？不都说什么来生再见之类的吗？你怎么就不信？” “很简单啊，没有亲眼见过或者不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情我都是不信的，除非你能让我亲眼见到灵魂这东西。所谓的来生不过就是人们的遗憾罢了，灵魂也只是人们感情的一种寄托。”姜云明不太想和李承乾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毕竟在后世这东西还都是众说纷纭的，现在哪能说得清？ “怎么，父皇好不容易准你一天休沐，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还要出去转一转吗？” “要不去你家吧？叫上处默他们一起，我们喝点儿酒吧？”李承乾也不知道是馋酒了还是咋的，反正脸上满满的都是兴奋和期待。 “也行，那你派人去找他们吧，我们先回去准备一下。” 姜云明倒是无所谓，他目前来说还算是比较闲的，最起码比在边关的时候要闲得多。现在也才刚刚正月，很多上元节才过去了几天而已，这个时代没有后世的那种忙碌感，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时间里还是很清闲的。 至于姜云明之前操心的那些事儿？还是交给老丈人处理吧，陇西李氏的关系有些大，他不太好沾手。 估计这个世间没有人会想到陇西李氏也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在外人的眼中陇西李氏是皇族，李渊一脉的崛起也相当于是他们崛起了，但是偏偏他们还不把李渊父子看在眼里。因为李渊一脉娶的胡人女子过多的缘故，陇西李氏认为李渊一脉的血统被侵袭的太严重了，所以就连联姻这种事儿都不带李渊他们玩儿了，但是当姜云明制成的大棒针对世家挥舞下去的时候他们又自衬是皇族，认为李世民不会对他们下手，双标一次被他们诠释地淋漓尽致。 姜云明也没想到陇西李氏会针对他，虽然他知道这是因为之前针对世家的行动吧陇西李氏也概括在里面的原因，但是在姜云明和李世民看来他们对待陇西李氏已经足够优厚了，最起码陇西李氏在朝廷中的人被保留下来了很大一部分，而且也对他们也没有对荥阳郑氏那般限制。 只是人心是不会满足的，等到事情发生之后姜云明也多少能猜到陇西李氏的想法。 在陇西李氏的心中他们只能壮大，不能遭受到削弱。在外他们是世家，是五姓七望之一，所以也和其他世家是一体的。在内，李渊是陇西李氏出身，有好事要想着他们，像是针对世家的政策他们欢迎，但是不能把他们包括在里面，因为我是你李渊一脉的祖脉。 这是姜云明到大唐来之后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毫不遮掩的无耻，这陇西李氏就是了。 这两个李氏是必须要处理掉的，不仅姜云明是这么想的，李世民也是。我可以给你们吃的，但是你们要听话，如果你们不听话，那就不好意思了。 陇西李氏姜云明不想沾手，赵郡李氏他目前也没有能力沾手。现在的姜云明空有名声和能力，但是却没有实打实的实力。他结交的人都是朝中重臣，一般来说这样的话很容易引起别人的非议以及帝王的猜忌，但是偏偏他结交的这些人都是皇帝李世民的人，而且毫不客气的说都是李世民的心腹，是他的肱股之臣。 有名声有能力却没有实力，结交的人非富即贵却不会引起皇帝的猜忌。李世民很清楚，即便是姜云明有那样的心思也不会成功的，因为不论是长孙无忌还是杜如晦、程咬金等人都不会跟着姜云明做那样的事情，这也是姜云明在变相的表示自己的忠心。 我只想好好儿的过日子，你也不用猜忌我，我的一切你都能看得到。 或许这和姜云明最初的预想有些不一样，但是目前看来这才是最好的结果。他不想当皇帝，不然的话在贞观初年的那段堪称灾难性的时间段是很好的机会，或许最后会失败，但是凭着他拿出来的那些东西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但是他不想。 原本的姜云明是想做个后世小说中那样的逍遥的人，说的中二一点就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那种，但是真正经历过之后他才知道那不过是空想，尤其是在面对着还年轻力壮的李世民时就更没什么可能了。 “诶诶诶，想什么呢？”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姜云明突然被李承乾推醒。“都到你家门口了，你还准备愣神到什么时候？” 从上车开始姜云明就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李承乾也很有眼力见儿的没有去打扰姜云明，因为他摸不清姜云明现在在想的是什么，万一是草原战场上的事就不太好打扰了。 “没什么，就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出登州。”姜云明弓着身出了马车，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毛病。 两个李氏不肃清他是去不了登州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 喝酒吧 或许是因为在边关太久没有见到了，所以回来之后包子就一直在粘着李丽质，姜云明倒是觉得没什么，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包子承认李丽质的表现。 藏獒的智商不是很高，这也是为什么后世都说藏獒一声只能认一个主人，因为这种狗的智商实在是不允许它记住太多的人。 “娘子，让人去大棚里摘点菜吧，一会儿处默他们都还过来。” “处默他们吗？你们今天不是一起出去的吗？”今天姜云明他们是在村长的院子里被叫走的，所以李丽质并不清楚。 “出去倒是一起出去的，只不过后来父皇有些事把我和高明叫进宫去了，这会儿才回来。” “这样吗？”李丽质了然，她差不多知道自己的父皇找自己的夫君进宫是为了什么事情，现在的话其实也就无外乎那么几件事了。“那如果没有特殊的问题丽质就先吩咐下去了。” “诶诶诶，丽质，让人多拿点酒来。”本来蹲在一旁正和包子较着劲的李承乾站了起来，以前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是不喝酒的，即便是喝酒也仅仅是为了氛围少喝一点。 “要喝酒吗？”李丽质愣了一下，在姜府喝酒，这虽然不是没有过，但是特意嘱咐的话还是第一次。 或许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好处吧，李丽质从来都不管姜云明喝酒，不像后世短视频平台上面拍摄的段子那样回家醉醺醺的男人都会怎样怎样。不过或许也是因为阶层的不同，毕竟姜云明现在也算的上是大唐的上流阶层了，如果是个平民百姓醉醺醺回家的话估计还是少不了要受一番白眼。 不过像被赶出家门这种事情在大唐一般是不会发生的，除非是整日买醉的酒鬼。 “对了，去登州的话你要不要带上你的太子妃？”正月的天气还很冷，姜云明拉过一旁的躺椅就靠到了火炉旁边。 “要带吗？”李承乾有些迟疑，倒不是因为他的太子妃带不出门，毕竟能成为太子妃的候选人不是花容月貌最起码也是比之寻常女子要漂亮一些的，李承乾迟疑只不过是因为这个时代男人出门一般都不会带上自己的妻子，有些特殊的事情例外。 “带上吧，反正丽质也要去，好像自你成亲之后你的太子妃还没有和丽质这个小姑子呆在一起过吧，我是说比较私人的场合。” “嗯，这倒是没有。虽然你回长安之前丽质回宫住了一段时间，但是她一般都不出长乐宫，如果除去的话就是去找父皇询问你走到哪里了，私人场合的话还真没有。” “那就带上呗，虽然武功苏氏的出身也不一般，但是这种出远门的机会她估计没有过吧？更何况去的还是登州，是能见到大海的，也算是给丽质做个伴吧。” “什么什么？给公主作伴？你要纳妾了？” 姜云明话刚说完就有人推门进来，只不过说的话让姜云明和李承乾很是无语。 “听墙角就听墙角，你总听一半是什么毛病？”姜云明朝着率先进来的程处默翻了个白眼，这货每次出场的时候总是和常人不一样。“纳什么妾纳妾，我又不着急开枝散叶纳妾做什么？” “不着急开枝散叶？不对啊，你今天不还和父皇母后说准备和丽质要孩子了吗？”李承乾坏笑着捅咕了姜云明一下，年少的他们说起这些话题的时候总是很有劲头。 “那是因为我怕影响不好，我自己是不着急的。其实生儿育女最好的年龄是在25到35岁这期间，早于25岁那太早了，男人倒是没什么，那时候的女子还未彻底长成就要生儿育女，对身体的负担可想而知，过了35岁之后女子的身体开始走下坡路，也不太适合孕育。” 姜云明说完了才醒过神来，特么自己跟这群另一种意义上的文盲科普个什么劲儿？ “行了行了，说了你们也不懂，而且我说的这些也不适用于现在的大唐，以后少说这些话题。” 眼见着乖宝宝李恪马上就要举手问问题，姜云明赶紧打断了这个话题，他可不想费时费力跟这群人说生孩子的问题。 现在的大唐和后世有很大差别，其中最显而易见的大概就是人口基数了，和十四亿的人口相比，大唐的人口实在是不值得一提。虽然在这个时代想要完成人口基数的普查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不算上即将到来的突厥俘虏的话大唐的人口其实也就不到两千万。 当然，这个时代的奴隶是不算在里面的。 在这个时代其实人口才是第一生产力，再加上隋末的战乱也让整个中原的人口减少了很多，所以姜云明也没想着去提倡什么优生优育。后世大部分国家人口老龄化严重，现在的大唐哪里敢去施行什么优生优育？ “你不纳妾那说什么给公主做伴儿？”程处默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什么跟什么啊，我不是过段时间要去登州走一趟吗？高明也会跟我一起去，我说让他带上他的太子妃，出去散散心的同时还能给丽质做个伴儿，你能不能别听人说话只能一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云明总觉自从他在草原回来之后程处默就变得越来越憨了。 “皇兄也要跟着去吗？”难得说话的李恪都发出了惊叹声，可见这事儿多么令人惊讶。“父皇同意了吗？这是不是有些不合乎礼制？” “今天在宫里跟父皇母后说过了，我们自然是得到许可之后才会这么说的，不过估计这次出发的人中还得加上杜伯伯了，或许叔宝公也会一起去，毕竟叔宝公的祖地就在河南道齐州那边，离登州算是很近了。” “啥？我爹也要跟着去？”这回发出惊呼声的换成杜荷了。“啥时候决定的？我咋不知道我爹要去登州这么远的地方？” “啥时候决定的和你有啥关系？你还能不许是咋滴？”姜云明让杜荷给气笑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自由的牢笼 虽然身体上的年龄差不多，但其实现在姜云明说话的份量远远比这里的其他人要重得多，即便是太子的李承乾在某种程度上说话也不如姜云明好使。 “是我决定叫上杜伯伯一起的，他老人家现在也不能操劳了，跟着我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的。再者说了，我这次去登州也不全都是私人的事情，还要去看看登州那边发展的情况如何，到时候也是要和杜伯伯商议的。”姜云明说着朝着杜荷翻了个白眼。“事情是我提出来的，是父皇决定的。咋的，你有意见啊？” “切，我哪敢有什么意见。”杜荷撇了撇嘴，虽然最前面的那个语气词很是不敬，但是在场的人却没有在意的。“我只是惊讶好不好，我爹要出远门我这个做儿子的不知道你却知道了，这不管是谁都会惊讶的好不好。” “你要不要一起去？也不是不能带上你，天天在长安不闷吗？”姜云明搓了个栗子扔进了嘴里，年前他虽然不在村里，但是知道姜云明好这一口的人们还是都把栗子送到了姜府门上。 “我？一起去登州？”杜荷有些迟疑，要是单单和姜云明出去玩儿他是没意见的，甚至还乐得高兴，但要是再加上他爹杜如晦那就不是一个性质了。 “对啊，高明都能去，你有什么不能去的。”姜云明其实也算是有心引导他们把目光往外面放一放，毕竟海岸线在接下来大唐的发展方向中会占很大一部分的比重。 “现在定下来的就高明和他的太子妃，然后就是处默，你们要是想去的话都可以跟着去，反正你们留在长安也没什么事儿干。”姜云明说着把目光转向了李恪，在他的心里李恪才是最迟疑的那个人。“三哥你也可以一起跟着去啊，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去向父皇说，你也不必担心什么。” 看着李恪欲言又止的样子，姜云明知道他其实是想去的，只不过之前养成的习惯和戒心都很难在短时间改掉。 “放心吧，高明是太子，这次也算是太子下去体察民情了，而因为高明的原因这次肯定会有士兵随行保护的，而且除了杜伯伯随行指导高明之外父皇应该还会找个武官陪着我们一起，如果叔宝公身体无恙的话应该就是他了，如果不行的话应该就是程伯伯了。” 其实李恪现在不论是父子关系还是兄弟关系都已经因为姜云明的出现而好了不少，但是他始终把自己血脉的威胁放在了内心最深处，所以他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不和别人走得太近，姜云明算得上是唯一一个例外了。 以前的姜云明或许还能够视而不见，但是私人感情的掺入让他现在不想看着李家的这兄弟几个走到历史上的那一步。说的浅显点就是他们都是李丽质的亲人，他不想李丽质难过；说得实在点儿就是这些都是他姜云明的朋友，来到大唐之后他也就跟这些人的私交比较好了。 “这估计是我们唯一一次出去的机会了，三哥你和青雀可能以后会到自己的封地上去，可如果不去的话这可能就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一起出去玩儿了。” 姜云明叹了一口气，和突厥的战争在开春之时基本上就会结束了，虽然大唐这次会以近乎于碾压的姿态战胜突厥，但是作为胜利的一方也是需要修整的。因为不论是李世民还是姜云明都是抱着完全接收突厥的土地为目的去发动这一次战争的，这样的话自然就不能采取以战养战的措施，所以是作为胜利一方的大唐也是损耗巨大，毕竟近二十万大军的粮草消耗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这两年大唐还是灾年。 战胜突厥之后的修整时间也就是姜云明唯一的空闲时间了，他了解自己的老丈人，在修整过来之后他肯定会把目光放在前隋三征都未能灭其国的高句丽身上，到时候的姜云明肯定会再次忙碌起来。 所以说姜云明此次东行并不只是为了回祖地祭祀一番，杜如晦的同行是为了考察沿海地区的发展情况，不仅是为以后沿海产业的发展，也是为了以后的远洋做铺垫。除了这些之外姜云明还有一层更深的考虑，那就是他要在登州附近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建港！ 结合大唐现在外部的形势来看，登州那边是最适合建立港口的地方。这说的不是民用性质的港口，而是军队方面要用到的港口。 在姜云明看来不论是高句丽还是倭国都是一定要拿下来的，从表面上来说这能最大程度的彰显大唐的实力，也能让大唐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对付西面的西突厥和占据了地利的吐蕃，更是因为姜云明私人的情感。高句丽的南面是新罗和百济，在蒸汽船上装载火炮，这是姜云明的规划。先拿下新罗和百济，届时再两面夹击高句丽，等拿下高句丽之后再在通过高句丽去倭国。 姜云明即便是面对突厥的时候也没有如此上心，高句丽和倭国对于他来说是不同的，他要用最彻底的方法去对付那两个国家，这和利益无关，完全是他私人情感的原因。 “我们都拥有着寻常百姓难以企及的权势和富贵，在他们的眼中我们要比他们自由的多，但是亘古以来人就没有真正的自由这一说。只要我们要和人打交道就不会拥有真正意义上的自由，除非能够放弃一切隐居深山。” 这个话题多少有些沉重，就连一向没有分寸的程处默都没有开口说话。 “大家都不是傻子，现在的我们是皇亲国戚，是权贵之子，但是同样的我们日后的方向甚至是路线都已经被规划好了，都不说以后的我们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到了那时候我们甚至可能连出长安都是很难得的事情了。”姜云明叹了口气，心情多少有些压抑。 这世间哪有什么自由可言？亲情，贪婪，厌恶，这些都是牢笼，只不过是被冠上了自由名义的牢笼罢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准备收官 这一夜，身处长安权贵顶层那些人的子辈都在姜云明府上喝的酩酊大醉，甚至就连李承乾都睡到日上三竿之时还未醒来。 “夫君，夫君。”和住在客房的李承乾等人不同，刚到辰时李丽质就在叫姜云明了。 “嗯？娘子啊，怎么了？”宿醉之后的姜云明还很迷糊，虽然纯粮酿造且没有经过蒸馏的三勒浆度数低也不上头，但是架不住他喝得多啊，所以在面对李丽质的时候姜云明身上的酒气都未完全散去。 “夫君醒醒，莒国公来了。”看着宿醉的丈夫，李丽质很是无奈，但是偏偏上门的又不是一般人。 “莒国公？谁啊！”姜云明有些不耐烦，宿醉的人都知道在没睡够的时候被吵醒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所以姜云明的声调都有些高了。 “莒国公啊，礼部尚书唐俭唐大人啊。” “唐俭啊。”姜云明的脑子多少有些迷糊，翻了个身就想继续睡，但是在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彻底吸收这个人名的讯息之后姜云明猛然地清醒了过来。 “谁！？唐俭！？”姜云明猛地坐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 “对啊，莒国公、礼部尚书唐俭唐大人，说是奉父皇之命来找夫君你的。”李丽质看着姜云明做起来之后赶紧给姜云明取来的衣服，她知道自己夫君这个样子就代表着他要起来了。 “我C！”姜云明赶紧下了床，着急地都带出了前世的语气词。 唐俭可不是一般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在武德年间就已经被封了国公，但是在如今这个特殊的时期，唐俭这个名字有着特殊的含义，只是只有姜云明才知道这个名字中的含义有多么的不一般。 唐俭这个人可以说是促进颉利统管的东突厥灭亡的催化剂，要不是他奉了李世民的命令深入突厥牙帐安抚颉利的话这场战争就不会结束的那么快。历史上的李勣正是趁着唐俭安抚颉利让其放松警惕的这个空档向李靖提出了突袭的建议，这才奠定了这场战争胜利的基础。 虽然现在唐俭的作用远远没有历史上的那么大，但是这对于姜云明来说是一个标志，标志着这场战争是真的要结束了。他和唐俭并不熟，而如今他却亲自上门拜访，还说是奉了李世民的命令，所以姜云明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了。 着急忙慌的起身穿衣，简单的洗把脸漱漱口姜云明就赶紧跑了出来，也不顾正月的风吹在脸上带起紧绷的感觉。 “对不起对不起，让莒国公久等了。”进了前厅姜云明就赶紧朝着唐俭赔罪，虽然他的动作算是挺快的，但是唐俭难免还是等了一会儿。 “无妨无妨，泾阳候刚刚回到长安，在经历了边关的紧张生活之后如今放松也是难免的事情，可以理解。”虽然唐俭表面上表现的很随和，但是在闻到姜云明身上还未消散的酒气之后还是皱了皱眉头。 “昨夜进宫跟陛下汇报了一些事情，随后陛下给了太子一天的休沐，所以难免放纵了些，还望莒国公见谅。”姜云明很敏锐地观察到了唐俭皱眉的举动，虽然他不是很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但是还是出言解释了一番。 “理解理解，年轻嘛，没什么的。”唐俭摆了摆手，官场上的那一套拿捏的比姜云明炉火纯青多了。 “莒国公也是事务繁忙，今日能亲自登临寒舍必定是有事，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吧？”姜云明知道自己给唐俭留下的印象不是很好，所以他也就没有继续去说那些场面话，而是摆了个请坐的姿势，想直接切入正题。 “其实不用莒国公开口高远就知道，陛下选定去安抚那颉利的人选想必就是您了，只是不知道父皇让您今日来是想了解些什么。” 唐俭或许是没想到姜云明把他的来意揣摩的这么清楚，所以多少的露出了一点惊愕的神情，但是他转念一想觉得可能是李世民透露给姜云明的，殊不知他这么想才是想错了。 “泾阳候说的没错，只是陛下却未和我说只言片语，只是说见了你之后你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高远就知道了。”姜云明点了点头，或许李世民只是让唐俭来他这里走一圈，有什么要提醒的最好，没有也不耽误什么时间。“恕高远冒昧，敢问莒国公定力如何？” “泾阳候为何会如此问？”唐俭有些莫名其妙，定力，这和他去安抚颉利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泾阳候认为我唐俭是随便就能收买的人？是不是有些看不起人了呢？” 没有勃然盛怒，虽然姜云明是个小辈，但是他不想和姜云明闹起来。往大了说他不想闹得朝堂不合，往小了说姜云明以后的成就是能看到的。 不是有一句老生常谈的话么，莫欺少年穷。更何况姜云明现在并不“穷”。 “莒国公误会了，高远所说的定力并非是这个，而说的是处变不惊。”汉语博大精深，即便是同一个词也有着不同意思的表达。“莒国公此行多少有些危险，高远没有什么要建议的，只能让莒国公保重自己的安全。” 这次唐俭的行动其实最危险的是他自己，李勣的计策和李靖的做法没有什么好责备的，这事儿就算是放在姜云明身上他也会这么决定的。他不想和唐俭说的太直白，二人之间没什么太深的交情，姜云明能说道这个份上已经是看了老丈人的面子了。 “危险？泾阳候是说这颉利还有着反抗的想法？” “有肯定是有的，只不过不是现在。颉利谢罪请降不过是存着保存实力以后东山再起的想法，现在的他想要反抗是不现实的。莒国公无需多问，对于颉利您大可放心，现在他请降的想法是真真切切的，并不能对您造成危险。”姜云明脸带微笑，但是唐俭却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可是这” “莒国公，言未毕要务尽。” 唐俭的话被姜云明打断，但是看着一脸笑容的姜云明他却一点脾气都没有。 第三百八十五章 红翎使 唐俭走了，带着一肚子的疑惑。 姜云明现在暂时能够停下来一阵子，但是总有人是要一直前进的。身在草原的李靖是，从长安出发的唐俭也是，即便是姜云明也不能停太长时间。 “夫君。”送走了唐俭的姜云明坐在前厅久久没有起身，李丽质走到了他的身后为他按着肩膀。 “夫君很疲惫吗？要不我们” “娘子。”姜云明轻轻地摇了摇头，打断了李丽质的话。“为夫知道娘子在想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我们做不了主。不仅是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往往都是能做得了别人的主，但是对自己却无能为力。” 姜云明了解李丽质的心情，李丽质也了解姜云明想护她周全的心思。李丽质从未对自己的身世有什么不满，出身皇室，当今皇帝的嫡长公主，父母很疼爱她她也以自己的父母为傲，但是如今的她却觉得自己这个位于人间顶端的出身却充满了不便，在她看来姜云明至今都多多少少的被她的身世困扰。 只是李丽质不知道的是，如果姜云明娶的不是她那么面临的境地可能更不好一些。在这个时代，人们对姻亲的重视程度很高，不然的话世家也就不必那么还要顶着皇帝的不满进行联姻了。 依山傍水房数间，行也安然，坐也安然。 一头耕牛半顷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 雨过天晴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 路逢骚客问诗篇，好也几言，歹也几言。 布衣得暖胜丝棉，新也可穿，旧也可穿。 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夜归朋友话灯前，今也谈谈，古也谈谈。 一觉睡到日三竿，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姜云明握着身后李丽质的手，轻轻地吟出这段小诗，带得李丽质的脸上都升起了一抹向往之色。 “等孩子长大了，我们都老了，我们就去登州老家，让高明为我们包下一片海岸，养上一头老牛，几亩田，一片海，也不用孩子来看我们，就那么简简单单地过日子，好吗？” “嗯，届时丽质陪着夫君，同登极乐。” “那也不一定，这辈子要和为夫沾上关系的人命可不会少，说不定到时候城隍他老人家要带我走呢。” “那丽质就陪着夫君一起，让城隍大人带我们去阴间。” 李丽质的臻首轻轻地落在姜云明的肩膀上，神色安然。 姜府一片岁月静好，但是长安城内却犹如鸡飞狗跳。 “驾！”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长安城中央的朱雀大街，红翎使身披玄甲，跨骑飞马，飞快的在朱雀大街上穿行而过，带得朱雀大街上的百姓们都略显慌张地让出一条道路，直到红翎使出了城门之后才慢慢恢复，但是人们还是三两成群，低声谈论着那名从长安出发的红翎使。 没有人胆敢阻拦红翎使，因为如果你不让道的话被撞死也是白死。不论是返回长安还是离开长安，只要之骑着快马飞奔的红翎使都代表着有重要的信件要传递，所以即使你躲闪不及被撞死也是枉死，说不定还要追究你家里人的责任。 但是今天，在出了长安城后的水泥路上就发生了一幕从未有人见过的景象。 厚重的玄色打底，中间绣着鲜红的姜字。罗三林站在水泥路旁，两名士兵各持一张姜字大旗站在路的两边，虽未直接堵住道路但还是让红翎使停了下来。 “吁！~” 长长的住马声响起，还未等红翎使开口，罗三林就站到了他的面前。 “泾阳候府护卫罗三林，无意冲撞红翎使。我家侯爷有一封信要交与红翎使，希望阁下将其带给远在漠北的大总管李靖大人。” 现如今姜云明的名字在长安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虽然阻拦红翎使是死罪，但是面对着这两张有着特殊含义的大旗他还是踟蹰了。 “阁下放心，我家侯爷只是临时想起有事情还未交代，眼下已经来不及进宫向陛下禀告，所以才擅自做出了拦下红翎使的举动。我家侯爷说了，他很快就会进宫请罪，红翎使归来只是也可如实相禀。” 马背上的红翎使多少松了口气，虽然他的身份很特殊，但是那是临时的。以现在姜云明的声望和蒙受的圣恩来看，即便是阻拦红翎使的这种死罪都可能被揭过，即便是会受到惩罚但是基本上也是象征性的，而他在传递完这次信件之后就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是没办法和一个侯爷斗的。 说到底红翎使还是红翎使，罗三林仅仅只是耽搁了几息时间之后就把姜云明的信件交给了红翎使，随后就收起了姜字旗。这旗自从姜云明回到长安之后还是第一次使用。 田家村，姜府。 宿醉过后的李承乾等人终于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起来了，和姜云明不一样，他们喝的是蒸馏酒，所以他们所承受的宿醉感觉和姜云明完全是两个层次的。 西厢房里，李承乾等人一个个身子都软成了泥，沙发床上，茶座上，到处都是他们瘫软的身影。 “喂，同是喝酒，也同是喝的烂醉如泥，为什么只有高远你这么轻松？”李承乾略显无力地接过了姜府侍女递上的蜂蜜水，有气无力地质问着姜云明。 “蒸馏酒入口辛辣，但是同样的其劲道也并非是三勒浆这种酒能够比拟的。我喝的三勒浆，但是你们偏偏吵着要喝程家酒坊出产的蒸馏酒，这能怪我吗？” 姜云明半躺在躺椅上，手中翻看着一本新装订起来的册子，上面是这段时间姜家以及长安周边的情况。 “靠！”李承乾用力地甩了甩头，想要站起身来但是却因为腿脚发软没有成功。“早知道我也喝三勒浆了，现在我感觉头都要炸开了。” “多喝点蜂蜜水吧，除了能让你好受一些之外还能保护你的肠胃。”姜云明放下了手中的册子，看着李承乾难受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 “笃笃笃。” “进！” 第三百八十六章 高明和高远 “侯爷。”罗三林推门而入，笔直的站在姜云明的身边。 “东西被拿走了？” “是的，三林亲自交到其手上的。” “那就好。” 姜云明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留下了还在兀自摇晃的躺椅。 “舒服了点儿没有？”姜云明看着大口喝着蜂蜜水的李承乾。 蜂蜜水对于宿醉有没有效果他不知道，但是后世都是这么传的，或许可能是人传人导致的谬论，但是即使是有效也不是这一时半刻就能见到效果的。 “舒服什么舒服，你是不是诓我呢？”李承乾不满的瞟了一眼姜云明。 “拉倒吧，你现在就是个太子，诓你有什么好处？我诓父皇去算了，你还不够格呢。”姜云明撇了撇嘴，看着李承乾现在的样子他就想笑。“赶紧起来吧，我要进宫一趟，今天拦了出京的红翎使，还得去和父皇报告一声呢。” “啥？”蜂蜜水都没起到多少效果的宿醉在姜云明的一句话之下李承乾瞬间就庆幸了，猛地转头看着姜云明，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可能是喝多了还有点儿不太清醒，你刚刚说你拦了谁？” “红翎使啊。” “靠！” 李承乾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一旁的侍女一脸慌乱的扶着他。 “你是不是疯了！？你闲着没事儿拦那玩意儿干啥？”李承乾一脸惊恐地看着姜云明，在他看来姜云明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 “你小点儿声。”姜云明白了李承乾一眼，语气里完全没有李承乾的那种恐惧。“今天早上莒国公来找我了，在他走后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但是进宫的话可能有点儿来不及，再加上这次红翎使传递的消息我大抵知道是什么，所以我就先让三林去等着了。这次的消息不是很重要，三林也只是将我的信交给红翎使了，耽搁不了太长的时间，一会儿进宫和父皇说一声就好了。” 其实这次李世民的消息根本用不上代表着八百里加急的红翎使，只是因为事关突厥和颉利的最终结果，所以他才有些着急罢了。红翎使手中的信件也就是给李靖提个醒，告诉他唐俭即将前去突厥牙帐安抚颉利，让他做好接应和保护好唐俭的周全，并不是什么紧急撤兵之类的军情信件。 “真的？”李承乾多少安静了一些，但是脸上还是一副不敢轻信的表情。“你想起的事情很急吗？竟然要让人直接去拦红翎使？” “多少有一点吧，怎么，你想知道？” “不不不！”李承乾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虽然他现在时常跟在他父皇的身边听政，但是没有经过李世民的允许就私自探寻这些事情他还是不敢的。“还是你跟父皇说去吧，我就是问问，你心里有数就好。” “那走吧，我跟你一起回宫去和父皇禀告一下，顺便去看看皇爷爷。”姜云明把册子交给了一旁的罗三林，虽然上面的东西不是很重要，但是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看的。 规矩立起来就是要让人遵守的，姜云明可不想开这个头。 “那这群夯货呢？”李承乾指了指还有些迷糊的程处默等人。 “没事儿，丽质会安排好的，你不信我还不信你的亲妹子吗？” 李承乾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 “你确定真的没事？丽质还年轻，虽然还未生育但是守寡总归是不好的。”即便是上了马车李承乾依然在念叨着，碎碎念的样子让姜云明很受不了。 “你给我一边儿去，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靠着车厢的姜云明眼都没睁开，动了动腿顶了李承乾一下。因为今天早上唐俭来的太早了，再加上昨晚的宿醉，所以导致姜云明到现在还有些犯困。 “不靠谱的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你还怕别人开口问？”扛了姜云明一脚后李承乾翻了翻白眼，一副吕洞宾被狗咬后的样子。“我就没听说过有人敢当街阻拦红翎使的，后无来者不敢说，但是前无古人你应该是当得起的。” “药师公兵分五路，自灵州到松漠这一条线上都是布下的大唐将士，定襄周围更是有着三路大军驻扎，颉利在重压之下派人到长安谢罪请降。你也知道能够覆没突厥对于你们李家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在胜利在望的情况下父皇多少有些着急罢了。” “那莒国公来找你做什么？你们的私交好像并不深吧？如果是宫中有事的话也是内侍来传话，怎么会是莒国公？”李承乾满脸都是不解之色，他有些没搞懂唐俭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 “颉利不是派人来长安谢罪请降了吗？父皇打算让莒国公去安抚颉利。” “可是你不是说”李承乾满脸惊色，他多少被姜云明影响了一些，所以不想看到突厥之战最后的结果是议和。“难道父皇想” “有些事我太好和你说，这关系到大唐后面的决策，到时候你去问父皇吧。”姜云明躬起了身，因为宫门已经到了。“走吧，下车了。” 虽然姜云明和李承乾的关系很好，好到了几乎算是世间少有的地步，但是这些事情他还是不能跟李承乾讲。如果说了的话除了给李承乾解惑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好处，姜云明不知道这会不会在李承乾的心里埋下一个种子。 总的来说，现在的君还是李世民，李承乾只是个太子。 “也行吧，那到时候用不用我在父皇面前说两句话？”李承乾没有在意姜云明的保留，一如既往地和姜云明并排走在一起。 “你？不用，你就做好的你太子就行了，这事儿我自己跟父皇禀告一声就行了。”李承乾的关系姜云明多少是有些感动的，但是他并不想让李承乾也掺和到这件事当中。 “你心里有数就好。”李承乾点了点头，其实相比于姜云明来说，他现在的话语权更少，李世民每次让他发表看法的时候都是在考校他的功课。 有时候对于一个人来说，不开口就是最大的帮助。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处理方案 在李承乾的心中，冲撞红翎使是很严重的事情。若是寻常百姓的话冲撞红翎使死了也是白死，如果是存心而为的话就更严重了，那是死罪，如果追究起来的话是要抄家的。 事情的发展往往都不会随着人们心中所想的进行，在到了两仪殿后李承乾仅仅是向他的父皇问了声好后就被支走了，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得出来。 “按理来说你今日是没什么事情的，怎么会进宫来？”在姜云明和李承乾问过好之后李世民就抬了一次头，就连和姜云明说话都是一边看着奏折一边说的。 “有件事情要知会您一声，省的到时候再闹出别的幺蛾子来。”姜云明行完礼之后就做了下来，看着宫女在他面前摆着茶水和点心，这事儿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虽然姜云明心里有把握自己老丈人不责怪他，但是当街阻拦红翎使是大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说说吧，能让你这么说的事儿可不多了。”李世民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着安然自若的姜云明。 “今日您不是八百里加急去定襄么，儿臣让人拦了一下红翎使，昨日有些事情忘记告诉您了，索性就写成信件与您的八百里加急一并送走了。” 李世民惊愕地看着姜云明，张了张嘴却没说得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红翎使你都敢拦？”李世民哭笑不得，他是没想过如今的姜云明做事还会如此地冲动。 “今天早上不是您让莒国公去儿臣府上的么，莒国公走后儿臣才想起来的，那时进宫就完了。按时间来看药师公很快就要进逼铁山了，到那时候怕是要迟了点。” “什么事儿让你这么上心？竟然到了让你进宫汇报一声的时间都没有？”李世民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没用的就多余了。 “之前在定襄的时候薛万彻被派出去盯着突利可汗以及契丹等部，如今突厥败象已显，薛万彻这支队伍在功定之前就可以返回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姜云明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决定对李世民如实相告。 “还有一点需要求得父皇的原谅。” “嗯？说吧。”原本揉着太阳穴有些苦恼的李世民顿了一下。 “陇西李氏之事儿臣自作主张在信中告知了药师公，还请父皇恕罪。” 或许这也算是私人的情感作祟，对于这事儿姜云明也考虑了很久，但是最终还是决定通知李靖一声，毕竟犯错的人基本上都是最顶端的那几个，很大的一部分人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李靖是陇西李氏出身的，和自称是陇西李氏李虎一脉的李氏皇族不同，李靖是真真切切能够考究到先祖的李氏后人。 陇西李氏丹阳房后人，李靖。 经此一事之后陇西李氏的衰落是肯定的了，除非他们能再找到一个能给他们提供足够兵源的土地，不然的话按照现在百姓们爱戴李氏皇族的程度来看，他们即便是想谋逆都没有机会。 起事最重要的是基础，纵观历史上每一次成功的起义都是有着足够庞大的百姓作为基础，然而如今的大唐百姓吃饱在即，穿暖在望，就连孩子都有机会能够读上书了，谁又会跟着他们起事？百姓们不傻，抛开所有的问题都不谈，就读书一事也能卡死世家起事的可能，因为百姓们知道，他们这么多年来都读不上书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世家。 当初李世民命姜云明大力推广各种粮种的时候世家是很高兴的，因为他们觉得粮食越多他们能掌控的就越多，在这个时代粮食远远比钱来的实在。在兵荒马乱和灾祸横行的年头粮食是最坚挺的货币，即便是在风调雨顺的年头里粮食也是能够变成酒或者醋等商品，所以最初的世家都在静静地看着朝廷推广粮种，那时的世家还以为最终的既得利益者还是他们。 只是世家失算了，姜云明表面上是在扩大大唐境内的粮食储量，但其实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最后还给他们来了一记釜底抽薪。在盐、粮食等一样样生存必需品在大唐境内的价格一降再降的时候，姜云明最后一手的廉价书籍彻底打了世家一个措手不及，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世家们有足够的基础，他们族内贮藏的粮食等物资不说是富可敌国，但是完成一场起事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百姓为他们卖命了。没有了威慑力的世家能走的路就只有两条，一条如范阳卢氏一般顺从皇室，另一条则是和两个李氏一样，孤注一掷。 孤注一掷为什么第一个字是孤？姜云明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历史上的孤注一掷不知凡几，但是成功的仅寥寥几个，这次的陇西李氏也是如此。没有了足够威慑力的陇西李氏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只是李世民还要顾及到其中一些人的感受。 封建社会的官员组成体系造就了如今的大唐，所以虽然陇西李氏倒台在望，但是其族中在朝廷为官的人并不算少，甚至还有李靖这样的柱国之臣，姜云明的书信就是为了考虑这个问题才加入进去的。 “这个你倒是无须担心，朕在八百里加急之中已经和药师说过了，相信他会明白的。”李世民叹了口气，他是很不愿意去清理陇右李氏这个世族的，因为他自称是李氏出身的，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灭祖之举。 “父皇想的周全，儿臣多此一举了。” “高远啊。”李世民突然长叹一声，言语中带上了萧索和疲惫。“你说我李氏皇族能够辉煌多久呢？朕知道你不是那种溜须拍马的人，希望你能够如实地回答朕。” 姜云明沉默了，说实话，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不太愿意去和自己的老丈人谈论这个问题。一个人在得知违法的发展方向之时很难掌控自己的心不发生便宜，姜云明当初是那么坚定的心现在也早已经动摇了。 “若是以前的话，三百年已是顶点，但是现在，不可知！”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大安宫 老丈人怎么想的不知道，但是姜云明知道眼下的情形或许还算好，但是大唐以后的命运就不可知了。 原本的李承乾是个残废，现在在他的介入下虽然不排除以后残废的可能，但是在姜云明看来这种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没有断腿，没有兄弟阋墙，也没有谋逆的李承乾似乎理应当按部就班地走到那个位置上，原本的高宗李治似乎已经要消失了。 任何的事情只要掺杂了私人情感的话都会变个味道，最起码姜云明是这么觉得的。在他来到大唐之初的时候觉得按照历史的发展就挺好，虽然这个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王朝最终还是消逝了。但是永远都不影响他在后人心中的地位，可现在的姜云明却并不这么想了。 虽然其中掺杂了很多不光彩的东西，也掺杂了很多勾心斗角，但是他都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李氏皇族已经成了他的亲戚，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唐太宗李世民成了他的老丈人，他的亲人。从一个汉人的角度来看让这个在历史上绽放地绚丽多彩的大唐继续按照它原有的脚步走下去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从一个亲人的角度来说就不是了。 武氏才人虽然开得浓烈，但是对于李氏皇族来说却是一种另类的屈辱，在这个真正的女人不上桌的年代却让一个女人做了大唐的皇帝，还是历史上唯一的一个女皇帝，别人怎么想姜云明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的老丈人是一定无法接受的，哪怕她再出色，再惊才绝艳。 走在皇宫里的姜云明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以后的他会走向何方，但是他最起码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走。 抬头看了看开始有了下落之势的太阳，姜云明调转了个方向。 大安宫。 从玄武门之变之后极少有人来到这里，有身有份的人除了李世民夫妇及他的几个子女之外也就只有姜云明会到这里来了，而且还是第二次。 不论是守卫还是宫女对于姜云明的出现都感觉很惊讶，从他们的表情中就能看得出来，但是他们还是很有规矩的带着姜云明进去了。 姜云明是极少数来到这大安宫不需要通报的人，纵观目前整个大唐都不超过五指之数，姜云明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殊荣，但是这属实是没什么意义。 “你小子怎么来了？朕还以为你会再过一段时间才过来呢。” 整个大安宫都已经通上了暖气，虽然后来加装的暖气在姜云明看来有些怪异的感觉，但是从自己的二儿子登基之后几乎从不见外人的李渊却怡然自得，躺在按照姜府模板做出来的躺椅上轻轻地摇晃着，显得很是自在。 “有些事情要跟父皇禀报一下，汇报完了之后就来看看您老爷子，也顺便看看在我出征的这段时间您有没有再给我和丽质添个叔叔小姑啥的。” 姜云明毫不客气地瘫在了宫女搬过来的躺椅上，发出了一声舒畅的呻吟声。 “你小子要是回来就为了跟朕说这些的话还是算了，那样子的话你还不如就死在战场上算了，也省的回来还得给朕添堵。” 姜云明和李渊之间的相处方式其实挺奇怪的，没有长幼之间的规矩和距离感，更没有君臣之间的亲疏有间，反倒是时常如幼子拌嘴一般，惹得一旁的宫女都低头噤声。 “那还不行，丽质还等着给我姜家添丁进子呢，到时候高明的儿子还得等着我儿子辅佐，您这万世的李唐江山没有我姜家人的一笔墨色可不行。” 当事人李渊和姜云明没什么反应，但是一旁的宫女却浑身发抖。姜云明的话其实已经不亚于大逆不道之言了，如果不是职责和地点的话，二人身后侍候的宫女早就已经抱首而逃了。 嗒嗒嗒。 姜云明有节奏的扣着躺椅，也没有在意李渊看过来的目光，对着视线转过来的宫女挥了挥手。 宫女很是犹豫，这大安宫的主人还在这，也没有说话，但是姜云明这人的身份地位以及关系名望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犹豫了好一会儿，在看到主人李渊没什么反应之后宫女才陆陆续续地退下了。 “你小子又惹什么麻烦了？还是准备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对于姜云明的越俎代庖李渊并没有什么不满，如果就因为这个就生气的话他早不知道气死多少回了，最起码同是在这大安宫里第一次见到姜云明的时候就气死了。 “是有些事情。”姜云明无意识地轻轻扣着躺椅，发出的声音杂乱无章，丝毫没有节奏感。“小子回京路上发生的那点儿事儿您应该清楚吧？不知道您知道背后的主使者吗？” “和我老头子有关？” “有，而且关系匪浅。” “不会是玄真吧！” 李渊猛地坐了起来，神色间多少有些害怕的期待，看着姜云明的目光有些闪烁。 “那倒不是，虽然裴大人被贬了，但是那和小子没什么关系，他老人家即便是想要撒气也不会撒到小子头上来。”姜云明摇摇头，裴寂的话他还真没有那个胆子。“是陇西李氏。” 本来听到不是裴寂的时候李渊松了口气，但是姜云明后来的话给他带来的冲击力也不小。 李渊其实并不是不能知道这大安宫外发生的一起，最起码现在李世民已经不似当初那般防着他了，只要他想的话很容易就能知道很多事情，即便是姜云明的那些事儿他只要愿意，李世民也会派人告诉他，但是他却选择静静地呆在这有些冷寂的大安宫里，这是一种态度。 “不用考虑我这个糟老头子的感受，现在的天下是我李家的天下，主事的人是二郎，一切的事情都由他做主。” 李渊闭上了眼睛重新靠回了躺椅上，轻轻摇动的躺椅似是随波逐流的小船，虽然颠簸一些但却也算得上是另一种平静。 简简单单的二郎两字，其背后蕴含的意思却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这是自玄武门之变之后李渊第一次叫回了李世民二郎这个称呼。 这是释然，是放下，也是认同。 养成一个大唐 第三百八十九章 经济 天下的事情少有能瞒得过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的，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皇宫。 姜云明前脚到家，后脚就有宫里的人来了。为首的太监姜云明已经很熟了，虽然记不得他的名字，但是每次来姜府传信或者宣旨的都是他。这回的太监带来了很多的东西，布帛银钱等等很多赏赐，姜云明知道这些赏赐的源头是什么。 仅仅是因为两个字，那个曾经陪伴了大唐皇帝李世民接近半生的两个字。 李丽质多少有些奇怪，宫里无缘无故的就下了赏赐，偏偏她的夫君还讳莫如深的只字未提，但是懂事的她没有多问，只是开始安排人开始把东西都分类收拾到仓库里。 “呦呵，你家这是采购回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中还带着少许的惊讶。 杜如晦躲避着摆放在前厅里的各种东西，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来这些都是宫里出来的东西，毕竟这个时代皇帝用的东西怎么能和常人的一样？不仅常用的器具有着与平常百姓们甚至官员们所用的造型不同，就连布帛等消耗品上面都打着与众不同的标记，那是皇室专供所特有的。 “杜伯伯快请进。”姜云明赶紧把杜如晦迎了进来，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在姜云明结交的所有人中当属杜如晦的关系最深，但是偏偏姜云明从回京到现在都还没到杜如晦的府上拜访，现在还得让这个带病的长辈亲自登门，姜云明心中满满的都是歉意。 糕点茶水，甚至还有这个时节难得一见的几种水果都被侍女端了上来，若非姜府大棚的话这个时节还真的是难以吃到新鲜水果，但是即便是姜府也只有有限的几种罢了。 “高远回京本该亲自登门拜访杜伯伯的，但是如今去还得杜伯伯亲自上门，罪过罪过。”姜云明亲自上手给杜如晦斟茶，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责己之言。 “不至于。”杜如晦摇摇头，接过了姜云明递过来的茶水浅尝一口后说道。“你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为伯大抵也知道一些，你离京半年，初归之时本就繁忙，再加上寒冬腊月的草原是个什么光景我也知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多谢杜伯伯谅解。”虽然杜如晦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听到他亲口说出的话后姜云明还是松了口气。 “听知节说你准备回祖地一趟？而且听荷儿说还想带上为伯？”即使现在的杜如晦比以前清闲很多，但是也不是没事乱串门的人，他来找姜云明自是有事的。 “是的，不过眼下就只有个计划，真正出发还要等带些时日，毕竟小侄这次回京的路途就够凶险的了。君子不立围墙之下，祸患不肃清不太好远行。” “这倒是。”杜如晦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有得必有失，如今的你在颇受赞誉的同时也成了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行事还是小心些为好。不过为伯此番来是想问一下，你是单纯的想要回去祭祀祖地还是？” “此番既为公也为私，祭祀祖地是真，但是也不单纯是为了祭祀祖地。”姜云明看着杜如晦的茶杯见底，赶紧起身为其续了一杯。 “草原上的战事即将告一段落，我大唐外患即将暂时平稳，内忧也基本算是平定，那么要拾起来的自然就是发展了。” “发展？” “是的，此行太子也会跟随，同时应该还有程伯伯或者是叔宝公其中一人，届时在加上杜伯伯，文臣武将随行，既是增长太子见识，也是提升太子的修养与对政事的见解，同时还可为百姓们指点一下发展的方向。” 面对姜云明的侃侃而谈杜如晦并没有出言打断，而是静静地听着。 “这两年小侄尽力推广的东西伯伯也清楚，进献给父皇的那两样红薯所制的口粮伯伯也应该见过。用最少的土地保证百姓们的口粮，再除去种植用于上缴赋税的稻谷和麦菽所需的土地，那么百姓们就能利用剩余的土地去种植一些能够赚钱的作物了。例如棉花，瓜果，香料等等等等，这样会让大唐的经济进入一个良性的循环，而不是近乎九成的银钱都被掌握在贵族和官员的手中。” “所以你这次的祭祖之行也是要树立一个模板，让大唐百姓们都效仿的模板？” “是的，只有货币流通开来才能让粮食等各种物资流动起来，掌握着大量银钱的贵族和官员从不会亏待自己，只有让他们从百姓的手中购买东西才能让百姓们脱离吃不饱的阶段，而不是让百姓们把一年大半近乎全部的收入都用来缴纳佃租和赋税。” “想法是不错，只是如果真的施行起来可能会有些难度。”杜如晦敲了敲茶座，脸上多少带了些担忧之色。 “这个小侄也清楚，所以届时还需要朝堂的介入，只有那样此事才可为之。” “说说看。” “朝廷去年从百姓手中回收的新粮会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被制成小侄所说的那两种口粮，他门耐储存且垫饥性好，朝廷再压低价格。虽然前两年会让朝廷有些许亏损，但是眼下即将归属我大唐的突厥则能解决这个问题。草原上的牲畜和中原的物资交换，朝廷从中收取的商税可以弥补此处的亏损，等到这种局势行程之后，这个新形成的经济体系就会慢慢稳定下来。” “不错，你在草原上施行的一系列措施为伯都知道了，不得不说犀利且有效。” “高远哪里当得伯伯如此夸奖，只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杜如晦笑得很微妙，他知道姜云明所说的拾人牙慧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认同自己的看法：“拾人牙慧没什么不好的，你的拾人牙慧不知道能让大唐少走多少弯路，能让百姓们少受多少苦难，此乃大善。” “还是要多仰仗伯伯帮助了，除了少数的几件事之外，小侄做事仅凭喜好和关系，当不得伯伯的赞誉。” 梆梆梆！ 略带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同时传来的还有罗三林的声音。 “侯爷，烽火台的烽火被点燃了！”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章 急躁 烽火是这个时代传递消息最快的一种方式，但是其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不能像书信那样详尽描述到底是什么问题，只能通过火光或者狼烟的闪烁频次来确定事情的好坏和紧急程度。 姜云明和杜如晦二人相视，目光中都各自带着不同的色彩。 “进来！” “侯爷，杜相。”罗三林进来之后依次对着两人行礼，在得到姜云明的眼神示意之后才继续说话。“烽火台传递的讯息有些奇怪，是好消息，但却似乎并不是战场上的捷报，再具体一些的就不知道了。”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罗三林行了个礼后就退下了，留下姜云明和杜如晦二人坐在房中。 “等等吧，若是有什么问题的话陛下应该会让人召我等入宫详谈的，我们在这里着急也是无用。” 烽火台传递的消息罗三林只能解读出这些，姜云明多少有些急躁，杜如晦看着姜云明的样子出声安抚，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姜云明担心的并不是这些。 唐俭才刚刚出发，一天的时间，唐俭就算是用飞的也飞不到定襄。唐俭未到，按理说李靖不会倾巢而出去与颉利作战，那么为什么会燃起烽火呢？而且传递回来的还是好消息。 “不知道定襄那边是什么情况，按理来说颉利已经拍执失思力来长安谢罪请降，这个时间药师公应该不会对颉利发动攻击的，但是如果不是战事的话又有什么需要用烽火台来传递呢？” “现在着急也没有办法，烽火台都已经动用了，相比最多三天定襄那边就有信件传过来了，如今我们就安安静静地等着就好了。” 虽然胸有成竹，但是在得到了预料之外的消息时姜云明还是很担忧，他很怕事情发生什么变故。战败的突厥是姜云明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如果这里出现什么差错的话很可能全盘的计划都要被推翻，那样的话就很难受了。 “杜伯伯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吗？”着急也没有办法，姜云明只能强自定下心神，同时也想问问杜如晦之前有没有这种先例。 “这种模棱两可的消息倒还真没有经历过，不过怎么说现在能确定消息是好的，所以倒也不用太担心。” 杜如晦不着急吗？多少也有一些，但是他最起码没有姜云明表现的那么急躁，毕竟老成持重这个词不是说说而已，能做到大唐右相地步的人能是简单的？ “算了，我还是进宫一趟吧，杜伯伯要不要一起？”姜云明叹了口气，他多少有些不安心。 “不至于，如果真有什么变数的话陛下会召你入宫的，你急什么？”杜如晦有些无奈，他还从未见到姜云明有这么急躁的时候，从他认识姜云明开始这还是第一次。 “倒不是单单为了烽火这一事，这段时间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不过需要得到父皇的许可才行。” 姜云明着急是真，但是却不至于急到这个程度，他知道这个时间即便是去了皇宫也得不到确切的消息，即便是八百里加急皇宫现在也收不到消息。他去皇宫是真的有正事，烽火一事也不过是去得个安心罢了。 “别的事情？”杜如晦知道姜云明现在身上负担的东西很多，但是现在的他基本上只在有紧急的事情时才会被李世民召入宫，所以姜云明最近在做什么他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嗯，上元已经过去了，在过一段时间就要春耕了，今年的新粮种子总是要分配好的。去年虽然大旱，但是好在新粮耐旱，收成也算是不错。”姜云明计划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只是之前一直在草原上，直到回到长安才能腾出空来。 “新粮的收成的确是不错，但是今年已经不像去年那般缺少粮种，你还要做些什么？” “正是不缺小侄才有事儿干，要是缺的话还好说了。”姜云明摇了摇头，这事儿正好和人们的认知相反。“新粮耗地力，百姓们去年开垦出来的荒地今年已经不能用作耕种新粮了，即便是种上小麦这种平常的作物也不会有好收成，唯一能种植的就只有菽，而且还要在搭配着粪肥的情况下种植。” “为伯倒是忽略了这件事。”杜如晦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表情有些凝重。“那以后呢，以后怎么办？” “新粮虽然耗损地力但是产量却奇高，百姓们只需要用很少的地就能满足一家人一年所需要的的口粮，但是这需要让百姓们养成这个习惯，而小侄要做的就是推动百姓们这个习惯的养成。” “如何推动？” “之前小侄进宫为父皇做的那两样吃食您应该知道吧？那才是重中之重。” “就是你所说的煎饼和粉条？” “是的。”姜云明计划这件事情很久了，但是却只有在官方的推动下才行。“这就是为什么在新粮收获之后小侄让父皇把所有的新粮都以交换的方式收归官方掌控，因为小侄要把多余的收成都做成煎饼和粉条，这两样只要储存得当的话能放很久，但是要形成稳定的格局就需要官方把价格压低。” “所以你进宫是为了？” “把多余的新粮制成煎饼和粉条啊，这事儿还是交由父皇找人操办为好，因为关系比较大，而且需要的人力很多。” “嗯，你有数就好。” 杜如晦对姜云明的决断很满意，清楚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姜云明在杜如晦的心中算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了，在他看来能与之并论的大概就只有李靖的儿子李德謇了。 “杜伯伯要一起去吗？也算是了却自己个一个心事。” “算了，为伯就不去了。”杜如晦摇了摇头，他不打算跟着姜云明进宫，他知道如果有问题的话李世民一定会派人来叫他的。 “行吧。”对于杜如晦的回答姜云明并不意外，或许这份稳重才是宰相该有的吧。“那杜伯伯回家安排一下吧，果断时间的登州之行您怕是不能缺席了。” 杜如晦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摆了摆手后就转身离开了。 第四百零一章 天可汗正在连接 独自去了皇宫的姜云明到底是没有得到烽火一事的具体解释，老丈人李世民所得到的消息和罗三林分析的多少有些区别，但是并不是很大。 烽火到底是烽火，在这个信息传递手段匮乏的年代虽然迅速，但是还是没有办法表达太过具体的意思。 求而不得的姜云明只好安心的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虽然时间还早，但是粮种的分拣还有之前所说的煎饼和红薯粉条都要开始制作了。去年发散下去的新粮种子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所以总会有一些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在这个马上要到春耕的时间，新口粮的出现总是能够收获到最大化的好处。 和姜云明想象的不太一样，老丈人竟然想把制作煎饼的事情交与他去做，结果被姜云明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原因无他，煎饼和粉条的前期下方是要亏钱的。 亏钱姜云明并不怕，穿越之前的他对钱财这种身外之物无比的重视，但是穿越过来之后他对钱是越来越不上心了。最初期的时候他所有的用度都是宫里给报销的，而且向来都不问他的钱都花在了哪里，让人去宫里报个数就直接领钱了。而在李丽质嫁过来之后姜府的情况才有所改善，虽然足够姜云明这种花钱不是很严重的贵族老爷挥霍，但是想要支撑整个关中乃至全大唐境内推广两种新东西还是做不到的。 最后这新口粮推广的事宜还是交给了万年背锅王户部尚书，戴胄。 戴胄在看到姜云明的时候还是比较平静的，但是在仔细看过姜云明手中的手令之后他都快哭出来了。 和打仗这种事儿不一样，打仗消耗的是粮草，是药材，这两种东西虽然都和钱挂钩但是终究不是钱。眼下的国库并不缺粮食，和突厥的战争消耗不了两个世家送来的五十万石粮食，但是有粮并不代表着有钱啊。 千年旱蝗两灾并至，去年虽然好些但是旱灾依旧未减，所以眼下国库里的粮食不能随便地去兑换成钱财，但是新口粮的推广一开始就定在了整个关中地区，这得是多么大的花费？ 为难归为难，但是上面吩咐下来的黑锅还是要背的。戴胄并不怀疑这份手令的真假，就算不是姜云明带来的他也不会怀疑，没看见上面极为显眼的八个小篆吗？ 姜云明没有时间去可怜戴胄，要说的话他比戴胄更辛苦一些。推广只是费时费力，他要做的事情不仅费时费力还得费脑子。 田家村半数以上的村民都有了事情做，未到春耕就能赚点儿钱这事儿很符合他们的心意。姜云明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制作煎饼和粉条的各种用具弄出来，然后又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教会村民们怎么制作。 最初做出来的东西姜云明有些不满意，但是他知道这已经很好了，毕竟是第一次，等以后熟练了之后这些煎饼和粉条的品质就会高起来。就在他满心欢喜地看着村民们做着新口粮的时候，因为这两天的忙碌而被他抛诸脑后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两天的时间，从定襄回长安的红翎使终于是到了。 姜云明不知道有多少人收到了老丈人的召令，但是他知道自己和其他人可能有些不一样，因为送到他手里的除了明天早上要上朝的召令之外还有另外一张手信，上面写着这次红翎使带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阴山脚下的战场到底还是发生了和历史上不一样的变故，但是却并不是什么坏的事情，不过对于姜云明来说也算不得是好消息，因为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时间有些提前了。 身在定襄的李靖接到了近四万突厥士兵的投降意愿，其中甚至还不乏一些突厥知名的将军。这事儿本来不至于让李靖动用烽火，但是有些事情不知为何总是能赶到一块去。 可能是因为突厥在和大唐的战争中失利，所以一直在观望的东谢、南谢两酋长派人送出了朝唐的申请，这两支处于黔西的部族本不会影响到远在北方战场的李靖，但是和他们一起的还有牂牁和党项也一同送出了愿意归唐的消息。 原本在清水河畔接纳突厥的降卒本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所有的事情凑到一起就不简单了，这才有了烽火燃起这一幕。 看着手中的信纸姜云明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事情出现了脱离他掌控的变化，现在看来还好。不论是远在黔西的东南两谢还是西北的牂牁、党项各部，他们归顺大唐与否其实对大唐的主要局势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让他老丈人李世民的声望更好了一些。 这事儿跟姜云明没多大关系，但是和李世民的关系很大。东南两谢还不算，但是牂牁党项各族的归附能带来很大的好处。眼下东突厥的突利可汗已经降唐，颉利可汗也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等到战争胜利大唐接收草原各组之后，身处西北的牂牁党项各族就会同草原各族的君长到长安朝拜，那时也就是李世民天可汗这个称呼的由来。 刨除现在姜云明和李唐皇室的亲戚关系不算，姜云明个人还是很喜欢唐朝这个朝代的。可能它没有始皇帝缔造的秦王朝意义那么重大，没有封狼居胥，饮马瀚海的汉朝那般强硬，也没有不和亲，不岁贡，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明朝的那般硬气，但是姜云明依旧被这个唐王朝所迷。 在很多人的眼中唐朝并没有教科书上所形容的那么伟大，的确，姜云明也觉得或许有些言过其实。经历了隋末唐初的混乱之后，唐朝能称得上是汉人的不足五百万，拥有纯正汉人血统的少之又少，李世民在位期间的万国来朝也并没有做到极致，还因为文成公主一事而备受世人诟病。 当时姜云明就是喜欢这个唐朝，哪怕它最后也是潦草收场。 第四百零二章 教化 第二天一早姜云明就被李丽质叫醒，这是他前一天晚上特意嘱咐的，因为他今天要上早朝。 虽然在老丈人差人送来的手信中没有提及，但是今日上朝要讨论的无非也就那么几个问题。突厥降卒如何安置，东南两谢以及牂牁党项各族归附的处理。 因为起的足够早，姜云明还能来得及就着咸菜喝一碗清粥。每次早朝上到一半的时候他总会觉得饿，退朝之后他不是回家要吃一顿就是在两仪殿里吃些点心，所以在有时间的情况下姜云明还是选择了先垫垫肚子再去早朝。 一直以来姜云明都几乎是最晚到的那一个，每次上早朝的时候都是。他不知道这群官员们为什么要提前这么早来，明明现在的天气还很冷，坐在太极殿的偏殿里也没有多少暖意。 上朝的姜云明还是多少带起了一点骚乱。他回京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现如今估计整个长安都知道了，但是能见到他上朝还是很令百官诧异的。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姜云明径直地走向了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等和他交情较好的人身边。 “你们二人都来上早朝？看来今天的事情要争论一番了。”长孙无忌看着已经鲜少上朝的杜如晦和一直都很少上朝的姜云明，嘴里发出了感叹声。 “怎么，舅舅没有收到消息吗？”姜云明诧异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他本以为那张召令是每个人都有的，现如今看来可能就只有很少上朝的他以及杜如晦有。 “如非休沐，所有人每日都是要上朝的，大概整个朝堂也只有你我叔侄二人才收到了那张召令吧。”杜如晦无奈的摇了摇头，姜云明是个很精明的人，但是他总是会在一些无关大雅的地方犯迷糊。 “啊哈哈。” 姜云明摸着头尴尬的笑了起来。他很少上早朝的事情整个朝堂都知道，就算是民间也有很多百姓听说了他泾阳候姜云明的这个恶习，只不过百姓们并没有什么尸位素餐这种不满的言论罢了。 太监那熟悉的刺耳声音按时响起，早朝就要开始了。 按部就班的走进太极殿，姜云明没有再在那根柱子哪里蹭日子，而是很主动的走到了阎立本的身后。 “今日朝奏的事情都暂缓，这次早朝就只有一件事情。” 今天的太监没有喊那句“有事禀奏，无事退朝”，而是接着李世民的话后开始宣读了昨天红翎使送来的消息。 “诸位爱卿有什么见解？” 朝堂上一时安静了下来，不是所有人都是魏征，那种直肠子有一个就够了，另一个直肠子马周现在还没有上朝商议这种级别事情的资格。 不出姜云明的预料，最先站出来的还是魏征，随后就是孔颖达了。他们二人的观点一如以往，一个永远把百姓放在第一位，一个永远把大国风范放在第一位，听的姜云明脑壳疼。 “还有人持有别的见解吗？”在好不容易等到魏征和孔颖达争吵完了之后，李世民终于能够抽空说上一句了。 只是朝堂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有建设性的见解，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魏征和孔颖达那样敢站出来。 “泾阳候，你怎么看？”无奈之下的李世民就只能点名了，而他的这个女婿是他特意叫过来的，也是最佳人选了。 “儿臣同意魏大人的建议。” 姜云明话音刚落朝堂上就想起了些微嘈杂的声音。姜云明同意魏征的意见在朝堂上并不多见，以前他们往往都会因为政见不同而争吵起来。 “理由！” “虽然理由和郑大人的不太相同，但是儿臣却是是同意魏大人的意见。”姜云明举起了手中的笏板，对着李世民行了个礼。 “虽然说出来可能让太子太师这样的儒学大家有些不齿，但是利益这种东西却是这世间人们所追求的目标。百姓们的利益就是吃饱穿暖，这不仅仅是我们大唐的百姓，那些突厥等外夷之族也是如此，就如同儿臣在朔州施行的政策一样，只要能够给予这些归降我大唐的百姓温饱，他们就能真心实意地效忠大唐。” “且慢。”姜云明刚说完就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正是一直和他唱反调的孔颖达。“敢问泾阳候还记得你第一次上朝时所说的话吗？” “还请孔大人指点。” “当年泾阳候以火药退却了直达泾阳的突厥大军，次日在朝堂上受封之时曾和老夫发生过争吵，至今老夫还记得泾阳候当初的那番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孔大人片面了。”经过孔颖达提醒姜云明才想起来，这话的确是三年前的他所说。“的确，下官直到现在也依旧坚持这句话，只是孔祭酒应该知道，有异心的向来都是那些掌握权势的人，而百姓们所谋求的温饱，不论是我大唐的百姓还是外夷的百姓皆是如此。” “受教了。”孔颖达怔了一下，但是随即对着姜云明拱了拱手后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敢当，不敢当。”姜云明赶紧对着孔颖达拱手，等到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之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归附或者投降的外夷是否能够教化，这是我们一直在争论的问题，但是在小子看来，百姓们是不需要教化的，而那些官员也是不需要教化的。” 同音同词却不同意，姜云明这话一出朝堂上又嘈杂了起来。 “那些外夷们之所以总是叛乱，究其根源就是那些归附或者投降的贵族们怀有异心，而那些外夷的百姓们能够跟随他们是因为他们的生活在归附大唐之后并没有显著的改善。那些部族以前的统治者、贵族是不需要教化的，因为他们归附我们不过是权宜之策，待到我大唐国力减弱之时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反叛。而那些外夷百姓们也是不需要教化的，因为只要我大唐国力强盛，能够满足他们温饱的话他们就不会跟随他们的旧主反叛。” 整个朝堂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第四百零三章 大捷 虽然在朝堂上慷慨其词，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没有那么完美：姜云明的建议并没有被直接采纳，也没有被直接拒绝。 对于老丈人的想法姜云明了解，以前的例子太多了，而且现在的大唐虽然比起以前强盛了不少，但是在还未满足自己境内的百姓们之前就去供给那些外夷，这样很容易会引起大唐百姓们的骚动。 拖字诀有时候是很好用的，最起码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就是最好用的。现在的大唐武力值足够强大，除去占据了地势之利的吐蕃之外连突厥都难以抗衡，所以即便是牂牁党项他们巫不是真心实意的归降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退朝之后李世民没有留下姜云明，走出殿外的姜云明和杜如晦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这场针对所谓教化而争论的早朝在姜云明看来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一直觉得只要武力足够强大，百姓的生活脱离在吃饱之间挣扎，这两项全部达成的时候大唐就不害怕任何外敌和内忧的变故。 而眼下的大唐所需要努力的也就只有第二项。 一个王朝的强盛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往往几代君主的努力会被一个二傻子给葬送。现在的姜云明已经很自私了，而接下来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可能的把大唐的实力壮大，剩下的就只能祈祷李承乾的子孙后代别那么不争气了。 去年在姜云明的提一下朝廷用了可以算是亏本的方式将红薯都收了上来，可红薯的缺点虽然朝廷上的人基本都知道但百姓们知道的却不多，所以最终李世民还是接受了姜云明的提议。 一纸命令颁下，各州县的县衙前都张贴起了告示。 和以前没有“后遗症”的小麦相比红薯的缺点有些大，但是在其高额的产量面前百姓们还是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甚至只是一些有心人才发出了有着引导舆论嫌疑的抱怨，但是在没有回应的情况下很快就消失无声了。 这个时代大唐本来是没有红薯这种粮食的，而且在姜云明看来红薯的弱点在堆粪池的辅助下已经消除很多了。耗损的地力在施过粪肥之后第二年就可以耕作，虽然只能种大豆这种能够肥田的作物，但是这和完全不能耕种已经是两个概念了。 在田家村男女老少的齐心协力之下第一批次的煎饼和粉条终于是在戴胄又期盼又害怕的心情下完成了，田家村外早已准备好的人直接就将其运走。 站在半山腰的泾阳候府，姜云明看着戴胄带过来的人一车车地将成品的煎饼和粉条运走，他知道，自己老丈人这天可汗的名声将会再迎来一波助力。 “侯爷。” 就在姜云明想要转身回府休息的时候，罗三林接到了门口守卫的传书。 “烽火台的烽火点燃了，这次是大捷，定襄那边传回来的，应该是大总管那边” “知道了。”姜云明点了点头罗三林就默默地退到了后面。 一个月了啊，按理来说唐俭应该是在十天前左右到的定襄，过白道去铁山，看来这次的烽火是因为李靖三路包夹铁山。 颉利啊，有了我的提醒，不知道你能不能逃脱柴绍的追捕？ 唐俭呢，不知道你是不是如同历史上记载的那样在乱军之中逃出生天？ 看着渐斜的太阳，傍晚的它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被草原上的血所映照的。 ———— “让路！让路！” 朱雀大街上，一匹红马呼啸而过，马背上的人一脸疲色，但是却依旧掩饰不住他的兴奋，帽子上的红翎随风飘舞。 “阴山大捷！阴山大捷！大总管李靖夜袭阴山！歼敌过万！俘十余万！生擒突厥颉利可汗！！！” 坐在醉云楼的二楼，姜云明看着东市街口一闪而过的红翎使，举起酒杯朝天一敬，微笑着一饮而尽。 东市向来都是人群聚集之处，长安作为大唐的政治和经济中心，东市是每天都有人的。红翎使的声音虽然有些嘶哑但穿透力却极强，本就熙熙攘攘的东市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所有大唐人的脸上都是高兴，兴奋等各种正面的表情，而那些突厥人却没有沮丧的意思，脸上除了平静之外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如常地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能在东市出现都是买卖东西的，在大唐时间很长的他们知道现在大唐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中或许有人会愤慨，会不甘，但是大多数人都对突厥的战败没有过激的反应，甚至还有许多人期待着大唐去统治他们。 “走吧，该进宫了。”姜云明饮尽壶中所剩的最后一点酒，低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站在姜云明身边的罗三林闻言对着二楼楼梯口的一名士兵点了点头，然后跟在姜云明的身后走下了醉云楼二楼。 制式的军靴多少带了一点甲片，咔哒咔哒的声音让一楼本来兴奋谈论的食客们注意，随后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姜云明的身上，脸上表露着各种各样的神色。 憧憬，敬仰，尊敬。 姜云明现在几乎在大唐的所有人心中都是正面的形象，火炮的威力以及在这一战中起到的重要作用早已经随着传信的红翎使传遍的长安及周边地区。虽然他在战争还未结束的时候就离开了战场回到了长安，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有不满的言论，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李世民早已经将萧皇后和杨广遗孙降唐的消息传了出去，伴随着一起的还有大唐是如何优待他们的，所以姜云明是为什么才回到长安很多人都知道了。 哐啷。 椅子被带倒的声音，一个人影冲到了姜云明的身前，但是眨眼间就被反应迅速的罗三林按在了地上。 “看这样子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但是却依然做出了这种逾越之举，你要知道如果我的侍卫下手再重一些的话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草民薛仁贵，知道这里是泾阳侯爵的产业，已经再次等候侯爷两天了！” 第四百零四章 不该出现的他 “薛仁贵？”姜云明愣了一下。 不是他的定力不行，实在是这个人的名字不应该在此时出现在长安。姜云明看着被按在地上的薛仁贵，此时的他在姜云明的眼中还是个小孩子，因为他现在也就十几岁，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惊慌之色，有的就只有坚毅。 “你今年多大，为何要等我？”本来想着直接进宫的姜云明升起了浓厚的兴趣，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十几年后才崭露头角的薛仁贵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历史上的薛仁贵是贞观末年才投军的，那时候的他已经年过三十了，直到李世民出征高句丽的时候他才真正的显现出自己的能力。崭露头角的薛仁贵自那之后开启了外挂一般的人生，活到七十岁的他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场战争，留下了多少让后人传颂的事迹。 但是为什么，明明现在的他才十几岁，在后世的他都算不上成年。 “草民今年十六，在听到泾阳候孤军深入定襄城外埋伏一夜而大破定襄城后激奋不已，在家母的鼓励之下才踏上了来长安的路。今日冒昧惊吓侯爷，所求只是一个让草民如军的机会，还求侯爷成全！” 薛仁贵的母亲？姜云明陷入了思索之中。虽然后世有很多流传于世的话本和剧集都有描述过薛仁贵的母亲，但是姜云明却并不知道历史上他的母亲是谁，甚至连个性命都不曾流出来，唯一知道的还是薛仁贵的妻子柳氏。 想到这里的姜云明愣了一下，相传薛仁贵和他的妻子相识于他还未发迹的时候，也不知道现在的薛仁贵来到了长安之后还会不会和他的妻子相遇。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看着被按在地上却依旧不卑不亢的薛仁贵，姜云明缓缓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草民只是求一个从军的机会，并不奢求能讨得一官半职，只求能从最普通的士卒做起也不行吗！？” 没有痴心妄想的薛仁贵在听到姜云明的拒绝之后终于是激动了起来，一时之间连罗三林都没能按得住他，若不是一旁的侍卫动作快的话就已经被他挣脱了。 姜云明摆了摆手，示意罗三林他们放开薛仁贵。罗三林在看到姜云明的手势之后有些迟疑，但是最后还是听从了姜云明的指示。 “我大唐所行的是府兵制，没有战事的时候如非常驻守卫的士兵之外都是要解甲归田的。我们与突厥的战争已经以我大唐的大胜而结束，军队不日就会返回长安。国家是要休养的，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再有由我们大唐主动发起的战争了，现在的你即便是在本侯的引荐之下得到了入军的许可也要等待军队的归来，而归来的士兵们也会在接受封赏之后解甲归田。” 说到这里姜云明看向了露出失望之色的薛仁贵，面庞带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虽然很佩服你年纪轻轻就敢孤身一人远行长安的举动，但是本侯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你这次的目的是达不到的。” 半跪在地的薛仁贵被姜云明击碎了最后的一丝希望，好似浑身无力一般瘫软在地。 年前就出发的他来到长安已经月余了，连年都没能陪母亲过的他在来到长安之后才知道一件事情。因为他出发的时候定襄已经大捷了，大唐也暂停了收兵的举动，所以他想要入军却四下无门，而在醉云楼蹲守了近半个月之后才等到的姜云明却告诉他这么一个令他绝望的消息。 “看你年纪还轻，而且也说过是在你母亲的鼓励下才来到长安的，那为什么之前不来呢？”虽然不太应该，但是姜云明还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薛仁贵，能看到这位一代名将挫败样子的机会可不多。 “自去年春耕之后家母的身体一直抱恙，草民家中有没有其他人了，为了照顾母亲所以草民才放弃了入军的想法。可在听过侯爷孤军深入才使得定襄大捷的消息之后母亲就鼓励草民入京，说如果能遇到侯爷这般将领的话草民才有机会重振家族往日荣光。” “既然你家中无人，你入京之后你的母亲又怎么办呢？” “贱内仁义，支持草民入京并替草民承担了照料家母的重担。”瘫坐在地的薛仁贵说到自己的老婆时终于回过神来，站起身对着姜云明恭敬地行了一礼。“虽然今日并没有达到仁贵的期望，但是还是要感谢侯爷为仁贵解惑。虽然未能赶上这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战争，但是仁贵还是衷心祝贺侯爷，待到来日我大唐再起干戈之时，仁贵必定再来长安！” 干脆利落的行礼，薛仁贵转身就准备离开。 “且慢！” 姜云明出声叫住了薛仁贵，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虽然在大唐十几岁的年纪就成亲并不少见，但是姜云明对于薛仁贵身出寒门却十几岁就成亲还是挺好奇的，而且虽然历史上的记载并不是很明确，但是薛仁贵的妻子和他的家世好像并不匹配。 “看你一身忠义，本侯也不是不能给你一个机会。” 本来薛仁贵对于突然叫住自己的姜云明有些奇怪，但是听到姜云明松口之后就兴奋了起来。 “侯爷说的可是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侯说的话自是作数的，但是你要知道，如今的大唐短时间是不会有什么战事了，虽然本侯开口的话让你进入常驻军不是什么难事，本侯也不介意什么以权谋私，但是前提是你要有真本事才行。” “侯爷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不管什么考验仁贵都愿意接下来，只要侯爷愿意给仁贵一个机会。”薛仁贵又跪了下来，和开始一样是半跪在地。 “你想多了，没有什么考验，但是你要先从本侯的侍卫开始做起。本侯的侍卫都是之前陛下的龙武卫出身，等什么时候你能在他们之中脱颖而出，本侯就会让你进入军队，甚至直接从偏将做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着一脸兴奋的薛仁贵，姜云明挥了挥手。 “但是现在，你还是回家先把你的母亲接过来吧。父母在，不远游，孝乃人之根本，本侯可不想任用一个不孝之人。” 第四百零五章 柴绍的心 让罗三林给了薛仁贵一些盘缠，姜云明就抬步走出了醉云楼，徒留下依旧半跪在地的薛仁贵以及周围一脸艳羡之色的人们。 姜云明从来都不在意什么走后门以及以权谋私什么的，只要你的举动有正当的理由以及能够证明的好处，就比如今天的薛仁贵。深知薛仁贵底细的姜云明不介意走后门把薛仁贵抬上去，可让他先从自己护卫做起不是因为什么烂七八糟的理由，他只是担心还未到及冠之龄的薛仁贵没有历史上三十岁的他那么有才能，现在的他能不能堪重任还要再看看。 不管怎么说，薛仁贵的出现对于姜云明来说是一件好事。相对于让薛仁贵自己发迹他还是想看着薛仁贵成长起来，这样他才有一种安心感。 东市和西市不一样，西市往往是一些普通百姓才去的地方，而东市都是林立的店铺，相对来说比较正规一点，所以姜云明很是顺当的就走到了朱雀大街上，然后转向朝着宫门的方向而去。 在得知红翎使的消息之后老丈人会不会召集百官议事，姜云明并不清楚，但是他还是要进宫确认一件事情。 如果他的耳朵没出什么毛病的话，他在红翎使的喊声中听到了颉利被俘的消息，这和历史上的走向不相符。虽然早在定襄的时候姜云明就把颉利的逃亡路线图交给了柴绍，但是按理说李靖和李勣是抓不到颉利的，可如果是柴绍抓到的话为什么颉利是被俘而不是被杀？难道是柴绍抑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 姜云明多少有点儿不太相信。 要知道柴绍内心的仇恨可是很深的，平阳昭公主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梁师都一战中屠杀战俘近万。但是为什么仇恨到了屠杀战俘近万的柴绍这次却放过了颉利？要知道如果从柴绍的角度去看整件事情的话颉利才是真正的万恶之源啊。 经过简单的检查之后姜云明就进了宫门，红翎使也是从宫门过的，守门的侍卫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姜云明这个时候进宫是为了什么事情。虽然以前的检查也都是象征性质的，但是今天的无疑更松一些，除了罗三林的佩刀被下走了之外其他的甚至都算不上是检查。 姜云明进了宫门之后就朝着两仪殿的方向走去，按照他老丈人的习惯此刻不是在两仪殿就是在立政殿，他还真没见过老丈人去别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姜云明进宫的时间赶得巧，只不过今天的他可能是不赶巧了。 老丈人没在两仪殿，姜云明也没在意，本想去立政殿看看，但是一旁的小太监却走了出来给他带路。出乎姜云明意料的是方向却并不是立政殿，而是大安宫。 大安宫作为李渊的住所一直都是鲜少有人去的，姜云明也不知道李渊和自己老丈人的关系缓和之后是不是会经常走动，不过今天老丈人在大安宫虽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却也没什么好惊奇的。 李渊起事之初是向突厥称过臣的，如今儿子灭了突厥无疑是为老子报了仇，虽然称臣的事情估计会永远在史书上留一笔，但是能够洗刷耻辱也总算是挽回了一些。 第三次来到大安宫的姜云明没有收到阻拦，甚至连检查都没有。小太监在把姜云明领到大安宫的门口之后就默默地转身离开了，随后就有一个宫女接替了他的位置，带着姜云明朝着大安宫里面走去。 还没到大安宫的殿门，姜云明远远地就听到了殿内传出来的声音，那是一种压抑释放的声音。 站在殿门口，姜云明看着里面年迈的父亲和年过三十已经迈入中年的儿子在喝酒，二人脸上的表情和肢体上的动作都能表达出他们心中的高兴。 在宫女的提醒之后殿内的父子二人同时转过了头，看着站在店门口的姜云明，不约而同的招手示意姜云明进去。 “朕还以为要等到明日早朝之时才能见到你呢，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快就进宫了。这样也好，正好一起喝几杯。” 李渊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宫女拿来了一副新的碗筷和杯子，随后就有人为姜云明倒上了酒。 “未到巳时儿臣就已经在东市的醉云楼了，在等到了红翎使之后才入宫的。”虽然今天喝的酒不算少了，但是姜云明还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久未喝过蒸馏酒的他已经习惯了三勒浆，现在猛地喝蒸馏酒还真有些不适应。 “哦？你一早就入城了？”李渊看着姜云明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姜云明前前后后拿出不少东西以及提过不少连李世民都称赞的计策，但是在李渊的心中姜云明还是那个不着调的小子。 “烽火台也不是什么秘密，代表着大捷的烽火燃起，那预计不超过两日就会有红翎使入京的。”姜云明放下了酒杯，连带笑意的看着李渊。 的确，即便都是红翎使传递的消息也分轻重缓急，像这种单方面压制的大捷自然是重中之重了。 “本来儿臣只是想听听红翎使嘴里喊着的消息，但是现在却有一件事情需要父皇解惑了。” “说吧。”李世民很大气的饮尽杯中酒，随后朝着姜云明摆了摆手。 “儿臣在醉云楼之时可能听得不是很清楚，红翎使是说颉利是被俘的，是吗？” “不错！”李世民哈哈一笑，显然这件事才是他最高兴的。“密信中还提到了你，嗣昌说若不是你提供路线图的话他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活捉颉利。你小子啊，这可得算你头功啊。” “那倒是无所谓，可喜的是姑父终于放下了。” 姜云明此言一出，整个大殿内都陷入了寂静之中。平阳昭公主的死不仅仅是柴绍心中永远的捅，也是作为父亲的李渊和作为弟弟的李世民心中不可抹灭的伤痕。 这道伤痕没有痊愈的办法，只能在岁月的流逝中结痂，脱落，留疤，但是却永远都不会消失。 第四百零六章 渡与自渡 一个女人，三个男人心中永远的痛。 “你是早有预料的吗？不然的话为何会给嗣昌那份路线图？还有，你是怎么知道颉利的逃跑路线的？”仰头喝完杯中酒的李渊开口，语气有些涩涩的。 “那倒不是。”姜云明看了看重新被倒满的酒杯，但是却没有拿起来。“颉利的逃跑路线很荣誉揣测出来，回漠北的路太远了，没有人保护和补给的情况下他不会选择自己回去的，而东面的靺鞨和突厥的关系一般，那么他能选择的也就只有投奔西面的吐谷浑或者高昌。” “至于预料的话，也没有。”姜云明叹了口气，他当初在定襄的时候着实是没想到今天的这个结果。“姑父心中的心结很重，不然的话当初他也不会屠戮近万的俘虏。当初我安慰他的时候也是说日后还有进攻突厥的希望，这才让他打起精神来。当初给姑父那张路线图的时候是没有考虑别的问题的，只是想让姑父能了却心中的心结，甚至我都没想过突厥能够活下来。” “这么说你当初是抱着用颉利的死来开解嗣昌的心思才决定这么做的？”李世民并没有生气，活着的颉利和死了的颉利有区别，但是这个区别在姜云明施行的对突厥百姓的政策之下也并不是很大。 “是的，被突厥百姓群起而攻之的颉利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所以儿臣就决定这么做了。这么做是为了姑父，也是为了儿臣自己，完美的功劳是不存在的，瑕疵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李世民再次长叹一声，他知道姜云明所说的完美和瑕疵是为了什么。虽然姜云明是此次战争中最早返回长安的，但是他却在这场战争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从出征之前的计策，到抵达朔州之后针对突厥百姓施行的一系列政策，再到孤军深入用火炮轰碎定襄城的城门，这其中的每一样算下来都是功劳。前几样知道并了解的人基本仅限于官员，所以李世民还能压制一下对姜云明的奖励，但是最后一项功劳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是压不下来的。 年纪太轻了，升的太快也是一种错。 原本姜云明是想用徇私这一项让老丈人决定对他施行一点惩罚，或者功过相抵也可，只是心结解开之后柴绍的所作所为没有按照姜云明预料之中的发展。 “多亏了你嗣昌才能解开心结，只是让你有些难做了。”李渊也是老人精，一眼就看透了所有的事情以及姜云明所说的话。 “老爷子您过奖了。”姜云明摇了摇头，他没想着把柴绍这事儿归结在自己的身上。“这都是姑父必将经历的，劝是劝不来的。即便是我劝他成功了，那也不是我劝的，而是他自己的内心劝了他自己，只有姑父自己发现他不仅仅只有妻子，还有儿子，要脱离这个苦海。让他产生这个想法不是因为我的话而是他自己，不是我能渡他而是他自渡了。” 姜云明说完这句话就把面前的酒喝了下去，然后随手就把酒杯扣上了。今天喝的很多了，不能再喝了。 李渊和李世民父子俩看着扣起酒杯的姜云明，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你啊你，明明才十九岁，但是却总是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虽说这或许是你道听途说而来的，但是以你的年纪也不应当总是去记这些东西。”李世民看了看姜云明，语气有些唏嘘。 十的年纪，平日里也是一副不着调的孩子模样，但是却总是拿出来出人意料的东西以及常人想不到的计策，就连时而有感说出的话都颇似一个看破尘世的老人。李世民只当他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来到大唐的一个年轻人，却不知道姜云明的心里年龄已经三十多了。 “这倒没什么，只是以前听过，正巧姑父的情况又符合，所以就脱口而出了。”姜云明抻了抻腰，每次喝酒之后他都会有昏沉欲睡的感觉。 “既然事情都了解了，虽说有好的消息也有不合心意的消息，但是不管怎么说都已经这样了，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儿臣就先回去了。”姜云明说着站了起来，朝着李世民和李渊行了个礼。“明日早朝需要儿臣来吗？” “来吧，十万的俘虏，总是要商谈出一个解决办法的。”李世民好笑的看着姜云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姜云明就对上早朝这么抵触。“过段时间就是春耕了，春耕之后药师也该携大军回到长安了，你的封赏也是一个需要商议的事情。” “那行，儿臣知道了。”姜云明摆了摆手，随后就朝着殿门方向走去。 “这孩子是个好苗子，用好了是能臣，用不好的话也难说。二郎你要把握好了，这孩子以后于承乾就如同那魏征于你一般，甚至可能还要胜于魏征。”李渊看着姜云明的背影，轻声开口对着李世民说到。 “这是自然，这小子已经是我们李家船上的人了，也是儿臣为承乾定下的班底。” 父子二人举起酒杯，大安宫再次恢复到了姜云明来之前的模样。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姜云明不自觉的伸出手遮挡着太阳的光芒。虽然长安的二月还是很冷，但是太阳已经尽力的散发着他的热力了。感受着透过自己指缝间的太阳光，姜云明有些苦恼。 柴姑父啊柴姑父，早知道会是今天这个结果的话就不给你那什么劳什子路线图了，现在你要让你的侄女婿我怎么办呢？ 姜云明突然感觉有些心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针对突厥的战争他是一定是要上的，而且也一定得发挥一些作用，因为这本就是他的镀金之旅，也是磨练之旅。姜云明知道老丈人的想法，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经历点儿事情的话难堪重用，但是如今的境地却让姜云明有些为难了。 或许百姓们只觉得攻破定襄是姜云明最大的功劳，但是有心之人都知道，姜云明先后定下的两条计策才是最重要的，这两条计策虽然只是张张嘴而已，但是却能为大唐解决很多的问题以及后顾之忧。 如今的姜云明已经是侯爵了，而经历了这场战争之后势必还要升上一升，太快了啊。 第四百零七章 名声大噪 “夫君回来了？” 回到自己家，李丽质跟着包子走了出来。包子永远都是第一个迎接姜云明回家的人，一直以来包子都更亲近姜云明一些，虽然它对李丽质也如主人一般，但是却总是没有像对姜云明的那般热烈。 “嗯。”姜云明搓了搓包子的脑袋，现在包子的体型已经几乎是成年藏獒的体型了，被长毛覆盖的脸或许看上去有些憨憨，但是体型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夫君是早就料到红翎使今天会回来吗？”李丽质似笑非笑的看着姜云明，到底是同床共枕的人，她对自己夫君的心思还是很懂的。 “大捷啊，消息肯定是要尽快传回长安的。药师公常经战阵，不会连这个都懈怠，要是红翎使回来的晚了肯定会让父皇不满的。所以虽然不会有什么处罚，但所有的人都不敢懈怠。” 虽然稳坐长安，但是姜云明知道老丈人的心中肯定是有些焦虑的。上次烽火台燃起的时候李世民虽然表现的很镇定，但是内心的想法姜云明多多少少的能猜到一些，不然的话他今天也不会在大安宫看到那父子二人对饮了。 “父皇肯定是高兴坏了。”李丽质虽然一向都是遵循女子尤其是宫中女子的规矩，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父皇的心思的。 “那可不是？回家之前进宫了一趟，父皇正在大安宫和皇爷爷对饮呢，为夫也被带着喝了几杯。” “这倒是也不难想象，皇爷爷也是对那突厥怒视已久了。如今我们大唐终于是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皇爷爷自然也是高兴的。” “是啊，都高兴，只是为夫我有些难做了呀。” 瘫在西厢的沙发床上，姜云明看着屋顶的横梁。他不知道这次自己会受到什么级别的封赏，即便老丈人有心压制一下，但他的爵位上升一升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西厢里一时间寂静了下来，李丽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知道今天说这些已经算是逾越了，更多的话即便是姜云明都不好随便说，更别说是女子之身的她了。 “对了，明早记得提前叫醒我，大捷军报已至，明天的早朝是缺不了席的。” “嗯呢，妾身知道了。”李丽质把头埋在姜云明的肩颈间，声音有些发闷。 贞观四年二月，唐与擎制前隋与初唐许久的突厥战争终于是见了分晓，最终的胜利者，是大唐。 一时之间整个长安都爆炸了，红翎使也是故意的吧消息都喊了出来，这算是一条不成文的惯例吧，基本只要是利好消息都会喊出来，像这种俘虏十万还抓到了敌方首领的这种大捷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 人向来都是八卦的，姜云明本以为只有后人在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的时候才会八卦，在来到大唐之后他才知道即便是这一千多年前的人们也是八卦的，只是他们八卦的不是明星罢了。 裳眼一传十，十传百，长安城内听到红翎使喊声的可不止那么点儿人，整个长安城人们的情绪都被引爆了起来。中原和草原的仇恨的延续不是这几年的事情，内斗归内斗，但是百姓们对游牧民族的仇恨是从未停止过的。 李靖，姜云明，李勣，柴绍，这几个人的名字在长安城仿佛是长了翅膀一般，百姓们不论是茶余饭后还是在干活的空隙间谈论的都是他们，而和李靖这些老牌功臣相比，姜云明的名字可能被谈论起来的次数更多一些。 姜云明发迹的先后时间不过几年，但是不论是拿出来的东西还是在此次战争中起到的作用都是百姓们耳熟能详的。年纪轻，有本事，对百姓好，还能上阵领兵，慢慢的人们对姜云明的评价越来越高，甚至隐隐有盖过李靖的趋势，因为人们都知道了定襄破城的时候姜云明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一时之间，姜云明俨然成为了大唐的新贵。 咔嗒，咔嗒。 钉着蹄铁的马掌和镶着铁皮的车轮走在朱雀大街的青石路上石铁相击的声音，坐在车里的姜云明多少有些摇摇欲睡。 二月的天，天亮的还是有些晚，若是在老家登州的话这时应该已经天亮了，但是身处内陆地区的长安天还是黑的。 一路上都畅通无阻，长安百姓们的议论也多少影响到了守城门和宫门的士兵们，所以他们在面对姜云明的时候都很是宽松，毕竟是新晋的大功臣，什么。 “最近要多注意一些，现在关注你的人太多了，很多以前没什么的言行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是现在的你关注度太高了，你的所作所为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太极殿的偏殿，这里是给等待上朝的官员们暂时休息的地方，姜云明一进来就被长孙无忌叫了过去，随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顿教育。 “我知道的，舅舅。”不论是责备还是叮嘱，这都是属于一种关心，姜云明不会因为语气不是很好就对长孙无忌红脸。 “你是个有尺度的人，舅舅一般也从不担心你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不仅仅是你，平日里和太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要多注意。现在不仅仅是你，太子、处默以及冲儿他们在别人眼中都是要被关注的人，在去登州之前你们还是要多安分一些的好。” 虽然姜云明也知道这是长孙无忌的关心之言，但是这种长辈对晚辈的说教往往都会令人不耐烦，姜云明也是一样，但是虽然他现在这幅身体的年纪不过二十，但是心性却已经早就不是了。 “行了，你叮嘱叮嘱你家那小子也就算了，这小子猴儿精猴儿精的，还用得着你招呼吗？” 就在姜云明低着头接受长孙无忌的说教时，旁边响起了一道粗犷的声音，姜云明不用抬头就知道是程咬金来了。 姜云明从来没觉得老程的声音这么好听，这老黑货虽然平日里对自己和舅舅长孙无忌差不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遇到长孙无忌对自己说教的时候总是喜欢插两句嘴。 第四百零八章 朝堂争议 长孙无忌对于程咬金丝毫没有办法，在他面前的程咬金是油盐不进的。无奈的低头笑笑，长孙无忌也放弃了对姜云明的叮嘱。 “你小子就放心好了，放心大胆的去做你的，只要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还在就没人动得了你。”程咬金哈哈大笑，还随手拍了拍姜云明的肩膀。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力量，姜云明龇牙咧嘴的，之前还觉得老程声音好听的想法瞬间就被他踹到了九霄云外。 “好了好了，走吧。”就在程咬金准备再说两句的时候杜如晦出声打断了他，因为他们熟悉的那个太监来了，这就代表着早朝要开始了。 姜云明也抬起了头，跟在一群紫袍大佬的身后朝着两仪殿方向走去。 和以往的早朝不同，但是和姜云明心里的预计是一样的，今日老丈人没有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来就直接点名了主题，前几天没有得出结论事情如今迫在眉睫了，而且现在的事态已经变了，不像前几天的时候那样了。 原本四万的降卒如今变成了近十五万，之前的降卒和现在的俘虏在根本的意义上差不多，但是和大唐即将要接收的突厥百姓不同，他们不能和突厥百姓们用同一种方式处理。 对待那些突厥百姓，尤其是先前在朔州对大唐表达出善意的突厥百姓们要用一些怀柔的政策，但是对这些从军的降卒和俘虏却不行了，而且降卒和俘虏也不是一回事。 “诸位爱卿各抒己见吧，再有月余的时间药师带领的大军就要回到长安了，事情可以说是迫在眉睫了。”李世民看着下面默不作声的官员们。他多少有些苦恼，他的这些臣子们本事是有的，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是房玄龄杜如晦，在这种大事上往往鲜少有人发表意见，而且那些发表意见的人中又鲜少有能用的。 “禀陛下，臣与太师讨论已久，还是觉得泾阳候的意见最为妥当。” 最先站出来的还是魏征，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这次的他一上来就赞同了上次姜云明所说的话，而且还代表了孔颖达一起，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哦？魏爱卿现在” “臣有异议！” 李世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人高声打断，而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是这次持反对意见的竟然是姜云明。 百官们一时间五味陈杂，啥啊？大佬们你们逗我们玩呢？上次反对的这次赞同，赞同的反倒是反对了？ “这不是你提出的意见吗？怎么这次反倒是反对了？”李世民看着手持笏板站出来的姜云明，不禁扶起了额头，他有些头痛。 “回父皇，今时不同往日，之前的情况和现在并不一样，所要决出的对策自然也是不同的，不能以偏概全。” “还请泾阳候解释一下，老夫洗耳恭听。”魏征对姜云明的态度和孔颖达不同，他知道姜云明往往都能从不同的角度去分析问题，就算是他也时常能够感到收益。 “对待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态度，或强硬，或包容。在小子看来，对待有心向往我们大唐的突厥百姓要优于那些降卒，对待降卒要优于那些被俘虏的士兵。” “敢问泾阳候，对待突厥百姓要优厚一些老朽还能理解，但是为何对待降卒和俘虏又有不同？皆是助那颉利与我大唐作战的士卒，为何要区别对待？” 孔颖达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姜云明八字相冲，每次在姜云明说话之后都要问上两句。 “在小子看来，突厥百姓是为了生活，也是能最快最简单的融入大唐的，现在的我们只要和他们通商并且给出一个相对公平的价格就能让他们满足，当他们感受到接受我大唐统治的生活远比被他们的可汗统治过的好，那就不会出现复辟的现象。” “不知道太师是否认同？” 孔颖达没有说话，但是却对着姜云明拱了拱手，以他的身份做出如此姿态就表明了他的意思。姜云明也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所以他也就准备接着说下去了。 “其次，咱们再说降卒的问题。”姜云明说着转向了坐在高位上的李世民。“父皇年轻之时也是带过兵，自然也应该知道降卒之所以会投降，无非就是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或者认为归于大唐的管辖会更好一些，所以说他们的心中或多或少也是觉得我们大唐好一些的，所以儿臣认为对待降卒可以多少放宽一些。” “那小子你如何确定他们之中没有心怀异心之辈呢？” 能发出这样声音的在这朝堂上也就只有程咬金了，姜云明知道基本上带过兵的人都不会认同这个处理方法，这也是他今天的难点所在，他需要说服武官以及将军出身的李世民。 “这个简单，虽说是优待，但是可能和程将军心中所想的优待不同。在小子看来，不论是降卒还是俘虏，最适合安置他们的地方就是大唐境内，而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一个让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 “修路！” 李世民本来也在思考着姜云明要怎么说才能让自己同意，但是随着姜云明最后的这两个字一出口李世民就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绝了。 和皇帝李世民露出同样表情的还有长孙无忌和魏征等这一众文臣。从西京到东都的这条水泥路修成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虽然他们中很少有人走完过全程，但是仅仅长安城外的那段水泥路就让他们体会到了它和原来土路的区别。 其中最为兴奋的要数戴胄了，已经建成的这条水泥路已经开始收取养路费了，即便是这样很多商人也选择了更加快捷的水泥路，看着税收的报告没有人比他这个户部尚书更高兴了。 “诸位大人都知道，这水泥路是非修不可的，其中能带来的效益和收入也能看得出来，所以我们可以让这些降卒和俘虏去修路，以此替代我们大唐百姓的徭役。然后我们可以从吃食，居住环境的不同让降卒和俘虏们知道” “他们的待遇不一样的，仅仅是因为他们当初想的不一样！” 第四百零九章 盖棺定论 对于姜云明提出的让战俘和降卒修路这事儿满朝文武没有表现出太过激动的举动，和以前要彰显仁义的他们不同，现在所有人都选择了闭嘴。 不论是朝堂上的官员还是他们背后的家族，他们涉及到的利益产业是很多的，没有人会拒绝水泥路这种能够让运输速度提高一半甚至大半的东西。想要好的路就要有人去修，之前牺牲的是大唐的百姓，他们对于把牺牲的对象换成战俘没有意见。 只要既得利益者是他们。 这不是姜云明第一次提出让战俘服徭役的事情了，之前的他也提过一次这事儿，而且最好还被采纳施行了，那次还是泾阳之战俘虏的突厥士兵。那次的大唐是第一次尝到了战争的甜头，被杀的突厥将领阿史德乌没啜的尸身被颉利以一千头牛羊的代价换回，而被俘的士卒也在大唐徭役三年后返回了突厥，突厥为此再次付出了两千头牛羊的代价。 以俘虏为要挟获取财物和物资，那是大唐第一次做，但是其中的好处也是很明显的。虽然是牛羊参半，但是大唐还是多了几百头耕牛。 “这样做倒不是不可。”孔颖达手持笏板站了出来，看来有了上次的铺垫，这次让战俘修路他也是能够接受的。“只是老朽有一问还请泾阳候解答，如何能够阻止那些突厥降将和俘虏们反叛？” “很简单，利益。”这个很多人都羞于在这种正式场合启齿的词姜云明说的是那么的自然。“其实孔太师不知道如何能安定天下吗？您知道！只是以前的大唐没有那个能力，但是现在不同了，有了新粮的大唐能够支撑的起百姓们过上温饱的日子，只是这一切都要我们来主导，不能随便放给他人。” 姜云明想这个问题很久了，不仅是他知道百姓们反对统治者的根源在哪里，所有人都知道，但是知道并不代表着能够做到。虽然如今的他底气不是很足，但是他知道只需要一两年，一两年的时间就足够能做到了。 “让突厥人在草原上为我们饲养牛羊战马，而我们用他们渴求的粮食、布帛甚至各种器具和他们交换，等他们体会到了更加温暖、饱足的生活后谁有会跟着那些心怀异心的人反叛？” 姜云明笑吟吟的看着孔颖达，只是所说的话里却带了一点点一样的语气。 “再者说来，即便是他们有心反叛也没有关系，且不说我们大唐将士们的武力以及装备怎样，只要在他们反叛之后我们就切断和他们的一切交易，让他们回到以前困苦寒冷的生活，孔太师觉得那些随之而起的士兵们还会有多少人继续跟随他们呢？” 其实姜云明说的这些都是阳谋，有心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么做的意图，但是百姓们是不会管这些的，他们只关心谁能让他们吃饱，让他们过上优渥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谁当皇帝他们都是要专注于自己的生活的，所以他们并不关心这些。 百姓永远是基础，不管是强盛的王朝还是登上那个位置这个基础都是必不可少的，没有了百姓的跟随，那么你想做的一切都没有办法实现。 “孔师可还觉得下官所言还有什么不妥吗？”虽然姜云明并没有有意嘚瑟的心，但是这话却难免带上了点那个意思。 “长江后浪推前浪，泾阳候所言让老朽茅塞顿开，佩服，佩服。” 孔颖达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姜云明所说的一切措施不论是于公于私对大唐都是有利的，至于让俘虏服徭役的名声？早在三年前就不复存在了。 “对于泾阳候的建议诸卿可还有异议？”坐在高位上的李世民看着朝堂下不做声的文武百官，他也觉得姜云明的计策很好，主要是水泥路那一条是他无法拒绝的。 近十五万的青壮劳动力，这得让修路的进度快上多少？ “既然无人反对，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李世民大手一挥，将此事盖棺定论了。 从此之后大唐那脑残的仁德一去不复返了，任谁想要动大唐都要先考虑考虑火炮的威胁。对大唐发起的战争再也不像以前一样了，以前即便是战败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但是现在不行了，哪个统治者能忍受自己的青壮士卒为敌人添砖加瓦？ “泾阳候姜云明献策有功，赏万金，布帛百匹！” “陛下圣明！” 百官躬身高喊，这次李世民对姜云明的奖赏有些轻了，但是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李世民此举是为了什么。 退朝之后，两仪殿内。 今日上朝就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突厥战俘和百姓的接收问题，如今问题解决了之后太监也就宣布退朝了，只不过有些不同的是姜云明和长孙无忌等一众人被留到了两仪殿。 “今日朝堂上你所说的有多少把握？执行时还需要注意什么？朕觉得应该不会像你说的那么简单的吧？” 李世民有节奏地敲着书案，看着下面依次落座的姜云明和长孙无忌等人。 “如果儿臣所说的一切都能够被执行的话，那么儿臣可以说有十成把握。”姜云明如此言之凿凿的情况很少见，但是他今日却显得很坚定。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看着把话说得如此之满的姜云明，二人的眉头不约而同地皱了起来。 “父皇您应该知道儿臣所说的基本都是空想，因为下面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收取一些额外的‘费用’，甚至是明目张胆的克扣商人们的货物。这时候的商人们往往求告无门，这才是最重要的。” 李世民敲击书案的节奏明显的快了起来，也从侧面说明了他此时的心情。 “按照儿臣的想法，所有的决策都被完美执行的话，草原的安定能够持续百年甚至更久。没有人比百姓们更想安稳的生活，但是如果下面的官吏太过贪婪地话” “可能连二十年都撑不过去！” 第四百一十章 老生常谈的问题 其实姜云明的话多少有些危言耸听了，历史上突厥汗国的复辟其实远远在近五十年之后，而那时候正是女帝在位的时间。 突厥汗国的崛起其实有很多方面的问题，其中有突厥人安定的过久的原因，也有女帝为了稳固自己的政权撤掉甚至杀害了不少武官将军的问题，也有对草原和中原两地之间不设防的问题，最后就是老丈人李世民对突厥人太过优待的问题。 当然了，最逃不开的还是突厥人中出了一个出色的领袖，至于那人叫什么名字姜云明不记得了，但是能有这样成果的复辟一定是需要有一位出色的领导人的，散兵游勇永远成不了大事。 “二十年吗？区区的二十年？”李世民有些失望，他觉得姜云明是根据其一直以来的马哥“东西”来告诫他的，殊不知这是姜云明第一次危言耸听。 “在朝堂上儿臣所说都是一些阳谋，但是您也知道，领土越大，治理就越难。眼下我们大唐可以依据仁政、物资等各种手段去擎制那些突厥人，但是等突厥人习惯了这种生活一段时间之后他们肯定会想着复辟自己的国家，这是民族的不同，因为他们和我们本就不是一个国家的。” “想要消除这个隔阂，那得需要百年的努力。” 气氛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真就没有其他的办法？”李世民有些不死心，为之努力多年的目标在达成之后却告诉他这个成果是没有办法永久保存的，这怎么能让他不失望？ “办法是有的，只不过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说！” 看着急切的老丈人，姜云明长长的叹了口气。 “经济和武力的共同发展。经济能在生活以及物资等地方去压制突厥人，也能让他们对我们大唐产生依赖，这也是儿臣在朝堂上所说的建议，就不细谈了，儿臣就着重说一下其他的方面。” “武力永远是统治的最有效武器，不论哪一个王朝的兴盛都脱离不了强大的武力作为后盾。仁政治国，武力镇藩，仁政可以减少出现反叛的人，武力能够压制真正图谋不轨的人。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您，要听吗？” 李世民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的看着姜云明，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仅仅是对突厥，或许以后大唐还有可能增加更多的领土，但是这些都需要一个君主的带领，一个英明的君主。” 姜云明这话一出口，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就变了，李世民的眼神也变了一些。 长孙无忌紧紧地抓住了胡椅的把手，杜如晦和程咬金险些站了起来，但是最后都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可如果你翻看他的手就能发现，这个手心都是汗水。 “你，说得对。”言有厉色的李世民最终还是泄了气，他知道姜云明说的是对的，但是他没有办法保证大唐每代的君主都是合格的。 “水泥路的修建最终能够加快大唐接收草原部众的速度，如果出现反叛的话也能让我们大唐镇压叛乱的速度变快。可同样的，如果真出现叛军的话他们也能通过水泥路迅速的攻进长安，所以镇边的人选父皇一定要严格把关。不过很凑巧的是儿臣昨天进宫之前捡到了一个人，至于您要怎么用” 姜云明现在说话多少有些百无禁忌，因为他已经厌恶了那种四处避雷的说话方式。如今的他和以前又有些不同了，百姓的爱戴和敬仰对他来说是威胁，但也是保护伞。现在的他多少和魏征一样，李世民想要拿掉他很简单，但是想要杀他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多少要考虑一下百姓的反应。 当然了，如果是暗杀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如非必要，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嗯？捡到的？”李世民侧目，脸上都是惊诧之意。 “嗯，之前父皇您不是和儿臣说过我大唐的武将有些青黄不接么，这人是个有才干的人，只不过现在年轻了些，如果父皇有耐心等他成长起来的话” 姜云明犹豫了一下，他在想一个合适的例子和薛仁贵比较。 “能不能赶得上药师公尚待后日去看，不过达到程伯伯的那个层次还是可以的。” “能和知节相提并论吗？那就是不可多得的良将了！” 李世民猛地一拍手，他一向都是求贤若渴的，在世家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对寒门和平民子弟尤为看重，如今有这样的人才他怎么能不兴奋。 “他人呢？” “父皇莫急，这人是在听闻我们大唐定襄大捷之后的消息才从老家出发的，但是等他到长安的时候我们大唐的军队已经停止收兵了，他在长安一直等到了现在，昨日是在母后送给儿臣的酒楼里才蹲到了我，不过现在儿臣让他回家接他的老母亲了，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薛仁贵是一定会崛起的，即便是不崛起姜云明也会把他揪起来，因为他对大唐的作用太大了。自李靖这些老一辈的将军退出之后大唐几乎就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将才了，而能和李靖相提并论的更是只有薛仁贵这一个了。 新的人就代表着新生的势力，长孙无忌多少有些担忧，但却有不是特别担忧，因为他和姜云明是同一个派系的，从李承乾这里就能看得出来。 李承乾是长孙无忌的外甥，又是太子，所以长孙无忌是最为坚定的太子一派的，而姜云明和李承乾的关系也是匪浅，所以他和姜云明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同一个派系的人。长孙无忌从姜云明的描述中不难想象，不论那人的身份如何日后必将是大唐最重要的一员之一，但是他相信姜云明不会傻到去提拔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起来。 人在走到某一个程度的时候要考虑的事情总是很多的，就如同当初的许敬宗一样。许敬宗在行政等方面的才干还是有的，甚至说比大部分的官员都要好，但是在他的才干背后还有着巨大的缺点。 许敬宗是一柄双刃剑，姜云明没把握掌控他，那就只能毁灭他。 第四百一十一章 有成果才会被承认 从两仪殿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大半天的时间里都在谈论那些事情让姜云明多少有些累，这不是体力劳动之后的累，而是要时时注意还要提出有价值的建议导致的心累。 轻易得来的永远都不会被珍惜，姜云明现在或许就是这种心态。上辈子的铆足了全力想要往上爬一爬却求而不得，如今的他却总是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自己不要升得太快，这让他有了一种心累的感觉，甚至不知道多少次萌生过退出的想法。 想法在付诸实践之前永远就只是想法，而且这也是在他有了基础之后才会有的想法，当初那个在田家村挣扎求活的他肯定是不会这样想的。 “你今天的话有些过了，你不该说的。”出了宫门口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剩下的就只有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看着姜云明。 “我知道的，只是这些问题总是要有人去提出来的。现在的大唐正在面临岔路口，这时候的选择是很重要的，而能说这些话的目前也就只有我了。” 姜云明感激的看了看身边的两位长辈，不管是从什么方面去看待他们的态度，他们对自己总是有着长辈关怀小辈的感情在其中的。 “在我们这群老人看来，你一直都是你们这一代最懂事也最有数的，虽然你总是时不时地冲动一下，但是总体上不论是大局观还是私人的方面都处理的很好。我们这群人最终都是要退下去的，现在我不管我们几家是怎么认为的，但时在外人的眼中我们已经是一体的了，荷儿他们还是要看你的。” 自从被确定是得了消渴症之后杜如晦比以前看开了很多，但是杜荷却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牵挂。长子杜构是要承袭他的爵位的，而且杜构的为人要比杜荷稳重了不要太多，所以现在就剩下了小儿子杜荷。 “好了，这小子什么不懂？还用得着我们这些人和他说？”看着叮嘱姜云明的杜如晦，长孙无忌笑着开口。 杜如晦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就摇头笑了笑。他也知道姜云明其实不需要他叮嘱什么，但是自从自己小儿子杜荷的那件事之后他就一直把姜云明当自己的晚辈看待，更何况姜云明成亲的时候他还是高做高堂之位。 “行了，你先回去吧，跟着我们这群老头子难免沾上些暮气。现如今你正是上升的时候，回家等着李靖他们回来吧，到时候和他们一起接受封赏就行了。” “那高远就先回去了，两位长辈慢行。” 姜云明拱了拱手，他看得出来长孙无忌有话要和杜如晦说，自然也就不会没有眼力见儿的留在这里了。 “其实这小子什么都懂，甚至有时候他看的比我们更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一直在踟蹰，每每到了如今这种事态的时候他都会犹豫。” 长孙无忌看着姜云明上了马车，嘴里轻声念叨着。 “这个我倒是知道，而且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了吧。”杜如晦也和长孙无忌一样看着姜云明，两人的交谈很随意，但是却很小声。 杜如晦的确是知道姜云明在犹豫什么，但是他又弄不清楚姜云明为什么会犹豫。在杜如晦看来姜云明的犹豫无非就是凭借着自己和常人不同的记忆知道了些什么，但是他又不知道姜云明知道的是什么。 在最初得知姜云明的来历之后杜如晦也曾经怀疑过，但是姜云明一次又一次地提前做好应对不同事件的准备最终让他打消了怀疑。在决定不再去质疑姜云明的来历之后杜如晦也曾经静下心好好想过，他换了多重角度，从自己、姜云明甚至李世民的角度去看待姜云明的“身世”问题，最后他得出了和姜云明当初所说的相同结论。 在知道自己的未来之后，人们是一定会做出不同于自己当初的举动的，这也让他理解了姜云明当初为什么说要尽量去把控自己能掌握的东西。 “你知道？知道的人还为数不多？”长孙无忌诧异的看向了杜如晦，看着一脸淡然的杜如晦忍不住开口发问。“陛下知道吗？” “知道的，我当初也不过是凑巧在陛下身边才得知的罢了。” “那能告诉我么，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能到今天这个样子，要知道我跟随陛下的时间太久了，但是却从没见过陛下身边出现过他这种人，能得到陛下的如此优待。” 其实说到底长孙无忌的心里是有些遗憾的，因为当初李丽质原本是长孙冲内定的妻子的，也是李家和长孙家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但是这一切却被姜云明打乱了。长孙无忌没有怀疑过姜云明是不是故意的，因为当时的姜云明明明能够接受世家的示好，娶公主在大部分人的眼中都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辅机。”杜如晦转头看着长孙无忌。“你还是别问了，先不说能不能告诉你，就凭你和陛下的关系却没有得知这件事就说明那小子在陛下的心中被摆在了什么地方，更何况，即便是我告诉你了的话你也未必能够接受。” 说实话，杜如晦当初也是费了很长时间才完全接受那件事。姜云明的出现并不是简单的空间层面的移动，最让人难以接受和理解的是时间。亘古以来不知道多少人在追逐着时间，但是最后却没听说过油一个人成功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姜云明这么个异类。 难道真的就是简单的天佑大唐吗？ “能让你说出这话来，看来这小子是真的不简单啊。”长孙无忌微微叹了一声，叹息中充斥着练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绪。 遗憾？难耐？或许都有一些吧，但是可能还是庆幸吧。 或许长孙无忌自己也不知道和姜云明站在同一队伍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就目前来看，不论是两家的关系还是目前的交集，和姜云明站在一起都是最明智的选择。 或许连姜云明自己都不知道，这次对突厥战争的胜利会让别人对他的印象有这么大的改观，此时的他才能说真正的能和这群大唐权利最顶端的人平起平坐。 他和那些人差的，也不过就是辈分而已。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大军回归 其实说到底姜云明就是个异类，当所有人都在顺流而下的时候他却时不时地停在岸边休息一会儿，因为他知道河流的尽头是个什么样子的。 在来到大唐之后姜云明多少有些改变，但是说到底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保留着前世的小农思想。 前世的姜云明所想的就一件事，那就是挣钱。挣了钱才能给母亲买药，挣了钱才能还贷，挣了钱才能结婚，挣了钱才能给自己以后的孩子留下点什么东西。而现在的姜云明的思想或许有些改变，但是归根结底他最中心的那一点却没有变。 现在的他已经是大唐侯爵了，等到李靖回来之后他的爵位最少还得升上一级。前世没有的现在都有了，前世不敢想的现在也都到手了。爵位留给孩子，和程、杜、长孙几家合作的东西也能保证他和他的孩子衣食无忧，现在的姜云明很想就此止步，但是现在的他却已经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现在姜云明最想的是做一个闲散侯爷，在大唐即将遇到什么大事或者大的变故之前站出来帮助大唐做点什么，其他的时间就过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最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被人被局势赶着走。但是生而为人，哪有什么不劳而获？人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必定是要失去一些什么，最基础的就是时间，除此之外或许还要付出一些其他的东西，而姜云明要付出的就是自由。 “哐当。” 马车不知道轧到了什么东西而晃动了一下，把陷入到自己世界中的姜云明惊醒，他掀开车厢小窗口的布帘看了看外面，摇头失笑。 大家好 我们公众 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 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 年末最后一次福利 请大家抓住机会 公众号[] 有时候觉得很美好，有时候觉得很凄凉，这就是矛与盾。自己把自己扎得闷声乱叫，无病呻吟，装模作样。 何必呢？历史上记载的向来就只有大事，要不就是哪个名人的风流韵事，自己一个外来人，未来是怎么样的的又有谁能预知呢？ ———— 一连两个多月，不论是期待还是害怕，长安成及其周边地区的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北伐军队的回归，但是不知为何他们却迟迟未归，让所有家中有人参军的人心中都惴惴不安。 同样是大军行进，姜云明从长安出发去灵州的时候用了大半个月，从灵州到朔州又用了大半个月，虽然这次大军回京还一同押解着那被俘虏的颉利以及众多战俘，铁山和定襄到长安的距离也比灵州、朔州要远一些，但是再怎么说这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春耕都进行了接近一半了，再怎么慢也该回来了。 最初大捷传回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兴奋的，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变成了期待，而两个多月之后的现在则变成了有些担忧和麻木。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等人不止一次的到姜府询问姜云明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每次姜云明都三缄其口。 是姜云明不知道吗？不，他知道，而且他还是极少数知道这件事情缘由的人其中之一。 大军到底为何迟迟未归，知道其中缘由的即使是算上姜云明也不过五个人，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在于一封密信上，从皇宫中发出，给李靖的一封信。 “侯爷。” “说。” 姜云明正坐在院子里享受着这春日里太阳所散发的温暖，这是他在草原上感受不到的。在体会到了草原的寒冷之后他才知道，这来自太阳的温暖是这么的舒服。 只是这份平静却被罗三林打破了。 “宫中派人传来了消息，北伐大军现已回归，如今已经到了三原，明日即可到达长安。此行将士共十五万余，押解着的突厥俘虏以及那些人共十万余。” “我知道了。” 罗三林拱手行礼之后就退下去了，留下姜云明一人闭着眼睛坐在院子里。 “你小子是真的惹人嫌恶，偏偏知道所有的事情却闭口不言，让我们这些老头子干着急。” 姜云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道熟悉的声音就这么突然地闯入了自己的耳朵，言语中还带着几分埋怨之意。 “您着什么急啊？”看着满脸不渝的杜如晦，姜云明苦笑着站起身来，引着他进了西厢。 春日里的阳光虽然温暖，但是天气还是多少有些凉意，他年轻抗冻，杜如晦可不行。 “你是不上朝不知道，那魏征都已经快把奏折扔到陛下的书案上了，玄龄他每天退朝都要找你伯伯我诉苦，为伯身边就你一个知道的人，偏偏还三缄其口。” 其实杜如晦倒也不是生气，做了半辈子官的他自然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能让姜云明都遮遮掩掩的事情那肯定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今天他摆着这幅表情也不过是和姜云明亲近才如此的。 “主要是这件事情关系太大了啊，告诉您倒是无所谓，但是万一事情出了偏差怕是父皇就要追究下来的。” 姜云明给杜如晦斟了杯茶，嘴里还不停的解释着。 “那现在能说了？” “现在自是无妨，小侄没有收到事情有变的消息，而且如今大军不日就要到达长安周边，想来是事情已经办成了。” “那说来听听吧。” 杜如晦也不管杯中的茶水还烫，从姜云明手中接过来直接一饮而尽，随后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直直的看着姜云明。 姜云明摇摇头轻叹一声，边给杜如晦倒茶边说道：“您也知道小侄回长安的时候遭遇到了两次波折，其背后的元凶小侄虽未告诉您但是确实是已经查清了。虽然极大可能是因为在朔州时发生的那些事情导致的，但是因为小侄回来的时候还护送这一样极为特殊的东西，所以才会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特殊的东西？你是说”杜如晦惊讶到失声。 “不错，您也知道那东西是小侄送回来的，而策划袭击小侄的人身份有些特殊，父皇就把他们联系到一起了。” “可是赵郡李氏他们敢” 姜云明失笑摇头，他的确是没有告诉杜如晦袭击他的人都是谁，这赵郡李氏的结论是杜如晦自己猜出来的，因为朔州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杜伯伯您对了但也错了，赵郡李氏的确是没有这个胆子，但是参与其中的可不只是他们一家，还有一家比较特殊的” “陇西李氏！” 第四百一十三章 双李氏的结果 一时之间杜如晦满怀心事，表情也是时而变换不停，有忧心忡忡，也有如释重负。 没错，北伐大军长达两个月没有回来正是为了当初策划袭击姜云明的那两拨人。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内，赵郡和陇西两家在长安的官员不是被限制自由就是被传以命令去做别的事情，而远在草原的李靖则是玩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先是被派到幽州东北区域负责监视契丹各部的薛万彻被调回，大势已定，契丹各部自然是没有了监视的必要，现在的他们没有了突厥这个领头羊，即便是发动兵变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紧随其后的就是远在灵州的李道宗所领的军队也被调集到了朔州，突厥的降众太多了，需要有足够的人进行看守，不然的话很容易发生意外。在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李靖和李勣兵分两路，一个负责赵郡李氏，一个负责陇西李氏，两路兵马如同当初夜袭阴山一般玩儿了个突袭。 其实按照姜云明鹅想法最初是想让秦琼和程咬金去草原那边接管军队的控制和指挥权，因为毕竟即将要面对的两家都姓李，李勣倒是无所谓，他是被赐姓的，但是李靖可是正儿八经被承认的陇西李氏组人。 让李靖去覆灭自己的组人？姜云明不知道李靖会怎么想，但是他还是觉的不要这么做的比较好，但是最后老丈人拒绝了他的建议，由李勣主面对陇西李氏，李靖主面对赵郡李氏，兵分两路一同发动攻势。 在姜云明的心中赵郡李氏不过是小喽啰罢了，最重要的还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本就是所有世家中实力最低的，也是最早接触姜云明的，他们和陇西李氏不一样。 在李渊一脉成为这中原的主人之前陇西李氏就是相当强盛的世家了，而在李渊当上了皇帝之后声势更是被人吹捧了起来，不过这些并不都是好事，就和当初姜云明忧心自己的时候一样。 名望越来越高，还是当今皇上的祖脉，陇西李氏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别人所没有紧张感。如果这次只是姜云明自己回来的话或许事情还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他老丈人李世民肯定会估计陇西李氏的感受以及自己的声望而让姜云明宽容一些，甚至仅仅是拖出几个替罪羊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事情永远都不会像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和姜云明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让李世民都无比紧张的东西。 传国玉玺，和氏璧！ 从贞观元年开始，在姜云明的辅助和李世民的不懈努力之下，到了贞观四年的今天大部分的百姓们都认同的李唐皇室的正统统治地位。以前的百姓们在看到李唐皇室的人时一样会俯身行礼，但是心中所想的和表面所做的一不一样就不一定的，但是在经过这两年的努力之后，大部分的百姓们都会认为李世民是一个合格的君主。或许在短时间内他们的生活还没有大的改变，但是他们有盼头了，而且不是像以前那些统治者和官员们所画的虚无缥缈的大饼，现在他们是真的能看到未来的好日子。 李唐皇室被百姓们发自内心的认可，陇西李氏的声望自然也就是水涨船高了，但是现如今的他们却因为心中的不满而参与了针对姜云明的袭击。或许不管是从表面还是从内里看着都是针对姜云明个人的事情，但是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角度，在不同的角度看同一件事情就会有着不同的解读。 在李世民的角度看来，你们针对姜云明这事儿可以和解，但是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你说你的目的不是传国玉玺就不是了？ 和当初的姜云明一样，累累的声望害了陇西李氏。他们没有得到和氏璧，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想法，但是作为皇帝的李世民是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的，哪怕只是理论上的可能。 虽然出身陇西李氏的李靖去面对赵郡李氏了，但是李勣会不会顾及李靖的面子留下什么一个半个的火种也不能肯定，但是在姜云明看来这是老丈人故意的。毕竟是自己这李唐皇室的祖脉，犯了再大的错误也会多少在惩罚方面放松一些，更何况当初做出那个决定的又不是整个陇西李氏的族人。 陇西李氏如果是由李靖去面对的话姜云明还会放心一些，李靖是个很有远见的人，姜云明觉得李靖不会因为陇西李氏而搭上自己的全家，更何况李靖本就是陇西李氏出身，他留下来不就代表着陇西李氏并没有被灭吗？ “如此说来之所以大军回来的这么晚，是因为那事儿耽搁了是吗？”杜如晦面无表情，他突然有了一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嗯，如果小侄所料不错的话，这次被押解回来的人中肯定有着那两家的人，但是肯定不是比较重要的，那些人是留不下来的。” 听了姜云明的话后杜如晦长叹一声，虽然知道陇西李氏他们是自己作死，但是他多少有点儿联想到自己了。 同样是出身世家，虽然从武德年间到现在京兆杜氏都没有陇西李氏那般实力强劲，但是同样是为李唐效力让他多少有了一些一样的感觉，他朦胧中仿佛看到了自己家族的下场和陇西李氏一般无二，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感到物伤其类的原因。 可惜的是杜如晦的这些心理活动并没有说出来，所以姜云明也无从得知，如果姜云明知道的话一定会给杜如晦竖个大拇指。 不愧是一代名相，看的真准。 “您也不必这样，您是最早跟随父皇的那批人，从晋阳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年了，或许除了母后之外没有人比您更了解父皇了。至于承乾我也很了解，可以说如果没有什么大变故的话我们就没什么，只要我们自己在做事之前想清楚利害关系就好了。” 从杜如晦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他心中的一二事，但是姜云明却不是很担心，大唐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要走的路也很远。 而姜云明他自己，也要走很远。 第四百一十四章 普天同庆 不管是按见识还是按年纪，杜如晦需要姜云明这种小辈开解？作为久经官场的他早就是老人精了，不管是看问题还是看发展都远远比姜云明强多了，之所以表现出那副样子不过就是有感而发而已，并不是对自己以及自己家族的未来担心。 姜云明搓了搓趴在脚下的包子，蓬松的毛发感觉很好，他甚至一度想过抱着包子睡觉，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包子嘴里喘出的气息中总是有一点点腥臭的味道，这让他很是不习惯。 “行了，我这个老头子就不烦你了，你别忘了明天要去迎接归来的将士们。”杜如晦站了起来，常年伏案留下的后遗症让他不自觉的抻了抻腰。 “这种事情哪会忘了。”姜云明摆了摆手，这算的上是今年到现在最大的事情了，他要是忘了的话老丈人得锤死他。 “杜伯伯不留下来吃饭吗？” 正当杜如晦打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李丽质，李丽质一直都在院子里姜云明原本的位置上坐着，听到开门声的时候正好转头和杜如晦的视线对上了。 “不了公主殿下。”杜如晦对着李丽质俯身行礼。“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老臣就不多呆了。” “那杜伯父慢走。”李丽质福身行了一礼，目送着杜如晦走出了后院。 如果现在有个外人在的话肯定会对李丽质和杜如晦之间的称呼感到奇怪，最初姜云明也是这么认为的。在李丽质嫁过来之后就从没有摆过公主的架子，她一直都是以姜云明的妻子自居的，所以在面对杜如晦的时候也总是跟着她的丈夫姜云明一样叫伯伯。 李丽质自降身份无所谓，毕竟人家是公主，自降身份跟着自己的夫君称呼杜如晦让外人知道了也只会说李丽质贤良淑德，但是杜如晦不行啊。人家李丽质虽然是姜云明的妻子，是你的晚辈，但是你要是敢顺着李丽质的称呼顺下来叫一声侄媳妇儿试试？得有多少人戳着你的脊梁骨骂。 “最近杜伯伯来的很勤啊。”看着杜如晦走出了后院之后李丽质才进了西厢，但是看到躺在躺椅上的姜云明之后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夫君你就不能起来动动吗，这都多少天了。” 李丽质扶额长叹，她都不记得这种情况有多久了，反正自从煎饼和粉条的制作水平在达到姜云明的标准之后他就基本上一直是这种状态了。除了和以前不上早朝一样之外，如果不是有人来访的话他是基本上不会从那张躺椅上站起来的，这样李丽质很是无语。 “起来啊，是要起来的。”姜云明抻了个懒腰，这段时间休息的挺久了，随着大军回来之后他就有事儿要做了。“如今药师公他们也回来了，为夫即便是想躺着就不行了。” “药师公要回来和夫君有什么关系？”李丽质笑嘻嘻地看着站起来的姜云明。“夫君你还要管军队的事情吗？按照夫君的性子不该是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吗？” 姜云明一脸好笑的刮了刮李丽质的鼻子：“你也不用嘲笑为夫了，娘子你也要忙起来了。药师公他们回来就代表着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娘子你就准备收拾收拾东西跟为夫去登州祖地祭祖吧。” “登州？祭祖？”李丽质先是呆愣了一下，但是随即就反映了过来。“之前夫君你不是”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 看书领现金红包！ “没事儿的，如今药师公回来就代表着一切都处理妥当了。那件事情的经过始末父皇应该都告诉药师公，想必以药师公的谨慎是不会留下什么祸患的，我们自当放心就是了。” 李丽质向来都是聪慧的，虽然她从没问过姜云明回京路上所发生的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去查，只是在查过了之后她也没有再提起就是了。这段时间不管是宫里还是外面都没有传出对那两家动手的风声，李丽质还以为他们去登州的事还要耽搁一段时间，但是却没想到如今姜云明重新提了起来。 不过在李丽质看来，自然自己的夫君说了没问题那应该是就是没问题了，毕竟如果事情没有处理完或者尾大不掉的话父皇是不会允许他出京的，毕竟这次登州之行并不只是他们一家子而已，即使所有人都不重要，皇储李承乾还是很重要的。 李丽质没有再说什么，叫来了映雪陪着姜云明，她转身去准备去登州的事宜了。 春光日暖，美人在侧，姜云明心里却在发笑：这是多少后世男人梦想的生活？ 只是有些时候享受只是表面的，背地里要承担的也比常人多得多。 第二天的姜云明依旧是睡到了日上三竿，完全没有因为大军回京就要早起的样子。 如果真的说起来的话姜云明晚起倒也正常，毕竟大军昨日还在三原，虽然骑快马到长安也用不上一个时辰，但是大军行进和起码自然是不一样的，更何况队伍里还押解着十万的俘虏，除非是用飞的，不然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大早就到达长安。 渴望声望的李世民早早地就让人把今日大军回京的消息传遍了长安城及其周边的地区。此次大军出征，不光是长安和周边地区的人家都被征兵，其他地区的府兵也都被召集了，百姓们不仅期待着大胜之师的回归，他们更想知道自己的亲人是否能够回来。 等到姜云明穿衣洗漱完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了，唐朝人没有中午吃饭的情况，站在门口看着山下的田家村，如今本该正是在田中忙碌侍候庄稼幼苗的时候，但是放眼放去整个田家村的周围都没有人，显得很是冷清。 田家村也是有府兵的，即使是有着姜云明在也不能搞例外，只不过他们在入军之后待遇多多少少的会好一点。 乘着马车走在通往长安的水泥路上，两边都聚集着百姓。有多有少，有老有少，就连几乎不出门的妇女也都出来了，他们不仅在期待着为汉人扬眉吐气的将士们回来，也在期待着自己的亲人回家。 掀开窗口的布帘，路边站满了等待的人，不远处的长安城门四周更是一幅人山人海的景象。 第四百一十五章 十里相迎 这次和突厥的战争是从立国一来大唐取得的最大的胜利，不管是从其根本意义还是历史意义来看都是不一般的，因此归来的将士们所受到的礼遇也是前所未有的。 北方草原对于中原人的意义很不一般，不管是如今的统治者李世民还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因为自古以来每到草原受灾的时候他们就南下劫掠仿佛已经成了惯例，在历史上这种惯例甚至还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到了宋朝还有打草谷这种事情。 皇帝携百官出城十里相迎，从这上面就能看得出来李世民是有多重视这次的胜利。 在后世的时候听得不少，见的也不少，但是那都是姜云明从电视剧和电影里看来的，真正的皇帝出城相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从老丈人李世民上位之后这是大唐第一次取得这么大规模的胜利，这能让他在百姓心中的声望迅速拔高。 以前的人们基本上都是以李世民来历不正的皇位在其背后议论他，而如今人们要是想黑他似乎也就只能从来历不正的皇位这一点上来了。 听上去这两句话似乎是一样的，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是截然不同的。 作为在此战中同样是立了大功的姜云明虽然提早离开了草原战场，但是今天的他还是站在了老丈人的身边。或许在他的心中提早离开是污点，但是不论是他老丈人还是百姓们都不是这么认为了。夜黑风高，仅仅带了是个人就顶着严寒和风雪衔枚疾进直至定襄城下，最后一炮轰碎了定襄城的城门，姜云明在民间甚至已经被传成了高大威武有勇有谋的形象。 在这个没有互联网的世界消息的传递永远都是一个难题，其中很大的一部分事情都会在人们的添油加醋中变得让人没法睁眼，人物形象就更别说了，姜云明甚至一度害怕自己以后会不会像秦琼和尉迟恭那样被人们传成门神的那种形象，好像也说不定？ 就在姜云明神游天外的时候，他所面对着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喧闹声，人群的声音把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今天这种场景应该不会有人不长眼吧？如果没有那种不怕死且不长眼的人那应该就是大部队回来了。 这种时候的消息是有误差的，因为人群的喧闹声是在人传人的情况下才传到了姜云明这里，其实喧闹的人群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没有见到大军的影子的，所以真正要等到大军到眼前的话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事实果然和姜云明预料的差不多，从听到喧闹声到能隐约看到大军这中间过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李靖自然是当仁不让的领头，然后就是柴绍、李勣和张亮，再后面一点就是薛万彻和苏定方了，而任城王李道宗则因为本就是灵州都督的缘故被留在了朔州到灵州一代。 虽然战争已经胜利了，但是接收战败国的领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同样的大军也不可能完全都撤回来，而李道宗不管是从经验还是官职上来看都是最适合的人选，所以李靖在把所有的事务都与李道宗交接完毕之后就留下了五万士兵协助李道宗，而自己则是要返京复命了。 在这种情况下被留下来驻边其实并不是坏事，或许很多人都会习惯性的认为在这种封赏的时候被留在边关是被边缘化的表现，但是事实上恰恰相反，作为皇室的宗室将领，李道宗不管是驻边还是返京，他的功劳都是不可能被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略过去的。 大军并没有走到皇帝的面前，李靖远远地就责令大军停了下来，而他则是带着李勣等人来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行礼，汇报战损，交还兵符。 虽然场面宏大，但是事实上却并没有姜云明在心中想的那般激动人心，甚至他对此还有些烦腻味。从来到大唐到现在，这个场面虽然他是第一次见，但是其他的与之类似的场面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 接过兵符的李世民自是对李靖等人大加赞赏，早早就停在远处的士兵们自然也不会被落下，赞赏之词仿佛不要钱一般从李世民的嘴中吐出，引得不远处的百姓们伏地高呼皇帝英明。 看着接受百姓们欢呼的老丈人，姜云明觉得有些好笑。这是李世民上位以来取得的最大成就，在此刻百姓们的欢呼声虽不说是发自肺腑但也是真心实意的，看着有些沉浸在百姓们欢呼声中的老丈人，姜云明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杀兄弑弟囚父，他用了这一系列为世人所不齿的手段才坐上了皇位，虽然其中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他出于自保，但是百姓们却不会管那么多，自他上位以来上位的过程就一直是被人们所诟病的。 也不知道李世民到底是不是天生是个倒霉命，好不容易上位之后却又接连赶上了蝗灾、旱灾，甚至连胜利的梁师都之战也没能让他不好的名声降上一降，直到在姜云明的帮助下推出了新粮和书籍等一系列的惠民措施之后才让他的名声好起来。 姜云明沉浸在自己的脑海中回忆着他老丈人的经历，但是却被身边人的动作打断了，他回头一看去发现是长孙无忌在戳他。 茫然地朝着四周看了看，姜云明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怎么，泾阳候不想要封赏吗？”李世民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婿，他知道姜云明刚才不是故意的，毕竟这小子在正经场合神游天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啊？哦哦！” 在老丈人的提醒过后姜云明才反应过来，随后赶紧小跑着到了李靖的队伍中，不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充满了尴尬。百姓们看着姜云明的样子掀起了一阵轰笑声，但是其中并没有什么恶意。 看着姜云明有些瘦弱的身体，百姓们这才想起来这个近两年声名崛起的开国县侯也不过是个未满二十的孩子。 和平日里不太一样，这次宣读圣旨的太监并不是孤身一身，身边还站着另一名太监，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一堆摞成小山一样的黄色丝绢，每张丝绢都被精心的装裱过。 看到太监和其托着的圣旨，不论是百姓们还是官员们都来了精神，所有人都知道 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论功行赏 太监的声音无论听多少次都会觉得刺耳，来到大唐都已经三年多了姜云明还是不习惯，每次听到太监声音的时候他都觉得是有人在拿指夹挠铁皮，就好像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和平日里不一样，今天的场合不同，太监所宣读的还是圣旨，即便是再怎么不习惯姜云明也得听着，他刚才的举动其实已经能算得上是大不敬了，像站在一旁的孔颖达刚才脸上的表情就很不对，只是碍于今天的场合和姜云明也是功臣中的一员才没有发作就是了。 厚厚的一摞圣旨，从普通士卒到苏定方和薛万彻这种偏将的都有，拿到一定数量战功的士卒又是另外一种，所以半跪在地的姜云明在感觉到腿脚发麻的时候太监才读完了那一摞圣旨，但是姜云明知道这还不是结束，圣旨上那矫揉造作的文言文他虽然听不习惯，但是多多少少还是能听懂的，这些圣旨里并没有提到他和李靖等主要的将领。 果然，在宣读完那一摞小山一样的圣旨之后又有一个太监走了出来，托盘上的圣旨依旧是摞成了一摞，但是却只有按照一二三排列的六张圣旨。 最先被宣读出来的是并不在场的李道宗，然后就是张亮，李勣，姜云明，柴绍，最后压轴的自然是这场战争的大总管，李靖。 李道宗是武德五年李渊分封的十八郡王的其中之一，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封任城王的。历史上的李道宗本该会在对东突厥的这一战中充当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因为正是他麾下的偏将张宝相俘获了逃跑的颉利，但是因为如今却因为姜云明的介入而发生了变化，被分派镇守灵州的他并没有遭遇到什么实际的战斗，不过却依旧被封了六百户的实封，召拜刑部尚书。 宣读封赏的顺序姜云明大致有些了解，在他看来老丈人大体上是按照功劳的大小以及在这场战争中发挥的作用来排的，而李道宗则是因为不在场而排在了张亮的前面，实际上封赏最低的就是张亮了。 张亮在历史上的战争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姜云明不太清楚，但是在姜云明到了朔州之后他的作用就被无限弱化了。从姜云明到达朔州的那天开始，唐军以及朔州所施行的政策全都是姜云明所制定的，但是张亮虽然在这场战争中没有明显的功劳，但是李世民念在他是最早到达朔州戍边的人之一，还是被赏赐了七百户，但是只是食邑并不是实封。 有些可惜了，姜云明是这么觉得的。张亮虽然没有什么战争嗅觉和带兵才能，但是他在行政上还是颇有一套的，但是现在却因为改土归流的势在必行而被姜云明的光芒所掩盖。 一面还在替张亮可惜，另一面太监已经在宣读李勣的封赏了。 在宣读这些主要将领的封赏时多少有人觉得封赏轻了，但是太监宣读的圣旨在李勣这里出现了改变，所封赏的一直是简单的食邑了，而是让人实打实羡慕的东西。 实封五百户暂且不谈，这是其中最轻的封赏，后续太监口中的同中书门下三品这一官职让所有人都感觉被震了一下。 要知道如今的初唐时期李世民是不会轻易封与宰相的，这也是为什么直到去年魏征、房玄龄和杜如晦才拜相的原因。和人们想象的不同，上朝归上朝，平日里要处理的政事奏折都是归宰相以及三省门下官员才能处理的，即便是受宠如姜云明、名望高如李靖也是不能逾越的。而如今李勣得封同中书门下三品这一官职就意味着他从此以后有了处理政事奏折的资格，虽然品阶不高，但是实权往往不是能用品阶来衡量的。 虽然姜云明对李勣这个人并不怎么感冒，但是这人却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少有的活得比较长的人，如今得封这种实权职位多少让姜云明感觉有些压抑。 李勣的封赏宣读结束之后就到了姜云明了，当从太监口中听到姜云明这个名字的时候所有人的神情都是一振，这个新生代能得到什么样的封赏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柴绍没有杀死颉利，这样姜云明通过“犯错”来降低自己功劳的想法没有得逞，所以太监宣读的圣旨中对他的封赏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原本是开国县侯的他被升爵了，以后别人就不能称呼他为侯爷而是公爷了，品阶也升到了从二品，食邑一千五百户，而之前得封的七百实封却并未被取代，也就是说如今的他有着两千两百户的食税权，而且其中还有七百户是能够世袭的。 光是升爵还没有结束，姜云明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在其他人的眼中过于出彩，不仅连着出了好几条有效且出色的策略，单单是突袭定襄一役中他起到的作用也是不小。所以原本只有着驸马都尉一个官职的姜云明现在又多了一个官职。 金紫光禄大夫。 虽然这金紫光禄大夫只是个没有实权的散官，但这却是绝大部分人奋斗一生都不一定能达到的高度，因为这个官职是正三品，是能够正儿八经地穿上紫色官服的。 叩首谢恩，姜云明的内心却发出了一声叹息，升爵再加上一个正三品的金紫光禄大夫。如果这个封赏给李靖、李勣等人的话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是他的年纪太轻了，不到二十之龄就升到了开国县公，而且还是食邑两千两百户的开国县公，再加上这个能穿紫服的金紫光禄大夫。 太招眼了。 不管姜云明是怎么想的，但是封赏就是封赏，如果他没有犯下大错的话赐下的封赏就得收着，他现在所在的时代是唐朝，统治者是他老丈人李世民，而不是以后对待文人优厚的宋朝。 太监不会知道此时姜云明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是被选出来宣读圣旨的，如果不是发生特殊的情况是不能停下来的。 紧跟在姜云明后面的是柴绍，本来在姜云明的预想中应该杀死颉利的他却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转而俘虏了颉利，他也因此得了大功。 原本在梁师都一战中被搁置的谯国公在这里封给了柴绍，随之而来的还有食邑的提升，但是叩首谢恩的他却很平静，表情无悲无喜。 最后压轴的是李靖，已经是国公的他多少有些封无可封了，所以李世民到最后也就只给了一个左光禄大夫，赐绢千匹，加封实封五百户。 至此，所有参加突厥之战的将士们都封赏完毕，接下来的就是要解决被押解回来的人中比较特殊的那些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死牢 在今天一早，被压下来很久的姜云明回京途中两次遇袭之事被李世民发出去了，虽然连想都不用想百姓们就会偏向姜云明这边，但是散出去的消息里还是免不了被添油加醋。 两李被抄家了，罪名是蓄谋窃国以及蓄意袭击大唐开国县侯，不对，现在是开国县公了。 从被定下来的罪名来看李世民很好的抓住了百姓们的心里，现在的大唐百姓们基本上已经认可了李唐皇室的统治，但是认同李唐皇室并不代表着也会认同是李唐皇室祖脉的陇西李氏。 或者说，百姓们所认同的是有姜云明辅佐的李世民，甚至可能现在的李世民让位给名正言顺的太子李承乾都不一定会受到欢迎。 两李被灭最能激起百姓们反感很厌恶的缘由之一就是姜云明，从姜云明冒头到现在给百姓们带来的很多的好处，这也是为什么百姓会认同李世民所在的李唐皇室的原因。 从最开始的曲辕犁和水车，到后来的堆粪池和新粮种，再到最后影响最大的廉价书籍，姜云明在百姓们心目中的位置可想而知，如果去下面走访一番的话可能会得到一个连李世民都不愿意听到的结论。 现如今在关中地区的百姓们心中，姜云明甚至一度超越了魏征。 从最开始的曲辕犁到最后的书籍，最先得到便利的都是关中百姓，毕竟他们是离长安最近的，也是最好监控的。新粮种子的推发是为了抑制蝗灾和旱灾造成的影响，而受到这两灾影响的也主要是关中百姓，最先种上新粮的也是关中百姓。 不是说除了关中之外其他的百姓们就不喜欢姜云明了，只是关中收到的惠利最多，所以反响最大罢了。即便是远在岭南的大唐百姓不一样能够享受到曲辕犁和廉价书籍的惠政？所以说在其他地区的百姓们心中还需要时间罢了。 有了姜云明这个最能引起百姓们情绪的主要人物，再加上这两李本就是世家的一员，所以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甚至还有不少的百姓们拍手叫好，而曾经坐在百姓对立面的世家则是鸦雀无声。 李世民给两李安上的罪名只能让百姓感到愤慨，而朝中官员和世家都知道那些不过是借口罢了。赵郡李氏暂且不提，陇西李氏会得到如今的下场主要还是因为太不满足，在针对世家的行动中李世民已经对陇西李氏很优待了，但是他们自恃李氏皇族也是他们一脉而想要谋求更多的东西，会有如今的下场也不例外。 虽然随同姜云明一起回来的还有传国玉玺和氏璧，但是得到和氏璧就真的能名正言顺的成为皇帝吗？也不见得，那只是李世民为了给陇西李氏安上一个足够大的罪名而找的借口罢了。 即便以前是一家，但是当有一方做了皇帝的时候两家的关系就发生改变了，虽然你曾经是主脉，但是你若是不听话也是会被处理掉的。 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大理寺，死牢。 其实不管是从大唐的律例还是各种机构的划分都找不到死牢这两个字，死牢只是一个范畴上的统称罢了，是人们赋予的一个名词。死囚的关押一般要求周边没有其他的囚犯，久而久之牢房就划分出了一个单独用来关押死囚的区域，而这个区域就被人们叫成了死牢。 李承乾在前，两边分别是长孙无忌和姜云明，如果有个明白人的话一看就明白，这三人都是正统的李氏皇族一派。李承乾代表着的是李氏皇族的未来，而姜云明和长孙无忌现在是保皇派，等到以后李承乾上位他们也是保皇派，只是皇帝换了人而已。 其实姜云明是不太想来死牢这地方的，不是说他怕犯忌讳，只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再来看这些被押进来的人，这容易让人觉得他是来耀武扬威的，没什么意义。 虽然名义上陇西李氏是被抄家了，但是还是有“漏网之鱼”的，毕竟坏人这个定义在不同的人看来会有争议，在李氏皇族的眼中同样是出身陇西李氏的李靖和李大亮这些人都是功臣，是要留下来的。 不管是陇西李氏还是赵郡李氏里面都有着倾向于皇室的人，除了有代表性的李靖和李大亮之外还有很多人都被留下来了，所以说这所谓的抄家也不过是清除异己罢了。 政治斗争不是一向如此吗？ 李承乾一行三人到达死牢地界的时候引起了一阵躁动，看来陇西李氏的族人没有不认识走在牢门外这三人的，而且从他们的表情看来心中不知道早已经把他们捅了多少刀了。 人啊，向来只能看到别人对他的不好，就如同这些陇西李氏的族人一般，他们只看到了是李氏皇族的人将他们抄家灭族的，也对之前李氏皇族对世家行动时没有满足他们的心理要求而不满，但是却把当初他们禁止族人甚至其他世家的人和李氏皇族联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就只有满心的怨念。 死牢中没有陇西李氏的族长，听说是在李勣领军到达的时候就一口气没上来过去了，现在死牢中关着的都是陇西李氏的男丁，除了不记事的那种剩下的都在这里了，而这些人位置最高的也就是个族中长老了。 姜云明本来以为这种传承已久的世家大族在如今的这幅境地之下依旧会不屈不挠，甚至会吐自己几口唾沫，但是结果却让他很失望。 那个姜云明不知道叫什么的长老一个劲儿的在推卸责任，说一切都是死去的族长个人所为，族中绝大部分的族人都是不知情的。 三个人用了半个时辰提审了不知道多少陇西李氏的族人，其中还不乏长孙无忌熟识的，但是最后却都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让姜云明很是失望。 虽然不排除这一切就如同那个被拉出去的长老所说的那样都是族长个人的行为，但是姜云明会信吗？即便是姜云明信了那李世民会信吗？ 或许会，但是却依旧不会放过他们。 挥了挥手，姜云明让狱卒把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的人押走了，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双手揉着太阳穴来缓解不知道何时冒起来的不适感。 “怎么了？”李承乾看着姜云明的样子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姜云明站起身，对着李承乾和长孙无忌说道。“应该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宫中的庆功宴也应该准备好了，还是不要耽搁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来自一个后世人的仇恨 取得如此大的胜利之后声势自然是不会小的，最起码宴请百官为归来的将士们庆功是少不了的。 虽然说是为归来的将士们庆功，但是能够进皇宫的也不过就领头的那几个将领罢了，苏定方和薛万彻之下的将士基本上都是要呆在军营里的。不过虽然他们进不了皇宫，但是在军营里面依旧会庆祝，皇宫会派出御厨到军中为他们做饭，这庆功的饭和平日里的军粮肯定是不一样的，最起码应该能让将士们吃肉吃到爽。 不过也不一定，在草原上的将士们哪个没吃过肉？在粮草有限的草原，那些作为战利品的牛羊肉就是最好的军粮。 姜云明他们三人也就是趁着大军交接俘虏的空档才能来到这大理寺的死牢中，当然也是要经过李世民授意的，被冠上了窃国之名的人能是随便见的？要是不经过允许的话说不定会以同罪论处的。 “现如今已知晓的危险都已经清理了，你什么时候准备出发？”姜云明和长孙无忌同坐在李承乾后面的马车里，看着一脸惫色的姜云明长孙无忌发问。 “再等等吧，不管再怎么精细的清理还是会有些逃脱的，父皇这段时间肯定还会有动作的。此行不只是我自己，即便是不算高明这个太子，处默杜荷那些人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更何况杜伯伯也要跟着一起，所以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虽然之前在家中交代过李丽质早些准备东西，但是这不妨碍姜云明认为过段时间再出发比较好，只不过虽然说是过段时间，但其实也不会过太久。 “嗯，小心些总是好的，太子也在此行之列，若是出了事你就万死难辞其咎了。”长孙无忌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他的认知里姜云明在大事上往往都不缺乏细致，他开口也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下而已。 “不小心不行啊，费了这么大的心力，要是一朝功垂那岂不是很悲哀。”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姜云明，他不明白姜云明说的一朝功垂里的功是什么。 “你这次登州之行是不是还有没说出来的目的？” “有一点，您想知道？” “无妨？” “无妨。” “那说说吧。” “父皇看着那高句丽已经很久了，虽然这次草原之战我们大唐消耗也颇大，但是在已经进入秩序的耕种环境中想要恢复的话也是很快的，所以父皇现如今强压下来的冲动再过个几年就压不住了，征讨高句丽是势在必行的事情，而我不过是想让大唐在征讨高句丽的过程中或者结尾的时候去讨点好处罢了。” “好处？”长孙无忌怔了一下，他知道姜云明在这些大事上所谓的好处可不是像他说的那么简单的，最起码要达到一定的程度才会让他和征讨高句丽这种大事一起说出来。 “是的，好处！”姜云明狠狠的点了点头，这件事在他心中压了很久了，但是苦于大唐之前没有那个实力，现如今的大唐已经与往日不同了，这也给了他实现那个梦想的机会。 “有多大？” “很大，大到您无法想象。”姜云明狠狠地舒了一口气，眼睛直直的盯着长孙无忌。“倭国有一座银矿，现在还没有被开采，在它的巅峰时期一年有六万多斤的开采量，而这座银矿能够开采百年。” 姜云明一脸笑意的看着张大了嘴巴的长孙无忌：“您说，这个好处够大吗？” “的确是够大。”长孙无忌点头，虽然现在大唐百姓们用不上银子做货币，但是它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像那种一隅之地的小国却坐拥如此大的财富，这本身就是一种罪。总会有人盯上那座银矿的，这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他们自己没有别人强大。” 姜云明的语气充满了快意，甚至说道最后脸上的表情都压制不住了。 “你还有着别的想法吧？”长孙无忌看着一脸快意的姜云明，那个表情就让长孙无忌知道这事情没有姜云明说的那么简单。“我可是记得你好像很仇视那些倭国人？之前你还在你的酒楼里拿了一个在前隋时期出使中原的倭国人，你还砍了他的首级是吧？” “没错，就如同您想的一样。”在针对倭国这件事上姜云明或许会遮遮掩掩，但是他所遮掩的是原因，却从不掩饰他对倭国人的恨意。“您外甥女婿我跟那些人有仇，还是大仇，是那种不报何以为人的大仇。” “仇？”长孙无忌愣住了，他飞快的在自己的脑海中检索他所知道的一切，但是却没找到任何倭国人得罪姜云明的信息，反倒是姜云明在第一次和倭国人见面的时候就宰了别人。“你才多大？怎么会和倭国人有着如此大的仇恨？” “这个高远可不能跟您说，你要是想知道还是得去问父皇。”姜云明摇了摇头，这关系他的身世，李世民如果没有告诉长孙无忌的话他也是不会说的。“不过高远此举虽然是公报私仇，但是所说的那些好处大唐也是实实在在的。” 长孙无忌不做声了，他知道姜云明有一些事情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到目前为止除了李世民和当事人姜云明之外，他只知道杜如晦清楚这件事，但是却也是讳莫如深。 “虽然有些不太满意，但是如果你所言非虚的话那倒的确是要作为一下的。”长孙无忌抛开了姜云明的仇恨问题去思考整件事，六百万斤的银矿的确能让每一个国家心动。 至于理由？随便找一个就是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不懂吗？不懂也没事儿，让大唐的火炮去告诉你。 “舅舅，下车了，到宫门口了。”姜云明正准备起身下车，但是发现长孙无忌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听到姜云明的声音后长孙无忌被惊醒，掀开车窗上的布帘看了看，也起身准备和姜云明一同下车。 马车和车夫是不能进宫的，但是能进宫的三个人身份没一个是简单的，所以侍卫也只是走了个形式之后就放行了，毕竟太子还在前面看着呢。 “这次陛下为了庆功大宴百官，你可是其中最重要的主角之一，多吃饭，多喝酒，少说话。” 长孙无忌害怕年少得志的姜云明在这种场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一进宫门就出声提醒。 “这个您放心吧，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都不喜欢这种场合。”姜云明略显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他还真是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不然的话他和李丽质成婚的第一年也不会以第二天要回门的事情没去宫中大年三十例行的晚宴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皇宫大宴 突厥是所有人心心念念的一个祸患，对于李渊父子俩更是，所以为了庆祝这场覆灭突厥而举行的庆功宴声势很是浩大，最起码姜云明从没听说过有哪次宫中的宴请能达到如此的规模。 多年的心结一朝根除，李世民很是高兴地把几乎能进宫的人都叫了进来，就连刚刚被押解到长安的颉利都被他派人领去梳洗了，很显然他准备让这个战败方的统治者也参与这次作为战胜国大唐的庆功宴。 姜云明摇头轻叹，这不得说有些杀人诛心的意思了。 老丈人的这种行为不得不说很是侮辱人，姜云明不知道颉利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觉得这事儿要是搁自己身上的话估计得羞愤得以头抢地了。 但是作为历史上最能逃跑的可汗，颉利显然比姜云明想象的能忍气吞声。 虽然不会忍辱负重到满面笑颜地来参加这场庆功宴，但是颉利还是来了。虽然脸上一直都是面无表情，遇到有些人的明嘲暗讽还会有些许生气，但是在面对李世民的时候还是能够强作欢笑的。 见此情景，姜云明不得不感叹颉利的确是个人物。拿的起放下的，能够忍受时局不利于自己的时间。姜云明相信，只要给他机会的话他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当前，前提是他得有这个机会。 想要让颉利横死阴山脚下的计策没有奏效，当姜云明得知柴绍将颉利生擒并且要带回长安的时候他就知道：颉利是不会死了。 历史上的颉利就是这样，在被带回长安之后并没有被杀，反而李世民待他还算得上是颇为优厚了。颉利可汗不仅没有被杀死，还被封为归义王、右卫大将军，并且在长安度过了余生。 学计算机的姜云明对历史并不是特别的了解，只有汉唐两个朝代他还能说上一说，这仅仅是因为他个人比较喜欢这两个朝代而已。 在他少得可怜的历史知识中没有多少关于灭国后君主的下场，但是他觉得颉利这个作为战败方统治者的人还能得到那种待遇已经是很好的了，更何况现如今在他的帮助下大唐发展飞快，这种环境下他依旧如历史上一样没有被杀就更是难得的待遇了。 在姜云明看来历史上的颉利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因为当时大唐的环境，历史上的李世民在这个时期其实是岌岌可危的。他上位的方式令人诟病，上位之后大唐还接连遭到了旱灾和蝗灾的洗礼，虽然如今姜云明所经历的和历史上的境况有一些差别，但是他还是能想得到历史上的老丈人在蝗灾期间是有多么艰难。 那时候的李世民正是需要声望的时候，而颉利作为战败方的俘虏就成了李世民彰显仁慈和声望的一个工具。不过那都是历史了，现在的大唐在姜云明的掺和下发展的比历史上好多了，老丈人李世民的声望也比历史同一时期好得多，现在颉利还能有这样的待遇姜云明只能归咎于老丈人和大安宫那个老头子的恶趣味了。 姜云明觉得自己想的可能有些差池，但是最起码也能有个七八成是对的，在李渊这个老头子来到宴席之后他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要知道李渊已经很少和外人有交集了，他以前的那些老部众大部分不是那啥就是现在不在朝野了，而如今还在朝堂的人多少都存着避讳的心理，所以敢在明面上去见李渊的，整个朝堂大概也就姜云明一个人了。 而现在的李渊却来参加了这次庆功宴，姜云明内心觉得他一定是来看看颉利的，看看这个曾经让他称臣的突厥现如今的统治者是什么样子的，而且必定是带着耀武扬威的心思来的。 当然了，最后那点是姜云明自己这么觉得的。 看着和颉利推杯换盏的李渊姜云明撇了撇嘴，太虚伪了。 作为此战主要功臣之一的姜云明自然逃不了成为众人的目标，而且在他的封赏宣读过后这种情况可能比原本应有的更多一些，但是在姜云明接连和很多来敬酒的人虚伪过后就很少有人来找他了。 能走到如今这个地位的人都不是傻子，谁都能看得出来姜云明脸上的表情是强自做出来的，现在上来和他套近乎不一定就能够收到好的效果，说不定还会招人厌恶，虽然现在不上来客套两句的话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但是没机会也比得罪这个新升的勋贵要来的好。 看着来给自己敬酒的人慢慢的减少直至没有，姜云明松了口气，虽然他现在面对这种情况已经有些心得且已经习惯了不少，但是相比之下能没有还是没有的好。在看了几圈确定没有人再来烦他之后，姜云明拿起了自己案前的酒杯。 他不喜欢喝酒，但是面前的这冰镇过的葡萄酿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姜云明品不出来后世那些高端人士的感觉。和身边的长孙无忌碰了个杯之后，姜云明美滋滋的喝起了这一千多年前的葡萄美酒，但是突然间很是热闹的席间气氛安静了下来。 四下打量了一番，原来是李世民拉着自己的父皇和被“绑架”的颉利可汗来给此战的功臣们敬酒了。 见此情景姜云明摇头失笑，他对于自己老丈人的动作觉得有些无奈？这算不算是恶趣味？你拉着你老爹介绍这次战争的功臣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家王朝，而你老爹李渊是太上皇，见一见并且赞赏两句这些功臣们无可厚非，但是你拉着那个如今是俘虏身份的颉利可汗算什么事儿？ 李世民并没有把所有的功臣都召集到一起给自己老爹和颉利介绍，看样子是准备挨个仔细的介绍，姜云明也是觉得有些新奇，毕竟他还从未亲眼见过自己老丈人这如此“小人”的模样。 最先被介绍的自然是李靖了，这和宣读封赏搞压轴不一样，在这种要被称赞的时候功劳最大的自然应该是第一个登场的。 可以称得上是现如今李唐第一名将的李靖不管是李渊还是颉利都是不陌生的，姜云明觉得即便李靖没有参与此战颉利也是一定要见一见他的，毕竟李靖已经是声名在外了，不管是突厥、高句丽还是吐蕃，姜云明才不信他们不知道李靖的名字。 “吾若有君之大才者，何患大事不兴。” 颉利看着李靖一字一顿的 第四百二十章 不甘的颉利 颉利这话其实难免有点儿其心可恶的意思，他这话在有形之中放大了李靖的功劳，却也在无形之中贬低了如今的大唐皇帝李世民。 说浅显点儿是在贬低李世民，如果说深了的话这就是在挑拨李世民和李靖之间的君臣关系，如果李世民的心眼儿太小或者李靖太过疑神疑鬼的话这很可能是个伏笔。 颉利说着话时心中不乏这些小心思，但是李世民和李靖两人又有哪个是傻子？虽然统治者也是有明君有昏君的，但是像李世民这种人又怎么会输给颉利？如果是晚年的李世民的话或许会因为颉利的话而心里犯嘀咕，但是现在这个年纪的他正是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哪会因为身为败者颉利的一句话就会对李靖这样的肱股之臣产生猜忌？ “哦？君也是如此认为的吗？”李世民笑呵呵地看着颉利，但是笑容里的刀锋掩藏的很好，最起码姜云明如果不是早就知道的话就看不出来。“朕也时常在庆幸，若是没有药师这等肱股之臣，大唐哪来如今的这种景况？” “陛下过誉了。”李靖可是个懂分寸的人，他之前那么早就懂得避讳功高盖主的人有怎么会因为一两句夸赞就改变？“靖所取得的成果皆是水到渠成的，换了我大唐任何一个将领来的话都能做到，只不过是让靖捡了这个便宜罢了。” “欸~药师你自大业十三年就跟随了我大唐，而你也是那时被分配到了朕的麾下，你我南征北讨近十年，卿的才干朕又怎么会不了解？”李世民拍了拍李靖的肩膀以示亲近，言语中却不乏对着颉利炫耀之意。“药师你就不必妄自菲薄了，我大唐能走到如今这般盛况，卿功不可没啊！” “不是臣自谦，这次陛下是真的过誉了。”李靖也是个老人精，现如今的他可不敢领下李世民所说的那些功绩。“就此战而言，若是没有泾阳候不，现在是泾阳县公了，若不是泾阳县公的谋略及勇武，靖即便是有万般才干也是难以为我大唐取得这般胜果的。” 姜云明本来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些人用着言语间的刀锋剑影互相攻击，但是一听李靖这话就觉得要遭。 果不其然，李靖这个老阴比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哈哈哈，不错，高远此战的确是建工甚伟啊！”李世民哈哈大笑，拉着自己老爹和颉利就走到了姜云明的面前。 “父皇，您应该还不知道高远这小子在朔州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这小子作为此战的副总管既有谋略又有胆色。您可能不知道，这小子仅仅率领了两个伍的士兵，在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下从朔州奔袭定襄，将五门火炮带到了定襄城外，并且在雪地下埋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才为我们大唐奠定了最重要的一场胜利！” 虽然得知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但是李世民每每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满是惊奇。倒不是他不认为姜云明能在此战中取得功绩，但是平日里吊儿郎当且惫懒无比的姜云明能做出这般的决定和举动让李世民都有些惊讶，因为即使姜云明为他和大唐军队提出了不少很重要也很有用的建议，但是还是在李世民的心中姜云明还是那个做事怕麻烦、能让别人做就绝不自己出力的形象。 “哈哈哈，好小子！”李渊用力地拍了拍姜云明，但或许是因为年老体衰，看着用力的手却没有多少力量。“也不愧二郎把最疼爱的丽质都嫁给了你，好小子！” 姜云明看着亲密互动的这父子二人，虽然脸上都是少年得志的高兴，但是心中却对这俩人很是鄙视。骗谁呢？这都多久了，李渊你个老头子能不知道北方的草原战场发生了什么？即便是你真的没有去打探过这些，那那天晚上你们爷儿俩在大安宫喝酒的时候就没说过？ “皇爷爷和父皇过誉了，儿臣也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其实儿臣现在想起来也是颇为后怕，若是颉利可汗麾下的巡逻兵的巡视范围再稍稍广一些的话儿臣可能就身死草原了。” 虽然面前的这三人中除了颉利之外都是自己的长辈，一个是自己得叫声皇爷爷，另一个得叫一声父皇，但是姜云明还是对这爷俩的惺惺作态很是不爽，但是不爽又能怎么样呢？先不说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姜云明了，即便他还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也不会在现在这个场合那么说话，那真的是想死想疯了。 最后姜云明转了个弯儿，大唐的太上皇和皇帝自己不敢怼，那就恶心恶心作为战败者的颉利吧。 颉利也的确如露出了姜云明所想的那般反应，满脸都是恶心却又无可奈何。只是颉利能和大唐抗衡至今会是简单的人吗？姜云明恶心他一把他不能动怒反击，但是反过来恶心姜云明他还不会吗？ 会是肯定会的，毕竟做到颉利这个地步的人，言语的艺术已经是一门必修课了。 “本汗”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口头上的习惯。颉利在对姜云明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就想自称本汗王，但是很快就反映了过来。 现在的他已经是大唐皇帝的阶下囚了，他不再是那个统御草原风光无两的颉利可汗了。 “我在草原的时候就听说过你的名字，并且对你多少也有些了解。你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但是在出现在大唐之后却屡屡拿出颠覆世人想象的东西，而且听闻当初让我在泾阳遗憾而退的主要功臣也是你。” 虽然心里存了想要恶心姜云明的想法，但是在说起姜云明的事迹之后颉利也难免感慨。不到二十之龄却已经有了如此建树，这等人岂是人才二字就能够形容的？ “若是你出生在草原，我又如何会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虽然作为一个俘虏说出这话是很招恨的，但是李世民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在他看来胜利者就要有胜利者的大度，又怎么因为一个丧国之君的无能狂怒就生气？ 更何况颉利言语中满满的不甘让他很是舒服。 “阁下说笑了。”面对颉利的挑拨和不甘姜云明只是淡淡一笑。“在下自出生之起就是汉人。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假如，事情既已发生了那就是发生了，不会因为一个两个人的奢求就改变。” 第四百二十一章 看不见的交锋 颉利的反应多少有些出乎姜云明的预料，也不知道这是他临时有感还是原本就想这么说。 在姜云明看来颉利这个战败者肯定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的去恶心一下战胜他的李世民，就像之前和李靖说话时的隐晦一样，但是却没想到到了自己这里颉利的反应却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不仅想着杀人，还想着诛心。 或许在普通的官员看来颉利所说的这些话也都是在有意无意的给姜云明以后的路下绊子，颉利说的这些也在从侧面阐述姜云明在这场战争中发挥的作用，弱化包括但不限于李世民的作用。 和说李靖的时候一样，颉利的话在用抬高姜云明的方式去贬低李世民，但是不一样的是这次颉利的贬低对象还包括了李靖和李勣等所有参与了这场战争的功臣们。 一句夸赞的话把姜云明对于大唐的作用无限拔高，这很容易在不知不觉中让这些将士们对姜云明产生异样的心里。 有你在颉利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那么我们算什么，给你陪衬的吗？ 颉利的话不会让李世民产生太多的想法，先不说李世民和姜云明的关系熟悉到了什么程度，就说颉利这人也勉强算的上是一代雄主了，能让颉利说出这话不也正好证明了姜云明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对于人才，拉拢是上策，只有在拉拢不到的时候才会出手毁灭。在自己手中的人才才叫人才，在敌人手中的人才叫祸害。 “世人总是如此，他们能看到的永远是散发着光芒的人，但是却不了解这光芒来得是多么不容易。”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 众号【】 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姜云明笑看着颉利，对方已经出手了，不还手不是他的性格。 “阁下只看到了如今的大唐有多么强大，但是阁下可知为了试验火炮有多少大唐将士受伤甚至死去？世人皆知大唐的新粮种有着堪称神物一般的产量，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为了取回这新粮的粮种二百名大好男儿超过九成葬身雪原？如今仅仅过去了三年，人人都在欢呼新粮的高产，又还有几个人还记得那些冒死回来的将士们还是断肢残体？” 悲痛的表情在姜云明的脸上浮现，或许他是真的替郑添福他们发声，也或许他只不过是想找个理由反击颉利，但是最起码他说的话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震动。 “大唐能取得如今的胜利并不能说是谁的胜利，在下不敢居此功，大总管李靖也不能居此功，这是我们所有大唐将士，甚至是所有百姓们的胜利！因为在草原作战的大唐将士们所吃的都是百姓们缴纳的税粮！” “高远说的没错。”李渊长叹一声，年纪大了总是容易多愁善感，听了姜云明的话他又想起了晋阳起事时跟随他的那些将士们。“二郎，百姓、将士甚和士卒都是我们大唐的基石，大唐能有如今的胜利其实都是他们的功劳。” “儿臣明白。”面对自己老爹的说教李世民表现的很得体。“高远这孩子也不止一次的在儿臣面前提起过，儿臣深以为是。” 现在的李世民和李渊的关系已经不同于历史了，历史上他们的关系很恶劣，甚至一直到李渊死后李世民都没有释怀。 历史上的李世民或许是出于内心的不满，也或许是因为自己是篡位所以需要美化他在人们心中的形象，所以他在明里暗里贬低他的父皇李渊以及他的大哥李建成。只是可能所有人都没想到，姜云明这个异类的出现不仅化解了在外人看来不可调和的矛盾，还让李渊也明白了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也有不妥之处。 “妖孽如尔，天意啊！”颉利在听到姜云明的说辞之后失意地闭上眼，仰天长叹。 对于姜云明的话颉利并不是很认同，这是社会体系的不同所决定的。在气候恶劣的草原人们不能像汉人那般讲究仁义，因为在他们看来活着就已经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了。不过虽然不认同，但是颉利不得不承认姜云明的这些话会在很大程度上引起汉人的共鸣。 因为如今的大唐依旧是以儒治国。 姜云明一直都认为儒家的思想没有错，而是人们错误的理解导致让儒家思想产生了偏差。这是人为造成的，姜云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去纠正它。虽然现在的儒家思想已经多多少少有些畸形，但是其让人产生共鸣的能力还是很大的。 “妖孽吗？其实也没什么用。”姜云明淡淡一笑，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颉利最后的刀锋。“老谋深算如姜太公，足智多谋如诸葛先生，没有一个信任他们的君主的话也无法施展他们的才能，没有信任他们的百姓也是无用。“ 姜云明看了看老丈人李世民，又看了看失意的颉利，微笑着给了他最后一击：“再出色的人才也抵不过一个愚昧的君主，赵之李牧令多少武将都望尘莫及，可是昏聩如赵王，砍掉了自己最有力的臂膀，也断送了自己的国家。” 和魏征一样，姜云明不管是明里私下都很少去拍李世民的马屁，当着李世民面的就更少了，所以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李世民很是惊讶。 他知道，姜云明今天说这话多半还是因为他面对着颉利，但是他也同样知道，在自己这个女婿的心中他也是一个很出色的君王。 不过这是不是他的自以为是就不知道了，毕竟姜云明也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不管是面对着颉利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最起码李世民对自己女婿这一连串的马屁感觉很舒服。越是鲜少说你好话的人说起好话来就越觉着舒服，李世民此时就是这种感觉。 “陛下圣明！” 会拍马屁的可不只是姜云明一个人，能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是混迹于朝堂的人，除了以谏臣闻名的魏征和时刻想着避讳的李靖之外哪个不会拍马屁？就算是长孙无忌也是拍过马屁的，区别就是他只是偶尔来一下罢了。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越是容易得到的就越是厌恶。李世民现在的心态就很好的阐释了这句话，对于这些后来跟着喊的人他并没有被拍马屁的那种志得意满之感，反而觉得他们都是须臾奉承的跟风之辈。 第四百二十二章 少年功成 李世民的想法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喝多了酒，贞观初期大唐的能人还是很多的。 连连受挫的颉利也没有了什么兴致，甚至在之后李世民拉着他介绍李勣以及苏定方、薛万彻这些功臣的时候都没有了下绊子的心思，只是草草的看了看就结束了。 胜者的庆功宴是对败者的羞辱，这句话姜云明很是认同，但是他觉得此时此刻的颉利更是认同。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 在颉利看来现在的他就是浅滩的游龙、落毛的凤凰，而姜云明甚至曾经在他手下吃瘪的李世民都是得志的猫儿。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形势比人强，他颉利再威风的时候也没能擒下李世民，而搁浅的他却已经被抓到了敌人的大本营。自己以后要面对着什么样的生活颉利不是没有想过，甚至他已经能看到那个在长安老死的自己了，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胜者王侯败者寇，他颉利如今就是败者。 【收集免费好书】关注v x【】推荐你喜欢的小说 领现金红包！ 这场庆功宴的声势很是浩大，就连在长安城外扎营的士兵们也在欢庆着。一半人看守突厥降卒，一半人大吃大喝，吃得尽兴之后在换班值守。除此之外即将连线的天可汗还下令今夜解除宵禁，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了沸腾之中。 如果只是单纯的庆功宴的话姜云明觉得自己应该会好好的对待，但是眼下的庆功宴却多少有些变了质，从开始到现在他不是在面对各个官员的阿谀奉承就是在看老丈人怎么向颉利耀武扬威，他现在多少觉得有些乏味了。 已经战败且注定后半生都要被囚禁在长安的颉利已经不值得他用心对待了。这句话在这个时间这个场景说出来可能有些装13的嫌疑，但是现在的他就是这么觉得的，向不如你的人耀武扬威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李渊没在这庆功宴的场合待多久，在李世民介绍完了这场战争的几个主要功臣之后他就只和颉利喝了几杯酒，然后就以身体疲惫为由离开了。 或许是真的老了。在最初被他二儿子囚禁的那几年他夜夜笙歌，即便是姜云明这么年轻的身体都经不住那么挥霍，他这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就更不用说了。 也或许是乏味了。再浩大、人再多的庆功宴主人公也不是他，而是他那个现在已经是大唐皇帝的二儿子，他留在这里所能想到的只有羡慕和唏嘘。 即使再辉煌再强大，但大唐主人已经不是他了，如今的他只能蜗居在那个一隅之地的大安宫，做一个垂垂老矣的太上皇。 可能是因为脸上的功夫还不到家，很多想要上来虚溜拍马的官员仿佛都看到了姜云明脸上的不耐。不过姜云明觉得这样也好，也算是得了清净。 李勣似乎很享受这种众人围绕的感觉，但是分寸又拿捏得很好：既不会抢了皇帝的风头又能让人重视他。和他相比，李靖和姜云明这一老一少的身边仿佛是多了什么壁障一般，鲜少有人靠近。 被古诗称颂的葡萄美酒也是含有酒精的，只是会引起姜云明不适的酒精被葡萄酒酸酸甜甜的口感掩盖了，在接连喝了很多之后姜云明感觉有些不胜酒力，在借着方便的借口就离开了这纷乱的宴席。 麟德殿，皇帝举行宴会、观看乐舞和宴请外国使节的场所，但是姜云明就到过这里一次，那还是武德九年的最后一天，即将更改年号的李世民在除夕那天宴请百官的时候。 那是姜云明到目前为止第一次参加除夕晚宴，第二年他就借着李丽质初一回门为理由没有来，而今年的除夕他是在草原上渡过的，自然也就参加不了这举办在麟德殿的宴席了。 出了麟德殿的姜云明有些迷糊，在找到了一个上菜的宫女带路后他才走到了熟悉的两仪殿前。 看着两仪殿前高高的台阶，姜云明有些恍惚。 虽然如今他这幅身体才刚刚成年，但是他的心理年龄差不多要过了三十岁了。刚来大唐的他心心念念所想的都是怎么回到那个熟悉的家乡，回到那个心疼自己的母亲身边，但是眨眼之间今年已经是他来到大唐的第六个年头了。 六年啊，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六年？整整六年，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个畏缩在田家村为生计而奔波的那个少年了，他成了大唐的开国县公，还是最被优待的开国县公；他成了历史上最著名的皇帝之一李世民最信任的那一批人，也是储君李承乾既定的班底；他成了大唐的驸马，娶了最受李世民宠爱的嫡长公主李丽质；他成了最受百姓爱戴的官员之一，其程度甚至能够比肩爱民如子的魏征。 如今的他少年功成，青云得志，但是坐在这两仪殿的台阶下却有着一股恍惚之感。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想起母亲的面容了，今天是这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脑海中母亲的面容越来越模糊了，似乎马上就要变成一张模糊到看不清样貌的人脸。 拦住一个路过的宫女，姜云明夺下了她准备送去麟德殿的酒，随手把自己的腰牌扔给了她，让她带着腰牌去麟德殿复命。 醉人的从来都不是酒，而是喝酒之人心中的故事。 对身下冰凉的青石地面不管不顾，姜云明对着天空中的月亮喝起了酒。他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十五，但是天上的月亮是那么的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想来不是也差不多了吧。 姜云明突然想起了李白，自己剽窃的几首诗里有没有他的作品？他不记得了，但是现在的他却突然想起了李白的一首诗，并且还有些感同身受的意思。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虽然在来到大唐之后他也很不要脸的偷了几首诗，但是只有今天的他才发现自己也有与那些诗句中心境如此相似的一天。 摇摇头无声地笑了起来，姜云明举起手中的酒壶，遥敬明月，一饮而尽，大唐皇宫中最恢宏的两仪殿此刻充满了寂寥之感。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一道沉稳厚重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姜云明转头看去，正是今天春风得意的大唐皇帝李世民。 “少年得志，如今的你不应该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吗？怎么会独自一人坐在这两仪殿前对月独酌？” 第四百二十三章 月下谈心 学着姜云明一样席地而坐，李世民并没有在意青石地面传来的冰凉之感，把手中提着的两壶酒分了一壶给姜云明。 “有些乏味，也有些想母亲了。”姜云明拔开酒壶上的软木塞，葡萄酒特有的味道传了出来。 “其实有时候我对你这点很不满，孝顺是好事，但是现在的你已经回不去了不是吗？”连朕的自称都不用了，李世民仿佛是想凑着这个没人打扰的夜晚跟姜云明真正的谈谈心。“不过这倒也是人之常情，功成名就之时双亲却不在身边，不得不说是人生的一大遗憾。” “孝顺是一个人生来就应该有的情感，一个人若是对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都不好，那还能指望他对谁好呢？” “的确。”虽然这只是姜云明酒后的无心之言，但是在现在来说多少还是冒犯到了李世民，但是他却并没有在意。“太上皇的事情还得多谢你小子了，不然的话可能我到死都不会有一家人围坐一桌吃饭的日子。” “皇爷爷之前只不过是因为痛失二子而对您心有嫌隙罢了，等把所有话都掰开了理顺了跟他说了之后也就过去了，毕竟当初的情况他老人家比我可清楚多了，只是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儿罢了。” “话虽如此，但是敢帮着他迈过那道坎儿的人可不多，你可能是唯一的一个了。” 这次姜云明没有再接话，他知道李世民说的是真的，历史上的这父子俩是抱着对对方的埋怨入土的，最起码李渊是。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登州，还有你到底准备去登州做什么？” 谈心谈心，自然是要谈的，姜云明没有接话那就只能由李世民挑起了。 “去登州就是为了祭祖的，我已经快不记得母亲的样貌了，想在完全忘了她之前回家乡去看看。在时间上我永远都无法再靠近她了，只能在地点上靠近一点。至于时间的话，等您把那些可能有威胁的余孽都清理干净的吧。” “算了吧，除去你我二人初见的时间不算，即使是从你娶丽质算起也已经两年有余了，对于你朕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你此次的登州之行不可能仅仅是为了祭祖而已。” 李世民拿着酒壶轻轻地跟姜云明的碰了一下，显然是想让他说实话。 “的确，不过这都是儿臣的私仇了，和您没什么关系。” “私仇？你是说倭国人？” “是的。” “朕一直不明白，为何你会对他们一直都抱有那么强的敌意。” “儿臣曾经跟孔太师讲过一个故事：一群人跟一群野兽比邻而居，人们一直在建造一座高塔想要看到更远的世界，虽然野兽屡屡来破坏但是人却从未对它们动过杀心，可野兽却不满足于此。人所居住的地方物产更加的丰饶也更加的安全，它们想要占领人的家，为此它们开始研究如何攻击人才能造成更有效的杀伤。它们不惜以活人做实验，用各种武器甚至毒物，而一味善良的人在损失了几十万人之后才被迫选择了反击。” “野兽会有这么高的智慧吗？” “或许吧。”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登州的地理位置很好，很适合建立港口，到时候从登州出发的船队就能以更快的速度到达高句丽、新罗、百济甚至倭国，只是我回来的时间太短了，不知道青雀的蒸汽船研究到哪一步了。” “这个朕倒是知道一些。”李世民看了看一脸醉迷之色的姜云明，他现在多少能够了解姜云明的心情了。“之前青雀在通济渠建造了一艘船，无帆无桨却能够航行，只不过后来好像是被青雀拆解了，只留下了一个空壳子还停在通济渠。” “那就算是很接近了，离成功也不过是一层窗户纸罢了，只要捅破了就豁然开朗了。”姜云明惊叹一声，虽然在后世人的角度来看李泰的研究进度很慢，但是在对蒸汽机几乎还是一无所知的古代人看来已经是飞速了。 “在朕看来你应该是知道怎么制造那个蒸汽船的吧？而且你做的要比青雀还好，但是为什么你不帮青雀一把而是让他自己去碰壁呢？” 李世民对这一点很迷惑，他曾经听姜云明说过蒸汽机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在很多地方都能用的上。他不明白既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姜云明为什么不推李泰一把，而是站在一旁看着李泰连连碰壁。 “这么说吧，青雀现在做的事情就好比是在研究怎么样才能把硝石等各种材料变成火药，儿臣知道火药怎么做，但是火药后面还能发展出火枪、火炮甚至威力更大的东西，这些研究和发展不是儿臣一个人一生能做完的，必须有人为了大唐把这个任务接下来并留下火种，这样大唐才能一直发展下去。” 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大概明白了姜云明的意思，但是姜云明的话却又勾起了他别的兴趣：“当年在两仪殿赴半年之约的你曾经很无礼的告诉朕你不会多说以后的事情，说实话当时朕很生气，甚至曾经一度产生过别样的想法，但是后来一件接一件的事情证明了你所说的话，那么现在你能再往下说说了吗？” “父皇为何总是纠结于此呢？”姜云明摇头失笑，举起酒壶和李世民碰了一下。“几千年的历史也不过汇成了寥寥几页的史书，上面记载的事情少之又少，不论是秦皇还是汉武，史书不可能事无巨细的去记载他们，上面所留下来的也不过是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罢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不是证明还有事情被记载且流传了下去吗？” “的确，不论是当初的泾阳之战还是前年的蝗灾都是儿臣从史书上得来的，但是我的存在是史书上没有的，是不应该出现的，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看了看失语的老丈人，姜云明淡淡的笑了笑。 “天地之变，皆有其规，非一人可变，非一时能变。若滚石落下，尚可一掌助之，但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可乎？人力皆为有限之，所能为者亦惟力。” 李世民没有再接话，双眼注视着渐渐掩没于云后的圆月，手中的酒壶却举到了姜云明的面前。 姜云明也举起了酒壶和老丈人碰了一下，二人的视线没有相交，却同样看着在云后依旧兀自发光的月亮，仰起头一饮而尽。 第四百二十四章 态度 姜云明没有再回麟德殿，他本身就对这种场合不是很感兴趣，要他和这群人笑脸相迎还要以酒相敬实在是让他觉得不舒服，相比之下他宁愿和程处默他们在田家村架堆火考个地瓜啥的。 对于姜云明来说，跟老丈人李世民来了这么一番月下谈心就算他参加庆功宴最大的成功了，那喧闹的麟德殿不回去也罢了。 庆功宴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帝王拉拢功臣的一个平台，或真情实意，或惺惺作态地表现一番罢了。今天这庆功宴和以往的相比还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战败方颉利也在场。 所以姜云明就更不想回去了。 姜云明的想法李世民是知道的，即便是不知道但是在看到这个女婿没有和他同路也就知道了。从一个老丈人的角度来说无所谓，孩子累了就休息呗；从一个帝王的角度来说那就更满意了。 自古以来当帝王的哪个没有想要完全了解甚至掌控臣子的想法？一个身世清白（起码从可查的这五六年来看是的）、娶了自己的女儿、有才能有作用还有分寸的臣子哪个帝王不喜欢呢？ 或许也是多少受到了些影响，但是不管是作为皇帝还是作为老丈人，李世民对姜云明都是很满意的。于公来说这两年姜云明所做的那些当真是无人能比，在如今的大唐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有能力又没有威胁力的代表了；于私来说他给后宫增加的收入不胜繁多，就连皇后长孙的气疾也多亏了他没有再犯。 如果硬要找姜云明让人诟病的地方，那大概就是那个还没有真凭实据来证明的身世以及私交的那些人能力太大了吧。 不过这些李世民都不是很在意，姜云明的身世虽然无法证明，但是他一次接一次的“预言”在李世民看来已经是足够有力的证据了。或许那些证据不能拿出来向别人去证明但对于李世民来说已经足够了，如果说颉利南下是人为的，定襄之战也是人为的，那蝗灾也能是人为的？ 至于姜云明的那些私交？的确，杜、房、程以及长孙这几家和姜云明的关系都不错，甚至好到了穿一条裤子的地步，但是同样的，他们也都是李世民的心腹，是最早一批跟着李世民的人，要是姜云明和别人的关系太过亲密的话他可能还会在心里嘀咕一下，但是这几家？ 如果说对一个人的最高评价是许劭的那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话，那么在李世民看来姜云明是一个都不达标。 即便是李世民也只知道姜云明的来历但是却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所以人们都觉得最初的姜云明年少冲动，这也是他初登朝堂就说敢出削减天下赋税的这种妄言的原因。虽然后来的姜云明改了不少，但是在李世民看来姜云明依旧当不得那句治世之能臣，有才有德却不能如其他的官员融入到一起，只能单干的人算什么能臣？ 至于乱世之奸雄，李世民或许连说都懒得说。 回头看了看摇摇晃晃的姜云明，李世民无声地笑了笑：高明啊，这是父皇能留给你最有力却又最好掌控的人才了，至于你能走到哪里那就只能看你自己的了。 麟德殿的庆功宴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姜云明并不清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不论前生还是今世，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喝到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 葡萄酒往往比蒸馏酒更醉人，并不是因为它的度数有多高，而是因为葡萄酒酸甜的口感会掩盖酒精的冲脑之感，往往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喝多了。 和那些稀罕蒸馏酒的官员们不同，见惯了蒸馏酒的姜云明很不喜欢那股浓重的冲鼻感，这也是他昨夜为什么会喝那么多葡萄酒的原因：前期有官员敬酒，后来还和老丈人在两仪殿前喝了不少。 抓起床头案几上的茶壶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几口，这才感觉那股宿醉的干渴有所缓解。听到声音的侍女很快就走了进来，侍候姜云明洗脸穿衣。 走出房门的姜云明深吸了一口气，春日的清晨还多少有些寒意，略带冰凉的空气吸入肺里让他的精神都振了一下。 听觉灵敏的包子在听到正房传来的响声之后就跑了过来，不过在闻到姜云明那一身还未散的酒气之后打了个响鼻，随后猛地摇了摇头就走开了，弄得姜云明很是无语。 包子一向都很亲近他，酒后的他除外。 “夫君醒了？身体可还有不适之感？” 侍女在辅侍候完姜云明洗漱穿衣之后就去找李丽质汇报了，虽然她可能也存着一朝承欢从而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但那得是姜云明主动，她可不敢在私底下耍什么小心机。 “还好，只是宿醉之后的头疼罢了，多喝点儿水的话应该中午就好了。”姜云明多少有些习惯这种感觉了，他不仅酒品还算行，醒酒也挺快的。 “那有件事还要夫君决断。”李丽质走到了姜云明的身后，一边给他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从昨夜开始就不停的有人来送东西但却连门都不进，甚至还有一些人把东西放到门外就走了，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置还得夫君做个决定。” 姜云明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李丽质为他按摩的小手，拉着她走进了西厢的茶室。他不止一次的认为李丽质能算得上是古代女子的典范了，家里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让自己操心，但是只要是和正事有关她就会让自己这个一家之主做决定。 “能查清送礼人姓名的就送回去吧，查不到的就送给村里人就好了。” 对于这种情况姜云明并不意外，他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的动作会这么的快。可能是害怕自己拒绝的原因吧，昨夜还在参加宴席的时候就有人开始送礼了。虽然有些礼物甚至都查不出是谁送的，但是姜云明是一件都没打算留下，不管那些东西有多贵重。 树大招风，如今的自己已经足够惹人注目了，他不想让自己的枝叶变得更加繁茂了。虽然可能有些人并不在意这些，但是自己要表现出态度来。 如果态度不够坚定的话后续的人怕是会越来越多，到那时候踏破门槛可能就不只是个夸张的形容词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耄耋之年的孙思邈 姜云明并不想去接触那些送礼的人，在他看来真正的人才是不会通过这种小手段来谋求上位的机会的，同样的，喜欢用这些小手段的人一般也不堪大用，就算他真的有才能你也要多少提防他一些。 在姜云明的心中能形成对比的两个人大概就是许敬宗和薛仁贵吧。许敬宗就是典型的喜欢用那些小手段来谋求上位机会的人，但是这种人你一定要防着他，而薛仁贵再怎么走投无路也只是选择在醉云楼等着姜云明，也不奢求什么上位，他要的只是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而已，因为他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一定会出头。 其实这个在姜云明干预过的历史发展到这里已经有很大的歪曲了。现在的他不想多说话，因为一切都是要他老丈人做决定的，如果等到李承乾继承了那个位置的时候就更好说了。 新皇上位肯定是要培养一些心腹的，虽然不会对那些遗留下来的老臣做什么动作，但是如果关系不到姜云明和程处默这种地步的话基本是不会抬上来的，除了像薛仁贵这种没什么杂乱关系的大才，其他能坐到相对重要位置的人基本都是现在姜云明以及其交好的那几家的人了。 封建王朝的封建制度以及特殊的权利，这些并没什么好说的，就如同当初的世家一样。虽然姜云明很不喜欢这种由关系而产生的利益，但那是因为受益人是不是自己，这世间没有几个人能像魏征那样大公无私。 这世间能够舍己为人的又有多少？更何况姜云明所处的本就是一个这样的时代。 终究还是年轻，姜云明在喝了几杯蜂蜜水之后就感觉好多了，最起码头已经不像之前一涨一涨的疼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老丈人处理就好了，他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实力，那两个李氏残余的清扫不是他能做的，他现在打算去看看孙思邈。 姜云明回京的时候也问过孙思邈要不要一起回来，但是他最后选择了留下，姜云明也没说什么，选择是自己做的，他能做的就只有尊重。 虽然昨天没看到人，但是既然大军都回京了那么孙思邈也应该回来了。孙思邈是个怜悯百姓的人，不排除他有可能留在草原去帮一帮那些突厥人，这种可能有但是不是很大。经历颇丰的他也见过战火肆虐的灵州城是个什么样的景象，所以姜云明觉得他可能只是不喜欢麟德殿这种场合而自行回家了而已。 孙思邈算是被自己坑去战场的，姜云明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他。后世的人们总是传说孙思邈活到了多少多少岁，但是苦寒的草原让自己一个年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已过耄耋的老人？ 让李丽质吩咐人去找些适合送给老人的东西，现在家里的这些东西都是李丽质负责让人收纳的，让他去的话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在哪儿。虽然孙思邈不一定需要，但是他总感觉空手而去不太好。 姜府当初是建造在半山腰的，而孙思邈的小院子是当初姜云明从李泰那里抢过来的，是坐落在山脚下的，孙思邈当初正是看上了这个位于山水错落之间的小院子。初春的树木还未发芽，姜云明一眼就能透过萧索的枝干看到在院子里忙碌的孙思邈。 院子门是虚掩着的，姜云明只是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就在力的作用下打开了小半。 “来了？” “嗯，道长的身体可还好？” “咱们才不到三个月未见，能有什么不好的？” 孙思邈扫了扫摆在院子中央的桌椅，那原本是他分拣药材的地方，如今却只能用这个来招待姜云明了。 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了桌上，也喊停了孙思邈想要倒水的想法，一个鹤发老人，一个黑发少年，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初春还是有些凉的，但是两人仿佛都没有注意到。 “道长此行感觉怎样，可有收获？” 大唐在这场战争中是大胜，但是在姜云明看来却不尽然，受伤的将士依然不少，只是因为他提早回来导致并没有看到铁山以及白道的战损，所以他也不知道经孙思邈手的伤员到底有多少人。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数额，但是姜云明知道一定少不了，以孙思邈的性格来看他不止会医治大唐的伤员，突厥那些降卒俘虏他也会出手的。 “侯爷现在该叫公爷了。公爷当初说的是对的，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缝合确实是会让伤口更好的止血、愈合。” 实践永远都是践行真理的唯一标准，在姜云明看来再平常不过的缝合伤口放在大唐人的眼中无疑是天方夜谭了，不过事实永远都是事实，虽然早早就在动物的身上试验过，但是等到在战场这种会产生大规模伤员的地方试验，再把之前之后的效果一对比就连孙思邈也不得不感叹。 “其实这只是这种医学最简单的一种治疗方式罢了，但是奈何高远并不精通此道，以后可能还要道长自行摸索了。” 姜云明也很遗憾，没办法，他只是个学计算机的，而且还是最平常不过的那种，他对医学的了解也就是一些卫生常识以及电视剧电影中看来的那一些罢了。 “公爷能行此举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很多时候人们所欠缺的就是打开一道门的钥匙，只要有了这把钥匙，那么以后的路就很简单了。” 相比于姜云明的可惜孙思邈倒是显得很乐观。以前的人只是不知道这种看似杀人实则救人的技巧会有作用罢了，只要有了前例，后面的路就好走很多了。 “或许吧。” 看了看孙思邈，再想想现在的那些太医，姜云明觉得很不乐观。一个简单的缝合就让人们觉得是杀人，怕是一个简单的切阑尾都得把他们吓死，你跟大唐的人开膛破肚是为了治病，你觉得谁会信？ “高远过段时间会去一趟登州，只是这次会有太子、杜相以及很多官员之子随行，不过大海之中也是有很多能够治病救人的药材的，不知道长可有兴趣一起？” “多谢公爷好意，不过还是算了吧。”孙思邈轻叹一声，其他人趋之若鹜的接近太子在他看来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 “人老了，此次草原之行已经让老道很是吃力了，老道还是留在这田家村治病救人吧，顺便把在草原上那些还很粗浅的技巧熟悉一下。” “那高远也就不为难道长了。高远此行可能会很久，道长若是有事尽管去我家中找人就是。” “多谢公爷了，老道只求公爷帮个忙。” 第四百二十六章 着手准备 这次孙思邈没有选择一起同行姜云明并不意外，如果只是自己的话孙思邈可能还会跟着去看看，但是一说到李承乾姜云明就知道孙思邈会做什么决定了。 孙思邈向来是个不求人的人，尤其是官员，不过他最后还是让姜云明帮忙。他想过得清静一点，不过现在他定居在田家村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如果没有姜云明这种程度的人帮忙的话他可能还真过不上几天安生日子。 像这种小忙姜云明从来都不介意，更何况孙思邈的苦恼本来就是他造成的。他用那所谓新奇的医术留下了孙思邈，如果不是他的话孙思邈可能还在四处游历行医，哪会有今天的烦恼？ “三林。” “公爷。” “找个人去叫一下魏王吧，就说我有事要和他说。” “是！” 听老丈人所说的话姜云明觉得李泰可能对蒸汽船有了些进展，最起码老丈人不是说“无桨无帆却能航行”吗？在姜云明看来这就是相当喜人的进展了，毕竟在开始建造这蒸汽船的时候李泰可是一点儿基础都没有的。 这次去登州的话可能用不上蒸汽船了，光凭着现在的长孙家是打造不出来一艘合格的钢铁之船的，至于木船姜云明没有考虑过，他不是工科生，他不知道木质的船身能不能接受得了蒸汽机，所以他再三想过之后还是放弃了用蒸汽船的想法。 话虽这么说，但是事实上即便是李泰的蒸汽船造的很成功这次也是用不上的。这次出行有李承乾，只要是事关储君的事情就没有小事，那些以孔颖达为代表的官员如果知道的话是肯定会强烈反对的。 本来这次太子出巡孔颖达就不是很赞成，但是被李世民以只有足够了解民情的太子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的理由说服了，现如今再告诉他这次出行要乘坐的是蒸汽船这种以前从未有过的船，那身为太子太师的孔颖达这个老酸儒怕不是要跳起来。 现如今就等李世民扫清那些还未可知的威胁姜云明就可以准备出发了，只是这事儿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不过在他看来应该不会太久。这些世家之所以之前能够反反复复的衰落又兴起，其根本在于基层民生的不稳定和没有绝对压制的武力。 以现在大唐的民生状况和武力程度来说，姜云明不觉得这些人还能翻起什么风浪，苟住发育可能才是最适合他们的。 明枪易躲，暗贱难防。姜云明最不喜欢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了，他宁愿去面对老丈人也不愿意面对这种老银币，这种往往很可能狠起来不要命，经常会出现宁肯死也得咬你一口的情况，让人很难受。 “哟，看来今天来的人不少啊。” 李泰一进门就大呼小叫了起来，虽然没看见人，但是那些来来往往在搬运着那些礼物的下人们就已经证明了今天来拜访姜云明的人有多少。 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之前的李泰很喜欢被那些客卿门客环绕的日子，但是在认识了姜云明并且接触到了一些新奇的领域之后他就对那种生活很是反感了。现在的他回想起以前的生活，能感受到的只有那些令人作呕的谄媚。 “怎么，是现在没人拍你马屁觉得乏味了？”面对李泰的嘲讽姜云明是一点都不客气，反手就揶揄起了李泰。 “算了吧，现在那些人只能令我感到烦躁，你还是别恶心我了。”每次在面对姜云明的时候都是以自己的失败而收场，李泰也很难到，但是偏偏他又不能恶心到姜云明。 “找我来干啥，你昨夜不是刚参加过麟德殿的大宴吗？” “昨夜听父皇说你造出来蒸汽船了？” “造是造出来了，但是并不能说是成功。”一说到这事儿李泰脸上的表情就更烦躁了。 “说说吧，有什么弄不懂或者有困难的地方，我帮你分析分析。” “你之前不还说让我自己去建造这蒸汽船吗？怎么现在想起来帮我了？”李泰觉得很奇怪，他之前接连碰壁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找姜云明解惑，但是姜云明很坚决的拒绝了并且让他自己去研究。 “我是很想让你自己去搞懂整个蒸汽船所有的问题，但是现在突厥已经战败了，后面的计划还是继续下去，你这边如果发展太慢的话会影响整个计划的进度。” 听了姜云明的话后李泰有些挫败，从小到大的他都是很出色的，这也是为什么李世民对他很宠溺的原因，但是如今的他却成了姜云明整体计划中的拖油瓶，这怎么能让他不挫败？ “我是顺利的把蒸汽机装到船上去并且也让船动了起来，但是没过多久固定的地方就坏掉了，即便是我把连接的柱子换成钢铁也无用。” 李泰很泄气，姜云明是七月底离开长安的，他建造的蒸汽船是在八月十五的那天下水的，但是现在已经过了年并且快四月份了，他还是没能解决支撑的问题。 听了李泰的问题姜云明也有些麻爪，他早就想过要替换现如今那些木船了，但是奈何他一直不知道怎么解决焊接的问题，让他敲敲键盘是没问题，但是这种问题他就不行了。 这该怎么办？主要是他不会搞焊机啊！难不成非得把铁匠坊和造船厂这两个产业结合在一起吗？直接用铁水浇铸的方法去解决铁板之间的焊接问题？ 焊机的问题姜云明苦恼很久了，电焊机的话他不知道焊条怎么搞，气焊他倒知道是那两个罐子里是乙炔和氧气，但是先不说他不知道上哪去找电石去制备乙炔，即便是知道又能怎么办？没有压缩机怎么把乙炔和氧气压进罐子里？ 身为穿越者的姜云明在面对这个时代的时候难免会有一种骄傲的感觉，因为他能以上帝视角去看这个世界，但是每当他面对这些不是他专业的问题时都感觉很无力，甚至他一度在想自己当初怎么不选个化学之类的专业。 “行，问题我知道了，不过解决需要时间，现在的话你还是别去想这些了。”姜云明最终还是决定用铁水浇铸的方法去解决钢板连接的问题，因为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能解决？”李泰对这种事情还是很有兴趣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 折中的办法 “能，只是原本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只能复杂化了。” 在没有焊机的情况下想要造一艘甚至几艘全钢铁的船，姜云明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把炼钢厂和造船厂结合起来这一种办法。他不知道这种方式造出来的船钢板焊接部位的强度能不能和焊机焊接的相比，但是这是他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才做出的决定。他相信，这种方式造出来的船即便是没有焊机焊接的船耐用，但是也绝对比木船要好得多，至于防腐的话现在可能只有用桐油了，如果不行的话再改进或者想其他办法。。 因为以后的船是要加载火炮的。 “你准备怎么做？”李泰兴致勃勃的看着姜云明，现在的他几乎全身心都投入到这方面了，不过这也是姜云明所期望的。 “让舅舅在通济渠旁边建造一个铁匠坊，到时候铸铁和造船一起进行就好了。条件有限，没有别的方法焊接钢板，只能先这样试试看了。” “铸铁和造船？焊接？你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原本李泰兴致勃勃的看着姜云明，他期待着从姜云明嘴里能说出来一个能让他豁然开朗或者耳目一新的方法，但是没想到姜云明天马行空的思绪让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用铁造一艘船啊。”看着李泰一脸迷茫的样子，姜云明这才想到自己从未和李泰说过用钢铁造船这事儿。 “用铁造船，那不会沉吗？” 李泰问了一个在后世人看来很无知的问题，差点儿没给姜云明整抑郁了。 很郁闷，但是姜云明也能理解，用铁造船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就是天方夜谭，这是认知惯性造成的，怨不得李泰。也就是在唐朝，要是在后世的话姜云明估计就让李泰直接回家了，这样的人去电子厂上班儿都得托关系。 “走吧，去找舅舅，还得去见一下父皇，不然这事儿可能有些困难。” 没有给李泰做科普，姜云明准备把所有人都聚到一起后直接一步到位，省得到时候还得再费劲。 姜府的盈利产业在很多方面都有涉猎，但是都是只拿分红不管管理，除了茶叶之外剩下的都交给了和他交好的像杜如晦程咬金他们几家了，姜云明基本上都是把核心内容教给他们之后就不管了，所以造船这事儿以姜府目前的实力是没办法以一己之力完成的，最起码还要长孙家的帮忙，至于后续还需要什么就到时候再说了。 在姜云明的预计划中这种事情是必须交给皇家来管理的，和后世不同，钢铁轮船出现在这个时代首先就要应用到军事的方面，交给私人的话风险太大，还是交给皇家比较好一点。 当然了，如果后续李氏皇族出现什么不肖子孙的话那就不关他什么事了。 时间不多了，事情既然提出来就得赶紧付诸行动，不然的话姜云明害怕自己出发前做不完甚至把自己去登州的时间延后。让人吩咐车夫备车，他准备先去长孙家，叫上长孙无忌之后就直接进皇宫。 看着姜云明有条不紊的准备出门李泰很是心急，他这个人或许说不上是个不紧不慢，但是最起码不是个急性子，但是在受到姜云明的影响接触到蒸汽机这一些东西之后他好像就变了，每每遇到自己不了解或者新奇的东西时就很着急。 李泰是自己看中的人，熟悉他的习惯之后就会对他这种的反应并不意外。严格说起来李泰这种着急其实就是求知欲，这正是姜云明看中李泰并让他朝着这方面发展的原因，如果李泰没有这种求知欲的话姜云明也就不会选中他了。 “你能别着急吗？本来马车的空间就不是很大，你这蛄蛹蛄蛹的就更挤了。” 姜云明看着在马车里如坐针毡的李泰很是无奈，这货着急的坐立不安，这会儿还没出田家村呢就挤了他好几次。和李泰同坐一车这是姜云明从内心深处拒绝的事情，但是奈何李泰的脸皮太厚了，魏王的身份也让车夫和护卫不敢阻拦，现在的姜云明看着李泰一脸的不耐。 “废话，我能不着急吗？”李泰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看着姜云明一脸的着急但是却又没有办法。“你知道自从那次试航行失败之后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如今你说你要着手解决却又不告诉我方法，我能不着急？” “吃不好睡不好？拉倒吧！我看你也没少几两肉啊！”看着李泰的白眼姜云明立马回了他一个更大的，你说你睡不好也就算了，但是看看你这一身的肥膘像是没吃好的样子？这都大半年了你都没见瘦，谁信你没吃得好？ “吃不好又不是代表不吃饭，这和我瘦不瘦有什么关系？” 李泰很不喜欢姜云明拿他的体重说事儿，可能这是所有胖子的通病吧，在后世的时候姜云明对自己发小这么说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每每他不耐烦和不在意的样子都让自己很是无奈。 李泰或许还好一些，但是在后世人的眼中胖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在所有人看来这是一种缺陷，甚至有不少人都会暗地里嘲笑一个人的胖，但是李泰就有些不一样了。 在这个时代胖是一种有福气的象征，这个时代的人们温饱都很困难，所以人们都向往变胖，这大概就是什么劳什子以胖为美的来源所在，所以李泰也只是对姜云明不耐烦而已，谁让姜云明三番五次的在他面前说他胖还让他减肥的呢？ 人在说话之前都应该要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可能你的好心在别人看来是一种侮辱。 “没什么关系，只是你挤着我了。”姜云明叹气，他甚至有一种让车夫掉头回家再弄一辆马车出来的想法，但是想想到时候李泰怕是还会跟着他就算了。 “你就别着急了，就去一趟舅舅家拿点儿东西再进宫，里外里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不能等等吗？” “那反正现在也没事儿，你就不能趁着坐车的时间跟我讲讲？” “我跟你讲个der啊！那我说因为浮力的关系钢铁造的船下水之后并不会沉没你能懂吗？” “浮力是什么？” “草！” 第四百二十八章 少见的失态 “诶不是，你倒是说啊，你不跟我解释清楚什么是浮力那我怎么会明白？” 姜云明仰头惨叫，他快要崩溃了。 他不是老师，也没做过教人的这种相关工作，车厢里太窄小了所以没办法用道具辅助讲解，浮力的概念在姜云明的脑中是可以具象化的，但是在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大唐人来说太抽象了。 “木头能浮在水上是吧？” “是，这三岁小孩儿都知道。” “别TM说废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姜云明有些暴躁了，他在这方面实在是不太擅长。“木头能浮在水面上不会沉下去，我们管这个就叫浮力。” “那铁呢？铁不是会沉下去吗？难不成你要把木头和铁放在一起？” “闭嘴！我问你再答，不问你憋说话！” 姜云明算不上是一个耐心很好的人，但是也绝对不是耐心最差的哪一种，可在来到大唐之后每当他遇到这种要解释后世最常见不过的道理时就彻底绷不住了，每次到这种时候的他都会很没耐心，在面对李泰的时候表现的就更明显了。 暴躁的姜云明把车厢外正在驾马的车夫都吓了一跳，虽然他知道自家主子和好几个皇子甚至太子的关系都很好，但是这种恶语相向的态度他还真的没见过，作为下人的他也只能只当听不见，眼观鼻鼻观心地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马的身上。 只不过姜云明绞尽了脑汁也没能和李泰说清楚什么是浮力，相差一千多年的知识和见解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抹平的。姜云明在跟李泰讲解的时候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问题的，那些印入脑中的常识让他没有办法站在李泰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舅舅！舅舅！” 一到长孙府姜云明就赶紧窜下了车，没有实物道具掩饰他没办法跟李泰讲清楚。但是他又受不了李泰的“孜孜不倦”，所以他想着赶紧看看长孙无忌家中有没有什么铁皮，他快受不了了。 “公爷，公爷！” 姜云明现在进出长孙府已经不用通报了，但是这仅限于前院，后院有女眷，这是礼仪不能逾越，所以长孙府的管家在看到姜云明之后就赶紧追了过去。 “公爷！我家主人他不在家啊！” 一看这管家就是不经常运动的，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是跑了几步路就开始喘了，姜云明还不至于跟一个管家置气：“舅舅他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我家主人他上早朝还未归，小人也不知道主人现在在哪里。” “那算了，家中有没有铁皮找一块给我，没有的话炉筒也行。” “有有有！公爷稍等，小人这就让人去给你取。” 这一会儿没有李泰在自己的耳边问东问西姜云明多少也平静了一些，四下看了看，长孙冲这么长时间也没出来，按理说自己这么大喊大叫的他早就出来了，即使没听到也应该有下人通知他了，这么久没出来应该就是不在家了。 长孙冲是长孙家的独子，所以虽然长孙无忌现在依然还健朗但是却也已经开始着手培养长孙冲了，首先就是家中生意这一块。 从商是这个时代被鄙视的一种行为，虽然在姜云明的介入之下这种情况已经有了好转但是依然很有限。长孙无忌让长孙冲着手管理家中的产业并不是想让他从商，他以后注定是要承袭国公的，现在学着管理产业最起码能锻炼一下他对待以及管理下属的能力。 至于从政的能力以及眼光，那可能还要等等。 按理来说长孙无忌早就应该开始培养和锻炼长孙冲的能力了，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受突然出现的姜云明所影响，反正不管长孙无忌还是程咬金他们好像都没有过早的锻炼自己的继承人，至于房玄龄和杜如晦他俩就不算了，杜荷和房俊都是次子。 在长孙家取了铁皮之后姜云明就没有再停留，长孙冲不在家他留这也没什么意思，出门拉着李泰就朝着宫门方向跑去。 他算是想清楚了，不找个什么能抑制李泰说话的方法他就会一直烦自己，所以他索性就用跑的去皇宫，想来以李泰这个身板会喘得没空和自己说话。 事实证明姜云明是对的，运动可能不是所有胖子的短板但是最起码对于李泰来说是的，一直到大安宫李泰都没空和姜云明说话。 “嗯？你俩怎么来了？而且你俩这是做什么了，青雀怎么喘成这个样子？”进了大安宫之后李渊看着因为跑步面色有些发红的姜云明说道，至于李泰他就没看，喘得都要背过气去了还能说出什么话？ “这不是想在出发前把事情都解决一下嘛，说到船这事儿的时候青雀就跟狗看到屎一样缠上我就不放了” 姜云明猛然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转头一看所有人都以一种关怀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哈哈哈！” 大安宫中的所有人都捧腹大笑了起来，就连上茶的宫女都有些忍俊不禁，看那个表情明显是在强忍着笑。 “草！”这个常见的植物统称没经过脑子就从姜云明的嘴里吐了出来，他这才回过味儿来自己刚才说的话又多沙雕。 狗见了屎？李泰是狗还是屎？那自己呢？ “别笑了！”姜云明一脸的无奈，在场的都是谁？李渊、李世民夫妇还有长孙无忌和长孙冲，除了长孙冲之外哪个不是长辈？哪个的身份地位会让他们做出嘲笑人的举动？但是偏偏此时他们就在嘲笑自己。 “你你小子还有这样的时候？”李世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见过冲动的姜云明，但是从来没见过这种说错话的姜云明，说错话也就算了，骂自己可还行？ “再笑我就走了啊！”姜云明的额头上浮现了一个井字，这算啥？长辈的恶趣味？ “好了好了，不笑了不笑了。”长孙摸了摸姜云明的脑瓜顶说道。 长孙一直都是很受姜云明尊敬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对长孙的话很是不信，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她脸上的表情。 “行啦，我今天进宫是有正经事儿的，你们见我啥时候没事儿还往宫里窜的。”姜云明觉得这个话题必须要刹住了，不然的话他毫不怀疑这些人能笑上一天。 第四百二十九章 论船的重要性 大安宫里，姜云明用一块简单的铁皮就向所有人演示了浮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从李渊李世民等人惊愕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内心是多么的震惊。或许他们从未想过曾几何时钢铁还能漂浮在水面上，姜云明的出现打破了他们内心坚固的常规框架。 哼哼，愚蠢的人类啊。 看着所有人的表情姜云明舒服的出了一口气，让他们之前嘲笑自己，活该啊！ “为什么会这样？”李泰瘫坐在地，在认识姜云明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走的够远了，最起码不知道比以前的自己远了不知多少倍，但是每每他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姜云明就会跳出来把他的骄傲打个粉碎。 “没有为什么，这是本来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道理，你之所以感到惊讶只是因为人们还没发现这个道理而已。” 浮力、动力、重力加速度等这些在后世人看来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在大唐人眼中都是难以置信的，如果姜云明拿出来什么纸杯烧水、油锅摸钱等小把戏还不得把他们的下巴惊掉了？ “所以说，用钢铁造船这件事是可行的？”李世民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但是却又惊喜莫名。 从三皇定国、五帝开疆到如今的大唐人们都没有见过远海是什么样子，但是这并不能影响李世民娶畅想这钢铁造成的大船会造成什么影响，在他看来这一定是能史无前例且铭记史册的事情。 “不是可行，是本来就能行。”姜云明出声纠正了一下老丈人的说辞。“并且远远不止于此。” “老爷子，有纸笔么？”姜云明说着转向了李渊，这里是李渊的地盘，不过这几年好像李渊都没干什么正经事儿，说不定连笔墨纸砚这种东西都不会留下。 “有！”李渊也很兴奋，挥手就让宫女去给姜云明拿笔墨纸砚。现在的他虽然已经不是这大唐的主人了，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看到大唐发展时的兴奋之情。 不管再怎么说，他李渊永远都是这大唐的开拓者，如果大唐发展的足够好，后世人提起来的时候就永远绕不开他这个开国皇帝。 虽然这几年过去之后姜云明的毛笔字也有了很长足的进步，最起码已经到了不丢人的地步，但是用毛笔画图对他来说还是挺难的，在接连画废了好几张图之后姜云明终于是开了窍。 不是他的毛笔画有进步了，而是他开悟了，而是他扯去了挂绳和笔纽，用回了前世时握笔的姿势，用笔冠蘸墨画出了他心中的那副轮船图。 在姜云明画图的时候李渊等人的心情是急切的，当他们看着姜云明把一张又一张的图纸团成团扔掉的时候他们也是烦躁的，但是当姜云明最后放下笔的时候他们又有些失望。 太普通了。 从图纸上来看姜云明画的和现在的船区别并不是很大，只不过是大了点也高了点，除了没有风帆之外好像和现在的木船差不多。 “这就是你心中的铁船？”李世民有些失望，他在心中幻想出了好几副图画，但是就是没想到过姜云明画的这幅，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现在的船。 “父皇能看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吗？” 对于老丈人的失望姜云明并没有在意，他不是学画画的，让他用电脑制图还可以，但是以他的水平画出来的黑白画卷难免有些单调。画工不行，颜色单调，这难免会让很是期待的李世民等人失望。 “从图纸的比例来看，这船应该比现在我们大唐的木船高一点儿，也长一点，不过相比之下没有风帆，而且你说这船是要用铁做，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老爷子，你呢？”面对老丈人的问题姜云明并没有着急回答，反而转头问起了李渊。 李渊没有抬头，抚着自己的胡子看着姜云明画出来的图纸。他知道肯定有什么是自家二儿子没有看出来的，不然的话这姜云明也不会这么问。 “这是什么？” 李渊沉吟许久，姜云明等得画上的墨迹都干透了时李渊才出声，不过虽然他指着画上的图线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但是其语气并不肯定。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姜云明给李渊点了个赞，然后才开始解释李渊所指的地方。“如图所示，大家应该都能看得出来些都是小窗口，在高远的设想中这窗口并不只是这一面有，而是两面都得有。” “窗口？留窗口做什么？观察敌情也用不到这么多吧？更何况如果是观察敌情的话那不是应该在船的四面八方各开一个窗口吗？” 听着老丈人的话姜云明扶额轻叹，这万恶的惯性思维啊，老丈人自己把自己带沟里去了。 “这并不是观察敌情用的，如果是观察敌情的话在舷板上就可以，何必躲到船舱里？这些窗口是用来防治火炮的。” “火炮！？” 一石激起千层浪，姜云明的一句话震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有见识是好事儿，最起码能让这些没见识的大唐人感到震惊。 “是的，火炮！”姜云明点了点头，在火炮两字上加重了语气。“儿臣之前和父皇说过，在郑添福他们去的那块土地上还有很多有用的东西，有一些甚至不能简简单单的用有用来形容，而是必不可少的！” “你是想”李世民震惊的看着姜云明，他的心中浮现起了一个让他觉得可怕的想法。 “您想多了！”姜云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知道自己老丈人又开始做那些虚无缥缈的美梦了。 “你知道朕要说什么？”被姜云明怼了一句李世民很是不开心，立马回怼了过去。 “您不就是想着去占领那块被上天垂怜的土地？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姜云明悲观，而是这的确是不可能的。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肯定会做一些对环境有影响的事情，这是发展的途中所不可避免的，但是他不会愚蠢到让人去开拓南美，亚马逊丛林他没有去过，但是它的可怕姜云明是知道的。 森蚺、美洲虎。凯门鳄、箭毒蛙、食人鱼，哪个都是要人命的东西，不过这些都是直接要你命的，像有着寡妇制造者之称的切蛋鱼和寄生鲇就狠多了，是属于让男人生不如死的那种。 第四百三十章 攻占和治理是两码事 “您想的还真不少。”对于老丈人的想法姜云明嗤之以鼻，这算不算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哼，那些话都说不明白的野人朕还拿不下来了？”对于自己女婿的嘲讽李世民显然是很不满意，他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拿肯定是能拿下来的，而且都不用您出手。不说药师公和程伯伯这些老牌将领了，就算是苏定方和薛万彻这种年轻的将领都能解决。但是这里面有两个问题，儿臣不知道父皇您想过没有。” “什么问题？一群未开化的野人罢了！” 看着自己老丈人一脸不屑的表情，姜云明不知道他这份傲慢是哪里来的。的确，现在南北美上的土著居民都还处于未开化的程度，纺织这种最简单的东西他们可能还不会，但是谁说未开化就代表着好解决了？ “首先，您需要知道的是未开化并不代表着就好解决。咱们打个架设，刨除路程等其他的元素，即便您出兵也不一定能顺利的把那两块土地拿下来。” “为何？我们刚刚打赢了突厥，我们大唐的将士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连一群野人都打不过？” 李世民很是不满意，突厥一战大唐的损伤在姜云明看来很多，但是纵观历史，事关灭国的战争中这次大唐算得上是伤亡最少的了，是毫无争议的完胜。 “的确，未开化代表着他们的发展远远不及我们，但是同样的，未开化也就代表着他们那边土地的开垦程度也远远不及我们。儿臣虽未亲身去过那里，但是也知道那里深林密布，沼泽、瘴气等各种夺人性命的东西比岭南多了不少多少倍。您知道身长十几尺的大蛇是什么概念吗？您知道触之即死的毒素有多少吗？您知道一群巴掌宽的小鱼却能在几息之间就能将一头犍牛啃食至只剩白骨是什么概念吗？” 李世民语塞，他只想到了怎么去解决人类，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块土地上最大的威胁远远不是人类。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人类在进入那里时最大的威胁永远都是各种动植物。 人类？和森蚺、食人鱼、子弹蚁等动物相比差得远了。 “咱们再说第二点。”姜云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动物的威胁的确很大，但是人的威胁也不是想得那么简单的。“未开化的野人就那么好欺负的吗？我们是客场作战，远没有他们熟悉地形，而且他们也不是吃素的。据儿臣所知他们会用一种毒，那是一种青蛙身上的毒，他们会把这种毒涂在箭矢之上，如若见血，必死！” 说实话，对于占领南北美姜云明并没有什么想法。即便刨除所有的问题想要占领也不简单，那里的确物产丰饶，但是同样的危险也高了无数倍。在姜云明看来把有用的植物带回来培育就好了，大唐的国土南北跨越的程度和后世差不多，在接收了东突厥之后甚至比后世的跨度还要大一点，什么植物不能在大唐境内培育？ 再说了，在这个不论是通信还是交通都极度落后的年代即便是打下来又怎样？你怎么治理？就靠着蒸汽船吗？蒸汽船的确是比帆船的速度更快，但是在两片大陆之间往返一次的时间也是要用月来衡量的。 在姜云明解释之前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那块物产丰饶到让人流口水的土地不过是摆在案板上的肉罢了，只是去吃肉的路途有些遥远，但是在姜云明解释之后所有人对那里的印象都改观了。 上天是公平的，有了丰饶的物产就会有更多的动物，对人类有威胁的动物也会多上不少。 在听过姜云明的解释之后李世民不说话了，他有些惋惜。在今天之前他甚至一度把那里认为是大唐国土的预备了，他不止一次地召见了郑添福等人，一次又一次地了解那片土地的情况，甚至做好了打下周边各国之后就着手准备的想法，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在痴心妄想。 “您呐，还是收一收吧。”姜云明很无奈，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老丈人是个这么好高骛远的人。“眼下大唐周边的麻烦就不少了，等您肃清这些人之后可能您都得让高明帮您处理事务了。” “呼~说的也是。”李世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姜云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心中的想法。 还是那句话，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姜云明是真心不想去搞那两块土地。别的不说，那两块土地上的毒蛇就够大唐将士们喝一壶的了，在姜云明看来有那个精力不如想着怎么去和吐蕃谈谈心，毕竟占据了高原之利的吐蕃也是个麻烦的角色。 “钢铁轮船的作用很大，别的不说，在面对高句丽、新罗、百济和倭国这种靠海的国家时能让我们更快的撕开他们的防线，装载了火炮的船杀伤力有多大您应该知道，即便是在登陆之后我们也可以把火炮拆卸下来到陆地上使用，以您的经历应该知道在面临两面夹击而且还是火炮的夹击时会是个什么样子。” “你还真是念念不忘啊。”李世民白了姜云明一眼，吐出了一句其他人听不懂的话。 李世民意有所指，姜云明很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但是也仅限于他知道了，知道他身世的杜如晦都不知道，因为这是前两天皇宫大宴时他和老丈人月下谈心的内容。 “那是儿臣毕生努力的方向。” 面对老丈人姜云明毫不遮掩，即便他想做的那些都是出自私心，但是李世民也不在意，毕竟有好处拿的事情谁会不干？更何况石见银山的好处是什么蝇头小利吗？那是泼天大利！ “这个朕倒是不介意。”看着自己的女婿都毫不遮掩自己的私心，李世民也表现的很是光棍，毫不客气的告诉女婿有利益的话他也不介意。“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之前不是跟您说过吗？登州那边是个很好的地方，从水路方面说那里是距高句丽、新罗、百济以及倭国最近的地方，也是最适合钢铁轮船一展手脚的地方。儿臣此次去登州之时会为您考察好地方，至于出资修建以及到时候人选的裁定那就是您的事情了。” 在李世民看来姜云明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不论事情是大是小他从来都不直接决定处理事情的人选，这也是最让帝王放心的一点。 第四百三十一章 汉人和夷人 只有几家交好的人，没有任何的“党羽”，这在像姜云明这种人来说是几乎没有的。 一个寒门或者没有根基的人从初起到发展再到高位，像姜云明这种手底下除了护卫之外没有任何跟随者的情况是很少见的，这就是为什么虽然李世民和姜云明两人之间曾有嫌隙但是之后李世民却毫不介意的原因。 杜、程以及长孙这几家和姜云明都是平等相交的，没有什么主副的分别；火药这种大杀器姜云明也只是负责研发和改进，其后不管是使用还是制造都是掌权者李世民挑选的人；前两年的赈灾虽然姜云明也拿出了不少的钱和粮，但是那都是交给朝廷去操作的，出钱赈灾的确是让他收获了声望，但是作为执行者的李世民也没少得便宜。 “你就放手去做吧，等到需要帮助或者有了成果的时候再跟朕说。”李世民很大气的放权给姜云明，这也是在向姜云明表示出他的信任。 “您想的倒是挺好！”姜云明白了自己老丈人一眼，相当甩手掌柜？“儿臣就是给您提个想法，您还是赶紧择定人选吧，等初期建设和需要注意的问题都交代完毕之后儿臣就不管了，等有问题或者有成果的时候您还是听您手底下的人回报吧。” “嘿！你个臭小子”李世民气结，但是偏偏对姜云明没什么办法。 他不愿意用皇权或者其他的东西来“逼迫”姜云明替他去做事，这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僵化甚至变质，油盐不进的姜云明只有在面对长孙的时候才会乖乖听话，李世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同样的他也不想去通过长孙让姜云明做什么。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姜云明一样是会不耐烦的，到时候恐怕唯一能让姜云明有所收敛的人都会失去作用。 “行吧。”李世民最终还是妥协了，姜云明虽然时常不遵世俗，但是整体上来说还是规规矩矩的，这也是他放任姜云明的原因。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这得看您什么时候把威胁都清除干净了。” “玄甲军已经出发了，他们会从你要经过和停宿的地方开始并着重巡查，安全方面应该是不用担心的，况且根据懋公回报，那家在族谱上的人基本上都带回来了，当日不在或者逃走的人不超过双手之数。” “嗯？这么齐全吗？”姜云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李勣这么给力，这几乎算的上是一网打尽了吧？ 不过说归说，这么大而且传承了这么久的一个世家哪会把人都集中在族地里？不说有多少十几岁却未成年的没有登入族谱，就说一个世家怎么可能不留些后手？有多少为了隐藏力量而没有载入族谱的人谁又敢说百分百清楚？ “嗯，懋公做事朕还是很放心的，虽然外面依旧有漏网之鱼，但是就目前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懋公也是尽力了。至于另一家的话朕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姜云明知道自己老丈人说的是赵郡李氏。的确，赵郡李氏不管是从实力还是从影响力各个方面来看都远远不如陇西李氏，甚至可能连这两年发展迅猛的长孙家都能和他们掰掰手腕，和陇西李氏相比自是微不足道了。 “那行，儿臣回去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至于人选的话虽然要尽快但是却不急于一时，此行杜伯伯也会跟儿臣一同前往，到时候回来就让他老人家跟您汇报吧。” “行，朕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交待？交代？姜云明虽然知道老丈人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还是感觉有些别扭，怎么搞的自己就跟那些人似的？ “暂时来说的话没什么了。”姜云明伸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努力地回想着是不是有什么被自己遗忘的。“哦对了！您到时候记得嘱咐好那些看管俘虏的人徭役不要太过繁重了，尽量不要对俘虏的身体有伤害，而且不管是待遇还是态度都要比上次好一点。” 姜云明说的上次是泾阳之战的那些俘虏们，那时候的他没有想那么多，结果因为对突厥人的恨意导致那些战俘实在是过的有些惨不忍睹，上次也就算了，但是这次就不行了。 阶级分化有时候还是很好用的，就比如现在的大唐和即将要接收的突厥百姓。阶级分化下的百姓们大多都在位自己和家人的温饱奔波，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跟着那些有不轨之心的人去谋反，而且即便是谋反也能通过朝廷手中掌控的资源和交易去镇压而不用费一兵一卒。 “你不是一向主张待内优厚、对外强硬的吗？怎么现如今却这样说？看到那些俘虏心软了？” 许久没有插话的李渊开口说道，对于姜云明以前在朝堂上说的那些略带中二和脑残的话他是有些耳闻的，所以他对姜云明如今的态度有些奇怪。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们要向我们大唐的百姓以及突厥人彰显我们的强势，让他们知道以后侵扰我们不是没有代价的，那样能让他们在做决定的时候仔细思量，无形中能减少很多战事的发生，但是现在的情况和那时是完全不一样的。” “说说看。”李世民若有所思，在这方面他其实没少听姜云明的理论，但是每次他都有觉得耳目一新。 “虽然现在突厥名义上已经归属于我们大唐了，但是不管是占领还是管理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事情，而且儿臣一向主张‘夷人入汉则为汉，汉人入夷则为夷’，汉人和胡人的划分并不能一味地用血脉去区分，只要一个人从内心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唐人那么我们就应该把他当做大唐人来对待。只有让那些归属于我们大唐的突厥人从内心觉得自己是大唐人，那样才能实现真正的接收并治理草原。” “‘夷人入汉则为汉，汉人如夷则为夷’，不错！”李渊点了点头，现在世人的看法往往都比较片面，他觉得姜云明说的才是正确的，这才是真正的区分汉人和夷人的方法。 “虽然这么做会让原本您所想的进度有些放缓，但是人多力量大，十几万的俘虏已经能让修路的进度大大加快了，您没必要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放弃长远的发展。” 第四百三十二章 有光就有暗 “嗯，朕知道了，还有吗？” 在姜云明这里没少听这种超越时代和人们认知的理论，李世民现在都有些习惯了，甚至他在面对这些话的时候能够做到面无表情了已经。 “琉璃的事情现在是谁在督办您清楚吗？”自己要去的是登州老家，即将要做的事情让姜云明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你不是说暂时没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一说起来没完没了了？”本来李世民觉得姜云明应该是说完了，所以他只是习惯性的问了一下而已，但是却没想到姜云明仿佛是来劲了似的。 “这不是刚想起来嘛。”被问到的姜云明也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大唐和后世相比差的东西太多了，有很多东西他都是事到临头的时候才想起来，平日里用不到的时候往往就给抛到脑后去了。 “琉璃总的来说是属于制造那方面的事情，所以自当是归阎立本管理的，你有什么事情吗？”说归说，但是李世民还是回答了姜云明的问题。 “唔。”姜云明撑着下巴沉思，他在想的不是阎立本，而是要做的东西。“想做个小东西，不过要用到琉璃这东西。” “小东西？” “嗯，东西很小，不过却有大用。”姜云明点了点头，他之前曾经做了一个，不过因为暂时用不到所以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舅舅，炭精还有吗？” “炭精？虽然还有不过不是很多了，你要用？”长孙无忌有些疑惑，也有些激动，他不知道姜云明问这话是不是代表着这东西得他家的铁匠坊去制造。 姜云明拿出来的东西有哪个是简单的？更何况没听他说东西虽小却有大用吗？ “有就行了，那东西很小用不了多少炭精。”姜云明点了点头，其实真的说起来也并不一定要用到石墨，他只不过是为了保险罢了。“臭虫你跟我一起去，如果有什么事儿的话你说话也好使！” 姜云明说着就拽起了长孙冲的袖子，拉着他朝着大安宫外的方向跑去，丝毫不介意这种动作有多失礼。 “父皇您找人去通知一下阎大人！儿臣一会儿就过去找他！” 拉着长孙冲出了大殿的姜云明还在大喊着，不过声音却是越来越小了，留下殿内的李渊和李世民等人面面相觑。 “这孩子！”长孙嗔怒一声，但是语气中却丝毫没有责怪之意。 “算了算了，这小子这样也挺好的。”李世民并没有责怪之意，反而语气有些唏嘘。 他都快忘记姜云明上次在他面前表露出这种毫不在意是什么时候了，自从许敬宗一事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就变了味儿，虽然后来他送去了《快雪时晴帖》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但是那只是让他们的关系和解却并没有让姜云明回复到以前的样子。 破镜是难圆，但是水起涟漪却是能够恢复的，只不过是需要时间罢了，现如今能看到姜云明再次表露出这个样子李世民很高兴。 “你也是的，都为了些什么阿猫阿狗就和那孩子闹矛盾？”李渊难得的严肃了起来，还对着自己的二儿子一顿训斥。“那人是什么性子？有什么作为？你为了他跟高远闹翻有什么好处？你不一向都是明辨是非、心思冷静吗？怎么就为了那么个没用的东西跟这孩子置气？” 当初许敬宗一事李渊是知道的，不过虽然他是太上皇，是李世民的亲爹，但是现如今已经是皇帝的儿子却不好再教育了，所以今天这个事情被提起来的时候他才这么生气。 “是是是，父皇教育的是，儿臣知错了。”李世民苦笑着低头认错，谁让这人是自己的老爹呢？ 或许这就是人心吧。如果是长孙冲甚至是李泰等人在这里表现得如同刚才姜云明一样的话肯定会遭到训斥，但是习惯了姜云明性子的李渊父子却认为这样的姜云明才是真正的姜云明，甚至如果有朝一日姜云明不再在他们面前这样的时候他们还会觉得别扭。 因为那样的话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姜云明变了，他的心思不再向以前那样了；二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变了，心有嫌隙了。 而许敬宗之后的姜云明就是属于第二种。 “行了，你们回去吧。”李渊看着二儿子的苦瓜脸觉得很是不耐烦，所以开始挥手赶人了。“观音婢以后多带着小兕子来朕这大安宫走走，人老了，觉得有些寂寞了。” “是。”长孙福身盈盈一礼。 “父皇，今天”就在李渊准备转头离开的时候李世民喊住了他，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处理的，不然的话很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即便这种几率很小很小。 “朕知道了，你带走处理吧。”李渊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谢父皇！”李世民躬身，一直等到李渊的背影消失在大殿之后才起身。 “观音婢，辅机，你们先走，朕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是。” 长孙兄妹对视了一眼随后就离开了，都不是傻子，他们多少知道李世民要做什么。 “啪啪。” “陛下。” 长孙兄妹走后李世民拍了拍手，一个身穿玄服的人猛然间出现在了李世民的身后，如果姜云明在场的话一定会表示惊叹的。 “全部带走，一个都不能留下。”李世民的样子和平时很不一样，冰冷的声音让人觉得有些身体发寒。 李世民的话和那个突然被叫出来的人要做什么可能大部分的人一看就知道了，毕竟在这个时代这种事虽然并不多见，但是也没有什么太过出人意料。今天这大安宫中的人太多了，姜云明所说的也太重要、涉及太广了，若是仅仅谈论以前的事情就罢了，但是这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大唐现在甚至以后的发展方向，这就没办法了。 虽然作为帝王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但是他确实还是很少做这种事的，不过也仅限于在宫中，如果是宫外的话即便他说自己没做过也没人信。 这能怨得了谁呢？这个世界本就如此，有些事有些话不是这些宫女们能够知道的，或许她们在中途离开的话会受到惩戒，但是如果因为害怕惩戒而留下来当做什么都听不到的话会更惨。 李世民可不在乎她们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听得到。 第四百三十三章 最豪横的巡查团 虽然在姜云明看来这个时代很多的事情都会受到影响，但是皇权集中的年代想要办事儿也的确是很方便。 泾阳县公姜云明即将东游巡视的消息“不胫而走”，知道这个消息的大唐百姓们很是兴奋。当年陪李承乾南下推广粮种的时候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已经传开了，在百姓们的心目中姜云明多了一个为民办事、诛灭贪官的形象，所以人们都在期待着这个“东游”到底是要去哪里。 外界的一切声音姜云明都没有理会，他知道这是老丈人故意放出风声的，也是在告诉他这次不要像上次那样恣意妄为了。大唐刚刚经过内部的大清洗还不是很稳定，如果做得太过了可能会有些影响。 对于这个姜云明倒不是很在意，他一直都认为所谓的“贪”其实没什么关系，只要你把你管辖的范围经营好就可以了，只要你不恣意妄为惹得民怨四起的话他才懒得管。 当官就是为了搞钱，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家人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就是为了让自己孩子的起点比普通人高上那么一层。这是这个时代大部分官员的想法，只不过像长孙无忌这样的人想得比较深比较远，而那些地方小官想的只是眼前罢了。 想让所有的官员都做到魏征的那个地步？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强制性的这么做的话天下官员会少上一大半。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人愿意干。 拉着长孙冲去铁匠坊弄了点儿石墨粉，他以前做过一个单筒望远镜，只不过因为暂时用不到就给搁置了，后来直到上了草原战场之后才想起来，但是那时候又没有条件了，所以一直被搁置了下来。 如今这次和老丈人谈论船的事情让姜云明再次想起了望远镜这茬儿。在大海上望远镜的作用毋庸置疑，所以他就想趁着自己还未出发赶紧把这事儿定下来，免得以后又给忘了。 姜云明一直都是这样，只有事到临头的时候才会想起有什么东西能用得上，但是每每到了那个时候他又没有时间去做了。 东游的事情很快就决定好了，在听到老丈人让人传来的消息时姜云明觉得这应该算是大唐到目前为止阵容最大的巡查团了。名义上是太子出巡体察民情，而实际上真正主导的“钦差大臣”则是姜云明。 姜云明带队，同行的人则是太子李承乾和他的太子妃苏文墨、杜如晦、李泰及魏王妃卢芷烟、李恪及吴王妃萧婉柔，随行带军的是程咬金，随队护卫士兵超过万人。 程处默这种二代根本没资格出现在名单上。 柱国之臣一下子出来了俩，一文一武。当朝宰相杜如晦，从龙之臣程咬金，再加上如今声名大噪的泾阳县公姜云明。三个当朝大臣陪着三位皇子出巡，一时之间只要是在长安东方向任职的官员们都紧张了起来，那些心中有鬼的人更是风声鹤唳，坐立不安。 名义上是陪太子出巡，实际上是自己回乡祭祖，不过姜云明并不介意这种带着官方性质的公告。只要事情的性质不变他倒是无所谓，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情。 “把这个送进宫里，这上面有琉璃，小心不要打碎了。” 宫外玻璃窑，阎立本看着从他办公之处走出来的姜云明，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正在他看来只要这姜云明一来就指定没什么好事儿。 他这个将作监监正这两年来不知道多了多少的活儿，都是拜姜云明所赐的。姜云明先后拿出来的很多东西都是需要将作监去制造的，早如曲辕犁、水车，后来的玻璃、水泥也是，看着姜云明嘱咐下人的阎立本不知道这回自己手上又得多个什么活儿。 “阎大人。”嘱咐完了罗三林之后姜云明走到了阎立本的面前，他还有些事情要交代。 “姜县公。”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是阎立本还是很客气的跟姜云明回礼。 “又要麻烦阎大人了。”说到这里姜云明也有些不好意思，自他推辞了将作监监正一职后阎立本不知道多干了多少的活儿。“自即刻起这里要封存了，刚才与在下接触过的所有官员都要暂时禁足，无论最后是否参与过制造。除此之外在父皇的命令到来之前禁止所有人靠近，外国使臣更是防范中的重中之重。” 望远镜是个小物件，但是在这个时代的意义可不小。虽然它没有火药那么有杀伤性，但是间接性的作用其实远远比火药大得多，所以姜云明不想让这东西泄露出去。 “好！”阎立本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姜云明把事情说的这么重。 “还请阎大人费心了，此物的保密等级与火药无异，甚至可能更高一级。” 对于阎立本姜云明是放心的，但是他还是习惯性的着重嘱咐了一句。在这个观察主要靠眼力和听觉的年代，望远镜这个小小的东西是具有颠覆性的。 “是！”阎立本在听到姜云明的嘱咐之后腰都僵硬了，按照姜云明所说的话这东西可太棘手了。 阎立本离开不久整个将作监都喧闹了起来，就连坐在阎立本“办公室”里的姜云明都能听得到，想来应该是阎立本去把他宣布的禁令措施实施下去了，原本相对自由的人在听到自己被限制之后有点儿情绪也是难免的，不过他们可能不敢对着阎立本表现出来，这喧闹声应该是他们之间发泄不满的交谈了吧。 思及至此，姜云明起身走了出去。 “诸位，请安静一下。” 在这个时代的工匠们虽然排在“士农工商”中的第三位，但是其实际上他们和“农”一样都是社会的最底层，阶级的差异让姜云明的话很快就起了效果。 “我是泾阳县公姜云明，之所以暂时让大家呆在这里不要出去是因为刚才我造出来了一个东西。这东西的关系有些大，还请大家安静下来继续自己的工作。” 不得不说如今姜云明这个名字还是很好用的，尤其是对于大唐阶级底层的人来说。虽然是隶属于将作监的工匠，但是他们的薪资并没有多少，所以前段时间散出去的煎饼和红薯粉条他们基本上都吃过。 物美价廉，顶饥抗饿，这两样东西很快就收到了底层百姓们的欢迎，而姜云明这个名字无疑是更加响亮 第四百三十四章 出发 渭水河畔，码头附近相当大的一片区域都已经被肃清了，周围护卫的士兵们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让百姓们望而却步。 “高明，身为储君的你此行要多听、多看、多想，多学，在这一点上高远比你强上很多，你要多问问他是怎么想、会怎么做，如果有什么不懂的话一定要向克明以及高远请教，知道了吗？” 码头上，李世民正在嘱咐着自己的太子。虽然姜云明一早就说了这是他的回乡祭祖之行，但是在李世民看来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让太子涨见识、得历练的机会。 在李世民看来他的儿子不像他。 不是说基因上的不像，而是经历、是性格、是生长环境上的不像。他生在隋朝，经历了隋末唐初的混乱，常年带兵打仗的他见识过百姓们真正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李承乾呢？ 李世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能让他的儿子也是太子的李承乾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甚至是皇帝的机会，所以他才会同意姜云明让李承乾这次也一起东行。 “儿臣省得了。” “高远。”看着儿子的态度李世民很是满意，随后就转向了姜云明。“虽然你与高明年纪相仿，但是你不论是见识、想法还是考虑都比高明强。一如上次的南行一般，朕希望你能多让高明见识到我们大唐百姓真正的生活，而不是那些贪官污吏粉饰下的安居乐业。” “儿臣知晓，请父皇放心。” “克明，知节。”李世民最后转向了两位老臣。“我们三人虽是君臣，但也是袍泽，此次太子就交与你们二人了。” “臣遵旨！” 对于这两位老臣不用说太多，李世民知道他们都懂。在外人看来这次杜如晦和程咬金一同随行就代表着站了队了，但是其实在李世民心中最合适的人选其实是长孙无忌和柴绍，在他看来有着亲戚关系的臣子才是最可靠的，就像是姜云明一样。 但是最后李世民还是择定了杜如晦和程咬金二人，因为他们的关系。程杜两家和姜云明的关系很好，这是李世民在向姜云明表示一种意思，一种亲近的意思。其次就是因为杜如晦的身体了。 大业末年就被任为秦府法曹参军的杜如晦是正儿八经的大唐开国之臣，而经历过玄武门之后的他也是从龙之臣，如今本该是万人羡慕的他却罹患消渴症，这是一个皇帝对功臣的愧疚。 “好了，朕没什么要说的了，观音婢。” 李世民没有过多的赘述，他知道姜云明并不喜欢，所以他叫来了长孙，他知道整个大唐最能让姜云明听话的就是自己的皇后了。 但是长孙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在拉过了姜云明的同时也拉住了自己的女儿李丽质。 “丽质，你从未见过你的公婆，但是切不可存任何不敬之心。你是父皇母后最疼爱的女儿，也是最懂事的。”虽然只是出行并非不归，但是长孙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高远，在母后看来你一直都是最懂事的孩子，比高明青雀他们都要懂事。母后就不多聒噪了，相信你自己能处理的很好。” “母后放心。”姜云明夫妇异口同声。 “陛下，臣妾没什么要说的了。”长孙摸了摸女儿女婿的脸，随后就退到了李世民的身边。 “那就启程吧。” “父皇母后保重！” “陛下保重！” 在众人行过礼之后李世民就带着自己的皇后后退了几步，众人这才开始登船。 出行人数多，随行保护的士兵也多。不算姜云明这些主要人物，光是随行的士兵就需要八条船，加上姜云明他们乘坐的主船以及存放东西的船，此行的船队已经达到了十条船了。 陆陆续续的登船，临近半个时辰之后船队才在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注视之下驶离了渭水的码头。 “呼~”在看不到自己父皇母后的背影之后李承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再转身看看杜如晦和程咬金这两个长辈也都回了船舱，李承乾顿时放松了起来。 “高远，我们得多少天才能到达你的家乡？” 李承乾其实对登州已经向往已久了，不是因为登州是什么风水宝地，而实际上登州除了一个号称天之尽头的称呼之外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最起码这个时代的江南远远比登州有吸引力得多，李承乾之所以向往还是因为姜云明罢了。 只是在放松之下仪态难免有所失，因为他在姜云明面前和在别人面前的样子是不一样的，他都习惯了，但是今天还有别的人在场。 太子妃苏文墨轻轻地扯了扯李承乾的衣角却没有说话，但是这个小动作却被姜云明发现了。随后李承乾皱了皱眉头，显然情绪上有些不满。 “没事儿！”语气都有些冲了。 “好好儿说话！”姜云明白了李承乾一眼，随后朝着船头上的士兵们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虽然太子还未说话，但是能走到担任这次出行护卫的人没有傻子，更何况李承乾也没有反对。 “坐下！”姜云明指着船舷上突起的一块说到。 姜云明的语气不是很对，李泰和自己的三哥李恪对视了一眼，随后各自拉着自己的女眷离开了，一时之间船头上只剩下了姜云明夫妇和李承乾夫妇。 “你我的关系和别人有些不一样，但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你我之间相处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太子妃做的没错。高明，你是太子，在人前要有威仪，有态度。私下里我们怎么玩儿怎么闹都可以，但是在人前，你是太子。” 姜云明了解过李承乾的太子妃苏文墨，虽然可能话说起来有些变态，但是姜云明对于这个太子妃却是挺满意的。 “现在她是太子妃，如无意外的话以后就是皇后。父皇和母后是什么样子的你知道吗？治理天下不是只有君主和臣子，皇后也是皇帝的一条重要臂膀。” 李承乾没有说话，但是姜云明知道他对苏文墨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即便是已经圆了房那也不过是表面工作而已。 苏文墨虽然是那天李承乾在姜府上做出的决定，但是其实那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姜云明知道他和苏文墨不像自己和李丽质，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姜云明没有能力去给李承乾找一个他喜欢的女人做太子妃，他的父皇李世民是不会同意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太子和太子妃 在姜云明看来李承乾的这个太子妃是近乎完美的。 样貌就不说了，能成为太子妃人选的就没什么歪瓜裂枣，毕竟按理来说以后是要成为皇后的人，太难看了也不太好不是？ 其次说苏文墨这个人。虽然从李承乾成亲之后姜云明就没有去过东宫，有女眷和没有女眷是有区别的，现在他也不好像以前那样直入东宫了，不仅是他，就连太子太师孔颖达也是一样的。但是不去东宫不代表姜云明对东宫的事儿不了解，所以这段时间一来姜云明也对这个太子妃有了些许了解。 大家闺秀，不争不抢，最起码目前没有显露过油什么不好的心思，就连皇后长孙都对其很满意，但是在姜云明看来这或许是这个太子妃唯一的缺点了。 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出身的武功苏氏所影响，据姜云明了解武功苏氏的人好像就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苏文墨能成为太子妃他们是一点儿力都没出，甚至最初李世民在选太子妃的时候武功苏氏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理论上来说在后宫这种地方不争不抢是应该的，但是那只是对普通的妃嫔来说的，身为太子的正宫就该有正宫的姿态，这种恬淡的性子怎么能做好以后的后宫之主？ 不过目前看来这还是小问题，时间还长，只要调教好了的话苏文墨还是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妃的。历史上没有姜云明的介入长孙都活到了贞观十年，他相信在自己的介入之下长孙肯定不止原来那些寿命。 单单从今天苏文墨的小动作来看姜云明就觉得她还算是合格，只是轻轻地拉了拉李承乾的衣角，既提醒了李承乾仪态上的失礼，也给李承乾留了面子。苏文墨多大他不知道，但是估摸也就十四五，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至于以后，长孙以及后宫的环境会教好她的。 隐晦的对李丽质做了个手势，李丽质就拉着苏文墨离开了。 “高明，贞观四年了，我们认识多久了？”坐到了李承乾的身边，姜云明看着天上那片遮住了太阳的云彩，语气有些唏嘘。 “从元年到现在，今年是第四个年头了。” “三年多了啊。”姜云明唏嘘一声，最近他越来越感觉时间过得飞快了。 “是啊，元年的上元节，现在想想好像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是啊，只可惜，木已成舟了啊。”姜云明长叹一声。 现在不管是他还是李承乾都没有退路了，再往前推一推的话姜云明或许还会拼一拼，在某些地方运作一下让李世民转而去培养一下小李治，但是现在不行了。 李承乾近一年的表现很好，姜云明听到了不少类似的赞赏，太子太师孔颖达好像没少跟魏征表达过他的满意和老怀大慰，就连李世民也是一样。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在看向李承乾的目光中姜云明还是看出了他的满意。 立长不立幼，这本就是这个时代的规矩。虽然是规矩但也不是不能打破的，但是现在李承乾表现的如此出色就断了破规矩的理由。 本就是嫡长子，表现的还如此之好，谁会支持在这个时候易储呢？先不说有多少大臣反对，就光光一个李世民就能让这事儿直接胎死腹中。 “高明，我们没有退路了。你只能按部就班的走上那个位置，而我也只能按部就班的呆在你身边。你我最好的结果就只能一直走下去，成就一番君臣佳话。但反之，稍有不慎则会满盘皆输。” 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李承乾，姜云明意有所指：“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苏文墨不是你心中那个要陪你过一辈子的女人，但是现实就是这样，从现在的表现来看她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后，即便不能，最起码她现在还算是个合格的太子妃。” 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姜云明没有再说什么。今天的他说的已经够多了，能懂的话早就懂了，不懂的话说多少他都不会懂。 “聊什么呢！”撇下独坐在船舷的李承乾，姜云明朝着李丽质和太子妃苏文墨走去。 “嫂嫂说她从未出过远门，在今日之前她到达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长安了。”看到自己的夫婿走了过来，李丽质转身抱住了姜云明的胳膊。 姜云明愣了一下。一直以来他都是以看小孩儿的心态去看李承乾的，但是他浑然忘了在这里李承乾其实是比他大的，按礼来说他的确是得叫苏文墨一声嫂子。 “那正好，登州虽然不是个繁华的好地方，但是好在有山有水，有蓝天有碧海。虽不繁华但却宜人，虽没有锦衣玉食却也有贝壳海鲜，想来也能让嫂嫂觉得舒心。” 这声嫂嫂废了姜云明挺大的劲儿，在他的心里一直都认为李承乾比自己小，而且这苏文墨的年龄就算是和他这具身体相比也是小好几岁的。让他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为嫂嫂，这属实有点儿让他不好开口。 这是他的心理问题，对苏文墨这个人他是没有什么偏见了。 “文墨多谢公爷了，若不是公爷的话可能文墨这辈子也见不到这番景象。” 盈盈一礼，礼貌却不失仪态。一直以来姜云明身边都没有什么同辈或者小辈的女孩子，仅有的几个不是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妾室，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文墨你不用跟他客气。”声音从船头传来，紧接着就看到李承乾走了过来，想来是已经把心态调整好了。“我和高远相识很久了，关系与一般人不同。” 走到了自己的太子妃身边，李承乾开口向苏文墨说着：“高远是我们大唐的县公，是奠定草原胜利的最大功臣，但是也是孤的妹夫，是朋友，也是” 李承乾说着看向了姜云明，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师！” 姜云明以手扶额，他就知道这货要说这事儿。 “老师？”苏文墨袖手掩口，但是惊讶的声音还是透过衣袖传了出来。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在和李承乾成婚之前家里人就向她灌输了李承乾为人所知的一切。她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位泾阳县公和太子的关系不一般，但是却没想到这么不一般。 原本在船头的那一幕就已经足够惊讶了，如今听到自己夫君亲口说出的老师两个字让她觉得在心中给姜云明的定位还是低了。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三十六章 “师生”往事 李丽质搂着自己夫婿的手臂，脸上满是盈盈笑意。 这段事情她是知道的，当年那个时候她就对姜云明很是中意了，在初听闻姜云明要南下的时候还不开心了很久，在太子哥李承乾返京的时候她还偷偷溜出宫了，只是那时候姜云明没有和李承乾一起回来。 李丽质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有些好笑，自己长这么大却从未对一个男人如此中意过，想想当初坐在长乐宫中期待着姜云明消息的自己她就有些羞涩。 “嗯，那个时候可是父皇亲口对孤说要多跟着高远学习，但是他却告诉孤他不会教人，不过口上说着不会，但实际上却拉着孤去亲身经历了。” “好好儿说话。”姜云明翻了个白眼儿，在他的面前李承乾几乎从来不用“孤”这个自称，在他的记忆中仅有过一次，还被他怼了回去。 “好好好。”口气虽然是无奈，但是脸上却丝毫没有不满或者发苦的意思，倒是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高兴。 简单的两句谈话再次刷新了苏文墨的认知，她和李承乾成婚时间也不短了，以往李承乾去找姜云明或者去田家村的时候一般都不带她，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跟李承乾说话，以往即便是太子太师孔颖达也不会像今天的姜云明这般不客气的。 “那时候好像是在宿州吧？”李承乾抚着下巴回忆了一下。“是在宿州吧，高远？” “嗯，是宿州。” 姜云明淡淡的回了一句，宿州肆县，他可忘不了这个地方。 “最初的时候我一直都认为我们大唐虽然立国时间不长，但是百姓们的生活并不会特别的糟糕，在我心中自认为我们大唐的百姓过得比前隋末期的乱世要好得多，但是高远带我去了宿州，一个小小的县城却刷新了我的认知。” 李承乾的脸上泛起了回忆的神色，他依稀还记得那天的县衙，被染上鲜血的青砖是多么的刺眼。 “是当年的那个县令吗？”说着话的四人被吓了一跳，姜云明回头一看，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人。 不仅李泰和李恪带着他们的王妃，就连程处默几人也都到了。 “你们啥时候来的？走路都没声儿的？”姜云明没好气的说了一声，还不忘给了说话的李泰一个脑瓜瓢。 “是你们自己没注意到，我们早就到了。”李泰摸了摸后脑勺，全然不顾自己的王妃卢芷烟有多么惊讶。“接着说啊，我就知道当年高远用一个县令去教导太子哥，至于事情的经过是什么样子却不知道。” “高远说父皇会教我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皇帝，太子太师会教我文韬武略、四书五经，但父皇却叫高远教我如何做一个人。”李承乾说着看向了姜云明，他现在依然还记得当初姜云明和自己秉烛夜谈的样子。 感受到李承乾的视线，姜云明摆了摆手就去了船头，让人说自己的“光辉往事”他不太习惯。 “当初高远说他不会教书育人，所以他只能带我去看一看，看一看这世间的百姓们到底是什么样子，看一看养活我们皇家以及文武百官的百姓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说到这里的李承乾长叹了一声：“所以高远带我去了宿州。” “原本应该到达泗州才停下的船队提前靠了岸，停在了泗州的前一站宿州。高远命龙武卫封锁了刺史府不让任何人往外传递消息，随后带着我和宿州刺史去了最近的县城。” 看了看和李丽质并肩站在穿透的姜云明，李承乾的语气有些唏嘘，显然当初的他没想到那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会如此的杀伐果断。 “我这辈子忘不了，忘不了那天的县衙，那天的百姓。忘不了当高远宣布在县衙接‘民告官’的时候县衙门口聚集了多少的百姓，忘不了百姓们的表情有多凄苦。” “仅仅接了不到十个百姓的状子，但其罪名已经足够那县令一家死上百次，千次！县令苛捐杂税、铲除异己，其妻子收受贿赂，其子强抢民女。横行乡里。说实话，当初我也没想到高远会那么的果断，果断到直接在县衙门口就行了刑。” “在县衙前？高远他”李恪满脸震惊，说话的时候似乎都能咬得到舌头。 “是的，就是在县衙前，高远命龙武卫砍了县令一家的头颅。百姓们欢呼，雀跃，高声呼喊着太子英明，太子为民做主。但是我知道，那都是高远的功劳，而我只是一个听课的学生罢了。” 说到这里，众人齐齐转头看向了船头的姜云明夫妻二人。不仅仅是李恪、李泰，就连程处默等人也没想到姜云明还有这样的一面。 “高远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从不在我们面前显露罢了。”李泰摇了摇头，其实可能姜云明自己都想不到，李泰其实是最了解他的人。“高远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结，只是他从来都不说我们也不知道罢了，那天在大安宫的时候” “青雀！” 李泰的话还未说完长孙冲就出声打断了他，当日他也是在大安宫的，事后更是听父亲有意无意的说过当日大安宫没有离开的宫女都去了哪里的。 长孙冲的疾言厉色吓了李泰一跳，但是反应过来之后的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长孙冲。 长孙冲知道的他能不知道吗？他还是好好的搞他的蒸汽船吧。 谈话的过程虽然不长，但是新加入的三个女人都在心里重新给姜云明定了位，到底定到了什么位置旁人不得而知，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们最起码不会因为一个太子妃或者王妃的身份而在姜云明面前自满了。 “怎么，听到自己的‘辉煌往事’不好意思了？”杜如晦并没有从船舱里经过，而是从外侧走了过来。 “杜伯伯说笑了，什么辉煌往事？只不过是年少轻狂罢了！”姜云明摇头笑笑，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自己很是尴尬，总觉得当初的自己就好像一个昂扬着中二之魂的少年。 “为伯倒是觉得你做的很好。”杜如晦难得的如此肯定姜云明的所作所为，要知道之前即便是姜云明提出了针对突厥百姓的计策都没得到他如此的肯定。 “那看来高远当初做的的确很好咯？可难得见到杜伯伯如此肯定小侄。” 杜如晦却没有再回答，只是抚须笑了起来。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三十七章 自省 在杜如晦看来宿州的那件事姜云明做的很好，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他的内心是很肯定姜云明的做法。 皇宫的高墙大院是培养不出来一个合格的储君的，那样培养出来的只可能是会发出“何不食肉糜”的金丝雀，一个真正合格的君王不能只能从官员和手下的人口中去了解他的江山社稷。 因为不知道谁是对的是谁错的。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怕是你认为最可靠、最器重的官员也可能在背地里去暗暗推动着你的灭亡，做帝王的永远都处在勾心斗角的旋涡中，而且是旋涡的正中心。 杜如晦觉得那次宿州之行肯定是给李承乾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肆县县衙前那染血的青砖和欢呼的百姓一定会在他的内心深处深深地刻下一道痕迹。至于这个痕迹有多深，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宿州肆县的县衙可能是李承乾这一生仅有一次的经历了，君子尚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是一国的储君？就比如这次出行，虽然是离了长安离了那些花言巧语的官员和内侍，但是这次如此庞大的队伍想要随便改变行程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超过万人的队伍可能住宿都是个问题。 当然了，也可以分出一个小队进行突击检查，但是在杜如晦看来那没什么必要。 走到杜如晦这个位置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论哪个王朝都会藏污纳垢，这是无法避免的。阶层的差距是很难抹平的，不然的话这么多年来人们也就不会费那么大的力气往上爬了。 “这次东游你有什么想法？宿州那件事你还打算再来一次吗？” “不了，没什么必要。”感受着渭水上拂面的清风，姜云明摇了摇头。“那次是为了让高明知道这个世间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官员们汇报上来的那些数据是冰冷的，它们无法组成一个真实的世界。” 杜如晦点了点头，深以为是。 “一次就够了，那一次就能让高明知道他们李唐皇室治下的江山并不是那么的美好；一次就能让他在以后听取官员的汇报时保持着保守态度；一次就能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让他知道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其实有时候你真的是一个好老师，只是你不太擅长用言语去给别人灌输你心中的那些东西而已。”杜如晦深深地看了姜云明一眼，他今天才知道自己以前所认识的姜云明其实并不全面。 “杜伯伯您谬赞了，其实我是个很偏激的人。”面对杜如晦的称赞姜云明只是摇头，他知道致使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缘由是什么。 “偏激吗？这倒是，毕竟从未有人敢说让战俘去服徭役，你虽然算不上第一个，但是也是百多年来的唯一一个了。” “这您可说错了。”原本看着河面的姜云明转过了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杜如晦。“您是长辈，但是可能论见识的话您还真不一定能比得过高远。” 杜如晦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一眼姜云明。 “亘古朔今，我看过很多您所没有看多的东西，或是冰冷的数据，或是栩栩如生的画像。但是无一例外” “不重视百姓的王朝最终都会走向灭亡。” 历史上因为暴政而灭亡的不少，但是也有一些是因为外部因素的。攘外和安内，这似乎是王朝永远的基调，但是能完美做到并且延续下来的一个都没有。 “所以高远是偏激的，这种偏激并不仅仅是体现在那所谓的仁慈中，也体现在方方面面。现在回头想想几年前的自己只觉得可笑，诸如削减天下赋税佃租、当街怒斥崔氏子弟，有时候高远真的感觉自己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 人的成熟有时候只是刹那之间的事情，但有时候却需要时间长久的打磨。穿越之前的姜云明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成熟了，不过那只是在后世那个大环境下的成熟，而在现如今的大唐，成熟与成熟的定义是不一样的。 贞观元年的他虽然只是被赶鸭子上架，但是心中还是存着那来自穿越者的骄傲，他觉得自己是站在山巅之上俯视众生互相争斗的人，那是知晓未来所带给他的一种优越感。 他知道历史的发展，知道唐王朝的走向，因此他觉得自己所提出的一切都是对的，都能帮助李世民稳固这个伟大的王朝。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正确的，所以他认为官员乃至于李世民都应该听他的。 因为那是他自认为最快、最省力、牺牲也最小的一条捷径。 但是现实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并且毫不留情的朝着他吐了一口唾沫。贞观元年他所提出的削减赋税佃租一策没有被执行，即便是现在已经到了贞观四年。 现在回想一下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无一不透露着幼稚二字，即便是姜云明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削减天下赋税还好说，有着新粮和各种振兴经济的措施辅助也不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佃租呢？ 那是世家，是官员，是贵族的根基啊，他们怎么会允许？ “当初你在朝堂上说出削减佃租的话时，为伯心里所想的皆是天真和可笑。的确，你知道的很多，会的也很多，但是那时候的你不论是所作所为还是内心的想法都是个幼稚的少年。” 回想起当初的姜云明，杜如晦也是微微笑了起来。时间从不等人，眼前的姜云明已经不是那个在玄武门静坐的少年了，但是那天仿佛才刚刚过去，杜如晦还能清晰地想起姜云明不卑不亢地和他打招呼的样子。 “或许这也是高远能走到今天的原因吧。”听着杜如晦的话姜云明也不禁感叹。“世家太轻敌了，在他们的眼中我不过是个草莽少年。没有家世、没有根基、也没有靠山，只不过是一个凭借着奇技淫巧吓退了突厥军队的小孩子，甚至在他们的心中可能都从未把高远视作是他们的对手。” “或许吧。” 杜如晦看了看姜云明，当初他其实和世家的想法差不多，只觉得姜云明是一个尝到了世间苦楚的少年。说实话杜如晦也没想到姜云明能走到这一步，因为最初的他也认为姜云明可能是不堪大用的。 而当初逼着自己的二儿子杜荷上门道歉只不过是不想得罪了姜云明罢了，因为那时候的李世民很稀罕姜云明，很想知道姜云明脑海中的记忆到底都有什么。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三十八章 到家了 坐船可能是个新鲜事儿，但是坐的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最开始的时候李泰和李恪他们还好奇一下，傍晚停船留宿的时候也总是忍不住带着人出去逛逛，美其名曰体察民情，但是姜云明知道这只不过是他们的玩儿心上来了罢了，等习惯了就好了。 果不其然，连三天都没用上他们就烦腻了。白天枯燥的航行，晚上停船留宿，每每想出去逛逛的时候都会有一大批人跟随保护，别说玩儿了，就算是体察民情也做不到。 百姓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早就远远地躲开了。 如此声势浩大的出行下面是不可能没得到消息的，像宿州肆县的那种事是不会再发生了，因为各个地方的官员们在得到消息的时候早就布置好了，如果不作突击检查的话根本就见不到一个地方真正的样子。 有了上次宿州的经验做底，这次可能提前安排好的地方远远不止他们计划停靠的地点了，如果真的想要体察民情的话或许只能离开渭水黄河一线，朝着内陆多走走了。 虽然表面上说这次是为了让太子见识一下大唐江山社稷的真正模样，但是船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此次东行真正的主导者是那个泾阳县公。 姜云明没想着去体察什么民情，在他看来粉饰的太平没什么可看的，想看真正的民生太麻烦了，宿州那次只不过是个意外，大部分的地方官员可能连李承乾这个太子都没太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那只不过是两个小孩子凑着推广粮种下来玩儿罢了。 谁都没有想到姜云明会玩儿那么一手突袭。 没有什么停歇和耽搁，行程自然就快了不少。黄河不比名盛天下的大运河，很多地方都是不适宜通航的，在接连辗转了几次之后，船队用了七天的时间才到达了青州。 “这就是大海吗？”李泰站在船头，怔怔的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生长在内陆的孩子在第一次见到大海的时候难免有些震撼，和后世那个通讯发达的年代不一样，如今的李泰他们也只能从口述和图画去了解大海，但是笔墨始终都是单调的，当他们真正的看到大海的时候有这种反应也是难免的。 “想下去看看吗？”姜云明笑看着站在船头的李泰等人。 “可以吗！？”不仅是李泰，就连李恪和长孙冲他们都转过头兴冲冲的看向了姜云明，眼中满满都是跃跃欲试的意思。 “不可以。”姜云明笑得很灿烂，但是口中的话却并不像他的笑容那样美好。 “啐。”众人齐齐啐了姜云明一口，就连一路上文文静静的苏文墨三女都难掩失望的神色。 “忍忍吧，现在都已经到了青州了，而且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也不知道今天的潮水是涨还是退，晚上去海边是很危险的。明天再有一天就能到达登州了，待我祭过祖之后就带你们去海边玩儿一下。” 姜云明其实能理解他们的着急和失望，穿越之前的他见多了这种从内陆来的人，夏天的时候海边的海水浴场挤满了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他都习以为常了。 他之前休假的时候还去海水浴场卖过气球烤肠之类的东西呢。 “行吧。”李泰砸了咂嘴，轻重缓急他还是能分得清的，不论是现在还是后世，没有人会让别人把祭祖的事情放下先陪自己出去玩儿的。 姜云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不过初见大海却不能亲自下去的李泰他们就不那么好过了，本来睡一觉就过去的夜晚在他们看来却是如此的漫长。 第二天一早李泰他们就黑着眼圈来敲姜云明的门了，他们想早早的去登州，等姜云明祭完祖之后就让他带着他们去海边玩儿。 原本在李泰的预计中用一天的时间到达青州，再用一天的时间让姜云明祭祖，第三天就能去见识一下真正的大海了，只不过想的虽然美好，事实却并往往都是残酷的。 的确船队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到达了登州，但是仅仅到了登州还不行，还得到姜云明的老家啊！而即便是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从天尽头转到姜云明家乡发源的小河也用了一天，再逆流而上又用了一天。 人呐，其实最会的、用的也最熟练的技能就是自欺欺人。当初他把李承乾赶回长安独自来到这登州的时候就说要了却自己的心愿，也断掉自己的念想，而当时隔三年的他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才知道，他根本就忘不了，断不掉，也放不下。 “这就是你的家乡吗？”杜如晦看着被群山环绕着的小山村，语气唏嘘却又意有所指。 “是啊，三年没来，变了好多。”姜云明神色迷离却带着一丝陶醉。 和上次不同，这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是白天，上万人的队伍称得上是浩浩荡荡了，所以当姜云明他们站在南山山顶的时候村子里就已经有人发现他们了。 “是你？”一个中年男子独自一人来到了南山，在走到姜云明面前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他。 “三年之前姜云明冒昧打扰阁下的清居之地，如今故地重游却不敢再多叨扰。在下上次拜访的时候曾有一名老人家，不知如今老人家身在何处，身体是否安好？” 独自前来的中年人不知道是不是村长之类的领导者，但是姜云明还是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寒暄。 “看来阁下的身份如同家父所言非同一般，只是家父已经过世了，不能再与阁下见面叙旧了。” 姜云明愣了一下，上次来的时候那位老人的身体已经不是很硬朗了，但是没想到仅仅三年就驾鹤西去了。 “在下无意冒犯，还请阁下海涵。” “不敢，敢问阁下此次前来又为何事？” “在下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和盘托出，此地曾是在下祖地，只是族人已经搬走了，如今从长安不远万里前来只为在祖地祭祀一下先祖。不敢打扰贵村村民，我等会绕行前往北山，还望阁下同意。” 中年男子愣住了，他有些犹豫。他的父亲是之前的村长，而父亲逝去之后他则被推举了出来。如今看着姜云明身后那披甲带刀的万名士兵，他不知道让姜云明进村是福还是祸。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三十九章 祭 中年男子最终还是同意了姜云明去后山祭祀。 形势比人强，中年男子知道姜云明之所以还能跟他说这些还是因为客气，不然的话小小的山村怎么经得起那么多士兵的进攻？更何况姜云明也说了他是来自长安的，长安是什么地方？藏龙卧虎之地，能从长安不远万里来到这登州的人会有几人？他身边的男女老少不论是从气质还是仪态来看也都不是普通人。 姜云明很严谨的履行了他对村长的承诺，他连村子都没有进，从小河绕行到了北山，途中仅仅只在自己家老宅的“位置”多看了几眼。除了在小河边洗衣服的几个妇女之外也没有打扰到任何人。 村子是坐北朝南的，北山是村子的后山。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小山，姜云明有点儿恍若隔世的感觉。 整体上来说和三年前没什么太大的改变，北山的山体基本都是石头而非泥土，开垦起来比较费力，所以即便是三年过去了北山也没有多出来多少田地，郁郁葱葱的松树林和叶子刚刚长成的板栗树林基本上就是北山整体的特征了。 罗三林带着几名龙武卫在前面披荆斩棘，一千年前的这里开发的程度太低了，很多原本有的路现在根本就不存在，只能是辛苦他们了。 “停下吧。”姜云明看了看四周，叫停了罗三林他们。 植被地貌有很大的差别，但是整体的地势姜云明还是熟悉的。让罗三林他们小心的清理出来一块空地，姜云明亲手搬来石块垒成火圈，在西北角留下了一个缺口后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杜如晦和程咬金二人带着那些小辈只是在远处看着，在姜云明让罗三林清理四周的时候他们就退了出去。祭祖是很严肃的事情，不是族中之人参与的话会让祖先震怒的。 李丽质三女把事先准备好的花圈和纸钱等东西全都拿了出来，随后也隔着跪在了姜云明的身后。 “爸，这两年都没有给您上祭，也不知道您老是不是在怪罪我。不是我不愿意来看您，只是之前总是在长安，现在好不容易回到村里，也不知道这烧的纸钱您能不能收到。” 一边往火里丢着纸钱，嘴里还一边唠叨着这几年没能说得上的话。 看着热气流形成的小旋风，姜云明以前听母亲说那就是亲人来收钱了。圈外的烧纸是在地上平面划着往别处飘，这是孤魂野鬼在拿钱，因为拿着不仗义，所以旋不起来风。如果圈外的纸也是旋飘，那就是遇到横鬼了，你亲人收了钱也揣不住，他们都在圈外等着呐，出了圈就抢。 这都是封建迷信，姜云明的心里很清楚，但是他现在由衷的希望母亲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真的是亲人上来收钱了的话那就最好了，最起码代表着父亲能听到自己所说的一切。 可想想那横亘在自己面前的时间长河，姜云明也知道那只不过是人们为自己留下的一丝念想罢了。 “爸，跟您说一声，我结婚了。”姜云明拉了拉落他半个身位的李丽质。“以前您总说我太蔫了，以后找媳妇儿都困难，但是可能您想不到现在您有三个儿媳妇儿了。” “公公大人，您的儿媳丽质给您请安了。”李丽质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虽然不响，但是姜云明看到她是真真切切的磕在了泥地上，不论父亲能否看得到，最起码心意到了。 林馨怡和映雪在李丽质磕完头之后也紧跟上去，言行和李丽质一模一样。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但是儿子是真的当了大官儿了。”姜云明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消化他突然多了三个儿媳妇的事情，只能是自顾自地说着，还伸手拿过了李丽质手中那个未打开的包袱。 “这衣服烧给您看看，您要是看到了的话就给我妈托个梦，告诉她一声儿子在这边一切都好。” 一点点的把那身紫色官服送入火中。那不是什么祭祀的用品，而是老丈人李世民特别开例给他的金紫光禄大夫的官服，是真货，而不是让人特别赶制出来的。 七旒毳冕，绣有五章纹的衣裳，除了金饰佩剑之外全都被姜云明投入了火中，付之一炬。 虽然说历来都没有规定不能损毁官服，但是好像还真没有人这么做过，最起码在姜云明的记忆里没想到有谁干过这事儿。他本来也想着自己让人仿着自己的官服重新制作一身，但是老丈人知道之后是直接差人给他送来了一身。 “以后儿子可能不会再来这里了，事情太复杂，说起来有些繁琐，总的来说是儿子不想打扰到村子里的人，不然的话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儿子在长安的祖祠里给您立了牌位，但是没敢给我妈立，您要是听到了的话以后就去长安吧，在那里逢年过节儿子都会给您送钱，若是儿子有事儿不在的话还有您的儿媳妇儿。” 父亲一生没什么不良嗜好，抽烟也不过一天三两根，酒也不喝，唯一的喜好就是和村里的人打打几毛钱的麻将，姜云明没有再说话，怔怔的看着火圈内的火舌慢慢变得无力。 “儿子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跟在您屁股后面的小孩子了，现在儿子有很多事儿要做，很多人还离不开您的儿子，也不知道您会不会因此为我而骄傲，但是儿子真的要离开了。” 看着完全熄灭的火圈，屡屡清风带着燃烧殆尽之后剩下的纸灰飞向天空，姜云明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个头，李丽质三女也跟着一起。 或许真的应该放下了，总是存在心里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态、判断和很多其他的方面。看了看地上垒成圈的石头，再看看在密林中朝着天空飘去的纸灰，姜云明拉着李丽质三女站了起来。 “杜伯伯、程伯伯，让您二老久等了。”给两个长辈行了个礼，姜云明现在感觉整个人好像都轻松了很多。 “都放下了？”杜如晦看着姜云明，他敏锐地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少年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或许吧，小侄也不知道。”姜云明笑了笑，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放下放不下那不是小侄能说了算了的，若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放下的话我也不至于特地来到这里了。”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四十章 水师 “那为伯就权当你放下了。”杜如晦抚须笑了起来，在他看来姜云明比来的时候轻松了很多，那是一种从内心而发生的变化。 或许从表面看不出来，但是其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改变了。 “那小侄再把最后的私事交代一下，咱们就开始准备正事儿？” “在这里你是地主，自然是由你说了算的。你那些私不私事儿的我不管，赶紧把那事儿定下来才是真的。”程咬金早就有些不耐烦了。 程咬金虽然外表粗犷内心细腻，但是其归根结底还是个急性子。他这次随行下来名义上是保护太子，但是一路上连个山贼野寇都没有，他早就闲得发慌了。 “程伯伯您就放心吧，到时候有您感兴趣的东西。”老程这个混不吝的性子虽然仅仅是外在的表现，但是也足够让姜云明头疼的了。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南山的驻扎地，而处在小山坳的村子里有一个人还在担忧的看着姜云明这一行人。 村子里的人家都是搬迁过来的，整村人都是同一族的，据说是起源于姬姓但是真是假就无从得知了。过世的父亲不希望有外人来打扰这里，现在的村长也不希望。 看着从南山上走下来的姜云明，村长还是起身迎了上去。 “冒昧前来多有打扰，特以此物赔罪，还望村长莫要嫌弃。”姜云明拖着一个包裹走到了村长的面前。 “大人说笑了，三年前贵人留下来的图纸让我等受益匪浅，又有何德何能再受贵人恩惠？” “不瞒村长，高远有一事相求，这包裹里的东西就当是提前预支的报酬了。” “贵人有需求但说无妨。”虽然答应的很痛快，但是村长却将姜云明递过来的包裹推了回去。 “方才高远为入北山祭祀让手下的人开辟出来了一块地方。不敢奢求村长让人帮忙祭祀，但求帮忙打理那些横生的枝干杂草就好。” “举手之劳罢了，在下在此应下了，不过东西贵人还是收回去罢。” “村长莫急。”姜云明摇了摇头，再次把包裹递了过去。“这里面是三种新的粮种，其中两种已经在整个关内都有种植，亩产量能达到四十石！” 村长愣住了，姜云明的话属实是把他给震住了。 村子里的人从来都不主动与外界联系，近十几年以来姜云明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外来者。是以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新粮种这个小村子却并不知情，如今初闻这令人惊骇的产量，村长犹豫了。 若是那些黄白之物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是这能够惠及世代子孙的东西对他而言有着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收下吧，村长。这个地方我以后不会再来了，高远本可以安排人在此地常驻，但是也知道村子里的人们都不想过问外界的事情，所以高远只能麻烦村长了。” 思虑再三，村长到底是收下了那一小包袱粮种，并且郑重地对着姜云明保证：“今日再受贵人之恩惠，无以为报，只能保证但凡是我姜氏族人存在一天，后山的那块地方就必定有人打理。” “多谢了。”姜云明弯腰行了一礼。 看了看这个四周都被小山围绕着的山坳，看了看那条一千多年都不曾消失的小河，姜云明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留恋，但是还是坚定地转身离开了。 这里不属于自己，而自己也不再属于这里了。 “我们走吧。”站在南山之巅，姜云明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宁静的小山村，转身发出了出发的命令。 私事儿办完了，那就该办正事儿了。 登州靠海，综合起来是离高句丽、新罗、百济和倭国最近的地方，是短时间内最适合建立和发展水师的地方。 南方是大唐自己的领土，陆路上有黄河，水路上有渤海湾的阻挡，北面不论是高句丽还是其他小型部落想要拿下这里都是很难的，但是这只是从短时间内来看的。 真正的综合大唐全局以及未来发展方向的话，南方的长江入海口周围才是最适合建立港口的地方。可没办法，谁让大唐如今最先要解决的是前隋三征未灭其国的高句丽呢？ 如果有人问起的话姜云明会肯定的告诉他这里面有私心，因为登州是他的故乡，但是他并不是那种为了私心而弃全局于不顾的人。高句丽、新罗、百济和倭国是大唐最先要解决的问题，也是目前来看最容易解决的。 吐蕃的地势过高，将士们没有经过长久的高原训练的很难在那里打出成果，而高句丽近在咫尺，虽然有很多先要的关隘但是以目前大唐的实力来说并不是很难，再加上水师的成立能让战局形成夹击之势，一个小小的半岛之国想来是手到擒来的。 大唐以后的船队要远去美、澳甚至欧洲，所以在南方设立港口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登州的水师在拿下大唐东边四国之后也不是毫无作用的，最起码能让以后的大唐更好地管理那几个地方。 从家乡那个小山村到姜云明预想的目的地其实并不远，后世的他在两地往返了不知道多少次，单程五十公里多一点儿的路他闭着眼都能走下来。但现在不一样，这里是大唐。 姜云明没有选择走陆路，一是来时的船还停留在小河的入海口处，二是以大唐的情况来看陆路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单程不过百里左右，但是这威市的正中心其实就是个山，即便是后世也都是绕山而建的，姜云明可不想在这个时代翻山越岭的。他所熟知的家乡没有什么大型猛兽，也没有什么能致人死地的毒物，但是那都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事情了，谁知道现在这个开发程度如此之低的年代登州还有没有什么猛兽存活？ 历时四天，在李泰的期盼和不满之中，姜云明他们终于到了这次真正的目的地。 威市的名字有威震海疆之意，那一年有一位英雄驻扎在姜云明脚下的小岛上，在渤海湾谱写了一篇血与火的篇章。 或是因为这里是自己的家乡，也或是如今的自己有能力去补齐那位英雄的遗憾，姜云明在内心已经决定了。 让安定远方、威震远方之名响彻他面前的这片海湾！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三十一章 规划 看了看自己脚下的这座小岛，在后世它也是威市的一个招牌了。 朝着程咬金打了个颜色，程咬金了然地点了点头，很快就让所有的将士们散开了，远远地围成了一个保护圈。 李恪一向都是个谨慎且有眼力的人，一看姜云明和程咬金的表现和士兵们的动作他就知道接下来他们要说的事儿都是正事儿。把自己的王妃萧婉柔交给了李丽质，自己则带着长孙冲他们去逛海滩了。 拍了拍李丽质，姜云明也让她带着一众女眷回避了。 “两位伯伯看这里怎么样？”姜云明踏了踏脚底下的沙滩，带得脚下的沙子都在海风的作用下飞扬了起来。 “你想弄在这里？”杜如晦也是亲自跟着李世民上过战场的人，在军事上的才能肯定比不上李靖，但是最起码的一些眼力和分析是有的。 “嗯。”姜云明踹了一脚沙子，转头看向了东方。“高句丽那边是一定要解决的，父皇不会放过他们的，这既是肃清了大唐的外部之患，也能百姓们对父皇更加信任和认可。” 杜如晦和程咬金都不是傻子，姜云明能看得到的东西他们怎么会看不到？玄武门那件事是唐皇李世民过不去的坎儿，不知道多少有异心的人现在依然还在拿玄武门说事儿，虽然这两年在姜云明的帮助下大唐百姓们对李唐皇室的认可度已经到达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空前是真的，但是绝对不是绝后。 四方胡虏，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这是后世网友们给前隋打下的标签，说是前隋对于外犯者的态度。前隋的人们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姜云明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对于高句丽，前隋没能做到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三征高句丽，虽然都取得了胜利和不俗的战果，但是杨广到底是没能把高句丽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哪怕只是暂时性的。 虽然没能灭掉高句丽，但如果抛开对国内的影响不谈的话，杨广三征高句丽取得的成果已经是很不错的了，除了没有灭国之外其他的都已经做到了。但是现实往往都是这样，在包括李唐皇室在内的有心人渲染下，杨广三征高句丽未果却害得国内民不聊生成了所谓的事实。 对于现在的姜云明来说他没什么想去改变人们这一印象的想法，因为现在高句丽成了很多人心中的一块心病，至于为什么？从当初姜云明在长安遇到的那个高句丽使臣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东突厥已灭，吐蕃地势太高短时间内难以取得有效的战果，而西突厥那边又有沙漠等各种影响行军的地形，如此一来，大唐东边的高句丽似乎是成了最好的选择。 “高远你是怎么打算的？”这种话题一般都是杜如晦来提起的，程咬金不是对这种话题没有发言的权利和能力，只是人各有所长，在这方面的他肯定是比不上杜如晦的。 并没有着急回答杜如晦的提问，姜云明挥手将站在远处的罗三林叫了回来。 “图呢。” “在呢，公爷。” 罗三林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羊皮地图。 这是姜云明从草原回来之后就着手绘制的一幅地图，虽然脑子里有世界地图，但是单单是把大唐及其周边地区绘制出来就废了他不少的功夫。姜云明不是学画画的，在绘画方面也没什么太高的天赋，这张地图能绘制出来还多亏了老丈人让人送给他的那些以前传下来的地图。 “不知道两位伯伯对大唐东边以及东北边的这些土地有什么看法？” 杜如晦和程咬金对视了一眼，各自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惊。 和后世不同，在这个时代能有这么一张详尽的地图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没有先进的器材，没有发达的交通，也没有方便的通讯，所以历朝历代都都很难绘制出一副真实的地图。 “你是想让我们大唐把这些地方都攻下来吗？”震惊归震惊，但是杜如晦还是仔细的思考了姜云明的问题。 在杜如晦看来姜云明的提议其实没什么意义，如果说是高句丽的话他还能接受。倭国那座足以令世人震惊的矿藏是一块大肥肉，为了吃下那块大肥肉而攻下高句丽、新罗以及百济三国杜如晦是能够接受的，毕竟可见利益足够大，而大唐目前的发展趋势也很是喜人。 但是杜如晦不解，他不知道姜云明为何把东北边也划在了这个范围中，在他看来这是不必要的。 唐朝前后历经了二十一位皇帝的统治，有没有哪个皇帝对靺鞨以及室韦那边有想法不知道，但是却绝对没有任何一个皇帝真正的占领到那片土地，因为在他们看来是不值得的。 开发程度低，气候寒冷，或许冰冻三尺都不足以形容那边的寒冷，所以纵观上下五千年都没有几个王朝对那边感兴趣的。 “是的，杜伯伯怎么看。” “没有必要！”杜如晦很是干脆的下了结论，还是否定的结论。 姜云明笑了起来，笑得很是灿烂，笑得杜如晦一脸莫名。 但是姜云明没有解释，反而是转向了程咬金：“程伯伯认为大唐能不能攻占这里呢？如果能攻占的话需要付出代价几何？将士多少？” 程咬金虽然外表粗犷内心细腻，但是真说到行政这方面他还是差一些的，不过在行军打仗方面的能力是没得说的。 “我对那边没有什么太深的了解，历朝历代不论是汉民还是帝王都很少会把目光放在那里，所以我没有太过注意那边的情势如何，不过陛下应该知道的会多一点。” 程咬金说的很保守，保守到并没有发表什么实质性的看法。 李世民对于东北方有了解姜云明并不意外，作为君主肯定是要对周边的国家都有了解的，不然的话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入侵你？只要是相互接壤，哪怕是弹丸之地也要有所了解的。 “眼下没有外人，程伯伯就依据您现有的看法畅所欲言吧。” “东北边的靺鞨和室韦你伯伯我了解不多，但是室韦在这两年对我们大唐没少表露出好感，而靺鞨虽然没有像室韦那般但是也和我们相敬如宾。如果真的想要攻占的话是可以的，不过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去熟悉地形和训练将士。” “而且只能选择在夏天发兵。” 第四百四十二章 利剑真正所指的方向 程咬金所分析的和姜云明自己想的差不多。 室韦和靺鞨虽然也是占地面积不小的国家，但是如果真正的按照实力来说的话他们可能还不如高句丽。 地广人稀，这个词用在现在的室韦和靺鞨的身上姜云明觉得无比的恰当。 这个时代的人们目光所向皆是富庶的江南，而室韦和靺鞨那种苦寒的地方在人们看来和江南是云泥之别，甚至如果不是气候所阻挡的话突厥或者前隋早就把他们收了。 但是现在又有谁知道，这个谁都瞧不上的苦寒之地，日后却是天下第一的粮仓？ 虽然嘴上说着要开始鼓励商业的发展，但是姜云明知道这个时代还是以农为本的。开垦程度不如后世，科技发达不如后世，就连种地这个最原始的生产项目也差的太远了。 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申斥农药、化肥的坏处，但是不得不否认的是它们的出现提高了粮食的产量，而那些说化肥农药坏处的人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是在吃饱之后想要吃点儿有品质的。 可如果没有化肥农药保证两市最基本的产量，你还追求个屁的品质？ 不管是什么时代，粮食永远是最中心的东西，只有在粮食能满足百姓温饱的时候才能着手去开发别的东西，不然的话人家饭都吃不饱，还有心思跟你去搞别的？ “两位伯伯的担心高远知道，但是可能要让两位伯伯失望了。今天高远要告诉您二位，这室韦和靺鞨，大唐是要攻打的，而且是一定、肯定、必须拿下来！” 看着笑吟吟的姜云明，程咬金没什么反应，如果真打起来他要负责的就是调度和指挥作战；杜如晦也没有什么反应，姜云明的话虽然现在看起来很不理智，但是他相信姜云明一定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室韦、靺鞨两地人烟稀少，气候苦寒，那里的人们世代以游牧为生，但是世事都不能看外表，谁能知道那么一个苦寒且地广人稀的地方，粮食的产量却能超过富庶的江南呢？” “什么！？” 程咬金和杜如晦惊呼出声，满脸的不敢置信。 姜云明能理解，这不是见识的问题，而是已经突破了二人的逻辑框架。这就好比你跟一个人说沙漠里的含水量其实比大海都高，这谁能相信？ 刻板印象是很难抹除的，现在的杜如晦和程咬金二人就是受了刻板印象的迷惑。在世人的眼中，室韦和靺鞨都是苦寒而贫瘠的土地，这种印象一时之间是很难改变的。 “小时候高远曾经听长辈们谈论过那个地方，和我们平时所见的黄土地不同，那边的土地都是黑土，只不过现在还未被开发出来罢了。” “高远你确定？这可不是小事情，如果真确定了的话可能是要以举国之力去实行的。”杜如晦的面色很严肃，是姜云明从未见过的严肃。 粮食的产量能超过富庶的江南？那倭国的银矿还算个屁！这是杜如晦内心真实的想法。 虽然有些偏差，但是不可谓不对。这个时代的粮食永远是最重要的，石见银山的银矿储藏量的确是世间罕见的，但那只是银子，只能用，不能吃，如果在粮食短缺的年头，你有再多的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一碗饭。 “高远这里有两句民间的顺口溜，说出来两位伯伯应该能对那片土地有个新的认识。”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捏把黑土冒油花，插双筷子也发芽。 这两句顺口溜在后世很多人都知道，人们就是用这两句话来形容那片黑土地的富庶的。江南的气候温暖湿润，所以自古以来都是粮食的富产区，很多地方还有鱼米之乡的称呼。 但那是因为黑土地还没有被开发出来，如果完全开发出来的话鱼米之乡这个称呼可能要换一换了。 杜如晦和程咬金一脸的神往之色。第二句是形容黑土地的肥沃的，暂且抛开不论，姜云明说的第一句比第二句有冲击力得多。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这该是一片多么富庶的景象？虽然这俗语可能免不了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是窥一斑而见全豹，能让人用这样的话形容，那片土地的富饶也不是江南能比的。 “室韦和靺鞨现在还未开发，大片肥沃的黑土地在隐藏在森林和雪地之下，但是如果开发出来的话肯定会让我们大唐的粮食产量再上一层楼，最起码翻上一番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真的像高远你说的那样不，只有一半就足够了，那么相信以举国之力拿下那里也是不亏的。”杜如晦轻抚胡须，发表了他的看法。 “不，杜伯伯，您可能对那里还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姜云明笑了笑，整个中原大地就只有东北方那里有黑土地，所以人们对于黑土地还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嗯？”杜如晦愣了一下。“你是说，为伯想的有些浅了？” “不是有些，是非常。”姜云明指着羊皮地图上的那一小片区域说道：“现如今两位伯伯应该都知道土地肥力对于粮食产量的影响吧？黑土地和黄土地是不一样的，黑土地的肥力远超黄土地，甚至可以用几倍来形容！” “土地对于粮食来说就好像是食物对于我们人，只有吃的好才能长得好，长期吃谷物的人和长期吃肉的人能比吗？” “真的有如此效果吗？”杜如晦似是喃喃自语，但是他无意识发出的声音并不是很小，程咬金和姜云明都听清楚了。 “具体能达到什么程度高远还不敢下定论，但是如果开发出来的话鱼米之乡之称就该换地方了，而我们大唐的粮食产量提高一倍不敢说，但是提升个三两成是轻轻松松的。” “陛下同意了？” “不，儿臣还没有跟父皇说。” “为什么？”杜如晦和程咬金二人都是一脸不解之色，在他们看来这种事关天下民生的事情是不应该藏着掖着的，最起码不应该对皇帝这样。 “我们大唐刚刚击败了突厥，虽然战损不大，但是不论是粮食储量还是将士们都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最起码一年之内不能有大的动作了。再者说了，高句丽还未除，如果我们不清除掉高句丽就出兵去占领室韦和靺鞨的话风险太大了。” 姜云明看了看杜如晦和程咬金二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室韦和靺鞨都在高句丽的北方，如果高句丽趁着我们举兵攻打那边的时候断了我们的后路和粮草供应的话”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不扫前险何以深入 “好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如今大唐东北部的高句丽、新罗、百济甚至契丹各部都没有肃清，如果我们大唐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将室韦靺鞨那边拿下再开发出来，岂不是很容易被他人窃取？” 姜云明指了指羊皮地图上的高句丽等地方，意思很明显。 “这么说来倒是的确如此。”杜如晦看着地图上姜云明所指的那一块，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最开始的他被那两句俗语和姜云明所描绘的新鱼米之乡给迷惑住了，比江南还要高的粮食产量让他失去了理智，现在冷静下来之后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高远之所以没有着急和父皇说是因为这事儿和攻打突厥不同，这是一个相当长久的事情。眼下我们大唐需要休养，百姓需要休养，将士们也需要休养，这个时间最少需要一年。” “如果明年我们就开始进攻高句丽诸国和契丹各部，即使是将士们马不停蹄人不归朝，想要拿下高句丽周边再加上倭国的话一年的时间可能也是不够的。” “拿下高句丽周边之后呢？新攻占下来的城池土地总是要有人去接收治理的吧？大战过后的将士们总是要休息的吧？耗费的粮草总是需要时间去重新积攒起来的吧？这个时间我们暂且乐观一点，再定一年之期。” “之后呢？程伯伯也说了，想要攻打室韦靺鞨就必须把时间选在盛夏。那边地广人稀，想要肃清所有的反抗力量并非易事，再加上地形复杂又没有开发，一年时间可能都不足以让我们拿下那里，更别说还要开垦那里了。” 虽然想法是姜云明自己提出的，但是他本人其实并不是很着急，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达成的事情。 到姜云明穿越之前，黑土地也不过被开发了百年不到的时间，当年的浩浩荡荡的开垦北大荒行动历经了多少年？又有多少人投入到那份事业中？ 以大唐现阶段的实力来看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后世陆续几百万人的投身才将那片土地开垦出来，而且虽然条件艰苦但是却是大唐所不能比的。为啥？ 因为那时候还有毛熊那边儿送来的和搜集起来的各种品牌的拖拉机，而现在的大唐呢？别说拖拉机了，连个发动机都没有。 “呼~”杜如晦长出一口气，缓缓说道：“是为伯着急了。” 姜云明也没办法，他这是给大唐定下了一个长远的目标。从攻打高句丽到开垦黑土地，以现在大唐的发展趋势来看的话少说也得个二十几年，不是他不想加快，而是他做不到啊。 儒家经义是造不出蒸汽机和内燃机的，想要真正的发展起来就必须有那么一批人去摒弃先辈们所学习的儒家经义。而姜云明脑子里的东西也有限，别说飞机坦克了，他这辈子能造几个拖拉机他就谢天谢地了。 “我们定下一个目标，实现却最少需要两代人的努力，我们只能够把自己能做的做好罢了。” 和很多人的想法一样，姜云明在穿越之初也想过把那些欺负过他们的人提前灭杀在摇篮里，但是那只是美好的空想而已。 他来时如同一个新生婴儿一般赤身裸体，什么都没带，而半辈子所学都是这里用不上的计算机知识，发明个火药搞个火炮，再造个蒸汽船就已经是他现在能做的全部了。没有人才，没有完备的知识，想要发展谈何容易？ 在西方还在骑马作战的时候就开着飞机大炮去碾压他们，这谈何容易？能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好，把大唐的周边清扫干净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两代人？你是想让你程伯伯我这辈子都见不到那副景象了？”程咬金不满的说道，还扇了姜云明一个脑瓜瓢。 摸了摸被老程拍得有些晕乎的脑袋，姜云明苦笑。时而正经时而混不吝的老程真不是谁都能忍受得了的，他不由得开始敬佩起老丈人了。 “当然不是，这得看高明做到什么程度了！”面对老程的质问姜云明很没义气地把李承乾拖了出来。 “啊？”李承乾有些懵圈。 之前李恪只是把长孙冲和程处默等人拉走了，因为他知道姜云明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事情。李承乾和李泰兄弟二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蒸汽船的主要负责和开发人，这兄弟俩自然就不用回避了，但是同样的，他们也被姜云明所描绘的景象给震住了。 李承乾直到姜云明提到他的名字时才醒过神来，但是却一脸懵逼的看着姜云明。 “说你呢！目标给你定下来了，但是需要你朝着那个目标前进了。”姜云明学着老程的样子扇了李承乾一个脑瓜瓢。 感受着后脑勺传来的力量，李承乾一脸苦涩。他知道姜云明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李世民虽然现在还算是当打之年，但是按照姜云明所说的话要实现那个目标可能要从他父皇拖到他这里了。 李世民创业难，李承乾想守业也不简单，如今在守业的前提下还要给他再加上一个目标，那就更难了。 李泰看着自己大哥露出的那张哭脸，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当初没有不知好歹地去争那个位子，看来果然一切都跟高远说的一样，那个位置病不是那么好坐的。 扎屁股。 姜云明抖了抖手中的羊皮地图，把之前卷着的地方也都摊开了。 “高明，这个世界很大，大到你无法想象。这幅图中朱砂所画出来的地方就是大唐，是不是很小？” 看着地图上那一抹小小的红色，李承乾点了点头。 “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世界很大，我们不能好高骛远。守住皇爷爷和父皇为你打下来的地方，慢慢发展，等到我们大唐实力强盛的时候再一点点的向外走出去，这才是我们该做的。” “走不出去也无妨，你会有儿子，我也会有；我会辅佐你，我的儿子也会辅佐你的儿子。总有一天，我们汉人会站在所有人的头上！” 有了姜云明的安慰和鼓励，李承乾多少露出了一些放松的神色。你不能总是把压力放在一个人身上，那样的话无论他有多么出色、多么能干，最终还是会被压垮的。 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小辈，杜如晦和程咬金相视一笑。 大唐，未来可期。 第四百四十四章 放开玩儿 六月的登州，海风正是强劲的时候。 住在海边的人都知道海边是多么的潮湿，迎面吹来的海风都是潮潮的，还带着一股海水的咸腥味。 姜云明一行人这一夜睡的都不怎么好，登州的六月白天温度正好，不冷不热，但是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海面上吹来的风夹杂着些许凉意，除了已经习惯了军伍生活的程咬金之外其他人都感觉很难受。 “都起来吧，吃过饭后我带你们去体验一下海边渔民的生活。”看着程处默等人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姜云明满脸都是幸灾乐祸。 昨晚就是他们吵着非要住在这小岛上的，本就出声在登州的姜云明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住在海边的话是个什么鬼样子？只不过他们非得这么要求姜云明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随了他们了。 至于李承乾三兄弟，人家各自都带着自己的媳妇儿，随行的又没有什么女眷，姜云明想象还是算了。 万一进去后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就不太好了，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整不好人家想来个晨间运动呢？ 想归想，但是姜云明心里可不是这么认为的。谁特么没病在这种地方做运动？在小岛露营本就是计划之外的事情，所以昨夜众人睡的都是帐篷，你要真搞起来那不就相当于是现场直播了？ “两位伯伯睡得怎么样？”坐在营火旁烤着火的姜云明看着走来的程杜二人说道，虽然是问句，但是一看二人的神色就知道了。 “还可。”程咬金的声音还是中气十足的，而杜如晦则是没有说话。 “两位伯伯今日可还有打算？” “没有，既是跟你来了这登州一切自是由你说了算，毕竟这是你的祖地，你是主。”杜如晦丝毫没有当朝宰相的样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姜云明的旁边，烤着他身上返潮的衣服。 “那小侄今天就带二位长辈去体验一下真正的滨海人家生活？” “嗯？”杜如晦虽然有些惊讶姜云明的话，但是却没有反对。“你做主就行。” “什么滨海人家的生活？”穿戴整齐的李承乾从他的帐篷里走了出来。此次随行并没有侍女，看来苏文墨并不是那种啥也不会的大小姐，最起码这不是把李承乾伺候的挺好？ 至于哪方面伺候的好姜云明就不知道了。 “青雀不是一直闹着要见识一下真正的大海吗？虽然不能带你们深入，但是体验一下在海边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一边说着，姜云明一边让罗三林把火上的锅拿了下来，而自己则是去把碗拿了过来。 “先吃点儿吧，早上吃得清淡点儿好，先凑合凑合吧。” “这是什么？”苏文墨看着李丽质递给她的木碗，好奇地发问：“这是面条吗？” 姜云明拍了拍脑门儿，昨天刚想着苏文墨作为太子妃还算得上是合格，但是这一会儿就不行了。 “红薯粉，太子妃没吃过？” “这红薯粉还能这样吃？”苏文墨檀口微张，看了看自己的夫婿李承乾，又看了看姜云明。 “她没吃过这种。”李承乾给自己的太子妃递过去了一双筷子，开口对姜云明解释道：“御膳房那群御厨就只会那些普通的做法，这红薯粉虽然御膳房也有，但是平日里那群御厨都是用做面条的方法去做的。” 看了看李承乾，又看了看碗里的粉条，姜云明大抵猜到了御膳房那群没见识的厨子是怎么做的了，也怪不得苏文墨不认识了。 因为姜云明这会儿做的是肉末粉条。 虽然姜云明是这么叫的，但是并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肉末粉条。手头上的调味料很少，葱姜蒜什么的都没有，他也只是用大唐式的大酱调了个味儿，上了点儿颜色。 “这就是用红薯粉做的，在我的家乡一般叫肉末粉条，那些讲究人把它叫做蚂蚁上树。” “蚂蚁上树？”苏文墨挑了一筷子粉条仔细地看着。 “嗯，虽不说是恰如其分，但是多少也有那么点儿味道。”杜如晦开口称赞道，他还挺喜欢这道菜的。 “昨天咱们刚到，东西太少了，今天多弄一点儿，回头给你们做点儿别的。”姜云明也没有多说，毕竟见识不是一个层面的。“先吃饭吧，今天没什么正事儿了，就是玩儿！” “夫君夫君，咱们今天能下去玩儿吗？”李丽质听着姜云明的话眼都亮起起来，大眼睛眨巴眨巴地，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满了期待。 “嗯，就是玩儿！”姜云明在玩字上加重了语气，但是还没等李丽质雀跃就浇了一盆冷水。“但是你不行。” “啊~~”一道甜腻的拖长音，听得姜云明打了个寒颤。 虽然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但是平日里李丽质多是一家主母的样子，每每当她无意间露出十几岁少女的样子姜云明就有点儿受不了。 “你忘了？你身子弱，现在虽然温度上来了，但是水里还是很凉的，咱们这些人中可能就处默这种年轻身体又健壮的人还凑合，就算是你夫君我下去游一圈都不一定能受得了。” 出声在海边的姜云明又怎么会不了解大海的变化？这六月的天，即便是中午热的冒汗海水也不会热起来，顶多最上面一层是温的，下面的海水依旧是凉的不行。别的地方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但是登州这边的地理位置和气候导致的海水就是这样的，真正能下水洗海澡起码要等到七月底。 “好吧。”李丽质瘪了瘪嘴，显然是很不高兴，气闷的她不停地用筷子戳着木碗里的粉条。 “乖，听话，今年你可得为姜家生个大胖小子，身子可不能搞坏了。”看着自己的小娇妻一脸生气的模样，姜云明只得使出杀招了。 果然，李丽质的脸犹如烧开的水壶一样热了起来，额头上红的似乎都能冒汽了。 “嗯。”糯糯的应了一声，李丽质就低着头吃饭了。 “你们怎么没人叫我？”姜云明还想着再逗逗李丽质，但是李泰那个煞风景的声音让他停了下来。 “谁让你起这么晚？”姜云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自己起得晚还怨别人，帐篷里有女眷谁敢去叫他？ 恐怕到时候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他又得发飙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顶级二代的新体验 除了姜云明之外没有人搭理李泰的大呼小叫，因为这肉末粉条是姜云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拿出来，虽然在姜云明看来因为缺少调味料而有点儿滋味不足的意思，但是在这些没吃过的人眼中就是美味了。 当然，李丽质三女不算，作为姜云明的妻妾怎么可能连这都没吃过。 面对姜云明的话李泰奔向怼回去，但是一看除了姜云明一家子之外所有人都在埋头干饭，就连他的太子哥李承乾和一向注意仪态的三哥李恪也是如此，这让他一下子没有了说话的心思。 李泰是有礼仪的，作为皇子礼仪也是一种课业，是有人专门培训的，但是每次姜云明拿出他所没见过的美食时他就把所谓的皇家礼仪抛在了脑后。 着急归着急，但是没人和李泰抢。不是所有人都有李泰那个身板和食量的，这红薯粉本来就很顶饥，所以以正常人的食量来说是吃不了很多的，更何况作为早饭姜云明还给每人准备了一碗粥。 “你吃完了没有！”看着快乐到飞起的李泰，姜云明的脑门上垂下了三根黑线。你吃饭就吃饭，那哼哧哼哧的声音是什么鬼？ “这不是还有很多吗？我又不跟你抢。” “” 所有人都无语了，你这架势谁敢跟你抢？ “行了行了。”姜云明挥了挥手，转过头不去看李泰了，这货属实是影响心情。“不管他，反正一会儿还有别的。” “嗯？” 因为嘴里都是食物，李泰发出的声音有点儿闷，但是他很快就放下了筷子，接过卢芷烟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 “我吃好了。”直觉告诉李泰，一会儿还有好东西，有多好不知道，但是肯定比这锅里的红薯粉好。 “行了，一会儿带你们去玩儿，但是玩儿归玩儿，有一点一定要记住了。那就是遇到不认识的东西一定不要随便乱碰，知道了吗？。”对于这群从来没接触过生活的二代们姜云明很是不放心，要知道大海虽然美丽壮阔还有很多的美食，但是同样也是很危险的。 “不认识的东西？”李恪有些疑惑，在他看来海边儿能找得到的东西很少，虽然他不会狂妄到认为之前登州船队送过去的就是大海里所有的东西，但是也不觉得海边的东西会很多。 “嗯，大海里的东西很多。”这回来的人身份都不一般，而且也都是姜云明私交甚好的人，他不希望出什么意外。“以我们大唐的国土为中心，周围海域最少有几万种动物植物，包括但是不限于鱼类和那些带壳儿的，其中有很多都是有毒的，而且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 “这么多吗？”李恪惊讶之余也颇为兴奋，他从未想过这大海中还有这么多中动植物。 “三哥有兴趣吗？一会儿你可以跟着我，我带你认识一些。”姜云明笑着问道。李恪一直对动植物这些很感兴趣，这大概是他的兴趣吧。 以前的他因为身份和血脉的敏感不敢表露任何的兴趣爱好，不然的话可能会招致很多人上门的。 “两位伯伯也一起吧？” 杜如晦和程咬金自是没什么一件，只是李恪在听到要和这两位当朝重臣一起的时候就有些犹豫了，不过在姜云明的眼神示意之下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海岛虽然不小，但是自己这一行人也是不少，所以姜云明还是让众人上船回岸边了。 一下船姜云明弯腰挖出来一个文蛤，滨海城市长大的他怎么可能没赶过海？别的不敢说，但是登州这片儿海域赶海能赶到的海货他基本上能知道个差不多。 “呀，夫君，之前邓州船队送来的那些海鲜都是这么弄出来的吗？”虽然因为自身体质的原因李丽质不能多吃海鲜，但是这都好几年了，来来往往吃的也不少了，不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海鲜是怎么获取的。 “是，但是不全是。”登州船队所运送的海鲜以贝壳类和海带紫菜这种植物性海鲜较多，鱼类较少，不仅是因为这些种类的海鲜比较耐运输，也是因为获取难度的问题。 毕竟很多贝壳类海鲜都是不用下海的，而鱼类基本上都要下海才能获得。 “这个叫文蛤，也就是之前为夫所说的那‘天下第一鲜’的东西。”姜云明说着就拉着李丽质蹲了下来，指着二人面前的一个小眼儿说道：“娘子你顺着这个小眼儿向下挖。” 也没有矫情，李丽质直接就按着姜云明所说的动手挖了起来，果然三两下就挖出来了一个，不过却是毛蛤。 “呀，真的有！”没有听说和经历过的都很新奇，此刻的李丽质就很好的阐述了这一点。 众人本就不想跟杜如晦和程咬金这种长辈呆在一起，如今看到有新奇的东西更是哗的一下直接散开了，除了李恪和李承乾两对儿夫妇之外其他人都走了个干净。 伸手从罗三林那边接过了一柄小刀，姜云明用刀背抵住毛蛤背后的连接点，轻轻一撬就把这个毛蛤打开了，里面橘红色的蛤肉顿时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其实这毛蛤并不是真正的毛蛤，真正的名字姜云明也不知道，只不过因为和毛蛤长得很像所以这里人都这么叫，所以他虽然知道但是也没有去查证。 毛蛤是比较事宜刺身的，姜云明把不能吃的部分剃掉之后递给了一旁翘首以盼的李丽质。 “直接吃就好，但是不能吃太多了。”看着自家媳妇儿亮晶晶的小眼神，姜云明笑着说道。 人这么多，光是李丽质自己吃也不是个事儿，姜云明蹲下身三下五除二又扒出了好几个。 不得不说这一千多年前的海边和后世的海边相差太多了。姜云明的高中学校是在海边的，每周五下午放学和周日下午上学的时候他经常来海边玩儿，但是各种贝类的密度和现在比差得远了。 “两位伯伯觉得怎么样？” 姜云明开了两个毛蛤递给了两位长辈。之前在长安的时候在场的这几家都没少吃海鲜，但是刺身这种做法还真没有多少，且不说他们不知道到底哪几种海鲜能生吃，就算是姜云明也一般不会这么吃。 “虽然未经清炖火烤，但是却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新鲜。”杜如晦点着头说道。 至于程咬金？他只能尝出来好吃，但是说不出好吃在哪儿。 第四百四十六章 姜老师小课堂开课啦 “好吃是好吃，但是这个世界是平衡的。”姜云明看着杜如晦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就觉得有些好笑，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杜如晦这样。 “不论是海鲜、蔬菜还是跟中肉类，最安全的食用方式就是烹煮熟透后再食用。就像这海鲜，如果经年累月地生食是有危害的。” 李承乾和李恪两兄弟好不容易等到长辈点评完，刚想尝试一下就被姜云明的话吓住了。 “你们不用这样。”姜云明啼笑皆非，不仅这兄弟俩，就连本来一脸兴奋的李丽质都有些迟疑了。 “的确，生食海鲜的确是不安全，但是那是些危害是要很长时间累积的，像我们这种偶尔来一次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海水里的生物做刺身感染寄生虫的几率比之淡水生物要低很多，但是那不代表着就高枕无忧了，最起码姜云明是不支持吃刺身的，偶尔尝个鲜就罢了。 虽然姜云明开口解释了，但是众人的心里还是留下了些许阴影。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真是寄生虫晚期的话姜云明也只能看着他们等死，即便是后世也不一定能医治寄生虫感染的后期，更何况是条件有限的现在了。 “这海鲜是好吃，但是海鲜可不仅仅只能用来吃而已。”姜云明也撬了个毛蛤扔入口中，咸鲜的味道很不错。 吃完了壳里的毛蛤，姜云明却反手将毛蛤壳递给了杜如晦。 “杜伯伯认为这壳能用来做什么？” 杜如晦愣了一下，姜云明的问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吃过的海鲜也不少，但是从来没想过这贝壳能用来做什么，而且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废弃垃圾。像板栗的带刺外壳还能用来烧火，而这贝壳跟石头似的。 “这吃剩下的贝壳也有用？”杜如晦翻来覆去地看着姜云明递过来的毛蛤壳，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和疑惑。“可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这两年登州送到长安的海鲜也不少了吧？” “的确，这两年经醉云楼出售的海鲜很多，但是那要看目的是哪个。”姜云明笑了笑，在杜如晦这些人看来一船的海鲜就已经很多了，毕竟按照醉云楼姜云明所定下的价格来看一船海鲜就已经是很多钱了。 “这贝壳虽然如今在大家看来是废物，但那只是大家不知道他的用途罢了。把贝壳投入火中煅烧能烧出石灰，石灰的作用我就不多说了，大家都知道。” “贝壳？经火煅烧能变成石灰？”不仅是杜如晦，所有人都是一脸的震惊。 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看来石灰是一种矿物，和铁矿、银矿等一样要从地里开采出来的，而现在乍一听贝壳能煅烧出石灰怎么能不惊讶？ “嗯，但是需要大量的贝壳。”姜云明看着杜如晦点点头。“同时这贝壳还可以碾碎喂给鸡鸭，至于原因我就不跟您多说了，您只需要知道鸡鸭吃这个对它们好就行了。” 现在大唐养殖鸡鸭的农户比以前多了很多，毕竟禽蛋和禽肉能给他们增加不少的收入，但是同样的这些情况基本仅限于关中地区，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一是养殖鸡鸭是姜云明提出来的，也是以长安为中心向四周慢慢推广的。二是因为长安是禽类肉蛋的重点消费地区，而按现在的交通条件来说的话较远地区的禽蛋不好销售，禽肉还可以把活着的鸡鸭送去长安，但是禽蛋不一样，时间长了不送出去就坏掉了。 禽肉是要养殖一段时间的，禽蛋基本上每天都有产出，总不能每天都往长安送吧？没形成一定规模之前这是要亏本的。 “你总是把关注的点都放在这些方面，其实你可以多想想更远、更大的方面。”杜如晦看着姜云明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姜云明说。 姜云明注重民生，这有错吗？没错！历朝历代的君主们都想让百姓们的生活好起来，可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如都会还是想让姜云明把目光放在更远的地方。 因为他知道，姜云明肯定有办法去实现那些他们甚至连想都想不到的东西，只不过他现在不想去做罢了。 “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不按部就班的话根本连想都不要想。”虽然是回答杜如晦的问题，但是姜云明的目光却是看着李承乾的。 李承乾对姜云明很了解，甚至起程度可能比对李泰和李丽质这些兄弟姐妹们还要深。如今一看姜云明的目光是看向自己的他就知道，接下来的话应该是要说给自己听的。 “大的方面其实已经没什么可发展的了，或许应该说我已经没有能左右这些的能力了。”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姜云明也不得不承认。 火药是跨时代的发明和应用，但是现如今的火炮和燧发枪已经是姜云明所了解和能做到的极限了，后世的他不是什么军工爱好者，火器以后要怎么发展还是要靠这片土地上智慧的人们。 和火药一样，蒸汽机的发展也是姜云明的极限了，而蒸汽机之后就是内燃机了。内燃机他会做，但是也是最简单的内种，可最重要的不是内燃机，而是燃料啊。 石油他知道哪里有，如果他有想法的话也未必不能开采出来，毕竟有老丈人李世民站在身后，但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他注重的点还是在最基础的东西上面。 粮食，虽然有红薯和土豆，但是如今大唐的粮食情况依然不乐观，要知道人口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大唐并不是后世，后世的很多年轻人已经到了不想提起结婚生孩子的地步，但是大唐不是啊。 所以姜云明一直在注重最基础的东西，在这个时代科技并不是第一生产力，最起码还有着和科技并列甚至比它还要重要的事情。 粮食和人口啊。 “如今我们大唐的军队虽然不敢称是无敌之师，但是如果对上高句丽这些敌人的话我们是。但是同样的，您二位长辈不管是阅历还是见识都比高远多得多，应该知道想要持续性的发动那件事是不可能的。强如饮马瀚海、封狼居胥的汉朝不还是败在了连年的征战上？” “在高远看来，战争不是不可以发起的，也不一定是劳民伤财的。战争可以为我们夺取很多我们需要甚至是没有的东西，但是只有在保证好内部的安稳才能让前线的将士们安心作战。” “高远曾听闻一朝君臣创下的一段‘佳话’，不知诸位可愿听听？”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天堂有路 杜如晦和程咬金相视一眼，皆是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而一旁的李承乾甚至在苏文墨的震惊之下做出了弟子礼。 “为一国者，当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何为君？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此为君。何为民？军卒葬沙场，女儿殉江山，此为民。何为国？上之所宗者” “是！为！国！” 肃然而立的姜云明有些意气风发，也有些热血沸腾。 在穿越之前他对那个强硬的大明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在学到和听到那些代表着大明朝气节的话语时也只会感觉到震惊，震惊朱氏王朝的坚韧和气节，但是当他切身体验到了古代的大环境之后才知道那个大明朝是有多么的伟大，多么的坚决。 强硬如汉朝也和过亲，嫁到匈奴的公主、准公主多达十几位，而如今他的老丈人李世民在历史上因为文成公主一事也没少被骂，宋朝更是连燕云十六州都给丢了。 至于清朝，不说也罢。 不管是不是让他国行婿礼，在姜云明的角度看来和亲就是一种软弱。你可以说这是权衡利弊下最好的办法，但是总归还是你没有能力去用武力征服别人，如果你足够强大的话何须如此？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军卒葬沙场，女儿殉江山。”杜如晦一脸怔怔之色，口中还念叨着姜云明的话。 程咬金更是话都说不出来，从麾下的士兵那里拿来了酒，大口大口地喝着。 “那该是一幅何等盛世的景象啊”李承乾喃喃地说道。 “怎么？觉得自己不行？”看了看李承乾，和平时不一样，这会儿姜云明的话里并没有任何调侃之意。 “学生，受教了！”被姜云明叫回了神的李承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给姜云明行了个弟子礼。 一时间场面变得很是严肃，就连在一旁玩闹的李泰和长孙冲等人也都安静了下来。虽然人很多，但是他们行动的范围并不大，在看到姜云明这边的气氛发生变化之后他们就靠了过来。 新加入的苏文墨、卢芷烟和萧婉柔三女看向姜云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位年纪比太子还小的泾阳县公虽然官职和爵位在他们所交际的人看来并不是最高的，但是其实际的地位却并非如此。 姜云明得圣眷并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各自嫁人之前她们不管是听说还是家里长辈的教育都让她们知道这个以后要有交集的新贵有多么不同，但是今天她们才发现。 何止是不同！ 李泰和李恪两位皇子一脸肃然，太子李承乾更是执弟子礼，这哪是仅仅用不同就能表达的？这位新贵和太子的师生关系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很多人就是当个笑话看了，但是可能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份师徒关系不仅是有其名，更有其实。 杜如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就转身离开了。叹气声配上萧索的背影，一副英雄迟暮之感油然而生。 并不是因为他老了，而是因为小辈们都已经成长地有模有样了。 “行了，能达到前面的一半你就是个合格甚至能称得上是个伟大的君主了。至于后面的，你还是当成目标吧，想想就行。” 姜云明并不指望李承乾做得能有多好，甚至在他看来李承乾能做到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这就是一个足够出色的君主了，至于后面的他听听就好，而最后一句“军卒葬沙场，女儿殉江山”则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不是以李承乾自身意志就能达到的事情，那需要百姓们对大唐有足够的归属感和荣誉感，但是在这个朝代更迭的封建时代有多难？ “咕噜咕噜~~” 正当所有人都一脸正经、满心严肃的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气氛，突兀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不由得转身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地。 “额”李泰捂着肚子一脸的尴尬，但是尴尬归尴尬，他马上就跑走了，肥胖的背影中带着一丝丝的着急。 拍了拍脑门儿，姜云明很是无奈。 “青雀刚才是不是吃了很多海货？”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卢芷烟，姜云明开口问道。 “嗯，刚才”卢芷烟欲言又止，仿佛想为自己的夫君解释一番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唉”摇了摇头，姜云明轻叹了一声。 对于李泰的突然跑肚他倒是不奇怪，或许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李泰虽然胖，但是他这人还和一般的胖子不太一样。一般的胖子是饱了还能吃两口，但是李泰不同，他饱了也是还能吃两口，但是吃的东西必须是要合胃口的，不合胃口的他可能连吃饱那个程度都达不到。 或许这就是有原则的吃货？ “不会有什么大碍的。”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卢芷烟，姜云明开口安慰。“青雀第一次生食这么多海鲜，应该是肠胃猛然间不太习惯，一会儿他回来让人给他熬点儿姜水就好了。” 听了姜云明的分析卢芷烟松了口气，但是脸上还是带着一丝的不好意思。虽然以姜云明等人和李泰的关系来说这不算什么，毕竟丢脸的事情多了去了，卢芷烟和李泰成亲才半年有余，只是没和他们接触过所以不太习惯罢了。 整个大唐能像她们这样出门儿的女人都少年，所以不仅是卢芷烟，苏文墨和萧婉柔也是一样没怎么和姜云明等人接触过。 大部分的海鲜都性属寒凉，就算是煮熟了吃都可能导致拉肚子，更何况李泰是直接生吃的。不过拉肚子这事儿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从李泰这个体格儿就能看出来他肠胃肯定不错，所以没等多久姜云明就看他从远处走了过来。 姜云明本想着等李泰回来揶揄他两句，但是还未等李泰走到跟前，罗三林反倒是先一步走到了姜云明的身边。 “大人，警戒的士兵传来消息，说是登州刺史过来了。” “登州刺史？”姜云明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他来做什么？” “据那刺史所言，有他国来使到了登州，正巧太子在此，所以他就汇报到了这里来。” “他国来使？” “据说是倭国的。” “倭国的？”姜云明怔了一下，但是很快脸上就泛起了笑容。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四十八章 地狱无门 “让他们过来吧。”姜云明很开心，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 姜云明觉得这句话很适合这些即将到来的倭国使臣们，他不知道历史上倭国的遣唐使是从哪一年开始入唐的，但是自他来到大唐之后这应该是第一次。 之前姜云明在醉云楼搞死的那个倭国人也是使臣，但是用遣唐使来称呼他并不恰当，因为他是前隋时期就被派遣到中原的，而在倭国的遣隋使回那个小岛的时候他并没有回去。 姜云明不知道那个遣隋使是因为意外还是为了刺探中原的情况而留下来的，他也不想去深究，毕竟人都死了，再去追究没什么意义，他更在意的还是眼前即将到来的、正儿八经的遣唐使。 从内心里真实的想法来说姜云明是“欢迎”这些倭国的遣唐使来唐的，毕竟自己心心念念地想了这么久了，而眼下因为内外很多的问题导致他现在还没有办法率领军队踏上那一隅之地，所以这批遣唐使来得算是巧了。 正好给自己解解闷儿不是？ “高高远，你想什么呢？”因为心里在想着怎么好好“招待”这些遣唐使，姜云明的表情一时间都有些不一样了，这种从未在姜云明脸上见到的表情让李承乾有点儿肝颤儿的感觉，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嗯？”经李承乾的“提醒”姜云明才回过了神，不过脸上的笑容却还是没能掩饰得了。 “你刚才在想啥呢？怎么笑得跟个鬼一样？”李泰也很莫名其妙，他认识姜云明的时间不短了，但是却从来都没在姜云明脸上看到过这种笑容。 那很明显是在算计人的笑容，而且在李承乾兄弟看来被算计的人肯定下场很惨，不然的话姜云明的表情不会那么阴暗，阴恻恻的。 “没什么，我高兴呢。”姜云明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但是嘴角还是忍不住地上扬。 “高兴？要是我刚认识你的话说不定就信了，至于现在嘛”李泰很不屑的笑了笑，很显然姜云明的话他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呵呵。” 一句呵呵，虽然伤害不高但是侮辱性极强，让姜云明都忍不住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表现得那么明显？ “你就别装了，你的解释就好像那平康坊老鸨子的话一样，你觉得我会认为她们是真的想我吗？”这一路上程处默都很少说话，因为他老子也跟着呢，现在好不容易得了个空他就忍不住了。 “滚你大爷的！”姜云明直接怒声怼了回去，特么的，有这么寒碜人的么？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有这么明显？ “咳咳！”姜云明用力地咳了两声，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最起码别在脸上都写出来。“刚才三林跟我说登州刺史来了，说是倭国遣使来拜访我们大唐。” “倭国？！”李承乾等一众人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让苏文墨等一众女眷都吓了一跳。 而李丽质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吓到的女人。 扯了扯姜云明的衣袖，李丽质很是担心。自己夫君的情况自己了解，之前醉云楼发生的事情和很多出自姜云明之口的话她都知道，她有些担心姜云明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所有人都是一脸担忧的模样，就连杜如晦和程咬金在得知消息之后都跑了回来，只有苏文墨三女一脸的莫名其妙。 担忧的担忧，好奇的好奇，但是话都传出去了，众人甚至已经能够看到远处一身戎装的罗三林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女眷回避，李承乾身为太子被姜云明推到了最前面。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外出游玩儿了，不管姜云明最后想要怎么办，但是最起码接见使臣的时候是要表现出礼仪的。 “下官拜见太子，拜见” “行了，别做这些繁文缛节了。”刺史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承乾打断，长时间和姜云明接触让他难免也染上了点儿姜云明的性子。 “从属国使臣药师惠日拜见大唐太子殿下。”领头的人叫药师惠日，令所有人惊讶的是他会汉语。 “哦？你会我们中原的语言？”李承乾有些惊奇，语言这东西不是说说就能学会的，这需要有很长的时间以及和人的接触才行。 “小人不才，在前隋时期曾经被两次派往中原，因为仰慕中原的文化所以多少学了一点。只是小人学艺不精，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太子海涵。” 不仅李承乾，就连姜云明都惊讶了。 这何止是学了一点？这是很精通了好不好？ 说话的时候难免有些磕绊，这个姜云明能理解，但是你连中原人说话的方式、礼节和语气都学会了，你跟我说这仅仅是学了一点儿？ 李承乾没有应付外使的经验，在惊叹药师惠日汉语的同时也看了看姜云明。 接收到了李承乾的眼神，姜云明走了出来：“你们一行多少人？都在这里了吗？” 站出来说话的姜云明让药师惠日愣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太子在场姜云明还会站出来说话，但是李承乾的反应让他不由得谨慎了起来。 “不知阁下是哪位大人？”药师惠日谨慎的先问起了姜云明的名字，但是仿佛是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够尊敬，马上就开口解释了起来。“小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教大人的名讳，免得那些地方说得不对冒犯了大人。” “这位是我们大唐的开国县公，是孤的老师，也是孤的妹夫，姜云明。”李承乾开口说道，言语之中给足了姜云明面子。 “失敬失敬，没想到是阁下的身份如此尊贵，小人冒犯了。”听着李承乾的介绍药师惠日大惊失色，他没想到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姜云明身份名衔如此之多，同时也在庆幸着之前没有太过鲁莽。 “回答本官的问题。”对于药师惠日的马屁姜云明直接略过了，他不想跟这些人有任何的纠缠。 “回大人，我们天皇仰慕中原文化，特派小人等来天朝上国请教。此行一共一百一十二人，听闻大唐的太子殿下再次所以特来拜访，小人与这位犬上三田耜是领队，而剩下的人都在贵国刺史的安排下在驿站暂时歇息。” “百多人？”姜云明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是灿烂。 看着姜云明的笑容药师惠日有些奇怪，不过他以为是自己的彩虹屁拍的好才让姜云明这么高兴的，所以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不过他没发现的是，李泰等一众熟悉姜云明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怜悯的表情。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四十九章 道德和情感 对于倭国有着天然的恶感，熟悉姜云明的人都知道他有这个毛病，并且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这种恶感在所有人看来仿佛就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一样，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深浅程度。 人之初，性本善。 不管是好感还是恶感都不可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但是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这或许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因为不论是谁都难以给出一个让所有人都认同的答案，但是在姜云明看来人和动物最根本的区别就是道德和情感的传递。 从根本上说起来人和动物都是以DNA为遗传物质的碳基生命，语言、工具甚至情感都不是人类所独有的，但是道德体系的构建和情感的传递是其他所有生物都比不上的。 动物也会传递情感，但是那大多是在训练之后或者其程度上远远不如人类。 回想先辈们所经历的一切，我们没有资格替他们去原谅。 这句话在后世很火，姜云明也很认同这句话。在他看来只有把那些天天在网上夸夸其谈、大肆宣扬要体现出我们民族仁慈大度的那些人送去历史的战场上经历体验一番先辈们经历过的残忍才能让他们清醒，毕竟只有吃饱了没事儿干的社畜才能说出来这话。 当然这也不能怨袁老爷子，毕竟他的初衷也不是为了让这些社畜们吃饱。 姜云明是属于纯纯的激进派，只不过后世的他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虽然激进，但是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毕竟先辈们的牺牲就是为了让后人们过上安稳的日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他依旧怀有当初的那份情感，有了当初没有的条件，也有了当初没有的能力。 “你说你们天皇仰慕我们中原的文化才派你们来的？而且本官记得你好像说过你不是第一次来中原了？”挥走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姜云明看向了药师惠日。 “正是，小人比较幸运，约莫十年前小人先后两次踏足中原大地，如今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们的天皇陛下对中原神往已久，奈何因为身份不能钦此前来拜见大唐皇帝陛下，还特意嘱咐小人向唐皇陛下表示歉意。” 药师惠日矮小的身体不断地鞠躬，那姿态和神情似乎是从骨子里都在表达着歉意和对中原的向往，甚至李承乾和杜如晦都对药师惠日满意不已。毕竟虽然倭国不过是个小国，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使臣。 “仰慕我们中原的文化所以想来学习？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们大唐一直都是本着仁慈之心去对待你们这些从属国的。”姜云明笑着点头，所说的话让药师惠日兴奋不已。 “大唐不愧是天朝上国，以仁治世，能做大唐的从属国，是我们倭国的福气。” 药师惠日很是兴奋，因为虽然现在的倭国是以大唐的从属国自居，但是不管怎么说前两次来中原的时候天下还是隋炀帝管辖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从前隋的从属国转变为大唐的从属国这一点药师惠日并不觉得尴尬，但是他害怕大唐的官员甚至皇帝觉得他们是个风吹两头倒的墙头草，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糟。 大唐的开国县公，太子老师还是当今皇帝的驸马，有着如此多身份和头衔的姜云明态度都这么好，看来大唐对待他们还是保持着善意的。 思及至此，药师惠日的高兴都忍不住写在脸上了。 然而，李承乾和李泰等人的看法却不这么乐观。认识姜云明不是一年两年了，他身上那些反面性质的突出点不多但是也不少，在对待倭国使臣这一点上尤为突出。 当日在翠云楼那个前隋遗留的倭国使臣是怎么死的李承乾是听说的，但是此后他不止一次地从姜云明身上感受到了他对倭国的那种恨意，而李泰就更不用说了，翠云楼的使臣事件他可是见证者之一。 真正见证过那件事的人并不少，李泰和长孙冲就是其中的两个，而且是距离最近的两个。 在李泰他们看来那个倭国使臣的确有些倨傲了，但是最开始听到姜云明身份的时候那人还是很有礼仪的，虽然对大唐的百姓很是傲慢，但是那人对当时还是侯爷的姜云明很是恭敬，作为从属国的使臣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反而是姜云明的态度在李泰看来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了。 谁对谁错暂且不论，李泰是亲眼看着那个倭国使臣的头颅被罗三林一刀砍掉的，而且是在丝毫没有冒犯姜云明的前提下。 “学习嘛，当然是可以的，毕竟我们大唐作为天朝上国自当是以仁为本、教化万民，但是不管怎么说礼不可废，要学习自然是要拜师的。” 果然，一如李泰所想，姜云明的好声好气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虽然有些诧异和不情愿，但是药师惠日还是一脸陪笑地迎合着姜云明。 药师惠日的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前两次来的时候那些中原人不是很高兴的就把各种知识交给他们了吗？怎么这次有点儿难缠的感觉？ “那既然要拜师，束修准备了吗？” 李承乾等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都透露着一个意思：果然，刁难来了。 “啊？这”药师惠日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算上这次是第三次来中原了，对中原的文化和礼仪颇为了解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束修是什么？但是这些自傲的中原人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在自己表露出臣国的姿态之后他们不应该笑呵呵的把知识教给他们吗？而且按照以往的经验还会给他们优待和赏赐，在他们回国的时候还会赐给他们很多东西以显示他们所谓天朝上国的仁慈吗？ 怎么一向无往不利的手段今日却在这个开国县公的面前失效了呢？ “你们没准备束修？”姜云明一脸的惊讶，随后就转变成了遗憾。“那就可惜了。你来过我们中原两次，应该知道不管是知识还是技艺都不是随便能传授给人的吧？，不是父子亲人的话都是要行拜师礼的，但是你这连束修都没有，啧啧” 姜云明摇头晃脑表示可惜的样子差点儿没把药师惠日气死，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人在屋檐下，形势比人强。 他也只能受着了。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五十章 为难 在场的人没一个是傻子，就连一向迟钝的程处默都看出来姜云明这是在为难这些使臣了，药师惠日能被挑选出来作为使臣，难不成还能比程处默差了？ 姜云明的为难药师惠日不知道是为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相比之下李承乾等人就门儿清了。 做什么都没有用，除非你把自己彻头彻尾地改变，把血脉、肉体甚至思想都改变，变成一个不是倭国人的就行。 只要你还是倭国人，那指定是没门儿。 “可是这”药师惠日不知所措，姜云明的态度和前隋相比差太多了，他连个准备都没有。 “嗯？药师使臣你可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解决嘛。”姜云明微笑着说道，样子很是大度。 “这小人没有准备啊，之前小人出使中原的时候没有人说过这事儿啊。”药师惠日喊冤，脸上的表情很是凄楚。 “没准备？”姜云明轻笑一声，但是脸上也做出了无奈的表情。“那就没办法了，我们中原虽然一向以礼待人，但是同样的我们也是一个注重礼仪传承的国家。虽然尔等是他国使臣，但是礼不可废啊。” 油盐不进的姜云明让药师惠日很是沮丧，至于恨意？姜云明不知道药师惠日有没有，毕竟能当上使臣的人哪会是把心事都写在脸上？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倭国在他的眼中已经是一个必亡之国了。 他担心征讨倭国这事儿夭折，毕竟老丈人李世民在石见银山的诱惑之下蠢蠢欲动，在姜云明看来文武百官也会在巨大的利益之下妥协。石见银山现在还未开发，想掺一脚的人多了去了。 话说回来，即便是夭折了又怎样？别的不敢说，纠集起一批人，在火炮和火枪的加持之下灭掉一个一隅小国他还是有信心的。 虽然那样要花费的时间可能会很长。 “大大人，能否能否通融一下。”药师惠日张口结舌，一脸的祈求之色。“小人这次是真的忽视了这个问题，不过小人保证，下次再出使大唐的时候一定会将此次欠缺的束修补上，即便下次不是小人带队也会让天皇陛下准备好的。” “这可难为我了。”姜云明做出了一脸为难的表情：“作为我们大唐的从属国，有灾有难的时候我们会帮扶你们，但是你们总不能不讲究礼仪吧？” 即便是抛开他心里的偏见不谈他也不会相信药师惠日的鬼话，更何况倭国人是个什么鸟样子他能不知道？更何况今天他本来就存了要难为这些人的心思，这群小人苟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得势便不饶人。 “太子殿下”眼见说服不了姜云明，药师惠日把目光转向了李承乾。 “咳咳！”李承乾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做出了一副无奈之色。“泾阳县公是孤的老师，长幼尊卑各有秩序，老师在前即便是孤也不敢反驳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 药师惠日急得团团转，他没想到大唐建立一来第一次出使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之前隋朝官员的虚伪和隋朝百姓的软弱他见惯了，一时之间来了个强硬的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等！药师惠日灵光一闪，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 一脸笑意地拉着姜云明走到了一边，药师惠日满脸都是讨好之色：“大人您看看通融一下可否？小人此行带来了三十名我们倭国精挑细选的女奴，那些铜臭之物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好歹也有一些，等到了长安小人就差人送到您府上，您看” 在药师惠日看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过姜云明这一关。他知道，如果这一关过不了的话他肯定是到不了长安的，周围那严阵以待的士兵们不会允许他们离开登州向西一步。但是同样的，只要过了这一关后面就是一路坦途了。在他看来姜云明就是个异类，但是你再怎么油盐不进还能不遵守皇帝的旨意吗？ 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药师惠日不会往那方面想罢了。 “药师使臣，你可能还没有领会到本官的意思。束修是给老师的拜师礼，不是给本官的，这是礼仪，本官也没什么办法。”姜云明摇头笑道，虽然不是义正言辞，但是却让药师惠日感到更加的绝望。 对于药师惠日来说，这世间有两种人最好对付。 一种是一脸正人君子之色的，这种人往往都是表面清高内心却脏得很，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能打动甚至策反他们。 第二种就是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大唐和倭国之间的距离虽然近，但是这个时代的大海是难以逾越的，他们每次出使中原基本上都是九死一生，生命完全交给身下那小小的木板。在药师惠日看来只要卖个惨，那些正人君子就会可怜他们并且表现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出来，毕竟隔着大海，那些正人君子也不知道大洋彼岸倭国真正的情况不是？ 有好对付的人，自然也就有不好对付的人，并且这不好对付的人一样也有两种，姜云明正是其中的一种。 一种是真正的小人。这种人是贪得无厌的，虽然对于这种人你能很快的打通道路，但是你却永远都喂不饱他们，并且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人就会在背后捅你一刀。 第二种就是姜云明这样的人了。他们不是正人君子，但是也不是无耻小人。你策反不了他们，但是也不能买通他们。你用正经的办事流程和态度不行，但是想舔他们也做不到。 药师惠日的心理活动他姜云明不清楚，如果清楚了也会付之一笑并置之不理。药师惠日分析的还算是比较透彻的，但是他不知道这世间还有第三种人。 来自后世，怀揣着满心恨意的穿越者。 对于一整个穿越者来说，心中那份对倭国的恨意是不分时间不分年代也不分人的。他们在中原大地肆虐的时候不可原谅，他们的后人也不可原谅，而作为他们祖先的药师惠日等人就更不可能原谅了。 “不过嘛” 本来已经毫无应对之策的药师惠日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是姜云明似乎带着转机的话语声传来让他精神一振。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五十一章 目的之所在 其实姜云明之所以为难药师惠日只不过是他的恶趣味罢了。 目前的大唐暂时还不能去征讨倭国，姜云明也没打算真的要对这些个使臣怎么样。真要撒气的话他也不会拿这些人，那样能对倭国造成什么损失吗？ 姜云明不是因为放下了，恰恰是因为他放不下心中的那份仇恨才这么做，因为他留着这些人还有用。 “大人可是有办法？”药师惠日精神一振，赶忙摆出了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大人尽管开口，只要是小人能办到的事情或者东西，小人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哎哟，看来你真的是对我们中原文化很有研究啊？”姜云明笑着说道，同时心中也对倭国人隐忍的能力再次高看了一点。 “啊哈哈，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嘛。”药师惠日一脸的赔笑讨好。 “嗯嗯，不错不错。”姜云明似是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就俯身到药师惠日的耳边。“你也知道本官虽是开国县公但却也是当朝驸马，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明显了，懂？” “哎哟，您看这！”药师惠日仿佛刚刚才醒悟过来，摆出了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还似模似样的给了自己两耳光。“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大人放心，小人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干脆利落，不会落人话柄的。”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姜云明表现出了满意之色，还轻轻地拍了拍药师惠日的肩膀。“从倭国到大唐路途遥远，相比药师使臣也是路途劳累了，尔等还是先回驿站歇息吧，晚些时候本官会带着太子殿下去看望你们的。” “是是是，谢大人体谅，谢大人体谅。”药师惠日不断地鞠着躬，直到退出老远之后才转身带着那位犬上三田耜离开了，离开之时还不忘对着姜云明讨好地笑了笑。 看着登州刺史带着药师惠日和犬上三田耜二人离开，直到看不见他们身影的时候其他人才走了上来。 “高远” “咳咳！” 李承乾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姜云明打断了，咳嗽的同时姜云明还不忘对着后面正在走过来的李丽质等一众女眷摆了摆手。 长孙冲很有眼力见儿，可能是和长孙无忌的提点和培养有关，毕竟在场的如果刨除李承乾不算的话就只有他和程处默是家中长子。 至于程处默还是算了。 看着长孙冲带着程处默等一众人走远，李承乾和杜如晦程咬金都把目光转向了姜云明。 “你小子不是挺不待见那些倭国人的吗？怎么今日却变了个样子？”杜如晦一脸的不解，长辈中最熟悉姜云明的除了李世民就是他了。“前面还对着那使臣百般刁难，后面怎么就变了个性子？” “怎么？伯伯很意外吗？”姜云明笑了起来，虽然同样是笑，但是此时的笑和之前面对药师惠日的笑却是截然不同。“那药师惠日可是说了要给小侄不少好处呢！不仅有不少铜臭之物，还有他们倭国精挑细选的三十名女奴呢！” “嘁！”李承乾不屑的啐了一口，显然对于姜云明的话他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钱财？女奴？算了吧！” 不仅李承乾，就连杜如晦和程咬金这两位长辈也是一样，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相信之意。 你装，你继续装，我就看看，谁信谁是狗！ “怎么？我也是男人啊，而且这个年纪的男人带点儿那啥不是正常的吗?”心情难得的不错，姜云明也开起了玩笑。 “拉倒吧！”程咬金是个急性子，虽然他心中不是没有城府，但是性格就是性格，在姜云明面前他也懒得装。“你小子要是那样的人还用等到今天？那些上赶着的人会踏破你家门槛不说，之前范阳卢氏的那两女还能轮得到魏王？” 姜云明也是愣了一下，随后不在意的笑了笑。 他倒是忘了这茬儿。范阳卢氏之前还打算送给他一对儿姐妹花，差点儿就让他这个后世人达成了姐妹py的成就。 不过姜云明也没有在意，在场的人虽然不完全了解他，但是七七八八总是有的，要是这三两句调侃之言他们信了的话他们就不是姜云明亲近交好的人了。 “的确，对于我们来说这些使臣还有用，有一些我们需要的东西还要靠他们才行。” “我们需要的东西？” 杜如晦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姜云明乃至皇帝李世民都对倭国那座阴山垂涎已久了，但是他不知道这和那些使臣有什么关系。 “的确，我们的确是需要倭国的一些东西。”杜如晦的话让李承乾和程咬金都看向了他，但是他没有在意，继续说道：“但是这和使臣有什么关系？那东西使臣也做不了主吧？” 李承乾和程咬金没有说话，从杜如晦的口中他们知道有些事情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不是那东西，不过想要得到那东西这些使臣确实是能起到作用。” 姜云明摇了摇头，看着李承乾和程咬金的表情他就知道石见银山的事情老丈人并没有宣扬出去，不过这样也好，知道的人多了就难免走漏风声，省的那些使臣知道了回去提前做好防备。 虽然看不起如今的倭国，但是伤亡这种事儿不是越少越好吗？ “倭国和我们不同，我们大唐地大物博，地形多样，我们的百姓出海只不过是为了多挣些钱罢了。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的土地太小了，而且还被大海分成了好几份儿，由最大的四个岛和三千多个小岛组成。土地少了能耕种的面积就少了，所以出海在他们看来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你是说”经过姜云明的解释杜如晦也明白了过来。“海图？” “是的。”姜云明点头，肯定了杜如晦的话。“倭国的历史有多久我不知道，但是他们对于周边大海的探索肯定是比我们要多的。眼下我们大唐要对上高句丽、新罗和百济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通过大海运送士兵让我们对他们形成包夹之势能促进战局的发展，而海图也是这些使臣们唯一的作用了。” “就为了这个？”李承乾有些不理解。 “高明，你不懂。”这个时代的人对大海的探索和认知还太少，李承乾不懂也正常。“大海是多变的，每个季节哪怕是每天都有不同的变化，有了这份海图能让我们少走很多弯路，甚至少死很多人。”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五十二章 真正的话事人 和药师惠日这种人虚与委蛇是姜云明所不喜欢的，但是没办法，他的确是海边长大的，但是他从未出过海，对于大海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潮起潮落，至于远洋要考虑的季风和各种问题他都不熟悉。 轻轻地叹了口气，姜云明突然感觉自己要是穿越到明朝多好？最起码这事儿还有个郑和去做，不至于像现在的自己孤立无援的。 有出海经验的肯定不止倭国自己，但是其他的还有谁家有这个经验姜云明也懒得去了解，毕竟眼前就有个现成的不是？至于要让他们相信且愿意交出海图也很简单。 利益永远是长盛不衰的话题。 财帛动人心。先人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能够拒绝这些铜臭之物诱惑的人不是没有，但是肯定很少就是了。像倭国和大唐之间这种国与国的交流肯定不会把目光仅限于一点黄白之物，不过姜云明并不在意。 空头支票我随便开，你能拿到钱算我输。 登州，刺史府。 药师惠日两人在登州刺史的带领和“护卫”下很快就回到了刺史府，毕竟登州这地方很小，虽然开发程度不行，但是从海边到刺史府也没有多难走。 一回到刺史府，药师惠日二人就以航海路途遥远且劳累为由向登州刺史表示要回房休息。登州刺史也没有说什么，药师惠日和姜云明在海边的交谈他也是见到了，对于这种小请求自然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犬上君。”一回房，药师惠日的态度就和在外面时完全不一样。“您觉得那位身居开国县公的驸马爷可靠吗？” 犬上三田耜坐到了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水，而药师惠日就那么站在一旁，显而易见犬上三田耜才是这次遣唐使团中真正的话事人，至于在海边的那些都是他们二人装出来的罢了。 “目前还不知道，但是我们别无他法。”喝了杯水缓解了一下半日之久的口渴，犬上三田耜的眉头紧皱。“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位开国县公很难相与，药师君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可是那姜云明最后说”药师惠日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姜云明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刚开始的时候好像对他们有一种天然的恶感，但是不知道为何最后又来了个迥然不同的大转变，险些让药师惠日一时之间没转的过来。 “答应的东西我们该送还是要送，他是不是一个贪财好色的小人这点不用过多的计较，从我们之前获得的消息来看这姜云明都是唐皇身边最信任的人，而且若无意外的话他将是大唐以后最顶尖的那批人。所以不管怎么说，我们能搭上这一条线都是很难得的。” 犬上三田耜有些踟蹰，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虽然自大业十一年之后倭国再未派遣国使臣出使中原，但是消息却没有断过。醉云楼那事他也知晓，不过他想破头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把那事儿归为姜云明向大唐第一武将李靖的示好。 没什么可说的，毕竟是他们的人先冒犯了李德謇。 “那所有的一切就依那姜云明说的去准备了？犬上君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 “有！”犬上三田耜面色一肃，他对这事考虑了已经很久了。“除了他已经提出的要求之外我们还要再加码！只要我们有的、能拿得出来的，不管东西还是人都要做到最完美，姜云明是中原至今为止绝无仅有的人，如若可能，我们要竭尽全力！” “嗨！”药师惠日身体猛然挺直，随后又弓着身退下去了。 犬上三田耜独坐在房间内的桌子前，神色仿佛陷入了呆滞一般。 一如二人谈话的内容一般，倭国对大唐也是很了解的。细作这种人不论是什么时代、什么场景都是存在的，不然的话那个被罗三林砍了脑袋的倭国人留在中原是为了什么？为的就是获取中原的第一手消息！岛国太小了，不论是资源、人口还是技术都比大唐落后太多了。 虽然自大业十一年之后连续十五年的时间里倭国再没有派遣使臣出使中原，但是来自中原的消息却没有断过。 留在中原的倭国使臣被姜云明玩儿死了，但是倭国的消息可不止使臣这一个渠道。世界有阴有阳，人呢也有好有坏，不论是什么时代都不会缺少反骨仔这种令人厌恶的存在。 犬上三田耜和药师惠日为何要如此讨好姜云明呢？大唐有权有势的官员多了去了，得宠的也不止姜云明一个，最起码今天在场的还有个太子李承乾呢。 因为他们知道，姜云明是他们绕不过去的一个人，一座山，也是一座宝库。 倭国缺什么？严格说起来缺的东西很多，但是不论过了多久，有两样东西永远被统治者们所垂涎。 粮食和技术。 大唐这两年的发展速度用飞来形容都不为过。耕作生产的利器曲辕犁和水车，高产的粮种，还有令人胆寒的火炮，但是谈起这些东西都有一个绕不开的人。 姜云明！ 很多方面落后并不代表着消息也落后，消息从大唐传回倭国的速度虽然很慢，但是最起码到大唐大胜突厥之前的消息都已经传到了倭国天皇的耳中，而姜云明这两年所做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被落下。 犬上三田耜很难想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他此次作为使臣来到中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姜云明这个人。一个智谋、见地和技术都是顶尖的人才无论哪个统治者都是想要的，甚至是除了统治权之外不惜所有。 此行犬上三田耜接到了天皇的密令，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到姜云明这个人，权、财、人，需要什么就给什么，只要能得到这个让偌大的大唐都能腾飞起来的人才，倭国天皇什么都愿意付出。 这样一来压力就到了犬上三田耜的身上，说实话他对药师惠日在海边的表现并不满意，虽然知道姜云明这等身份的人不是什么蝇头小利就能打动的，但是药师惠日开口给的太多了，不是倭国给不起，而是暂时给不起。 一个存着挖人心思的使节团会什么都不带吗？那是不可能的！这次出使中原的使节团一共一百一十二人，而真正的使臣也不过犬上三田耜和药师惠日在内的十二人，而剩下的一百人都是奴隶，而且女奴达到了九成！ 至于为什么，还有谁不知道？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五十三章 试探和讨好 过百的奴隶，再加上不少的钱财和稀有的物品，但是即便如此犬上三田耜也不觉得自己就能拿下姜云明。 和倭国这个一隅之地相比大唐无疑是一个庞然大物，倭国给得起的大唐什么给不起？目标是如今大唐最得宠的人，是太子的老师，是嫡长公主的驸马，虽然官职和位置现在还未到达顶峰，但是那也是年龄的限制罢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姜云明的未来？ 别的不说，倭国得到消息的时候姜云明还是个开国县侯，而如今仅仅过去了三个月多一点儿就升到了开国县公。他不是不能升迁，犬上三田耜也明白，唐皇李世民是在等合适的理由罢了。 但是即便如此犬上三田耜也没有失了信心，中原有一句话他觉得说得很好：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大唐的实力的确是比倭国强大的多，但是一样的，倭国有一些东西是大唐给不了的，因为有一些东西和事情虽然屡见不鲜但却为世人唾弃，但是倭国不一样。 都是男人，而且还是正常的男人，犬上三田耜不相信姜云明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咚咚咚。” “犬上君。”敲门声和说话声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响起，打断了犬上三田耜的思考。 “进。” “犬上君。”药师惠日四下看了看，在确定没人后才推开了门。“东西已经按照犬上君的吩咐挑好了。” “嗯，都是什么品级的？” “犬上君，我们带来的都是精挑细选过的，除了最顶级的那几个之外其他的都相差不大，不过那些都暂时留了下来，小的打算以后再慢慢来。” “嗯，药师桑你办事向来都很不错。”听着药师惠日的介绍犬上三田耜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能一上来就把好东西都送了，不然以后怎么办？ “多谢犬上君夸奖。” “对了，药师桑。”犬上三田耜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可能会影响整个事情走向的事情。 “犬上君请说。” “我听闻中原人对女子的嗯独特的占有欲，你懂吗？” “嗨！”药师惠日站直了身子。“小的知道，小的准备的第一批东西都是没有用过的。” “嗯，这就好。”犬上三田耜松了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中原人有些小习惯和我们倭国是不同的，但是不能因为小就忽视了。第一批就先这样，后续你多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喜欢那种不一样的我们再去准备。” “嗨！请犬上君放心！” “嗯，暂且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约束好我们的人，别到时把用过的礼物送去。告诉他们，如果因为个人的原因导致了整件事情的失败或者引起那人的恶感的话，就让他剖腹自尽吧！不仅如此，他的家人也会被当成礼物送出去，我想应该会有人喜欢的。” 犬上三田耜的脸上泛起了阴暗的神色。使节团的人都知道此行他承担了最大的压力，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压力到了何种地步。 药师惠日刚准备答话，但是房间外面传来的嘈杂声让他谨慎的收回了想说的话，在看到犬上三田耜传来的眼色后才走过去把门打开。 是姜云明一众人回来了。 因为倭国使臣的到来让姜云明改变了原本的行程，在他的计划中他是准备把登州附近走一圈，然后沿着来路返回的同时也多看看黄河周边的地区，但是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计划自然就得改变了。 水师的布置本来就是秘密中的秘密，整个大唐知道的人都不超过五指之数，姜云明怎么会在这些倭国人的眼皮子底下去做这些事？虽然以大唐现在的实力来看覆灭倭国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但是能在敌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动入侵姜云明自然不愿意让敌人戒备起来。 看了看走出来迎接他的药师惠日和犬上三田耜二人，姜云明没有做什么表现和特别的举动。这些倭国人想要接触他，这姜云明心知肚明，但是他们不会在这种环境下接触他或者表现出这种意愿的。 看来自己要给他们创造些机会才行。 没有什么过多的交谈，姜云明只是听药师惠日说了点儿什么辛苦和示好的奉承话后就离开了。人太多了，这些人在这种情况下只会做做表面工作，实际的东西一点都不会显露的，姜云明也不愿意在这种注定不会得到回报的场合多做无用功。 不过虽然仅仅是浅谈即止，但是姜云明还是给了药师惠日这些人隐晦的暗示。 意思很明显，就是人太多了，有些事儿要等到没人的时候再谈才好。 除了眼神上隐晦的暗示，姜云明还给了他们别的暗示。 从出长安开始姜云明对自己妻妾就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人太多了，居住环境又不好，虽然都是交好的人但是让人听到了总归是不好的，但是如今不一样了。 之前姜云明一行人一直都是在驿站休息的，但是今天却选择留在了刺史府，而且把自己的房间就选在了倭国使臣团的旁边。 整整一路都安安静静的夫君突然就来了兴致，李丽质三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为人妻者，就连李丽质也是半推半就了。这一夜，隔壁的倭国使臣睡的怎么样姜云明不知道，但是他自己是很舒服的。 神清气爽的推开门，本来意气风发的姜云明突然感受到了腰部传来的不适感，那张扬的神色顿时僵在了脸上。 “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杜如晦正在院子里坐着喝茶。或许往日里的姜云明还会遮遮掩掩的，但是今天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 “怎么了？见了个倭国使臣怎么让你变了这么多？”虽然杜如晦不在姜云明的隔壁，但是人老成精的他早就知道昨夜里姜云明做了什么。“有些孟浪了，小心惹人话柄。” “没事儿，就是想戏弄戏弄那些人罢了。”姜云明毫不在意的坐下，昨天药师惠日要给他什么“好处”杜如晦也是知道的，因为回程的路上姜云明也没遮掩地跟他说了。 “具体为什么你会对倭国人如此的不同我不知道，但是每每提到或者遇到倭国人你总是会变得不一样。” 杜如晦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姜云明自己也不太清楚。仇恨？不屑？亦或许他只是想戏弄那些人罢了。 就如同猫一般，捉到老鼠后总是玩儿够了才吃掉。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五十四章 就是玩儿 在杜如晦看来姜云明有些孟浪了，但是那也是在大唐这个相当封建的年代来看的，真实的情况是这个小院里并没有其他人入住，罗三林早就带人把周围肃清了，姜云明只不过是想给倭国人制造出一种假象罢了。 就是为了告诉你，我姜云明就是那样的人，我都急得不行了，只不过现在太子公主还在身边不方便罢了。 他就是想耍着倭国人玩儿，用后世那句话说就是有倭奴我不杀，我就遛着，诶，就是玩儿！ 玩儿归玩儿，但是姜云明可不想当电视剧或者游戏里面的反派BOSS，他不会给倭国人刷经验的机会，更何况倭国人也不是主角。 吃完早饭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药师惠日，药师惠日向姜云明投过来了一格猥琐的笑容，不是他对姜云明有什么特别的想法。那种笑容，男人都懂。 也没有解释，更何况姜云明原本想的就是给倭国人这种错觉，而且他还颇为“友好”地朝着药师惠日笑了笑，那个笑容如果让别人看到了肯定会想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然出来玩儿的心态因为倭国人改变了，但是除了水师之事没有再提起之外别的依旧是照常的。你以为姜云明此行回来就是为了祭祖和水师两件事吗？那你属实是想得太少了。 他还要规范和规定一下海鲜的种类。 汉民对大海探索了多久姜云明不知道，但是从夏商周到现在少说也有上千甚至几千年了，不过虽然时间久走的也算是够远了，可对海产品还真没有一个规范化的分类，而且因为知识相对性的贫乏和科技程度不高的原因也导致了人们认识并收获到的海产品种类并不多。 没有能力做出让人们打到更多渔获的工具，但是让人们认清自己周围有那些东西是有价值的姜云明还是可以做到的。不过话虽如此，他所认识的海产品以后世的程度来看的话也不是很多，因为南北方气候温度等各种差异导致了生物生存环境的差异，他熟知的除了后世耳熟能详的海鲜种类之外就之后登州这一片的了。 毕竟他也算得上是登州土着人了。 仿佛姜云明那夜的做法让药师惠日等人起了信心，在李承乾和姜云明都允许并且推荐他们先到长安向皇帝报道的情况下他们还是选择跟着姜云明一行人，而且很有分寸：仅仅是跟着，从不多问任何不该问或者姜云明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甚至很多时候他们还会自动规避。 其实在姜云明看来他们知道也无妨，因为比较重要的那些事情他们已经不再谈论了，地方都划好了等着回京找人来建设就好了，这还谈什么？而在药师惠日等人到达之后姜云明他们所看的和说的都是海产品的事宜了，这些倭奴知道也是无妨。 最多两年，姜云明有信心蛊惑老丈人在两年之内出兵攻打高句丽及其周围地区，要是顺利的话倭国也就顺带着拿下了。两年，光是个海产品你们能干什么？还能翻了天不成？ 海产品是能当食物吃，但是你们敢一直吃吗？先不说营养膳食均衡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海鲜吃多了是会痛风的！或许痛风不是人人都会得的病，但是长期且大量的吃海鲜势必会导致体内尿酸过多，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得痛风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红薯和土豆姜云明都敢放给倭国，如果没有一个真正了解且知道解决方案的人来规范土豆红薯的种植，不论哪个国家都承受不住大规模种植这两样粮食的，更何况他们还没有化粪池这玩意儿。 话虽如此，但是姜云明是肯定不会把这种东西放给敌人的，对于姜云明来说遇上别的国家还可以用怀柔或阴损的计策一点点蚕食他们，但是倭国不行。 那片土地，他一定会让大唐用武力的方式去征服，如有可能，他还会亲自去，体验一下从那座山俯视倭国被征服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 “你到底想做什么？”程咬金对姜云明这种晃晃悠悠的四处乱走很不满意，本来他以为这次跟着姜云明出来会有一种不一样的体验，现在他才发现他还不如呆在家里。 “您要不要给处亮他们找点事儿做？”姜云明有些气喘，夏天的海边有些晒，他现在这具身体还真有点儿承受不住。 “什么事儿？就你现在做的这些？”程咬金满脸不高兴，甚至还有些不屑一顾的意思。 从见到药师惠日等人开始到现在，姜云明已经领着李承乾这个太子和程咬金杜如晦两个重臣在登州晃荡了三个月了，除了最开始时说的水师程咬金还算感兴趣之外之后说的海鲜他就完全不感兴趣了。 海鲜这东西他喜欢吃，但是并不想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您可别看不上，可能以后这还是个大买卖。”姜云明笑了笑，口中吐出了一个在程咬金开来是异想天开的想法。“我打算教导这些滨海渔民们养殖一些。” “养殖？”不仅程咬金，就连杜如晦和李承乾都惊呼出声。 “嗯，或许在你们看来这有些异想天开，但是这海鲜的确是能够养殖的。”姜云明看着惊讶的众人点了点头。 对于这方面姜云明懂得不多，但是生蚝、贻贝和紫菜这些东西想养殖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这几样东西的养殖姜云明在后世的电视和网上看过一些，虽然没有学习过具体的流程，但是相对来说这几样比较简单，他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之后是能够实现的。 其实总结下来不论是生蚝、贻贝还是紫菜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会附着在某一种固定物上面而不是像鱼那样到处游。 “你确定能行？”程咬金皱起了眉头。 他在犹豫。 程咬金不知道要不要接受姜云明的好意，他并不是在顾虑姜云明会怎么想，而是在顾虑大唐皇帝李世民怎么想。现如今不论是程、杜、房还是长孙任何一家的经济实力都不算小了，虽然都给宫里分了份子，但是富可敌国这种事儿想想就好了，你要是真做到了可不行。 人在没有实力的时候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怎么发展和充实自己，但是当实力达到一个层次的时候就要学会收敛。 毕竟，月满则亏。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五十五章 差不多了 “其实这也就是个想法。”姜云明开口说道，毕竟他还没有亲手试验过，谁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过程伯伯不必担心，养殖这回事是肯定可行的，小侄以前见过但是却从未亲自上手过，所以可能需要一定时间的摸索。” 不管是从技术层面哈市从材料层面姜云明都不敢放言说一定能成功，现在没有聚乙烯、尼龙和聚丙烯等各种材料，而普通的麻、绳等自然材料的抗海水腐蚀性还差得远，神仙来了都不敢说能一定成功的。 “连你也没有十成把握？”程咬金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带着新奇的表情，在他看来能让姜云明这么说的事儿还真是不多，更何况这事儿还是姜云明自己提出来的。 “目前是肯定没有的，小侄知道该怎么弄，但是里面需要的东西需要慢慢的去找。” “那你费这么大劲做什么？”程咬金和杜如晦相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解之色。 “因为我们即将拥有的所有东西在以后都会成为我们的筹码，而这筹码，是需要花钱来买的。” 没错，姜云明准备把海产品也加入到互市的物品种类里面。 大唐从突厥那里接收来的土地太大、太广阔了，想要完全统治并且很好的治理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姜云明第一次上朝的时候就提到过一句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是说他有民族歧视，后世中的那些同胞说不准也有突厥人的后代，但是那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培养、去同化的，历史上的中原和草原之间简直是势同水火，不管是让汉民接受草原人民还是让草原人们接受汉民都需要很长的时间，这得让他们慢慢接受才行。 击败突厥之后的互市是一举两得的事情，首先互市这种商业性的行为能够大大的改善两地人民的生活。 马作为战略物资暂且不算在其内，但是草原上的牛羊依旧是汉民们所需要的且渴望的东西，而中原的粮食、布帛、盐乃至以后的茶叶也都是草原人民所羡慕的，互市之后互相都能够得到满足，生活水平自然也就提高了。 其次就是如果治理不善或者有心怀不轨之人之时能够有效的应对。 如果以后草原发生大问题的话大唐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切断两地之间的互市，然后在武力的压制或威胁下静待草原内部发生剧变就可以了。的确，你草原人民在没有谷物粮食、茶叶、布帛甚至盐的情况也能打仗，但是谁又会放弃优渥的生活去跟你起事呢？ 得罪了大唐，你之前所获得一切享受可就都没了啊。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却很实用，而在姜云明看来那些后来收归大唐管辖的土地都可以用这种方式去治理，而之前的不论是水泥路还是茶叶甚至是各种推广所用的措施都是在为这个目的铺路而已。 至于那些YY小说里的直接武力干翻全世界？别闹了，想想就好了，自己爽一下就完了，你真当后世那种通讯和交通都很发达的时代了？ 即便是你真的学富五车能够造飞机大炮、修沥青路还有做无线通讯，那么制度呢？皇帝能允许你这么做吗？ 没有个几十甚至上百年你就想改变唐朝的君主专制制度？皇帝疯了还是你疯了？ 如果不是和突厥连在一起了，草原外圈的那片戈壁沙漠他都不想让老丈人接收。 “那需要些什么？”程咬金仔细想了想后才开口。 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之前不论是盐、铁还是茶叶这类东西姜云明不是给现成的就是指定一个地方让他们去寻找就行了，而像这次如此模棱两可还是第一次。 “钱和人呗，不然您认为还能是什么。”姜云明摊了摊手，做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 为什么把这事儿交给程家？其实姜云明也想过和之前一样让房杜和长孙几家一起做，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个时代能开发的东西太多了，不必每样都让所有人都掺进来。 至于他自己？还不是因为懒么。 “你的意思是让处亮来管这事儿？”程咬金现在多少明白了姜云明的意思。 和姜云明交好的就那么几家，房玄龄膝下一共四子，但是房遗爱后面的房遗则和房遗义都还未成年，若是自家产业倒也罢了，但时合作的产业自是不能交给还未成年的孩子去打理。 杜家和房家比就好多了，杜如晦一共俩儿子，长子杜构要承袭杜如晦的位置自然就不用掺和这事儿了，而杜荷又有之前的茶叶和盐撑着，暂且也算是够了。 至于长孙家？独苗一个，给什么都是多余，承着长孙无忌的位子就是了，还想那么多干啥？ 这几家刨除了之后还剩了谁？就一个程家了。老程家别的不多，就孩子多。光是嫡子就三个，还有三次庶子，但是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子毕竟都是自己的血脉，程咬金总是要给他们留点儿东西的。 “那行，回头我让处亮过来。”程咬金虽然外表无赖鲁莽，但是该心细的时候他的心也足够细，姜云明的话里拢共就这么点儿弯弯绕绕的，他一个老人精能想不明白？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姜云明拍了拍手，他可不想为了这些事儿四处奔波，有个顶缸的人总是好的。 程咬金没有再说话，杜如晦也没有反对。这本来就是姜云明自己捣鼓出来的产业，分配自然是由姜云明说了算，更何况杜家受姜云明的好处也已经不少了，历史上以杜断闻名的他又怎么会看不清楚？ “那行，通知下去让大家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回京！”姜云明很是舒畅地舒了一口气。 这人呐，就是贱！以前在长安的时候他总是心心念念地想来登州，但是在这里呆了三个月之后现在的他又想回长安了。 “现在就回去？”猛然听到姜云明这么说程咬金还有些不习惯，虽然他早就对姜云明在此地晃悠许久的行为不满了。 “是啊，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啊。”虽然是舒了口气，但是姜云明的心情也多少有些复杂。“本来小侄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祭祖的，而早在三个月前祭祖就完成了，如今这海货的事情也定了下来，还有什么要做的？” “至于那事儿，还是回京让父皇找人来做吧。” 第四百五十六章 归京五策 虽然嘴上说着启程回京，但是等到了长安的时候都已经是十月份了。 也不是姜云明刻意的在路上拖延，从长安到登州一路都是水流而下，回去的时候是逆流而上，速度自然就不能相比了，再加上姜云明所提议的“巡治黄河沿岸地区”的建议得到了杜如晦的赞同，所以船队就在程咬金的怨念中磨磨唧唧地前进着。 “呼~”踏上这属于长安的土地，姜云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半年了，他带着药师惠日等日兜了半年的圈子，如今终于是回到了长安。 出发的时候有老丈人和丈母娘到码头相送，回来的时候却是冷冷清清的，偌大的的码头就只有长孙无忌一个人。 “舅舅。”姜云明和妻子李丽质一同给长孙无忌行了一礼。 “嗯，路上没生什么事端吧？”长孙无忌看着姜云明问道，天知道他得知倭国使臣遇上了姜云明的时候有多么紧张。 “能有什么事端？”姜云明打了个哈哈，他知道长孙无忌在担心什么。“您外甥女婿我这次是回去祭祖的，又不是去惹事儿的，况且程、杜二位伯伯还在身边呢。” 看了看姜云明，再看看后面跟下来的程杜二人，长孙无忌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如果你真的想惹事儿他们俩能拦得住你？现在谁不知道你个小子满肚子都是坏水儿？ 人也不多，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繁琐的寒暄了。出发的时候是因为子女离京，所以李世民夫妇出来相送也是正常的。毕竟皇帝也是人，子女远行怎么会不担心？这事儿么有人能挑出来毛病，但是回来就不一样了。 人都回来了，你帝王之家就得有帝王之家的样子，让孩子进宫请安就是了。 皇宫，两仪殿。 本来李世民是想在立政殿见见自己的孩子们，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姜云明把程杜以及长孙人一起带进了宫，所以会见的地点也就只能改在了两仪殿。 长孙无忌是国舅爷倒是无所谓，而程杜二人再怎么亲近也是臣子，没有亲戚关系的人出入后宫影响总是不好的。 至于姜云明？那就是个异类，没有人会把自己和他放一起去比较。 “说说吧，有什么事儿能让你把克明知节和辅机一起叫进宫，不会是你小子忍了一路现在准备对那几个倭国使臣下手了吧？”李世民看着一进来就瘫在了椅子上的姜云明，表情中还带着一丝的不情愿。 他是真的害怕姜云明对这些倭国使臣起了歪心思，毕竟他从姜云明的话以及情绪中不止一次两次的感受到了那份特殊的仇恨。 “嘁，几个使臣罢了，还不至于。”姜云明不屑的啐了一声，药师惠日这一行人虽然达到了百人之多，但是他的格局还不至于小到了这种程度。 上次醉云楼那事儿是他第一次在大唐遇到倭国人，之所以做出那种事儿也不过是因为情感爆发罢了。 “行，那你说吧，你把克明他们一起叫上总不能是为了跟朕叙旧吧？”姜云明不屑的时候李世民也在不屑，不过他不屑的对象是姜云明罢了。 跟朕还装大尾巴狼？你那点儿情绪朕见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这话李世民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自然是说正事儿呗，您不会真以为儿臣这一趟出去就是为了玩儿吧？”姜云明也端坐了起来，喝了口水润润喉咙后就开始把他准备了半年的东西都倒出来。 “首先呢就是水师了，地方选好了，明年入夏之前儿臣和青雀也会带领着一批工匠亲自建造第一艘铁质轮船。地方您让人去管理，停靠船的码头也得建起来，再就是舅舅也得分出一部分人来协助。”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二人同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但是却并没有打断姜云明。 看着点头的老丈人和妻舅，姜云明继续开口：“其二，儿臣这一路上定了个计划，具体的都交与程伯伯了，这事儿您二位谈就行了。” 李世民看着程咬金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后才看回了姜云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三，儿臣给倭国使臣演了出戏相比您也知道了。”虽然传出去有些不太好听，但是姜云明不觉得杜如晦会帮他瞒下来。“具体的就不跟您细说了，总之儿臣是想先糊弄着他们，您吩咐一下别让人说漏了。” “嗯？你在他们身上有所图谋？”李世民有些奇怪，在他的认知里姜云明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的。“因为那三十个女奴？不至于吧？” “女奴？嘁。”姜云明很是不屑，女奴的事情虽然是药师惠日偷偷和他说的，但是他还是在回京的信件中向老丈人提起了，不过他也知道老丈人是在说笑。“儿臣还不至于肤浅到那个程度，如果儿臣真是那种人的话那之前范阳卢氏那二女又何必推辞？况且如果儿臣真的贪恋美色的话那途径多了去了。” “那你是为了什么？”海图的事情姜云明没有提起过，信是人送的，总归是有泄露的风险的，所以李世民并不知道这事儿。 “海图啊。”姜云明把当初对杜如晦说的话再说了一遍，给老丈人解开了疑惑。 “唔。”李世民沉吟了一声，虽然没有直接说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他是赞同的。“你继续。” “等那些人回倭国的时候您该赏赏，该给给，只要不是火药这种至关重要的东西之外都无所谓，反正最迟两年咱们也都讨回来了。”新粮种的事情姜云明没说，因为他知道药师惠日等人回去是肯定会带回去的。 红薯和土豆都已经推广开了，虽然朝廷每到收获的季节都会派人下去用旧粮或钱财布帛回收，但是即便是工作做得再细致也会有人私藏的。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有心是肯定能换到新粮种的，以药师惠日这种人来说姜云明不觉得他做不到。 不过带回去就带回去吧，你们带回去的东西越多越重要，你们的灭亡之期就会来的越早。 “第四，之前儿臣跟杜伯伯说的关于室韦靺鞨那边儿的事情您别着急，那边地势复杂，森林密布，甚至还有泥塘沼泽，那里没有个几十年搞不下来的。” “最后，父皇您让人拿些纸笔进来。” 本来听了姜云明所说的第四李世民还在失望中，但是到了最后一句的时候又振奋了起来。 第四百五十七章 知识普及的第二步 在姜云明带着杜如晦三人进宫之时李世民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一般，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刚刚回京的时候就带着这三个重臣进宫，所以李世民在带着四人来到两仪殿之时就把内侍侍女都赶出去了。 看着姜云明在纸上画，的确是画，因为在李世民看来姜云明笔下出来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字，都是鬼画符。 “这是什么？”一直等到姜云明放下了笔李世民才开口，而旁边的杜如晦三人也同样都是一脸的不解之色。 “标点符号。” 没错，姜云明“画”出来的就是后世人们常用的标点符号。标点符号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的，所以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像孔孟这样的圣人所流传下来的经义会被人曲解的情况，就是因为没有标点符号和短句，而汉字又博大精深，同样的一个字在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字拼起来有着不同的意思。 “有什么用？” “当初的那些廉价书籍父皇想必已经都分发下去了吧？不知道效果如何？” “效果很好。”说到这里即便是李世民也不由得兴奋了起来，虽然早就有过预料，但是真等到推广开来之后传上来的汇报他还是很高兴。“现在百姓们几乎每家都有一套四书五经，各地也兴起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私塾，现如今的大唐百姓是真的人人都能读得上书了。” 也不由得李世民不兴奋，天才的确是每个朝代甚至是每代都会有，但是有了书籍之后很多够不上天才但却比一般官员强的人也能出头了，如今的他已经开始幻想几年之后的朝堂会涌现出大批人才的场景了，也幻想着后世的人们会怎么称赞他这一举动。 虽然不管造纸还是印刷都是姜云明提出来的，但是谁叫他是皇帝呢？即便这事儿不是他亲自搞出来的，但最少他也能得个慧眼识才的名声吧？ “父皇这就满足了？”姜云明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老丈人，那一脸的志得意满和憧憬的表情实在是让他有些忍俊不禁。 “这还不满足？”李世民脸上的得色僵住了。 “还不够哦。”姜云明伸出食指晃了晃，那副欠揍的表情实在是让李世民气得不行。“儿臣这里还有更进一步的想法，父皇您想不想知道？” “废话，有屁快放！”李世民难得的爆了句粗口，他一向都是很有忍耐力的，即便是面对魏征这种喷子他也就顶多退朝之后跟皇后长孙发几句牢骚，像今天这样的还真是不多见。 “这不是都摆在您的桌上了？” “就这个？”李世民一脸怀疑的拿起了墨迹已干的宣纸，虽然知道姜云明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被诓了。“你这鬼画符有什么用？字不是字画不是画的。” “这叫标点符号。”姜云明翻了个白眼，虽然他知道这不能怪老丈人没见识，但是每到这种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比如说这个小蝌蚪一样的符号叫逗号，这表示着说话之间的” 费了一些口舌，姜云明终于是把所有的标点符号都给老丈人和长孙无忌等几个长辈解释清楚了，口干舌燥的他不由得坐了下来猛喝了几口茶。 不过这几个大唐金字塔最顶端的人所露出的表情真的很好笑，下巴都快要合不上了。 “你怎么想起来弄这个了？”震惊归震惊，但是李世民还是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不仅是李世民，就连长孙无忌等人心中也是一样的想法。从姜云明出现在大唐到现在，虽然他“作”过几首令人震惊的诗词，但是不管是平日里的作为还是说话。行事风格都不太符合文人的标准，所以虽然做过诗词、一手促进了廉价版书籍的推广，但是要说到文人一般还真没有人会把姜云明划归到这里面。 如果不是去了趟草原打了个仗，或许现在的姜云明在人们心中连个武官都算不上。 像文臣但不是文人，做武官做的事却不像武官，这是包括李世民在内大部分人对姜云明的看法。如今姜云明拿出这标点符号对李世民等人的震惊性很大，因为在以往的习惯中这都是儒学大家要做的事情。 不是儒学大家谁会去想着给书籍上的文章断句？ “您还没发现问题？”奇怪地瞅了瞅老丈人，姜云明从来没感觉老丈人反应这么迟钝。 “什么问题？”李世民一脸的莫名其妙，姜云明的话直接把他给问懵了。“你把这什么标点符号搞出来不就为了给经义断句释义么？除了会惹到孔太师的不满之外还能有什么问题？” 李世民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姜云明在朝堂上连着怼了李纲和孔颖达这两位当世的儒学大家，而且还不止一次！虽然李纲和孔颖达都是明事理的人，他们对姜云明没有任何的不满和责怪之意，但是儒林士子们不是啊！ 李纲和孔颖达作为当世儒学的代表你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还连着在朝堂上怼了好几次，如今你还想妄图给圣人经义断句释义？李世民几乎可以肯定大部分的儒学士子都会反对甚至声讨姜云明。 “不是这个问题。”姜云明摆了摆手，他现在已经朝着滚刀肉的方向发展了，对这些无谓的批评和抗议不说毫不在意也差不多了。“我们把廉价的书籍弄出来是为了打破世家对知识的垄断，如今书籍已经推广下去了，但是父皇是否忘了，到目前为止能够教人读书的不是落魄的寒门士子就是遗留下来的世家子弟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姜云明的话让李世民如遭雷击。 是啊，书是有了，但是真正懂的还是那些人，鬼知道他们会怎么教那些平民百姓们的孩子？如果他们串通或者心照不宣的在讲课的时候添油加醋，那朝廷什么时候才会有新鲜血液的注入？ “这标点符号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人才们想要出头就从要完全理解四书五经变成了只要识字就可以了，有了这标点符号断句的四书五经，只要是识字的人就完全可以自己在家中学习，甚至那些已经成年是家中顶梁柱的青壮们也可以在耕田或者劳作的间隙拿出书本学习一下。” 第四百五十八章 教化天下 “你从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吗？”杜如晦忍不住出声问道，他突然觉得仿佛不认识姜云明了一样，他想的太远了。 先是用粮食和盐改变了大唐的整体局势，让世家大族们丢掉了自己最大的优势后再迫使他们接受廉价书籍的问世和推广，而这些世家大族们最后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发力的点如今也被姜云明一刀斩断了。 有了大唐官方出版的、有断句释义的四书五经，谁还听你们的那些老酸儒去讲课？自己干活时趁着休息的间隙学习不好吗？或者傍晚回家的时候学习不好吗？ “也不算是吧。”姜云明摇了摇头，这还真不是他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不算是？也就是说这不是你一开始就计划好后再步步为营地去实现的？” “不是，这标点符号也是我最近才想起来的。” 从一开始的时候姜云明就把这标点符号给遗忘了，这都是他的惯性思维所导致的。后世的时候不管是书籍、网站甚至是电视上的字都有标点符号，这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而到了大唐之后姜云明也很少亲手去抄或者写什么书，他写的最多的都是书信，但是那都是分行的，而不是用标点断句的。 生活习惯的问题导致了姜云明从一开始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很少看书，也从不教人，写的信还用不上标点符号去断句，所以直到前段时间在登州看到了倭国使者递上的外交国书时他才想起来了标点符号这东西。 因为当时他看着倭国的外交国书直接就傻眼了，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这特么连在一起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这上面的字要表达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啪！”姜云明的后脑勺挨了一记，刚准备喝水的他手中的茶杯都被拍飞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跟我说你才想起来？！”李世民气得都笑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发出去之后会引起多大的震动？能使天下学习的人多出来多少？能使我大唐的人才多出几何？你这混小子竟然跟朕说你才想起来？” “这也不怨我啊。”姜云明双手一摊，开始叫起屈来。“这就跟父皇您吃饭要用筷子一样，您要是去了一个天天以瓜果为食的地方您会用筷子吃瓜果吗？这是习惯性的问题啊，儿臣平日里也不怎么用这东西，现在能想起来就不错了。” “嘿！你这臭小子！”李世民气结，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长孙无忌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算了。”李世民突然泄了气，一时之间他也没什么心情去责备姜云明了。“那你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吧，总不能直接印到书上就直接扔出去吧？” “这个简单啊。”姜云明双手一拍，这点他早就考虑好了。“这四书五经的断句释义并不是一件小事，必须找一个又有真才实学又有声望的人去做。孔大人如今是太子太师了，再让他老人家做这种事情难免分散精力，所以儿臣推荐李纲李大人。” “李纲？”李世民沉吟一声。“李纲是当世大儒，有学问也有声望，更是三任太子太师，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你小子倒是心胸开阔，也不顾李纲之前和你有过节就直接推举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公无私了？” “父皇您这就想多了。”姜云明摆了摆手，在这点上他倒是和李纲与孔颖达二人的想法相似。“虽然不管是孔大人还是李大人之前都与儿臣有过政见上的冲突，但是这其中无论是谁的出发点都是为大唐为百姓们好的。他们并不是什么贪官污吏或者极恶之人，既然是好人也是好臣子，那么儿臣自然就不会介意了。” “你小子倒是豁达。”李世民晒然一笑，显然是对姜云明的这番话很是满意。“不过这为四书五经断句释义并不是一件小事，若是出了差错怕是要被后世人戳脊梁骨的，你觉得李纲能答应？” 这是这个时代的问题，也不怪李世民会说出来。在这个极度崇拜的年代，李纲作为近乎被天下士子承认的人声望自然是没得说的，如果真要在这事儿上会错了圣人之意那可真不是告个罪甚至是以死就能洗刷的了。 名声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最重视的东西，人人都害怕在史书上被记录上什么不好的话。 “会的，您只要说是为了教化天下，以后只要是大唐子民，甚至是突厥人、高丽人乃至吐蕃人都要学习圣人的经义就行，这是教化万民、推行圣人思想的大功德。” 李世民哑然，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也无话可说。 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对的，解释错了会被万人唾骂，甚至死后也会被后人指指点点，但是如果没出错呢？那就是泼天之功了啊！如果没有任何差错的把圣人之意解释出来，那么后人读书的时候所联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圣人，而第二个就是为他们诠释圣人心思的他啊。 “你这是打蛇打七寸，拿住了他们的要害了啊。”李世民叹息，他现在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消息公布出去之后会有什么反响了，李纲会被人敬仰推崇不说，怕是想上门协助他一起断句释义四书五经的人要把门槛都踏破了。 “行，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吧。”李世民的语气有些复杂。 其实从根本上来说李世民是有些不太情愿的，或者说他也想这么干，但是在他的想法中这事儿还能往后推一推，但是他也清楚姜云明在想什么。 世家的心还是没有死，虽然在教书这件事上动手脚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肯定是有的。不论什么时候包藏祸心的人都不会消失，更何况现在还是世家刚刚没落却还未完全倒塌的时间？ 被灌注了错误思想的人自然是不能进入朝堂这种关系重大的地方的，而长时间没有合适的人才为朝堂注入新鲜的血液就会有也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朝廷就只能重新启用他们。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暂时是没有了，等以后想起来再说吧。” 虽然样子和表现都很正经，但是语气却很是无所谓，这样的姜云明是李世民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姜云明，之前许敬忠的事情过后李世民和希望姜云明能回归到这个样子，但是真回到了这个样子之后他却又忍不住生闷气。 “那今晚带着丽质进宫用膳，我们一家任半年未见了，今晚一起吃个饭，说些体己的话。” 第四百五十九章 家宴 日渐西沉，立政殿里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仁行千里母担忧。除了极少数没有人性的那些人之外大部分人满心挂念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哪怕是李世民这种一国之君也不例外。 李承乾、李泰和姜云明夫妇都被叫到了这立政殿陪着李世民和长孙吃饭，就连李恪也陪着自己的生母杨妃去探望他那位姥姥去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年李恪的变化李世民都看在眼里，那个曾经无比喜欢的儿子变成了如今这副处处小心翼翼的样子，李世民看了也是会心疼的。 “父皇准备的怎么样了？”李承乾等人都围在长孙身边，而姜云明和自己的老丈人则是在一旁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你说的是哪方面？” “就那方面。” “还好，托你的福我们征讨突厥虽然耗费颇大但是却也没有伤筋动骨，粮价也在新粮的介入下平抑了下来，虽然多少有点儿上涨，但是斗米也不过十五文。” “十五文，已经很高了。” “这个价格已经很合适了，谷贱则伤农，不能太低了。” “谷贱伤农，这话是没错，但是父皇您的思想还是有些老旧了。” “嗯？说说看。”对于这种自家女婿对自己毫不畏惧的情况李世民已经习惯了，更何况这是家宴，他也是受姜云明的影响，在姜府院子里办的那家宴的氛围他很喜欢。 人越缺少什么就越喜欢什么。因为玄武门的事情李唐皇室的亲情应该算得上是史上最冰冷的，所以也成了李世民最想的。 “您说谷贱伤农，这话放在以前的确是。因为以前百姓们的生计就是种田，不管是开销还是食用都指望着那几分田地，但是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吗？这都四年了，您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四年？”李世民低头沉思，姜云明的话点亮了他脑海中的一点星光，但是却转瞬即逝没有抓住。 “是啊，四年了。”姜云明的语气颇有些唏嘘，当年九死一生往返白令海峡的将士们还有几个人在念颂他们的功德？“郑添福他们当年从大海的对岸带回来的可不止红薯和土豆两种东西啊。” “你是说？”李世民的眼睛亮了起来，很多时候问题其实就隔着一层窗户纸，只要捅破了一切就都明朗了。 “四年的育种，现在差不多可以开始推广了。” 听着女婿的话李世民也高兴了起来，甚至想起辣椒的滋味他已经有些口舌生津了。 只是李世民的兴奋还未来得及发泄就被打断了。 “陛下，您不是说今儿个是家宴吗？就别谈论那些了。现在高远也回来了，以后你们翁婿俩有的是时间去聊这些。”笑看着谈论的有来有回的翁婿二人，长孙笑着开口道。 “也是。”李世民释然一笑，拉着姜云明站了起来。“半年没见，你们都瘦了一些，也黑了一些，今天可得好好儿的补一补，既是家宴就不谈论那些令人头疼的事情了。观音婢，菜御膳房上齐了吗？” “早就上齐了，还不是你们翁婿二人谈个不休，哪有人敢动筷子？” “父皇他老人家呢？” “已经让人去请了。” “哈哈哈，那好，咱们先落座，等父皇过来咱们就吃饭！” 李世民说罢就拉着皇后长孙和姜云明准备落座，但却也是巧，老头子李渊也是在这时到了。 “你说你们折腾朕这个老头子做什么？”被侍女搀扶着的李渊似是不太高兴一般的喋喋不休，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他脸上的那抹欣慰。“回头让高明高远这几个小子去大安宫看看朕就行了，让朕过来吃饭这不是折腾老人家吗？” “父皇，这可是家宴，没了您怎么能算得上是家宴？”李世民和长孙在场，自然也就不用侍女搀扶了，这夫妻二人赶紧把侍女赶走自己顶了上去。 “哼，说是家宴，但是高远那个臭小子在场还能吃得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朕这个老头子都快辟谷了！”说到这个李渊顿时变得气哼哼的，手中的拐杖都狠狠地戳了几下地面。 “哟，老爷子，拐杖用的挺熟练啊？”被点到的姜云明顿时站了起来，揶揄的笑了起来。“虽然是限制了你的饮食，但是都柱上拐了还不老实？这不都是为了您这个老人家的身体好？” “哼！好什么好！”在心结解开之后李渊就喜欢往姜云明哪里跑，图的无非就是姜云明那边时不时新出的菜。“你小子要是让朕舒舒服服的吃上两口，那就是明日归天朕也愿意了！” “诶诶诶，瞅瞅您这话说得。您亲手打下来的江山您就不想看看能走到什么地步？我这趟出去可是给你们李唐皇室培养继承人去了，受苦受累的活儿我干着，回头到家了还得受您的埋怨，天底下哪有这个理儿？” “哼哼，看什么看！如果是朕这把年纪的人能看到的结果就只有灭国，若是能延续下去那还叫什么结果！？” 也就李渊这个老头子，换了旁人谁敢说这话？李世民都不一定敢在他老子面前说这种话，没看现在的他也是一脸吃了屎的样子吗？ “诶诶诶老爷子，我可没这么说啊，您可别歪曲我的意思。”虽然言语上姜云明好似是急着把自己择出来，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一个王朝最鼎盛的时期可都是在前期，如果前期兴盛不起来的话就根本没有后期可言，您就不想看看你们李唐家的王朝能达到的最高点是什么样子的？” “臭小子，说话注意点儿！”刚扶着自己的老爹坐了下来的李世民翻了个白眼儿，这话也就姜云明敢说，别人敢说的话明天就身首异处了。“谁家的后辈会这么说话？这也就是咱们在家宴，若是在朝堂上你知不知道你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口诛笔伐？” “嘁。”姜云明不屑的撇了撇嘴，虽然嘴上没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把他此时此刻的心情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坐在姜云明旁边的李丽质有些紧张，看着有点儿紧绷起来的气氛她不由得伸手拉了拉自己夫君的衣袖。 “怎么？你小子还不服？”李丽质的担心虽然不无道理但是还是有些过虑了。这都过了四年了，李世民对自己的这个女婿也算是很了解了，自然不会为了这么两句口舌之利就不高兴。 第四百六十章 储君和君主 “我不跟您呈口舌之利，反正这是你们李唐皇室的江山，您爱怎么着就这么着。”姜云明双手一摊，样子很是无所谓。 反正那是你们家的基业，我姜云明就是个外戚，你们都不着急我着啥急？ “好好儿说话！”李世民能接受得了自己这女婿揶揄嘲笑，但是偏偏在某些时候流露出来的那种无所谓他很是看不惯。 就好像现在这样。 “李唐江山怎么了？你现在也是半个李家人！我告诉你，你跟丽质最少得生两个，长子给你们姜家延续香火，次子得姓李！” 李世民的话不可谓不令人震惊，这话一出口李姜两家的关系就不能用亲密来形容了，那得是亲上加亲，甚至你理解成为一家人都没什么关系。 长子姓姜，这是在告诉姜云明，我李世民把最疼爱的闺女嫁给你了，给你家延续香火是应该的。 次子姓李，这是在抛橄榄枝，告诉你我们李家跟你们姜家是一家人，我们永远都不会觊觎甚至意图推倒你们。 当然了，这也是在告诉姜云明，我们是一家人，你得好好帮一帮你的亲人，自家人不帮自家人？那你帮谁去？ “您可拉倒吧！”姜云明也懂老丈人的意思，但是嘴上却没有任何低头的意思。“丽质的身体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好不容易养好了您想干嘛？若是再过个几年没有事儿的话还有可能，近两年您是别想了。” “那又怎样？反正现在你们还年轻，生个孩子再养两年，按照这么看的话你们生个三五个没什么问题！”李世民大手一挥，给自己的女儿女婿都计划好了。 “可别介。”姜云明赶紧挥手拒绝。“您要是稀罕孙子孙女就让高明去哦不是，让太子妃给您去生，我可养不过来。” “没事儿，到时候让你们母后给你拨钱，缺多少拨多少！”李世民很是豪气，现在有了新粮垫底儿说话能不豪气吗？ “嘁，我是缺钱？”姜云明不知道老丈人哪来的底气说这话。“您可拉倒吧，您手里这些赚钱的买卖还不都是您的好驸马我给您弄的？养孩子不是看钱，养出来一堆废物有什么用？那种废人除了败家还会干什么？” “嘿！你小子”李世民气结，一时之间他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你这么说话的？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就知道他是废人了？” “您是不是理解错了？”姜云明一脸怀疑地看向了老丈人，他现在极度怀疑老丈人根本就没有get到他的点。“话说回来，您光说我话不能乱说，但是您知道我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李世民皱起了眉头，他了解姜云明，知道他这话的背后还有不同的意思。 “一个王朝最兴盛的时候就是前期，能把这种情况延续到中期的就是相当了不起的王朝了。”姜云明摇了摇头，他就知道老丈人光顾着对他说教了，对于他所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没有仔细地去分析。 “小子，虽然朕如今已经不议政了，但是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李渊也听出了姜云明话里有话，作为李唐江山的开创者他也有些急了。“以我大唐如今之势还会那样吗？” “这和一个王朝的实力没什么关系，大汉强盛吗？文帝景帝休养生息，武帝虽有些穷兵黩武但是却也强击了外敌，后面的昭帝和宣帝也努力地将武帝造成的混乱给平息，再次让汉室恢复了兴盛，但是最后呢？汉室的结果您不知道吗？” 李渊父子二人都皱起了眉头，而长孙则是默默地带着自己的子女们离开了，而准备跟着母亲一起离开的李承乾则是被姜云明按回了座位上。 在后世西汉是被称为中原王朝历史上最伟大的朝代之一，从刘邦建立西汉到文帝景帝的文景之治，再到武帝讨伐匈奴，紧接着的就是汉昭帝和汉宣帝的昭宣中兴。在姜云明看来这就是西汉的历史了，后面的元成哀平不说也罢。 元成哀平那段历史简直是让人不忍直视，不知道刘邦要是知道会不会掀了自己的棺材板。 “这算是什么？”跟着自家女婿的话捋清楚了西汉的历史，李世民心中意难平。 “这算是什么？这算是笼子里养雄鹰，养成鸡了！”姜云明很是不屑。“为什么孟圣说‘富贵传家，不过三代’？就拿您和老爷子来说，老爷子经历过什么？您经历的又是什么？而您再看看高明。” “父皇，庭院里长不出栋梁之材，太平天子做不到言出法随啊！”看着呆滞的老丈人李世民和老爷子李渊，虽然觉得有些残忍，但是话还是得继续说。 “汉朝高祖刘邦创立了大汉一朝，除去两个没有作为的少帝不算，文景两帝为大汉积累下来了多少的财富？武帝也就是命好，凭着自己的爷爷父亲两辈积累的财富才能打得匈奴毫无还手之力，后期国力消耗一空之后还不是就泄气了？” “昭帝就算是有天纵之资的君主了，宣帝是因为年少时不被重视能偷溜出宫，见识过百姓生活的真实模样才会主张无为而治，您再看看后面的元成哀平四帝都是什么模样？” 姜云明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难免有些气喘，但是他觉得还是要说。 他知道他所分析的这些难免有些片面，但是这也大部分都是事实。汉武帝没有文景两帝积存下来的财富也就没有了历史上的威名，如果没有昭宣两帝的话大汉早就完犊子了。 汉武帝末年的时候就已经民怨四起了，如果昭宣两帝不是选择休养生息而是像汉武帝那样继续征伐匈奴或者苛政厉税的话西汉说不定都没有元成哀平这四个败家皇帝了。 有时候历史的传承也尽是糟粕啊！ “父皇，您清楚储君是需要培养的，但是不是说教导他们研习什么四书五经帝王之术就可以了。就像儿臣带着高明东游一样，他得知道天下是什么样子的，而不是通过那些官员的话在心中描绘天下的景象。” 说实话姜云明其实是想说储君的选择不是非得遵循古制立长不立幼，但是玄武门之变的两个当事人都在场，他也就没有再揭这个伤疤了，只能是转而说到了培养的问题上。 这个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着实是遭人恨。 第四百六十一章 老李家的毛病 其实姜云明也知道那劳什子长幼有序在古代盛行的原因，无非就是环境、利益以及资源等因素导致的一种特殊的制度罢了。但是知道归知道，这和喜不喜欢是两码事。 长子长子，自然是最先出生的孩子，那自然不论是受到的教育和资源以及时常都是最好最长的。长幼有序这个规则对于皇室来说或许还有着更深一层的意义，那就是降低内乱的可能。 嫡长子继位，这天生能让那些次子少点儿争权夺位的心思。 历史上有很多次子甚至庶子继位的情况，像之前的汉朝甚至还有让侄子什么的承继大统的，但那也是长子无德或无才、帝王无子嗣才会那样的，基本上只要嫡长子还过得去就不会这样。 但是老李家不一样啊！ 先不去说李渊和李世民父子的二人是不是解除了，即便是没解除但是这“榜样”已经建立了，凭什么你做得你的子孙就做不得？ 姜云明也算是为了老李家操尽了心力，先是把原本要跑偏的李承乾拉了回来，然后又是李泰和李恪，现在还要为这劳什子继承人的培养而在这费尽口舌。 好吧，你天可汗开的头不好，长幼有序是最应该遵守和宣传的，那就没法子了，就只能从别的地方去找补找补了。怎么找补？还能怎么找补？从继承人的培养呗。 最起码你得把你决定的继承人培养到合格吧？即使你像你老爹那样无力阻止他们，最少也得让你的继承人有点儿争斗的资本吧？免得像老秦那样，长子让一个啥也不是的老二上了位。 “那在你看来就我们这大唐也是如此吗？”李世民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满不是滋味地开口问道。 “什么叫在我看来？”姜云明翻了个白眼儿，他知道老丈人这是又想着凭着自己脑子里的那点儿东西作弊了。“只要是王朝就是这样！不在乎你做得多大！做得多好！王朝的兴盛衰败是君主的问题，您做的好不代表您的子孙也做得好。这点您能不明白？” 李世民不明白？他怎么会不明白！他只是下意识地去回避这个问题罢了。 “那在你的家乡，是怎么做的？”李世民突然来了精神，双目炯炯地看着姜云明。 姜云明都让自己这个老丈人给气笑了，你想知道的还不少嘞，我倒是想说，但是点娘不让我发啊！ “我的家乡？”看着自己老丈人一脸认真的提问，姜云明似笑非笑。“我的家乡的确是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但是您确定您想知道？” “想！”异口同声，不仅是李世民这个当朝皇帝，就连退居幕后的李渊也上了精神。 “呵呵。”姜云明无语了，无发可说。“我的家乡是禅让制，有才有德的人才有资格，不论高矮胖瘦，也不论血统。” 说到这里姜云明停了下来，看着一脸震惊的李渊父子：“您二位愿意吗？” 结果连想都不用想，自然是不愿意的。 “所以说啊，别用那什么所谓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来说事儿了。”没有办法从长幼有序那方面说事儿，那就只能把目光放在储君的培养了。 “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所以啊，以后还是多让孩子出去见见世面。像这次我们东行吧，那些地方上的官吏们早在我们到达之前就布置好了一切，亲眼所见都未必是真，更何况你都没有亲眼见过呢？” 说了半天姜云明也有些累了，他突然回过了神来：这是人家的江山，而和自己的关系再亲密也没什么用。 “您好好儿想想吧，如果您后继的人没有那个能力的话儿臣也没什么办法。儿臣这样的人在您的麾下能得到重用，能让大唐的实力强盛，但如果是个昏君呢？那火药、新粮甚至以后的轮船那都将不再是让大唐兴盛的利器，反而会成为加速大唐走向灭亡的梦魇。” 很不要脸的抬高了一下自己，但是这也并非是姜云明的本意。他现在走得太快站得太高了，引喻这种事情都得好好儿的想一想。 看了看兀自在沉思的老头子李渊和老丈人李世民，姜云明叹了口气，走出去让早早被赶出去的侍女们进来把菜端回御膳房重新加热。 好好儿的一个家宴，又被带偏了。 姜云明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现在想象最开始的自己是最讨厌这些事情的，但是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已经变了。虽然依旧讨厌那些乱七八糟的朝政朝事，但是却总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对其高谈阔论。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对这种事儿是连理都不想理的。 拍了拍僵坐在椅子上的李承乾。虽然是太子，但是姜云明跟自己父皇和皇爷爷说的事情难免有些太大了，而且还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 想到这里的李承乾不由得有些头疼，姜云明说的这些话其实对自己父皇这种长辈没什么影响，毕竟就目前看来自己还是符合“标准”的，但是对他来说就不一样了，他现在很怀疑姜云明说的这些话会让他以后教育他的太子时会很困难。 不得不说李承乾多少还是有点儿那味儿了，姜云明这话更多的是在说给他听。就目前来说李承乾很好，是个合格的太子也是个合格太子。 第一个太子是对于这个位置来说的，而第二个是对于皇帝和太子间的关系来说的。 没有了历史上的兄弟阋墙，没有了历史上的那个称心，自然也就没有了历史上的谋逆。现在的李承乾依旧是太子，但也只是太子，还看不出来什么太出彩的地方。 有一个很出色的老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种人很可能究其一生都生活在他父亲的阴影之下。都说创业难守业更难，但是守业的人身上往往还肩负着一种创业者没有的压力。 从古至今都不缺键盘侠，只是这个时代没有这个概念罢了。你没守住父辈留下来的家业就是虎父犬子，而原地踏步也不行，顶多说你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就算你做得比你的父辈还好他们还是会喷你。 有什么什么成就还不是靠着父辈的余荫？ 虽然按理说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儿都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但人毕竟是社会性动物。扪心自问，有几个人能做到无视他人的看法独自前行？ 姜云明觉得自己或许能强一点儿，但是也不能完全做到。 第四百六十二章 参你一本 虽然有些波折，但是家宴还是照旧了，只是开始的晚了点儿，而且气氛也不像之前想象的那样和谐。 谈论到那种沉重的话题之后短时间是难以恢复的。 出皇宫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毕竟在进宫的都已经是傍晚了。 回到田家村，回到那个自己熟悉而温馨的小院子，姜云明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说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是扯淡，但要说是权力越大事儿越多那倒是真的，如今的他就连回乡祭祖的路上都排上了满满的事情，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感受私人空间这种东西了。 点起孙思邈做的艾草香，十月的蚊子还是很活跃的，不过和登州那边相比长安这边就好多了。登州海边的蚊子毒性大，都是黑白相间的花蚊子，被咬一口不仅痒还疼。 “夫君。”换上了自己亲手做的衣裳，李丽质走进了凉亭里。“夫君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丽质已经吩咐人给孙道长送去了。” “嗯，送过去就行，孙道长知道该怎么做的。”往一旁挪了挪，不是很宽大的躺椅被挪出来了一个空隙，姜云明揽着自己的媳妇儿晃了起来。 “那些食物残渣也能入药吗？”趴在自己夫君的胸口，李丽质的心很平静。 “这世间万物啊都有其用，没有什么东西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的。观音土知道吗？” “知道呀。”李丽质挪了挪身子，仿佛是有点儿不舒服。“父皇说每逢大的饥荒之时流民四处迁移求生，吃草根，吃树皮，等吃到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会吃观音土。不过父皇说这观音土虽能充饥但却并不能吃，吃了之后秽物无法排出，人最终会被涨死。” “嗯，观音土和人们平时吃的饭菜不同。人吃的是饭菜，但是最后排出的是污秽。”没有去系统的给李丽质解释消化的概念，姜云明只是笼统地讲述了一下。“不过这观音土并不是不能吃，只是不能大量的吃。观音土也是能治疗一些病症的，例如水肿、虫毒等等。” “夫君，你说大唐真的能像现在这样一切顺利地发展下去吗？”李丽质的眼睛有些迷离之色，今天在立政殿里她虽然被母亲长孙拉走了，但是姜云明说的那些话她还是听到了一些。 能吗？不可能的。只要大唐的根本制度不改变，再强大的王朝最终也会腐朽。虽然安逸环境中所培养出来的人并不都是贪图享乐不知疾苦的平庸之辈，但是相比之下这种比例却是最高的。 “这就不好说了。”虽然心里的答案是否定的，但是姜云明并没有如实说。 在世人的眼中姜家和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如今的姜家在世人的眼中甚至比长孙家都要排得更高一些，因为姜、李两家已经紧紧地绑缚到了一起。 “妾身相信夫君一定可以把咱们的孩子教育地很好，就想夫君辅佐父皇、辅佐太子哥哥那样，我们的孩子也会好好的辅佐太子哥哥的孩子。” 看着朦胧的月色，李丽质的脸上满是向往之色。 “哦？”姜云明笑看着怀中的可人儿，脸上的笑却不是温馨的，而是揶揄的。“你夫君我教育孩子可是很严格的，怕是娘子到时候要心疼的。” “庭院里长不出栋梁之材。”李丽质翻身趴在了姜云明的胸口，一脸认真的说道：“这不是夫君说的吗？只要能让我们的孩子成材，妾身一切都听夫君的。” “哈哈哈。”姜云明开怀一笑，把支棱起来的李丽质又拥回了自己怀中。 “不过也别太严格了”脸埋在姜云明的怀中，嗫嚅的声音似有似无地传了出来。 “呀” “那也得先有个孩子再说！” 在李丽质的惊呼声中姜云明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公爷，该起了。” 十月的天虽然在时长上已经开始缩短了，但是天亮的还算是早，最起码不像是寒冬腊月那般这时候天都没有一丝亮色。 轻轻地挪走压在自己身上的藕臂，姜云明小心地走下了床，在侍女的服侍之下开始穿衣洗漱。 回京的第一次早朝，姜云明并不打算缺席。 离京半年，虽然从昨晚立政殿内的家宴就能看出来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但是今天的这早朝还是要上的，也是必须要去的，因为如无意外的话今天在朝堂上就得说说那倭国使臣的事情了。 坐上马车，半年多没走过的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或者说唯一的变化就是四周花草树木的变化而已。 “来上朝了？”长孙无忌对于姜云明的出现并没有感觉到意外，或者说在这些知情人的眼中今天姜云明是一定会来上朝的。“是为了那些人吧？” “算是吧。”姜云明点了点头，虽然不全是，但是毕竟那也是占了一部分原因的。“关于这些人的具体相关其实昨天已经告与父皇了，今天来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听听大唐这半年的发展情况。” “这还用听吗？”长孙无忌笑笑，谁都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满意来。“你小子真的是个妖孽，你可知岭南种植竿蔗的百姓多了多少吗？” 糖虽然不是新兴产业，但是在有了改良的制糖方法之后与糖相关的产业还是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幅度的上扬，连带着岭南那边的运输也好了不少。 “这不是好事儿吗？”姜云明看着长孙无忌一脸的微笑。 “好事儿？”长孙无忌的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你且等着吧，你看看今日上朝得有多少大臣联合参你！” “参就参呗。”姜云明双手一摊，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又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李纲孔颖达甚至魏征这几位大人谁没参过我？我这不还活得好好儿的？想实行的计划策略也都实施了。” “嗯，你说的倒是不错，不过今天上朝你还得被人参上一本，而且还是你刚才说的这些人一起哦不对，李纲李大人现在已经不上朝了。” “？？？”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姜云明那一脸的问号表明了他此时的心情：我也没招惹他们啊，没事儿参我干啥？而且还得联合起来参我？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上课 和姜云明想的一样，这天的早朝最先说的就是使臣的事情。 虽然姜云明的出现让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发生了变化，但是这种变化是很小很小的，甚至在某些程度上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老旧的思想仍然主导着人们，就如今天的朝堂一样。 朝堂议政可以先放一放，不能在别国使臣的面前失了风度。 如今身加金紫光禄大夫的姜云明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个他了，上朝时的站位如今也是最靠前的那一批。看着俯身弓腰的药师惠日和犬上三田耜，姜云明一遍遍地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那座如今还活跃着的火山。 使臣都是有特权的，即便姜云明个人很不爽，但是却依旧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 赏赐、通行甚至观看各个地方的特权李世民都毫不吝啬地给了药师惠日他们，甚至还在宫中调派了不少的内侍和宫女去照顾他们的起居。 很不爽，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姜云明还想着怎么能从他们手中把海图套出来。小不忍则乱大谋，海图虽然算不上什么大谋，但是没有这玩意儿就需要用很多的时间和大唐子民的生命去探索，相比之下如今跟这些矮子置气不值得。 虽然是第一个拿出来讲的，但是使臣这事儿属实也是没什么好说的。在经过一番没有营养的客套和虚伪之后朝政很快就恢复了以前的秩序。 一如长孙无忌所说，开始朝议真正的正事儿时的确有人找上了他，但是和长孙无忌说的有点儿不太一样：魏征的确是第一个站出来了，但是其语气和态度并不像是在参姜云明。 反而更像是询问。 “启禀陛下，如今已经是十月末底，各地秋收事宜基本已经完成，现有一事可能要陛下说一下。” “魏爱卿但说无妨。” “自泾阳县公姜云明改良并制出那晶莹似雪一般的霜糖之后我大唐境内的糖价一降再降，但却也有个问题可能要姜大人给个解释。” 没有激动，很和气，姜云明甚至怀疑这个史上有名的喷子是不是被附身了。 “魏相请说。” “据户部统计，因有新粮的加入，今年我们大唐的粮收再次比去年多了近半成多，这是好事。但也有一点，因霜糖降价，岭南有大量的农户将原本耕种粮食的土地种上了竿蔗，若非如此，我大唐的粮食产量还可再增半成。” 如果是以前的话魏征的唾沫星子早就喷到姜云明的脸上了，但是现在却不是了。姜云明一次又一次的成功让他在面对和其有关的事情时都会冷静不少，就像现在这样。 或许，这也是一种认可。 “这个问题要解释起来可能有点儿长，还请魏大人稍安勿躁，请听高远慢慢道来，可否？” 魏征没有说话，但是却对姜云明做了个请的姿势。 手持笏板，先对这老丈人拱手行了一礼后姜云明才开始说了起来：“其实在高远看来这问题还是以前的问题，而且是下官之前已经解答过一次的问题。” “其问题的根本还是在农商之间的冲突上。霜糖降价之后其销量远胜从前，销量的提升自然会带着竿蔗收购量的提升，百姓们看到了竿蔗的前景，自然就会选择种植那些价值远超粮食的竿蔗了。” “这里涉及到一个新的词汇，那就是经济。经济是什么呢？简单地说，经济就是人们生产、流通、分配、消费一切物质精神资料的总称。” “这里有个问题要问到魏大人，百姓们放弃粮食选择种植竿蔗，这是不是代表着百姓们的生活已经提高了？”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魏征还是对着姜云明点了点头。不只是魏征，朝堂上近半大臣以及皇帝李世民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点起了头。 百姓们不是傻子，没有人会在吃不饱的情况下放弃粮食去种植竿蔗。商这个字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心中并不是个好词，虽然百姓们人人向往富庶的商贾生活。 “下官把竿蔗这种东西称作是经济作物，那何谓经济作物呢？能够改善生活条件，单体价值较之其他作物更高，不参与战时粮食储备，并且能为种植者以及所有相关的人带来不菲回报的作物就是经济作物。” “那这种作物的意义何在？” “意义就是回报。” “可是这”魏征欲言又止，他想反驳姜云明，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商人逐利，在这个时代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但是逐利的并不只有商人，这世间近乎于9999的人都是逐利的，像魏征这种一贫如洗的人只是极少极少数的。 “经济是个很虚幻的词。往小了说它可以去概括一个家庭的生活概况，往大了说甚至整个国家的生产、耗损甚至发展都可以用它来形容。可能接下来这些戴大人要说一下看法了。” “姜大人请说。”被点到名字的戴胄站了出来。 “不知如今我大唐登记在册的人口有多少？” “如今有统计在册的是二百四十余万户。” “若是徭役和输庸（注一）暂且不计，依我大唐律令，每名男丁成年之时可分得二十亩永业田，八十亩口分田，而每户人家每年要按四十税一向官府缴租，绢二丈、绵三两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向官府纳调。不知下官所说可有差异？” “姜大人所谓无过。” “那敢问戴大人，我大唐今年一年的税收累计有多少，现如今粮价几何？无需详尽，戴大人只需要一起折算就好。” “因新粮的加入和商税的提升使我大唐在这方面的税收有所上升，但又因突厥战俘被派去徭役而导致今年无输庸收入，折合下来今年户部租、调合算预计可超过三千万贯。” 三千万，这已经是很高了。历史上被称为贞观之治的那段时期大唐全年税收也就三千多万贯，换而言之如今不过贞观四年，大唐在经济方面就已经达到了贞观之治的水平。 “现如今可全部都收归国库？” “还未，秋税征收工作依旧在进行，不过今年的工作很顺利，预计月余时间就可完成。” “那如今高远斗胆请问魏大人，按照此情此景发展下去的话，我大唐能否做到‘库有不食之粟，架有朽贯之钱’！” 姜云明的声音不大，但是却令魏征感到振聋发聩。 第四百六十五章 这制度要改 库有不食之粟，架有朽贯之钱。 这是一副多么令人向往的景象。魏征罕见的在这朝堂之上露出了迷幻之色，但是他也是很快就反映了过来。 “如按此景延续，可！” “但是下官可不这么希望。” 姜云明的话引起了一阵哗然。 “库有不食之粟，这是所有人都想的，也是作为朝廷应该做的，但是这架有朽贯之钱却是万万不可的。” 这个时代的经济发展地太慢了，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人们都不花钱。而奢侈品又少，百姓们的田地里除了粮食还是粮食，这就导致了有钱的贵族和商贾们的钱花不出去，而百姓们交完租调之后有没有多少余粮，即便是一年下来还有富余，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往往都会选择以物易物。 不种植甘蔗怎么制糖？没有糖怎么让有钱人花钱？钱都固定在一部人手中不懂朝廷还怎么收税？ “魏大人也都知道这两年我们大唐在商税上加大了征收力度吧？” 魏征点了点头，姜云明所提出的政见就只有这一点是他举双手赞成的。 “商税的提高能让朝廷有更多的收入，而糖以及海鲜之类的东西能够提起商人们的兴趣，自然也能让我们大唐征收的商税更多，这点魏大人不反对吧？” “老夫没有异议。” “如此循环反复就能行程一种景象：百姓们种田，商人们从百姓手中收购并制成糖等其他东西，然后再把这些东西卖给贵族和其他商人，朝廷从商人们手中征收商税，然后再通过饷银的方式发放到百姓的手中，而有了钱的百姓则会再去购买其他非必要的东西，比如动物的皮毛、玻璃、暖气等等。魏大人觉得这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魏征怔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通过姜云明的话他能在脑海中描绘出那幅图画，一幅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画卷。 “那我大唐国库中应该储存的粮食又该怎么办？”想了好久，魏征才挤出一句话来。 并不是鸡蛋里挑骨头没事儿找事，一个王朝的粮食储备是相当重要的。 “人为干预。” “如何干预？” “想必魏大人应该清楚，虽然新粮有弊端，但是其极高的产量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粮价的提升。” “的确如此。” “如果刨除和突厥的那场战争，我大唐国库中能否做到粮仓满溢？” “可。” “如果朝廷每年将上缴赋税的新粮入库，旧粮平价或者低价出售如何？” “可，这能在保证国库内粮食储量的同时起到平抑粮价之效，是为善策。” “如有战争，朝廷可以前上抬粮价，当粮价超过经济作物的价格时百姓就会转而种植粮食。如此以来第一年依靠国库的存粮，而第二年百姓们种植的粮食就能收上来。” “可相对之下糖的价格高昂，粮价怎么能超过甘蔗的价格？” “魏大人可能有些误会了。”姜云明摇头一笑，胸有成竹。“糖的价格的确是很高，但是这是在成本的加持之下的。” “什么成本？” “除了收购甘蔗，人力、运输以及制糖都是成本。去岭南收购甘蔗需要时间，而运输需要车马制糖需要工人，商人要给工人们月俸，这些都是成本，而粮价的高昂就是商人们在补足这一部分的支出。” “那如此说来” “不错，农户在出售甘蔗的时候价格其实并不高，只是相对于粮食来说会好一点。如果朝廷出面在农户手中收购的话，粮价其实并不需要提高多少。同样的，在国家遇到困难的时候不求商人们能够挺身而出捐钱助战，但是作为汉人就应该有汉人的精神，最起码不能在国家困难的时候图谋发财。” “若是他们如此的话，相信百姓们会很希望朝廷能出手惩治他们。” 寂静，没有人说话，或者说姜云明的观点已经没有人能够反驳了。 “陛下，是老臣愚钝了。姜大人所言、所想都极为长远且正确。”站了一会儿之后魏征才开口。 而这一开口就服了软，或者说是认同了姜云明所说的。 “魏相莫急，虽然魏相赞同了下官的看法，但是有些问题还是要说的。”对于魏征的退步姜云明并没有觉得很高兴看，在他看来反而有很多问题还是要说出来的。 “姜大人请说。” “之前所言的一切都是下官空想的，没有真正实施就不能下定论。粮食和经济作物的种植必须要达到一种平衡，虽然下官一直都说如今不需要重农抑商了，但是却也从不否认粮食才是最重要的，而鼓励商业发展必须是建立在粮食充足之上的，而这份平衡需要我们大唐的各位官员们一同努力才能实现。” “哈哈哈，好！”坐在高位上的皇帝陛下李世民龙颜大悦，为下面的二人鼓起了掌。“玄成所想所说皆是为民为国，当是我大唐的肱股之臣，而驸马智计频出，朕也是得了一个好臣子，一个好驸马啊！” “父皇，您高兴地太早了。”魏征还没说话，姜云明就率先开了口。 而这一开口就怼得李世民有些难受。 这特么是朕的好驸马？这么不识趣儿？朕正夸着他呢，反身就噎我一句？ “大家都看到了我们大唐如今的欣欣向荣，但是却没有看到这背后隐藏的危机。” 姜云明这一开口，不只是李世民，就连整个朝堂都有点儿被吓了一跳的感觉，顿时朝堂又恢复到了姜云明最初见到的那宛如菜市场似的模样。 真吵啊。姜云明对这些窃窃私语的官员们有些不耐烦，像魏征、长孙无忌这样的重臣都很安静，那些发出吵嚷声的往往都是些相较之下的小官。 “咳咳！”李世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朝堂上的吵嚷声顿时安静了下来。“你继续说。” “刚才儿臣也说过了我们大唐的田地制度都是按照成年男丁分配的，总的来说就是均田令。” “不错，我大唐现如今的确是这样的。” “均田制能保证我们大唐的子民们都有足够的土地耕种，能够极大程度地提升百姓们的收入，也能提升我们大唐的税收，但是！” 姜云明顿了一下，看了看坐在高位上的老丈人，再看看魏征、长孙无忌等大臣。 轻轻地舒了口气，姜云明掷地有声地说道：“这制度不能久长，如果父皇乃至大家都希望我们大唐如此长治久安地发展下去” “这制度，要改！” 第四百六十五章 弊端 姜云明的话让整个朝堂都震动了起来。 这不是什么可以用来开玩笑的话题，其严重性比什么重农抑商要严重的多。制度，这可以说是一个王朝的根本了，制度不严国家不稳，但是姜云明如今一句话就要更改大唐的制度，这怎么能让百官们震惊。 如果归根溯源的话这均田令应该算是起始于北魏时期，是北魏孝文帝一项开创性的措施。和重农抑商一样，均田制的根本是在于恢复和发展农业。官方的肯定、大量的田地能够使粮食产量在一定范围和程度上迅速和大幅度的提升。 “姜大人，君无戏言。这均田制是我大唐贯彻古制而施行下来的制度，哪能是说改就改的？这姜大人应该要给出一个合理的缘由吧？”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眉头紧皱，而魏征虽然没有开喷，但是还是语气较为平稳的朝着姜云明发问。 “那敢问魏相，如果在没有外力的干预下，我大唐就按照如今的趋势发展下去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没有着急，也没有什么羞恼，姜云明语气平静地看着魏征。 “我大唐如今粮产有底，税收有制，征战优胜，按此情此景发展下去的话自会是越来越好。百姓们安居乐业，就如同姜大人刚才直说，百姓们甚至能有余钱去购买一些非必要性的东西来提高生活的质量。” 魏征已经是很小心了。他知道姜云明不会无的放矢，刚才的问题也不是质问而是询问，他对姜云明所说制度的改革并没有表现的很激动，因为他知道姜云明肯定是有理由的，所以在姜云明发问之后他也是仔细且小心的思考后才回答的。 “魏相漏了一点，而且是最重要的一点。”姜云明摇了摇头。 魏征爱民如子，这是一个优点，但是见惯了苦楚百姓的他如今在百姓们有富庶起来的势头下被蒙蔽了双眼。 “请姜大人指教。”手持笏板，魏征很是郑重。 “不敢不敢。”姜云明赶紧回礼，朝政归朝政，魏征的礼他可是受不得。“这里面有一个很简单且很自然的规律，那就是百姓们在温饱问题解决之后会干什么。” “这个俺老程知道，生孩子嘛！”程咬金哈哈一笑，未等魏征回答就插嘴道。 姜云明深深地看了程咬金一眼。 说实话他有些意外。虽然这不是什么很难的问题，不说那些没什么突出本领的小官，但是例如房玄龄和杜如晦这种人稍加思索之后就能够看得出来，即便是都看不出来，那魏征也是能看得出来的。 只是姜云明没有想到，最先开口的是程咬金。 程咬金的确不像是其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堪。人老成精，从李密到王世充再到李唐，程咬金即便是再愚钝，经历了这么多、走到了如今的这种地步也不会是个如他外表一般简单的人，相反的，他很精，其精明甚至可能远超朝堂上所有的官员，或许在这种问题上只有李靖能与其一较高下。 程咬金一言就让朝堂上嘈杂了起来，百官们各自扎堆窃窃私语，还时不时地传出一两声嘲笑。 他们以为程咬金是个可笑的混不吝，但其实他们才是最可笑的人。 “程大人说得对！” 姜云明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所有窃窃私语的官员们宛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般，满脸都是尴尬。 “这没有什么可笑的，所有人都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成家立业之后要想的自然就是传宗接代。先前因为生活条件的限制，温饱都难以满足有和谈生儿育女呢？但是如今不同了，百姓们安居乐业衣食无忧，甚至还有余钱去买些肉食和糖等东西一饱口腹之欲，那生儿育女这种大事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姜大人是说”魏征不傻，程咬金和姜云明的稍稍“提点”让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姜云明要说的问题之所在。 “不错，均田制下，平均一户人家最少要分得百亩田地，这还不算老男、残疾和寡妻要分得的口分田。如今我大唐蒸蒸日上，百姓们安居乐业，依照如此规律发展下去的话人口自是会越来越多。人口增长这本是好事，不仅代表着青壮、服徭役的人增多，也代表着可征召入伍的士兵数也增多，但是问题也来了。” “一个成年男丁就要分得百亩田地，而人口越来越多，有朝一日无田可分该如何？我大唐又该如何自处？” 从话题转移到传宗接代这一方面的时候基本上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姜云明要说的问题是什么，但是想到和真正听到是两码事，等姜云明最后的一句话说完，包括李世民在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的确，自从北魏孝文帝施行到如今的大唐贞观年间均田令基本上都是最基本的土地制度，它能让国家的税收有保证、让百姓们的收入得到提升、也能在不管遭遇多大的天灾和人祸之后让经济快速的恢复起来，但是谁都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没有田地可封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倒退！ 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没事儿闹着玩儿，对于大唐对于李世民对于李唐皇室及其附属的家族来说这都是一种倒退。从曲辕犁到水车再到新粮最后还用上了造纸术和印刷术，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五姓七望压了下去，而如果大唐真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那就只有一种后果。 那就是被压下去的世家死灰复燃。 世家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即便是如今苟延残喘的荥阳郑氏还是投靠了皇室算得上是中兴了的范阳卢氏都有着大量的田地，李世民毫不怀疑如果这一天到来的话这些世家会立马动手，降低甚至免佃租把田地给百姓们耕种。 思及至此，他把目光放到了他的好女婿姜云明的身上，希望他能够给出一个合适的，甚至是完美的结局方案。 只是李世民是注定要失望的。 所谓的世家似乎复燃姜云明并不担心，甚至他都没想起那些世家们。他有解决方案，但是并不会在朝堂上拿出来。 只要是想改革均田制，那么不管是从哪个方面入手都需要动所有世家、官员和贵族的蛋糕，因为他们名下都有着大量的田地，就包括姜云明不还有两千两百亩受封的田地吗？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还怀有热血的少年了，不会在朝堂之上高呼削减天下赋税之言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改革之路难走 从提出问题开始一直到最后李世民让太监宣布退朝，所有人都没能等到姜云明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说吧，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小子有所顾忌。” 退朝之后，姜云明和长孙无忌等一向被认为是最坚定的保皇派都被留了下来。大大的两仪殿里，所有人都在等着姜云明给出一个答复。 “您真的要听？”看了看老丈人，在看看一同被留下来的长孙无忌等人，姜云明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这不是什么闹着玩儿的事情，今天只要他这话一出口那性质就变了，在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要有损失，而且损失还不小。 “废话！”李世民一拍桌子，显然是对姜云明这种态度很是不满。“不想知道的话朕把你留下来作甚？” “那好，希望诸位听高远说完之后不会像上手揍我。”先是开了个玩笑，但是随后姜云明的表情就变得很是严肃。“想要解决均田制以后可能带来的威胁很简单也很困难，有且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将所有的土地都收为国有！”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是所有人都还是被姜云明的话震到了。 土地收归国有，还是所有的土地，言外之意就是不管你是贵族、官员还是普通百姓，乃至于皇亲国戚都要把土地上交给国家，这要给大唐带来多么大的冲击，得有多少有心生怨念？ “你是认真的？”看着无比严肃的女婿，李世民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自然是认真的。”姜云明翻了个白眼儿，退朝之后他就放下了那累人的君子形态。“按照我们大唐如今的趋势发展下去人口肯定会越来越多的，而土地是有限的，迟早有一天大唐会走到封无可封的地步，那时候就是这均田制崩溃的时候，这点您不反对吧？” 李世民摇了摇头，他肯定是不反对的，如果他没有想清楚均田制以后的危害的话也就不会把姜云明等人留下来了。 “所以说均田制是迟早要改换掉的，但是怎么改呢？以前的王朝有哪个是合适的？井田制还是屯田制？” 面对姜云明的反问李世民无话可说，因为他也不知道到底要施行什么样的制度才能保证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连如今暂时还算可行的均田制都有弊端，更何况是井田制和屯田制了。 “其实说实话儿臣并不是很想掺和到这件事情之中来，但是眼看着目前文武百官甚至连您都没有那种危机意识，那儿臣就只好提前说出来了。” 一如话中所说，姜云明是真的不愿意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在他看来如今能够解决均田制弊端的就只有后世的公有制，但是这样一来问题也就出现了，那就是要动天下官员和贵族的蛋糕。 那样子的下场会很惨的，王安石牛逼吧？最后还不是抱憾而死？王安石变法的政策是错误的吗？或许不都是正确的但也不全是错误的，错只错在他太着急了，而且保守派的反扑也太凶猛了。 姜云明不是什么舍己为苍生的伟人，回想起整个历史，好像自秦朝以后变法就没有个成功的，或许有成功的但是没有延续下来，但是那也算是失败了。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李世民有些不死心，明明问题就在眼前却没有解决的办法，这令他很是难受。 “有倒是有，但是必须循序渐进地一点点来，需要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可能您都见不到其成果。”直视着老丈人的姜云明眨了眨眼，话里透着不友好的气息。 李世民愣了一下，但是旋即摇头失笑，这世间能如此这般和他说话的就只有姜云明了。 “行了，今天这事儿就暂且放下吧。高远，你回去仔细地想一下，如果能够有更快更有效的方法就进宫来说一下，若是没有的话我们就一点一点地来。均田制如今还有转圜的余地，最起码还得再有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给我们准备。” 李世民的话让长孙无忌等人都愣住了，在某些程度上雷厉风行就是李世民的代名词，一如当初的玄武门事变一般他一向不会任由背后的威胁壮大，但是今天却一反常态，虽然的确如他所说离均田制走到真正的末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是这种行事风格却有点儿不像李世民这个皇帝了。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是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等人还是起身行礼告退了。 “高远，你真的想推行那个所谓的公有制吗？”出了两仪殿长孙无忌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这事儿很大，跟他也有很大的关系。自从世家被削弱之后像长孙氏和杜氏这几家都趁势发展起来了，如今要说到改革土地制度而且还是要全部收归公有制，他怎么能不着急。 “舅舅这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还是站在长孙氏的角度来问外甥的？”没有着急回答，姜云明反倒是先抛出了个问题。 “有区别吗？”长孙无忌皱眉，他大概能明白姜云明的意思，但是又不是特别的明白。 “有的，角度不一样解决问题的途径就不一样。” “那你说说若是舅舅我站在自己的角度的话该怎么办？” “支持公有制。”姜云明回答的很干脆，但是他没等长孙无忌发问就继续说了起来。“土地制度是国之根本，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即便是最快捷的方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 “就如同现在，如果真要改革的话就只能把土地的所有权收归到国家的名下，而贵族、官员的食邑都要保留，也就是说虽然土地是国家的，但是原本食邑的税收依旧是归属土地原本主人的，那样的话贵族官员们的损失并不大，毕竟买卖土地这种事还是比较少的。” “唔，这么一听倒是可行。”长孙无忌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改革均田制的根本意义其实是想要避免以后人口增多导致没有田地可耕种的结果，而且在支持商业的发展之后肯定会有一部分的人弃农从商，这样就会让一部分的土地空出来，到时候再下令把商人名下的土地收回来，这样循序渐渐地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姜大人，皇后娘娘请您去立政殿。”姜云明的话刚说完就有个太监走了上来。 看了看那个传话的太监，姜云明朝着几位长辈道了个别，丈母娘召见还是要去看看的。 只是事情和想的有些不一样，不管是姜云明还是长孙无忌都想错了，因为姜云明看着太监带路的方向并不是立政殿。 而是，两仪殿。 第四百六十期章 坑老丈人一把 其实姜云明之前对着老丈人眨的那两下眼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不过是在揶揄老丈人罢了，因为按照这个时代的发展和人们的认知来看想要把公有制的土地制度真正施行需要的时间真的是很长，不说老丈人看不到，可能自己都看不到。 不过李世民却会错了意。 姜云明眨的那两下眼让李世民以为自己这个女婿是有话要跟自己说，而且是私下里才能说的悄悄话。 其实李世民这么理解也没什么毛病，姜云明所说的公有制很美好，但是要面对的却是整个天下除了平民百姓之外的所有人：商人，官员，贵族甚至皇室，这些人哪个人名下没有点儿土地？ 如果你现在跟他们说：诶！你的地没了，以后天下所有的地都是国家的。你看看他们朝不朝你呲牙？ 呲牙都算是最好的了，弄不好就直接炸毛了，指不定得窜上来啃你两口！ 姜云明本来只是揶揄的眨眼被李世民理解成了他有些只能私下里说的话要说，所以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李世民又以长孙的名义把姜云明单独叫了回来。 虽然说起来可能很讨人嫌，但是李世民的确是在躲着，躲着杜如晦、房玄龄甚至是长孙无忌。 为什么？因为他们也是世家，只不过是在五姓七望基本倒台或者无力之后新站起来的罢了。 “这么说你真的不是在避着他们？”李世民敲了敲自己的脑门，他觉得有些头痛。 “虽然不能说完全不是，但是起码大部分不是。”姜云明哭笑不得，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丈人如此的 “那还是有咯？” “有肯定是有的。这事儿毕竟是对所有人的利益都有损害，谁能做到您在人家身上咬块肉下来还嬉皮笑脸的？这不能好吧。” “嗯，这倒是。”李世民点了点头，随后又认真了起来。“你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有，只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这又关朕什么事儿？”李世民有些懵，姜云明这个弯道漂移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一时之间他没弄懂自己这个好女婿的意思。 “嗯……”姜云明思索了一下，调整好语言之后才继续开口：“就是吧，这事儿要是做出来的话可能有些不太好听。” 翁婿二人的目光相对，李世民皱起了眉头。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好女婿所说的那“不太好听”的办法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肯定不只是“不太好听”这个程度。在所有人包括李世民的眼中姜云明一向都是个……嗯，不太好的人。虽然没有程咬金的混不吝，但是他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李世民才迟疑了。 能让这么一个人都觉得不太好听的办法能是什么好办法？或者说这得多不光彩？ “你……确定能有效？” 看着老丈人犹犹豫豫的样子姜云明差点儿笑出来。要知道去年突厥兵败之后草原上的各部族已经如历史上写的那般把他这个老丈人奉为了天可汗，能见到天可汗的这般模样还真是不多见。 “有效肯定是有效的，而且如无意外的话可能都不会遇到那些贵族和官员的反对，而且百姓们也肯定会对您感恩戴德。”看着老丈人如此小心的模样姜云明笑着解释。 “这么好？”李世民越来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了。前面说这事儿办出来不太好听，但是现在面前这个女婿说的话又前后矛盾。 这不对啊，你不是说这事儿办出来不好听么？怎么现在又说不会遇到官员贵族的反对，而且连感恩戴德都出来了？ “呃……”姜云明也发现自己好像劲儿使大了，自己好像把自己给拐坑里去了？自己这话说得好像有点儿前后矛盾了。 “呐，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嘛。”姜云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尴尬地笑了起来。“不过这事儿说起来简单，但是您可能还是需要费一些功夫。” “你有话直说，别跟朕在这绕圈子！”李世民的警惕性提高到了极点，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女婿在想着方儿地坑自己一把。 没错，姜云明就是在绕圈子，他在想怎么样能把自己这老丈人给绕进去，然后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择出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从突厥之战结束后的封赏开始姜云明就站在了所有人的眼中，或许以前所有人也都把他放在眼里，但是现在和之前相比却是完全不同的。 以未满二十之龄就身加开国县公、金紫光禄大夫的爵位和官职，而登州之行过后那个以前被人们拿出来开玩笑的太子老师身份也再无人敢小觑，姜云明的发展轨迹现在几乎已经是写在纸上了：任谁都能看得见。 除去异姓王不算，如今大唐的臣子们基本上能到达的顶峰就是国公了。姜云明现在已经走到了开国县公了，在往上就是郡公，随后就是国公了。仅仅两级，虽然这两级在平常人来看可能是难以跨域的天堑，但是如今基本上所有人都认为姜云明以后成为国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今的大唐国力日盛，所有人都知道高句丽和新罗百济这些国家以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而在突厥之战中大放异彩的姜云明能不参加？好，即便是不参加，但是他也算的上是太子的半个老师，而且和太子的关系天下谁人不知？太子继位之后难道不会提姜云明一把吗？ 所以如今的姜云明可以说的上是每走一步都要好好的思量一番。他不怕犯错，甚至现在的他更希望自己犯点错，只要不是那种无可挽回的大错的话犯点小错反倒是对他有好处，但是那也只是小错啊！ 就更改土地制度这事儿来说这可是要站在所有贵族和官员的对立面上，姜云明可不想这么干，所以他就只能想办法坑一把自己的老丈人了。 “其实吧，百姓们那边儿是最好说的。今天我们大唐的粮食产量很高，上缴的赋税也很高，而且在缴税之后百姓们手中还有余粮能作以出售或酿酒之类的来补贴家用。如果您下诏令说只要自愿把名下土地上交国有的人能终生享受减免赋税的待遇，想必有很多百姓们会上赶着把土地交还国家，毕竟在高产的背景下即便是少交一成的赋税那对于百姓们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这朕知道！”李世民大手一挥打断了姜云明的话。“你小子别跟朕绕圈子，你知道事情的关键不在于此！” 李世民越来越确定自己的想法了，这女婿肯定是在想着怎么坑自己！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六十章 勒石记功 “什么！”李世民听了自己女婿的话露出了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你小子竟然让朕做这种事！” 看着面前笑嘻嘻的女婿，李世民知道他想着坑自己，但是没想到是这么的坑！ 其实也很简单，姜云明提出来的这个方法历史上不知道有没有，但是肯定是有效的。 勒石记功！ 这个勒石可不是燕然勒石的勒石，这里的勒是勒索的勒。 “真的，您相信我啊，肯定是有用的！”看着老丈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姜云明就想笑，但是他还是得忍住，因为这事儿他可不想自己去干。 “你确定这只是不太好听吗！？”李世民现在终于知道了，这哪是什么好女婿，这次摆明了就是要坑自己的。 “放在现在的确是很难听，但是您想啊，您先下个罪己诏，就说我们大唐沿用的土地制度是错误的，这是您的失误，但是呢贸然更改制度又会损害大家的利益。我们之前也说了，只要减免赋税的话百姓们会很乐意把田地交还国有的，而对于那些贵族世家们就只能用这个方法了啊。” “你小子这不是把朕放于众矢之的吗！”虽然觉得自己女婿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李世民还是有些不情愿。 玄武门的事情肯定会永远地被记录在史书上，所以他现在愈发地爱惜羽毛。 “您别这么想啊。”姜云明赶紧安抚了一下有些炸毛的老丈人。“您就说但凡是愿意上交田地的人您都会让史官记录在史书上，而且会挑选一个特殊的地方比如什么泰山啊之类的地方建造一个石碑把他们的名字都刻上去，使他们为了国家安定而牺牲自己利益的事情名传千古，您觉得他们会不愿意吗？” 虽然不愿意，但是李世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好女婿是掐住了所有人的命脉。这个时代的人们把名声这个虚幻的东西看得高过一切，尤其是世家、贵族和官员这一群人，除了有限的那些什么都不在意的之外，可以说是近乎九成九的人都把名声看得比命都重要。 “但是这事儿为什么要朕去提出来？”认同这个办法有效也不代表着李世民就愿意去做，玄武门之事让他的名声可以说是已经跌落低谷了，他不愿意在自己本就不怎么样的名声上再划一刀。 “因为这大唐姓李啊。”姜云明双手一摊，意思很明显。 “你也是半个李家人，你就不能去？” “可以啊。”姜云明答应的很干脆，干脆到让李世民直接愣住了。 “你……你小子不会还有什么阴招儿吧？”李世民警惕地看了看姜云明，他现在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无时无刻不感觉自己的这个女婿在想着坑自己。 “能有什么阴招儿？”姜云明很无耻地做出了一副大无畏的样子来。“让儿臣去也可以，不过现在儿臣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以后可能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会出什么事儿就不知道了。” …… 看了看摆出一副要慷慨就义样子的女婿，李世民很是无语。 “不是啊，您为什么总认为这是件坏事儿啊？”看着老丈人无语的样子姜云明笑嘻嘻地开口说道。 “事儿的确是好事儿，但是对朕来说就不一定了。” 说实话姜云明觉得自己老丈人摆出的这一副赌气的模样挺好玩儿的，以前还真从来都没见过。 “是，的确这事儿说出去的话肯定会有人说您表面是为那些捐地的人歌功颂德实则是敲诈勒索，但是您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呢？” “以后？”一说到这个李世民显然是更生气了。“朕还得看看以后史官编写的史书？你小子是不是不气死朕你不舒服？” “您想啥呢？对您不满的都是那些官员和贵族，对于百姓们来说其实根本就没有坏处，反而有的都是好处。就如今我们大唐的情况来看大部分的百姓都要交佃租，完了还得交赋税，但是等土地收上来之后贵族依旧保留那些田地的食税权，但是土地是国家的，佃租不得交给您？您再减免一下百姓们不是更高兴？” 李世民又愣住了，他被姜云明的话给唬住了。 “您想啊，又减佃租又减赋税，百姓们能不高兴吗？你担心的不就是后世的人们怎么评价您嘛，等百年之后人们再回顾这段历史只能说唐皇陛下深明大义，为了百姓和社稷的发展宁愿身负骂名，这不是件好事吗？” 这下好了，李世民彻底是被唬住了。 “那那些官员和贵族们……”听了女婿的分析李世民已经意动了，现在的犹豫不过就差临门一脚罢了。 “如今朝堂上的官员们基本上都是在世家之后换过了的，而现在朝堂上最有代表性的不就是长孙舅舅和杜伯伯他们嘛，您只要说服了他们一切不就好办了？” “那荥阳郑氏他们呢？他们不会临死反扑？以他们做过的那些事儿来看不是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有就有呗！” ？？？ 李世民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女婿：“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知不知道一个王朝的内乱代表着什么？” “他们想内乱也得乱的起来啊！” “嗯？”李世民有些迷糊，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女婿怎么有这么大的信心说这话。“此话怎讲？” “首先，我们大唐如今的军力怎么样？火枪和火炮不是吃素的吧？新锻造的钢刀也不是泥捏的吧？” “这倒是。”李世民点头，但是很快他又反驳了起来。“但是你怎么就确定没有兵卒和百姓们跟着世家一起反？” 姜云明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的老丈人，此时此刻他怀疑自己的老丈人被掉包了。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天可汗？ “您是不是最近劳累过度了？”姜云明好心的问了老丈人一句。 “那倒没有，你怎么这么问？” “二十年脑血栓少一天都说不出您这话。”姜云明没好气的怼了回去。“谋反的必要条件是什么？民心啊！即便他们没有民心那也得是一个昏庸帝王的苛税暴政，又减佃租又减赋税的，哪个百姓愿意跟着他们谋反？是白米饭不香了还是糖不甜了？” 李世民不知道姜云明说的脑血栓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他也不在意了，因为姜云明的一句话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养成一个大唐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大刀阔斧和细水长流 看起来好像万事俱备了但实则也不然。虽然方法也说出来了，作为皇帝的李世民也同意了，但是改革最基本的制度是个大事儿，只能一点一点的来。 如果是一个国家已经腐朽透了的话可以使用大刀阔斧的策略，雷厉风行地去编写和改变整个制度，但是这并不是在什么情况下都适用的。 有了姜云明的介入那场蝗灾没有造成特别大的影响，但是也是令大唐感到很伤的，如今的大唐虽然是蒸蒸日上稳步向前，但是步子迈大了很容易让稳定下来的局势分崩离析。 现在大唐的教育工作还做得不够好，不是使的力气不够，而是因为这是需要时间来辅助的，所以现在朝堂上的官员对于大唐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接连几个世家倒台之后换上的官员已经够多了，再来一次的话就真的没有人能换了。 虽然说是可以勒石记功，但是即便是这样也得给那些官员和贵族们足够的好处，比如继续享有原本田地的食邑，说不定朝廷还得拿出一点东西去补偿他们，因为这件事只要定下来面对的就是整个大唐所有的官员和贵族，除了魏征这样式儿的人之外剩下的人肯定会有不满。 姜云明和李世民都想大刀阔斧一刀切，但是迫于现在的情况就只能选择细水长流，温水煮青蛙。 先用足够的利益去换取他们手中的地权，等到标有标点符号的书籍布满大唐和科举制度足够成熟之后就把他们替换下去！ 不管是姜云明还是李世民如今能一章的都是科举和比以前廉价百倍的书籍，等到这两样东西彻底发挥出它们的功效之后朝廷就再也不会受制于官员和贵族了。 什么？新出的法令你不愿意之行？行，换！倚仗家族尸位素餐？行，换！ 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姜云明也知道权利过于集中在皇帝的手中其实算不上是一件好事，但是目前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扳倒了五姓七望还有关陇集团，就连他自己的子孙说不定都会走向世家的那一步，现在的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于后世的制度？别想了，不可能的。如今姜云明做的这一切起码还有皇权的支持，如果他真的想推行后世的制度那就要面对皇权和世家两个势力的反对。 除非他自己做皇帝。 不过做皇帝也是不可能的，那样的话他依然要面对皇权和世家的夹击，这又不是乱世，想要揭竿而起那么容易的吗？更何况他也不想当皇帝，太累了，当皇帝的基本上死的都早。 “呼~”消化完了姜云明所说的一切，李世民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女婿。“你就不想像世家那样吗？最起码给自己的子孙留下优厚的家产。” “没什么意义。”姜云明摆了摆手，连李世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看得这么开。“如今的我已经站得够高了，等高明接了您的担子之后还会更高，要不要那些家产没什么差别。再者说了，只要子孙争气的话有没有家产他们都能闯出一片天来，都是些废物的话再多的家产也会被他们败光。” “你看得倒是很透彻。”李世民很欣慰，也很唏嘘。“嗣昌把定襄城的事情都告诉朕了。” “说就说了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姜云明打了个哈欠，虽然现在天亮的还算早，但是现在都已经下午了，饭都没吃过的他有些困顿了。 “朕就那么不值得信赖吗？药师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李世民的语气有些复杂，看起来好像是姜云明的那番举动很伤他的心。 “人呐，就没有完美的，药师公他懂，我也懂。”对于这个姜云明其实觉得无所谓，现在的老丈人他还是有信心的，不过晚年的他就不一定了。“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娶了丽质的话我就去了登州了，晒点海盐，弄点儿海鲜，找个二道贩子卖点儿钱，生活虽不富足但是却也够了。不像现在，那时候的我想的都是怎么回家。” “你大概是这天地间的唯一一个异类了吧。”李世民有些感叹，姜云明的话让他想起了魏征。“玄成做官也算是无欲无求，但是他也没有到你这个地步。” “儿臣跟魏大人不一样，且先不管魏大人的所求是什么，但是他起码不管是说的还是做的都是为了百姓，而我就不一样了。我知道历史即便是没有我也依旧会继续发展下去，更何况我本身就是个不该出现的异类。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少了谁就会停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看来朕当初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把丽质嫁给了你。” “那倒也不至于。其实说到底还是我喜欢丽质，不然的话即便是您赐婚我也不会答应的。” “朕待你还不够优厚？”虽然语气是责备的语气，但是脸上却挂着笑容。“纵观整个历史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你这种地步吧？你还不愿意了？” “您呐，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姜云明无声地笑了起来，自己这个老丈人其实有时候挺无耻的。“就我做的那些只要君主不是个傻子都不会无视的吧？您要是视而不见那是您的损失，而不是我的。” “还说呢，这世间哪个君主会容许臣子像你这般说话？” “唔，高明也会。” “去！”这话一出口李世民都给气笑了。“有你胆子这么大的吗？朕还没死呢你就敢说这话？” “您还想坐这个位置做到死？”姜云明翻了个白眼儿，可别吧。“我不推荐您这么做，及早的退位比您做到死强。” “理由。”虽然姜云明的话很是大不敬，但是李世民直接就无视了，姜云明也不是第一次说着话了，他要是较真的话早就把姜云明砍了不知道几百次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姜云明刚才说的那些。 “首先，目前来说高明不管是眼界、心性、品德和处政能力都不差，最起码是合格了，但是不是真的没问题了还得看具体上手试一试。第二，一个人到了晚年很容易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而且老人一般都比较固执己见，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儿。第三，高明早点儿上来您还能在后面盯着他，如果他犯了什么错误的话还有个能拉得住他的人，我的话或许有那个可能能拉得住他，但是您知道的，这种事情往往长辈出面才更加有效。” 看着这个吊儿郎当的女婿，李世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朕知道了。” 第四百七十章 教育问题 从某些角度来看其实这些事儿都不应该是姜云明开口，人在走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往往说的越多错的就越多，但是目前的李世民还算停留在明君的阶段，如果是晚年的他可能即便是姜云明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了。 “对了，这段时间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嗯？”对于女婿的突然发问李世民有些不适应。 在李世民的眼中姜云明从来都不是主动开口问自己有没有什么事儿要做的人。虽然这几年里姜云明做了不少的事情，但是那基本上都是在李世民开口之前就拿出来了，亦或者是在遇到什么事情之后才福灵心至一般地去做，而主动开口找事儿给他做李世民还真是没有见过。 “您不要想多了。”虽然不知道老丈人在想什么，但是将云明知道肯定不是在想什么正常的事儿。“就是接下来我准备开始做点东西，这东西做不做的出来还不一定，即使是能做出来最少也得个一年半载的打底，所以您要是还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现在提前说。” “你要做什么事情？”李世民的好奇一发而不可收拾。 一年半载打底，而且还不一定能做出来，这事儿要是放在别人身上的话或许没什么，但是在李世民看来这事儿不应该出现在姜云明的身上。这些年姜云明拿出来的东西、提出来的计策太多了，多到让李世民有了一种错觉。 一种什么事儿都难不倒他这个女婿的错觉。 “这事儿有些一言难尽。”姜云明的样子有些泄气，似乎是对他要做的那件事很没有把握。 “说说看，说不定朕还能帮上点忙。”姜云明越是三缄其口李世民就越感兴趣。 “帮忙？还是算了。”姜云明翻了个白眼儿，有时候他真不知道老丈人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是哪儿来的。“这事儿别说您了，整个天下都不一定能找得出来几个能帮得上忙的，即便是能找到他们能帮的忙也很有限。” “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怎么就知道帮不上忙？”李世民很不满的出口反驳。 你什么意思？朕可是皇帝，诏令一下那不有的是人上来帮你？ “我要写书，写那种能教会人们制造火药、曲辕犁和蒸汽船的书，您能帮得上忙？那您给您的笨女婿找几个懂这些东西的人出来！”姜云明的白眼都翻上天了。 …… 尴尬，这是李世民此时此刻唯一的感觉。 “你小子是不是在没事儿找事儿？”李世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努力在压制自己的恼怒。“那些东西都是你从你的老家带来的，这哪是我大唐子民懂得？你让朕上哪儿去给你找懂这些的人？” “那您还问！”姜云明无力的趴在了面前的小茶桌上，一想起这事儿来他就头疼。 “诶？不对啊！”这会儿李世民才反应过来了一件事。“你不是会么？怎么还需要别人帮忙？” “您要知道一个人的记忆力是有限，且不算我从学堂结业已经多久了，光是从我来到大唐之时开始算起这就已经是六年了。”一说到这个姜云明也很无力，这也不是他愿意的啊。 李世民很想反驳，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六年啊，您还能记得六年前您做过的所有事吗？很多东西都遗忘了吧？”这里面肯定是有他自身的原因在，但是更多的还是不可抗力的因素。 “但是这些东西你怎么能忘！？”李世民有些急了，姜云明会的那些东西在他看来都是超神级的技能，如今却说忘了，这怎么能让他不着急？ “这不一样的，就比如说您如果在学堂上学的是怎么耕田……” “谁上学堂去学耕田！” “我是假设！假设！”姜云明叹了口气，这沟通太费劲了。“比如说您在学堂上学的是耕田，但是您在学堂结业了之后却去打铁了，在打了几十年铁之后您还能记得在学堂上学的那些吗？” 虽然这个比喻很可笑，但是李世民多少是懂了。 或许李世民懂了，但是这个比喻并不是很恰当，因为除了遗忘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今大唐需要的东西在后世看来都太基础了，基础到都是常识性的问题，基础到姜云明如果不是碰到的话都不一定能想得起来。 如果你在长安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问他怎么样用纸盒子把水烧开他肯定会骂你一句神经病，但是如果是在后世的话基本上是个人就能回答你。 燃点和沸点嘛，谁不知道？但是大唐人不知道啊！ 一年半载的都是姜云明往少了说的，一个从学校毕业的普通人如果在不查阅任何资料的前提下编写一套小学到中学的教材有多难？里面的知识对于一个有大学文凭的人来说并不难，但是难的是怎么把那些东西全都想起来啊。 而且还不是一个学科。 即便是什么都可以抛弃但是数理化是不可能被抛弃的，这是如今大唐最需要的，而且偏偏是相关人才最少的三个学科。 而且要编写到什么程度？小学就是启蒙，中学？那虽然能让人们变得不那么无知之外也没什么作用，你指望中学文凭的人在没有任何借鉴和资料的情况下去造内燃机甚至飞机大炮？ 后世的人们只要想学习的话就很简单，哪怕是你毕业多年你也可以报个大专函授或者成人大学之类的，而对于姜云明来说他缺的不是老师也不是学生，有老丈人兜底他也不怕助力不够，他缺的是一套完整的、正确的教材。 有教材他可以自己当老师，哪怕是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只要能教出几个后世标准的合格人才那就是值得的。 “你说一年半载，朕给你两年时间，能完成吗？”李世民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姜云明都会些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这些东西如果都被写在了书本上让大唐的子民们学习代表了什么。 “您想的太美好了，如果顺利的话一年都不用，但是如果不顺利的话可能这辈子也达不到我现在的这个程度。” 对于这件事姜云明并不乐观，因为现在他想起这事儿来脑子里就蒙圈了，除了一些简单的浮力、重力、动力和二元一次方程之外他还真想不起别的来的。 之所以想起来的都是这些是因为来到大唐之后他感触最深的就是这些，这个时代的人最缺的也是这些。 第四百七十一章 最缺的东西 姜云明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人本质上是没有拖延症的，因为往往他想到什么就想去做什么，不做的话他心里就会刺挠，但是偏偏在普及教育这码事上他得了拖延症。 如果说从来到大唐开始就想过那是扯淡的，最开始的时候他所想的都是怎么活下去。但是从他开始制造火药的时候他确实是这么想过了，因为那时候他就觉得能帮得上他的人太少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 然而教材的问题是一座大山，把他压的死死的。羡慕那些超能力是他小时候才会幻想的事情，但是现如今他是多么想有个时间机器之类的东西，哪怕最后他不能回家必须回到大唐也行，只要让他把后世的教材带回来。 教育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即便是后世的人们也都这么说，更何况姜云明如今要面对的可以说是毫无基础的大唐。 “这么……难吗？”李世民有些失望，或者说是无比的失望，失望到语气都变得有些颓废。 “难啊！”姜云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调之高都惊动了守在门外的内侍。“就好像那四书五经一般，很多人在见到其中句子的时候很快就能说出它的上一句或者下一句，但是如果您让他把整套四书五经都背写下来呢？” 李世民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倒不是因为姜云明的解释，而是他现在真的相信了姜云明之前说的他自己不是一个好老师这话了。 用四书五经去比喻不是挺好的吗？用什么劳什子的耕地？ “值得吗？如果不值得的话……”在彻底明白了姜云明话中的意思之后李世民有些犹豫了，在他看来费劲时间和心力去做一件不一定有结果的事情是不值得的，还不如让姜云明利用这两年的时间多做些东西出来。 “值得的。”姜云明的声音很笃定，那坚定的语气仿佛是在给老丈人也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般。“这一步总是要走的，现在走或许短时间之内看不到成效，但是终归还是会让那一天早一些到来。” 虽然如今的他在面对这幅历史巨卷的时候已经藏了很多私心，但是他还是不愿意让这个民族的起步一如历史上写的那么晚。 落后，是要挨打的。 “或许您见不到那一天，我也见不到那一天，但是我相信我们提前埋下的种子会坚实的扎根，发芽，茁壮，直到成长为参天蔽日的大树。” “既然你认为值得，那就去做吧。”李世民叹了口气，他和姜云明不一样。 他也很看重汉人，但是不了解那段历史的他或许更看重的还是这片江山到底是跟谁姓。 “另外，在那之前我会帮助青雀把那个蒸汽船造出来，关于建设水师的事情您还是要抓紧跟进。或许您认为以如今我们大唐的实力去攻打高句丽以及周边的那些小国并不需要这个蒸汽船的帮助，但是它在以后是真的会发挥很大的作用。” “为什么你会这么执着于让大唐朝着大海开进？”李世民一直对姜云明的这点执着不理解，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婿在某些层面上来说知道的东西远远比自己多，但是他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其实有些时候我是真的不愿意跟您甚至是大唐的任何一个人提起这个问题。”这是姜云明的真心话，眼界的差异让沟通变得很困难。 “你说个大概吧，或许说一下在你的家乡人们能达到的程度，让朕虽然不清楚但是最起码也有个心里准备。” “还是算了，有些东西在没有足够的认知为前提只会让您认为是天方夜谭。”好不容易让老丈人放弃了吃丹药的想法，姜云明可不想跟他说什么上太空登月这些容易让他重燃那劳什子求仙之心。 “那就说说最近的目标。”李世民退而求其次，转换了一种问法。“唔，刨除高句丽和倭国他们不算。” “其一，通商，其二，找东西，其三，换东西。” “具体地说一下。” “首先是第一点。您也看过儿臣草绘的那幅地图，所以您也应该知道大唐其实有多么的小。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比如我们的西边，他们就很喜欢我们大唐的瓷器、茶叶和丝绸这类的东西。” “然后是第二点。新粮的原产地您也知道，那片土地上还有很多其他有用的东西，儿臣让郑添福他们万里迢迢找回新粮只是因为那时候我们最缺的就是粮食，很多东西暂时都用不上，不如多带点粮种回来，但是以后我们可能就需要了。” “然后就是最后一点。铁、铜和硝石都是目前我们很需要的矿物，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有这些东西，我们可以利用我们的瓷器和丝绸等东西跟其他人交换。” “为什么不能直接把那里打下来，朕记得你说过你造的那些东西目前来说无人能及。” “您可得了吧！”姜云明翻了个白眼，这个老丈人实力不咋地想得倒是挺美。“一个突厥您接收起来都困难了，更何况是大海对面的土地？您就不怕您派去攻占地盘的士兵们直接占地为王不在回来了？” “呃……”李世民被噎住了，大唐实力的空前强大多少让他的信心有些过于膨胀了。 “我们不能局限在这片土地上，或许现在的我们无人能及，但是这个世界上在发展的并不是只有我们。我们需要一种危机，一种时刻能威胁到我们的危机。” “孟圣说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只有在危机的陪伴下我们才能保持前进的心态一刻都不放松。” “好，朕会知会其他人一声，让他们最近不要去打扰你，并且朕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也不会去打扰你。” “父皇。”姜云明站了起来，神色突然突然变得很严肃，比刚才说到大唐发展的问题时都要严肃。 “嗯？” “自儿臣来到大唐到现在没有求过您一件事，如今，儿臣求您一件事。” “你说。”李世民也严肃了起来，姜云明上一次有这个姿态还是杜如晦生病的时候。 “对倭国使臣的事情您一定要跟进，尽量让他们今年就回去，海图一定要拿到手。” “儿臣的仇恨您不懂，但是，希望您不要漠视。” 看着低着头的姜云明，李世民有些愕然。 第四百七十二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或许还没有人意识到那个曾经在长安城搅起风云的少年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因为和大唐皇帝的一个约定。而这一安静就是好几个月，甚至以后还要以年为单位来算。 自从姜府建成之后姜云明没少到书房这个房间，但是像现在这样单单纯纯是为了做学问还是第一次。 人真的是一种很有潜力的生物，很多事情看起来很困难，或许就连自己在开始之前都在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成功，但是真的等到开始做的时候才知道或许一切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困难。 看着伏在岸上的姜云明，李纲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姜云明在同一个屋檐下，为了可以说是同一件事情在奋斗。 “老夫从未想过姜大人还有如此认真的一面。” “您老是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还请继续释义您的四书五经，不要打扰小子。”姜云明头也没抬，眼中全都是书案上那些流水线一般生产出来的糙纸。 …… 李纲也不是第一次被怼了，之前他因为要用标点符号释义四书五经甚至是天下书籍的时候来找过姜云明，对于这个皇帝交代下来的任务他有很多都不明白，但是不曾想他这一来就在这姜府里住下了。 “说实话小子是真的不愿意让您老人家住在我家，而且早知道有这么一天的话我就让孔祭酒来释义这些书籍了。” “不行！”一说到这件事情李纲就精神了起来，看着姜云明顿时吹胡子瞪眼的。“孔大人如今是太子太师了，教导储君事关江山社稷，怎可儿戏？这事儿还是交由老夫来做吧。” “那您就少打扰小子，您也知道小子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才开始做这件事情，如果半途而废的话小子可会向父皇参您老人家一本。” “你真的要把你的毕生所学就这么传授给天下人？”李纲看着这一会儿头都不曾抬起过的姜云明说道。 敝帚自珍，或者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思想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主流，而且在所有人看来姜云明所会的东西无异于是人间至宝，只要能得到其中点皮毛就足以混到一份富贵了。 “您别拿那些没见识的人来跟小子我比较，我和他们是不同的。”被李纲连续不断的问题搞得烦不胜烦，姜云明最终还是停下了手里的笔。 “不同？就因为不同？你不重视你的那些学识？”李纲很不理解。 有时候不同的思想在不同的时代是难以兼容的，就像这个平静的大唐和格格不入的姜云明一般，如果姜云明不是付出的一方那早就炸锅了。 “您要知道，也许您看重的东西在我这里一文不值。”长时间的伏案写作让姜云明的眼睛有些发涩，这让他不由得靠在了椅子背上。“您认为如今的四书五经在您，甚至是在世人的心中都代表了什么？” “学识，地位，财富，甚至是一切。” “的确，这四书五经里面的东西可以说是很全面，可以堪称是包罗万象。政事、军事、使臣和文化全部都有，这也是为什么当今天下的士子为什么都要研习四书五经了。” 姜云明说着站了起来，将自己和李纲桌上的冷茶泼掉，让侍女去重新换了一壶热水。 “但是同样的，这些东西在我看来却一文不值。” “如今你已经位极人臣，这些东西对你来说自然是一文不值的。”虽然姜云明的本意并不是贬低四书五经的作用，但是听到这些话的李纲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哈哈，您是不是理解错了？”姜云明哈哈一笑，他真不是在贬低四书五经，但是如果让他去学习这些的话他却也是不愿意的。“您觉得小子走到如今的地步是借助了那四书五经吗？” “你的学问已经是自成一家了，单单一个火药就能让你一辈子都吃喝不愁。” “李大人……” “别这么称呼老夫了，老夫如今已经不在朝中任职了。” “那好，文纪公，您说小子片面，但是其实您才是片面的。”姜云明有些无奈，其实李纲算不上那种腐朽的老酸儒，但是也强不到哪里去。 “老夫怎么片面了？四书五经在前朝是最重要的，如今也是，未来还会是！” …… 姜云明无奈地抚着自己的额头，他有些头痛。刚刚还想李纲还没到老酸儒的地步呢，结果一句话就让他炸毛了。 “之前小子跟父皇说过，儒家武装了我们的头脑，那我们的双手呢？远古时期的人们用木棒、石头作武器，后来演变成经过研磨的石斧、石刀，然后是青铜剑，再到如今我们大唐的钢刀，火药。您觉得如果我们只有四书五经上面的那些大义、谋略而使用的武器还是木棒石头的话还能打赢突厥吗？” 李纲张口结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觉得姜云明说的不对，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四书五经的确是重要的，但却不是最重要的，最起码还有其他的东西能够和它并驾齐驱。”姜云明并不想过分强调任何一样东西的作用，因为这些是没有意义的。 在科学发达的后世不还是依旧要分文理之别？在有人研制各种更先进武器的同时不还是有人在苦读诗书体会我们老祖宗留下的文化瑰宝？但是现在四书五经占的比重太大了，已经到了一家独大的地步。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小子曾经在朝堂上说过一句话：‘正义没有武力是无能，武力没有正义是暴政’。这里面说的正义就是四书五经，是儒家、道家的思想，是人们的道德，而武力除了表面上的意义之外还有法家的严律等等等等。” “可是如今的大唐还不够强大吗？只要火炮和新式钢刀出现在战场上不说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还是能够达到的吧？” “的确，如今我们大唐的确是够强大了，但是以后呢？”姜云明也不知道李纲是目光就这么短浅还是因为儒学的关系让他下意识地贬低或者推搡其他的东西。“人们在使用木棒的时期能够想到这世间还有青铜器这种东西吗？大秦的军队在用青铜武器战无不胜的时候能想到这世间会出现火炮吗？” 李纲有些颓丧，在他和姜云明的交锋中自始至终就从未占到过便宜。 “文纪公，您不傻，您不会不知道新的锻造术、火药和青雀在建造的蒸汽船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您只是不想，不想看到有其他的学说拥有能挑战您毕生所学的能力。” 第四百七十三章 新船 姜云明从来都不否认儒学在历朝历代的成就，但是这也不代表着姜云明就要支持儒学。 或许有人会说君主最重要的品质就是仁德，要心有百姓而不是只会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高谈阔论，要像他老丈人李世民那样高呼“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如果真有人这么说的话姜云明可能会用自己四十三码的鞋子呼他的脸。 对于统治者来说不管是哪个朝代都没有用儒家治国这一说法，封建王朝的统治向来都是以儒家统治思想，以法家规诫严律，王道霸道杂之，这才形成了封建王朝的君主制度。 儒家治国？那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或许有人会当真，但是绝对不会有君主会当真，因为当真的君主不是亡国了就是被人赶下去了。 从某些程度上来讲如果治国用儒家思想的话那就会变成《山海经》里的那个君子国，就会变成当初颉利南下之时姜云明怒怼孔颖达之时所说的那些话。 儒家，向来都是君主为统治百姓们的思想才被推上来的。 “文纪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可以向四海彰显我们大唐的仁德，但是却不能没有应对入侵的武器。这是一个趋势，只不过如今是由我姜云明在现在的时间现在的地点提出来罢了。” 看了看有些呆滞的李纲，姜云明坐回了自己的书案。课间休息结束了，自己还有自己的工作。 “今天我姜云明不拿出火药和新的锻造之法也迟早会有人拿出来的，只是小子不希望那是在我们大唐和我们的百姓受到欺晦之后才有人拿出来，等到那时候就晚了。” 埋头继续编写自己的教材，李纲会有什么反映什么想法姜云明并不关心。 于公来说李纲基本上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到朝堂上了，为四书五经释义或许是他做的和朝政之事相关的最后一件事。 于私来说李纲给姜云明的感觉一般。虽然两次没少处在对立面互相争论，可姜云明对李纲并没有多少嫌恶，因为他知道李纲只不过是在为他毕生所学的东西争辩罢了，也或许是因为在他眼中李纲不过是一个彻底沉迷在儒家世界的人罢了。 但是不嫌恶也不代表这他就喜欢李纲这个人，别的不说李纲的脾气他就不喜欢，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些可笑的观点就宛如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砰！” “高远！高远！”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脑子从和李纲的争辩中提回来，猛然被推开的门和那熟悉的声音就让姜云明的脑壳险些炸开。 “啪！” 看着被自己捏断的毛笔，姜云明转向了破门而入的李泰，言语之中有压抑不住的怒气：“今天你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我就向父皇报告，让程伯伯狠狠地操练你半年！直到除夕位置！” “呃……”李泰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发出了一道难听的声音。 不过并不是因为姜云明的威胁，而是因为坐在一旁的李纲。 “殿下和公爷聊吧，老朽就先退下了。”一直神游天外的李纲被李泰的破门声惊醒，转而朝着李泰和姜云明二人告退了。 “呃……李师慢走。” 和在姜云明面前不同，李泰恭恭敬敬地对着李纲执弟子礼，直到李纲出门之后才把头抬起来。 “高远高远！”李纲一出门李泰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那兴奋的声音震得姜云明脑子疼。“那个蒸汽船，成功了！成功了你知道吗？！” “成功了就成功了，你能不能小点儿声？！”姜云明伸出小指扣了扣耳朵，他感觉自己的耳屎都被李泰的音波震得要滚出来了。 “你懂不懂？这是蒸汽船！能够无风而动的船！不是西汉那种需要人力划桨的辣鸡楼船！”似乎是对姜云明的不在意很是不满，李泰用力地拍着桌子朝姜云明大喊。 “滚！”看着因为李泰敲桌子而溅出来的墨汁，姜云明一把把李泰推到一边。“要不是我去帮你你还在想怎么粘接那些铁板呢！这会儿还跑到我面前来敲桌子？还鄙视西汉的楼船是辣鸡？要是没有那些工匠你连个小舟都造不出来。” “呃……”和姜云明的争吵李泰就没赢过，每次都是被噎到说不出话来。 “通知父皇了吗？”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李泰，姜云明这才把话题引到最重要的方面上来。 “呃，还没。” “没通知父皇你来我这里做什么？让我去看？你是觉得我没看过还是咋的？” 姜云明也不知道李泰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每当遇到关于学习的方面时李泰的脑子总是很好用，但是偏偏有些时候就像是脑萎缩了一样。 “嗒嗒。” “三林！” 姜云明轻轻地扣了扣桌子，出声把罗三林叫了过来。 “公爷。” “派个人进宫给父皇送个口信，就说是魏王殿下的蒸汽船造出来了，看能不能抽个时间去看看。” “是！” “行了，咱们先过去吧。”看了看桌上写到一半的公式，姜云明无奈地叹了口气。 先前就不该跟李纲去争论那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不然的话还能把这个公式写完。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虽然这船一直都是在由我监工制造的，但无论是最根本的想法还是后来铁板粘接的方法都是你说出来的，说到底我不过是个监督干活的罢了。” “激动什么？这本就是预期之中的事情，如果你失败了的话我才会激动，因为能让程伯伯操练你减肥而激动。” “可是这不一样啊。”对于姜云明调侃他体重的事情李泰自动略过了，毕竟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这是颠覆性的，在这之前无论是轻舟巨船全都是木质的，你是第一个提出用铁去造船的，说不定还能名留青史呢！” “名留青史我有不缺这一个功劳，除去所有的都不算，单单一个突厥之战就能让我名留青史。” 李泰的激动姜云明能理解，但是他和李泰的眼界是不同的。后世的航空母舰他都见过，虽然那是在网络上看到的，但是那也是看到并知晓了啊，又怎么会因为造出来一条铁船而激动？ 况且在姜云明看来这还是太晚了，他来到大唐已经六年了。 六年了啊。 第四百七十四章 颠覆 作为一个二十世纪而来的人，姜云明认为自己在很多的事情上都动的慢了，而且还是慢了好几步。 除了最开始的火药、曲辕犁和新粮，姜云明都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时间，被老丈人也被这个时代赶着走。虽然一早就开始着手于教育方面的问题，但是真正重要的数理化等科目现在还没开始，在历史上有着非一般意义的工业革命现在也不过是起了个头，在这蒸汽船之前唯一用上的地方就是军粮的生产。 看着停靠在渭水码头的新船，姜云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虽然李泰说这船都是姜云明的功劳，这么说对，也不对。他从未来过这渭水的码头，只是拉着李泰去了一趟长孙家的铁匠坊去给他演示了一下浇铸焊法，蒸汽机什么的都是早就造好的，李泰缺的只不过是临门一脚罢了。 要说最重要的可能就是他提出了蒸汽船这个概念吧。 老丈人的龙撵很快就到了，虽然他对于姜云明开海的建议不赞成也不反对，但是这艘蒸汽船在某些程度上也是军事实力的进步，最起码在攻打高句丽等沿海小国的时候能起到奇兵的作用。 “这就是你和青雀一直在研究的蒸汽船？”李世民看着停在码头上的船，紧皱的眉头在说明他此刻的心情显然是不满意的。“不说是铁的吗？怎么还是木头的。” “父皇，这是外表，外面虽然是木板的，但是内里是铁的，高远说要这么做。”对于造出蒸汽船这事儿李泰显然很是自得，姜云明还没开口他就窜了上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说钢铁制造的船也是能漂在水面上航行的吗？”没有理会自己的四儿子，李世民觉得这种事儿还是得问自己的女婿。 “技术层面不达标，铁板的焊接是用铁水直接浇铸的，儿臣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对过厚的铁板有影响。这艘船是我们造出来的第一艘，可以说是试验品，要等经过测试确定没问题之后才会着手准备其他的。” 要说什么都了解那是假的，最起码姜云明在造船的这段时间真的是没怎么来过这渭水码头，而且用的船也是李泰之前试验失败的那一艘，在姜云明看来这船还是小了。 想达到后世船舶那样的大小显然是不现实的，但是现在眼前这大约只能搭乘三五百人的船有啥用？你指望用这个运送士兵们跨海去打仗？那得运送多少次？ “青雀，让船工起火吧，让父皇看看这船的效果怎么样。”看老丈人没有再发问，姜云明就让李泰准备开始试运了。 “有把握吗？”看着李泰肥胖的身子有些吃力地奔跑着，李世民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 “把握肯定是有的，而且即便是失败了也无妨，这只是第一代的试验品而已，这种大小的基本就只能在近海甚至运河内跑一跑了，想要远洋这个不够用。” 从短期内来说姜云明的目标是倭国，但是长期目标是海对岸的美洲，甚至以后还要到非欧等地，这种船太小了，还不够资格。 “无风而动，这下子天下人要惊呆了。”李世民看着码头上忙碌起来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就为了这个而感慨。 “这您就满足了？”姜云明的表情似笑非笑，要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也是最基础的。 “自然是不会，你不是说以后还会有更大的船出现吗？” “就这？”姜云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李世民不是什么没见识的人，但那也只是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的。 “这是蒸汽船，用的是蒸汽机，而以后还会有更好的，比蒸汽机更先进的汽轮机甚至内燃机，只是现在我还弄不出来。” 说到这里姜云明叹了口气，此时的他有点儿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了。如今的他所处的环境和以前不同，以前你即便是什么都不懂也可以伤亡去查，但是现在就不行了。 他本来就对这方面了解的不多，再经过大学四年的淘洗如今更是忘得差不多了。想到这里姜云明看了看李泰，又看了看身边的李世民和李承乾父子二人。 凭借自己让大唐腾飞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寄希望于自己面前的这父子三人了。 一个暂且算得上是人才的李泰，两代的统治者。 “走吧父皇，我们去看看吧。”看着李泰朝着自己这边招手，姜云明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走！” 李世民龙行虎步地朝着岸边而去，姜云明随后，再后面的就是长孙无忌等一众重臣了。 蒸汽船是需要时间预热的，毕竟烧火生汽需要时间，而李泰在简单的试运过之后就让船工把蒸汽机停掉了。 虽然经费什么的都能报销，但是煤炭不是钱咋的？ “能成功吗？”长孙无忌看着渐渐冒起黑烟的蒸汽船，虽然他一直都很相信姜云明，但是涉及到让船无风自动这种超越常识的问题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辅机你是第一天认识这小子？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会去做吗？”相较于长孙无忌的话杜如晦就有信心多了。 “但是这属实是有些过于匪夷所思了，没有风没有帆，甚至还要逆流而上，估计克明你从那些围观的百姓中拉出来十个人有九个人是不相信的，有一个相信的还得看在这小的名声上。” “那不也是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吗？这小子如今声名在外，几个月不出现不仅没有让他的名声降下来，反而人们都在怀念他。” “或许以前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这小子做了什么事儿你不知道？”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但是随后表情就有些复杂。 杜如晦所说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毕竟诏书已经告知天下了，而姜云明作为大唐的新贵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他能猜出来这事儿就是姜云明提出的，虽然不排除是陛下让姜云明身先士卒的可能，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姜云明把他名下七百亩永业田的地契交还给了朝廷，而且跟诏书上面说的不同，他没有要朝廷给的任何“补偿”。 “哇……”码头上突然传出了一阵哗然之声，让长孙无忌的思绪断了一下。 “辅机。”杜如晦用胳膊肘碰了碰长孙无忌，努着下巴让他朝水边看。 无帆之船，动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诛心 “夫君。”李丽质推了推趴在书案上睡着的姜云明。 “嗯？”看了看自己的媳妇儿，擦掉自己嘴边的口水。“我怎么睡着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到未时。”李丽质动手开始给姜云明收拾杂乱的桌子，但是那些已经被沾上墨迹的纸张她没敢乱动，之前就有一个侍女在收拾的时候乱动而被遣回家了。 “父皇来了，还带了突厥的那颉利，父皇让妾身问夫君这里能不能进，不然的话就先收拾一下。” “嗯？颉利？”或许是刚睡醒，姜云明有些没反应过来。“带颉利来做什么？” “这个妾身又怎么会知道？”李丽质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显然是对自己夫君的话有些无奈。 “哦，也对。”姜云明挠了挠头，迷糊的神志现在才有些庆幸。“娘子不要收拾了，让父皇他们进来吧。” 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衫，姜云明也站了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而去。 “您怎么来了，而且还带了虢州刺史？”看着大步走过来的老丈人，姜云明其实还挺烦的。 近一个多月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时在书房里渡过的，编写且修正一套教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为此他这段时间都没有上过朝。 虽然他本来就不怎么上朝。 “虢州刺史这段时间心情有些不好，朕就带他出来走走。” “嘁。”看了看意气风发的老丈人，再看看显然是更加郁闷的颉利，姜云明不由得发出了一个语气词。 没有在意自己女婿的那幅鬼样子，李世民昂首阔步地走进了书房，而且还是直接凑到了姜云明的书案上。 “你这些的是书？这些鬼画符都是些什么？”仅仅看了两眼李世民就感觉有些发晕。 “您懂啥？”姜云明翻了个白眼儿，他写的这些东西虽然都是用的大唐的正楷，但是其中的数字都是用的阿拉伯数字，李世民能看得懂才怪。 目前来说估计整个大唐也就李恪和李泰能看得懂了。 颉利看着正在“斗嘴”的二人，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自从被“封为”虢州刺史之后他没少听说过姜云明这个人，而了解到的东西也远比他在突厥的时候要多得多，虽然以前姜云明在他心中的定位就足够高了，但来到大唐之后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其提升，可如今他发现自己对于姜云明的认知还是不够。 或许是让李世民对姜云明的重视程度惊到了，他从未听说过有一个臣子能像姜云明这样，魏征是不会惧怕皇帝，但是却也做不到像姜云明这般亲近。 “你这书还要写多久？”对于姜云明的反怼李世民似乎是习惯了，但是在姜云明看来这可能更多的还是要让颉利看看。 “不知道，目前大概已经编写了……一成？或许两成吧。” “这么慢？”李世民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显然是很不满意。 “这也没有办法啊，这东西本来就很多，再加上要涉及很多东西这就变得更多了，如今能编写到两成儿臣就已经很满意了。” 当真是不种地不知道种地的苦，姜云明对于老丈人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很是不满。 “府上有什么好东西？吩咐一下你们家的厨房，今天做点儿好的好好招待一下虢州刺史，朕可是夸下了海口的。”虽然不满，但确实也是没什么办法，李世民转而把话题转了个方向。 “不是，父皇啊，您招待官员就不能让御厨准备？如今儿臣的永业田都交给您了您还来我家吃饭？这世间哪有这个道理？” 一面让人着手准备，一面大发牢骚，姜云明对老丈人的得寸进尺很是不满。 “辅机他们也都交了也不见他们像你这样发牢骚的，再说就吃顿饭罢了。” “您还说呢，您要就要，干嘛非得把我提到前面去？”越说越不满，在姜云明看来老丈人这已经不是得寸进尺了，都能够得上以怨报德了。 颉利看着面前互动的翁婿二人很是无语，无语到了他现在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感觉。 他知道李世民此行就是来侮辱他的，不然的话也犯不上带他来到这个曾经把自己吓得弃了定襄城的功臣家中，但是听着这翁婿二人一口一个官员和虢州刺史他还是很不是滋味。 这是杀人诛心啊。 “对了，前两天的那件事儿你应该有所了解了吧，发表一下看法？”靠着暖气，李世民也是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宫里也有暖气，但是宫殿太大了，远没有姜云明这种小屋子的保暖性能来得好。 “什么事儿？”姜云明没有反应过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天的运动轨迹就是书房、卧室、西厢以及厕所四个地方。 “前段时间吐谷浑的伏允可汗遣使向我大唐进贡，返回途径鄯州之时竟纵容其部下护卫大肆掠夺我鄯州百姓，对此你怎么看？” “哟吼，还有这事儿？”姜云明瞬间来了精神，他不是历史专业的，对于历史了解的并不是很多，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李世民奇怪的看了姜云明一眼。“这都已经过去了……三天了吧？” “真不知道，除了上旬去渭水的那次之外这近两个月我都没出过门儿，而且也没什么人过来找我，我上哪儿知道去。” 虽然很不应该，但是姜云明还是兴致勃勃。至于为什么？大唐刚刚打完突厥，人家的可汗现在就在这儿坐着呢，竟然还有人上赶着招惹大唐，这能不让姜云明兴奋么？ “那你说说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我还能坐着看咋的？打呗，打服了就好了。” “如此就贸然出兵怕是不妥吧，别的不说，玄成肯定是第一个反对的。”李世民有点儿兴奋，但是也有点儿郁闷。 “魏相虽然是重臣也是忠臣，但是他这一点就很不好。”虽然对魏征这个人的评价是正面的，但是魏征这点很不讨姜云明喜欢。“我们大唐虽然最近发展起来了，可不得不说还是有些许的不稳，人家要是光有些言语上的不敬也就罢了，但是这都开始纵容属下劫掠百姓了，这已经无异于是骑在我们脸上拉屎了，就这还不打？” 说着姜云明看了看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颉利，补了一句：“魏大人总是考虑太多，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像去年那样的。” “噗。” 颉利感觉自己要吐血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个人情感和国家利益 说到底姜云明也就是口嗨一下，其中也是顺带着满足一下老丈人的那颗求而不得的心。 这吐谷浑的人的确是在大唐未有任何动作的情况下劫掠大唐百姓，从个人情感和民族情怀上来说姜云明是很想直接去锤他们，不服就锤到服就好了，但是事儿不是那么个事儿。 首先如此出兵的话基本上大部分的文臣都会反对的，或许会有人问为什么？明明是他们先对我们大唐子民出手的啊？ 因为这不是官方性质的，虽然人员都是官方人员，但是要真的打起来的话吐谷浑那边完全可以说这是使节团的个人行为，因为他们既没有派兵也没有书面上的命令让使节团去劫掠大唐百姓，顶多就是把使节团推出来挡刀，完事儿还得谴责你们大唐没有大国风范。 在姜云明看来倒是无所谓，反正我强大我有理由我就牛逼，但是百官尤其是文官是不可能让大唐顺利出兵的，因为相比于百姓的利益他们更在意的名声。 历史上的大唐几乎是以平推之势横扫了吐谷浑，现在的大唐比历史上强大多了，历史上都没有波折的战斗姜云明不觉得现在能有什么波折，如果有的话也就只能是大唐内部出现了问题。 但是。 能打过不代表着就能去打，历史上这事儿的确是吐谷浑灭亡的引子，但是那时候的唐皇李世民还是先遣人去吐谷浑找了伏允，在征召伏允入朝的时候伏允称病没有动，但是就是这样李世民还是同意了伏允儿子的和亲请求。 姜云明对伏允这个人了解的着实是不多，因为这个吐谷浑在历史上既没有突厥来的重要，也没有高句丽那般连着在两朝的历史上都留下多的记载，更没有倭国那样的深仇大恨，姜云明只记得这货就是个傻子。 自己的实力不强还去招惹大唐，等人家遣使找上门儿来了之后还装病，你要说他是害怕倒也可以理解，但是后来人家都同意和亲了你不上门接亲也就算了，还在边关三番五次地骚扰人家，这不是找揍是什么？ “朕先遣使去责备一番，如果那伏允不识相的话……” 李世民拍了拍手，身为马上皇帝的他在突厥一战中尝到了甜头，如今在听到有人还敢栽楞地乱跳立马就跃跃欲试了。 “没什么用，您这么做单纯就是浪费时间罢了。”姜云明回到了书案上继续埋头写字。“据儿臣了解那伏允有点儿憨，您这次遣使去他肯定会低头认错，但是您要是征他入朝的话他肯定是不会来的。” “憨？”对于这个后世的词汇李世民有点儿不理解，但是他知道自己女婿所说的意思肯定不是憨厚的憨。 “嗯，您随便做做样子堵一下哪些文臣的嘴就好了，这伏允肯定是不会轻易就范的。”反正姜云明是不知道伏允为什么这么能跳，而且还是在大唐打赢了突厥之后乱跳。“儿臣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 “勇气？无非就是认为我们大唐刚刚经历过大战还没缓得过来罢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李世民气哼哼的。 噗！ 颉利感觉自己的膝盖重了一箭。 “微臣偶感不适，就不打扰陛下跟驸马商议大事了，请陛下恕臣无礼。”颉利感觉自己待不下去了，他感觉这翁婿二人每句话都是话里有话。 “嗯，卿还是要多注意身体的。” “微臣告退。” 看着颉利慢慢的退出去，姜云明似笑非笑地看向老丈人：“您这么做有意思吗？” “没什么意思。”李世民摇了摇头，很随意地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似乎是觉得有些乏味。 “不管他了，你继续说。” “不管怎么说吐谷浑还是要拿下来的，先不说是他们先骚扰我们大唐百姓的，就算是他们安安稳稳的也得把他们拿捏住了。” “你是这么觉得的？”李世民看了看兀自埋头行云流水地写着。 “您不用套我，您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姜云明说话是毫无顾忌，直接就扯掉了老丈人的遮羞布。“那吐谷浑毗邻河西走廊，如果他们不安分的话会让我们大唐往返西域的商队有很大的影响，您要是能让他们继续在那儿乱跳才怪了。” “那你说要怎么办。” “这个倒是好办，他们的使节团不是劫掠我们大唐的百姓吗？您就先遣使去问罪，然后让伏允亲自来长安谢罪。我们的态度摆的强硬一点，那伏允会不会来不一定，但是他们肯定还是要侵扰我们大唐的边塞的，到时候就以他们身为大唐的从属国却屡次对大唐不敬为由找人去把他们收拾了就好了。” “你就这么确定？” “确定谈不上，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肯定会发生的。”姜云明叹了口气，一边和老丈人说话一边编写教材，害得他又写错了一题。 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姜云明放下了手中的笔对着老丈人说道：“人都是贪得无厌的，他们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就不会那么容易放手了，即便是伏允制约着他们不让其乱来，但是只要先例一开这事儿就止不住了，如果他们想的话那绕过伏允的法子多的是。” 看着侃侃而谈的女婿李世民没有说话，但是却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从个人角度来说我更倾向于直接让大军压境，逼迫那伏允低头并且把相关的人交出来，然后我们再对他们从重处罚杀鸡儆猴。不过这始终都是个人的看法，这和国家利益不相匹配。” 姜云明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才这么想，他一直觉得现在又不像后世有着这样那样的约定，在他看来这个道德不能有效约束敌人进犯自己的时候拳头是最有效的，但是那些文官们总是要等到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挨的打足够疼的时候才会支持出兵。 当然了，这样也能获得足够的好处。 如果是按照姜云明的想法来实施的话那就只能让吐谷浑低头认错，想要真正的吞并他们的话还要靠政策和策略通过时间慢慢的侵蚀他们，而历史上的大唐在等到了足够的借口之后就直接出手以雷霆手段灭了吐谷浑。 虽然是有损失，但是不得不说如果以吞并为目的的话还是这样做要快得多。 第四百七十七章 助兴 这个时代，白纸黑字的承诺都不一能够约束住人们，更何况是虚无缥缈的道德。道德约束的都是有道德的人，就像是后世的那句话。 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无法道德绑架我。 姜云明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远征这件事儿还干不了，虽然如今的大唐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但是想要支撑起军队远征大唐周围这个小圈子意外的地方还是做不到的，不管是远洋还是翻越沙漠山脉的消耗都大到让如今的大唐都难以承受。 有文景之治的富庶做底子的汉武帝都没能撑得住，大唐这才积攒了几年？ 如今的国力制约着大唐只能在自己周围玩一玩儿，但是姜云明又不敢让大唐发展的太快，老祖宗告诉我们拔苗助长这事儿做不得。 “对了，跟您说个事儿。”姜云枫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李世民。 “嗯？你说。” “这两天您让人从火药署调一点火药，数量不用多，我要做点东西。” “嗯？”如今火药在大唐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基本上是没有人谈起的，甚至就连火药署的相关工匠都被下达了如有泄露夷三族的命令。 “你又想起来什么东西了？这回的有什么用？”李世民兴奋了起来，这个女婿拿出来的东西很多，但是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更何况是和火药这种大杀器挂钩的。 “这回可能要让您失望了，这次不是为公，而是为私，而且做出来的东西整体上来说对正事没什么帮助。” “为私事？”李世民皱了皱眉头，他的脑海中突然升起了一个有点儿疯狂的想法。“你想干嘛？你不会要把那些倭国使臣给炸了吧？” “您想什么呢！”姜云明的白眼都翻上天了，这老丈人的脑洞怎么这么大？“我都跟您说了那些倭国人还有用，在没得到海图之前我是不会动他们的，事情孰大孰小孰轻孰重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那你要做什么？” 李世民的想象力被局限住了，因为在这个火药是被姜云明首先拿出来的世界，火药甫一出现就被冠以了杀器、战争等标签，而人们对它的印象也全都是畏惧。 “大牛要成亲了，我准备做几个小东西给婚礼涨涨气氛。” 没错，大牛要成亲了。老早就答应村长给大牛找个媳妇的姜云明却因为各种事情一拖再拖，如今他虽然依旧忙但是起码局限在田家村之内，所以才得出空来办这件事。 其实大牛的亲事一直都很尴尬，这和姜云明有关。 天下人都认为姜云明是从田家村出来的，所有很多的措施、产业都是在田家村先施行或者是试行。 自从姜云明发达起来之后以前的那些事儿就都不是秘密了，谁都知道当初是田家村的一个老太太救了这个如日中天的勋爵，他几次三番的为田家村谋福祉也让所有人都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如此一来尴尬就产生了，奶奶去世之后整个田家村对姜云明帮助最大的就剩下了村长，而这时候大牛的亲事就陷入了一种前后不得的境地。 普通的百姓认为村长是大唐贵族的恩人，这就让村长一家的地位稍稍的拔高了一点，即便是有年纪合适的姑娘也没人敢给大牛说亲。那可是县公的恩人，普通百姓多少觉得这有些高攀了，阶层导致他们内心产生的不自信让他们望而却步。 相反的，贵族就不说了，那些小官小吏则是认为虽然村长一家是姜云明的恩人，但是这几年以来姜云明把大棚、玻璃、水泥等东西都是最先让田家村的人尝甜头，就连突厥之战时在战场上的田家村人都得到了不一般的优待。 救命之恩的确是无以为报，但是那也要有个限度。 “大牛成亲……你用火药……涨气氛？”李世民一脸懵逼，他有限的想象力没有办法把这两件事情结合到一起。 “您想歪了，就是做个小玩意儿就好像刀也有战刀和仪刀之分一样，这次要做的东西就是好看的，没有什么威力和杀伤性，就是有点儿声音罢了。” 之前姜云明没想过制造烟花，因为他觉得这个东西其实意义不大，从有用这个目的来说烟花似乎只能做成后世电视剧里用来紧急传令的响箭之类的东西，所以他一直就给搁置了，就连自己成亲的时候他也没想着去做几个。 “就是好看的？”李世民有些失望。 “嗯，没别的作用，或许还能用来在紧急情况例如遇袭这种时候传递信息，但是那不过是鸡肋罢了，等给大牛成完亲之后儿臣会把配方交由阎立本大人，到时候父皇如果想用作他用的话就去问阎大人吧。” “嗯，也行。”李世民点了点头，这两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对从姜云明手中出来的东西都很重视。“不过话说回来，火药是你做出来的，你直接去买点儿材料自己做就完了啊，问朕做什么？还得特地跟朕报备一下？” “不一样的。”姜云明摇了摇头，或许看起来他是多此一举，但是这是态度的问题。“对于目前的大唐来说火药是国之重器，父皇也一向对火药的保密问题很重视，虽然儿臣是火药的发明者，但是先例不可开。” “你也说了这回做的只是个用来助兴的东西，你还怕人知道是你自己制作了火药？” “不，虽然用途、威力甚至产生的效果不同，但是当天的现场还是能闻到那股火药特有的味道的，经历过定襄那场战斗或者和火药相关的从业人员一闻就能闻出来。这是态度问题，先例不可开，不然的话对火药的保密工作不好。” “唔，这倒也是。”有条有理的分析让李世民不自觉得点了点头。“那行，朕到时候让人给你送过来。” 对于李世民来说姜云明还是值得放心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婿，也算的上自己儿子的至交好友，为人也知进退，从来不会要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算得上位极人臣的他家中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十个人，其中一大半都是自己给女儿陪嫁的，剩下的都是以前他从宫里抽调的。 这样的臣子，这样的女婿，还能说什么？ “对了，这大牛成亲朕也送点儿东西过去？” “算了吧，其实这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儿，您是皇帝，是他们触及不到的存在。” 姜云明摇着头，但是话只说了一半。 李世民也懂，有时候某些人所追求的东西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可能是负担。 第四百七十八章 婚事 给大牛找的媳妇儿不是什么平头百姓，而是武功苏氏的庶女。 没错，就是当今太子妃出身的那个武功苏氏。 其实这事儿姜云明本来是打算交给李泰去办的，虽然他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但是他还是想给大牛找个好点儿人家的姑娘。 这是自己又当又立，但是他也不否认。 本来想着从范阳卢氏里面挑一个，因为范阳卢氏是现如今五姓七望中唯一一个和朝廷有合作的，只要不像赵郡李氏那样脑子犯病以后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而李泰是范阳卢氏的女婿，这事儿应该好操作一些。 李泰如今是一心扑在蒸汽船上面，对其他事儿都是大大咧咧的，他没在意地就交给了自己的王妃卢芷烟。 事情的转变就是在这里。 在跟着去了一趟登州之后姜云明在卢芷烟心中的地位又拔高了一节，这个女人是颇有心计的，她把这事儿告诉了太子妃苏文墨。 姜云明不知道卢芷烟心里的小九九是怎么算的，但是如果抛去这个来看的话卢芷烟这事儿办的很完美。 把姜云明想的这事儿告诉了苏文墨，这样讨好了太子妃；大牛的媳妇儿从皇子亲家的范阳卢氏变成了太子亲家的武功苏氏，这样讨好了姜云明；而按照正常人的思想姜云明还得感激一下卢芷烟，毕竟这虽然都是媳妇儿，但是地位不一样，回头姜云明还会顺带着对范阳卢氏产生好感。 真可谓是一石三鸟。 或许这么想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云明是被算计了，不过他也不介意。本来范阳卢氏如今和朝廷就属于合作关系，只要他们不要想得太过分的话他也懒得去管，而没反对这门亲事的原因也是因为大牛看对了眼儿。 可能大牛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那个武功苏氏的庶女，但是开心就好了，而且姜云明也事先了解过了，那女孩儿长得不错，品行也还行，因为是庶女的关系也没什么坏脾气，起码在听到要嫁给一个农家汉子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忿的表情。 姜云明特意地找林馨怡去和那个女孩子谈过，在确定不是那种俗套的剧情之后也就让村长把这事儿定下来了。 聘礼是李丽质让人找的，村长这次罕见的没有反对，因为他觉得如果是自家东西的话可能会沦为他人笑柄。 不过这是他老人家多虑了，就冲着姜云明亲自交代这一点也没人会轻视他们一家。 话说回来，为什么是庶女？这也和李承乾有关。苏文墨是太子妃，从武功苏氏给大牛挑媳妇儿对于世人来说已经是一种恩典了。不过虽然姜云明站在后面给大牛撑腰，但是平头百姓毕竟是平头百姓，你一个寻常人还想跟太子做连襟？ 或许李承乾不会介意，但是事儿是不能这么办的。 放下笔搓了搓脸，此时的姜云明也没了继续编写教材的心思。 “儿臣准备去村长那儿看看，您要跟着去吗？”看着老丈人正在翻看那些已经编写好的教材，姜云明开口问道。 “去看看吧，大牛那孩子应该能成个不错的副将，只是你小子把他捂得太紧了。”放下了那本怎么也看不懂的书，李世民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今天去看看，成亲那天朕就不去了，免得到时候谁都不自在。” “您就别想了，除非是大牛自己的强烈要求，不然的话我是不会把他放到战场上的。” 如果村长的小儿子二牛还在的话姜云明不会反对大牛去战场建功立业，他甚至还会走走关系让程咬金甚至是李靖多关照一下，但是现在不行，村长就大牛这么一个儿子了。 大牛是个很孝顺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愚孝，虽然村长不会过多的要求或者指挥他去做什么，但是只要村长开口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而如今能让他心甘情愿听话的人又多了一个，姜云明。 “包子，走！”打了个呼哨，姜云明把包子也叫了出来。 听到呼唤的包子一个箭步窜了出来，把李世民的侍卫都给吓了一跳，差点没做出点而啥应激反应。 上次去登州人太多了，虽然包子也跟着去了但是不是被关在船上就是被关在登州的驿站里，这让包子很是不满意，甚至最长的一次连着三天都没搭理姜云明。 “你这狗啊，真的是……威猛。”李世民砸了咂嘴，他是个马上皇帝，也喜欢打猎，自然也就喜欢猎犬了。 “等啥时候咱们跟吐蕃玩儿起来的时候让人去给您找一只，现在可能是不成了。”搓了搓包子的大脑袋，姜云枫给它穿上了胸背带。 包子从小到大就没咬过人，但是它的体型太大了，基本上只要是个人看到他就会害怕，如今已经成年的包子肩高足有两尺半，差不多是后世的七八十公分了，而体重达到了一百一十多斤，按照唐朝一斤差不多等于六百克来说包子的体重基本上相当于后世的一百四五十斤了。 这么大的狗，再加上长而蓬松的毛发，说如今的包子是头小狮子一点儿都不过分，谁见了不害怕？ “啧啧，到时候朕可能就拉不住它们咯。”虽然满怀雄心壮志和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真正说事儿的时候李世民还是很求实的。 “嗯，那倒是，要不是包子听话的话我都拉不住他。” 或许是因为成长环境和饲养方式的原因吧，包子从小到大都没显现出什么特别大的攻击性，甚至除了那次非要跟着去草原之外就没什么不听话的时候。 去登州的时候那是闹小脾气，不是不听话。 “啧啧，还是算了。”想了想自己的身体情况，李世民还是摇了摇头。“在朕的有生之年你能协助高明把吐蕃拿下来就好了，也算是了了朕的一桩心事。” “那您可且等几年了，将士们的训练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朕觉得朕还能多活几年。” 看着在安抚包子的女婿，再想想这女婿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和东西，李世民觉得那块从来都没人能攻得上去的土地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拿下来。 且不说自己的这个女婿有多大的能力，如今蒸蒸日上的大唐不说有他一半的功劳，三成总是有的。 第四百七十九章 平头百姓的婚礼 和姜云明以前见过的成亲场面相比大牛的这次婚礼无疑是最普通的，不过这也是现实，毕竟是普通百姓的婚礼。 虽然场面并不大，但是来的人可都不是什么一般人。 成亲的地点选在了村长的老房子里，为了大牛成亲村长特意把这里翻新了一下，不过这也只是成亲的场所，据村长说他们以后还准备回到大棚那边住。 大棚那边也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小房子了，原本村长为了迎接儿媳妇儿准备扩大一下，但是最后姜云明做了主，直接让皇宫里的工匠来把这里推倒重建了。 作为村长的儿子，大牛的婚礼全村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来参加了。一筐鸡蛋，几斤猪肉，甚至还有三年以上的老母鸡，礼物虽然都不贵重但是那都是村民们的心意。 在这件婚事上武功苏氏表现的很好，最起码面子上做的很足，虽然更多的是在做给姜云明看，但是只要他们重视就好了，是不是为了迎合自己姜云明并不介意。 在嫁妆方面武功苏氏是费了心思的，不同于以往那般华丽的嫁妆，粮食、生活上药常用到的一些器具、绸棉麻料子的布都有，甚至武功苏氏还不知道上哪儿弄了两头牛回来，一公一母。 或许这些嫁妆并不是很奢华，甚至对于武功苏氏来说也不值什么钱，但是这也证明他们是下了心思的，不会给这个平民亲家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也不会让自己很丢面子。 其实何止是不丢面子，反而是大大的给武功苏氏长了脸。 长孙冲、杜荷、房俊等一众和姜云明交好的家族都来了人，而李恪和李泰两位皇子也是到了场，就连太子李承乾也到了，为此李世民特意给他放了两天假。 其实这些人姜云明都没有交代过，很多也不是他们父亲交代的，他们都认识大牛，来参加婚礼更多的也是他们自己要来的，只不过各自家中的长辈都没有阻止罢了。 而且像程咬金还让程处默带了礼过来。 姜云明不知道在听说了这场婚礼的来宾真容后有多少人后悔没有来参加，但是等开席之后才来的人确实是不少，而他们几乎也都是只送礼都没留下来吃饭，一般都是喝了杯酒祝贺一下新人就离开了。 亡羊补牢虽然为时未晚，但是本就“来晚”的他们再恬不知耻的留下来那就只会惹人嫌恶了。 不要把别人当傻子，除了心思不在这上面的人之外，在场的谁不知道你“来晚”的原因？ 没有在现场留多久，因为姜云明知道他们这些人不离开的话那些前来“祝贺”的人还是会络绎不绝的，那样只会扰了村民们的兴致。村民们不需要，大牛也不需要。 说句自大的话，大牛以后即便是朝着官场的方向发展也用不着他们，有姜云明一人足矣。 “你不是说准备让丽质给你生个孩子了么？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姜云明等人虽然离开了但却没有散桌，而是回到了姜府后继续了。 “这事儿又不是人能决定的，只要想要的话迟早都会怀上的。”磕着花生，姜云明对这个话题有点儿烦躁。“你就别说我了，你作为太子才是最应该着急的吧？” …… 李承乾直接被姜云明噎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姜云明说的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或许在别人看来皇帝未老而太子早已成年是最悲哀的事情，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太子想要等到皇帝让位怎么说也得等到中年左右，但是偏偏作为储君还不能没有子嗣。 汉朝的例子摆在那儿呢。 “不行的话我就让孙道长给你看看，省得一直在做无用功。” “一边儿去！”李承乾翻了个白眼儿。“你怎么不去让孙道长看看？” “去过了。”对于这事儿姜云明很是无所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其实他很担心。 他不是正经的大唐人，甚至他连这局身体是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穿越而来的他本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变数，他害怕这种变数会影响到其他的方面。 但是孙思邈却说他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真去了？”所有人都惊呼出声，没想到姜云明真的让孙思邈看这种问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姜云明能毫不忌讳地直接说出来。 “嗯，真去了。” “孙道长怎么说？” “孙道长说没问题，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应该就是还不到时间吧。” “切~” 内心是不希望姜云明在这方面有毛病的，但是等到真的没毛病的时候他们又希望姜云明有点儿毛病，图的就是揶揄他几句罢了。 “一边儿玩去！”姜云明没好气的啐了他们一口。“对了，我手头上有一桩新的买卖，你们回去各自跟你们的老爹说一声要不要像以前那样分成。” “要不要？”长孙冲对于姜云明的这个用词感到奇怪。“你有别的想法？” “嗯，有一点。”姜云明的确是有和以前不一样的看法。“我准备给大牛他们家分点儿。你们回去问一下，如果分成的话我可能会分一点给大牛，以前的产业里我也会挑一些不重要的给大牛家分一点儿，如果不分成的话那我就直接全给大牛了，以前的那些还是照旧不变。” “什么买卖啊？说出来听听？”长孙冲如今已经接管了家中的产业了，对于这方面他比其他的几个人敏感一些。 “没什么，小玩意儿，能防蚊虫的。实用性比较好，虽然价格便宜但是销售量应该会很高，也能挣不少钱。” 姜云明是打算做蚊香，以前小时候他在农村老家见奶奶做过，并不是很难。 艾草洗净晾干磨成粉或者榨汁都可，加入雄黄、榆树皮粉、木炭粉，然后加水搅和，最后用模具压制成型后晾干就好了。虽然仅仅是艾草香不是后世那种加很多防蚊虫东西的蚊香，但是一千多年前的蚊子也没有后世的那么凶，应该是足够了。 “防蚊虫？那和那些方面没什么关系，陛下和几位长辈应该都没什么一件，不行你就直接放给大牛吧，造价如果便宜的话应该能赚不少钱，倒不失为是个好买卖。” “还是回去问一声吧。” 第四百八十章 田家新妇 大牛的婚礼虽然本意是低调的，但其实本质上是隆重的，因为可能很多官员家中的婚礼都达不到大牛的地步。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姜云明独自一人。去了大牛的家。 大棚旁边重建的房子已经称不得是小院了，而应该说是正儿八经的房子。四室一厅，村长选择了最西边单独的那个小房间，说是年轻人新婚燕尔的要给他们留一点儿空间。 当姜云明提出想单独和新娘子聊聊的时候村长和大牛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苏兰绣，清雅而秀气的名字。 “按礼来说成亲之前新妇不能见人，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我才过来。或许现在问可能晚了一点儿，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后不后悔。” 已经生起了暖气的大棚很是温暖，和外面料峭的寒风相比是两个世界。 “公爷哪里的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会有什么不满意的。”看起来在成亲之前武功苏氏那边应该是没少给这个新妇灌输这边的情况，因为她在看到姜云明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意外和害怕。 “我问的是你，不是你的家族。”中规中矩的回答，但是姜云明却并不满意。“你应该知道你的家族应该奈何不了我，如果闹到不可调和的话倒塌的也是你的家族而不是我，所以对我你没有必要说这些场面话，没什么意义。” “不敢欺瞒公爷，小女是真的很满意。”小姑娘对于姜云明似乎是很害怕，也或许是恭敬。“和族中其他的姐妹相比小女算是命好的了，母亲也跟我说了不少这边的情况，虽然只是普通人家，但是没有了家族的束缚或许也是件好事。” “大牛是个很单纯的人，但是单纯并不意味着傻。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命是田家村人救的，所以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我的家都会安在田家村。” “夫君对小女很好。”简而意赅，虽然低着头，但是姜云明从她的语气中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满，甚至还有一丝丝满足的味道。 倒也是，对于一个大家族的庶女来说可能还真没有普通人家来的安稳一些，最起码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当然了，前提是这个普通人家得能吃得饱穿得暖。 “我手里有个小买卖目前还没有开始，等我弄出来之后会让人跟你交接的。大牛虽然不傻但是在这方面却是不太行，到时候还得靠你把持了。” “那小女就多谢公爷了。”苏兰绣并没有推辞，因为她知道她其实是没有资格去推辞的。 这个家现在还是村长当家，即便以后村长不在了也是大牛的家主，更何况这门生意是姜云明给姓田的，才刚过门的他并没有什么资格拒绝。 “好好儿过日子，如果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可以去我府上找我，或者找丽质也行。” 没有等苏兰绣答复，姜云明转身走出了大棚。 “村长，这儿媳妇您还满意么？”老人家在搬进新房子的时候总是会看着收拾，此时的村长就在打扫着院子。 “满意，怎么不满意！”村长褶皱的老脸笑出了一朵花。 “那就行。之前事情多，这事儿总是一拖再拖，现在好了，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省得您老总是在心里骂我。” “哪儿能呢！？”有时候人老了是开不得玩笑的，因为他们总是会当真。“要不是云明你的话咱们村怕是在那场蝗灾里就没了，现在村里人谁不念你的好？” “行，您老不骂我就成？”姜云明笑嘻嘻的扶着村长坐了下来。“村长，有件事儿要跟您说一下。” “诶，你说。” “我手里有个东西，经营起来能赚点儿钱，这两天我就让人过来和兰绣说……” “这不行！这不行！”姜云明的话还没说完村长就开始摇头。 “这两年我这个老头子受你的帮助太多了，大牛也是一样。”似是说到动情处，村长浑浊的老眼泛起了水光。“云明，我知道你是念着当年，但是这已经够了。” “村长，您先听我说。”赶紧给村长拍了拍背，姜云明开始给村长解释。“您也知道我现在做了大官儿了，有时候东西太多了惹人猜忌，所以我才把这事儿拿出来的。” “可是这……” “您听我说啊。您过惯了苦日子，但是兰绣可是大家闺秀呢，虽然人家不介意，但是您总不能让人家绣花的手跟着大牛打理大棚吧？而且以后大牛有了孩子怎么办？您总得给孙子留一些家底儿吧？” 虽然还是有些不愿意，但是村长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村长您就放心收下，对我来说那都是些小买卖，如果您不要的话我也是给别人了，大牛这刚成亲，您就别反对了，而且刚才我都和兰绣说过了。” “诶……”似是叹气，似是肯定，但是姜云明知道村长答应了。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村长，我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好不容易把村长说动，他可不想给什么反悔的机会。 “以后就是有家的人了，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媳妇儿，你可别给人家弄跑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姜云明拍了拍大牛，而回应他的依旧是那满脸的憨笑。 …… “呜呜~” 刚进家门，包子就呜呜地跑了过来，不过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扑倒他。 “嗯？今天这是怎么了？”捧着包子的大头，姜云明有些奇怪。 包子自然是不会说话的，虽然它作为藏獒已经算是很聪明了，但是想要做到会说话的地步那也得是成精了。 “呜呜~” 不会说话，包子只是把头埋在姜云明的怀里，但是没过多久就叼着他的衣服下摆拖着走向西厢。 “夫君怎么过来了？”天气已经很冷了，李丽质正在准备冬天的衣物。她和姜云明的衣物都是她亲手做的，这是她的习惯，也是爱好。 “刚从村长那边儿回来呢，包子扯着我的衣服就过来了。” “呀，包子你今天怎么了？”李丽质闻言放下手中的女红活，抚摸着趴在她脚边的包子。 “谁知道呢，娘子你看着它点儿，别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我先去书房了，眼看着要再有个把月就过年了，答应父皇的东西还差得远。” “嗯，夫君你去忙吧。” 听到姜云明离开的脚步声包子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看了一眼之后就又趴了下去，还发出了两声貌似是不满的呜咽声。 第四百八十一章 喜事盈门 想归想，但是等事情到了的时候人却往往都会不知所措。 看着那边在不停嘱咐李丽质和侍女的孙思邈，在看看自己的双手，看看一旁的林馨怡和映雪，姜云明不知所措。 虽然他一直都把自己前世的年纪和现在的相加，但是他还真的没想到如今自己这具21岁的身体即将当爹了。 “公爷，不仅是公主，以后你也得注意了。”嘱咐完了李丽质孙思邈就转头对着姜云明说道。 “啊？孙道长请说。”姜云明还处于懵逼之中，突然到来的异样感觉他还没有习惯。 虽然仅仅是确认而且连显怀都没有，但是每个男人初为人父的感觉是从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就开始的。 “公爷有妾室房事方面老道就不多做交代了，吃食方面刚刚也交代宫女和公爷府上的侍女了，公爷要注意的就是以后要保证公主的心情。” “这是自然。”姜云明忙不迭地点头，这个时代的医学条件差得太远，而他眼前的孙思邈就已经是这个时代医学的天花板了。 “对了，还记得之前公爷去找老道要过麝香，麝香、当归、薏米这些东西虽然都是药材，但是若是吃了容易导致滑胎，且长安周边的海鲜听闻也都是公爷名下的，这些东西尽量不要吃，甲鱼和海鲜这些东西基本都属寒性或凉性。至于孕期进补这事儿老道就不多唠叨了，以公爷和公主的身份这些也用不到老道操心。” “高远省得了，多谢道长。” “无妨，分内之事罢了。”孙思邈摆了摆手后就转身离开了。 “馨怡，送一下道长。”姜云明赶紧让林馨怡去送一下孙思邈。 当然不可能仅仅是送一下，姜云明和孙思邈的关系不说好到一定的程度，但是就目前来说姜云明是孙思邈相处得最多关系也最近的一个人了。 这个时代是讲究喜钱的，像是怀孕、接生这种事儿都要给医生和稳婆喜钱的。 “丽质，感觉怎么样？”看着林馨怡追出去之后姜云明赶紧走到了自己媳妇儿身边。 “很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虽然还未显怀，但是在得知自己怀孕之后李丽质就下意识虚扶着自己的肚子，这似乎是每个怀孕女子都会有的反应，还有脸上那带着幸福的笑容。 “听到孙道长说什么了没？香水以后是不能用了，肥皂的话以后我让人换成没有香味的。” “知道了。”虽然知道本就应该这么做，但是听到不能用香水甚至香皂也要换成没有味道的肥皂时李丽质多少有点儿兴致低落。 “呵呵，忍一忍吧。”看着李丽质露出小媳妇儿一样的表情姜云明就想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你的身子不好，有了这个孩子之后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还得看你的身子调理的怎么样，可不能任性。” 子嗣是这个时代女子尤其是正室最大的软肋，更何况从李丽质嫁到姜家开始到现在已经快满三年了，三年毫无所出，虽然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为自己好，但是李丽质也难免有些患得患失。 如今的姜云明已经不是什么普通人了，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在关注。李丽质虽然是公主，但是公主在贞观初期实在是没什么牌面，即便现在五姓七望基本上已经是名存实亡了，但是人们心中已经既定形成的观念却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改变的。 换句话说李丽质即便是公主不为夫家留子嗣也是被人说闲话的，而这种情况在她作为姜云明妻子的时候回更甚，或许官员贵族那些人不会多说什么，但是百姓们可不同。 拿出新粮和廉价书籍的姜云明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与往日不可言喻，即便你是公主，不给姜云明这样的好官留子嗣他们该议论还是会议论。 “夫君，这马上就要过年了，院子里的那些花草是不是……”就在姜云明安抚完了李丽质之后站在旁边的映雪也开了口。 “公爷也说过公主的气疾虽然可能不会再犯但是却难以根治，如今公主有了身子那院子里的花草要不搬出去吧？” “娘子你看呢？”在听了映雪的话姜云明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了，但是他还是想问问李丽质的意见。 “搬出去吧。”李丽质轻叹一声。 李丽质是很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尤其是在姜云明说花粉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气疾的发作之后她就更喜欢了。人都是这样，平日里常见的往往不怎么珍稀，越是得不到的就越喜欢。 但是权衡利弊之后李丽质还是选择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花草没了可以再种，以她的身体这个孩子要是没了的话她可是哭都来不及。 “那这两天就让人清理了，等咱们的孩子出生之后为夫我再给娘子种一些。” “嗯。” “好了，别不开心了，害喜之后你可要保证心情舒畅，不然的话会影响到孩子的，娘子不希望我们的孩子出生之后是个苦瓜脸吧？” “就是就是。”映雪也在一旁帮腔。“公主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不都是人在害喜之后都会喜欢一些和平日里不同的东西吗？映雪让人去东西市看看？” “啊？这倒没有，除了时不时地犯恶心之外就没别的了。” “啊？这可都是我听村里那些大娘们说的。” 看着两女的交谈姜云明差点儿没笑出声，两个从来没做过母亲的女人在这谈论怀孕的反应，更有意思的是还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好了好了，映雪你也不用着急。”姜云明笑着打断了两女之间的嘀嘀咕咕。 “呀，妾身哪里着急了。”听着姜云明略带调笑的话映雪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姜府后院儿一共就一个正妻两个妾室三个女人，而姜云明的女人们对于自己家一家之主的想法也是早就知道了，可以说是映雪和林馨怡两人都在等着李丽质呢。 “是哦。”李丽质也大声地说了起来，话中满满的都是揶揄。“夫君要是不说的话妾身还给忘了，看来今晚夫君要到映雪房里睡了。” “呀！公爷还是去馨怡那儿吧，我……我……不着急。” 虽然说是已为人妇，但是映雪的脸皮还是薄，被姜云明和李丽质二人这么调笑后就捂着脸跑出去了。 “嗯？映雪这是怎么了？”跑出去的映雪和林馨怡撞了个满怀。 “刚才我和夫君在谈论今晚夫君要去谁房里睡觉呢。” …… “妾……妾身先找人去宫里通知一下陛下和娘娘。” 林馨怡也跑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高兴的人 在开始得知自己要做父亲的时候姜云明是懵逼的，而要派人去通知老丈人和丈母娘这事儿早就让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李丽质也是被初为人母的兴奋给迷得五迷三道的，如今在听了林馨怡的话后二人才如梦方醒。 “是哦，还没让人去通知父皇母后呢。”李丽质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娇俏。 “没事儿，事情既然都确定下来了就不着急了，让人去告知一下就好了。” 其实说到这事儿姜云明也有点儿尴尬，因为按理来说这事儿应该是他要做的，结果他却给忘了。 不过说归说，姜云明觉得老丈人也不会把他怎么样，顶多对着他哔哔两句就完了。 “呜~呜~”正在姜云明夫妇二人尴尬着的时候，包子叼着他的饭盆走了过来，木质的饭盆扔在地上哐啷作响。 “哎呀，忘记给包子准备饭食了。”李丽质一拍脑袋，不过刚想坐起来就让姜云明按在沙发床上了。 “行了，娘子你就别去了，为夫我来吧。” 其实喂包子这事儿一般都是李丽质去弄的，如果是李丽质没空的话也是映雪或者林馨怡，姜云明只在哪次想起来的时候才会上手喂它并陪着玩一会儿。 “走包子，带你去吃饭。”姜云明敲了敲饭盆，但是包子就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就继续趴在李丽质的脚步，连理都没理他。 “嘿！你还耍上脾气了？”姜云明直接给气笑了。 “也不知道怎的，这两天包子可粘着妾身了，基本上是寸步不离的。”李丽质下了沙发床，捧着包子的狗头抚摸着。 “嗯？”姜云明愣了一下。“不是吧？还真的能？” “嗯？夫君你说什么能不能的？”李丽质被自己夫君没头没尾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把包子的饭盆交给了一旁的侍女，姜云明索性席地而坐和李丽质一起给包子梳毛。 “狗对气味儿很敏感，它们能闻得到我们所闻不到的气味。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说法，说是如果人怀孕的话狗就能知道，因为人在怀孕的情况下呼出的气味是不同的，人闻不出来但是狗却能。” “啊？真的吗？”李丽质檀口微张，显然很是不敢置信。 “嗯，以前我也只是听说罢了，不过这两天包子的反应有点儿反常。以前我回家的时候它总是会去门口等我，但是娘子你不是说这两天包子总是粘着你吗？” “是啊，妾室做女红的时候它总是在我脚边趴着，就算是去洗手间它也会跟到门口等妾身结束后一起跟着回来。” “那应该是就是这样了，肯定是娘子你害喜之后包子感觉到了，所以才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的。” “呀，那谢谢包子。”李丽质抱着包子的狗头用脸蹭了蹭，而包子则是呜咽了两声作为回应。 “虽然包子的心是好的，但是娘子你还是要注意的。” “啊？注意什么？” “包子的毛很厚，它掉的毛可能会在你呼吸的时候刺激到你。平日里不用太在意，但是在摸包子的时候动作小一点，而给包子梳毛的事情就交给馨怡和映雪吧，到时候你别在跟前看。” “哦，好吧。”李丽质挠着包子的下巴答应着。 姜云明不是什么极端的爱狗人士，但是也不是极端厌恶狗的人。他很喜欢狗，也知道后世说那些孕期养宠物会对孕妇身体不好的说法并不一定正确。 不过对于李丽质来说的确是不太好，但这是因为李丽质的气疾而非什么感染寄生虫。 包子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李丽质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虽然他不知道有哮喘的人会不会因为怀孕而有什么特殊的变化，所以还是觉得少让李丽质撸包子比较好。 “以后动作轻点儿啊，等我儿子出生之后让他陪你玩儿。”也不管包子听不听得懂，姜云明还是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性质对着包子说话。 “它能听得懂吗？” “什么听得懂听不懂的？”姜云明还没说话，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父皇。”姜云明和李丽质一同起了身，而包子则是默默地去了沙发床底下。 “丽质你怎么在站着呢？快坐下！”李世民一进门就不满的叫了起来。 “父皇，丽质她的身子弱，孙道长都说了适当的运动对丽质是有好处的。”满脸黑线地看着大呼小叫的老丈人，姜云明很是无语。 “孙道长来过了？嗯，那朕就放心了。”李世民压根儿就把姜云明的前半句话给忽略了，就听到姜云明后面说孙思邈来了。“观音婢，你快来，跟丽质说说都要注意些什么。” “陛下，您不用这么着急啊。”很明显丈母娘走得要比老丈人慢一点，亦或者是老丈人到了门口就直接冲进来把丈母娘仍在后面了。 “哈哈哈，好！好啊！”看着走向一边儿去说悄悄话的娘俩，李世民老怀大慰地开怀大笑。 “是您女婿我要当爹了，我都没那么兴奋，您倒是兴奋得不行。”虽然知道老丈人这是高兴，但是姜云明还是没忍得住开始吐槽。 “哦，对，你小子还在呢。”李世民一句话差点儿没让姜云明栽在地上。这说的是人话？“咱们可都说好了啊，丽质生的第一个儿子给你们姜家承续香火，第二个可得姓李！听见了没！？” …… “知道了知道了！”姜云明摆了摆手。“丽质这才第一胎呢，生男生女都不知道，您就想得那么远。” “哼哼，朕愿意！” 老丈人的这副模样姜云明也是从来都没见过，但是他也知道这是高兴。或许其中还夹杂着别的想法，但是李丽质一直都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即便是李明达出生之后两人也不过是差不多罢了。 其实姜云明也知道老丈人的做法无非就是想把他牢牢地和李氏皇族绑在一起，儿子是姜云明的，姓李是一种态度。 只是姜云明不知道老丈人为什么不像对李勣那样直接赐国姓，不过这样也好，因为即便是赐姓他也不会同意的。 “对了，你不去祖祠给你的长辈上柱香吗？”人在听到好消息的时候会兴奋，但是也总不能一直兴奋，兴奋过后的李世民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一会儿的，带上丽质一起去。”看着和丈母娘窃窃私语的妻子，姜云明满脸微笑。 第四百八十三章 姻亲 位极人臣还娶了公主的姜云明本就惹人注目，不客气的说就连他细微的举动都可能有人在猜测其用意是什么，像如今这种涉及子嗣传承的大事儿就更不用说了。 这可是姜云明的正室李丽质怀孕了，如果生下来是个男孩儿的话那可就是嫡长子，是要承袭姜云明爵位的嫡长子啊，怎么可能会不惹人注目。 很多大小官员甚至在想自家有没有合适的女儿侄女什么的，如果能和这位大唐的新贵结为儿女亲家的话那可就真的是攀上高枝儿了，甚至有的人已经在想要不要现在开始生一个了。 想归想，但是事实上这些人一般是没有什么可能了。 如果这李丽质的第一胎真是儿子的话也轮不到他们。如果是以前的话李世民肯定就直接给李承乾的女儿预定了，就好像历史上的李丽质和长孙冲一样。 只不过如今姜云明已经向老丈人阐明了近亲结婚的危害，这种近亲之间的联姻估计是不可能了，可即便是这样也轮不到那些大小官员们。 毕竟和姜云明交好的家族那么多，估计早就在等着排队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姜云明和李丽质的嫡长子因为有血亲关系不能成亲，但是林馨怡和映雪的孩子没事儿啊。映雪和林馨怡一早就在排队了，就等着李丽质生下嫡长子之后给姜云明生儿育女了，到那时候这两女诞下的儿子中肯定最少是有一个要和皇室联姻的。 甚至两女每人一个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在这个时代的传统观念中只有血缘和姻亲关系才是最可靠的。 虽然可能也不是那么可靠。 本来李丽质怀孕的消息仅限于那么几个人知道，而孙思邈又不是什么多嘴多舌的人，但是在姜云明给村子里的人家送了礼之后这消息就传开了。 最初姜云明是觉得自己这条命毕竟是田家村的人们救下来的，如今李丽质怀孕就代表着自己有了子嗣，所以想到这里的姜云明和李丽质就觉得该给田家村的人们一些谢礼，毕竟没有他们当初救下自己哪来的子嗣？ 可这么一送礼就送坏了，李丽质怀孕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传了出去，一时之间姜府的门槛就遭了殃了。 送礼无可厚非，毕竟现在姜云明结交的人和家族都不少，但是按理来说应该是要等到李丽质诞子之时才来送礼祝贺的，因为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的观念不是一般的严重，你送礼送早了结果人家生了个女儿那岂不是很尴尬。 但是架不住如今的姜云明在大唐炙手可热啊。 不说程、杜和长孙这些平日里就交往甚密的，就是那些被挡在门外连进都进不来的人都不知凡几，没办法的姜云明就只好放出了一些消息才求了个清净。 倒不是他提前预定好了以后的儿女亲家，而是说因为李丽质的身子本来就弱的原因，所以想让其安心静养。 如此这般，姜府门前的热闹才暂时停歇了。 “你说你，冷不丁的来这么一下你让我很尴尬啊。” 姜府西厢，姜云明正坐在茶座上喝着热茶，而一旁的李承乾则是满心的怨念。 “这能怪我？” 连想都不用想姜云明就知道李承乾为什么会发这种牢骚，无非就是李丽质有孕了，老丈人在催自己这个大舅哥赶紧造小人儿了。 “不怪你怪谁！”李承乾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如今丽质已经怀上了，父皇能不催我吗？” “丽质心心念念地都好久了，我还能让她去打掉吗？”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满心怨念的李承乾，姜云明其实都懒得搭理他。 “草，你可别！”李承乾急得连姜云明鲜少用的口头禅都用出来了。“你要真这么说了父皇就能提着棍子闯了我的东宫。” 李承乾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这也就是对姜云明，要是别人的话他可不敢说这么多，他知道姜云明刚才的话不过是揶揄他而非是真的，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吓了一身冷汗。 “所以说啊，现在你不应该抓紧时间和太子妃努力么？你来我这边干啥？看丽质？” “算了吧，看什么啊看，舅舅他们几家就不说了，光是父皇母后从宫里送出来的东西就能装满你家的仓库了吧？我担心什么？”发过牢骚的李承乾颓然地坐了下来。 不仅仅是重视和姜云明的关系，李丽质也是李世民最疼爱的嫡长女，如今最疼的女儿怀孕了做老父亲的能不着急？什么吃的用的，进补的药材和食材直接让人一股脑儿地往姜府搬，要不是姜云明叫停和长孙的劝诫还不知道要搬多少过来。 “那你来我这里干嘛？躲清静？” 这话也不过是姜云明开玩笑，他知道如今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对李承乾的催促可能不亚于后世儿女三十几岁还不生孩子的催生大军了，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本事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却炸了条大鱼出来。 “倒也不是。”李承乾叹了口气，表情中透露着些许的不愿意。“父皇有点儿想法，想让我先来探探你的口风。” “探我的口风？什么事儿还要探我的口风？” 奇怪地看了李承乾一眼，姜云明不知道老丈人想的是什么，昨天来的时候不说就算了也不派人直接来问，而是让李承乾来，还说要探探自己的口风？ “丽质不是身子不太好么，你也说过不想让丽质为姜家诞下太多的子嗣，那样对丽质的身体不好……” “你怎么这么墨迹？能不能直接说重点？”姜云明越来越好奇了，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带着任务过来的李承乾还三缄其口。 “呃……” 李承乾犹豫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开口了。 “丽质生下的是儿子自然是最好的，如果说……呃，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丽质生下来的是女儿的话父皇想……” “做你儿子的皇后？”看着李承乾犹犹豫豫的样子姜云明一下子就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嗯。” 皇后，这个词在这个时代有着特殊的含义，而李世民能直接对姜云明挑明这事儿也说明了他对姜云明的重视，虽然是让李承乾带话来的。 “说实话，对于这事儿我不是很赞同。” 第四百八十四章 李丽质的心结 对于老丈人的心思姜云明多少能猜到一些。 在这个时代联姻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而像姜云明和李承乾的孩子以后就是表兄妹，而在没有近亲结婚这个概念的年代表兄妹之间的联姻是很正常的，而且还会被人们说成是亲上加亲。 可如今的区别就在于姜云明有近亲结婚这个概念。 “可是我们的孩子是表兄妹，表兄妹之间结为姻亲是很正常的啊。” 其实李承乾本来属于利益联姻的受害者，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反对这种为了利益而促成的联姻，但是区别在于他和姜云明的关系。 他觉得以自己和姜云明之间的关系，以后他们两个孩子的感情应该会很好，不行的话就让他们从小就一起玩儿培养感情算了。 “高明，你对近亲结婚这种事情没有了解，但是我不一样，我很了解其中的危害。” 姜云明叹了口气，他再一次感觉到了时代差异的鸿沟，而这次要关系到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危害？这世间那么多表兄妹之间联姻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李承乾一脸的迷茫。 “这样吧，我跟你说几个数字。” “如果正常的成亲生子，那么子孙后代中出现痴傻儿的情况是百万人中才会有一个，而如果是我们孙子辈之间成亲生子的话这个几率就会提高到十几万中就会出现一个，而若是我们的子女辈就会再次提高，达到几万人中就会出现一个，最可怕的是亲兄妹，亲兄妹若是成亲生子，后代出现痴傻儿的几率就是几千人中就有一个。” “几万人才会出现一个？那不是几率很小吗？” “这不一样的。”姜云明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了，从人们生子的数量来说这几千几万甚至十几万的数据看起来几率的确是太低了。 “这么说吧，母后有气疾是吧？” “嗯。” “气疾就是可能会遗传的一种病，为什么会遗传呢？因为气疾这种病的病根儿会留在我们的血脉中传递给我们的后代。” “留在血脉中？” “嗯。就拿气疾来说吧，必须有阴阳两种病根才会让人得气疾这种病，而生孩子呢就是把父母双方各一半的血脉遗传给子女，而父皇也有气疾的病根，但是因为只有一种所以没有显现出来，但是父皇那一半的病根和母后的一半病根遗传给了丽质，所以丽质就患上了气疾。” “那我是不是就只有母后的病根而父皇的病根没有遗传给我，所以我就没有气疾？” “没错，就是这个理。”姜云明松了一口气，还好，李承乾还不算太笨。 “但是你别忘了你体内还是有母后的那一半病根的，如果最后你把没有病根的那一半和太子妃遗传给你的孩子的话那就没事儿，如果最后你的孩子遗传了你带病根的那一半的话……” “丽质跟你的孩子也会带一半病根，那么我们的孙子也可能会换上气疾……” “看样子你明白了。”姜云明赶紧喝了口茶，说这么多让他觉得口干舌燥的。 “那这么说来我们若是想要联姻就只能从你的庶子或者庶女中选了？” “其实你没有必要纠结这一点。”姜云明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跟他们解释一下近亲结婚的危害，他可不想自己这一脉像倭国的裕仁天皇那一支一样落得那么个下场 “首先，我个人对生儿子还是生女儿这一点没有什么偏见，而且我更喜欢女儿。其次，像我们这种关系的人家还要继续联姻的话只会让我们的后代得很多本来不该也不用得的病，长此以往甚至可能会让我们两家的嫡系血脉都是病秧子甚至是个毁灭的下场。” “这么严重？”李承乾被姜云明的话吓了一跳。 “这不是危言耸听，就我目前所知道会遗传的病症有不下于千种，你想想我们的后代要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行吧，那我回去就跟父皇这么说。”李承乾砸了咂嘴。 本来李承乾从姜云明所列举的那些数字上看感觉还不是那么的恐怖，毕竟人人一辈子顶天儿也就那么几个孩子，能过两位数的都算是“高产”了，但是后来经过姜云明给他这么一分析让他觉得这事儿属实是不应该这么干。 “就这么说吧。其实按照我的想法来的话就是让丽质生完这个孩子就不再生育了，不管是男是女。生孩子这事儿受罪的永远是女人，更何况丽质的身体还不好，但是不管是父皇还是舅舅他们都在看着，姜家必须要有个嫡子。” 穿越而来的姜云明是真的没有什么嫡子庶子的偏见，如果不是林馨怡那次他精虫上脑了的话可能到现在他只会有李丽质和映雪这一妻一妾，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当时让那啥糊了脑子呢？ 这要是从现在这个时代来说的话就是男人嘛，难免有点儿那啥，不过要是用后世的角度来说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呸！人渣！ “夫君，我们的孩子真的会像夫君说的那样吗？”李承乾前脚刚离开，李丽质后脚就进了西厢。 虽然每次自己男人和别人谈事儿的时候李丽质都会回避，但是这不代表着她不知道，相反的姜云明每次谈话的内容她都清楚，只不过是她恪守这个时代的规则从来不去管而已。 看了看扑在自己怀里的妻子，姜云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如果不联姻的话这种情况自然是不可能出现的，所以为夫我一直是反对血亲之间的联姻，就好像当初父皇母后想从你的妹妹中挑选一个和臭虫联姻被我反对了一样。”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姜云明知道李丽质的心情其实是有些低落的。从嫁到姜家以后李丽质一直都做的很完美，最起码从姜家主母的角度来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李丽质也是女人，是大唐这个时代的女人。 提前和太子李承乾的子嗣定下姻亲，无论是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虽然对姜云明的两个妾室尽显大妇风范，但是在这种事情上李丽质还是很在意的。 在作为正妻这一点上李丽质和她的母亲长孙一样做得很好，但是涉及到自己儿女的时候不管是哪个母亲都会在意，这一点即便是在千年后也是一样。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万国来朝 上 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儿，日子该过还得过。 李丽质的怀孕算得上是一件惹得整个长安都注目的事儿，但是也就热乎了那么三两天而已。 能上门的都上门了，区别就是又得能进的了姜府的大门，而有一些则是在门口就被挡住了，说一些感谢地话之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如今姜云明也就走在田家村里的时候会有村民恭喜两声，而他也会笑着回应两句，其他时候他不是在家就是在马车上，别人基本上也无缘得见。 “高远！高远！” 编写教材这事儿被大牛结婚和李丽质怀孕弄得一拖再拖，姜云明本打算到过年之前就安心待在家里了，但是没想到这连三天都没过得去自己家门就被撞开了。 “有话说！有屁放！”看着程处默那五大三粗的身板子姜云明就气不打一处来。 “走走走！出去转转啊！长安来人了！”程处默毛毛躁躁地就准备上来扯姜云明出去。 “你小心着点儿！”眼疾手快的闪过程处默的大手。 没去搞铅笔，这带着墨水的毛笔要是被程处默扯一下子估计自己写的这一整张纸都白费了。 “来人就来人呗，长安哪天不是人来人往的？来的是什么人让你这么大呼小叫的？” 一边说着一边把毛笔放回去，谁知道这程处默毛毛躁躁的还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使节团啊，长安来了好多的使节团！都进了四方馆等着陛下召见呢。”程处默一把捞过姜云明的茶杯一饮而尽，显然刚才没少跑。 “很多的使节团？”姜云明有些奇怪，贞观四年到五年这段时间历史上没有记载大唐有什么大的外交行动啊，更别提大量的使节团入京了。 “对啊，很多很多，听说四方馆都要住不下了。”似乎是觉得自己短时间之内也劝不动姜云明了，程处默索性坐了下来。 “来的是大型的使节团？还是很多国家的？”姜云明心里多少猜到了一些，但是现在还太早了，所以他有些不太肯定。 “很多国家的，光现在我知道的就有大食、波斯、真腊、骠国、新罗还有高句丽……”一口气把脑子里的东西掏了个干净，程处默的一口气差点儿没上得来。“反正可多了，还有好多我都记不住。” “走，出去看看。”内心其实已经基本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姜云明还是想要亲自出去看看。 “夫君要出去吗？”披上大氅，姜云明刚走出书房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李丽质。 “嗯，长安来了很多使节团，为夫出去看看，娘子你呆在家里别出去。” 原本还没有想到，但是李丽质的出现也给姜云明提了个醒，让他想到了一些或许不会发生但性质却极其恶劣的事情。 “三林！” “公爷！” “让家里人打起精神来看好家，别三心二意的！” “是！” “夫君……”李丽质看着姜云明神色有些担忧，蕙质兰心的她已经猜到了可能有什么事让自己的夫君担心了。 “没事儿，为夫现在太招眼了，只是预防万一罢了。”摸了摸李丽质还没有明显变化的肚子，姜云明宽慰着自己的妻子。 “嗯，丽质知道，那夫君也要小心一点。” “嗯，娘子放心吧。” 李丽质是个聪慧的女子，她不仅会很快就能想通各个事情的关节，也会努力做好自己妻子和主母这两个角色，从来都不会让姜云明担心。 “高远，你怎么这么紧张？”程处默死皮赖脸地挤上了姜云明的马车，好奇地看着姜云明。 以他那没有继承他老爹精明的脑子是没有办法分析和理解姜云明的所作所为。 掀开马车车窗上的小皮帘子，看着外面有些安静的水泥路，姜云明的心里很高兴，但是也很担忧。 贞观四年末五年初，姜云明脑海中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告诉他今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时辰朝唐了。本该在今年年底投唐的东南两谢、牂牁和党项早已经在突厥战败之后没多久就害怕了，而夏天渡海而来的倭国使节团也是让他碰上了。 可现在呢？根据程处默那不完全的解释来看眼下入京的使节团最少要有十几个之多，这远远的超出了姜云明所知道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姜云明也能猜得到。 今年的大唐展现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那堪称毁灭性的蝗灾被很快解决不说粮食产量、国库储量都在提高，而且完全不像是刚刚遭受过大蝗灾的样子。 如果单单是粮食方面也就算了，因为那样的大唐虽然让人惧怕但是也还能接受，可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大唐在这种环境下不仅经济和农业在恢复和发展，就连军队装备和武器都在增长。 这不仅仅是数量上的增长，更还有质量上的飞跃。 虽然自隋末的大乱开始中原就没有什么常驻的使臣了，但是没有一个国家会放松或轻视这头沉睡的猛虎，所有人都在或明或暗、或有意或无意地在观察这这头猛虎到底什么时候回彻底苏醒。 和突厥的一战震惊天家，对于李靖带兵突进直接夜袭阴山人们虽然惊讶但也觉得还能接受，可姜云明在定襄城门前的五炮齐轰当真是震惊了世界！ 不仅仅是当初的李世民，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想不到这个时间上还会出现如火炮这种的武器，在以往可能要花费几天甚至十几天去进行攻防的城池在姜云明的火炮之下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能坚持得住。 “你说话啊，愣什么呢？”一言不发的姜云明让程处默很烦躁，他一向都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明明前两年都没什么动静，你知道为什么偏偏在今年会有这么多使节团入京吗？”放下车窗的皮帘，姜云明淡淡的问道。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我们大唐的实力强大呗！” “哪方面强大？” “新粮、军队……” 程处默顿住了，他只是有些迟钝和直性子，但是他并不傻，而且因为是程咬金儿子的关系他在军事上也是没少经受过锻炼的。 “你是说火炮吗？”程处默喃喃自语，言语之中充斥着不敢相信。“可是他们怎么敢？” “为什么不敢？有什么不敢？”姜云明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的这些和自己没关系一样。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万国来朝 中 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在不断地变化着的，东西是，人也是，事态更是。 如今的姜云明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为了生活还得冒着生命危险去秦王府拦秦王车驾的少年了。 如今的姜云明开国县公已经拳握在手，开国郡公唾手可得，就连那国公也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迎娶了大唐皇帝的嫡长公主，而他还是太子老师的传言也是漫天飞舞。 如今的姜云明已经没有拉拢的价值了，相比之下太亏了，也可以说现在的他已经没有拉拢的可能了，因为没有人能给予他比大唐更优厚的待遇。 凤尾再次也属于凤凰，鸡头再好也只是鸡。 至于让李丽质注意安全的原因就更简单了，还是那句话：人才在自己的手中才是人才，在别人的手中就是祸害。 得不到，那就只能，也必须毁掉。 马车很快就进了长安城，城门的守卫对于这个一个多月都没进过长安城的年轻县公很是好奇，不过结合今天遇到的那些人之后守卫们也就不奇怪了。 使节团啊，那是已经是国家大事了，这位年轻却无比重要的公爷怎么会缺席？ 临近年关的长安城似乎是更加繁忙了，宽大的朱雀大街在平日里本应该是带着些许空旷的，但是如今却用人潮涌动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马车行驶在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上，人们很自然地为其让开了一条道路，而坐在车厢里的姜云明也透过小小的窗户看着外面略显拥挤且喧闹的人群。 没有像姜云明想象中的那般多出来很多奇装异服甚至金发碧眼的人，看来那些使臣们都在四方馆，或者说此时此刻还在外面晃悠的少。 “公爷，我们直接去四方馆吗？”车厢外，车夫询问的声音响起。 “不，去东市。” “好的。” “你不去四方馆去东市干嘛？”听了姜云明的话后程处默有些蒙圈。 “去四方馆没什么用，除了会招来一群围着你嗡嗡乱叫的苍蝇之外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去这种人群比较密集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人群密集的地方？”程处默挠了挠头，奇怪的问道：“那你不应该去西市吗？去东市做什么？不是西市的人更多一些吗？” “不一样的。” 姜云明摇了摇头，但是却没有过多地解释。 长安的东西两市相当于是长安城内最大的两个集散交易市场了，只不过这两个地方虽然都是买卖交易的地方但是却有些细微的不同。 东市比较靠近皇宫，商品基本上都以各种珍品为主，比如说当时掀起一时轰动的玻璃制品。东市的主要服务对象是达官贵人或者世家贵族，而像姜家醉云楼这样的酒楼也有，不过都是正儿八经的有店面的，而其他的像药店、酒坊这些也都一样，总的来说比较规范而正经。 而西市的情况就比较乱一点。自从汉代开辟了陆上丝绸之路以来胡商们就源源不断地涌入中原大地，而从前隋的大兴城到现在的长安城，胡商们都是从长安城西侧的金光门入城，而西市离金光门更近一点，久而久之西市基本上就成了胡商的聚集地。 和东市相比西市交易的东西繁多且杂乱，而胡商们也很少有长期留驻在这里的，所以这里的环境相对来说比较乱一点，随地摆摊的小贩基本上到处都是。 姜云明可不认为这些来到长安的使节团们会到西市这种地方闲逛，若是见过皇帝之后那另当别论，现在的他们应该更多的还是注重于多多结交一些达官贵人。 所以姜云明觉得东市才是更加适合的去处。 “诶？不对啊！”程处默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惊呼出声。“东市！？你不会是因为公主有了身孕之后想去平康……不对啊，你有妾室啊。” “滚！”姜云明直接给了程处默一个脑瓜瓢。“你以后能不能别特么天天的吧平康坊挂在嘴边儿上？是不是整个长安城除了你家和平康坊之外你就不知道别的地儿了？” “啊哈哈……”程处默捂着后脑勺讪笑两声，但是还是有些不服气地开口辩解道：“那我问你你也不说，我就只能自己猜一猜了啊！” 虽然是辩解，但是程处默也就小声哔哔了两句之后就不再开口了，他一般不会去猜姜云明这些人的心思，尤其是在这种正经事儿上，因为总是猜不透也没什么意思。 “公爷，到了。” “嗯。”姜云明应了一声后就下了马车，他实在是不想跟程处默这个憨货挤在一个马车里。 和朱雀大街差不多，但是明显东市这里更挤一点。以往姜云明过来的时候这东市的道路上最起码还能让出两个马车的宽度来，但是现在走一辆马车都有些费劲。 “公爷！”刚走进醉云楼，姜云明也只是四下望了几眼掌柜的就看见了他。 声音并不大，但是还是有人听见了，在加上那多少有些肥胖的身体做着小跑这种运动吸引到了很多人的目光，随后很快整个一楼的人就基本上全知道了。 姜云明的身份很好猜，能到东市这醉云楼吃饭的没有几个是平头百姓，而如此年轻还能让醉云楼掌柜的以公爷相称，可能扒拉遍整个大唐也只有这么一号人。 “有单间么？” “有有有，一直给公爷留着呢。除了那几位之外小的可是谁都不敢给啊。” “去单间吧。”说着姜云明就抬步走向了二楼。 如今的他已经习惯了在人们的注视之下，但是今天不行，有些话是不能当众说出来的。 “今天的客很多？” “嗯，因为那些使节团的原因多了不少，但是小的能看出来他们都是冲着公爷的名头过来的。” 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马屁，但是姜云明仿若未觉。 “厨房需要的货还能供得上吗？” “能能能。” “自即日起醉云楼但凡是涉及到海鲜这种较为短缺食材的菜都提价三成。” “小的记下了。” “高度酒的话要限量供应，按人头来算。” “是。” “还有。”姜云明原本看着窗外的眼睛转了过来，直视着那掌柜的双眼。“嘴巴严实点儿，想来我姜家做事的人多的是。我不想老是换人，但是那得看是因为什么事儿。” 掌柜的冷汗唰一下子就下来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万国来朝 下 往长安来的使节团显然是还没有全部到达，从去长安溜达了一圈之后姜云明就多多少少的关注着。 在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基本就没停过，据罗三林汇报说是大概每天都有，只不过是多少问题罢了。 不过还好，他们也比较安生，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虽然如今的大唐也不怕他们闹。 按照惯例，每年的除夕夜李世民都会宴请百官，但是今年却该到了大年初一，虽然没有解释原因，但是任谁都能猜到是因为大量使节团入京的原因。 不过也不是全部都没有宴请。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等重臣全都被李世民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召进了宫。 和往常的召见不太一样，这次的人很多，就连原本驻扎在灵州的李道宗都被叫了回来，人数之多已经能够算得上是一场小型的朝会了。 而李承乾作为太子也被叫来了，这是他作为太子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 “虽然之前没有通知诸卿，但是想必诸卿也已经知道最近又大量的使节团入京，朕欲于明日在太极殿召见并宴请他们，诸卿有何看法？” 虽然在场的可以说都是李世民的心腹重臣，但是事关外交甚至军事，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敢率先开口。 “高远，你说说。”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老丈人都点名了姜云明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先顶上来了。 “没什么看法。”姜云明四下看了看。“虽然是多国朝拜，但是这种事儿前隋早已经有过，父皇照着学就是了，只不过可别像他们那般铺张了，没什么意义。” “铺张？可是毕竟是接待外国使臣，如果太过怠慢的话……” 事情往往都是这样，没人开口就没有一个人会先开口，但是等有人开口之后立马就有人跟风或者上怼。 而在这种涉及到脸面的问题时往往第一个跳出来的都是孔颖达。 双手一摊，姜云明不在说话了。 以前的话他肯定会和孔颖达好好地争论一番，因为在他看来这种思想真的是傻到极点了。 在脸面上下功夫，人家到你这玩儿了一圈之后你还得给人家一堆赏赐，真的除了脑溢血之外没人能干得出来这种事儿。 当然了，也不是绝对，杨广就干过这事儿。 “姜大人你怎么不说话了？”孔颖达有些奇怪，按他的了解姜云明肯定是要跟上来的，但是这原本的对台戏猛然之间变成了独角戏他有点儿不太适应。 “没必要啊，还说什么？”姜云明胳膊一撑，瘫在座位上摆出了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 “陛下，你看这……”孔颖达哭笑不得，生气吧也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不生气吧，好像又有点儿气不过。 “高远，好好说话！”李世民眉头一皱，点了点姜云明。 “得，那我就说说，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孔大人指教。” 老丈人都开口了，姜云明也就不矫情了。虽然争论的多了多少有点儿懒得说了，但是他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今年是自唐建国以来的第一次万国来朝，不说别人重视，就连姜云明自己也很重视。 他知道，这次万国来朝是因为他才发生的，或许应该说因为他才提前发生的。 “先秦两汉就不说了吧，时间隔得太久了很多周边小国都改朝换代了，没什么可比性，我就直接开始说前隋好了。” “大业六年，前隋的第一次诸国朝拜，各国来使大献方物，除了当时突厥启民可汗之下的都是一国之主亲自到长安来朝贺。前隋在天津街盛陈百戏，自海内凡有奇伎，无不荟萃于洛阳。且杨广还听从了臣子的建议，在洛阳盛情款待胡商，使得‘蛮夷嗟叹，谓中原为神仙’。” “这不是很好吗？虽然前隋最后是亡了国，但却也彰显了大国风范，让四方夷狄拜服。”孔颖达见缝插针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拜服？也许吧。”姜云明呵呵一笑，对着孔颖达说道：“孔大人别急，下官还没说完呢。” “大业十一年，杨广大宴百官，而吐谷浑、靺鞨等一众国家也是遣使朝贡。然而呢，想要彰显大国风范是要用钱的，刚才下官所述大业六年的诸国朝拜前隋花费巨万，酋长们申请入市贸易，杨广让人把整个时常都整饬一新，盛陈百戏，使臣们吃饭都不用花钱，就连树木都用丝绸包裹，这是大国风范？” “可那是杨广昏庸无道，奢侈荼蘼！”孔颖达立刻反驳。 “的确，这一点下官不否认，但是孔大人可曾想过我大唐如今是什么景象？” “什么景象？如今我大唐百姓富足，吃有新粮，穿有棉衣，姜大人莫不是认为这还不够？” “呵呵。”姜云明摇头失笑，他不知道孔颖达这种良好的自我感觉是哪里来的。 “姜大人什么意思？”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孔颖达却从姜云明的笑声中感到了无尽的嘲讽之意。 “孔大人，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争论了。所谓争论，究其根本是在同一件事、同一个基础上有不同看法之时才会产生的，然而我们现在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基础上。” “姜大人有话直说便好，又何必藏着掖着？”说到这里孔颖达已经有些生气了，但是良好的教养让他暂且压抑住了。 “那下官请问孔大人，孔大人当真是认为我大唐如今已经内部无忧、已有腾飞之态了吗？” “难道不是吗？刚才老夫说的又有何错？若是有的话就请姜大人点破，还请姜大人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哈哈，当真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姜云明一通地图炮，不仅让孔颖达怒气勃发，就连在场的很多文官都有些面色不愉了。 “下官敢问孔大人，突厥十几万战俘以及无数归降的百姓安置好了？在服徭役的战俘不需要吃饭？徭役之后的安置不需要钱财？突厥归降之后我们要费多大的人力物力去安稳草原各部？” 孔颖达的怒气戛然而止，还残留着红润的脸庞此时有些尴尬而可笑。 “如今孔大人提议要在外国使臣面前彰显那所谓的大国风范，那敢问孔大人，钱财何来？如今大唐的国库充盈，那么等到突厥降卒徭役服完之后呢？安置的钱财何来？” “是增收赋税？还是孔大人自己贴补呢？”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万国来朝 完 “的确，如今我大唐勉强还算的上是社稷安稳，但这份安稳却也孱弱不堪，稍有动荡就会分崩离析。” 对于这种事情姜云明都已经说到想吐了，但是奈何这个时代让文人甚至官员们都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在百姓们稍稍安稳之时他们就想着捞钱。 孔颖达这种真正的儒林之人和那些官员有点儿异曲同工，不过官员想的是捞钱，而他们想的是怎么把面子粉饰的更加好看。 “若是按照孔大人所想的话宴请使臣要不要？四方馆住不下这么多的使臣，要不要再给他们兴建一个新的居所？各国使臣们前来瞻仰我们大唐风姿，我们要不要予以他们一些物品让他们带回去？孔大人可曾算过这些动作累积下来要耗费几何？不清楚也无所谓，户部尚书戴胄戴大人也在此，可以让戴大人帮孔大人算一算。” 本来戴胄在姜云明开始计算朝廷在各个地方的花费之时就开始心痛，而在姜云明说到最后的时候戴胄更是心痛的有点儿面红耳赤的意思，但却在姜云明点到他的名字之时有些不知所措。 “戴胄，算一下。”李世民也被姜云明说的有点儿上头。 在姜云明说这些之前他还真就是这么打算的，说白了就是想显摆一下，毕竟玄武门的污点是他这辈子甚至死后都洗不掉的，所以在涉及到面子问题的时候他总是很重视。 “这……”戴胄面色发苦，但是又不得不开口。“此次遣使入京朝拜的大小国家光是登记在册的已有百多余，使臣数量已经近万，若是按照姜大人所说那般的话……” “吞吞吐吐地做什么，直接说！” “是！因为还未正式开始，所以臣只能估算，而据臣预估……”戴胄咬了咬牙，嘴里吐出了一个不是具体数字的比喻：“关中地区半年的赋税！” 没有喧闹，所有人都噤声了。在此之前所有人对于这方面其实都有一个粗略的估算，但是谁都没想到这花费会如此之巨。 戴胄所谓的估算结果其实多少有些夸张，但也不是那么的夸张，因为万国来朝并不是朝拜一下就完事儿了，各国的使臣团是要在长安停留半个月甚至更久的，最起码要到上元节之后。 “孔大人如今是否还在位我大唐盛世太平的景象而沾沾自喜？”姜云明无情的开口，给本来就受伤的孔颖达再捅了一刀。“下官这里还有一个方法，此法能让从长安到洛阳的时间缩短到两个时辰，甚至一个时辰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却要修建专用的道路，而光是修这么一条路可能就要耗费我大唐半年甚至一年的赋税，孔大人说应不应该修建？” “如果姜大人所言属实的话，应该。”犹豫了许久，孔颖达还是开口赞同了。 这无关乎政见的不同或阵营的不同，水泥路的效果他已经看到了，如果真如姜云明所说还有更加快捷的运输方式是肯定要修建的，这个不用考虑而是必须的。 从长安到洛阳只需要一到两个时辰，那么到灵州呢？朔州甚至定襄呢？ “那钱呢？” 灵魂一击，孔颖达说不出话来。 大唐半年的赋税才能修建一条从长安到洛阳的路，有钱人家有有钱人家的活法，穷人家有穷人家的活法，没钱怎么办？省呗！不然的话还能增加赋税？那他孔颖达不得被整个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 “父皇，儿臣言尽于此。所谓的大国风范要彰显，但是简单的表示一下也就好了，因为这并不能带给我们任何实质性的收益，有那个闲钱还不如放到建设甚至百姓身上，这才是真正的大国风范。” 姜云明给自己的话做了个总结之后就做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这个话题其实没什么好争论的，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站出来的话这事儿怕是就成了定局了，以自己老丈人那好面子的程度来说肯定会好好儿的铺张浪费一把。 这无关乎李世民是不是个明主，在有了新粮，国库内商税的收入还增加了一倍不止的情况下姜云明觉得这事儿不是没有可能。 “诸卿还有什么异议吗？”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座下一言不发的官员们。 “既然没有，那么……”李世民顿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分派任务了。 “戴胄，尔为户部尚书，此次诸国朝拜一切的开销花费由你统领，切记，不可铺张，一切以之前倭国使臣的水平为准。” “臣领旨。” “唐俭，尔为我大唐的鸿胪寺卿（荥阳郑氏的人已经被替换），各国使臣那边就有你去交涉。” “臣领旨。” “承范（李道宗，字承范），你为我大唐常年驻守边关，对诸多国家的风俗颇有了解，此次长安周边的安全皆由你负责，切记不可偏袒，一切秉公处理。” “臣弟领旨。” “克明、玄龄、玄成，明日朕会召各国使臣入宫朝拜，尔三人各是我大唐的左右仆射及中书令，是百官之首……” “臣等明白。” “好了，朕本以为此次诸国来朝会是……”李世民停顿了一下，但是却也没有继续下去了。“一切都如驸马所说，如今我们大唐的确是取得了一点成就，但是也只不过是一点点而已，任重而道远，诸君切不可放松。” “臣等明白！” …… 朱雀门前，看着朱雀大街上因为姜云明等官员出宫而打开的一道道坊门，长孙无忌拉住了姜云明。 “你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一句话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杜如晦和房玄龄等人都看了过来，就连李靖等一众武官也是。 “自然是真的，舅舅何时看到过高远骗人？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 “长安到洛阳，一个时辰啊……”长孙无忌感叹，之前的水泥路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如今再从姜云明口中得知还有更快的运输方法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了。 “舅舅莫要想得太着急了，这种运输方法的确是快，但是因为要修建专用的道路所以也是耗费颇巨，更是要用到钢铁，短时间之内是别想了。大唐的铁矿一共就那么点儿，想要修建的话……” 看着朱雀大街的坊门尽数打开，姜云明留下了一句未说完的话就上了马车。 大唐的铁矿是有限的，那么该去哪里找呢？ 第四百八十九章 皇宫之内太极殿前 在大唐，春节其实远远没有上元节来得隆重，不因为别的，就单论上元节会解除宵禁这一点就是其他节日比不了的。 不过不够隆重也只是相对而言，在白天的时候春节还是很热闹的，除夕半夜从皇宫中回来的姜云明还未睡醒就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 和平日里的早朝不同，今日是正月初一，是春节，也是大唐皇帝要接见诸国使臣的日子。 每岁正月，万国来朝，留至十五日。这是前隋留下来的规矩，而大部分都是沿用隋制的唐朝自然也是继承了下来。 往日的早朝百官一般都是卯时出发，卯时三刻左右进宫，而今天却因为万国来朝有些改变，改成了巳时，所以姜云明即便是辰时末尾出门也是无妨。 不论是进长安城还是进宫的道路今天都有些堵，姜云明也没想到如今的他在大唐也感受到了堵车的感觉，因为春节以及使臣朝拜的原因朱雀大街上的人属实是有点儿多。 甚至于在姜云明进宫的时候都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点儿。 早早等候在宫门口的小太监看到走出马车的是姜云明之后松了口气，这位爷一向不能以常人的角度去揣测，小太监甚至以为今天姜云明要迟到了。 “公爷，您可算是来了。”小太监赶紧凑了上去。 “走吧。”姜云明也知道今天的自己有些晚了，所以也没再磨蹭。 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今天的皇宫充斥着一种忙碌的气氛，平日里见不到多少宫女太监的路上今天能看到他们来来往往的，手中还端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显然是在位朝奏结束之后的宴席准备着。 穿过承天门，嘉德门再过太极门，当姜云明看到太极殿前的景象之前多少也有些被惊到了。 他之前就有预感今天太极殿前的人会很多，但是等到真正看见的时候才知道到底是有多么的多。 太极殿前是很宽阔的，但是此时此刻却完全被使臣们所占满了，要知道虽然号称是万国来朝，但是眼下的万国来朝和中原真正鼎盛时期的万国来朝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儿。 姜云明突然有些神往了，此时的他突然想知道号称规模最浩大的明朝时期的万国来朝有多么盛大，多么鼎盛。 小小的愣神之后姜云明也很快就清醒过来了，跟着有些着急的小太监去了计划中自己的位置。 看了看周围的官员们，再看看太极殿门口的位置，然后再回头看看太极殿最下面乌央乌央的使臣们，姜云明有些无语。 搞毛呢？这么远！ 作为开国县公、驸马都尉以及金紫光禄大夫的他站的位置就离太极殿前的位置很远了，姜云明估计到时候老丈人说话他都不一定能听得清楚，更别说下面的使臣了，估计到时候下面的使臣屁都听不清楚。 李世民很准时，毕竟这是他继位之后的第一次万国来朝，这是面子、是功绩，史书上一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由不得他不重视、不准时。 巳时一到，李世民准时地出现在了太极殿的门前，看着老丈人扫视天下的样子，姜云明觉得此时此刻的老丈人内心中一定是充满了满足。 大唐皇帝陛下一出现下面的使臣们就传出了嘈杂之声，但是很快就各自高呼出声。 虽然杂乱中也有一点点整齐的意思，姜云明也能猜出来他们高喊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些各种各样的口音混杂在一起听得他有些头疼，更甚者还有直接用他们自己国家的语种的。 这就是万国来朝？姜云明很失望，这和他想象中的万国来朝不能说是没法比了，简直就是相差甚远。 这太极殿前的觐见不过是走个章程，毕竟人太多了，作为皇帝的李世民自然是不可能亲自下场挨个去看每个国家的使臣的，那样的话皇帝的安全没有保证。 虽然进宫之前都已经搜查过了，但是谁能保证没有纰漏呢？ 在觐见之后各个国家的使臣就会各自去结交大唐的官员了，毕竟进贡的物品需要送进去，那些表忠心和提要求的奏折也是需要递上去的。虽然按理来说皇帝会一一审视这些奏章，但好处毕竟是有限的，谁都想着插队。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道程序要走，那就是宴请了。 虽然昨夜已经提过要一切从简了，但是宴请这一步还是越不过去的，而且所谓宴请的规格也不会太低。 像宴请这种事儿一般来说都是在麟德殿进行的，这次万国来朝也不例外，只是相对来说人数有点儿多了，基本上每个国家的使臣也只是派出一个代表罢了。 宴请是宴请，对于这些使臣的目标主要是对大唐皇帝拍马屁，结交官员是不能够挑选在这种场合的。 当着大唐皇帝的面儿就拉拢大唐的官员，是你活腻了还是你的国家想并入大唐的版图了？ 不过呢也不是不能变通，但那就要看个人的实力了，毕竟要在拍好大唐皇帝马屁的同时还要拍大唐官员的马屁，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拿捏好度。 长孙无忌等一众大臣就不说了，基本上是国公或者以后是国公的人都多多少少的被那些使臣们拍过马屁，而姜云明就更不用说了。 来的早的使臣提前半个月甚至一个月就到了，来得晚的使臣在紧赶慢赶之下也在小年之前到了，七天甚至更长的时间，足够这些使臣们了解如今大唐的官僚体系以及各个阵营中的突出人物了。 和其他的大臣相比姜云明年轻，在朝廷之中说话有分量，而且还是皇帝给太子既定下来的班底，想搭上他这条线的使臣自然就不会少了。 而且姜云明不得不佩服这些使臣，有些天生愚钝或者说是情况没了解清楚的不算，很大一部分的使臣甚至连姜云明的脾气性格都摸清楚了，过来的时候往往是一拍即走，根本不会让姜云明觉得烦恶。 “啧啧啧，这群人啊，真的是无孔不入。”在这种最正式的场合姜云明没有被安排到和李承乾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杜如晦的下面。 “是啊，是下过功夫的。”喝了一口葡萄酿，姜云明也有些惊叹。“尺度拿捏的很好，既表现了存在，也不会惹得我心烦，果然不愧是能被派出来做使臣的人。” 第四百九十章 求亲 人在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任何时候任何事都被赋予了和最初完全不同的目的，就比如眼下的宴请，说是宴请，但其本质上已经变成了一个社交场合。 李世民也不介意，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不愿意这种事情到最后依然还是会发生，只不过区别就是从他的面前转到了背后罢了，与其那样倒不如就放开了，最起码他还或许还能从这些人的话语、动作乃至申请中看出些许端倪。 只不过在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却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本来姜云明对于这个突然站出来的人没有太过在意，因为在这种场合下这种人从来都不会缺少，在他看来可能是这些人乘着“酒兴”想要大拍老丈人的马屁罢了，但是等到这人开口的时候姜云明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 “吐蕃使臣噶尔东赞见过大唐皇帝陛下。” 此言一出让有些嘈杂的宴席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管是大唐官员还是他国使臣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位噶尔东赞。 噶尔东赞，这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相反的这位可是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只不过噶尔东赞这个名字可能对大部分人来说有些陌生，但是要是换个名字可能大家就都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禄东赞。 禄东赞的土产冒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而姜云明的目光则是完全都被他吸引住了。 噶尔东赞，吐蕃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和外交家，在汉家流传下来的史籍中他曾经有过很多名字，但其中还是禄东赞这个名字最广为人知。 历史上有名的文成公主入藏这事儿就是在他的促使下达成的，这不仅是因为当初的吐蕃在实力和地势上都让大唐多少有些头疼，也是因为禄东赞那张舌灿莲花的巧嘴。 “哦？吐蕃使臣？”李世民多少有些认真了起来，因为现如今的大唐已经算得上是空前强大了，和那些小国不一样，能让大唐正视的大概也就吐蕃和高句丽了。 高句丽不单纯是因为实力，更多的还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 “正是！我吐蕃赞普初登大宝，但却慕唐已久，在下此次前来除了想瞻仰大唐的强大之外也是因为我吐蕃赞普想要求娶大唐公主，请大唐皇帝陛下恩准。” “我反对！”淡淡的声音响起，让刚说完话还没跪地拜服的禄东赞都愣住了。 淡淡的一句话让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唐官员、外国使臣乃至于大唐皇帝李世民都把目光投向了开口之人。 姜云明。 “不知这位大人为何反对？”禄东赞刚开始多少有些没反应过来，因为他刚刚提出求亲之意时姜云明就直接开口反对了，其中间的间隙连一个呼吸都不到。 “噶尔东赞，吐蕃加布一代的世袭家族。” 姜云明一开口就让禄东赞有些胆寒，他没想到远在长安的姜云明对他这么了解，甚至就连家族的封地都能准确的说出。 “这位大人，虽然在下那是他国使臣，但是阁下此时还安坐其位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禄东赞看着依旧端坐在座位上的姜云明，他想要先发制人。 “不合适？噶尔东赞使臣才有些不合适吧？”放下手中的酒杯，姜云明微笑的看着禄东赞。 “不知在下有何失礼之处还请大人赐教。” “据我所知，你们吐蕃的赞普才刚刚即位不久吧？如今是贞观四年……哦不，贞观五年了，你们的松赞干布赞普应该是……十四岁？” “正是。”看着还在微笑的姜云明，禄东赞的心里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 吐蕃地处高远，因为地势的原因吐蕃可能是历朝历代以来斥候最少的一个国家了，但是禄东赞却没想到姜云明对吐蕃了解的这么清楚。 然而禄东赞想错了，姜云明并不是因为大唐的情报系统发达才知道这些的。 “噶尔东赞使臣刚才问在下说有何失礼之处，那在下就好好儿的说说。”姜云明放下了酒杯走出了酒案，对着禄东赞也是对着老丈人说道：“世人皆知吐蕃地势极高，一般人入了吐蕃之后难以适应其特有的环境和气候。刚才阁下也说了是你们赞普想要求娶我们大唐的公主，我们的公主都是千金之躯，你们考虑过公主会不会感到不适呢？” “其次！”禄东赞刚想开口就再次被姜云明打断。 “据在下所知，你们吐蕃的赞普好像才迎娶了泥婆罗的尺尊公主吧？在迎娶了泥婆罗的公主之后再来求娶我们大唐的公主，怎么，是想让我们大唐的公主做小吗？” 姜云明这话一出口引起了很大的反应，其他使臣们的幸灾乐祸，大唐百官以及李世民的不满。 “并非如此……”禄东赞的话才刚刚出口就再次被姜云明打断。 “最后！既然是你们的赞普想要求娶我们大唐的公主，我不知道你们吐蕃的习俗礼仪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按照我们大唐的习俗应该是家中父母到女方的家中商定细节乃至于成亲的时间，可如今你们吐蕃只是让一个使臣过来，这是不是代表了吐蕃的态度呢？” “大唐皇帝陛下请恕罪，我们吐蕃的本意并非如此啊！”禄东赞赶紧跪伏在地，口中高呼着。 姜云明这三连问让禄东赞多少有点儿慌了，但这是他特意表现出来的还是真的有点儿慌了姜云明就不知道了。 “我们赞普是真的仰慕大唐的文化，所以也是真心想求娶一位大唐的公主，但是在陛下答应之前我们也不知道此事能成与否，但只要陛下答应，在下相信我们赞普一定会愿意以汉礼来求娶大唐的公主！” “呵呵，汉礼？”姜云明笑了笑，显然很是不信。“你们的赞普能够亲自到大唐长安来迎亲？” “这位大人，虽然不知道阁下为何三番两次地阻挠大唐与我们吐蕃交好，不知阁下可能承担地下后果？”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禄东赞再不知道姜云明是在胡搅蛮缠那就不是反应迟钝而是傻了。 “阻挠？不错，我就是在阻挠。”姜云明很光棍地承认了，而且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愧和害怕之意。 “那大人自觉能承担得下后果？要知道只要我们赞普命令一下，我吐蕃大军即刻便会直取大唐松、岷、茂、河四州！” “啪啪啪！” 姜云明拍了拍手，看着禄东赞眼神中满是赞赏：“勇气可嘉，勇气可嘉啊！” 第四百九十一章 交锋 或许从表面上看起来禄东赞很狂妄，狂妄到连如今已有不可阻挡之势的大唐都敢以武力相威胁，但是同样的，在很多人看来他有狂妄的资本。 吐蕃地势极高，从古至今不是没有人想要对吐蕃动手，但是最后却全都无疾而终了，因为但凡是到了吐蕃的地界战士们都会出现异常的症状，战力直线下滑甚至会有性命之虞。 “噶尔东赞使臣，我是真的不知道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看着毫不低头的禄东赞，姜云明是啧啧称奇。“是你们新即位的小赞普？还是以武力压制住了泥婆罗就让你觉得你们吐蕃虽不能天下无敌但却也无人可攻？” “看来这位大人……” 禄东赞信步一笑，但话却被姜云明直接给打断。 “行了，噶尔东赞使臣，以你的话不可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吧？就不用这位大人这位大人的了，不觉得难受吗？” “看来驸马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那东赞也就拖沓了。”禄东赞的应变能力很快，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我们吐蕃得上天庇佑，虽说如今大唐的腾龙之姿已无人阻止，但驸马觉得大唐的将士能在上天的惩罚中站稳高远吗？” “上天的惩罚？”姜云明觉得很可笑，他没想到一个高原反应让吐蕃嘚瑟成这样，甚至可以说是目空一切了。“噶尔东赞使臣真的觉得吐蕃就没有人能管得了了吗？” 事情发展到这里几乎已经成了一场闹剧，所有的使臣都在等着看笑话，无论是吐蕃还是大唐哪一方闹笑话他们都高兴。 而大唐的官员也在等。吐蕃的地势是一个亘古的难题，虽然不是没有人到过那片地方，但是绝大部分的人都会有各种不适的反应。他们相信姜云明，但是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信心。 而坐在主位上的李世民静静地看着下面的姜云明，他也在期待，期待这个屡次创造奇迹的女婿再给他一个奇迹。 “噶尔东赞使臣，愚昧无知会让一个人踌躇不前，但有时候愚昧无知也会让一个人变得狂妄无惧。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吐蕃地处高原就无敌了？” 似笑非笑的表情加上笃定的语气，在大唐的官员们看来现在的姜云明是胸有成竹，而在其他使臣们的眼中更多的是色厉内苒。 “噶尔东赞愚昧，请驸马赐教。” 禄东赞右手一伸，意思显然是你有什么本事就划下道来，别在那逼逼赖赖的。 “啧啧。”看着禄东赞依旧是中气十足的样子姜云明都不禁摇头，现在他对这个名人的印象有很大的改观。 “吐蕃地处高原，空气稀薄，以我大唐为例，将士们若是从大唐进入到吐蕃境内则有很大的几率出现呼吸困难等症，但是这并不是毫无办法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姜云明停了下来，看着禄东赞似笑非笑地说道：“噶尔东赞使臣真的想让我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吗？”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因为人的思想有时候很不符合常理，就好比现在的禄东赞。姜云明越是吞吞吐吐地他就越认为那是色厉内苒，认为姜云明只不过是想吓住他。 “请驸马赐教！” “唉~”姜云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只要放缓速度，让将士们慢慢适应愈渐稀薄的空气，然后再在高远之上驻扎一段时间，不出半年，所有留下来的将士们都会和吐蕃人一样，而且！” 说到这里，姜云明走到了宴席正中间，看了看四周正准备看热闹的其他使臣，然后看着禄东赞，一字一顿。 “此方法，天下皆可用之！” 在姜云明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场面就直接失控了，使臣们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而禄东赞的脸仿佛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一样一阵红一阵白的。 “咳咳！”李世民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站在两旁的太监们马上就走出来劝导使臣们恢复秩序。 “高远，你此言可当真？”待到整个宴席都安静下来之后李世民才朝着姜云明问道，而言语之中显然充斥着难以名状的兴奋。 “父皇，儿臣愿以人头担保，在此方法之下可保证我大唐九成以上的战士们可在高远作战，并且与吐蕃人无异！” “哈哈哈，好！”没有经过试验和前例证实，但是李世民却无条件地相信了姜云明的话。 禄东赞的脸色一时之间变得很是难看，他之所以敢跟姜云明这种红极一时的人叫板就是因为在他看来吐蕃坚不可摧的地势优势，但是姜云明却顷刻之间就道出了解决办法。 这办法有没有效果禄东赞不知道，但是看姜云明的样子显然是早有预备而不是匆忙之间乱说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脱离了禄东赞的掌控范围，他不知道大唐会不会像姜云明说的那样做，但是他知道从今日起大唐的气势将会空前的强大，吐蕃在面对大唐时的那种优越感极有可能会荡然无存。 “一个尚未经过验证的办法，驸马就这么有信心吗？自古以来没有人能够攻上在天之巅的吐蕃，驸马觉得可以？” 禄东赞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了，他不能也不想低头，他必须在气势上压倒姜云明。那个方法有没有效他不知道，但是在他看来一定要让这个方法永远得不到试验。 或许是无效的，可几率不过是一半一半，但如果永远都不试验的话那就是无效的方法。 “奇迹都是人创造的。以前没有人能够一统中原，但是始皇帝做到了；以前没有人能够贯穿东西，但西汉张骞做到了；以前没有人能在几息之间攻破一座城，但是我们大唐做到了。” “再者来，听闻吐蕃高远上生产一种名为藏红花的药材，乃是治疗活血化瘀、心忧郁积的圣品，更有雪莲花为止血除寒、强壮男阳的圣药，正巧拙荆如今身怀六甲，在下也好抓紧时间补一补。” 姜云明自嘲的话顿时让所有参加宴席的人哄堂大笑，但却没有任何鄙视之意。 坐在高位上的李世民很是无奈，自己这个女婿一向都不遵世俗不按常理，这话在当下可能是个男人都要隐晦三分，但是他却毫无顾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高兴，亦或者是觉得有趣儿，唯独禄东赞，满脸踟蹰。 第四百九十二章 天堑 好好的一场宴席不欢而散，但这也只有禄东赞是这么认为的，在其他国家的使臣看来此次宴席看了吐蕃的笑话，也让吐蕃那坚不可摧的高原地势成了笑话。 虽然刀目前位置那也只是理论，但是有了理论还不够吗？ 在姜云明看来，吐蕃能够留到现在靠的全是那会引起高原反应的地势，不然的话估计秦始皇不搞一波汉武帝也得搞他们一波，那还能留得到现在？ “你今天有些鲁莽了。”宴席之后，李世民把姜云明单独留了下来。 “之前儿臣对高明说了几句话，您不应该不知道。” 面对老丈人的“责问”姜云明显得很淡定，走到如今的这个地位可能也就只有今天和倭国那事儿能引得起他如此激烈的反应，如果时间倒退再来一次的话他依旧会如此选择。 “你说的话多了去了，朕怎么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何为国？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何为君？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何为民？军卒葬沙场，女儿殉江山。” 如今说起这段话来姜云明不能说内心毫无波动，但也比以前的他平静了不少。 “不和亲，这是第一条。的确，和亲能够为两个国家的边关换得一时的安稳，但那是不长久的，宛如水中之月一般触之即碎的。” “若是我大唐眼下还在积弱之期也就罢了，但是就以我们大唐如今的实力又何须用到和亲这种权宜之策？” “看来你对这和亲之事很是反感啊。”好奇地看了看姜云明，李世民觉得自己又发现了这个女婿的一个毛病。 “说不上什么反感不反感的，只不过儿臣看不得把家国之事全都放在一个女子的身上。您也不是不知道那些国家的习性，例如突厥的父妻子继，再如吐蕃那种高原地势将士们都受不了却要让一个女子去承受？” “保家卫国保家卫国，家不能保国不能卫就让一个女子顶上去？这是什么道理！将军士卒前线征战保护的不就是老弱妇孺吗？连老弱妇孺都保护不了那军队还是趁早解散得了。” “你的底线总是很奇怪，往往人们认为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在你看来却是不可接受的。” 看着女婿略有激动的样子李世民也没有生气，好几年了，自己选的女婿自己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德行吗？ “行了，不说这些了。”李世民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因为此时的他确实也是不想和亲。“对于你说的那个攻克吐蕃地势问题的方法需要什么？多久能够奏效？你着重地说一下。” “人们都知道在进入吐蕃高原的时候身体会有不适的反应，从而导致军队的战斗力降低，在儿臣的家乡人们把这种现象叫做高原反应。” “高原反应？”李世民重复了一遍，随后就了然的点了点头。“这倒是很贴切，你继续。” “所谓的高原反应看起来很神秘很奇怪，但是说穿了不过就是在低地势生活习惯了的人在进入到像吐蕃这种高原地势时会有不适应的反应。高原反应出现的原因除了和地势的高低有关之外还和上山的速度、时间的长短以及个人身体等因素有关。” “这么多与之相关联的？” “其实也不多，您听我仔细说清楚之后就能明白了。” 姜云明很是无奈，这老丈人明明啥都不懂但偏偏还喜欢插嘴。 “打个比方，突然出现在高原的人和从低地势一点一点走到高原的人产生的反应是不一样的，后者的反应更轻一点。地势越高、上山的速度越快，高原反应就越是剧烈。” “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只要慢慢上去就不会有反应了？” “倒也未必。”姜云明摇了摇头。“就拿您和皇爷爷相比，皇爷爷的反应肯定是要比您更大一点的。” “这就是你说的个人因素？” “对，然后就是时间。只要初步适应之后在那里停留的时间越长，这种反应就越小，时间久了就会和吐蕃的原住民相差无几了。” “这个时间需要多久？” “快则三到十天，慢则一月，如果一月都适应不了的话那估计也就不会适应了。” “这么快？”姜云明的回答有些出乎李世民的预料，他还以为适应的过程要几个月甚至几年。 “其实实际情况可能比这个还要快一点。”姜云明摇了摇头，这不过是他的保守估计。 他所说的这些都是建立在人突然出现在高原地势之上的，就是以后世人们下飞机的那种情况来说的，而现在大唐将士想要去吐蕃就只能一点一点的爬上去，这种慢慢上去的行为可能会让高远反应降低很多。 “那照你这么说吐蕃岂不是很容易就能拿下来？”李世民顿时兴奋了起来，言语行动之中更是透露着一股跃跃欲试的意思。 “您是不是在理解上有什么错误？” 姜云明很是无语，在他看来老丈人的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一瓶不响半瓶乱咣当，眼下就解决了一个高原反应的问题就想着直接出兵？ “嗯？你不是说那什么高原反应很容易克服吗？”李世民滞了一下。 “没错啊，但是要进宫吐蕃还有别的问题啊。据儿臣所知，高原上是有狼群的，而且那里的气温常年低于冰点，如果按照每人一件棉衣的标准发放的话可能还不够，而且吐蕃地广人稀，很可能行军数天甚至十数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的。” “那你还分析的那么透彻？这也用不上啊？”李世民仿佛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这个女婿。 “您刚开始问的是儿臣之前说的高原反应的问题啊。”姜云明双手一摊，摆出了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儿臣只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谁知道您的思维会跳得那么快。” …… 气氛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李世民也有些尴尬。 “简而言之，如果您想把吐蕃打疼的话很简单，可能现在发兵，用个一年半载顶多两年的时间就能让吐蕃老老实实的，但是如果想要完全把吐蕃纳入大唐的版图还需要时间。” 李世民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是自己着急了。眼下突厥的降众和土地都还没有安置好，如果再加上吐蕃的话可能就会有鸡飞蛋打的危险。 第四百九十三章 李丽质的小心愿 可能在其他国家，甚至连大唐的官员们也都认为如今的大唐势不可挡的了，但是在姜云明看来却并不是。 周边小国是兔子，吐蕃这种有着地势之利的国家能达到家犬的级别，但是大唐绝对称不上是猛虎。 顶多就是匹狼，还是一匹没有狼群的独狼。 只要交通不发达的问题一日不改变，大唐就一日不能彻底安稳。拖字诀永远都是最好用的，现在的大唐武力已经足够强大了，但是若是有人看透了大唐的现状的话也不是不能改变。 长时间的内忧外患能够拖垮任何一个国家，若是突厥的问题不能够妥善处理，再加上周遭小国联合起来不断骚扰的话即便是如今的大唐也是撑不住的。 但这只是猜测，是最坏的打算。 先不说周遭小国能不能毫无嫌隙地联合在一起，有了比以往更优厚、更安稳生活的突厥民众也不会反对大唐的统治。 最起码暂且不会。 战争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推动人类进步和发展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但是不合时宜、不恰当的战争也会让本已经发展成型的社会、经济甚至军事实力都大幅度的倒退。 对外战争越打越强，自己内乱越打越弱。 思想的不同，眼界的不同，姜云明很难向李世民去阐述这种问题，或许他会明白，但是制度的不同可能会导致李世民最终做出的决策和他自己想的天差地别。 “夫君，你怎么了？”李丽质看着仰躺在躺椅上的姜云明，语气有些担忧。 自姜云明从宫里回来开始就一言不发，只是瘫在躺椅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让李丽质很担心。 “嗯？”姜云明晃了晃脑袋回了回神，轻手轻脚地把李丽质搂在了怀里，手下意识地附在了那还未凸显出来的肚子上。 “妾身看夫君自宫里回来之后就魂不守舍的，不知是否是有什么烦心的事？”靠着姜云明并不宽阔的胸膛，李丽质轻言细语。 “没什么，只是今日父皇大宴使臣，宴席上发生了一点意外罢了。”轻轻地抚摸着李丽质的小肚子，姜云明也没打算瞒着她。“吐蕃想要和我们大唐和亲，说是要求娶一位公主。” 听说怀孕的人总是会想得很多，而且往往毫无章法没有理由可循，姜云明没有经历过，不过他也没有去尝试。这虽然是国家大事，但是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啊？这……”和亲之事早已有之，李丽质在拜读史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在她嫁给姜云明之后就把这些思绪都收了起来，曾经想过的事情如今真实的发生在眼前，李丽质多少有些惊讶。 “放心吧，虽然没有拒绝，但是父皇却也没有同意。” 和亲，虽然据史书记载都是找一个宗室女甚至是一个宫女赐姓之类的，但是让真正的公主去和亲也不是没有过，前隋的义成公主就是例子。 “兕子还小，可是豫章她们……”李丽质似乎是把姜云明的后半句话直接过滤了，脸上泛起了担忧之色。 “啪。” “呀！” 姜云明轻轻地拍了一下李丽质的腰部以下，惹得李丽质惊呼一声。 “想什么呢？不都说了父皇没有答应吗？而且你夫君我当场就和那个使臣杠了起来。” “啊？那夫君你……” 姜云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很无奈。 都说孕妇比较多愁善感，如今他算是真的体会到了。相较男人，女人本来就想得更多一点，而怀了孕的人所想的比常人多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作为自己的媳妇儿，姜云明觉得自己已经挺了解李丽质的了，最起码以前遇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没见过李丽质这样过。 “没事儿的，以前的和亲都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大，如今我们大唐可以说是战无不胜，完全不会畏惧任何强敌。至于那些使臣说的和亲更多的是想和我们大唐攀上关系，有了名义上的姻亲我们大唐想要征伐他们就没有了借口。” “这是他们在求全，而不是我们在求安定。放心吧，那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哦。”李丽质瘪了瘪小嘴，随后安静地趴在姜云明的胸口上。 “对了，这两天从登州过来的船就要到了……” “真的吗！”姜云明的话还没说完，李丽质倏地就从姜云明的胸膛上爬了起来，两眼亮晶晶地泛着光彩。 “你，不能吃！” “啊~”一句话就瓦解了李丽质的防御，让其顿时就无精打采了起来。 “自己是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姜云明好笑地捏了捏自己媳妇儿的琼鼻。 “知道。”李丽质毫无气力地说道。 她的体质本来就不好，很多东西对她来说都是忌口，而在怀孕之后这种情况更甚从前，很多以前能吃的东西现在都不能吃了。在姜云明刚开口的时候她还以为这次能一饱口福了，没想到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 “别不高兴了。”姜云明微微一笑，他觉得自己媳妇儿这幅样子还挺有意思的。“这次为夫特意嘱咐了一下，让他们弄了两条鱼过来，别的不能吃，但是这鱼还是能吃的。” “真的？”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也似是有些许怀疑，李丽质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微微探起的小脑袋很是可爱。 “真的。” “真哒？” “真的！”看着一遍遍确认的李丽质，姜云明摇头失笑。 海鲜多属寒凉并不适合孕妇吃，但是有很多海鱼还是可以的。算是为了给李丽质进补，也算是满足一下她的口腹之欲，姜云明在年前特意让人嘱咐登州那边弄两条鱼过来。 别的不清楚，最起码多宝鱼是可以的，而且好像多宝鱼是很适合孕妇吃的，比起别的鱼来说多宝比较好获得，在退朝的海边就经常有藏在沙子里的多宝鱼，或许个头不大但是有就不错了。 冬天的气温本来就低一些，而且姜云明也嘱咐过让他们捕捉到之后直接宰杀放血之后就冻到冰块里，如此一来虽然新鲜度虽然不行但是最起码能保证人吃了没事儿。 或许从后世人的角度来看这挺可怜的，但是条件有限，有的吃就不错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杜氏 姜云明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人，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而且还要为自己生儿育女的李丽质？ 很多人都认为没有必要维系的村长一家姜云明都能毫不吝惜地分出去一门生意，对于自己的女人还会小气了吗？ 而且在姜云明看来这种事儿也不是不能操作的。 一直以来姜云明都把海鲜当做一个力气，自从茶叶把那些贵族官员的钱库撬开了一道缝隙之后这海鲜就是姜云明的第二根撬棍。 极易腐坏、高额的运输成本都让海鲜的价格居高不下，但是即便是作为贵族也不能想吃就能随时吃到的海鲜却让人欲罢不能。的确，也不排除有人不喜欢吃海鲜，但是那毕竟是少数。 一次性的消耗品往往是最费钱财的，而海鲜作为食物更是如此，但是海鲜在大唐的发展却很有限，即便是在姜云明的操作之下也是如此，而如今适逢其会，姜云明也有了新的想法。 “就我自己？”杜荷看了看四周，有些奇怪。“而且你把我叫到这个鬼地方干啥？让我参与那事儿？” 渭水河畔，李泰常年所待的造船厂附近，姜云明和杜荷站在河边。 “那事儿？咋，你还想着参与造船？别想了，这事儿的重要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杜构哥都不一定能凑上去，你就更没那个资格了。” “那你叫我来干啥？总不能是喝酒赏景、钓鱼玩乐把？我可是听父亲说过了，说是你正在编写一项很重要的书籍，还特意嘱咐过我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别去打扰你。” “对于豫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杜荷由原来的开玩笑变得沉默了起来。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出生在官宦之家的子女都避免不了这个问题，本来在李泰和李恪都亲自选择了“满意”的王妃之后杜荷也想过自己是不是也能有这个机会，但是事实证明他还是想多了。 豫章是李世民钦定许配给杜荷的，虽然目前不过是把这事儿定了下来还没有到商定日期定亲之类的地步，但是谁都知道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原本在历史上杜荷尚的是城阳公主，但是因为姜云明的介入如今的长孙就止有两女，而幼女李明达还太小，能把长孙视如己出的养女豫章许配给杜荷已经是极大地恩典了。 “没什么好说的。本以为这个恩典最后会落在大哥的身上，但是没想到最后却点到了我，看来陛下是因为你我的关系吧。” 杜荷叹了一口气，言语之中有着些许落寞之意。 虽然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有李泰李恪的先例在前，杜荷原本没什么波动的心也有了不该有的波动。 “这事儿我帮不上忙了……” “我知道。”没等姜云明解释，杜荷语气平淡。“你或许能帮得上我，但是再怎么帮，结果也不过就是被限制在这长安城的方寸之地，从本质上来说这没什么区别，倒不如你不开口，还免得让很多人心里不舒服。” “其实豫章人很好，虽然有些调皮但却不骄蛮，而且还是母后带出来的，她会成为一个好妻子的。”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了，杜荷把表情切换到了平常的模样，看着姜云明说道。“好了，说说你今天找我来做什么吧，我可不会认为你找我就是单纯为了谈心的。” “嗯，倒是有点事儿，不过对你来说也是好事儿，再怎么说也是能留给你传家的东西。以后的你孩子即便是再不争气，凭着这东西吃饱穿暖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哟，评价这么高吗？那我可得好好儿的看看。” “喏，这不是来了吗？”姜云明努了努下巴，示意杜荷看向渭水的河面。 “这是……登州那边的船？海鲜？”杜荷有些惊讶。 杜荷的惊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如今的海鲜姜云明基本上已经全部放给了官方，除了会给醉云楼留下固定的份额之外基本上不会参与官方的任何决策，所以杜荷才这么好奇。 “你准备让我接手这个？可你不是说过这事儿已经放给皇室了吗？而且我记得你也说过这事儿不是任何一家能够吃得下来的。” “不是让你接手海鲜生意，大唐的海岸线这么长，即使你分身有术也顾不过来，这次只是单独挑出了其中的一样让你去经营，而且也只是和海鲜有关，并不是让你去卖海鲜。” 大唐的海鲜产业虽然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还差得很远，但是就以目前大唐的现状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很成熟了，如果让杜荷来接手的那就是直接摘桃子了。 “行吧，反正我就听你的了，咱们这几个里面就你的主意多。” “走吧，我们上去看看。” 谈话之间头船已经靠了港，姜云明拍了一下杜荷示意上船。 “公爷？”从船上下来的人有些惊讶，虽然姜云明不认得他但是他认得姜云明。“这次是公爷来交接吗？” “不是，我只是有点事儿，并不负责交接。”说着话脚下也没停留，姜云明带着杜荷就往船舱里进。 ……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那人很知趣儿地没有说话，直接就带着姜云明进了船舱。 “哐！哐！哐！” 在姜云明的示意之下，船舱的压板很快就被打开，姜云明指着其中的一个船舱对着杜荷说道：“就这个，以后我会和上边说一下，以后这个你带一半走。” “行。”杜荷也没有问为什么，处于对姜云明的信任让他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管事儿的是谁？外面有车，让人装上一车，我要带走。”和杜荷说完姜云明直接就让人装车准备离开了。 “一会儿给你演示一下，这东西要让人生产，但是技术你要握在手里，至于怎么管理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行……” “诶诶诶！你们是谁！”刚下船，杜荷和姜云明的交谈就被人打断，言语中有些谨慎，但是也有着几分的不客气。 “嗯？范阳卢氏的？”姜云明记得当初为了安抚范阳卢氏所以把这海鲜的交接权给了他们，被捞点儿油水倒是没什么关系。 “公……公爷。”等到姜云明抬起头那人才看清了，话音顿时有些颤抖。 “回去告诉你们家掌事儿的换个人过来吧，再有下次就不必来了。” “是……”嘴上答应着，但是面容却是惨淡的。 第四百九十五章 贿赂 原本的五姓七望现在已经没多少影响力了。 荥阳郑氏正在坐以待毙，虽然他们可能在暗地里策划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最起码现在没有什么显现的迹象，他们越拖大唐就越是安稳，姜云明就越是不怕。 范阳卢氏是目前唯一还活跃着的五姓七望了，如今在朝堂上他们的话语权远远要比荥阳郑氏来得高，但是即便如此也达不到他们曾经的巅峰，范阳卢氏更多的还是活跃在商业这个领域。 作为听话的甜枣儿，范阳卢氏在很多的地方都有涉猎，这是姜云明向老丈人建议的，听话自然会有听话的奖励，不过他们若是不听话，不管是李世民还是姜云明都不介意换一个听话的。 上赶着的人有的是，而你就只能好好儿听话。 如今的大唐已经不是商人或者世家这种经济体能够左右的了，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是粮食、是人口，而有了粮食就等于有了人口。 从姜云明来到大唐到现在也不过刚刚到第七个年头，而新粮真正推广起来也就这两年的功夫而已，大唐的人口还没有到真正开始爆发的时间，如今已经不会有人因为活不下去而跟着那群人揭竿而起了。 或许以后会有，但是短时间之内绝对不会，只有人们的生活到了让他们没事儿干而有空想入非非的时候这种事儿才会发生，不过那也要很久以后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年太安逸了，范阳卢氏也出现了如今的这种景象，这是难免的，但是却是姜云明不能允许的。 你扣点儿好处无所谓，但是别弄得太过了，也不要被我撞到。 这个负责交接海鲜的人回去之后会怎么样姜云明不关心，他也没那个闲工夫去深究这件事，能延续到现在的家族没一个是傻子，他觉得范阳卢氏会处理好的。 把带回来的生蚝交给了厨房，姜云明只是带着杜荷在旁边儿看着。 蚝油这个东西可能是这个时代除了盐之外最好获得的调味品了。做饭这事儿不管是前世今生姜云明都没少干，虽然不敢说能到饭店厨子的水平但是可能也和平常的家庭煮夫差不多，对于生在海边的他来说炼个蚝油真的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你这是要做什么？”杜荷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厨子小心翼翼地搅动着锅里脱壳的生蚝，手中还拿着一根黄瓜在啃着。 “做点儿东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姜云明啃了一口手里的黄瓜，目光却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锅里的情况。 可能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蚝油其实有两种，一种是用蒸生蚝后剩下的汤汁熬制的，另一种是用生蚝肉熬制的，而姜云明选的就是第二种。 至于为什么？为了捆绑销售呗！ 第一种方法制出来的蚝油其实就是鲜汤的浓缩汁，而用生蚝肉做的话要加入盐、糖等调味，价格不仅会因为使用蚝肉的原因要高一些，也会加入这些添加剂的成本。 一锅蚝肉从上午熬到了下午，姜云明和杜荷还能抽空去吃个饭，但是苦逼的厨子只能轮班倒地在锅灶前看着，不过所幸的是终于熬好了。 “就为这东西你废了半天的劲儿？”杜荷看着姜云明把锅里浓稠的神色粘稠体装入提前准备好的玻璃瓶中，脸上毫不掩饰的全都是恶心。 “你也别露出那副样子，一会儿你就知道它的好了。”蚝油的效果他又不是不知道，所以姜云明很是淡定。 因为已经吃过了午饭的愿意所以姜云明也没有再去炖锅肉啥的，只是简单的用蚝油拌了一碗面，然后弄了一碗没有加蚝油的给杜荷做参照。 “来吧试试看。”姜云明努了努下巴，示意杜荷尝尝看。 看着一脸认真的姜云明，杜荷强自驱除了脑海中蚝油那黏糊糊的景象，小心翼翼地把每个碗里的面都尝了一下。 “嗯？”表情有些呆滞，杜荷品味出了两碗面的不同。“这是……” “感觉出来了？”姜云明笑了笑，对于从来没有吃过蚝油的人来说这是很容易就能感觉出来的。“那么一整锅生蚝的精华都浓缩在那些汤汁里了，味道自然也大部分都本保存了下来。” “嗯，的确，差距很明显。”杜荷点了点头，即便是中午在姜府吃了饭的他也没能忍住，直接端起那碗加了蚝油的面条埋头造了起来。 “有了这个就能让大部分的菜口味得到提高，而且和生蚝相比它能储存的时间更长，感觉怎么样？”看着吭哧吭哧地吸溜着面条的杜荷，姜云明的笑容满是揶揄。 “你最近怎么了，是准备当散财童子吗？之前大牛成亲的时候你也送出去了一门声音，如今到了我这儿还是。”心满意足地把手中的空碗放下，杜荷觉得自己好像吃撑了。 “你想多了，这事儿是因为丽质害喜之后很多东西都不能吃我才想起来的，不过它有很多用处，如今也正好可以拿来一试。” “很多用处？”杜荷有些奇怪，他跟不上姜云明思维跳跃的速度。“这不是蚝肉做的吗？除了吃还能做什么？” 杜荷很难把蚝油和别的方面联系起来，因为他也算是眼睁睁地看着蚝油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也就中途去吃了个饭罢了。 “你应该也知道我一直推荐让我们大唐的商业发展起来吧？” “知道，可是这有什么关系？蚝油能拿出去卖也肯定会成为一个畅销的东西，但是你和以往一样直接分红不就好了？” “不不不，找你来负责这事儿是因为我有点事想让你去办。” “什么事儿？”小心地看了看姜云明，在确定了姜云明脸上都是说正事儿时候的表情杜荷才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姜云明要坑他。 “最近不是诸国朝嘛，如今父皇也在麟德殿宴请过了众使臣，按照前隋留下来的惯例这些使臣会在长安最少停留到上元节的时候，到时候你……” 杜荷了然的点了点头，不过也开口问道：“那价格呢？” “你让杜伯伯给你参考一下，我建议是直接给出一个价格，然后按照路途距离的不同收取不同的运费，这样最起码显得我们比较有诚意。” “那行，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吗？” “大唐东北西北两面你就不用管了，毕竟有现成的商队，你把目光主要放在天竺、交趾等南面的国家就行了。” “不过要记住了，南面的国家也是靠海的，管好你们家的人。东西可以卖，配方不能给他们。” 第四百九十六章 敛财与交换 大唐境内的财富也就那样儿了，虽然眼下的世家贵族们还屯着不少的钱财，但是随着商业的日益成熟这些也就不在意了。 姜云明的主要目的是让钱流通起来而不是堆积在某一小部分人的手中不动作，贫富差距不管是什么时代都不会消失，姜云明没那个本事。 如今姜云明想把目光主要放在大唐以外的地方，虽然有些不恰当，但是钱有时候真的是万能的。 对外的话姜云明的目光就不是钱了，而是煤、铁、铜等矿产，如果能用一门生意的经营权换取到煤铁矿之类的东西自是最好，不能的话也没什么关系，先赚他们的钱再用他们的钱去买就好了。 矿产资源是有限的，自己家的东西能留给子孙后代还是留给子孙后代的好。 送走了杜荷，姜云明没有停留直接进了宫。 “还真是稀奇，朕前脚收到了范阳卢氏那事儿你后脚就来了，怎么，他们让你不满意了？”看着走进来的姜云明，李世民的脸上都是揶揄。 长孙抱着小兕子回避了，她知道能让姜云明主动进宫的肯定不是什么家常琐事。 “一个负责交接的小头头罢了，儿臣还不至于小气到那种程度。”姜云明摆了摆手，不是他故作矫情，而是真的不在意。 “说说吧，又想到什么了？能让你亲自进宫来找朕。”宫女重新添了茶水，李世民挥手屏退了她们。 “丽质不是因为害喜有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嘛，正巧又赶上登州那边的船到了，儿臣今天就带着杜荷去了一趟，搞了一点新东西出来。” “什么东西？” “类似盐这种调味用的，能让各种食物都变得好吃一些，最起码杜荷吃了说是不错，估计他以后若是没有这玩意儿该食不知味了。” “这么好？”李世民开始好奇了，他有点儿像看看那东西的冲动了。 “没那么好，也就是没吃过，吃习惯了都一样。”姜云明摆了摆手，话题有种要歪了的趋势，他得扯回来。“主要是儿臣让杜荷去和那些使臣们接触了，这次来就是提前和您通个气儿，你可别认为杜荷有什么歪心思给他扣下来了。” “和使臣接触？你准备做什么？” “赚钱呗！”姜云明坦然一笑，显然没有一点儿的不好意思。 “赚钱？你缺钱？” “不缺，但是大唐缺啊。” “国库虽然达不到你的要求但也还算是充盈，你是怎么想的就直接说，别总是那些弯弯绕绕的。” “赚钱不是目的，目的是要看准那些咱们没有或者缺少的东西。” “比如呢？” “煤铁之类的啊。铁的意义就不用儿臣跟您多说了吧？如今渭水河畔的船厂已经开始运作了，日后需要的铁那可是个天文数字，更何况还有宴请使臣那天说过的路都是要铁的。而煤在炉子暖气流行开来之后需求量也是激增，更别说提炼钢铁也需要了。” “你说的倒是没错，不过就目前来说光是我们大唐境内的也够用了吧？何必费这个工费费这个钱财去外面买？这不是把利益拱手让给了他人吗？” 或许李世民也知道矿产资源是有限的，但是他的那种危机感远远没有来自后世的姜云明强，矿产资源的再生速度基本上就可以把他们列为不可再生资源了，这个时代的人因为认知的问题这种危机感差的太远了。 “够用是够用了，但是您不给子孙后代留一点儿？具体的我也不跟您去解释了，反正您只要知道铁矿开采一个少一个就行了。” “那你的意思是……” “反正如今我们与外界的通商也越来越频繁，正巧多加几个项目，多赚点儿钱呗。如果他们愿意用马匹、煤铁矿产之类的东西和我们交换最好，若是不行的话就等最后用钱和他们买。” “有必要吗？”李世民皱起了眉头。 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李世民对于大唐内部的情况不说了解的一清二楚但也是差不多。他不是不重视铁资源，毕竟到目前位置冷兵器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但是他还是有点儿不赞成姜云明的说法。 在他看来如果有钱的话应该优先去购买那些优质的战马，虽然如今大唐打下了突厥拥有了大批的草场，但也许是之前穷怕了，也许是因为习惯使然，李世民还是把战马放在了第一位。 “如果要听儿臣说的话那就是有必要，而且是很有必要，十分有必要！” …… 一连三句加强语气的肯定句让李世民愣住了，他没想到姜云明对铁资源这么重视，这个重视程度远超李世民的想象。 “为什么你这么重视铁？或者说应该是着急，不知道为何朕是这么感觉的。” 李世民不理解，作为武器的主要材料他也很重视铁，但是他想不通姜云明为什么这么着急，在他看来如今大唐的铁不说完全不用担心但是却被并不紧缺，或者说紧缺的程度不严重，而姜云明却一再强调而且如此着急地与外界通商来交换铁让他有点儿想不通。 “那儿臣问您，之前儿臣说过的新路您还要不要修了？” “要用到铁的那种？” “没错。” “那肯定是要修的。” “那您知道它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吗？” “你不是说从长安到洛阳不过一两个时辰吗？” “那您想过如果这种路修遍整个大唐是一种什么景象吗？或者不用修遍，只挑着几个重要的地方修建。” …… 李世民顿住了，因为他没想过。 之前他只是惊讶于姜云明所说的这种路的速度快，也曾想过这种路在发生叛乱、扰边现象时会以很快的速度把将士和粮草运送到战争地点。 但是具体的有多快，他没有想过，或者说他没有这个概念。 “一天。”姜云明伸出了一根手指在李世民面前晃了晃。“以目前大唐的疆域来看，只要这种路修建好，一天的时间足以从长安到达大唐的任何一个角落！” 李世民愣住了，有概念和知道具体的数据是两回事。再怎么精细的人也会有失误，更何况李世民仅仅是在脑海中想过但却并没有深入研究这个问题。 “若是以大唐和突厥的战斗为例，从长安到灵州用不了四个时辰！” 第四百九十七章 络绎不绝的使臣 没有人是万能的，李世民不是，姜云明也不是。 还是那句话，这个天下说到底还是李家的天下，做主的人是李世民，而不是他姜云明。 是，之后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矿产资源也没有完全的枯竭，但是真要算起来的话那才发展了几年？而如果从现在的大唐开始算的话那可是足足提前了一千多年！ 作为一个穿越者，可以不留名青史，但是绝对不能遗祸子孙。姜云明可不想背扣上一个矿产资源枯竭罪魁祸首的帽子。 如今的大唐已经足够强大了，如果不能从外界输入矿产的话也可以暂缓或者慢慢发展，总之是不能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大地。 至于别人家里是不是满目疮痍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姜云明能做的事情并不是很多，而且有时候他的决定也并不一定就完全是正确的，因为即便是对错也要分时间，分地点。他只能保证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尽可能的去做一些他认为对的事情，如果他做的不对，那也没什么办法。 虽然姜云明是一个有着领先整个大唐千年的知识和眼界，但是他也是后世几十亿人中最普通的一员。最好的不一定就是最合适的，这句话对人有效，对事情有效，对国家也有效。 向李世民、李承乾甚至长孙无忌等一众重臣灌输的后世思想已经不少了，姜云明现在多少已经有一点儿懒得再说了，而且有时候太先进的想法并不一定就是好事儿，老祖宗都说过了。 过犹不及。 说这话的是谁姜云明不知道，是不是唐朝人的老祖宗也无所谓，反正肯定是比他岁数大。 “娘子，我回来了。”回到家里，姜云枫抻了个懒腰。 以前包子总是会在他回家的时候提前到门口等着，但是自从李丽质怀孕之后包子基本上就寸步不离了，时间长了姜云明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拉着走出西厢门迎接他的李丽质，姜云明也没回书房，直接就进了西厢。 “没少吃吧？这下子可过瘾了？”笑看着李丽质，姜云明轻轻地问了一句。 一进西厢，他近乎是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味道，虽然没有闻出来是什么东西，但是肯定是平日里没有的。 “嘻嘻。”李丽质腼腆的笑了笑，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即便是好吃也不能吃太多知道吗？”李丽质从来都不让他操心，但是唯独就在吃这一点上她总是管不住自己。“如果是正常的一日三餐的话为夫不反对，但是你不能总是这样，知道了吗？” “丽质知道了。”皱了皱琼鼻，肚子里馋虫得到了慰藉的李丽质显然很是满足。 “对了娘子，为夫跟你说件事儿。”姜云明突然想到了今天进宫的原因。“父皇要把豫章许配给杜荷，这事儿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 “豫章和……杜荷吗？”李丽质稍稍愣了一下，但是却没有特别大的抵触情绪。“这样也挺好，妾身对于豫章还是了解的，对杜荷也是了解的，如果他们二人不反对的话应该算得上是一桩美满的亲事吧。” “杜荷倒是没什么，虽然多少有些猝不及防但是却没有反对。本来他和我都以为这件事应该会落到杜构哥的身上，但是没想到最后却是他这个次子。” “这倒也能理解。”李丽质看着自己的夫君，两人相视一笑，谁都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那今日夫君让杜荷过来就是把这新弄出来的东西交给他了？”李丽质很快就想通了个中关节。 之前没多久才分出去了一个蚊香的买卖给大牛，李丽质对于自己夫君的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倒不是舍不得，毕竟从嫁到这个家里开始这家里的买卖都是这样，不是分出去了就是光拿分成不参与管理。 “嗯，毕竟是次子，和我们的关系有不错，能帮帮就帮帮呗。” 历史上杜荷是因为和李承乾谋逆而嗝屁的，但是姜云明不知道杜荷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或者说姜云明不知道那时候的杜荷是怎么想的。 是因为杜如晦的逝世？还是因为教育问题导致他注定会这么做？姜云明不得而知，以后的杜荷还会不会走到那个地步？姜云明也不得而知，最起码从目前来看他觉得应该不会。 其实说起来大唐的这些顶级官二代们都还挺惨的，最顶级的李承乾、李恪和李泰，然后其次的杜荷、房俊和长孙冲这些，他们不是谋反就是被冠上了谋反的帽子，反正是没一个能有个好下场的。 “对了夫君，今天有不少人上门找你呢，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使臣。”说到这里李丽质也是有些头疼，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休息好。 姜云明出门儿了家里就没有男人了，也幸得这个时代对女人的管束还不是那么的严格，作为家中主母的李丽质还能出去跟客人道清楚各种原因，如果是宋朝的话可能就只有大门紧闭让门房传话了。 “不用理他们，他们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来的，除了想攀关系之外没什么正经事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些使臣们打得是什么心思，姜云明也很是不喜欢这种单方面想要求利益的交际。 也不是矫情，那些使臣们贴上来的无非就是因为他如今是整个大唐风头最盛的人，而自己又没有什么事儿会用得到他们，这种的交际姜云明自然就没什么心情了。 “他们还送来了不少的东西呢！那些要怎么办？” 李丽质也有些苦恼，这些东西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收下。皇室出身的她不是不知道人情世故，但是现在她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肚子里那个还没显形的小家伙身上了，所以最近的这些事李丽质也鲜少有了解，除非是杜荷这种都到了姜家的人。 “能找得到主儿的就给他们退回去，找不到就算了，顶多到时候列个清单之后送给村民们或者扔仓库里吧。” 姜云明也没打算挨个儿的给他们送回去，以后会来拜访拉关系甚至是求他办事儿的人还会有的是，像这种他不在家留下东西就走的也不会就此消失，他还能老看着往回送？ 再说了，这些都是中原以外地区的小国使臣送来的，虽然他可能都见过，但是有些东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指不定也是什么稀罕东西呢！ 第四百九十八章 禄东赞的疑惑 也不是姜云明贪图什么蝇头小利或者外国使臣的新奇东西，以他如今的地位不说要什么有什么，就单说这些东西，如果他想的话都不用动用老丈人的关系，光凭着以后的商队就能弄到。 不想要都不会缺，更何况如果他想要的话就更不会缺了。 本来姜云明都做好了在使臣离开之前被持续骚扰的准备，他觉得只要自己坚持不见客这种情况就会慢慢的消失，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在自己的这种态度下还有一个人锲而不舍，坚持每天亲自上门拜访他。 这个人就是禄东赞。 其实禄东赞，或者应该叫噶尔东赞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理解不了姜云明为何对他们吐蕃求娶公主一事的反应如此的激烈。 和亲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两汉有，前隋也有，而且就在一年前隋朝走出去和亲的义成公主才刚刚逝世，而且这义成公主甚至可以说是间接性地死于姜云明之手。 为什么？因为正是姜云明带领着五门火炮轰开了定襄城的大门，这在世人看来都是因为这个才导致了康苏密的反叛，带领着前隋萧皇后和义成公主投降了大唐。 虽然按照历史的发展即便是没有姜云明的出现李靖也会攻破定襄城的大门，康苏密也依旧会带着萧皇后和义成公主投降大唐，但是这些就只有姜云明知道，在其他人看来姜云明就是导致义成公主自杀的间接性凶手。 不是没有过先例，而且就从表面上来看的话和亲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所以禄东赞很奇怪为什么姜云明会反对和亲一事。 其实那些所谓的好处、发展甚至利益对于姜云明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姜云明之所以反对和亲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自己内心中的那股情怀。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如今的大唐已经足够强大了。 历史上大唐就和吐蕃打过，而且可以说是从正面压制住了吐蕃。在没有火炮的情况下大唐都能干得过吐蕃，姜云明不觉得现在的大唐还会怕了他们。 其实说到底主要还是姜云明不想让老丈人傻呵呵的把东西和技术当陪嫁送给人家，那和养虎为患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噶尔东赞使臣这么有韧性，不过阁下应该不会不知道之所以连着来了几次都没能见到在下的原因吧？” 看着面前的禄东赞，说好听点儿是有韧性，锲而不舍，但是说难听点儿就是脸皮厚不知好歹了。虽然是历史上的名人，但是姜云明还真没有什么和他深入交谈的想法。 说到底还是阵营不同，在这种情况下过度的认识就没什么必要了。 “在下并不是什么不知人情世故的人，但是对于驸马当日在宴席上的激动和对和亲的反对在下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还烦请驸马为在下解惑。” 禄东赞拱起双手，态度相比于正月初一春节那天的宴席上已经放得很低了，让人感觉他是在真心请教问题的同时也是在为那天的狂妄而道歉。 但是姜云明并不是很想接受，或者说接不接受的都没什么必要。 毕竟不是一个阵营的，而且迟早会变成敌人，道不道歉的有什么必要吗？ “东赞使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姜云明微微一笑，眼神之中似是露出了光，让禄东赞很是不安。 “请驸马为东赞解惑。” “首先，从表面上来说是两国和亲，但其实质上就是吐蕃向大唐求亲，或者用大唐赐婚给吐蕃的说法也不为过。” 内心很不认同，或者说禄东赞到现在还认为吐蕃的地势之利是大唐难以攻克的一道难题，但是在表面上禄东赞却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出来，依旧是摆出了一副认真请教的样子。 “其次，东赞使臣在宴席当日敢说出那样的话无非就是因为觉得吐蕃的地势优势是大唐无法解决的一个难题，即便是我在当日就已经说明了解决办法，但其实阁下的内心中还是认为在下不过是城口舌之利吧？” 禄东赞依旧是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其实他内心也觉得姜云明是在虚张声势，是色厉内苒。 “首先和东赞使臣说一下，在下之前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若是东赞使臣或者贵国的赞普不相信的话我们大可以摆开阵势试上一试，想必我们大唐的皇帝陛下也会很愿意试上一试，这点在下觉得应该不同多说东赞使臣也知道其各种原因。” 禄东赞依旧是沉默着，但是内心很认同姜云明的说法。 虽然只是用了两次，但是梁师都以及突厥定襄一战已经让火炮的威名响彻天下。在这种战之则胜的情况下统治者会怎么想？禄东赞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会忍不住升起和其他国家掰掰手腕的想法。 而且之前他在宴席上的行为有些欠妥，刚开始还好，但是最后的那两句话无异于是在挑事儿了，这很容易就能给到跃跃欲试的李世民一个机会，一个合理出兵的机会。 “阁下不要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不论其真假我都敢芳华说只要火炮一架大唐基本上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火炮的能力和作用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阁下也不用推脱说不了解，以阁下眼界不会不知道火炮在守城之战中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吧？” 说到这里姜云明看着一直都一言不发的禄东赞。按理来说吐蕃的和亲请求在历史上是很晚才有的，姜云明只知道文成公主入藏一事，但是并不知道这件事具体是在哪一年发生的，但是最少也得是贞观十几年才有的事儿。 不难想象，在面对吐蕃时所展露出的强大实力，再加上突破人们想象和认知的武器火炮，这两者相结合才有了今年禄东赞入京朝拜并提起了求娶公主一事。 “东赞使臣怎么不说话了？不发表一下看法？” “驸马说的不一定对，但是在某些问题上却也是没错，此次是东赞冲动了。”禄东赞长叹一声，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姜云明，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语气上已经有了认输的意思。 “不一定对？”看着嘴上还不肯人数的禄东赞，姜云明似笑非笑。“说实话，如果在某种情况下使得在下头脑发热的话，在下也不是干不出以松、岷、茂、河四州为据地，用火炮一点点轰上吐蕃的事情来！” 第四百九十九章 各自的烦恼 禄东赞离开的时候心情怎么样姜云明不知道，反正他自己的心情是挺糟糕的，不过他心情不好禄东赞并不是全部的原因，而是因为他最近的心情属实是都不怎么好。 编写教材的事情一直都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本来姜云明想的也挺好，那就是自己多努努力，如果顺利的话就能在自己的孩子降生之前把教材编写完，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用来给自己的孩子早教什么的。 然而这老天爷仿佛偏偏就是要和他对着干，本来还算顺利的工作彻底被这什么劳什子万国来朝搅和了。 其实在一开始从程处默口中得知有大量使臣入京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他是最逃不开的那个人。 上达天听，皇帝宠信；下抵社稷，百姓爱戴。 在使臣们看来姜云明简直就是最值得认识一番的人，甚至比如今的是左右中三相和国舅爷长孙无忌更值得结交。 至于为什么？因为他年轻啊，有发展潜力，说不定还好忽悠。 虽然万国来朝不过是个夸张的说法，但姜云明以前却从来没有介意过。毕竟是自己的民族鼎盛嘛，往自己脸上贴点儿金也无妨，但是在经历过之后他现在是越来越烦了，就是因为想来拜访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几天用络绎不绝来形容他家实在是一点儿都不为过。 这大唐的第一次万国来朝其实也就四十来个国家，虽然在姜云明看来这有些少，但是却足以让他的老丈人李世民骄傲了。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大唐的第一次的万国来朝就比前隋强啊。 后世有很多人认为李世民不及他老丈人杨广，姜云明没少看过之类的话，但是他也从来不敢硬怼，因为往往这样就没完没了了。 说起来万国来朝这词最早是出现在《隋书·音乐志》上的，其中就记载了大业二年，也就是杨广登基的第二年突厥启民可汗来东都洛阳朝贺的时候曾经说过“每岁正月，万国来朝”。 其实任谁都知道所谓的万国来朝就是一种夸张的说法，而大业二年的那次万国来朝有多少国呢？《隋书·西域传》里面写到了“相率来朝者三十余国”，具体里面有没有什么反转不知道，但是从这些记载中能看出来最起码大业二年的那次万国来朝也就三十来个国家，而大唐第一次的万国来朝有四十多个国家呢。 这可不就是比前隋强了嘛，李世民怎么能不沾沾自喜。 不过作为皇帝的李世民是高兴了，因为这事儿必定会被记载到史书上面去，这对于他来说是功绩，也是一种承认，但是对于姜云明这些臣子来说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最开始的时候像天竺这些国家的使臣姜云明还见一见，但是后来也不知道是他见使臣的消息传出去了还是怎么的，反正来他家拜访的使臣是越来越多了，往往他刚刚送走前一个还没来得及进门，第二个就又来了。 本来姜云明是打算直接闭门谢客，要么称病要么说自己出门不在为由不见使臣了，但是像天竺这些国家的使臣却有不能不见，所以最后搞得每有使臣来访罗三林就得先汇报给姜云明，然后再决定见或者是不见。 见天竺的使臣不是姜云明偏心，而是经过思考和挑选之后的结果。 不仅仅是天竺，就连真腊、骠国乃至波斯的使臣姜云明都见过了，在这方面并不是因为姜云明有什么私人企图，而是真真正正地从大唐的角度出发去考虑的。 怼归怼，吓唬归吓唬，实际上姜云明还是很重视吐蕃这块地方的。 虽然在历史上的唐朝在中后期的时候挺窝囊的，但是在李世民时期大唐和吐蕃的那次接触还是以大唐的胜利而结束的。 从历史来看大唐总得来说表现的还算不错，李世民时期双方只交手过一次，胜者是大唐。不过虽然是胜利了，但是大唐却没能再取得更大的战果，相反的是双方以和解而告终，这个和解就是和亲了。 也是李世民令后世网民们诟病的一个点，嫁个公主却也就算了，偏偏还好面子又要送钱又要送技术的。 而李世民之后的小李治和大女帝时期唐朝基本上都是处于守势的，不过唐朝也是保下了西域。等到了玄宗时期双方的位置又发生了反转，吐蕃反而是变成了守势。 有攻有守，但是总得来说唐朝中前期对于吐蕃这方面做的还算是不错的，功没有多少，但是过也没有多少，而当唐朝到了中后期时事情就变得有点儿惨不忍睹了。 说实话在穿越之前姜云明就不太愿意去回想这段历史，而穿越到了大唐，成了大唐的一份子之后姜云明就更不愿意去回想了，那岂能是憋屈两个字能形容的？ 安史之乱之后唐朝内部本来就是一团乱麻，而吐蕃更是趁此机会没少占便宜，而到了唐代宗的广德元年时吐蕃大军更是长驱直入直接占领了长安！ 虽然那时候的洛阳并不比长安差，甚至在某些程度上比长安更加像一个国家的首都，但是不管怎么说长安作为大唐建国的都城被人占领、皇帝仓皇出逃都是洗刷不掉的耻辱。 虽然最后吐蕃仅仅只占领了长安半个月就退走了，但是主要原因并不是大唐，而就像是平原地区的人们不适应高原气候一样，吐蕃的士兵也不适应长安秋天酷热的气候导致军中疾病流行，这才使得吐蕃大军退出了长安，但是即便如此陇右道东段的十三个州尽数陷入吐蕃之手。 大唐一直到最后都没能灭亡吐蕃，尽管吐蕃因为内部和外部大唐的问题实力被削得很弱，但是大唐就是没能拿下那块地方，最终还是后来的元朝算是“替”唐朝完成了愿望。 姻亲之盟只不过是暂时的，国家之间没有长久的联盟，更多的还是看重利益。大唐积弱的时候吐蕃毫不犹豫地出手攻占了不知道多少提防，而大唐也是同样如此，只不过是没能找到机会罢了。 所以姜云明一直在图谋，在算计。虽然佛教本身没什么恶意，但是因为不符合大唐的发展趋势所以姜云明一直都不太喜欢它，这点从玄奘身上就能看得出来。 即便如此，姜云明在这次万国来朝期间还是选择见了天竺的使臣，而他见的其他那几个国家使臣的目的也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处于吐蕃的南方，姜云明想要以此来限制吐蕃。 第五百章 团团转 话说回来，如果真要扯起来的话吐蕃的强盛是和大唐有关系的。 那一年大唐出了一个人叫王玄策，他三次出使天竺，其中以此正恰逢天竺的权臣阿罗那顺谋逆，虽然中途有些波折，但是最后王玄策在纠结起了1200吐蕃兵、7000泥婆罗骑兵之后把天竺打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最后甚至还把权臣阿罗那顺以及其妻子、子嗣和一些俘虏一共一万多人押送到了长安城。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王玄策“一人灭一国”的举动在侧面上极大地缓解了吐蕃的境地，这对于吐蕃的发展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姜云明不知道，但是对于吐蕃来说王玄策的所作所为肯定是有积极意义的。 其实王玄策也是悲催，明明是“一人灭一国”的壮举但是在当时却并没有造成什么反响，甚至到了后世都很少有人了解这些，归根结底就是当初的大唐没怎么把天竺当做对手，在加上当时牛逼的武将实在是有点儿多。 李靖这种大唐武将的领头羊就不说了，李勣、程咬金、李道宗甚至就连牛进达的影响都要比王玄策高，生在这种时代也不知道王玄策是幸运还是不幸。 对于禄东赞和松赞干布的和亲提议姜云明很反对。他不是什么极端的大男子主义，但是对于需要让一个女人去和亲来保证国家边境的安稳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更何况历史上李世民的那些陪嫁让他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一个文成公主尚且如此，更何况后面还有一个金城公主。 而吐蕃最后的反应也告诉了姜云明这种用所谓的和亲换取来的和平并不长久，那只是给敌人休养生息的机会，等他们养好伤之后就会毫不犹豫地给你来上一口。 但是和吐蕃相比起来姜云明眼下更重视的还是东北边。 这是他的私人感情在作祟，这点他不否认。他心心念念所想的都是怎么去把那座小岛上的银矿搬回来，至于吐蕃，那迟早会归入中原的。 想要让大唐的军队去倭国转转就脱不开高句丽及其周边的新罗和百济，不然到时候让他们横插一杠子也是很难受的一件事。不过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再怎么说那也是三个国家。 有些战争越打越富余，而有些战争越打越穷，因为别的不说，消耗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在姜云明看来大唐的发展还是太慢了，本来他是想让老丈人李世民先修建从长安通向幽州、平州那边的水泥路，因为这能在后面对上高句丽的时候起到很大的作用。 然而李世民的想法却不太一样。 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李世民也是这样想的。大唐打败了突厥并且收下了原本突厥的地盘，但是相比之下打仗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最难的还是后面的接收和治理。 所以李世民选择先修从长安到灵州和朔州的水泥路。 灵州靠近贺兰山，贺兰山的存在拦截了从西北南下的寒冷空气，也堵住了沙漠前进的路线，还把从东南沿海而来已是强弩之末的暖湿气流都拦在了这里，造就了一方肥美的草原。 而朔州靠近阴山，和贺兰山一样，阴山也堵住了南下的冷空气、拦住了北上的暖湿气流，再结合流过的母亲河，造就了那盛名已久的河套平原。 这就是李世民为什么选择先连接这两个地方的原因，因为这两个地方能养马啊。 自古以来马都是中原最紧缺的牲畜，在姜云明拿出马蹄铁之前中原每年因为战争损耗的马屁不知凡几，所以不管是什么朝代统治者们对于马、对于那两块肥美的草场都是垂涎欲滴。 甚至于这种情况让中原的汉人们都养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无比珍稀马的情况。 虽然和自己预定的计划背道而驰，但是对于老丈人的决定姜云明也是理解的，而且也并不想反对。 即便是有着突厥战俘加上降众足足十几万人，但是因为缺少有效的工具和某些违禁品，所以水泥路的修建速度依旧是达不到姜云明的满意。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如今随着大唐和草原通商的开放，不管是汉人还是胡人都乐此不疲地往返于草原和中原两地，这在李世民看来是好事，甚至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姜云明也是这么认为的。 失望，但是能理解，所以高句丽和倭国的事情只能暂且押后，而相对来说还排在高句丽后面的吐蕃就更要延后了。 站起身抻了抻嘎嘎作响的腰，姜云明觉得有些累。 他刚刚送走了一个使臣，是来自迦楼缕波的，其实他都没有听过这个国家的名字，直到今天这个使臣上门姜云明才知道在唐朝世界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国家，而且就在吐蕃的南边，还是和吐蕃接壤的。 “夫君这两天是怎么了？我们成亲都三年了，妾身还是第一次看见夫君如此努力呢，而且还是在接见这些不熟悉的人。” 迦楼缕波的使臣走后李丽质就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其实自从她怀孕之后姜云明就不太想让她像以前那样给自己送茶了，但是李丽质却觉得这样才是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三番两次说下来姜云明也拗不过她，只能听之任之了。 “啊~”扭了扭腰，姜云明发出了一道舒畅的呻吟声，然后才开口说道：“还不是因为和亲的事儿！如果不是为娘子的那几个妹妹着想的话为夫可是不用受这个罪的。” “好啦好啦，妾身在这里谢过夫君大人了。”李丽质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放下木托盘说道：“受累的夫君大人来喝茶吧。” 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姜云明接过了李丽质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龙井的香气沁人心脾，让姜云明多少感觉到了一丝的放松。 “夫君不是说和亲之事基本上成不了了吗？怎么到了现在夫君还在为和亲的事情辛苦？” 姜云明喝起了茶，李丽质也很是习惯地走到了他的身后帮他捏起了肩膀。 “和亲之事基本上是成不了了，但是就是因为如此为夫才会忙起来。”舒服地往后靠了靠，享受着自家媳妇儿的按摩。“和亲遭拒，吐蕃或许不会有什么动作但是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所以要让他们忙起来，忙到没空来骚扰我们大唐才行。” 李丽质也只是随口一问，姜云明开口之后她也就没有做更深入的了解了，只是安静地给姜云明捏着肩膀。 第五百零一章 先定个计划 李丽质只是想和姜云明说说话罢了，所有的话题都是她随便找的，所以当姜云明说深了的时候她就很自觉且习惯性的停了下来。 这是规矩，姜云明倒不是很在意，不过李丽质却不是那样。 一个人从记事开始收到的教育往往是最深刻的，而人的记忆又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往往有些很重要的东西转眼间就能忘了，但是有是有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却能深刻在记忆里，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会忘记。 从小收到的教育就是如此，而早教期间的那些记忆和习惯往往是最难改的，不过姜云明也没有想着改，李丽质很有分寸，或许她知道很多的事情，但是却从来不在任何人的面前提起。 而林馨怡和映雪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姜云明很少当着或者对着自己的女眷去说一些公事，不是他歧视女性，是因为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或许他能很轻易地掀起农事甚至土地制度的改革，但是对于这种深深刻在人们脑海深处的习惯却很难改变。 映雪和林馨怡两女都还算好，但是做得却没有李丽质那般好，不过这样也好，知道的少对于她们来说是好事儿。 “娘子，仓库里还有去年剩下的陈茶吗？” 男女分工各有不同，这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吉利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姜云明还真得问李丽质，他已经很久没有进过自己家的哇唔了。 “还有一些，足够夫君喝到新茶下来了。”李丽质想也没想的就回答道，这些事情都是她在管，甚至已经到了烂熟于心的地步了。 “唉。”姜云明叹了口气。 茶叶的产量现在还太低一向都是供不应求的，而如今似乎给那些外国使臣送礼最好的选择就是茶叶和丝绸了。 要不，去长孙无忌哪里看看去？ 想到了就开始做，反正如今现在大唐已经形成规模的并不只是西湖差远那一处地方。 “娘子，让人备车吧，为夫去舅舅家里看一下。” “舅舅家？夫君是要用到茶叶做什么吗？” 先是问家中的茶叶还有多少，然后再说要去长孙无忌的家里，李丽质很块就想到了姜云明是要用到茶叶去做什么事情。 “嗯，而且量应该还不会少。” 目前没什么好办法，正月正好是茶叶上前最后的空窗期，去年收回来的茶叶基本上都消耗一空了，然而要等到新茶采摘的话最少还要等三个月左右，再加上炒茶之类的工序也很繁琐，想要拿到新茶最起码也得四个月左右了。 四个月，姜云明倒是嫩等，但是那些使臣们可能等不了，按照前隋留下来的惯例来说他们会在长安停留到正月十五上元节，这才十来天，相差的太远了。 如此看来似乎也只能去看看长孙无忌他们手里还有多少剩下的茶叶了。 对于自己夫君要做的事情李丽质基本不会有什么疑问和反对，顶多问一下就完事儿了。 只是姜云明没想到的是自己在半路上被人拦了下来。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透过马车车厢上的小窗口，杜如晦看着同样在小窗口露脸的姜云明问道。 “杜伯伯？您这是要去哪里？” 姜云明有些奇怪，这会儿还没进长安城呢，虽然城外杜家也有不少的庄子，但是显然用不着杜如晦去亲自查看，一时之间他没想明白杜如晦要去干嘛。 “老夫正准备去找你呢。”杜如晦说着直接就下了马车。“你这是要去做什么？进宫？” “不是，小侄准备去找长孙舅舅。”姜云明说着也想下车，杜如晦是长辈都下了车，他总不能呆在车上和人家说话。 然而杜如晦却拦住了姜云明，反而上了他的马车。 “一起吧。”如今杜家和长孙家也算是坚定的盟友了，没什么可回避的。 要回避的事情肯定是有，但是并不是很多。 拉着杜如晦上了马车，姜云明吩咐车夫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驶去。 “听说你这两天连着见了好几个国家的使臣。”也没有什么客套，杜如晦直接切入主题。 “杜伯伯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儿？”姜云明摇头失笑。 他也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是挺反常的，毕竟如今基本上整个大唐都知道了驸马爷姜云明不太愿意和生人打交道，冷不丁地见了外国的使臣令很多人都十分惊讶。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两个，如果算上禄东赞的话少说得有个五六个了。 “嗯，这不太像你，我觉得你不是单纯地和他们见一见甚至结交一番，你应该是有自己的考虑吧？” “嗯，的确是有点儿想法。”姜云明倒没有瞒着杜如晦的意思，虽然这事儿拿上台面来说的话不太好，但是也的确是要和杜如晦等人提前知会一声的。 “能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杜伯伯也不用着急，小侄今天去长孙舅舅那也正好是为了这事儿。”事情没必要说两遍，有这时间还不如了解点儿别的。“小侄先问一下，之前那个让人南下找到的新茶伯伯们是怎么分配的，茶叶如今有多少，存放在哪里？” “分配的话就是平均分配的，之前茶叶是存放在辅机那边，我们其余几家只是每家出一个账房一起管账。不过前段时间不是开始铸造新船了么，辅机那边有点忙不过来了，茶叶就暂时转到了我们杜家这里，玄龄那边也有一些不过不是很多。” “那如今还有多少库存？能拿出来一点儿吗？” “怎么，你要用？”杜如晦看了看姜云明，目光中透露着询问之意。“你西湖茶园那边的产出应该还有剩余吧？怎么想起来我们这边了？” “有倒是有，但是可能不太够用。”姜云明不太想动自己的龙井茶，因为他喝别的有点儿不大适应。 “先下车，见了辅机一起说。”杜如晦倒是没说什么，一点茶罢了，给姜云明的话没什么不舍得的。 不过说归说，但是总是要和其他几家知会一声的，即便给的是和他们几家关系都很好的姜云明。 人和人之间不是说关系好就能变得很随意，相反的，关系越好就越要守规矩，不然的话时间长了很容易闹出点儿什么事情来。 第五百零二章 阳谋 今天的一切都挺赶巧的，姜云明是这么认为的。 等马车到了长孙府门口的时候正巧碰到了要出门的长孙无忌，如果再来晚一点儿的话估计他们就擦肩而过了。 “舅舅这是要干嘛去？” “渭水边的船厂，怎么，你们这是……有事儿？”姜云明和杜如晦一起来找他还听少见的，所以长孙无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有事情要和自己谈。 “嗯，有一点，船厂那边的事情重要吗？” “重要倒不是特别的重要，就是习惯性的去看看而已，毕竟这不是自己家的买卖，事关整个大唐，所以比较小心罢了。长孙无忌一边解释着一边闪身给姜云明和杜如晦让开了一条路。“走吧，进去说。” “听说你这段时间见了不少的使臣？这倒是挺奇怪的，本来舅舅还打算过段时间去你府上问一下的。” 上了茶之后侍女就被屏退了，而长孙无忌一开口就和之前的杜如晦如出一辙。 “方才在城外遇到杜伯伯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看来平日里高远给大家留下来的印象很是不好啊。”姜云明笑了笑，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尴尬之感。 “不好倒是不至于，不管怎么说你那也算是懂规矩，只是这次的时间和情况有些不同，所以比较奇怪罢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如果不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的话我还真做不出这种事儿来。” “哦？说说看？”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相视一眼，二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和兴趣。 “还不是因为那个出来搅局的噶尔东赞？”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姜云明挺气的，以前他知道也学习过禄东赞这个人，但是如今在大唐生活的久了，再看看如今的禄东赞他心里只有不高兴。 “和亲？”长孙无忌一言点破了姜云明的想法，毕竟哪天在宴席上姜云明的反应谁都见到了。 “对啊。” “为什么你这么反对和亲？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先例，像前汉前隋都和亲过，而且义成公主你还亲眼见到过。” 这事儿姜云明和他的老丈人李世民解释过，但是杜如晦他们却没在场，所以好奇倒也正常。 “这事儿小侄跟父皇解释过，前面的和亲最重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大家也都见到了。和亲换来的和平只是暂时的，长则十几年，短则几年甚至连一年，说白了只要你自身实力不够强大的话做什么都没用，如果自身实力足够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和亲。”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没有说话，从内心情感上来说他们觉得姜云明说得没错，但是从他们所在的位置来说他们更倾向于和亲。 在他们，甚至是所有人看来吐蕃实在是太过鸡肋了，突厥最起码还能帮大唐养殖战马和牛羊，但是吐蕃那么高的地势想要作战都难，倒不如用一桩亲事来换取一段时间的安稳。 “从个人角度上来说老夫也不同意和亲，但如果从全面来看的话或许还是和亲好一点。” 长孙无忌的一席话差点让姜云明一口气没上的来，虽然他也香锅会有支持和亲的人出现，但是他没想到第一个在他面前说这事儿的人是长孙无忌。 “舅舅，您能说一下是为什么吗？” 姜云明很是不理解，他想知道原因。 “这不是很简单吗？吐蕃地势太高不像突厥那样可以学习汉武帝移民屯边，突厥的草场可以为我们养殖牛羊和战马，吐蕃呢？可能连最基础的治理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个问题。” “所以呢？就放在一边不管了？”姜云明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什么？出兵攻打兵并且像对突厥那样拿下他们？老夫觉得划不来，这只是在徒增我们大唐的消耗罢了。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了，应该知道打仗的消耗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说的很有道理，但这特娘的是什么狗屁道理？ “高远你的想法是什么？”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的观点其实是相同的，或者说有差别但并不是很大，所以他想听一听姜云明的想法。 “小侄的看法？小侄的看法和汉武帝一样，但也有写细微的差别。” “差别？什么差别？” “两位长辈应该知道张骞这个人吧。” “张骞？你是说……” “没错。”姜云明叹了口气，他本以为这个时代的人们在战略眼光上并不差，但是事实和他所想的差的有点儿远。 “高远认为，但凡是和我们大唐直接接壤的国家都不可以与之交好，我们可以不去打他们，但是却绝对不能置之不理，和亲这种还要给他们送去嫁妆的行为更是不可取！” 和他们不一样，姜云明可是很了解吐蕃强大之后大唐成了一副什么鬼样子，他可不想让大唐重蹈覆辙。 “吐蕃不打可以，但是也绝对不能给对方休养生息的时间，两位长辈只知道高远这段时间见了不少的使臣，那可曾了解过高远见过的使臣都是哪个国家？”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面面相觑，这个他们倒是没有多做了解，他们只知道姜云明见的第一个使臣是天竺的。 “看来舅舅和杜伯伯并没有了解过，那就让高远解释一下。”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个长辈，姜云明也明白了他们没有注意这个问题。“天竺、真腊、波斯、骠国以及迦楼缕波。” 一脸几个国家名字说得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有点儿蒙圈，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道舅舅和杜伯伯有没有发现这些国家的共同点？” “共同点？波斯、真腊、天竺……”杜如晦喃喃自语，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的双眼突然泛起了一丝别样的神采。 “难道是……” “没错，他们都在吐蕃的周围，基本上都是和吐蕃直接接壤的国家。” “那你之前说的茶叶也是……”经过了姜云明的提醒之后杜如晦也逐渐捋顺了，也明白了姜云明在想的是什么。 “茶叶？什么茶叶？”唯独只有长孙无忌还处于混乱之中。 “在来的路上高远和杜伯伯说需要一点茶叶，我家里的不太够了。” “你家的不够？你是想送给那些使臣？”如今的长孙无忌已经是位极人臣了，哪会连这点儿小关节都想不通。 “没错，我们暂时不会对吐蕃动手，父皇也不愿意大费周章地区针对一个吐蕃，但是我们却不能人有他们蓄积实力，所以高远就见了那些在吐蕃周边国家的使臣。” 说到这里姜云明顿了一下，看着两位长辈言辞铿锵。 “和他们通商互市，给他们点儿好处，让她们帮助我们牵制吐蕃！” 第五百零三章 商业的作用远超想象 当夜，李世民披星戴月地离开了皇宫。 “听辅机说你又在动歪心思了？说说吧。”看着对于自己的到来不慌不忙的女婿，李世民的面色有些严肃。 在和杜如晦、长孙无忌分开之后姜云明并没有进宫汇报，他直接告诉了长孙无忌他俩说自己去取茶叶去了，而长孙无忌则是很默契地承担了这个汇报的工作。 “您是一点儿都不着急，没办法，只能儿臣替您召集一下了。”姜云明双手一摊，摆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来。 “着急？你是说……”李世民直接拖过了一张椅子，坐下来直视着姜云明。 “真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很严重。”姜云明掷地有声，铿锵的声音使得李世民也重视了起来。 “说说看。” “在儿臣看来，您如今定下的政策有问题！” 也就是在姜府，也就是周围的侍女下人什么的都被屏退了，不然的话姜云明这句话用一石激起千层浪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如果是在朝堂上的话怕是魏征和孔颖达早就跳起来了。 “为什么你一定要拿下吐蕃？”李世民很不理解，他觉得姜云明的想法在他看来是没有意义的。 最起码暂时是没有意义的。 “在儿臣看来，历来只要是打仗，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别人去替我们打。” “替？怎么替？行军打仗这事儿能怎么替？” “假使我们意图攻打西方的大食，那么我们就出钱、出粮、出武器去资助在我们和大食之间的吐蕃，让他们去攻打大食。这样的话即便是打起来，那么主要消耗的也都是吐蕃的实力，战争对周遭地区的破坏也都是破坏的别人的家，而我们大唐则坐收渔利便好。” “但是这和如今的情况有什么关系？我们要……不对，是你要攻打的是吐蕃，而不是大食，我们和吐蕃之间没有间隔和缓冲的国家，如果打起来的话我们双方是直接刀兵相接的。” “这就要说到第二个方法，牵制。” “牵制？就你见的那些使臣？” “没错，白天的时候儿臣已经与杜伯伯和长孙舅舅说过一次。儿臣见的那些使臣都是天竺、骠国等国家的，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在吐蕃的周围。” “你是说……” 李世民不是傻子，姜云明轻轻一点他就彻底通透了。 “没错！父皇，世人皆知不可养虎为患，即便是要养，那也不能养自己身边的。吐蕃就是一头猛虎，只不过如今它还未完全长成，危险一定要扼杀在摇篮之中啊。” “但是这吐蕃……”李世民叹了口气，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朕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儿臣知道您不想，或者说暂时不想与吐蕃正面交锋，所以儿臣才见了那些使臣。我们不能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那么我们就送一个对手给他，让他们在摇篮中互相残杀。待到我们大唐空出手来，如果那时候我们再起了心思的话那不是很简单？” “那应该怎么做？” 这才是李世民纠结的原因。虽然姜云明已经说过了，但是资敌的事情他并不想干，哪怕是离自己八百里远的人。 也就姜云明不知道他老丈人心里在想什么，如果知道的话他肯定会嗤之以鼻。 不想资敌？历史上您可不是这么干的，而且滋养的还是自己身边的敌人，最后您滋养的这敌人还差点儿没把您的子孙灭了。 “很简单，只要我们同他们通商互市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看着言之凿凿且信心十足的女婿，李世民有点儿恍惚，他突然有点儿不敢确信自己这女婿说的是真还是假了。 “父皇，你们都把商业看的太简单了，也太肤浅了。”姜云明很无奈，但是他又是在没什么好办法。 时代养成的偏见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消除的，他三番五次强调商业的作用，但即便是在商业已经做出了成绩之后人们往往也会下意识地忽略或者弱化商业。 这是长久一来人们养成的习惯，现在的人们在提到从商时心底还是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份职业不光彩，也会下意识的忽略商业的作用。 他们不知道商业的作用吗？其实并不是，最起码在见识过之后已经不是了。 “没有啊，如今大唐不是已经在鼓励商业的发展了吗？你又何出此言？” “父皇，您鼓励人们多种地，这没错，粮食也的确是最基本的保障，但是您要知道，大唐人数最多的还是普通百姓，而种地只能让百姓们吃饱，但是却并不足以让他们富余起来。” 不管任何时代土地里都是跑不出金坷垃的，以前是，现在是，哪怕是一千几百年的后世也是。 如果要说后世鹰酱那边大规模机械化的种植姜云明觉得那已经不算是纯粹的农业了，那上面带着很浓重的商业味道。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产业，就比如之前我们大唐的粮食和突厥的牲畜。突厥那边鲜少有能够耕种的土地，而我们大唐这边鲜少有能够放牧的草原，所以相对来说在我们看来很平常的东西在别人眼中就成了特色，而通商的根本意义就是在于把这种特色流通开来。” “我们想要突厥的战马，而突厥想要我们的粮食，而若是排除国家干预人们自行通商的话就能让双方的物品互换，创造出比原有更高的价值。” “您也应该知道之前我们大唐的粮食在突厥能卖到多少钱吧？” “知道，最初开放通商互市之时基本上十石粮食就能换到一匹上好的战马，如果换算下来的话粮价能达到我们大唐的十倍以上。”李世民对这个很清楚，因为在拿下突厥之前他最垂涎的就是突厥的战马。 “这是以我们的标准来看的，那如果以突厥那边的标准来算呢？” “以突厥那边来算？怎么算？”李世民一时之间没有转过弯来。 “若是把双方的货币统一，一匹上好的战马在我们大唐约莫四到五贯钱一匹，而在突厥那边大约是一贯钱还不到，儿臣说的这些差别应该不是很大吧？” “差不多。” “您刚才说通商互市之时我们大唐的粮食卖到了以往十倍的价钱，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战马又如何不是卖到了四五倍的价钱？对于他们来说粮食的价格是不是又降低了四到五倍？” 第五百零四章 退休不存在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姜云明的话让李世民如遭雷击。 在刚刚开放通和突厥的通商互市时李世民还在高兴，因为送到草原的粮食卖出了以往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价钱，而自己还能用平时一半甚至还不到的价钱买到优良的战马和牛羊。 然而如今姜云明的一席话是彻底将他打醒了。 他在沾沾自喜的时候突厥那边也在偷着乐呢，他认为自己的东西卖出了高价，又用低价购买到了自己所需要的的东西，但是突厥那边又何尝不是这样？ 所谓的价值只是相对而言罢了，同一种东西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有着不同的价值，而人们总是习惯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这些问题。 单单从自己的角度来看那可不是赚了嘛。 不过那都是之前，如今回过味儿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 人都是这样，就像最开始时的李世民一样，明明是双方互利的一种交易硬是觉得是自己占便宜了，而如今被姜云明点破之后他又觉得自己亏了。 因为在如今看来之前的价格还可以压得更低，自己也不用让那么多的利出去了。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罢了，如今原本突厥的地盘都已经划归大唐了，什么得利不得利的，说到底都是大唐的子民。 如今都已经统治草原了，你总不能把草原和中原的人民区别看待吧？那样的话要等到何时才能让草原彻底融入大唐，何时才能让突厥人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是大唐人？ “交易交易，一交一易，说的是买卖双方互惠互利，而最终得利的都有谁呢？国家可以收税，是得利的一方；商人赚取差价，是得利的一方；百姓们的东西卖出了比以往更高的价钱，也是得利的一方。” “而区别就在于，以前的百姓们是得不到这份利益的，或者应该说得到的利益根本就微不足道，连他们的温饱都不能满足。” “所以你的意思是利用通商互市这件事来促使那些实力还不强的小国发展？” 李世民有种如梦方醒的意思，他不是不懂，相反的他比姜云明要懂得多，而为什么历史上他会选择和吐蕃和亲呢？ 这一点姜云明也不知道。 “通商互市本就是对双方都有好处，我们去培养那些小国的实力，这样我们在面对高句丽的时候也不至于后院起火，与此同时我们的丝绸等物品还能卖出更高的价格，这样也滋养了我们大唐的百姓们，等到我们收拾完高句丽他们在转过头来，那时他们的实力也不会发展到哪里去，如果我们想的话他们依旧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这难道不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儿吗？” 姜云明的话是彻底的让李世民呆住了，以前他只考虑到了不利于自己的层面，但是利于自己的层面却没有看到。 或者应该说他没想到如姜云明所说的这种方法将不利于自己的那一面化解掉。 “你说朕是不是老了？”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李世民的情绪反而变得有些低落。 “朕似乎是远不及当年了，现如今已经到了连这点问题都看不清楚的地步了。” “老了？您想啥呢？”姜云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的回怼了过去。 “您今年才多大年纪就说自己老了？刚过而立之年也算是老了？那我们大唐的朝堂之下得有多少官员告老还乡？” 本来李世民正酝酿着情绪呢，连着好几次都是被姜云明点醒了的他有种不抵当年的感觉，然而这情感才酝酿了一半，他那好女婿姜云明的一席话差点儿没把他噎死。 “你小子能不能好好儿说话！？”没好气的看了姜云明一眼，李世民气不打一处来。 “是您先不好好儿说话的，这能怨得了我？才三十多岁您就想着撂挑子，怎么可能！给您当臣子就挺累的了，我可不想这么早再给高明当臣子，您还是好好儿的把高明教好了再去享受吧，说到底那是您儿子，我可不想给您收拾烂摊子！” “去去去，你不张嘴的时候还是挺好的，一张嘴的败气氛！” 如今这普天之下也就姜云明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魏征或许也敢，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和姜云明的完全不同，魏征说的话永远都让他有一种在办公事时的感觉。 至于别人，他李世民想听别人也不敢说啊。 “本来就是，高明现如今也就是个半吊子，甚至可以说连您当年随着皇爷爷起事时的一半都没有，现在让他上台来主持大局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还是要看长孙舅舅和杜伯伯他们的。” “你呢？辅机他们的确是，但是你为什么把自己拿出来了？” “我？您可真看得起我。”姜云明都让老丈人给逗笑了，语气中是揶揄、嘲笑和自嘲掺杂什么都有。 “为什么看不起你？从那年你出现在玄武门开始到现在你做了多少事？并且不论哪件事都不是什么小事儿，而且你也知道朕的意思是什么，为什么你就觉得不会有你？” “您太想当然了，儿臣我能做这么多的事情的前提是什么？是因为您作为大唐的皇帝相信我，并且您能压得住文武百官，力排众议相信我一个毛头小子，但是您觉得高明能吗？” …… “高明的年纪太轻了，而我的年纪也是如此。现如今朝堂上绝大部分都相当于是我们的上一辈甚至是上上一辈，高明压不住他们，我也不行。” 即便是走到了如今的这个位置姜云明也没有飘起来，他很清楚如果李世民和李渊不在让李承乾上台的话会发生什么。 如果不用过激的手段，那他和李承乾就永远都不能一展拳脚，首当其冲的就是长孙无忌这些老牌官员在前面挡着。 如今的姜云明如果有什么想法或者东西的话就直接进宫去找他老丈人就行了，只要李世民点头了就什么都好说，因为只要李世民一点头大臣们基本上就不会反对，除非那种会颠覆这个时代的价值观或者人伦观念的事情。 但是李承乾行吗？ “你说的对。”李世民的心情突然变得更加的不好了，以前他没往这方面想过，但是如今让姜云明一说他突然觉得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自己尚且都压不住李纲孔颖达他们，自己那个毛还没长齐的儿子能行？ 第五百零五章 难兄难弟 李世民走的时候有些满足，也有些犹豫，还有些失望。 老丈人是怎么想的姜云明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李承乾的处境，大唐的处境。 如今的李承乾压不住朝堂上那些人老成精的官员们，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父亲正牌皇帝李世民还健在且仍是当打之年，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太年轻了。 没有处政经验，在官员们看来有李世民在一旁看着的处政不算是处政，那只能说是学习。 没有出色的表现。李承乾不像他的父皇李世民的表现那样出色，这是生长环境决定的，所以他在所有人的眼中都还是也只是一个少年太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云明此时也面临着这种窘境。 人们长长习惯以貌取人，在面对年轻人更是如此，即便是姜云明在老丈人的帮助下已经去得了不少的成就，但是在别人严重他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至于长孙无忌他们？别闹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全都是因为李世民还在，姜云明的想法能够直达天听，李世民才是真正镇场子的人。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一向都是吧姜云明当晚辈看待的，顶多是一个出色的晚辈。如今李世民还在他们不用操心太多，但是如果李世民不在的话就不一样了。 他们作为长辈很快就会把自己代入到他们心中的那个位置上，就算是姜云明提出的那些在现在得以顺利实施并且获得巨大成效的计划和政策到时候他们都得再三思量。 因为到那时的他们虽然所处的的位置还是一样，但是肩上的担子却完全不一样了。 他姜云明也是一样的。 别看他现如今位极人臣，得尽了皇帝的赏识和重视，但是如果换上了像李承乾这样的少年太子继位的话他说话的份量就会被打回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顶多会因为他之前所取得的成就而被着重考虑。 因为他所结交的都是上一辈的官员，而这些官员也正式如今大唐的中流砥柱。 或许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但是总结下来就是如果没有李世民的话，姜云明以后说话的饭量都会轻上三成不止。 接着自己喝老丈人的话题随便想了一点后姜云明就准备睡觉了，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今天回这么忙。 因为老丈人之后大舅哥又来了，而且那副样子很明显不是资源来的，所以姜云明猜测是老丈人回去之后给大舅哥下了死命令让他一定要来的。 轻轻的叹了口气，姜云明把才脱下来的外套又披在了身上。 “你跟父皇说什么了？怎么大晚上的就直接去东宫让我过来找你？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哈欠连天的李承乾很是不满，但是他又不敢对着自己的老爹说，也就只能在姜云明的面前发发牢骚了。 “刚才和父皇在谈论一些事儿，父皇说他突然感觉自己老了，让我用话给堵回去了。” “用话？你说了什么？”李承乾的困意一下子就消失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变得如此的兴奋。 “高明，你有想过吗？” “想过什么？” 姜云明突然转变的话题让李承乾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稀里糊涂地就跟着说了下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父皇突然把那个位置让给你，你有想过那回事什么景象吗？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 李承乾一下子就愣住了。 “没有，从来都没有想过，也不敢想。” 叹了口气，姜云明打开了金币的窗户，正巧一眼就看到了在东厢房翘首企盼的林馨怡。 今晚好像是要到她房间里睡觉的。 不过眼下却想不了那么多了，招招手让林馨怡过来，让她去取了两壶酒后姜云明就示意她带着侍女们退出去。 “今天我和父皇谈起了这个话题。”把酒放在了李承乾的面前，两人不约而同的举到了嘴边。 “我跟父皇说你还太年轻了，很多事情你还没经历过甚至连见都没见过。现在的你还需要培养，还需要历练，如果此时就赶鸭子上架让你继承那个位置的话还是得靠舅舅和杜伯伯他们这些大唐的中流砥柱。” “那你呢？” “啧~”又喝了一口酒，姜云明发出了咂嘴的声音。“你知道吗，在这一点上你已经和父皇差不多了，因为父皇当时也是这么问我的。” 听到姜云明的回答之后李承乾多少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就开口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高明，我受封的是大唐的开国爵位，如今谁都知道我就是父皇给你培养的班底，你我之间就好比如今的父皇和舅舅一般，但是你知道吗，那些都是表象。” “如今舅舅他们听我讲述那些计划那些策略的时候虽然很重视，但是相比之下也很轻松，因为最后要做决定的是父皇，但如果做决定的是你呢？” “他们会斟酌再三，因为他们是长辈，是自动会背上一份特殊责任的人。这份责任本事像让他们更好的呵护你成长，但这份责任也会让他们的肩膀上多上一份原本不该有的重压。” “或许在我们看来这些都是没必要的，但是人就是这样，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改变的，或许等到我们做父母孩子成人的时候我们也会这样。” “道理谁都懂，不是吗？” 所谓旁观者和当事者看问题的角度是不同的，所经历和所有的感受也是不同的。如果是在电视中看到这种情结的话姜云明也就会感叹一下，或者吐槽一下这种家长把孩子看的太紧、太不放心之类的话，然而只有在亲身经历之后才明白这种感觉。 或许如同姜云明真实的心理年龄已经有三十多了，但是在大唐他还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不仅是他，李承乾、李泰、李恪这些太子皇子，还有长孙冲、程处默、杜荷等等这些国公或者是未来的国公之子。他们是大唐的未来，现如今的那些长辈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归根结底只要长辈们还在一天，他们的处境就不会发生改变。 大唐和后世是不同的，后世的人们基本只要结婚成家了父母们就很少去掺和到孩子的生活当中，因为那样往往会带来反效果，然而大唐甚至整个古代却完全不同。 只要长辈们，或者说你的父亲还在一天，那你就要听话。 第五百零六章 提前了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不要当傻子。装傻可以，但是也得有个度，并且也不能把别人当傻子。 因为那样其实就只有你才是傻子而已。 他姜云明不傻，李承乾也不傻，而李世民、长孙无忌甚至那些其他国家的使臣也不是傻子。 “算了，我们需要如此，也必须如此。”李承乾仿佛开窍了一般的笑了起来，言语中突然让姜云明感觉到了那原本不属于他的洒脱。“高远，难道不是吗？” “是啊。”姜云明也是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五味杂陈。 夜，很安静。一千多年前的唐朝总是这么安静，比起后世那份嘈杂不知道宁静了多少。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份宁静之下所掩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 “啊~”打着哈欠抻着懒腰，姜云枫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昨天晚上他睡得太晚了，先是老丈人过来找他，而且老丈人在回去的时候还把大舅哥揪出来让他俩谈谈心，而当李承乾离开的时候都已经子时过半了。 最要命的是他在大舅哥离开之后还得交公粮。 看了看还在床上酣睡的林馨怡，姜云明下意识的托住了自己的腰。 “公爷。” “嗯。” 接过侍女递上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让侍女帮着整了整衣冠，然后姜云明才拖着有些僵硬的腰进了西厢房。 “夫君起来了？”李丽质本来在给包子喂食，看着进来的姜云明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昨夜太子哥哥什么时候离开的？妾身一直等到亥时这西厢的灯还点着。” “啊~”姜云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一脸的烦闷。“别提了，子时过半肯定是有的，有没有到丑时就不知道了。” 在古代有一个职业叫做打更人，但是姜府这边没有，因为位置比较特殊。 整个姜府都是脱离田家村建造在半山腰上的，本来最开始的时候还有打更人特意上来，但是后来姜云明上战场那段时间他们就被勒令不要再过来了。 因为在姜云明上战场的那段时间李丽质的睡眠质量很是不好，经常被打更人惊醒，在映雪偷偷嘱咐过之后就没有打更人特意上到半山腰的姜府来打更了，而从那之后也算是形成了一种习惯了吧。 不过也挺好，如今李丽质有孕在身也需要稳定且良好的睡眠，反正姜云明觉得这打更人提醒时间对于自己来说没什么作用，不来就不来吧。 “啊？”李丽质一脸的错愕。“那夫君昨夜还……” 话说到一半儿停下来了，因为李丽质只是指了指姜云明的腰就没有说话了。 “呃……”姜云明有点儿尴尬。 在这个时代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姜云明多少还是有点儿转变不过来。 话说明明来到这个世界都满六年了，这种被捉奸的感觉是什么鬼？ “咳咳，要不妾身去孙道长那里问一下？”不论是什么时代，男人在这方面的问题总是不好太过直接的。 “呃……不用了。”姜云明摆了摆手。 其实也不是他想，只不过之前李丽质一直都没有怀孕，而映雪和林馨怡二女就一直在等着。 让李丽质先生，毕竟她是姜家的主母。这是姜云明的意思，是李世民的意思，也是映雪和林馨怡两女自愿的，倒是李丽质一直都很着急。 话说出嫁从夫，因为自己身体不好的原因一直没能给夫家延续香火这事儿已经让李丽质很愧疚了，而姜云明剩下的两个妾室还都在等着她，这就使得她心里的愧疚感更深了。 李丽质也曾经提起过让映雪两女先来，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是走到现在的姜云明已经不是什么普通人了，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在姜云明身上就不行了。 没有公公婆婆的掺和，但是有老丈人和丈母娘啊，这要是让插队了丈母娘或许不会说什么，但是老丈人指定是会不高兴的。 或许李世民不会因此就有什么不好的举动或想法，但是心里肯定是多多少少有点儿不舒服的。毕竟即便是在声明了近亲结婚的危害之后老丈人还想着联姻这回事儿，这要是让插队了可还了得？ “本来这段时间为夫都准备好专心把那东西弄出来的，但是却因为那些烦人的使臣不得一再的搁置，如今也差不多应该到头了，过几天就不会了。” 来到大唐六年多才开始着手准备教育这事儿，姜云明本来就觉得很晚了，但偏偏最近还忙的昏天暗地的，而且还是大唐历史上第一次万国来朝，不然的话他早就翘了。 “夫君，映雪和馨怡都已经等了两年多了，而且咱们家也着实是没什么人气儿，可夫君你这……” …… 姜云明愣住了，他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李丽质的性格他清楚，能说出这话来也不奇怪，但是怎么说呢？ 还是有些奇怪。 “这个急不来啊，你看你不也是吗？准备都做好了结果这小家伙现在才来。来或不来，或者什么时候来都不是咱们能决定的，顺其自然就好了。” “那好吧。”李丽质撇了撇嘴，但是不知道姜云明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不太对。 “咱们先吃饭吧，夫君这两天也是劳累了，一会儿妾身去孙道长那儿看看，怎么着也不能累坏了身子。” …… “就是补身子，不是补那个。” 仿佛是怕姜云明不相信似的，李丽质在停顿了一下之后还特意补了一句，但却让姜云明更无语了。 媳妇儿啊，欲盖弥彰你懂吗？ “算了算了，娘子开心就好。”姜云明也很无奈。 这还能说什么？自家媳妇儿怀疑自己的能力，但是偏偏她现在有孕在身自己还动不了她。 算了算了，自己娶的媳妇儿。 “嘿嘿。”李丽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欲盖弥彰了。 “对了，娘子知不知道咱们大唐有谁对算学这方面比较有研究的？”姜云明刚刚埋下头吃饭就想起了这件事儿，因为他的数学教材已经编写的差不多了。 不过这也只是前期的，大体就相当于后世小学初中的水平，而且还是相对简单的。 “唔，算学吗？钦天监的李淳风李大人就是，之前我们成亲之时的吉日就是李大人负责推算的。” ？？？ 李淳风？ 姜云明刚准备问两句，但是西厢的房门却被敲响了。 “公爷，公主，有人来访。” 第五百零七章 意外的人 本来对于有人来访姜云明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因为自从他见过了天竺的使臣之后剩下的那些使臣们就好像是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一般凑了上来，每时每刻不间断不敢说，但是最起码是每天都有。 但是今天来访的这个使臣却有点儿不太一样，或者应该说在姜云明看来有些不太一样。 也不太对，和别国的使臣比起来这个站在姜云明家前厅的使臣对于整个大唐所有的官员们都是不太一样的，只不过对于姜云明来说有一层额外的附加含义。 因为这个人叫渊盖苏文。 不过今天渊盖苏文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也不是此次高句丽使臣的主导者，说白了他就是跟着过来的小兵，而高句丽使臣中的领头人叫权城秀。 姜云明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多少是有点儿懵逼的。 全程秀？你在不上天呢？ “久闻大唐泾阳县公的大名，当日在宴席上的匆匆一瞥就足以让人惊艳，现如今再见，以在下看来泾阳县公以如此年纪就取得了如此的成就，当真可称为当世人杰！” 这位全程秀上来就是一顿彩虹屁，不过现如今的姜云明早就免疫了。 先不说现如今的姜云明承受过多少人的彩虹屁，单单就是他刚穿越的时候也不会因为这位全程秀的彩虹屁而乐得颠儿颠儿的，要是李世民、魏征这种在历史上有着特殊意义的人还兴许能让他飘一下。 “权使臣这是诛心之言啊。”姜云明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全程秀同志。 “怎么会？在下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这位全程秀同志的脑子似乎是有点儿不大好，姜云明的脸色和语气明显不是刚开始时候的样子了，但是这位还是一个劲儿的拍马屁，惹得一旁的渊盖苏文都有些不敢继续看下去了。 这马屁都拍到马腿上了，还一个劲儿的拍。 “在下如今能有如今的成就全都是仰仗于父皇的青睐，毕竟不畏人言、重用一个未及弱冠的小孩子是会惹人非议的，而父皇顶住了。” “父皇不仅重用我，而且还将最疼爱的嫡长公主下嫁给了我这样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家世甚至连家人都没有的天煞孤星。如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回报父皇当初的知遇之恩罢了。” 说到这里姜云明脸上的表情完全的变了，变得冷意森然。 “可阁下如今只谈之前我所做的那些微末之事，对于父皇的慧眼识人以及这些年的仁政军略却只口不言，阁下是想把我推到那风口浪尖之上？还是认为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值一提的？” 姜云明的这番话明显是带着针对之意的，权城秀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口中期期艾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县公大人恕罪，我等并无冒犯之意。”眼看着期期艾艾的全程秀同志说不出话来了，站在一旁的渊盖苏文赶紧救场。 “只是大人以弱冠之龄就已青云直上属实是世间罕见，且大人的名声在我们高句丽早已传开了，权大人只不过是初次和县公大人对话有些激动罢了。” 不得不说渊盖苏文很会把控人心，最近那些不着痕迹的彩虹屁姜云枫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如今这下来个丝毫不遮遮掩掩的乍一听还挺耳目一新的。 “哦？渊使臣倒是挺会说话啊？”看着丝毫没有怯意的渊盖苏文，姜云明有些意外，不过这似乎也应该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是以后要弑君谋逆的人，有这等反应并不意外。 “其实在下觉得对于县公大人来说不必多言，毕竟以大人如今的地位和能力来说那些阿谀奉承之言都已经听腻了，倒不如直接一点。”渊盖苏文笑呵呵的，多少带着点儿儒雅的笑容让人生不起什么恶意。 可姜云明却不是这么想的，渊盖苏文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自穿越之后，许敬宗、颉利、禄东赞等等这些有着特别意义的人名就被他深深地刻在脑海中，而眼前的渊盖苏文也是如此。 本来姜云明打算的是不行就拖到贞观十几年之后渊盖苏文弑君谋逆再去考虑谋夺高句丽的事情，但是在老丈人李世民以及长孙无忌、杜如晦甚至李靖的支持下所有的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顺利到让姜云明都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说实话以如今大唐的实力来说高句丽已经算不上是什么强敌了。虽然说想要长驱直入拿下高句丽的都城国内城要费上一番功夫，但是只要大唐有决心，拿下高句丽属实不是什么难事儿。 高句丽在历史的长河中就是湮灭与唐朝的手中，而已如今的大唐来看自然也就不必多说了。 不过虽然结果已经既定，但是姜云明却不愿意节外生枝。 “啪，啪，啪。”姜云明拍了拍手掌，笑看着渊盖苏文说道：“不错，不错，渊使臣的这段话深得我心。” “都是官场中人，虽然大唐比之我们高句丽大了数倍不止，但其人心都是相同，所以在下料得大人的遭遇也是差不多，倒不如开诚布公来得爽快了。” “很好，的确如此，但是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们，你们所想的那些，不行！” 当姜云明脸上笑呵呵地和渊盖苏文交谈之时最高兴的就是全程秀同志了，他以为临行之前自己大王的嘱托已经近在咫尺，虽然想要全部达成是不可能的，但是想必能比自己预期的好上很多。 然而姜云明笑呵呵着说出来的话却将他打入了深渊。 “大人又何必着急拒绝呢？”相比权城秀的失望甚至是绝望，渊盖苏文的反应倒是很镇定。 “不着急拒绝？渊使臣这话是认真的吗？”姜云明摇了摇头，显然是对渊盖苏文的话并不赞同。 “大人也知道我们此番的目的，那些繁琐的过程就不来也罢，我们高句丽愿意给大唐，也愿意给大人一个满意的报酬。” “满意？呵呵，既然渊使臣说了要开诚布公，那我若是遮遮掩掩的也没什么意思。”姜云明也没管权城秀和渊盖苏文，径自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既然不遮遮掩掩的，那渊使臣应该知道我们大唐当今的皇帝陛下对高句丽是什么态度吧？也不用否认或者是回避，毕竟如果二位想要达成你们心中所想的，那么这个问题就势必要面对。” 第五百零八章 交易 “的确，因为前朝的关系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渊盖苏文很干脆，就像他说的那样毫不遮掩的承认了。 “那就不说我了，渊使臣觉得你们高句丽能给我们大唐一个满意的筹码吗？” 权城秀已经被彻底忽视了，说着话的这段时间姜云明都没正眼儿瞧他，姜云明甚至怀疑这货是不是来搞笑的，还是说是给渊盖苏文遮掩的。 毕竟这这位权城秀使臣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使臣，反倒像是个来送人头的，而渊盖苏文已经彻底取得了双方谈判的主导权。 或者应该说是高句丽那方面的主导权，毕竟以目前局势来看大唐才是真正有恃无恐的一方。 “这世间没有谈不成的买卖，只要价格合适，不是吗？大人。” “哦？那渊使臣不妨说说你们能出到一个什么样的价格？”敌不动我不动，掌握主导权的姜云明根本就不慌。 “大人说笑了，这做生意向来都是看货给钱，贵国还未让我们看货，甚至连说都不说与我们听，这怎么能出价呢？即便是能出价，没有具体的货物又怎么能给出一个合适的价格呢？” 渊盖苏文很是镇定，即便是面对毫无急色的姜云明，即便以现如今的情况来看高句丽才是应该着急的一方，给到了姜云明一种稳坐钓鱼台的感觉。 “那盖苏文就逾越了，若是有不当之处还望公爷见谅。”渊盖苏文抱了抱拳，言语间看似是给姜云明打了个预防针，但实际上是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生意嘛，自然是要谈的，渊使臣尽管畅所欲言，如果不合适的话我们再谈便是了。” 姜云明伸手示意，摆明了在渊盖苏文开口之前他是不会先松口的。 “像那些不可能的我们就不做那不切实际的梦了，大人觉得如今风靡大唐的新粮要给出一个什么样的价格？” 渊盖苏文的话让权城秀差点儿跳起来。活了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有人这么谈判的，虽然他知道这不是临行之前得到的终极目标，但实际上也和终极目标相差无几了。 他们的终极目标是火炮，但是这种东西没有一个傻子会卖，火炮是大唐在武力上超越其他国家的象征，大唐的皇帝即便是个昏庸之辈也不会卖这个的。 除非大唐有了更新进的、足以碾压火炮的东西。 然而和权城秀相比渊盖苏文到是不急不忙的，甚至连一丝不恰当的表情都没有露出来。 “渊使臣倒是好算计，但是恐怕不行。”姜云明笑了，笑得很开心。 胃口越大，那就证明高句丽的筹码越大。 “大人又何必着急拒绝呢？这新粮在大唐的发展历程很多人、很多国家都知道，这点其实盖苏文不说想必大人也知道。” “如今盖苏文会提起这桩生意是因为盖苏文清楚如今新粮在大唐已经渡过了最初的紧张阶段，若非如此盖苏文也不敢开口，毕竟那样的话人谁都会知道这桩生意不会成功。” “现如今大唐已经不缺少作为来年种子的新粮了，为何不能予我们一些呢？价钱方面大人不必担心。” “渊使臣倒是双开，但是即便是这样，我的回答也是一样的，不行就是不行。”姜云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摇头拒绝了。 “渊使臣不犹豫，那我自然也是不扭捏。的确，大唐今年所需的新粮种子早已备齐，甚至还有不少剩余，但是这东西也的确是不能拿来交易。” “既然有富余的为何不能拿出来交易呢？大人莫不是在担心我们高句丽给出的价格会令大人不满意？还是大人觉得以我们高句丽这种一隅小国能对现下如日中天的大唐造成威胁？那大人大可放心，虽然大人反对和亲这种事，但我们高句丽愿意永远无条件与大唐和平共处。” 无条件？姜云明自然是不会把这种鬼话当真的。 姜云明的话几乎已经是说死了的，但是渊盖苏文依然不着急，甚至让姜云明觉得他还游刃有余。 “自然不是，之前我也说过生意这种事儿就是要谈的，自然不会还没谈就直接说死，说不能卖自然是有理由的。” 姜云明摇了摇头，言语之间表现得很是诚恳，让人觉得他是很有诚心要与高句丽合作的。 然而就像是之前他不相信渊盖苏文一样，现在，或者说一直以来渊盖苏文就没有相信过他。 “我们大唐刚刚和突厥大战了一场，虽然最后是以我们大唐的胜利而告终，但是渊使臣应该不会不知道一场战争，尤其是灭掉一国的战争需要的消耗有多大。” “如今摆在我们大唐面前的问题就是要恢复，其实在我看来这新粮倒不是不能卖，只是渊使臣要知道这种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定论的，即便是父皇点头也是不行的，文武百官们是不会同意的。” “那真是可惜了。”渊盖苏文也知道见好就收，做出了一副惋惜的样子。 现下就连权城秀都知道大唐是不可能将新粮种子卖给高句丽了，渊盖苏文自然也就不会继续缠着了。 “让阁下失望了，这新粮的确是不行，不如渊使臣再说说别的？”姜云明也做出了一副惋惜的样子，似乎是在为一桩交易的夭折而感到可惜。 “既然大人如此说了，那盖苏文也就不扭捏了。”渊盖苏文也很是干脆利落，在一桩交易的失败之后也不气馁。“在下来到大唐之时走过了新修建的路，听闻也是大人研制且主导修建的，听说是叫水泥路？” “不错。”姜云明点了点头，渊盖苏文会把水泥提起来他并不意外，因为但凡是个有点眼力的人都不会忽视水泥路的作用。 “那不知此物作价几何？” “渊使臣倒是好眼光。”姜云枫笑了起来，似乎对前面的交易失败完全不在意。“不过这水泥和新粮不一样，若是贵国想要交易此物的话需要先决定一件事，那就是要用哪种交易方式。” “哦？大人何出此言？” “渊使臣这就有些不干脆了。”姜云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语气稍稍变了一些。 “这水泥的作用谁都能看出来，想必渊使臣也不会看不出来。因为其特殊性，此物有两种交易的方式。” 第五百零九章 换一城 “请大人赐教，在下愿洗耳恭听。”渊盖苏文拱起了手，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此物是人工制造，所以贵国可以选择是直接买走此物的配方，还是由我们大唐制造然后贵国直接买成品过去。” 姜云明笑意盎然，但是这笑容去让渊盖苏文和权城秀感觉到些许的不安。如果他们像姜云明一样是后世穿越而来的话他们一定会说同一句话。 万恶的资本家嘴脸。 “这……”这下子渊盖苏文也蒙圈了，姜云明这么交易他不知道该怎么开价。 “当然了，这不同的交易方式所需要的价钱自然也是不一样的。如果贵国选择的是买配方，那么就代表着一劳永逸，毕竟不用来回车马劳累了，也不会出现类似需要等的问题了，不过这价钱自然是要贵一点了。” “相反的，如果贵国选择另一种交易方式的话也是有优点的，那就是自交易达成之日起贵国就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了。交钱，拿货，我以泾阳县公这个爵位保证，贵国只要带回去那就立刻可以投入使用，而且相对于直接购买配方来说这样的价格更加低廉。” “阁下以为如何呢？” 渊盖苏文和权城秀面面相觑，这种前所未有的交易方式让他们也蒙圈了。 不过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蒙圈，是因为他们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好事儿。 一直以来交易这种东西向来都是直接买成品，就好比你要买马车，但是总不能买个图纸回家自己去造吧？谁不是买成品直接栓马上直接就能坐的那种。 然而水泥和马车并不能相提并论，因为水泥是一种长期的消耗品，甚至是可以称作为战略物品的东西。水泥路的作用谁都知道，而直接买配方回去自己无限做这种事儿高句丽自然是喜欢的，更是求之不得的。 但是渊盖苏文和权城秀在面对如此优厚的交易时却犹豫了，因为这条件不是他们提出来的，反而是由供货方大唐先开口提出的，这就难免让人觉得大唐是提前挖好了坑在等着高句丽往下跳。 “这……可以吗？”一时之间就连之前表现得滴水不漏的渊盖苏文都犹豫了，他不知道在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下他该不该答应。 不答应吧？他有些不甘心，毕竟如果这交易达成的话高句丽以后在水泥这方面就不用看大唐的脸色了，而水泥路修成了的话也代表着士兵、物资和装备能够更快的运送到前线，让他们在抵抗大唐的时候更加有信心。 但是答应呢？渊盖苏文心有不安。自古以来交易这种事儿就没有供货方主动先压价的，尤其是水泥这种大唐一家独大的东西更是奇货可居，这就让渊盖苏文升起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看了看权城秀，渊盖苏文很是失望，因为此时的权城秀已经完全乱了方寸，甚至于这种表情都写在了他那张大脸上。 “既然是由我提出来的那自然是可以的。”姜云明老神在在地笑了起来。 渊盖苏文和权城秀的反应他很满意。 “这……不知大人是否可以提前透露一下这两种交易方式的价格几何？” 眼下权城秀是指望不上了，渊盖苏文只能把心一横做了一个决定。 “这自然是可以的，生意嘛，自然是要把货物和价钱都摊在桌面上来谈的。”姜云明洒然一笑，显得很是开明。 “如果贵国选择只买成品的话可以去与户部尚书戴胄戴大人谈，当然了，作为交易的敲定者我会提前向父皇报告并且通知戴大人与诸位交接，不过这价钱要多少高一些，这原因渊使臣想必也清楚，因为这水泥如今单是我们大唐还不够用呢。” “这第二种嘛就要简单很多了。”看着侃侃而谈的姜云明，渊盖苏文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一点，只需要一点，我现在就可以将水泥的配方双手奉上，并且可以让二位位亲手一试直到二位亲眼见证你们自己把水泥做出来。” “哦？大人说说看。”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渊盖苏文也缓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也换回了初始时的不动声色。 “我们需要贵国的一座城！” 一言激起千层浪，姜云明的话对于权城秀和渊盖苏文来说不亚于如遭雷击。 “不可能！大人的胃口是不是大了点！”渊盖苏文没有说话，倒是权城秀率先跳了出来。 渊盖苏文还尚在思考，但是当他听到权城秀的惊呼声之后心中一凛：要遭！ “权使臣，我也说过这生意是要谈的，你们你们又是新粮又是水泥的，这些对于我们大唐来说无一不是极为重要的东西，但是我都耐下心来和你们慢慢谈并且阐明了各种原因，但是权使臣这是什么意思？若是谈不了的话还请一开始就不要开口。” 姜云明说着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大袖一挥背过身去：“二位请回吧！” “大人！大人息怒！” 虽然在心中骂了权城秀无数遍的蠢猪，但是渊盖苏文还是不得不站出来圆场，因为现如今他和权城秀是被系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这事儿没办好的话归国之后的惩罚他们一个人都跑不了。 “大人息怒，我们并无冒犯之意，但这条件实在是太……”渊盖苏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为了不继续惹姜云明生气他赶紧换了个方向。“实在是因为这国土之事我等人微言轻做不了主，大人能否宽限几日，容许我们回去商议一番或者把消息传回国内交与我们大王来定夺？” “呼~”姜云明长舒了一口气，看起来让人觉得他是在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 “说的也是，是我唐突了。不过我可以事先说明一下，这并不是要你们高句丽的领土，我所说的那个地方是贵国与靺鞨交界的地方，而且也并不是那个地方从此以后就归属于我们大唐，我们只要二十年的使用权而已。” “交界的地方？只要二十年？”渊盖苏文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地重复了一遍。 “不错，那地方在贵国与靺鞨交界的太白山边麓，并且我们只要二十年。” 这下子不光是渊盖苏文，就连给姜云明留下了没脑子蠢猪印象的权城秀都犹豫了。 两国的交界处，而且还是太白山那里。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如果严格来说的话像这种地方并不能彻底规划于某一国，因为时代的不同导致两国交界的地方一直都很乱。 至于太白山就更是了，甚至还时常有两国百姓越界的情况发生。 ( 第五百一十章 高句丽和高丽和新罗和棒子 这条件不是苛刻，而是优厚，而且是太过于优厚了。 两国交界处，还在山林这种复杂的地形，更是和大唐相距十万八千里，在交易达成的前两年或许高句丽还会做出像派人保护这种事来做做样子，但是时间长了那基本上就不会管了，那也就是说那时候大唐所谓的拥有权不过是名存实亡了，实际上还是要归高句丽管辖。 可现实往往就是这样，就像现在的渊盖苏文一般，在面对越是优厚的条件时他就越是犹豫。 “这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即便如此，这种关乎领土的大事也不是我等一个小小的使臣能够决定的，还请大人见谅。” 有些失望，但是也在意料之中，姜云明对于渊盖苏文的小心谨慎并没有表露出特别的表情。 “无妨，同为臣子我也理解。”姜云明摆了摆手，转而说道：“二位尽可以回去好好儿商议一番。” “那我等就告辞了。” “公务缠身二位就恕我不远送了，请。” 想要的东西要图谋，但是样子还是要做，不然的话就可能导致功亏一篑。 渊盖苏文这个，有成长的空间。 站在房门口，姜云明看着已经有些看不见背影的渊盖苏文二人，心中对他的评价又稍稍提高了一些。 有想法，有本事，还有眼力，即便抛去自己脑子里的历史知识姜云明也同样会觉得渊盖苏文这个人迟早要起势，所以他也暗暗地做了个决定。 这渊盖苏文，一定不能留！ “夫君，这两位是哪个国家的使臣，妾身怎么还听到了争吵的声音？” 渊盖苏文他们前脚刚走李丽质后脚就过来了。姜云明跟渊盖苏文他们从早上一直谈到了现在连饭都没有吃过，李丽质是来给姜云明送粥的。 “高句丽的。” “啊？” 本来李丽质也就是随口一问，但是得到的回答却让她有些惊讶。 “高句丽，父皇不是……” “对啊。”姜云明微微一笑，说实话一开始他也是没有想到。 “那他们怎么会……” “财帛动人心呗，当某种利益高到一定的程度时无论是有没有可能都是要试试的，哪怕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今天不仅仅是渊盖苏文，姜云明对那个高丽王的印象也多多少少的有些改观。 这个高丽王姜云明并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渊盖苏文最后是反了，不过从今天来看，这高丽王也不是一无是处。 当然了，前提是这些决定都是他做的。 “这些人也是，明知道不可能还非要来试试。”李丽质嘟起了嘴，在她看来这都是没有意义的。 “错咯，为夫答应把水泥卖给他们。” …… 李丽质秀目圆睁，小嘴微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手上的动作都顿住了。 “怎么？”看着自己媳妇儿的这幅样子姜云明觉得有些搞笑，捏了捏她的琼鼻笑道：“是不是没想到？” “夫君！”直到鼻子被捏李丽质才缓了过来，臻首一摇把姜云明的手甩开。“这怎么行！这水泥是夫君制出来的，也是夫君你让父皇找人去修路的，夫君怎么能把这种东西卖给别国，而且还是高句丽！？” “诶诶诶，娘子你别急啊！”姜云明本来只是想逗逗自家媳妇儿，但是眼见着她真着急了之后他自己也急了起来。 眼下李丽质可不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娘子你什么时候见到过为夫办那种糊涂事儿？为夫这么做自然是有理由的。” “真的？”听到姜云明的补充之后李丽质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不过其实她的内心已经相信了姜云明的说法。 从姜云明出现在大唐以来到现在，好像的确是没干过类似的事情。 “为夫都计划好了，只要他们……” 姜云明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李丽质伸手放在了他的嘴边。 “这些事情不是妾身一个妇道人家该听的，方才妾身也不过是担心，不过既然夫君心里有数就好。” 李丽质是个蕙质兰心的女人，作为姜云明的妻子，自己的夫君做过什么东西、都有什么作用以及重要程度她一直都清楚。刚才她不过是有些着急了，并不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水泥在这个时代太重要了，其重要程度不敢说与火药去相比，但其实也是不遑多让的。 一分高下这种事情只能较之同一领域来说的，而火药和水泥的最终目的有些类似，但是发力的点和方向是不一样的。李丽质不是不懂这些，也不是不知道这些，所以刚才她才会担心，不过在她看来如果姜云明心里有数的话那她就不必担心了。 刚才是关心则乱，现在是她对姜云明有信心。 其实姜云明也想的也很简单，他是真心的想把水泥卖给高句丽，至于用哪一种方法无所谓，不过他更希望的是让高句丽买成品。 优厚的条件就是个障眼法罢了。 姜云明说的那个地方具体地名叫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里比较特殊，因为那里拥有着最大的铁矿储藏。 茂山铁矿。 大唐以后的发展都是需要铁的，而且需要的是大量的，这种无限接近于不可再生能源的东西最好还是用别的国家的，自己家的还是留给子孙后代们吧，免得日后还要仰人鼻息。 不过这高句丽以后或许也是“自己家”，只不过姜云明的习惯还没改的过来。 其实或许很多人不知道，如今的高句丽人其实应该是种花家的人，而不是人们常认为的棒子。 高句丽不等于高丽也不等于棒子，而新罗才等于棒子。 在如今大唐时期的高句丽其实是后世东北地区的一些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主体主要是扶余人。 在后来的征战、分离和吞并等等变动之下，高句丽也吸收了一下三韩人，但其中的主体还是东北地区的扶余人，而如果从历史的角度来看的话，棒子的祖先应该是新罗。 就是那个大唐时期女皇当政的新罗，那个被高句丽和百济欺负的嗷嗷叫，最后向大唐求援的新罗。 历史上唐朝灭掉了高句丽，而这场战争的引子就是新罗向大唐求援。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肯定还是大唐自己想打，如果不想的话新罗求到灭亡也没啥用。 不过如果李世民和李治如果知道了棒子们以后的所作所为不知道还会不会出手帮助新罗，还是说顺带着把它像高句丽那样直接灭了一了百了。 ( 第五百一十一章 交际 渊盖苏文那边的动作很慢，自他们从姜府离开之后就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动静，但是杜荷那边的动作却挺快的。 按着从姜云明这里得到的名单，杜荷给名单上所有的使臣都送去了一份茶叶，而像天竺这种领土比较大的国家甚至额外还得到了姜云明府上为数不多的龙井一份儿。 和历史上差不多，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对茶叶感冒，但是名单上罗列出来的那些使臣们还是很高兴的收下了杜荷送来的茶叶，因为绝大部分的人对茶叶还是很喜欢的，极少数不喜欢的人也表露出很喜欢的样子。 因为他们都知道杜荷的背后站着的是姜云明，更是如今大唐的三相之一杜如晦杜家。 即便杜荷是个次子，但他背后所站的那些人也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老话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在名单上的那些使臣们得到了消息之后也坐不住了，以前没有没关系，因为大家都没有，但是如今有了他们却还是没有，那就由不得他们不着急了。 首当其冲的人谁都没想到，就连姜云明也是很意外，因为他们是来自靺鞨那边的使臣。 说起来可能有些造化弄人，因为靺鞨的使臣叫完颜阿骨打。 对于完颜阿骨打这个名字姜云明并不是很陌生，但那都是穿越之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在来到大唐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然而当完颜阿骨打用一口不流利的汉话解释之后就连姜云明都有些惊呆了。 都说无巧不成书，但时这也实在是太巧了，因为完颜阿骨打当初可以说是在侧面帮了大唐一把。 就是他给了郑添福他们造了拖车，也给他们指引了去长城的路。 不流利的汉话虽然不影响姜云明理解大体意思，但是交谈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别扭，不过交谈的整体氛围还是比较好的，因为对于不吝于帮助自己的人姜云明也从来都不吝于帮助他们。 而热烈的交谈气氛在郑添福的到来之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郑添福是姜云明让人找来的，如今的郑添福已经是封了爵了的，但是在见到完颜阿骨打的时候还是没有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有句话说的好，情感的闸门一旦打开，所有的距离都会荡然无存，如今的郑添福和完颜阿骨打就是如此。 最开始在得知郑添福早已封爵之后完颜阿骨打多少有些拘谨，称呼再好他也不过是个使臣，而现今他身处大唐境内，还是大唐的国都，即便是一个最小的子爵他也得以礼相待。 然而这种拘谨却在郑添福虎目含泪地抱着他时却消失无踪。 心神有些恍惚，姜云枫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无关乎身份和地位，这种场面总是有些感人的，除了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有些辣眼睛之外。 把郑添福找过来可不单单是为了让他们叙叙旧，感激一下之前的帮助，姜云明在这里面是有想法的。 朝中有人好办事儿，这句话向来都是真理，而完颜阿骨打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使臣，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做主的能力，但是这并不影响姜云明的想法。 虽然不能做决定，但是能给自己透个底也是很好的。 交谈的气氛逐渐热烈，而姜云明也从他们的话语间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靺鞨的态度。 在之前姜云明就向老丈人李世民和杜如晦等人透露过自己对靺鞨那边黑土地的向往，但其实这事儿在某种程度上远远比他想象的要简单很多，而在某种程度上又比他想象的要难上很多。 首先就是那块地的问题。 其实靺鞨对唐朝的态度一直都是很好的，并且也是很倾向于唐的，如果不去看唐朝以后那些历史的话靺鞨在大唐看来算得上是一个友好的邻邦，因为他们早在李世民还未登基之前，也就是在武德年间就表示以后就唯大唐马首是瞻。 虽然只是羁縻政策，那边也是属于难以界定和很难管理的羁縻地区，但是靺鞨那边的态度总归是好的，而从完颜阿骨打的话语间姜云明也知道了他此次来长安朝拜的目的。 靺鞨那边冬季长而苦寒，你的小老弟过得这么苦，你这当老大哥的不得看看能不能帮上一手？ 但是从完颜阿骨打和郑添福的叙旧中姜云明得知了以前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的东西：靺鞨那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荒凉一些。 这里的荒凉并不是说环境荒凉，相反的在这个时代那边还没有人的干预，环境无限接近于完全自然的条件，荒凉只是对人来说是荒凉的。 不过这对于姜云明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之所以想让大唐得到那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里无比肥沃的黑土地，虽然以大唐如今的条件想要开发那里可能要经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好几代人的努力，但是这事儿总是要有人去做的，即便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见不到那份繁荣也无妨，给后人们铺好路也是值得的。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那里太荒凉了，荒凉到绝大部分的区域都没有人迹踏足，更别说人烟了，后世的北大荒一词当真是贴切无比。 但即便是如此也轮不到姜云明着急，或者说他想急也急不上，因为此时靺鞨和大唐之间还有个高句丽横亘在那里。 高句丽一日不解决，靺鞨那边就一日去不了。 不过这对于姜云明来说也无妨，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只要知道靺鞨的态度就好了，既然靺鞨更倾向于大唐那就是好事儿，这能让以后大唐的行动少费上很多功夫。 “这……完颜兄，我这么称呼你可否？” 眼看着郑添福和完颜阿骨打越说越起劲儿，姜云明不由得开口打断了他们，毕竟自己今天是带着目的的，他们想叙旧机会有的是，但是眼下这个场景可不太适合。 更何况带着目的的可不只是自己，完颜阿骨打上门拜访能没有目的？靺鞨可不仅仅是向让大唐拉他们一把那么简单。 “承蒙公爷看得起，阿骨打也算是高攀了。”似乎东北那边的人自古以来就比较豪爽，完颜阿骨打很爽朗的大笑了两声。 这并不是有所图谋的攀交情，姜云明能看得出来这个人单纯就是性情比较爽朗。 若非如此，当初的郑添福恐怕也不会得到他们的帮助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大唐和靺鞨 “和豪爽的人说话就是舒服，那我也不去管那些凡俗礼节了，就和添福一样喊你一声阿骨打了。” “哈哈，公爷高兴就好！” “阿骨打，你和添福相识，也曾经帮过他一把。大唐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让他们吃得饱还能有余粮，甚至毫不夸张的说救了他们命的新粮是添福他们带回来了，而提出新粮的我也是因此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你在添福回京的时候帮过他，说得远一点你也是帮了我一把，我就不跟你说那些虚无缥缈的了。” “公爷谬赞了，当初阿骨打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即便是没有阿骨打添福他们也是能够回到长安的，阿骨打不过是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罢了。” 再怎么直爽的人沾上了官场这个东西都会变得不再单纯，虽然姜云明不知道完颜阿骨打是怎么从一个平民百姓走到如今一国使臣的地步，但他肯定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帮了郑添福一把的完颜阿骨打了。 豪爽归豪爽，没有人会在进了官场之后没有改变的。 “说实话，阿骨打你今天来的目的我多少知道一些，但要说全部都清楚那也是不可能的。今天你大可畅所欲言，看在你曾经帮了添福，也算间接性的帮了我一把的份上我可以尽量的答应你的要求。” 面对姜云明的“坦诚相待”，完颜阿骨打却有些犹豫了。 他今天是来找姜云明的没错，来找姜云明有很多的目的也没错，当初他帮郑添福的时候也算是从侧面帮了姜云明一把这也说得过去，但是在面对姜云明的坦率时他还是迟疑了。 因为他，或者说他们那边的族长所想的东西很多，他不知道姜云明是不是真的能答应他。按眼下的情况来看事情发展的很顺利，甚至还他通过当年的无意之举打上了大唐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公爷。 他害怕大好的局势功亏一篑。 “阿骨打，你也不必有所忌讳。”在郑添福紧张的注视之下，姜云明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你们靺鞨很难对我们大唐所有威胁，所以我也是真心实意的想拉你一把。” 拉你一把，而不是拉你们一把。 “你也知道靺鞨如今是个什么样的景象，我也不怕你别有用心，实话跟你说大唐这几年就要对高句丽动手了，那之后我们两个国家就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邻居了。” 姜云明一言石破天惊，不仅是完颜阿骨打，就连一旁的郑添福都被惊住了。 大唐会对高句丽动手，这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但是郑添福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他本以为在经历了和突厥的大战之后大唐会好好的休养几年，但是他从姜云明的字里行间却感受到了一样。 可能这一天近在眼前了。 而完颜阿骨打的反应和郑添福一样，他这次来也是想着趁此机会提早和大唐打好关系，但是他没想到大唐的野心这么大。 “说得赤，你们靺鞨既没有突厥那样养马的能力，也没有中原耕作的能力，大唐对你们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这也就是对完颜阿骨打，这但凡要是个后世人的话肯定会大嘴巴子呼姜云明脸上。 你说北大仓不能耕种？你闹着玩儿呢吧？ 然而对于此时的完颜阿骨打来说就是如此。 “那公爷此举……”完颜阿骨打欲言又止，似乎是接下来的话不太好开口。 “你想多了。”姜云明莞尔一笑，如果用如今的角度来看完颜阿骨打想得的确是有点儿多。“想必你也知道如今大唐的发展情况，即便不是一清二楚那在京的这段时间也多少听到了一点吧？” 完颜阿骨打没有说话，但是却点了点头。 “你们那边虽然冬季满长而苦寒，但是却有着我们大唐没有，或者说缺少的东西。比如你们那边的人参和鹿肉我就很喜欢，而且不仅是我，我们大唐都有和你们合作的意思。” “合作？”完颜阿骨打有些疑惑，在他看来以如今的大唐来看根本用不上合作这个字眼。 “没错，就是合作。”姜云明点了点头，话里的意思很坚定。“和草原那边一样，我们用粮食、茶叶和丝绸等东西去交换你们的人参和鹿皮鹿肉等东西，大唐的棉衣你们也见识过了吧？就没有兴趣？” 姜云明的话直戳完颜阿骨打的心窝子。的确，棉衣这种东西对于像天竺这种国家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吸引力是致命的。 虽然这么多年来没有棉衣他们也照样过来了，但即便如此又有谁能抗拒棉衣的诱惑呢？ “我承你个情，跟你说句实话。”看着已经颇为动摇的完颜阿骨打，姜云明再次开口：“和草原的交易你们也都知道了，但是和你们肯定是到不了那个程度，再怎么说如今的草原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自己人了，而你们虽然归附于我们大唐，但是说到底还是外人。” “对外人，终究还是会留一手的。” “公爷你的意思是……”完颜阿骨打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几年前他还是个普通人，仅仅几年的历练让他远远不够镇定。 “按照我的意思，你们最好是完全的融合到大唐里来，而到那时你们的酋长也会得到相应的官职和待遇，而像棉衣、茶叶甚至是你走过的水泥路这些都会毫无保留的向你们开放。” “融合……到大唐里？”也难怪完颜阿骨打有这样的反应，和渊盖苏文一样，他一个小小的使臣做不了这样的决定。 “对，到那时候对于你们来说过剩的人参和鹿皮等东西都可以拿到大唐来换取你们所需要的的粮食和棉衣，我们大唐也会把水泥路修到你们那里去，有了这样的条件足以你们一年来回好几次了。” “我也不虚伪了，这水泥路一方面是为了方便我们交易，两一方面也是为了防着你们有不好的心思，这点应该不用我说你也懂。” 完颜阿骨打点了点头，他本就是豪爽的汉子，对于姜云明这种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态度也感觉很是舒服。 “如今大唐是什么样子你也见识过了，毫不客气的说即便是给你们靺鞨一百年来发展也抵不过融入到大唐后的十年。往大了说，你们的酋长能得到他以前没有的、享受不到的待遇，而百姓们也能得到期待已久的粮食甚至是暖和的棉衣。” “何乐而不为呢？” 第五百一十三章 立项 所谓的“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就是个笑话，因为这句话不是在哪里都适用的。 如果说用两个乞丐群相比那是在是没什么区别，因为即便你从这个乞丐群跳到了那个乞丐群成了首领那也依旧是乞丐，但是如果让你成为官员呢？ 哪怕是大唐最小的、最没有实权的官员。 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所以说所谓的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只不过是因为其中的利益不够大，如果利益足够大的话别说是凤尾了，即便是鸡屎也有大把的人愿意去。 不过说这话还尚且过早，靺鞨那边的管理本身就比较杂乱，而姜云明如今不过是提了一嘴罢了。 这就好比拍电影，虽然已经立了项，但是还要选角、拉投资以及拍摄等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真正等电影上映还早得很。 “阿骨打，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能够决定的，所以你也不用着急。”看着一脸犹豫和不知所措的完颜阿骨打，姜云枫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 “如今你们，或者说我们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来做决定，毕竟距离那天真正到来还早，我们大唐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 “让公爷失望了，这事儿我的确是做不了主。”从进门开始到现在姜云明都表现得很和善，并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感觉，这让完颜阿骨打也是松了口气。 “阿骨打，看着当年你帮了添福一把的份儿上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姜云明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表现出了一副其实自己也很难做的表情出来。 “但是你要知道，那一天迟早都是要来的，不是想逃避就能逃避的了的。你能想象那时的天下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吗？大唐百姓们吃新粮、穿棉衣、走水泥路，而你们靺鞨却依然在忍受着寒冬的侵袭游牧而居。” “这不是威胁，也不是诱惑，因为如果你们不同意，那么事情迟早都是会发展到那一天的。” 完颜阿骨打愣住了，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姜云明第一次展现出了强势的意味。 虽然没有那么强势，但是却和之前的反应天差地别。 “这是人之常情，我不是在吓唬你，这都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你应该也知道突厥战败之后那些降卒们都在做什么吧？” 完颜阿骨打沉默不语，大唐让突厥的降卒和战俘服徭役这事儿已经天下皆知了，谁都没想到一向标榜仁义道德的大唐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贞观初年那次突厥入侵大唐吧，那时候开这个头的好像已经是自己面前的这位，只不过他已经从一个无名小卒成长为一国县公了。 “我一直奉行一个原则，那就是恩只能给我们大唐的子民，所谓的恩威并施只不过是个笑话，因为谁都知道，如果你不把狗打疼的话它还会继续咬人的。” 仿佛是听到了关乎自己的话题，包子晃晃悠悠的跑了进来，趴在了姜云明的脚边。 摸着趴在脚边的包子，姜云明看着完颜阿骨打说道：“可能话说的有些难听，但是如果别人不对自己展露善意的话任谁都不会对对方展露善意，这本就是相互的事情。” “况且，等到大唐拿下了高句丽的话你们靺鞨的优势恐怕就荡然无存了，你们那边的很多东西太白山麓也有。” 都说打一棒子喂个甜枣儿，如今的姜云明是先喂个甜枣儿再拿棒子敲打敲打。 他不停的在内心催眠自己，让自己用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去思考问题，因为如果让他用自己的想法去看问题的话他就会跑偏的，那样就得不到更大的好处。 因为他的思想总是会跑偏到北大仓的黑土地上，跑偏到人参貂皮鹿茸上。 “我也不逼你，因为没什么用。阿骨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的意思都放在这里了，你想想回去怎么跟你们的上面说。” “多谢公爷的坦诚。”完颜阿骨打站了起来，对着姜云明行了一礼之后就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姜云明还让人送了他一份茶叶。 其实姜云明今天已经足够坦诚了，之前他对于这些使臣不是闭门不见就是直接谈通商互市的事情，而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之前的渊盖苏文了，像对完颜阿骨打这么坦诚的还是第一次。 虽然也没有那么坦诚。 “公爷……”郑添福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天姜云明和完颜阿骨打的交谈他是全程都听在耳中，但是他现在开口却不是因为完颜阿骨打，而是因为姜云明。 因为他也觉得今天的姜云明太好说话了。 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国家大事归国家大事，郑添福从来都不会把这两件事情搞混，更何况完颜阿骨打对他也不能算得上是救命之恩，虽然没有完颜阿骨打的指路他们可能要多走很远的路，但是也不至于回不来。 “添福啊，不要怪我无情，有些先例是开不得的。”看着欲言又止的郑添福，姜云明也没打算跟他说太多。 “不是公爷，您误会添福了。”郑添福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脸色严肃。“我是觉得您完全没必要如此，欠阿骨打的恩情我会亲自还，您今天不应该对他们这么优柔。” “哈哈哈，添福啊，你想多了。”姜云明大笑了两声，心里突然多了一丝叫做欣慰的东西。“的确，我对阿骨打的确算是优待了，这其中也有你的关系，但是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啊？”郑添福一脸的迷惑，在被封爵之前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伍长，对于这些他实在是不了解。 “我很看好靺鞨那个地方，但是他们却不值得我们大唐去拿下来，因为算一下战损以及消耗，不值得！” “啊？那您为什么……”郑添福一下子尴尬了，他以为姜云明是考虑在场的自己，但是结果是他想多了。 “其实要说起来这和你多少有点儿关系吧，靺鞨那边的人参等东西的确是我们大唐所需要的，而以后这种需求势必会更多。其实等我们拿下高句丽之后这种需求基本山就能得到满足，所以给阿骨打提的那些也算是福利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有信心但不自大 说实话不管是姜云明还是以如今的大唐来说都是没有吧靺鞨看在眼里的。 说到底今天姜云明所说的一切都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欲擒故纵。 他眼馋那有着肥沃黑土的北大仓，但如今的北大仓却还是个鸡肋，因为它现在只能叫北大荒。 但是没关系，短期内见不到效果无所谓，姜云明相信只要持之以恒，在这个硬实力不如后世的大唐也能把北大荒开发出来，毕竟实力不够，时间来凑。 觊觎归觊觎，但是姜云明实在是不想去靺鞨那边打仗，也不愿意让大唐的将士们去，因为想要从靺鞨得到实际的利益还很远，从长远上来看是值得的，但是现在的大唐却只能把目光放在眼下。 所以说到底，姜云明不过是希望在拿下高句丽、开始开采茂山铁矿的时候不被别人打扰罢了。毕竟那茂山铁矿是在太白山地区，想要大游击战的话那里可是个好地方。 但是说归说，蔑视归蔑视，姜云明也的确是看不起现在的靺鞨室韦那一带的发展，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会完全无视那边。 要知道历史上也有个叫完颜阿骨打的人统一了女真诸部创立了金国，先灭辽后灭北宋，打得南宋也被迫称臣，甚至后来还把都城迁到了中度，也就是后来的京城。 自信，但是却不能自大。姜云明很了解这一点，所以即便他现在看不起室韦靺鞨那边，但是他却绝对不会放任那边肆无忌惮的发展。 如今给完颜阿骨打的是甜枣儿，如果他们这都不愿意的话那就只能使用大棒政策了。 送走了郑添福，姜云明揉了揉太阳穴，他你感觉有些累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历史上没有什么长寿的帝王了，说到底就是给累的，自己才忙了几天就有这种感觉，那些成年累月都这么玩儿的皇帝们就不用说了。 真的是迟早得累死。 “走吧，带你去出去转转？”姜云明看了看趴在书案后面没有动过的包子。 他很久没有遛包子了，按理说来自雪域高原的包子最喜欢的就是大唐的冬天，但是它今年冬天一直以来都呆在家里，而且很多时候都是呆在李丽质的身边。 给安静的包子带上背带，姜云明牵着它出了门。 从正月初一的万国来朝之后姜云明就没怎么出过门，不是呆在书房里继续自己的工作就是接见一波又一波的使臣，这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变成了宅男。 不过估计上下五千年都没有他这样的宅男。 这人啊，有时候就真的是一刻都不得闲，如今的姜云明就体会到了这个感受，因为他在遛包子的时候看到了杜如晦的马车。 “你不是应该在会见靺鞨的使臣吗？怎么出来了？” 杜如晦下了马车和姜云明并肩而行，他来田家村找的就是姜云明，如今遇到了正主儿自然也就没必要去姜府了。 “送走了。”看着正在雪地里打滚的包子，姜云明的脸上满是放松的微笑。 “那你怎么出来了？也不觉得冷。”杜如晦哈了口气，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汽慢慢的消散在空气中。 “有些累啊。”姜云明叹息，也有些无奈。 “怎么，这就觉得累了？”杜如晦似笑非笑的看着姜云明，似乎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觉得姜云明像是一个子侄辈的孩子。 以前的姜云明虽然有些年少的热血，但是这两年的他有些太过于老成了。 “其实没有什么累不累的，人都是这样，即便再苦再累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那时候也就没这么多的牢骚了。” “听说你今天让人把郑添福找了过来？怎么，被那个靺鞨使臣的感情牌打动了？”看了看似在牢骚的姜云明，杜如晦把话题切换到了正事上面。 “感情牌？的确是感情牌，不过您说错了，是我给那完颜阿骨打打了一套感情牌。” 听着杜如晦的话姜云明笑了，笑得很是灿烂。 没错，估计很多人在得知今天的情况之后都会觉得完颜阿骨打打了一张感情牌才见到了姜云明，但实际上恰恰相反，是姜云明无时无刻地不在打感情牌。 他和完颜阿骨打的交谈中没少用那些带着情感色彩的字眼，为的就是打动完颜阿骨打。 毕竟如果要和统治者以及官员相比，想要“收买”这个时代的百姓们要容易得多。 “你是怎么想的？”杜如晦看着被白雪覆盖的田家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很简单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小侄在图谋靺鞨那边的什么东西，而如今他们那边不论是社会阶层还是统治力度都欠缺的不是一点半点，想要感化那些统治者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归附于我们大唐很难，但是想要感化他们之下的百姓就简单的多了。” “和你当初在朔州的时候一样？” “差不多吧，毕竟好用。” “所以你还是想像当初对付突厥那样，从根基上瓦解他们？” “不是从根基上瓦解他们，那边太过荒凉了，想要开垦出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小侄所做的这些不过是让他们暂时安分一点罢了。” “暂时？”本来对姜云明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姜云明这话一出口却让杜如晦有些懵了。 他想的是姜云明是为了长远的发展，但是姜云明说的却是暂时让他们安分一点。 “对，就是暂时。”姜云明点了点头，蹲下身来索性放开了包子的绳子，让它尽情的跑一跑。 “以大唐如今的情况来看，杜伯伯您觉得再过多久父皇会按奈不住对东北动手的欲望。” “要说欲望的话陛下恐怕是早就按奈不住了，之所以现在还没有付诸行动，缺的不过是一个理由罢了。” 杜如晦看得很清楚，如果单说要打仗的话去年秋天大唐的粮食税收就足够支撑大唐和高句丽打一架的了，但之所以还没打就是因为没有合适的理由。 要知道这个时代中原的帝王们不是说想打仗就能打仗的，就宛如历史以上，大唐之所以征伐高句丽是因为新罗的求救。 “那如果小侄告诉您高句丽和靺鞨交界的地方有一座铁矿的话您会怎么想？一座比中原、西域、草原甚至吐蕃所有地方的铁矿都要大的那种。” …… 杜如晦突然发现和姜云明说话很累，因为他所想的那些都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第五百一十五章 人民教师 万国来朝是很热闹，而姜云明所在的田家村也因为这万国来朝而导致有不少的外人到来，但是这些终究是一时的，总是会要过去的。 其实早在上元节的那天就再也没有使臣来拜访过姜云明了，因为他要见的都已经见过了，想拒绝的也都拒绝过了，而愿意见的也都见过了，所以自那之后也就没什么使臣过来了，田家村也似乎是恢复了以往的安静祥和。 但是只有姜云明自己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教材的编写并未完全完成，与其说没有完成，倒不如说他只是把最简单的数学给编写成册了。因为他发现厚积薄发并不适合现在的自己，那样的话远不如弄一点教一点。 他没什么空闲时间去投入到大唐的科普教育工作中，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培养出一批暂且能够育人的先生。 所以，在如今的天可汗陛下李世民的同意之后，国子监的数学小课堂终于是开课了，而姜云明也算是过了一把人民教师的瘾。 只是这人民教师并不好当啊。 李承乾、李恪、李泰三位皇子坐在最前面，后面则是房遗直、杜构和长孙冲等那几家的长子，再后面还有很多姜云明都不认识的人。 即便是不认识姜云明也知道他们大都是一些世家子弟，而最后才是一些看起来老持沉重的人。 显然这些皇子和世家子弟只不过是作陪，那些相较之下上了年纪的人才是他真正要寻找的目标。 “高远，你要教我们什么啊？怎么父皇那么重视？”坐在最前面的李承乾显然是毫无紧张感，很是自如地想和姜云明聊十块钱儿的。 “就是啊，我父亲还说让我一定要来，无故不可缺课。”长孙冲也有些百无聊赖。 他们都太过熟悉了，完全没有他们从前上课时面对老师的紧张感。 相比之下杜构和房遗直的表现则是要好上很多。 “啪啪！”看着慢慢的朝着嘈杂转变的课堂，姜云明拿起思学尺狠狠地敲打了一下他面前的书案。 讲台算不上，只能说是个书案。 事实证明姜云明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的，但是这份威慑力并不是来自于他老师的身份，最起码在这个课堂上的所有人都是因为他开国县公的身份。 “上课之前我要先声明一下。”姜云明清了清嗓子，看着下面那些年轻的面庞上所写着的不耐。 “第一，我不是什么好老师，对于教书育人这事儿也不擅长。” “第二，教你们并非是我所愿，只是这些东西目前全天下就只有我懂，或许还有其他也懂的人但绝对没有我懂得多，所以我也是无奈之举。” “第三，我知道你们之中绝大部分的人都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如果你们不愿意学，那么我可以负责跟你们的长辈沟通，最起码保证你们不会挨打。” “第四，不愿意学也不敢离开也没关系，但是请不要打扰到真正想学的人。” “还有没有问题！”姜云明双手撑在书案上，目光炯炯地看着下面的所有人。 看着下面鸦雀无声的众人，姜云明很满意。如今的他在整个朝堂都是有影响力的，在面对这些虽然和他年龄相仿但却矮了一辈的人时更是不言而喻。 看着没有人有反对的意思，姜云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宣布姜老师的小课堂正式开课！ 数学这东西对于这些人来说可能并不陌生，因为这个时代有一个和数学相仿的学科叫做算学，只不过这两科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算学相比于数学来说实在是太过繁琐了。 对于姜云明来说他们都是一些没有基础的人，说是小学生可能有点而过，但属实是连初中生的程度都达不到，所以姜云明也只能按部就班的从阿拉伯数字和九九乘法表开始教起。 民族自豪感这种东西姜云明自衬自己是不缺的，但是却也没有那种变态到不讲理的地步，最起码他觉得有用的东西从来都不吝于使用。 就好比阿拉伯数字。 对于眼下这个连大写数字都没有的大唐姜云明实在是受够了，这也是他从来都不掺和到管账一事之中的原因，因为那些看起来像鬼画符一样的字实在是让他觉得头疼。 不过还好，有了算学的基础，大部分的学生学起来都很快，而且和教小孩子不同，大人能很快的投入到学习中去，就好比最后排的那些人。 姜云明从来都没想着在大唐推广什么高等数学之类的东西，因为那些东西即便是现在让他写都不一定能写出教材来，而毕业这么多年之后也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只要差不多就行了，姜云明很清楚他不能为后人们留下太多的东西，但是只要有这个基础就足够了。 “高远，这就是你学习的东西吗？和我的那些算学老师相比真的是简单的太多了。”下课之后李承乾三兄弟拉着姜云明去了醉云楼，这是李世民好不容易允他们的假。 第一天的课堂上姜云明只是简单的教了阿拉伯数字和九九乘法表，不过在最后他也用鸡兔同笼这种题为例演示了一下二元一次方程。 不过他并没有讲的太多，因为那都是后面的东西，毕竟如今学生们要掌握的是最基础的阿拉伯数字。 “学习？你想太多了！”对于李承乾的话姜云明嗤之以鼻，这算什么学习？“在我的家乡，这些东西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要学习的东西，基本上就相当于算学的蒙学。” …… 本来李承乾挺兴奋的，因为姜云明最后演示的鸡兔同笼一题让他感觉很新奇。算学他也学过，但是却从来没感觉这么有趣。 但是姜云明一句话就让他蔫了。 “高明，在我看来你其实不必学习这些东西。”看着醉云楼下的人潮，姜云明端着酒杯有些感慨。 “你要学习的并不是这些东西，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学一下，但你终究还是要学习那些适合你的，而不是你喜欢的。” 如今已经很受重视的李承乾为什么会来跟着他学习？姜云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老丈人的意思。在李世民的眼中姜云明的一切都很神奇，所以作为大唐接班人的李承乾就过来了。 但其实这些东西真的没有那么神奇。 ( 第五百一十六章 同胞 编写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但是教起来仅仅只教了一个月多一点儿。 磨洋工的没那个心思，而真正想学的却学得津津有味，所以姜云明编写出来的那点儿东西连两个月都没撑得过，甚至应该说仅仅一个月就教完了。 因为中途有几天下大雪他懒得去国子监所以休息了好几天。 之前编写完成的教材被姜云明扔给了老丈人，印刷这事儿他向来都是不掺和的，因为他不像把自己和这事儿挂钩。 本来按照计划来说姜云明现在应该开始着手编写后面的教材，但是最近的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 因为怀孕的李丽质有些异常。 从被孙思邈确诊怀孕开始李丽质都还算正常，孕吐症状也不过是持续了半个月左右就停止了，自那之后除了姜府的人在平常生活中时时注意之外似乎就没什么变化了，但是直到现在姜云明才发现有些不对。 李丽质似乎是显怀的有些过早了。 之前姜云明一直都没有注意过，因为两世为人的他也是第一次当爹，所以说他也是个新手，再加上教书这事儿的确是劳心劳力的，不过等到他歇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 正常女子三个月开始显怀，如果孕吐反应不强烈的话孕妇可能会因为营养吸收的好而早一些显怀，但是李丽质显怀的有些太早了，而且她的肚子在显怀之后发展的有些过快了。 “怎么样孙道长？丽质可是有什么……”姜云明急得双手直搓，他也是个半吊子，但是初为人父的紧张感还是让他把孙思邈叫了过来。 “公主的身体很好，不适的反应并不剧烈，从脉象以及公主的面色来看这段时间进补的也很到位，老道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收起了脉枕，孙思邈显得很是平静。 “那丽质的这……是不是有些过快了？”姜云明欲言又止，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的确，老道行医这么多年公主的体态算是发展得比较快的了，不过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有过先例？” “有过，不过现在老道也不能确定。” “道长您就别卖关子了。”姜云明急得不行，但是孙思邈却还是在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东西。 “公主可能是一胞双胎。” 咔嚓！ 姜云明感觉自己是被雷劈了，急了半天的结果却是这个。 “不过现在断言还为时尚早，毕竟公主如今的身孕也不过三个月，一切还要等以后观察，不过就老道看来公主现在很健康，公爷完全不必担心。” “呼~”姜云明长舒一口气，之前他不过是急懵了，现在回过神来也就想明白了。“麻烦道长了。”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孙思邈摆摆手，带着他的医箱离开了。 “夫君。” 送完孙思邈，姜云明刚一西厢李丽质就站了起来。 “道长说的……是真的吗？”李丽质很激动。 一胞双胎，或许这在其他人看来是喜上加喜的事情，但是对于李丽质来说是喜上加喜在家喜的事情，因为她和寻常人不太一样。 李丽质曾经不止一次地偷听到自己的夫君在这一胎之后就不准备让她再生了，她也曾经无比痛恨自己的气疾，心中多少也有些悲哀。 但是这一切可能都会发生改变。 一胞双胎，这不仅能让她为自己夫君诞下嫡子的几率多了一倍，更可能让自己也多一个孩子。 “先坐下。”看着激动的妻子，姜云明笑着扶着她坐下。 “道长说的应该是真的，为夫也是这么认为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李丽质倍感兴奋。 其实一开始是姜云明急糊涂了，也是因为他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双胞胎这码子事来，因为前世的他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同事同村人都没有过双胞胎或者多胞胎，所以这就让他选择性的忽略了。 这也不怪姜云明忽略，虽然在后世的网上和那些小视频平台上能看见很多双胞胎甚至多胞胎的人家，但其实双胞胎及以上的几率是很小的，大家之所以觉得生双胞胎的人变多了更大的原因还是在于通讯的进步，很多以前不会知道的都走到了大众的视野面前。 看着托着肚子一脸幸福的李丽质，姜云明也很高兴，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嘛。 “好了，虽然不论是孙道长还是为夫我都觉得是这个原因，但终究还是没有确定，丽质你也不要觉得就是了。” 笑着把自己的妻子拥入怀中，姜云明不想让她抱太大的期望，因为那样的话会让失望也无限被放大。 “知道了呢。”虽然口头上答应着，但是低头抚摸肚子的动作让姜云明觉得她已经完全确认自己怀的是双胞胎了。 从内心来说姜云明也希望李丽质怀的是双胞胎，即便不算一个将为人父的人都有的期望，单单从李丽质的身体以及他现在的处境来说他都希望李丽质的肚子里是两个。 李丽质的身体问题就不说了，更多的还是在于第二个问题。 老丈人李世民曾经不止一次的对他说要让他和李丽质最少声两个儿子，一个姓姜延续姜家的香火，一个要姓李，而且最好还是要有一个女儿。 不过如果是双胞胎的话就能解决很多问题，而且最好两个还都是男孩。 不过相对来说这种几率并不大，在很多人的认知中一提到双胞胎一般都会想到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但其实异卵双胞胎的几率要比同卵双胞胎大一些。 也就是从某种几率上来说，生龙凤胎都比生两个一模一样的同卵双胞胎的几率要大，因为同卵双胞胎的前提条件就是受精卵分裂，这种情况比一个女人同时排两个卵子的几率来得更低。 “哐当！” 就在小两口靠在一起腻歪的时候，西厢的们仿佛是被牛撞了一样猛地弹开。 “丽质呢？丽质怎么了？”冲进来的李世民宛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看着老丈人的样子姜云明无语的捂住了脸。 老丈人知道孙思邈上门给李丽质看病的消息并不奇怪，因为从大量使臣入京开始田家村就加强了保卫力量，毕竟姜云明这种人在别国看来就是眼中钉肉中刺，这在后世也不罕见。 老丈人着急姜云明也能理解，他本就疼爱自己这个体弱多病的大女儿，如今在加上姜云明的关系让他对自己的这个大女儿更是疼爱了，让人毫不怀疑孩子出声之后会受到这位皇帝爷爷的溺爱。 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夸张了？ (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万般宠爱 姜云明想错了，他一直觉得在得知自家媳妇儿是一胞双胎之后最高兴的是自己和自己媳妇，但是他现在才发现应该是老丈人。 看着正围着自家媳妇儿嘘寒问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姜云明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父皇，母后，现在还没确定呢。”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姜云明觉得自己有些血气上涌的感觉。 “刚才不是你说是孙道长确认的？怎么现在又不确定了？”李世民对于自己这个女婿很是不满。 逗自己玩呢？ “您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听错了？儿臣说的是孙道长认为，不是确定！孙道长说按照他以前诊病的经验丽质应该是一胞双胎，但这也不是肯定的。” “那就够了！”李世民大手一挥，显然是不想听自己女婿逼逼叨叨的。“孙道长经验这么丰富还能说错了？” 姜云明翻了个白眼，他放弃了和自己老丈人继续沟通的打算，因为他知道此时的老丈人认定了他闺女怀的是双胞胎，任何质疑的话在他看来都是假的。 “高远，还有别的可能吗？”最后还是长孙开口问了起来，这才稍稍缓解了姜云明的无语。 “嗯，有肯定是有的。毕竟我们的条件还是有的，丽质最近也没少进补，不排除是因为丽质补的好所以让孩子也得到了好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丽质这独自似乎是有些太大了，本宫之前都没有这样过。” 听着女婿的解释长孙也觉得有道理，但她也是生过孩子的，而且还不止是一胎，回想着自己以前的样子再对比一下自家闺女现在的样子，长孙最后觉得还是孙思邈说的比较靠谱。 “这目前还不能下定论，毕竟没有一个稳妥的诊断方式，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知道了。”姜云明摊了摊手，虽然李丽质怀双胞胎他也很高兴，但是相比于老丈人来说他还是比较平静的。 如果是在后世的话他此刻估计已经傻了，先不说生出来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如果是双胞胎的话教育费用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就以他之前的那点儿工资的话恐怕李丽质娘三个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不过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现在就完全不同了。 钱？那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这么平静？按理说你将为人父在得知丽质怀的可能是两个时应该是最高兴的，怎么你反而是最平静的？” 李世民看着姜云明的样子有点儿奇怪，这有点儿不符合常理，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有啊，这是儿臣的孩子，儿臣肯定是最高兴的啊。”姜云明摆了摆手，但是说的话却一点儿都没有说服力。“儿臣只是觉得现在还早，希望越大的话失望就越大，两个的话儿臣自是高兴的，但是一个也挺好。” “就是说呢陛下，您还没有一个孩子稳重。”长孙也嗔了一句。 “那又怎么了，朕就是高兴！”李世民倒是很无所谓，他倒是就认定了自家闺女怀的就是双胞胎，还是谁说都没用的那种。 “对了，臭小子，别忘了之前答应朕的话！”说着李世民就想起来了之前说好的事情，他赶紧再和姜云明确定了一遍。“若两个都是男孩儿则有一个要姓李，若是有一个女孩儿也得留着！” “父皇……”眼瞅着事情有点儿不对，姜云明赶紧出声，但是却被老丈人大手一挥给打断了。 “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朕也答应你，仅此一次，以后朕会把这件事定为规矩！” 姜云明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可能是阻止不了老丈人了，但是他又不想让近亲结婚这种事儿发生在自己后代的身上。 按理来说这是恩宠，但是姜云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近期结婚这种事儿虽然他身边的亲戚从来都没有过，但是却见到过一个真实的例子。 小学姜云枫是在农村老家上的，有一个比他小两级的男孩儿就是近亲结婚导致的悲剧。会说话但和人交流的时候总是词不达意，甚至姜云明他们还曾经用辣条这种东西去鼓动他撩女孩子的裙子。 事情的最终结果很简单，但也很无奈：那个孩子最终被他父亲领回了家，从此之后就没在上过学。 虽然看起来几万甚至十几万分之一的几率很小，但是姜云明却丝毫不想拿自己的后代去顶撞这个概率，因为一旦发生，那么不管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儿女可能都会痛苦一生。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但现在他知道，以后如果发生了就只会更痛苦。 “好了好了，如今丽质怀的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你们想得太远了！”长孙眼见气氛不对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还把李丽质给拖了过来。 “丽质，虽然高远说不一定，但你还是要小心，一切都要以两个来。你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如今也还是太瘦弱了，还是要多补补，不然生产的时候可是很危险的。” “嗯，女儿知道了，母后放心吧，孙道长还给女儿开了滋补的方子呢。”李丽质也是蕙质兰心，赶紧配合起了自己的母亲。 “光用方子补可不行，之前高远也说过药补不如食补，等母后回宫之后再给你送点儿东西过来。” “对对对，一定要重视起来！”李世民也掺和了进来，而且还对着姜云明姜云明说道了起来：“高远，你不是前阵子还见过靺鞨的使臣么？那个什么骨头的那个！他们那边不管是人参还是鹿都是大补之物，看看让他们送点儿过来。” “父皇，没必要的。”虽然姜云明也带着一些初为人父那种手忙脚乱的感觉，但现在他还是比较冷静的。“以丽质的身子补是应该的，但是不能乱补，不然的话最后可能害了丽质也害了孩子。” “丽质和别人不一样！”李世民大手一挥，颇有一种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感觉。“丽质本来就瘦弱，更何况还患有……反正就是要补。” 气疾两个字差点儿脱口而出，但是李世民最后还是忍住了。 “父皇您就别操心了。”姜云明很是无奈，他对现在的老丈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孙道长已经针对丽质的身体情况开了滋补的方子，儿臣也让登州那边不计成本地送了不少鱼过来，不仅能给丽质滋补身子还能让孩子以后更聪明，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能让孩子更聪明？”现在的人还没有什么DHA、ARA的概念，所以李世民多少有点儿不太相信，但是眼下他也不管了。 “那就让他们多弄一些来！” 第五百一十九章 长幼和教育 对于现在的姜云明来说有些事儿都不算是秘密了，更何况是在没有特别加以保密的情况下。 首先是孙思邈去了姜府，然后就是当今皇上和皇后一同而去，而且回宫之后还马上点了很多滋补的东西送了过去，很多人猜都猜到了是姜家主母、嫡长公主李丽质的原因，至于事情是好是坏不重要，反正他们只要知道姜家主母李丽质需要滋补就行了。 而有些人通过姜府的侍女下人也得到了不少的消息，为此姜云明还特意清退了府中的一些下人。 姜府的秘密很多，自己的秘密更多，他虽然不需要守口如瓶、哪怕是死都不乱说一句话的人，但是最起码这种随意乱传消息的人他是不需要的。 不过再怎么说也晚了，李丽质极有可能是一胞双胎的消息早就已经流传开了。 于是乎姜府的门槛再一次遭了殃。 不管什么时代，一胞双胎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因为这代表着诞下长子的几率翻了一倍，所以上门的人比李丽质刚怀孕的时候多了不少，这使得让姜云明应接不暇疲惫不堪，最后还是通过老丈人才让这些人安分了下来。 “啧啧，这些人啊，就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一般。” 姜府的西厢，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相对而坐，杜如晦砸吧着茶水，语气多少有些复杂。 “那不是正常吗？当初你我也不是没遇到过。”长孙无忌很是淡然，身为当朝国舅的他这种事情遇的多了。 “这下好了，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我有什么想法？高远都说了我们这算是近亲结婚，没必要，有冲儿就行了。” “这倒也是。”杜如晦点了点头，近亲结婚这个新颖的概念如今也就少数人知道，杜如晦显然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双胞，陛下应该也早就订好了吧。” “如果都是男孩的话就都订好了，如果是两个……”长孙无忌直说了一半，但是杜如晦却听懂了。 在这个时代在人家没生之前说生女孩不是什么忌讳的事情，但是也绝对是不讨喜的。现在和后世不一样，大家都觉得女儿是外人，因为女儿最后还是要嫁出去的。 “没什么可忌讳的，相对来说我还是更喜欢女儿一点。”虽然就在眼前，但是姜云明却觉得没什么，因为他是真心希望自己有个女儿。 如果老丈人不逼着他联姻的话。 “你永远都是这么特立独行。”对于姜云明不一样的行事作风和思考方式长孙无忌和杜如晦都习惯了，所以倒也没有特别的惊讶。 “不过这话说回来了，公主真的是一胞双胎？”杜如晦还是比较好奇这个。 “应该是吧，孙道长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我也高兴，但是这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说到这里的时候姜云明叹了口气。 冷静了下来之后姜云明就想通了一切，有时候好事并不一定就是好事。 “嗯？”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丽质的身子太弱了，气疾还没有完全解决如今又是一胞双胎，待到生产的时候很可能要生死之间走上一遭。”姜云明说话间脸上也显得忧心忡忡。 “还有半年，身子很容易就能养好，如果需要什么的话就尽管开口。”斟酌了许久，杜如晦想不到比这更好更委婉的说法。 “就是，之前你不是说过吐蕃的那什么莲花是好东西吗？不行就让陛下差人去弄一些。舅舅家中还有半根老参，明天就差人给你送来。”长孙无忌也应声附和。 “多谢舅舅和伯伯了，进补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 两位长辈的关心让姜云明挺感动的，尤其是长孙无忌，老参这东西在这个时代认为是能吊命的东西，而且因为要从靺鞨那边找，所以即便以现在植被保护这么好的情况下也是极为难得的。 “不过话说您二位是不是也该着急一下了？杜荷倒是不急了，杜构哥和冲表哥也是该着急了。您二位回去张罗一下，如果杜构哥他们够努力的话说不定我们的孩子年纪都还差不多，到时候我一起教了。” “你教？”杜如晦和长孙无忌异口同声地问道。 “嗯，我教吧，虽然我懂的那些很多和咱们要面对的没什么关系，不过倒也不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最起码不会再闹出什么被方士骗这种事儿来。” “那倒不用，你要是能把你那些玲珑心思教会他们一半就足够他们用的了。”杜如晦放下了茶杯，似乎是在决定回去之后催孩子们生娃。 最起码马上要结婚的杜荷是要催一催的。 “我觉得你杜伯伯说得对。”长孙无忌也应声附和。“你也是，让次子去继承你的那些衣钵就好了，长子还是要以经营好家族为重。”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的想法都很老旧，他们还是认为长子要以学习官场上的那些为重，让次子去学习姜云明的那些东西巩固家族的地位才是上上策。 这种老旧的观念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改过来的，所以姜云明也没打算跟这两位长辈争执。 “一起吧，高明也说一起，到时候我应该会带着他们一起出去看看，毕竟只有高飞的才是雄鹰，呆在院子里的就只能是走地的鸡。” “你这也……”杜如晦摇了摇头，虽然对于姜云明最后的一句话他也很认同，但是这说法有些太那啥了。 “这有什么？人活着，良心保证人品，诚心保证人脉。命，与其算，不如改；福，与其求，不如修。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他们能懂，那么不用太过注重这些他们也会懂，如果他们不懂，强行让他们懂那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你看人看事总是这么的通透，但是不管怎么说努力还是要的，你自己都说命这事儿算不如该。”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抓住姜云明的弱点掰扯了起来。而相比之下杜如晦的话就显得简单粗暴多了。 “儿子都不教，那你这爹当得有什么意义？” …… 本来自以为是一番高谈阔论的人生感慨，结果自己差点儿没被人噎死。 “笃笃笃。” “公爷，高句丽使臣来访。” 敲门声和罗三林的声音打断了屋内轻松愉快的气氛，姜云明站了起来，而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也对视了一眼。 第五百一十九章 高句丽的答复 “让他们过来吧。” “是。” 姜云明站起身屏退了侍女以及下人，整个西厢就只剩下了他与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三个人。 “怎么，我们不需要回避一下吗？”看了看长孙无忌，杜如晦朝着姜云明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没什么必要，虽然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但也只相对于高句丽那边罢了，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要说完全了解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就高句丽的那些人来说姜云明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毕竟眼下这种环境能使得他们来找自己的事情实在是不多。 无非就是之前说的那件事，但要说因为李丽质怀了双胞胎这事儿来道喜拉近关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几率很小罢了，在姜云明看来他们更可能是想通过这件事儿来给自己点儿好处，顺便把水泥的事情敲定下来。 且不说有没有关系，但姜云明放话了之后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也就没再多想，就这么安静的坐了下来。 但是却把渊盖苏文和权城秀吓了一跳。 本来渊盖苏文和权城秀二人是满面笑容地进来的，但是刚进西厢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了在一旁端坐着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二人。 于是乎渊盖苏文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公爷，这……”泉盖苏文满脸的尴尬，而权城秀则是已经不该说什么了。 大唐和高句丽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他们作为高句丽的使臣在大唐都很少出门，而如今想来巴结巴结这大唐的新贵姜云明，但他们却没想到正巧撞上了当朝国舅和当今宰相。 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这种私下拜访被人撞破是一种比较尴尬的事情，而对于渊盖苏文他们来说就更尴尬了。 因为杜如晦身体的原因他们没有去拜访杜如晦，而拜访长孙无忌的时候被拒之门外了。 自从正月初一万国来朝之后使臣们就开始放飞自我了，走街串巷毫不避讳地拜访着大唐的官员们，那些有名和比较重要的官员基本上都没逃得过。 也不是他们不想偷偷摸摸的来，但是万国来朝啊，人实在是太多了，想瞒都瞒不住。不过也相应的，使臣们的收获并不大。 武将鲜少有人拜访，使臣们的目标大多都是文臣。 杜如晦因为身体原因很少参议朝政，所以使臣们都认为杜如晦如今已经是有名无实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长孙无忌是当朝国舅目标太大，就只有那些和大唐关系较好的国家敢上门，而房玄龄干脆就闭门谢客了。总得算下来站在姜云明这一派上的人可能就他自己见的使臣是最多的了。 除了姜云明一派，李纲如今已经不在朝了，孔颖达算是个纯粹的读书人，而魏征则是从来都不会掺和到这种事情中，最后总结下来除了侯君集这种肆无忌惮的人之外竟然就属拜访姜云明的人最多了。 对于侯君集姜云明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李勣在突厥之战归来之后被加授了同中书门下三品这一名衔，但是即便如此李勣也知道避讳，此次万国来朝期间李勣甚至直接学起了李靖称病不朝，而侯君集却还在肆无忌惮的收着各国使臣的好处。 人要找死，谁都没有办法。 “渊使臣不必介意，于公来说这二位都是我大唐的柱国之臣，于私来说他们一位是我的妻舅，一位是我的伯伯，我们之间的事情他们二位也早已知晓，没什么可避讳的。况且即便我们最后达成了合作，那么最后也是要让他们二位帮忙的。” 渊盖苏文虽然面色恢复了不少，但是还是带着尴尬，更是没敢坐下。 “那在下就长话短说不打扰诸位了，此次我等登门一是因为听闻公爷府上喜上加喜，正巧在下此次入唐朝拜带来了我们高句丽的特产。” 渊盖苏文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罗三林示意了一下，因为他带来的东西在进门的时候为了安全都交给罗三林了。 罗三林走上来打开了他手中的两个盒子，这也是因为他在门外的时候就验过了，不然的话他可不敢当着姜云明他们的面打开。 两个盒子被摆放在姜云明的面前，而里面则是两棵人参。 “这里一个是我们高句丽那边的特产，贵国一般称之为高丽参，而这边则是产于太白山麓的人参。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特此送与公爷给公主滋补身子，也希望公主能安全地为公爷延续家族血脉。” 对于人参这种东西姜云明并不太懂，因为前世的他极少接触这玩意儿，即便是接触也都是那些廉价的人工种植的人参，更甚者还会有用药水浇灌的。 微微笑了笑，姜云明把盒子朝着渊盖苏文的方向轻轻推了一下：“渊使臣还是把话说完吧，不然这东西我拿着扎手啊。” “公爷这是哪里的话？这就是我等听闻公主殿下喜上加喜特来恭贺的谢礼，没有任何附加的东西。”渊盖苏文笑着把盒子又推了回去。 推推搡搡的没有什么意义，渊盖苏文推过来的盒子姜云明没有再推回去，但却也没有收下。 “渊使臣还是说正事儿吧，在下的两位长辈也在呢。”姜云明直接把旁边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拉了过来当挡箭牌。“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毕竟再过一段时间天气就要暖和起来了，我们大唐可以不急，但是贵国怕是不想等了吧？” 最尴尬的点被直接挑破，但是渊盖苏文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是借坡下驴地开始说起了正经事儿。 人嘛，脸皮厚最重要。 “关于公爷之前的提议我等回去做了考量，但奈何与我等能在长安停留的时间不长，消息即便是传回去也不能及时返回，事关国土我等作为臣子无法定夺，所以最后还是决定由公爷牵头，我们高句丽向大唐买进水泥成品。” “唉，可惜了，不再考虑一下吗？要知道水泥的作用可不仅限于修路的，仅仅是一座城二十年的使用权就能把水泥的配方直接带回家，何乐而不为呢？”姜云明一脸认真，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他真的在为高句丽考虑。 “我可以向父皇禀明原因允许尔等在京多做停留，尔等大可等消息返回再做定夺。” 看着渊盖苏文，姜云明把条件放得极为宽松。 第五百二十章 请君入瓮 条件开的很优厚，而且姜云明似乎是一直都在为高句丽考虑，从表面上看起来是及其想达成两国之间的合作。 但是偏偏姜云明越是如此，渊盖苏文就越是不想以交换的方式达成合作，或许不一定是姜云明在图谋什么，但是他认为大唐此举肯定是没安好心的。 虽然从表面看起来是丧土之辱，但实际上大唐也只能取得名义上的使用权，等到用水泥修筑的城墙完成后高句丽不敢说自那之后就不怕大唐了，但起码也是有一战之力了，等到那时一个小城还不是轻轻松松的就收回来了？ 但是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儿？ “多谢公爷好意了，但这事儿毕竟事关重大，我等还是想亲自回宫禀告大王，待到以后我们若是想要改变还希望公爷莫要将我等拒之门外啊。” 渊盖苏文终究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冲动，不顾一旁权城秀的颜色径自将这事儿画上了句号。 “也罢，毕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姜云明叹了口气，做出了一副遗憾的表情，但语气随之也强硬了起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那时候我可不能保证还有这种条件。” 在场的人反应各自不同，杜如晦和长孙无忌老神在在的看着姜云明的表演，权城秀则是一脸的着急，就差没把渊盖苏文推一边儿去了，而渊盖苏文则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所想。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就只能说我们高句丽没有那个福分吧。”渊盖苏文也表现出了一副惋惜的样子。 “行吧，稍候我就会进宫同父皇商议，待到明日这个时分渊使臣就去找户部尚书戴胄戴大人交接事宜就好了。” 姜云明说着端起了茶杯，渊盖苏文虽然不懂这些礼仪，但是也从姜云明的语气中听出了是送客的意思。 “事情既已确定，那我等就不多叨扰公爷和两位了。今日属实是失了礼仪，待他日我等再亲自去二位府上谢罪。” 渊盖苏文行了个礼，然后就拉着一脸不甘和惋惜的权城秀离开了。 “你就这么决定了？不先通禀一声？”眼看着渊盖苏文离开之后长孙无忌才开了口。 “通禀肯定是要通禀的，但是也不急在这一时。”姜云明倒是比长孙无忌显得更加的镇定。 “我倒是猜出来了一点，你这小子大概是准备拖着吧？”杜如晦倒是猜出了姜云明心中的算计。 “杜伯伯明鉴。”姜云明微微一笑。 “你是想等他们回去带上足够的钱来再同他们交易？”长孙无忌也不是没看出来，只不过他更看重的是皇帝李世民的想法。 “这事儿虽然是定下来了，但我们大唐如今都是按照我们的需要来生产水泥的，他们想要总得现给他造吧？而且交易嘛，讲究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等他们回去拿了足够的钱我们才能交易啊。” 姜云明双手一摊，表明了就是在说我可是正经人，您二位可别凭着辈分胡乱猜忌我。 “这样一回一来再一回，这怕是得拖到明年了吧？啧啧，你小子啊。”长孙无忌摇头失笑，在他看来这样有点儿过于孩子气了。“不过你是怎么确定他们一定会选择这种交易方法的，要是万一选择了以城互易呢？” “不可能的。”姜云明摆了摆手，显然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虽然他们应该猜到了我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但事关重大，他们不敢用一座城来与我们大唐交易，因为一旦交易成功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他高句丽的境内，而且他们还没有反对的理由，万一我们藏着什么后手运一些什么东西进去他们就难受了。” “我敢摊开了谈，但是他们却未必敢接。看起来用钱财交易更亏一点，但是他们别无选择。” “你啊你。”杜如晦哭笑不得，既欣慰又无奈。“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还是最喜欢玩阳谋。突厥如此，高句丽也是如此。” “这有啥，我又没藏着掖着，我可是把啥都摊开了跟他们谈的，选择权在他们自己，我又没逼着他们。” 姜云明表示你们可别污蔑我，我可是正经人。 “你没藏着掖着？”杜如晦和长孙无忌同时笑了起来。“还有，你这和逼着他们做选择有什么区别？以如今的情形谁敢选择以一城相易？” “那咋了？毕竟卖东西的是我们买东西的是他们，我可是给了他们两个选择，即便是他们都不满意也可以选择不买啊，我还能咋滴？” 大剌剌的往后一靠，姜云明表示我就是个商人，买卖双方都是自愿的事。 看着姜云明摆出了一副无赖的样子杜如晦和长孙无忌面面相觑，两人都是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后面呢？你打算怎么办？”姜云明是摆明了耍赖不承认，但再怎么说大唐也是收益的一方，长孙无忌也不想在这上面多做纠缠。 “后面？等呗，还能怎么办？” “等？你就不怕他们真的用水泥筑起城墙？到那时候我们大唐要多费很多力气，多出来很多伤亡的。” 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长孙无忌却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姜云明不是那种毫无准备就动手的人。 “那您外甥女婿我也没办法啊，这事儿主要还是得看您。” “我？”这下长孙无忌是真的懵了。 “对啊，我一早就说过了想要拿下高句丽最好的还是两面夹击，这眼下最重要的一项握在舅舅您的手里，不看您看谁？” “你是说渭水边上的……”这下子长孙无忌算是明白了，这都不明白的话那他也就可以收拾收拾退休了。 “对啊，其实眼下我们大唐的情况虽不足以支持什么长途跋涉的战斗，但是一个高句丽还是可以的。大家都知道我们对高句丽动手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是父皇也知道我们在等的不是什么粮食和补给，而是船。” “那舅舅这边有个问题你先给解决了。”本来长孙无忌是不着急的，甚至是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情在看姜云明表演，不过现在他是真的着急了。 “问题？什么问题？”这回轮到姜云明迷茫了。 “船啊，那么大就直接放在渭水边？如今铁板之类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这么直接造？那估计高句丽一看就知道我们要对他们动手了。” ( 第五百二十一章 考量 说实话，这个问题姜云明的确是欠考虑了，之前他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钢铁蒸汽船相在这个时代不是最大的，因为外壳是覆盖了一层木板的原因也不是最显眼的，但是大唐要造的量太大了，这样是肯定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的。 更何况眼下的造船厂就在渭水河畔，即便是建造起类似车间之类的建筑直接把船藏起来也是不行的，因为太引人注目了。 间谍这个东西不论是什么时代都有，如今大唐发展的如火如荼，周边的那些国家又怎么会不找几个人看一看？即便是不专门找人，来往的商队也足够多了，消息迟早会传开的。 “唔，这个问题是我欠考虑了。”被长孙无忌提出来姜云明才发现了自己工作的漏洞。 “那怎么办？”长孙无忌本以为姜云明是另有安排，但一看姜云明也没考虑过他顿时就有些急了。 大唐在姜云明看来特殊的一点是像长孙无忌和杜如晦这些开国的文官都是上过战场的，他们不像宋朝的那些文人一样大部分都对军事一窍不通。 就像对高句丽的准备一样，姜云枫说过最好是用兵分两路、水路夹击的方法，眼下再说到船只的保密问题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意义。 “唔，现如今进行到哪个步骤了？”姜云明倒是没有着急，他得先知道事情走到哪一步了。 “计划中需要的铁板都已经铸造好了，只等架起骨架就要开始了，不过因为最近诸国朝拜的关系来长安的使臣太多了，而且有很多都是走水路来的，所以暂时就没敢开始。” “呼~”姜云枫轻舒了一口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没错。 多活了几十年不是开玩笑的，姜云明的确是想的很远，但是那都是因为他接受的教育在某个方面来说远超大唐人，也就是凭着先知先觉，不然的话他就和现在一样。 想得永远不如长孙无忌这些老一辈的更周全，他们往往一看到或者对某件事一上手就知道后面要注意的问题，而在其过程中应对突发事件的时候也远远比姜云明这种年轻人来得更加的得心应手。 最初来到大唐的时候姜云明是有些自傲的，但是自从一个还未得到重用的许敬宗都差点儿绊他一跟头之后他的这种心思就收敛了很多，眼下他再次知道了年纪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并不是空谈。 “舅舅，那边暂且就先压着吧，事关重大，得找一个稳妥的地方才行。” “还用你说？”长孙无忌翻了个白眼，他现在不想听这些，他只关心这个问题什么时候才能解决。“现在就已经在压着了，来长安朝拜的使臣们虽然大部分都开始离京了，但是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也是不少人的，老夫怎么敢轻举妄动？” “走！咱们进宫！”姜云明直接拍板，思来想去这事儿还是得跟老丈人谈，他们几个做不了主。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和自己一样的决定。 “走吧，这事儿算起来本来就是咱们的过失，眼下对于高句丽那边陛下也是很着急的，晚一天也就代表着那天到来的日子也就晚一些。” 也不管什么教材了，姜云枫披上了一件大氅就准备进宫。 “馨怡，让人备车；娘子，为夫和舅舅还有杜伯伯进宫一趟，中午就不回来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摸了摸李丽质凸起的小肚子，姜云明跟她解释了一下。 在后世的时候听说怀孕之后的女人想的都会很多，而且还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虽然大唐的女人在思想上和后世不一样，但是姜云明还是解释嘱咐了一番。 “嗯，夫君早些回来。”当着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的面李丽质是肯定不会说什么的，话说回来，即便是没有这两位长辈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我们走吧？”姜云明对着长孙无忌和杜如晦做了个请的手势，准备和他们两人同乘一车。 也就是因为李丽质怀孕之后李世民害怕自家闺女哪哪儿都不方便，因此找人送了个超出姜云明爵位规格的马车，不然的话三个人还真不一定能坐得下。 就这事儿还是李世民顶着魏征和孔颖达的反对硬是送过来的，不过待李丽质生产完后还是要送回去的。 “话说突厥的降卒那边是谁在看管的，如今进行的怎么样了？” 在马车上姜云明也没闲着，眼下大唐发展得有些快了，偏偏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 “你房伯伯那边，前段时间第一批次的战俘已经领着赏赐回草原了，到那边就会有任城王接手。” 杜如晦对这事儿比较清楚，因为他现在很少进宫议事，不过但凡是进宫那就是比较重要的事情。 原本定下的是让突厥的那些战俘降卒服役最少满两年，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实肯定是不能按照这样来处理的。 大唐眼下需要尽快的接手突厥的地盘，除了以各种优惠政策诱导大唐百姓北上草原定居之外那些降卒们也会根据表现按批次让他们返回草原，这是姜云明提出来的。 还是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草原上现在还留有不少归降大唐的突厥百姓，其中他们很大一部分人都有亲属在大唐服徭役，这也是姜云明为什么让李世民根据表现按批次将降卒遣返草原的原因。 服徭役的时间太长的话会让还在草原的降卒亲属心中产生不满的情绪，即便这在很多人心中是应该的，但人都是双标的，尤其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或者自己亲人身上的时候。 提前结束徭役释放降卒回归草原，这能让那些降卒们的心里有期待，不仅能让修路的进度加快也能提起他们的争胜欲望，毕竟要返回草原的人都是依据表现来决定的，而且在确定了之后还有一定量的赏赐。 别的他们不在意，但是棉衣他们很眼馋。 大唐已经开垦了很大一部分非良田的地方，就是专门用来种植棉花和红薯这些东西的，棉衣虽然还没能实现走入寻常百姓家，但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富余了。 得到棉衣赏赐的人这个冬天过得很舒服，这让很多人都很眼馋。 第五百二十二章 冯盎 升米养恩，石米养仇。 虽然是降卒，但是在降卒心中肯定是对大唐让他们服徭役一事是不满的，但是有了棉衣做赏赐就不一样了。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棉衣这种东西，早在大唐和突厥开战的时候他们就见到有些大唐士兵的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当时他们还有些鄙视，在他们看来这是大唐士兵不抗冻而穿着远比他们更多的衣服。 但其实并不是。 这个时代的冷兵器工艺虽然已经很发达了，但是突厥这种草原民族还是比较差的，而且他们并不像大唐士兵那样手执马槊，有很大一部分的突厥士兵在作战的时候都是用的弯刀。 棉衣能对弓箭产生一定程度上的防御作用，对于突厥生产的那不是特别锋利的钢刀也多多少少有一点用。 而彻底了解棉衣还是在进入大唐服徭役之后，那是在姜云明的建议之下朝廷拿出了千件左右的棉衣，作为表现出众者的赏赐发放了下去。 自此之后，棉衣那强大的保暖性就深入突厥降卒的内心。 “可能要加快一些了，等到我们真正对高句丽那边动手的时候怕是咱们就没有那么多人手去看着他们服徭役了。不过即便如此咱们也不能太随意了，那些不能从心底改变对大唐印象的人送回草原之后既有可能是个不安定因素。” “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毕竟是从思想上改变一个人的看法，这事儿急不来。在这方面我们做的已经足够好了，他们的伙食都是有专人负责的，他们现在吃的和大唐普通的百姓们是差不多的，可以说除了酒肉之外什么都有了。” “对了，杜伯伯您到时候和房伯伯说一声，找几个表现最好、得是那种从心底里感激大唐的，或者找一些有意移居草原的人，我教他们一些东西。” 说到草原，姜云明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 “行，待今天回去我就去，不过是什么东西？” 对于姜云明的这些举措杜如晦是不反对的，因为当初混居这一想法就是姜云明提出来的，这能在很大程度上有效的防止突厥发生有人起事的情况，而且时间长了之后突厥的草原血脉最后也会被汉家血脉同化，这对以后的发展更有好处。 在民族融合之初给予一定的好处杜如晦很赞同，但是当姜云明说要教他们一点东西的时候杜如晦就皱起了眉头。 不论是知识还是安家立命的手艺在这个时代都是被极为重视的，杜如晦觉得给好处无妨，但是要有一个度，过了这个度的话就很可能让他们变得贪得无厌。 “没什么，就是草原上的一种特产罢了，以后应该能炒个高价出来，把这个教给他们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他们的收入，让他们的心更安定一点。” “那行。”听到姜云明的解释之后杜如晦也就没有再说话了，这个他是不反对的。 简单的例行排查，姜云明和两位长辈没做多少停顿就进了宫。 一个当朝国舅，一个当今宰相，再加上一个眼下被宠上天了的长公主驸马，谁敢墨迹？ 然而还未到两仪殿，姜云明就看到了熟人儿。 “高明！” 按理说在皇宫里是禁止喧哗的，更别说像姜云明这样直呼太子的了，但是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都很默契的选择了低头漠视。 “高明见过舅舅，见过杜伯伯。” “见过太子殿下。”×2 “高明，你这是准备去做什么？”和长孙无忌二人相比姜云明就显得很没规矩，但是不管是李承乾还是周围的太监宫女都习惯了。 “父皇挑选了一些奏折让我批阅，我刚批阅完，正打算去送给父皇过目。”李承乾指了指旁边捧着奏折的太监，对着姜云明解释道。 “那正好，一起去吧。”姜云明也没废话，直接拉着李承乾就往两仪殿的方向走。 “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李承乾在被姜云明拉着的时候匆忙对长孙无忌二人行了个晚辈礼，然后踉跄着跟了上去。 “想到了一些事情需要父皇定夺。” “哦。”听见姜云明的回答之后李承乾就闭嘴了，若是眼下就他和姜云明两人的话他还会开口问问，但长孙无忌和杜如晦还在一旁。 即便是太子，有些事情也his不能多问的，太子毕竟只是太子，不是皇帝。 两仪殿前，姜云明看了看守在殿门口的太监，太监低着头后退了一步，姜云明看见后直接就拉着李承乾进去了。 太监那是在告诉姜云明，眼下陛下没有见什么人，也没有在处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四个人的动静还是有点儿大的，姜云明他们才一进殿李世民就听到了。 自家女婿，还带着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李世民一看就知道事情肯定不会简单，直接就屏退了周遭的宫女太监。 “父皇，造船用的铁板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是眼下来了这么多的别国使臣，趁此机会溜进来并且停留在我们大唐境内的肯定还有不少人，咱们可能得重新找个地方造船了，最起码渭水河畔是不行了。” 李世民闻言顿了一下，随后示意他们坐下。 这事儿李世民也想过，不过相比长孙无忌来说他发现的更晚一些，因为他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最近的万国来朝再加上使臣们的马屁让他多少有些飘飘然了。 “你又什么想法？要运去登州那边吗？”李世民看了看姜云明三人，船实在是太大了，大唐以前没有涉及到这么大东西的保密工作，他想听听姜云明他们的意见。 “不太妥。”作为造船的直接负责人，长孙无忌摇头婉转的否定了皇帝的建议。“登州那边直接面向高句丽、新罗、百济和倭国，除了陆路，走水路的话这几个国家的人最先到达的就是登州。” “嗯，虽然长安才是那些人最注重的地方，但是对于倭国这种海岛国家来说他们和我们大唐第一个做接触的就是登州那边，而且船太大了，想掩人耳目很难。除了登州，还要远离长安和洛阳这种重镇。”姜云明也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不论是李世民还是长孙无忌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船实在是太大了，做这种大小物品的保密工作属实是有点儿难。 “父皇，您觉得岭南怎么样？”姜云明看着老丈人皱眉苦思的样子开口说道。 “岭南？你是说……冯盎？” 第五百二十三章 选址 “冯盎……能行吗？” 其实冯盎对于大唐的忠心，或者应该说是否有二心这事儿已经经过验证了，但因为这个时代的通讯和交通的极其不发达，像冯盎这种长居岭南，堪称是土皇帝的人李世民实在是没有太大的信心。 即便是冯智戴已经在长安做了很长时间的质子了。 “父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冯盎虽然长居岭南，但就目前来说他还是可信的。” 冯盎这个人姜云明没见过，所以就目前来说他对于冯盎这个人所有的认知都来源于他那并不精通的历史，这还是因为冯盎坐镇岭南显得有些特殊才被他记住了。 按照时间线来说在贞观初期的这几年冯盎似乎是做过什么大事让老丈人消除了对他的戒心，是什么来着？ “你确定？”李世民也没有办法，之前虽然验证过，但是不代表冯盎在见到这钢铁之船后会不会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毕竟这对于某些人来说诱惑太大了。 “没关系，冯盎即便是有那个心思也不会成太大的事，难道父皇对如今的大唐还没有信心？” 要知道如今的大唐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大唐了，首先就是民心远超以往地被聚拢了起来，无论是新粮、书籍还是火药都给了大唐百姓们空前的信心。 而且大唐也不是光凭着火药才有强盛的军力的，相反的，其实到目前位置火药起的实际作用很小，其中的绝大部分还都是震慑效果。 颉利南下、梁师都之战以及突袭定襄城，这是火药自诞生之初直到现在出现的三次。 第一次是被姜云明蒙到了，再加上火药爆炸的声音对战马有很大的冲击力才能取得当初的战果，如果颉利再稍微冷静一点怕是泾阳城就守不住了。 第二次姜云明没有亲眼所见，但据回报说也是在轰开城门之后就没有再派上用场。 第三次也是一样，就轰了个定襄城的城门。 所以说真正起作用的还是这个时代原本的作战方式以及姜云明带来的新的武器，最后就是充足且及时的补给了。 “就目前来说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岭南太过偏远，再加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在岭南冯盎才是最大的，所以那些有心之人对岭南那边的兴趣很小，他们应该不会让人到那边去刺探消息，从他们的情况来说这样做不仅费时费力意义还不是很大。” “那朕试试召冯盎入朝？”李世民有些犹豫地说道。 “陛下，臣认为此事可行。”作为造船一事的直接负责人之一，长孙无忌算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了。 虽然从内心来说这并不是他所愿意的，但这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作为如今整个大唐官方的铁器供给者，在造船这事儿上长孙无忌是推不掉的。在长安附近造船很容易被他国之人侦察到，而如果把造船的地址放在岭南的话他又很难掌控，出了事都不能第一时间反应并解决。 可是他没有办法，为了不被发现岭南才是最佳的造船地点，不因为别的，一个保密工作好做就能说服一切。 “那朕这就下旨召冯盎入朝，如果事情定下来的话那辅机你就要多费心了。”长孙无忌能想到的关节李世民也能想到，虽然按理来说长孙无忌这种老臣不用叮嘱太多，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嘱咐一下。 “臣明白。”没有办法，即便是工作再难做长孙无忌也不能说一个不字。 “父皇其实不必忧心这些，这钢铁之船其实要说的话一开始就是给冯盎造的。” 历史给予姜云明的自信还是足够坚定的。 “给冯盎？”这下子不只是李世民，就连长孙无忌和杜如晦都蒙圈了。 他们一直以为这应该称为钢铁“战”船的东西姜云明之所以拿出来是为了提升大唐的实力，而且自从姜云明说了这船上要增设火炮之后他们就一直下意识的把船归类到了军事方面，现如今姜云明的一席话让他们着实有些猝不及防。 “大唐不能永远局限在这一隅之地，外面的世界还有很多东西，很多我们大唐需要的东西，所以顺着大海走出去是势在必行的事情，虽然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还很遥远，但却是一定会发生的。” “就如新粮一样吗？”李世民的眼睛里一下子就泛起了光。 “虽然和新粮并不是类属一个方面的东西，但是起到的作用并不比新粮小，只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罢了。” “不知道朕还有没有能够看到的那一天。” 听姜云明说到这里李世民就有些惆怅，他已经听姜云明给他画了不少的大饼了，从粮食产量超越整个关中甚至江南的东北区域再到眼下这个据说能起到和新粮一般无二作用的新东西，李世民心里的渴望愈发强烈。 但偏偏这都是短时间之内难以实现的事情。 “如果顺林的话还有机会，如果不顺利的话可能儿臣都没有这个机会。”对于老丈人的惆怅姜云明毫不犹豫地再泼上了一盆凉水。 “滚！”言简意赅。 “得嘞，您几位慢慢商议，反正解决的方案我已经说了，我还是回家陪丽质去了。” 姜云明双手一摊，很是光棍。 “你就好好的陪陪丽质就好了，高句丽那边不行朕就往后拖一拖，等你见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以后再开始。” “您别着急啊！”说到这里姜云明急了，他可是刚和渊盖苏文谈好的，准备先从高句丽那边剜下一块肉来给大唐应应急。 “你准备做什么？难不成你真打算和高句丽那边交易水泥？” 姜云明和渊盖苏文达成交易一事李世民是知情的，但是他一直都认为这是姜云明安抚高句丽方面才想出的办法。 “对啊。”姜云明赶紧点头，老丈人似乎有些着急，他得赶紧阐明其中的利害关系。 “眼下我们和高句丽之间的关系谁都知道，所以按照儿臣所想第一次交易的时候高句丽一定会直接定下大量的水泥，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可我们早晚都要和他们对上，那些钱也早晚都是我们的，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救急啊！您不会想着让那些突厥降卒们在家里干着活儿然后那边大军去面对高句丽吧？肯定是要等到降卒们都安置好了以后啊，安置降卒不需要钱吗？” 第五百二十四章 连夜雨 如果说眼下的大唐是一艘昂扬巨轮的话那是在吹牛逼，大唐的真实处境不说是遭遇连绵阴雨的破房子也多少有些过了。 一个王朝强盛起来之后就很容易让周围的国家生起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因为谁都知道只有把最强大的先按住了他们才有机会，而眼下大唐就是这么个处境。 刚刚才收拾完突厥，降卒和俘虏一直都是一个定时炸弹，只有完全解决大唐才敢腾出手来去做别的事情，不然的话国内空虚很容易引起这些人的再次反叛，到时候那些见不得大唐好的国家也会伺机而动，按时候恐怕真就是内忧外患一起来了。 “所以你是想先从高句丽那边挖一点过来？”虽然觉得有些繁琐，但对于这种抢他人之财的事情他还是很乐意的。 更何况还是他很针对的高句丽。 “对啊，眼下我们很大的一部分精力都被降卒的事情给压住了，虽然这两年的税收很可观，但十几万张嘴也不是开玩笑的。如今和草原互市的事情已经逐渐稳定，很多牧民们都尝到了甜头，正是把这些降卒安置的好机会。” “那之前你说的移民屯边之策还要继续吗？这人数属实是有些多了。”谈到这件事的时候李世民皱起了眉头。 移民屯边之事早在汉武帝时期就已有之，但那时候和现在还不太一样，那时候的汉武帝是为了抵抗匈奴，而大唐已经把突厥拿下了，移民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原本的突厥人没有反抗大唐统治的机会。 “必须要继续！” 对于这事儿姜云明是非常坚定的，因为历史上的例子太多了，对于这种事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民族大融合来制止。 “这是一件好事。之前儿臣也说过我们大唐的土地制度出现了问题，因为新粮的加入让我们大唐的粮食产量剧增，而商业的发展以及像甘蔗、荔枝和海鲜的加入也让百姓们的收入增多，随之而来的就是人口数量的增长。” “虽然现在大唐的土制改革已经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了，但是在我们的优惠政策下已经有不少的百姓有了移民的心思，这不仅能让我们大唐日益紧张的土地资源有所缓解，也能在很大程度上降低草原百姓反叛的风险。” “那如果以后……” 李世民还是有些犹豫，在他的思想中还是认为草原那边太难以掌控了，大唐百姓移居之后也很有可能发生改变。 “你别急啊。”姜云明在这之前已经把这事儿给研究透了。“刚才我们谈论的是要和高句丽交易是吧？” “没错。”李世民有些奇怪，他不知道明明说的是大唐的内部问题怎么就突然跳到高句丽了。 “那我们和高句丽交易的是什么？” “水泥啊……”李世民脱口而出，但是随即就回过了神。“你是说水泥路？” “对啊，以后我们的水泥路会慢慢的把大唐所有的地方都连通起来，您还担心什么？” “唔，那就先这么决定了吧。”在姜云明的一番高谈阔论下李世民最终还是同意了姜云明的说法。 当然了，也是因为在安置十几万降卒这件事上要花费的钱财以及物资实在是太大了。但这却是必要的，因为如果不解决的话大唐就相当于是被牵制住了。 “高句丽那个使臣送你的东西你先送进宫来，要不然让孙道长帮你检查一下也行，别那么没心没肺的就直接用了。” 末了，李世民还不忘提醒姜云明一句。 对于自己长女肚子里的这个，不对，是这两个外孙他是相当的重视，大唐目前需要仰仗自己这个女婿的地方太多了，李世民必须要把他们两家牢牢地拴在一起。 现如今他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在庆幸，庆幸自己当初放弃了和长孙家联姻的想法，把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嫡长女嫁给了当时的姜云明。 从现在来看，当初的这个投资是值得的。 “您不说我也知道，自从知道诸国使臣前来朝拜之后儿臣不还是第一时间让您派人保护丽质吗？眼下怕不只是高句丽了，您女婿我可能已经成了包括但不限于高句丽在内的很多国家的敌视。” 对于自己的处境姜云明是清楚的，他一直都是惜命的，自从在接连两次遭遇世家的袭击之后他就无比的重视自己的性命，而在成亲之后还多了个李丽质。 现如今又多了李丽质肚子里的孩子。 感情是人类最大的弱点，但人们总是在乐此不疲的扩大自己的这个弱点，姜云明也是一样，不过相对的来说他可能也有被逼的成分在里面。 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催生言论他实在是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 “对了，刚才在来的路上儿臣还打算让房伯伯那边挑选几个既听话表现又出色的突厥人教他们一点东西，那是草原的特产，估算起来的话正好应该是在丽质临产之前，能给她补补身子，免得生产之时气力不足。” “知道了，朕会让人特别关注这件事的。”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来的路上就再说，现在又再次提了起来，姜云明说的其实就是草原的口蘑。后世的时候大部分年轻人都看过舌尖，他对那上面的口蘑也挺感兴趣的，只是奈何自己没有时间去草原逛逛。 上一次姜云明去草原的时候其实正好是适宜口蘑生长的季节，但因为秋季那会儿突厥还没拿下来，所以他也不可能为了找几个蘑菇就深入草原，而等到没有危险的时候又进入了冬季，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口蘑有没有什么禁忌人群姜云明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孕妇是可以吃的。口蘑不仅对孕妇的烦躁不安有很好的效果，其中还含有丰富的微量元素，最重要的是它好吃，在这方面比较贴合李丽质的喜好，草八珍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至于进补免得生产时气力不足？那纯属是姜云明信口胡扯的。 口蘑这事儿只不是他顺便的而已，毕竟草原人民的问题迫在眉睫，只有让草原人民的生活比起以前更加的优渥富足起来才能安抚住他们，以口蘑来说姜云明相信它能炒出一个很高的价格，这样不仅能让回归草原的突厥降卒以后的日子有盼头，也会让迁居草原的大唐百姓觉得值得。 反正姜云明绝对不会说是他想吃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崖州 从登州那边回来之后姜云明所有的重心基本上都放在了长安这边，而在李丽质怀孕之后则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除去万国来朝的那天之外他就没怎么出过门，就连这个时代最热闹的上元节都没去。 编写教材，陪李丽质说话，这两件事几乎占据了他生活的全部，在使臣离京之后他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然而高位如他是不可能闲着的，宫里太监传来的消息让他感到意外，然而在仔细想想似乎也是应该的。 冯盎入京了。 从在皇宫定下造船的地点选在岭南到现在过去了也堪堪一个月，按照这个时代的交通情况来说冯盎这速度算是极快的了。 冯盎的入京几乎说不上是天下皆知，但不管是他在岭南的家还是这一路上的官员都知道了。李世民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设宴，只是象征性的在麟德殿开了宴，不过在场的人都是极有分量了。 长孙无忌、魏征、杜如晦、房玄龄以及姜云明。 本来还有李靖，但李靖自觉身份太敏感，再加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冯盎其实是对手的关系，所以也就称病没有来。 这是姜云明第一次见冯盎，真实的冯盎和他心中所刻画出来的那个冯盎有些不太一样。 他心中的冯盎是属于那种说不上忠厚老实也说不上奸诡狡诈的人，他一直觉得能够占据整个岭南并且治理的很好的人应该是一个饱经风浪的中年男子，然而真实的冯盎却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因为他生得一副完完全全的武将模样，硬要说起来的话应该是比李靖要雄壮一点，比程咬金要文气一点。 “怎么，因为第一次见到耿国公而感到好奇吗？” 虽然是在麟德殿，但实际上氛围却更像是私宴，所以李世民也显得比平时更随和一点。 “有点。”被点破的姜云明也没有尴尬，反而是正大光明的打量起了冯盎。 “一个朽朽老将，没什么可好奇的。”比起颇像武将的外表，冯盎说话倒是有点儿文气。“倒是如今驸马已经名传天下，就连端、春、廉、钦四州的百姓们也因为驸马的妙策而过上了好日子，明达还要对驸马说声谢谢呢。” 从年纪上来说冯盎是姜云明父辈级别的，甚至按照这个时代的生育年龄来说当姜云明的爷爷辈都绰绰有余，然而言语间冯盎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托大，反而是把姜云明当做同辈人看待。 这不是跨越年纪的交谈，这是对姜云明能力的一种认可。 “耿国公谬赞了，高远不过是思维比较跳脱罢了，实在是当不得。” “哈哈哈，好了好了，虽然是在这麟德殿，但也就我们几个人，不必如此的客气。”心中还未放下对冯盎的戒心，但表面上李世民却做得滴水不漏。 “明达，此次朕召你入京是有一大事需要商定。” “陛下请讲。”冯盎本准备起身，但却被李世民抬手虚按给阻止了。 “高远，这计划是你想出来的，还是你来说吧。”李世民直接把姜云明推了出来。 “耿国公。”姜云明对着冯盎拱了拱手，但在李世民的意思下却并没有起身。 “耿国公虽身居岭南，但也应该对我们大唐如今的局势有所了解吧？” “知道一些。” “目前突厥已除，眼下我们大唐的心腹之患也就只剩下了吐蕃和高句丽。然而吐蕃地势甚高，我们大唐的将士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才能在那等高耸苦寒之地作战，所以眼下就只剩下了一个地方。” “冯明达虽然已是暮景残光，但若我大唐需要，冯明达依旧可做破釜之斗！” 虽然是姜云明提的问题，但冯盎想回答的人却明显是李世民。 “耿国公多虑了，如今大唐蒸蒸日上，后起之秀辈出，君等老将坐守后方即可。眼下有一利器，但并不适合在长安铸造，毕竟长安这里人来人往的太多了，所以想让耿国公出个地方。” “那就请陛下下旨便是，明达自然奉旨而行。” “耿国公莫急，此事一定要保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除了耿国公之外不要告知任何一人。岭南虽是我们大唐的领土，但我等长居长安，对那里实在是不了解，所以还是要请耿国公点个灯。” “唔……”冯盎托起了下巴，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要足够偏僻的地方吗？” “越偏僻越好，而且要靠海，最好是除了必要的接触之外不要有任何人去探视等。当然了，这也不是长期的，只待我们拿下高句丽之后一切就都可解除。” “偏僻，靠海……那，崖州可否？” “地方只要偏僻且靠海都可，但此事要劳累耿国公多多上心才行。” “自当如此。” “那，父皇，您觉得呢？” 崖州，两个最大的岛之一，姜云明没有去过，也不了解现在这个时代上面的人以及事物的发展程度。 “朕认为还可，不过时间太久了，崖州那边应该有不少被流放最后逃走的官员后代。” 岭南，在这个时代就是穷山恶水的代名词，很多犯罪被流放的官员大部分都是被流放到这里，而岭南人对他们也恨不待见，甚至时间长了还会特意让他们逃走。 虽然是罪臣，但没有人愿意天天看着他们，而且天高皇帝远的，即便这看守不利的罪名上报到长安，等到真正执行的时候往往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点可能要让耿国公费心了，工匠以及材料都已备好，由长孙家的人护送。夏天岭南多风暴，工匠们都是北方人，到时候可能会不适应，还烦请耿国公莫嫌麻烦。” “为朝廷办事理当如此，明达自会不负君托，期限到来之日明达保证无论是东西还是人都会安全返回长安。” “哈哈，好！”李世民兴奋的猛拍桌子，这里面也不知道有几分是做出来的。“有明达这等柱国之臣，我大唐无忧矣！” “陛下何出此言，为君解忧本就是为臣的分内之事。” …… 看到这推推搡搡、虚伪来虚伪去的场面，姜云明又开始头疼了，对冯盎的好感也淡了不少。 第五百二十六章 冯盎上门 本来姜云明觉得把造船这事儿定下来之后就没有自己的事儿了，毕竟主要还是长孙家在发挥作用，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冯盎就亲自上了他家的门。 “耿国公？”看着安坐前堂的冯盎，姜云明很是意外。 “看来驸马很是意外，不过此次老朽可是非来不可啊。”正在品尝着姜府龙井的冯盎看见姜云明走了进来，笑着站起了身。 “耿国公何出此言？”姜云明又糊涂了一点，他不知道为什么冯盎会用到非来不可这个词。 “看来驸马是不记得了，但老朽可是不敢忘啊。” 冯盎面带笑容让人觉得很是亲和，但是经历过昨夜的宴席之后姜云明对他可是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耿国公您这越说高远越糊涂了，您还是直言吧。” “老朽虽无兵变之心，但奈何人言可畏。虽然事情没有传开，但老朽却知道前几年正是驸马的开口才使得陛下息了兵发岭南的心思。” 冯盎这么一说姜云明就明白了，感情是当初的那件事。 说起来这事儿姜云明还算是抢了魏征的功劳，毕竟按照历史来说劝诫李世民派使者而非派兵去岭南的是魏征，他不过是凭着先知先觉捡了个便宜罢了。 “耿国公言重了，高远是为大唐才开口的。耿国公是大唐的柱国之臣，若是草率的直接发兵进行所谓的平叛，那怕是以后大唐的臣子们都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所以说这一切都是高远的本分而已，耿国公不用记在心上。” “那可不行，我等虽长居岭南，但却也懂得仁义道德。对于驸马来说这不过是分内之事，但对于我等来说却是躲过了一场灭顶之灾。” 冯盎执拗地对着姜云明行了个礼，吓得姜云明赶紧还礼。 “之前曾听闻驸马在找寻循、广、端、春四州周遭的大蟹，正巧赶上陛下召见，老朽就带了一些过来。小小心意，还请驸马笑纳。” 说着冯盎就拽起了姜云明的手来到了前院，亲自上手打开了那不知道用什么动物的皮子搓制而成的绳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层稻草一层冰，能看得出来冯盎对这些螃蟹很是重视，这一路上想来光为了冰块冯盎就得靠岸修整多次，毕竟虽然硝石能制冰，但海水可不成。 “耿国公千里迢迢不知废了多少的功夫才把这些东西带来，高远若是再拒绝的话怕是就有些不知好歹了，那高远就却之不恭了。”姜云明对这冯盎拱了拱手。 东西其实并不值钱，之前的是这一路上所做的工作。 螃蟹本来就是极易死亡的东西，死螃蟹和活螃蟹根本没得比，冯盎这千里迢迢地送螃蟹过来，这其中的情谊远比东西本身来得更重要。 “耿国公请进后院一叙，若是不介意的话还请让高远留您吃顿饭。” 人家的情谊到了，姜云明自然也就不会吝啬。 “哈哈，之前总是听人们传言驸马府上好东西多，今天老朽可要亲眼见一见了，说不定驸马今日要破个财咯。” 冯盎哈哈一笑，一句话就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拉得很近。 在冬天，而且是在大唐的冬天，火炕就是北方的第一神器，暖气都比不了的那种。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现在的技术不行，如果是后世的那种地暖的话火炕还是不太行的。 第一次坐火炕的冯盎很是新奇，南方最冷也就是温热，而冯盎所在的岭南连温热这一步都达不到，最开始他来长安的时候感觉很是不适应，昨夜在驿站里的火炕就已经让他很新奇了，而姜府的火炕则比驿站的要热乎多了。 毕竟家里有个孕妇嘛。 “耿国公不必拘束，放松一些。”姜云枫脱鞋上炕，见冯盎还是习惯性的跪坐就给他示范了一下火炕的真正坐法。 “驸马府上的这火炕可比驿站里的要强多了，老朽这可就有点儿不想走了啊。” 这还真不是托词，冯盎昨夜过得属实是有点儿煎熬，现在感受着姜府火炕的威力他还真是想住在这儿了。 不过说归说，留肯定是不能留的。 “府中也有空房，耿国公若不怕被人猜忌的话大可留下就是。”姜云明笑着给冯盎倒茶。 “算咯，人老了招嫌，何况如今公主还带着身孕，若是因为老朽受了惊吓那老朽可真就是玩死难辞其咎了。” “哪里，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耿国公说的这是哪里的话。” “现在不行咯，太老了招人嫌弃啊。”冯盎摇了摇头，自嘲的话是一句接着一句的。 “耿国公说笑了，老人就是财富，更何况耿国公老吗？” 看着侍女端上来的铜锅，姜云明让其先退下了，自己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锅里下着调料。 “这辣椒耿国公应该听说过吧？耿国公可以尝尝看。南方气候湿热，这辣椒能驱寒散邪，若是喜欢的话等您回岭南的时候高远给您弄点儿种子带上。” “哈哈，北征突厥的将士里有我的老部下，之前就同我写过书信，说是吃了之后身体通泰，在草原苦寒的冬天都丝毫不觉寒冷。老朽不知道那是什么珍贵之物，看来今天也能尝上一尝了。” “耿国公说笑了，什么珍贵之物啊。这是北上越海的将士们从大海彼岸带回来的。这东西能出现在大唐也是阴差阳错罢了。” “哦？能否说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姜云明一边朝着火锅里下着底料，一边同冯盎唠着。“新粮耿国公肯定是知道，当初高远给将士们说的就是新粮，结果好巧不巧，他们渡过大海之后遇到了一个当地土著的部落，他们索性就直接在土著的仓库里搬新粮，而这辣椒是当时被夹带回来了。” “哦？还有这等趣闻？” “是啊，只不过因为是夹带着回来的，所以数量极少，这几年连我都舍不得吃，全部都用来育种了。” 说着话，锅底也下好了。后世虽然大部分人都喜辣，但也有极少数不喜欢的，所以姜云明准备了个鸳鸯锅。 “来吧耿国公，这虽然已经入春但长安还是冷，这个天气与这火锅是最配的了。”说着姜云明给冯盎示范了一下。“这辣与不辣都有个中滋味，耿国公试试看。” “哈哈，那老朽就不客气了。”冯盎也不客气，直接学着姜云明的样子造了起来。 “好！好！好！”冯盎连道三声好。“入口火热，一线入腹带着整个人都热乎了起来，当真是舒服。” “无须客气，耿国公自便就是。” 冯盎有着武将的外表，脾气中也有着武将的豪气。不过很快，冯盎就在姜云明带着几分疑惑中停了下来。 “驸马，这份汤是专门为老朽准备的吗？”冯盎指着清汤锅问道。 “不是，高远吃的也是这般。” “那就有意思了。”冯盎突然笑了起来。 第五百二十七章 山楂 好好的一顿饭不欢而散。 不是因为冯盎对火锅这东西有什么不满，相反的冯盎及其喜欢火锅，尤其还是辣锅。不欢而散的原因是冯盎在那个清汤锅里尝出了一些东西，一些在这个时间段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姜府的东西。 清汤锅里面有山楂。 不是切片放进去的山楂，按照冯盎所说应该是山楂取汁或者磨成粉后放进去的。 山楂这东西并不是有什么不好，能作为中药的山楂有很多的用处，之前姜云明也用山楂做过冰糖葫芦，但错就错在这个时候姜府不应该出现山楂，尤其不应该在食物中出现。 因为山楂是能导致孕妇滑胎的！ 虽然后世的现代医学否认山楂能够导致流产，但也承认山楂中含有刺激子宫收缩的成分，不过在这个时代，山楂是被列入孕妇进食的东西之中的。 “因为老朽长居岭南，所以对这北地生长的山楂很是喜欢。这件事老朽不知道驸马是否知情，如果不知情的话那应该要好好查查了，毕竟这山楂只是老朽尝出来的，而这汤里说不定还有老朽没尝出来的东西。” 想着冯盎临走之前说的这些话，姜云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从来都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如果说是直接下毒毒杀自己的他还能理解，但如今被针对的却是李丽质，或者应该说是李丽质肚子里的孩子。 在这种时候人的思想很容易就被引导，李丽质再怎么说也是当朝公主，敢且能针对她腹中孩子的人有几个？ 这似乎很容易就能想到两个人。 甩甩头，姜云枫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 被后世后宫剧洗脑的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妾室，不过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不是说自己的妾室就一点可能都没有，但姜云明感觉是有人在故意引导着他去这么想，更何况即便是有，那现在也只是猜测罢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姜云枫让人过来把桌子收拾了，把那锅清汤用瓦罐装了起来，他准备带着去给孙思邈看看。 辣锅就算了，这个时代没有后世的那种分析仪器，如果孙思邈要辨认的话怕是也要用闻或者尝这种办法，但辣椒实在是太霸道了，姜云明觉得如果带辣锅去的话孙思邈应该分辨不出什么来。 “娘子，为夫陪你出去散散步吧？”不动声色的拎着瓦罐，姜云枫找到了身在东厢的李丽质。 “啊？”李丽质有些错愕，要知道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过门了。 “夫君不是说要尽量少出门吗？怎么今天突然想和妾身出去转转了？” “那不是前段时间诸国朝拜么，为夫现在的情况娘子你也知道，说不定那些人找不到对为夫下手的机会就会转到娘子的身上，但眼下绝大部分的使臣都已经离京了，所以问题应该是不大了，而且多走走对你对孩子都有好处。” “好吧，那妾身先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姜云明说的很有道理，几乎是毫无漏洞，李丽质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 把桌上的女红活儿都收了起来，李丽质换了身衣服就跟着姜云明出门了。 “夫君这是提的什么？怎么出门还带着它？”李丽质对自家夫君左手瓦罐右手牵引绳的造型觉得很有趣。 “有些东西想让孙道长看一下。”没有过多的细说，姜云明只是一揭而过。 姜云明没有多说，李丽质也没有多问，久未出门的她甫一出门就感觉舒服了不少。屋子里的空气都是温热的，这一出门闻到凉爽的空气总会让人觉得很舒服，有一种突然清醒的感觉。 “孙道长！” 还没到孙思邈的小院子，姜云明远远地就看到了从村口方向而来的孙思邈，看这个样子是刚刚出诊回来。 对于姜云明的声音孙思邈是一点都不陌生，毕竟在定襄那边听了好几个月的，但是他在看到姜云明身边的李丽质时却加快了脚步。 他下意识的意味是李丽质的身子除了什么问题才让姜云明亲自带着李丽质过来。 “孙道长，今天还得麻烦一下您老人家。”看着快步走来的孙思邈，姜云明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不是他不想快，毕竟身边还有个孕妇呢。 “公主的气色很好，身体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没有上手切脉，孙思邈简单地看了看李丽质的气色。 “孙道长您误会了，不是丽质的身体不适。”姜云明一听就知道孙思邈是会错了意了，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自己带着李丽质呢。 “嗯？公爷还有其他事？” “这个。”姜云明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陶罐。“这里有点汤，不知孙道长能不能分辨出这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公爷这是来考校老道了？”孙思邈本以为姜云明是开玩笑的，但看了看李丽质他又感觉不像。 “并不是。”姜云明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严肃。“今天小子在府中宴请耿国公，耿国公说这汤里有些东西不太适合现在的我家。” “先进来吧。”孙思邈并没有直接上手，反而是把姜云明夫妇俩请进了院子。 长安的冬天还是比较冷的，可能是因为气温的原因姜云明在进到院子里时并没有问道太过浓重的药味儿。 “委屈公主在这里做一下了。”孙思邈并没有带着姜云明和李丽质进主屋，反而是在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里停了下来。“老道这里药味太浓，公主如今身怀六甲，药味还是少闻一些的好。” “孙道长哪里的话，丽质还得谢谢孙道长考虑周到呢。” “担不起，担不起。”孙思邈摆了摆手，随后就转向了姜云明。“公爷，把东西放上来吧。” 闻言姜云明把瓦罐放在了孙思邈面前的小桌子上。 因为是火锅，所以姜云明盛汤的时候汤还是滚烫的，出门一会儿虽然有点儿变凉了，但总体上来说还是温热的。 随手拿过了一根竹签，孙思邈直接把竹签伸进汤里再拿出来尝了一下。 “嗯？”孙思邈的眉头皱了起来。 孙思邈只是发出了一个很简单的音节，但其中的含义却很复杂，姜云明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虽然还没有得到孙思邈的确认，但姜云明心里已经清楚了：恐怕这汤里真被人加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第五百二十八章 全城戒严 看着孙思邈和自家夫君截然不同却又有些相似的反应，李丽质心里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她却并没有开口。 “公主，请把手伸出来，老道为你诊一下脉。” 接连尝了两三次，孙思邈却没有发表任何的结论，反而是让李丽质伸手出来诊脉。 李丽质有些迷惑，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夫君，在看到姜云明轻轻地点了点头后就把手伸了出去。 “换左手。” 整个过程中除了让李丽质换手之外孙思邈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姜云明的心却放松了下来，因为孙思邈紧皱的眉头越来越宽松。 “公主的身体很好，附中的胎儿也没有什么问题。”认真的诊了一会儿之后孙思邈才示意李丽质把手缩回去。 “道长，这里面……”姜云明在得知李丽质没有受到影响之后也是松了口气，不过他随即就想起了瓦罐中的那份清汤。 “牛骨汤、葱、姜、红枣、蘑菇……”看了姜云明一眼，孙思邈就开始报起了自己尝到的东西。 “这些都没什么问题，但这里面有两样东西和这些不太一样，这两样是山楂和当归。” 孙思邈的语气很平淡，但把这话听到耳朵里的姜云明和李丽质却是如遭雷击。 在得知李丽质怀孕的初期他们二人都特意了解过有哪些东西是孕妇碰不得的，这山楂和当归就在其中，尤其当归还是最最最不能碰的东西之一！ “夫君！”李丽质抓紧了姜云明的衣袖，脸上的神色很是慌张。 “多谢孙道长了。”姜云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举手之劳罢了。”孙思邈摆了摆手，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事情虽然罕见但不是没有，孙思邈也碰到过几例，但他并没有任何想要了解的想法。 毕竟他现在只知道这汤里有不应该是李丽质吃的东西，事情的原因和经过他都不了解，条件缺乏的情况下他也不能妄下定论，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个多嘴的人。 “娘子，你先回宫住两天吧，咱们家里应该是有人没能经得住诱惑，等夫君把这事儿处理完了再接你回来。” 除了孙思邈的院子，姜云明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同时也在庆幸。 庆幸李丽质还没有受到影响，也庆幸自己还有老丈人这条退路走。 “嗯呢，丽质知道了。”李丽质也从最开始的慌张恢复了过来。 最初在听到这汤里有山楂和当归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因为她真的很重视肚子里的孩子。 没经历过就没有发言权，李丽质深知自己能怀上孩子都经历了什么，如果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做母亲。 不过还好，孙思邈的话还是很有分量了，药王都说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问题，那想来应该就是安全的了。 没有多做停留，姜云明甚至都没有进家门，直接在家门口让车夫备车，直接带着李丽质就进了宫。 宫里什么都不缺，没有必要准备什么，更何况如果动作过大的话很可能打草惊蛇。 皇宫，两仪殿。 把李丽质送去了立政殿之后姜云明就直接来找老丈人了，甚至仅仅只来得及跟丈母娘打了声招呼。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听说还是带着丽质一起？”李世民有些不满，虽然他也很关心也很想见女儿，但他还是认为这么来回奔波对女儿的身体不好。 “这回儿臣可是来找您帮忙来的，顺便避个难。”把李丽质送去了丈母娘那里，姜云明心中的怒气已经有些压制不住了。 从田家村到皇宫的这一段路他从没闲着过，脑子里不停的在想都有谁可能会和这件事有关。 说实话，他内心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两个妾室，因为后世电视剧里这种情节太多了，但是在冷静思考过后他认为也不一定。 “说说，到底怎么了。”李世民敏感的发现自己这个女婿的心情有些不太对。 “今天早上耿国公去我家里拜访，说是为了感谢当初劝阻父皇出兵一事而道谢，但是吃饭的时候他说尝到了山楂的味道。” “山楂？” “嗯，儿臣拿着东西让孙道长鉴定过，里面有山楂和当归，能让人滑胎！” 啪嗒。 “什么！？” 李世民手中的毛笔一下子没拿得住，随后就又惊又怒的问道。 “丽质呢！丽质有没有事？！”李世民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女儿。 或者说自己女儿肚子里的孩子。 “孙道长给丽质把过脉了，丽质没事，孩子也没事。” “那就好。”李世民长舒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就反映了过来：“查到是谁了吗？”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作为马上皇帝的李世民心中怒气勃发，就连姜云明都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 “儿臣害怕打草惊蛇，所以还没开始调查。”姜云明摇了摇头，他想把一切都准备好再开始，这要借用到老丈人的力量。 “儿臣想恳请父皇下令戒严长安周边，出入长安者都要经过排查，尤其是渭水码头更是重中之重，但凡是有神色慌张者一律先扣下再说。” “渭水？你是怀疑那些来京朝拜的使臣们？”李世民一瞬间就看出了自己女婿话中的深意。 “目前还不敢说，但儿臣府上的东西一般来说不是由宫中供给就是村子里的人给送的。” “这段时间但凡是可能对丽质和胎儿有伤害的东西都是不允许在府中出现的，儿臣的两个侍妾也几乎没有出过门，儿臣认为极有可能是村子里的人没能禁受得住别人给的好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能就是他国使臣以及朝中和儿臣有利益冲突的大臣们有关了。” “儿臣府上接触的人不是很多，查起来的话应该不是很难，儿臣主要害怕那些人望风而逃。” “来人！”听了女婿的解释之后李世民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叫起了人。 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到，朱雀大街上的人们就看到皇宫大门缓缓打开，一骑快马飞奔而出，马背上的人面色沉着，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临到天黑，驻扎在长安城十里外的常驻军倾巢而出。长安城、田家村以及周边十里内的所有村子和渭水码头全部都被大唐士兵包围了起来。 一时之间，所有被戒严地区的百姓们风声鹤唳。 第五百二十九章 身边的人 准备起来很麻烦，但是等到真做起来的时候反而是简单了。 全城戒严，但凡是进出者都要进行盘问、排查，只要是神色异常、躲躲闪闪的人全部都会被带走严加盘问，一整天下来给姜府下药的人没找到，作奸犯科的漏网之鱼倒是找到了不少。 不过这并不妨碍，因为姜云明让老丈人这么做只不过是害怕人跑掉而预防万一罢了，真要查起来的话实在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因为和姜府接触的人本来就不多，能把东西加到姜云明他们日常食物中的人就更少了。 从能够接触到这些东西人开始查起，顺藤摸瓜，姜云明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给姜府“下毒”的人。 情理之外，预料之中，但这个结果却是姜云明极其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最后查到的这个人是田家村的，是一个叫田福的人。 对于田福，姜云明虽然不是很熟悉但也有印象，因为他的年纪比姜云明大上一些，在突厥之战时也是跟着上了战场的。 田家村，后山上。 姜云明没有惊动村里人，只是让罗三林单独去把田福带到了后山这边。 “福哥，为什么。”极怒之后就是平静，此时的姜云明平静的让人害怕。 田福的表情从最开始的坦然到紧张，再到惊惶，最后在姜云明这话问出口的时候变成了解脱。 “没什么。”田福也很平静，似乎之前的害怕都一扫而空了。 “虽然是报恩，但我姜云明对你，对整个田家村都算是不薄的吧。说真的，我真没想到这事儿是村里人干的。” 姜云明真的很费解。 田福很普通，普通的他甚至都没有大牛出色，因为大牛最起码还有一膀子力气，而他除了比大牛显得更精明一些之外可以说就是个连大牛都比不上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除了村长和大牛一家，姜云枫对村里人可以说得上是雨露均沾，基本上田家村的每一户都受到过他的照顾，不管是过年过节的礼物还是之前在田家村设立水泥窑、玻璃窑等他都是先照顾村里的人，因为村里人在学会之后在被朝廷请去那也是个技师级别的。 所以姜云明从来都没想过这种只听过没见过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是我不是人。”田福很平静，没有一点要反抗挣扎的意思。 “能说说是谁吗？” 即便是走到了这个地步，姜云明也不想逼他。他没处理过和这种类似的事情，一点经验都没有。 “倭国的一个女人。” “倭国！？”姜云明的心刹那间就提了起来。 “嗯，就是你带着那些倭国人回到长安的那段时间，大概也就是几天之内吧，那时候我母亲病重，孙道长也说已经无药可医了，但是那个倭国女人找到了我。” 田福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仿佛说得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她说能救你母亲？”姜云枫嗤之以鼻，或许是他太过推崇孙思邈，但不得不说在这个时代，如果孙思邈都治不好的病那基本上就没得治了。 然而你却去相信一个倭国人？ “并不是。”田福摇了摇头，说出的话让姜云明愣住了。“她坦言说她救不了我的母亲，但她能让我母亲不再痛苦，最起码能安安稳稳的渡过剩余的时间。” 姜云枫无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或许这也是人之常情，后世的国内没有安乐死，但在遇到亲人得了不治之症时人们往往也会用那些价格高昂的可成瘾性药物缓解亲人的病痛，即便是知道这除了让他们走得舒服一点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不仅没有作用，还会让人成瘾，在发作的时候只能再次用同类药物缓解。 “她给了我一种药粉，我母亲服用了之后效果并不好，但或许这就是她的目的。” “她用我母亲的生命威胁我，让我把她另外给我的那份药粉掺进平日里村里送到你家里的东西中。” “我很害怕，但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我曾经找人查过，但是我不敢让孙道长帮我看，所以我就去了城里，整个东西两市的人都说那只是常见的山楂和当归的药粉，并不会对人产生什么伤害，那个女人也知道。” “后来我知道这些药粉可能会导致公主流产，但我还是照那个女人说的做了，因为我的母亲虽然已经不久于人世了，但最起码那时候她还活着。” 田福自顾自地说着，似乎是并不在意姜云明有没有听，脸上满满的都是解脱的神色。 “但是你知不知道，丽质的身子很弱，如果你真的成功了，丽质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而我也一辈子都不会有嫡子了。” “我知道。” 田福似乎是很坦然，坦然到让姜云枫觉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恨吗？ “明子，允许我再这么叫你一次。”田福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惨然和解脱。“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也不否认。” “你是村里人救的，但是你也报了恩，而且你做的一切都远远地超越了那些。是我不是人，但是我真的做不到让我母亲痛苦的离开。” “或许你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我真的不能让他们用我将死母亲的命做威胁。” 姜云明不是什么圣母，但是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田福有点惨。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以一个将死之人的性命去换自己恩人孩子的命，甚至极有可能要用恩人此生的嫡子做交换是很不值得的事情，但从子女的角度来考虑这似乎又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为人子女。 不知道田福的母亲如果知道了会作何感想？是感动？还是愤怒？或许从田福母亲的角度来看自己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但是即便如此，姜云明却依旧不打算宽恕他。 或许他是为了孝道，也或许是被逼无奈，但都是成年人了，做事就要承担后果。 然而，就在姜云明沉默思考的时候，田福却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什么东西，直勾勾地冲着姜云明而来。 阳光透过没有叶子的树枝，映照在田福的手中反射出了刺眼的光芒。 第五百三十章 元凶 田福死了，被罗三林一刀插入心脏而死。 失去了热血供应的双手颓然落下，手中的匕首掉在落叶上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他不是想要杀了姜云明，因为姜云明是驸马，是开国县公，杀了姜云明，他一样会死。 罗三林就站在姜云明身后的不远处，他拿着匕首冲向姜云明是为了挑起罗三林的反应，让罗三林杀了他。 “让人来收敛了吧。”姜云明叹了口气。 虽然不打算饶了田福，但田家村人死后都是要埋在后山的，或许就以田福做的那些事情来说姜云明将他挫骨扬灰都不过分，但他还是想把田福交给村长，让村长，或者说让村里人决定让不让田福葬入后山的墓地。 田家村周围戒严的士兵很快就撤了，村民们也开始聚在一起讨论着，讨论着为什么会戒严。 或许还有漏网之鱼，但不管怎么说药师惠日和犬上三田耜他们已经离开了长安回倭国去了，长安这边现在留下的不过是他们送出的那些女奴罢了，没有任何的用处。 她们的下场不会好，或许她们过得本来就不好，但以后会过得更不好，因为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后她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编入教司坊。 成为官妓。 从最开始的田家村到周边的村子，最后再到长安城，大唐的常驻军们很快就解除了戒严，人们都开始谈论着这次戒严是为了什么。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因为姜云明并没有刻意的保密，在那些倭国女奴被编入教司坊的时候这些消息也就随之传开了。 倭国人意图下药谋害泾阳县公姜云明发妻、当今陛下长公主李丽质腹中的孩子！ 事情传播的很快，而百姓们的反应也比所有人预想中的要激烈得多。 现在的姜云明在大唐百姓们心中的威望很高，先是从高昌国取回的棉花和从大海彼岸取回的新粮让他们有了衣食无忧的希望，然后推行廉价的书籍，让他们的后代有希望脱身于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最后还建议改革了土地的制度，虽然从长远上看百姓们失去了土地的所有权，但赋税的降低也能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所以，百姓们的愤怒爆发了。 但是，他们现在做不了什么。 倭国的使臣已经离开长安返回倭国了，长安城剩下的就只有被充入教司坊当官妓的倭国女奴，他们还能做什么？ 去嫖吗？ 姜府，西厢。 姜云明和自己的老丈人面对面坐在茶座上。 “怎么，还在因为田福而烦恼？”看着兴致不高的女婿，李世民笑了笑。 他还能笑得出来，因为不管怎么说事情都算是解决了，李丽质没事，腹中的孩子也没事，被当枪使的田福也死了。 或许这是一件好事情。 姜云明太年轻了，很多事情他都没经历过，尤其是被自己从未想过的人背叛这种事儿，提早的经历一遍或许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能让他有所防备，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也知道该怎么处理。 “并不是，田福已经死了，这些都无所谓了。” 在李世民诧异的眼神下姜云明摇了摇头，田福这个人他不是很熟，交集也没有那么多，虽然被从未想过的人在背后捅了一刀有些难受，但姜云枫却也没有李世民想象的那么难受。 “哦？这朕倒是没想到。”李世民惊讶于自己女婿的接受能力之强，但还是开口问道：“那你在想写什么，兴致看起来并不是很高。” “儿臣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姜云明叹了口气，他感觉有些不对。 “田福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他母亲死了的事情我也知道，但是这事情似乎有些太简单了。” “倭国人为什么要费劲心思地弄掉丽质腹中的孩子？又为什么要选择田福这种方法？要知道虽然身边人背叛的这种事情很难防备，但真要查起来的话其实很简单。作为出使他国的使臣，即便是想要做这种事也不会选择这种方法。” 在最开始从田福口中得知是倭国人在背后捣鬼的时候姜云明几乎一瞬之间就愤怒了起来，这是有其他的愤怒加持的。但是在冷静下来之后他很快就发现了不符合常理的地方。 虽然心里很鄙视倭国人，但这么做似乎有点儿太没有脑子了，别说一国使臣了，即便是个普通人也知道在犯事儿之后要擦干净屁股，倭国人为什么还要留着田福？ 难不成就为了让自己难受？ 而且从现在的两国关系来看倭国并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来，因为现在还很落后的他们很倚仗大唐，希望大唐把先进的技术以及各种知识教给他们，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倭国又为什么要冒着两国交恶的风险来扼杀一个尚在腹中的孩子？ 没有人不知道现在的姜云明对于大唐来说有多重要，而李世民有多重视姜云明也早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了。即便这些都不知道，那么在前段时间刚刚确认李丽质怀孕的时候李世民可是大包小包的送来了大量的补品。 这可不是一般的公主能够享受得到的。 “哦？还能想到这些，看来愤怒并没有冲昏你的头脑。”听了女婿的提问，李世民欣慰的笑了笑。 他早就发现这其中的不对了，但是他并没有太过在意，而且也没有想要去纠察这幕后主使的意思。 “嗯？”姜云明呆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映了过来，从老丈人的话中他感觉老丈人一早就知道这件事。“父皇有什么看法吗？” “并没有。”李世民摇了摇头，神态并没有任何的着急和兴奋，反而是喝了口茶水。“朕没什么看法，也不想去追究这幕后的任何人。” “为什么？” “因为没有意义。” 姜云明这下子彻底迷糊了，按照以往来说，此时此刻的老丈人即便是不爆炸也是很愤怒，但老丈人的反应很是出乎姜云明的意料，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姜云明都怀疑自己眼前的这个老丈人是不是被人给掉包了。 “我们没有必要却追究太多，因为即便不是倭国人干的也逃不开多少，不是高句丽就是百济或者靺鞨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他们中的某个或者某几个国家想让我们与其中的一个国家交恶。” “反正我们最后都要对他们动手，那现在又为什么要纠结呢？” 第五百三十一章 随行岭南 老丈人说得对，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幕后主使者即便不是倭国人也会是其他国家的使臣。 原因很简单，据田福所说，那个女人不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衣着冠饰都完完全全地是一个倭国人，即便不能排除是别的人乔装的，但姜云明相信口音这个问题还是能确认的。 你可以装外国人说话，但却很容易露出马脚。 只要是外面的人搞的鬼那就好说了，大唐眼下正值腾飞之际，东征高句丽然后直指新罗、百济以及倭国也是指日可待，那时候哪还管你到底哪国人才是幕后主使者，一并灭了了事。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大唐内部的人动的手也无妨，相对来说那样反而更加简单了，因为虽然如今田福死了，但大理寺的调查仍会继续。 要知道如今的大理寺卿可是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不仅是大理寺卿，也是当朝国舅，是李丽质的亲舅舅，更是极少数与姜云明交好到一定层次的人。 即便是出于姜、长孙两家的关系，长孙无忌也不会将这件事置之不理，除非大唐灭掉高句丽以及周边的国家，或者调查出属于大唐内部的主使者，不然的话大理寺的调查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这一切的举动不是为了调查，而是为了震慑，震慑那些人不再敢轻举妄动，如果你想动的话就要掂量好后果。 这次能够抹掉那些蛛丝马迹，下一次在大理寺的调查之下就不一定了。 看着老丈人，姜云明的内心是由衷的佩服。 不仅佩服老丈人的处变不惊，更是佩服老丈人的设想周到，如果是他的话可能就想不出利用大理寺以及长孙无忌来震慑那些宵小之徒的办法来。 最起码到现在他还没想得到。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姜云明叹了口气。 眼下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药师惠日和犬上三田耜也已经返回倭国了，田福作为唯一的线索也死于罗三林的刀下，已经完全没了调查的方向了。 这也不能怪罗三林，毕竟他是姜云明的护卫，当时姜云明让罗三林跟着他去后山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防止田福怀有不轨之心而暴起的。 虽然是断掉了唯一的线索，但那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姜云明并不会怪罪他。 “相比这些，朕反而更欣慰一点。”李世民放下茶杯，看着姜云明的眼神中带着赞赏。 “嗯？欣慰？”老丈人的急转弯太快，都已经赶得上老司机飘逸了，姜云明一时之间没能跟得上。 “不得不说你小子的眼光还是好的，就目前来看冯盎的确是无不臣之心，最起码他在尝出了山楂的味道之后还提醒了你早做准备。” 犹豫对女儿的溺爱加持，现在李世民看冯盎是颇为顺眼，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怎么看都像是要占据岭南称王的土皇帝了。 “耿国公人是好的，且先不说他是厌烦了勾心斗角的日子还是已经疲惫于连年征战，但他对大唐总归是一个合格的臣子的。” 对于冯盎姜云明并没有多少的了解，他只知道历史上的冯盎从来就没有反过，或许是因为历史上的魏征、现在的他劝解，李世民都没有对冯盎动过手，冯盎也从来就没有任何谋逆的迹象。 “的确，这么看来把造船一事放在岭南也能让朕放心了。” 因为对冯盎的既定印象，李世民之前一直觉得冯盎不是什么可信之人，即便是当初证实了所谓的冯盎将反不过是他人谗言，但那也在李世民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深深地痕迹。 起了涟漪的水面终归会变回平静，但是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辅机打算让冲儿随冯盎去岭南，朕不太赞同，你怎么想？” 一句话，让回归寂静的气氛重新被撩了起来。 “说到底，父皇还是觉得耿国公不太可信吧？”姜云明笑了起来。 老丈人这是傲娇么？ “且不说冯盎，岭南那边天气炎热，环境更是恶劣，瘴气、毒虫甚至毒蛇不知凡几。冲儿是辅机长子，日后是要承袭爵位的，此等做法有些太过于冒险了。” 说到底还是所谓的继承问题。长孙冲是长子，嫡子在这个时代可是连战场都不上的，更别说要去对于世人来无异于险恶之地的岭南了。 岭南可是流放官员的地方，若是山清水秀的又怎么会被作为流放之所？ “其实儿臣倒是觉得挺好的。” “理由。” 虽然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这个女婿会持有不同的意见，但等到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意外。 “之前儿臣早就说过，庭院里长不出栋梁之材。冲表哥现在虽然已经开始着手于处理长孙家的事务了，但说到底做事的都是长孙家的人，对他都是言听计从的，等他真正地继承舅舅的位置之时怕是不会如此。” “眼下岭南之行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首先，这造船虽然主要还是长孙家事情，但说到底这还是朝廷的事情，想必父皇也会派遣不少的官员随行吧？” “不错，兹事体大，不可不慎重。”李世民点了点头，对女婿的话表示了赞同。 正如他所说，兹事体大，而长孙无忌又不能轻易离开长安，长孙冲如果去的话则又太年轻了，所以他必定会派遣一些官员随行，即便只是参谋意见。 “这就是了。”姜云明笑了起来。“长孙家作为造船的龙头，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要经手的，这对于冲表哥来说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 “其次，这对于冲表哥来说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即便是舅舅他也很少有机会去岭南这等地方，此行冲表哥不仅能更好的了解岭南那边的情况，为他以后的承袭爵位打下基础，也能让他切身体验一下岭南那边的气候，这样以后在做事的时候才能想的更加全面一点。” 说实话，姜云明是没去过岭南那地方的，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不过通过那些短视频APP了解的什么梅雨季节、回南天等都让他知道南方并不是北方人想象中的那么好。 话句话来说，让长孙冲去“玩玩儿”他是乐意的，如果能让李恪随行就更好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李恪在面对辣么大的蟑螂时有什么反映。 第五百三十二章 各奔东西 等姜云明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了。 姜府的外面停了不少的马车，姜云明甚至一看就认识了个大概，毕竟见的多了也就熟悉了。 “汪汪。” 才堪堪走到前厅，姜云明就听到后院传来了包子那略显沉闷的叫声。 “回来了？怎么样？”甫一进入后院，李承乾就快步迎了上来。 今天一早姜云明去彻查田福的事情时李承乾就到了姜府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李恪和李泰，再之后长孙冲、杜荷、房遗爱和程处默这些人也都到了，不过因为姜云明先是让人去撤了士兵的戒严，然后又进宫面见老丈人，所以和他们并没有遇到。 对于李丽质这个妹妹，李承乾三兄弟还是很疼爱的，从之前的各种举动就能看得出来。如今听说妹妹腹中的孩子遭人迫害他们怎么能不急？ 虽然据说是母子皆无恙，但这种事情只有亲眼见了才会放心。 “虽然是问到了想要的结果，但却并不尽如人意。”姜云明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意难平。 想归想，做归做，即便是已经做好了看起来万全的做法，但再怎么说真正的幕后主使者还没有抓到，危机并不能算得上是解除了。 这种事，只有把有威胁以及可能有威胁的人全部除掉才能令人安心。 “不是倭国的使臣吗？”一边随着姜云枫进入西厢，李承乾一边急切地问道：“我出来的时候长安城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那些倭国人留下的女奴都已经被充入教司坊当了官妓，怎么看你这个样子像是事情有反转？” 没有回答李承乾的话，姜云明兀自坐到了自家媳妇儿的面前，轻轻地抚摸着她凸起的小腹以及府中的孩子。 “夫君，太子哥哥问你话呢！” 因为李承乾等人是来探望她的，再加上之间的关系也足够熟络，所以李丽质并没有像往常那般躲避，但是自己夫君的这番动作还是让她红了脸。 “下药的是村子里的田福，下的也不是什么毒药，是山楂和当归的药粉，据说是一个倭国女人指使他的，看起来他们似乎是意在让丽质滑胎。” “倭国人和田家村的人？”不仅仅是李承乾他们，就连李丽质的俏脸上都带着几分惊讶和一丝惨白。 “唉。”姜云明叹了一声，虽然他并不能原谅田福，但这也不妨碍他觉得田福是个可怜人。 带着些许复杂的心情，姜云明把田福的事情说了一遍。 …… 一时之间整个西厢都安静了下来。 虽然李承乾他们都是身出名门，但说到底他们还是在长辈羽翼之下的后辈，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往往会难免的升起一种同情之心。 “那个田福呢？”多少有些不太一样，李承乾很快就反映了过来。“即便是有苦衷，但做了就是做了，他是他家里的顶梁柱，那么就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事付出代价。” “死了，他当着三林的面拔刀，若非顾忌田福是村里人，传出去不太好听的话三林怕是要将他直接枭首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对于这种事情李恪显得有些多愁善感，似乎是联想到了自己。 “田福的尸体能不能葬入后山田家村坟圈我会让村长以及全体村民们定夺，这种事情我不想掺和太多，若是他还活着我必定会将其严办，但现如今终归还是死人为大。” “严办？”李承乾诧异地看了一眼姜云明。“你对待田家村一直颇为优厚，在加上田福事出有因我以为你只是会稍加惩戒一番，顶多将其逐出村子就了了。” “不可能的，先不说他冒犯的是我的家人，即便他图谋的是别人那也是触犯了大唐的律法了。可怜并不是挡箭牌，相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不能够作为逃脱律法惩罚的借口。” 对于这种事情姜云明想得很清楚，你有苦衷归有苦衷，但这不是你犯法的借口，即便是天大的借口，犯了法了就要接受惩罚，不然的话律法的意义何在？这个先例一开会有多少人再犯？ 所谓了律法不外乎人情，但那也要有个度，田福的所作所为已经无异于是害命了。 “高明，你我皆不是普通人，以后要做的事情也不仅仅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庭的事情，而是整个大唐的天下。” “慈不掌兵，义不行商，情不立事，懒不治学，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人是这个世间最复杂的，所以做人很难，做一个掌管万民生活的人更难，而你要掌管的，是掌管万民的人。” “识人不必探尽，探尽则多怨；之人不必言尽，言尽则无友；责人不必苛尽，苛尽则众离；敬人不必卑尽，卑尽则少骨；让人不必退尽，退尽则路艰。” “做人我会，但做帝王我不会，那些需要父皇去教导你。私下里我们是朋友，明面上我们是君臣，现在还好，以后我能说的、能做的都不会太多，这无关乎你我，而是你我的角色就早已注定了这一切。” “我，以及恪哥、青雀还有臭虫他们都是你的人，说好听一些叫辅臣，说难听一点就是下属，或许有一天我们之间会离心离德，但我希望我们都能够遵循道德，尊重律法，只有这样我们之间才能长久。” 似乎是年纪太轻不太适合说这些，李承乾多少有些语塞，万般无言的他只有坐下来拍了拍姜云明的后背。 “好了，不说这些了，一个背德之人不值得我们为他感慨这么多。”被李承乾拍了后背姜云明才回过神来，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太多了，也太沉重了。 “话说臭虫，今日我在宫中听父皇说舅舅有意让你去岭南锻炼一下，你是怎么想的？” 虽然姜云明觉得这对于长孙冲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总归还是要听听当事人的意见的。锻炼这种事儿如果不是出于自愿，那么极有可能会造成反效果。 “没想什么，这是父亲在锻炼我，你已经走在了我们的前面，而我也不能落得太远了。” 刚才姜云明的一席话似乎还是对长孙冲造成了影响，让他这一席话说的很是冠冕堂皇。 “不要说我了，魏王也要离京了吧？还有遗爱和杜荷也是。” 第五百三十三章 彼时年少 长孙冲是唯一一个例外，因为这些人中只有他一个是长子。 李泰虽然是魏王，但再怎么说他都是除了姜云明之外蒸汽船的第一制造者，眼下作为制造方长孙家的长孙冲要都跟着去岭南了，李泰这个蒸汽船的督造者怎么可能还留在长安？姜云明是不可能离开长安的，若是他再留下那蒸汽船的制造出了什么差池谁来主持大局？ 房俊是房玄龄次子，这次房玄龄把海鲜以及海盐那分属于房家的那一份交给了他，也算是让他有个安身立命的事业，毕竟房玄龄的爵位是要传给长子房遗直的，他没有份儿。 而杜荷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和房俊有些相像，但这次的他还真是有点儿特别的，因为他要负责的并不是他家的产业，而是官方的产业。 此次杜荷离京是要南下的，但和李泰长孙冲他们要直下岭南不一样，他只需要到江南以及巴蜀周围就可以了。 和豫章的婚事已经确定，虽然还未公之于众但却是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所以李世民把虫蜡以及江南修路的事宜交给了杜荷，算是锻炼，也算是表达对豫章的重视。 姜云明突然有些感慨。 他时年少，他们聚在田家村无所顾忌，然而仅仅几年，他时的少年再不复当初的自由自在。 如今的李承乾已经早早地开始接受储君该接受的教育，甚至于很多较为重要的政事李世民都放给了他。虽然最后还是要李世民确认才可施行，但再怎么说他也算是正式的登堂入室了。 曾经的李泰心心念念的都是和他的大哥李承乾一较高下，而如今却要随着冯盎去那苦恶的岭南，为大唐铸造属于海上的长城。 作为外戚的代表，此时的姜云明算得上是真正的如日中天，之前的万国来朝所有的使臣们无一不是将他列为第一结交对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如今的当朝国舅长孙无忌都要来得更加显赫一些。 而之前最不被重视的杜荷房俊也有了自己为之奋斗的方向，虽然这些可能不是他们期待的，但总归也是脱不开的。程处默虽然没有人提起过，但任谁也知道他的未来是在战场上的，因为程咬金曾经公开地说过：程家的儿郎，没有一个是怂蛋。 现在看来似乎唯一还在迷茫的就只剩下李恪了，但是姜云明也早早地在心里给他安排好了属于他的那份未来。 人的成长往往只在一瞬之间，或许对于姜云明来说不是，因为他在穿越之前就体验过一次了。 只不过那时候是村里的那些发小各奔东西，忙忙碌碌除了过年回乡祭祖之外再无相聚的机会。 “青雀，此去岭南我不能随你左右，虽然关于蒸汽船的制造你已经烂熟于心，但你要知道，这可是我们大唐的利剑，只要出鞘，那所指的方向必然是敌人的心脏，若是稍有差池则可能谬之千里。” “放心吧，之前你说过每艘船下水之前都要经过验收，这事儿我会亲自负责，必然不可能让任何一艘不合格的蒸汽船出现在我大唐的队列之中。” 其实不只是姜云明，这两年李泰也成熟了不少，但姜云明是被事儿给逼出来的，是独属于这个朝代也不是那二十一世纪的成熟，但李泰却是跟随着姜云明成熟到了这个时代需要他成熟的地步。 “三哥，你呢？”看了看胸有成竹的李泰，姜云明并不是很放心，但此时他也不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把话题扯开。 “我？或许就这样了吧。” 李恪笑得很阳光，像极了姜云明心中的翩翩君子，但是言语间透露出来的落寞却让人感觉揪心。 或许李承乾的下场很惨，被李泰这个亲弟弟逼上了谋反的路上；或许李泰也很悲情，他的父皇给了他不该有的宠爱，让他升起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然而在姜云明的心中，李恪才是李世民的儿子中最悲情的任务。 过于优秀，被李世民称赞英果类我；过于成熟，不管是在任何事情上都把握有度从不逾越；过于心软，他甚至不如李承乾，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还会拼死而起，他只知道一退，再退，最后死于长孙无忌的谋算之中。 他本不该有这样的结局，但奈何他是李恪，是隋炀帝的外孙。 “三哥，我有个想法，要不要说与你听听？”姜云明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妻子李丽质，姜云明不用想也知道她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兄长们兄弟阋墙。 “长则两年，短则一年甚至更短，我们大唐就要对高句丽他们动手了，此战的结果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而高句丽那边有个地方叫做茂山，那里蕴含这丰富的铁矿，那里将是我们大唐未来极为重视的地方，若是你愿意，我可以让父皇将你调去。这是你第一个去处。” “第二就是倭国。高句丽灭亡之日就是我们大唐渡海攻陷倭国之时，倭国有一座山叫做石见银山，正如其名，那里蕴含着大量的银矿，也将是我们大唐重视的地方，但是对于那里我不是很推荐。” “首先就是距离，往返长安除了要走陆路之外还要渡海，总的来说这样的危险性更高一些。第二就是那座山，那里离大唐太远了，再加上有着石见银山的存在很容易让人们怀疑你生出异心，所以我不是很推荐。” “当然了，选择权在你，我不过是建议罢了。” 其实真的论起来这两个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对于李恪来说最好的选择压根儿就不存在。 只要他还活着，他身上流着的隋炀帝血脉还在，那人们就不会停止对他的猜忌。 人心的险恶之处尽显无疑。 “以后再议吧，再说了，就连高远你都说还需要一段时间，待到我们大唐真正开始占据那边就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所以对于我来说时间还有很多。” 李恪长袖一甩，显得很是洒脱。 “其实只要三哥你愿意，这两个都可以说是好地方，毕竟随便一个地方都能让你远离他们，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青雀去岭南要面对老鼠那么大的蜚蠊，而你无论是去茂山还是石见银山都不用面对它们。” 第五百三十四章 又是一年收获时 在经历了短暂的聚首之后姜云明他们很快就各奔东西了，最先懂的就是长孙冲和李泰。 蒸汽船是大唐隐于暗中的利器，无论是李世民还是姜云明都极为重视，所以在确定了把造船地点选在了岭南之后李泰和长孙冲很快就随着冯盎出发了，毕竟对于李世民来说征讨高句丽的时间越早越好。 之后紧接着就是杜荷和房俊。 他们的离京并不是出于自愿，但眼下他们已经不是那个在醉云楼肆无忌惮的少年了，成长了的他们收起了曾经的那份年少轻狂，取而代之的是对他们父辈和现实的低眉顺眼。 皇宫，立政殿。 姜云明气哼哼的把两本书甩到了老丈人的怀中，随后就瘫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东西可是交给您了，您负责给李淳风他们吧，告诉他们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就放起来，等到最后一起问我。” 瘫坐在椅子上的姜云明一脸的生无可恋，从过完上元节之后他就一直把自己憋在家里，紧赶慢赶地可算是把数学系列的后续教材给弄出来了。 看了看怀里的书，李世民一脸的无奈。 “姐夫姐夫，你能带我出宫玩儿吗？”看着自己的父皇和姐夫不再交谈，李治从李明达那边跑了过来。 看了看长大了一些的李治，姜云明没好气儿地回到：“你让我休息一阵子好不好，你们李家都是吸血的吗？” “去！怎么说话呢！”李世民本来在翻看着姜云明编写的后续教材，但是一听这话他就忍不住呛了两声。 显然李世民在他的儿子心中很有威严，他这一开口就把小李治吓得躲到了姜云明的背后。 “我宁愿再带着罗三林他们拖着火炮在定襄城外跑个来回也不愿意做这事儿了，实在是太心累了！” 姜云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为了你们李家的江山，结果您倒好，不领情就算了还得呛我两声。 “行了，别发牢骚了，眼下你不也编写完了么？时间还早，你还能轻松一段时间，正巧也带着稚奴出去玩儿玩儿。” “呵呵。”姜云明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 “您想多了，就目前我编写出来的这些不过是属于算学的那一类，而且还是我能记得起来的，后面还有很多很多我记不起来的。即便这些都不算，以后您的驸马我还得再编写两类书籍出来，您说编写完了？还差得远呢！” “还有？”李世民惊到了。 从第一次在国子监讲学开始姜云明已经陆陆续续地讲完了三本书，这已经是第四本了，所以李世民才会以为姜云明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哪知道这才三分之一。 也就姜云明不知道老丈人的心理活动，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嗤笑两声。 三分之一？想啥呢！别说物理化学了，单单一个数学就是没有尽头的，还三分之一，怕是万分之一都没有。 “早着呢。”姜云明哀叹一声，但还是坐直了身体。“不过眼下这些也足够大唐用的了，毕竟这些东西只有我会，想要发展起来的话就只能把更多的人发展成老师级别的，但是这要耗费的时间太长了，怕是到儿臣死的时候都做不完，所以儿臣也只能是能做多少算多少了。” “尽力就好，毕竟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李世民习惯性的安慰了姜云明两句，但换回来的只有姜云明的白眼。 关于数理化的作用他懒得和老丈人去争论，和一个一千五百多年前的人争论他一点儿都不懂的东西是不明智的，即便这个人是历史留名的唐太宗。 “行了，朕知道你辛苦了，最近先休息一段时间，也正好腾一点时间陪一陪丽质。”虽然表面上不是很在意，但李世民是知道这种工作是极费心力的，所以倒也没怎么过于逼迫自己的女婿。 “对了，丽质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过了最初的那段时间之后李世民就很少去看李丽质了，不是他不疼李丽质也不重视姜云明了，只不过因为没有必要。有孙思邈定期检查的李丽质身体很好，腹中的胎儿也很好，所以担心是没有太大必要的。 不过即便是如此李世民或者长孙也基本上每旬都会去田家村看看。 “挺好的，孙道长已经确认了丽质腹中是双胎，所以最近除了比较贪吃和嗜睡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对了，那件事儿你是怎么想的？”一提起双胎，李世民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还是算了吧，我们没必要用子孙后代的健康去换那些虚无缥缈的关系。如果心是绑在一起的那就没什么关系，如果心都不在一起的话那样做也没什么用。” “行吧，但是如果是两个儿子的话你可要记得小儿子要姓李！” “知道了知道了！” 虽然语气很不耐烦，但是姜云明对于这件事倒是不反对的。 在后世，改姓基本上很难被大家认可，但如果说是随母姓的话可能就好很多，所以姜云明想的很开。 首先他来到这个时代就要学会变通，因为这个时代和他出生的那个二十一世纪有很大的差别，所以些许的变通是必须的，而且让自己的孩子姓李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这本就是一件要姜云明必须变通的事情，而且虽然表面上是赐国姓，但如果换个角度来看就是随母姓，这样的话就容易接受得多了。 毕竟即便是后世也有随母姓的，虽然不多，但可能也不算少了。 “对了，孙道长感觉杜伯伯的身体基本已经好了，您有没有什么打算？” 说到这里姜云明不得不佩服孙思邈，他提前一千多年就提出了通过锻炼以及饮食来抑制糖尿病。最开始的时候姜云明一度以为杜如晦的糖尿病此生都不会痊愈了，但眼下似乎是完全好了。 因为杜如晦已经能吃一些面食和大米了，虽然没有血糖仪来测，但是根据孙思邈观察甚至用动物和杜如晦的尿液做实验得出的结论就是杜如晦的糖尿病已经好了。 不过即便是好了，如果再恢复他得病之前的饮食和作息习惯还是会复发的。 “这个朕已经知道了，正巧在过一段时间就是麦收了，克明痊愈地真的是很及时。”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下去看看 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这么的巧。 杜如晦的糖尿病在今年痊愈了，虽然以后还有复发的可能，而且这种可能性比正常人要高出不少，但怎么说也算是痊愈了，而且还正巧赶在需要他出面的时候痊愈了。 而姜云枫教材编写的第一阶段也在这时候完工了，虽然还有很多缺漏，但对于大唐来说这已经很好了，毕竟对比之下姜云明编写出来的这些比他们那所谓的算学高明了不是一点半点的。 不过眼下姜云明也打算把这件事情放一放了，因为正如李世民所说的，麦收的时候就要到了。 不是说姜云明要参与到麦收这件事情中来，也不是说姜云明需要或者想要负责麦收这件事，只有今年他打算好好看一下。 或许以后还会有这种做法，但今年应该是最为特殊的一次了，因为他要看看大唐如今的现况。 从郑添福他们把新粮从对面大陆带回来的时候姜云明就在思考怎么样才能把大唐的农事格局规划好，因为大唐不可能只种植土豆红薯这种高产作物，但根绝这个时代的特殊性来看这却是极有可能的。 大唐不是后世，后世不仅粮食的多样性、粮食产量还是耕地面积都远远比大唐要高，所以大唐在缺少耕地、缺少人口和缺少更多其他粮食的情况下是极有可能使得百姓们抛弃水稻和小麦这种粮食改种新粮的。 还是那句话，这个时代的百姓太苦了。 虽然后世的农民和他们一样要交赋税、要服兵役，但这个时代不论是人口数量还是耕地面积都远远比后世要少，更何况相比之下眼下大唐的赋税还是高，再加上这个时代的战争也多。 如果想要遏制这种情况，那只能由官方出面。 各地的官署每到收获的时候就会派人下乡去统计当季新粮的产量，等到朝廷的粮食到达之后再用旧粮换新粮，虽然比例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合适的，但是私藏新粮的事情是屡禁不止。 这是正常的，因为百姓们穷怕了也饿怕了，当有可能的时候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让自己的手里多留一点粮食以备灾年之用。 更别说新粮产量极高还能作为粮种。 但是再怎么说官方出面遏制不是长久的办法，最终还是要让合适的农事格局让百姓们自觉地维持下去，只有这样才能长远。 而如今经过了四年多的努力，眼下正是把这一切都贯彻下来的时候了。 关于这事儿李世民是反对的，因为在他看来现在的姜云明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姜云明了，这种事情虽然重要但是远远够不到要让姜云明亲自下去的地步，更何况姜云明还要带上杜如晦这个宰相。 不过这些都是官面上的话，因为李世民真正担心的还是自家那个还在怀孕的闺女。 如果姜云明的正室不是他的闺女，那么李世民可能不会对姜云明的提议有所反对，毕竟再怎么说压下姜云明要做的可是事关千秋的大事。 至于妻子？如果真按这个时代的思想来说那真的还不算什么，毕竟大丈夫何患无妻？反正姜云明还年轻，如果按照正常的来说他还有好几十年好活呢，造小人儿这种事儿晚两年也无妨。 但是换成了李丽质就不一样了。 人都是双标的，即便是李世民也是一样。 这世间的女子的确是不少，如果姜云明想多纳几房妾室李世民也是支持的，毕竟自家女儿的身体是个什么样子他也知道。这个时代谁不想多子多孙？他对姜云明很重视，所以也希望姜云明的姜氏慢慢成势。 反正嫡子这事儿已经稳稳当当的是有他李家一半血脉的。 可才经历过有人意图下药暗害他的外孙，这时候李世民怎么愿意让姜云明下去查看麦收的事情？ 大唐有的是人，再重要的事情都能找到替代的人选，并不是就一定要让姜云明亲力亲为。 “所以，娘子你是怎么想的？” 姜府，主房。 姜云明搂着李丽质，手覆在自家媳妇的肚子上，感受着她腹中的胎儿。 “其实夫君不必担心，丽质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李丽质轻微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让靠在姜云枫怀里的身体更加的舒服一点。 “其实为夫我也有些害怕。”姜云明轻叹一声，在经历了田福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多少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 以前他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虽然在田福那件事之前他早就做好了会发生这种事的心里准备，但是准备是准备，和真正的体验过是不一样的。 虽然田福的事情很好的处理了，但后遗症还是留了下来。平日里姜云明表现得并不是很明显，但他还是时常会担心。 虽然是后遗症，但也不是不能消除的，不过要消除的话可能就要等到李丽质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了。 “夫君不是也说了吗？眼下虽然不是最好的时候，但对于大唐来说却是最适合的时候，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大事为重，况且夫君这么做不也是为我们的孩儿积福吗？” 话说的无论是谁都挑不出毛病，但姜云明还是从自己妻子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点的幽怨之意。 再怎么明事理，但说到底李丽质还是个女人，在自己身怀六甲且再有几个月就要分娩的时候丈夫却要外出，即便是为了公事，但心中也难免有些气恼。 “那为夫答应娘子，就在这长安周围的京畿道视察如何？京畿道这两年不少地方都铺设了水泥路，即便走的再远往返也不过一天的时间。” 虽然有点儿耍小脾气的意思，但姜云明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李丽质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要知道大唐虽然不像宋朝朱熹“肆虐”过之后那般，但对于女德还是很讲究的。 最起码今天李丽质是不应该有今天这种态度的。 “夫君放心去做正事吧，妾身没事的。况且这麦收也不过一月左右，不碍事的。” “要不娘子你先回宫住两天，正好豫章和杜荷的婚事也定下来了，娘子你也能多陪陪豫章顺便开解开解她，免得出嫁之后再闹出夫妻不和睦的事情来。杜伯伯的身体方才痊愈，别到时候再给气出什么病来。” “夫君说的也是，那明天妾身就去看看。” 第五百三十六章 现实 “说实话，老夫还真没想到陛下能放你出来。” 正离开长安的马车上，杜如晦带着些许的惊讶看着姜云明。 “倒也没什么，丽质的身体在孙道长的调养下还算是挺好的，父皇不过是因为父母之心罢了。而且在我离京的这段时间丽质回回宫住，所以父皇也就没那么反对了。” “说的倒也是，不过就是可怜了我这个老头子，一把年纪大病初愈的，这就被你拉了出来。”杜如晦感叹了起来。 姜云明惊讶地看了杜如晦这个伯伯一眼，他还从来没见过杜如晦这个样子。 “您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姜云明说得很委婉，因为杜如晦从来都没有过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太闲了哪会说出这种话来。 “倒是有一点。”杜如晦笑了起来，忙碌了大半辈子，在生病的这段时间他还真有点儿闲着没事干的意思。 毕竟李世民对他这个肱股之臣也是极为重视的，如果不是迫在眉睫或者极其重要的事情之外都不会找他。 “您别以为病好了就没事儿了，孙道长可是说了，您这病只是暂时的好了，吃食方面虽然不似之前那么严格了但是还是要多加注意的，消渴症对于您来说复发的几率要比平常人搞出来不知道多少。” 哼哼了两声，杜如晦没有再说话。姜云明对他来说是个小辈，他有些不太习惯让小辈教训。 其实对于姜云明来说和杜如晦还真没什么好聊的，因为他们两家实在是太熟了，熟到了基本上谁家今晚做什么饭都知道的地步。而且要真的说起来姜云明也不是很喜欢和杜如晦聊天，因为这总会让他有种面对长辈的感觉。 虽然姜云明总是自诩两世为人，而且他总是习惯性的把自己前世的年纪和在大唐经历的这几年相加来算作自己的年龄，但即便是加起来他也没有杜如晦来的年纪大，所以在杜如晦的面前他总是矮一头。 谁闲着没事而愿意跟自己叔叔辈儿的聊天，即便是聊也不会聊得太深入，真正能和叔叔辈儿聊得开的能有几个？ 不过想是这么想，实际上姜云明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杜如晦聊着，但更多的还是在说政事相关的那些。 “你是准备去哪里？”走了一个上午都没停过，坐马车可不是个什么舒服的事儿，所以杜如晦没忍住问了姜云明一嘴。 “其实没有什么目的，我们下来又不是为了察那些苛政之类的，只是来看一下如今我们大唐各种粮食的耕种情况罢了，既然杜伯伯不愿意走了，那我们就定在这里如何？” “这里吗？”杜如晦撩开车厢小窗上的帘子，透过小窗口往外看了看。“倒也不是不行，那我们就先停下来起火造饭，然后就下去看看？” “造饭还是算了，我们这次出来算是突然决定的，虽然不像那次我陪太子南巡的那码子事儿，但总归这样看到的才是真实的，若是杜伯伯不是特别需要的话我们就先走走看看如何？” “嗯？看来你这事儿还真是挺上心的，那我们就走走看。” 杜如晦倒也不矫情，因为糖尿病的原因他患病期间也经常做一些运动，所以对这些事情倒不是很介意。 抛弃了马车，除了罗三林之外也没带什么人，姜云明和杜如晦就直接顺着田间小径朝着田地深处走去。 虽然看起来是没人相随，但实际上在停车的那会儿随行的士兵就开始戒严了，而等姜云明和杜如晦确定了要下去走走的时候士兵们就散开巡查了，旁边还很青翠的红薯田里早就不知道趴进去了多少人了。 意图谋害李丽质府中胎儿的事情才过了没多久，姜云明又怎么会不重视安全方面的问题？ “三林，我们到哪儿了？”看着四周的大平原，姜云明开口问道。 “公爷，我们刚刚过了浐水，现在已经到了蓝田的地界了，往南就是秦岭，往东走就是灞水，如果过了灞水的话就要到蓝桥附近了。” “到蓝田了吗？”姜云明喃喃自语。 从下马车开始走到现在姜云明是有些失望的，因为按理来说此时的麦子已经可以开始收割了，然而他这一路走来都是青翠的绿色，蓝田这边虽然可能因为毗邻灞水的原因导致麦子晚熟一点，但也不该全都是青翠的绿色。 所以映入姜云明眼中的这一大片地种的基本上都是红薯和土豆。 像红薯这种东西一般来说都是用来作为灾年储备粮的，但是在寻常年间却不宜太多种植，所以说眼下这蓝田地区肯定有不少的百姓们私藏了收获上来的新粮，而且数量还不少，恐怕是家家户户都有这种行为。 虽然能理解，但是姜云明却并不愿意让这种事情发生，因为红薯和土豆是不能成为主粮的。 至于红薯不能成为主粮的原因姜云明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肠胃不好的人不能老吃红薯，在红薯出现之前的世道百姓们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哪会有人没有点儿肠胃问题？ “老乡！”姜云明还在想着，杜如晦开口喊起了远处正走过来的几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人。 蓝田这边的民风怎么样姜云明不太清楚，不过那几个人在杜如晦开口呼喊之后显然是犹豫了一会儿，但是最后还是走过来了。 “这位老爷，您有什么事吗？”一开口，姜云明就知道他们为什么明显不情愿但最后还是过来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身份的问题。 “老乡，你们这是要去收麦子吗？”杜如晦表现得很和善，热情地和他们攀谈这。 “哪儿啊，我们几个是去地里除草的。”为首的老农憨厚的笑了笑，显然对杜如晦的和善有些无所适从。 “除草？不收麦子吗？”姜云明有些意外，但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答案。 “我们几家今年没种麦子，都是种的新粮。”犹豫了几许。老农还是实在的回答了。 “每种？朝廷不是硬性规定每户都要种植小麦吗？数量还是要按照家中人数来算，怎么会没种？” “小老爷，我们跟您说您可不能说出去啊。”老农显然是不想回答的，但是一看姜云明和杜如晦两人的服饰他就知道这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没事，您说就是了，我们就是好奇所以问问，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姜云明也笑了起来，让自己尽量的显得更和善一点。 “现在大家都不愿意种麦子了，不够吃啊。这些新粮都是我们留下来的种子，在加上从官府领的，所以大家就都种新粮了。又好吃，产量又高，谁愿意种麦子啊！” 闻言姜云明轻叹一声，千防万防，但还是发生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区别 大唐早晚会形成他规划的那种农事格局的，这一点姜云明很清楚，但是如果在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这需要多长的时间这就不一定了。 如果按照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的话眼下并不是种植红薯这种新粮的好时机，因为如今正值朝廷大量发放新粮粮种的阶段，大量的新粮涌入市场那就必然会造成价格降低，在这种冲击之下以前的麦黍反而会更吃香。 但是这是按照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的，大唐再过个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人们的思考深度也会到达这个深度，然而现在不行。 像姜云明他们这些80、90以后出生的人基本没有挨过饿，因为他们不懂饿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感觉。 为什么老一辈喜欢存钱？因为穷怕了。 为什么老一辈喜欢存粮？因为饿怕了。 为什么新一代不喜欢存钱？因为生活好了。 为什么新一代从来不存粮？因为不怕挨饿。 时代早就的差异让这种沟壑很是明显，而眼下的大唐百姓正好就属于“老一辈”，而且还是“第一辈的老一辈”。 他们经历了隋末唐初的乱世，经历过贞观初年的大蝗灾，他们知道吃不饱的感觉有多么难受，所以在经济利益的面前他们仍然选择种植高产但价格相对来说却更低的新粮。 因为他们饿怕了。 这是一个动荡的时代，这里有后世那些80、90遇不到的战争，这里遇到天灾人祸不像后世那般有人捐款，甚至这里遇到饥荒官府的救济都不一定能靠的住，因为相比后世那完善的法律体系这里的官僚中满是蛀虫。 他们不知道前几年那铺天盖地的蝗虫什么时候会再来；他们不知道前几年那干旱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黄土的时候还会不会有；他们也不知道隋末乱世甚至五胡乱华的屠杀还会不会再有。 所以他们放弃了看起来近乎是唾手可得的利益，所以在这本该是满目黄穗的时节却依旧还一片青翠。 姜云明和杜如晦相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努力了这么长的时间，饥荒和粮产是改善了，然而这种涸泽而渔的情况却无法改善。 他们知道大面积种植红薯和土豆的后果，所以杜如晦乃至朝廷都一直在配合姜云明在压低新粮价格的同时提升旧粮的价格。 或许百姓们也知道，但是他们并不会去考虑的那么远。 “我们就是好奇所以问一下，谢谢老乡了啊，你们忙吧。”杜如晦慈眉善目的笑了笑，然而这笑容深处却隐藏着一丝苦涩。 听到杜如晦的话后这些百姓如释重负，低了低头后就赶紧离开了。 新粮粮种是官府按户来发放的，能够达到这种种植规模那就只能是他们私藏了粮种。根据官府放出来的告示，他们这么做是要被取消领取新粮粮种的资格的。 本来他们是不想跟杜如晦说的，但是这事儿基本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不论是从杜如晦的衣着还是远处路边停着的马车来看他们都知道杜如晦不是普通人。 如今杜如晦没有难为他们，他们着实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在他们眼中，这新粮就是他们以及他们家人的命！ “原本我还以为你这趟出来远不如在家里陪着公主待产，现在看来是老夫错了啊。”看着那几位衣衫破旧的百姓进入了田地间开始劳作，杜如晦叹了口气。 这种情况的发生是他早有预料的，他知道肯定会有人抵挡不住新粮的诱惑而私藏粮种，但是他却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严重到了这漫山遍野一望无际的甚至找不到一片地里有泛黄的麦穗。 这代表了什么？代表着这蓝田县很可能就没有人再种植旧粮了。 “这是正常的，百姓们不会去考虑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有地耕种，他们只知道如果现在不存粮食的话以后若是还有灾荒的话他们就要挨饿。” 看着正在精心侍弄红薯的百姓，姜云明的语气复杂。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监管的不到位，之前官府发下了通知说私藏粮种者则取消来年的粮种发放，但这条命令并没有落实到位，这就让很多百姓的侥幸之心变成了理所当然。” “但眼下这条命令已经近乎于废掉了，以这块地方的情况来看别的地方也好不到哪儿去。”扫视了一圈周围，杜如晦忧心忡忡。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种情况到无论是发展到什么样都可以控制，只是相对来说如果当初的命令落实得足够好的话会更简单一点，眼下只要费些功夫这种情况也是能够解决的。” “哦？” 杜如晦诧异的看了姜云明一眼，在他看来眼下就已经是最严重的时候了，毕竟这一望无际的全是绿色，一点属于麦穗的金黄都没看到。 这种情况是迟早会发生的，姜云明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来的会这么快。 他在下来巡视之前就已经确定了今年到明年的这段时间就是解决问题的时候，下来只不过是想看看眼下的情况到底发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需要用多大的力度。 “百姓们这么做说到底还是想要屯粮以备灾年，不过这两年百姓们家中囤积的粮食应该也到了一个极限了，如今新粮成品的价格还在下降，如果不加以干预的话顶多再有两年就会有大量的百姓最少把一半的土地改种回麦黍。” “那要是加以干预呢？” “那就更快了，如果顺利的话杜伯伯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能慢到漫山遍野的金黄了。” “看样子你早就把一切都想好了。”杜如晦仰头望天，在姜云明的面前他不止这一次有过长江前浪的感觉。 “事情是我提起的，这新粮也是我让郑添福他们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去取回来的，这些后续的问题也自当由我来解决，不然的话我怎么对得起那些长眠在异乡的将士们？”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第一次那就是刻骨铭心的。 郑添福他们是姜云明这一生中第一次就只因为他一句空口无凭的话就舍生赴死的人，他忘不了郑添福他们回到长安那天是什么模样。 还有为了保护他、保护粮种而死的那些人。 第五百三十八章 定格局 这麦收巡查的结束要远远比姜云明预想中的要快。 仅仅是和杜如晦逛了三天姜云明就决定返回长安了，他不是来巡视麦收状况的，这三天的巡查结果就已经足够了。 蓝田县的情况只是个例，但也可以说是很普遍，因为其他的地方虽然没有像蓝田县那边一丁点儿麦子都没种但也很有限。三天后姜云明只是粗略统计了一下，大唐如今的耕种格局大概是新粮比旧粮能达到一个8:2左右。 当然了，只有北方是这样的，因为新粮粮种的推广并没有往南方去。 8:2，这个比例属实是失衡了，而且失衡的太过恐怖了一点。 这个比例即便是倒过来也比姜云明预想中的要高，因为在他的计划中新粮和旧粮的比例要在1:9才最适合眼下的大唐。 红薯不适宜作为主粮，最适合它的位置其实应该是灾荒储备粮。后世红薯的耕种面积极小极小，可能一户人家也就种个一亩半亩地的，所以说1:9的这个比例还是有些高，但却是最适合大唐的。 大唐不比后世，后世有令人尊敬的大德鲁伊花费毕生精力去研究粮食，水稻的亩产早已经接近甚至超过两千斤，即便是把土地贫瘠度等各种问题都算进去最少也是超过千斤的。 大唐怎么比？ 所以说1:9的比例是比较适合眼下的大唐的，或许再把之后几年人口会出现爆发式增长的问题考虑进去的话，2:8或者3:7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8:2这个比例实在是高得让姜云明难以接受，而且这里面的两份大部分还是在像他和杜如晦这种支持国策的官员身上。 土地的所属权虽然属于朝廷了，但食邑权还是保留了下来，这才能让姜云明和杜如晦等人干预到这些土地上要种植的作物种类，不然的话这仅有的两份怕也是要被红薯占领。 所以他这次学精了。 当大唐官方不再以旧粮回收仙粮的告示贴出去之后，整个北方能种植新粮的百姓们都沸腾了，他们甚至都已经开始幻想以后粮仓满溢的日子了。 然而现实却并没有那么美好，不遵循规矩而产生的一切后果都要他们自己承担。 姜云明和杜如晦回京的第二天，大唐国库在无声无息之间就送出去了大量的粮食。 而且全部都是新粮，以红薯为主的新粮。 “真的要这么做吗？” 姜府，西厢的茶座上，李世民一脸的忧心忡忡。 现在的李世民其实有一点守财奴的思想，因为之前的几年大唐实在是太穷了，穷到如果没有姜云明想办法筹粮的话那年的蝗灾可能都没法渡过。 即便是渡过了也要大伤元气。 当李世民看着扩建了好几次的储粮国库中的新粮一点一点被搬空的时候他是心痛的，痛地好像在流血。 “您要是想要一个几年后就无地可耕的空壳王朝的话儿臣也不介意。”姜云明一脸的无所谓。 你们老李家的王朝，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 “唉。”李世民长叹了一声，脸上满是纠结。“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当真看着那曾经满溢的粮仓渐渐被搬空的时候还是心痛。” “您这不就和百姓们一样么，都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姜云明翻了个白眼，他知道老丈人并不是不清楚事情的后果，如今的这种反应不过是不舍得罢了。 “其实现在的百姓们已经多少有些疯狂了，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新粮的高产上面。他们不是不知道新粮的弊端，但是他们宁愿猛收两年然后再两年不种地也是愿意的，这种心理其实已经有些病态了。” “眼下只有我们出手干预了，不然的话顶多后年，关中地区乃至于整个北方都可能会迎来粮食的大量减产甚至颗粒无收的境地。” “那之后呢？如此仓促的放粮，百姓们现在手里也多多少少的有点银子，他们肯定会不惜一切的购买的。” “只要有人买那么我们就卖，如果没人买的话就继续压价，哪怕是压到一文钱一斗也在所不惜，与此同时还要将稻谷和小麦的价钱往上提。” “百姓们会乐于见到这种场景的，高价卖出旧粮低价购入新粮，他们会认为自己的家产是多了。” 听着自家女婿的分析李世民叹了口气，这种举动有点伤元气，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大唐国库这两年红薯的储量剧增，全部放出去的话会眼中干扰到世面上新粮的价格，而这种行为的后果则是全部都由百姓们买单了。 红薯产量大，本来就较低的价格在被国库中放出来的大量红薯冲击后肯定还会再降，百姓们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囤粮。 今年是安稳的，在放开了耕种限制之后百姓们今年还会大量的种植红薯，但是之后呢？ 红薯太多了人是吃不完的，那就只能用来喂鸡鸭和猪，而最后剩下的那些还会堆在他们的粮仓中慢慢的腐烂。 正如姜云明所说，现在的大唐百姓们都已经有些疯狂了，他们被红薯的高产量迷住了双眼，只有在切身感受到彻骨的疼痛之后才会清醒过来。 红薯的产量的确是高于如今小麦产量的百倍，但若是价格也低于小麦百倍呢？要知道小麦可不愁出售，而在国库放粮之后的红薯就不会有多少人购买了。 买回去干嘛？喂猪吗？ 只有到那个时候百姓们才能清醒，那时候他们就会明白为什么最初的时候官府要那样规定。 限制早早的就告诉他们了，然而不听话的是他们，苦果也只能由他们自己咽下去。 姜云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从一开始发放新粮粮种的时候他就做出过限制了，但是百姓们不停啊，他能有什么办法？ 牛不喝水强按头？ “但愿事情能按照你所预料的发展下去。”李世民看了看稳坐钓鱼台的女婿，喝了口茶平缓了一下心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之前我说的那些话百姓们但凡是能听进去一点也就不会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您是没看到，蓝田县啊，那可是一整个蓝田县，我和杜伯伯硬是一棵麦穗都没找到！”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第五百三十九章 崩盘 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时代，粮食都是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东西。 眼下的大唐腾飞在即，百姓们安居乐业，商业也在蓬勃的发展，朝廷每年单单是征收的商税就能超过发展商业之前的农税，换句话就是如今的大唐即便是取消农税也能照常的发展下去。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做却不能这么做。 这不像后世，在姜云明穿越之前后世的农税就已经取消了，而起是在他还上学的时候就取消了，但是眼下的大唐却不行，因为你不知道这个即将起飞的大唐什么时候会折了翼。 简而言之，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姜云明这个有着超远眼光的人带来的，他不确定以后还能不能再出现一个自己这样的人，所以只能让大唐在他原有的脚步上往前蹦两下，但是却不敢让大唐直接坐着火箭上天。 在缺乏条件的情况下，他也不能把自己的子孙培养到自己的这个地步，要知道有时候空泛的理论是不足以让人和那个遥远的现实链接起来的。 在大量新粮涌入、大量旧粮被收购的前提下，大唐的粮价很快就崩盘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天子脚下的长安城。 在皇室出手，姜、杜、房、程以及长孙五家的辅助之下，大唐的粮价出现了一个史无前例的两极分化。 新粮的价格出现了断崖式的下跌，红薯的单价掉到了一文钱，土豆则因为亩产次于红薯的原因所以还算是好一点，而以稻谷和小麦为代表的旧粮则出现了飞跃似的上涨，而且还似乎是力有未逮的样子。 200文一斗，这可是大灾年才会出现的粮价，前些年大蝗灾的时候粮价的顶峰也就是这么个价格了，但是当时的粮价在朝廷的介入下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畸形的价格让百姓们疯狂地卖出旧粮、买入新粮，虽然这些一如姜云明的预料，但是他却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一幕。 因为百姓们很快就会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 虽然这是带着悲天悯人的虚情假意，但这的确是姜云明的心中所想。 百倍增长的粮价，这对于任何一个封建王朝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包括百姓和朝廷在内的所有人都乐此不疲，以往作为粮价上涨的最直接受害者百姓们甚至还期待这粮价的进一步上涨。 高价卖出旧粮，再低价买入新粮，而且从今年开始朝廷也将不再限制新粮的耕种，这谁不愿意？ “还要继续涨下去吗？” 姜府，在天气渐热的长安，姜云明和杜如晦坐在凉亭里品着今年新收上来的新茶，然而气氛却略显沉重。 “眼下朝廷其实已经停止新粮的出库了，如今粮食的价格都是百姓以及粮商们推波助澜的结果，他们都只看到了这上面的利益，却没看到这利益背后隐藏着择人而噬的妖魔。” 慢慢的姜云明也看开了，有些事情迟早是要发生的，如今自己在老丈人的帮助下出手推动一番其实也是好事。 这能怪谁呢？怪作为幕后推手的姜云明吗？但是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话在没有化肥的年代土地很快就会废如黄沙，堆积发酵粪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怪百姓们的短视吗？但是他们只是穷怕了，饿怕了，只是为了安稳活下去的他们又有什么错？ 说到底，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放心把自己的未来交给别人，在百姓们看来如今想要活着很简单，那就是手中有粮。 “这次的事情过后，大唐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和粮商倾家荡产。”杜如晦摇头叹气。 说实话，他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忍的。他一直觉得事情其实没必要发展到这种地步，但是他想不出更好的替代方法。 “倾家荡产那也是他们自找的，朝廷早在新粮发放之初就规定了任何人不得私藏粮种，但是他们却置若罔闻。说好听点儿，小侄此举也是为了让他们的子孙后代有地可种，说难听点儿就是为了李氏江山的安稳。” “更何况倾家荡产也不至于，顶多是那些粮商们的损失会比较大罢了，百姓们的家中最少还是能留下来一年的粮食的。” 在看开了之后姜云明表示很无所谓，而且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即便是百姓们倾家荡产了也无妨，朝廷手中把持的新粮足够用于关中地区的耕种了，顶多就当是又来了一次蝗灾罢了。 听姜云明这么一说杜如晦心中就好受多了。 即便是姜云明三令五申商业在社会体系中应该有的地位以及作用，但是思想这个东西的确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转变地过来的。 虽然在官方的鼓励以及高额利润的诱惑之下有比以往更多的人投入到了商业这项事业中来，但若是要谈起从商这个话题，那么人们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贱业。 “你准备用多长的时间让天下农田里种植的东西达到你预计中的模样？” “一年，最多两年。”姜云明给了一个算得上是准确但实际上却是很模糊的一个时间。 说准确是因为其实一年能种植粮食的时间也不过是半年左右，而这段时间顶多也就种植两季粮食，所以说一年到两年也就是种植两到四季粮食罢了。 这其中大棚能忽视季节种植粮食，但是大棚这东西虽然早就在姜云明的手中出现了但并没有普及，一是因为在没有油纸作棚顶的前提下只能用玻璃，玻璃的价格虽然降到了平价，但是种植大棚可不是一个就行了，而量大了一般百姓又承受不了。 其次就是水泥了。 水泥如今的价格可不是一般的高，因为超过九成九的水泥都被朝廷用来铺设水泥路了，市集中也设立有官方售卖水泥的店铺，但基本上是常年处于关门状态的，因为在官方的消耗量极大的前提下出售水泥的价格也自然就水涨船高了。 一到两年，真说起来这世间也挺长的，其中会发生的变故也是很多。 如今大唐的农事格局虽然畸形但却没有完全崩溃的原因在于姜云明早早的提出了堆积粪肥，有了粪肥的加入土地的情况能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缓解，但那也是暂时的，因为单单靠粪肥完全支撑不住一块地一年种两茬儿红薯的。 所以说，这一到两年的时间内可能发生的事情其实很多。 第五百四十章 眼光 一到两年的时间，这是姜云明在基于如今大唐切身情况的基础上才提出的时间。 如今落入百姓口袋中的新粮太多了，这会导致粮食产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处于低迷状态。 国库有粮，百姓们的手里有粮，粮食卖给谁？ 只能是在商人们不辞辛苦的情况下运送到草原了，只有在那里粮食还受欢迎。 如果你想运出国门？那不好意思，你连边关都出不去，官方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让商人们用低价粮去资敌？ “在你的预想中，你那所谓的粮食耕种格局会以一个怎么样的情况得以实现？” 虽然心里早已经一清二楚，但是杜如晦还是想听姜云明给他确认一遍，因为那样的结局对于百姓们来说损失属实是有些大。 “一到两年，百姓们手中囤积的新粮将会因为卖不出去又吃不掉而发芽或者腐烂，而想作为种子种进地里却又没有那么多的地。精明一点的人会将其用作饲养家禽牲畜，愚蠢的人就只会看着粮食腐烂。” “同时，在价格对比悬殊的新粮和旧粮种，百姓们最终会选择继续耕种价值相对更高的新粮，而旧粮那极高的产量是他们全年无忧的保证。” “所以，最终百姓们会大量种植旧粮用以出售，而同时也会种一小部分的新粮，作为他们自己食用或者渡过灾荒之年的储备。” “这样，既能保证粮价的低廉，又能保证土地不会被过渡消耗，这就是小侄预想中的局势。”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姜云明补充了一句：“当然了，这些都是在没有突发情况的前提之下提出的，中间若是遇到灾荒、兵变等意外情况的话还要再作调整。”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杜如晦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姜云明话中的漏洞。“你说聪明的百姓会将即将或者已经腐烂的粮食用来喂养家禽牲畜，但若是他们以后长久地这么做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最后一切的后果都是他们来承担，而不是我们。” “用高产的新粮来喂牲畜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却是不可取的。如果那样的话粮食的格局将不会按照最好的情况发展下去，反而新粮的种植量会持续走高，最终当土地不能再承载粮食的成长时不管是新粮还是旧粮的价格都会飞速上涨。” “而那时，大量用新粮来饲养牲畜的人就要面对两种选择：一是用价格上涨的粮食来继续喂养牲畜，但是这在我们看来显然是不可取的，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选择，那就是将还未成年的牲畜提前抛售。” “无论是怎么样的选择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粮价已经涨起来了，小侄也说了这也就是一到两年的时间，到时候他们可能在买新粮的时候都要用几十文甚至上百文的价格了。” “总得来说这是得不偿失的，但若是他们执意这样做的话也只能任由他们，因为即便是强硬的限制他们耕种新粮也没有好的成效，那么这一切就都是必定会发生的。” “所以说即便是这样那么最后粮食的耕种比例也会慢慢的回调，只不过需要的时间会长一些。” 杜如晦默然，虽然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是他不希望发生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姜云明说的有道理。 其实杜如晦说的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但是这个几率却极其的小，小到了近乎于0的地步。 这就要说到中原民族的特性了。 恐怕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在队土地的依赖性上都不如汉人，汉人对土地有着他人难以想象的情怀。 在大局势的扑面而来下肯定会有比较精明的人抢先种植如今价格高昂的旧粮，当然也会有人会用价格低廉的新粮来喂养牲畜，而在跟风者的角度看来他们会更加倾向于耕种旧粮。 原因就是因为这独特的依赖土地的性格。 耕种旧粮那也是耕种，相比于养殖来说汉人还是会更加倾向于这一点。 不过即便是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也无妨，因为那时候大唐官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限制百姓们耕种新粮了。 苦果你们都尝过了，官府可以用国库的粮食救济你们，以此让你们渡过养地的这两年，但若你们还是一意孤行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有时候言论这个东西很是好用，因为它只需要轻微的煽动就能起到难以想象的作用。 只要把大量种植新粮的后果以及预防的措施公布下去，在加上轻微煽动一下言论，那么以后不顾官府规定无节制地耕种新粮的人都不用官府出手，他周围的百姓们就会对他口诛笔伐。 什么？你说现在就这么做？ 行不通的，在新粮种的发放之初官府就把新粮种的弊端告诉了领取粮种的百姓们，这几年过去百姓们不说人人皆知新粮的缺点但也是差不多了，但是他们还是枉顾官府的劝告以及规定。 因为他们还没尝过无地可耕的滋味。 人都是这样，说好听点儿叫不撞南墙不回头，说难听点儿就是贱皮子，非得挨顿打才知道有些事儿不能做。 眼下的百姓们就是这样。 不经历过不知道，现在姜云明知道为什么后世电视剧上那么多官员不讲情面了，因为有的时候讲情面是真的不好使，真的远远不如一顿打来的有效。 只有疼了，才能记住。 “距离陛下动手的时间不远了，希望百姓们在这次的变革中不会受到太大的损失吧。” 杜如晦叹了口气，心情有些萧索。 一旁的姜云明奇怪的看了一眼杜如晦，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杜如晦有些陌生，因为这并不像他。 在姜云明的印象中只有魏征这种人才会如此地担心百姓们的损失，因为魏征一直以来就是这样，但是相同的表现放在不同的人身上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是说杜如晦就不爱民，只是这不像他的作风。 别说是姜云明了，这样的杜如晦可能就连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都会觉得奇怪，就算是认识他十好几年的大唐皇帝李世民恐怕也会觉得这不像杜如晦。 不过姜云明也是多心了，从确诊了消渴症之后的杜如晦闲了很多，下去逛的次数也多了很多，这就是见多了百姓的后遗症罢了。 并不是什么性格上的转变。 第五百四十一章 论人心 在官方的操作、粮商的推波助澜以及百姓们的希望之下，大唐的粮价以一个前所未有的速度崩了盘。 皇宫，立政殿。 一般来说李世民都是在太极殿早朝，退朝之后在两仪殿处理政务，而今天他却鲜少的在立政殿看起了奏章，因为这份奏章是刚刚才送进来的。 或许应该叫情报才更为合适，因为上面是李世民让人出去查探的粮价以及各方的动向。 “二哥，怎么了？”哄走了自己的子女，长孙好奇地凑了上来。 虽然在人前长孙一直都恪守本分，但是她也不是从来都不看奏折的人，不过这都是在李世民允许的前提下。 “喏，一切都让高远那臭小子料中了。粮商以及百姓都在大量收购新粮，国库放出去的粮食基本上已经消耗殆尽了。” “虽然是高远说的，臣妾就不信二哥你没想到？”在私下里，长孙和李世民之间的气氛很是轻松。 “的确，朕也想到了，但这却是在那小子的提醒之下，而且即便是提早知晓朕也没能料到这些人有这么疯狂。” 李世民长叹一声。 这不能怪他，因为这两年大唐的粮商比起以前来已经少了很多，因为史无前例的蝗灾没能打垮大唐，而从那之后又因为新粮的加入粮价一跌再跌，实力较弱的粮商早已经低价抛售了自己手中的货物转行了，剩下的那些人也不过是在寻找一个取巧的机会罢了。 而眼下朝廷给了他们这个机会，蓦然见到曙光的他们于是开始没有节制的接受低价的新粮，却完全没想到这是个危机，而不是机遇。 而一如之前姜云明所说，许多“有眼光”的百姓们开始动起了小心思，把如今低价的新粮用来饲养经济收益更高的家禽家畜，而在麦收之后也有一部分的百姓放弃了产量更高的新粮转而种起了价钱更高的小麦。 所有的一切都一如姜云明所料，但是唯独一点他没有料到，而这姜云明唯一没有料到的一点此时正陈词在李世民手中的奏折上，而且还是最末尾。 荥阳郑氏入局了。 说实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姜云明都快忘了那个声望曾经一时无两的五姓七望。 因为他太久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如今的范阳卢氏一跃而起，成为了曾经的五姓七望中声望和势力最大的一家，但这也仅仅是和其他的六家相比较，如果真从整个大唐来说他们还比不上新崛起的那几家。 别说长孙家和杜家这些以前就有基础的了，就连目前仅有一个男丁的姜氏都比不上，因为他们不论是在朝堂还是在百姓间的影响力都比不上姜云明一个人。 而荥阳郑氏在经历了朝堂大清洗之后也安静了很多，虽然伤了元气，但因为没有和大唐官方直接面对面的原因暂且还是无恙的，而从那之后李世民也一直没有再启用荥阳郑氏的人。 原因很简单，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压下去，李世民又怎么会让他们死灰复燃？眼下要提拔的自然是亲近皇室的那几家。 不过荥阳郑氏也不是再没有了出头之日，只是李世民想晾一晾他们，因为他们虽然没有站错队，但是也没有站队，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的。 然而经历了好几年冷落的荥阳郑氏如今却忍不住了。 曾经那个在朝堂上连清河/博陵崔氏和太原王氏都比不上的荥阳郑氏，如今怎么能受得了这等委屈？ 从大唐国库开始放粮的那天开始，荥阳郑氏就开始以比市场价稍高一点的价格从百姓手中收购新粮，这样做一来是能够在刷一把他们在百姓们心中的声望，二来也是能够多囤积一些粮食。 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不是有着足够的机遇就是有着足够的实力。 机遇他们没有，因为如今的百姓们也算得上是安居乐业，在新粮的普及下除了那些有野心的人之外没有人愿意当傻子。 所以他们只能提升自己的实力。 “观音婢你好好休息，朕去田家村走一趟。”看了看手中的奏章，李世民站起了身。 “二哥不用妾身跟着一起吗？”随着自己的丈夫，长孙也站了起来。 “不用了，这次去估计不是听那小子发牢骚就是看那小子牛上天了的样子，没什么意思。” 轻轻地叹了口气，李世民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本事、没野心、和皇室关系近、和太子关系好、懂取舍、知进退，唯独只有这性子属实是没个正形。 都不用去李世民就能想象得到自己女婿的那副嘴脸，但偏偏这事儿还是要去看看，去听听那个女婿的说法。 大唐的粮价已经进入了一个疯狂的阶段，而李世民也因为种种的意外准备来找姜云明问问看法。 但此时的姜云明却在处理一些私事儿，或者也能说是公事儿。 “村长，告诉大家别再买粮食了，没有必要。” 和村长坐在扩建之后的村长家里，喝着大牛的媳妇儿送上来的茶水，姜云明看着大牛不停地往存粮的地方搬运着红薯，忍不住的摇头叹气。 其实和外界相比，可能田家村才是购买新粮最疯狂的地方，因为这两年在姜云明的干预之下田家村一直都是种植的小麦和大豆，所以对于那些市面上突然出现的新粮，田家村村民们的购买欲望比其他所有人都要强烈。 不过相对来说田家村虽然购买的很多，但受到的影响却不是很大，因为这两年他们种植的都是小麦和大豆，而如今小麦的价格高达两百文。 “行！”对于姜云明的话村长是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就点头应了下来。 自从姜云明发迹以来村长已经习惯了一切都听姜云明的，如果姜云明不开口的话他就像以前一样按部就班的，如果姜云明开口的话他一向都是无条件的相信并且执行。 因为自始至终姜云明从来就没做过不利于田家村的事情，反倒是田家村在背后捅了姜云明一刀。 虽然没有捅到。 每每想到这个村长就很惭愧，他把田福的事情背到了自己的身上，认为是自己没有管理好村子才导致田福这种人的出现。 所以在姜云明让罗三林把田福的尸身送回村子里之后，村长第一次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拒绝了姜云明的提议。 田福被下葬了，是村里田福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们给下葬的，不过却没有葬到田家村共用的坟地，而是翻越了两个山头之后才把田福下葬了，而且下葬的十分潦草。 因为虽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但他们也为此而感觉抬不起头来。 第五百四十二章 难以置信 人是社互性动物，不是没有人能独自生活于没有他人存在的环境中，但那种人都是万中无一的。 田福的事情姜云明没有多说什么，村长以及村民们的那份歉意他不应该接下也接不下，但最终他还是接下了。 这是一种安慰，只有自己接下了，他们心里才会安心。 田家村眼下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村子了，谁都知道田家村的人救了一个浅滩之龙，换来的是一世甚至几世的安稳与富贵。 吱呀。 涉及到了略显沉重的话题后姜云明和村长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但是木门的摩擦声却吸引两人的注意。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丝毫没有在意环境是否适合，李世民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拜见陛下。”村长伏地而跪，而大牛也丢下了手中正搬着的粮食拉着自己的媳妇儿跪了下来。 “父皇。”姜云明站了起来，不过拱了拱手后就和老丈人出了村长的院子。 不管于公于私，村长的院子里都不是个谈话的地方，姜云明怕老丈人说些什么不该村长他们听到的东西，那样子就不好了。 “您怎么过来了？”漫步在田埂上，姜云明有点儿心不在焉。 “怎么，朕就不能过来了？再怎么说丽质也快临盆了，朕还不能过来了？” 似乎是因为女婿和老丈人向来都是不对付的，李世民每每见到姜云明说不了两句话就得夹枪带棒的。 拿李丽质说事儿属实有些太早了，虽然不能像后世那般直接算出来一个比较准确的预产期，但李丽质是正月之前才有孕吐的，所以推算过来就是还得两个月左右李丽质才会临盆，最少最少也不会少于一个半月。 “没什么，就是害怕您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村长他们听了不好。”虽然心中腹诽，但是姜云明却没有说出来。 不过他倒是觉得自己这个老丈人似乎是越来越傲娇了。 “你真的打算护着他们一辈子吗？甚至让你的儿子也护着他们的儿子？别否认，据朕的了解你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儿的。” 对于姜云明这一点李世民一直都不太满意，因为他觉得姜云明有些过于优柔了，但他却正因为姜云明的这一点而感觉到无比的放心。 因为对于这种人来说打感情牌是最有用的。 “能帮一把是一把吧，毕竟当初让儿臣活命的饭都是大家一家一家地分出来的。” “报恩归报恩，但总不能没有限度的吧？” “贫贱之交见真情。当初的田家村条件并不怎么好，说揭不开锅那有些太过了，但大部分的人都是吃不饱的，然而即便是那样他们也愿意分出一口来给我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这就足够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对那个田福的处理是不是有些轻了？毕竟再怎么说你也是大唐的县公，而他却意图戕害开国县公和公主的孩子。” “杀了他是因为律法不容触犯，而让他下葬却是因为法外却有人情。田福下药是为了让他的母亲不在受罪，这是他孝顺，但他触犯了律法，我只能待他死后对他宽容一些。” 姜云明不是什么圣人，对于意图伤害他或者他亲人的人不会简单的饶恕他们。 田福之所以能被下葬也是因为李丽质和她腹中的胎儿没有收到影响，再加上田福也早有死志，如果田福意图苟活的话姜云明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话说您今天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儿吧？粮食的问题还不够您头疼的？还有闲心思来教育儿臣？” 田福并不是什么好的话题，所以姜云明也不打算继续下去了。 “那倒不是，不过你说对了一半儿，朕今天就是为了新粮才过来的。” 姜云明不想说，李世民也不愿意多做纠缠，所以很是干脆的就把话题转到了他来的目的上。 “粮食？出什么问题了吗？”姜云明有些奇怪。 他之前已经把他能想到的所有变故都说了出来，再多的话他也想不到了。 “你预料的没错，事情正在朝着你说的那些方向发展。有人开始大量收购新粮用以饲养牲畜，也有人就像他们一样开始耕种菽和黍。” 李世民说着指了指正在田间劳作的村民们。 “虽然是没有出乎儿臣的预料，但这属实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丝毫没有猜中了的兴奋感，姜云明脸上剩下的只有苦笑。他虽然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人，但是这种事儿还是少发生一些为好。 但是没办法，谁让天下人皆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呢？ “消息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也不是什么坏消息，最起码事态没有超出你的预期。不过眼下有件事却不太一样，不仅是你，即便是朕也没有预料到。” “嗯？”姜云明愣住了，他没想到老丈人的话还有反转。 “据下面传来的消息，荥阳郑氏的人正在派人大量收购新粮，而且价格要比市价要高一些。” “这件事是哪个‘下面’传回来的？” 没有着急去思考问题，姜云明反倒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没有人知道的下面。” “唔……”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之后姜云明这才低头沉思了起来。 收粮，而且明明能以更低的价格收购但是他们却偏偏用比市价还高的价格，是为了收割百姓的好感度？ 不太可能，百姓们虽然在某些地方是愚钝的，但他们并不是傻子，与其效忠于那个给他们好处的世家，那还不如效忠于把新粮推广开来的大唐。 而且他们费尽心思的收割百姓们的好感度是为了什么？ 谋反？那是不现实的，眼下他们聚集不起来能和大唐官方对抗的队伍。 利用民众让他们重归朝堂？也不太可能。眼下的大唐百姓们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因为科举的概念虽然早已经提出，但是因为很多人百姓都是从未读过书的，再加上高句丽那边也马上要开始了，所以科举还得往后顺延，而没有科举百姓们哪来的话语权？ 可是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什么是能让荥阳郑氏宁肯散尽家财也要大量收购粮食的？ 嗯？散尽家财？ “应该……不太可能吧？”姜云明喃喃自语，语气很是不自信。 第五百四十三章 喜和悲 有时候，老天爷是真的能断了一个人所有的路。 老天似乎是为了找补大唐前几年的旱蝗之灾，但又似乎是为了给那些耍着小心思的人推上一把，麦收之后长安周边的天气一直都不怎么好。 虽然没有足以造成洪涝灾害的大雨，但那连绵不绝的阴雨却是下个不停，让人看不到这场雨的尽头在哪里。 对于杜如晦老天帮忙的说法姜云明不敢苟同，但是从入夏以来的天气属实是成为了他那一系列计策的助力，而且听杜如晦说不仅仅是长安周边，大半个关陇地区都是这样，而关陇剩下的那些地方也不过是好上一些罢了。 本来最开始的时候人们都还不太在意，下雨嘛，又不是没经历过，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雨一点停下的迹象都没有，那些大量收购粮食的人不由得开始着急了起来。 要知道这种连绵阴雨的天气对于大量储藏的粮食来说是大忌，而那些粮商们在收购了粮食之后没有多做考虑的就直接在长安及其周边地区就地储藏了。 若是放在以往的话这无可厚非，因为长安这边虽然不缺水，但是从降水量上来说一般都是不多的，如果不是因为长安周边有渭水以及从秦岭上流下来的很多河流，长安绝对是一个干旱的地方。 中原的天气基本上是固定的，夏天从南方向的暖湿气流北上，沿途造成降雨，而横亘在长安南边的秦岭极大地阻隔了这股北上的暖湿气流，所以长安这边的降水量一直都是不多的，不管是农业灌溉还是其他方面的用水靠的都是长安周边丰富的河流。 而因为少雨，所以长安也成了粮商们储藏粮食的首选：不仅降雨天气少，而且还就在天子脚下，这天底下还能找得到这种好地方吗？ 然而这种惯性思维今年却让他们着了急。 看不见尽头的阴雨天气让粮商们最终还是忍不住了，虽然他们抱着侥幸心理观望了许久，但眼下也的确是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们再驻足观望了。 仿佛时间倒流一般，长安的市面上再次出现了大量的新粮，只不过区别在于这次出手粮食的是粮商和百姓，而不是朝廷。 “你有预料到这一点吗？” 姜府，后院的凉亭里，姜云明和自己的老丈人坐在石桌旁边，看着亭外的连绵细雨。 “说实话，没有。”姜云明摇了摇头。 除了后世那些顺口溜一般的气象俗语，对于气象姜云明再没有更多的理解了，可以说在这方面他还不如钦天监的李淳风那个大神棍。 “有了这雨的助力，想来你的计策会有很大的进展，很有可能在今年入冬之前就达到你预计的最终效果。” “那也挺好的，最起码土地少遭了两年罪，留给我们用来修复这局面的时间也就更多了。” “这倒是真的。”李世民点了点头，说实话在看到这雨一点儿都没有停的迹象时他心里是欣喜的，但也是震惊的。 不过自己那个有些神棍的女婿也没有料到，似乎是自己有些想多了。 “您也不要太过于放松了，要知道这天气可不会分人，粮商和百姓们的粮食会腐败，而国库里的那些也会。” “无妨，朕已经专门安排了人每日巡视，而且也按照你说的要定期抽查粮库里的粮食有没有那什么霉变的现象，有的话就会立刻清出去，绝对不会因为心疼而留下你说的那个菌种。” “其实您还是没有克制得住，在儿臣看来最少是应该留下一座粮库的。虽然来回倒比较麻烦，但这却是最有效的办法。” “这样也挺好，水泥建造的粮库防水性很好，只需要多加注意巡查就好了。” 看着老丈人成竹在胸的样子，姜云明耸了耸肩并没有多说什么。 提提建议就好了，说的也不用太多了。 “对了，您让人注意一点。这次的波动属实是有些太大了，而且波动的还是粮食这种最重要的东西，到时候那些人说不定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动作。” 由不得姜云明不小心，在眼下的这个世道，没有什么比粮食还重要的东西了，虽然眼下的这种格局是有人控制的，但最终会发生什么事情属实是不好预料。 他是一个后世人，即便来到大唐已经好几年了，但他仅仅过了两年那种艰苦的生活，而且现在的他做不到和百姓们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这种话就是骗鬼的，没有人能做到。 “现在还没什么，如今的百姓们只是觉得大量收购的新粮可能会砸在手里而开始抛售粮食罢了。不过朕打算最后用低价收购回来，你觉得如何？” “以儿臣的看法，最好是不要。”说到底，在这方面的老丈人还是优柔了。 不对，或许应该说他更看重利益才更为合适。 对于姜云明的计划李世民很是认同，甚至已经想不到还有补足的方法了，所以只要大唐的格局不崩，李世民更多的还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比如从这次的新粮价格战之中捞上那么一笔。 然而所有的人思想都还没转变的过来，对于如今的大唐来说已经不缺粮食了，以后只要不出现整个国家级别的灾荒，或者说地瓜也遇到像后世香蕉遇到的那种灭顶之灾，那么大唐就永远不缺粮食。 唯一的缺点无非就是长时间的吃红薯而觉得不好吃或者不舒服罢了。 但是人们的思想还是没能转变的过来，就算是李世民也是一样，所以在遇到大量低价粮食的时候百姓们才会疯狂的购入，就连李世民也想着从中捞上一笔。 而且那样做的话也会让姜云明苦心经营的计策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为什么？眼下不正是最好的时候吗，只要现在，或者再过一段时间，朕就能用远比当初放粮时还要低的价格把粮食全部都回收上来，甚至还能有盈余。” “这种天气对任何东西的贮藏都是一种考验，儿臣不太赞同您这么做，而且这违背了我们当初的意愿。” “要知道我们费心竭力地是为了让百姓们放弃耕种新粮转而耕种旧粮，如果您出手把他们手里卖不掉的粮食接收，那么我们这一番努力就算是白费了。” “短则两年，长则五年，大唐就会迎来粮食的大幅度减产。” 第五百四十四章 死与生 这回姜云明预测的时间要比上次的长一些，因为今年有很多的百姓都选择了种植在这次价格战中价格高出百倍的小麦，而放弃了继续种产量更高的红薯。 虽然地还是没能闲下来，不过在有粪肥的帮助下多少还是能够缓解一些的。 说实话，姜云明很不喜欢老丈人的这个心态，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明明啥都不懂还喜欢瞎哔哔。 本来姜云明就是想通过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恢复大唐的农事格局，因为百姓们都被高产量的新粮蒙蔽了双眼而罔顾官府的命令，所以姜云明才出此下策。 但是如今老丈人却想通过这次的价格战捞上一笔，虽然从表面上来说大唐的确是赚到好处了，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李世民这种举动无疑是给百姓们兜了底，百姓们尝不到教训，那么以后还会回到今年麦收时候的那个样子。 反正到时候卖不出去的粮食有人收，怕什么？ 所以姜云明并不希望老丈人这么做，这无疑会让他之前的奴隶都付诸东流。 姜云明也不知道老丈人这是一时被利益迷住了心窍还是他本来就打算这么想的，再结合历史上的一件事，然后回头再看这件事似乎也是正常的了。 历史上，晚年的李世民打算恢复分封制，这无疑是在开历史的倒车，最后还是如今已经是姜云明妻子的李丽质出面，和文武百官们联手才让李世民放弃了这种想法。 仔细想想，如今李世民的想法和历史上的那件事不是很类似吗？历史上的李世民开的是历史的倒车，而现在的李世民想开的是农事格局的倒车。 虽然眼下大唐这个畸形的农事格局才形成了短短的一两年的时间。 “唉。”李世民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百姓们的无知而叹，还是为了不能在这大好的机会中捞上一笔而叹。 看着叹气的老丈人，姜云明的心中突然有些厌烦。 当初他选择不顾一切出现在秦王府的大门前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那个人是李世民，因为他通过历史了解的李世民是一个有想法也很有作为的人。 如果不是李世民而是一个不出名的君主，那么姜云明可能更多的还是混选择利用自己的知识成为一个不用考量这么多的富家翁。 然而等到切身经历了、了解了、体会了之后，姜云明发现自己的这个老丈人似乎并没有那么的完美。 除去自己已知的玄武门之变以及晚年的那些昏庸不谈，单单是在利益的这一点上自己的这位老丈人就有些过于看重了。 或许是穷怕了，也或许这是大部分帝王的通病，但姜云明属实是不太喜欢。 明明自己在图谋更大、更长远且更有意义的事情，但是他却想着怎么样能从这里面得到一些好处，哪怕是可能会让姜云明经营许久的局势崩盘。 难道说这时候的老丈人就已经是属于步入晚年了吗？姜云明不太相信。 明明因为自己的出现他少了很多糟心的事情，刨去自己弄出来的那些东西不谈，颉利的南下没有造成历史上那么大的损失，李承乾和李泰兄弟二人也没有出现兄弟阋墙的情况，就连他头疼许久的世家都用更加简单且高效的方式解决了。 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情，他怎么还会这样呢？ 其实姜云明不知道，因为他不是君主，不是掌管一个国家兴衰的帝王。 或许他作为一个穿越者考虑到的事情很多而且更加的长远，但是那些都是仅限于他知道且做过的，而要经营一个国家却远远不止于此。 一个国家的统治者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很多帝王到了晚年的时候都是各种疾病缠身。 更别说姜云明和李世民考虑的角度从来都不在一起。 不过让姜云明感到高兴的是老丈人最后没有选择那么做，虽然结局很残酷也很让人不忍直视，但是还是有作用的。 长安的连绵阴雨从麦收结束开始，一直持续到了九月初天才彻底放晴。都不用出去看姜云明就已经知道今年其实是一个灾年了，长时间的阴雨天气对于北方的农作物来说是致命的。 水稻在面对这种天气的时候或许会好一点，但其实姜云明也不知道，因为他是北方人，而且鲁省不像东北那边还种水稻，鲁省绝大部分都是小麦和玉米的。 连绵的阴雨导致了大量堆积在百姓和粮商仓库中的新粮腐烂，就连国库也没能幸免，不过在姜云明的早早提醒之下因腐烂而导致的损失被减少到了最低，不过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不少看守粮库的人受到了惩戒。 其次就是今年的收成了。 红薯其实是很需要水的，但物极必反，水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今年就有很多的红薯因为直接烂在了地里而绝收，而这种情况以长安周边最剧。 长安周边虽然往常年都会因为秦岭的存在而少雨，但大量河流的存在让这里并不缺水，而现在这种情况反而成了弊端。 半年之内，国库的粮仓两次开放，不过区别就是第一次是为了打价格战，而这第二次是为了赈灾。 不过好在今年的灾荒并不严重，最起码远远达不到蝗灾的那年。 然而此时的姜云明并没有那么多的闲心思，因为此时的他正在经历整个人生中最为重要的阶段之一。 从正月确认再到如今的九月，李丽质已经怀孕九个月了，他这个前世的光棍要做父亲了，而这个世界上也终于要有与他血脉相关的亲属了。 俗话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但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因为人的正常怀孕周期是不足十个月的，往往都是九个半月不到就要分娩了。 不过姜云明却不知道这些，或者说并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十月怀胎并不是真正的十月怀胎，但是具体是多长时间他不清楚。 他之前又没做过父亲，他去哪儿知道？一个正常男人哪会闲着没事儿去看这些？ 不过这些并不需要他担心，因为这一切都有他的丈母娘长孙准备。早早在时间还没到九个月的时候，四个据说是宫中最好经验也最丰富的稳婆就住进了姜府。 而在姜云明的请求之下，孙思邈也早早的就放弃了出诊这一举动，转而是在自己的家里接诊。 第五百四十五章 连诞双子 以前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姜云明从来都不知道生孩子要这么长的时间。 从日出到日暮，李丽质从声嘶力竭到声若蚊蝇，姜云明曾经一度急得差点儿闯进产房去。 不过最后却被稳重的孙思邈拉住了。 游历行医这么多年，和这些场面相关或者类似的孙思邈见的多了，他知道此时的姜云明进去一点儿用都没有，甚至还可能会添乱，唯一的希望就是让李丽质自行抗住这生产的非人痛楚。 进不去产房，不仅是因为男女之别，在古代女子生产的地方一向都被认为是污秽的场所，就如同君子远庖厨一般，产房可能是除了厨房之外第二个不允许男人进的地方。 即便正在生产的是自己的妻子。 七个多时辰，姜云明仅仅是喝了点水，而李世民也直接休了朝，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就赶到了姜府，一坐就是一天，而李承乾、李恪以及李泰这些李丽质的哥哥们也早早地跟着过来了，就连小兕子和小李治都过来了。 不过他们只能在前厅呆着。 身为一个男人，姜云明从来都不知道生产的恐怖性，但他知道生产对于一个寻常女人来说就已经是不亚于鬼门关的经历了，对于李丽质这个天生体弱的女人来说有多危险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似乎是上天眷顾，早早就被姜云明叫到家里等着的孙思邈并没有大展身手的机会。 七个多时辰，李丽质诞下双子，母子平安。 当婴儿的啼哭声响起的那一刻，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的姜云明仿佛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大脑里也是一片空白，知道稳婆抱着孩子跑出来，他还是在李世民的推搡下才清醒了过来。 很丑。 这是姜云明的第一个反应。 新生儿都不好看，姜云明知道这一点，因为才脱离羊水庇护的婴儿皮肤都是皱皱的，但是他属实没想到会这么丑。 姜云明一直自以为自己虽然不是帅的惨绝人寰，但最起码还是个平常人，而自己跟李丽质这个美女的孩子虽然可能会因为刚出生的原因不太好看，但也应该好一点。 但是现实属实是出乎他的意料，此时此刻的他甚至想爆一句粗口。 实在是太TMD丑了。 一手一个，姜云明小心翼翼地从稳婆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孩子，整个身体仿佛就跟机器人一般僵硬。 虽然是头一次，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过来，抱了一小会儿之后就把孩子交给了在一旁翘首以盼的老丈人和丈母娘。 推开阻拦的稳婆，姜云明直接冲进了产房。 虽然是临时设置的产房，但是以姜府的条件和宫里的重视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了，甚至可能连某些妃子的待遇都不如现在的李丽质，然而姜云明一进产房就皱起了眉头。 七个多时辰，以九月份的长安来说是何等的酷热，然而因为是生产的缘故窗户连个缝儿都不敢开。 那气味儿，可想而知了。 作为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如今已经算得上是名誉天下的男人，姜云明甫一进入产房就惹起了小小的骚动。 而这骚动虽小，但李丽质却听到了。历经了七个时辰生产之痛的她张了张嘴不知道想说什么，但体弱的她连诞双子，气力早就用完了，只能对着姜云明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娘子，辛苦了。”捧着李丽质的俏脸，姜云明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了李丽质的脸上。 “不，不辛苦。”李丽质再次展颜一笑，和之前的有气无力完全不同。 这是她的愿望，尤其在得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好却还怀上了双胎之后的期望。 “孩子我看过了，很好，很健康，父皇和母后也很喜欢。” 面对姜云明的安慰，李丽质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扯起了嘴角。 姜云明知道李丽质已经很累了，虽然只曾听过，但那种辛苦从今天这七个时辰上就能看得出来。 “公爷，公主要去休息了。” “好好照顾。” “是。” “呼~”看着被转到内间的李丽质，姜云明轻舒了一口气。 这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李丽质的身体太弱了，即便是经过这近十个月的滋补但也比不上健康的寻常女人，因为这十个月以来李丽质虽然胖了，但很有限，体重的增加更多的还是因为两个孩子。 姜云明曾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好在万事诸顺，万幸。 “孩子的名字起好了吗？” 对于自己这个女婿仅仅是抱了一下孩子就进去产房看自己女儿李世民很是满意，但眼下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决定。 孩子的名。 起初的时候李世民是想亲自给姜云明的这两个孩子起名的，而且早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不管是两个男孩儿还是两个女孩儿或者是一男一女他都起好了名字，但最后却用不上了。 因为在这件事上姜云明没有同意。 关于孩子的名字姜云明早就想好了，当今天子亲自取名固然很有牌面，但如今的他早就已经不屑于这些事了，相比之下他还是想用自己家乡的习俗给孩子起名。 关于字辈这件事情姜云明不知道全国是不是统一的，他也不知道别的地方都有什么字辈，只是知道自己那个小村子的字辈，而且也不是全都知道，他所知道的也不过是自己字辈上下的几个。 德、学、习、明。 以前的村子里都是严格按照字辈起名的，比如德字辈的人名字的第二个字就是德字，但是姜云明这一代被影响的太多，除了早一些出生的八零后还讲究这些之外，姜云明这些九零后都已经不用字辈取名了。 不过这次姜云明打算依照家乡的习俗来，也正是这个理由才让李世民放弃了给自己外孙取名一事。 习，这是姜云明的字辈，按照习俗他的孩子就应该是明字辈，姜云明为自己的孩子取了两个很俗很大众化的名字，但却得到了李世民的赞同。 “《易经》有言，云从龙，风从虎。就叫明风，明云吧。” 看着老丈人和丈母娘怀中两张皱皱的小脸，姜云明笑着说道。 第五百四十六章 金汤匙 龙这个字在这个时代寻常人家是不能用的，甚至与其相关的字都不行，然而姜云明却直言“风从龙，云从虎。” 不过李世民却并没有丝毫的介意，相反的他很满意。 按照他之前和姜云明的约定，最先出生的孩子要作为姜家的嫡长子继承姜云明的爵位，次子要姓李。这是经过了姜云明同意的，是李世民表达恩宠的另一种方式。 之所以让李世民并不生气的原因是两个名字与姓氏关联之后。 姜明风，李明云。 长子明风，次子明云。 如果单单是自己的孩子姜云明是不会用上“云从龙，风从虎”这句话的，但次子要姓李，姜云明这才用上了这个说法。 虽然是恩宠，也是存着以另一种方式赐国姓的方法，但说到底这两个孩子也是有着李氏皇族一半血脉的。是出于一直对李丽质这个女儿的疼爱，也是出于对于姜云明的重视。 李世民觉得这两个名字深得他心。 李明云，一个云字关联了李氏皇族的血脉；姜明风，一个风字关联了姜氏如今的位置。 虽然早就定好了，但是老丈人接下来的一通骚操作属实是让姜云明愣住了。 “宣，今李明云，其父为我大唐开国县公姜云明，其母为嫡长公主李丽质，念其父之功，朕特封其为东莱郡王！” ？？？ 不仅仅是姜云明，就连刚才过来看热闹的李承乾几人都呆住了，而在日暮之时到来的长孙无忌等人更是呆立当场，唯独只有长孙的脸上满带笑意，但是仔细地观察就能发现这笑意中带着几丝担忧。 为什么就连姜云明在内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呢？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得到事先通知，更是因为这是不合礼制的！ 首先，给幼子敕封不是没有过，但却没见过哪个刚出生的孩子所受的敕封能超过自己的父亲的，要知道姜云明虽然现在因为年纪的原因没有再被升爵，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开国县公，是从二品。 而郡王可是从一品！ 其次，从郡王这个名字上就能看得出不一般来。 在唐初，除了杜高刘罗胡五人之外大唐只敕封过一些异姓藩王，但这些异姓藩王敕封的最主要目的是为了国家的安定而不是因功被封，而除此之外唐初就没有封过异姓王。 小李明云虽然是姓李，但说到底还是姜云明的儿子，所以说这是不合礼制的。 而且不止如此。 眼下是唐初，按理来说郡王这个名号是只能封给例如李泰、李恪这些皇子的儿子的，上一个违背的还是李泰，他从一出生就被李渊封了宜都王，而按礼来说他应该被封的是郡王。 虽然李丽质是公主，是太子李承乾的亲妹妹，但归根结底她还是个女人，公主的孩子没有被封郡王的先例。 “父皇，这有些过了。”虽然是恩宠，但姜云明却叹了口气出言相拒。 “怎么，儿子品级超过自己了你觉得很丢脸？”李世民逗弄着小明云，在看到长孙将其交给奶娘之后叹了口气。 显得很是不舍。 “这并不是什么丢不丢脸的事情，这敕封太过了，您让那些功臣们会怎么想？” “那有什么！？这是朕的外孙，况且他姓的是李，说是朕的孙子也不为过，按礼制，皇帝的孙子就当封郡王！” 李世民大手一挥，对于奶娘带走了小明云他很不开心。 “算了，您只要能说服魏相就好了，儿臣没什么意见。” 从言语间姜云明就知道自己这个老丈人已经铁了心要封自己的小儿子为郡王了，这无疑会遭到以魏征魏大喷子的反对。 这个念头只是从自己的心头闪过姜云明就已经能想象得到明日早朝老丈人要经历了什么了。 其实按照李世民的说法这也也不是不行，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姜云明同意了这个孩子姓李，这样一来这有着李氏皇族一半血脉的孩子也不是不能被封为郡王，但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个擦边球罢了。 李泰这些皇子以后的孩子肯定也是要被封为郡王的，虽然他们的孩子也仅仅是有李氏皇族一半的血脉，但李泰是男人，和李丽质这个女儿身不一样。 本来姜云明希望在一旁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能开口帮忙说服老丈人放弃这个想法，但是姜云明仅仅是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没希望了。 那种老怀大慰的表情是个什么鬼？ 显然是因为提到了魏喷子的原因，李世民最后是气哼哼的走了。毕竟孩子才刚出生，他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把小明云带到皇宫里去。 李世民一走，院子里的气氛顿时好了很多，而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也相继地走了上来对姜云明恭喜，而姜云明却只能够回以苦笑。 “您几位方才怎么不帮忙开口啊，这下好了，小子还不知道要遭受什么样的口诛笔伐了。” 看着放在丝锦托盘里的圣旨，姜云明苦笑中带着无奈。 “如今陛下正是高兴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的。” 跟着姜云明进了西厢，长孙无忌坐下来老神在在地说道，而一旁的杜如晦也是跟着点了点头。 “你小子咋就不知道好歹呢？这不是好事儿嘛！”程咬金也是大喇喇地坐了下来，端起侍女刚沏的热茶直接一饮而尽，但是笑容中却满是揶揄。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看着程咬金黑脸上的揶揄，姜云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等明天早朝吧，老夫帮着魏征劝劝陛下。”杜如晦看着长孙无忌和程咬金两个老不修，无奈地摇头笑道。 刚出生就被封为郡王，这算得上是人生巅峰了，但不仅是姜云明和杜如晦，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今的姜云明光环实在是太大了，亦文臣亦武将的他如今已经是这个年纪的顶峰了，如果不是李世民足够的需要和信任以及李丽质的缘故，如今的姜云明怕不是要学着李靖深入浅出了。 对于自己的影响姜云明还不是很介意，毕竟如今的自己已经有很多人在注视着了，这其中还有不少等着抓自己把柄的人，但是姜云明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对自己儿子的影响。 要知道，虽然姓李，但作为姜云明的儿子在这大唐注定了从一出生就要被关注。 这下好了，原本自己儿子就是喊着金汤匙出声的，现在可以说是坐着金饭碗、含着金汤匙、手里还抓着金筷子了。 就差屁股下面没坐个金椅子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会须杀此田舍翁 第2379章 索性，余恨收起了雷元素，只将风属性元素灌注在自己的身上，不做盲目的进攻，只不停的躲闪着狼蛛的攻击。 狼蛛见状，大怒，突然，一声尖锐的嘶鸣声从狼蛛的口中发了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余恨只觉得瞬间头疼难忍。 她没想到，狼蛛还有这么一招。 眼看狼蛛的攻击就要过来，余恨拔出手腕上的匕首，直接划向自己的手心。 手心的疼痛瞬间让大脑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好，我等的，就是这个。” 因为狼蛛嘶鸣声也需要停顿自己的动作，它借用嘶鸣让对方大脑头痛，从而展开下面的攻击。 一般情况下，狼蛛会在嘶鸣完之后，直接用丝网将对方笼罩在丝网之中，然后再进行进食。 可是这次，还没等它发射丝网，她的一条腿，就因为麻痹感跪倒在了地上。 余恨借着这条跪下的腿，一个闪身，直接登到了狼蛛的身上。 下一秒，带有雷元素加成的风刃向狼蛛的十只眼睛狠狠的袭去。 “你敢！” 情急之下，狼蛛直接爆出了人语。 无数风刃袭向狼蛛的眼睛，狼蛛下意识的将十只眼睛闭上了，她却不知，余恨将大多数的风刃正是对准了她头顶上的四只眼睛。 狼蛛一边狠狠的摔着自己的身体，一边躲避着余恨的攻击。 余恨用尽全部力气，将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差在了狼蛛后背上的狼毫之中。 狼毫的坚硬甚至都破开了余恨的防御，划伤了她的皮肤，有的甚至插进了她的皮肉之中。 下一秒，嘶鸣声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是狼蛛在痛苦的嘶鸣。 成了，余恨没有放松，再次凝聚起无数带有雷电之力的风刃，飞向狼蛛的其它眼睛。 虽然狼蛛的眼睑也带有一定的防御作用，可这点防御作用，在面对六级五星巅峰的余恨使出两种属性元素叠加攻击时，也失去了其防御作用。 不一会儿，狼蛛的十只眼睛都留下了血水，狼蛛开始求饶。 “下来，我不打了，我放了你的朋友，你们走吧。” “不，你今天，必须死。” 余恨摇了摇头，说道。 在她用尽了全部力气之后，她可不敢相信这狼蛛的话，自己虽然伤了它的眼睛，但显然，离要它的命还差得远。 “为什么，咱们没有多大的仇，不是吗？” 狼蛛见甩不下余恨，继续跟其说道。 回答她的，是余恨再次的袭来的攻击。 这次的余恨，因为风刃已经伤到狼蛛的眼睛，这次的余恨，直接从掌心打出一道雷电之力，直冲最靠近狼蛛大脑的那只眼睛。 那只眼睛，也是之前余恨攻击的重点对象。 狼蛛意识到不好想要闪躲已经晚了，它没想到，今天能碰到个身怀两种元素属性的人类。 早知道这样，在将那个女人绑到之后，它绝对不会来招惹这个带着面具的女人。 到现在为止，它甚至都没破开这个女人的面具。 “我不会给我的敌人，翻身的机会，这点，我小时候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狼蛛的身体轰然倒地。 显然，余恨成了，雷电之力彻底破坏掉了狼蛛的大脑。 从狼蛛身上下来，看着到底的狼蛛。 余恨也知道，自己的这一击，虽然破坏掉了狼蛛的大脑，但并没有要了其的性命。 不过，已经变成傻子的狼蛛，自己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余恨拿出解毒剂，先给自己注射了一只，接着，又用风刃将大树上的番井碧救了下来，给她注射了一只。 做完这些之后，余恨撕开衣服，用纱布将受伤的部位包扎了一下。 “余恨，是你救了我吗？” 醒过来的番井碧嫌恶的将身上的丝网扯了下来。 心中不禁有些埋怨，余恨既然救了她，就不能帮她把身上这些恶心的东西扯下去吗？ 第五百四十八章 魏征的祝贺 第2379章 索性，余恨收起了雷元素，只将风属性元素灌注在自己的身上，不做盲目的进攻，只不停的躲闪着狼蛛的攻击。 狼蛛见状，大怒，突然，一声尖锐的嘶鸣声从狼蛛的口中发了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余恨只觉得瞬间头疼难忍。 她没想到，狼蛛还有这么一招。 眼看狼蛛的攻击就要过来，余恨拔出手腕上的匕首，直接划向自己的手心。 手心的疼痛瞬间让大脑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好，我等的，就是这个。” 因为狼蛛嘶鸣声也需要停顿自己的动作，它借用嘶鸣让对方大脑头痛，从而展开下面的攻击。 一般情况下，狼蛛会在嘶鸣完之后，直接用丝网将对方笼罩在丝网之中，然后再进行进食。 可是这次，还没等它发射丝网，她的一条腿，就因为麻痹感跪倒在了地上。 余恨借着这条跪下的腿，一个闪身，直接登到了狼蛛的身上。 下一秒，带有雷元素加成的风刃向狼蛛的十只眼睛狠狠的袭去。 “你敢！” 情急之下，狼蛛直接爆出了人语。 无数风刃袭向狼蛛的眼睛，狼蛛下意识的将十只眼睛闭上了，她却不知，余恨将大多数的风刃正是对准了她头顶上的四只眼睛。 狼蛛一边狠狠的摔着自己的身体，一边躲避着余恨的攻击。 余恨用尽全部力气，将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差在了狼蛛后背上的狼毫之中。 狼毫的坚硬甚至都破开了余恨的防御，划伤了她的皮肤，有的甚至插进了她的皮肉之中。 下一秒，嘶鸣声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是狼蛛在痛苦的嘶鸣。 成了，余恨没有放松，再次凝聚起无数带有雷电之力的风刃，飞向狼蛛的其它眼睛。 虽然狼蛛的眼睑也带有一定的防御作用，可这点防御作用，在面对六级五星巅峰的余恨使出两种属性元素叠加攻击时，也失去了其防御作用。 不一会儿，狼蛛的十只眼睛都留下了血水，狼蛛开始求饶。 “下来，我不打了，我放了你的朋友，你们走吧。” “不，你今天，必须死。” 余恨摇了摇头，说道。 在她用尽了全部力气之后，她可不敢相信这狼蛛的话，自己虽然伤了它的眼睛，但显然，离要它的命还差得远。 “为什么，咱们没有多大的仇，不是吗？” 狼蛛见甩不下余恨，继续跟其说道。 回答她的，是余恨再次的袭来的攻击。 这次的余恨，因为风刃已经伤到狼蛛的眼睛，这次的余恨，直接从掌心打出一道雷电之力，直冲最靠近狼蛛大脑的那只眼睛。 那只眼睛，也是之前余恨攻击的重点对象。 狼蛛意识到不好想要闪躲已经晚了，它没想到，今天能碰到个身怀两种元素属性的人类。 早知道这样，在将那个女人绑到之后，它绝对不会来招惹这个带着面具的女人。 到现在为止，它甚至都没破开这个女人的面具。 “我不会给我的敌人，翻身的机会，这点，我小时候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狼蛛的身体轰然倒地。 显然，余恨成了，雷电之力彻底破坏掉了狼蛛的大脑。 从狼蛛身上下来，看着到底的狼蛛。 余恨也知道，自己的这一击，虽然破坏掉了狼蛛的大脑，但并没有要了其的性命。 不过，已经变成傻子的狼蛛，自己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余恨拿出解毒剂，先给自己注射了一只，接着，又用风刃将大树上的番井碧救了下来，给她注射了一只。 做完这些之后，余恨撕开衣服，用纱布将受伤的部位包扎了一下。 “余恨，是你救了我吗？” 醒过来的番井碧嫌恶的将身上的丝网扯了下来。 心中不禁有些埋怨，余恨既然救了她，就不能帮她把身上这些恶心的东西扯下去吗？ 第五百四十九章 贺礼 因为李世民在姜府的缘故，魏征只是和姜云明稍稍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并没有多做停留。 早早地姜云明就点明了大唐的皇帝陛下就在我府上，魏征很感谢姜云明没有直接把他邀请进院，这是姜云明在给他面子，给他台阶下。 不过虽然魏征停留的时间不是很长，但送的礼物却足够重。 这个重并不是说东西有多贵重，而是从意义上来说魏征的礼物是足够重的，因为他送的是一沓纸，而这纸上所写的是他第一次以谏臣上谏的内容。 治国之策、思民忧疾、朝臣之议，上面写的东西很多，也很杂乱，因为这是魏征在书写奏章之前的手稿，也可以称之为草稿纸。 魏征的贺意很明显，是希望大唐能再出一个重臣，一个谏臣。 “当谏臣么，太苦了，还是算了。”姜云明摇头失笑，但还是把这沓草稿纸收如怀中。 魏征这礼物与其说是送给他两个儿子的，到不如说是送给他的，魏征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谏臣，和魏征他自己一样。 因为姜云明如今的影响力已经足够大了，而他的话对于李世民来说采取的几率更高一些。 “那个老匹夫送了什么东西？”回到西厢，李世民气哼哼的说道。 他倒不是真的生气，在姜云明和长孙的开解之后他也是把心中的那个结给捋顺了，眼下只不过是不愿意轻易地下了心里的那个台阶罢了。 “东西倒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这里面的含义可太重了。”面对着老丈人的询问，姜云明笑着把怀中的那沓草稿纸拿了出来。 “哼，这个老匹夫自己一个人恶心朕还不够，还想拉着朕的驸马一起？”李世民简单的翻看了一下后就将其甩到了桌子上。 且先不管这草稿纸值不值钱，但魏征送这东西的意愿是好的，最起码在仁义道德上是站在了制高点上的，所以姜云明还是让人把东西好好的收了起来。 不过李世民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奶娘把明风、明云抱过来的时候李世民傲娇的脸上立马就出现了笑容。 这就是隔辈儿亲吗？ 姜云明笑了笑，随即小声地对丈母娘说道：“母后您和父皇在这里看着明风和明云吧，儿臣去看看丽质，睡了一整夜了，这会儿也该醒了。” “本宫和你一起去吧。”长孙说着也欲起身，但却被姜云明给拦住了。 “不用了母后，儿臣自己去就好了，这会儿丽质也该醒了，反正一会儿也要过来吃饭。” “也罢。” 姜云明和对他爱答不理的老丈人说了一声，随后就转身朝着专门为李丽质准备的房间而去。 从昨天凌晨开始出现宫缩而产生的剧痛到生产完毕，李丽质整整用了七个时辰，而那之后李丽质只是简单的吃了点粥。 不过姜云明却并不知道，他昨夜虽然是出于初为人父的原因夜里醒了好几次，但李丽质醒的次数还要更多一些，毕竟新生儿也是要喂奶的。 “娘子，娘子？”看着还在酣睡的李丽质，姜云明轻轻地推了推她。 “嗯？怎么了，孩子醒了吗？”李丽质睡眼朦胧，但从迷糊到清醒仅仅只是用了十几秒的时间。 姜云明叹了口气，怪不得后世的那些女拳总是喜欢用生孩子来说事儿，实在是因为这生孩子有些过于糟蹋人了。 十月怀胎的辛苦不说，生产的剧痛也是难以忍受且只能硬挺着的，而在好不容易卸了货之后还要承担喂奶的职责。 虽然没养过孩子，但姜云明多少也听说过为了给孩子喂奶半夜不知道醒多少次的事情。 “父皇来了，和母后在西厢呢，孩子也在那边。娘子你先起来吃点儿东西吧，吃完了再睡。”姜云明坐在李丽质的塌边，轻轻地把李丽质扶了起来。 “呼~”听到不是孩子要吃奶了李丽质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但放松之后瞌睡立马就上来了。“夫君，妾身不想吃，想睡觉。” “好了好了，先吃饭，吃完饭就睡，好吗？” 初为人母的李丽质脸上有了以前没有的成熟，搭配上有点儿娇憨的迷糊，让早已经对李丽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姜云明都有了一种诱惑的感觉。 好说歹说，姜云明才把李丽质叫了起来，在带着几分起床气穿好衣服之后姜云明搀着她来到了西厢。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丽质你刚刚诞下双子，身体虚弱就不必多礼了，快坐下。” 李世民到底是心疼女儿的，要不是怀里还抱着小明云的话怕不是要站起来了。 “都说儿像娘，陛下你看这两个孩子的眉眼多像丽质。”长孙抱着姜云明的大儿子明风，满脸笑意地说道。 正在小口喝粥的李丽质闻言皱了皱鼻子，脸上有点儿哭笑不得的意思。 原因无他，说孩子像她他是高兴的，但却也没那么高兴，相比之下她还是觉得孩子像自己的夫君好一些。 “嘿哟，这小家伙！”李世民对这个外孙也是盼望已久的，从奶娘把孩子抱过来之后他就没撒过手，不过眼下他是不得不撒手了。 因为小明云尿了，而且还尿在了李世民的龙袍之上。 “就是不知道高明他们有没有在父皇的龙袍上尿过，若是没有的话那小明云怕是大唐第一人了。”看着侍女手忙脚乱的给李世民擦拭着，姜云明笑着说道。 “高明倒是没有，不过丽质倒是尿过。” 李世民随口一说，在旁边喝粥的李丽质直接石化当场。 “父皇！~”李丽质捂住了连，虽然在场的除了下人之外就没有外人了，但李丽质的脸皮还是薄。 “没事没事，高远是你的夫君，没什么好忌讳的。”长孙也笑着说道。 “忌讳什么忌讳，丽质当初不仅尿了二郎一身，还尿了朕一身呢！” 李丽质还没说话，一道带着些许中气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李渊就推门而入。 “皇爷爷！您也笑话人家！”这下子李丽质直接捂住了连趴在了桌子上。 “老爷子来了，想看看重外孙？”姜云明笑着走了上来，从宫女的手中接过了李渊的手臂搀扶着。 第五百五十章 焕发 都说隔辈儿亲，但隔了两辈儿的更是亲上加亲。 历史上李渊是贞观九年病逝的，但是眼下就已经显现出了一点点先兆，他的身体已经不是很好了。 这不能说就是李世民的过错，因为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 隋末乱世的征战是其中之一，而上位之后的劳累也占了一部分原因，在那之后还有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再加上被软禁在大安宫不停歇地造小人，这些都是造成李渊身体不好的原因。 不过眼下的李渊却有些荣光焕发的意思，姜云明知道这是希望带来的。 古人的思想很简单，有了后人，那就是有了希望，什么都比不上新生儿出生所带来的喜悦。 “朕昨天就想过来的，但是思来想去也没什么用，人老了只能添乱。”坐在了李世民的旁边，李渊目不转睛地盯着襁褓之中的李明云。 “您这是哪里的话？来就来呗，即便是天色晚了也无妨，我这姜府还管不了您一顿饭和一张床吗？”姜云明坐到了李丽质的身边，看着李渊那充满希冀却又小心翼翼的眼神。 他很想抱一抱李明云，但是这两年他的手有些发抖，他害怕不小心摔着孩子。 “抛去身份，您是丽质的爷爷，也是我的爷爷。爷爷来孙女孙女婿家中住一晚没什么的，更何况您又刚刚添了重外孙。” 姜云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了老丈人身前，把小明云抱起来放到了李渊的手中。 抱着小明云的李渊手更抖了，可虽然抖，但却稳稳地抱着孩子。 眼睛了泛起了点点泪花。 “这是明风，还是明云？”点点泪花滴落到了小明云的脸上，看着小明云没有焦距的眼神，李渊的声音有些颤抖。 “明云，李明云。” “好！好！好！”激动地连叹三声，李渊的请与无以言表。 似乎是有些激动的声音吓到了，小明云张牙舞爪的哭闹了起来，把李渊给吓了一跳。 “应该是饿了或者是尿了，丽质你看看是不是要喂奶了。”姜云明从李渊颤抖的手中抱过了小明云，将其交到了李丽质的手里。 而似乎是在比赛一般，小明云的哭声好像传染到了小明风，两个孩子的哭声像是比赛一般一浪比一浪高。 “哈哈哈，好啊，好啊！”新生人的哭闹声有些吵人，但是在李渊的眼中却是最好的景象。 “怎么，朕听说今天在朝堂上那个魏征当众反对你给明云的敕封？”虽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离开的李丽质和奶娘，但李渊的口中却和自己的儿子说着话。 “父皇您知道了？”李世民没有意外，但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从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关系改善之后李世民在朝政上的那些事儿就不再放着李渊了，也不像以前一样不让人随便进出大安宫了，所以对于自己老子知道了这件事他并不意外。 “哼哼，都闹得不欢而散了，朕怎么会不知道？辅机下了朝就去找朕了。” 李渊哼哼了两声，显得很是不满。 “要朕说，这魏征不要也罢，我们李家的天下，别说一个小小的郡王了，就是给小明云封个王又如何？！” …… 本来吧，李世民对于自己老子赞同自己的意见这事儿并不意外，但是他却没想到老爷子这么偏激。 封郡王就已经是逾越了礼制了，合着您老想得更过分？ “皇爷爷，虽然说是这么说，但事儿不是这么个事儿啊！”姜云明抚着额头，一脸便秘的表情。 人老了往往也会变得任性，而这种情况在比较和睦的家庭中往往更为常见，而李渊在解开了和自己儿子的心结之后很明显已经开始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 “其实要我说这郡王都不用封，如果孩子是人才的话这些都没什么必要，他们迟早都会凭着自己的努力得到这些，而如果是个废物的话就更没必要了，多少家产多少爵位都会被他们败光的。” “眼下我们大唐已经开始大步向前了，可不能因为这些事情拖拉了我们前进的脚步，这不值得。” “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李渊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不太合适，但是还是有些不服输地嘀咕着。“你的儿子你自己不心疼？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老爷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行不通的，那样子的话即便是猛虎也会被娇惯成病猫，不经历起飞前的艰辛雄鹰又怎么能得以高飞？” “我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但我们不能保护他们一辈子，那样的话待到我百年之后他们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算了，不说这个了。”李渊叹了口气，他只不过是爱孙心切罢了。 姜明风和李明云虽然不是他的第一个重孙辈的晚辈，但却是嫡系血脉中的头一批。 “青雀南下了，高明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泛，眼下除了那个被吓坏的李恪以及一群不成器的蠢材，宫里那还有什么人？” 虽然平日里不怎么和人接触，但李渊还是对皇宫内的近况很是不满。 “高明是储君，接受储君应该接受的培养那是迟早的事情。三哥也不是被吓住了，他不过是不想给您和父皇添麻烦就是了。再说青雀，青雀南下是为了什么您不知道？” “你们要准备到什么时候？”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李渊的白眼儿都翻了起来。 姜云明叹了口气，抬起手挥了挥，周围的侍女很快就俯身退下了。 “还要再等一等。”看着侍女们都退下了，姜云明这才开口。 “二郎你也是，就不能先派点人往那边走一走？” 李渊有些着急，不仅李世民把高句丽视为必定要征服的目标，他李渊也是，但眼下他年纪越来越大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由不得他不着急。 “老爷子，您别着急，父皇与我都是在等。您是亲自在隋末打过天下的人，应该知道战争要准备的事情很多，所以我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直接扫清后顾之忧。” 高句丽、新罗、百济、倭国，四个国家，但姜云明却把它们视作了同一个副本，因为他想一鼓作气把这四个国家全都拿下。 它们相隔地太近了，没必要多费几次功夫，大军每次出征都是一次极大的消耗，而之前的新粮价格战之中大唐得了不少的好处。 兵力足，粮食够，眼下李世民和姜云明翁婿二人在等的就只有李泰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乱了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过公平所言。 姜云明和李丽质的儿子出世，而且还是连诞双子，李世民的高兴无以言表，而似乎也是为了和魏征较劲，前脚才刚刚因为李明云的敕封问题闹得朝堂风风雨雨，后脚李世民就又下了一道圣旨。 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圣旨很简单，就是为了国之柱臣姜云明和嫡长公主李丽质的双子祈福，大赦天下。 除死罪者尽皆赦免，而死囚也可回家探亲，待到回来之后再行刑。 这道圣旨一出不仅文武百官哗然，就连百姓们都都纷纷议论着。大赦天下早已有之，而放死囚回乡探亲待归来之日再行刑，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在文武百官甚至李世民的预想中，魏征应该最先跳出来反对。 大赦天下这件事是大事但却没那么严格，因为真正说起来这也能勉强算的上是仁政的一种，但是为了公主和大臣的孩子就大赦天下属实是有些不妥，而且也没有过先例，更别说什么释放死囚归乡探视亲人了。 然而所有人，包括李世民都没想到，这次的魏征选择了默不作声。 如今的朝堂在隐隐之中有一些不成文的标准，那就是几乎只要是魏征没有反对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站出来反对，再就是姜云明提出来的东西也几乎没有人去挑毛病。 时间长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人的事儿几乎都是既成事实的，上谏的事情如果魏征不开口那别人也就没什么开口的必要，而姜云明提出来的东西更是没有人会反对。 这些都是所有人用时间所践行出来的道理。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在这虽不平凡但却应该普天同庆的事情中却隐藏着一丝丝的恶意。 “咚咚咚！咚咚咚！” 夜深人静，姜府的后院却突然响起了急促却有力的敲门声。 “公爷！公爷！快醒醒！” “嗯？”姜云明猛然间坐了起来，他听出了这是罗三林的声音。 急促的敲门声和呼喊声不仅叫醒了姜云明，也叫醒了李丽质，而在旁边婴儿床上酣睡的小明风和小明云也哇哇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鞋子都没穿好，姜云明就拖拉着走到门口给罗三林开了门。 “出什么事儿了？” “不好了公爷，宫中急信，火药署有人连夜出逃，目前查到的已有八人，并且龙武卫在火药署的门口发现了撒漏的火药，猜测那些人应该是带走了火药！” “什么！？” 以前姜云明从来都没见过罗三林如此着急地敲他的门，哪怕是在草原战场上也是一样，所以他从罗三林急促的敲门声中就察觉到了事情恐怕是不会小了，但却没想到是火药被盗了。 “备马，进宫！” “砰！” 姜云明直接甩上了房门，随后就冲到里屋开始换衣服。 “夫君，该不会……”哄着两个还在苦恼的孩子，李丽质的双眸中满是担忧。 “放心吧娘子，火药被盗，为夫要去看看。事情很严重，但不会有什么危险。”也没有隐藏，而且对于李丽质来说也没有什么必要。 姜云明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李丽质多想，别最后火药被盗了不说，还害得李丽质患上什么产后抑郁症就不好了。 “那夫君万事小心，天明之时即便是不能回家也要让人传个消息回来。”听到姜云明的解释李丽质多少松了口气。 “只是”火药被盗，自己的夫君去了也是主持大局或者查探蛛丝马迹之类的，危险在于追击那些偷盗火药的人，而这种事儿显然是轮不到自己的夫君做。 不过虽然是放心了，但李丽质还是多少和生孩子之前不太一样，因为以前她可从来没说过让姜云明出去办公事儿的时候还让人传信回来的话。 “为夫知道了，明风和明云不行就交给奶娘吧，娘子你好好休息。” 简单的安慰了一下李丽质，姜云明穿好衣服后没有一点拖沓地直接跑了出去。 小心小心再小心，保密工作做了四年多近五年，虽然早就知道火药这种东西的秘密不可能一辈子都被掩藏住，但真正等到事情降临的时候姜云明还是很着急。 有准备是一回事儿，但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就是另一回事儿了，更何况还是火药这种东西。 出了大门，马匹早已备好，罗三林开路，仅仅找了几个侍卫随行，姜云明跨上马背直接朝着玄武门边上的火药署而去。 眼下火药的名声很广，大唐周遭的国家没有不知道火药的威名的，但却也仅限于威名，他们更多的还是被几息之内就攻破一座城池的高效而感到震惊和害怕。 火药虽然没有能起到姜云明臆想之中的作用，但它的延展性很高，对于敌人来说火药可能就只是个引子。 目前的大唐研发不出来硝酸铵炸药，但并不代表这别的国家的发展就永远也比不上先行一步的大唐，姜云明从来都不敢小瞧任何人的智慧。 更何况，在这个作战基本以马为主要工具的年代，火药最大的作用并不是其伤害力，而是对马匹的惊吓。 曾经姜云明也想过利用火药让大唐的战马来熟悉这种声音，但最后还是作罢了，因为他不知道这样的持续性试验会不会导致一大批战马甚至人的耳膜出现问题。 而且战马是有生命的，并不像后世的机械，即便是坏了修一修也还能用。 许久没有骑马了，在疾驰而行的马背上姜云明感觉胯部有些难受。 应该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本该早已宵禁的深夜姜云明却一路都畅通无阻，甚至沿途时不时的还有人点起了火把为姜云明指路，让姜云明得以顺利的到了皇城的北门。 未等胯下的马挺稳姜云明就直接跳了下来，甚至还踉跄了两部步。 “火药署负责防卫的人呢？校尉是谁！” “公爷，逃走的人基本都是火药署的守卫，而那个校尉就是其中之一，应该是领头的。” 在前面的罗三林走了过来，刚才在姜府因为事情紧急罗三林并没有详细的叙述整件事情，而是等眼下到了火药署才开始对姜云明说着在姜府收到的消息。 “草！”姜云明一脚踹开了脚边的一块木板。 “父皇派的人呢？谁来了？” “公爷，是李君羡总管。” “李君羡！人呢？滚出来！” 第五百五十二章 亡羊补牢 李君羡，老丈人的侍卫头子。姜云明与之接触的次数很少，但是却知道这个人。 “驸马！” 虽然很快，但是因为李君羡正在火药署内里审问造枪的工匠以及生产火药的工人，所以来的还是晚了一点。 “怎么样了，有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人在焦急的时候情绪也会变得很不耐烦，不过姜云明知道李君羡过来得晚了是事出有因，所以他还是忍住了发火的欲望，但语气却极为不耐烦。 “回驸马，逃走者共计8人，六人是负责火药署防卫工作的侍卫，两人是生产火药的工人。在那些余留的人中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消息，似乎是这八人秘密谋划的，没有对其他人露出一丁点儿风声。” “然后呢？！” “下官正在加急审问，目前的结果已经派人回宫上禀陛下了。” “草！”姜云明怒不可遏，直接上脚踹了李君羡一脚。 然而他虽然曾经干过武将的活儿但却并没有接受过武将的训练，这一脚不仅没能让李君羡移动分毫，翻到是他被顶得往后退了两步。 “点烽火！让边关立刻开始排查！再派个人回宫申请八百里加急通知边关严加盘查所有出关的人，商队更是重中之重！” “这……”李君羡有些犹豫，他之前都是习惯性地把所有审问以及查探的结果上报上去却从来都没有提过建议，而姜云明的话显然和他一直所遵循的规矩不符。 “告诉父皇就说是我说的！赶紧滚！要是因为晚了而导致那些人逃出了边关，那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三林，走！跟我进去！” 守规矩是好事儿，但是也不一定完全都是好事儿，有些时候需要的是变通，而李君羡显然就是守规矩守惯了。 现在的火药署的气氛已经完全变了，原本的侍卫全都被缴了械，侍卫、造枪工匠和火药工人被分成了三波蹲在院子里。 “李君羡！” “下官在！” 方才还陷入姜云明的一句满门抄斩中，下一秒怒吼声就把李君羡惊醒，他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喊了起来。 “让父皇找几个精于计算的账房来，把火药署账目上已经生产出来的火药和各种原料做个对比，看看有没有少，少了多少！” “另外本官记得但凡是火药署的人，不管是侍卫还是工匠都必须登记在册，上面有其个人信息以及他们家属的信息，让人依据名册去他们的家里看看。最后把这里所有人的人都审问一边，不要问得太详尽，只要问一下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一场的举动或者见没见过什么人就行了！” “最后，之前不是说发现他们走的时候有火药撒漏的痕迹吗？找人顺着痕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是！” 不再敢有丝毫的怠慢，李君羡大声喊道，并且马上就付诸了行动。 “三林。” “公爷。” “回家让馨怡或者映雪她们其中一人带着包子过来。” “是！” “呼~”把脑子里暂时能想到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全都倒了出来，姜云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随便找了个木箱子坐了下来。 如果用后世的标准来说这已经算的上是国家机密泄露的大事了，然而不管是李君羡还是他带过来的士兵显然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或者说他们有，但并不适合这种极重要资料遗失或被盗的处境。 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极度的紧张过后就是极度的疲惫，更何况他本就是半夜被叫出来的，在被罗三林吵醒之前他还被自己的两个儿子吵醒了一次。 “高远！” 还没来得及迷糊，姜云明就听见了一道粗犷的声音。 转头看去，明光铠在火光下反射出的光芒极为刺眼，姜云明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李靖、程咬金以及李勣三位武将，长孙无忌、魏征和房玄龄三位文臣。 杜如晦没来，可能是因为刚刚病愈没多久的原因使得李世民没有派人去找他。 “事态紧急，高远就有话直说了。”来了真正能够主事一方的人，姜云明轻松了不少。 “火药被盗，火药署包括驻守校尉在内的六名侍卫联合两名火药工人监守自盗，现如今都还在排查。高远已经派人去奏请父皇点燃烽火以及启用八百里加急通知边关严加排查。” “药师公、懋公大人和程伯伯，您几位请带人尽快赶往长安周边的城镇、关卡等一切可能截住那些人的地方开始排查。” “舅舅、房伯伯和魏相，您几位请尽快将消息扩散出去，让周边的官府、县衙和驿站等一切能够动用的地方多加注意。” “好！” 和李君羡这种当侍卫头子当傻了的二愣子不一样，这六位可都是大唐的柱国之臣，对于火药的重要性也有远超常人的认知，动起来的更快一些。 “高远，有希望吗？”长孙无忌并没有离开，只是将自己的腰牌交给了自己的随行侍卫，让其替自己去了。 “难说。”姜云明摇了摇头，显得很不乐观。 “之前因为考虑到保密的因素导致火药署不管是轮值侍卫还是工匠都没怎么换过，毕竟知道的人越多泄露的可能性就越大，但这么做的缺点就是让敌人把目标定得很精确，现在敌人抓住了唯一的弱点并且一击破防了。” “那怎么办？”长孙无忌皱起了眉头，就连他这个久经官场的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以前从没遇到过火药这种极有可能改变天下局势的东西，所以在这方面就连他也欠缺经验。 “眼下我们不必执着于追回那些被带走的火药以及背叛大唐的人，我们只需要搞清楚他们的行进方向就能大约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人们找上并且说服了他们。” “你是说……”长孙无忌眉头一挑，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没错，只要搞清楚了这一点一切就都好办了。即便这些人都逃走且顺利的把火药和制作方法带了出去，但不管是制造还是熟悉火药都需要时间，我们可以抓住这个机会直接大军压境。” 说到这里姜云明抬头望天，双眼眯了起来，带起了一阵阴沉的气息。 “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断子绝孙！” 第五百五十三章 熟人 所谓的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并不是完全正确的。 这句话的本意应该是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然而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火药的泄露就是最大的损失了，这种事儿没有什么小损失大损失的区别、 要么没有损失，一损失那就是最大的损失。 姜云明的命令发出去的很及时，在加上老丈人的配合之下一匹匹快马以长安城为中心飞速的向四周扩散开来。 在李世民的重压之下无论是下面的官员还是士兵对命令的执行都很到位，而且进展很是迅速。 一天，只用了一天就抓到了携带火药出逃的人。 但是却只有六个。 大理寺，死牢。 犯了这种事儿的人最后的结局谁都知道，且不说作为大理寺卿的长孙无忌已经提前交代过，即便是没有交代那些狱卒也不会把这些人放到普通的牢房中。 这是死罪，在后世来说这就是叛国。 不管是气氛还是气味儿，姜云明一直都不喜欢死牢，而且每每到了这个地方他就有一种烦躁的感觉。上次是在泾阳城的死牢，而这次是在大理寺。 “把他带出来。”姜云明仅仅是瞥了一眼，但是就这一眼他就挑了一个人出来。 “是！” “你怎么就看了一眼就选定了？不再仔细观察一番？” 作为大理寺卿的长孙无忌在这个时候肯定是要跟着姜云明一起的，但是他却对姜云明的举动感觉很好奇。 审讯也是一门学问，姜云明虽然没仔细研究过这门学问但是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毕竟像这种团伙作案在选择首审的人时都是很仔细的，因为如果顺利的话就能快速的打开一个突破口。 那样会让后面的审讯变得简单很多，然而姜云明却连细看都没有细看，仅仅是瞟了一眼后就决定了首审的人选。 “虽然不知道名字，但这个人我认识，而且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还每月领着我姜府的慰问金。” 姜云明一出口就直接让长孙无忌懵逼了。 “三林，搬把椅子过来。”看着被押解过来的犯人，姜云明的语气有些复杂。 “有几年了？我倒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看着跪在下面的犯人，姜云明有些唏嘘。 “回公爷，三年了。”低着头的犯人回答着姜云明的问题，嗓音嘶哑。 “三年了啊。”姜云明轻叹一声。“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是对我当初的处理结果不满？但是当初我答应过你的慰问金姜府从未断过吧？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 那犯人的嘴角扯动了几下，但却嗫嚅着没有说出话来。 “坐下说吧，毕竟是熟人了。”看着罗三林拉了把椅子过来，姜云明开口说道。 “不必了侯爷。”嘶哑的嗓音就好像在用刀尖划布面一般难听。 “属下……罪人是受了胁迫，我的妻子以及孩子都在他们手中。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是哪里人，他们只是说我们唯有拿到火药的样品以及配方到阴山东部的大漠边缘才能救回我们的家人。” “从他们的声音上听不出来是哪里人吗？或者说连他们是不是大唐人都分不清楚？” “他们从未说过话，和我们都是用字条交流，所以罪人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 “此次我们只抓到了你们六个，但是出逃的人有八个，剩下的那两个人呢？” “我们只有六个人，四个护卫，两个工匠，剩下的那两个人是侍卫，但却不是我们一伙的，而是在我们行动时被他们发现了。” 叹了口气但却没有说话，不用他继续说下去姜云明也知道那两个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尸体呢？”看着姜云明叹气，长孙无忌接过了审问。 “火药署后面住宿区的水井之中。” “去，让人去看看。”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长孙无忌对着后面的人说了一句，然后又看向了姜云明。“高远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为什么要选择听他们的话而不是告诉我？你应该知道按照对火药的保密程度来说你是不会成功的，即便是成功了也走不出大唐，就算刨除这一切都不算，你成功了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你的家人。” 说到这里，姜云明的语气有些复杂：“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他们甚至已经死了。” 气氛安静了下来，犯人低着头不再说话。 “带下去吧。”没有得到回答，姜云明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突破性的进展，甚至长孙无忌和姜云明都已经没有了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因为后面的审问就简单多了，即便是大理寺的官员也能接得住。 “他是谁，怎么会领着你姜府的慰问金？”在走出地牢的时候长孙无忌到底是问了出来。 “他是火药署组建的时候最早的一批侍卫。舅舅你也知道火药的重要性，所以从组建到现在火药署的侍卫都没有换过人，但他确是唯一的例外。” “嗯？火药署的侍卫曾经换过？”长孙无忌愕然。 这事儿还真没几个人知道，即便是长孙无忌。 “是的，那时候还早，是我在研制燧发枪的时候。” “燧发枪？那的确是够远的了。” “在别人看来这燧发枪的研制很顺利，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段过程其实是很危险的，甚至还死了两个人。” “那这个人……” “他是在试用燧发枪时受伤的人，他脸上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他是第一个为了燧发枪的研制而受伤的。” “所以你就一直给他发慰问金？但其实是可以转到火药署的名下的。” “不是，当初那是第一次有人因为燧发枪的试验受伤，而且他受伤的部位是在脸上，看起来比较惨，所以我就把他调到了田家村的护卫里，慰问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发放的，我成亲之后这事儿就由丽质接过去了，所以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那他怎么又回到了火药署？而且还做下了这种事儿？” “回到火药署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不过想来应该是他自己申请的，我当初说过只要他愿意就可以一直留在田家村担任护卫。那些想要窃取火药的人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布局的我不知道，但应该是不太可能。” “应该是不太可能。”长孙无忌点头赞通道：“那时候还太早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还要等吗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大理寺的官员们没用多久就让那些被抓的人开了口。 或许应该说这事儿和大理寺的官员们没什么关系，有先开口的那就有跟着的，毕竟这种事儿只要有一个人不再坚持那剩下的人就没有了坚持下去的必要。 咬紧牙关迎来的只会是酷刑，而不是饶恕。 皇宫，两仪殿。 人不多，但气氛却足够沉重。 “都没什么看法吗？” 李世民环顾一圈，看着被他叫来的几位肱股之臣，想要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看法和见解。 “高远，你先说。” “儿臣认为，我们应该提速了，火药的配方很可能已经泄露出去了。”听到老丈人的话后姜云明挑了挑眉，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 “高远，别着急下结论。”杜如晦摇了摇头，虽然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他觉得眼下的情势却并不一定就那么坏。 “嗯，人我们已经抓回来了，配方和被带走的火药也都被追回了。”虽然是在支持杜如晦的意见，但长孙无忌更像是在汇报。 “不一定。”姜云明长长的吐了口气，睁开眼看着老丈人。“按理来说他们完全可以不声不响的把配方交出去，纸张便宜也不引人注意，即便是出关检查也不一定能检查得到，但是他们却选择了最笨也最引人注意的方法。” “或许是他们想要斩草除根让我们永远也不知道是谁窃取了火药的配方呢？毕竟用这种方法能把那些侍卫和工匠们都引到关外去，然后连带他们家人一同杀掉就万无一失了。” “没必要。”姜云明直接反驳了长孙无忌的设想。“首先这样的声势过于大了，火药这种东西肯定会被严格的保护起来尽量降低被窃取的风险，就像现在我们很快就得知了火药被盗然后全面布局追了回来。” “这样做只会让他们得到火药的几率降低最低，得不偿失。” 姜云明这话一出口两仪殿内就陷入了沉寂之中。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害怕？”久未开口的房玄龄说道。“毕竟如果悄无声息地来那就会有一件事情无法处理，那就是他们必须要把那些侍卫和工匠的家人安全的交出来，这样一来那些侍卫和工匠也就得不到处理，泄露的风险也是很大的。” “我认为不会。”姜云明摇了摇头，依然表示了反对。 “其实相比那些意图窃取火药的人来说，这些侍卫和工匠才是最不愿意让事情泄露出去的人，毕竟谁都不是傻子，以火药的保密程度来说如果他们的行为被泄露出去的话那只能是会被满门抄斩。” 火药作为大唐现在最锋利的武器，就连一个最普通的大唐百姓都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而作为直接负责火药的侍卫和工匠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泄露火药的后果。 单单他们自己死是不够的，为了火药的保密性只能是被满门抄斩。 “所以，我认为火药的配方其实已经泄露了出去，而那些人之所以策划了这次的窃取就是为了迷惑我们，让我们认为火药以及配方都已经被追回从而放松警惕，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制造大量火药的时间。” “毕竟现在很多的国家都认为只有有的火药才能与我们大唐抗衡，所以他们需要时间来制造火药，如果还有能研制火炮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就更好了。” “毕竟单单以火药基本上只能作为守城用，而且还是要等到我们打到他们城下的时候才用的上，没有火炮和燧发枪的火药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优势。” 虽然不能得到确认，但姜云明却分析的有理有据，而且但凡是今天在场的人都早就做好了火药已经被盗的准备以及后续的准备工作。 所以姜云明所说的结果虽然是有些重，但是在场的人心里都不是没想过。 “看来，我们要提前做准备了。”李世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双目怒睁。 “辅机，马上给岭南那边发出消息，询问一下青雀都做到哪一步了！” “玄龄，回去之后你立刻与戴胄确认以及交接，清算并为出征提前开始准备粮草辎重。” “高远，火药这方面还是需要你来。” “克明，你大病初愈本不该劳累奔波，但眼下即将入冬，出征的将士们需要棉衣保暖，这事儿就交与你了。” “待尔等回去之后朕会令人派下命令，明日早朝，商议出征事宜！” 很快，两仪殿陷入了寂静之中，原本就廖无几人的两仪殿很快就完全空了下来。 看起来很无厘头，是谁意图窃取火药的配方都还没搞清楚就开始准备出征的事宜了，然而在场的人都是大唐的最高层，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其实他们心中也都有了预计。 选在阴山东部的大漠交易，那么只可能是大唐东部或者北部的国家，虽然不清楚到底是谁，但无非就那么几个。 或许有人觉得这并不能排除就不是吐蕃或者天竺这些南部国家，但从阴山这个地点来说这种几率并不是很高。 即便是他们得到了火药的配方也没什么用，因为单单是火药并不能造成像火炮那样巨大的伤害，顶多是像当初颉利南下直取泾阳的时候姜云明所做的那样。 但是那样只是声音颇大，伤害性并不是很高，比起火炮来说还差得远，甚至都比不上燧发枪这种单点破阵来的好用。 所以他们即便是得到了火药也需要时间来发展，但是按照这个时代的交通，从大唐北部的阴山附近再南下到吐蕃甚至天竺的距离可不近，如果不顺利的话走上个一两年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说不管是李世民还是姜云明都把目光放在了高句丽周围的那几个国家，虽然不一定对，但他们是最有可能的了。 更别说大唐早就开始为了出征做准备了。 现在唯一纠结的就是姜云明了。 这次出征姜云明是一定要去的，因为出征一次大部队在路上的消耗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大唐势必会在攻打完高句丽、新罗以及百济三国之后直指倭国。 攻打高句丽他可以不去，但是攻打倭国不能少了他。 然而眼下他的儿子才刚刚出生还没满月。 第五百五十五章 国和家情与心 初为人父，姜云明遇上了最难以抉择的一件事。 孩子才刚刚出生，甚至连满月都没有，而另一面则是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战争，姜云明一时之间没了分寸。 在两仪殿，他可以是那个无所不知侃侃而谈的金紫光禄大夫，但离开了两仪殿，他也只是一个初为人父的男人。 即便是他的心理年龄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岁。 他是第一次做父亲，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告诉他要留在家里陪孩子，而是让他随军出征，要他去哪个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地方。 虽然这个心心念念是反义。 说句可耻的，他对倭国的仇恨是来自于后天的教育，而不是他切身经历过当年的那些惨状，所以相对来说他很愤慨，但却没有那些亲身经历过的那些人愤慨。 他的情感告诉他这些都没关系，反正你只要灭掉倭国就已经算是完成了炎黄子孙血脉里带来的那份责任，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他要去。 而且是非去不可。 但如今的他依旧很纠结，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突厥之战在洞悉先机以及事先铺垫了半年多的情况下还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把那颉利可汗拿下，而今虽然大唐的实力更强了，将士们的心也更齐了，但可能单单一个高句丽都要用上不止半年的时间。 这不是实力的强盛就能弥补的，而是因为不可抗力的因素。 李丽质年初怀胎，等到分娩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份了，这就说明了一件事。 大唐要面临在冬季和高句丽作战的问题。 虽然如今的大唐有棉衣，而那个历史上没有棉衣的大唐在冬天也打赢了高句丽，但是那不是一码事。 棉衣能抵御寒冷，但是抵御不了冬天恶劣的路况。 要知道冬天作战要面临的不仅仅是寒冷的问题，寒冷只不过是大唐将士们最先对上的困难，而后面还有随着降雪、化雪带来的恶劣路况。 但是这没有选择，大唐必须要在冬天出兵。 这不仅仅是火药被盗之后带来的问题，因为历史上的大唐也是在冬天出兵攻打高句丽的，就连突厥也是一样。 比大唐更北方的突厥和高句丽的冬天更加寒冷，在这种季节出兵明显是不明智的，李世民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吗？ 他知道，但是他也别无选择。 要知道，在姜云明这个异类出现并以一己之力以及超前的见解改变大唐商业的现状之前，大唐都还是以农为重、重农抑商的。 所以说李世民不是不知道夏天出兵就能躲开冬天那糟糕的天气，但是为了春耕和秋收，为了让大唐的储备粮食不出现断档打的情况，他只能选择冒着严寒出兵。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年代的农民只有冬天才能闲下来。 上次针对突厥的战争是李世民做出的最大改变，就那样还是再有红薯兜底的g矿之下他才敢让大军出征，而且还不敢让所有的士兵都去。 所以如今不论是从时机还是从火药这件事情上来说大唐都是必须要动手的了，没有拖延的时间。 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唐不会为了一个倭国就会在此出兵，因为不管是从出征带来的劳动力缺失还是从粮草的消耗上来说大唐都会在这次一举把想要做的事情都做完。 都说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来的家，但是一样的，无家也不成国。 或许从国与家、公与私和情与心来说姜云明怎么选都是正确的，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要去做一个选择。 这是逃避不了的。 选择大义，那么他就要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就远征塞外，李丽质十月怀胎分娩带来的却是丈夫的离开。 虽然只是暂时离开，但这对于一个才刚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来说未免有些不公平。 更何况现在还不是后世那个开放的年代，在这个讲究出嫁从夫的年代这对李丽质来说无疑是不愿意去接受的。 但是姜云明又放不下心中的那股执念。 在后世，谁都知道当年的那些事情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战胜国和战败国就能一笔带过的，个何况那个依旧在连年朝拜神厕的国家丝毫没有回国之心，甚至还在意图掩盖和扭曲当年的那段历史。 我们只能在历史后人的角度都能感受到先辈们的伟大，但实际上他们的伟大和悲壮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沉重的多。 后人没有资格去替先辈们原谅他们，但眼下姜云明却有一个能够为他们报仇的机会，甚至极有可能是亲手报仇。 这个机会可能以前多年来只有这么一次，他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了。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了看皇宫的方向，再看看近在咫尺的家门。 在后世，姜云明没当过兵，所以在看到那些离家多年的军人回家团聚时虽然很感动但也仅限于感动。 而如今，他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 深深地洗了口气，姜云明进了家门。 “娘子，为夫回来了。” …… 回想着刚才那个带着盈盈笑意迎接着自己的李丽质，再看看现在这个满脸带着失望的她。 姜云明的心里很愧疚，但是他别无他法。 他无法放任自己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娘子，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这一句话。 曾经在脑海中想过无数个里有，但当开口的时候却也只是这一句话。 “夫君言重了，这是夫君你应该做的。”带着紧皱的眉头，李丽质开口说到。 “夫君如今深处高位，为国尽忠理当如此，切身会在家中照顾好明风和明云的。” 这就是女人，即便是满心的无奈，但最后依旧还是会选择妥协。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想独自一人抚养年有的孩子，也不会愿意让自己的丈夫在自己刚刚分娩就去参加战场这种危险的事情。 即便是现在的降雨宁可能一辈子都无需走到那种地步，但战场毕竟是战场，即便是在最遥远的大后方也是存在着危险的可能的。 “娘子，夫君来跟你讲一个故事吧，一个悲惨、悲壮但却与又出处是讴歌的故事。” 养成一个大唐 第五百五十六章 准备 本来姜云明是像让李丽质理解自己，也是存着想让她感同身受的意思。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故事起了反效果。 男人和女人的思想从来都是不同的，男人更偏向于理性，而女人更偏向于感性一些。 而且女人的关注点从来都是奇怪的，姜云明本想让李丽质去感受那份悲壮，而李丽质第一个看到的不是悲壮而是姜云明除了高句丽还要去倭国。 本来在李丽质的预想中姜云明此行是和当初突厥那场战争一样半年顶多一年就能回来了，但是这要是加上倭国就完全不一样了。 去倭国要渡海，而且姜云明最最主要的目的偏偏就是这要放在最后的倭国。 先让大部队出发，等到攻下高句丽之后再让姜云明出发去前线战场？那还不如让他随着大部队出征一起去，最起码那样还安全一些。 李丽质可没忘了在突厥战场归来的时候还经历过两次刺杀。 不过好在李丽质也不会后世某些女人撒泼打滚的那一套，不然的话那一哭二闹三上吊搞出来的话他还真受不了。 家庭的因素其实还是最好处理的，而相比之下大唐各个方面的调动要更加麻烦一些。 火药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更何况还是被盗这种大事，所以无论是李世民还是将士们的动作都很迅速，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翌日，皇宫，太极殿偏殿。 姜云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过早朝了，这个时间都已经长到了他都忘记了上次上早朝是什么时候了。 年初的那次万国来朝吗？ 没什么印象了，姜云明只知道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不是在编写教材就是在陪李丽质养胎。 “诸位，早朝时间到了。”太监弓着身子，对着片店里的关院门说道。 冬天的早朝和夏天的早朝不太一样，这里有个区别就是冬天的时候关院门都是在太极殿的偏殿里等着的，毕竟朝堂上有不少上了岁数的老臣，要考虑他们的身体问题。 而上了太极殿之后众人才发现，今日的早朝和以往也是不一样。 因为从未想过封锁消息的缘故，火药的被盗和追回现在虽然还不到天下皆知的地步，但要说大半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一点儿都不为过，而这些作为天天都要上早朝的大臣们来说更是除了姜云明和李靖、长孙无忌等这些人之外最早知道的一批人了。 但是任谁都没想到，如今的大唐皇帝陛下如此的果断，如此的不拘环境。 “今日早朝不听朝奏，要商议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出征！” 朝堂顿时嘈杂了起来，李世民的过段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而且！”李世民的声音拔高了几度，让有些嘈杂的朝堂几乎瞬间安静了下来。 “今日要说的不是要不要出征，也不是什么时候出征，是出征的人选！” “而出征的时间，是尽快，最好是立刻！马上！” 这下子朝堂瞬间变成了菜市场，吵吵嚷嚷地让姜云明感觉无比的头痛。 而这回，第一个站出来的不是魏征了，而是孔颖达。 魏征是一个谏臣，是个直臣，但同样的，现在的他也是大唐三相之一，他是不畏惧皇帝，但是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而孔颖达这种老酸儒在这种涉及到战争和所谓仁义上面则像极了以前的魏征。 不顾一切，就要坚持上奏。 “陛下，我们大唐才刚刚经历了和突厥的大战，仅仅未到两年的时间陛下就要再动干戈，于情不合、于理不合、于仁更不合！” 李世民看着在下面慷慨陈词的孔颖达，神色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现如今的他对于孔颖达这种人的上谏没有任何的心里波动，几天不要说是孔颖达了，即便是魏征、是长孙无忌也不行。 能够让李世民放弃出征想法的就只有姜云明，而且还需要拿出一个能足够说服他的理由。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少脑残，而这个大唐最噶权利中心的朝堂也不缺少。 不过姜云明也知道，这些反对出征的人中并不都是脑残，他们更多的还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了大唐的利益之上，如非是走投无路，那么他们就永远不希望大唐能够出兵。 “孔祭酒此言差矣！”姜云明高喊一声，把朝堂上的嘈杂全都压了下去。 “哦？难不成驸马认为此时的大唐依旧还要出征？哪怕是在刚刚打完突厥连战俘都还完全没有安置完成的时候？”孔颖达一脸的不满。 其实孔颖达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在朝堂上政见不和本就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但姜云明作为突厥战争的缔造者和亲历者说这句话就让孔颖达有些不满意了。 甚至有一种吹胡子瞪眼的感觉。 “如今长安诺成内早已经沸沸扬扬了，下官不认为以孔祭酒的沈飞和为止不知道此次出征的缘由。” 看着孔颖达，姜云明满脸微笑，一点都没有朝堂上政见不和的针锋相对。 “知道。”孔颖达点头答到，但是却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意思。 孔颖达知道，以如今的大唐、如今的火药，这种事情已经发生那么久必定会让大唐出兵，所以他并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他今天出言反对不是出于他的利益，而是儒家的思想，或者说是他心中所认为的儒家思想。 “下官就说一句话，而且还是一句老话。”姜云明深处一根食指摇了摇，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在朝堂上姜云明说了很多次，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了，但是在这个时代这句话很好用也很贴切。 “呵呵。”孔颖达冷笑，但笑得很敷衍。 “如今我大唐有新粮，有火药，还有所向披靡的火炮，但即便是这样那些国家依旧还会对我们大唐产生偷盗火药配方的想法。” “那么孔祭酒觉得他们偷盗火药是为了什么？” 很简单的一句话，单刀直入直切要害。 是啊，以大唐如今的腾龙之姿那些人还会顶风作案来偷盗大唐最重视保护也最严密的火药，那么还有他们不敢的吗？ 而且他们偷盗火药是为了什么？ 想都不用想，他们肯定不是和大唐闹着玩儿的。 养成一个大唐 第五百五十七章 推脱 虽然孔颖达年长姜云明三十几岁，但在这方面他还真说不过姜云明，因为姜云明的看法和常人不一样。 他是多了领先大唐一千多年的见识的。 别说是孔颖达了，今天即便是满朝文武都站出来反对姜云明也有信心能劝退他们，只是相比于孔颖达一人要多费很多口舌罢了。 只用了一句话，姜云明直接就说得孔颖达哑口无言。 当日，颉利南下直逼泾阳的时候姜云明拿出了火药吓走了他，而在得胜归来的朝堂之上，孔颖达也反对过姜云明，或者说他反对的是姜云明拿出来的理由。 姜云明就是用当初孔颖达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据提议李世民销毁并禁止制造火药一事来反驳孔颖达的。 谁都知道火药的威力，那么如今火药极有可能被盗走了，但你却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对之前你提起的理论只口不言？ 孔颖达没有反将一军把这件事扣到拿出火药的姜云明身上，因为他知道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用了，以姜云明如今的地位以及受宠程度根本就不会受到李世民的责罚。 更何况制造火药本就是朝堂绝大部分官员们支持的想法。 如今如果他说制造火药是种罪，是造成了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的话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也引不起朝堂上官员们的认同，他们只会对他孔颖达嗤之以鼻。 火药的威力谁看不到？且不说火药在定襄一役中发挥了多大的作用，就以官员们自己的利益来说他们也不会站出来支持孔颖达。 突厥被收归大唐之后他们跟着赚了多少钱？估计他们自己都数不清，但他们知道自己私下里的产业都在源源不断地跟着商队往草原输送丝绸、粮食以及水果，然后带回在中原价格很高的肉类和毛皮。 现在大部分的官员们都认了一个理儿，那就是支持姜云明的话肯定是有肉吃的，最不济也能跟着喝口汤。 以前谁曾想过战争还是一件能够赚钱的事情？ 也不是不能赚钱，但那是赚的自己人的钱，是国难财，是要通过抬高粮价等措施来赚钱的，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然而现在跟着姜云明的想法走，仗打了，突厥的大片版图收归了大唐的名下，而他们也能跟着姜云明的政策往返于草原和中原两地赚钱，甚至还是天下百姓们都支持的。 如果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谁愿意惹得自己一身骂名？ 所以，在孔颖达被姜云明噎得哑口无言之后没有人站出来支持他并替他说话，一个都没有。 “孔祭酒，‘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还是您的先祖孔圣人说的，您不会不知道吧？” 虽然孔颖达哑口无言，但姜云明并没有准备就这么结束了。他期待这场战争太久了，在安慰好自己的家里之后他就开始无比期待这场战争的打响。 “新粮的作用肉眼可见，您觉得那些怀着狼子野心的人不会觊觎？水泥路不论是在蓄积国力还是战争之中能起到的作用都非同一般，您觉得他们不会觊觎？火药的杀伤力足够强大，几息之间就能轰开颉利驻守的定襄城，您觉得他们不会觊觎？” “好！即便是这些都不论！那么您觉得，自古以来匈奴等夷狄不知道侵扰了这中原不知道多少次，现在他们就会收手吗？” “国与国，只有话语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有说话的权利，而如今武力、国力和民心就是我们大唐掌握话语权的资本，火药更是重中之重。” 说到这里，姜云枫轻笑一声，但看着孔颖达的目光却很是平静。 “还是您觉得只有到那些国家发展到与我们实力对等的时候才是出征的时机？” 这句话的威力非同小可，就如同一个盖天大帽一般压得孔颖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欺负弱小，这件事说起来可能很可耻，但做起来却一点都不可耻，因为我们知道他们是永远都不可能会和我们和平发展的，其结果不是我们灭了他们，就是他们灭了我们，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国与国之间连年征战不休，但那样受罪的永远只能是百姓。” “这就是您的请、您的理以及您的仁吗？” “好了！”一声怒喝，但却不是孔颖达，而是坐得最高的李世民。 “朕说过了，今日要说的不是要不要出征，也不是什么时候出征，是出征的人选！” 从表面上看李世民是一句话呵斥了正在争吵中的姜云明和孔颖达两人，但整个朝堂之上任谁都知道让李世民真正感到不满的就只有孔颖达而已。 “药师！”没人说话，李世民索性直接点起了名。 “臣在。” “突厥之战，尔带兵连破定襄、白道、铁山，最后更是配合嗣昌生擒颉利，此战出征远东，尔继续督战如何？” “谢陛下厚爱，然突厥之战并非是靖一人之功，不仅先后有嗣昌、懋公的协助，更是有高远携带火炮孤军深入的孤勇才得以取得那般耀眼的战果，靖不敢居功。” “如今大唐需要，按理来说靖应当挺身而出，死而后已，然草原的苦寒太过猛烈，甫天凉靖就深觉腰腿酸痛，这次的出征实在是无法胜任。” 一堆乱七八糟没营养的话，李靖一直都在试图让所有人就突厥之战的目光别放在自己的身上，最后更是以上次突厥之战落下的病根儿为由推脱了这次李世民的点名。 至于是不是真的落下了病根儿，那就只有李靖自己知道了。 因为惧怕功高盖主最后没什么好下场，李靖一如既往的想要尽量淡化自己，而这种要作为行军大总管带军出征的事情在他看来更是干不得。 现在他身上的功劳就已经够多了，已经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他不像自己身上再多出来更多的功劳了。 物极必反，那并不一定是好事。 听着李靖的话，李世民的眼睛眯了起来，但很快就转变成了关切。 “药师乃大唐的肱股之臣，还是要以身体为重，不仅朕，怕是以后太子继位也要依靠卿震慑那些宵小之徒呢。” “多谢陛下关怀，靖自当会多加注意，只是这次靖怕是真的有心无力了。” “无妨，这本非卿之所愿，朕又如何能怪你？”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太子监国 李靖向来都是很有分寸的，这一点李世民很是喜欢。 这种知进退的臣子向来都是很讨帝王喜欢的，毕竟这世间有数儿的人不多，有数儿又有能力的人就更少了，像李靖这种立了功就知道要安静一段时间的臣子才是真正合格的臣子。 能作为一个不时之需的后手，还不担心他谋反，这样的臣子哪个帝王不喜欢？ 不过相对的李世民也很烦恼，因为李靖的光环太大太亮了，甚至都挤得别人黯然无光，这样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抉择。 程咬金？可为大将，但不可为帅，主要还是他那混不吝的性子，即便是李世民知道程咬金并不像他表面上的那样，但相比起李靖来说还是差点儿。 李勣？才刚因为突厥之战得封同中书门下三品，这已经是能参与政事的实权官职了，升的太快不仅对李勣不好，对他李世民也不是很好。 而柴绍也是一样，虽然他没有得封什么实权官职，但连着两次都用同样的人，柴绍又不是像李靖那般耀眼。 任城王李道宗？是个出色的帅才，但如今边关那边还需要他，毕竟以现在的条件看来安置突厥战俘的工作要和出征同时进行，那边没人镇着可不行。 大唐的将领并不少，但在李靖推脱，其他人不是刚参与了突厥之战就是资格不够的情况下李世民左思右想也难以下结论，然而在看到下面老神在在的姜云明的时候，李世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道光。 “诸卿认为，让太子监国，朕御驾亲征当如何？” 声音不大但却足够浑厚，似乎是即将莅临久违的战场让李世民带起了一丝丝的兴奋。 然而，他这话一出口就坏菜了，整个朝堂就如同叫卖的菜市场一般喧闹了起来。 站在下面的姜云明伸出小指扣了扣耳朵，一脸的无奈。 从老丈人的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要坏，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朝堂就嘈杂了起来，而且就属他前面的魏征和孔颖达等人的声音最大。 最开始说出征的时候就只有孔颖达一个人反对，魏征虽然不是很赞同这个想法但却也知道这是不可逆转的，毕竟火药的遗失大唐肯定是要有所动作的，所以他也就没有阻止。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了，出征无所谓，但是皇帝御驾亲征就不行了。 要说御驾亲征这事儿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像汉高祖刘邦、隋炀帝杨广都干过这事儿，但毕竟是一国之君，国君亲临战场那算是个什么事儿？ 是君主不安分还是朝中无能人了？ 即便是抛去这些都不谈，偌大的一个国家总是需要掌舵人的，如果是别的事情暂停一天两天的朝政也就罢了，但出征是小事吗？那可是短则半年，长则不知道多久的事情。 而且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不可能，但也要提前想一下战败的话该怎么办？ 让他们等着一国之君被俘的消息传回国都吗？ 所以说，在最开始李世民确定这次要出征的时候朝堂也不过是略微起了一点波澜不过除了孔颖达之外也没有人反对，但是等他说自己要御驾亲征的时候像魏征这些人就全都跳了出来。 “好了！”李世民猛地一拍，连姜云明都隐约看到了老丈人的额头上隐约浮起了一个井字。 看了看下面低着头的李靖，再看看转头四顾的李勣，李世民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姜云明的身上。 “高远！你说！” ？？？ 王德发？老丈人你在说什么？ 姜云明的眼珠子瞪得溜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老丈人。 不点名也就罢了，但眼下被点名了姜云明也就不能等着看热闹了，因为这热闹已经变成了他了。 老丈人的意思姜云明很清楚，那就是让自己出来支持他御驾亲征的，也就是说要和魏征、孔颖达等一众反对他御驾亲征的人站在对立面的。 叹了口气，姜云明有些无奈。 老丈人想亲临战场回顾自己以往的高光这事儿他一直都知道，而且历史上对高句丽发动的战争老丈人也是御驾亲征的，所以姜云明也知道这事儿早晚会发生，也知道这次出征高句丽老丈人极有可能就要愈加亲征了。 虽然时间和历史上不相符，但这都是堆高句丽的战争，而且除了这次，以后老丈人再想圆他御驾亲征的梦可能就不多了。 只是姜云明没想到这把火最后会烧到自己身上。 “咳咳！”姜云明咳嗽了两声，手持笏板从队伍中站了出来。 “此事，儿臣认为，可行。”虽然是支持，但姜云明也是有些吞吞吐吐的，而且看起来立场并不是很坚定。 “姜县公！”魏征的声音陡然响起，相比之前的声调拔高了好几度，表现着他心中的不满。 “魏相莫急，且听下官一一道来，如何？” 对于魏征已经无限接近于责问的语气，姜云明并没有心急，反而是慢条斯理地开始解释。 “首先，之前下官说过一句话，庭院里长不出栋梁之材，太平天子也做不到言出法随。” “太子已经开始学着处理政事很久了，但最后他还是要继承陛下的位置，要独自一人去决断很多的军国大事。如今陛下身体还强健，这是好事儿，但同样的太子也要站在陛下的阴影之下，这有好处，但也有弊端。” “好处就是对于太子做出的那些错误的决定陛下能够及时的更正，并且这样的教育更能让太子记忆深刻，让以后的他在遇到同类的事情知道该怎么做。 “但同样的，猛虎再猛，最后也是要独自狩猎的，这对于太子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时机。同时，魏相、杜相、房相等也可以作辅，避免太子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 “其次，陛下御驾亲征，这对于将士们的士气有很好的鼓励，也能表现出我们大唐对此战的决心，相信这一点魏相也是知道的。” “不错，但是……”魏征的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他之所以反对李世民御驾亲征并不是因为会耽误国事，虽然国事很重要，但相比战败，耽误国事的后果大唐还是能承受的。 虽然那个几率万中无一，但是魏征不敢想大军战败甚至李世民被俘之后的景象是什么样子的。 他不敢说。 第五百五十九章 御驾亲征 “下官知道魏相想说什么。”看着魏征如欲言又止的样子，姜云枫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这并不难猜，之前出征的事情没有多少人反对，而现在对于李世民御驾亲征却这么多人反对，原因无非就那么一个。 所有人都知道，但却没有人敢说。 所谓耽误国事那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先不说如今的大唐已经足够平稳，就算是李世民真的不在也不会影响太多，因为在太子监国下还有三相以及满朝文武辅政。 但是，别人不敢说，他姜云明敢说。 “父皇知道魏相要说什么吗？”微笑地看着高座上的李世民，姜云明的笑容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哼！”李世民冷哼一声，但是却没有说话。 都是好几年的老臣了，他怎么能不知道魏征想说的是什么？况且就算不是老臣，这皇帝御驾亲征，臣子们担心的无非不就那点儿事儿？ “既然魏相不敢说，那儿臣就斗胆替魏相问父皇一句！” “高远！”杜如晦大惊失色，低喝一声想要叫住姜云明。 然而姜云明却并没有因此就停下来。 “我大唐如今国力强盛、军力强劲、百姓支持、将士热血，但战场终归是战场，隋末的乱世父皇是亲自带着将士们征伐过的，自然也就了解战场的危险。” “是以，儿臣敢问父皇，虽几率万中无一，但您做好了被俘的准备了吗！” “您做好了届时大唐将士们为营救您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了吗！” “您做好了为大唐江山殉国的准备了吗！” 姜云明的声音一声更比一声沉重，说得李世民哑口无言，说得朝堂鸦雀无声。 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等人看着伫立在大殿正中央的姜云明，手持笏板的少年似乎让他们在恍惚间看到了当初那个初登朝堂，热血的小孩子。 以前的姜云明敢说这话，那是因为他年轻，因为他对封建王朝的残酷一知半解；现在的他也敢说这话，那是因为他有底气。 “父母在，人生亦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秦王了，您背上背的是整个大唐的江山，身后站着的是还未能独当一面的太子，甚至还有才牙牙学语的兕子。” “人生的确是要为了自己拼一把，哪怕结果是粉身碎骨，但您不行。” “儿臣今日支持魏相的意见，但若您执意要御驾亲征，那儿臣希望您能够坐镇大军的后方，大军破两城，则您可进一城！” 欲扬先抑，姜云明的话说得朝堂上所有人的心都跌宕起伏。 但好在结果是好的，以魏征为首的反对派能够接受，一心想要重拾当年的李世民也能接受。 尽管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有些不尽如人意，但却都能够接受。 …… 退朝之后，立政殿。 整个大唐能到这立政殿的非李姓之人没几个，即便是官员也是一样，而长孙无忌和姜云明就是这其中唯二的人了。 “你啊你。”看着逗着小兕子玩儿的姜云明，李世民一脸的无奈。 是君臣，也是翁婿，他们二人在朝堂上是一个样，下了朝又是另一副样子。 “您就别说我了，是您点的我的名儿，那我还能怎么办？”撕扯着手里的绸缎，姜云明准备被小兕子做个花毽子玩儿。 “朕只是想让你出来打个圆场，谁让你这么说了？”李世民哭笑不得，他的本意真不是想让姜云明出来顶缸。 说实话，单纯就是用顺手了。 “您想要回顾当年的风姿，御驾亲征就势必会招到以魏相为首的官员们反对，这是无法避免的。您点了儿臣的名，那儿臣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这么说了。” “那你不会委婉一点儿！？” “那您来？” 看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老丈人，姜云明眼一斜。 “您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如此仓促的把儿臣拉出来能有如今这幅样子就已经很不错了，您还想要啥？” 姜云明不知道历史上征战高句丽时李世民御驾亲征都经历了怎样的反对，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众臣同意他御驾亲征的，但现在和历史上还有些不太一样。 第一就是时间，如今征讨高句丽的时间比之历史上提前了最少十几年，姜云枫依稀还记得历史上是因为之前来求见他的渊盖苏文导致的。 一刀砍了一向保持着亲唐政策的高句丽荣留王高建武，出兵进攻新罗并且切断了新罗朝贡唐朝的路线，这才导致了历史上李世民御驾亲征高句丽的发生。 而眼下才贞观五年的下半年，距离贞观六年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而历史上唐朝出兵高句丽是什么时间呢？贞观十八年！ 足足提前了十二年！ 即便是如今荣留王高建武依旧保持着亲唐的政策，所以说这次大唐出兵高句丽是意外，是因为火药配方极有可能已经泄露的意外。 虽然已经把目标所定在了大唐东北边的那几个国家，但不论是姜云明还是李世民亦或者是大唐的官员们都知道这次极有可能是个意外，因为即便是高句丽偷盗了火药的配方也不太可能是高句丽荣留王高建武的意思。 极有可能是那些使臣们临时决定的，而姜云明则更觉得是渊盖苏文所为，因为他知道渊盖苏文是个什么样的人。 弑王谋反的人，渊盖苏文肯定是不会安生的。 姜云明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就是推动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因为正是自己制造出了火药，渊盖苏文看到了火药的威力，再加上他内心的躁动，这才导致了火药的遗失。 不过眼下说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因为不管是谁都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火药的配方已经被盗，更没有证据证明这是高句丽或者是渊盖苏文所谓，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从一个交易地点推论而来的罢了。 不过这也足够了，因为大唐并不关心是谁偷盗了火药的配方，大唐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理由罢了。 一个能让大唐的将士们名正言顺地进入高句丽地界并引起战争的理由。 ( 第五百六十章 老牛也是个牛人 “好了，别闹脾气了，说说你对出征的看法。” 李世民也知道这个女婿对于自己把他拉出来当挡箭牌的事情不太开心，所以也就顺毛捋。 “没什么看法。”姜云明专心摆弄着手里的毽子，趴在他腿上的小兕子满眼都是小星星。 “如今我大唐兵精粮足，甚至之前还用大量的新粮去平抑百姓们的耕种格局，在这种情况之下我想不出失败的理由，如果失败，那就是将领的无能，让他们直接自裁谢罪好了。” “那你觉得让谁为帅比较好？” “您不是要御驾亲征吗？”翻了个白眼，姜云明撇了撇嘴。 “御驾亲征归御驾亲征，但是你在朝堂上也说过了只允许朕呆在大后方，这前线自然是要有个将领统筹全局的。” “唔……”姜云明放下了手中的毽子，小兕子不满的推着他的腿。“药师公应该不会再参与这次的出征了，我们大唐如今没有失败的理由，他不会让自己沾上这事儿的，所以大帅的人选还是让懋公大人去做吧。” “懋公？他也是从突厥之战得胜归来的，是不是有点儿……”李世民有些犹豫，但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坐镇大后方，和前线最少间隔两座城池，这就代表着他这次的御驾亲征只不过是体验一下战场的气氛，很多的事情都不能及时做出反应，所以这找个行军大总管是必须的。 “无妨，虽然都是经历过草原战场的，但因为您这次御驾亲征的缘故人们也不会过多的关注他们，相对来说的话就是只干活没功劳可拿，而懋公大人想必也会理解这一点的。” “说的倒也是。”李世民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兴起还给自己解决了一个难题。 “不过有一点您可得记得了，薛万彻和苏定方都是难得的将帅之才，但不论是多出色的人才都是要经过锻炼才能够派上用场的，对于武将来说没有什么比战场更能磨练人的，到时候您要尽量让他们得到锻炼。” “那就继续让他们做偏将？” “不够，分个小总管什么的吧。”姜云明摇了摇头，低头拿起了毽子继续摆弄着。“老将是块宝，是为新丁托底的，但说到底大唐最后还是要让新生代接管的。” “您要把皇位传给高明，药师公和程伯伯等人的将帅之位也要后继有人，处默和德謇个虽然也是不错，但相比于苏定方来说天赋还是差点儿。” “一潭水，只出不进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干涸，我们只有让水源源源不断地注入，那才能保证这水潭永远有水。” “那你觉得让他们统管水师如何？如果青雀那边来不及的话就用我们以前的战船。” “不行，他们的资质还不够！”姜云明摇头拒绝。 “虽然我们都知道他们有天赋，也知道只要给予合适的环境他们就能成长到药师公或者程伯伯他们的高度，但这也仅限于是我们知道，士兵们是不知道的。” “就好比苏定方，虽然在突袭阴山一役中大放异彩，但要统领一军还是不太行的。才能够，但是威望不够，让程伯伯或者其他差不多的人带着吧，到时候让他们放手施为，后面有个托底的人就好。” “唔，这倒也是。”李世民点了点头，但随即说了个和姜云明不同的意见。“牛进达吧，知节朕准备让他去负责那些突厥战俘安置的事宜。” “牛进达？”姜云明愣了一下，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要说这唐初当真是及由天定的，不仅长孙无忌和房杜二人这种文臣出类拔萃，就连武将被后世广为人知的也不少。 李靖、李勣、程咬金、尉迟敬德、秦琼，哪个拿出去不是一方战神？而牛进达虽然到死也不过是个郡公，眼下在没经历过高句丽之战的情况下也只是和姜云明平级是开国县公，但这并不能掩盖这个人的光芒。 就一句话，是个不亚于程咬金的猛人。 “这个您做主就是了，进达宫一直都是深入简出的，儿臣这些年就没怎么见过他，即便是像诸国朝拜那些日子见过但没人介绍也是不认识。” “这倒也是，你小子的交往面太窄了，改天得给你引荐引荐。” “那倒不至于，虽然不认识，但并不代表不了解。”姜云明摇了摇头，把手中做好的毽子给了欢天喜地的小兕子。 “进达公，名应该是秀吧？是随着程伯伯和叔宝公一起归于大唐的，归唐之后的主要功绩应该是平定王世充和窦建德吧？” “嗯？你小子竟然知道？”李世民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奇。 “嗯，知道。”姜云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何止是知道？经老丈人这么一提起他才想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介入牛进达此时应该虽然不能得封郡公但也差不多的，然而在自己的介入后面老牛的功绩还不一定有没有呢！ 之前的王世充和窦建德不算，老牛的主要功绩是在对吐蕃、高昌以及高句丽上，正是因为经历过针对这三个国家的战役牛进达才被累封为郡公的。 “这个您做主吧，在攻打高句丽上儿臣应该不会去说或者做太多，等到高句丽三国平定之后儿臣再跟着水师前往倭国就是了。” 对于高句丽姜云明其实没什么太多的兴趣，唯一的兴趣就是那个狠人渊盖苏文，但是在见过之后也就没什么新鲜感了。 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在意倭国一点，甚至如果不是倭国的话这次战争他都不会到前线上去。 “这小子，心里到底隐藏了什么？为何会对倭国的执念这么深？”看着转身去陪小兕子踢毽子的姜云明，李世民充满疑惑地感叹着。 “这个辅机也不明白。”长孙无忌摇了摇头，他曾经也很感兴趣，但是最后却没能得到个结果。 “且不管他是不是有私心，但就凭着这小子说的那座银山就足够了，如果是真的的话。” “不过就怕魏相到时候要参陛下一本了。”亦君臣，亦朋友，长孙无忌和李世民的关系比别人要近很多。 如果不是姜云明横插一脚，那么如今和李世民关系最亲近的人应当就是这个当今国舅了。 看着和小兕子欢乐的玩闹着的姜云明，李世民的脸上带起了笑意。 ( 第五百六十一章 老程的想法 冬天出征，这在姜云明看起来是一件很脑残的事情，然而现在的大唐却没有更多的选择。 先不说只要是和火药相关的事情那就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就按古代的情况来说只有冬天才是最适合出征的时机。 毕竟古代和现代又不一样，没有那么高的量产保证不会出现粮食短缺的问题。 不过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而且这也是姜云明自己一力促成的结果，所以姜云明也没有什么怨言，真要说的话更多的还是不舍。 初为人父，然而孩子还未到百日他就要随军出征，这不管是在谁看来都是不愿意去接受的。 如果有得选择的话姜云明会选择等孩子再长大一些才去和高句丽他们玩儿，但现在他没得选择。 高句丽不重要，因为按照历史的发展来说其实高句丽也是华夏人的一部分，辽东那边只有新罗才是后世棒子的祖先，所以对于姜云枫来说他对高句丽的兴趣真的不是很大，对高句丽最有兴趣的还是李世民。 姜云明真正感兴趣的是倭国。 他算不上是一个粪青，但却也从来都不敢去随意去评说历史先辈们的对与错。 他从来都不去了解后世那些什么“我们并不能够替先辈们原谅他们”之类的话，他只知道被打了就要打回来，而现在他似乎是能阻止以后种花家挨打。 那自然就是最好不过了。 说句凡尔赛的话，如今的他宁愿是呆在长安好好的逗儿子玩儿也不愿意去辽东那边遭罪。 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儿不好吗？ “夫君回来了？” 因为知道自己以及自己的夫君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李丽质最近都有些忧郁，似乎整个人生的意义都在于等姜云明回家的那一刻。 这让姜云明有些心疼。 不得不说虽然唐朝相比于宋朝对女性已经是足够好了，但却依旧没有那么好，而对于有着后世思想的姜云明来说这对比就更加明显了。 “先回家，外面凉。”搂着李丽质的肩膀，姜云明出手抹平了自己妻子紧皱的眉头。 “妾身就先回去了，不过程伯伯却早已在等着夫君了，夫君还是先去看看吧。” “嗯，为夫知道了，娘子你先回去。”对于老程的到来姜云明没有意外，或者说没有特别的意外，所以他也是先督促着李丽质回屋里去。 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那之后基本上都要休养好久，不然的话也就不会有坐月子一说了。 况且因为他要随军出征高句丽一事就已经够让李丽质心烦的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媳妇儿在生完孩子之后没得产后抑郁症却因为这事儿而抑郁了。 亲眼看着李丽质回了房间，姜云明这才朝着西厢走去。 “怎么，程伯伯有什么事儿吗？” 程咬金的表情和以前不一样，姜云明察觉到了这一点。 以前的程咬金是随性的，其中还带着点儿混不吝，这也是广为人知的了，但今天的程咬金却显得有些严肃，这让姜云明有些奇怪。 和著名的诸葛亮是没法比的，但姜云明依旧是认为老程担得上一句“智近乎妖”，尤其是在人情世故这一点上尤其突出，就连姜云明有时候都想跟着程咬金学上一学。 “对于这次出征，你怎么看？” “怎么看？坐着看呗，我不过是个随行的，不到最后我是不会说什么的。” “陛下御驾亲征已成定局了吗？” “这一点您不需要问我，相信以您早就看出来了。” 程咬金叹了口气。 的确，他早就知道这事儿已经是定局了，因为以往在人前混不吝的他经常被李世民拉出来当挡箭牌，但是如今相比之下姜云明更加好用一些，所以当初在听到李世民先点了姜云明的名字之后他就知道这次皇帝亲征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了。 “我准备让处默也跟着去，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和现下的官员们相比老程是个异类，因为他的思想和大部分的官员都不太一样，他推崇自己的子孙不能呆在家里享受先辈的荫庇。 先不说别的，他一直都认为只有自身的实力够硬才能受得住先辈留下来的东西，且就算是没有先辈的荫庇那样也能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因此，老程一直致力于让自己的长子程处默亲自出去见识见识，稳固一下他教的，学一下他不足的。 “小侄认为可以。”老程的思想更贴近与后世的思想一些，所以姜云明也赞同。 “你能牵头吗？还是让老夫牵头。” “谁去都一样，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这次的战争其实也是在为大唐培养人才。方才在宫里小侄就跟父皇说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当初跟随药师公出征草原的苏定方和薛万彻最少有一人就会跟着您，甚至是两个。” “那两人的确是个好苗子，那你的意思是让处默跟他们一起？” 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草原之战，但并不代表着程咬金对那场战争就不了解，相反作为武将的他相比于战果还是更看重过程一些。 “我去吧。”姜云明倒是觉得无所谓，因为不管是以如今的他还是程咬金想要往军中插个人都是很简单的事情，更别说还是程咬金的子嗣了。 只是程处默是老程的嫡子，这点可能有点麻烦。 “不过咱们话先说好啊，您可得把程伯母说服了，不然的话小侄可不会给您牵这个头。” “这点你放心就是了。”私下里，谈正事，这两点加在一起的老程还是很正经的。 “那就行。”姜云明点了点头，因为是嫡子的关系只要说服了程处默的母亲就好多办多了。“今日在宫里，对于出征的大体方向父皇基本已经定下了，您要不要听听？” “不要紧吗？” “没事儿。” “那就说说。” “您不会随军出征，要等到在岭南南边的青雀把船的消息传回来再做决定。如果岭南已经造出了足够的船那么您就会即日择军登船出发，直指石城或者长口，平壤的话也可以但是不推荐，这点就不用小侄多说了，您是将军，您远比小侄清楚。” “若是岭南的船不够呢？” “那就启用以前的老式战船！” 第五百六十二章 新生代的发展 “你继续。”老程点了点头，对于这点他并不意外。 “刚才小侄也说了，这次出征少则一个多则两个新秀会跟随您出征，目的就是为了让您带一带他们，到时候您就让处默跟着您就好了。” “为什么是跟着水师？”程咬金有些不太明白。 按理来说此次出征高句丽是皇帝御驾亲征，如果让这两名新秀跟着大部队的话会更有发挥的空间，因为按照一般性的思维来说在有皇帝督战的情况下会激发这些小辈的表现欲，从而会有更好的表现以及发展。 相比之下水师则好像是凑热闹的一样。 “他们的资历太少了，大唐有我一个异类就足够了，如果太多了的话会让老臣们想多的。” 之前他就想过这些问题，现在的大唐对老臣的剥削有些太过了，之前的土制改革也是，如果还让新秀快速崛起的话不是很好。 “多想是好事儿，但似乎也不至于。” “没办法，如今的大唐的确是发展的很快，但是同样的战争过后要迎来的势必就是休养生息，没有任何一个王朝能够经得住连年的征战，强如汉武帝不也是在连续几十年的穷兵黩武之后耗尽了文景二帝留下来的财富不是吗？” “而且这粮食之类的还好说，大唐如今在新粮的加持之下在这方面想要恢复很容易，但战争是需要士兵的，人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够长成的。” “所以说可能这次战争就是以您和药师公等为代表的的老程最后为数不多的出征机会了，小辈们的机会以后还有的是，现在您这些老臣们还有余力，既是让您继续发挥余热，也是让您有个满意的收尾。” “哈哈哈，好小子！”从今天见到姜云明开始到现在，老程第一次开怀大笑。 的确，姜云明所说的都是问题。 且先不谈民心之类的东西，一个王朝想要打仗而且是打胜仗在表面上最起码要具备两样条件：一是粮草，二是士兵。 按照姜云明之前提出的商业论和互市的说法，大唐是极有可能在以后的战争中越打越富有的，但是人口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士兵这种资源的再生速度远远比不上有了新粮的大唐。 在新粮的加持之下大唐极有可能在一两年之内就能收获足够支持一张战争的粮草，但士兵却不行啊。 没有个十几年，哪有能够作战的士兵。降卒降将也不是不能用，但若是一个王朝的生力军都是以前战争俘获的降卒和降将那算什么事儿？ 那是战胜了还是战败了？ 你说战胜了吧，但最后却搞得军队中大部分都是降卒降将，你说战败了？但当时的确是打败了对方并接受了投降啊。 “那照你这么说到时候只要跟陛下知会一声，然后老夫带着处默一起就行了？” 心心念念的事情解决在望，老程也很是开心。 “这个就随您了，跟着您也行，跟着父皇也可以，各有各的好处。” “若是跟着您，处默肯定是没有那么自在的，但相比之下您的教育要比别人更严格更有效一些，毕竟处默是您的儿子。” “跟着父皇也不是不可以。处默我了解，他最想的其实是得到您的承认，所以在跟着父皇时他会有超乎寻常的干劲儿以及保险的欲望，而作为您的儿子，父皇也肯定会暗中让人保护他的，虽然战场上时局变换百般难测，但安全问题您不用太过担忧。” “还是跟着我吧。”听了姜云明的分析之后老程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太接受。 “按你的话说，关在笼子里的老鹰不能翱翔于天际，只会被养成一只瘟鸡。” “别的您没记住，这个倒是记住了？”姜云明哭笑不得。 他明明说的是“庭院里长不出栋梁之材，太平天子也做不到言出法随”好吧？这雄鹰之论他也说过，但也没说过是瘟？ “您要对处默有信心啊，他并不是没有才能，只是现在的他没有机会去发挥罢了。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处默有些憨傻，但毕竟还年轻着呢，经历得多了就好了啊。” “你小子不就和他不一样？”老程瞥了姜云明一眼，眼神中都是不满意。“明明你还不如处默大呢，怎么就比他要出类拔萃得多？” “这不一样啊。”姜云明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谈完了正事儿之后老程明显地又回复了以往的模样，这副不管不顾的混不吝模样就算是姜云明也很是头疼。 您老这让我咋跟您解释？就自己的身份而言整个大唐知道的人也不超过五指之数，能直接告诉您吗？ “行了行了，到时候就让处默跟着我吧，你这刚为人父，老夫也就不打扰你了。” 其实程咬金还真的是不太愿意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姜云明，他是老人精了，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的姜云明肯定是无比贪图跟自己的妻子以及孩子在一起的时光，所以也就没有厚脸皮着留下来。 “那小侄也不做作了，您慢走。” “赶紧去逗你儿子玩儿去吧！”老程摆了摆手，他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凡俗礼节。 都是老熟人，姜云明自然也就没有做作，以他和老程之间的关系用不着这些，虽然内心反感，但他不得不承认以后怕是也要和这几家联姻了。 只是他知道，以如今的自己来说在这种环境下不太可能去享受逗弄儿子的时光了。 会找上门来的人总是会很多。 “说实话，小子着实是没想到药师公也会亲自来寒舍。” 老程走后天还没黑，深入简出的李靖亲自到了姜府。 李靖的性格怕是整个大唐的官员没有不知道的，尤其在作为行军大总管取得了突厥之战的胜利后李靖更是变得愈发小心了，虽然这样活着有些累，但不得不说是保住性命最好的方法。 “没办法，以高远你如今的势头，我若是再不来拜访一下怕是德謇以后在大唐就没有立锥之地了。” 或许是心情好，也或许是有什么事儿是姜云明能帮得上忙的，李靖很是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使不得使不得，药师公您要是这么说的话怕不是明天高远就要犹如那老鼠过街了，是人人喊打啊。” 第五百六十三章 李靖的犹豫 “让小侄猜一猜，药师公今日不会是像程伯伯一样想让德謇哥跟着大军一起出征吧？” 把李靖请到了西厢，姜云明开起了玩笑。 他不太确定李靖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因为平日里他和李靖的交集实在是算不上多，即便是当初在定襄的时候他们之间也极少有私人的交流，所以他也就只能凭着自己对李靖了解来牵扯话头让气氛不至于尴尬。 按李靖深入简出的性子，他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儿子送上战场？ 然而这次姜云明想错了，今天李靖还真是来找他办事儿来的，而且要办的事情一如姜云明的玩笑，李靖是真的想让他把自己的儿子送上战场的。 但是这个送上战场和程咬金把程处默送上战场不太一样。 “哦？知节也来过了？看来我们想的不甚相同啊。”李靖爽朗一笑，丝毫没有求人办事儿的尴尬。 “啊？”姜云明目瞪口呆。 对于历经的来意他再三揣摩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这和李靖的人设以及平日里的行事风格相差太多了。 “知节的心思老夫也了解，但老夫和他多少有些不同。”看着惊讶的姜云明，李靖苦笑了一声。 看样子自己这个“怕事儿”的性格早已经人尽皆知了。 “药师公但说无妨，若是小侄能帮得上忙那必定不会推诿。” 对于李靖可能隐藏在背后的请求姜云明并没有推诿的意思，相反的，如果是李靖的话他还是很愿意帮帮忙的。 不是说他就是想抱大腿，现如今的他已经是大腿了，虽然不是最粗的那一条，但绝对是属于大唐前列的。愿意帮李靖不是需求，而是自愿。 毕竟在定襄的时候也是和人家共事一场的，虽然也被阴过，但李靖对他更多的还是帮助。 “此次陛下御驾亲征已经是既定的事情了，恐怕当今的大唐也只有你才能劝得动陛下。” 听李靖说到这里姜云明本能地想开口，他想说明这事儿不是他揽下来的，而是老丈人硬塞到他怀里的。 但是他还没开口，李靖就打断了他。 “先不用反驳，老夫知道你其实有办法让陛下放弃此次御驾亲征的想法，甚至是让大唐放弃这场战争，只不过是你不愿意罢了，或者说这次的战争也是你所期望的。” 姜云明低下了头，李靖不是白活这么多年的，作为大唐走的最高也最有数的臣子，他在这件事上看到了很多的东西，很多别人没看到的东西。 的确，如果姜云明想的话他能够阻止李世民的御驾亲征，甚至就连这场战争他都能阻止，即便是在火药极有可能已经被盗的情况下。 但是他不愿意。 “老夫与知节不同，直接是想着尽量地去锻炼处默，在他的思想中嫡长子如果没有本事的话那倒不如把他的爵位传给有本事的孩子，但这却是大唐所不允许的，所有的爵位都必须由嫡长子继承，所以直接才会出此下策，把自己的嫡长子送上战场去锻炼一番。” “但我并不是这样想的。” “正如高远你所说：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走得太高了关注的人也就多了，如今有无数的人在期待着我犯错，这种时时刻刻都要保持万分警惕的日子并不好过，与其如此倒不如让自己的子孙有个安稳的生活。” “但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药师公没有跟德謇哥说说吗？”姜云明叹了口气，李靖的思想很超前，超前到完全不像是一个大唐人。 “说起来不怕高远你笑话。”李靖轻笑一声，脸上带着一丝丝的自嘲。“德謇很听话，从未有过任何不遵从老夫意思的想法和动作，然而这么多年老夫却从未和他真正的谈过。” 李靖是个很明事理的人，不管是从公事上还是私事上都是这样，但他唯独对不起的是自己的儿子。 不论是在哪个时代，所有人都会卯足了劲儿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上爬，这并不完全是因为自己想要当人上人，在华夏这个与西方完全不同的社会，人们奋斗的最终目的绝大部分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这也是让李靖感到愧疚的一点。 从他到了某一个位置之后他就一直在尽力地隐藏自己，或者说是尽力地想要让自己不那么突出，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无论是功劳还是能力都已经超出了一个王朝的需要，而在没有足够能掩盖或和他平齐的后起之秀出现之前，他就是大唐杜独一家的。 纵观李靖的一生，征战几十年几无败绩，军神的字眼似乎就已经贴在了他的身上，然而这令无数人羡慕的两个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亚于是牢笼。 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李德謇也这样，但他却从未问过自己儿子的想法。 “虽然从未跟德謇谈过，但老夫知道他其实是向往的，向往那个老夫曾经挥斥过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受老夫的影响，德謇他一直都很安静，但对于兵书等功课却从未落下过。” “其实德謇哥是在以您为榜样。”姜云明叹了口气，这算是一种悲剧吗？ “您征战半生，几无败绩，您是大唐所有人心中的军神，而作为您的儿子，德謇哥他势必会以一种仰望的姿态去看您。他是军神李靖的儿子，他不想弱了您的名头。” “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您作为人父，给孩子留下一个丰厚的家产和安逸的生活是责任，但对于德謇哥来说，他目前最大也是唯一的目标就是要赢得一声称赞，是为他，也是为您。” “他不想让人说李靖一代军神，但却教了个只知道恪守先辈遗产的废物出来。” …… 李靖哑口无言，他不知道姜云明说的对不对，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这样想的，但若是按照人之常情来算的话这却是极有可能的。 作为他的儿子并不会太轻松，百姓、盟友甚至皇帝都在期待着他的成长，期待着他能够顶替自己的位置。 “罢了！罢了！”李靖深吸一口气，随后长叹出声。 (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世人所求 “本来老夫今日前来拜访是想让高远你给德謇一个机会，让他随军出征满足一下那个我认为是他愿望的愿望，但如今看来，痴长了你不知道多少岁的我是白活了。” 李靖长叹一声，本来精神奕奕的他此时却显得有些萧索。 “我去问过辅机了，大唐此次出兵一是因为火药，二也是早早就有了这个想法。然而这里面却有些差别，陛下是为了心愿，而高远你是为了利益，为了大唐的利益。” “看来药师公也知道了长白山麓的目标了？”对于李靖知道茂山铁矿的事情姜云明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虽然这算得上是机密，姜云明也没和几个人说过这事儿，但对于李靖来说只要他想知道还是能知道的，因为他是大唐的军神。 如果抛弃人们肮脏的思想，此次对高句丽的战役应该是由他统领的。 “知道了，虽然不是很赞成，但对于以后的大唐来说的确是需要。” 李靖点了点头，不过话并没有就这么停下来。 “本来我所想是让德謇随军出征，稍稍满足他一下之后就让你开口让他驻扎在那山脚下，但今天听高远你所言，似乎还是让他酣畅淋漓的舒展一番才是最好的。” “药师公，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人心的嫉妒和猜忌所造成的，但您能限制得了德謇哥却限制不住您的孙子、重孙甚至更后面的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倘若德謇哥是个庸才，您即便是留给他王侯之爵依旧无用，但若他是酣睡猛虎，您限制得了他一时，但却限制不了他一生。” “有些时候，让他放手施为并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最起码在碰过壁之后他才会完全了解您的苦心。” “而如今您还健在，相信到时候您会在他即将或稍稍碰壁的时候拉他一把。” “但此次出征，怕是要麻烦高远你拉他一把了。”李靖神情严肃，甚至站起身来对姜云明拱手行了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姜云明赶紧站起来还礼。“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您在定襄的时候也没少帮助小子，您折煞小子了啊。” “老夫家无长物，没什么能当做谢礼的东西，能拿得出手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个了，希望高远你不要介意。” 李靖说着收回拱起的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和魏征不一样，但却也差不多。李靖虽然已经算是位极人臣了，在战争立功之后得到的赏赐也不少，但大多都被他在大唐遭灾的时候捐了出去，就好比前些年的蝗灾。 所以虽然姜云明并没有打算收李靖什么礼，但他对于能让李靖当礼送出来的东西还是很好奇的。 双手接了过来，然而不看也就罢了，这一看着实是让姜云明吓了一跳。 六军镜。 最早出产于田家村的廉价纸张上面手写了六军镜三个大字，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李靖的手笔。 六军镜可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整个大唐的书籍、财宝甚至是任何人的家产都比不上这本书，因为他是李靖所著的兵书。 这六军镜上写了什么姜云明不知道，因为这书后来失传了，它不像是《卫公兵法》那样还在清代的时候通过杜佑《通典》、杜牧《孙子注》及《太平御览》、《武经总要》等书隐译过来了，这六军镜不管是在其本来还是后来的意义上都是失传了的，而且是彻彻底底的失传。 然而姜云明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东西会到了自己的手中。 这个礼送的可不小，这六军镜可以说是李靖的毕生所学了，这相当于是把家底儿都送给姜云明了。 “药师公，这个礼物可太大了，高远怕是承受不住啊。” 苦笑着摇了摇头，姜云明一脸的无奈。 李靖的身家绝学是那么容易拿的吗？若是一个平民百姓或者普通官员拿了的话怕不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即便是李靖钦定的传人都不一定能守得住，姜云明也不行。 不过姜云明不是因为字面意思上的守不住，而是因为姜云明的位置和他本身这个人就带有的特殊意义。 如今的姜云明已经算是走到了他这个年纪能走到的顶端了，甚至比他自己以及李世民最初所想的还要高一些。如今的他就已经和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和魏征这一众老臣同级议事了，甚至在朝堂上他也是唯一一个敢于正面回怼魏征和孔颖达的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辈新鲜一辈陈。 李世民尚且在位姜云明就已经这样了，那要是等到和他关系密切的太子继位以后那还了得？ 虽然是挂了个武将的名头，但所有人都在心里把姜云明归类到文臣里，先不说他本身就和长孙无忌和杜如晦走得更近一些，就说在武事方面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才能出来。 当年的泾阳城外他倚仗的是颉利对火药的不认识以及爆炸声对战马的极大影响，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排兵布阵在里面，更何况当日他不过是跟着李世民在城头上看着，不论是带兵还是决议的都不是他。 定襄城外就更不用说了，那就是个乱拳打死老师傅，直接通过大雪的掩饰衔枚疾进到了城下，就连罗三林发挥的作用都比他大。 然而李靖今天把这个无数人都求而不得的六军镜放在了姜云明的面前，似乎是一点都没有考虑过后果。 “既是老夫送的，那就没有什么受不起。此事世间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又有何惧？” 李靖倒是怡然不惧，因为他知道，不论是从姜云明和当今陛下还是未来的陛下关系都不一般，这事儿只要不是那些有心之人知道了就没什么关系。 皇帝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曾听闻兵部的侯尚书在陛下的召令之下都没能得到药师公的三两指点，而高远如今却仅凭一点小事情就得到了这天下武将都梦寐以求的《六军镜》，侯尚书要是知道了怕不是要生高远的气了。” “高远。”李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姜云明的脸色无比严肃。“侯君集有不轨之心，此人不宜相交过深！” 姜云明愣住了，他没想到李靖如此的直接。 ( 第五百六十五章 远近亲疏 对于李靖给了侯君集这么个评价姜云明倒是不意外，他意外的是李靖是如此的直接。 从来到大唐开始到现在姜云明就没怎么和侯君集接触过，不是他想接触但是接触不到，按照他如今的地位来说还真没有什么想见却见不到的人，所以就是单纯的他不想和侯君集接触。 历史上李承乾谋反，这个侯君集可以说是出了大力气的。 虽然那个时候的李承乾已经因为害怕李世民废嫡立庶了，但终归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最后还是侯君集因为出征高昌贪墨财物的事情心有不满，在这种情况下觉得李承乾会重演李建成的悲剧，所以李承乾才在侯君集的“劝诫”之下造了他老子的反。 不管是有不臣之心还是后有反骨，总归是侯君集的心思不正才会有这种结果，别的不说，高昌一役中他就不应该贪墨高昌国的宝物。 上梁不正下梁歪，在侯君集将高昌国的宝物据为己有之后他手下的将士们也是是恣意掠夺，而他又害怕自己的行为被揭发，所以也不敢治那些将士们的罪。 其实按说的话他侯君集已经算是人生巅峰了，因为当初玄武门的时候他可是积极的给李世民出主意，李世民也因此对他很是看重，从他三番两次的说出谋逆之言但却并没有受到惩罚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况且即便是在他谋反被诛之后李世民也是念及旧情才将他的妻儿流放了岭南，要知道谋逆之罪按律是当诛的啊。 据说历史上李世民曾经亲自开口让李靖在行军布阵方面教一教侯君集，但是李靖却拒绝了，就是因为当时的李靖觉得侯君集有不臣之心，是个不会安于人下的货色。 “先前，陛下命我传授侯君集行军布阵方面的见解，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心有反意，只不过现在的他现状很好，所以才没有显现出来，但时间久了势必会有所展露的。” 看着姜云明陷入了沉思，李靖又开口补充了两句。 其实这已经是很难得了，要知道这些其实已经是涉及到了官场的禁忌面了，而按照李靖那个小心的性格也不会随便跟别人说这些，如今还是因为李德謇的事情他才会跟姜云明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多谢药师公体型，高远省得了。”听到李靖再次出言提醒自己，姜云明笑着回应道。 “如此甚好。”李靖点了点头，转而继续说了起来：“其实眼下大唐已经无人能出你右了，以后的一切你都要比其他人更加的小心才是。” “好的。”姜云明拱起了手，神情严肃地表示自己讲这些话听进去了。 “再多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你毕竟是年轻人，在面对我们这些老头子的说教时难免会有些不耐，高远你是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很多的事情其实都不用人提醒，只是岁数大了，在这些方面难免唠叨了一些。” 李靖自嘲地笑了笑，以前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但当面对姜云明的时候他却有了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 “药师公哪里的话，高远的父母不在，任何长辈的苦心规劝对于高远来说都贵逾万金。” “你不嫌弃就好。”李靖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后站起了身：“好了，眼下出征在即，而你又初为人父，我就不打扰你和孩子相聚的时候了，以后你德謇哥哈需要多麻烦你了。” “药师公哪里的话，高远自当是尽力而为。” 李靖拱了拱手，没有多说什么，径直朝着西厢门外走去。 “夫君，药师公怎么来了？” 刚送走李靖，李丽质就抱着孩子出来了。 从奶娘怀里接过另外一个，姜云明一边逗着双眼圆睁的儿子，一边朝着李丽质解释。 “之前程伯伯不是总认为没有本事守不住家业嘛，所以就想着趁此机会把处默丢到战场上历练一番，药师公也是存着这个想法来的。” “啊？”李丽质檀口微张，有些惊讶。 “药师公他不是……” “是啊，但那是药师公的想法，却不一定是德謇哥的想法。”姜云明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也变成了李靖那样？ “德謇哥在别人的眼中一直都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但却因为太过听话所以从未崭露过头角，本来药师公是想让德謇哥随军出征，在攻下高句丽之后就在靺鞨边界那里驻扎下来，这样既能展露一下德謇哥的才能又不至于太过耀眼，也算是为以后做做准备。” “那听夫君这么说，药师公难道……” “是啊，有点儿改变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李丽质进了西厢，现在的天气多少还是有些冷，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媳妇儿和孩子在外面挨冻。 “药师公已经醒悟了，他不能把德謇哥放到自己的模子里让他成型，那等到这副模具放不下德謇哥的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苦了药师公，也苦了德謇哥了。”李丽质秀眉皱起，似乎是想到了以前在长孙的教导和监督之下做女红的日子。 “话是这么说，娘子以后难道就不会为明风明云规划吗？”刮了刮李丽质的琼鼻，姜云明的脸上满是揶揄的笑容。 “那怎么能一样。”李丽质不服气地嘟起了小嘴，如果不是还抱着孩子怕是已经掐起了腰了。“妾身肯定会给明风明云选最好的，而且不是还有夫君呢么？妾身相信夫君一定会给明风明云规划好的。” “那万一明风明云不喜欢呢？” “怎么可能！妾身一定选择最好的……” 蕙质兰心，李丽质从来都不是个蠢笨的女子，她说着说着就发现了自己似乎是有些不对了。 这也难免，或者说这是天下父母共同的缺点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初为人母的李丽质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孩子和自己的丈夫姜云明的身上，她是皇室嫡女，姜云明是朝廷重臣，甚至等到了李承乾继位之后姜云明的地位还会再一次攀升。 在这种情况之下李丽质习惯性的就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自己的孩子，然而他却忘了孩子自己的喜好。 这是缺点，但也算不上什么缺点，因为基本上天下所有的父母都会这么想。 ( 第五百六十六章 出征在即 虽然出征的具体日期还没有确定下来，但姜云明早已经随着出征消息的散发而忙碌了起来。 在政治上什么都是秘密，但却又什么秘密都没有。 朝廷即将发兵征讨高句丽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而姜云明在朝堂之上鼎力支持当堂皇帝陛下御驾亲征的事情也传开了，姜云明也因此忙碌了起来。 在争议御驾亲征这事儿发生之前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姜云明在朝堂上的举足轻重，而发生了之后所有人在心中又把姜云明的位置提升了一些。 和当今宰相魏征针锋相对，并且支持陛下御驾亲征得以成功，先不说在这之后陛下对姜云明会怎么想，这之前能把姜云明点出来就已经说明了他在李世民心中的位置了。 然而最有意思的还是百姓们的反应。 在最初听到大唐战事再起的时候百姓们是厌烦的，是不满的。 无论哪个王朝，只要是百姓那就没有喜欢战争的，在战争这种绞肉机器下受到最直接伤害的永远都是出身百姓的士兵们。眼下大唐百姓的凝聚力比起以前已经强上了不知道多少，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多少百姓支持大唐发起战争。 哪怕是在李世民的刻意发散之下火药被盗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长安及其周边地区。 然而，这场战争是在泾阳县公姜云明的支持下发起的消息传开之后百姓们的态度出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先后拿出新粮、农具以及大力改革大唐如今农商格局的姜云明在百姓的心目中有很高的威望，如果举个例子来说的话恐怕就是寇准之类的名相了。 百姓们的喜好往往都很是直接，在战争这种事情上他们绝大部分都不会去考虑发起战争的对错和是否必要，一个普通的皇帝和一个像隋炀帝那样的皇帝想要发起战争的时候百姓们的反应是差不多的。 但是像姜云明这种带给他们优渥生活的人就不一样了。 百姓们很是迷信，但在这种时候他们迷信的却不是什么仙神鬼怪，而是一个曾经带给他们优渥生活的人所做出的的选择和决定。 他们只知道在姜云明出仕之后他们的生活得到了极大地改善，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的他们手里有余钱、家里有余粮，甚至还能给自己的子女添置上一份不薄的聘礼或者是嫁妆。 “说实话，就你小子如今的声望就连朕都是羡慕的紧啊。” 姜府后院的西厢里，李世民和姜云明坐在茶座上，看着长孙和李丽质在照顾着两个孩子。 这是诛心之言，如果李世民是对别人说的话那个人怕是早已经吓得趴在地上求放过了，然而这对于姜云明却并不适用，因为他们都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怎么，您担心了？那儿臣尽可以带着李丽质远去西湖的茶园，过一过那种饮茶钓鱼、逗子弄孙的生活。” 给老丈人沏了杯茶，姜云明笑着揶揄了一句。 “你想得倒美。”李世民翻了个白眼，端起女婿沏的茶美滋滋地品了起来。 “高明还差得远，而且放着你小子这种妖才不用，你以为朕是老糊涂了？” “差不太多，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朝堂之上就直接点我的名了。” “去去去，不就是让你和魏征那个老匹夫对了一回？你以前又没少跟他这样过。” “那不一样啊。”姜云明看着老丈人满是无语，话哪能这么说？ “有什么不一样的，朕看你以前和魏征骂得比这回狠多了。” “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以前的那些事儿都是正事儿，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哪像现在？这可是为您的御驾亲征说话，要是传出去的话怕是就变成了大唐的泾阳县公谄媚君主，枉顾君主的安危了。” “这就不是您想的这般了，那就是抱着不轨之心撺掇您了。” 说到这里姜云明就是满心的不满，他不是因为老丈人将他拉出来当挡箭牌而觉得不爽，这种事儿他也不是没做过，而且在很早之前他就做好这种准备了。 帝王也是要面子的，为人臣嘛，做这种事儿没什么可说的。 他真正觉得不爽的是老丈人事先没有放出一点儿风声就把他拉了出来，这让他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所有的说辞都是临时准备的。 “行了行了，朕不都封了你儿子郡王了么，给朕办这点儿事都不行？” 李世民自知理亏，但同时也是因为他很享受这种氛围，所以也是开口说了一句软话。 “您还说呢！”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这事儿姜云明的白眼儿都翻上天了。“这是恩宠吗？您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而且还是翻来覆去不断翻面儿的那种。” “好了好了，你们翁婿两人就不要再吵吵了，你看我们明云都不满意了。” 正当翁婿二人争论得不可开交之际小明云的哭声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长孙的抱怨声。 …… 翁婿二人同时闭上了嘴，随后就挤眉弄眼了起来，再然后二人好像是商量好的一般起身走出了西厢。 “呼~” 姜云明和李世民二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出征的人选您定好了吗？” 如今这个时节万物都有些萧索，再加上因为李丽质身体的缘故姜府的后院就更显得寂寥了，甚至还有一种荒凉的感觉，在这种环境下姜云明的语气似乎都被带得有些沉重了。 “大约定好了。让懋公做辽东道行军大总管，与朕随行向辽东进军；知节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从登州走水路朝平壤进军。” “要动用多少大军。” “前隋号称百万雄师三征高句丽都未成功，朕也不知道该用多少兵。” “兵贵精而不贵多，眼下我们大唐无论是实力、装备还是军心都远超前隋，父皇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那你觉得要用多少？” “二十万，足矣。” “二十万？”似乎是对女婿这莫名其妙的信心有些奇怪，李世民的声音有些拔高。 要知道前隋杨广可是号称百万雄师，虽然实际上没有百万但也不是二十万可以比拟的。 听着老丈人的惊呼声姜云明翻了个白眼儿。 这算什么，历史上您老人家才用了十万的兵马，而且还有一部分是从兰、河二州招降的胡人，怎么到了我这儿二十万兵力都没有信心了？ ( 第五百六十七章 难以置信的顺利 和所有人想的多不一样，这次大唐的出征基本上没有遭到任何官员的阻拦，而在百姓们之中也没有多少反对的。 不得不说在这其中姜云明的名声和威望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在出征这件事上其实新粮和新农具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百姓们相信姜云明不是无的放矢，他们很是愚痴地相信既然姜云明支持这场战争那就证明这场战争有打的必要性。 甚至就连募集出征士兵的工作都以远超预计的速度完成了。 要知道，虽然时间点相差很远，但在历史上李世民出征高句丽的时候募兵工作是很难的，不然的话也就不至于仅仅是募集了十万士兵大唐就匆匆出征了。 前隋三征高句丽可是号称有百万雄师的，而历史上的李世民呢？ 江、淮、岭、硖兵四万，长安、洛阳募士三千，李勣作为行军大总管领兵六万，再加上兰、河二州招降的胡人。 这就是历史上李世民亲征高句丽的全部兵力。 虽然这里面不可避免地有李世民的自信与自负，但姜云明感觉更多的还是因为百姓对战争的厌恶以及对统治阶层的不信任。 这是姜云明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不然的话大唐不应该如此草率的就以十万兵力就去攻打前隋号称百万雄师都没能将其灭亡的高句丽。 要知道虽然因为隋末乱世的原因唐初的人口并不是很多，但在步入贞观年间的时候人口还是有两千万左右的，虽然这个数字可能有些许夸大或者是因为历史记载不准确的差异，但再怎么算也得有一千万以上。 一千万的人口，如果说古代的人口因为战乱的原因是男丁少而老弱病残多的局面，但经历了贞观十几年的发展，募集个二三十万不困难吧？ 虽然史籍记载上说是因为李世民不想出现前隋时隋炀帝出征百姓们打断自己的手足来躲避出征以及徭役的情况，但姜云明觉得最大的可能还是因为李世民清楚百姓对朝廷的不信任。 要知道贞观初期可不是什么好年头，人祸就不说了，仅仅是贞观二年开始的旱灾以及后来的蝗灾都不是什么小灾小难，处理的不好可是极有可能导致百姓们揭竿而起颠覆王朝的。 更何况对于当年的玄武门，百姓们心中还有很多想说但又不能说的话。 然而如今的大唐仅仅才是贞观五年的下半年，真要说的话现在闲暇时间还有百姓们时不时地会谈论起当年那场蝗灾来临时普天盖日的景象，在这种情况下的大唐重启募兵甚至可以说是在蝗灾的阴影之下的。 但是这募兵的工作却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顺利，当募兵的命令下发之后就连一旬的时间都没用上，各州县就已经上缴了募兵工作的汇报以及募兵名单。 最初的时候李世民有些不自信，所以在发布募兵工作的时候给各州县的指标都是高于实际指标的，为了就是为了防止募兵的数量不足所以他想提升募兵的数量，这样的话或许还可能多募集一些。 可现在的李世民端坐在两仪殿的书案后，呆呆地看着各州县募兵工作的汇报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最开始的时候李世民根据姜云明的提议，心中预期的募兵人数是在二十万，而因为他提升了各州县指标的缘故，如今募兵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二十八万之巨！ 足足多募集到了八万的士兵。 笃笃笃。 “二哥。” 敲门声响起，长孙一手端着一个小碗，另一只手还因为刚敲完门没来得及收回来。 “观音婢啊，过来吧。” 李世民靠在了他从女婿家拿出来的椅子上，学着女婿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太阳徐。 “二哥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是募兵不太顺利？” 将手中的碗放在了书案上，长孙走到了李世民的身后伸手帮着揉按着头。 “这倒是没有。”李世民叹了口气，短短的叹息声中隐藏着好几种不同的情绪。 “没有？”李世民的话说得有些模棱两可，长孙没有理解清楚。 “不是募兵不顺利，相反，是太顺利了。”李世民朝后伸手握住了长孙手，发出了一声叹息。 “太顺利了？顺利不好吗？”顺着李世民的劲儿，长孙顺从地停下了给李世民揉按的动作。 “本来朕最初以为这次募兵会很艰难，毕竟前些年旱灾和蝗灾的影响都是很大的，那种蝗虫遮天蔽日的景象即便是朕现如今想起来都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所以朕也是提前做好了极有可能募集不到预计中兵力的心理准备。” “然而一切都出乎朕的预料，各州县的募兵工作异常的顺利，连一旬的时间都没到，所有州县的募兵汇报都已经交了上来，而更有像泾阳所处的京兆尹的内围地区更是连三日都没到募兵工作的奏章就传了回来。” “啊？”长孙秀丽的眸子微微睁大，也是有些被李世民的话给震到了。 “观音婢你知道吗？最初的时候朕本以为此次出征是募集不到高远所说的二十万将士的，所以在下发的募兵命令中，人数多的州县募兵的数量朕都稍稍做了提升，而现如今全部都满了，原本预计二十万的募兵现如今却到了二十八万！” “什么！”长孙被惊得伸手捂住了嘴。 作为大唐的皇后，虽然按理来说长孙的职责是统率后宫，但对于政事她也是有所了解的，而且很多时候很多的事情李世民都不会对她刻意隐瞒，甚至有时候还会将政事上的烦心之处和长孙谈论一番，所以对于政事长孙知道的并不少。 同样的，她也知道这次募兵的难处，而最初在听到姜云明提议要募集二十万兵力的时候她也认为这是不太可能完成的。 要知道虽然这两年大唐的人口数量有所增长，但最主要的有生力量还是经历过了隋末乱世的那些人，而增长出来的人口数量绝大多数都是新生儿，这些还在现在连五六岁都没有，严格说起来这些都是不能算在其内的。 然而就是在这样人口缺少、经历过灾年之后百姓对统治阶层信心不足的情况下，高达二十万的募兵目标仅仅用时不到一旬就完成了。 在这样的氛围下，大唐想要募集三十万、五十万甚至都是有可能的，长孙丝毫不怀疑。 第五百六十八章 属于新生代的战争 “是啊，二十八万。”李世民低头苦笑。 不知道是为了自己先前的不自信，还是因为对时局的不够了解。 “朕了解过了，百姓们最开始的时候对这场战争是愤懑的，是不满的，但当高远这小子在朝堂上公然支持朕发起这场战争以及赞同朕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出之后，百姓们的言论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反转，这让朕都很是羡慕。” “二哥，高远这孩子他……”长孙有些着急，但却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该说的。 “朕明白。”李世民拍了拍长孙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微微叹息了一声。 “朕知道观音婢你在想什么，高远他空有威望但却没有野心，甚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所能调动的也不过是朕当初派到田家村保护他安全的那些人。在加上丽质的原因，朕对于他还是放心的。” “况且，朕不希望这朝野之中再出现一个如同药师一般小心翼翼的人才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的头颅微微下沉，似乎是有些失意。 “二哥，这不是你的错。” “朕知道，但是朕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放开了长孙的手，李世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透过敞开的两仪殿大门朝外望去。 “作为朕的长子，高明虽然算不得说是顶尖的储君，但却也已经是很出色了，最起码朕是满意的。” “但是这样还不够，正如当初高远所说，我们李氏的江山绝对不会就止步于此，也一如当初高远说的，庭院里长不出栋梁之材，太平天子做不到言出法随。” “作为储君，高明这样子已经算是合格了，但作为帝王，他还不够。” “二哥……”长孙有些担忧，走到李世民的身后静静地站着。 “本来这次战争朕是打算让药师作为行军大总管，让高明随行。是学习，也是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但是在攻下了突厥、拿下了颉利之后药师太过小心了。” “让高明监国，辅机、克明、玄龄以及玄成相佐教他真正的上手处理政务这是次选，并不是朕最初的想法，但好在这也是必要的，朕并不是不能接受。” “高远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完美的臣子，但人无完人，无论是作为臣子还是作为驸马，他都算得上是极好的了，可惜唯一的一点在于他可能是做不了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也是笑了起来，但同时也是有些犹豫。 他很疼爱李丽质，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李丽质出嫁的时候给出逾越礼制的嫁妆。同样的，他也很疼爱李丽质的两个儿子，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李明云刚刚出生就给出了郡王的敕封。 这不代表着他就不疼爱姜明风，而是因为姜明风作为姜云明的长子，在未来的这一点上是不需要他去操心的。 不仅是在唐朝，在整个种花家的历史上子承父业都是被认为最为正统的事情。姜明风势必是要承袭姜云明的爵位的，而在姜云明这一点上，李世民丝毫不怀疑他最终会走到国公这个异姓臣子的顶峰。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不太合适，李世民现在就想再给姜云明的爵位升上一级。 “这不是高远这孩子的错，他只是没有办法做选择。”长孙忧心忡忡地看着殿外，朝着田家村的方向望去。 脸上的表情显然是有些心疼，心疼姜云明，心疼李丽质，也心疼她两个才刚出生不久的外孙。 “观音婢也知道朕前些天去过田家村了，也和高远聊了聊这事儿。” “哦？那孩子怎么说？” “他引用了一句话朕很喜欢。”李世民微微笑了笑，似乎是回想起了当日姜云明故作老成的样子。 “他说伍子胥曾言：忠孝诚无报，感义本投身。人生在世本就会面临着无数的选择，就好像当初他选择了去秦王府的门前拦下了朕，而不是继续蜗居在无人知晓的田家村。” “现如今也是一样，做和一个合格的父亲和做一个合格的汉人对他来说就是人生的一条岔路，选择其一，就必须放弃其一，而他斟酌之后选择了相对来说更加窄小且更加险峻的一条。” “说得很好，但就是要委屈丽质和两个孩子了。” 到底是妇人，虽然长孙不管是在大局观还是见识见解上都不弱于男人，但在这种涉及到亲情感情的问题上还是很容易多愁善感。 但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为人父母为人长辈，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虽然第一时间会想到军国大事，但随后想到的也必然是子孙。 “有朕在，高远定当会安然无恙的。” 听着自己发妻的感慨，李世民笑了笑将其揽入了怀中。 “这是此次出征的名单，观音婢要不要看一下？” 伸手从北楼捞过了一张纸，李世民将其递到了长孙的面前。 “这……合适吗？”长孙有些犹豫。 以前归以前，现在归现在，先不说他能不能看，但这是必定要走的程序。 “无妨，这些很快就会放出去的。” “那妾身就逾越了。”长孙点了点头，从自己丈夫的手中接过了那张纸。 “啊？”不看则已，这一看着实是让长孙惊讶不已。“这是不是有些太过……” 思来想去，长孙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说出口。 “不算很扎实，但却很令人担忧是吧？”看着自己怀中惊讶的妻子，李世民微微笑了笑。 “的确是。”没有遮遮掩掩，长孙很是直接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朕想要的效果。” “也是高远想要的效果。” “二哥这是打算连带着高远一起，给高明培养亦如房、杜、魏三相一般的左膀右臂吗？”看着那张薄纸上的名字，长孙的表情有些异样。 “不！”李世民昂首，看着殿外煌煌曜日照进两仪殿的光，脸上的表情很是自信。 “三相是不错，但那仅限于高远，剩下的应该说是如懋功和知节一般的将才。” 本是意气风发，但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世民突然有些失落。 “只是不知道德謇那孩子能不能到达一如他父亲那般的高度。” “可以哟。” 长孙还未开口，空无一人的两仪殿殿门口传来令人熟悉的声音。 第五百六十九章 相望断肠 或许李世民从来都不曾想到自己还有如今的这么一天。 种花家历来以北为尊，大唐的皇宫也是在长安城的最北边，而今天的玄武门前熙熙攘攘，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站在中央的将士，外围的百姓，所有人的眼中一洗以往的不甘、逃避、绝望，取而代之的全然都是热血、期待以及希冀。 还有不舍。 自古以来，男丁从军，家中妻女相望断肠。如今的大唐亦是如此，但不同的是他们没有了以往的绝望。 这是一个飞跃式的进步，这代表了百姓们在心中重树了对大唐的信心。 站在玄武门城楼之上的李世民看着下面士气高涨的将士们，心中充满了感慨。 他知道，能有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姜云明的缘故。 “天佑，难皆往矣，天下太平之际朕本不欲再起战端，然我大唐左右诸国狼子野心，窃我大唐火药。” 远超寻常人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看向了城楼顶端的李世民，以及他手中由姜云明让人制成的铁皮喇叭。 虽然仅仅是物理作用的扬声，但却比普通喊话的声音不知道要大多少。 “今日，朕御驾亲征，与我大唐男儿，共灭之狼子野心！” 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虽然铁皮喇叭的扬声能力有限，但却也让将士们以及聚集在玄武门外围的百姓们听了个清楚。 作为大唐的皇帝，整个王朝的领导者，李世民说的不会太多，虽然是出征前的动员大会兼提升将士们士气的鼓励，但说到底现如今的他并不用说太多。 因为不如姜云明说的管用。 一如事先排练的，姜云明等老丈人说完之后就登上了玄武门前临时搭建起的高台上，手中同样拿着一个铁皮喇叭。 可是和老丈人不一样，他主要还是对将士们说的。 “这出征之前总是要有这样一幅场景，记得上次还是起兵突厥的时候。” 相比李世民铿锵有力的喊话，姜云明的白话似乎是更能打动人心。 “大家也都知道我姜云明前些日子初为人父，而有了新粮的大家伙儿也是一样，听各州县的官府回报，这几年大唐诞生了不少新的婴孩。” 二十八万人的方队所占据的并不是一个小的地方，但通过铁皮喇叭姜云明的声音也算是传到了所有将士们的耳中，带起了一片片的笑声。 他们之中有很多人和姜云明一样，在日子刚好起来的这两年也做了父亲。 “本来呢，在我与父皇商议的计策中是想着休息两年，让大家尽情享受一下库有余粮、手有余钱，上有父母，下有幼子的天伦之乐，但天不遂人愿。” “富余起来的大唐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一块肥肉，谁都想上来咬一口。” 虽然铁皮喇叭有扬声的作用，但姜云明还是要扯着嗓子喊，说了这么多话的他觉得有些气竭，索性盘腿坐到了那高台之上，下面二十八万人的方阵之中带起了一片善意的笑声。 “先前在定襄跟着我的人都早已归乡，只是不知道这次有没有人应召。” “有！”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声音响起，气势恢宏，不仅是最靠近将士们的姜云明，就连城楼上的李世民都被吓了一跳。 “那火药的作用诸位都清楚吗！” “清楚！” “然而如今却有人窃走了我们的火药，我们该怎么办！” “杀！杀！杀！” 响彻天地的声音，恢弘的气势，让城楼上的李世民都有些热泪盈眶。 从带兵，到皇帝，他何曾见过气势如此高涨的军队？ “此去一战，我们的背后是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妻儿，倘若我们倒下了，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今日，我们大唐的皇帝陛下、河北道行军大总管李勣、我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姜云明，以及即将远行登州的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大总管程知节……” 说到这里，姜云明站了起来，右手从未动过的小旗子上扬，随后猛然落下。 砰，啪。 一道道声音响起，然而却因为是白天的原因，这姜云明粗制的烟花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绚丽的爆发。 “携诸君，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 响彻天地的声音经久不息，一直到姜云明再次挥舞起了手中的小旗子，将士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却如同事先演练好的一般停了下来。 “朕宣布，大军，开拔！” 李世民的声音自城楼之上响起，二十八万人的巨型方队井然有序地动了起来。 在面子工程上，李世民或许算的上是历史上最有名的几个了。 姜云明是这么认为的。 放着华丽的车辇不坐，非要身着一身明光锁子铠骑马与众将士们同行，害得姜云明也只能披上那个他一直都不怎么愿意穿的简化版的明光锁子铠。 骑马紧跟在老丈人的身后，姜云明迎接着路边相送的百姓们火热的目光。 真要说起来，姜云明这个落后李世民半个马身的辽东道行军大总管远远比李世民这个皇帝更惹人注目一点。皇帝虽然难见，但百姓们也只是看一看欢呼两声之后也就过去了，但他们对于姜云明这个和他们的生活可以说是紧密相连的人更感兴趣一些。 要知道姜云明平日里虽然算不上是深入简出，但基本上出行也就仅限于那么几个地方，虽然去过渭水码头这种地方，也被万民围绕过，但真正知道他面貌的人比起长安的人口来说真的是不值一提。 “明明朕才是御驾亲征的皇帝，但你小子却更惹人注目。” 看着周遭百姓们的反应，李世民扯了扯手中的缰绳让胯下的乌骓慢了两步。 “那您之前还让我上城楼喊话？”姜云明脸上不动声色地接受着百姓们的目光，但嘴上却没闲着。 没错，最开始在李世民的打算中是让姜云明上城楼讲话，等最后的时候他再出来鼓舞一下将士们的时期，然后气势恢宏地喊出“大军开拔”的话来。 但最后却让姜云明否决了，原因就是今天百姓们的反应。 说实话，其实在姜云明的计划中今天他就不该出现，随便让个人出来鼓舞一下士气就好了，或者让李承乾这个太子出来也行。 这样的话老丈人能享受一下万民敬仰的感觉，李承乾也能在百姓面前刷个脸，甚至还能收获一波声望。 岂不美哉？ 然而他却没能拗得过老丈人。 第五百七十章 泪眼相送 “您看，我就说别让我出这个头，您还不愿意，让高明出来多好。” 坐在晃动的马背上，姜云明嘴里嘟囔着。 “说实话，朕属实是没想到在面对出征时百姓们会是这样的反应。” 李世民看着道路两旁相送的百姓们，心中满是感慨。 他经历过隋末的乱世，也经历过大唐初立的平叛之战，但他却从未见过有哪个王朝在出征时将士以及百姓们的反应是这样的。 甚至在城头上的时候李世民有了一种死而无憾的想法。 “帝为此，死而无憾矣。” 路中间雄赳赳气昂昂的将士，路两旁热泪相送的百姓，李世民触景生情，发出了长长的感叹声。 然而对于老丈人的感叹姜云明只是撇了撇嘴。 哐！ “哎哟。” 佩剑敲击在明光铠上的声音以及触感吓了姜云明一条。 回头看着佩剑还未完全收回的老丈人，无奈的问道“父皇，您干嘛？” 然而李世民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朝着路边努了努嘴。 朝着老丈人示意的方向望去，姜云明愣住了。 不远的前方，道路的右侧出现了一片空泛的地方，但却并不是因为有人将百姓们隔离开而形成的，看起来倒像是百姓们自发的。 而空地的中央，李丽质站在马车车厢的门口，一手抱了一个孩子，泪眼盈盈地望着自己。 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姜云明的眼角湿润了起来。 “驾！” 一抖缰绳，姜云明驱着马快跑了两步，一把抽出了举旗兵怀中抱着的红边黄质、内书一个大大的唐字军旗，费力地甩了一下将其背在身后。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燕婉及良时。 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在万民相送的场景下大军的行进速度算不上是快，但也是仅仅一瞥的时间就过了姜府马车所在的地方。 但姜云明的声音却是一字不落地传入了李丽质的耳朵里。 看着自己夫君的面容慢慢转成侧颜，再转成背影，李丽质的眼泪汹涌而出。 “孩子，苦了你了。” 掀开布帘，长孙从车厢里出来，接过了李丽质怀中的小明云。 因为是皇帝御驾亲征的缘故，长孙今天并没有出现在城楼上为将士们送行，若是以往如突厥之战出征之时她肯定是要在城楼上陪着李世民一同为将士们送行的。 但今天不同，御驾亲征，作为皇帝的李世民是要和将士们一起出发的。 “你小子记忆里不错，这首诗朕虽也看过，但却不曾记得一句半句，但你却能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军阵中，李世民看着背执军旗的姜云明，他也感受到了自己这个女婿沉重的心情，似乎是想开解一下。 然而姜云明却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首诗算不上他剽窃，因为这诗比起眼下他这具身子还要早上近千年。 这诗汉朝的诗，但作者却不知道是谁。 “要回去么，现在还来得及。” “不了，大军已经开拔，现在反悔，影响士气。” 和之前不一样，这次姜云明很是干脆地摇头拒绝。虽然很是不舍，但事情的轻重他还是知道的。 “为什么？明明你这次可以不用跟来的，难道就因为一个倭国？” “是的！”姜云明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的犹豫。 不理解。 这不是李世民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女婿有这种感觉了，即便是之前姜云明以类比的方法向他讲述了对倭国仇视的原因，但语言这种东西有时候很是乏力，并不能让人感同身受。 或许姜云明说得很是悲惨，也很是愤恨，但终究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也没有像电影、电视以及影像资料的影响，李世民终究还是没能理解姜云明的感受。 将军旗还给举旗兵，姜云明朝着自己的右侧看了一眼。 大军自玄武门开拔，所行方向朝北，而右侧是东！ “高远与公主的感情，当真是令人羡慕。” 眼看着气氛沉寂了下来，似乎是觉得才出长安城的范围就陷入行军气氛有些不太好，之前一直当小透明的李勣开口说话了。 “自古男女成亲之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高远与丽质乃是两情相悦，父皇也是感于此才将丽质许配与我，自然是和强作夫妻的人不同了。” 虽然是缓解气氛的话，但姜云明也很是认真的回答了。 “说的倒也是。”李勣呵呵一笑，语气虽然认真，但谁都知道他这话不过是说说而已。 到了这个位置的人们考虑的都很多，虽然联姻导致的势力整合很容易惹帝王猜忌，但人们却依然孜孜不倦。 李勣也是一样。 “好了，不说这些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话题怎么牵扯都没能离得开儿女婚事，这起不到让姜云明静心的作用，他索性就亲自开口了。 “高远，虽然这次你是辽东道行军大总管，但还是先说说你对此战的看法吧。” 和历史上不同，在历史上大唐第一次出征高句丽的时候李勣才是辽东道的行军大总管，而现在李勣头上挂着的河北道行军大总管在历史上根本没有。 不是一直没有，只是说在大唐第一次出征高句丽的时候没有。那时候就只有李勣这个辽东道行军大总管以及张亮这个平壤道行军大总管。 而现在这次出征没了张亮的份儿，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一心想在战场上锻炼一下自己继承人的程咬金。 “在这儿吗？”看着安静行军的将士们，再看看道路两旁相送的百姓们，姜云明有些迟疑。 “无妨，就简单说说也可。” “其实真说起来的话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说不管什么事情都要提前做好准备，但是对于老丈人这种才出兵就想定好以后路线的举动姜云明并不是很赞同。 “青雀那边的船不太够数，但好歹也有预期的半数以上了。按照今日出征之时我们大唐将士的士气，这辽东道上的战争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最主要的还是在渡辽水的时候要提前做好准备。” 辽水，这里必将成为大唐和高句丽战争开始的地方。 第五百七十一章 设想 如果真的要说起来，当水师开拔、陆军到达幽州，这两个条件全部达成的时候才正式代表着战争的开始。 在这个时代国与国的边界其实是很不明显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后人在说到古代国家交界的地方通常要用羁縻地区来形容了，因为这里不论是政策还是环境亦或是归属都和中原地区是不一样的。 虽然说是寸土不让，但因为也没有像后世那般具体详细的卫星制图等原因，所以这边关总是会留有一些缓冲的地方。 就说长城吧。 长城作为古代军事防御的常用建筑，你见过那个国家会在像后世国境线那种地方修建长城？不都是以地利等各种条件才择选出修建长城的地址？ “不错，朕也是这么觉得的。”李世民点了点头，对女婿的意见表示了赞同。 “等大军到了幽州开始气氛基本上就开始紧张起来了，但从幽州到辽水的这段路程基本不会有什么变故，也不会有什么遭遇战，即便是有，我们应该也能很轻松地拿下来。” “之前儿臣像药师公请教过，他说按照惯例平州以北的地方就开始有高句丽的人出现，而平州更北方的地方才是高句丽士兵以及斥候侦查的地方。” “这快递方基本上就是白狼水以北、土护真河以南和辽水以西这块被三条河包围起来的地方。” “而等到渡过了辽水之后就基本上见不到我们大唐人了，即便是有也是那些不要命的商人。” “不过现在这种商人应该不多了。” 姜云明侃侃而谈，李世民时不时地点头，而李勣也是有些赞叹。 成长的很快，领兵打仗方面暂未可知，但在局势的判断上姜云明已经算是合格了，最起码知道提前做了解，而剩下的就是在遇到敌人时的临场反应了。 “怎么样，要不要试着指挥一场战争？”李世民谆谆诱惑，就像那拿着糖的怪蜀黍一般。 他想让姜云明成为一个文武全才的人，像李靖那样。 他有信心，自己的儿子和女婿不会像自己和李靖那样。 然而事实并没有如他所愿。 “不干！” 姜云明拒绝的很是干脆，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 “如果你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那大可不必，朕今日都让你出城喊话了，又怎么会在意那些风言风语？” 李世民这话已经算是摆在明面上说了，就连一旁随行的李勣都对姜云明很是羡慕。 虽然帝王的话并不一定可信，但能让帝王说出这话来的人要么是无比怀疑的，要么就是无比相信的。 而姜云明显然不会是第一种。 “赵括您知道吗？”对于老丈人的问题姜云明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扯起了其他的。 “害得四十五万大军被秦军坑杀，赵奢之子的那个赵括？” “没错。”姜云明点了点头。“人人都说赵括空有兵法但并无实战经验，所以最后才导致了战争落败，四十五万将士被白起坑杀。您看如今的高远和赵括有什么区别呢？” 后世有很多人去为赵括辩解说他不是纸上谈兵，只是因为没有战场经验或者其他什么什么的，对于这些姜云明并没有什么看法，那都是历史，是既定的事实，他从来都不愿意在这种事上和别人去争论。 他只是用赵括引喻一下自己罢了。 “当初借着大雪漫天，孤军深入直至定襄城下的难不成是别人？” “您就别鼓吹我了。”姜云明库笑着摇了摇头，他现在多少有点儿理解了李靖的心情。“儿臣说的是指挥大军作战的经验，而不是跟个愣头青似的孤军深入一不留神就可能被俘的那种经验。” “你啊，有时候就是太小心了。”李世民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眼下我们大唐兵精粮足，更何况还有火炮火枪坐镇，即便是小败几场又如何？” “您也是带过兵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姜云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出师未捷就先遭败仗，这对大军的士气是多大的打击？更何况儿臣现在也不是普通人了，且不说这个挂个名的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就以火药发明者这个身份来说失败也是不能让将士们接受的。” “而且父皇您的心态有问题，骄兵必败的道理您不懂？” 李世民哪里不懂？他只不过是想煽动姜云明出手指挥一场战争试试看其才有几何罢了，只是没想到姜云明思路很是清晰，直接就抓住了这不合理的一点。 “真不想试试？你应该知道朕是什么意思的。”连连被怼，李世民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直接就把话摊开了。 “您这话就有点儿过了，李大总管可是还在旁边的，您这么说不合适。” “无妨，打了一辈子仗，倘若能偷得几分清闲我这个大总管可是愿意得很。” 一个是当朝驸马、声势渐起的姜云明，一个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李勣心中很是有数。 “你看。”李世民直接就抓着李勣的话尾朝着姜云明扬了扬眉毛。 “有机会的吧。” 姜云明叹气，他忽略了李勣这个老舔狗了，现如今就在皇帝的面前，李勣怎么可能不舔皇帝而赞同自己的话？ “有机会？什么时候才算是有机会？” 虽然姜云明已经放软了口风，但李世民却步步紧逼，大有姜云明不领兵战一场他就不罢休的意思。 “新罗在高句丽和百济的夹缝之中求生存，所以他们一直都是偏向于我们大唐一方的，此次我们最先遇到的高句丽也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拿下了高句丽的话百济就好说了，而新罗更是极有可能在不动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就拿下来。” “所以这开口的战事还是请父皇和李大总管统领吧，对上高句丽，不管是对士气、局势以及后续都会有很重要的影响，不容有失。” “怎么，你想等拿下高句丽之后你再带兵去打百济？”虽然说的是句句在理，但李世民却并不是很满意。 小打小闹的并不能展现一个人的才能，或者说不能把一个人的才能完全展露出来，所以他还是想让姜云明在对上高句丽的时候去试上一试，毕竟即便是失败了还有自己兜底。 “不，对于百济，儿臣没有想法。” 第五百七十二章 何为国何为爱国 “百济你也不想打？那你直接说你想去新罗玩一玩儿算了！” 本来李世民以为姜云明是老太太吃柿子挑软的捏，但没想到他挑的是最软的！ “倒也不是，儿臣是想等高句丽三国都解决完了之后再领兵去打上一场。” “都解决完了？都解决完了还打什么……” 听着自己女婿的话李世民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说着说着他就发现了不对。 “你还真想去倭国？” “是，真的想。” 姜云明坦然一笑，笑容中的情绪很多，有期待、有难过、有希冀…… “而且到了那时候，您即便是死拉着不让儿臣去，儿臣也是一定要去的。” “除非您把儿臣就地砍了。” “你……”李世民怔住了，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云明和倭国，这两个名字曾经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无数次，姜云明为什么如此憎恨倭国这个问题也出现了无数次，虽然后来姜云明以故事相比喻但他依旧没能理解。 一句就地砍了让李世民噎住了。 这个问题李世民曾经问了姜云明好几遍，最开始的时候姜云明对于老丈人的提问只是一笑而过，但后来他以故事比喻的时候他以为李世民懂了，但其实没懂。 如果他知道，那么他就会回以李世民一张嘲笑的脸。 是的，李世民不会懂。不仅仅因为他是皇帝，也因为时代的不同。 虽然心中并没有任何褒贬的意思，但姜云明在心底却是实实在在的认为这个时代的人们并没有什么爱国之心。 或者说向杜甫那样的爱国诗人爱的也不过是一个王朝，一个时代，而不是上升到民族的爱国。 直接的说古人没有爱国之心可能不太恰当，因为他们的爱国之心和后世的爱国之心并不能相比较。 王朝的更替在这个时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百姓们对于王朝并没有如同后世的国家那种归属感，他们一心所向的都是要怎么活下去。 这个王朝他们是百姓，下个王朝他们还是，做哪个王朝的百姓不一样呢？ 从今天出征的种种来看可能就会有人觉得大唐的百姓们就是爱国的，其实并不是，他们只是不想让这安稳的世道就那么消逝，是因为他们并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 虽然士兵们同是为家人、为后代上战场去拼搏，但这和爱国是两码事。 爱国，最重要的是归属感，而如今的百姓们没有，他们有的就只是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后世多少的大能放弃了国外的高薪聘请，放弃了光明的未来，来到了那只能用算盘敲打的条件中，所求的全是让那个经历了无数磨难的国家强盛起来。 这个时代的人们能做到吗？也能，但不得不说，就诱惑这一方面，想要诱惑一个古代人要比诱惑那些先辈们简单的多。 最大的区别还是心，而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如今正在军中的大将之一，执失思力。 在大唐对突厥一战中俘虏无数，在这个时代，实在是打不过了就投降似乎是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就连执失思力这种重将也是一样。 他依旧在大唐担任将领，并且还能上到这大唐对高句丽的战场，更重要的是还不仅仅只有他自己。 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也是，只是现在的他们还没有投降于唐朝。 从这些事情上面能看得出来这个时代的人其实对于国家的概念很薄弱，并没有像后世那样形成一个完善的概念，所以他们在投降这事儿上往往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当然了，这也和教育有关系。 此生无悔入华夏，来世愿在种花家。 姜云明突然想起了这句话，也想起了在后世爆火的动画片，继而也想起了动画片中那一个个为等待时机而埋首于雪中直至无声无息死去的兔子…… “您不懂！”吸了吸鼻子，姜云明做了个结语。 离家的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些感慨，现如今再想起，这些能给他带来的就只有眼角的湿润和嗓子里的哽咽。 “行吧，那到时候随你吧。”李世民也感觉到了姜云明的心情发生了变化，也就没有在这上面多做纠缠。 “对了，听说上次你出征的时候你家里的那条蕃狗可是飞奔了近十几里地，就为了追上你。懋公你也应该见过吧？” 行军路漫漫，李世民随便扯了个话题出来。 “见过，臣当时还吓了一跳呢，那狗实在是太大了，如果站起来的话几乎比一个成年男子都要来得高大壮实。” 私下里李勣没有怎么见过包子，但在上次出征，从长安前往灵州的时候李勣在车中见到了包子跑过来的模样。 “怎么，这回呢？没过来？”李世民四下张望了一下，还以为这回会像上回一样。 “这回应该是不会了，现在包子天天守着丽质和明风明云他们，寸步不离的。” 上次包子的确是追到了姜云明，而且也跟着姜云明上了草原战场，不过这次不会了。 “你这狗的确是听话。”李世民赞叹了一声，但这赞叹却让姜云明想骂人。 “不过听你说那包子只听你和丽质的话，这万一要是发狂了丽质能拉的住它？” “这您就放心吧。”姜云明摆了摆手，对这个他还是有信心的。 “您是不知道，丽质刚怀孕的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但那是包子就有变化了，丽质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简直是寸步不离的。如今明风明云出生了它更是比我都紧张，如果不是有人的话它基本就天天趴在明风明云的小床下面的。” “真的假的？”李世民有些惊奇，自明风明云出生之后他没少去姜府，但却一次都没有见到。 “当然是真的，您没见到是因为怕您抱孩子的时候包子不乐意别伤到您，要知道最开始的时候包子可是连乳娘都不愿意让她接近呢，更何况是您了。” “这……”李世民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听高远这么一说，连我都想弄一个了。”李勣倒是个活跃气氛的好手，该插话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缺了他。 “那您可得等了，这狗一生只认一个主人所以要从小养，包子可是我和丽质亲手喂大的。” “那它啥时候下崽了给我留个。” …… 姜云明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忘了给包子找对象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忽悠接着忽悠 “德謇哥，感觉怎么样？” 行军的路上是枯燥的，姜云明已经体验过一次了多少已经习惯了一些，但李德謇却是第一次体验，难免有些按捺不住。 “还好。”似乎是因为离开了李靖的缘故，李德謇最近的话多了不少。 “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些枯燥，心底也有些急躁，但当一切都熟悉了之后就好很多了。” “习惯就好了，上次我随着药师公出征草原的时候也是如此，药师公还时常笑话我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话多少带点瞎扯淡的嫌疑，因为当初的姜云明虽然也是感觉极尽的无趣，但却也没有这么不堪，而以李靖的为人也不会如此直接地说出这种话来。 “不知德謇哥的射猎功夫怎么样？” “还好，家父虽不赞成我入军伍，但却时常督促我锻炼，说是这本事不能落下了。” “那今天要不要试试？就当是为了上战场磨磨枪？” “这……不太好吧。”李德謇四下看了看，脸上泛起了为难的神色。 虽然在离开了李靖的束缚之后李德謇有点儿放飞自我的意思，但说到底这么多年的教育还是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哪怕是李靖不在周边他也会习惯性的注意言行举止以及按照平日里的标准去做事，能像今天这样他已经是很房费自我了。 而如今姜云明却鼓动他去射猎？若是平时也就算了，顶多是回家的时候被李靖说两句，但语气也不会是严厉的，然而现在不一样啊。 虽然已经过了一旬之久，但眼下这潞州只不过是大军暂时修整的地方，明天一早还是要继续出发前往幽州的，行军途中擅自离队，而且还是为了射猎这种个人娱乐。 李德謇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行。 “没事儿，咱俩一起去，德謇哥你也知道我这些功夫不行，如果父皇追究下来咱们就都说是我带头的，你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才跟上的。” “这是不是……”李德謇语塞。 “没事儿，父皇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如果是德謇哥你的话或轻或重但肯定是要受罚的，相比之下我就好多了。” 李德謇还是太年轻了一些，这不是说年龄上的年轻，而是说的心理上的。 李靖平日里深入简出，而作为李靖长子的李德謇更是如此，甚至绝大部分时候他都很少和外人接触，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虽然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但李靖此举有些得不偿失了，如今的李德謇有点儿像襁褓里的婴儿，被保护的太好了。 这不，仅仅三言两语的功夫姜云明就把李德謇忽悠上了，李德謇的关注点从不应该私自离队去射猎变成了怎么样才能让惩罚变得更轻一些。 在他的潜意识里仿佛是已经认定了要受到惩罚似的，完全忘了只要不去射猎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其实姜云明也不是想把李德謇往歪路上带，不过他确实是有这么点儿心思，因为现在的李德謇太过默守陈规了，有些太死板，这不太好。 最重要的还是姜云明觉得有些无聊了。 本来行军就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姜云明是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怎么说也会好一点儿，要知道士兵们可是被要求无事不得出声的。 二十八万人啊，一个人的声音是不大，但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这声音就能达到震天响的地步了。 有些夸张，但也确实是不小了。 以往的行军就够枯燥的了，如今还加上了李世民这位皇帝。 其实在大部分的时间里皇帝的御驾亲征都是一种累赘，虽然像李世民这种经历过战阵的皇帝不至于如此，但皇帝这个名号就是一种累赘。 行军的路上要放缓速度来照顾皇帝，而在战阵之中也要顾忌皇帝不要被敌军单刀直入地截杀或者俘虏。但同样的，如今的唐军士气如虹对这些不怎么需要担心，而且皇帝御驾亲征能够最大程度上的鼓舞士气。 不过这行军速度的放慢也是难以避免的。 眼下的姜云明已经算是好的了，如今是火药失窃，虽然从表面上看大唐是被动出兵，但实际上在这次的战争里大唐还是处于主动的。 历史上大唐对高句丽的战争可是李勣先到幽州，而后李世民才到的。 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按理来说，虽然是御驾亲征，但李世民这种直接随军出征的做法是不符合规矩的。 正常的来说都是大军先开拔，待到前线或者是像幽州啊、长城啊这种我军驻扎的地方布好防卫之后皇帝再到，这样能够最大程度上保证皇帝的安全。 而如今的李世民却是直接随着大军出征了，这就让大军在无形之中承担了更多的压力，因为除了行军之外还是无时无刻注意着皇帝的安全。 这一切的改变其实还是姜云明。 眼下的唐军当真是当得上兵精粮足、士气如虹，姜云明对西方历史不太了解，但他觉得有远距离有火炮、反曲弓，中距离有火枪、弩，近距离有新式的铠甲和钢刀，这只唐军算的上是同时期最牛叉的军队了。 再加上政治上也算是清明，百姓们也能吃饱穿暖，这就无形之中让唐军的气势再加成了几分。 上次出征草原的时候姜云明没敢有任何不适宜的举动，虽然也是因为那时候的他不论是在地位还是声望上都远不如现在，但也是因为军队气氛的问题。 才刚遭受了大蝗灾的国家，军队士气能有多好？ 而现在不同了，皇帝御驾亲征，军心稳固，将士们也是士气如虹，姜云明这才敢放松一下。 然而有一人的出现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怎么，你小子又在嘀嘀咕咕地做什么？德謇可是药师的长子，你可别给他带坏咯。” 李世民摆了摆手让随行的侍卫在不远处警戒，自己则是大摇大摆地走了上来。 “您不在营帐里呆着，出来干啥？”姜云明有些气闷。 本来他是行军粮吃腻了想换换口味，但是这下子被搅和了。 “哈哈哈。”李世民大笑了两声，随后低声对李德謇说道：“去吧，朕什么都没听到。” …… 您这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第五百七十四章 交心 “多好的一个少年，唉。” 看着一步三回头的李德謇，姜云明不由得出声感叹，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一个字和屁股上的一脚。 “滚！” 李世民言简意赅。 “想啥呢？”踹了一脚之后李世民似乎是舒服了，跟着姜云明直接坐到了稻草堆上。 “没想啥，就是行军粮吃腻了，想要换换口味。”姜云明直接躺在了草堆上，嘴里还叼了根儿草棍儿。 不要以为随地都有稻草垛是毒点，在古代，稻草可是军事资源的，每年朝廷都会征收大量的稻草，不管是防雨水还是铺垫什么的都是极为有用的。 “明明在长安的时候你很安分的，怎么到了这行军路上就躁动了起来？” 对于姜云明的动作李世民没有丝毫的介意，毕竟都已经是习惯了。 “没啥，这人吧就是贱，习惯了家里的吃食，现在吃这行军粮虽然不是不能接受，但有机会吧还是想改善一下口味。” “口腹之欲，倒是人之常情。”李世民点了点头，但随即出声问道：“在出征之前朕不是特许你带上丽质给你准备的东西了吗？里面没有吃食？” “有，还挺多的，但是您为了大军士气着想都跟着将士们吃行军粮，那我这个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总不好搞特殊吧？” “哈哈哈，你可以私下里偷着吃点啊。” “现在想吃也没了，之前多多少少的都拿出来给将士们改善口味了。” “分出去了？”李世民有些惊讶，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嗯，在蒲州的时候分了一些给那些不慎落水的将士们，在晋州的时候又分了一些给那些出去探路而受伤的斥候。” 点了点头，对于姜云明的做法李世民表示赞许，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两件事情他都是知道的。 蒲州是黄河转弯的地方，二十八万人的大军要渡过黄河，再怎么小心也总会有那么几个落水的，不过好在这几个人都被及时救了上来，除了染上风寒之外没有什么别的，风寒也在酒精的作用之下很快就退走了。 而晋州的时候就纯是意外了。 要知道大军行进不是件小事，即便是在自己的国家之内也要事先派人去探路，而受伤的那几人是在侦查附近安全问题的时候不慎被猎户放在附近山里的陷阱伤到了。 嘟~ 姜云明突然站了起来吹了声口哨，而罗三林在听到口哨声之后走到了李世民带过来的侍卫旁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两拨人就一起往远处挪了挪。 但并没有离得太远，距离把握在了一眼就能看到李世民的地步。 “怎么了？”看了看吹口哨的姜云明，又看了看往外围退了退的侍卫，李世民有些奇怪。 “之前就一直想给您但是老忘，这次出征我给带出来了，现在正好没什么人就交给您吧。” 姜云明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方方正正的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本书。 “这是？”李世民接过了布包，但没有打开反倒是询问了一下。 “您打开就知道了。” 摇了摇头但却并没有多做解释，姜云明有瘫倒在屁股下的草垛上。 “嗯？” 最开始李世民在看到六军镜三个大字的时候是有些疑惑的，但看到最下面那个小小的靖字时却瞪大了眼睛，口中也忍不住惊咦出声。 “之前药师公想让德謇哥随军出征，在大军攻下高句丽之时就留在茂山附近驻扎，但在儿臣的劝说之下放弃了这种想法，转而是想让德謇哥为他自己活上一把，而这就是药师公给儿臣的谢礼。” “这礼物，有些重了。”神情严肃地捧着那本书，李世民沉沉开口。 “是啊，这礼太重了，儿臣有些受不起，但却耐不住推辞不掉。”姜云明也笑了笑，时间长了他也习惯了。 “这东西就好比屠龙之术，放在儿臣身边早晚是个祸害，还是早些交给您吧，顺便您也看看挑选几个合适的人才，毕竟那以后都是我们大唐的栋梁。” “你没有什么推荐吗？” 李世民倒是没有着急，反倒是把那本六军镜重新用布包好，珍而重之地收进了怀中。 “这事儿还是您决定吧，不过之前的苏定方还有后来的薛仁贵都是可造之材，至于薛万彻……” 说到薛万彻的时候姜云明停顿了一下，多少有些犹豫。 “还是算了吧。” 李世民看了姜云明一眼，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姜云明并不是因为有铲除异己的心思才不让自己把这六军镜交给他，处于对姜云明的信任他觉得这里面是有原因的，但他却并没有多问。 李世民想的是没错的，虽然在出征突厥的时候姜云明力荐了薛万彻当偏将，但并不代表着姜云明就看好薛万彻。 历史是可以改变的，人也是可以改变的，但是他因为自己身份以及别人看法的原因并没有和薛万彻多做接触，不是朝夕相处的话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心性是很难的。 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可能。 薛万彻是心性有问题，他在经历了打压之后再青云直上，难免就有些自傲。 从才能方面来讲薛万彻是没有问题的，他是个难得的将才，但也因为这份才能最终让他走向了末路。青云直上的他变得恃才傲物、盛气凌人，在历史上的高句丽之战后被人上书状告，最终被免官流放。 下场就不说了，在参与了房老二谋反一事中的人都没什么好的下场。 “苏定方和薛仁贵都可堪大用，父皇可将这六军镜交与他们，这对他们来说必定是如虎添翼。不过东西给就给了，儿臣的名字就不要提了。” “你还在担心那些问题？” 李世民顿生不满，他对姜云明已经是足够信任了，甚至可以说之前除了长孙无忌这个布衣之交之外没有一人能得此恩宠，更何况姜云明的儿子、他的外孙已经封了郡王。 “不是担心您，也不是担心高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您知道，高铭知道，他人不知道。” “人永远都是要活在人群之中的，儿臣则更是无法逃脱。这些事情对于那些有心之人来说是说不明白的，他们并不会管这些。” “儿臣知道您对儿臣的好，您也知道儿臣并没有那个心思。有了丽质，有了明风明云，儿臣这辈子已经很满足了。” “有些事情您不害怕，儿臣也不害怕，但并没有一定要去做的必要。” 第五百七十五章 幽州 幽州。 这个地方对于姜云明来说有点儿特殊，因为这里可能是在唐朝最接近后世京城的地方了。 当然了，这里的最接近是指的已经成规模的城市或者是城镇，而不是单单指什么地方。 想让姜云明在这唐朝切身实地的去把后世的京城找出来那是不可能的，在穿越之前他只去过一次京城，而且还是一掠而过，连一天都没停留得上。 来到幽州，姜云明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不是战争，也不是后世的京城，而是一首诗。 《登幽州台歌》。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就是出自这幽州，是陈子昂到幽州的时候所做的短诗。 登上这陈子昂眺望远方的幽州台，姜云明突然有些了解历史上的陈子昂了，并不是目之所见的触景生情，而是从心情上来说的。 喃喃着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姜云明并没有什么一往无前的豪气，只有低沉的喑语。 只是他不是陈子昂，没有陈子昂的怀才不遇。 “怎么，难得见你有这般样子。” 大军驻扎，李世民看到了自己这个突然离开的女婿，紧随其后地登上了这幽州台。 “没什么，有些触景生情罢了。”面对老丈人的提问姜云明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即便最开始的他想要尽可能地跟着历史的主线走，想要以此来谋求最大的利益，但在他的介入之下历史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便宜，而且还不是小幅度的便宜，是大幅度的扭转。 别的不说，李承乾的储君之位高枕无忧，这就已经是最大的改变了。 他不知道以后的陈子昂还会不会来到这里，如果来了的话那时的他是否还是怀才不遇，亦或者在自己的介入之下这个留下了“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千古诗句的陈子昂还会不会出现。 姜云明都不知道。 现在的他已经不可能尽信后世学到的历史了，能够倚仗的似乎也就只有自己脑子里缺胳膊少腿儿的科学知识了。 人总是不满足的，姜云明也是。后世的科学知识就已经是足够大的倚仗了，即便是残缺的，但不论是谁总是会在这个时候意图谋求更大的利益。 “触景生情，这可不符合你。”入冬的河山有些萧条，但李世民却依旧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四周。 “原本，几十年后会有一个人来到这里，在这幽州台上发出怀才不遇的千古绝唱。” 姜云明微微一笑，转过身靠着幽州台的栏杆，开始和自己的老丈人侃了起来。 “哦？就是刚才你喃喃自语的那些？” “是啊。” “说来听听？”李世民来了兴趣，这冬天的幽州台风有些大，他刚才并没有听清楚。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再背了一遍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姜云明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看来，你说的这人应该是想起了燕昭王礼遇乐毅、郭隗，燕太子丹礼遇田光等历史事迹了吧，以此短诗来阐述自己的无限钦慕。” 不得不说，年纪和见识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仅仅是一遍，李世民根据这幽州台的历史立刻就猜到了陈子昂这《登幽州台歌》想要表达的意思，并且精准的解释了出来。 “不过这诗并不适合你，还是你认为朕也是个昏庸无道的君主？” “那倒不至于，只是登上这幽州台，这首短诗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儿臣的脑海中罢了。” 如果是常人的话恐怕在李世民的这番责问之下就已经跪地求饶了，但姜云明可不怕。 他知道自己这老丈人不是这样的人，最起码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而迁怒自己。 “本来想尝试着体会一下他的心情，但终究是阅历不够、经历也不同，除了能从这冬日河山的萧条中感受到一丝悲凉之外并没有什么感同身受。” “那是你运气好。”也不知道是在夸姜云明还是夸自己，李世民的这句话说起来还挺有歧义的。 “走吧父皇，这里的寒风大且透骨，我年轻倒是无所谓，您是这场战争的主心骨，还是莫要病倒了才是。” 没有什么心情陪着老丈人感今怀古，姜云明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他已经感觉到有些冷了。 “走罢。” 其实对于李世民来说也没有什么可感怀的，人那些不好的经历总是会被好的记忆给冲淡，看到姜云明李世民就想到这两年的经历，心情自然而然地也提升了起来。 “儿臣这里有些东西，您派人把苏定方、薛仁贵以及德謇哥都叫过来吧，再加上您和懋公大总管，我们一起说一下。” “哦？你弄的还是……” “算是拾人牙慧吧。” “好。” 李世民没有墨迹，虽然他对这场战争有着必胜的信心，但伤亡的多少是会极大地影响到士气以及他在民间的声望的。 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比打一个史无前例的大胜仗更能振奋人心的了。 虽然有棉衣，但后世即便是有羽绒服也觉得冷，对于唐朝的气候姜云明感觉和后世差不多，而且他也没弄些什么耳罩之类的东西出来，上了幽州台这一会儿他就觉的自己的手指头已经僵硬了，耳朵也没了知觉。 还是营帐里好，火虽然是最原始的取暖方式，但不得不说很有效。 前提是你离它足够近。 “啪啪啪。”看着走进营帐的苏定方三人，李世民拍了拍手把姜云明叫回了魂儿。 “人都到齐了，高远你开始吧。” “好。” 脱下大氅交给身后的罗三林，在等到罗三林把营帐内的无关人等全都带出去之后姜云明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 “这是我绘制的地图，是根据我们此战要面对的敌人来绘制的。因为时间仓促所以有些粗糙，而且也只有高句丽周边三国这一部分，大家凑合着看。” 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姜云明就打算直接进入正题。 “眼下我们已经到了这幽州，虽然前方还有大片的地方依旧是我们大唐的领土，但就目前来说我们最多能挺近到平州，那里是我们距离前线最近的大本营。” “出了平州的长城，那么我们就要以时刻准备交锋的心情来应对每一次的行军。” ( 第五百七十六章 姜云明的计划 “程大总管日前已经在登州等候，就等我们烽火传令他麾下的水师便会伺机而动，与我们遥相呼应，所以，我这里有一点不太成熟的想法，大家先听听看。” 对于姜云明，李世民都会在这种事情上给予足够的尊重，更何况是李勣了，而苏定方这些“后辈”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就只有安静听的份儿。 “在出征之前我与程大总管谈过，以他之见水师应兵分三路。” “都是自登州出发，一路北上直取卑沙城，而后自水战改为陆战，与我们遥相呼应一同推进。” “二路则是从登州向东而行，直取高句丽的皇城平壤。此策危险性较大，毕竟是在没有我们接应的情况下深入敌军腹地，但程大总管也说了这不过是骚扰之策，所图不过是让敌人首尾难以兼顾，这样的话我们在正面战场的推进就会更加的简单一些。” “但同样的，风险都是由深入敌人腹地的将士们承担的。” “三路则是自登州向东南而行，直取百济的熊津。” “高句丽和百济是联盟之国，虽然这联盟既有可能只是暂时的，但高句丽在正面遭遇我们大唐之后势必会向百济求兵，而百济也大几率会同意，毕竟我们在灭完高句丽之后下面就会对上他们百济，者失天下皆知的事情。” “程大总管出了此等三路策略，但我个人不敢苟同。” “说说看。”一直静静地听着从未开口的李世民第一次开口。 程咬金的想法在他看来是可行的，但同样的他也想知道姜云明不赞同的原因。 “第一，同时开辟两路战场的危险性大了些。水师本就因为船只的不足导致数量相对少一些，而在此等情况之下还要兵分三路，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第二，虽然我们对高句丽的环境多少也有一些了解，但在这方面还是远远比不上当地的土著人。三路作战，而且还是在陌生之地，不太合适。” “第三，其实远不用此种方法就可以达到程大总管预期中的成效。”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其实姜云明的解释方法与顺序都是正常的，但因为李世民平日里和姜云明的相处本身就比较随意，而且眼下讲的还是如此重要的事情，所以李世民难免的就有些着急。 “父皇您看这里。”拿起一根木棍，蘸上了了点朱砂，姜云明在有些潦草的地图上画了个圈。 “长口、海州、开城三地就能形成一个很好的防线。” “这三地基本都处于高句丽的境内，但这里的地理位置很是微妙，因为这里是高句丽、新罗和百济三国交界的地方。” “自古以来这种国与国交界的地方就比较混乱，而我们的水师在火炮的协助下攻下长口应该不是问题，而后就以长口为据点缓慢地向海州和开城推进，同时让人去新罗通知他们出兵。” “他们，会同意吗？”李勣皱起了眉头。 众所周知，高句丽周边三国中唯独只有新罗是和大唐交好的，因为这个国家一直在受压迫，而近些年高句丽甚至和百济联合起来压制他们，甚至他们还曾让大唐出面震慑高句丽和百济。 但对于这种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新罗会不会出兵还是两说。 “会的。”丝毫没有犹豫，姜云明自信出声。 “现如今基本上明眼人都知道我们大唐想要拿捏高句丽虽算不上是信手拈来，但却也不必像前隋那般大动干戈。” “且先不论真假，我们以火药配方被窃为由出兵就注定了这场战争必定会有一个国家灭亡，但这个灭亡的国家显然不会是我们大唐。”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高句丽被灭之后接下来会轮到谁呢？” “所以现在的新罗只能够竭尽全力地相助于我们大唐，以祈求在我们战胜了高句丽和百济之后与我们大唐结为兄弟之邦或者姻亲之国。” “否则的话，等待着他们的就只有我们大唐的雄师！” “此言有理。”李世民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这个问题就此结束，你继续之前的。” “若是新罗同意出兵，那么我们就和新罗腹背夹击，把长口、海州到开城这一线拿下，这样百济即便是想出兵相帮高句丽也是有心无力。” “水路的话我们也有战船巡逻，而背面的水路都是在新罗的管辖之下，即便是新罗不会出手相帮与我们也不会任由百济帮助高句丽的救兵从那里通过。” “若是新罗执意不出兵呢？”李世民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那也无妨，我们只需要让水师占住长口到海州一线，以涢水和平壤相望，骚扰高句丽让其首尾难以兼顾便可。” “唔……”李世民点了点头，但随即伸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点。 “那这里呢？” “卑沙城是一定要拿下的，做法上就一如程大总管当初所言那般，分出一部分水师与我们共同向北推进。” “拿下这卑沙城，我们大军粮草以及火药的补给则可以由长安出发，经运河进入黄河，出黄河则直接北上便可，所以这卑沙城一定要拿下。” 这个时代在水战上并没有很多的办法，大唐的钢铁蒸汽船也不是高句丽的木船可以击沉的，但万事小心，姜云明不愿意冒这个险。 “在拿下卑沙城之前，我们的补给就只能从黄河运到平州那边，若是我们大军突进到白狼水以及辽水地区的话就成了问题，所以这卑沙城是水师的两个重点击破方向之一。” “如此一来，水师只需要驻守一地，推进一地便可取得兵分三路的效果，并且我们还可以随时支援平推的卑沙城水师。” 姜云明说完了，但气氛却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李世民和李勣看着姜云明手绘的地图发愣，而苏定方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李德謇和薛仁贵则是用带着一点钦慕的目光看着姜云明。 “懋公，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良久，李世民才从姜云明讲述的方案里回过神来。 “就目前看来，姜总管所说的方案似乎是最合适的。” 小露一手，李勣对姜云明的称呼都变了。 ( 第五百七十七章 劝阻 所提出的计策很快就被付诸实施，姜云明突然陷入了无事可做的境地。 不是说没有事儿做，如果他想的话这大军出征中有的是的事情要他去做，但基本上能推掉的他都推掉了。 一是没什么必要，此战之后自己不论是爵位还是官职都不会上涨太多，而在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下甚至是寸步不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对于他的年纪来说，参与并指挥这场战争能让他上涨的就只有声望，这没什么用，他不缺这玩意儿。 二来就是他已经在文臣中有足够的影响力了，在武将那边就不用走的太远了。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他懒。 在朔州的时候他也曾经处理过一阵军队的事务，但事情太繁琐了，单单是每日回报的斥候就能从早排到晚，当真是一刻都不得闲，即便是睡觉的时候也要保证有人来就得醒。 而现如今这些事情则都落到了李勣的头上。 李世民虽然是御驾亲征，但真正上手处理的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这里不是说军队的事情就不重要，只是相对来说这些事情李勣都是可以处理的。一个是没必要，一个是不想干，所以李世民和姜云明翁婿俩成了最闲的人。 但这个闲也是相对的。 相比于陆军，水师要更加麻烦一些，所以大部队在幽州足足等了半个月之久，随后才在接到水师的传信之后开始出发前往平州。 “这平州，您现在还不能去。” 出发的当天，姜云明看着一身戎装的李世民皱着眉头说道。 “怎么当初最支持的人现在却要来反对朕？”李世民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看着姜云明站在他的马前。 “当初儿臣并不是支持您，只是知道您有这么个心愿，在加上当初也是您点儿臣出来的。作为御驾亲征的条件，您答应过我，答应过魏相，也答应过百官唯有将士们推进两城您方可前进一城。” 李勣和苏定方等人就静静地站在远处，从内心来说他们也是不想李世民如此紧跟大部队的，但他们却不敢开口。 如今这大军之中有那个资格开口并且还极有可能劝诫成功的也就只有姜云明一个人了。 “出了平州就是羁縻地区了，即便是有长城拱卫平州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御驾亲征的皇帝被擒或者被杀，这会对大军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您不是不知道。” 听着姜云明的话李世民皱起了眉头，就连李勣和苏定方都在心中为姜云明捏了一把冷汗。 没好气地哼哼了两声，但李世民却没有多说什么。 本来他以为摆脱了魏征和孔颖达等人他就算是自由了，毕竟李勣本来就不是属于谏臣那一栏的，姜云明是他的女婿，而苏定方和薛仁贵这种新人更是没有开口的资格。 他甚至还想过自己是不是能找个机会再上战场驰骋一番，但现在证明是他想多了。 不管是出于臣子的责任还是一家人的劝诫，在面对老丈人这种想法的时候姜云明毫不犹豫地就开了口。 至于让那些大臣们瞻前顾后的后果，姜云明没有考虑过。 首先，他对李世民有信心。 且先不说历史上的李世民做过多少错事、晚年有多么昏聩，但就目前来说他还算得上是一个贤明的君主的，所以姜云明并不担心他会因此受到什么迫害。 其次，他对李承乾有信心。 现在的李承乾已经不是历史上的那个断腿太子了，现在的他身体康健，也没有什么残疾，而在政事上或许天赋算不上是顶尖，但却还算是让李世民满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和自己的关系。 如今李承乾继承大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姜云明相信在他继位之后自己的境遇肯定是要发生变化的。 最后，他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 说起来可能有些令人发笑，自古以来只有母凭子贵，但如今的姜云明却算得上是父凭子贵了。 李世民对明风明云两兄弟的疼爱是姜云明看在眼里的，这里面或许也有对李丽质疼爱的转移，但不管怎么说李世民对他这两个外孙还是很宠溺的，不然也就不会在他们刚出生就给李明云敕封了个郡王。 在姜云明看来，也就是姜明风不如李明云来得名正言顺，而且他以后也要继承自己的爵位，不然的话自己的这个老丈人还时会找个由头给他封点儿什么。 “虽然魏相和太子太师不在身边，但您也别想太多了，这次战争您只能出现一次，那就是最后接受高句丽君主投降的时候。” “当然了，您要是不听儿臣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最后回去告诉老爷子了，顺便让母后念叨念叨你，说不定您以后想看看明云都有些困难。” “你敢！？”李世民一下子急了眼，不过随即又泄了气。 “滚滚滚！真扫兴！” 满脸不耐地骂了姜云明一句，但李世民还是调转身躯回了自己的营帐。 “果然还是你有办法。”看着李世民离开，李勣凑到了姜云明的身边。 “没办法，往公里说他是当今陛下，无论是不是处于这场战争中都是不容有失的。往私里说他是我的丈人，单单是为了丽质我也不能视若无睹。” “这话啊，我们说说就行了，可别出去乱说了。”李勣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对当今皇帝直接用“他”来称呼，这世间怕是都没几个敢这么做的人。 “您想多了，您看我像是傻子吗？” “有点儿。”本是一句玩笑话，但李勣却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正常人应该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做也不会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得了得了，您就别刺挠我了，咱们还是说点儿正事儿吧。” 姜云明鲜少见到李勣这样的一面，他有些不太适应。 “放出去的斥候有什么回报吗？” “有道是有，但这结果却有些不太对。”说到正事儿，李勣严肃了起来。 “嗯？不太对？”姜云明有些不太明白，李勣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了，能让他给出这么一个评价那就证明事情着实是有些不太正常。 最起码和寻常战争所遇到的大有不同，甚至是截然不同。 ( 第五百七十八章 惊弓之鸟 虽然平州也是大唐的领土，并且也在平州到蓟州修建的长城之内，但大军每到一个新地方总是要派出斥候以及少量士兵彻底巡查周围的。 尤其是平州这种特殊的地方。 因为有长城的阻挡，平州暂且还算得上是大唐真正的领土，长城之外的地方虽然名义上是属于大唐的，但因为四水环绕且太过靠近于高句丽，所以实际上平州长城以外的地方其实已经是属于羁縻地区了。 大唐并不能完全并透彻地掌控这些地方。 所以一到平州，李世民和李勣就发下命令，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出去打探消息，而主要的目标还是放在了长城外的地方。 古代不比现代，而且即便是现代有军队隐匿于山林之中也不是那么好查探的，古代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一点点进行排查。 虽然笨，但却是目前来说最有效的。 而让李勣困惑的就在于这些斥候带回来的消息。 因为是临近关外的第一次驻扎，所以李世民和李勣都对消息的刺探无比的重视，这次几乎派出了大军中全部的斥候，而这些斥候带回来的都是同一个消息。 一直到长城外的白狼山，任何有关于高句丽军队甚至是斥候一丝一毫的迹象都没有发现。 就好像他们从未到过这里。 翻了翻自己手绘的地图，但因为他对这里并不足够了解，所以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 “大约是在这里。”关键时刻还是李勣为姜云明解了围，他指着地图上一个大概的位置说道：“这里差不多就是白狼山，白狼山到平州与到白狼水的距离基本上差不多。” “那也不近了。”捏起了自己的下巴，姜云明陷入了沉思之中。 因为是手绘的地图，而且还是他自己手绘的，所以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地图比例尺，但姜云明也能知道这大概就是斥候一天查探的极限范围了。 而且这还是要在完全不顾及被敌人发现的前提下。 大量的斥候以一种完全不怕被发现的姿态出去探查，基本上是个有脑子的人就知道大唐的军队已经到了羁縻地区之外了，甚至能够确定驻扎地点不是在平州就是在蓟州。 但高句丽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仅是没有动静，就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从平州长城外到白狼山这一块地方干净的好像就没有人来过似的。 这不正常。 “所有的斥候都是这样回报的？”姜云明皱起了眉头。 虽然总是说不想管这些事情，但事到临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能说一点儿是一点儿。 “派出去的斥候基本上分为三批，一批是着重于海边，毕竟到时候我们的补给都是要从那边来。” “第二批就是前往白狼山方向的，这里是我们接下来主要的行进路线。” “第三批是顺着濡水往上走的。濡水是直接流进平州境内的，是大军重要的水源。” “三批斥候报回来的消息基本上是相同的，都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踪迹，只有少量游走于边界的百姓，经过粗略盘问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大总管怎么认为？”摩挲了两下下巴，姜云明有点儿拿不准主意了。 虽然这次对高句丽的战争从表面上看大唐是全面的优势，但毕竟是战争，没有任何人敢掉以轻心。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野狼反咬一口的痛苦是大唐不愿意接受的。 “说实话，这么多年来老夫经历了不少的战争，但这种情况属实是第一次见。” “从表面上来看像是高句丽完全被吓破了胆，如果以此推测的话他们应该是全线退守辽水后防守，但谁也不敢说他们会不会出奇招先麻痹我们，再在路上打一个埋伏。” “小子倒是有个不太成熟的建议。”看着地图上的平州和白狼山，姜云明若有所思。 “嗯？说说看？” “听小子手下的护卫说，这白狼山前面是不是还有一座山，一条水？”拿起了一根小木棍，姜云明点了点地图。 “不错，平州与白狼山之间有一座都山，但不论是高度还是长度都远远不及白狼山，而这条水自是由白狼山流下来的玄水。” “其实真正流经平州的应该是这玄水，它与濡水在平州境内交汇，但因为这玄水是从白狼山上流下来的，而白狼山地势又比较复杂很容易遭受入侵，所以目前大军取水都是往北走一点，取的是濡水的水。” “依小子看，明日大军挺近，到都山的时候停军驻扎并架起火炮。其一能遥望白狼山，其二也能让斥候的探查范围更进一步。” 其实真说起来姜云明的这个建议很保守，是除了留守平州之外最保守的建议了。 “这样的话一来大军不需要以太快的速度行进，我们能得空仔细探查这到底是敌人的疑兵之计还是敌人是真的被吓破了胆；二来也能给进攻卑沙城的水师足够的时间。” “毕竟任何的敌人都不能小觑，我们要从战略上藐视敌人，从战术上重视敌人。” “那就先这么定下？待到老夫请示过陛下，若是陛下同意那我们就这么实施？” “先这样吧。”姜云明叹了口气，他顶多就是个半吊子将军，在这方面是真的不太擅长。 他突然有些怀念出征草原的时候了，那时候完事都有李靖顶着，完全不像这个李勣，这种事情还得拿出来烦一下自己。 管吧，自己不太愿意。 不管吧，好像又不太合适。 谁让自己挂了个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的名头呢？这可比上次的副总管还高一截呢。 如果说要他去弄一些民生啊、发明创造啊之类的东西还行，战争这种需要去揣摩人心，并且还要依次制定出战略战术的事情姜云明是真的不太擅长。 毕竟这可不是小事儿，在政事上有了错误还能弥补，造成的损失怎么说也不会太大。 但这可是战争，一个不好就会有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因为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而葬送性命。 而且往大了说这也不仅仅是几万人到十几万人性命的问题，这个时代能上战场的人都是家中的顶梁柱，一名将士的阵亡极有可能就代表着他背后的家庭也濒临崩塌。 这和当初带领一个伍夜袭定襄城不一样，姜云明害怕他过不了自己心底的那一关。 ( 第五百七十九章 令人不安的顺利 一个小小的白狼山，大唐出征河北道的大军在其对面的都山上整整停留了三天。 当姜云明的建议被李勣上报给李世民的时候李世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拍板同意了。 这可以认为是亲近，也可以认为是信任，但归根结底还是李世民想要培养一下姜云明的军事才能。 他试图想要亲手培养一个李靖那样的人出来，然而他却忘了姜云明的很多见识都是他自带的。 不管怎么说，在李世民的同意之下大军先是出了长城，随后缓慢且小心地推进到了都山，而护卫着火炮的火器营才在最后将火炮运送到了都山山头架设了起来。 然而在都山上整整驻扎了三天，唐军斥候的搜索范围已经从最初的方圆十里渐渐扩大，甚至一直到了白狼水周边都未能发现高句丽军队的任何踪影。 “大总管，今日斥候有什么回报？” 随着日子的推进姜云明的感觉越发的怪异，理智告诉他这份平静有些不太正常，但感觉告诉他这里似乎是没有什么危险，这种矛盾的感觉一直让姜云明坐立不安。 “同往常一样。”李勣摇了摇头，一时之间也多少有些迷茫。 “推进吧，不能再等了。”李勣叹了口气，虽然一直都没能发现高句丽的任何踪影，但唐军不可能一直就僵持在这里和空气斗智斗勇。 “是该推进了，今日父皇在平州传来了信件，说是水师已经攻陷了青泥浦，已经准备采用水路夹击的方式进攻卑沙城了，而连续三天我们却寸步未动。” “来人！” 李勣高喊一声，一名站在营帐门口的士兵马上就走了进来。 从怀中掏出了一封盖着火漆的信，李勣将其交到了士兵的手中：“派人送到平州陛下那里。” “是！” “如无意外，明早陛下就该有回复了，我们也做好准备吧。” “嗯。” 李勣和姜云明二人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后又慢慢的吐出。 接连三天没能有任何的收获，不仅仅是在平州后方的李世民，就连李勣和姜云明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现如今水师已经攻陷了青泥浦马上就要挺近卑沙城，这边即便是还没能发现一场也不能再等了，两边战场必须要保持同步推进。 本来在姜云明的计划中就是两处战场同时推进，这样能够互相牵制，以免高句丽集中兵力防守或攻打从水上进攻的水师。 但如今水师已经推进，他们这边自然也就不能再等了。 “报！”就在传令兵刚走不久，营帐外传来了长长的嘶吼声。 “进来！” “报！我们发现了三名自称是营州百姓的人，据他们说他们有高句丽方面的消息。” 姜云明和李勣相视一眼，同时说道：“带过来！” “是！” 不一会儿，三位壮汉被带了进来，健壮的身子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或者是山里讨生活的人。 “这里是唐军大帐，你们若是传递虚假的消息有什么后果你们清楚吗？” “小人清楚。”头低的很低，三人同时应声道。 “好了，说一说吧。” 三个壮汉互相看了看，随即有一人站了出来。 “回将军，我等是在营州白狼水附近讨生活的山里人，具体的时间记不太清了，但大概是在一月之前，我们就时常能看到有人往闾山那边走，而且看样子并不像是去山里讨生活的，时间大约是持续了将近十天。” “你是说大约一月之前的时候就有发现，而且持续了近十天？”姜云明出声问道。 “是的。” “那这段时间你们有见过从闾山方向王营州或者是往白狼水这边走的人吗？” “回将军，也见过？” “见过？长什么样子，有多少人？” “就这两三天，都是穿着唐军的衣服，我们也是跟着他们过来的。” 本来有些兴奋的姜云明顿时失望了起来，这人说的是这两天才出现在这边的唐军，而不是高句丽的人。 “你是说这近一个月你们只见过往闾山方向走的人，但却没见过返回来的人，是一个都没见过吗？” “一个都没见过。”领头的汉子笃定地说道。 “这段时间你们都在山里？” “将军，这天马上就要冷了，我们几个本想着趁着还能进山的时候多采点猴头，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山里，一般都是要到下雪封山我们才会停下了。” “猴头？” “回将军，是树上的蘑菇，因为长得像猴头，所以我们就都这么叫了。” 姜云明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汉子说的应该是猴头菇。 对于猴头菇姜云明了解的并不是很多，但因为是传说中的山珍之一所以姜云明多少也看过一些，但至于这猴头菇是不是这个时候采收他还真不知道。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有人会带你们去领赏。” “不必了将军，我们只求你们早点把那些高句丽人赶走，这样我们进山也不必担惊受怕的了。” “是啊将军，每年我们最少都会被他们抢上好几回。” 看着唉声叹气却又愤恨不已的三人，姜云明有些发愣。 大唐和高句丽的边境这边他从没来过，也没有多做打听，如今听这三个壮汉说来似乎这边的大唐百姓过得并不是很好，还要面临着被高句丽士兵们抢夺的风险。 “这种情况很多吗？”姜云明看了李勣一眼，随后朝着三个壮汉问道。 “很多。”领头的汉子叹了口气。“每年都有，虽然这两年好了一点但却还是有的。他们一般不伤人性命，要的只是我们在山里寻到的那些东西，若是不给的话就会被打一顿。” “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是。” 一直等到那三个汉子走远，姜云明放下了营帐的帘子，转身看向了李勣。 “您觉得他们的话可信吗？” 因为地处羁縻地区，所以对这三个壮汉的话姜云明只是听进去了但却并没有全信。 “我让人跟着去看看。”李勣也没有从这三个汉子身上发现什么疑点，只能是让人跟着去看看。 “一般来说，明早甚至是今晚我们就会收到父皇的回信，如果父皇同意了而这三个汉子的身份又没有查清，那么我们还要继续推进吗？” “最多推迟到明日午时，若是还未能查清这三个人的身份，那么我们不推进也得推进了。” 李勣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忧色。 第五百八十章 推进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后人对这句话的理解大多都有所扭曲，其中很多都是因为电视剧的影响。 通常电视剧里的历史剧中反派都会说这句话，场景就往往是和主角或者和皇帝对立的时候，然而这句话却并不是这个意思。 有关这句话的歧义基本上是发生在最后面“不受”两个字上，而很多人就从字面上了解他，但这是错的。这句话实际上的意思是行军打仗，胜败都是一瞬之间的事情，战机不可失，此时的将领不必去等待请示皇帝后再做决定。 其主要还是因为交通的原因。 进了都山之后，姜云明和李勣其实就已经涉及到这个范畴了。 作为皇帝的李世民还在后方的平州，而战场上的事情又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全部都回报过去，就好像现在对那三个汉子身份的疑问一样。 辽东半岛那边的水师已经开始着手打扫战场挺近卑沙城了，而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水师更接壤，虽然早有程咬金率军入侵长口海州到开城一线，但谁也不能打包票就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所以事情一定要控制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 半夜，回平州禀报的斥候回来了，出乎姜云明和李勣的预料，李世民并没有做出什么决定，只是让他们随着战场形势的变化而拿主意便好。 看了李勣一眼，姜云明沉声说道：“传令下去，四更造饭，五更行军。大军先行，火器营挂后！” “是！” “看来，后面的只能随机应变了。”李勣看着退下去的传令兵，语气有些沉重。 尽管不论是在心理上还是气势上大唐的军队都是一往无前的，但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更何况白狼水到辽水的这段地方地势更为复杂，河流交错山峦耸立，若是用地形的优势打一个措手不及的游击战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这点上小子远不如大总管，届时还望大总管及时作出决定。”姜云明的心里也没底。 表面实力是表面实力，但历史上以弱胜强的例子多了去了，而且这和草原上那平坦的地势不同。 这里太适合游击战了。 “老夫尽力，但高远你也不要松懈。” “大军中有两名偏将，名为苏定方和薛仁贵，他们二人或许在将帅之能上还有所欠缺，但作为偏将他们绝对是一把好手，大总管可酌情安排一下。” “可信？” “可信。” “好。” 对于战争，姜云明的经验还是太少了。 在他的印象中对战争的理解除了上一次的草原之战之外就是后世的电视剧，但眼下和草原之战完全不同，同时他深入的了解到了战争是多么不容易。 草原上没有路，但却又处处都是路，而这里却完全不一样。 从流经平州的滦河到北面的土护真河，再到东北方向的辽水，东南面则是大海，这块被水包围的地方并不是大军前往高句丽的必经之路，但却是一定要肃清的地方。 这三条河诠释了为什么这里明明是大唐的领土但为什么唐军却要小心翼翼的了。 然而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的伏击，甚至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整整一旬，十天的时间，大军从都山起拔，翻过白狼山，越过白狼水，除了在营州柳城修整了一下之外剩余的时间不是在吃饭睡觉就是在行军。 这一挺进就挺进到了闾山。 而另一边从青泥浦进发，先打卑沙城再打石人汪的水师，此时才堪堪攻下了积利。 相比之下，本应该是主力的姜云明这边就显得太过轻松了一些。 “怎么样了。”身披明光铠的姜云明掀开了李勣的营帐，大步而入。 “还没有消息。”李勣摇了摇头。 虽然姜云明没有表明问的是什么，但他心中却是一清二楚，因为他和姜云明都在等一个消息，一个能让他们离开闾山前往辽水的消息。 “陛下到哪里了？” “柳城。本来父皇是想到闾山这边慰问一下将士们，但让我阻止了。” “你做得对。”李勣深吸了一口气，这闾山并不是什么安生地方。 前面就是辽水了，而辽水的对面就是这次战争他们即将面对的高句丽第一个城池。 辽东城。 毗水而建，而且还是辽水这条意义更重的河流，从陆路行军的将士们即将面临他们这次要遇到的第一场战争，而且一上来就是一场硬仗。 辽东城是高句丽对唐的第一道防线，目前的情况尚未可知，这还是在已经派出了斥候的情况下。 毕竟两地之间隔着辽水，而眼下的天气又不可能支持斥候渡河刺探，真要这么做的话怕是即便冻不死半条命怕是也没了。 “高远，你有什么打算吗？” 虽然早早的就打算让水师从青泥浦一路向上，先破卑沙城再过积利，最后攻下建安顺辽水而上与正面的大军相互呼应攻下辽东城，但眼下的时局却僵住了。 水师暂时还没上来，那大军就动不了。 “没什么意见，让水师从侧面施加压力使得高句丽无暇顾及我们，我们借此机会渡过辽水，就目前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不过可以有一点点改进的地方。” 本来听姜云明前半段的话李勣是失望的，但后面却又让他振奋了起来。 “说说看。” “水师是通过我们大唐的新式战船渡海到达青泥浦的，而为了让水师能够顺利的站稳脚跟，战船上是架设了火炮的。” “能行船的可不止是大海，辽水也可以。” “你是说……”一点就透，李勣立刻就反映了过来。 “可以尝试让战船在辽水中放炮干扰辽东城的敌军，但因为距离的问题火炮应该不会有杀伤效果，不过就火炮齐射的声音应该也足以让那些从未见过火炮的高句丽人惊讶一阵的了。” “时机稍纵即逝，我们要把握好机会。” “砰！”李勣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无妨，在加上水师从侧翼骚扰，这就足够了！” “报！！！”略带凄厉的喊声响起。 “传！！！”姜云明和李勣异口同声地喊道。 “大捷！水师大破建安！此时正顺辽水北上！” 砰！ 桌子再次遭了殃。 “传令下去，大军开拔！” 第五百八十一章 对峙辽东城 辽东城，这座城池虽然并不是高句丽防守最严密的，但从某些意义上来说这却是高句丽最重要的城池。 不论是在大唐还是在高句丽将士们的心中，只有这辽东城的战役开打，那么大唐和高句丽的战争才算是真正的开打了，而发生在这座城池周边的战争可以说是最影响士气的。 胜者的士气将会越发高涨，败者的气势将会一泄如注。 所以不管是大唐的将士们还是辽东城驻守的高句丽士兵心情都无比的紧张，但这场战争从表面上来看对高句丽一方是有利的，毕竟他们是防守方，而且还有地势以及城池的加成。 对于高句丽的军队来说胜利有两种，一是打得唐军败退而走，这种结果无疑是最涨士气的，但如果不行的话只要防守住辽东城也是可以的。 面对一座城池的久攻不下，防守方的信心将会越来越足，而进攻一方的气势则会越来越弱。 所以攻城这件事讲究的是一个干脆性，要快、准、狠！ 李勣和姜云明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从闾山到辽水的距离并不近，再加上火炮等重型装备的拖累，大军用时三天才到达了辽水河畔，与对岸的辽东城隔岸对峙。 但却并没有直接发动攻击。 且不说行军过后的大军需要修整，还有攻城最重要的助力之一水师还未能从建安赶到辽东城这里来。 “大总管，据斥候回报最快今晚，最迟明晚，水师就会越过安市到达辽东城下，我们这边大军渡河之事不知道大总管想怎么安排。” 此时的营帐之中燃烧着好几根牛油大烛，映照得营帐有点儿灯火通明的意味。 “嗯？高远你先前不是说过要以新式战船做为辅助，帮助大军渡河吗？”李勣有些疑惑，明明在闾山的时候姜云明就说过这事儿了。 “小子说的不是渡河的方法，而是要优先将哪些将士送过辽水。” “一般来说都是弓箭手，这样可以防止敌军在我军刚刚渡河立足未稳之际出城截杀。” “小子有个想法……” 灯火通明的营帐中只有姜云明和李勣两人，而他们谈话的声音也因为营帐的几层牛皮被隔绝。 冬季辽水边的夜晚，极其的安静。 …… 咚咚咚咚~~ 翌日，方才天明，唐军之中就想起了低沉但声势浩大的战鼓声。 仿佛是呼应，仅仅在唐军的战鼓声响起后的几息之内，辽东城南侧也响起了恢弘的战鼓声。 “将军！将军！”辽东城中，一名士兵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高句丽大将的房间。 “什么事？！”乙支文德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对这名士兵的冒失感到很是不满。 “唐军……唐军擂鼓了！”被乙支文德的目光刺得一哆嗦，士兵战战兢兢地说道。 “本帅不是聋子！” 战鼓声很是浩大，即便是辽东城内都能听得到，乙支文德自然也是听到了。 “将军，可是……我方南侧也有唐军。” “什么？！”乙支文德猛地站了起来。 唐军的战鼓声声势很足，但传到辽东城这边也是被削弱了不少，在加上此时已经突进到辽东城南侧的水师本身兵力就要比大军少上不少，所以水师的战鼓声更多的是成了大军战鼓声的辅助，这让在辽东城内的乙支文德没能听得出在辽东城的南侧还有战鼓声。 其实最开始听到战鼓声的时候乙支文德是不慌的，唐军十万多人，想要渡过辽水没有个半天到大半天的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即便是他反应慢点儿也是无妨。 然而突然出现在辽东城南侧的水师却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驻守辽东城已经一月有余了，乙支文德是最早知道青泥浦有唐军水师登陆的高句丽将领之一，而在那时他就已经向朝内上书申请支援。 不管是支援辽东城还是支援青泥浦那边皆可。 作为早在前隋时期就崭露头角的名将，乙支文德知道出现在青泥浦的水师如果出现在辽东城下是什么后果。 但是他没想到这种情况来得这么快，荣留王派去支援青泥浦的将士们没有激起任何水花，而辽东城这边跟本就没有支援！ 在所有人看来，只要将青泥浦的唐军打退，那么有乙支文德驻守的辽东城在辽水这样的地势之利下根本就没有失守的可能。 你有火炮再怎么牛笔有效射程也不过比弓箭远一点，而辽东城到辽水之间有一片长达五百米的空地！ 你有火炮又如何？ 然而乙支文德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在有了支援之下的青泥浦也没有经受得住唐军水师的冲击。 水师是半夜到达辽东城南侧山后的，仅仅修整了半夜之后就仓促地翻越了山头直逼辽东城下。 带领进攻青泥浦水师的薛万彻知道，这辽东城之战主力并不是他们，他们只不过是给大军打辅助的，防止高句丽在大军渡河之际发动进攻。 乙支文德匆匆地登上城头，直面唐军战鼓声的他此时清晰地听到了来自于城南一侧的战鼓声，也看到了伫立在地面上的水师。 更看到了水师之中那颜色暗哑的火炮！ 乙支文德有些慌了。 作为历史上有名的名将，乙支文德很少有这种情绪。很多年以前他在面对前隋百万大军的征伐中都没有慌过，甚至在百万大军的威胁之下与隋军僵持了数月之久，更是在隋军回师的路上设下了陷阱。 萨水之战，乙支文德筑坝蓄水，利用地势淹死了数万回师的隋军，打得几十万隋军仓皇而逃。 但现如今他看到水师中的火炮，心中顿生无力之感。 然而让他惊讶的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嘟~嘟~ 长而沉闷的声音响起，乙支文德从来都没有听过这种声音，四下张望的他怎么也找不到这声音的来源。 然而，在大唐的战船驶出山峦的死角处后，乙支文德再次傻眼了。 大唐的新船外表是包覆着木板的，所以在乙支文德这种不清楚实际情况的人看来这和普通的船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傻眼的是船顶上冒出来的浓浓黑烟，以及他从来都没见到逆流而上的船只还能保持着这种速度。 第五百八十二章 渡河 冒着浓浓黑烟的战船让乙支文德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的计算之中是要等到唐军开始渡河之际他才会让将士们动起来，利用地势之利是他早就习以为常的了，而在唐军渡河尚未完成直接让弓箭手出城抛射，这样就能趁着唐军渡河的时候给其造成一定量的伤亡。 但眼下城南有唐军水师的牵制，辽水上还有那个不知道有什么用处还冒着滚滚黑烟的船，乙支文德顿时有了一种投鼠忌器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冒着黑烟的战船有什么不同于普通船只的作用，但他知道这肯定和普通的船不一样。理智告诉他应该就在此时出城挫败唐军渡河的想法，但城南那支从青泥浦一路杀上来的水师又让他很是顾忌。 “将……军，您下令啊！”与乙支文德同站在城头上的偏将有些着急。 眼看着那冒着黑烟的船已经到了唐军那边，甚至远远地都能看到已经有唐军在登船了，而自己这边的将军却一言不发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这算什么事儿？ 临场发愣，这是战场大忌，谁都没想到这种低级的错误会发生在乙支文德身上。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偏将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就这么生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传我命令，所有将士出城迎击。”在偏将的提醒之下乙支文德终于是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然而他所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让偏将不愿意接受。 “将军，这……” “执行！” 且不论乙支文德今天的反应如何，但他以前的战绩是彪炳的，容不得一个小小的偏将质疑。 “咚咚咚～”与唐军的不同，高句丽的战鼓声短而急促，这是短兵相接的直径。 吱呀~ 这座不知道在辽水边伫立了多少岁月的城池已经有些老旧了，城门在打开的时候发出了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 “把所有的弓箭手全部调到城头，如有需要……”乙支文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出了一道自己都不愿意发出的命令。 “不分敌我！” “将军！” “本将将会亲帅将士们出城迎敌，这城头就交与你了。” 自乙支文德上到城头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今日这辽东城怕是守不住了。 原本他打算象征性的抵抗一下，利用地势之利给唐军造成一些伤亡后就往后撤走，等回到国都平壤的时候再夸大一下唐军的战力以及火炮的威力，这样一来虽然声望以及官职会受到影响，但最起码能够活命。 然而现在不行了。 自从薛万彻率领的水师出现在辽东城南的那一刻开始，这辽东城之战就注定要以高句丽的败北而结尾。 乙支文德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是基于辽东城特殊的地形上，现在却都没了作用。 他可以逃走，眼下的时间虽然不多了，但他想要退走这辽东城还是能办到的，但他却没有这样做。 不是他热血滔天准备与唐军死战不退，而是因为他知道在不啃下唐军一块肉的前提下，他即便是逃回了平壤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倒不如就战死在这辽东城，这样还能留下一个好名声，荣留王或许还会因此善待他的家人。 “本将出城之后会率领将士向城南的那支唐军冲杀，而你在本将出城以后立刻紧闭城门。”说到这里，乙支文德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用莫大的决心做了一个决定。 “点燃那支烽火！” “将军！末将不能这么做啊！此举无异于是将您唯一活命的机会都给掐断了啊！”偏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烽火，作为古代战争最常用传讯手段高句丽也是会用的，然而有些时候烽火也会被赋予特殊的含义。 辽东城若是点燃烽火，那就代表着此地失守，通知高句丽后续的关隘做好迎敌的准备。 同时，这烽火也是在告诉某些人，启动乙支文德留下的最后手段。 辽东城的西面不远处就是一座山，这座山没有名字，但乙支文德却在这座山上安排了很多的人。 同时也准备了大量的滚石与擂木。乙支文德没想着用这些滚石和擂木给唐军造成大量的伤亡，只是想着以此堵塞城门，给城内的人留下撤退的时间。 不是他大公无私优先考虑别人，他只是想在最坏的情况下做出对自己最有益的行动。 毕竟，死战不退这种美名是需要人去传达的。 …… 就在乙支文德下命令的时候，第一批次的将士已经登船了。 为了顺利拿下辽东城，也为了奠定这首站的胜利，不仅是水师的船，就连来往辽东湾的补给船都暂时被姜云明调了过来。 “苏定方！”第一批次的将士已经登船，姜云明要给他们找一个暂时的将领。 “末将在！” “渡河之后所有将士听你指挥，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 “回大总管！设藤甲阵！保护火器营的兄弟们架火炮！下投石车！” “好，去吧！” “末将领命！” 随着苏定方的上船，战船顶部本就没有停止过的黑烟瞬间浓烈了起来。 “为什么你一再坚持要把投石车运过来，这很费时间，并且还会占用大量的位置，本来这一批次渡河的将士们还能再多上百人不止。” 看着离开岸边的战船，李勣对姜云明的坚持很是不解。 “大总管可还记得那年定襄城的模样？” “自是记得。”李勣点了点头，但随即说道：“这不是更加说明有火炮就已经足够了么？” “不一样的。”姜云明没想到李勣会以此来反驳他。 “火炮的确是攻城利器，在其威力下鲜少有城门能顶得住火炮的轰击，甚至如果打得好就连城头驻守的人都要退下去避其锋芒。” “但终究是攻城所用，除非直接砸到，火炮对敌军造成的伤害就只有崩起的碎石。” “但投石车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李勣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姜云明在藏什么东西。 “投石车投掷的是石头，不论是威力还是发射的速度都远不如火炮……” 李勣想了所有的关节，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还是漏了一点。 “难道你……”看着淡笑中带着些许期待的姜云明，李勣满脸的惊骇。 就在二人说话间，战船已经靠到了对岸，将士们井然有序地下了船。 第五百八十三章 本该退出时代舞台的武器 在苏定方的指挥下将士们井然有序地下了船，并且在下船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动了起来。 手持藤甲的步兵全部都冲到了队伍的前方，训练有素地结成了一道长龙，手中的藤甲也形成了第一道防御，防御的主要目标就是辽东城上的弓箭手。 随后下船的是火器营的火枪手。 在大军行进的过程中其实火器营一直都是属于拖后腿的存在，因为火炮的笨重导致火器营每每都是在队伍的最后面，大军甚至还时不时的要停下来让他们修整。 毕竟高句丽这边是山地居多，不像当初进攻定向时放眼望去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在山地里行军，火器营还要负责搬运极重的火炮和弹药，这也就算了，偏偏一路上都没有看到高句丽方的一个人影，这样火器营的将士们心中都憋了一股气。 期待了许久的战争就在眼前，在姜云明的安排中，火枪手是火器营中最早动起来的，他们很是迅速地就在藤甲兵的后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是第二道防线，而且还是以攻代守。 两种兵种卸完，战船上也基本上空掉了，除了两艘战船依旧还停在河对岸之外其余的战船都已经开始往回退走准备开始接送第二批士兵了。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那依旧停留在河对岸的两艘船上。 两架堪称是庞然大物的投石车在慢慢的从船上被运了下去。 在整个战场上，除了战船之外就没有比投石车还要大的东西了，即便是火炮也不行，所以投石车甫一出现就吸引了近乎于全部人的目光。 已经到了城门口准备开始帅军冲锋的乙支文德有些疑惑，他不知道为什么唐军明明有火炮，但却还是要费尽力气把这笨重的投石车运到战场上来。 但现实很快就给了他答案。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是刚刚渡河的将士们这边发出的，而在听到了号角声之后，在辽东城南方向的水师瞬间结阵。 呜~呜呜~ 一长两短的号角声，乙支文德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因为他看到远处薛万彻率领的水师已经动了起来。 结阵推进，但在薛万彻的指挥之下，水师的推进速度却很是缓慢，而且仅仅推进到了离辽东城三百米多不到四百米的地方时就停了下来。 不用去探究乙支文德也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也曾经这么做过。 为了预防辽东城头上的弓箭手。 这个时代，弓箭的射程普遍都是在两百米左右，而且这还是最大射程，能造成一定杀伤的有效射程不过是在百二十米左右。 三百多不到四百米，这足够让乙支文德预先留在城头上的弓箭手废掉了。 然而乙支文德的绝望还没有结束，已经渡过辽水的唐军也开始动了起来，然而他们并没有直接朝着辽东城这里推进，反而是向着南方唐军水师那边靠近。 直到与水师结成犄角之势才停了下来。 眼看着唐军那冒着黑烟的船已经开始运送第二趟渡河的士兵了，乙支文德一咬牙，大手一挥，让士兵吹起了冲锋的号角。 作为高句丽的第一道防线，荣留王对辽东城这座城池不可谓不重视，单单是这么一个城池他就派遣了近七万士兵把手。 听起来很少，但实际上却已经是很多了，毕竟这里离高句丽的国都平壤还远得很，不可能在这一个城池上就耗费一半甚至大半的兵力。 乙支文德一马当先，但却并不敢冲得太远。唐军水师因为忌惮辽东城头上的弓箭手而停在了三百米开外的范围，而乙支文德也不敢离开自家弓箭手的射程范围之内。 装备本就不如大唐，乙支文德更加不敢和大唐打以少打多之战了。 然而他却不知道，正是这份踟蹰葬送了他在此战中唯一获胜的可能。 随着第二批次的士兵渡河，姜云明笑了起来。 “在平州时小子给大总管的东西呢。” “在呢”李勣拍了拍胸口。 “赶紧用起来吧，小子保证大总管能见到您从未见到过的一幕。”姜云明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筒状物。 望远镜，还是单筒的。 在突厥之战过后，姜云明回到长安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望远镜造了出来，在定襄之战发生前，他不止一次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儿把望远镜弄出来。 所以他在回到长安之后就立刻着手于望远镜的制造，这次也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不过虽然望远镜的原理很简单，但姜云枫却并没有能弄出来多少，因为望远镜也是要调整焦距的，这在什么都缺乏的大唐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最终姜云明也只做了十来个，自己留了一个，给李靖和李道宗等大唐的武将一人分了一个，再给老丈人一个就没了。 在出了平州之后李勣也不是第一次用这望远镜了，他熟练的拉开望远镜的短筒，朝着河对岸的战场上望去。 不看还好，一看就让李勣有些蒙圈了。 率先动作的不是站在最前面的藤甲兵，也不是藤甲兵后面的火枪手，更不是被李勣赋予重望的火炮，而是先前他最不看好的投石车。 “这是……”李勣多少有些不满。 在李勣的设想中应该是藤甲兵在前推进，当推进到二百五十米左右的范围内停下来，用比弓箭射程更远且杀伤更大的火炮轰击，在轰击对方城门的同时尽可能多的打掉对方城头上的弓箭手，随后就全军出击，一鼓作气拿下辽东城。 但眼下藤甲兵没有动作，火枪手和火炮也没有，反而是他先前认为都不应该带过来的投石车。 他不知道在上传之前姜云明对苏定方说了些什么，但事已至此，李勣技能安心等待后面的发展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从未见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的一幕景象就这么发生在了他的眼前。 就是他最不看好的投石车，用它不如火炮的射程，造就了一番远胜于火炮的战果。 看着一旁微笑着观察对岸战况的姜云明，李勣打了个寒战，感觉不寒而栗。 他无法想象，这个平时虽然算不上温文尔雅但也算是个颇有才能的少年能缔造出这么一副景象。 一副堪比人间地狱的景象。 ( 第五百八十四章 老树开新花 也不怪李勣惊讶，因为投石车还是那个投石车，但投射的早就已经不是石头了。 而是开花弹。 在编写教材的那段时间姜云明曾经去搞过这方面的研究，因为单单是编写教材太无聊了，他本来就是个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就绝对不坐着的人。 所以研究火药的发展方向就成了他闲暇时间的乐趣，而这份闲暇时间的研究在今天见证了其效果。 因为距离的问题，投石车的目标并不是辽东城上的弓箭手，而是带兵出来试图冲阵的乙支文德。 被燃烧后撑爆的弹壳碎成不知道多少片，带着弹体内充填的铁钉、破铁片等东西以极大的动能四散逃逸。 它们不会拐弯，即便是碰到任何东西都只会直直的前进。 高句丽阵中哀嚎声四起，单筒望远镜很是恪守职责，把这一幕都送入了李勣和姜云明的眼中。 这副本该让所有大唐一方人振奋的景象但姜云明却并不满意。 开花弹是他的一个心结。 本来他和李勣的态度是一样的，投石车这种落后了一个时代的武器是不应该出现在有火炮出现的战场上的，但姜云明没有办法。 他造不出能用火炮发射的开花弹。 火炮的炮弹是以火药燃烧作为推进力的，这也就代表着开花弹弹体外无法预留引线，因为即便是预留了也没用，炮弹还未射出炮膛，引线就在火药的燃烧中消失殆尽了。 除此之外，开花弹弹体的强度也是一个问题。 弹壳太薄，那么久极有可能在发射的时候炮弹在炮膛内就被强大的压力挤碎；弹壳太厚，那么开花弹射出以后的爆炸就会受到影响。 而投石车就简单多了，只需要考虑射出之后能不能顺利爆炸就好了。 所以说投石车就是姜云明的一个备选方案，是在用火炮发射开花弹失败之后以备不时之需的。 很幸运，他还有个备选的方案；也很不幸，他用上了这个备选的方案。 但即便是这样，这个备选方案也不能让姜云明满意。 开花弹的爆炸时间并不一致。 有的在半空中就炸开了，有的落地之后等了几息时间才炸开，虽然都对敌人造成了有效的伤害，但姜云明却并不满意。 而且是很不满意。 要知道，在开花弹进入生产程序之前姜云明就对工匠们三令五申，引线中火药的量一定要严格把关，不能出现有的多有的少这样问题，而且引线的长短姜云明野外实验过后给出了具体的标准。 就连行军途中，火器营的士兵们都每人手上一个小木条，没当大军修整的时候就要挨个测量开花弹引线的长度。 在这样的严谨之下，开花弹的爆炸时间还是相差甚远。 “这……是什么？”单手持着望远镜，李勣的说话声都有些磕磕巴巴的。 “新武器，大总管喜欢吗？” 放下了望远镜，这种场景姜云明并不喜欢看。 他不圣母，但这并不妨碍他不喜欢这种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即便这个场景几乎可以说是他一手缔造的。 “喜欢？”李勣哼哼一笑。“老夫倒是喜欢，但这事儿是瞒不住的，怕是等到班师回朝之后孔太师会参上你一本了。” “参吧，参我的人多了去了，他算老几？”姜云明气哼哼的说了一句。 若是平日里他是不会说出这话的，但现在他的心情属实是不太好。 “先别说参我了，怕是等到班师回朝之后有人就要掉脑袋了。” “嗯？什么掉脑袋？谁要掉脑袋？你要砍人脑袋？” 李勣有些蒙圈，直接整出了一个问号三连。 他不理解，明明现在大唐一方出于莫大的优势，姜云明怎么就说到掉脑袋的问题了。 “制造这批特殊炮弹的工匠。” “为何？这炮弹的效果不是很好吗？” “爆炸的时间相差太大，长的延迟了近三息时间才爆炸，而短的甚至还未落地就爆炸了。” “这……”李勣很是无奈，他认为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在他看来，只要所有的开花弹都对敌军造成了伤害，那么这些炮弹就是合格的。 “您不懂，我可不想看到有朝一日这炮弹还未飞出我方阵营的范围内就炸开。” 其实有时候想要转变一个人的看法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就好像现在的李勣。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李勣想到了自己才刚刚看过敌军的惨状，再将其代入到自己这边来…… 李勣猛地打了个寒颤。 “的确是应该重罚！”李勣狠狠的点了点头，有点儿咬牙切齿的意思。 出征在外的武将最讨厌的事情有四件。 傻毕的领导，傻毕的下属。 捅刀子的文臣，残次品的装备。 现在的李勣很明显就想到了其中之一。 这个问题其实不用李勣点头姜云明也准备严肃处理。 炮弹的木箱上都是有名字的，制造炮弹工匠的姓名以及制造引信工匠的姓名。 每个装填炮弹的士兵都必须收好他装填过炮弹的箱子，在结束后去军资处登记。 但是战场杂乱且紧张，而且炮弹基本上都是朝着一个方投射的，即便是统计名字以及贯彻到每个装填炮弹的士兵身上也很难就有问题的炮弹到底是谁造的这一问题得出明确的结果。 不过没关系，姜云明一开始就没打算很直接的搞清楚问题炮弹是谁造的，到时候只要结合战场上装填炮弹的士兵以及火药署的工匠们的证词就好了。 误杀的情况在所难免，姜云明打算用极为严苛的刑罚来制止制造次品炮弹的事情发生。 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愿意这样做，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李勣是河北道行军大总管，虽然和姜云明同样都是挂着大总管的名头，但就辽东道和河北道的差异也使得姜云明在战场指挥上要矮李勣一头。 这并不是有明确规定的，只是潜规则，但姜云明不打算违反这个潜规则。 “你成长了。”在了解过姜云明的办法之后李勣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叹。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证姜云明的成长，但这却是他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次。 当初那个在朔州城下，那个对着被解救的汉人女子毫不吝惜地散发着怜悯之心的少年。 一去不复返了。 ( 第五百八十五章 首战大捷 和姜云明李勣一方的云淡风轻相比，在辽东城下的乙支文德的处境就要糟糕得多。 早在被指定为这辽东城的戍守将军那天开始，乙支文德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好。 人的名，树的影。 很多的传言往往都不是空穴来风，在知道要面对上那个把突厥颉利可汗打得望风而逃的火炮，乙支文德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甚至他早早的就设想过自己好几种下场，并且针对每种下场他都规划好了后路。 就如同他出城之前所想一样，若是自己能活着回去最好，若是今日死在这辽东城，那么荣留王也不会太过为难他的家人。 然而他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到今天会是这么一种景象。 唰~ 呲~ 高句丽的号角兵被乙支文德一刀枭了首，没有了压迫，猩红的血液从那号角兵的颈部断口喷涌而出，溅了乙支文德一脸。 然而他却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 嘟~ 冗长的号角声响起，乙支文德卯足了全身的力气。 被派留守辽东城的偏将一直在犹豫，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点燃烽火，辽东城西面山上的士兵就会将早就准备好的滚石擂木推下山头。 到那时，出城冲阵的乙支文德就再没了退路，除非他能将唐军杀得闻风丧胆片甲不留，不然的话他的下场就可以预见了。 俘，或死。 姜云明早早埋下了开花弹这一个伏笔，现如今不仅是炸得高句丽军哀嚎震天四散而逃，也是炸得守城的偏将失了神。 偏将无比希望乙支文德赶快率军撤回辽东城内，但冗长的号角声却犹如当头一棒，敲断了他最后的希望。 咬咬牙，抽出腰侧的战刀，偏将狠狠地一挥。 “点火！” 很快，冒着浓烈黑烟的烽火在辽东城头上燃起，姜云明和李勣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黑烟？”姜云明奇怪地问道。 他不知道这个时代有什么会让烽火冒起黑烟，如果是狼烟的话燃烧产生的烟雾应该是白色或者是淡棕色的，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塑料之类的东西。 动物的皮毛燃烧也会产生黑烟，但绝对不会如此的浓烈，要达到这个程度需要多少的皮毛？ “高远，你看西山。” 相比于姜云明，李勣的观察范围更加广阔一点，因为他知道如果辽东城要燃烧狼烟的话早在他们发现自己的时候就该点起来了，而现在才燃起烽烟，那必定是什么特殊的指令。 所以李勣就用望远镜四下观察了一下，果然，让他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因为距离隔得太远，再加上投石车投掷出去的开花弹爆炸的声音几乎成了辽东城战场上的唯一声音，所以即便是已经渡过辽水的将士们都没有听到声音。 西山上，时刻注意着辽东城的高句丽士兵们在看到黑色的烽烟燃起后就立刻执行了当初乙支文德给他们的命令。 大量的滚石擂木被推下西山，虽然仅仅是一层，但却绝对能让唐军的战马以及火炮无法越过它们进入辽东城。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看着这一幕姜云明不由得发出了赞叹声。 渡河之后的计划是他定的，但渡河之后就朝着薛万彻率领的水师靠近是李勣无意间谈及的，姜云明只是顺道记了下来。 他知道，任何人在专属于自己的方面都有独到的经验，他虽然有着超越时间的见识，但在像战争这种李勣远比他精通的地方他要多听李勣的。 果不其然。 最初，姜云明是想让将士们渡河之后直接向着辽东城推进中间只要留下一块区域用以放手辽东城头上的弓箭手就好了。而眼下，辽东城前大约三百米到五百民区间范围内都被滚石擂木给覆盖了。 因为高句丽的避退，所以姜云明这边并不知道镇守辽东城的是乙支文德，但此时此刻他不由得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声。 老辣，太老辣了，乙支文德把战场思维揣摩地透透的。 在这个时代，抛射的弓箭最远射程能达到200米左右，而在辽东城头上因为高度的加持还能更远一点，所以一般的将领在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会选择在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处停下。 姜云明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在前隋征伐高句丽时更是用计使得隋军大败而逃的乙支文德，不得不说在战场经验以及嗅觉方面要比姜云明这个新人强得多。 他恰到好处的利用了人的惯性思维，西山因为地势并不陡峭很容易上去这就很容易会遭到忽视。 辽东城可不是两座险峻山峰中间的沟谷，四面都能上的西山在这种情况之下显得太不起眼了。 “学到了？”李勣看着姜云明微微笑道。 “学到了。”姜云明点了点头，他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认同那句话。 姜还是老的辣。 “走吧，我们也该过去了。”看着再次折返的船，李勣率先朝着河边走去。 在战场上，很多人下意识的会认为负责指挥的大将一般都是处于重重的保护之中，像如今渡辽水这种危险的举动大将都要等到最后过去。 其实并不是。 在已经渡河的士兵们筑起相对安全的防线之后负责指挥的大将就要渡河了，毕竟隔着一条河，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想要指挥命令顺利下达还是会受到影响的。 所以，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负责指挥的将军越早渡河越好，这不仅仅能让指挥更加的顺利，也能让将士们的士气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 毕竟你作为主宰战场走向的人，一直猫在最后面那算怎么个事儿？ 说起来，姜云明这还是第一次登上这由他提出概念的船，不过可惜的是他不能停留多久就要下船。 对岸的战局发展的很快，在辽东城面前被滚石擂木占据的情况下，大唐的将士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已经出城了的乙支文德身上。 薛万彻虽然在历史上是个身具反骨的人，但在战场嗅觉上还是毋庸置疑的。 在发现滚石擂木的第一时间他就派人向着东北方向行进，彻底堵死了乙支文德后撤的路线。 虽然薛万彻的反应极快并且令人拍案叫绝，但这次属实是他想错了。 因为乙支文德根本就没有想着要逃走。 第五百八十六章 马革裹尸 作为早在中原的前隋时期就已经成名的将军，乙支文德深知此次辽东城的攻防战关乎着他的生死深知他家人的生死，他知道若是自己在此等大败的情况下逃回平壤，那么等待着他的就只有一个结果。 所以一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就没有逃走这个选项，不仅不会逃走，连投降也不会。 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乙支文德知道这可能是唯一能让自己的亲人活下去的路。 亲自吹响撤退的号角，但这号角声并不是给他带出来的将士们听的，而是吹给辽东城里面的人听的。 事已至此，辽东城已经无法阻止唐军了，除非此时神兵天降，高句丽倾尽全国之力来守卫这座辽东城，那也仅仅是有一战的可能。 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高建武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他一面向唐朝俯首称臣，一面联合百济不断骚扰新罗，甚至一度堵塞了新罗朝贡大唐的路线，逼得新罗只能从海上走水路。 乙支文德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程咬金已经拿下了长口到开城一线，距离高句丽的国都平壤城也不过是一步之遥，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高句丽有一部分的军队是留守在南边的。 他不知道程咬金的行军路线，但他知道高句丽在和大唐作战的时候要预防新罗在背后捅刀子。 看着自己身边不断有放下武器的将士们，乙支文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拔出了自己腰侧的佩刀。 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后勤不济和将领轻敌，但再怎么说乙支文德也是曾经用计谋以少胜多大败隋军的一名将军。 然而此时，一代名将只能陨落在这里，猩红的热血染透了这边关的土地。 乙支文德一死，本就已经有不少将士投降的高句丽军的气势很快就土崩瓦解，那些心存希望负隅顽抗的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被唐军迅速地按倒在地。 “可惜了。”看着还在微微抽搐的乙支文德，李勣发出了惋惜的感叹声。 面对李勣的感叹姜云明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于乙支文德他并不了解，因为这个人在历史上的记载并不是很多，几乎就是被一笔带过了，寥寥的记载还基本都集中在了他和隋军的战斗上。 不过虽然不知道乙支文德这个人，但姜云明却知道李勣在为这个他不知道名字的将领惋惜，这就代表着这个人是个出色的将领。 最起码是李勣这种程度的人所惺惺相惜的。 “没什么可惜的。”在这种问题上姜云明远比李勣这些人要看得开。 “兵败之后连对方将领的面都没见就引剑自戮，这证明了这个人早就心存死志，这种人是不可能为我们大唐所用的。” “只是有些感叹罢了。”李勣摇了摇头。 马革裹尸，这自古以来就被认为是武将的归宿，是最高的待遇，但当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李勣还是有些不胜唏嘘，因为看到了此时的乙支文德他就想到了自己。 他也是武将。 “好好埋葬吧，虽然是敌人，但他却不失为是一个可敬的将军。” 对于这个宁愿引剑自戮也不愿投降的将军，在古人的印象这种人都是值得尊敬的，虽然因为阵营不同的问题不可能与他把酒言欢，但死后最起码要给他一个体面。 对于这种做法姜云明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是武将内心最后的底线。 但对于姜云明来说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李勣就好了，他并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多做掺和。 一是因为他年纪太轻，二也是因为他并不是这个战场上的最高将领，所以怎么说他都没有那个资格。 “苏定方。” “末将在！”被点到的苏定方高声喊道，随后快跑几步来到了姜云明的面前。 脸上的兴奋还未褪去，而且还给到姜云明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似乎这场近乎碾压的战斗让苏定方感觉很不尽兴。 “归拢队伍，与水师共同准备接收辽东城。切记，一切都要小心，如果让敌人在这种情况之下打了埋伏，那你就准备以死谢罪吧。” “是！” 辽东城并不是两座高山中间的沟谷，西面的山并不险峻，而东边还有一块平原，所以即便是城门被滚石擂木所堵塞也并不影响唐军接收辽东城。 只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行事要变得更加小心才行。 毕竟是要绕到敌人的后面，从面向敌人大本营的那一侧进城，即便是在正面战场取得了大胜的情况下也是很容易被伏击的。 乙支文德最初就是抱着这种想法才设置了滚石擂木。 如果双方处于僵持状态，那么正面城门前的滚石擂木无疑会成为唐军攻城的一道人造天堑，即便是辽东城失守了，在这种情况下唐军接收辽东城的进度也必须放的很慢。 虽然仅仅是一座城池，但不管怎么说你从正面都看不到敌人在背面是怎么布置的。 “结束了？”看着走上来的李勣，姜云明随口问了一句。 “你似乎觉得老夫这种做法很多余。”并没有回答姜云明的问题，李勣反倒是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姜云明的态度。 “是。”没有任何的躲闪，姜云明很是光棍地承认了李勣的说法。 “为什么？你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应该知道在战场上都有哪些不为人知的规矩。” “如果这是大唐与高句丽的最后一场战争，那么对于这个宁死不降的将军我愿意以最高的礼遇去对待他，甚至可以将他的遗体运回他的家乡厚葬。” “但今天的这场战斗不过是这场战争的开端，后面还有不知道多少的战斗在等着我们。” “高远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现实。” “我宁愿把这份时间用到调兵遣将或者带领大军继续行进上面，因为我知道，死的人已经死了，这是不可逆转的，但我们还活着，而且还要继续活下去。” “先不说他是一个敌方的将领，说句冒犯的话，今天即便是您战死在这里小子依旧不会这么隆重，顶多是让人收敛尸身，待到班师回朝之后再行厚礼。” “对于敌人，我会以一场大胜来回敬，告诉他你的阵亡并不是因为你实力不足的原因。” “对于同袍，能够让其安心的也唯有一场大胜。” 第五百八十七章 前进 将让人心生敬佩的敌军将领厚葬，这是一种礼仪，也是一种尊重。 姜云明并不反对这种战场之上的尊重，但他认为这种事要在一个合适的场合才能进行。 的确，眼下大唐刚刚以碾压之姿打败了高句丽镇守辽东的军队，但谁也不知道这辽东城里是不是还有潜藏的敌人，也不知道这周遭的山林中有没有乙支文德提前留下的后手。 所以，他不是不赞成李勣的这种做法，只是不赞成李勣在这种情况下做这件事。 或许是因为生长时代不同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接受的教育不同，在这件事上姜云明和李勣，或者说是整个大唐的武将想法都不一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孔子的这句话他很喜欢，所以他认为一个完全没有可能和自己站在同一个阵营的人，即便他再怎么令人敬佩，略微表示一下就好了，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甚至姜云明觉得站在敌军阵营的乙支文德都不值得李勣为了他而杀掉的那匹马。 更别说李勣的这种做法还极有可能贻误战机。 深深地看了姜云明一眼，李勣并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合时宜，甚至可以说是犯了战场上的大忌讳，但姜云明的说法也无可厚非。 并不是不愿意给这个令人钦佩的将军一个体面，只是相比之下姜云明还是觉得自己的同袍最重要。 “走吧。”李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拾了他才刚刚暂时搁置的本职工作。 辽东城的接收工作很顺利，没有收到一丁点儿的阻挠，因为这里几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 留守城头的偏将在看到乙支文德引剑自戮的时候就知道大势已去了，年轻的偏将没有乙支文德这种老将那般深沉的心思，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想到的就只有带领着城中剩余的有生力量撤退。 往大了说是为高句丽尽可能多的保存对抗大唐的力量，往小了说他也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不就此消逝在这里。 但即便是一座空城，李勣和姜云明也没有掉以轻心。 大军很快就被分派到了各自的任务，上城头观察防守的，搜索城内的，还有出城搜索刚才滚落了大量的滚石擂木的西山的。 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地往前一点一点的推进，这才是真正的战争，而电视剧中那种一路奔袭，一天直接打到敌军腹地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在战场上你只能谨慎谨慎再谨慎，而不能想当然地把敌人当做傻子。 不是说你认为山野林地中没有埋伏那就是没有埋伏了。 即便是没有埋伏，那将士们也是需要修整的。 生死就在一瞬之间的战场并不是什么闲逛的地方，每个人都要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以及精神的无比集中，谁也不会把自己的性命当玩笑，而在这种情况下对体力的消耗还在其次，精神上的消耗是最大的。 但这种休息是短暂的，李勣仅仅只给了大军一晚上的时间。 在姜云枫看来其实并没有必要这么着急，但在战场上他还是更愿意听李勣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所说，尤其是这辽东城之战那些他没有预想到的景象更是让他坚定了这种信心。 但其实李勣想到的姜云明也想到了。 辽东城是大唐进攻高句丽的第一个战争，而按照既定的路线来看下一站就是后面不远的白崖城。 虽然嘴上说不远，但这都是相对而言的，辽东城和白崖城之间的实际距离说起来并不近，足足有三舍。 就是成语退避三舍中的三舍，九十里。 而后面的乌骨城和泊汋城最起码要三四个三舍。 不过话虽如此，对于仅仅在辽东城后面的白崖城不管是姜云明还是李勣都不敢小觑，因为这个城池虽然也是属于极为靠近边关的那种，但它的意义却不一般。 它还有着另一个名字，纥升骨城。 这个名字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比较陌生，但它却是高句丽建国之初的都城，也是高句丽的第一个都城。 虽然仅仅在四十余年之后高句丽就迁都到了国内城，但对这里的重视绝对不亚于辽东城，甚至还要比之辽东城更甚。 “这里您打算怎么办？”辽东城中，原本是乙支文德的住所如今已经被姜云明和李勣鹊巢鸠占了。 “这里会留下少量的士兵，陛下很快就会从营州柳城赶来。”李勣看着斥候送回来的汇报，头也不抬地回答着姜云明的问题。 “这样合适么？”姜云明皱起了眉头。 他是不反对老丈人御驾亲征，但他提前也说了只有在大军攻下两个城池的时候老丈人才能向前一个城池。 可是这辽东城已经算是高句丽的地盘了，毕竟是别人家的地方，姜云明总是有一种这里不如营州柳城安全的感觉。 “陛下你也了解，此次虽然是御驾亲征但实际上和在长安是一样的，都接触不到真正的战场。我军大捷的消息老夫已经命人传回去了，我们即便是不赞成也是阻止不了陛下到这辽东城来的。” 对于李勣的说法姜云明也不由得点头赞同。 这所谓的御驾亲征说是要锻炼李承乾的处政能力，但实际上还是李世民想满足自己的意愿要更多一些，所以让他同意不亲临正面战场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如今在辽东城已经被攻占的前提下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渡过辽水。 这和最初答应的不一样，但姜云明也没什么办法，而且他早在出征之前就想到了，甚至已经做好了届时全力阻止老丈人亲临战场的想法。 “要不……”姜云明想了想，对李勣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您率领大军前往白崖城，小子我留在这里等父皇过来？” “也行。”李勣仅仅是低头想了一下就同意了，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姜云明的想法。 现实也是这样的，在这次出征的人中只有姜云明才能最大程度上预防李世民遇到危险。 不是说姜云明能保护李世民，而是能阻止李世民自己踏入危险的地方。 “那在您出发之前我简单的和您说一下之前投石车投掷的那个东西。” 看了看渐渐变亮的天色，姜云明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李勣交代一下开花弹的注意事项。 第五百八十八章 等着您呢 站在辽东城的城头之上，姜云明目送着李勣率领的大军超载白崖城的方向而去。 对于战争，姜云明一直都不太喜欢，不是他圣母，相反的，现在的他对于生命的不值钱虽然还没有完全接受，但也习惯了不少。 所谓的不喜欢战争只是姜云明不想亲自上战场罢了，他不喜欢那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即便是他基本上都处于大军的严密保护中。 之前参加的草原之战并非是姜云明所愿，而现在的高句丽之战虽然是他自己想来的，但他所想的是在这后面的战争，是那场需要渡过大海才能开始的战争。 而不是现在和高句丽的战争。 李勣走的算是很匆忙，因为不管是从士兵还是马匹的样子来看休息的时间都是不够的，但李勣顾不了那么多，辽东城之战之所以被重视是因为这是大军真正意义上在高句丽领土之内发生的第一场战争，是具有代表性且能极大地提升士气的。 但要从战略意义上来说，白崖城要比辽东城更加重要一些，因为之后不管是把目标定在南边的乌骨城、大行城、泊汋城，还是东面高句丽之前的国内城都要经过这白崖城。 不是说这白崖城就绕不开了，而是相比之下途径白崖城的路线才是最高效的。 即便是可能要多打一场战争。 在李勣与大军愈行愈远直至彻底看不见之后姜云明才下了城头。 辽东城的驻防以及警戒任务被姜云明交给了苏定方，为了提高苏定方的积极性以及效率姜云明将自己的望远镜也交给了他，虽然早早的就言明了待到离开这里之后就要归还，但苏定方还是对这观察警戒的利器感觉爱不释手。 其实本来姜云明是想把驻防这件事交给罗三林的，苏定方虽然是历史名将，但在现在来说他的声望远不如姜云明，甚至就连带着姜云明影子的罗三林在军中说话都比苏定方好使。 这是身份以及声望的差异，不是说苏定方就不行，他以后在军中也能达到这个地步，但现在还不行。 最起码相比姜云明这个异类还是不行。 有了苏定方的驻守，姜云明对这辽东城的防守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要知道，火炮这种攻城守城的利器都被李勣带走了，而距离姜云明最近的火炮也是停在辽水水流平缓处的战船上带着的，但若是高句丽出奇兵意图拿回辽东城的话，短时间之内船上的火炮是帮不上忙的。 送走了李勣，守城有苏定方，再加上李勣留下来的两万将士们，姜云明本来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觉等着老丈人的到来，因为之前这辽东城的攻防战是开花弹第一次被真正应用到战场上，他的心一直都是提在嗓子眼儿的。 然而他感觉自己才刚躺下就被人叫醒了，而且还是自己的近卫罗三林。 “公爷，陛下到了。”罗三林站在门口，隔着门高声喊道。 叹了口气，姜云明起身穿上了衣服与铠甲。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打开门，外面有些雾蒙蒙的看不出时间来。 “公爷，已经过了辰时了。” 过了辰时，那就是已经到了巳时了，而李勣和大军是按照惯例三更造饭五更行军的，也就是说从李勣大军离开到现在也不过是过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也就四个小时，可能会因为时间的不准确性多或者少上那么一点，但据之前回报说老丈人可是在营州柳城的。 从营州到辽水河畔姜云明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大军走了足足半月，而老丈人竟然仅仅用了两个时辰？ 虽然因为火炮以及各种粮草辎重的拖累，再加上因为是大军行进，速度属实是快不起来，但老丈人这两个时辰就从营州柳城赶到了辽水这边属实是有些太离谱了。 以此看来，要么是老丈人授意回报的传令兵谎报他的所在地点，要么就是在昨夜得到消息之后就连夜行军，在李勣大军出发之前老丈人最少也是在闾山的。 想到这里姜云明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毕竟都已经到了，自己除了出去迎接之外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先是登上城头，从苏定方那里接过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然后姜云明才让人打开城门出城去迎接。 这一观察姜云明就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老丈人不是谎报了自己的地点就是连夜赶路了，而且从他观察得到的结果来看老丈人此行为了提高速度甚至都没带多少护卫。 让停在下游平缓处的战船将老丈人从河对岸接了过来，姜云明看着下船的老丈人是一句话都没说。 “你小子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不跟着大军一起行进？”李世民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 他是有些迫不及待，但属实是没想过自己的这个女婿在辽东城等着自己。 “今天这事儿臣不会与他人说，也不会让将士们传出去。在之前儿臣不止一次地劝诫过您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您此行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儿臣怕是以后就帮不上高明了。” “您是长辈，这些话本不应该是儿臣来说，但这之后我们脚下踩的都是高句丽的国土，在战争没有得出个结果之前您还是多注意一下吧。”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李世民摆了摆手，脸上表现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但实则他内心尴尬的一匹。 “虽然高句丽想要再次夺回这辽东城的几率不大，但因为薛万彻率领的水师跟着李勣大总管朝着白崖城行进了，儿臣作为最了解这战船的人就留在了这里。” 姜云明跟老丈人简单的述说了一下自己留在这里的原因，但也没有多做唠叨，要知道虽然这辽东城之前还是属于高句丽的，但眼下在城外还是太危险了。 “走吧父皇，咱们先进城再说。” “嗯，走吧。”李世民点了点头，但却边走边问道：“薛万彻率领的水师怎么跟着懋公朝着白崖城而去了？你们原本就是这么计划的？” “不是，是李勣大总管为了攻白崖城更稳妥一些才让薛万彻跟着一起的，他主要看重的是投石车，而不是水师那几个人。” 在攻城这种事情上，兵力的多少其实远没有投石车这种利器来得更加重要。 “投石车？”李世民瞬间来了兴趣，他是知道姜云明利用火药新制了一种只有投石车才能使用的炮弹，但实战的场景他可没见过。 “你新研制的那个用上了？战果怎么样？” 第五百八十九章 连战连捷 相比紧张的行军，姜云明还是更加喜欢现在这种在后方镇守的事情。 如果不需要他时不时地安抚躁动的老丈人那就更好了。 从听了开花弹的战果之后李世民就愈发地按奈不住了，他这次御驾亲征本来就是想重温一下那可能即将一去不复返的岁月，在加上如今唐军捷报频传，他是更加的忍耐不住了。 要知道其实他最大的心思还是想亲眼看一看着火炮在战场上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虽然他早就看过了火炮的试射实验，但实验和真正的使用那是两码事。 更别说现在还有个更加挠人肺腑的开花弹了。 “不是，这懋公都已经把白崖城打下来了，你这臭小子不让朕去与大军汇合也就算了，连这白崖城你都不让朕去？” 辽东城内，原本乙支文德的住处如今已经被李世民给霸占了，而旁边就是姜云明的住处。 现在的姜云明是晚上回屋睡觉，白天就在老丈人的房间里呆着。 寸步不离。 “在出征之前您答应过儿臣了，大军推进两座城池，您方可前进一个城池。” 无聊的姜云明一边编写着之前在长安尚未编写完的教材，一边头也不抬地对李世民说道。 “你……”李世民很是气恼，但却又没什么办法。 自从看了李勣让人从白崖城传回的捷报之后李世民是一天比一天着急，但奈何姜云明早就按住了苏定方不让他开城门放李世民出城。 要说这苏定方也是个妙人。 在最开始姜云明没怎么深入了解过苏定方之前他一直觉得苏定方一定是一个典型的武将，顶多就是脑子活泛一些、战场嗅觉灵敏一些以及更加聪明一些。 但姜云明却从来都没想过苏定方有一手和稀泥的好本事。 在阻拦李世民出城前往白崖城这件事上姜云明可以肆无忌惮的做，因为他知道他这个老丈人顶多这会儿跟他来回怼两句，但真生气是不至于的。 但苏定方就不行了，不管是从身份还是亲疏远近来说他都没有阻拦李世民的权利以及立场。 再怎么说李世民也是大唐当今的皇帝。 然而，阻拦李世民苏定方不敢，但和稀泥他会啊。 每每李世民让他打开城门的时候苏定方就会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搬出姜云明说只要他开城门就直接将他送回京法办的事情出来。 他知道，李世民是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迁怒于他的，甚至连责备都不会，因为从一开始李世民就是没理的一方。 虽然按理来说从李世民到了之后这辽东城的指挥权就应该有位置更高的李世民接手，但作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姜云明的话苏定方也不可能不听。 姜云明早就有言在先，说苏定方若是敢开城门他就敢将他送回京受罚，甚至就地处斩。 这话要情有情，要理有理，李世民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在出征之前他答应过的事情全军都知道。 “您就歇歇吧，除非薛万彻攻下乌骨城或者懋公大总管攻下国内城，否则的话儿臣是不会让您再往前走的。” 完全无视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的李世民，姜云明径自将自己写好的纸张摊到一旁晾干墨迹。 “你这臭小子，你是见过了火炮以及开花弹大发神威的场面所以不着急，但朕还从未亲眼见过呢！” 李世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坐下来将姜云明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我军振奋敌军溃败，那开花弹就更没什么好看的了，能到我耳朵里的除了惨叫还是惨叫。” “先前懋公大总管也说了，待到班师回朝之后孔太师肯定是要参我一本的。” 对于战争的场面姜云明还真觉得有什么可稀罕的，对战场的向往早在经历过草原之战后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战争是要死人的，姜云明不喜欢听那些惨叫声。 “你懂个屁！”李世民丝毫不顾及的爆了一句粗口。 其实从心底来说他对姜云明一千一万个满意，但唯独就厌恶战争这一点他不满意。 其实倒也算不上是厌恶战争，顶多就是厌恶战场罢了，要知道从贞观三年到现在，姜云明直接或者间接地导致了不知道多少场战斗的爆发。 从定襄、白道、铁山到阴山，再到如今这脚下的辽东城，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在姜云明的影响之下发生的。 “您是没看到战后给高句丽士兵收敛尸体的时候。”姜云明放下了笔，老丈人把他的思路都打乱了。 “如果用孔太师的话来说那就是有伤天和，几乎每具尸体上都有着不知道多少的坑坑洞洞，甚至有些人都面目全非了。” 想起打扫战场的那一幕姜云明就有点儿想吐。 他早就已经不是那个从来都没上过战场的瓜娃子了，但这种没有一具全尸的情况他还真是没见过。 硬要说见过的话那也是在后世的电视上，但那也没有像战争这么大规模的。 “报！~” 李世民还未回话，门口就传来了传令兵的喊声。 “进来！”李世民急不可待地吼了出来。 “禀陛下，禀大总管，薛将军率领的水师已经攻破了乌骨城，传令使如今正在城外等候！” “宣！” “是！” 姜云明和李世民相视一眼，随即一起起身。 “禀陛下，禀大总管，我军水师在薛将军的率领之下大破乌骨城，歼敌三万，俘获万余，我军将士无一阵亡，伤者不足千人！” 传令使很快就通过了被打开的城门，跪在李世民和姜云明的面前汇报着。 “哈哈哈，好！”李世民开怀大笑，这可以算得上是史无前例的战果了。 要知道在这辽东城极为顺利的一张战争中都有三百多伤者，而乌骨城在辽东城之后，准备肯定是要比辽东城这边充足的，对唐军的情报也更多一点。 “禀陛下，大总管，薛将军请求后军前进以接管战俘，并且让战船即刻出发前往鸭渌水，以便在我军进攻泊汋城之时作为援助！” 李世民很高兴，但却并没有就此失去理智，在对新式战船这件事上他远没有姜云明了解，所以他在听到传令使的汇报后第一时间就转头看向了姜云明。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姜云明此刻就好像是呆住了一般，双目无神。 ( 第五百九十章 延展伤害 鸭渌水，这条河流任哪个种花家的人都无法忘怀。 虽然早就知道此次对高句丽的战争势必要越过这鸭渌水，但当姜云明真的听到唐军即将去攻打的是鸭渌水畔的泊汋城时还是忍不住地失了神。 “高远！”李世民沉喝了一声，把姜云明放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回去告诉薛将军，驻守辽东城的将士们即日起就会朝着乌骨城进发，战船也会从辽水顺流而下直入大海，朝着鸭渌水的入海口而去。” “是！” 让罗三林去安排这位传令使去休息，姜云明则是径直上了城头。 看着已经有些昏黄的夕阳，姜云明一时之间突然有些迷茫。 “你怎么了？”察觉到了姜云明的不对，李世民也跟了上来。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姜云明摇了摇头，看着愈渐西沉的夕阳，语气有些沉闷。 “这鸭渌水有什么特殊的吗？”李世民伸手撑在了城墙上，与姜云明一起看着西沉的夕阳。 “对您来说没什么，但对儿臣来说有些特殊。” “多特殊？”李世民笑了笑。“有倭国特殊吗？” “他们都特殊，但特殊的性质却不一样，儿臣也不知道该这么跟您解释。” “那你还去吗？”依旧保持着微笑，但李世民却还是看着夕阳并没有转头。 “去！”姜云明深吸了一口，随后就重重的开口。 “那就好好准备吧。”李世民转身离开。 这个时节呆在城头并不是脑子正常的人该干的事儿。 自己的这个女婿有很多的秘密，多到李世民都数不清，但李世民对他却从来不去深究，因为好像他一知半解的那些秘密都是在大唐之外的。 就好像被大海隔开的倭国，以及在这高句丽境内的鸭渌水。 李世民并不知道那些事的具体细节，因为他没什么兴趣。在他看来能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都是亲身经历过的，而从姜云明的年纪以及心性来看那些事情对于他来说都太远了。 作为大唐的皇帝，李世民还是关心眼下更多一些。 然而生长于这个教育不论是条件还是形式都极度落后的时代，李世民并不知道后世的教育形式能对人产生多大的影响，也不知道有一种叫做影像和电影的东西能让人感同身受。 …… 鸭渌水带给了姜云明沉闷的心情，但却也让姜云明更加积极地朝着前线进发。 他有些迫不及待，虽然不能与那些伟人同时感受那个年代的鸭渌水，但先他们一千多年来感受一番也是很好的。 哪怕现在的鸭渌水可能与后世的并不在同一条轨迹上。 辽东城的所有将士们都被撤走，因为作为大后方的防守线即将从这里推进到更深入的白崖城那边，因此虽然辽东城到白崖城的距离很近但姜云明却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他要给负责守城的苏定方以及将士们布置以及发布守城的命令和具体事宜。 对于不能上到前线战场苏定方是不满意的，但他却不敢对姜云明说，因为不管是以前听说的还是在辽东城这两天看到的情景都告诉他没事儿最好不要招惹姜云明。 在苏定方略显幽怨的目光中，姜云明和李世民朝着南边的乌骨城进发。 虽然着急的点有些不太一样，但就从表现上来看身为皇帝的李世民远远比姜云明更加着急一些。 好在从白崖城到乌骨城的道路还是比较好走的。 姜云明并不是很喜欢把高句丽这边当做主战场，虽然从战争的角度上来说将敌国的领土作为主战场要远比将自己的国土当做主战场好，但高句丽这边的地形太过复杂了，再加上现在这个时代的开发程度太低了，放眼望去除了山林还是山林。 而且河流也是超乎寻常的多。 从出了平州开始，姜云明先后遇到或者渡过的有玄水、白狼水以及辽水，而从白崖城出发前往乌骨城还需要先渡过一个梁水。渡过了梁水之后翻越一座大山，再顺着乌骨江南下才能到乌骨城。 但好在是后军的缘故，没有火炮、投石车这种笨重的东西，再加上道路早就被大军肃清，所以行军速度要远比姜云明在大军中的时候要快。 而在到了乌骨城之后，李世民也算是初步了解了开花弹的威力，但却不是看到了开花弹爆炸的场面，而是从高句丽俘虏的身上。 在姜云明的影响之下唐军也算是优待俘虏了，再加上大唐如今的医疗条件虽然并不发达，但比起其他国家来说还是更加先进的，所以除了伤重不治的之外几乎所有的俘虏都得到了治疗。 而李世民就是从这些俘虏身上的伤了解到了开花弹的威力。 千疮百孔。 李世民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词。 “难怪在辽东城的时候你说班师回朝之后孔太师要参你一本，这场景，朕看了都有些忍受不了。” 看着入目皆是白色麻布的场景，感受着刺耳的哀嚎声，李世民带着感叹的语气说道。 然而姜云明只是撇了撇嘴。 这才哪儿到哪儿？开花弹所造成的的伤害远不止表面上的这一点。 要知道，为了增加开花弹的杀伤力，姜云明可是在开花弹之中加入了铁钉、铁片等东西，为的就是爆炸时因化学反应而转化出来的动能赋予这些东西足够的杀伤力。 毫不客气地说，若是不穿盔甲直面这些铁钉铁片，大概率是要透体而过的，而穿了铠甲也不能保证就不受到伤害。 因为开花弹的伤害还有后续性的。 要知道，铁钉铁片可不是宝剑铠甲，可没有人时时擦拭来保养它们。 虽然无意用这种方式来增加敌人所收到的伤害，但既然选择了制造这种武器就代表着姜云明想好了。 破伤风这种东西他也没什么办法，别说他了，即便是后世也只能提前打疫苗。 这也是为什么姜云明一再强调并且要以重罚来威慑那些制造开花弹的工匠们。 因为这开花弹若是造成伤害就并不只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些，虽然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就一定会让人感染破伤风，也不知道在经历了火药燃烧爆炸这种环境的铁钉铁片还会不会让人感染破伤风，但姜云明肯定是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人身上的。 至于别国的人他就没法去考虑这么多了。 ( 第五百九十一章 美人儿送你 泊汋城。 站在城头的高延寿正在用肉眼勉强的观察着鸭渌水对岸唐军的动向。 虽然自长安出兵到现在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辽东半岛也下了一些雪，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唐军的攻伐简直是犹如疾风迅雷般的势如破竹，接连被破的几座城池仅仅只有情报传回，除了辽东城之外都没有士兵逃回。 而从开始到现在唯一从正面战场逃走的辽东城士兵也在后续的平壤城之战被全歼。 是的，全歼，但却并不是高延寿认为的那样全歼。 纵观种花家封建王朝的历史，全歼的战役可能很多，但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却并不多，可能让人深刻的还是杀神白起。 同样的，不管是在之前的辽东城还是白崖城之战中唐军从未全歼过高句丽的士兵。 在辽东城的正面战场上姜云明是在的，而对于辽东城留守偏将的举城撤退姜云明并不是没有办法把他们留下来，但他却并没有进行追击。 同样，在白崖城的李勣也和在辽东城的姜云明做法一样，甚至是放任那些战败的士兵们离去。 除了薛万彻率领的水师在青泥浦卑沙城一线到建安的战场上俘获了不少的高句丽士兵之外，似乎就只有这乌骨城内还有俘虏的存在了。 而辽东半岛战场上的俘虏都通过往返运送物资的战船转移到了登州了，另一面李勣率领的大军在国内城之战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那么高句丽的士兵没有逃回鸭渌水，他们都去哪里了？ 其实一如高延寿所预料的，他们大部分的确是死了，但却不是被唐军歼灭的，而是在逃亡的途中死了。 其中有开花弹所造成的的后续效果，毕竟铁钉铁片入体的后遗症还是很大的，在这个时代这些人都算得上是重伤员了，而且是一不小心就会伤重不治的那种。 唯独只有从辽东城逃走的高句丽士兵不一样。 在辽东城的战场上，开花弹并没有直接朝着辽东城内投射，一是因为忌惮城头上的弓箭手，二也是因为这辽东城在以后会成为一个重要的屏障。 不再是高句丽的屏障，而是唐军的屏障。 所以本着想尽可能地保留下一个完整的辽东城，姜云明让投石车的主要目标都放在了出城迎击的乙支文德身上。 并不是因为他知道率军出城迎战的是辽东城的守城大将乙支文德，而是他知道只要出城的这支队伍被打败，那么辽东城头上的人极有可能在看到了开花弹的威力之后不战自退。 所以，从辽东城撤走的高句丽士兵并不是死于唐军或者开花弹之手，而是兵变。 没错，逃走的将士们将乙支文德留下指挥的偏将杀掉了。支持偏将的人逃去了白崖城，在后续李勣的攻城中或死或逃，而其余的人则是逃向了东北边的太白山麓。 不过这一切姜云明不知道，驻守泊汋城的高延寿也不知道。 高延寿也没那个心情去想那么多，单单是在鸭渌水以北活动的唐军就足够他头疼的了，他哪里还有心情去想那么多？ “来人！”在勉强的观察了一遍之后，高延寿把手下的偏将喊了过来。 “将军！” “派人，把大王派来的使者以及礼物送到对岸去。” “是！” 吩咐完，高延寿就下了城头。 其实在最开始高延寿对于这场战争就没什么信心取胜，但同样的他也不认为高句丽就会战败。 在高延寿的想法中，这次唐军的攻伐会和前隋的三次征伐一样，最后以高句丽的战败但却不会灭国而结束，并且就这么不了了之。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进，事情的发展出乎了高延寿的预料。 辽东半岛那边的战事虽然出乎高延寿的预料但却也算不上太过意外，所以在战败之后高句丽的士兵以一种相当快的速度就退守了乌骨城。 然而坐拥辽水为屏障的辽东城破了，倚靠着梁水的白崖城也破了，而吸收了整个辽东半岛残兵的乌骨城也破了。 这些被攻破的城池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连一天都没能坚持的下来。 而从乌骨城仓皇而逃的士兵告诉了高延寿一个他一点儿都不想听到的消息。 唐军在这次出征用到了一种新武器，一种闻所未闻的武器，和火炮一样有着炸响声，但杀伤力却完全不同的武器。 没有记录影像的仪器，高延寿无法在脑海中正确的脑补出来开花弹的样子以及杀伤力，他唯一正确的了解到的就只有这种武器是用投石车投射的。 而最让高延寿忌惮的是逃回来的士兵们大部分都在短短的及天之内死去了。 他们的症状高延寿很清楚，就是刀兵之伤所带来的的后遗症，发烧发热以及伤口流脓。 最开始对于荣留王送礼安抚唐军，想要意图以此取得一线生机的行为很是不屑，但高延寿现在除了施行荣留王的办法之外没有任何的对策。 他甚至连对方武器的具体情况都不了解，只知道能爆炸，受伤的士兵即便是逃走也不一定能活下来，而对于其射程、杀伤范围以及使用条件全都不知道。 这让他怎么守城？ 就在高延寿为此头疼的时候，远在百里之外的乌骨城，姜云明却难得的喝上了一杯茶。 开花弹的制造很麻烦，但偏偏前线用得又很快，所以长安那边一直都在加紧制造开花弹，而往返的战船还要运送战争补给。 姜云明直到这会儿才让往返于登州和高句丽的战船给他随着补给带了些茶叶过来。 以前是没条件，而现在的姜云明已经可以说是茶瘾很重了，在坐拥西湖茶园的情况下他几乎已经不喝水了，只要喝基本就是茶。 然而这难得的平静却很快就被打破了，不过姜云明倒也不意外，毕竟这里是高句丽，而现在正在进行的是大唐和高句丽的战争。 “高远！”李世民还没进门，声音早早地就穿透了木门。 然而李世民进门的第一句话就让姜云明直接喷了出来。 “荣留王高建武让人送来了几个美人儿，意图以此来让我大唐放弃进攻，你要不要？都送你了吧？” 第五百九十二章 纳什么妾纳妾 在大唐之前的驸马能不能纳妾姜云明不知道，但很多野史中都记载说很多驸马都会圈养舞姬之类的。 但姜云明敢肯定，像自己这老丈人这种上赶着给自己的驸马找美女，而且还不是在图谋着什么的皇帝应该是第一个。 “父皇，儿臣是您的女婿，是驸马！”姜云明无奈的翻起了白眼。 “有您这么当皇帝的？您有没有考虑过丽质？” “谁说朕没考虑过！”李世民双眼一瞪，但语气很快就软了下来。 “现在你这个姜氏有些名不副实了，孟子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赶紧的给你们姜氏开枝散叶？” 闻言姜云明就是一阵无奈。 现在姜氏能开枝散叶的就他一个人，这老丈人是真当自己是种马了？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使的！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事儿过多之后人会是一副什么鬼样子，你还想不想让我继续帮助高明了？” “那还是算了，开枝散叶的事儿交给朕的两个孙子也不是不行。”李世民很干脆的把目标给换了。 因为在大唐姜云明没有父母，或者说句难听的连他父母的尸骨都找不到，所以李世民就很直接的把明风明云叫成了孙子而不是外孙，反正又没有亲家跟他抢这玩意儿。 这是一种亲近，是不知道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恩宠。 “那您可且得等了，没个十八九二十年的您是别想着见到您的重外孙了，在那之前您还是好好儿的活着吧。” 撇了撇嘴，姜云明没好气的回道。 在对明风明云这两个孩子的称呼上姜云明一向是和老丈人各论各的，李世民喜欢管两个外孙叫孙子，而姜云明虽然从不纠正，但从他口说出来的话一定是外孙。 这是一种坚持，也是一种提醒，而提醒的人不是李世民也不是明风明云，而是他自己。 和祭奠一样。 所谓祭奠逝者，其实祭奠的是自己，是在提醒自己还记得并且还要记得他们。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这高建武送来的人你大可以收下啊，你府上除了丽质和那两个通房丫鬟之外也没什么女人，留下来做个舞姬什么的也是好的。” 虽然从姜云明的样子上李世民就知道他无意收下这些“礼物”，但他还是在坚持着。 罗三林站在一旁忍俊不禁，但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算了吧，您是不知道这些以高句丽和吐蕃为首的番邦对于儿臣是什么态度吗？说欲杀之而后快都是轻的了，您还上赶着把他们送来的人往我这边安排，您要是不想我活着就直说，我收拾收拾东西带着丽质去西湖茶园去。” “唔，说的也是。”听着姜云明的分析李世民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那还是算了，等到班师回朝之后朕亲自从那几个家族里给你遴选几个。”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姜云明很是无奈。 “不是，您老想着往我这边塞女人干啥？现在有正妻还有两房小妾儿臣已经很满足了。” “你那算什么妾室？”李世民大手一挥，直接就否定了姜云明的说法。 “还小妾，你那就是两个通房丫鬟，哪算的上是什么小妾？等回去之后朕亲自从那些家族里给你选。如今你是大唐的开国县公，就两房小妾而且还是之前的通房丫鬟，你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其实这个时代的门户以及阶级之见远远比常人想象的要严重的多，林馨怡和映雪都是姜云明的小妾，前者暂且不算，毕竟是充入过教司坊的，但映雪可是实打实的大家闺秀。 虽然说法有些过了，但映雪的父亲可是实打实的官员。 然而就因为之前是通房丫鬟，即便是李世民最疼爱的长公主李丽质的通房丫鬟，给姜云明做小妾在很多人看来还是配不上的。 即便映雪在李丽质嫁给姜云明之前一直都是白璧无瑕的处子之身。 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罢了，但在李世民包括长孙无忌等人看来姜云明这样是不行的。 在他们的看法中只有那些世家大族的女子才能给姜云明当妾室，而且还不能是庶女，当然嫡长女是肯定轮不上的，毕竟在每个家族看来嫡长女都是最重要的姻亲筹码，但李世民他们觉得最次也得是个嫡幼女。 嗯？幼女？好像有点儿奇怪。 其实无论是已经没落的五姓七望还是现在正如日中天的长孙家和京兆韦杜，他们都曾想过想要把家族中年龄合适的女人塞到姜云明的身边。 若是姜云明愿意的话还好，李世民不仅不会说什么说不定还会支持，但奈何姜云明不愿意，在没有姜云明同意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触李世民的霉头。 即便是他们知道李世民宠信这个驸马已经宠信到了想给他塞女人以求给姜氏开枝散叶的地步。 “算了，我这样就挺好。”姜云明撇了撇嘴，色是刮骨钢刀，他可不想搞得像李渊那样。 “以后映雪和馨怡一人给我生个孩子，这样我就知足了，您也不必如此费心了。” 开玩笑，姜云明又不是那些YY地过分的系统小说穿越者，没有强化的身体，他面对自己的三个女人都有些费劲。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现在姜云明还年轻，再过个几年他感觉自己就会力不从心了，再过个十几年，他怕是就要像后世小视频里的那样，听说自己媳妇儿陪睡就吓得蹦起来的那种。 “你是个重感情的人，朕也不会要求你休了那两个小妾，但趁你现在年轻多纳几房妾室也没什么吧？也不会有人看你笑话，而且你还年轻，即便是百姓们也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何止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在百姓们看来拿出了新粮的姜云明简直就应该像皇帝那般造小人儿。 百姓们是很迷信的，虽然历史上有不少的前车之鉴，但他们还是觉得姜云明这种好官的后人就会和他一样是个好官。 很愚昧，也很无知。 “父皇，这里是战场啊，是高句丽啊，咱们是不是该研究一下高建武送美女过来有什么意图？” 对于这个话题姜云明已经不想谈论下去了，即便是他把话题转变得很生硬。 纳什么妾室？您要是有时间不如去舔舔您的佩剑，这大冬天的，您的佩剑肯定是甜滋儿滋儿的。 . 第五百九十三章 贵族和反抗 虽然一再声明不会他不会收这些“礼物”，但高建武让人送来的“礼物”姜云明还是去看了看。 不得不说，作为战争议和的筹码，即便这可能是高建武在仓促之间挑选出来的，但却也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美女了，更何况这个时代的女人们还添加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都是原生态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二手货。 不过仅仅是看了看，姜云明就没什么兴趣了。 先不说眼下他的注意力主要还是放在和高句丽三国隔海相望的那个岛国上，即便是在长安他都对这些美女没啥兴趣。 性趣有，兴趣还是算了。这和平康坊的那些不太一样，这个沾手上可能就甩不掉了，而且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虞。 本来李世民是打着把这些都转送给自己女婿的想法的，如今这女婿没啥兴趣他就更没什么兴趣了，而且姜云明之前的话也点醒了他。 谁知道这些美女是不是带着什么任务过来的？ 所以，这些礼物最终还是被李世民给退了回去。 泊汋城，高延寿看着被退回来的“礼物”，显得是一筹莫展。 “任务没完成，你还回来干什么？”一筹莫展的高延寿很是烦躁，当他看到跪在下面没完成任务的使者就更烦躁了。 “来人，拖下去！” “将军！将军……”一阵惨嚎声响起，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走到门口，虽然只能看到城内繁忙和惶惶不安的士兵，但高延寿还是朝着鸭渌水对岸的方向望去。 他知道，自从这礼物被退回之日起，唐军就磨刀霍霍准备朝着城外那条江进发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回想一下从乌骨城逃回来那些将士们所描述的场景以及他们的惨状，高延寿心里就不由得发怵。 对于这支唐军，对于火炮，还有那他从未见过的新式武器，也算的上是久经战阵的高延寿突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该怎么办？ 进攻？怕是不行。 防御？听那些逃回来的士兵们说藤甲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爆炸之后的碎屑简直是无孔不入，怎么防御？ 投降？ …… 投降的话…… 对于高延寿的心里活动姜云明并不知情，他也不像高延寿所想的那样正准备甚至是已经朝着鸭渌水进发了，而是还在乌骨城之中。 不过此时的他正在和李世民共同看着一份折子。 这是远赴国内城的李勣发回来的战报。 原本，不管是李世民还是姜云明都认为乌骨城是最难以攻打的一座城池，毕竟这乌骨城的后面就是泊汋城，虽然距离还很远，但鸭渌水可以说是高句丽国都平壤城在陆路上的最后一道防线。 而国内城作为高句丽的前任国都，虽然就地理位置来说远不如乌骨城重要，但作为鸭渌水的上游城池应该也不会好攻到哪里去。 然而李勣却出乎了姜云明和李世民的预料，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就拿了下来。 不过并不是火炮或者开花弹立功，也不是李勣派出了什么奇兵，国内城的拿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国内城守将，高惠真，投降了。 没错，就是投降，而且还是在守城的高句丽将士近乎一边倒的支持下投降了。 李勣没费一枪一炮，一兵一卒，就率领这么往国内城城门前一站，高惠真就城门大开，直接率军投降了。 虽然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种事情是近乎所有武将梦寐以求的，因为这代表着全方位彻底的大胜，但真等到这种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李勣却觉得一点儿爽感都没有。 简直是太特么无趣了。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怪高惠真是个怂包，国内城和泊汋城不一样。 泊汋城好歹还是在鸭渌水的后面，镇守泊汋城可以倚靠这鸭渌水这道天然屏障得到很多的方便，但是国内城不行啊。 要知道，国内城可是在鸭渌水的北面，也就是说真要打起来的话是要和唐军正面接触的。对于泊汋城来说是天然屏障的鸭渌水对他们来说却是催命符！ 因为如果战争失利，那么他们连逃走都很困难。 所以，在这种条件下，高惠真“顺应民意”，直接城门大开带着一群不想打仗的高句丽士兵向李勣投降了…… “懋公这次怕是要气坏了。”看了战报，李世民啧啧出声。 他也是带过兵的人，深知将领们都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 在开打之前没有任何人比将领更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没有任何一个将领愿意让自己手下的士兵多添伤亡，但当这种事儿真的发生的时候将领往往又会很不爽。 因为对于武官来说只有战争才能体现出他们的价值，连仗都没打对方就直接投降了，这算怎么个事儿？ 虽然很矛盾，但这却是绝大部分武将们的真实想法。 “这还不好？难不成非得打个你死我活的？” 姜云明算不上是武将，他也从未在指挥作战上面得到那种挥斥方遒的快感，所以他并不理解李世民和李勣的想法。 “你就是个半吊子武将，你懂个屁！”李世民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对于老丈人的粗口姜云明只是撇了撇嘴，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不管是接受的教育还是一直以来的思想，他都认为这种没有伤亡就分出了胜负的战争是最好的，因为即便是高句丽人的死亡对大唐也是有损失的。 就好像突厥一样，在战败之后那些投降的士兵不还是被留在大唐服徭役？这能让大唐的百姓们省掉多少的徭役？虽然服完徭役之后他们都被放回了草原，但那也是在位中原内陆养殖战马和牛羊。 这不好吗？ 高句丽也是一样，如果大唐真的将高句丽纳入版图，那么这些降卒和俘虏的下场也会和突厥的士兵一样。 不管怎么说想要掌控一个新接手的区域就要从思想上掌控这里的人民，而在这段时间里是不能让他们有足够反抗的武装力量的。 有生力量在大唐境内被看着服徭役，而这些新被收服的地区则用一定程度的仁政、好处来“感化”这里的人民，等到服徭役的士兵回来之后看到自己亲人并没有被为难，甚至还过上了好日子。 这样能最快且最大程度上的接收一个地区。 . 第五百九十四章 虎父无犬子 但说一千道一万，想要完全接收一个地区最重要的还是要彻底剔除这里原本的贵族以及统治阶层。 说实话，历朝历代以来由农民自发发起的起义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就连著名的秦末大泽乡起义中的陈胜吴广好像也是贵族之后。 这就好像是雨滴一样，没有一个内核，大气中的水蒸气是不会凝聚成水滴的。 和暴政之下的农民起义一样，在一个国家的战败亡国之后战胜国所面对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怎么去处理战败国遗留下来的贵族和官僚。 百姓们不会随随便便的就扬起起义的大旗，战败国所发生的的起义绝大部分都是在那些不甘失败和屈居人下的贵族官僚所撩拨的。 所以依姜云明来看，这些人就干脆找些理由干掉算了，直接一了百了。 不过理是这么个理，但做却不能这么做。 就好像之前突厥一样，颉利最终要在长安度过余生，虽然看似是得到了优待，但其实他以后都要生活在监视之下了。 以此来看荣留王高建武如果识时务的话也是这么个结局，如果不识时务的话就会有姜云明以及李世民最希望看到的结局了。 但目前有一点是让姜云明心有不安的，那就是这个历史已经被他的到来而被改变了，而且还不是小的改变，是真正意义上的改变。 要知道，在历史上的大唐和高句丽的第一次战争中，虽然高句丽最后也被大败了但是却没有被灭国，高句丽的灭亡是要等到小李治的高宗时期的。 而在历史上大唐对高句丽发动的战争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点，虽然这个点并不是直接导致大唐没能在此战中灭亡高句丽，但也是一个挺重要的原因。 因为李世民对此有所忌惮了。 这个原因就是在大唐和高句丽的东北方，靺鞨派了十五万士兵驰援高句丽。 虽然被打得大败，但李世民却也为靺鞨的加入以及战线推得过深会让后续补给产生问题而停止了进攻。 但现在，历史上靺鞨的那十五万众并没有出现。 姜云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长安时所见过的完颜阿骨打的缘故，但事实就是这次靺鞨并没有加入战场意图浑水摸鱼，不然的话高惠真最起码也要稍稍抵抗一下再投降。 “父皇，明日大军推进吧。”思及至此，姜云明看着李世民说道。 “可以，薛万彻率领的水军现在应该也到了大行城了。”李世民毫不犹豫地点头。 “不过，朕要亲临鸭渌水对岸，看着我大唐将士攻破那泊汋城。” 亲临战场，这件事李世民已经想了很久了，即便是屡遭姜云明阻止，但他还是在这个时候又提了起来。 “可以。”出乎李世民意料的是姜云明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鹅。 ？？？ “您别这么看着我。”姜云明被自己老丈人的目光看得很是不自在。 “亲临战场可以，但您要保证在大军攻破泊汋城之前您不得渡过鸭渌水，即便是泊汋城被破，大局未定之前您也只能在鸭渌水的对岸呆着。” “可以！”对于女婿的这个要求李世民很是痛快的就答应了。 他知道，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而且他也不是想亲临战场冲杀一番，先不说以他如今的身份能不能做这种事，就他本来想的也只是想看看有了火枪火炮以及这新出的开花弹后的大唐军队打仗时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所以对于女婿的要求他答应的很痛快，因为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可能了。 而就在姜云明和李世民谈论泊汋城的时候，在国内城的李勣分出了一只千人的队伍，越过鸭渌水，轻骑出发，朝着下游的泊汋城而去。 如果单说想要破了高句丽的国都平壤城，那么李勣此番进攻国内城的举动就是无用的，因为如果只是平壤城的话唐军大可以渡海直切腹地或者在拿下了辽东城之后沿乌骨江南下。 但大唐想要的是彻底收服高句丽。 算不上是月黑风高，月光在白雪的反射之下让李德謇能很清楚的看到周遭的情况。 这是他第一次带兵，这仅有千人的队伍和他的父亲李靖所带领过的队伍相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但李德謇还是很兴奋。 本来以为这次出征只是陪跑，顶多是在李勣的带领之下上战场上冲杀一番，但李德謇没想到李勣却让他带着千人轻骑上阵，渡过鸭渌水驰援鸭渌水下游的泊汋城战场。 仅仅是千人似乎看上去没什么，但这一千人的分属营却不简答，是火器营。 轻骑上阵，那么这些火器营的士兵自然就不能带上笨重的火炮，所以取而代之的是他们身后所背着的燧发枪。 口里打了个呼哨，抽出腰际的钢刀在月光下挥舞了一下，呼哨声和钢刀反射的光芒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李孟！” “小公爷！” “去看一下那边是个山洞还是人为搭建的东西。” “是！” 从二人的称呼上就能听出来不一样的地方。 李孟是李靖派出来保护李德謇的，虽然口口声声的说着不让李德謇去带领队伍这种事儿，但李靖还是让跟随了他很多年的李孟跟着李德謇。 虽然刚才李德謇吩咐李孟的时候显得很是熟练，但其实李德謇对李孟很是尊敬，因为不论是从战场经验还是所取得的战功来说李孟都是一个很好的将军。 只是他为了报李靖的活命之恩，即便是李世民提过好几次他也没有离开李靖的身边。 李靖是个心性很紧张的人，尤其是在取得了大量的战功之后，他也曾对李孟提过让其脱离自己去军中发展，但李孟却不愿意。 并且说如果要脱离李靖，那么他宁愿解甲归田。 很快，李孟就回来了：“小公爷，那边是一个山洞，并且没有人活动的迹象。” “传令下去，让大家仔细搜索一番，如无意外的话就进山洞生火修整。” “周围布置几个暗哨，大家轮流站岗，争取都好好休息一下。” “是！” 虽然是下人，但李孟知道自己真正要负责的是什么。 在他看来小公爷的命令没什么问题，自己也没有必要出声，多说没必要的话只会让小公爷在将士们心中的威信降低。 . 第五百九十五章 出城破敌 泊汋城的城头上，高延寿看着东北侧出现的千余唐军，再看看西南侧出现的数万唐军，心下有些绝望。 远处，唐军已经开始踏上鸭渌水结冰的河面开始渡河了，虽然他早早就命人砍断了鸭渌水上的桥梁，冰面也被砸了个遍，但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冷到前天才砸裂的冰面今日就能行人了，虽然唐军士兵们走得极为缓慢且小心翼翼。 这本是出城奔袭的最好时机，但高延寿却只能固守这泊汋城，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西南方向的大唐水师，阵中那个投石车模样的东西让他很是忌惮。 根据之前的情报，这投石车不动则已，懂则就会有伤亡，而高延寿虽然没有看到过这投石车投入战斗的场面，但那些受伤之后惨死的士兵他却是见到过的。 而且有很多就死在了他的面前。 眼下，这泊汋城已经是没有了守的必要，因为高延寿知道，如果他固守泊汋城不出，那么等到唐军主力渡河完毕那就是这泊汋城破城之时。 如果此时出城痛击正在渡河的唐军主力，那么在两侧虎视眈眈的李德謇和薛万彻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传令下去，撤退吧。”高延寿仰天长叹，下达了一个他最不愿意下达的指令。 “将军，这是不是有些草率了？”高延寿的命令有些过于骇人，很快就有人出声反驳。 “不战而退，这就是我们高句丽的大将吗？” 这已经算是诛心之言，但高延寿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倒是摘下了帽盔，解下了腰间的佩剑与令牌。 “温沙门，这泊汋城的指挥权交予你，我不求你能大破唐军，只要小胜，那么日后我高延寿唯你马首是瞻。” 看着落后他半个身位的温沙门，高延寿的目光中除了平静还是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哼！” 温沙门一扭头，接过了高延寿手中的令牌举起，高声喊道：“高句丽的二郎们，随我出城破敌！” 泊汋城，这里可以说是高句丽国都平壤城的最后一道防线，鸭渌水上游的国内城已破，如果这泊汋城再破，那么唐军就会长驱直入，渡过萨水直逼平壤。 所以温沙门才会对高延寿的撤退之举那么不满。 弓箭手城头驻防，骑兵在前冲锋，步兵随后近身交锋，这似乎是封建时期战场的主旋律。 泊汋城的动作逃不过远在对岸的姜云明和李世民的望远镜，很快沉重且冗长的号角声响起，已经渡河的苏定方迅速集结已经渡河的将士们组成了初步的防线。 “接下来就会由那投石车发动攻击吗？”闭着一只眼睛，李世民目不转睛地盯着对岸战局的发展。 “投石车的射程您又不是不清楚，如果薛万彻此时贸然接近，那么城头的弓箭手就会发动攻击。虽然投石车的射程略远于弓箭，但难免会有流矢进入水师的阵中。” “那怎么办？”转头看着姜云明，李世民的眼神中满是不解和不满。 在他看来，此时大军主力还未渡河，苏定方纠集起来的将士不过千余，根本抵挡不住高句丽军的冲锋，因为从这里看过去高句丽出城破敌的士兵最少是万余，甚至有可能达到两万。 “德謇哥不是在侧翼守着呢么？”姜云明微微一笑，虽然对于第一次正式上战场的李德謇没有多少信心，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李德謇。 而事实证明，虎父真的无犬子。 来自唐军主力的号角声不仅提醒了刚刚渡过鸭渌水的苏定方，也提醒了泊汋城两翼的李德謇和薛万彻。 水师的人数相对来说多一些，很快姜云明和李世民就能清楚地看到薛万彻率军推进，但推进的距离并不是很远，远在距离泊汋城还有四百米左右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而在东北方向的李德謇则是向着苏定方的方向靠拢了一些。 “高句丽的二郎们，随我冲阵！”在泊汋城下的温沙门抽出腰际的佩刀，高声为高句丽一方鼓舞着气势。 “杀！” “杀！” “杀！” 不得不说，还是这个时期的战场最激动人心，因为这份震天的呐喊声就足以让人热血沸腾，就连远在对岸的姜云明都能清楚地听到高句丽士兵的呐喊声。 而此时的李德謇和苏定方却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是被高句丽军队的气势吓呆了一般。 不同的人不同的反应，姜云明静静地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李世民皱着眉头但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此时带头冲锋的温沙门内心却是狂喜。 什么势如破竹，什么王者之师。 如此轻率的就想渡过鸭渌水，而此时面对自己一方的冲锋竟然吓傻了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的军队就吓得高延寿想要望风而逃？ 但很快，温沙门的狂喜就变成了疑惑，随后转变成了惊慌，最后变成了绝望。 嘟！~ 砰！砰！砰…… 尖利的哨声响起，便随而来的就是温沙门从未听过的声音，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身后的队伍速度慢了下来。 东北方向，李德謇静静地站在千余唐军前面，身旁两侧升起浓浓的硝烟，而千余唐军被分成了三列，正有序地轮换着。 温沙门心下胆寒，火枪他听说过，但在这种场景下却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 “藤甲兵，侧翼架阵！” 到底也是个将军，虽然是高延寿的副手，但能被派到泊汋城这最后一道防线的大抵也是高句丽最后也最有能力的人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温沙门还是让藤甲兵架起了藤甲盾。 在以往，这藤甲盾是用来防御弓箭的，但温沙门也算是歪打正着，因为忌惮泊汋城上的弓箭手且加上时间仓促，李德謇只是让火枪营侧向移动了一些，但并未靠近。 在达到射程的火枪能够穿透藤甲盾，但却无法对藤甲盾后的高句丽士兵造成有效的伤害。 嘟嘟！嘟！ 两短一长的哨声响起，火枪手们不再是原地轮换，而是慢慢向前移动着轮换，虽然有些缓慢，但火枪的伤害却慢慢显现了出来。 有句老话说的好。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 第五百九十六章 妇人之仁 大唐的战马，尤其是火枪营士兵所配备的战马都是经过训练的，并且战马所佩戴的面具上也特地制造了遮掩马耳的部件。 说到底，火枪营士兵的战马除了对火枪火炮的声音更加耐受一些之外和普通的战马也没什么区别。 但就是这一点小小的改变却能左右战局。 连绵不绝的枪响声对高句丽骑兵的战马造成了影响，使其有些焦躁不安，虽然还能勉力控制住，但很快就不一样了。 被火枪射伤之后，焦躁的战马彻底乱了起来。 看着已经有些混乱的部队，温沙门一咬牙，在自己胯下战马的屁股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听我命令，冲阵！” 温沙门知道，此时的他只能先将站在河岸边的苏定方冲垮，彻底阻止唐军主力的渡河，然后他才能有时间和精力去对付正在砰砰作响的火枪营。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嘟嘟嘟！~ 三声急促的哨向，火枪营还在砰砰作响，但苏定方却已经翻身上马。 “大唐儿郎们，冲锋！” 在温沙门不解的目光中，苏定方之前纠集起的唐军以及后来渡河的唐军正飞速朝着他们冲来。 难道他们不怕正在砰砰作响的火枪吗？那些火枪也不顾自己人的安危？ 很快，火枪营的士兵就给到了他答案。 一轮轮换齐射，火枪营的士兵令行禁止地停了下来，而苏定方正好率军冲到了温沙门的面前二十余米的地方。 那三声哨响就是信号，燧发枪不是后世的蓝火加特林，粗劣的工艺并不能支撑它连续的射击。 六轮轮换齐射，这是姜云明定下的最高标准，是火枪营的最高禁令，如非特殊情况，那么同一支火枪在彻底冷却之前最多只能射击六轮。 而高句丽军一直在勉力抵抗着火枪，可以说近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东北侧，即便是知道了正前方的唐军开始冲锋都无暇顾及。 是以，苏定方仅仅率领了几千人就杀了高句丽军万余人一个措手不及。 仅仅两个回合，温沙门的头颅冲天而起，高句丽军彻底乱了套。 嘟~ 冗长的号角声响起，但这次却并不是唐军这边发出的，而是站在城头的高延寿派人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声。 此时正在战场中心的高句丽士兵可不管这是谁吹的号角，他们只知道在自己所经历的训练中这种号角声代表着撤退，而这正是此时他们想要的。 但在高延寿惊诧的目光中，苏定方仅仅是在阵中冲杀了一个来回，似乎是早就有人给他规定了一个范围，高句丽军逃到这范围之外后他就丝毫不恋战地停止了进攻。 但很快，高延寿绝望了。 砰！远比火枪要大得多的声音响起，在高句丽士兵撤退的路上炸开了一朵花。 薛万彻那边的投石车终于是出手了。 河对岸，因为使用望远镜的原因李世民紧闭着一只眼睛，这让姜云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到自己老丈人那张大的嘴巴。 开花弹的威力属实是有些骇人了，只要在人群中爆炸，那最少就是三到五个平方米的范围的人失去战斗力甚至直接死亡，四射而出的铁钉铁片还会对比这个范围更大的敌人造成伤害。 描述归描述，但亲眼所见是另外一回事。 唯一的缺憾就是这次时间有些仓促，而且薛万彻只有一架投石车，另一架还在李勣那边。 不是姜云明不想多带一些，也不是因为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姜云明不清楚开花弹的伤害，而是因为这辽东地区的路实在是太难走。 在这之前姜云明一直觉得在火炮出现之后投石车这种攻城装备就应该退出历史舞台了，所以他也一直没有针对投石车做出改进，这就导致了在辽东地区这种地方投石车单单是运输就成了很大的问题。 如果是草原那种地形，姜云明说什么也要多带一些。 不过这也是姜云明这么认为的，其余的不管是在他旁边观察战况的李世民还是正在正面战场上的薛万彻等人都对投石车投射的开花弹很满意。 要知道，在火炮和开花弹出现之前攻城可是很难的，根本就做不到以如今这么小的代价就取得大胜。 如果在早有准备的两军对垒之中，怕是敌军还未冲到面前就要在开花弹和火枪的双重作用之下落荒而逃了。 “三林，吹号。” “是！” 在李世民不解的眼神中，罗三林让人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很快，苏定方收拢部队，薛万彻所率领的水师挺近。 一根根绳子通过冰面上的士兵飞快的传递到对岸的苏定方军中，一张张木筏被扔到了冰面上。 冰面在大军到达之前就遭到了泊汋城驻守的高句丽军破坏，姜云明吃不准火炮这个吨位能不能顺利过去，所以就用了这个方法。 “你这是打着先把他们打怕了，然后在用火炮和那个开花弹攻城的主意？”毕竟是带过兵的，李世民一眼就看出了姜云明的意图。 “嗯。”面对老丈人的半疑问半肯定，姜云明点了点头。“火炮和投石车的射程都是略微比弓箭远一点，站在城头的弓箭手在抛射的情况下很难说会不会有流矢对我军造成伤害，所以现在才是用火炮和开花弹最好的时机。” “但是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在贻误战机？”虽然李世民知道姜云明是抱着尽量减少伤亡的想法，但他却并不赞同。 “战争就是要死人的，不管是敌方还是我方。超出寻常弓箭近百米的射程，这已经是很好的条件了，如果你一早就下令让薛万彻攻城，那么此时我们都极有可能已经进驻这泊汋城了。” “虽然我们的伤亡会有所增加，但这却完全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届时敌军的伤亡要远远高于我们，而且我们也能俘获大批的俘虏。” 虽然这一路上取得了极为辉煌的战果，但对于姜云明这种妇人之仁李世民却很不满意。 在天下未定之时他李世民不知道打过多少场战争，攻破过多少城池，每次的伤亡无一例外都比这次要高，而且是高得多。 没有火炮的攻城是什么样的？是拿人命堆出来的！ 姜云明的做法的确是尽可能的降低了唐军的伤亡，但却也遗失了战机，丢失了能取得更大战果的机会。 ( 第五百九十七章 最后一道防线破 教育对一个人来说是一种难以磨灭的记忆，即便是身处和自己受到的教育迥然不同的时代，人的行为也会或多或少的存在着他所受教育的影子，甚至完全遵循教育养成的潜意识。 姜云明就是如此。 来到大唐这么多年，姜云明其实已经很习惯大唐的生活以及习俗习惯等，但他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做出前世那些习惯性的事情来，行为尚且如此，思想就更不必说了。 就说这战争，从出征高句丽到现在，严格说起来姜云明就亲自指挥过两场战争。 第一场是辽东城的攻防战，第二场就是这泊汋城的攻防战。 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姜云枫在遇到战争这种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生命，所以无论是在行军还是作战指挥中他总是小心翼翼的，一切都是以唐军将士们的生命为基础。 倒不是说李勣和薛万彻等人不在意将士们的生命，他们更在乎的是取得更大的战果，尽可能快的让敌人失去反抗的力量，毕竟这严冬对于唐军来说很是不友好。 就拿姜云明指挥的辽东城之战为例，唐军的伤亡极少，甚至都没用得上近身战就拿下了辽东城。 但同样的，乙支文德派出留守辽东城的偏将以及那些弓箭手们都逃走了。 转过头来再看看薛万彻率领的水师在乌骨城之战中的战果。 歼敌三万，俘虏万余，唐军损伤近千。 在这个时代来看薛万彻这已经近乎于是神迹一般的战果了，但在伤亡这一层面上来看他远不如姜云明。 同样的，在歼敌和俘虏的层面上姜云明远不如他。 优柔寡断，这个词可能不太适合用来形容此时的姜云明，但也能算得上是一半一半。 出于对姜云明的不满，李世民接过了他手中的指挥权。 嘟！~ 略显尖利号角声响起，在河岸对面的苏定方有些疑惑，这号角声代表的是推进的意思，这与在渡河之前姜云明和他说的完全不符合。 疑惑归疑惑，但苏定方却并没有犹豫，侧翼的薛万彻也是如此。 很快，在号角声结束之前，李德謇所率领的火枪营、苏定方率领所率领的渡过鸭渌水的唐军主力以及薛万彻的水师都开始了有序的推进。 嘟！~嘟！~嘟！~ 专属于火炮营的号角声响起，河对岸薛万彻所率领的水师开始了对泊汋城的炮轰。 在这个时代，火炮是高句丽根本就无法防御的攻城利器，仅仅是一轮齐射，泊汋城的城门就成了一片废墟，而开花弹瞄准的城头更是一片哀嚎声。 这幅景象姜云明不是没有想过，但此时他的脸上却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不是心疼被炮轰的泊汋城，也不是心疼在炮火中哀嚎的高句丽士兵，他心疼的是一批批被抬下来的火炮手。 “这，才是打仗！”看着对岸的炮火连天，第一次见识火炮威力的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 “打不打仗的儿臣不知道，但儿臣知道的是您要再这么让火炮发射下去，待到攻打平壤城的时候就没有火炮手可用了，那时的火炮就是半个废物。” 看着志得意满的老丈人，姜云明淡淡的扎了他一刀。 …… 本是志得意满的李世民气息一滞，心不甘情不愿的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 因为技术的不达标，火炮的装填是很慢的，几乎和投石车的装填速度一样，而和投石车相比火炮的体积更加小巧，不过重量却是和身形庞大的投石车相当。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有经验的火炮手知道什么时候火炮该停下来，在炮体温度达到多高的时候火药会在装填炮弹之前就在炮体内燃烧。 所以，对于唐军来说有经验的火炮手是很难得的。 虽然进宫的时间不长，但这却也已经足够了。 无法用火炮发射开花弹，但实心弹丸的砸击也早就让泊汋城的城门倒塌，城墙上也被砸的坑坑洼洼的。 最严重的还要数城头，因为在投石车推进投射开花弹之后就已经没有弓箭手敢站上泊汋城的城头了，城头上留下的就只有正在哀嚎和已经死去的高句丽弓箭手。 城门已破，城头上的弓箭手已经肃清，按照一贯得套路来说接下来就要让骑兵带头冲锋、步兵随后进入泊汋城开始进行白刃战了。 然而就在苏定方整暇以待，时刻注意着后面尚未渡河的大军吹响进宫的号角时，泊汋城内奔出了一匹健马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即便是苏定方也不例外。 因为这健马上的人正抱着一面旗帜。 那是高延寿的高字军旗，而且还是被横抱着的。 军旗是一支队伍气势的象征，军旗不倒就代表着进攻不会停止，但横放的军旗在不同的环境中有不同的意思。 一是军队衔枚疾进的时候，这时候需要的是尽量掩没自己的踪迹，自然也就不能扛着军旗恣意招摇了。 二就是代表了弃刃投降。 而此时横抱着军旗的高句丽士兵所代表的的显然不是第一种意思。 “嘁！”李世民大袖一挥，转身下了临时搭建用来观察战况的高台。 很显然，难得过了一把指挥大军的瘾，但结束的却如此的草率，大唐的皇帝陛下很是不满意。 摇头失笑，姜云明对罗三林摆了摆手。 很快，唐军渡河的速度明显加快，而河对岸的李德謇迅速向着河岸收拢，薛万彻将火炮和投石车拉到了士兵的后方，让士兵们和苏定方严阵以待。 诈降，这是一种很常用的手段，不可不防。 是以即便是在对方派出使者横抱军旗以示投降之意唐军也没有一人着急，反而是将防线拉开，手持望远镜的薛万彻更是时时查看着泊汋城有没有其他的动作，是不是有人从后面的城门伺机逃走。 不过薛万彻显然是多虑了，早在唐军渡河刚开始的时候高延寿这个历史上有名的软骨头就有投降的意思了，而温沙门的反对却是让他暂时停了下来。 而现在，温沙门在和苏定方的交手之中仅仅是几个回合就被直接枭了首，跟着温沙门出城迎击的士兵如今是个什么模样所有人也都见到了，再加上他们在亲身体验了唐军的火炮和投石车的威力后更是没有人反对投降了， 是以，高句丽王城平壤的最后一道防线，破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软骨仔高延寿 在李世民看来，这个本来他“寄予厚望”的泊汋城一战结束的有些草率，甚至可以说是索然无味。 虽然攻城的方式更加的简单了，战果也更大更简单了，但这却并不是李世民记忆中的攻城了，这让他一点爽快的感觉都没有。 泊汋城内，李世民高座上首，姜云明次之，下面跪着的则是投降的高延寿。 在大唐征伐高句丽的历史上，这高延寿也算得上是榜上有名的人物了，但可惜的是这名却并不是什么好名。 其实一直以来姜云明都在好奇一个问题，但却屡屡得不到证实，那就是新罗后裔的棒子人是怎么看待高延寿和高惠真这两个二货的。 在后世，棒子国人一直自诩为高句丽的后代，但其实高句丽是华夏东北方一个名叫扶余人建立的政权，和棒子国人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们的先祖应该是此时正是女王当政的新罗。 虽然事实如此，但这并不妨碍棒子国人以高句丽后人自居，并且还拍摄了不少带着抹黑大唐色彩的电视剧。 什么在大唐东征的时候勇猛神武的高句丽将士射瞎了李世民一只眼啊，什么晚年的薛仁贵被揭竿而起的高句丽人惊得坠马而亡啊之类的。 那些电视剧姜云明有幸看过一点视频，险些没给他吐懵了。 而在被姜云明搅风搅雨的现在，高延寿和高惠真这两个二货依然是投降了大唐，只不过这次他们没有靺鞨支援他们的十五万将士，也不是二人一起投降唐军的，而是一个在泊汋城，一个在国内城。 “高延寿朕问你，这泊汋城后面就是平壤了，荣留王可还在路上安排了什么？”看着跪在下面的高延寿，李世民皱着眉头发问。 “回陛下，罪臣不知，但就以罪臣所知道的来说并没有。” 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反骨仔，高延寿角色代入的很快，这就开始以罪臣自居了，对李世民的称呼也从唐皇变成了陛下。 这转换的速度让在后世电视上见过不少诸如此类场景鹅姜云明都啧啧称奇。 是个当墙头草的好苗子啊。 “那先前荣留王遣你送给朕的礼物可有什么特殊的安排？” “回陛下，荣留王并没有对罪臣提起过，只是说以礼平息陛下的怒火，想要以此求得一线生机。” 问了半天都没能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高延寿开口不是罪臣不知就是没有对罪臣提起过，这等小心翼翼但却没有什么价值的态度让李世民都烦了。 然而高延寿又是降将，战场之上杀降将是大忌。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李世民挥了挥手，姜云明感受到了老丈人语气中的那一份不耐。 “是。” 低着头，站起身，一直退到了门口之后高延寿才转身出门，期间不说他没有抬头看李世民任何一眼，就连坐在李世民下首的姜云明他都没敢看上一眼。 “高远，你怎么看？”李世民无意识的敲了敲桌子，带着以中别人难以猜测的节奏感。 但姜云明却清楚，因为每当李世民心中举棋不定的时候就会以这个节奏敲击桌子。 “我？坐着看，要不躺着看也行。”高句丽这边的椅子没有靠背，姜云明坐的很是不舒服，站起来抻了个懒腰。 “好好说话！”李世民铛铛铛地敲了敲桌子，显然对姜云明的回答很是不满。 “首先，这种事儿您应该先问问懋公大总管，毕竟他才是河北道的行军大总管，儿臣不过是个还未落实的辽东道行军大总管。” 这个还未落实指的是辽东道现在虽有名却无实，而不是说这个行军大总管的名头未落实。 “先前懋公大总管攻破了国内城，如今我们又攻破了泊汋城，堆高句丽的王城平壤来说最后一道防线鸭渌水已经完全失守了，而之后的萨水完全做不到抵挡我们的程度。” “眼下我军虽然是有些疲累，但也算的是后备充足，只要让将士们休整一番之后就可以朝着平壤挺进了。” 如今自姜云枫让人去西域高昌引进棉花之后已经过了近五年了，大唐早已经做到了让此次出征的将士们人手两套棉衣。 所以和历史上的李世民亲征高句丽不同，历史上李世民最后因为入冬之后的天气寒冷以及随着战线的推进后续补给难以为继最终放弃了在第一次东征的时候就灭掉高句丽。 而现在的大唐有棉衣，将士们完全不惧高句丽冬天的严寒，和原始木船相比速度大幅度提升的蒸汽船也在后续补给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如今的唐军除了刚刚攻下泊汋城使得将士们有些疲累之外，其他一切的一切都算得上是兵精粮足。 在姜云明看来既然已经取得了如今的这般战果那自然是要继续推进的，至于高句丽有没有在从泊汋城到平壤城的路上埋有后手那是行军路上要注意的问题，而不是要放在这时候决断的大方向问题。 不管是火药遗失这个出征的由头还是李世民一直以来的心心念念，这高句丽之战在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时候显然是已经停不下来了。 姜云明停不下来，李世民也停不下来。 不过这翁婿二人的目的虽然一样，但内心的初衷却是不一样的。 李世民是为了向世人证明他比隋炀帝杨广那个暴君要好到不知道哪里去，而姜云明则不同，他心心念念的是和新罗百济隔海相望的倭国。 而新罗和百济还在高句丽的后面呢。 “那就等懋公率军与我们汇合之后一起吧。”李世民也是个果决的人，刚才他也不是因为怕了什么的不想推进 其实说起来可能很可笑，他李世民没打过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但却如此顺利的战争。 大海、辽水、鸭渌水等天堑，正值严寒的冬季，这种在这个时代被认为是进攻方克星的条件唐军就好像是无视了一般，一路推进到了这平壤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并且还顺利的拿了下来。 要知道，在这场战争中高句丽可以算是占了天时和地利两样条件的，而一般都说天时大于地利，地利大于人和。 所以条件这么苛刻而进展却又这么顺利的战争属实是连李世民都觉得惊讶。 第五百九十九章 大战之前的平静 “感觉怎么样？” 是夜，姜云枫坐在略显破败的泊汋城头之上，旁边则是今天才带过火枪营初试身手的李德謇。 “有些紧张，但好在没有出现什么纰漏。”紧了紧身上身上的棉衣，李德謇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以及放松。 他的前半生可以说是被李靖保护的很好，也可以说是被限制的很过，但不管怎么说这属实是他第一次亲自带兵，虽然后面还有个老家臣跟着。 “作为初战，你已经算是很出色了，没有弱了你父亲的威名。”夸赞的声音响起，但却并不是姜云明的。 “见过陛下。”李德謇慌忙站了起来，对着踱步过来的李世民躬身行礼。 “免礼。”李世民语气平淡，但是看着李德謇的眼神中却充满了赞许。 “虽然说你的父亲是名震天下的大唐军神李靖，但不得不说你也是极为出色的。” “药师教育的好，你作为后辈也是不差，最起码从今天看来能稳妥的接过药师的担子。” “陛下谬赞了，末将惶恐。”在李世民面前的李德謇是个恭恭敬敬的规矩臣子，从来都没有过任何逾越的举动。 “您呢，药师闲着没事儿就好好儿休息，接下来大军就要朝着平壤进发了，您是长辈也是君主，来我们这些小辈儿这边掺和什么？”坐在冰冷的石砖上，姜云枫觉得有些冷了。 “滚！”李世民言简意赅，随后就转身离去了。 …… 李德謇看着正打哈欠的姜云明，再看看没有任何不满就转身离去的李世民，心头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德謇哥下面还想继续带兵吗？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去找父皇说一说，而且你此战表现的虽然不算是极其出彩，但却也算的上中规中矩，不论是从你此战的表现还是从药师公的面子上来说父皇应该都是不会介意的。” “高远，我真的就只能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吗？”和姜云明的问题驴唇不对马嘴，李德謇显得有些落寞。 药师的儿子，中规中矩，名震天下的大唐军神李靖，药师教育的好…… 姜云明和李世民的话语萦绕在李德謇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怎么，觉得心里不平衡了？是不是觉得明明是你自己的努力但别人总是认为这是你那个军神父亲的功劳？” 拎起藏在腿弯处的酒瓶，姜云枫仰头喝了一口。 他不喜欢喝蒸馏酒，但是这高句丽鬼一般的天气实在是太冷，姜云明甚至觉得这里比草原都冷。 “是的。”李德謇点了点头，但当他看到姜云枫手中的酒瓶时却滞了一下。 “我们说的不对吗？”姜云明淡淡的话语将李德謇惊醒，但随即又陷入了呆滞之中。 “没错，你的个人能力是很好，最起码在这次从国内城急行军到进攻泊汋城的表现上看是没问题的，虽然算不上是很出彩，但最起码是没有过错。” “但是德謇哥你想过没有，这里面有没有你的父亲药师公教育的功劳？如果没有他你是否能出彩到在这高句丽的战场之上成为带领千人小队的人？没有他你是否能做到像今天这般毫无过错的举动？” “或许你可以，但这最起码要经过在军阵之中的几年摸爬滚打才行，若是你的父亲不是大唐军神李靖，那么你绝对不会在初次登上战场就能率领千人奔袭千里。” 人总是这样，虽然李德謇在李靖的教育之下已经算得上是足够成熟，但李靖给他造成的阴影是绝对不可能在一两天之内就甩得掉的。 “德謇哥，出身好，那是你的命好。你看今天大显神威在高句丽的军中冲杀了一个来回，直接将高句丽将军温沙门枭首的苏定方，在突厥战场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卒子而已。” “世人皆说依靠父母荫庇的子女都是因为出身好罢了，但那不过是在发牢骚罢了，因为他们没有足够好的出身，也没有出彩到能让他们出人头地的能力。” “出身好，那是你的优势，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想着怎么把别人对你的印象从李靖的儿子变成李德謇，而是应该利用自己的优势稳固住药师公为你留下来的那些东西。” “待到那时，人们或许还会说虎父无犬子、李靖的儿子很出色之类的话，但只有在那之后你才能让人对你的印象发生转变。” “我知道了。”李德謇的表情慢慢的释然起来，转头感激地对着姜云明说道：“谢谢你，高远。” “客气了。”姜云明摆了摆手，然后又喝了口酒。“在出征之前药师公曾经到我府上找过我，说是让我多多照顾你一下，如此一来我姜云明也算是不负所托了。” “父亲他……”李德謇愣住了。 李靖是真真正正传统意义上的华夏式父亲，含蓄、内敛，但对孩子却是很关爱的，只是这种关爱通常都不会被子女所知晓，只有在某些事情上才能看的出来。 看了看正在城头另一侧警戒的李孟，再想想一向深入简出但却亲自到姜府上拜访的父亲，李德謇在脑海中脑补出了一幅父亲为了自己而低头求晚辈姜云明的样子。 也就是姜云明探知不到李德謇内心之中的想法，如果他真知道的话怕不是会将自己手里的酒瓶子甩到李德謇的头上。 想啥呢？还低头求晚辈，我们之间是正常的交流，顶多算是交易而已。 六军镜这种东西总不能白拿吧？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明日说不定大军就要朝着平壤城开拔了，毕竟程伯伯和处默他们在长口那边坚持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迟则生变。” 咣。 “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德謇哥。”姜云明将已经空掉的酒瓶子随手从城头上扔了下去，随后就转身朝着下城头的阶梯走去。 “孟叔，父亲他真的亲自去了高远府上拜访吗？为的是让高远在战场上照顾我。” “是的。”看见姜云明离开而走过来的李孟面色毫无变化，语气稍显冷漠。 “真的是这样……” 看着姜云明离开的背影，李德謇喃喃自语。 “父亲……” ( 第六百章 战线收拢直指平壤 其实早在国内城和泊汋城相继失守的那一刻开始，这高句丽之战基本上就可以说是盖棺定论了。 长口，程咬金水师驻扎的营地。 “爹！”程处默冲进了程咬金的大帐，口中还高声呼喊着。 砰！ 程咬金一脚将冲进大帐的程处默踹了出去，口中还不满地嚷嚷着：“臭小子，你忘记老子在出征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了？” “呃……”跌坐在大帐外的程处默摸了摸屁股。 倒不是被踹疼了，在家的时候他就没少挨自己老子的打，他都已经习惯了。 “禀告将军，南浦的高句丽敌军有异动。” “嗯。”听着自己儿子的汇报程咬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喊道：“进来吧。”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程咬金在看到程处默进来之后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然后才开口问道：“高句丽那些怂包有异动？” “嗯，据观察的士兵回报，南浦那边的高句丽军营地的篝火突然灭掉了，按理来说这是不应该的。” 行军打仗，慎用烟火。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因为生气篝火后白天会被人发现有烟气升腾，晚上火光会暴露自己的位置，然而这对于程咬金和对岸的渊盖苏文来说并不适用。 他们在涢水入海口隔着海峡已经对峙了一月之久了，他们都清楚对方的存在并且明确的知道对方营地的位置，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擅自动手。 其实在战争开打之初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高句丽在得知唐军派出程咬金乘船直入长口一线之后高建武就派出了渊盖苏文迎战。 但想法是好的，而现实是残酷的。 运送程咬金部队的战船上是全部都搭载了火炮的，而高句丽的士兵们对于火炮只有耳闻，并没有亲眼见过。 不过高句丽的士兵们没见过，渊盖苏文却是在长安的时候随着万国来朝的使节团亲眼见过火炮的威力的。 当时李世民是为了炫耀，也是为了震慑，所以他安排人将火炮拉了出来，当并且建造了一面类似城墙的建筑，当着诸国使臣的面来了一轮炮火齐射。 所以对于火炮渊盖苏文是了解的，但他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作为在历史上能够发动政变并且成功的人，渊盖苏文还是很有见识以及头脑的，在看过火炮齐射的震撼场面之后他很快就回过了神，并且很准确的分析出了火炮的特点。 攻城利器，但杀伤的范围并不大，并非像外界传言那般会对城墙毁灭性的损伤，除非火炮齐射的时间足够长，不过木质的城门却是承受不了火炮的轰击，而且虽然说杀伤范围并不大，但对于军队中为数不多的弓箭手来说还是很有威胁性的。 不过因为仅仅只是看了一轮火炮齐射，像是多次发射炮膛升温这种问题渊盖苏文并没有分析出来。 虽然自诩已经基本了解了唐军火炮的威力和射程等问题，但事情的发展并没有遂了渊盖苏文的心愿，即便是他针对火炮的特性做了足够的准备，但双方接触的第一场战斗高句丽军就损失惨重。 他重视了火炮，但忽略了比起火炮来说不起眼的火枪。 如果说姜云明是火药和火器的发明者，那么程咬金就是火器营的训练者，整个大唐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火枪和火炮的使用。 火炮远方压制，火枪中距离齐射，高句丽军还未到达唐军的面前就早已经阵脚大乱，先不说唐军对高句丽军造成了多少的损伤，就是因为战马受惊践踏而死的士兵也不在少数。 渊盖苏文和程咬金的第一次交锋，以渊盖苏文的败退而告终。 败退之后渊盖苏文针对新了解到的情报做了足够多的工作，甚至向后方的平壤王城申请调来了重盾和大量的藤甲。 然而天不遂人愿，在半月之后他和程咬金的交锋之中再次以他的失败而告终。 因为此时正逢战船从长安运来了第一批开花弹，也是开花弹在辽东城一战成名的那几天。 重盾能够很好的防御火枪，甚至对开花弹溅射出来的铁钉铁片都有很好的防御效果，但是因为重盾在防御力出色的同时失去了机动能力，而且也架不住火炮炮弹的轮番硬砸。 所以，在开花弹以及火炮的轰击之下，渊盖苏文再次败退而走。 接连两次的失利，损失了不少的士兵不说，就连从未经历过火炮轰击的战马都逃走了不少，面对平壤方面传来的不满消息，渊盖苏文终于还是平静了下来。 他深知在没有想到对抗唐军火器的万全对策之前，他只能牵制而不能正面交锋。 所以渊盖苏文放掉了长口到开城一线任由唐军占领，而自己则是率军退到了涢水的后面，并且将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将程咬金率领的唐军牵制到了涢水入海口极其长的海峡这里。 殊不知，这正是程咬金想要的，这也是他此次出征的唯一目的。 从后方牵制住一定数量的高句丽军，以免使正面战场遭受过多的压力，并且切断百济援助高句丽的道路。 在辽水以及涢水相继遭遇唐军的那一刻开始渊盖苏文就认为唐军是抱着两边包夹的想法，所以他“当仁不让”、“挺身而出”，请求荣留王说是要去长口戍防。 在他看来，渡海而来的水师肯定远不及从平洲那边过来的唐军主力，此战是收割声望的最好时机。 但在和唐军的遭遇战中接连两次失败让渊盖苏文的内心产生了怀疑。 这跨越大海而来的真的不是唐军的主力吗？ 他很想将这个怀疑确定成事实，然而北方的正面战场所传回的消息让他不得不放下这个想法。 因为据传到这边的情报来看，北方的正面战场所遭遇的唐军人数更多，先不说驻守国内城的高慧真不战而降，就单单一个乌骨城所遭遇到的攻击就比他这边要狠得多。 而且乌骨城还是在驻城防守的状态下，而不是像他这种立功心切直接率军冲阵的沙雕。 而现在，渊盖苏文遇到了一个两难的抉择。 国内城和泊汋城的告破代表着高句丽在正面战场上的最后一道天堑轰然崩塌，所剩下的也就仅有萨水这条远不及鸭渌水并且还没有大城池协防的河流。 平壤来信，让渊盖苏文迅速解决在长口一线的唐军并且回防国都平壤。 ( 第六百零一章 大战前的准备 平壤的来信彻底击碎了渊盖苏文的最后一丝幻想。 他解决不了唐军，而且依据眼前唐军的装备和补给情况，他估计即便是他回防平壤也不一定能让这场战争以平局或者高句丽的胜利而画上句号。 别说那么好的结果了，在后面虎视眈眈的程咬金还为解决就回到国都，怕是在等待着他的并不是什么好结果。 古人说君命难违，但也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然而眼下的渊盖苏文却只能选择回防，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平壤来信让他回防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在整个军队中都传开了。 久攻不下，而且还在未对敌人造成有效伤亡的情况下损失了大批的士兵，高句丽军中早已经没有了士气，人人都想着回平壤，甚至退军还家。 还是之前提到的那个问题，这个时代的百姓们对王朝真的没有什么爱国之心，因为对他们来说无论是接受谁的统治他们都是那个闲时耕地、战士出征的普通百姓。 况且，按现在的情况来说，可能接受唐朝的统治他们所过的日子要比接受高句丽统治好得多。 现在的大唐正鼎力发展商业，北到草原、室韦靺鞨，南到交趾天竺，西到西域甚至是大食，商人带出去的消息让几乎大唐周边所有的国家都知道了如今大唐的盛况。 百姓们向往大唐能吃饱穿暖的生活，甚至在内心中还期待着大唐来侵略他们。 那样，他们或许就能成为大唐的子民了，也能过上那种吃饱穿暖的生活。 很无情，但是很现实。 就好屁统治者征收百姓们的赋税一样，百姓们也理所当然的向往着更美好的生活。 无奈，在平壤的重压以及士兵们的情绪之下，渊盖苏文被迫返回国都平壤。 “应该是撤离了。” 涢水海峡南岸，程咬金单手举着望远镜，一边观察这对岸的敌军营地，一边喃喃自语。 一直以来，程咬金军就在这里和渊盖苏文军隔着海峡对峙。 虽然说是海峡，但其实就是个涢水冲刷以及其他原因形成的海峡似的入海口，而两岸相距不过两百米左右，在这个距离下望远镜是能够清楚地观察到对岸的一举一动的。 营火熄灭，原本高句丽营地上密密麻麻的帐篷仅剩寥寥数顶，看起来似乎像是被损坏之后遭到遗弃的。 结合正面战场传过来的消息，程咬金认为这渊盖苏文所率领的军队应该是回访了，而原因应该是泊汋城破了，高句丽顶不住正面战场的压力了。 不过虽然对局势有了判断，但程咬金依然没有贸然让大军渡过涢水。 战场之上要多想少做，这是程咬金教育自己儿子的话。虽然看起来是撤退了，所有的情报以及局势也都支持这一想法，但也不能排除敌军是在什么地方布好了阵，就等着自己认为他们撤退之后一头扎进去。 反正他此次出征的任务就是将高句丽和与之来往密切的百济之间的联系切断，对于程咬金来说眼下这个局势就已经是完成任务了，不用再去画蛇添足地做更多。 除非正面战场上有命令传来，而且还得是李勣、姜云明甚至是皇帝李世民的命令才行。 不过仅仅半天之后，程咬金就收到了正面战场通过战船传过来的军令。 在尽可能保存实力的情况下朝着高句丽国都平壤推进！ 渊盖苏文才刚刚撤走不到半天的时间，所以在正面战场的李世民三人并不知道这一情况，因此才下达了“在尽可能保存实力的情况下推进”这种命令。 程咬金知道，对高句丽的这场战争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了，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要小心才是。 除了那些读书读傻了的酸儒，在所有人的眼中战争都是一场不在乎手段、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的事情。 如果在这种劣势下敌人有意要投降，那么接下来的战争就不用打了，而如果敌人不愿意就此束手就擒，那么接下来的战争才是最危险也最难打的。 后世有一个词放在这里其实还挺实用的，那就是水鬼。 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之下往往能够爆发出远远超出他们真实情况的实力，而本来大势已定的战局往往会在这种情况下发生改变。 而古人则是用“哀兵必胜”这个词来形容。 …… “父皇，还是要小心一点，我们如今已经是胜券在握，但御驾亲征的您是我们唯一的弱点。” 萨水边，已经挺进至此的唐军在这前隋士兵亡覆之地扎营休息，等待最后朝着平壤城的挺进。 听着自己女婿的话，李世民一脸的MMP。 朕出来是给你们鼓舞士气的，怎么到你这就变成了拖累了？ 其实就是有些话不太好说罢了，眼下的李世民御驾亲征对于唐军来说还真的就是一种变相的拖累。 历史上李世民的御驾亲征算得上是一种被逼无奈，因为那时候没有红薯土豆，甚至连玉米都没有，粮食产量极低，像之前那场蝗灾那么大的天灾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所以总得说起来那次的御驾亲征算得上是李世民的无奈之举，因为他需要去鼓舞士气。 但这里面肯定是有着他自己的想法的，因为现在唐军的士气根本就不用愁，可他依然要御驾亲征，这就是单纯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了。 在士气正盛的军队中，领导者就是最大的弱点，若是敌人实施像斩首战术并且得以成功，那么本不需要皇帝御驾亲征来鼓舞士气的军队就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为什么古人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原因就在于此。 “知道了知道了。”李世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虽然不太愿意听，但他也知道这是事实，因为他和姜云明和李勣的身份不一样。 在这种情况之下高句丽唯一的赢面就是奇兵制胜，虽然李勣还未到，但在真正发动总攻的时候战场上其实是有着两个指挥官的。 李勣和姜云明。 所谓出奇制胜，除非高句丽能够一举将这两人同时拿下，不然的话他们要面对的就只有唐军更为猛烈的进攻。 但他的身份很好的为高句丽解决了这个问题，因为他是大唐独一无二的皇帝。 ( 第六百零二章 枭雄 相比于唐军的指挥营地，此时的高句丽王城平壤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个乱并不是百姓们的乱，而是大臣们的乱。 百姓们并没有恐慌，他们只有担心，而担心的也不是高句丽会不会就此亡国，他们担心的是自己随军出站抵御唐军的亲人。 是的，他们并不担心高句丽是否会亡国。 如今大唐百姓们的生活在别国百姓的眼中无异于是神仙生活，他们最期望的就是高句丽不战而降，届时他们就能过上草原人们的生活了。 没错，在商人的影响之下，原本的突厥人在大唐的统治之下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早就已经传出去了。 而乱的是高句丽的贵族，是高句丽的官员。 “大王……” 大殿之上，近乎所有的官员都六神无主，而身坐高位之上的高建武也是一脸的惨白之色。 他们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战争，前隋的隋炀帝杨广三征高句丽，也打到了高句丽的国都面前，但是他们依旧没有这么慌张过，反而是让乙支文德在萨水伏击了撤回的隋军一手。 那为什么如今不一样了呢？ 因为伤亡情况的不同。 前隋虽然三征高句丽，最终杀到了高句丽的王城面前，但那时候的隋军因为后续补给、天气以及过远的征伐导致后继无力等原因停了下来，而且当时前隋的伤亡要远远比现在的唐军多得多！ 而现在呢？如果把唐军比作一个人，那么现在唐军的伤亡可以说是仅仅擦破了点皮，连肉都没有伤到，这仗怎么打？ “渊盖苏文呢？！”高建武面色不渝，几乎是怒吼着出声。 “回大王，渊盖苏文将军已经在回师的路上了，最快明日、最迟后日便可抵达平壤。” “好！好！好！” 高建武猛拍扶手，连道了三声好，但颤抖的手指以及发白的面容告诉了所有人他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忐忑，而渊盖苏文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是的，他不想投降，不想做一个亡国之君，若不是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谁愿意做亡国之君呢？ 此时此刻的高建武还在幻想，幻想着眼下正在进攻的唐军会像之前征伐高句丽的隋军一样，在杀到了平壤城前的情况下铩羽而归。 然而虽然就目前士兵的数量来说唐军都比不上上一个踏足这里的隋军，但在气势上唐军不知道胜过隋军多少倍。 而且，行军打仗，讲究的是一个士气。 在这个时代，那些爱国情怀根本就不好使，因为百姓不像后世的人们对国家有着强烈的归属感，就连那些历史上有名的爱国诗人大多也是愤慨于番邦的入侵。 那是民族情怀，而不是爱国情怀。 这个时代百姓们的爱国情怀来自于生活，来自于统治者，只要让他们过的好、让他们的亲人过的好，那么他们就会在战场上为他所在的国家拼命。 他们不是爱国，而是不想让自己的亲人失去这么好的生活。 以大唐为例，将士们都知道如果眼下的这个大唐亡了，那么他们极有可能要再次回到以前那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了。 所以说，后世的爱国来自于个人情感的主动，而封建时代的爱国来自于更好生活的被动。 而如今，这些过上了好日子的大唐将士们的爱国情怀爆棚！ 但高句丽就不一样了，如今的平壤城一片惨淡，明明万里无云的天空却好似乌云压城一般。 “渊爱卿，那长口到开城一线的唐军是否已经清缴完毕？” 看着下面匆匆赶回来的渊盖苏文，高建武的脸上充满了期待。 …… 在和君主的对话，或者应该说回答君主问题的时候不言不语无疑是大不敬，但此时却没有人去计较渊盖苏文这个问题，因为他们都知道事情不太对了。 “渊盖苏文！！！” 高建武脸上的表情从希冀变成僵硬，随后越来越愤怒，最后变成了铁青色。 三个感叹号都不足以表达出高建武内心的气氛。 乙支文德被杀，温沙门被杀，高延寿和高建武叛降敌军，而被高建武抱以最后希望的高建武也无功而返。 不仅无功，甚至还损失了不少的将士。 其实高建武早就知道渊盖苏文没能解决奇袭至高句丽咽喉部位的程咬金，但渊盖苏文一日未归他就愿意骗自己一日。 一直未归？没关系，那可能是在搜索残余的敌军，以免高句丽在对上唐军的主力后遭遇背刺。 没有回报？没关系，那可能是离营追击，传令使没有找到他们。 然而到了今天他在也没有办法骗自己了，因为沉默的渊盖苏文就现在他的面前。 “来人！将渊盖苏文拿下！” 高建武怒吼出声，面容都变得扭曲了。 “大王，那唐军的火炮难以匹敌，臣下只能暂避锋芒，慢慢找寻敌军的弱点。” “久战未曾寸进的确是臣下的无能，但还请大王开恩，这也是被逼无奈啊！！！” 渊盖苏文的语气很是激动，但表情的变化有些异常，让人觉得好像是扭曲了似的。 不过可惜的是高建武并不想听他说这个，他想听到的就只有大胜的消息。 一直看着渊盖苏文被士兵拖了下去，高建武扫视所有的大臣。 “诸卿，事情已然到了这种地步。镇守辽东、泊汋的将领中两人被诛，两人投敌，而这渊盖苏文离京日久却未有寸功。” “此战，我们面对来势汹汹的唐军，是战？是降？还是固守平壤，抗争到最后一刻？” 然而，面对高建武的问题，没有一个大臣敢站出来出个对策。 因为他们心中的所谓对策不能说出来，一说出来那下场就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高建武想听的就是那个答案。 高建武并不是傻子，对于此战的战报他一清二楚，只不过有时候不愿意去相信或者想蒙蔽自己一阵子。 本来当他听到唐军在冬季发动战争的时候其实是惊喜的，所以对所谓高句丽使臣威胁大唐百姓夺取了火药配方这一说法并没有在意，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唐军为了开战找的一个借口而已。 但随着时间的推进、战争的发展，他害怕了。 一封接一封他连想都不敢想的战报传回平壤，高建武生平不是第一次后悔，但这却是他最后悔的一次。 他后悔没有在战争未开始的时候据理力争，甚至是通过认个怂赔点钱来了结这场他不应该打的战争。 ( 第六百零三章 变了全变了 高建武死了。 渊盖苏文也算得上是一个枭雄，虽然比之曹操之类的他差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但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纠集起相当一部分数量的士兵杀入王城，不得不说他还是有决心和本事的。 高建武死得很惨，他被闯入王宫的渊盖苏文分了尸，并且因为对外说他一病不起的原因连入殓都没有，就那么被草草的收拾了起来放在了哪个不知名的角落。 属于高建武一派的大臣不是被充军就是被杀，整个高句丽的朝堂被清洗一空，并且如历史一样立荣留王高建武的侄子为高藏王，渊盖苏文自封大莫离支并且摄政。 大莫离支并非是高句丽旧有的官职，而且其本名应该是莫离支。在高句丽，莫离支可以说是权臣为了篡夺王位而专门设立的，它的意义是为了过渡，过渡篡位的权臣从臣到君的这一段时间。 而渊盖苏文之所以自封大莫离支是因为他将自己的两个弟弟渊男建和渊男产封为了莫离支。 姜云明最初听到渊男产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儿没喷出来。 渊男产？难产还不够，还得原来难产？这是什么鬼名字？哪家的父母会给自己的儿子起这种名字。 不过这些其实都和大唐没什么关系。 “高远，你认为这消息可靠么？”李世民遣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李勣和姜云明。 “可信。” “为什么？”这回发问的不是李世民，而是李勣。 “第一，这渊盖苏文是之前前往我大唐的高句丽使臣之一，那时候他曾经到我府上登门拜访过，而和高句丽的水泥交易也是在那时候达成的。” “渊盖苏文这人很有野心，在身为使臣去我府上登门拜访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一点。” “我还记得当时高句丽的使臣中应该是以一个叫权城秀的做主，但那人很是软弱，那时候渊盖苏文就已经越俎代庖代替本事使臣之首的权城秀做决定，从这大约就能看得出来这渊盖苏文并不是什么安生的人。” “其次，据程大总管回报，渊盖苏文是高句丽派遣到长口到开城一线迎战插入高句丽和百济交界处的程大总管。” “渊盖苏文和程大总管一共交战过两次，每一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并且还因此让高句丽的军队产生了数目不小的伤亡，渊盖苏文还为此向平壤求援过一次。” “从我们进攻辽东城开始，高句丽在这场战争就就面临着腹背受敌的情况，并且正面战场上高句丽的城池接连被破，他们应该很想让在背后防御程大总管的渊盖苏文尽快解决战斗，驰援我们这边。” “战争失利、有野心，而且高句丽如今已经处于了这种态势之下，据我猜测，应该是荣留王因为渊盖苏文未能取得寸功反倒是折损了不少的将士而产生了不满，渊盖苏文藉此直接反了。” 分析的是头头是道，李勣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就连一直都是相信姜云明的李世民都不住地点头。 这些他们不是分析不出来，只不过他们从未和渊盖苏文正面接触过，不像姜云明那样很是了解渊盖苏文的性格。 不过姜云明的这些分析所依靠的还是历史，不然的话他也分析不出这么多东西来。 “那以此可见，平壤城中的确是发生了皇权更替这样的大事儿？” 消息并不是唐军的斥候传回来的，在大军还未抵达平壤城附近的情况下斥候也不可能渗透的那么深，这消息是一家从平壤城逃出来的高句丽百姓所说。 因为是敌国的人，所以才会有了这次的议事。 “那明日大军继续推进？”姜云明随口问道。 对于这种事儿他其实是不关心的，因为越是到战争结尾的时候他的心就越不在这边，全都飞向了旁边那个由四个大岛组成的国家。 “臣觉得推进吧，逢此大变，高句丽应该会有不少的大臣的权利被剥夺甚至是被杀，这时候正是最适合进攻的时候，只是可惜我们大军想要赶到平壤还需要时间。” 李勣的话语中不乏遗憾，遗憾此时的唐军没有挺进到平壤城的附近，不然的话眼下真的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无妨，时间太短了，那渊盖苏文应该并不足以整合整个平壤城甚至是高句丽，虽然我们会贻误战机，但待到那时也能算的上是进攻的好机会。” 李世民大袖一挥，言语之中充斥着杀伐果断。 “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先前程伯伯传信说那渊盖苏文已经在想办法破解我们的火炮和开花弹了，而且还曾经调用过重盾来防御过。” “虽然最后因为程伯伯将火炮和开花弹两者并用，再加上火枪兵在一旁掠阵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但不得不说这渊盖苏文想得很快。” “和程伯伯在涢水两岸对峙了这么长的时间，说不准这渊盖苏文会不会想出别的对策来，所以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 火炮和开花弹的加入让唐军的战斗方式有些变形了，在这个冷兵器与血肉的时代中，唐军在这场对高句丽的战斗中基本上没有用到这种原始的交锋方式。 最多就是先用火炮和开花弹击溃敌军，然后在追击逃军的时候用到过，但那时候的逃军也基本上被吓破了胆了，根本就打不起来，往往是被追到直接就束手就擒了。 “不得不说这渊盖苏文是个人才，只不过野心太大了，荣留王掌控不了反而给自己带来了灾祸。” 李世民出声叹气，颇有一种对高建武感同身受的样子。 “您呢，要是想骂我就直说，没必要引喻啥的。” 姜云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虽然知道老丈人并不是这个意思，但这高建武和渊盖苏文的关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自己和老丈人。 “滚！”李世民直接给了姜云明一个脑瓜瓢。“你算什么？虽然是有些才能，但就心性和果决上你比那渊盖苏文差得远了！” 挠了挠被拍的地方，姜云明没有说话，但却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我要是有渊盖苏文的那份心性和果决，您老人家还能留我到现在？ 怕不是早就成了哪个山头上的孤魂野鬼了。 ( 第六百零四章 史无前例 战争发展到这个地步并不会让人觉得惊讶。 现如今，大唐的强大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尤其是在经历过万国来朝以后唐朝的强大已经随着使节团的回归传播向了几乎所有的大唐周边国家。 高句丽的反抗战争，从自始之初就没有人看好高句丽能够翻盘。 翻盘尚且很难，更别说触底反弹的绝地翻盘了，若是这都能让高句丽翻盘了，那么大唐以后在亚洲圈子也就不要混了。 但所有人都没能想到，高句丽在反抗大唐的战斗中能搞出来这么一出好戏。 自古以来皇位的更替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极为重视的事情，因为皇帝的更替势必会让国家变得不稳定。 哪怕是最正常的皇帝驾崩、太子继位都会被人重视，因为新君想要掌控朝臣需要时间，从太子到皇帝这个身份的变更有很多的东西都要去适应：从生活到工作都需要。 名正言顺地太子继位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是渊盖苏文这种谋逆弑君另立新主的了。 此时此刻，高句丽的国都平壤已经彻底乱了起来。 “诶，你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高藏王继位的事情？” “嘘！你不要命啦！？” “哦哦哦，那事儿我知道啊。” “什么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什么这回事那回事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舅舅家的儿子的媳妇的三叔的儿子……” “不是，你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你听我说完！就是我舅舅家的儿子的……反正就是在这次被强征入军队了，他说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是咋回事？” “你知道渡海到我们南边的唐军吧？在那边的战争我们根本就没赢！” “什么？但是渊……不是说赢了吗？” “不但没赢，还被唐军打得不敢靠近了！” “不会吧！？” “北面咱们的城都破了，原来的那个啥召现在的那个啥回平壤，结果南边没打赢，所以就被关起来啦！” “但是现在……” “你知道啥？原来的那啥没啦！” “什么？不是说因为打仗的事情忧劳成疾吗？” “什么啊！忧劳成疾能直接找新的人顶上吗？” “说的倒也是……你这是要干嘛？” “我们准备全家都逃去大唐！” “什么？你这不是投敌吗？” “管他呢！我都听说了，去大唐只要三年不犯事儿就能申请成为大唐的那啥来着？哦对了，公民！” “公民是啥？” “就是大唐的老百姓，不是贱籍也不是奴隶的那种，就是最平常的普通人。” “这么好？” “可不是，到时候只要多服上一年的徭役，我们也能像大唐人一样种那种产量高的吓人的粮食！！” “真的假的？我们也行？而已算下来一共只要四年？” “肯定啊，我舅舅家的……随着使节团去过大唐了，他说之前和大唐打仗打输了的突厥人就是这样的！” “真的假的！那干脆让被强征入伍的士兵投降算了，我们还能早点过上好日子。” “我是不指望了，我得早点走，免得那些混蛋死扛着，到时候唐军打进来伤着我们怎么办？而且说不定早点去大唐他们还能看我态度好给我点好处，像少服点儿徭役之类的！” “啊？” “你在这墨迹吧，我先走了。” 与此同时，在平壤城内还发生着一幕不太和谐的景象。 “军队征召，战争即将结束，王上由命，但是年满十二岁的儿郎们皆要接受征召入伍军，为我高句丽奠定最后的胜局！” 在这种充满着希望和激励的喊声下，一名名男丁被军队带走，但却是强行带走的，最后留下的只有父母和祖父母这些长辈的哭喊声。 男子二十而冠，女子十五及笄，这是成年。 虽然在这个人均寿命短且生育年龄大为提前的年代，十二岁的男孩已经是不算小了，普通人家的男孩在这个岁数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农活了。 但战争不一样。 十五六上战场都已经算是很早的了，十二岁就上战场，这无疑是会断了一个国家的根基。 “婆娘，我们跑吧！”平壤城的一个角落，方才在街上和人说悄悄话的老汉拉开了衣柜门，将自己十几岁的儿子拉了出来。 “跑？我们能跑去哪？” “去大唐！” …… 在这个时代，有时候散播一些消息能对战争有些极大的促进作用。 就像是现在。 “陛下，平壤城已经彻底乱了，根据那些逃出来的百姓们说如今平壤大街小巷全是强行带人从军的士兵，百姓们都想着逃走。” 李勣看对上首的李世民汇报着，同时不忘用略带佩服得目光看了看姜云明。 没错，提出直接让人潜入平壤散播消息的人正是姜云明，而且派出去的还都不是普通人，都是在之前的战斗中投降的高句丽士兵。 至于怎么让他们心甘情愿回去掘自己国家的地基？很简单，因为之前平壤城内所传的风言风语都是姜云明告诉那个高句丽士兵的，而那些条款也是真的。 一年徭役，三年即可为民。 当然了，像是被人看守着这些事情他没说。 不过姜云明也没打算做得太过分，不过就是进出的话要严加盘查罢了，如果他们真的想成为一个大唐的公民，那么那些条条框框的根本就不是问题。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再加上一年的徭役，既不会让高句丽的百姓因为条件太优厚而怀疑，也不会让他们觉得未来的生活无望。 时间加上付出，最后得到一个彻底成为大唐人的回报，不会显得太假，也让人有所期盼。 什么？你说新粮？那是所有大唐人都有的，算不上是奖励，怎么能说以新粮来诱惑百姓倒戈呢？ “还有没有什么好招儿？赶紧说一说！”随着李勣的视线望去，李世民对着姜云明喊了一声。 “没了！”姜云明翻了个白眼，语气中满是不耐烦和不敢相信。 “您当我是卧龙先生算无遗策吗？我不过是去了一趟那些高句丽俘虏所呆的地方，听到他们很是羡慕我大唐的子民才想到的。” “我要是啥都知道还用您干嘛！” “滚！” 姜云明又挨了一脚。 ( 第六百零四章 终结之战 或许所有人都没想得到，在这事关一个国家兴衰存亡之际会有大量的百姓从平壤城逃出，而守城的士兵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很多都丢盔卸甲跟着一起出逃。 是的，那些在遇到了自己家人的士兵们在确定了自己的家人都要出逃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的放下了手中的刀剑马槊，解开了身上的盔甲，跟着家人们一起逃出了平壤城。 大量的平民夹带着士兵的出逃，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这证明了平壤城内已经彻底的乱了起来，而新继位的高藏王，或者应该说渊盖苏文。 他们没有得到民心。 姜云明也没有想到。 从此之后，似乎善于使用阴谋诡计这个评价就要沾上他甩不掉了，但是姜云明也没什么办法。 明明应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情，但到头来似乎只有他所背负的名声不太好。 然而此时此刻的姜云明却没有心情想那么多，因为他还要忙着处理那些从平壤城逃出来的百姓们。 在大战之际百姓甚至是士兵相继出逃投向了自己所在的阵营，这是一件好事，但却要很是仔细的排查，因为谁都不能保证这些百姓们就是真的想要投靠大唐。 或许是渊盖苏文的计策呢？ 于是，史无前例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在唐军甚至是姜云明的保证下，高句丽的百姓们很是配合的将自己的包袱行礼交给唐军一一检查，并且将所有的金铁之器全部交出，甚至就连木炭这些可能配置火药的东西都被收缴了。 很过分，但高句丽的百姓们却没有一个反抗的，因为作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的姜云明保证过，除了金铁之器之外其他的所有东西最后都会物归原主。 而那些农具之类的东西等到大唐拿下高句丽之后会对他们进行补发。 最后，在高句丽百姓们的加油声中，所有的大唐士兵们都怀揣着一种怪异的心情开始准备即将到来的战争。 “你小子啊，真的是鬼精鬼精的。”李世民看着那些似乎很希望自己国家灭亡的高句丽百姓们，语气很是复杂。 之所以能造成今天的这种局面，原因都在于姜云明派出去的人。 当初姜云明在当着李世民、李勣以及一种将领的面前，对高句丽投降的士兵们进行了利诱。 几个烤地瓜，几件棉衣，再加上以后美好生活的许诺，暂且先不论是不是真心实意的，但姜云明策反了不少的高句丽降卒。 这其中还有当初随这权城秀和渊盖苏文的使节团去过大唐的高句丽士兵的帮忙，因为他们是亲眼见到了在大唐和突厥之战后的突厥实名所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吃的是什么样的东西。 统一的地炕，香甜软糯的地瓜。 扪心自问，高句丽的降卒们觉得只要是让他们也有这样的条件，那么即便是给大唐服徭役他们也是愿意的，更别说在服完徭役之后他们还能返回故土。 甚至姜云明还做出了给他们新粮种子的承诺。 姜云明说的很简单，但却很打动人，那就是只要你的心是向往大唐的，并且不做对大唐有害的事情，在短暂的时间考验之后大唐就愿意将你当成大唐百姓那样对待。 高句丽是和大唐直接接壤的国家，而从大唐建立开始最关注的也不过是突厥、吐蕃和高句丽为首的这几个国家，所以在得到了这种近乎于是天方夜谭的许诺之后，高句丽的降卒们毫不犹豫的反叛了。 本来在姜云明的预想中遣回去的几百名高句丽降卒中能有十个二十个是真正被自己忽悠瘸了的就已经很好了，因为那样就能足够给平壤城造成渊盖苏文他们难以处理的混乱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最后近乎所有被策反的士兵们都回来了。 而且还带着他们的家人。 其实如果是荣留王高建武还在位的话或许还不至于，因为高建武虽然在国与国的事情上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但这些年以来他在百姓中的声望还是不错的。 没有大功，但却是个没有大错的君主，在他的领导下高句丽百姓们的生活虽然说不上是富庶，但好歹也算不上是什么艰苦。 而渊盖苏文就不一样了。 对于莫离支这个官职，高句丽人一直以来都是抱着恶感的，因为这个官职可以说是权臣专门为了谋朝篡位而设立的，而每当莫离支之位有人的时候那就代表着王权将要更替了，国家又要陷入动荡之中。 而在这种威慑、利诱甚至是被压迫的情况下，不少的高句丽百姓选择了那个听起来很美好的大唐。 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没错，最起码暂时是没错的，因为他们在被唐军管束起来的第一晚就分到了那传说中的烤红薯。 “您要是有时间感叹这个还不如早些派人去联络一下程伯伯，虽然眼下平壤城内已经没有什么足以反抗我们主力的士兵了，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点为好。” 鬼精这个词可以使褒义的，也可以是贬义的，但姜云明此时听到的却是慢慢的嘲讽感。 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等你说的话那什么就都晚了，朕早就派人去联络知节了，什么时候南浦方向燃起烽火，那就代表着知节已经到了平壤了，等那时就是我们发动总攻的时候。” “让将士们多小心一些，这可以说的上是对高句丽的最后一战了，这平壤城毁了就毁了，反正以后这里顶多也就是个州刺史府什么的，不是很重要。” “在有火炮和开花弹的情况下，你这话说出去是要被人骂死的，孔太师和魏征就会首当其冲，而且是朕都拦不住的那种。” “骂就骂吧。”姜云明很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他对老丈人所说的事情一点儿都不在意。 “儿臣我被骂的还少吗？也不差这一次两次的。” “你小子倒是油盐不进。” “不是油盐不进，只是习惯了而已，毕竟儿臣在第一天上朝的时候就和文纪公他们吵了起来，而那时候的孔太师还是祭酒呢。” 这一夜，不只是李世民和姜云明这翁婿俩，很多人都一夜未眠。 这其中就包括了在平壤城内的渊盖苏文。 . 第六百零五章 后方着火 日暮时分，那些投向了唐军的高句丽百姓们第一次见到了火炮和开花弹的威力，虽然是在唐军的重重“保护”下。 他们无比的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战争打到现在，高句丽已经没有什么有生力量了，不是说高句丽的国民就少到了这种地步，而是在几乎除了平壤城之外全部失守的情况下他们已经纠集不起来足以反抗的队伍了。 更何况这里还有不少的人心向着大唐，向往着他们期待了许久的生活。 在两面夹击的情况下，防守平壤城的高句丽军最终是两头不能兼顾，反倒是被兵力更少的程咬金军率先攻破了南门。 待到姜云明跟着大军入城的时候，他也算是第一次见到了这初唐的一名猛将，一名他之前虽然见过，但却并不太熟悉的猛将。 牛进达。 牛秀，字进达，这次跟着程咬金直切长口到开城一线也算是跟随了老将军了，因为在武德初年的时候他就是跟着程咬金和秦叔宝归顺了唐朝，也是一名难得的猛将。 有时候，上天真的是不公平的。 之所以敢于放出那句“天下英才尽入吾毂矣”，李世民还是有资本的。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等一众文臣，李靖、李勣、程咬金、秦叔宝和尉迟敬德等等一众武将，初唐当真算的上是神仙打架，处处都是猛人。 牛进达这样的猛人最后竟然也不过是个琅琊郡公，而不是国公。 要知道牛进达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历史上的他参与了平定王世充和窦建德的统一战争，参与击退吐蕃、攻打吐谷浑、平定高昌、讨伐辽东和高句丽，这对于平常人来说已经可以算上是一生都难以企及的成就了。 而今天的他率先冲进了平壤城，率军一路冲杀到了高句丽的王宫。 王宫中血流遍地，不知道多少高句丽的大臣死于刀下，而正殿的大门前正明晃晃的挂着一个人。 不是渊盖苏文，而是高藏王。 在牛进达杀入王宫之时，渊盖苏文将高藏王吊在了王宫大殿前，而自己则是拔剑自刎。 “末将见过大总管！” 虽然从爵位上来说现在的牛进达和姜云明是平级，都是开国县公，但在这场战争中姜云枫的地位是高于牛进达的，所以在见到姜云明的时候牛进达毫不犹豫的行了个军中的礼仪。 “牛将军客气了，我不过是个尸位素餐的大总管，当不起将军这一礼。” 看着行礼的老牛姜云明赶紧上去扶。 “牛将军，这两个人是？”看着牛进达身后被士兵们押解着的两个人，姜云明开口问道。 “他们自称是高句丽新任大莫离支渊盖苏文的弟弟、高句丽刚就任的莫离支渊男建和渊男产，但因为高藏王和大莫离支渊盖苏文都死于大殿之前，而这王宫也一时之间难以平定下来，所以末将就只能让人暂时将他们押解。” “哦？渊盖苏文的弟弟？”姜云明饶有兴趣的走到了这两人的身前。 “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大总管，罪人名为渊男建。” “罪人是渊男产。” 两人争先恐后地报出了自己的冥思，似乎是先报名字的有什么优待似的。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这副样子除了能让姜云明更加恶心之外没有别的作用。 “没什么用，杀了吧。”姜云明有些失望。 如果抛掉各自的立场来看，渊盖苏文还是算得上是个枭雄的，毕竟在这个时代能干出弑君之事的人并不多，这渊盖苏文却干出来了。 在姜云明的预想中作为枭雄渊盖苏文的弟弟，渊男建和渊男产即便是没有他们哥哥那么出色，但最少也应该有那么几分样子，毕竟是以后要和渊盖苏文儿子争大莫离支位置的人，然而今天这一见却很是让他失望。 枭雄没看到，脓包倒是有两个。 牛进达丝毫没有犹豫地执行了姜云明的命令，两颗人头就此落地，轱辘轱辘地朝着一旁滚去。 在姜云明的心中，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是想讲高句丽所有的官僚和贵族阶层都清洗掉的，因为这些人留着没什么用，他们或者他们的后人反倒是可能成为麻烦。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渊盖苏文这两个弟弟作为渊盖苏文谋反的元凶之一且是组织士兵抵抗唐军，倒是砍了就砍了，没什么大碍。 这也是给那些被俘虏的大臣们提个醒，乖乖听话最好，如果想高些歪七六八的东西那是真的会死的。 效果很明显，一时之间那些被士兵们押跪在地的高句丽大臣们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在攻城战中，当城被破的时候就会对守城士兵的士气造成很大的影响，而在渊盖苏文和高藏王这两个“领导者”相继死亡之后，平壤城的防守更是变得不堪一击。 仅仅五万余众保卫的平壤城，这其中还有不少是渊盖苏文下令强行征招的十二岁左右的少年，战斗力可想而知。 反身站到了平壤城的城头之上，看看被火炮和开花弹弄得坑坑洼洼的城墙，再看看远处的山林，姜云明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最大的心头之患高句丽解决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继续深入新罗和百济了？ 在这里带上新罗可能有些不太恰当，但事实是在这场战争中新罗并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支援唐军，即便是在程咬金让人亲自去找过新罗的善德女王金德曼。 虽然此时的金德曼才不过刚刚继位一年而已，执掌朝政的还是大臣乙祭。 但他可不管这么多，虽然这次的战争并不和历史上一样是因为金德曼朝大唐求救而引发的，但终归结底在这之前你新罗和高句丽百济是对立的状态的。 大唐辛辛苦苦帮你攘除外患，你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就不太合适了。 不过也没关系，既然你不想向“朋友”伸出援手，那么就做敌人好了。 不过想得是很好，但一件事情的发生却让姜云明甚至是李世民和李勣都有点儿乱了阵脚。 “高远，长安传来急报，荥阳郑氏号称纠集了十万民众揭竿而起了！” “什么？”姜云明悚然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李世民。 “是真的，辅机的字迹朕还是认识的！” . 第六百零六章 十万民众 在这个时代，可能最怕的事儿就是好不容易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时候，国内有人造反了。 这就好像是你玩儿游戏拿了五杀的时候，超级兵把你家的基地给推了。 李世民此时此刻就是这种感觉。 荥阳郑氏算不上是什么威胁，因为李世民对国内的形势心里还是有数的，这荥阳郑氏也就是个超级兵，连个英雄都算不上，而家也没被偷，顶多就是被上高地了。 对于如今大唐的百姓们李世民还是有信心的，如今大唐的粮价已经降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十一二文钱一石！ 一斗约为十二斤，而一石约为一百零六斤，也就是说十斤粮食才一文钱左右。 当然了，这些都是红薯的价格，土豆因为本身推广力度就相对来说要小一些所以要贵一点，但也很有限，玉米的产量以及繁殖的方式都远不如红薯，现在甚至都还没开始推广，市面上根本就没有。 作为最早种植的粮食，水稻、小麦和大豆的价格倒是上涨了。 然而在红薯的种植已经成了规模的大唐，水稻和小麦这些可以说是本土的粮食都已经不再会影响到社会的格局了。 而这严严冬日，棉花所制成的冬衣也开始走入寻常百姓家。 作为经济作物，即便是在百姓们有可能挨冻的情况下棉花种植的优先级也是比不上粮食的，而且为了不让大唐重蹈西方圈地运动的覆辙，在姜云明的提议下给棉花增收了重税！ 因为没有后世那些改良的品种，在大唐棉花的产量也就只有亩产三百斤左右，这还是籽棉，而不是皮棉。 而大唐对棉花的税收是每亩地要上缴二百斤的棉花。 是的，但从表面上来看这棉花单单是赋税就是产量的百分之六十，但官府征收的可不是籽棉，而是皮棉！ 算下来，私人种植棉花这事儿在大唐还是亏的，因为你的产量都不够上缴赋税的，更别说在棉花制成衣物去贩卖的时候还要征收商人的商税，这就导致了棉花最后的成果棉衣的价格高到了天际。 官府每年都会按照户来免费发放棉衣，虽然只发丁壮的，但是官府也有售卖棉衣的官方店铺，几十文钱的价格虽然不便宜，但也比私人棉花在亏本种植之下那几百文钱的售价吧？ 棉衣是一个信号，让大唐的百姓们都知道了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人人都能穿得上棉衣。 而在这种情形之下，荥阳郑氏竟然号称纠集起了十万民众，骗鬼呢？ 不是说这种能吃饱能穿暖的情势下就没有人会跟着荥阳郑氏去造反，只能说在这种情况下很少有百姓会有这种想法。 百姓们大多都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尽揽历史上的每一次农民起义就会发现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绝大部分的起义都是在朝廷苛政暴税导致民不聊生的前提下才会发生的。 当然，那些吃饱了就想着成为人上人的人不是没有，人的欲望是没有穷尽的，即便是普通百姓中也会有这样的人，但在大唐这种不管是粮食的自由还是棉衣的普及都没有达到顶峰的王朝，百姓们更多的还是在想让自己的孩子们吃上更好的东西，让全家都有棉花制成的冬衣穿。 所以在听了老丈人的话后姜云明的第一反应就是在扯淡。 荥阳郑氏不是纠集不起来十万的部队，但要说纠集起了十万民众那就夸张了。 如果说跟着荥阳郑氏起事的人真有十万之众，那么这其中的构成大概应该是荥阳郑氏自己的力量和纠集起的民众，但这肯定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最大的构成部分应该是别的，但此时的姜云明远在辽东，他并不能确定都有哪些人。 在出征之前尚未完全安置好的突厥降卒、之前崔、王、李等几个几乎要退出历史舞台的世家残部，或许还要加上李恪封地上的那些百姓。 蛮，在华夏的文字中算不上是一个好的字眼，在古代尤其更甚。 历史上人们把北方的游牧民族成为蛮子，在南方没开发出来之前那些土著民族也被称为南蛮。 现在看来，荥阳郑氏纠集起来的人应该会有这些少数民族，因为地势的限制，大唐的政策往往都是最晚在那里施行的，所以相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这些少数民族往往更容易煽动起来。 至于十万民众这个名头，或许是在儒家思想盛行的唐代，荥阳郑氏是想要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也是想以此来污蔑大唐，煽动更多的百姓来跟随他们的队伍。 “父皇，您打算怎么办？”姜云明并没有着急给出自己的意见，反倒是先问起了李世民。 被自己女婿问到的李世民有些犹豫，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来。 他想继续率领大军南下，直到征服新罗和百济之后再返回长安，因为只有那样才算的上是班师回朝，才算得上是得胜而归。 但现如今荥阳郑氏的造反不是一般的小事儿，虽然在他看来李承乾一直都做得很好，在处理政事上已经有了自己的风范，而且即便是有什么不正确的决议长孙无忌以及房、杜、魏这大唐三相也会劝谏他。 但这只是处理政事，而大唐内部现在面临的是谋反。 作为太子，李承乾没有上过战场，虽然太子一般也不需要上战场，但李承乾却从来都没有应对此类事件的经验。 “老臣建议，陛下应当尽早回去主持大局。”一旁，久违出声的李勣看着犹豫的李世民开口说道。 “太子虽然在处理政事上已经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但毕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有此方面的经验，还是应当由陛下回去主持大局才好。” 虽然心里早就想过这些情况，但不得不说李勣这么一说李世民更加的犹豫了，但是他还是先问了姜云明的意见。 “高远，你觉得呢？” “儿臣没什么看法。”姜云明摇了摇头，并没有给出一个实质性的建议。 “朕是让你说说你的看法，不是让你在这和稀泥的！”李世民的眉头皱起，显得有些不悦。 “本来就是，您回不回去其实都是一样的，就跟这高句丽战场一般，即便是您不在，大唐的将士们也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 第六百零七章 执念 “高明已经不小了，按照大唐的律例来说他已经是成年了，跟着父皇您学习处理政务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没有遇到过战争，但之前大唐和突厥开战的时候他也算是能跟着学习一点儿。” “就算不说这些，长孙舅舅、房伯伯、杜伯伯、魏相、药师公等一众能臣都在长安，您又何须如此担心？” “是，我们都知道药师公有些避世的想法，但大唐在此时遇到内忧外患的情景，儿臣觉得药师公不会再继续遮掩了，更何况长安也不是只有药师公这一位武将在。” “叔宝公、尉迟伯伯不都在吗？您在担心什么？” 姜云明一直都认为大唐是个天都垂怜的时代，文臣武将虽然算不上是历史上的最巅峰，但最起码也是能排的上号的吧？只是可惜老丈人晚年因为李承乾和李泰的兄弟阋墙、爱妻长孙氏以及爱女李丽质的病逝变得有些极端。 贞观之治只是为开元盛世奠定了基础，如果没有老丈人晚年的那些举动，那么大唐的开元盛世肯定会提前很多年到来，并且还会更加的繁荣。 一个荥阳郑氏，当不起留守长安的一众大佬重视，更何况是在姜云明帮助下的李氏皇族现如今已经是一副天胡的开局。 “不是，朕怎么听你小子这话有些别扭？” 本来姜云明的话算的上是宽慰之语，但李世民却越听越不对劲，搞得好像整个大唐有没有他这个皇帝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和影响似的。 “您不要瞎想，儿臣不过是阐述事实罢了。”姜云明撇了撇嘴，语气有些无奈。 这本来就是事实啊，大唐现在百姓稳定，哪里需要这么担心。 不过虽然是这样，但姜云明最后还是补了一句。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儿臣还是建议您回长安。” “为什么？”李世民很是不解，明明刚才姜云明已经把大唐说得完全不需要担忧了，怎么还需要自己回去？ “首先，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高明的确是没有正面处理过这些事情，长孙舅舅他们虽然是能臣，但再怎么有能力的臣子也是臣子，有时候总是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其次，就和这次您御驾亲征高明监国一样，这种内乱的事情对于高明都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在这种并不会影响全局的情况下让他放手施为，也能免得他以后在面对真正的危机时手忙脚乱。” “所以，儿臣觉得您还是回去看看。” “不一定要直接回到长安，您也可以在暗地里观察，若是万一高明真的处理不了您再站出来主持大局，如果他能处理您也可以等到真正会长安的时候给他说说他所做的那些利与弊。” “辽东战场这边基本上可以说是结束了，百济的实力远不如高句丽，而新罗顶多也就是和百济相当，并不需要您坐镇后方。” “相比于战场，儿臣觉得您还是会长安的好，毕竟储君是大唐的未来，这才是重中之重。” 也就是姜云明，如果是李勣的话他是不敢对李世民说这些话的，因为这里面所涉及到的不仅仅是李世民这个皇帝的去留，更是太子的能力问题。 姜云明可以说，因为他是李世民最宠信的臣子，也是最受宠的李丽质的驸马，更是太子的布衣之交。 说布衣之交可能不太适合，但几乎整个大唐都知道太子和这位驸马的相处模式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顶多就是条件更好一点就是了。 所以，这些话姜云明能说，而且还能毫无顾忌的说，但他李勣不行。 “算了，朕还是回去吧。” 李世民长叹一声，里面有对姜云明和李承乾的欣慰，也有对于战场的不舍。 他知道，此番离开，可能在他有生之年都无法再像这样踏足战场了，更别说还亲临进攻平壤城的这种重要战场。 很不愿意也很不甘心，但为了大唐，为了李承乾，他还是决定离开，返回长安，为李承乾做一个最有力的后盾。 “在此之前，有一件事儿臣还要请得父皇同意。”看着老丈人下了最后的决定，姜云明有一些事情想要得到老丈人的同意。 “在大军拿下百济和新罗之后，儿臣想要率军乘船，前往倭国！” “你……一定要如此吗？”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了一声。 所有人都不知道，李世民之所以要选择亲临辽东战场，在最内层其实还有着一层想法。 他想要阻止姜云明去倭国。 虽然他不能通过姜云明的只言片语去完全理解姜云明心中的那份恨意，但他却知道姜云明对倭国的仇视达到了一种怎么样的深度。 去倭国要渡海，虽然在地理上来说从新罗百济这边乘船去倭国并不远，但毕竟倭国是个岛，和大唐没有直接或者间接的接壤。 在古人的心中，只要不是走陆路，那么就不会让人彻底放心。 李世民本想在高句丽三国的战争结束之后就直接作罢，在他看来拿下倭国这个岛国有些不值得，如非必要，他是不会对倭国出手的，而且还是在这么早的情况下。 他想尽可能的以平和的方式让姜云明放弃对倭国的想法，返回长安，然而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在知道他要返回长安之际，姜云明亲自且如此郑重的提起这件事就证明了这倭国他一定是要去的，他李世民劝解不了，如果强行将其带回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 “一定要如此！”姜云明说的很是坚定。“倭国对于儿臣，就有如刘邦之于秦国，皇爷爷之于杨广！” 这是第一次，姜云明在李世民的面前如此的坚定，并且如此透明的说起倭国和他的关系。 “那朕就不把知节调回去了，他是目前唯一亲自指挥过水师的人，对你应该会有些帮助。” “记住，倭国不偏于高句丽，若是发生意外大唐的将士们很难在第一时间就给到你们支援。” “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 看着姜云明，李世民的脸上一片严肃，且沉重。 一旁的李勣虽然低着头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和表情，但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李世民对姜云明的重视远超他的想象，即便他已经觉得李世民足够重视姜云明了，但此刻他发现自己的认知还是太浅了。 要知道，在之前的话中李世民可是说过了，去倭国的人并不只有姜云明一个人。 ( 第六百零八章 大唐储君 战争这种事情，像项羽那般破釜沉舟的毕竟是少，绝大多数的战争都不可能倾巢而出，毕竟被偷家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发生，尤其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以大唐目前的实力，召集个所谓的百万雄师可能需要时间，但绝对不是不可能的。 能人辈出，对于荥阳郑氏掀起的内忧姜云明并不担心。 在有大军出征的情况下，大唐想要在短时间内募集姓荥阳郑氏那所谓的十万民众有些难，虽然这次募兵有很多人想要报名却没有报得上，但长安周边剩下的那些人并不多。 不过这也够了，毕竟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长安作为大唐的国都是时时刻刻都有常驻军驻守的。 兵贵精而不贵多，虽然按常理来说应该在战术上重视任何敌人，但这趁着大唐出征而纠集起“十万民众”的荥阳郑氏姜云明还真的没放在眼里。 真的，有李靖、秦琼、尉迟敬德等一众名将驻守的长安城，那些反贼想要攻破不是没有可能，但可以说是无限接近于零了。 虽然李靖一直都在韬光养晦深入简出，但在李世民御驾亲征太子监国还遇到内乱的时候他肯定是会出手的，就算是他不出手那还有尉迟敬德呢，秦琼虽然因为身体的问题不能亲临战阵，但做个指挥什么的想必他还是愿意的。 这些名将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那可都是实打实的用一场场战争换来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在刚刚结束的辽东战场上，姜云明和李勣的推进还是被迫放缓了。 虽然有信心，也知道荥阳郑氏基本不可能掀了李氏皇族的政权，但作为主力大军所在的战场，即使是不返回长安支援也不能让自己有一丝一毫陷入苦战的可能。 也就是说虽然不会去，但却要做好随时回去的准备，因此姜云明和李勣对在这之后的每一次行军和战斗都要慎之又慎，不能让唐军陷入被拖住的可能。 “推进吗？”送走了李世民，李勣看着姜云明问道。 “推进吧。”姜云明点了点头。 “眼下绝大多数的百姓们心还是齐的，荥阳郑氏成不了什么气候，如果高明速度快的话等到父皇回京很有可能这内乱就已经结束了，我们在这边虽然在做每一次决定的时候都要慎之又慎，但推进是必要的。” “如果高明出了什么岔子，需要我们回师的时候我们应该也将百济拿下来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推进吧。”对于姜云明的话李勣没有反对，但却也算不上是支持。 “其实在老夫看来这时候遵养时晦的最好，毕竟如今我们也算得上是内忧外患，不太适合内外同时都大动作。” “懋公总管，放心吧。”姜云明摇头笑笑，李勣并不是一个守成的将领，但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种决定却并没有什么毛病，或许大唐绝大部分的将领都会做出这个决定。 但是没必要，对于李承乾，姜云明多少还是放心一些的，更何况长孙无忌以及大唐的三相还在长安城辅佐他。 或许是了解，也或许是事情必定会朝着这方面发展，在长安城内，按理说在遇到此等内忧外患的情形时长安应该是有些慌乱的，然而此时的长安城却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百姓们不是傻子，他们虽然不懂的什么审时度势和政治思想，但他们却会以己度人。 自己都不愿意去反抗大唐，别人怎么会？有新粮吃有棉衣穿甚至时不时地还能吃上一顿肉，这样的生活不好吗？非得要揭竿而起反抗大唐的统治？ 虽然百姓们也想让自己的生活更进一步，但他们又不是傻子，这样的大唐怎么去打？ 所以在面对荥阳郑氏的所谓起义时，开封的百姓们自发的开始搬离。 说搬离不太恰当，因为这些百姓们并不是举家搬迁，只是把人和牛带走了，田地和除牛以外的牲畜都留了下来。 他们并不想卷入荥阳郑氏的“起义”里来。 开封是荥阳郑氏的发源地，早在汉时他们的祖先就从此地发家，然而现如今他们祖地的百姓们都不支持他们。 长安城，皇宫，东宫。 虽然是监国，但李承乾还是太子，所以虽然他要处理政事，但却只能在自己的太子东宫进行，像两仪殿这个之前李世民常用的地方他并不是不能用，只是不用会更好一些。 “殿下，从开封等地自发撤离的百姓们已经交由各地官府安置，并且严明一切开销都由各地官府支出，不得收取百姓们一分一毫。” 虽然从官职上来说长孙无忌的官并没有房、杜、魏三人来得大，但他却是站在了下首的位置上。 “嗯，先前父皇和高远都曾告诫过孤百姓才是大唐的根基。现如今百姓们如此信任我们大唐，我们切不可寒了他们的心，只是要辛苦舅舅了。” “殿下哪里的话，为人臣子的本分罢了。” “魏相，在这等问题上您是最清楚的，接下来可能还是要麻烦魏相了。” “殿下言重了，臣自当竭尽全力。” “眼下荥阳郑氏周围的隔离疏远工作基本已经完成，但开封虽然是郑氏的老巢，可他们纠集起的民众基本都是播州、曲州等地的少数部族，所以孤想亲自去请药师公来主持。” “殿下所言甚是。”长孙无忌四人齐齐躬身。 这不是客套和恭维，而是出自真心实意的。在李世民御驾亲征的这段时间内，李承乾监国虽然不是特别出彩，但却也算得上是中规中矩。 皇帝还在，作为太子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让大臣们满意了。 而如今在面对内乱上更是能毫不慌乱的做出准确的判断，更是能放下架子准备亲自去请那位大唐的军神李靖出山，作为皇帝或许还不够，但作为储君，李承乾已经算的上是合格了。 “呼~”李承乾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作为储君，他早就已经开始在李世民的准许下开始接触政务这一块儿了，但真正的面对上战争，这还是第一次。 而且还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战争，他这位太子首次监国，一上来遇到的就是大唐出征之时的内乱。 虽然此时的大唐已经在民心这一方面扎稳了根基，但毕竟是内忧外患，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 第六百零九章 令人意外 已经是入夜时分，但长安还算得上是灯火通明。 这两年大唐百姓们的生活好了，虽然宵禁这一条例还在，但百姓们却也并不是一入夜就熄灯睡觉了，灯油不贵，很多人都喜欢等一等在睡觉。 代国公府也是一样。 在经历了突厥战争之后李靖的爵位并没有提升，因为在这以前他就已经是国公了，只不过是代国公而非最后的卫国公。 “老爷，太子殿下来访。”李府的老奴，已经跟了李靖十年有余了。 “什么？为什么不请进来？”李靖多少有些慌乱。 从荥阳郑氏谋反的消息传出之后他就知道当朝太子肯定是要请他去领导这场战争的，虽然他在大军出征辽东之前就称病不出，但任谁都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子李承乾肯定是要试上一试的。 但是他没想到，太子的姿态会放得这么低。 没有听老奴的解释，李靖快步朝着大门口走去，说走已经不太合适了，一般人小跑都没这么个速度。 “家中老奴糊涂，怠慢了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还未到跟前，李靖远远的就把腰身放低。 “代国公言重了，此事与那老人无关，是孤自己要他先去通报与代国公的。”李承乾摆了摆手，替那老奴解释了一番。 “老臣知道了，太子殿下快请。”李靖知道李承乾在为那个老奴说话，也是让他回头不要责罚那个老奴。 “孤就不进去了，也请代国公莫要介意，毕竟这是孤第一次监国，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属实是没什么心情。”李承乾说着苦笑了两声，虽然算不上真情实意，但却也是七分真三分假。 “哪里，是老臣唐突了。” “代国公，时间紧迫，孤还要回宫等待灵州和定襄那边承范王叔的回信，就不进去了。” “孤此次在这时候登门，是想请代国公出手，带领我大唐的将士们平定荥阳郑氏那些不轨之臣！” “太子殿下言重了，大唐此番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老臣自当是竭尽所能。” 和姜云明想的一样，李靖并没有再推脱，而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很简单。 第一李靖名望最高。军神不是白叫的，或许在这初唐也有能在战绩上比肩李靖的，但在名望上却没有，此时李靖出山是最好的选择，能够极大地稳住军心。 第二就是秦琼已经病倒。虽然经过这两年的调养秦琼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但毕竟年纪也不小了，而且久经战阵所造成的伤害在大病之后也略有显现，指挥作战不是不能，但最好还是不要。 像尉迟敬德这些将领就不说了，在包括姜云明和李世民等所有人的心中他们都是备选，是在李靖执意不出山的情况下才会启用的。 李靖不是傻子，深入简出也要把握一个度，在这种大唐很需要他的紧急关头如果他还是推脱的话那就不是深入简出了，那就是纯纯的在玩火。 可以想象，如果在这种时候李靖还是推脱的话，那么等李世民回来之后肯定会对其疏远的，甚至以此为由做出降爵等惩罚也不是不可能。 “那孤就在这里为我李氏皇族，也为我大唐百姓谢过代国公了。” 立正挺身，李承乾很是严肃的对着李靖行了个礼。 “太子折煞老臣了！”按资历辈分，李承乾这一礼李靖不是受不起，但是他却一定要同时躬身还礼。 “那就请代国公早做准备，鱼符已经准备好。父皇不在，孤还要回宫主持大局，还请代国公见谅。” “不敢，殿下请。” 虽然早有预料，但李靖应下了这差使还是让李承乾大松了一口气，瞬间就感觉镇压荥阳郑氏那些逆臣似乎已经是近在咫尺了，他感觉自己上马车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不得不说，荥阳郑氏的反叛很没有脑子，但在不愿意继续被打压的情况下，眼下已经是他们起事的最好时机了，然而他们却打错了算盘。 的确，巴蜀之地的那些少数部族很容易策反，加之地理优势也能让他们在兵变失败之后有极大地概率全身而退，因为在这个时间巴蜀那边大多还是未开发的深山老林。 荥阳郑氏想的很好，姑且放手一搏，即便是失败也不要紧，随着那些少数部族归隐深山，等他个百八十年的再出来，那时候大唐有没有这么繁盛还不一定呢。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虽然世家现在已经不是铁打的了，但王朝依旧还是流水的，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即便是让整个大唐发生了极大变革的姜云明也不行。 条件并不苛刻，甚至可以说是很简单，王朝的更替简单到可能仅仅需要一任昏庸的帝王。 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孩子每个都出类拔萃？帝王之家也不敢保证。 然而，始于周朝、发迹于汉朝、兴盛于隋朝的荥阳郑氏在这次却犯了错误，并且可能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大错。 他们想趁着大唐出兵攻打高句丽的时候端了大唐的老家，但还未付诸实施，自己的老家却被端了。 不是荥阳郑氏的祖地开封，而是他们所倚仗的巴蜀部族。 大唐时期的开封基本就已经相当于后世魔都旁的Z省了，虽然现在洛阳还未成为大唐的东都，但却已经是十分繁盛了，对于朝廷的政策执行的也很是到位。 再这样的条件下，荥阳郑氏很难在洛阳附近纠集起愿意跟着他们“揭竿而起”的百姓。 所以他们把重心都放在了巴蜀之地的少数部族那里。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他们的预想中本该是自己趁着大唐外出征战内部空虚之际，联合少数部族偷了大唐的家，但现实却是他们自己的家被偷了。 “报！” 就在李承乾亲自去拜访李靖的翌日清晨，一道略显凄厉的喊声响彻了东宫。 “殿下，岭南急报！” 李承乾才刚醒，听到近侍通报之后赶紧穿上了鞋子，连衣服都没来得及传就跑了出来。 “启禀殿下，岭南急报！耿国公率军十万北上，连破柳、宜、矩、播四州，歼灭巴蜀少数部族万余，俘虏三万余！” 李承乾呆住了。 ( 第六百一十章 双管齐下 这个消息很突然，甚至可以说是除了冯盎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想到会是这样。 李承乾也有些懵逼，这个被他认为是自己监国以来最大的危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渡过去了，甚至为此他还亲自登门拜访李靖寻求帮助，但冯盎的举动让他的所作所为都成了无用功。 这算啥？李承乾有些哭笑不得。 倒不是说自己放下身份亲自登门拜访李靖的事儿就没有意义了，冯盎也只是为大唐“收复”四个州，而那些少数部族的主力还在戎、曲等州有遗存，所以后续还是需要大唐派人和冯盎形成围剿之势彻底清除此次动乱的。 况且就以李靖的身份来说，李承乾的这个太子或许还真是不太够看。 当然了，这只是在个人的心中，如果从表面上来看李靖还是臣，李承乾虽然还只是太子，但日后却是君。 但主要事儿不是这么个事儿啊，自荥阳郑氏联合巴蜀之地的少数部族反叛以来，李承乾可以说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他不担心荥阳郑氏和那些少数部族的杂牌军能掀翻大唐的统治，他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在哪些地方出现纰漏。 然而，现在这事情却可以说是解决了，最少是解决了一大半。 “来人，备笔墨纸砚，孤要写一封亲笔信让人送与耿国公！” “是！” …… 长安城很安静，但登州却很不平静，因为李世民这个大唐的当朝皇帝没有一点前兆地就坐着向辽东战场运送物资的战船回来了。 作为最接近辽东战场的登州，一直以来都是调度战船以及物资的地方，而现在这里自然也就成了从辽东归来的战船第一个停靠点。 “报！” “陛下，岭南急报！” “岭南？”李世民有些奇怪，但还是伸手将那封着火漆的信拿了过来。 虽然是皇帝，但在出发之前毕竟已经说了由太子监国，再加上有长孙无忌等人的辅佐，所以李世民在荥阳郑氏谋反之前也没有太过担心国内。 这也导致了这国内的第一手情报是按例先送到长安的，然后才让人借着运送物资的战船送往辽东。 不过也好在之前姜云明将这登州提名并建造了一个港口，来往辽东与国内的战船都会在此接受调度，不然的话怕是李世民就要和传令使错过了。 “我大唐，当真是得上天庇佑啊……” 看过了信的李世民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直以来，岭南的冯盎一直都被李世民视为心头之患，虽然冯盎一直很安稳，让质子进京甚至后来还自己亲自进京拜见他这个皇帝，但因为南方尤其是岭南开发不到位的缘故，李世民一直对冯盎都是不放心的。 在大唐，岭南算得上是一个国中之国，而冯盎就是这个国中之国的皇帝。 有些时候即便是你什么都不做，但因为主观或者客观的原因总会有人仇视你，从大唐建国到现在的冯盎就是这样。 冯盎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且不说历史上冯盎派了自己的儿子进京当质子还主动接过了罗窦的洞撩起事一事，单单就是如今，冯盎在为臣这一方面也没有任何为人诟病的地方。 他被人诟病的地方一直都是别人的看法以及岭南在大唐的特殊性，从来都不是他的原因。 就因为岭南的特殊性，在姜云明的劝说以及冯盎的亲自入朝都没能让李世民放下心头的这份戒备。 然而人心都是肉做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事到如今，李世民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错怪了冯盎？ “耿国公，当真是我大唐的肱股之臣，柱国之臣啊。” 李世民仰天长叹，然而身边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和他分享这份复杂的喜悦。 “来人！” “在！” “把这封信送到辽东战场上去，让两位大总管放心。告诉他们，家中无忧，尽可放手施为！” “是！” …… 冯盎的一个动作，摧毁了一些人，安抚了一些人，也颠覆了一些人，然而这些都和姜云明没关系，或者说现在的他并没有那个心思去想那么多。 因为此时的他正在出发前往金城的路上。 金城，新罗的国都，新罗也是后世棒子在血脉上的祖先，只不过那些不要脸的人一直都把是汉人中扶余人所建立的高句丽当做他们的祖先。 他们知不知道姜云明不知道，反正他是知道的。 和大唐人不同，姜云明对于新罗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感，这是他所独有的、从后世带来的，所以和大唐人有些不太一样。 在大唐人的心中，新罗一直都是那个本本分分的从属国，是那个被高句丽和百济联合起来欺负地喘不过气的从属国。 以后是不是还不知道，最起码现在是。 不过这种格局如今就要打破了，不仅仅因为大唐在彻底灭掉了高句丽之后直指新罗，也因为姜云明此行。 他去新罗并不是为了逃避上战场的，因为说不定他此行也会遇到战斗。 因为他是代表了大唐的意见，去让新罗归附的。 是归附，不再是之前的从属国了，也就是说如果成功，那么世界上就再无新罗这个国家，取而代之的将是大唐的一个州或者是都护府。 如果不顺利，那就只能打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李世民和李勣都是不同意姜云明这个想法的，因为新罗是最早一批愿意成为大唐从属国的国家之一，如今灭掉了高句丽使得两国直接接壤就要让人家归附，说出来难免会对大唐的名声有影响。 不过姜云明却从来都不会管这些，在这个时代向来都是强者为王，弱本就是原罪，更何况在历史上大唐灭掉高句丽和百济之后留下了新罗，而新罗却在大唐势弱的时候趁机吞并了原本的百济，并且还藉此向北推进了不少。 如果不用二十世纪的疆域来说话，那么历史上的新罗就是在趁机侵占大唐的国土。 不过姜云明显然不会用这个来说服李世民和李勣，因为和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想必还有更加直观的证据。 在程咬金率军渡海到达长口到开城一线时曾让人到新罗，让他们出兵协助大唐阻拦高句丽和百济之间的交流与援助，但新罗却以长期被高句丽和百济打压导致国力不足的原因拒绝了。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尴尬的新罗 在大唐出兵之前能抵挡得住高句丽和百济的联合打压，等到大唐在北面战场压制住了高句丽，甚至还让人直切高句丽和百济的连接命脉的时候你说你国力弱了？ 别人怎么想不知道，但姜云明对此是很不爽的，而且在他将这事儿再次挑起来的时候李世民和李勣也有些不爽了。 他们的确是顾忌面子问题，但却也不可能因为面子让人明目张胆的把他们当猴儿耍。 是以，虽然有些勉强，但姜云明还是得到了李世民的授意。 他此行，要么新罗此后归附于大唐成为大唐的州县或者是都护府，要么被大唐打败后成为大唐的州县或者都护府。 第三种情况也有，不过几率基本为零，那就是新罗打败大唐。 他们要是有打败大唐的实力，又何须在高句丽和百济的夹击之下苦苦挣扎，甚至还要向大唐求援？ 进入新罗的地界，最初姜云明是受到了新罗人的热烈欢迎的，但慢慢的他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太一样了。 新罗人的态度有了变化，从兴高采烈的欢迎慢慢的变成了疑惑，不解，甚至是畏惧。 对于新罗人态度的转变姜云明很清楚是什么原因，因为他此行并不是独身一人或者是仅是带了一些护卫，而是带领着程咬金以及整个占领了长口到开成一线的水师。 如果说两国之间的友好交流和慰问还要带着军队，那简直就是上坟烧报纸，你糊弄鬼呢。 不过对此姜云明并不介意，你爱咋想咋想，最好是直接出手反抗，那样我倒是有了最正当的理由直接开打了。 一个在大唐的帮助下才在这一隅之地站稳脚跟的小国，在仅仅三代、不到五十年的时间内就忘了他们是在大唐的帮助下才免于灭国，还在大唐深陷与吐蕃的战争中趁机反推兼并原本原本百济的领土并向北推进到平壤的人，有什么留着的必要？ 不过说归说，新罗的女人倒是可以留着，不是因为姜云明贪色，主要他是想知道新罗的女人是一直就像后世那么漂亮还是全民整容。 新罗，金城王宫。 善德女王金德曼坐于高位之上，看着下面乱成一团的朝臣，心头有些无奈。 她无奈的不是混乱的朝堂，而是她没有那个能力去阻止这些自乱阵脚的朝臣。 因为如今的她虽然是新罗历史上的第一位女王，但却并没有实权，国政都掌握在大臣乙祭的手中。 她是个傀儡，最起码目前是。 “启禀大王，微臣认为唐军并无恶意，或许他们是想要一如之前对付高句丽那般，想要通过我们新罗绕到百济的后方，进行两面包夹的策略。” 朝臣们争吵了许久都没有吵出个结果，最后只给了金德曼一个让她无语的结论。 带着近十万兵马进入新罗，你告诉他们不过是想借道，你是觉得我是个女人好糊弄吗？ 虽然心中生气，但金德曼却不能表现在脸上，只能挥挥手暂且让那人退到一旁。 新罗的朝臣们不是不知道大唐此行为何，因为早在大唐和高句丽开打的时候他们就派人盯着长口到开城一线的程咬金军了，如今程咬金军在姜云明这个炙手可热的开国县公带领下进入新罗。 近十万大军啊，傻子都知道他们不是来游玩儿的，这么多兵力投入到和百济的战斗中一举奠定胜局不好吗？ 然而谁都知道，但谁都不敢说。 在内心深处，金德曼其实是倾向于和大唐交好的，而此前程咬金派人联合新罗共同截断高句丽和百济的联系时金德曼也是准备出兵相助的，但却被掌握国政的大臣乙祭阻止了。 因为乙祭认为大唐不会这么好心，顶多就是将高句丽这个最大的敌人灭掉就会班师回朝，不仅仅是因为前隋的影响，更是要让新罗和百济相互擎制。 乙祭给的理由让金德曼无法反驳，虽然她是个女的，但却也明白在国策上的这些弯弯绕绕，所以即便是在内心倾向于和大唐结盟，但奈何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乙祭和朝臣，最终援助之事只能无奈作罢。 但现在新罗就尴尬了。 最初在新罗众人看来，大唐应该是灭掉高句丽留下他们和百济相互擎制，即便是要一并灭掉百济也不会对他们这个大唐的从属国动手，因为世人皆知大唐最是要面子，也最是重视仁义。 作为大唐的从属国，他们认为大唐没有朝他们动手的理由，即便是想动手也会因为名声以及仁义的原因作罢。 但他们不知道，大唐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大唐了。 姜云明向来都不在乎魏征和孔颖达这些人的看法，反正横竖不过是参他一本，他又不怕。 况且这天高皇帝远的，将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更何况是千里万里之外的几个大臣？ 你们不是反对吗？那我就先斩后奏，你们还能有什么脾气？惩罚我都认，反正我又不在乎。 乙祭当初是耍了些小聪明，一是想要让新罗尽可能多的保存实力，在大唐班师回朝之后他们趁机占领一些地方，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二也是新罗其实汉化程度很高，因此他们也认为大唐不会对他们动手。 所以当他们得知姜云明带领着近十万大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入新罗境内之后就彻底慌了。 但姜云明可不会管那么多，他此行都是为了一个结果，并且也只能有这么一个结果。 那就是新罗彻底成为大唐的一部分，要么他们自愿归附，要么被大唐打服。 在新罗行军不比在高句丽行军，一是因为在表面上新罗还是大唐的从属国，新罗并不敢为难他们。二也是因为新罗实在是没那个胆子去为难十万大军。 辽东城、乌骨城、泊汋城以及平壤城这些战场他们没看过，但是他们派出的人可是亲眼看到过在长口到开城一线大唐和高句丽的交锋。 火炮、火枪和开花弹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金德曼和朝臣们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但所派出去的斥候那心有余悸的样子他们可是亲眼看过的。 虽然是个小国，实力也在这个世界排不上号，但好歹他们也是常年和高句丽、百济抗争的，能把久经战阵的斥候吓成这个样子，金德曼和乙祭都在心中对火炮的重视更上了一层。 而现如今，他们极有可能要亲自面对这些火炮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 家书 “丽质，最近怎么样？”李世民看着面前那略有憔悴的女儿，感觉心整个都被揪了起来。 这次出征谁都知道姜云明是必须要去的，所以李世民也没有阻止，只是准备在最后姜云明渡海去倭国的时候将他拦下来，而在此之前姜云明也出征过一次，所以李世民对自己这个女儿对女婿的不舍也没有太当回事儿。 毕竟是出征，战场那种地方是个妻子就不想让自己的夫君去，而李世民也觉得李丽质也会像姜云明上次出征突厥一样担忧一下就完事儿了。 但看女儿现在这个模样，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谁都知道怀孕的女人很脆弱，很容易胡思乱想，但却忽略了李丽质虽然不是还在孕期，但却也差不多。 孩子还没过百天呢，姜云明这个父亲就出了远门儿，而且去的还是战场这种地方。 “劳父皇费心了，女儿还好。”嘴里说着宽慰的话语，但脸上的憔悴让李丽质的话很没有说服力。 对于自己这个嫡长女的话李世民是一个字儿都不相信，因为他可是亲眼目睹了李丽质在见到他的狂喜，随后得知姜云明并没有回来之后的失望。 “你……”李世民有些心酸，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丽质，保重好身体，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明风明云是高远唯一的子嗣，不为你自己，就当是为明风明云，为了高远。” 自古以来，女人似乎就是感性的代名词，李世民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现在可能什么都听不进去，所以只能从她在乎的方向入手，这样或许还会有点儿效果。 “丽质知道了，多谢父皇挂念。”李丽质勉强的笑了一下，但眉宇之间的那抹担忧并没有因此而消失。 “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李世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信封。 “这是高远让朕给你带回来的家书……” 话没有说完，因为李世民说不下去了，李丽质眼中爆发出的光彩使他知道在这一刻无论是什么安慰的话语都比不上他手里的这封薄薄的家书。 “你自己看吧，父皇就先回宫去了。” 第三次叹气，李世民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现在李丽质最想看的并不是他，而是那封信。 乳娘很是识趣儿，抱着明风明云转身出了西厢，给李丽质留下了一个独属于她自己的空间。 所有人都离开，李丽质眼眶里蓄积着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她是个聪慧的女子，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以前很多和姜云明有关的事情她都知道，但因为不管是处境还是姜云明的想法都没什么问题她才没有出声干预。 今天，仓促回京的李世民没有直接回皇宫，反而是径直来到了田家村。 或许可以说李世民是想极了自己的这两个外孙，毕竟之前李世民对他这两个外孙的宠溺谁都能看得出来。 也或许是因为眼下正在发生的事情，毕竟是太子监国，李世民想要考验一番李承乾而选择不直接出现也能理解。 但是，李丽质却从自己的父皇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爱怜的情绪，这是一种她很不喜欢的情绪。 作为嫡长女，李丽质可以说是除了后来的小兕子之外最受宠的，但之前她从自己父皇身上所感受到的都是宠溺，是放纵，而不是爱怜。 自她嫁到姜家之后那种宠溺她就很少感受到了，并不是李世民不宠她了，而是因为李世民自认为姜云明这个女婿很合他的心意，他为自己的女儿找到了一个好归宿而得意。 而今天，她的父皇却对她流露出了一副爱怜的样子，这让她很不安，让她感觉自己手中那薄薄的信封如有千斤之重。 略微颤抖着打开了信封，李丽质贪婪地看着姜云明的字迹，似乎是能从这些字里感受到姜云明的气息。 吾妻丽质。 见字如面，不知家中一切是否安好。 我初为人父，你初为人母，但在孩子这里，你负担的远远要比我重得多。 人之一生，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为人臣。 以寻常人的目光来看， 为人子者，吾不及也。 为人夫者，吾不及也。 为人父者，吾亦不及也。 纵观我来到长安的这几年，似乎是位极人臣、家庭和睦、膝下有子，然而对我来说却是除了为人臣外，一事无成。 如今高句丽之乱已平，百济、新罗的收复也已是近在眼前，然而对为夫来说，这一切仅仅是才刚刚开始。 生而为人，多有之事皆所必行之。 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以及，国仇家恨。 不知道你是否奇怪过，一个寻常的少年如何是在短短的几年间就走到了世人羡慕的巅峰。 为夫从未向你解释过，但在我的心底却一直都有一件事，一件应该做、也必须要做的事。 百济和新罗即将成为历史，而为夫亦将随着战船东渡，如那始皇帝之差徐福，不过此次为夫有程伯伯以及处默随行。 此之一生，我是姜云明，大唐的泾阳县公姜云明，亦是你的夫婿姜云明。 家中有你，为夫从未担忧过，出征突厥如此，此次亦是如此。 映雪馨怡向来以我为主心骨，我不在，你就是她们的主心骨。 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映雪和馨怡，也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待到那倭国国破之日，即是吾归来之时。 …… 家书，字数并不多，但这短短的几百字却看得李丽质满目含泪。 “夫君，丽质就在这长安，在我们的家里，与映雪馨怡和我们的孩子一起，等你回家。” …… 姜府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此时的皇宫却算不上是平静。 李世民的归来没有让人提前和长安通气，而到了渭水码头之后没有他的命令自然也就没有人敢私自回皇宫报信。 和以前不同，那时候他坐镇宫中，自然所有的事情都要向他汇报，但现在坐镇宫中的却是李承乾。 哪有当爹的向儿子汇报行程的道理。 顾不得一路的劳累，甚至连最基本的沐浴更衣都没有去，李世民直接就进了太子东宫。 “父皇！？”看着眼前的人李承乾有些懵。 “给朕看看。”李世民语气平淡，指了指李承乾书案上的奏折。 . 第六百一十三章 长安和金城 虽然说是太子监国，但如果没有荥阳郑氏谋反的话李承乾要做的工作其实很简单。 在出征之前李世民就已经将一切都布置好了，李承乾要做的不过是些最普通不过的工作，而长孙无忌等人的存在也算是为了应付突发事件的。 但看过了奏折之后李世民才算是对自己的儿子有了个全新的认知。 很不错，有几分君主的样子。 当然，这一切都是要在李承乾亲自处理的前提之下，而不是全盘采纳长孙无忌等人的意见。 日常的工作、荥阳郑氏谋反之后对百姓的安抚、请李靖率军以及对冯盎出奇兵稳固局势的赞扬和奖赏，李承乾做得虽然算不上是处理拔萃，但却也算得上是中规中矩。 在这种杂乱的情势下，能够做出中规中矩的反应已经是很难得了，虽然在李世民看来李承乾对于出兵这件事儿的反应有些慢了，但他还是很满意。 毕竟是第一次在没有自己的监督下处政，李承乾作为太子已经算是很好了，这次的太子监国也可以说是很圆满。 “不错，做得很好。”毫不吝惜，李世民夸赞了李承乾两句，但随之就给他指出了那些不足的地方。 “巴蜀之地的那些少数部族在长安都有人在，在荥阳郑氏谋逆之初你应该和他们先接触一番，而且在耿国公冯盎出兵的战报传回长安的时候你就应该让药师点兵出征了，而现在再看的话反应就有些慢了。” “但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最起码朕以后也能放心的把这江山社稷交到你的手中了。” 听着自己父皇的夸赞，李承乾其实还是有些懵。 懵于自己的父皇为什么这么早且没有一丝风吹草动就赶了回来，也懵于自己父皇的夸奖。 要知道，对于太子来说，李世民的这番夸赞和总结可以算得上是对一个太子最大的认可了。 对太子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安心将江山社稷托付于你这种话更高的赞誉？ 没有了，这就是对太子的最高赞誉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如今朕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谢父皇。” 在做父亲这方面李世民其实是不合格的，而受固于父亲这个角色，他也不怎么会和自己的这个太子交流，所以稍稍嘱咐了一句后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父皇……”看着转身的李世民，李承乾赶紧开口。 “嗯？怎么了？” “高远他……” “他还在辽东，短时间之内回不来。”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姜云明的情况，李世民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高明，你……看看丽质去吧。”沉默了许久，李世民才缓缓开口。 “刚刚诞下双子就赶上了高远出征，朕方才去看过，丽质的神色甚是憔悴，而高远却还要解决百济和新罗，之后甚至还要渡海去倭国。” “你作为长兄，去开解开解她吧，或者把你的太子妃也带去，毕竟都是女儿家，也好说话一些。” “倭国？”李承乾怔了一下，随即有些着急地开口说道：“高远真的要去倭国？儿臣以为父皇您会说服并阻止他的。” 李承乾有些着急了，着急到神色语气都有些失态，但李世民却并没有对此多做计较。 因为他知道，对于李承乾来说，姜云明很特殊。 因为自己以及玄武门的原因，之前的李承乾其实已经多少有些扭曲了，最初李世民还没有发现，但在姜云明出现并提醒他后他发现了。 最初的李承乾其实是没有什么亲近的人的，即便是如今程处默、杜荷、房俊等人也是如此，可能和他算得上是亲近的也就只有长孙冲以及李丽质了。 一个是常常入宫的表兄，一个是疼爱的妹妹。 但姜云明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李世民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钦定的这个太子慢慢变得阳光了起来，虽然为人君者并不需要这样孩子气的情绪，但李世民却并不担心。 因为程处默等人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们以后势必要像他们的父亲辅佐自己一样去辅佐自己的太子，而在深入地了解了姜云明之后李世民心中的这种想法更加坚定了。 是以，他对李承乾的失态并没有计较。 “你我是父子，也是高远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之一，但你我却都不了解高远心中的那份执着，那是一份特殊的执着，特殊到没有人可以动摇。” “朕曾经用田家村，用丽质，甚至用明风和明云来劝解他，但却都没有起到作用。” “或许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们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他。” 多少有些萧索，李世民第一次感觉自己失败了，叹了口气之后径自离去。 “为什么……”看着自己父皇离开的背影，李承乾喃喃自语。 此时的姜云明并不知道他在长安那几人的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波澜，因为此时的他所面对的是整个新罗的满朝文武。 以及善德女王金德曼。 “善德女王，本人今日所来并不是为了什么游玩儿，而是来为我大唐这近十万将士们讨个说法的。” 金城皇宫，朝堂之上，姜云明就这么端坐在善德女王让人“赐”的座位上，而且是坐在大殿的正中央。 看着下面的姜云明，金德曼有些头疼，她可不会因为姜云明的外表过于年轻就轻视与他，相反的，她对这个仅仅用了几年就爬到了大唐顶端的年轻人十分的忌惮。 虽然眼下姜云明仅仅是大唐的开国县公，但此次作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出征，并且作为高句丽最重要的前哨城池之一的辽东城可以说是在姜云明一人的指挥下拿下的，并且伤亡极少。 金德曼已经能想象得到了，此番战争结束、唐军班师回朝之后姜云明的爵位最少也要升上一级。 开国县公上面是什么？开国郡公！是仅次于国公的的存在，打大唐，这是外姓之人所能达到的最顶峰！ 而姜云明呢？今年才二十二岁！ 不对，虽然不知道姜云明的生日，但眼下却还未过年，还未到贞观七年，所以姜云明今年只能说是才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的开国郡公代表了什么？不用去研究太多就看一下眼下正率军驻扎在金城之外的大唐宿国公程咬金，今年早已年逾不惑了！ 是以，对于咄咄逼人的姜云明，先不说如今新罗的大权并没有被金胜曼掌握在手中，即便是她独揽大权，她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 第六百一十四章 抉择 “姜驸马，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金德曼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多彩。 着急，慌乱，无奈，以及……尴尬。 对于大唐征讨高句丽一事，金德曼是无比支持的，而在程咬金派人来金城求援的时候她也是高兴的，更是准备举国之力相助，但奈何，这个国家能做主的人并不是她。 如今，这本不是她种下的因，但所结出的苦果却要让她来尝。 “误会？哼哼……”敲了敲椅子扶手，姜云明冷笑了一声。 “不错，此次我大唐出征高句丽是因为在长安的火药署发生了失窃，而依据调查这窃取之人极有可能就是高句丽的使臣，这才导致了这次战争的发生。” “虽然初衷并不是为了你们，但如今大唐灭掉了高句丽，这对于你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谁都知道新罗苦于高句丽和百济的联合打压已经很长时间了，此番高句丽已经灭国，百济也即将步入高句丽的后尘，这会让你们以后高枕无忧。” “善德女王，关于这一点，你不反对吧。” 金德曼一脸苦笑，但形势比人强：“姜驸马所言极是。” “那么，敢问善德女王，为何在城外那近十万大唐将士达到长口之时，您却回拒了他们支援的请求呢？” “是新罗觉得高句丽已灭就不需要估计大唐了？还是你们一早就打着让高句丽和大唐两败俱伤的想法？！” 随着话题的深入，姜云明的声音越来越高，而最后一句话甚至让金德曼以及新罗的满朝文武都慌了起来。 “姜驸马，你误会了，并不是我新罗不愿意驰援大唐，奈何我们实在是……” 金德曼急急地开口，想要“解释”一下新罗不出兵相助的原因，但却被姜云明直接打断。 “善德女王！”姜云明站了起来，看了看那些神色慌张的新罗大臣，慢慢踱步到台阶之下，直视着上面的金德曼。 “究竟是不能援助，还是不想援助，这一点你我，甚至是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虽然久居长安，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明明一切都明了但却百般解释意图蒙混过关的事情。” “记住，我不是大唐太子太子孔颖达和李纲那种老酸儒，我做事，向来都不管什么仁义道德。” “我父皇早已启程回长安，懋公大总管正朝着百济推进，在新罗的汉人皆由我一人说了算。” “对于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我深切怀疑你们新罗作为大唐的从属国已有不臣之心。” “明日日暮之前，我希望你们对此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等到话说完的时候姜云明已经一步一步地踏上了那被新罗人认为是禁忌的台阶之上，与金德曼平视相对，然而姜云明咄咄逼人的气势却让金德曼显得弱小又无力。 “记住了，我不是那些讲究什么中庸之道的儒家士子，我只知道犯了错误就要受惩罚，你们不仅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也要对我大唐近十万将士苦守长口给出合理的赔偿。” “三林，我们走！” “且慢！”事到如今，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事儿已经不是和稀泥就能混过去的了。 万般无奈，乙祭终于站了出来。 与此同时，站在大殿门口的侍卫似乎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直接将殿门关闭了起来，惹得朝堂众人一阵慌乱。 “哦？这位是……” “这位是我新罗的执政大臣，乙祭。” “哦？这么说，这新罗是你说了算了？”姜云明轻笑一声，但随即摇起了头，那样子显得很是遗憾。 “怎么，姜驸马认为我没有那个能力？还是觉得我所做都什么不妥之处吗？” 乙祭眉头一皱，作为新罗的三朝元老，他对姜云明这种态度很是不爽。 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形势比人强。 “新罗的国政，我一个大唐臣子没有什么点评的权利，更没有什么干预的权利。”姜云明说着看向了乙祭身后的金德曼。 “善德女王，这乙祭今日这么做，你也是同意的了？” “乙祭是我新罗的执政大臣，自然代表的就是我新罗了。” 很不情愿，但金德曼没有任何的办法。她继任王位不过一年有余，而且作为一个女子，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根基可言。 啪，啪，啪。 “好，好，好。”姜云明连连拍手，转身回到了之前金德曼让人赐的座位上。 “这执政大臣让人紧闭大殿正门，看来是不舍得我离去啊，那我便在这金城皇宫内住上一晚便是。” “不过乙祭大臣，你可不要怪我没有提前讲明，本人仅带了一名护卫就来了这金城皇宫，日暮时分若是没有回到金城之外的营地……” “那么，金城的城墙和百姓遭殃可莫要赖到我的头上啊。” “哈哈哈哈！” 这下子，乙祭是彻底慌了起来。 自古以来，执政的大臣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中原如此，其他的国家亦是如此。 这乙祭也是一样。 在大唐搅风搅雨的姜云明早就已经被周遭的国家所知晓，而姜云明的身世和经历以及受宠程度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在乙祭看来，正值及冠之年的姜云明正是人生的上升期，开国郡公近在眼前的他肯定是不会狠下心和新罗死磕的。 更何况，姜云明是大唐的驸马，是唐皇最疼爱的长公主李丽质的驸马。 才刚刚和李丽质育下二子的他肯定很受李世民的重视，不然的话就不会有一个孩子甫一出生就留直接被冠以了李姓。 今日见姜云明仅仅带了一个护卫就直入这新罗的皇宫，乙祭本以为这事儿大有可为。 早在唐军入新罗之前，乙祭就派人和北部的靺鞨接触，虽然还未得到确切的回复，但乙祭相信靺鞨那边是一定会答应派军相助的。 因为乙祭用鸭渌水以北的土地作为代价，事成之日，鸭渌水以北的土地全部归靺鞨所有。 但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没想到姜云明一个及冠之龄的毛头小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决心，身在敌营，他却敢让人就此开战？ 乙祭很是踟蹰，他知道这可能是他，也可能是新罗唯一的机会了。 但他又很害怕，因为他知道，如果唐军的火炮打响，那么新罗很可能就会不复存在了。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Ｃ o Ｍ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Ｃ o Ｍ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六百一十五章 你不敢想但我敢做 且不管事情要怎么发展，但乙祭知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吊着。 “姜驸马，你会错意了。”褶皱的老脸上绽开了难看的笑容，乙祭对姜云明陪着笑。 “怎么，你是准备把本驸马当傻子玩儿？”姜云明看着乙祭，脸上满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们新罗的习惯是什么，但想来你们受我大唐影响日久，最起码不至于在朝政之时让人紧闭大殿之门吧？” “你说本驸马会错意了，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乙祭表情一滞，这大殿上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乙祭从未想过姜云明竟是这般的难缠，以往他所接触的大唐人不说都是彬彬有礼，但却也是极为重视仪态以及所谓的仁义道德，但像姜云明这种的，乙祭还是第一次遇到。 “姜驸马。”乙祭哭笑出声，他知道事到如今这事儿已经混不过去了。 不出兵驰援，这是他做下的决定，但眼下新罗却要为了他这个决定付出代价，而且看姜云明这个混不吝的样子，这个代价可不会小。 但形势比人强，乙祭还是准备捏着鼻子认了，只能等到靺鞨的援兵到了，那时再从疆域上再找回来了。 “此事是我新罗之过，本来我等认为大唐兵强马壮，又有火炮这等神物相助，灭掉高句丽并不在话下。” “我新罗只是一隅小国，领土少，国民更少，做出此等决定本意是想尽可能降低我新罗国民的伤亡，此罪，我乙祭认下了。” “姜驸马先后推出新粮、新式农具，想必也能理解乙祭的苦衷。然乙祭说此话并非是想逃脱责任，所有的罪过乙祭全部认下，只希望驸马可以高抬贵手，放我新罗百姓一马。” 乙祭有没有什么忍耐心姜云明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这乙祭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一上来就摆低姿态，自己一力扛下所有，还顺便给姜云明戴上了一个爱民如子的高帽子，在用新罗百姓打感情牌，甚至还给他跪下了。 这乙祭有没有韩信胯下受辱的决心姜云明不知道，但他却知道如果想要接收新罗这块土地，这乙祭是万万留不得的。 站起身来，姜云明走到了乙祭的身前并蹲了下来，看着跪伏在地的乙祭，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封信。 “你倒是算的一手好计划，只是我这里有封信，你要不要看一下？” 呲~ 信封被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音，但乙祭却浑身颤抖。 因为他看到了那信封上的字。 他认得那字，对那字迹也是无比的熟悉，因为那信正是他亲手所写的。 是写给靺鞨王的求援信，或者说是合作信。 事情到了现在，乙祭终于是知道姜云明到底是抱着一副什么目的来到这新罗王城的，也知道了为什么表面上明明是对从属国的慰问，而实际上却这么的咄咄逼人。 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明晃晃的布在大唐的眼皮子底下。 “乙祭，记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新罗的百姓和将士是人，我大唐的将士也同样是人。” “这如今在这新罗的所有唐军由我一人说了算，我也不怕你反水。” “不妨告诉你，倘若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新罗就是下一个高句丽；倘若我大唐将士在这新罗境内少了一根毫毛，那么原本要用在倭国身上的东西我就会用在你新罗百姓的身上。” “哦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我准备怎么对付倭国，我也不妨提前告诉你，在我的家乡，有一个臭名昭着的政策，叫做三光政策。” “杀光，抢光，以及……” “烧光！” 乙祭瞬间瘫软在地，浑身无力。 他原本是打算趁着大唐远征千里后继乏力之时从大唐这猛虎的嘴边捡点儿肉屑吃，甚至是能在这猛虎吃饱了打盹儿的时候，联合北部的饿狼从这猛虎的口中抢下一块肉来。 然而他现在才发现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猛虎没有打盹儿，而北方的饿狼也早已不是饿狼，而是一只早就被套上了项圈的家犬。 “三林，我们走！” 眼睁睁的看着姜云明大步离开，但新罗的满朝文武却没有一人敢妄自开口。 刚刚姜云明对乙祭所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对于那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政策他们为之胆寒。 没有人敢随便背上这个罪名。 金城外，唐军水师驻扎营地。 程咬金有些焦急，也有些担心。 接近午时到达金城，姜云明并没有多做休息，而是马不停蹄的直接进了金城。 近十万将士的转移，任谁都知道此次唐军入新罗并不是抱着和平的目的来的，所以程咬金对已经深入金城的姜云明很是担忧。 他不是没有劝阻过，但却没有成功。 现在的姜云明以及不是当初的那个毛头小子了，而且他也有足够的理由进入这金城，一个虽然不能和程咬金说，但却足以让他做出这番举动的理由。 “爹！”程处默慌慌张张的冲进大帐，但就连身子都没站稳就被程咬金踹了一脚。 “混小子，告诉你在军中要称呼我为大总管！” “哦……” “哦什么哦！有屁快放，是不是姜小子出了什么事儿了？娘的，让人架炮！” 一脚将程处默踹到一边，一把捞过自己的兜鍪（头盔），火急火燎的就朝着大帐外走去。 “诶诶诶！”眼看着事情有些不对劲儿，程处默连滚带爬的拽住了自己老爹的腿。 “爹！高远没事儿，已经出城了！” “滚！”程处默又挨了一脚。 不过效果却是起到了，程咬金一听姜云明没事儿就转身走了回来，一把把自己的兜鍪甩到了一边。 “在军中要叫我大总管！赶紧派人去把高远迎回来！” “呃……” 程处默无语，但出征这么长时间他也算是习惯了自己这老爹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地方。 “是！末将这就去！” 小心翼翼的抬眼瞅了一眼，一看程咬金的胡子翘起，程处默赶紧转身跑了出去。 此次姜云明进入新罗王城，不光只有程咬金不同意，程处默也不同意，甚至全军将士们都不同意。 在他们看来姜云明的命比他们的更重要，比新罗全国都重要。 养成一个大唐 第六百一十六章 新罗的示好 “高远，你没事儿吧？” 一见到姜云明，程处默先是围着绕了几个圈，在确定没什么事儿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还行，没缺胳膊少腿儿的。”程处默点了点头，显然是对新罗的识趣儿很是满意。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姜云明直接把程处默的闹大扒拉到一边，没好气儿的说道：“缺胳膊少腿的我还能回来，况且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还用转圈儿看？那不是一眼就扫出来了？” “啊哈，我这不是担心你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嘛！”程处默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起来。 “拉倒，如果真出事儿的话三林也不会让我受伤的，除非他死了。”没好气儿的翻了个白眼儿，姜云明抬步朝着大帐的方向走去。 对于罗三林，姜云明很是满意，或者说罗三林没有什么让他不满意的地方。 在普通人中，罗三林应该算得上是和姜云明最为亲近的了，甚至能比得上村长和大牛的地步。 毕竟李世民第一次派人保护的时候就是罗三林带的队，从那之后姜云明也从来没换过。 几年了来着？姜云明有些不记得了，不过这时间似乎是已经很久了，久到了姜云明已经习惯了罗三林的存在了。 久到了三林的儿子今年好像都已经三岁了。 “高远，没事儿吧？那些新罗人有没有为难你？” 一进大帐，程咬金就连珠炮似的问了起来。 “还好，新罗的那个执政大臣本来还想将我留在金城王宫之中以做要挟，不过最后被我唬住了。” 直接坐到了程咬金的位置上，姜云枫随手捞过了一个坛子，尝了尝是水不是酒之后就直接开始吨吨吨了起来。 没办法，打口水仗这种事儿比较费水。 “就他们，还想留住你？”程咬金嗤笑一声，随即就开始狂妄了起来。“要不要直接火炮架起来，轰了他们的城门？” “算了，我答应他们了，让他们在明日日暮之时给出一个答复。”对于程咬金的提议姜云明其实很心动，但还是拒绝了。 在战场这种地方是不用讲究什么人情世故仁义道德的，但毕竟眼下金城还算不上是战场，姜云明也不想出尔反尔。 更何况，大唐是本着将新罗纳入国土范围并且完全统治的想法而来的，自然不能给新罗的百姓们留下这种印象。 不过姜云明很显然低估了金德曼以及新罗大臣们的办事儿速度。 “高远，营外来了一顶轿子，说是来找你的，是新罗的女王送来给你赔礼道歉的。”程处默说着走了起来，脸上还满是一副揶揄的表情。 “送礼的？那就让人把礼物抬进来呗，搁营外放着干啥？”姜云明没有注意到程处默脸上的表情，程处默说话的时候他正在喝水。 “那我可让她进来了啊？”程处默可不想背锅，赶紧再确认了一遍。 “抬进来吧抬进来吧。”姜云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嗯？他？她？你等会儿……” 然而已经晚了，程处默已经出了营帐了。 不过很快，跟在程处默身后的人就验证了姜云明的猜想。 这哪是礼物啊？不过也对，从某些方面来说这确实也能算得上是礼物，只不过是要加引号罢了。 而且已经不知道死在哪儿的高建武也曾经办过这事儿。 “小女子金胜曼见过姜县公。” 新罗受大唐的影响很大，汉化程度很高，这金胜曼行的是实打实的汉礼。 嗯？金胜曼？那不是新罗下一任的女王吗？ 姜云明有些懵逼，如果自己真的和这个金胜曼发生点儿啥，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她那啥了，那以后自己岂不是…… 猛地摇了摇头，姜云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倒不是说他是个什么正人君子，出征这么长时间了，姜云明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作为已经当爹的他心中自然是有点儿想了，但奈何这金胜曼实在是不符合他的胃口。 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先不说在这个没有那些乱七八糟填充物的人造美女了，就是在整容怪盛行的后世这金胜曼也算得上是个实打实的美女了。 不过她的身体比例太奇怪了，两个胳膊都能垂到膝盖了，整的跟个大号儿长臂猿似的。 算了算了，智者不入爱河，王八不吃秤砣。 这种美女还是留给别人去享受吧。 “程伯伯，这礼物您看着办，我累了就先去休息了。” 越过了程咬金和程处默父子俩，姜云明直接夺路而逃，程咬金喊都喊不住。 让人抓回来？ 别闹了，先不说在这战场之上他和姜云明也就是个平级，就说李世民在离开之前就曾经叮嘱过程咬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新罗的一切就都由姜云明做主。 所以严格来说，在这新罗，程咬金还低了姜云明一级。 逃出大帐之后姜云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玛德，这个时代的人是怎么回事儿？这么喜欢用美人计的吗？ 这世间哪个男人不爱美女，姜云明也喜欢，只不过他更爱惜自己的小命，他可不想搞得和李渊一样，整那么多的儿子教都教不过来，顶个屁用。 “诶诶诶，你跑这么快干啥？”远远的，程处默在后面追了上来。 “废话，不跑等着中美人计吗？”瞥了一眼程处默，姜云明没好气的吐槽道。 “这有啥，反正陛下又不反对，长乐公主那么贤惠应该也不会反对吧？况且我可是听说了，那荣留王之前还差人送了好几个美女，陛下还准备送给你当舞女呢。” 虽然是在军营里，但私下里姜云明和程处默早就已经熟悉到了荤素不忌的地步了，所以这种话程处默也就信手拈来了。 “算了吧，色是刮骨钢刀，少干点那事儿，没事儿也少往平康坊那边跑，免得你短寿。” “得了吧，咱们几个也就只有你这个奇葩了。”程处默不屑的撇了撇嘴。 “先不说太子和魏王他们了，你看臭虫、房老二和杜老二他们哪个不是名臣之后，虽然不敢说房老二会不会像房伯伯那样，但最起码也应该不会比你还差了。” “就整了两个小妾，前身还都是通房丫鬟。” “我跟你说，这也就是你了，如果是别人的话肯定是要被笑话的。” 看着喋喋不休的程处默，姜云明的额头上垂下了三根黑线。 养成一个大唐 第六百一十七章 道歉有用官府何用 虽然知道新罗在送“礼”遭拒的情况下不可能太早做出回应，但姜云明还是很早就起了。 这也算是一种习惯吧，行军的日子把他的生物钟都调整了。上一次还是在草原上，不过回京之后那种生物钟又很快在姜云明的赖床之下扭转回去了。 不过真说起来今天也不是姜云明自己这么早起的，他是被香味叫醒的。 原因是大帐前的营火上架着一只獐子，而且程咬金已经开始拿着小刀片着吃起来了。 獐子是个好东西，姜云明虽然在来到大唐之后吃了不少，尤其是和李丽质成亲之后，但他对于獐子还真没有什么研究。 说是獐子，但姜云明觉得这玩意儿挺像鹿的，应该是和鹿是亲戚。 “这大早上的，程伯伯您去打的？宝刀未老啊。” 毫不客气地坐到了营火旁边，还顺便拍了程咬金一记马屁。这天气实在是有些冷，出征这么久了，但是姜云明还是不太习惯没有土炕的日子。 “什么我打的，我看起来有那么闲吗？是苏定方打的。” 或许是来了兴致，程咬金亲自翻着獐子，嘴里虽然是哼哼着，但显然是对于在这异国他乡的战场上还能吃到獐子很是满意。 “哟，可以啊！”看了看在后面挺得笔直的苏定方，姜云明惊讶的说道。 不是惊讶于苏定方的打猎本事，作为大唐最出名的将领之一，姜云明丝毫不怀疑苏定方的战阵功夫和打猎能力，他只是惊讶于苏定方在这种时候还出去打猎。 “嘿嘿，公爷谬赞了，定方只是觉得眼下还算不上打仗的时候，所以也就没有坚持军里的那套规矩。” “定方能有次日全是仰赖公爷，素味平生但却一力向陛下举荐定方，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大冷天儿的，定方想着公爷您应该这段时间吃得不太好，所以就擅自出去了。” 姜云明闻言笑了起来，对于苏定方他还真没存什么特别的心思。 “你呢能有今天全都是你自己的本事，如果你没有本事的话即便是我用项上人头担保你也出不了头。” “更何况，举荐你只不过是为了大唐着想，药师公和程伯伯虽然都是能征善战的猛将，但人都是会老的，作为大唐的县公，也作为长乐公主的驸马，我可不想大唐武将后继无人。” “所以我不需要你的报答，如果你真要报答的话那就致力于你自己该做的事情上，保证我大唐边关永固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定方谨记，谢公爷的金玉良言！” 看着挺身行礼的苏定方，姜云明笑了笑。 军里的汉子一般都比较直爽，苏定方也算得上是个中翘楚了，虽然比不上程咬金那么过。 “行了行了，这獐子可是你打的，一起过来吃点儿吧。” “不了，这异国他乡的，末将还是先去警戒了。” 对于姜云明的邀请苏定方摇头拒绝，而且还准备跟着将士们出营巡逻。 “诶等等。”姜云明说着拿过了程咬金手里的短刀，费力的将獐子的后腿切了下来，直接朝着苏定方甩了过去。 “拿着吧，和将士们分分，不过我也是馋了很久了，这大头儿就不给你们了啊。” 看着稳稳地接住了獐子后腿的苏定方，姜云明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的满意。 “哪里的话，这獐子本就是末将打来准备感谢公爷的，公爷分给定方那应该是定方感谢公爷赏赐才是。” “滚滚滚！”一直未说话的程咬金终于是憋不住开口了。 “你一个军伍之人，怎么搞的跟那群文臣似的，拿着腿赶紧滚蛋！” “呃……是！” 对于程咬金，苏定方还是有些敬畏的，虽然这次苏定方是跟着姜云明在辽东战场而不是跟随程咬金的水师，但人的名树的影，对于程咬金这名老将苏定方还是很尊敬的。 “您注意点！”对于程咬金的反应姜云明是哭笑不得。 “他可是我大唐武将未来的希望，您可别把他玩儿废了！” “哼哼，老夫就是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就是了。军伍之人自然应当豪爽干脆，他这算是个什么样子！” “行行行，我不跟您吵！”姜云明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然后就继续用刀片起了火架上的獐子。 还顺手从腰间掏出了一小包辣椒面。 辣椒可是好东西，尤其是在这个季节出征高句丽周边这种地方，对于这严寒的天气，辣椒可以说是除了酒之外最好的东西了。 然而军中不能饮酒，虽然有作为医疗物资随带着的酒精，但规矩就是规矩，所以这辣椒就成了炙手可热的东西。 奈何辣椒在培育这方面远远不及红薯，产量不行、繁殖方式也不行，这就导致都这么长时间了，辣椒也没能形成规模。 连出征的将士们都供给不够。 “嘿！你小子还有辣椒？”程咬金本来都吃的不少了，但一看姜云明手里的辣椒瞬间就来劲儿了。 “您可省着点儿吃！”自知抢不过程咬金，姜云明也没多做挣扎。 “您的配给可以说是最多的那部分人之一了，但是像您这么胡吃海塞的即便是有座山给您也撑不住啊。” “嘁，不就是点儿辣椒吗？还心疼了！”程咬金闻言悻然将手里的辣椒放下，转而捻了一点洒在肉上。 “这要是产量足够随便您怎么吃，只要您忍得了第二天的难受！”姜云明翻了个白眼儿，就这点儿辣椒面还都是他省下来的呢。 “这高句丽苦寒，也就这辣椒能去去寒气了，又不是老夫想吃这么多！” 闻言，程咬金像个孩子似的辩驳。 “拉倒吧！那随军带的酒精都哪儿去了？您可别说都用于伤兵的治疗了，说出去鬼都不信！” “爹，高远。”两人正吵着嘴呢，程处默走了过来。 “新罗的人到了，说是来向我们表示歉意来了。”虽然说是我们，但程处默的眼睛却瞟了瞟姜云明。 “哟呵，来的挺早啊，老夫还以为他们还拖到午时以后呢。” “嘁，来的早有什么用？又给不了我们想要的答复。”相比程咬金，姜云明很是不以为意，甚至连屁股都没动一下。 “再说了，要是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官府做什么？” 养成一个大唐 第六百一十八章 追悔莫及 临到傍晚，新罗的人离开了。 新罗的人姜云明没有见，他没有什么心情。 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君主以及任何一个大臣都不会拱手将国家交与别国，这也就是为什么姜云明要带着近十万大军来新罗的原因了。 因为打从一开始姜云明就知道，这新罗的事情是不可能用和平来解决的。 核平倒是可以，而且这个核可以用火炮来替代。 在没有的年代，其实火炮和开花弹的威力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就已经相当于是“邱小姐”和“小男孩”了，都是无解的最高战力。 “你倒是挺狠，连见都不见人家一面，人家好歹也是个王，而且几乎是指名道姓地来找你的。” 营火旁，程咬金看着姜云明笑着说道。 “算了吧，若不是顾忌大唐的名声的话我就直接让将士们一路打过来了，还用得着跟她们费这般口舌？” “哟呵，你还在乎名声呢？”说到这里程咬金不自觉地哈哈大笑。 “小侄不是在乎自己的名声，而是在乎高明的名声。”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程咬金哑了声。 对于新罗，姜云明真的是没多少好感，可能也就仅次于倭国了。 先不说后世棒子们做的那些事情，就单说这次大唐和高句丽的战争中新罗拒不援兵就让姜云明膈应得慌。 他真的挺想让大唐将士们一路平推过来的，但却不能这么干。 对于名声这种东西姜云明并不在意，冉闵的杀胡令并不是基于民族角度而发出的，但在后世却依旧得到了很多人的推崇。而他也是一样。 可能在接下来的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内人们会给他按上一个嗜杀成性的罪名，但经过时间的推移之后这种看法肯定是会有所改变的。 姜云明真正在乎的其实是李承乾。 和当初不一样，姜云明不再是那个斟酌得失最后选择了李世民的穿越者了，现在的他和李氏皇族有了太多的牵扯，往往在做某件事的时候他都会考虑会不会给李氏皇族带来什么伤害。 这不是理智，这是情感在作祟。 目前李氏皇族的嫡长公主是他的妻子，继承人是和他玩得很好的李承乾，和最开始的时候不同，现在的姜云明更愿意为他们去多做很多的考虑。 如果是以前，姜云明能静静地看着武曌成为历史上的第一个女皇帝，但现在不行。 每一个皇帝基本都不是完美的，或幼年或老年，他们总是会有一些为人诟病的地方，一统中原的始皇帝嬴政是，威震匈奴的汉武帝刘彻是，现在姜云明的老丈人李世民也是。 同样的，武曌也是。 虽然有为人诟病的地方，但武曌也的确是做了很多有益于中原的事情，所以如果是穿越之初的姜云明他会静静地看着武曌成为中原史无前例的女帝。 但现在不行，这不是因为他将武曌的缺点看得更重了，而是就情感的角度来说，他愿意去维护李氏皇族。 在以后，他势必会成为大唐朝堂中最为重要的一环，现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可能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和李承乾挂钩。 有的人因为被冤枉而枉坐三十几年牢，最后被证实无罪的时候他在乎的不是结果，而是这三十年对他的影响。 姜云明不在乎这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的名声，但不代表着李承乾不在乎。 “你比以前成熟多了，也有分寸多了，不再是那个敢当街阻拦高句丽使臣的时候了。”程咬金的语气有些复杂，颇有一种唏嘘的感觉。 “您错了。”姜云明摇了摇头，转而将早上吃剩下的獐子架到了火上。 “其实我一直都很成熟，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那么多需要顾忌的。 “现在呢？丽质在家等我，明风明云在家等我，父皇他在等着我回去，高明也在等着我回去。” “虽然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但自奶奶去世之后我变得无所顾忌，而现在，能够限制我的太多的。” 羁绊，这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所有人都会被其束缚，而最可怕的是人们往往都是心甘情愿地被它束缚。 “那现在呢？这新罗肯定是不会给到我们想要的回答，如今已经是天已经黑下来了，早已经过了你给新罗女王以及大臣们所规定的时间，你打算怎么办？” “派个人，明早给新罗那边送去最后的通牒，告诉他们解散朝廷，解散军队，自愿归附于我大唐，成为我大唐的一个州，善德女王及其宗室都会按照我大唐律法进行分封。” “你在开玩笑吗？”程咬金诧异的看向姜云明，言语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们会同意那就是有病，而且是无可救药的那种！” “那就打！打到他们同意！”姜云明毫不在意，顺手往火里添了几根木柴。 “我从未想过他们会同意我们的要求，这新罗自始至终小侄就是抱着以武力来解决的想法的，不然的话也就不会让将士们来了。” 二十岁的身体，脸庞上还带着些许稚嫩，但姜云明所说的话任何一个新罗人听了都会为之胆寒。 不对，百姓们不一定。 “说的倒也是，是我舍本逐末了。”程咬金笑了笑，他打从一开始就被姜云明给带进沟里去了，所以思考的方向都是完全不对的。 气氛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一老一幼都把目光放在了火架的獐子上，但这种安静却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人打破了。 “诶，高远，你怎么不见新罗那班人？早上的那个女人也来了。”程处默偷偷地瞥了一眼他的老爹，随后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姜云明的身边。 “我说了我对她没兴趣。”对于金胜曼，姜云明是真的不感冒。 以前他看史书记载的时候就看过，“胜曼姿质丰丽，长七尺，垂手过膝”。 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这就是个笑话，或者是史书的记载出现了偏差带上了抹黑的情绪，毕竟垂手过膝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多见，更何况还是个女人。 然而闻名不如减免，见过之后姜云明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虚言，也没有什么抹黑的意思，金胜曼的手臂的确是长得像个长臂猿似的。 “怎么，你喜欢？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带回去呗，父皇那边我来说。”翻了一下火上的獐子，姜云明揶揄着程处默。 “好哇好哇！”程处默拍手叫好。 “滚！”程咬金言简意赅。 . 第六百一十九章 计策用不上 翌日一早，姜云明就被营帐外的喧闹声吵醒。 新罗做出了一个姜云明没有想到的决定，在唐军派人去新罗下最后通牒之前，新罗差人送来了礼物赔罪。 这回不是什么美人计了，而是一颗人头，新罗执政大臣乙祭的人头。 对此，姜云明感觉很是意外。 乙祭可不是什么一般人，他对于新罗就好像霍光对于西汉一般，是一个有思想有手段的大臣，而且最难得的是他并没有什么不臣之心，一直都是在为新罗考虑。 但现如今新罗却将他当做替罪羊拉了出来，虽然最开始得罪姜云明的也的确是他，但总是会让姜云明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为了新罗努力了半辈子，最后却得到了这么一个下场。 然而，不管是有没有不臣之心，不管是作为有多大，权臣这种人始终都是遭君主嫉恨的。 是乙祭自己提出的？还是金德曼以平息大唐之怒来煽动百官将这乙祭当做替罪羊拉了出来？对于这些，姜云明没有兴趣。 因为不管怎么样，大唐所想和新罗所想肯定是截然不同的，不知道金德曼会不会因此而后悔。 “让人带回去吧，本驸马今年初为人父，不太适合见这些东西。” 仅仅是看了看那泛着红的白色布袋，姜云明就转过了身。 来送“赔礼”的新罗官员一脸赔笑，但心中却是MMP个不停。 初为人父不适合见这些东西？但是你在指挥唐军作战的时候咋就没有丝毫的心软呢？ 哦，见这个不合适，杀人就合适了？ “回去告诉你们的女王，作为从属国却对大唐和高句丽的战争无动于衷，导致我大唐将士多有伤亡，此事已经发生，新罗已经不配为大唐的从属国。” “本驸马此行只为一件事，也只有两种结果。” “一是你们新罗自觉认罪，解除军队以及朝廷，从此之后归属我大唐所辖。” “如果不同意，那就代表着你们自动选择了第二个结果，到那时本驸马会让我大唐这十万将士陪你们练一练，看看新罗和高句丽抗争了这么多年实力到达了怎样的一个地步。” 新罗的来使语塞，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这位驸马率领十万大军进入新罗目的不纯，但他们却从未想过这驸马如此干脆直接的就将目的说了出来，连一点点的掩饰都不想做。 然而他们不知道，以姜云明的性子这已经是最迂回的方式了，如果随性而为的话他就让这十万大唐将士一路打过来了。 仅仅是使者，没有替新罗这个国家做主的权利，他们只能告罪一声之后准备返回。 “等等！”姜云明看着有些慌乱的新罗使者，出声叫住了他们。 轱辘轱辘，他们带来的布袋滚到了他们的身前。 “这个你们带回去，本驸马不稀罕这玩意儿。” 对于乙祭，姜云明才没有什么兴趣，如果硬来的话他宁愿选择金胜曼，最起码那还是个女的，这又老又丑的乙祭实在是让人倒胃口，更何况还是个被斩下来的头颅。 连滚带爬，新罗的使者带着乙祭的头颅就朝着金城的方向逃去。 他们知道，在今日之行后大唐和新罗的事情就不能善了了，随之而来的肯定就是战争，而唐军的实力虽然仅仅有几个斥候亲眼见过，但那些令人胆寒的词汇早就已经在新罗传开了。 尤其是高句丽士兵的惨状。 事实一如新罗使者所想，在他们离开之后唐军很快就动了起来，进入了备战状态，所有斥候率先动作，以唐军营地为中心迅速地发散开来。 原本就因为大唐十万大军的到来而显得有些紧张的气氛愈发的紧张了起来，给人以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这次你怎么不适用之前在平壤的策略了？”程咬端坐在大帐内，将士们已经动了起来，他正和姜云明商量最后的计划。 “没什么必要。”对于程咬金的疑问姜云明只是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不，应该说在所有人看来，像大唐这种实力足够强劲且最后会像给突厥人那般给与战俘和接收的百姓们更好生活的一方很适合实施平壤城的计策。 算是从内部、从基础瓦解敌军，往小了说这种计策能够极大程度上煽动百姓，让敌军没有后续兵力的补充，像高句丽最后不得不强征十二岁的少年入军。 往大了说，这种计策既有可能在短时间之内造成一个王国都城的瓦解，因为根基倒了，大树自然也就倒了。 然而对于新罗，姜云明没有用这个计策，或者说用不上这个计策。 “新罗一向和大唐交好，更是大唐的从属国。前些年他们一直受到高句丽和百济的两面打压，本身就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才会选择向更加强大的大唐低头。” “百姓是很重要的，而处在这种境地的新罗一定会向他们的百姓们宣扬大唐有多么的强大，给与百姓以希望。”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年初诸国朝拜时新罗的使臣早就已经将大唐的现状带回了新罗，而新罗为了稳住百姓们也一定将这些情报都传达给了百姓。” “他们既有可能对百姓们说等到大唐灭掉了高句丽和百济就会来帮助他们，也有可能将新粮这种大诱惑放了出去，甚至是放言说大唐在帮助他们的时候回将新粮也带给他们。” “他们会这么做吗？”程咬金有些惊讶，他对姜云明的意见不置可否。 在程咬金看来，这样做就只会让新罗的百姓更加向往大唐，真的等到了大唐灭掉了高句丽和百济的话，那新罗这个政权也几乎就名存实亡了。 “会的，早晚都是死，他们肯定会选择晚死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对于新罗来说当务之急是怎么保证百姓们对他们的信心，不然的话他们很可能会在大唐灭掉高句丽之前就被高句丽和百济联合吞并，到那时就什么都晚了。” “而现在最起码新罗还在，他们还有希望。”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程咬金听着姜云明的分析不住地点头。 “看着吧，很快，不用我们动手，金城就会自己乱起来。” . 第六百二十章 金城“易主” 一如姜云明所预料的，金城很快就乱了起来，但是这个乱却和姜云明所想的有些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看着面前衣衫发髻凌乱的金德曼和金胜曼，姜云明不由得扶首长叹。 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乙祭牺牲自己没能换回大唐的退兵，但却引得新罗的大臣们反了？ “姜驸马，请下令攻城吧，毗昙和廉宗二人狼子野心，还请姜驸马莫要留情！”金德曼面色灰白，但这话却是她咬着牙说出来的。 不是对金城即将遭到炮轰而不忍，而是对毗昙和廉宗二人的恨意。 “善德王，您可想清楚了，若是我们插手了此事，那么这事情的性质就彻底的变了。” 唐军出手，而且还是在双方互有嫌隙的情况下，这时姜云明再让人把金城打下来那肯定是不可能还给金德曼的，如果要还，那么就是金德曼以大唐臣子的身份来接受，而不是新罗的善德女王。 “想清楚了，姜驸马请下令吧。”金德曼闭上了双眼，做下了这个决定。 “程伯伯，下令攻城吧。”姜云明大手一挥，机会他给过金德曼了，但他不会一直等着。 对于新罗，姜云明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现如今金德曼自己开口，那么以后即便是出事儿了舆论也不会冲到姜云明的身上，金德曼这个被赶出王城的女王则是首当其冲。 其实姜云明也没有想到，本来新罗是大唐的从属国，不管怎么说大唐这个强国出兵新罗这个曾经的从属国在那些儒家士子的眼中都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总是认为对于弱者要彰显强者的态度，然后出去谈论的时候都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搞得好像他们这么说就显得高人一等，跟立了什么大功似的。 其实姜云明一直都挺纳闷儿的，这些人强调什么大国风范有什么用？打仗的不是他们，人家臣服的也不是他们，怎么就他们好像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不过现在好了，金德曼这个新罗的善德女王亲自开口，大唐有了出兵的“正当理由”，再结合战争初期新罗拒不派兵驰援大唐水师的举动，这次那些儒家士子们可就没了说辞。 “嘟~”冗长的号角声响起，金城似乎都因此慌乱了起来。 苏定方率领两千骑兵冲锋，直接就冲到了金城外，为火炮和投石车的架设建立起第一道防线。 “善德王，要不要出去看看？”和程咬金不同，姜云明没那么着急去正面。 “姜驸马，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了？！”金德曼面色发青，显然是很不高兴。 “善德王误会了，在下并无任何不敬之意，只是觉得善德王应该看看大唐的火炮，也免得以后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 看着笑吟吟的姜云明，金德曼虽然知道这是威胁，但她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现在的她或许用寄人篱下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让罗三林找了一些士兵，姜云明和金德曼姊妹俩就在这士兵的“保护”中朝着金城方向而去。 “程伯伯，怎么样了。”看着正用望远镜观察的程咬金，姜云明开口发问。 “就那样儿呗，苏定方正让人围着金城打转，看看有没有像投降的人。”程咬金放下了望远镜，看了看姜云明身边的金德曼姊妹，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善德王觉得如何？只要是愿意放下武器的，我们唐军向来都是不追究了。” “那就谢谢程将军了，也谢谢姜驸马。”金德曼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不过很快金德曼的表情就变了，因为绕城一周无果之后，苏定方已经开始下令攻城了。 看着仅仅三发炮弹过后就轰然倒下的城门，金德曼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善德王不嫌弃的话，可以用用一下这个。”姜云明将自己的望远镜递给了金德曼。 “这是……”金德曼看着手中的望远镜有些不解，但当姜云明出手给他拉开了之后她就明白了。 刚才程咬金可是用过了，她也有学有样地将望远镜放在了自己的眼上。 然而不看还好，这一看却让金德曼的心越发地痛了起来。 在望远镜的放大下，唐军火炮和开花弹的威力尽显无疑，城头上的新罗士兵一个个抱头鼠窜，而旁边还躺着很多哀嚎的士兵。 在开花弹之下，城头已经被血浸染。 虽然自继位以来兵权就从未在自己的手中，但在看到自己国家的士兵此等惨状之后金德曼还是抑制不住的心痛。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这个国家的王，即便是此时金城的士兵所效忠的人不是她，她依旧为新罗士兵的伤亡而感到心痛。 新罗的实力远远不及高句丽，甚至都比不上西边的百济，而在大唐的炮火攻势之下，新罗的城门很快就大开。 这么说或许也不太恰当，这毕竟是唐军用火炮轰开的，而不是金城迫于压力或者是守不住打开的。 “善德王，看来你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重新入主这金城了。”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程咬金给本就心痛的金德曼再次扎上了一刀。 明明是在炮轰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王城，但金德曼没有任何的办法，不仅没有办法，她还要支持，因为唐军是她找来的。 “走了高远，我们也要向前推进了。”看了看姜云明和金德曼，程咬金开口说道。 刚才他看到苏定方已经率军冲入金城内了，而作为后方指挥部的他们也要向前推进了。 或者说这场战争就要结束了，因为在这个时代，城池是最重要的防守手段之一，当城门破了那么这个城池也就没有镇守的必要了。 以唐军的人数以及实力来看，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没有悬念了。 “善德王，一起吧？这金城可是在等待你这个旧主回归主持大局呢。”看着一旁的金德曼，姜云明开了口。 和之前不一样，这次他没有夹枪带棒，没有一丝丝的嘲笑之意，因为这金城的确是在等着她回归。 新罗的百姓是不是这么想姜云明不知道，但是他是这么想的。 他可以率领十万大军由高句丽直入新罗，也可以让人直接攻破新罗的王城，但这金德曼他没有理由动。 倒不是他承担不起这个后果，而是说这个后果是没有必要去承担的。 . 第六百二十一章 该走了 是夜，乙祭这个新罗曾经的执政大臣所遗留下来的府邸，姜云明和程咬金在出征日久之后难得地能有个床睡，而且还是铺着被褥的那种。 不过此时的姜云明和程咬金都没有准备睡觉。 “你一定要去吗？”乙祭府内的客厅，姜云明和程咬金吃着苏定方让人去猎到的獐子和野兔，喝着酒精勾兑的酒水。 但此时的气氛却有些不合时宜的沉重感。 “一定要去。”虽然这是纯正的粮食发酵而来的酒精所勾兑，可依旧有后世那种劣质酒的冲鼻之感，但姜云明却一饮而尽。 “如果我要率军返回呢？”倭国这个地方，程咬金并不想去，或者说他并不想姜云明去。 和突厥战场不一样，和高句丽战场不一样，甚至和新罗都不一样，对于倭国，大唐了解的实在是少之又少，除了那些倭国使臣带过来的消息之外，大唐可以说是对倭国一无所知。 不像对突厥和高句丽那么了解，甚至都不及新罗。 因为不了解，所以极有可能处处都潜藏着危险，因此程咬金并不想让姜云明去。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李世民的意思，在离开高句丽之前李世民曾经特地嘱咐过程咬金，让他尽可能的让姜云明放弃去倭国的想法，但前提是不会造成什么极端的后果。 “那小侄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是带着遗憾返回了，最后死不瞑目。” “这么严重？”程咬金愣住了。 虽然姜云明的语气中满是玩笑，但程咬金却听出了隐藏在玩笑背后的认真。 如果他真的率领大军返回，他觉得姜云明所说的一切都会成真。 “这么说吧。”姜云明慢条斯理的从獐子腿上片下了一块肉，蘸了蘸辣椒粉后扔进了嘴里。 “倭国之于我，就如同皇爷爷之于义成公主、父皇之于突厥、大唐之于高句丽。” …… “你是倭国人？”废了好大的劲儿程咬金才梳理清楚这段关系，然后他得出了一个让姜云明哭笑不得的结论。 不过说起来也是，自远古时期到唐朝这段时间内倭国从来没有在中原占领到一寸土地，所以程咬金自然而然的就认为姜云枫是倭国人，他的国家被倭国占领了。 毕竟姜云明说的那些不都是灭国的关系么？ “我是个纯正的汉人，不是什么倭国人，您想岔了。”哭笑不得地给程咬金解释，但却让程咬金更加的糊涂了。 “汉人？那你和倭国能有那种仇恨？” “您就别问了。”姜云明摇了摇头，看这个样子他老丈人显然是没告诉过程咬金自己的身世，那么他也就不会多说了。 “我和倭国也算不上是灭国之仇，但却也不遑多让了，不过这里面的关系很复杂，当世知道的也不过五指之数，您就别问了。” 摇了摇头，程咬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能是下了个最后的定论。 “看来啊，我这把老骨头是非得让你折腾散架了不可。” “其实，您可以回去的。”姜云明的语气有些低沉。 去倭国，这可以说是姜云明仓促之间做下的一个决定，而且还是一个极不负责任的决定，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大唐的这十万将士。 别说这千年之前的倭国了，就算是后世他也没有踏足过倭国的土地，对于倭国的了解也就仅限于知道那是由四个岛组成的国家。 哦不对，现在的倭国没有四个岛，只有三个，最北边的那个现在还不是倭国的地盘。 不了解，这对于战争来说是个很不负责任的行为，但姜云明知道，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很有可能此生都不能亲自达成那个他心心念念的愿望了。 现在他离了长安，李世民也算是管束不住他了，如果此番就这么回去，那么以后他肯定是没机会了。 率军、靠东靠北，而且还要有战船，这次大唐剿灭收服高句丽三国就是姜云明最好的机会了，以后就不会有如此合适的机会了。 倭国，对于大唐来说不过是个身居一隅之地的岛国，即便是不看那些所谓的大国风范以及所谓的仁义而自顾自地发起战争，在几乎所有的大唐人看来这个小岛国都是没有攻打的必要的。 太鸡肋了。 然而就是这个鸡肋，这个一隅之地的岛国，在千年之后在中原大地上划开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丝毫不在意身体对酒精的不适感，这一夜，姜云明喝了很多，很多。 多到让他第二天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一醒了，时间不早了。”程处默看着床上的姜云明，心中很是无奈。 从日出时分到现在，他来了不止五趟了，但却姜云明却依旧在呼呼大睡。他不知道昨夜自己家的老爹和姜云明说了些什么，但今天一早他老爹就让他去找苏定方，让整个军队都集合了起来。 “嗯？处默你怎么来了？”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宿醉的头疼让姜云明很是难受。 “我的大少爷诶，你可算是醒了。”程处默猛地一拍头，赶紧把姜云明扶了起来。 “这都已经过了巳时了，你再不醒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爹可是一早就把将士们都召集起来了。” “嗯？程伯伯把将士们都召集起来了？他说了什么没有？”姜云明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什么情况，这老程不会是真的打算就直接班师回朝？断了自己去倭国的念头？ “没说，就是说要等你醒来。”程处默摇了摇头，昨夜姜云明和他老爹说了什么他不知道，自然也就不知道姜云明为什么这么激动。 “那就好。”姜云明长舒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了下来。 “你先出去吧，我换衣服。” “行，那你快点儿啊，将士们等了你一早上了。” “嗯，知道了。” 看着程处默把门带上，姜云枫才下了床，目光放在了挂在床头架子上的明光铠。 这明光铠已经不太合身了，从突厥之战到现在，他的身体成长了，而这身明光铠应该是最有体会的。 在一般情况下姜云明是不会穿这身明光铠的，即便是在出征的时候，不仅是因为这明光铠已经有些紧了，也是因为他不喜欢战场的气氛，所以如非必要，他一般都是不会上正面战场的。 摘下明光铠的兜鍪，将隐藏在内部的面具抽了出来，看着面具上倒映出的脸庞。 该走了。 . 第六百二十二章 各自的心意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的信任是纯粹的，那就是一两岁的孩子。 当你把他高高的抛在空中时只有孩子的脸上才会满是喜悦和高兴，而成年人所想的是你是不是要摔死他。 金城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向东不过二十左右公里就能到海边，这对于唐军来说是一件好事情，因为相比于其他地方，在有战船的情况下这里算得上是交通比较方便的地方了。 对于新罗他了解不多，也不知道金城东边这个海边叫什么名字，一千多年前的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大家原地修整一下吧，在我们拿下金城的时候我和程大总管已经派人向在百济的懋公大总管传信了，应该这两天就会有战船过来接我们了。” 行军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尤其是在异国他乡行军时时刻刻都要提高警惕，即便是现在的新罗已经在名义上归属于大唐了。 所以一到海边姜云明就直接让人扎营了，过来接他们的战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即便没有晕船症坐船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所以姜云明想着尽可能地让大家休息一下。 将士们还是训练有素的安置好自己所负责的东西，尤其以火炮和投石车为主，而斥候们也是迅速地分散开来警戒，占了人数大半的步兵则是迅速地安营扎寨，生火造饭。 “大家该做自己的做自己的，我有些话想跟大家说。”从自己的行囊里翻出出征之前在玄武门用过的那个铁皮喇叭，姜云明找了个礁石坐了上去。 铁皮喇叭的作用很有限，但大部分的将士们都听到了，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坐在礁石上的姜云明。 就连不远处的程咬金和程处默也是一样。 “其实大家可能不知道，这次东渡并不在计划之内，因为在陛下的想法中是我们拿下金城、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后就班师回朝的。” 姜云明的声音不大，还有些低沉，但所说的话让程咬金都有些急了。 出征之前说这些，这是很容易动摇军心的。 “这一趟，其实是我的私仇。” “倭国，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高句丽三国中有两国已经不复存在，有懋公大总管在，相比百济也很快就能拿下，这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机会了。” “倭国，一隅之地，还隔着大海，在很多人的眼中耗费极巨拿下它是不划算的，所以，这次新罗之战可以说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若是别的战争我不会说什么，因为作为大唐儿郎那是我们该打的，也是必须要打的战争，但这次不一样，虽然父皇已经同意，但我没有资格替大家做决定。” “倭国，我志在必得，但大家都各有家室，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让大家稀里糊涂地踏上倭国那片土地。” “是以，单反是有记挂家人、亦或是远征劳累无法再支撑者，现在可以退出，等到战船到了之后会将大家接回登州。” “我姜云明还年轻，才二十岁，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供我挥霍，但大家的性命只有一次，还请慎重考虑。” 说完，姜云明跳下礁石，径直地走向了沙滩外的树林里。 “大总管。”靠在树上刚闭上眼睛，姜云明就听到了一道声音。 是苏定方。 和平日里守规矩的苏定方不一样，这次他直接和姜云明一样席地而坐，靠在了树的另一侧。 “大总管今日是怎么了？”长时间的身份差距让苏定方多少有些拘谨，即便是他已经做出了这般不尊敬的举动。 “我说的很清楚了。”重新闭上眼睛，姜云明有些低沉。 “倭国，是大唐必将拿下的一块土地，但却远远不是现在，所以此行虽然得到了父皇的同意，但却不是授意，这是我的私仇，虽然我是辽东道行军大总管，但却也没有资格让将士们为我的私仇而奋战的道理。” “大总管可能不知道在这些将士们的心中您到底是有多重要。”苏定方的脸上带起了一丝笑容，就连话语中都带上了一些回忆的气息。 “前些年的那场蝗灾遮天蔽日，天下人皆是长叹天子不修仁德，纷纷坐以待毙。” “你今日是怎么了？”姜云明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似是自顾自地在说话。 “也就这四下只有你我二人，这话若是传出去了你的项上人头怕是要没了，谁也保不住。” “哈哈，没什么必要。”苏定方爽朗一笑，显然是并不在意。 “大总管对定方有提携之恩，若无大总管亲自向陛下举荐，定方如今怕还是个无名小卒呢！” “这倒不至于，你宛如那袋子里的针，才华在心迟早都是要出头的，我不过是举荐了你一下让这个出头的时间缩短了而已，即便是没有我你早晚也会扬名于天下的。” “大总管所想总是和世人不一样。”或是奉承，或是感叹，苏定方说了一句后就把话题又扯了回来。 “在那场蝗灾发生的时候定方还未出头，虽然从不曾为生计所愁，但那年的世间百态定方却是见了个遍。” “家父曾言，此等遮天蔽日的蝗灾将是大唐的灾难，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似乎是早早的就预知到了一般，耿国公从交趾各部运来了源源不断的粮食。” “朝廷虽从未派人解释过，但因为范阳卢氏的原因现已经天下皆知了。” 苏定方自顾自地说着，姜云明也没有回话。 这事儿他知道，当初范阳卢氏意图用两个宗室女来拉拢住他，当时他们认为仅有李丽质一个妻子的姜云明肯定是会同意的，所以他们就站在合作成功的角度大肆宣扬姜云明的功绩。 可惜的是姜云明最后拒绝了，范阳卢氏的一腔热情付诸东流。 “水师的将士们大多是长安周边以及洛阳挑选的，毕竟是离长安近，家底比较清楚。大总管可能不知道，这些将士们中有近九成都曾经依托于当年的救济粮。” “大总管您知道吗？当定方随着您来到这水师之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大家争相向定方打听您的事情，若不是碍于您的身份他们恐怕早就已经亲自去感谢您了。” “没什么必要。”沉默许久的姜云明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作为大唐的官员，既然有解决的办法我自然不会坐视大唐的百姓饿死。” “不一样的。”苏定方仰头望天，但却被萧索的树枝所阻挡让天空显得被割裂。 “您认为那是本分，但百姓们却认为那是情分。” . 第六百二十三章 我来我见 在金城东部海岸驻扎了三天，姜云明终于等来了大唐的战船，也等来了李勣军大胜的消息。 至此，高句丽三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大唐的安东都护府。 李勣并没有随着战船一起过来，因为像这种灭国战争结束之后将士们是不可能立即撤离的，他们要驻扎一段时间以防当地百姓们在故国的官僚贵族鼓动之下发生叛乱。 而拿下了新罗的姜云明撂挑子不敢了，李勣还要多负责一块地方。 站在船头，看着后面跟着的战船以及船上的将士们，姜云明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愿意跟随他前往倭国的将士们有十万，但却并不全是之前的水师，有一部分是随着战船而来的将士，而原本的水师中有近万的将士们选择返回大唐。 这没什么，虽然大唐有令家中独子和长子不得参军，但在这次的百姓们的盛情之下依然是有不少的独子甚至是长子参军入伍。 倭国是一场本没有必要发生的战争，选择返回大唐的士兵大多都是家中的独子或者是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姜云明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愿意的是情分，不愿意的是本分，这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即便如此绝大多数的将士们依旧愿意跟着姜云明踏上那块从未了解过的土地，而那些选择回去的士兵则是有些羞愧地躲着姜云明。 “大总管，前面似乎就是您所说的地方了。”站在姜云明旁边的苏定方突然开口。 “给我看看。”姜云明伸手拿过了苏定方手中的望远镜。 对于倭国，姜云明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即便是在后世出国热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想着出过，这倭国更是没来过，所以他对于倭国的印象仅停留在了书本上。 不过有一点他却知道，那就是这个时代那座火山附近并不是倭国的都城，在飞鸟时代，倭国的国都基本上都是在奈良一带，而国都是藤原京。 这地方很好找，顺着九州和本州之间的海峡进入，然后沿着本州和四国之间的海峡一路航行，走到头的海湾停下就是了。 从海湾登陆，上岸走不了多远就能到藤原京。 “传令下去，所有战船顺着海峡进入，让他们跟紧了，注意一下不要触礁了。” “是！” 虽然说是水师，但大唐现在的水师还远远不够规范，很多的规矩都没立，就连传令都是姜云明仓促之间定下的，用的还是陆地行军时用的号角。 在蒸汽机的影响下号角声显然是不能被所有的战船接收，只能是第一艘船传给第二艘，第二艘传给第三艘，一次类推传递下去。 “怎么，要到了？”听到号角声之后程咬金从船舱内走了出来。 “只是到看到倭国了，要想到我们的目的地还差得远。”姜云明依旧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的海况。 还好，从新罗来倭国真的是最明智的选择，不仅路途相对来说要近一些，中间更是有两个岛能在发生意外时供唐军休息。 “我对倭国这边不了解，你打算让将士们在哪里登录？”程咬金掏出了自己的望远镜，看着远方的土地。 “倭国的都城是藤原京，从前面的海峡进去再航行两倍于我们刚刚所走的路程就都能到达一个海湾，从那里登陆的话很快就能到达藤原京，不过小侄并没有打算在那里登录。” “你说的那个地方距离倭国的都城有多远？”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程咬金的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大约九十里左右吧。” “那你打算在哪里登陆？” “绕行，在藤原京的背后登陆。” “要多久，虽然将士们目前还好，但这水上毕竟不比陆地，很多的将士们已经有不好的症状了。” “今日我们就在前面的陆地驻扎，明日起就进入海峡一路向东蓓航行，大约还需要行驶三倍于新罗到此地的路程就可以到达了。” “也就是说你定下的登陆地点要比你说的那个藤原京海湾还要多上一倍于今天的路程？” “没错。”姜云明点了点头，转身靠在了栏杆上。 “藤原京作为倭国的都城人口肯定是相当密集的，而倭国有很多人从事渔猎，藤原京作为倭国的都城，那里的海湾肯定是人流密集，这对我们来说有些不太好。” “而如果从藤原京的侧边登陆，那么到藤原京的距离比之原来要多上一倍，不仅是海上的距离还有陆地上的距离也是如此。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更充足的余地。” “你自己有打算就好。”程咬金点了点头，他对倭国这边也不太了解，所以还是准备一切以姜云明说的为主。 自古以来其实中原对倭国这块土地就没什么心思，主要是不值得，因此无数的名将在研读兵法的时候从未把倭国这种地形也算进去，因为基本上只要不脑残的君主都不会对倭国有什么想法。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经历过白村江之战后大唐依旧对倭国没有任何想法的原因了。 百济问题是其一，倭国的地里位置也是其一。 只不过此时的姜云明不知道，因为他的到来不仅仅让大唐以及高句丽三国的命运出现了变化，就连和大唐隔海相望的倭国也是。 飞鸟时代，起始于中原的隋朝时期，是从倭国的第一个女性的统治上推古天皇的继位开始。 对于倭国来说飞鸟时代是一个很重要的时代，是承上启下的一个时代，在经历了飞鸟时代之后倭国才迎来了他们历史上的盛世——奈良时代。 或许是姜云明的影响，也或许是因为药师惠日和犬上三田耜的返回，原本要推迟二十余年的大化革新现如今就已经开始了，此时的倭国正处于一片动荡的时期。 而这倭国历史上有名的大化革新恐怕也要改名为舒明革新了，因为此时在位的天皇正是舒明天皇，而药师惠日等人的出使也正是他一力推动的。 这次革新的目的就是废除大贵族垄断的体质，因此此时的倭国早就已经乱做了一团。 只是姜云明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如果他知道，那么登陆的地点也就不会选择在藤原京的侧面了。 . 第六百二十四章 以鲜血为祭 花费的时间远比姜云明想象的要长，原本预计两到三天就能到达的伊势湾唐军在经历了整整五天的航行之后才到达，中途甚至还损失了一条船。 未登录就损失了一条船，有近万将士落水，淹死的没有，但因为天气寒冷而感染风寒而死的足有两百余人。 尚未登陆就有如此损失，不得不说这对唐军的士气是一个极大地打击。 不是蒸汽船的船体强度不够，毕竟即便是后世的船也避免不了触礁，说到底还是对海况的不了解。 “将士们怎么样了？”见到程咬金返回大帐，姜云明开口问了起来，神情有些着急。 长达六天的航行让将士们本就有些不太舒服，而在发生了触礁之后将士们的士气更是低迷，不过好在现在已经到了伊势湾，登陆之后将士们明显有了很大的改善。 “还好，患了伤寒的士兵绝大部分都好了，在补充了物资之后将士们的气势也稍稍回复，不过那些倭国人你打算怎么办？” 程咬金摘下兜鍪，一脸严肃地看着姜云明。 伊势湾是一个深深嵌入本州岛内部的海湾，在驶进这伊势湾的时候唐军就发现了为数不少的小船，而在靠近海滩准备登陆时更是遭到了当地居民的驱赶。 伊势湾的地势比较特殊，姜云明对倭国的历史不太了解，不过看这样子似乎这里已经有挺久的历史了，人们似乎就是以这伊势湾渔猎而生存的。 火炮开路，唐军很快就登陆了，登陆之后的唐军虽然马匹甚少，但对于这些倭国平民来说已经是犹如天降神兵了，直接就将其包围俘获。 “杀了吧，语言不通没法交流，这些人也没什么用，更何况我虽然对这倭国了解不多，但对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是清楚的。” “就这么杀了？”程咬金很是诧异。 在绝大多数的人眼中姜云明其实算得上是仁慈的，在对待百姓上人们甚至将其与魏征相比较，而他为人诟病的点也是在对待战俘上。 但纵观这贞观年间，姜云明对待战俘的策略虽然在唐朝人看起来有些不太人道，但却也从未发生过直接杀俘的事情，最严重的也不过就是让战俘服徭役。 “怎么，您还想留着甚至是放了他们？”姜云明抬起头，脸上的笑容让程咬金这个久经战阵的老将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世间万种人，自古以来都是有好有坏，一般都是好者十之八九，坏者不足一二，但唯独这个民族不是。” 也没管程咬金的目光，姜云明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给自己泡了一杯难得的茶。 “先前在新罗的时候小侄曾经说过一个政策，不知道您还记得吗？” “政策？什么政策？”程咬金有些迷糊，在新罗姜云明做的还真是不多，更别说什么政策了。 “三光。” “三光？你是说……”对于这个程咬金也知道，但他也只当是当时的姜云明为了从金城脱身才吓唬新罗百官的。 “它是真的，而且就是这倭国人提出来的。” “那这岂不是比……”程咬金语塞，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是不是很不人道？”姜云明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 “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才，但小侄也算是带兵打过两次仗，在管御旗下士兵这方面也算的上是军纪严明，不过这次小侄打算放纵一下。” “放纵？你不会是打算……”程咬金死死的盯着姜云明，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自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小侄这次就打算让这些倭国人尝尝他们自己定下的规矩是什么感受。” “高远，你变了。”程咬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沉重。 “不，小侄从未变过。”姜云明闻言摇了摇头。 他变了吗？变了，但却并不是程咬金所说的那个变了。如果以程咬金所说的那个观点来看他从未变过，只不过这些一直都被他压抑在心底没有显现出来罢了。 “一直以来，在对待倭国这件事上小侄从未变过，只是之前所遇到的只是倭国的使臣，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真刀真枪地和倭国人交战，所以您才会觉得小侄变了，但实际上姜云明还是那个姜云明，从未变过。” “我突然有些后悔了。”程咬金看着姜云明，语气复杂。 “如果您愿意，那么小侄现在就可以让人将您绑起来，倭国所发生的事情由小侄一力承担。” 拎起自己的兜鍪，姜云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帐。 “吹号去。”戴上兜鍪，姜云明站在大帐之前，对着罗三林说了一句。 嘟~ 冗长的号角声响起，本来士气有些低迷的将士们在听到号角声后立刻站了起来，飞奔到大帐前面集合。 “三林，带人去把那些倭国人都带出来。” 金黄的沙滩，虽然没有什么记载，但显然驻军扎营并不适合在这种地方，但姜云明却特意选择了这里。 很快，近两千余倭国人就被带了过来，矮小的他们看着周围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唐军，脸上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 “杀了。” 很是简单的命令，罗三林很是忠实地传了下去，但士兵们在执行时却犹豫了起来。 杀俘，上次干出这事儿的还是谯国公柴绍。 虽然在杀俘的数量上远远不及柴绍，但这件事在大唐人看来无疑是有伤天和的，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 “杀了！” 姜云明大吼一声，但却依旧没有人动作，而姜云明身旁的罗三林却抬步而出，抽刀将最近的一个倭国人直接枭了首。 很多事情不是没有人愿意去做，只是缺少一个带头的人。 自姜云明发迹之时起罗三林就作为龙武卫被调拨到了田家村，伺候一直作为姜云明的贴身侍卫，一直到现在他也是姜云明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在他的带头下，两千余众倭国人很快就在哀嚎声中一个个地被斩了首。 沙滩有很好的包容性，猩红的鲜血从那些倭国人的胸腔喷涌而出，但都被他们脚下的沙滩所吸收，但即便是包容性极好的沙滩上却依旧留下了刺目的鲜红色。 第六百二十五章 程氏父子的不解 在大唐，上次杀俘的事情还要追溯到贞观二年唐朝对梁师都的战争，那一年，当时还是霍国公的柴绍为了自己离世的妻子平阳昭公主，冲冠一怒给万余俘虏抹了脖子。 当时鼎力保下柴绍的正是姜云明，为此他甚至还去大安宫把李渊找了出来，虽然最后柴绍在梁师都一战中的封赏全部被剥夺，甚至还为此被削掉了镇军大将军和作为大将军，但不管怎么说爵位是保了下来，并且也没有更深入的处罚了。 至于罚俸一年就是个表面意思，有哪个国公是依靠俸禄过日子的？ 哦不对，魏征还真是靠着俸禄过日子的。 不过如今可笑的一幕发生了，当年一力保下柴绍的姜云明也干了和他当年一样的事儿，虽然说是天高皇帝远的，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杀俘的事情远远不止于此。 姜云明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快意以及隐隐泪光再明显不过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不要自己把自己当傻子，也不要把别人当傻子，姜云明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没有向这次随他出征的将士们隐瞒自己的意思，也没有打算隐瞒。 踹了踹地上的无头尸体，姜云明从这些倭国人的身上把任何可能之前的东西全都卸了下来，随意的丢向了大唐将士们。 “兄弟们，今天以及以后在这倭国的每一天，大家大可以放开所有的束缚，发生所有的事情都由我姜云明一人承担。” “往明了说是我姜云明驭下不严，往暗了说是无所谓，但在这倭国的土地上，往日不可为之事今日皆可为之！” 跺了跺脚，但在这松软的沙滩上却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 “从即日起，到我们从倭国返回之日，这片土地上的人、牲畜以及财物，任由你们予取予夺，但有一点你们要记住了，等到返回大唐之日，你们依旧还是那个大唐的士兵，往后再有违反军纪的事情发生，那么我姜云明就不再负责。” “我这个人习惯把丑话说在前面，我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们怀揣着别样的想法那对我也无用。” “不妨告诉你们，自踏上这倭国土地之日起，我姜云明就做好了回唐被弹劾、被审判、被定罪的准备！” “我给你们放纵的机会，那是因为我感谢你们毫不犹豫地放下你们的家人跟着我到这倭国来，甚至是生死由天。” “我对这倭国所做的计划只有三点！” “杀光！抢光！烧光！” “人不能带回去、牲畜不能带回去，除此之外一切都可以带回去，并且除了倭国皇室所用之物外，其他的一切……” “谁抢到，就归谁！” “听明白了吗？！” 没有和姜云明的感同身受，将士们并没有什么群情激奋，甚至听到姜云明放任他们的话时甚至没有一点点的高兴，他们看向姜云明的目光中就只有关心、担忧。 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现在，各自休息，明日，向北进发！” 没有去管将士们的反应，姜云明知道自己这番突破了他们心中道德的话肯定是会让人不敢轻易相信的，将士们有现在的这番反应也是在姜云明的预料之中。 “你疯了。”看着姜云明回到大帐，程咬金看着他言语平静。 不是什么盛怒之下的反问，而是平淡的肯定，在程咬金的心中姜云明已经疯了，完全不是他在长安认识的那个姜云明。 “没错，我疯了，而且是早就疯了，自我们第一次在倭国的土地上休整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疯了。” 将那个他一直珍视的紫砂茶壶甩到一边，姜云明拖出了之前在新罗勾兑且没喝完的半坛酒。 医用级别的酒精所勾兑，即便是纯粮食酿造也避免不了那种呛人之感，仰头大口喝着酒，姜云明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进酒坛里。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苦了，还是被呛人的酒精刺激的。 “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因为姜云明从未对他说过，李世民也未曾向他透露过，程咬金对如今姜云明的反应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砰~ 酒坛被扔在地上，破裂的响声有些刺耳。 “您想知道吗？如果您想知道，那么接下来的几天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您。”姜云明笑了起来，脸上带起了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不过……嗝~相信我，您不会想知道的。” 砰。 酒不醉人人自醉。 虽然不喜欢喝酒，但姜云明的酒量却远不止于此，可他却在喝完了半坛不到的酒后就直接趴在了案上，不省人事。 “三林，把高远带下去休息。” “是。” 看着被罗三林架走的姜云明，程咬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爹，高远他怎么了？”同样也是看着姜云明被罗三林架走，程处默小心翼翼地把头探进大帐中。 “处默。” “啊？” 程处默差点儿没有反应过来，从长安出征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很少听到程咬金这么叫他，一般都是以军伍中的称呼来的，并且还要求自己叫他大总管。 “从明天开始你贴身跟着高远，他的情绪有些不对，我怀疑他极有可能在盛怒之下不顾自己的安危，你照看着他点儿。” “哦，知道了。”程处默应了一声，随后就把头缩了回去。 看了看初升的新月，程处默叹了一口气。 作为最早和姜云明鬼混到一起的人，他可是和姜云明一起进出过平康坊的，而且之后姜云明也没少去平康坊抓他。 如果说在这个世上找几个最了解姜云明的人出来，那么程处默相信他肯定是其中之一。 虽然对姜云明他不是彻底的了解，但他自信在同龄人中他绝对也是了解的比较多的，在某些事情上他所了解的甚至可能比姜云明的妻子李丽质更多。 但他依旧不知道姜云明为什么在登陆倭国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方才姜云明对将士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而在大帐之内和程咬金说的话他也听到了，他为姜云明的疯狂而不解，为姜云明的消沉而不解，也为姜云明的压抑而不解。 在他的印象中，消沉这种情绪几乎就从来不曾在姜云明的身上出现过，即便是当初他被李世民都不好处理的世家所针对的时候。 然而程处默没有想到，程咬金也没有想到，这个领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得到了解释，但这个解释却让他们感到有些胆寒。 别说程处默这个新兵蛋子了，即便是久经战阵的程咬金也是如此。 第六百二十六章 惨无人道 在接下来的一旬时间内，程咬金父子俩算是见到了姜云明所说的政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而程咬金也知道了为什么当初姜云明说他不会想知道。 因为实在是太过残忍，甚至惨无人道四个字都不能形容。 自伊势湾登陆，第二天姜云明接彻底接过了水师的指挥权，指挥着将士们一路向西北进发。 十天，整整十天，姜云明才见到了他想见的景象。 琵琶湖。 可惜了，姜云明看着这琵琶湖多少有些感叹，眼下什么都不够，不然的话他肯定会将这个日后倭国的象征、最大的淡水湖泊给毁掉，只可惜现在他并没有这种威力的武器。 “你让将士们马不停蹄，一路上杀了不知道多少倭国人，就是想来到这里？”程咬金下了马，走到了姜云明的身边。 从伊势湾开始，这支在异国他乡的唐军可以说是横冲直撞，将沿途所遇到的所有村落都屠了个干净，不仅是青壮，老弱妇孺一个都没留下。 士兵不忍，姜云明就亲自动手，从伊势湾出发到现在，凡是进入到唐军视线里的倭国人就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就连久经战阵的程咬金都觉得有些残忍。 “不，这里只是开始，这个湖名叫琵琶湖，是倭国最大的湖，从这个湖向西南而行就能倒到倭国的京都，藤原京。” “高远。”程咬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起了和姜云明所说完全没关系的话。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小侄舒服的很，哪会有什么事？”姜云明微微一笑，但这笑容却远不似程咬金记忆中的和煦，甚至还带着一丝狰狞。 眼白中充斥这的血丝让姜云明此时看起来有些骇人。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程咬金死死地盯着姜云明。 说实话，他对于倭国人的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即便是杀俘这件事情在唐朝人看起来很难以接受，但这就是程咬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不管多少倭国人都不及姜云明一个人重要。 他担心的是姜云明。 沉默了一下，姜云明并没有直接回答程咬金的问题，而是让罗三林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原地休整。 “程伯伯，您知道吗？”姜云明的嗓音嘶哑，这是因为这十天以来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小侄所做的这些都曾经在汉人的身上发生过。” “你是说那段时期吗？”程咬金随着姜云明一起坐在了湖岸边。 “不，是您不曾知道的一段历史。”姜云明摇了摇头。 他没有像程咬金想象的那般杀疯了，相反，在这倭国的土地上开始行军之后他无比的清醒。 “其实小侄还不算过分的，因为将士们的心中还有良知，不然的话您知道您将看到一副什么样的景象吗？” 没有管程咬金接不接话，姜云明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他不是要和程咬金解释，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罢了。 “所过之地的粮食、牲畜以及各种能用的东西，能带走的都被带走，带不走的全部一把火烧掉，什么老弱妇孺，那都是敌人，都要和青壮们一起被杀掉。” “女人要更惨一些，她们有的被用来发泄兽欲之后直接杀掉，有的被带走充作军妓，继续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四十余天，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四十余天，超过三十万人被杀，被抢走的东西不计其数，八十余万册书籍被抢走。” “所以说高远所做的这些并不过分，因为将士们的心中还有良知。他们连倭国的平民都不愿意杀，所以我也不愿意让他们在此行之后让他们心中的人性被泯灭，不然的话您所见的景象要比现在惨上无数倍。” “所以，在您看来，做下此等兽行的人该收到何种惩罚？” 嘶哑的嗓音是气氛被渲染地更加沉重，苍白的言语无法将那惨绝人寰的景象叙述清楚，但即便是这样也让程咬金不寒而栗。 “为什么你所说的这些我从来都不曾听过。”程咬金沉默了许久，但还是条理清晰地开口。 “程伯伯您想过没有，为什么我知道在大海的彼岸有产量如此之高的粮食，为什么我会知道世人都不知道的酿酒和制冰之法，为什么我能造出世人难以想象的火枪和火炮。” “关于这一切高远不能对您多说，因为这对您来说有害无益，但您只需要知道，高远所言字字是真，不敢有一句一字是妄言！” “方才高远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甚至远远要比我所说的更加黑暗，更加的惨绝人寰。” “被迫害的是汉人，而做出此等兽行的正是这一隅之地的倭国人。” 程咬金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却对姜云明的话也是信了几分。 从姜云明出头的那一天开始或许很难说他有没有说过谎话，但在程咬金看来他认识的姜云明从未说过谎话，最起码在和他有关的事情上是这样。 “一定要这么做吗？你要知道悠悠众口最是难堵，回到长安之后要发生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你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了吗？” “或者说，这么做值得吗？” “哈哈哈！”姜云明突然仰天大笑。 “值得！为什么不值得！这份执着程伯伯你永远都不会懂！” “您知道吗，其实我很看不起大唐人，不是个别人，是大唐所有的人！” “你们不爱国，官员贵族乃至于皇室的眼中只有利益，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而百姓们所效忠的也只是那个能让他们吃饱穿暖的王朝，而非是某个国家。” “但我不一样！” “这份感情你们不懂，并且永远都不会懂！”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的军队你可曾见过！？”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的决心你可曾见过！？” “你没见过！父皇也没见过！这普天之下任何人都没见过！” “万里山海万里路，一步一座英雄墓。将士轻将生死付，夜夜枕戈听金鼓。” “这是我们的军队！” “你们不懂！永远都不会懂！因为你们没有我们的坚定，没有我们的情怀，也没有我们的决绝！” “哈哈哈！” 砰。 一通撕心裂肺的哭喊，姜云明直接倒在了地上。 十天了，他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而在到了这琵琶湖之后，随着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倾泻而出，支撑着他的那股气也泄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最后的准备了 三天，姜云明这一睡就是三天，而唐军也在这琵琶湖驻扎了整整三天。 从伊势湾到琵琶湖一路上的村落都被屠杀殆尽，所以唐军在琵琶湖驻扎的三天竟然没有任何倭国人聚众甚至是军队来到这琵琶湖，有的只是寻常的倭国百姓。 这些百姓的下场和那些村落里的倭国人一样，而命令则是程咬金亲自下的。 三天前琵琶湖岸边姜云明那撕心裂肺的喊声很多人都听到了，但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对于程咬金的突然转变也感到很奇怪。 然而奇怪归奇怪，命令他们还是要遵守。 “醒了？”程处默看着想要做起来的姜云明愣了一下，随后赶紧小跑几步过去将姜云明扶了起来。 “我睡了多久？”一开口，姜云明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的嗓子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嘶哑。 “你先别说话，我烧了水，你先喝一点润润嗓子。”姜云明一开口程处默就吓了一跳，赶紧跑去倒了一杯水送了过来。 温水入喉，虽然还远远不够，但却也让姜云明好受多了。 “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了。” “三天？”姜云明愣了一下，但随即摇头苦笑。 先前从登陆伊势湾开始他的心就一直紧绷着，那时候他还没发现，但经过三天的“安静”后他也算是冷静了下来。 “这三天倭国有什么动向吗？”靠在了临时搭建的床上，姜云明闭起眼睛缓缓地说道。 “没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们把痕迹抹得很干净，这三天并没有倭国人招过来，只有几个似乎是以这大湖维生的倭国百姓见过我们，但都被我爹下令处理了。” “那就好。”听到程处默的陈述后姜云明松了一口气。 在一开始听到自己睡了三天的时候姜云明其实是有些着急的，因为三天已经算是很长的时间了，在这三天里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但依程处默所说程咬金不知道是明白了自己的做法还是出于别的原因将那些见过唐军的倭国百姓都处理掉了。 “程伯伯呢？” “正在外面听斥候的汇报。” “知道了。”姜云明说完就想下床，但却被程处默死死地按在了床上。 “你疯了？三天没动过你喝了一口水就想下床？你还想不想回长安了？公主怎么办？你的孩子怎么办？” 姜云明愣住了，因为这是第一次程处默在他面前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以往，程处默等人和姜云明的相处模式是比较随意的，但在无形之中程处默他们都是以姜云明马首是瞻的，这不仅是因为他们父亲的嘱咐，更是因为在他们之中只有姜云明所做出的成绩最为明显。 所以一直以来程处默给到姜云明的印象都是那个带着点儿类似遗传的痞性以及不着调的状态，像今天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我不知道那天你和我爹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从那个大唐最在意百姓的官员变成如今杀人如麻的喋血将军，但不管你要做什么、有多少人反对，我程处默都会站在你的身后。” “但前提是你给我把身体养好了，在此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 在长安的这些纨绔中姜云明是绝对的主导者，哪怕是李承乾等一众皇子在场也是，而姜云明也是第一次被程处默以这种语气所训斥，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语气虽然不好，但好赖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你去告诉你爹，让斥候着重朝西南方向查探，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在那里。” “知道了，我会转告我爹的。” 而此时的营帐之外，程咬金正和罗三林坐在琵琶湖边。 “三林，你跟高远算得上是最久的了，你知道高远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吗？” 事到如今，程咬金终于是忍不住去探寻姜云明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了。 以前他都不曾在意过，而且姜云明也说过有些东西知道了可能反而会不好，早就将官场混了个通透的程咬金也没有太过在意，从那之后他也极少再提起过。 但自从伊势湾登陆之后姜云明的转变实在是太大了，从一个和煦的少年完完全全地转变成了一个令他都多少有些战栗的人。 对那些倭国百姓的毫不留情，程咬金甚至都觉得姜云明曾经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大总管，并非是末将不愿意告诉您，而是末将真的不知道。” 罗三林的话很少，但这段时间的姜云明也是刺激到了他，他也难得地和程咬金多说了两句。 “自陛下让末将去田家村保护公爷的时候开始到现在，末将一直都不曾参与到公爷的生活中去。” “在对公爷的印象这事儿上我和其他人都差不多，知道的并不是很多，甚至恐怕连长乐公主都不曾了解这些。” “你这么确定？”程咬金皱起了眉头，语气中似乎透露着不满，对罗三林的笃定而不满。 “公爷其实是一个很顾家的人，他从来都不愿意将烦心事带回家中，也经常叮嘱末将不要和家里人说外面的那些事儿，不管是公主还是其他的下人。” “就像公爷上一次出征，定襄城一役算得上是公爷的成名战，但若不是陛下捅破，怕是公主也不会知道公爷曾经亲自以身犯险。” “您别问了。” 淡漠的话语声从背后传来，程咬金和罗三林同时转头，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姜云明却是真真切切地站在他们身后。 “公爷。”罗三林低下了头，走到了姜云明的身后。 “回去以后自己领罚。” “是。” 对于姜云明的话罗三林没有任何的异议，一直以来他习惯了听姜云明的命令，更何况他现在是姜云明的贴身侍卫，未经允许就和他人讲述这些东西本就是他逾越了。 “这事儿你问谁都找不到答案的，父皇虽然也知道一二但却也很有限，您体会不了我的心情，自然也就没办法理解我所做的这一切。” 说完，姜云明径自转头离去，程咬金只能听到愈渐愈远的说话声。 “传令下去，今晚所有人都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朝西南方向进发。” “是！” 第六百二十八章 最后的宁静 事到如今，不管是程咬金父子还是罗三林都知道姜云明已经压不住了。 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永远都不会懂得战场的残酷，以前姜云明不这么觉得，他一直认为生在和平年代的人们通过各种影像资料以及电影是能够感同身受的，言语或许是轻飘飘的，但理解还是能做到的。 但在经历了真正的战场之后姜云明才知道以前的自己错了，完完全全的错了。 他以前一个在西域那边当过两年义务兵的同学曾经和他说起过那些年那里的乱，但姜云明却嗤之以鼻。 然而在草原上，冷兵器的碰撞所产生的惨像就已经让他的心为之战栗，先辈们所经历的血与火更是难以想象。 所以，在程咬金几次三番试图阻止他的情况下，他依旧要选择继续深入。 不过想归想，做起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琵琶湖是倭国第一大湖，占地面积接近七百平方千米，或许千年之后的琵琶湖因为地壳运动等缘故导致面积会有变化，但底子是在这摆着的。 从伊势湾登陆开始到唐军抵达琵琶湖不过用了十天的时间而已，而顺着琵琶湖向西走到尽头用了整整十五天。 这和姜云明最初想的不太一样，因为他一直以为到了琵琶湖之后京都就已经在望了，但他却忽略了靠水的地势往往都是比较复杂的，尤其是琵琶湖这种在山顶上、占地面积接近七百平方千米的大湖。 琵琶湖的周边不仅仅地势复杂，更是有着不少依靠琵琶湖而生活的倭国村落。 “公爷，那些倭国人还如以前一样吗？”罗三林站在姜云明的身后，身上血迹斑斑的铠甲给他徒增了一丝肃杀的气息。 “别，拖进山找地方埋了。” “是。” 看了看西方向，姜云明叹了口气。 在到达琵琶湖之后唐军所俘获的倭国人都被斩首，然后就直接被丢进了湖里喂鱼，在第一次这么干的时候姜云明多少有些恍惚，因为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后世，倭国的海豚湾应该也就是这幅景象吧，透明澄澈的水被猩红的血液所浸染，营造出了一副末日般的景象。 然而倭国人还是太少，肯定是远远达不到后世海豚湾那般血腥的。 规模不大，但却要引起重视。 琵琶湖太大了本来，这几个人扔进去不会有什么反映，大自然的净化能力很快就会让这些倭国人被处理掉，然而眼下唐军正在琵琶湖的最西端，下面就是倭国目前的国都藤原京了。 琵琶湖是在山顶上的湖，水是往藤原京流的，姜云明不敢肯定杀倭国人的血如果流进湖水里会不会流到藤原京，会不会被藤原京的倭国人所发现。 “你打算怎么办？”程咬金站在了姜云明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平静的琵琶湖。 没有风，偌大的琵琶湖就宛如一面镜子一样一点波纹都没有，静谧且美好。 “休息一天，明日就挥军下山，直逼藤原京！” “那我先让斥候去查探一下。” 自从在倭国的本州岛登陆之后程咬金就极少干预姜云明的决定，而到了琵琶湖之后更是如此，因为他知道他阻止不了姜云明，贸然干扰甚至把姜云明带回大唐极有可能会产生相反的效果。 现如今让姜云明发泄出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倭国人？程咬金并不在意，他是大唐最顶端的官员之一，石见银山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二，所以对姜云明进攻藤原京的决定并不反对。 他反对的一直都是姜云明的滥杀。 “可惜了，这次出来没有带点儿毒药之类的东西，冬天也不能用突厥的战术了。” 虽然知道下毒这事儿不太可行，因为琵琶湖流向藤原京的水并不是什么小溪，所以如果要下毒就要用极大剂量的毒药，而且还要挑选合适的时机，不然的话毒药就会被水流冲走。 所以姜云明也就是感叹一下。 至于之前突厥人的战术倒是可行，那就是用大量腐坏的牛羊等牲畜污染水源，导致引用水源的人发生腹泻等情况，但现在是冬天。 不是冬天的肉就不会腐坏了，但是姜云明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啰嗦，但我还是要多唠叨一句，你知道这次回去之后你将要面临着什么吗？” 沉默了良久，程咬金再次将这句话说出口。 时间太久了，这话太说过太多次了，单单是他有印象的就已经不下于四次了，但关系重大，他还是忍不住地把这个话题再次提了起来。 不仅是想让姜云明三思而后行，更是让姜云明提前想好退路。 “知道的。” 其实自从进了倭国地界之后姜云明就很少和程咬金说话了，这算的上是一种分割，他不像让这件事情过多的影响到程咬金。 这不是什么好事儿，甚至可以说是千夫所指的骂名，姜云明并不想让程咬金沾上。 “我就不阻止你了，我知道这事儿如果不解决的话将会永远的成为你心中的一个结，但作为你的叔伯，我还是希望你能想好之后再做决定。”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长安还有田家村在等你回去，还有长乐公主和你的两个小妾，而且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大道理都懂，小关节也都明白，但其实这种人轴起来才是最麻烦的，因为你根本就劝不住他。 现在的姜云明就是这种状况，而程咬金就是那个想要劝阻却无计可施的人。 日渐西沉，月亮没能等到太阳下班儿就早早的升了起来，然而依托于太阳光的他此时却并不是特别显眼。 看了看兀自望天的姜云明，程咬金摇了摇头。 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自从水师登船离开新罗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余地了，此时的程咬金有些后悔。 他不知道姜云明心中的执念是如此的深，如果他早知道，那么他会在解决新罗的那一天就让姜云明随着运送物资的战船返回长安。 不，应该在平壤城被破的那天就这么做。 然而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一切都已经晚了，自水师船队在伊势湾登陆的那一刻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 第六百二十九章 政变 冬天的早晨很冷，冷得姜云明嘴唇发紫，身体忍不住地打寒战，但是他必须要忍住，因为下面就是倭国的都城藤原京，而现在在姜云明面前的则是倭国都城的常驻部队。 如果是正常的战争，就像是突厥和高句丽这些国家，那么在这种偷袭的情况下姜云明会选择尽可能的直攻藤原京，甚至是直接在藤原京内的王宫开战。 但是不行，因为唐军此次是渡海而来，为了装下这近十万的士兵，大量的战马最终都被舍弃，由李勣军接管并带回长安。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获取足够数量的战马，让唐军恢复在陆地上的机动力。 倭国有自己的本土战马，但这倭国的本土马却很让人一言难尽。 肩高最高的不过一米二三，和中原的高头大马实在是没得比，不过和倭国人的身高倒是挺相配的，或许这就是倭国这片土地所导致的特性吧。 什么都要矮小一些，人也是，马也是。 虽然在品种上远不及中原战马优秀，但对于现在几乎是没有战马的唐军来说却也是聊胜于无了，毕竟在没有战马拉车的情况下火炮的运输很成问题。 为了不打草惊蛇，姜云明选择让罗三林和苏定方带人突破，进行近身的白刃战。 静静地趴在地上，姜云明看着罗三林和苏定方各自带着一支小队匍匐前进着。 这种前进很是折磨人，因为为了更好的隐蔽性，所有的人都把身上的盔甲卸了下来。 然而事情却出乎了姜云明的意料。 两支小队一共是三百人，但整个军营里竟然只有二百人？ 姜云明的第一反应就是中埋伏了，立刻让身边的士兵鸣枪示意罗三林他们往后退，然后迅速带着两只小队和在后面等着的大军汇合。 “有埋伏吗程伯伯？”气喘吁吁，但姜云明却顾不上。 “没有，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倭国人出现，那些被杀的倭国士兵的尸体依旧是躺在他们的军营里无人收敛。” “什么？”姜云明皱起了眉头。 这下子他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了，一个军营，而且还是国都附近的常驻军所驻扎的营地，仅仅有两百余人留守，而遭到突袭之后没有反应就不说了，就连尸体都没人收敛？ “您怎么看？”很是虚心，姜云明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远远不如程咬金。 “让大军进发，占了那个营地！” “这么冒进吗？” “且先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埋伏，那个营地是周遭最好的地方，如果占了下来即便是倭国人事先有所埋伏我们也不畏惧。” 行军打仗，军营的挑选是个很有学问的事情，倭国士兵的这个营地就很有讲究。 上靠琵琶湖西侧的险峰，陡峭的地形决定了它的战略位置，那个险峰不是上不去，但绝对容纳不下很多人，而除此之外它对所有的地方都是居高临下的，可以说是周遭的情况一览无余。 如果占下来，再用火炮加以配合，那么远程武器只有弓箭的倭国人是肯定攻不上来的。 “三林，定方，传令下去全军突进，但要时刻注意周遭有没有倭国士兵埋伏。” “让所有的斥候都发散出去，尽可能的侦查一下四周是什么情况。” “是！” “等会儿！”程咬金叫住了罗三林，在到达倭国之后他很少干预姜云明的指挥，除了姜云明昏睡的那三天之外这还是第一次。 “让人尽可能地去刺探一下藤原京的情况，那边很有可能有事儿发生。” “是！” 大军很快就动了起来，而姜云明和程咬金则是在重重保护下挂在队伍的末尾慢慢地跟着。 “您让人侦查藤原京，这是不是太容易打草惊蛇了？”姜云明有些不解，作为都城，藤原京的周遭肯定有很多人。 “一般来说，国都周围的常驻军是不可能轻动的，这是皇宫的最后保障之一，不然的话万一遇到叛乱这种事儿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所以您是认为此时的倭国王宫内有事儿发生？” “不一定，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发生了极为严重的天灾、叛乱等情况，不然的话国都的常驻军是不可能有这种情况的。” “所以，除非是皇宫出事了，常驻军前去戍防或者勤王了？”听了程咬金的解释姜云明的眼睛越发明亮了起来。 “目前来说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程咬金没有把话说死，毕竟战场上瞬息万变，不能被人力掌控的事情太多了。 “我们一路过来所遇到的倭国人都被处理掉了，虽然不排除有人远远地看到了我们处理倭国人的场面从而遁走报信，但我们今天是突袭，不应该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但不管怎么样，如果敌人早有准备的话战局对我们也是不利的，这里的地形对我们来说不太好，东面的险峰无法绕行，但要向下迂回的话就是让我们陷入敌高我低的情况，所以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强攻，二是撤退。” 事实证明，老将的经验是姜云明这种新兵蛋子所无法比拟的。 整个倭国的营地可以说就是一座空营，除了最开始的二百余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这是一个好消息，但也是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这个极为有利的地势，而坏消息是他们没能得到自己预期中想要的东西。 要知道，打从一开始进攻这个营地姜云明就是本着获取战马的心思来的，但如今这座营地几乎是空的，自然也就不会有战马存在了。 “先锋替换，向下推进。”程咬金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姜云明的指挥权，对着大军发号施令。 姜云明没有反对，因为他知道在这方面他的确是比不上程咬金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将士们有序地动了起来，而姜云明则是紧紧地跟在程咬金的身侧。 他不知道，程咬金结过他的指挥意味着什么，而做下这个决定程咬金又是下定了怎样的决心。 在到达琵琶湖的第一夜，程咬金就做了一个决定，他要为姜云明顶下这次出征倭国的一切后果，在姜云明昏睡的那三天，近十万的唐军早就已经串好了“口供”。 杀俘、屠村等等一切的指令都是程咬金下的，无一人反对。 . 第六百三十章 藤原京的混乱 政变，可能除了外敌入侵导致灭国之外这可能就是一个国家最大的事情了。 而眼下的倭国就在经历这种事情，藤原京已经彻底的乱了起来。 受大唐的影响，药师惠日和犬上三田耜自大唐返回之后就将大唐的现况做了汇报，甚至他们呆在大唐的那段时间里还偷偷让人走访了不少的地方，将大唐近几年的情况做了一个汇总。 这让此时倭国的统治者舒明天皇很是不安，也很是眼馋。 所以，在听完了药师惠日和犬上三田耜的汇报之后舒明天皇当机立断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革新！ 但这舒明天皇的革新之路方才开始就遇到了巨大的阻碍。 舒明天皇是倭国的第三十四代天皇，当然了，这个排位是倭国人排的，在这个时代倭国还没有天皇这个称呼，这都是后世追认的。 上一任天皇推古死后倭国发生了皇位继嗣之争，推古天皇的遗诏是让圣德太子的儿子、苏我马子的外孙山背大兄王继位，但苏我马子的儿子苏我虾夷却违背了推古的遗诏。 舒明天皇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继任了天皇之位，所以他的上位就让拥立他的苏我虾夷一脉有了极大地发展。 但现在，舒明天皇想要的革新却要极大地削弱苏我一脉的势力，因为从根本上说起来这次革新的目的是要将现在是奴隶社会的倭国变成封建社会。 这就引起了苏我一脉的不满，矛盾就此产生，并且还是不可调和的。 然而舒明天皇的想法是好的，但人确实蠢的，在没有完全掌握倭国的时候就想要对权倾朝野的苏我一脉动手，但凡是有点儿脑子都干不出这事儿来。 “所以说确认了？”姜云明听着斥候的汇报，看向了程咬金。 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斥候的刺探必定是得不到详细的情报的，但通过藤原京的乱象以及军队的动向却也能让斥候确定藤原京中肯定是有大事发生，并且既有可能是让一个国家最为动荡的政变。 “应该是没错，即便不是政变但那藤原京的混乱也是不可能制造出来的，要知道这可不仅是军队的调动，百姓们也都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更是有不少百姓出城而逃。” “那我们也出兵参与进去？”姜云明很是意动，先不说他特殊的情感，就说一个国家的混乱这是很难得的，这个时候参与进去无疑是最合适的。 “先不着急，我们慢慢推进，先搞清楚到底哪一方是发动政变的一方，哪一方又是倭国的皇室，再看看到底哪一方的实力更强一些我们就以哪一边作为突破口。” 不仅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程咬金更是个人老成精的妖精，自然是知道此时最合适的方案就是和弱者形成夹击之势一同灭掉强者，那么接下来的就好说了。 “那就依程伯伯所言。”没有犹豫，姜云明知道程咬金的方法才是最好的，他自然没有反对的想法。 …… 长安城，皇宫，立政殿内。 “这俩孩子是越来越壮实了。”李渊颤颤巍巍的看着躺在摇篮里的明风明云，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历史上的李渊死于贞观九年，现在虽然还远远不到，但李渊的身体已经初现端倪了，和最初认识姜云明的时候不太一样，此时的他就连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的。 “毕竟是高远那混小子的种，自然是差不了的。”李世民哈哈一笑，但他身旁的长孙却不动声色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没事儿，高远那混小子朕都不能奈他如何，一个小小的倭国，还有知节随行，肯定是留不下他的。” 多少年的夫妻了，李世民对自己皇后的意思自然是无比的了解，但他却对姜云明很是自信。 “说起来这高远出去有多久了？一年了？”李渊的眼睛有些浑浊，还有肉眼看得出来的白色。 “哪有一年，半年都不到。”李世民摇了摇头，他可是从辽东战场回来的，自然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是吗，怎么感觉好像过了好长时间了。”李渊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 “父皇您就是向他了吧，没有人在您耳边叽叽喳喳的不习惯了？”李世民扶着自己的老爹坐下，让一旁的侍女上茶伺候。 “倒还真是，以前虽然总是在宫里不出去，但只要是想就随时能去田家村，但现在高远出去了没多久，不在身边这心态也就变了。” 把凑上来伺候的侍女赶到一边，李渊对着李丽质招了招手。 “丽质，你……” “皇爷爷，丽质没事的。”李丽质笑了笑，虽然没有很高兴的意思，但最起码已经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把勉强了。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姜云明的一封家书虽然并不能让李丽质完全放心，但却也能一解相思之苦，聊以慰藉。 而且现在李丽质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李丽质了，她有了两个孩子，和姜云明的孩子。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李渊欣慰的笑了笑，之前他去看过李丽质一次，现在的李丽质和和以前有很大的差别。 那时候的李丽质天天忧心忡忡，因为生产以及心情的缘故消瘦了不少，但现在再看的话李丽质明显是比以前丰腴了一些，不仅仅是和姜云明离开的时候相比，是比她以前任何时间都丰腴一些。 李丽质心情怎样旁人无从得知，但从这丰腴的身子还是能看的出来在饮食上李丽质是没有问题的。 “要不要父皇派人去那边看看？”对于这个女儿李世民还是心疼的，甚至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知道，现在的大唐没有像预期中那样得到倭国的海图，现今身在倭国的水师所凭借的完全是姜云明那少得可怜的模糊记忆。 在这种情况之下派人去倭国，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已经深入藤原京的姜云明，单单是能不能顺利地从倭国的北面转到南面都是个问题，说不定就顺着冲绳群岛跑到琉球去了。 当然这只是说笑，即便是再怎么不了解也不可能从北方的倭国跑到南方的琉球，那得多傻？ “不用了父皇，夫君在家书里说过他会平安返回的，丽质就在长安等着他，带着两个孩子一起。” 第六百三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援军” 对于姜云明来说，李丽质是真的满足了他对古代美女的一切幻想。 美丽、通达、懂事，不仅是姜云明，几乎是所有男人梦想中的妻子模板，这也是为什么姜云明在得知李世民故意安排他和李丽质接触的时候没有反感的原因。 虽然这其中也有被美色所迷的原因在里面。 “丽质，要不往后你就住在宫里吧，等高远回来之后你再回家住。”李世民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李丽质一直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之一，现如今姜云明远征倭国，如果不是还有两个孩子的话李丽质就犹如守活寡一般。 “谢父皇关心，但还是不用了。”李丽质看着酣睡的孩子头都没有抬。 “夫君不在家，丽质就是姜府的主心骨了，家中还有不少的事务需要丽质去操持，不能等夫君回来的时候家却乱了。” “丽质说的对，陛下就不要再这样心疼她了。”许久没有说话的长孙也开口劝着李世民。 “丽质已经不只是我们的女儿了，更是高远的妻子。既为人妇，那就应当做好她该做的事情，陛下这么做只会让丽质被人诟病。” “唉，孩子，苦了你了。”李世民几欲开口，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兀自叹息。 “父皇哪里的话，这本就是丽质该做的事情，哪有什么苦不苦的？” 酣睡的小孩子是最可爱的，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孩子，李丽质似乎能从孩子的身上看到自己夫君的影子，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 和此时宁静又安详的长安相比，藤原京却是一片混乱。隆隆的火炮声夹杂着人的哀嚎声，营造出了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倭国受中原的影响很大，早在唐朝之前他们曾经就派出过使者出使中原，远得暂且不说，前隋时期就有，当初姜云明在醉云楼杀的那个倭国使臣就是前隋时期的遗留。 受中原影响，倭国的皇宫也是依藤原京的北面而建，而之前唐军所占领的那个军营正在进攻着藤原京皇城的北门，只要北门一拿下，那么他们就可以长驱直入，他们背后站着的苏我一脉也可以直接鹊巢鸠占。 然而本来苏我一脉信心十足的政变却突然急转直下。 自西山营地里杀出来的唐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战场上被两面夹击本就已经是极大地劣势了，更别说还是荷甲带刀有火炮助力的唐军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苏我一脉在面对突然杀出的唐军时是恐慌的，但舒明天皇则就是单纯的惊喜了。 “他们是什么人？我们还有驰援的军队吗？”舒明天皇看着旁边的高向玄理，满脸的不解。 “回天皇（这里就不改了），苏我一脉的政变很是突然，我们并没有驰援的军队。”和舒明天皇一样，高向玄理也是一脸的不解。 “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报！”舒明天皇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殿外就传来了急促的喊叫声。 “天皇阁下，药师惠日求见。” “药师惠日？”舒明天皇满脸的不解，他不知道药师惠日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出使大唐的倭国使臣中药师惠日只是明面上的领导者也是最高话事人，但实际上犬上三田耜才是，药师惠日只不过是被推出来迷惑视线的。 “宣。”虽然不解，但舒明天皇还是选择接见了药师惠日。 “天皇阁下！”药师惠日一入大殿内就仓皇地跪倒在地，神色惶恐。 “天皇阁下，那支突然出现的军队是唐的军队，臣在出使中土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们的甲胄正是唐的甲胄，那发出声如雷霆的东西正是臣之前向天皇阁下汇报过的火炮！” 跪倒在地的药师惠日满脸不安，他不知道唐军是怎么跨越重洋来到倭国的。 “什么！？”舒明天皇一脸的震惊，还带着浓浓的不敢相信。 大唐对高句丽周边三国的战争他们早就知道了，甚至早就想好了在那边的战争结束之后他们就派人渡过大海去那边捞点好处。 在这个时代人们的常识看来，战争之后肯定是满目疮痍百废待兴的，而大唐的长安距离辽东太远了，肯定不能像关中地区那样有效的控制，到那时他们就能联合辽东的本地居民从大唐刚刚捕到的猎物身上撕下一口肉来。 对此他们也做过详细的侦查，但最后只知道高句丽被灭之后唐军就兵分两路分别朝着新罗和百济而去了，再后来就没有了。 百济算是倭国的情报站了，因为在前两年舒明天皇册立宝女王为皇后的时候百济就派遣使者到倭国庆贺，后来百济的义慈王更是将自己的儿子丰章送到了倭国做质子。 所以就从表面上来说百济和倭国的关系还算是友好的，而在确定了百济会遭到唐军的进攻后倭国就将身在百济的人全部都撤了回来。 “唐军怎么会到我们倭国来，而我们却毫无察觉！” 舒明天皇愤怒拍桌，对于唐军的到来他有庆幸，因为如果不是唐军从苏我一脉的背后压制此时的王宫怕是早就被攻陷了，但除了庆幸之外他还有惊惧。 虽然不知道唐军有多少人，但通过正面战场传回来的战报来看最少也得几万人。 几万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到了倭国的境内，甚至是到了王城藤原京脚下，而按照唐军进宫的方向来看城外的常驻军营地也已经被拿下了。 这怎么能让舒明天皇不惊惧？ “药师惠日，你会中土的语言，你去看看这些唐军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苏我一脉还是……”话说到一半就卡壳了，舒明天皇的神色变得苍白。 没有一点征兆，甚至连个信儿都没得到，最少几万的唐军就深入到了倭国的腹地，舒明天皇怎么也不相信唐军是过来游玩儿的。 “天皇阁下，还是我去吧。”高向玄理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对！对！对！我怎么忘了，高向君是有中土血脉的，也是懂中途语言的！” 高向玄理，历史上大化革新的功臣，正是他作为国博士提出了新的制度和改革，这才促使了倭国历史上最为著名的大化革新的产生和发展。 而他却还有一个身份，那就还是汉族归化人的子孙。 第六百三十二章 橘生淮北 看着炮火之下的藤原京，姜云明的脸上充满着快意。 “大总管，此人怎么处置？”苏定方押着高向玄理走到了姜云明的面前。 “高向玄理是吧，你说你的祖先是渡来人？”渡来人，和归化人是同一个意思。 不管是渡来人和归化人都是指的同一群人，只是中原那边叫归化人，倭国这边叫渡来人，这群人是以前因为战乱而出逃到倭国的，所以这高向玄理是汉人的血脉。 “正是，不知阁下是？”高向玄理有些无奈，他是真的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眼前这人就直接让人将他拿下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为何而来，让你来的人是谁，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 “在下是奉舒明天皇之命而来，是想要知道阁下……” “定方，拉出去砍了！” “是！” 高向玄理愣住了，他没想到姜云明一点儿道理都不讲直接就要杀了他，这让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一下！等一下！”高向玄理慌了，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就开始高声叫喊。 “定方！” 听到姜云明的声音后苏定方停了下来，将高向玄理再次带到了姜云明的面前。 “你现在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理由，也没有质问我的资本，接下来我说一句你答一句，明白了吗？” 被舒明天皇以礼相待的高向玄理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但形势比人强，他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首先，这藤原京是怎么了，驻守的军队为何在进攻藤原京的王城？” “舒明天皇发布了革新的命令，这让苏我虾夷和苏我入鹿父子很是不满，他们掌握着朝政大权，而这次革新对他们的权利有很大的削弱，所以才造成了如今这番景象。” “革新？主意是降低甚至是削掉贵族的影响力吗？” “是的。” “你提出来的？” “阁下怎么知道？” 摇头失笑，但姜云明并没有对高向玄理解释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然后苏定方就在高向玄理的大喊大叫声中将其拖走了。 “你认识这个人？”程咬金看着被拖走的高向玄理，表情中带着不解。 “认识，但也不认识。” “这算是什么回答。” “就是字面意思咯。” 要说认识那是扯淡，毕竟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这都是姜云明第一次来到倭国，但是高向玄理这个名字姜云明却是知道的，再怎么说也是倭国大化革新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只不过姜云明没有想到这大化革新没有像历史上那般，而是提前发生了。 而高向玄理就是大化革新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因为就是他提出了新的制度和政策，包括建立大藏、兵部等8省，确立以太政官为中心的行政组织等等很多的措施。 “他是什么重要的人吗？不然的话按照你的风格不应该这样用完了就杀。” “挺重要的，留着没什么好处，今日这藤原京的景象可以说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他所想的那些都成功实施了，那么倭国会小退一步后再向前跨越一大步。” “哦？如此说来他还是个挺有才能的人咯？你不试试能不能带回长安？” “没必要，大唐有舅舅、魏相等就够了，即便是他们老了还有马周等人，不缺这一两个人才。” 历史上高向玄理是死在了长安的，虽然是汉人的血脉后裔，但对于出生和成长都是在倭国的高向玄理姜云明并没有多少的信任，相反的在他心中这高向玄理和倭国人没什么区别。 汉人入夷则为夷，夷人入汉则为汉，这是姜云明说过不止一次的话。 就好像后世的砂原惠一般。 像砂原惠那般血脉纯正的倭国人都因为生长在种花家而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那么对于高向玄理这个半倭半汉的人姜云明自然就没有了相信的道理了。 人才这种东西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并且一心为自己的那才叫人才，不然的话只能称为祸害。 “程伯伯，我们的战术要发生改变了，这倭国的高层不能留，不然的话倭国极有可能有长足的发展。” “这么严重？”程咬金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或许没有这么严重，但却绝对有这个可能的。” 对于倭国姜云明也算是有所了解的，最起码他们偷学的本事姜云明是清楚的，在唐以前倭国还是个处在奴隶社会的小国，如果不是他特殊的地理位置导致没有国家愿意渡海找他的话怕是早就被灭了。 想到这里，姜云明再一次在心里腹诽了一遍自己的老丈人。 你彰显所谓的大国风范也就算了，送东西给他们干啥？ 你送东西也就算了，送技术干啥？ 对吐蕃也是，对倭国也是，这是什么鬼癖好？ “阿嚏！”身处长安的李世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陛下可是不舒服？”被自己丈夫的喷嚏声吓了一跳，长孙转而关切的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突然感觉鼻子有些痒，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李世民摇了摇头，继续埋首于书案上的奏折中。 倭国，藤原京。 “你想怎么做？”程咬金面色严肃，看着正在经受炮火洗礼的苏我一脉的人。 “其实在最初来到倭国的时候小侄是想着直接给他们来个灭国的，但现实是肯定做不到的，我们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搜寻他们的遗民。” “但现在，这藤原京里的人是不能留了。” “你要屠城！？”程咬金大惊失色。 杀俘和屠城是两码事，以前那些被杀的倭国人还可以勉强扯到反抗军上面去，但现在不行了。 “那倒也不一定，但支持倭国革新的大臣是肯定不能留的。” 闻言程咬金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屠城就好。 “那我这就传令下去，但凡是遇到衣着明显不是普通人的都让将士们抓起来，或者是就地解决。” 说完，程咬金就转身下命令去了。 看着不远处的藤原京，姜云明在心里叹息。 他真的很想来一波儿屠城，但现在将士们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杀戮在心态上已经有些问题了，这藤原京势必将会是最后一战。 这一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姜云明不想让这些将士们被毁掉。 第六百三十三章 归途 程咬金没有想到，或者说应该说他想到了但却没想到姜云明能在自己的防备之下做出这种事。 藤原京被攻陷之后，姜云明让人封锁了东南西北四个城门。 让后让人开始了焚城！ 出于影响不好而考虑，这事儿姜云明并没有让太多人参与，只是让罗三林和苏定方带着人骑马奔驰于大街小巷，将所有的民居以及王城都点上了火。 就如同他之前和程咬金所说的，不管是他还是大唐的将士们都不可能在倭国这片土地上长留，所以也就不可能一点一点搜索这片土地上的遗民。 不过此番将倭国的统治阶层几乎一网打尽，虽然还有不少的贵族官僚但他们也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让倭国回复到以前的样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民心。 不管他们知不知道杀人焚城的是唐军这都没关系，因为如果不知道的话百姓就会将这个屎盆子扣到贵族官僚身上，如果知道的话他们也依旧会将屎盆子扣到贵族官僚头上。 一个国家的统治阶层保护不好自己的子民，那么又为什么要让他们继续统治呢？ 不过这一切都暂时和姜云明没关系了，因为他正带着大唐的将士们携带着从藤原京王宫里抢到的东西返回伊势湾。 出来的时间够长了，发泄也发泄够了，是时候该回去了，而姜云明一直紧绷的心神也终于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 “程伯伯，到了登州再叫我，我要去祭拜。” 只给程咬金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姜云明就径自回到船舱里睡了起来，就连蒸汽机的刺耳声也好像完全听不到一般。 “爹，高远这是怎么了？”程处默看着在蒸汽机吱吱作响的情况下依旧酣睡的姜云明，程处默不解且无奈。 从到了倭国开始，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程处默不是傻子，他只是有些憨罢了，他也知道姜云明的心里藏着事儿，但他没有他父亲那玲珑的心思，他不知道姜云明的心里一直藏着的是什么。 “你不用管这么多，爹之前吩咐你的都记住了吗？”程咬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拎着酒坛叮嘱着程处默。 “爹，你真的要……”程处默欲言又止，他想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面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面是自己的父亲乃至于自己的家庭，程处默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 “处默，我们很少这样说过话吧。”程咬金拍了拍身旁的船板，示意程处默坐过来。 “你是程处默，是我程咬金的长子，以后是要承袭我的爵位的，不过这次会长安可能这一切都要变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高远是个好孩子，有他的帮扶，只要你不犯傻那么迟早我程家还会回到现如今的这个位置上，甚至是更高。” “不论是从我们家和高远的交情，还是从我们家以后的发展来看爹做的都是值得的，你不要因此就对高远有什么不满。” 对于自己的这个父亲，程处默和别人的印象基本上是差不多，不同的就只有和别人的立场罢了，但今天这样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会的爹，我和高远的关系您也知道。” “我知道，只不过我怕你回到长安之后说漏了嘴。”程咬金摇了摇头，对于这个长子他还是不太放心。 “此次出来的将士我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得益于高远之前所做的那些决策，将士们没有反对为父的意见。” “在爹的眼中，高远没有什么缺点，这可能算得上是迄今为止他唯一的污点了吧，不管是出于我们的关系还是程家的未来，爹都不能让这个污点落在高远的身上。” “是，处默知道了。” …… 甲板上的谈话姜云明无从得知，因为他此时睡得正酣，而他不知道的是整个军中已经就一件事情达成了一致，不知道的仅有他自己而已。 就连罗三林这次也选择站在了程咬金这边，连一丝一毫的风声都没有透露给姜云明。 整整十天，船队终于是到达了登州。 因为是初次到倭国，在这个时代这已经算得上是远航了，所以程咬金很是谨慎的没有选择最近的路径，而是让船队依照来时的路先返回新罗，然后再从新罗去登州。 一路上除了停船补给煤炭以及水和食物之外船队没有停下来过，将士们是十二个时辰轮班倒保证船的航行。 不过也好在是选择的这条路线，将士们多少也是熟悉一些，如果是直接从倭国返回登州的话先不说船上的补给够不够，单单方向就是一个问题。 而这十天里姜云明是睡多醒少，基本上是除了吃饭喝水排泄之外就都在睡觉。 这次的倭国执行不仅仅是姜云明的“复仇”之行，过多的杀戮让他的心境一直都处在一个岌岌可危的状态下，之前在琵琶湖的三天更多的是缓解了他肉体上的疲累，但对于心理却没有太大的帮助。 虽然在姜云明的心中这次他杀的或者是因为他被杀的倭国人都是罪有应得的，但还是对他的心理产生了极重的负担。 “高远，醒醒，到地方了。”如同在倭国登船时的约定，在到达了登州之后程咬金让程处默将姜云明叫醒。 说是登州，但也不算特别准确，因为船队在此之前已经到了登州的港口了，不过在补给之后头船就离开了，剩下的船只则是在登州港口等待。 现在这里是在罗三林的指引下到的，这里他很熟悉，因为他以前来过。 看着有些熟悉的环境，姜云明的心情有些复杂。 俗话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而这次的姜云明带回来的却说不上是富贵，更是一身的杀孽。 他是个忠实的无神论者，即便是自己穿越这回事他也宁愿去用黑洞之类的说法去诠释，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是真的背负着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对未来会产生多大的影响，或许这是他为人父之后在心态上产生的变化。 他想回来看一看，向自己的父母诉说一下自己此行的收获，以及罪恶。 第六百三十四章 回家 “轰轰！！！” 两声爆响，几乎合并成一道。 林凡和凌雪菲的剑气，与那螺旋枪劲轰然相撞，当空炸裂。 这次，夫妻档联手，也仅仅与闻人徽音战了个平手。 毕竟双方相差两个小境界。 若是普通的轮回前期，别说两人合力，就算是十个人并肩子上，也没什么可能打得过一个轮回后期。 林凡有恶魔凶威，有镇界碑，有鸿蒙创始诀的各项神通，这才使得他的实际战斗力远超修为，巅峰状态下，林凡可以斩杀轮回巅峰强者，现在林凡状态不满，身受重伤，不过也足以抵得上轮回中期的战力。 而凌雪菲虽然没有这么多外挂，但她好歹是靠着鸿蒙紫气修炼上来的，而且本身有着水灵气、玄冰灵气和生命灵气三系灵气，使得她的战斗力也基本上达到了同级别最高。 如此，夫妻档合力，能够挡下闻人徽音，也就不意外了。 “狗男女！” 闻人徽音目光阴沉，低声骂了一句，再度变招。 “四枪逆星河！” 闻人徽音单手抡枪，横扫一圈，紧接着便改为双手合握长枪，笔直刺出。 一道足有万米长的恐怖能量枪影，直接破碎虚空，向着林凡二人爆冲而来。 “轰轰轰！” 枪影所过之处，前方空间尽数崩塌，周围空间也疯狂扭曲震荡。 这一枪的威力，远超前三枪！ 四枪逆星河，当真恐怖。 林凡瞳孔骤然一缩，直接缩成了针尖状。 这一枪太强了。 以林凡现在的状态，想要接下来，非常的难。 “老婆，你先后退。”林凡一手轻推凌雪菲，沉声说道。 凌雪菲双手抓住林凡的手臂，倔强的摇头道“不，我跟你一起面对！” 林凡内心一阵感动，没有再说什么。 但，凌雪菲在身边，更加坚定了林凡接下这一枪的决心。 若是接不下，如此恐怖的枪影轰击而至，或许林凡仗着强悍的肉身可以勉强承受，但凌雪菲肯定是扛不住的。 所以这一次，必须要赢！ 林凡目光一狠，眼眸之中闪烁起一道精芒。 鸿蒙紫金太玄身已经催发到了极致。 同时，神螺波悄然袭出，镇界碑黑芒闪现。 闻人徽音脑海之中“嗡”的一声，有轰鸣之声响起，并且伴有轻微的刺痛。 以林凡现在玄光前期的神识修为，施展神螺波，也就堪堪能让闻人徽音产生一点点的感觉，远远谈不上影响。 神螺波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但镇界碑依旧是永远的神，黑芒入体，直接让闻人徽音也产生了一瞬间的强烈感觉，就这一下，虽然影响并不大，但也已经让闻人徽音这一枪出现了些许的偏差，威力降低了两三成。 紧接着，林凡怒吼一声，左手太古荒神曜世戟，狠狠砸下，右手恶魔凶威重重斩出。 一黑一红。 两道恐怖的能量匹练，呈交错状呼啸而出。 下一瞬。 便与那巨大的枪影轰然相撞。 “轰轰轰！” 恐怖的爆炸，剧烈的爆响，凶猛的能量风暴。 林凡脸色瞬间变得潮红，体内气血翻涌不停，跟凌雪菲一起被击飞了出去。 这一飞，便是足足万米！ 停下的时候，林凡二人身后方圆近千米的空间，直接塌陷，化为虚无。 但同时也通过这万米的倒飞，卸去了一部分承受的攻击力道。 “老公，你还好吧？”凌雪菲焦急的问道。 刚才林凡几乎承受了所有伤害，凌雪菲并没有受到冲击。 “放心，我没事。” 林凡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目光凶悍的盯着对面，语气却非常柔和。 “呵呵，真是没想到啊，你们两个弱小的轮回前期蝼蚁，居然能接得下我《破晓枪诀》的前四枪，不过，也仅此而已。”在林凡对面万米处，闻人徽音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眼眸之中杀意喷薄，语气冰寒的说道，“现在，游戏该结束了。能死在我第五枪之下，你们这对狗男女，也足够了。” 话音落。 闻人徽音的气势瞬间冲天而起，异常的狂暴，充满了杀伐暴戾之气。 她周身都笼罩起了一层诡异的深紫色光芒。 “呼呼呼！” 汹涌的能量风暴，环绕着闻人徽音呼啸而起。 声势骇人。 闻人徽音身体缓缓上升，双手合握一处，将破晓长枪高高举起，枪尖朝上。 然后。 冰冷森寒且带有浓浓杀意的声音，响彻虚空，传遍星宇。 “五枪，灭乾坤！” 声音响起的同时，闻人徽音头顶“轰隆”一声，雷霆震撼，恐怖的电弧爆闪而起。 这电弧随便一道，都能轻松灭杀轮回之下任何人！ “噼里啪啦！” “轰隆轰隆！” 恐怖的雷霆电弧，爆闪着，轰鸣着，全部汇集到了破晓的枪尖。 强烈的白光照耀下，闻人徽音的脸显得异常的白，异常的闪亮。 紧接着。 闻人徽音娇叱一声，双手合握破晓，一枪当空狠狠砸下。 枪尖划过之处，一道弧形的能量匹练破空而去。 宇宙星空宛如脆弱的纸张，被轻松划破。 头顶出现了一道纵惯星河，足有数万米长的恐怖裂缝。 那裂缝，随着破晓砸下，而向着林凡袭去。 五枪灭乾坤。 这一枪，比那四枪逆星河，更加恐怖！ 好强！ 但，想杀我，还不够！ 林凡内心怒吼一声，双目圆睁，身体微颤，额头上青筋暴起。 鸿蒙创始诀疯狂运转起来。 鸿蒙紫气在林凡体内翻腾，紧接着狂涌而出，环绕在他周身。 林凡的气势也在提升。 已经突破了他原本的极限，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且，还在提升。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轰！” 林凡的识海之中，轰然作响，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雷霆轰鸣，狂风呼啸。 神识之海疯狂的翻涌，卷起巨大的浪花。 而且更加神奇的是，那神识之海的表面，居然隐隐显现出了几分金色，看上去颇为玄奥。 在这一刻，林凡的神识竟然连续突破，直接来到了玄光巅峰！ 金色覆盖面积差不多达到了识海的十分之一左右。 林凡冥冥之中有种直觉，当识海完全被金色覆盖之后，他的神识，恐怕就会突破到神照境界了。 “神螺波！！！” 神识突破，林凡眼睛一亮，当即怒吼一声，螺旋形的神识瞬间在前方形成，袭向了闻人徽音。 这次的神螺波，可远不是方才那般可比。 恐怖的螺旋形神识，狠狠的钻入了闻人徽音的脑海。 闻人徽音眼前瞬间变得白茫茫一片，剧烈的刺痛，狠狠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用细针，在她的脑袋上刺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工夫，但是那一瞬间的刺痛，还是让闻人徽音身体哆嗦了一下，并且尖叫出声。 在神螺波的影响下，闻人徽音心神恍惚，出招也失了准头。 林凡趁机带着凌雪菲身形一闪，躲过了这凶猛的一招。 “轰！！！” 大片星河几乎被闻人徽音切割成两半，那恐怖的裂缝恐怕没有百八十年，是恢复不过来了。 不愧是闻人家族的大小姐，如此破坏力，恐怕在轮回后期这个级别中，堪称无敌。 若非林凡二人及时躲开，恐怕下场绝对好不了。 。阅址 第六百三十五章 李代桃僵 “轰轰！！！” 两声爆响，几乎合并成一道。 林凡和凌雪菲的剑气，与那螺旋枪劲轰然相撞，当空炸裂。 这次，夫妻档联手，也仅仅与闻人徽音战了个平手。 毕竟双方相差两个小境界。 若是普通的轮回前期，别说两人合力，就算是十个人并肩子上，也没什么可能打得过一个轮回后期。 林凡有恶魔凶威，有镇界碑，有鸿蒙创始诀的各项神通，这才使得他的实际战斗力远超修为，巅峰状态下，林凡可以斩杀轮回巅峰强者，现在林凡状态不满，身受重伤，不过也足以抵得上轮回中期的战力。 而凌雪菲虽然没有这么多外挂，但她好歹是靠着鸿蒙紫气修炼上来的，而且本身有着水灵气、玄冰灵气和生命灵气三系灵气，使得她的战斗力也基本上达到了同级别最高。 如此，夫妻档合力，能够挡下闻人徽音，也就不意外了。 “狗男女！” 闻人徽音目光阴沉，低声骂了一句，再度变招。 “四枪逆星河！” 闻人徽音单手抡枪，横扫一圈，紧接着便改为双手合握长枪，笔直刺出。 一道足有万米长的恐怖能量枪影，直接破碎虚空，向着林凡二人爆冲而来。 “轰轰轰！” 枪影所过之处，前方空间尽数崩塌，周围空间也疯狂扭曲震荡。 这一枪的威力，远超前三枪！ 四枪逆星河，当真恐怖。 林凡瞳孔骤然一缩，直接缩成了针尖状。 这一枪太强了。 以林凡现在的状态，想要接下来，非常的难。 “老婆，你先后退。”林凡一手轻推凌雪菲，沉声说道。 凌雪菲双手抓住林凡的手臂，倔强的摇头道“不，我跟你一起面对！” 林凡内心一阵感动，没有再说什么。 但，凌雪菲在身边，更加坚定了林凡接下这一枪的决心。 若是接不下，如此恐怖的枪影轰击而至，或许林凡仗着强悍的肉身可以勉强承受，但凌雪菲肯定是扛不住的。 所以这一次，必须要赢！ 林凡目光一狠，眼眸之中闪烁起一道精芒。 鸿蒙紫金太玄身已经催发到了极致。 同时，神螺波悄然袭出，镇界碑黑芒闪现。 闻人徽音脑海之中“嗡”的一声，有轰鸣之声响起，并且伴有轻微的刺痛。 以林凡现在玄光前期的神识修为，施展神螺波，也就堪堪能让闻人徽音产生一点点的感觉，远远谈不上影响。 神螺波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但镇界碑依旧是永远的神，黑芒入体，直接让闻人徽音也产生了一瞬间的强烈感觉，就这一下，虽然影响并不大，但也已经让闻人徽音这一枪出现了些许的偏差，威力降低了两三成。 紧接着，林凡怒吼一声，左手太古荒神曜世戟，狠狠砸下，右手恶魔凶威重重斩出。 一黑一红。 两道恐怖的能量匹练，呈交错状呼啸而出。 下一瞬。 便与那巨大的枪影轰然相撞。 “轰轰轰！” 恐怖的爆炸，剧烈的爆响，凶猛的能量风暴。 林凡脸色瞬间变得潮红，体内气血翻涌不停，跟凌雪菲一起被击飞了出去。 这一飞，便是足足万米！ 停下的时候，林凡二人身后方圆近千米的空间，直接塌陷，化为虚无。 但同时也通过这万米的倒飞，卸去了一部分承受的攻击力道。 “老公，你还好吧？”凌雪菲焦急的问道。 刚才林凡几乎承受了所有伤害，凌雪菲并没有受到冲击。 “放心，我没事。” 林凡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目光凶悍的盯着对面，语气却非常柔和。 “呵呵，真是没想到啊，你们两个弱小的轮回前期蝼蚁，居然能接得下我《破晓枪诀》的前四枪，不过，也仅此而已。”在林凡对面万米处，闻人徽音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眼眸之中杀意喷薄，语气冰寒的说道，“现在，游戏该结束了。能死在我第五枪之下，你们这对狗男女，也足够了。” 话音落。 闻人徽音的气势瞬间冲天而起，异常的狂暴，充满了杀伐暴戾之气。 她周身都笼罩起了一层诡异的深紫色光芒。 “呼呼呼！” 汹涌的能量风暴，环绕着闻人徽音呼啸而起。 声势骇人。 闻人徽音身体缓缓上升，双手合握一处，将破晓长枪高高举起，枪尖朝上。 然后。 冰冷森寒且带有浓浓杀意的声音，响彻虚空，传遍星宇。 “五枪，灭乾坤！” 声音响起的同时，闻人徽音头顶“轰隆”一声，雷霆震撼，恐怖的电弧爆闪而起。 这电弧随便一道，都能轻松灭杀轮回之下任何人！ “噼里啪啦！” “轰隆轰隆！” 恐怖的雷霆电弧，爆闪着，轰鸣着，全部汇集到了破晓的枪尖。 强烈的白光照耀下，闻人徽音的脸显得异常的白，异常的闪亮。 紧接着。 闻人徽音娇叱一声，双手合握破晓，一枪当空狠狠砸下。 枪尖划过之处，一道弧形的能量匹练破空而去。 宇宙星空宛如脆弱的纸张，被轻松划破。 头顶出现了一道纵惯星河，足有数万米长的恐怖裂缝。 那裂缝，随着破晓砸下，而向着林凡袭去。 五枪灭乾坤。 这一枪，比那四枪逆星河，更加恐怖！ 好强！ 但，想杀我，还不够！ 林凡内心怒吼一声，双目圆睁，身体微颤，额头上青筋暴起。 鸿蒙创始诀疯狂运转起来。 鸿蒙紫气在林凡体内翻腾，紧接着狂涌而出，环绕在他周身。 林凡的气势也在提升。 已经突破了他原本的极限，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且，还在提升。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轰！” 林凡的识海之中，轰然作响，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雷霆轰鸣，狂风呼啸。 神识之海疯狂的翻涌，卷起巨大的浪花。 而且更加神奇的是，那神识之海的表面，居然隐隐显现出了几分金色，看上去颇为玄奥。 在这一刻，林凡的神识竟然连续突破，直接来到了玄光巅峰！ 金色覆盖面积差不多达到了识海的十分之一左右。 林凡冥冥之中有种直觉，当识海完全被金色覆盖之后，他的神识，恐怕就会突破到神照境界了。 “神螺波！！！” 神识突破，林凡眼睛一亮，当即怒吼一声，螺旋形的神识瞬间在前方形成，袭向了闻人徽音。 这次的神螺波，可远不是方才那般可比。 恐怖的螺旋形神识，狠狠的钻入了闻人徽音的脑海。 闻人徽音眼前瞬间变得白茫茫一片，剧烈的刺痛，狠狠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用细针，在她的脑袋上刺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工夫，但是那一瞬间的刺痛，还是让闻人徽音身体哆嗦了一下，并且尖叫出声。 在神螺波的影响下，闻人徽音心神恍惚，出招也失了准头。 林凡趁机带着凌雪菲身形一闪，躲过了这凶猛的一招。 “轰！！！” 大片星河几乎被闻人徽音切割成两半，那恐怖的裂缝恐怕没有百八十年，是恢复不过来了。 不愧是闻人家族的大小姐，如此破坏力，恐怕在轮回后期这个级别中，堪称无敌。 若非林凡二人及时躲开，恐怕下场绝对好不了。 。阅址 第六百三十六章 已成定局 翌日清晨。 看着面前前来宣读圣旨的太监，姜云明一脸的平静，早在倭国的时候姜云明想过自己回到长安后将会面临着什么。 然而，事情出乎了他的预料。 仿佛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圣旨内对倭国的事情只字不提，反而是着重赞扬了姜云明在高句丽三国战场上的功绩，不仅如此，他的爵位也从开国县公到了开国郡公，甚至就连金紫光禄大夫前面的金紫二字都被去掉了。 爵位的提升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相比之下那个不被人重视的散职金紫光禄大夫变成了光禄大夫，这不仅仅是去掉了两个字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品级的跨越。 金紫光禄大夫是正三品，但光禄大夫是从二品，虽然带个从字，但再怎么说也是个二品。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实物赏赐，这些全被姜云明给忽略了，他满脑子所想的都是为什么三个字。 不可能的，倭国的事情不是小事儿，整整十万将士亲眼目睹了他姜云明的所作所为，而且他们也都接收过自己下的命令，这事儿不可能瞒得住的，自己那老丈人虽然在位末期比较糊涂，但现在这个时间显然是不会。 这件事瞒不住的，李世民不会做出这么没脑子的决定。 如果选择视而不见，那么等到事情爆发的时候要遭难的就不只是他姜云明了，李世民这个皇帝对此等泯灭人性的事情视而不见，那么他要受到的口诛笔伐甚至要比姜云明更加严重。 所以，姜云明能够想到的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李世民找到了妥善的解决办法，并且还能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暴雷。 第二，有人替他承担下了这个罪名。 没有多说什么，姜云明让李丽质派人去给太监拿喜钱儿，然后再让人将太监送出了大门。 直到此时，姜云明的脸色才倏地暗了下来。 “三林。” “公爷。” 低着头，罗三林的言语间有些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姜云明的面色发红，似是肉眼看到的怒气蓬勃而出。 这事儿太简单了，简单到姜云明都不用去想太多。 压制住，怎么压制住？如果但凡是有一点点的办法当初程咬金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劝阻他了。 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心，哪怕当初那些将士们都是承姜云明的恩惠自愿跟着他前往倭国的，但做人势必不能将自己的命脉交到别人的手中。 所以，所有的方向就都指向了第二种可能。 顶缸，姜云明是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此次出征倭国虽然是仓促而定，但又有谁能替他顶缸？苏定方都不够格！ “属下不知道。”一个字一个字，罗三林这句话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罗三林的腮帮子因为硌到了牙齿而流出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 “属下不知！” 啪！ “你给我把头抬起来！”姜云明怒气勃发，满目猩红。 “说！” “属下不知！” 啪！ 罗三林的左脸已经通红，出征半年多的姜云明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虽然现在的他可能连大唐最普通的士兵都打不过，但这不代表着他手上没有力气。 “好，那我问你，在倭国下令屠杀平民、焚烧藤原京的人是谁！？” “是宿国公！” “夫君！” 得到了心中早已知晓但却不愿意相信的那个答案，姜云明仿佛是失去了浑身的气力，跌倒在地。 “咳咳，我没事。”咳嗽了两声，姜云明在李丽质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丽质，准备点东西，为夫要去程府。” “妾身知道了。” 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姜云明脸带悲色。 在倭国时候的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完全忘了程咬金能为他顶缸的这种可能，而现在事情却已经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并且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宣读圣旨的太监都走了，那么代表着程咬金那边也接到了圣旨，而按照自己老丈人的谨慎，程咬金所接到的圣旨一定是远远早于他所接到的。 甚至极有可能今天早朝的时候就将这件事情给定了下来。 今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还在奇怪，按理说今天的早朝老丈人是一定要差人过来叫他的，毕竟平日里散漫也就罢了，今天的早朝是水师从倭国回来的第一个早朝，作为水师的最高将领之一，他没有理由不在场。 而现在一切都清楚了，不是他不应该不在场，而是他就应该不在场！ 在场的话这件事情就定不了了，自己肯定是不会让程咬金为自己顶缸从而导致晚节不保的。 程咬金知道这一点，李世民也知道，不止他们，就连罗三林也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这个当事人被蒙在鼓里。 “过来！”思及至此，姜云明叫过了还在原地低着头的罗三林。 “你们是什么时候决定的？昨晚？在登州？还是登船之后我开始睡觉的时候？” “都不是，是在到达琵琶湖，您昏睡了三天的时候。”声音完全不复之前的洪亮，罗三林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 “这么早吗？”姜云明惨然一笑。 “是的，那时候宿国公就让人通知了所有的将士。” “哼哼……”姜云明轻笑了两声，但笑声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反而满满的都是失落和后悔。 好算计啊…… 这下好了，日后的卢国公没了不说，现在的宿国公爵位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也不用给程处默留下世袭的国公爵位了。 还不止。 现如今程咬金的幽州都督、左屯卫大将军和镇军大将军怕是也要保不住了，或许能留下一个两个的，但镇军大将军是绝对没了。 敕封没了也就罢了，只是不知道这爵位是要除，还是要降。 本来姜云明已经做好了被降爵甚至是除爵的准备，他甚至想过带着李丽质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去余杭呆一阵子，一是暂时不在人们面前出现，二也是为了弥补自己在为人父和为人夫上的不足。 但现如今，程咬金的顶罪之举让他的一切准备都没了用，更是让他破了防。 第六百三十七章 人心所向 程府。 姜云明低着头站在门外。 他不是没有敲过门，但门房在看到是他之后就一脸苦色地推脱说程咬金不在，让他改日再来。 这只不过是推脱之言，姜云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个门房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即便是程府的门房他也没有资格将一个开国郡公、当朝驸马拦在门外不让进去，更别说两家之间相交甚密。 能让门房如此干脆地将他关在门外，只可能是程咬金亲自下了命令。 “驸马，我家主人请您入府一叙。” 直直的伫立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是有人来到了姜云明的身边。 然而不是程府的下人，这个人姜云明认识，是长孙无忌府上的。 轻叹一声，姜云明也知道程咬金是铁了心要把这事儿认下，别说一个时辰，就是他在这程府门前站上一天程咬金也不会出来的，同样也不会让他进门。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可以说是已成定局了，他在程府门前站了近一个时辰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侧目，继续下去没有任何好处，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程咬金。 事到如今程咬金已经成了在倭国下令屠杀的人，如果姜云明非要闹到将事情挑明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要背上他本就应该背的罪名，而程咬金虽然是得以清白，但却仍要因为包庇而获罪。 “怎么，闹情绪了？”长孙府的后院，姜云明熟悉的凉亭里，长孙无忌给姜云明泡上了今年的新茶。 “倒是没有，我也知道程伯伯此举是为了我好，可虽然明白，但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从踏上倭国的土地之后姜云明就没有喝过茶了，而茶瘾颇重的他现在看着杯中的茶水却一点想喝的欲望都没有，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他想到了酒。 “你一直都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在冲儿这一辈人中也就数你最为出色，虽然有时候不着调行事也不顾后果，但不论是眼光还是头脑你绝对是他们之中顶尖的。” “知节是坐下下船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进了宫，当时我也在场，但和陛下一样，对于知节提议我们没有反对。” “不仅是我们，如果你现在拉住长安城内的任何一人问这个问题，那么他给你的答案一定是让知节抗下这一切。” 姜云明闻言轻笑了一声，心情有些复杂。 “什么时候这违律包庇之罪还成了民心所向了？” “没错，就是民心所向。”长孙无忌丝毫没有因为话题的不对而感觉不好意思或者遮遮掩掩，民心所向四个字他说的很是理所当然。 “你的出现给大唐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百姓们因为你得以吃饱穿暖，我们和知节也因为你不在担忧不能给涣儿他们留下点儿什么。” “可是程伯伯他戎马半生，先是击破宋金刚、窦建德和王世充，后又镇压铁山獠人叛乱，为初立的大唐稳下定局，现如今却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这让我怎么能安心？” “高远，你知道吗？”给姜云明杯中的冷茶泼掉，长孙无忌又给他添了一杯新茶。 “昨夜在宫里，我和知节陪着陛下以及太上皇长饮，他说他此生从未想过还能结识你这么一个后辈。” “或许你说的对，我们都无法理解你内心的那份热忱，但知节却愿意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去支持你。” “你知道吗？兴许是昨夜喝了酒，但知节也算是吐露了真言，他说对于你，他最后悔的就是因为崔家导致他没能在你结婚的时候代你父亲受礼。” 在后世，姜云明没少看那些电视剧，在遇到类似的场景时他总会骂那些人矫情，还因为矫情而浪费了人家的牺牲，但现在他才知道，有些事情说起来真的很轻巧，但只有在自己也遇到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么的煎熬。 哪怕只是做一个看起来最简单的决定。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姜云明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成为那个当局者，也从来都没想过在作为当局者的时候这个决定会是这么的难做。 从长孙府出来的时候有些浑浑噩噩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程府，姜云明的心里有些难受。 但他却只能压抑住自己，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如果他忍不住，那么程咬金所遭受的一切都是白白牺牲。 没有坐马车，姜云明径自走着离开了太平坊。 走在朱雀大街上，偶尔有几个他记不得的官员向他道贺，祝贺他在高句丽战场上取得了辉煌的战果，祝贺他升为了开国郡公，祝贺他升任了光禄大夫。 四周的百姓们不敢随意上来搭讪，但看着他的目光都是充满了尊敬和羡慕。 但那些官员的道贺声在他听来是那么的刺耳，百姓们羡慕和尊敬的目光在他看来是那么的刺眼。 罗三林牵着马赶着车跟在姜云明的身后，神色担忧，但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浑浑噩噩地走出了朱雀大街，出了长安城的城门，一匹健马拦在了姜云明的面前。 “处默……”姜云明语塞凝噎，心中的愧疚涌上心头。 “看来你跟我爹说的一样，果然是一副三岁小儿的苦态。”程处默不见得有多高兴，但他的语气还是很轻松。 “我……” “你什么你？难不成要我领你去平康坊玩一玩儿？” 轻佻的话语没有让姜云明的情绪有所改变，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头颅此刻已经低地不能再低了。 “走吧，我们出去走走。”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罗三林，程处默拉着姜云明朝着长安城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事儿你也知道吗？”忍不住，姜云明最后还是开口问了起来。 程处默也是跟着去了倭国的，姜云明感觉这件事儿程处默也应该知道。 “知道，在琵琶湖的那一夜爹就跟我说了。” 和姜云明不一样，程处默经过程咬金这个当事人的开导倒是显得好不少，最起码在倭国那么长的时间，再加上回程这近一个月，他早就想开了。 只不过今天早上宣读圣旨的太监到他家的时候他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爹跟我说你的心里有事儿，虽然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从你那天的激动看来是早晚都会发生的。” “我爹说了，只要我跟着你，你就不会让我吃亏。” “不是吗？” 程处默咧着嘴，笑得露出了满口白牙。 第六百三十八章 喜事 没有进宫去找李世民，因为姜云明也知道这事儿已经结束了。 “当事人”程咬金自己承认，十万将士都被统一了口径，就连程咬金的儿子程处默也是毫无怨言，姜云明去找他老丈人也没什么用。 事情很快就有了定论，虽然按理说这功过不能相抵，但大家都是当官的，魏征和孔颖达等人也没有太过赛脸，在高句丽战场上程咬金的功被一笔带过，几乎没有任何封赏，而就倭国的事情李世民也做出了惩罚。 降爵一级，由国公变成了郡公，现在程咬金在爵位上和姜云明已经是同一级别上的了。 左屯卫大将军和镇军大将军都没能留下来，不过唯一让人欣慰的是幽州都督却是保留了下来。 惩罚挺重的，大唐的国公之位不是那么好升的，除非再遇到像高句丽和突厥这样的灭国战争，不然的话程咬金怕是此生都没有重回国公的希望了。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惩罚却是很轻。 左屯卫大将军和镇军大将军被削看起来很严重，但说起来也不过是个检加号罢了，程咬金自身的实力还在，如果有出征的机会那么迟早还是会回来的。 况且，只要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世民对程咬金的处罚不过是为了平息众怒而做下的，而并非是出自他的本意，所以说程咬金在大唐的地位依旧没有变，变的只不过是表面而已。 本来姜云明想找机会煽动一下李世民，让程咬金带兵出征西域以及在大唐与吐蕃的边关戍边，想要以此为程咬金找一点功劳，但最终却没有这么做。 首先就是程咬金被禁足了一年，虽然说是禁足但其实并不是限制人身自由，这个惩罚定下其实就是为了姜云明别找事儿罢了，李世民是在明着告诉姜云明这一年程咬金都不会上战场。 其次，虽然是碾压性的胜利，但在高句丽战场上大唐耗费实在是颇巨，如果是被动性的战争倒也罢了，主动性的战争肯定是发动不起来的，最起码过不了魏征那一关。 最后就是水师那十万将士了。 杀戮的确是很能影响一个人的心智，就连姜云明都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变了，在对上敌人的时候更想用极端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他都这样了，那十万将士就更别说了，要知道虽然是姜云明的命令，但那些倭国人死在了将士们的刀下也是事实。 接下来的几年之内这些将士们肯定是不能上战场了，即便是可以姜云明也不想让他们去，被杀戮所影响之后不只是在战场上很容易极端行事，在没有战争的时候他们滋事的可能性也比普通人要高上很多。 为此姜云明特意让人给每一个将士的家里都送去了钱或物，这是他欠他们的。 “你说你，净瞎操心。”田家村后山脚下，姜云明瘫在从家里搬出来的躺椅上，听着李承乾喋喋不休。 “别说处默了，程伯伯他肯定会没事儿，先不说父皇肯定不会让他白白蒙受这次的惩罚，就算是这样，那不还有我吗？” 看着篝火上的烤串，李承乾头也没回。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说程咬金即便是不能回到以前的地位，等他继承皇位之后也会重用的，这是一种很孩子气的话，但却也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相比于其他的文臣武将，他自然会偏向于和他接触更多的这几家人。 “我担忧的不是程伯伯回不到以前的位置上，而是程伯伯戎马一生最后却要为我承担这件事，这是晚节不保。和柴姑父不一样，这次杀的不是俘虏，而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虽然是接受了现实，但说到底姜云明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难受，这是个坎儿。 “我和我爹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程处默倒是很看得开，他也难受过，但大大咧咧的他很快就走了出来。 “滚！” 李承乾和程处默面面相觑，随后两人同时双手一摊，看向了火上的烤肉。 “大牛，能吃了不？”程处默望眼欲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快了。”大牛憨憨一笑，手上翻动烤串的动作却是没停。 “你们两个别光吃，回头把这头猪的钱送到村长家里去，你们是不在意，但村长和你们不一样。”看着程处默这个样子姜云明的心里也是好受了不少。 “知道了，我们在田家村吃喝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短过大家的钱了？”李承乾不耐的挥了挥手。 话倒是没错，但村民们也因为你们少收了不少钱！看着正在胡吃海塞的两人，姜云明在心里腹诽着。 田家村作为姜云明居住的地方，一般姜云明提出的提议都会在这里先行开展，一是为了告诉李世民和百官事情的可行性，二也是因为姜云明有自信让村民们因此获得好处。 而眼下火上烤的猪肉串就是大牛家里养的。 中原本土的猪是黑猪而不是后世那种白猪，相比于白猪黑猪的成长周期更长一些，即便是骟过之后也是不行，而现在李承乾和程处默吃的这头猪还没到出栏的时候。 不过大牛也不介意，因为整个田家村除了姜云明之外就属他认识的二代最多了，不管是李承乾这种皇子还是程处默这种顶级的官二代他都认识，而且也耍的很开，最起码李承乾他们对于大牛并没有歧视，而是和姜云明一样一视同仁。 “话说回来了，大牛你以后可别让你媳妇儿干重活儿了，今时不同往日懂不懂？” “嘿嘿，我知道，之前让孙道长去看过了，孙道长说挺好的。”大牛一脸的憨笑，但那种高兴却是怎么也忍不住。 在生孩子，呸！是让女人生孩子这事儿上他可比姜云明强多了，这成婚才一年不到就让新媳妇儿怀上了。 “唔，对了，前两天我媳妇儿还说让人给你送些东西，应该也差不多准备好了。”一说到这事儿李承乾也举起了手。 和姜云明他们的相处李承乾总是很放松，甚至跟着姜云明和大牛用媳妇儿这种称呼来称呼他的太子妃。 本身关系就不错，媳妇儿还都是同一个家族出来的，李承乾此举倒也是无可厚非了，不过这事儿可不是李承乾提出来的。 武功苏氏的示好罢了，姜云明明白得很。 . 第六百三十九章 苛税 在能给人留下印象的家族中可能武功苏氏是独一份儿了，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老实了。 按理说自家都和皇室成了亲家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皇子而是太子，怎么说也得多少张扬一点儿吧？但武功苏氏就没有，反而是比以往更加低调了。 从太子妃的人选定下到现在，武功苏氏从来都没主动巴结过谁，有人上门巴结他们也都找借口推辞了，到现在为止得到武功苏氏主动示好的也就那么两家人。 长孙无忌和他姜云明，一个当朝国舅，一个当朝驸马，除此之外就连三相魏、房、杜三家他们也仅仅是很平常的交流，没有一丝一毫的逾越。 不得不说这很难得，也很得李世民的心。 从李承乾成亲到现在武功苏氏的人就有很多得到了朝廷不同程度的提拔，这不奇怪，但武功苏氏被提拔的人却多少有点儿多了，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回去告诉一下太子妃，让她娘家的人多少收敛点儿。”姜云明张嘴提点了一句。 “我让人去警告过了，不过还好，到现在为止他们还算是有分寸的。”李承乾啃着肉串，嘴里说的话有些囫囵不清。 “好个屁！”说到这里姜云明多少有点儿来气，但因为李承乾的缘故他倒也没有直接发难。 “怎么，他们惹到你了？”李承乾闻言停顿了一下，手里的肉串都放了下来。 “登州那边建造的港口你知道吧？” “知道，负责的好像就是苏氏的人。” “我不知道是苏氏的意思还是那个官员自己太贪了，建造港口的钱他贪了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他向整个登州出海的渔民收税补贴商人这事儿你知道吗？” 李承乾没有说话，但眉头却紧皱了起来。 登州是大唐渔业发展的先遣者，这算是沾了姜云明的光，但对于这些渔民大唐是不收税的，虽然朝廷已经在策划征收渔业税这一项了，但说到底还是在策划，并没有落实。 而登州的事情则不仅仅是额外征税的问题了，是官员和商人勾结，将向渔民们征收上来的税补贴到商税上，让商人少缴税。 从表面看来姜云明很重视登州，但其实在官方的角度来说姜云明却很少照顾登州，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种威慑，多少能让登州的地方官们收敛一些。 一直以来登州的地方官也多多少少的存在着贪墨的问题，但姜云明并没有管，一是因为这种事情并不严重，算是在姜云明的许可范围之内，二也是因为贪官这种事儿是没有办法杜绝的，整个大唐都没有多少真正清白的官。 但现在他们却向整个登州的渔民收税，这就太过了，而更过分的在于他们收的税还不低。 四成！足足四成！如果把这个比例放在农业税收上，和现在大唐征收的赋税相比就是妥妥的暴税！ 不过那些人多少也算是收敛，知道事情闹大了不好，所以他们征税只针对出海捕鱼并且收获达到一定量的，而对于谋求多收入一点儿是一点儿的散户则是放过了。 也正是如此姜云明才没有直接发难，不然的话他从倭国回来就直接拉刀给那些人砍了。 “我回头问一下。”李承乾脸色发青，显然是很不高兴。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这是太子妃的娘家，是武功苏氏，如果真有这种事儿并且还是频发的话那对他这个太子的影响也很不好。 “你回去问问这是个别情况还是武功苏氏现在已经变了，最好是挑选几个比较重要的位置查一下。” 到没有因为家乡人民遭受苛税而失了分寸，在姜云明看来这应该是个别行为，之前武功苏氏表现的一直都很不错，林子大了出几个不是好鸟儿的玩意儿也是正常。 这事儿应该是因为登州比较特殊，因为他的重视导致登州的发展有些过快，但又因为交通以及信息传递的原因让这些人萌生了不好的想法。 毕竟天高皇帝远嘛。 但若真的是武功苏氏出了问题姜云明也不会手软，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他都不可能放任这种事情。 “行了，我就是知会你一声，免得到时候出事儿了对你影响不好，你回去的时候也不必跟太子妃甩脸子，语气好点儿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如果真是苏氏出了问题的话再动手也不迟。” “嗯，我知道。”李承乾点了点头，神情好了不少。 监国这事儿不是白干的，之前李承乾因为总是跟姜云明他们一起玩儿的原因导致性子多少有些直来直去的，不过现在好多了，从他能放下面子去请李靖出山这事儿上就能看得出来。 “对了大牛，这次我去高句丽带回来了不少的人参，到时候让丽质给你送点儿，让孙道长指导一下用量给你媳妇用来炖汤什么的，别不舍得，人家毕竟是给你们老田家生孩子的。” 大牛没有说话，只是挠着头憨笑了起来。 要说现在姜云明可能缺别的东西，但这参是真的不缺，不管是高丽参还是人参他都有很多，都是从高句丽那些皇室和贵族身上搜刮来的。 在这个时代，当战争发展到破城的这一地步时就难免有抢夺财物的事情发生，不过唐军的几率比较严明，最起码在突厥和高句丽这两次姜云明亲身经历过的战场上没有发生劫掠的事情。 不过姜云明把从高句丽皇室搜刮来的财物多少分了一些下去，东西倒是不多，分到将士们手中也的确是没多少，李世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姜云明手里的这些东西都是干净的，因为都是李世民亲自送到姜府的，说是姜云明的战利品，而且也不仅有人参，还有不少的鹿茸和鹿鞭。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世民这很明显是在催促姜云明和李丽质再生两个孩子，姜云明对此是嗤之以鼻。 孩子是要生的，毕竟林馨怡和映雪也是自己的小妾，自己怎么着也得给她们个念想，给她们一个姜府的根。 不过嫡子就算了，李丽质之前连诞双子，这对体质本就不好的李丽质来说负担就更重了，而之后姜云明又随军出征，这就导致了她的心情和饮食都受到了影响，更是雪上加霜。 自己这个媳妇儿挺好的，有两个儿子就够了，没必要为了孩子勉强她。 . 第六百四十章 挽救 当浑浊成为了一种常态，清白也会是一种罪。 贪官这事儿根本没有办法杜绝，所以姜云明也很是“开明”，基本上只要是不触及底线不惹到他的话他一般都是不会管的，但这次登州那边的人做得有些太过了。 而李承乾回到东宫之后就直接让太子妃苏文墨把武功苏氏的人找了过来。 “你们胆子不小啊，以为傍上了孤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看着下面弯腰站着的人，李承乾开口就是一个大帽子扣了下来。 唰！ 苏文墨的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不是她做过什么不能做的事情，而是她知道李承乾这么问那就代表着武功苏氏的人肯定是做了什么事儿，而且还是不能被原谅的事情。 而下面那个武功苏氏常驻长安的人反应也不怎么地，直接就跪倒在了地上。 “太子明鉴啊，我们武功苏氏虽然是和皇家成了亲家，但却从来都是谨言慎行，丝毫不敢有任何恣意妄为，生怕给皇家的脸面上抹了黑！” “哦？那你的意思是孤冤枉你们武功苏氏了？”李承乾的眼睛眯了起来，语气变得阴沉了起来。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李承乾的话把那人吓得连连叩首，那不断响起的咚咚声证明了那人此刻的心情。 “殿下，若是武功苏氏做了什么错事还望殿下明示，臣妾一定让他们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到底是自己的娘家，如果是小事儿或者是无法挽回的大事儿苏文墨也就不会开口了，但现如今看李承乾的样子显然是想要个说法，那么就证明了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转头看了一眼苏文墨，李承乾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你要知道现在你已经是太子妃了，以后会是什么你也清楚，让你的娘家人收敛一点。” “是，妾身谨记。”苏文墨的脸色依旧煞白，但还是福身回应。 “这事儿是高远告诉孤的，高远是什么地位你知道，而登州是高远最重视的地方，处理完了之后让苏氏的人来找孤，给孤……不，给泾阳郡公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妾身知道了。”苏文墨松了口气。 虽然没有明说，但李承乾提到了高远和登州这两点，还说登州是姜云明最重视的地方，这样一来苏文墨也大抵知道了是什么事情了。 她很聪颖，脑子转的也快，很快就想到了应该是姜云明从倭国回来的时候在登州看到了什么。 虽然按理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苏文墨在关于武功苏氏的事情上多少都知道一些，不是想以此为家族谋求好处，她知道只要她能耐顺利的成为皇后就是武功苏氏最大的好处了。 如果成不了皇后，那么给武功苏氏谋求再多的福祉也是没有用的。 “回去让爹好好查一下，泾阳郡公是什么人谁都知道，虽然从未有人说过泾阳郡公会公报私仇，但他毕竟是陛下最重视的人，也是殿下最重视的人。” 李承乾一走，苏文墨的脸就板了起来。 “不管是谁，也不管事情是大还是小，只要是确定了那就立刻让他退下来，不管他在什么位置上，直接带回长安来向殿下谢罪，向泾阳郡公谢罪。” “听清楚了吗？” “是，小人明白。”其实苏家的这人按辈分来算应该是苏文墨的同辈，苏文墨应该叫他一声堂哥，但现如今苏文墨已经是太子妃了，很多称呼以前可以用不代表着现在可以用。 苏文墨可以随意称呼堂哥，但她堂哥可不敢随意就称呼她堂妹。 “呼~”看着家族的那个堂哥离开，苏文墨多少松了口气。 苏氏的人是知道进退的，在她成为太子妃之后也是一直很有分寸，虽然也时常捞些好处但却也是有个度，所以苏文墨对于这件事还不算是很担心。 李承乾说这事儿是姜云明跟他说的，那就说明姜云明没有想着要闹大，自己没有那个面子，那应该就是碍于李承乾的面子了。 苏文墨很清楚，李承乾这个太子的身份对于姜云明一点儿约束力都没有，虽然在明面上两人都不会让朝臣挑毛病，但在私下里却完全不似君臣。 “春红。”思及至此，苏文墨叫过了自己的贴身丫鬟。 “奴婢在。” “之前本宫不是说要给兰绣送一些滋补的东西吗，准备好了没有。” “娘娘（没找到下人怎么称呼太子妃），已经准备好了，奴婢本打算今天下午就差人送过去的。” “先暂留一下，把陛下赐给我的人参分两支出来一并送去，鹿茸也添两支。” “是，奴婢知道了。” 在姜云明出征的这段时期苏文墨没少往田家村跑，不过她和别人不太一样，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房、杜这几家都是觉得姜云明随军出征所以去给李丽质送点儿东西。 而苏文墨则是很少去姜府，相比之下她去大牛家要更多一些。 一是从表面上来说这样更加合适也不容易被人挑毛病，毕竟她和大牛的媳妇儿苏兰绣同是武功苏氏出来的，虽然关系都不知道远到哪里去了，但别人却依旧不能说什么，还得说她会照顾人。 而自从苏兰绣怀孕之后她更是没少送东西过去。 在别人看起来苏兰绣虽然过得很苦但却未来可期，现在大牛家虽然有了蚊香的收入但以往的那些事情却依旧保留了下来。 种田、为姜云明看大棚，现在还养起了猪和鸡鸭，而苏兰绣却一点都没有厌恶的意思，还除了大牛不让她下地之外她时常会去喂猪和鸡鸭，每日还会给看守大棚的公公做好饭送过去。 俨然一副农妇的样子。 外人都觉得她这么做没有必要，因为单单是蚊香这个虽然简单但没有人敢触碰的东西就足以让苏兰绣过上以前在武功苏氏的日子，甚至还要比那时候更好一点，但她却甘之如饴。 她知道，如果没有姜云明的话她可能就要和家族里别的姊妹一样被送出去和亲，甚至像她这样和嫡系相隔甚远的旁系只能沦落到个做小妾的地步。 第六百四十一章 示好 “我看孙道长刚走，怎么样？” 大牛家中，姜云明看着正在熬药的大牛和村长拉起了家常。 “好着呢，孙道长说没问题。”村长的老脸笑开了花。 儿子娶了个大家闺秀，村长也想过以后就不种地改为好好经营姜云明给的蚊香，不过却被苏兰绣这个儿媳妇儿拒绝了。 一辈子都在伺弄土地的村长对土地有着一种汉人都有的独特情怀，苏兰绣知道像她公公这样出身的老人是闲不住的，所以就说服村长将土地这些都保留了下来，她也毫不介意地经常帮忙。 不过现在是不行了，自从她怀孕之后村长和大牛是一点活儿都不让她做，村长甚至狠了狠心把土地都给别人种了，只留下了一些家禽家畜。 没有了土地，这点活儿大牛自己就能忙活过来。 “这回好了，大牛马上也有子嗣了，您也能放心了。”看着笑开了花的村长姜云明笑着说道。 “那可不是，得多亏了云明你，不然的话我们老田家这辈子也娶不上这么好的儿媳妇儿。” 说起这个儿媳妇儿村长是一百个满意，他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既担心苏兰绣在嫁过来之后过不习惯，也担心自己家这个样子惹得这个大户人家出身的儿媳妇儿耍脾气。 不过村长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儿媳妇虽然不会这些糙活但却一点怨言都没有，甚至还慢慢的学会了不少。 “话说现在家里也不缺钱了吧？您怎么不让人换个房子？”扫视了这个院子一周，依旧还是之前为了大牛成亲翻修和扩建的院子。 “兰绣说过，我也想过，不过还是等等吧，等不忙的时候让村里人帮忙重新建一个，现在大牛有了孩子了以后需要的地方就大了，我就住这里挺好。” “怎么，您还想以后让兰绣跑过来给您送饭？”姜云明笑着说起了俏皮话，但实际上是劝村长把房子一起换了。 “不用，到吃饭的时候我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对于自己这个儿媳妇村长也了解了不少。 两人唠着家常，大牛搀着他媳妇儿走了出来。 “见过郡公，兰绣身体不便还请郡公谅解。”虽然较之从前是皮肤也黑了，手也肉眼可见的糙了不少，但苏兰绣那大家闺秀的礼仪却是没有丢。 “我们之间不用这个。”姜云明没有起身，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大牛扶着苏兰绣坐下。 “还习惯吗？”回长安这么长时间了，都在同一个村子里姜云明自然是知道苏兰绣的近况，他只不过是和苏兰绣唠一下，免得以后她还这么拘束。 “挺好的，只是有了身孕之后公公就把田地都给人了，有些怪不舍得的。” “看来你融入的很好。” “哪里，习惯了就好了，兰绣很知足。” 和苏兰绣总是有些隔阂的感觉，不过姜云明也没想着消除，这是这个时代导致的，如果他和苏兰绣没有隔阂的话那才不对了。 “兰绣！”说着话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呼喊声。 大牛走过去开了门，不是村里人，从刚才的称呼上姜云明也知道这应该是武功苏氏的人，但是他很敏锐地发现不管是苏兰绣还是村长都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 看来这人不是第一次来了，而且也不怎么招人喜欢。 “兰绣，族里让我给你带……”青年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仿佛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 很显然他看到了姜云明，而且也认识姜云明。 “小人见过泾阳郡公。”青年弯下了腰，但脸上却出现了苦涩的笑容。 以前他听说过娶了自己妹妹的农夫和泾阳郡公的关系不一般，但他也没当回事儿，毕竟这个时代的阶级在哪儿摆着呢，在他看来即便是救命之恩也有个限度。 蚊香虽然利薄，但因为价格低廉所以很是畅销，青年认为姜云明也就做到这份儿上了，但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你是兰绣娘家的亲戚？”虽然知道这个人可能是不招人喜欢，但姜云明还是好声好气地说话。 其实就是在给村长和大牛面子罢了。 “回郡公，小人是兰绣的哥哥。”青年低着头，语气很是谦恭。 “是堂哥。”苏兰绣冷不丁地开了口。 “堂哥吗？那就是很近的亲戚了。”姜云明笑了笑，让青年那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 不过他显然是高兴的太早了。 “早不来，晚不来，你偏偏选择今天过来，看来是太子找过你们了？还是说太子妃找过你们了？” 语气中没有不恭敬，但是这称呼却是常人不敢用的。 在大唐，敢直接用太子而不加殿下两字的人不多，宫里的不算，宫外的也就只有姜云明自己了，长孙无忌这个太子的亲舅舅都不敢这么称呼李承乾。 但姜云明敢，而且还不会被人弹劾，因为谁都知道李承乾和姜云明的关系，弹劾的话除了遭人厌恶之外没有别的用处，就连魏征和孔颖达都不会多说。 “不敢欺瞒郡公，的确是这样。”青年也很是光棍，知道嘴硬没什么用，索性就直接承认了。 “事情查清楚了？”姜云明笑着翘起了二郎腿，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 嗒嗒嗒的声音似乎是叩在青年的心头，让他的心一阵阵地发紧。 “还没有，但我们愿意全族性命向郡公保证这不是苏氏的意思，而是有些人自己贪婪犯下的罪恶，我们也会给郡公一个交代，给登州的百姓一个交代。” “哟，倒是挺会说话的。”姜云明呵呵一笑，看了看苏兰绣。 苏兰绣欠了欠身，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和你们苏氏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从某些方面来说也能算得上是关系匪浅了，在我刚入朝野的时候说过一些话想必你们也清楚，我就不多做赘述了。” “有些事情得你们自己有数，不然的话即便是成了太子的亲家也保不住你们。” “郡公说的是，我们苏氏一定谨记于心。” “心你们是肯定有的。”姜云明说着看向了门外，对着刚出现在村长家大门前的两个人笑了起来。 “人来了不说，来的还是太子妃，怎么能说没有心呢？” 第六百四十二章 摆明位置 “见过泾阳郡公。”苏文墨完全没有太子妃的架子，甚至还向着姜云枫福身一礼。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太子妃和太子一样是没有品级的，但其地位却要比皇帝的妃子还要高。 是的没错，不是太子的妃子，而是皇帝的妃子。 太子妃虽然没有品级但地位很高，如果抛却族亲的话整个天下也就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子的地位比太子妃高了。 当然了，眼下的大唐有些例外，毕竟李渊这个太上皇还在呢。 所以严格来说苏文墨这一礼是有些不太合规矩的，是姜云明受不住的，但姜云明却坐着一动都不动，坦然地受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苏文墨不是在向他行礼，而是在向他道歉。 “太子妃言重了，这礼可是折煞我了。”虽然话说得很好听，但姜云明的屁股却连抬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水。 “郡公哪里的话，这事儿本就是苏氏有错在先，本宫虽是太子妃却也要遵循礼法，犯了错自然就要认。” “太子妃言重了。”姜云明摇了摇头，放下了茶杯径自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路过苏文墨身边的时候却低声说了一句话。 “我本无意逼得太紧，但这次你们太过分了。” “文墨一定会处理好，给郡公一个交代。”微微屈身，苏文墨完全放下了太子妃的架子。 事情多少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苏文墨也没有了继续留下来的心思，只是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交给了苏兰绣，说了几句体己话后就离开了。 “娘娘，这姜云明是不是有点儿……” “掌嘴！”苏兰绣堂哥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苏文墨打断。 啪！ 很是清脆，春红毫不犹豫地执行了自家主子的命令。 “记住，泾阳郡公是苏氏得罪不起的，现在他是大唐最重要的大臣，在高句丽的时候陛下甚至欲将荣留王用来服软的美女送与他，单单从这一点来说他就不是普通驸马能比的。” “而以后，他依旧会是大唐最重要的大臣。” “太子与他的关系非同寻常，若是有朝一日殿下要在我和泾阳郡公，甚至是武功苏氏之间做个选择的话，那么殿下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苏兰绣的堂哥捂着脸颊，战战兢兢地站在苏文墨的身后听着。 “本宫记得前几年本宫还未当上这太子妃的时候苏氏很是安稳，怎么，这两年被权利和奉承迷了眼了？” “要知道，本宫能成为太子妃不过是侥幸罢了，若是当初泾阳郡公不愿意那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回去告诉族里，这件事要查清楚，不要想着包庇，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然的话俗世的结局只能和那几家一样，谁都保不住。” “到时候就别怪本宫要和族里划清界限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了，苏文墨做了个结语后就转身离开了。 对于姜云明她从来都是保持着尊敬的心态，哪怕从君臣的角度上来说姜云明见了他这个太子妃要行臣礼，但姜云明却从来都没对她行过臣礼，而她连说都不敢说。 一是因为她知道这个泾阳郡公和太子李承乾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的，二也是她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无论是从重要性还是地位来说都是比不过姜云明的。 甚至如果姜云明愿意的话她这个太子妃就要换人。 这不是危言耸听，虽然极有可能会遭到魏征等人的反对，但苏文墨却毫不犹豫地相信太子甚至是当今皇帝李世民也会支持姜云明。 一个仅仅只有三个男丁的家族，但现如今大唐却没有一个人敢小瞧了。 要知道李承乾不过是出宫和征战归来的姜云明聚了聚，回来之后就朝她发起了火，甚至没有给她和苏氏一点点多余的余地。 而最恐怖的是这样的姜云明还有不少的官员支持。 房、杜、程、柴、长孙几家和姜云明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就不用多说了，而最让人害怕的是一般情况下魏征和李靖也会支持他。 虽然在朝堂上一般和姜云明互相顶牛的都是魏征，但魏征却好像从未在姜云明的手中占到便宜，每次两人的交锋都是以姜云明的胜利结尾。 以战俘服徭役是，柴绍杀俘一事是，就连大唐与高句丽开战也是。 而李靖就不多说了，虽然他之前总是深入简出的，但现在谁不知道在和高句丽的战争中他李靖将自己的儿子李德謇也送上了战场，而且还是在姜云明的麾下。 但凡是个心中有点儿数的帝王就不会放弃姜云明而选择武功苏氏这么一个小世家，除非脑子瓦特了。 要说现在整个朝廷谁最值得李世民信任，那恐怕不是魏征也不是长孙无忌，更不是所谓的房谋杜断，而是这个相较起来并不是很起眼的姜云明。 姜云明的交际圈子很小，虽然都是比较重要的大臣，但这几个大臣无论是官职、爵位还是地位都比他高，你说要是姜云明想谋反的话那得以谁为首？ 至于别的就没多少了，姜云明很少和比自己品级、官职低的人玩儿，不是因为他看不起这些混得没他好的，而是因为这是一种手段。 不接受那些小官的巴结也就意味着没有实力基础，这种人是不可能造反的，如果真要造反的话总不能临时去拉拢那些人吧？这样的话意图就太过明显了。 在加上李丽质这层保险，苏文墨毫不怀疑自己和姜云明对比起来的结果。 和以前相比，现在的苏文墨心思缜密了很多，当姜云明却并不在意。 “来，爸爸抱抱。”喜笑颜开地接过自己的两个儿子，姜云明的神情很是满足。 “爸爸？和爹是一个意思？”李丽质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脸上满是笑意。 “嗯，这是我家乡的叫法。”姜云明逗着自己的小儿子，一边将大儿子放在了包子的背上。 藏獒的智商并不高，但包子却还算是很通人性，不知道藏獒是不是都这样，或许智商和通人性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反正包子在感受到了自己背上的姜明风后就缓缓地趴了下来。 似乎是怕姜明风乱动而摔着。 . 第六百四十三章 南下的想法 “想通了？” 皇宫，立政殿里，李世民和自己的女婿坐在一旁看着各自看着自己的媳妇儿。 “没什么想不想通的，事儿就是那么个事儿，只是当初的我被迷了眼没有发现罢了，现在已经好了，不过就是程伯伯还是不愿意见我。” “知节是怕再给你惹麻烦，本来事儿他已经淡下来了，你小子又有些冲动，别好不容易给你铺好的路你再不走，那知节不是白替你顶了这个罪了吗？” “事到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了，不想这样也只能这样了，不然的话我要扛起那本该属于我的罪名倒是小事儿，给程伯伯平添一个包庇的罪名是大事儿，日后朝臣也会因此用别样的眼光去看待程伯伯。” “想通了就好。”李世民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虽然李承乾早就向他汇报过这事儿，但他还是觉得亲耳听姜云明才放心。 “不过朕是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对倭国，这着实是超出了朕的想象。” “您想的太浅了，如果不是时间不够以及担忧那十万将士的心理状态的话我会留在倭国，直到将那倭国人杀个差不多再回来。” “和儿臣不一样，儿臣是复仇，但他们是滥杀无辜，对心理的影响很大，这两年您就不要让他们再上战场了，这支队伍在经历了这么浓重的洗礼之后一般人不太好掌控。” “这两人您多让人帮衬着他们点儿，算是儿臣对他们的愧疚吧。” “还真是难得，朕还是第一次见你让朕帮忙办私事儿。”李世民笑了起来，这可以说是姜云明第一次对他有额外的请求。 “倭国的事儿是儿臣的私事儿，虽然有石见银山这个事情在，但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因为儿臣的私欲才会发生的。” “朕回头让人去分一分，一部分让他们去朔方养马，一部分让他们去盐场。” “那就多谢父皇了。” 虽然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差事，但在现如今的大唐来说这两样都算是不错的营生了。 李世民所说的养马并非普通的养马，而应该说是一个和军中战马有关的一个体系，毕竟养马并不只是放牧，还要给马修蹄子、换马掌等乱七八糟的事情，活儿不多工钱，再加上朔方的天气较之中原要差一点，所以多少有点儿羊肉之类的补贴，算得上是个好差事。 盐场相对来说要辛苦一点儿，但李世民开口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天天去晒盐，一般是放到运输和管理这方面上。 “对了，关于你说的那个石见银山你这次去倭国有没有什么这方面的消息。” 一直以来李世民都没怎么在意石见银山的事情，毕竟虽然看起来很诱人但要落实下来还是比较困难的。 “没有，藤原京和石见银山有些距离，再加上现在石见银山并没有被开发，所以儿臣也就没有过去。” “不过此行倭国的统治阶层基本上被儿臣一扫殆尽，虽然还有很多的贵族存在但他们想要恢复少说也要十几年的时间，毕竟统治者没了，倭国在那些贵族的贪婪之下势必会再次陷入到战争之中。” “这倒是。”李世民点了点头。 这就有点儿像中原的战国时期了，没有了名义上的统治者之后贵族们肯定会选择各自拉拢百姓，随之而来的就是贪婪所导致的战争，而这种战争一般要持续一段时间。 这种战争短则几年十几年，长的话就不好说了。 毕竟如果不出现一个能力足够出众的人，那么这种战乱一般很难得到终结，而这种局面无疑是姜云明和李世民想要看到的。 虽然想法一样，但初衷却不同，姜云明是为了自己的仇恨，而李世民就是单纯的想让他们乱，这样的话以后大唐去占领石见银山就要简单的多。 “对了父皇，儿臣想去江南一趟。”一句话，让整个立政殿里都安静了下来，李丽质和长孙闻言都不由得停止了动作。 “江南？你又要去干什么？”李世民皱起了眉头。 他是一个皇帝，他知道姜云明去江南极有可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大唐的江山，但他也是一个父亲。 先前从高句丽回来的时候他看到李丽质那副消瘦的模样心都碎了，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他是真的不希望姜云明再乱跑了，最起码也要安心的在长安呆上个一年半载的再说。 “我打算带着丽质和孩子去南方转一下，也算是为了朝廷考察一下吧。” 听姜云明这么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其中以李丽质尤为明显。 “考察？考察什么？官员？还是什么？”虽然在知道要带上李丽质后李世民放松了不少，但他还是不想让姜云明离开长安。 主要是他不舍得那两个小的。 “官员就算了，您也知道我从来都不会对底层官员指手画脚的，唯有带高明南下推广粮种的那次是意外。” “那你南下去做什么？不会是为了茶园吧？” “算是吧，不过茶园只不过是捎带着的，儿臣真正的目的还是想考察一下南方各地，为以后的移民做准备。” “移民？” “嗯，南方气候温暖湿润，雨水较多，一年四季皆可耕种，是种植粮食的好地方，但因为开发的程度不够所以极大地限制了大唐的粮食产量。” “眼下新粮的热度已经慢慢消退，因为酒、储存以及价格的问题有越来越多的人又开始重拾旧粮，只是用新粮的高产来保证自己一家全年的口粮，这之前儿臣说过是本应该如此的。” “但正因为如此大唐的粮食产量又降了下来，儿臣本欲将靺鞨那边肥沃的黑土地当做大唐的粮仓，但短时间之内是不行了，只能放眼江南了。” “而且因为能够满足温饱了，大唐近年的新生儿数量有显著提升，随着人口越来越多，土地肯定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所以儿臣想要南下走走看，提前规划几个适宜且开发起来比较简答的地方。” “也算是带丽质散散心，带孩子出去转一转，也能让儿臣因为倭国而躁动的心平静一下。” “虽然不太愿意，但看起来朕没有反对的理由。”李世民叹了口气，他想阻止，但却没有理由。 “不过要记住了，南方那些土著一向不太服从朝廷的管制，虽然这两年因为耿国公的原因好了很多，但还是要注意安全。” “儿臣省得。” . 第六百四十四章 大唐的格局 不得不说，即便不是和现代相比，大唐的发展程度也是很低。 东北那边的靺鞨室韦暂且不说，毕竟眼下还不是大唐的版图，但南方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唐版图，发展的程度依旧是十分有限，甚至巴蜀地带在现在人们的印象中就是深山老林、穷山恶水。 虽然以破坏环境为代价的发展无异于涸泽而渔，但姜云明没有办法，这是发展所必要的历程，他没有那个本事在不破坏环境的情况下让大唐腾飞起来。 单单是让大唐腾飞就已经很难了，现在的姜云明回首看看自己的经历，一切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当初那个横冲直撞的自己是有多么的侥幸。 他能活到现在并且灭掉了五姓七望不说，还能青云直上到了郡公的地步，除了世人对一个少年的轻视之外也多亏了李世民的脑残。 毕竟相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不是一般人能够下定决心的，真正能下定决心的人心里指定是有点儿什么毛病。 “你要不要顺便去看看青雀？他今年都没回长安过年。”一直在和李丽质哄孩子的长孙开了口。 到底是自己的血脉，李泰以往长居长安，现如今不过半年左右没回来就让长孙很是挂念。 “如果有机会的话会去看看青雀，不过机会不大。”虽然有些不忍心，但姜云明还是说了实话。 “此次儿臣将目标定在了苏、宣、饶、岳四个州，这四个州不是倚靠长江就是临近大湖，再加上现在那边就已经开发了一些，所以运作起来要更加方便快捷一些。” 长孙没有再说什么，但脸上却有着明显的失望。 但事实如此，李泰现在在崖州那边，那边开发程度更低，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根本就没有开发的价值，因为如果要开发的话就只能以现在的人口聚集地慢慢向南推进，不可能一下子就跳到最南边去。 “好了观音婢，高远说的没错，崖州那边太远了，先不说这开发绝大部分要百姓们自己动手，即便是朝廷派人开发出来那些百姓也不见得就愿意翻山越岭或者漂洋过海的去崖州。” 李泰是李世民最疼爱的儿子之一，虽然因为姜云明的干预让李世民这种偏爱收敛了不少，但他在内心里还是很担忧这个儿子的。 要知道现在的南方和后世的南方可不同，现在去南方就是去受苦的，不然的话古代官员流放也就不会往崖州那边流放了。 “臣妾知道了，只是因为半年没有见过青雀了，所以多少有些念叨。” “放心吧母后，现在高句丽三国已经拿下，青雀的任务就没有当初那么重了，后面我们只要慢慢来就行了，想必青雀也很快就能闲下来，到时候他就会回长安的。” 对于这方面姜云明是最有发言权的，所以他的话多少是让长孙放心了不少。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有时间的话朕还是希望你去看看。”姜云明话音刚落李世民突然就推翻了之前的话，这让姜云明一脸懵逼。 “不是去崖州，而是去春州。”看着姜云明瞪大了的眼珠子李世民补充了一句。 “先前我们在高句丽的时候不是荥阳郑氏突然反叛么，多亏了耿国公冯盎及时出兵才能让我们以最小的代价平叛，但冯盎的主要战场都是在南方，所以事后对他的赏赐也都是朕让他送去的。” 李世民这么一解释姜云明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因为这事儿他也了解过。 之前荥阳郑氏对朝廷的安排不满，虽然没有立即反叛但却也不甘重回低谷，所以就趁着大唐出兵远征高句丽“国内空虚”之时联合南方的土著反叛。 虽然说没有冯盎的出兵大唐也能将荥阳郑氏的反叛镇压，毕竟现在大唐的民心还是比较齐的，但不管怎么说冯盎的反应是最为迅速的，让大唐省下了不少的功夫。 毕竟李承乾当初可是想让李靖出山镇压叛乱的，如果不是洛阳那边还有荥阳郑氏的残余，李靖可能都不用出山了。 冯盎此举已经不仅仅是镇压叛乱了，更是在向朝廷表明自己的立场，所以事后朝廷对他的赏赐很是丰厚，除了大量的实物奖励之外还封了冯盎的儿子冯志彧合州刺史。 这也是没办法，毕竟冯盎已经是上柱国、高州刺史以及耿国公了，没办法在往上封赏了，不过冯盎也很是识相，不仅不觉得朝廷的封赏少了还认为这出兵镇压叛乱本就是他分内的事。 对于这样的臣子李世民自然是要表示一番的，而在现在的这个大唐或许没有让姜云明亲自上门赞赏更加正式的了。 毕竟任谁都知道姜云明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能让李世民派出姜云明，那么不是要彻底抹除就是彻底稳固了。 “朕今天就让人把消息传过去，按照冯盎之前的行为他说不定会提前去迎接你，如果方便的话你就去看一看，也算是安抚一下。”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姜云明却也知道这高州他怕是不去不行了。 “行，儿臣知道了，届时也正好去看看青雀。”姜云明点头应下，并没有拒绝。 这事儿说难吧也难，毕竟现在岭南那边的开发程度太低，李泰顶多再过半年是肯定要回京一次的，所以姜云明就不太愿意过去，而且光是四个州就够他跑的了，他还想着过年之前就回来的。 但现在有冯盎接应的话倒是无所谓了，不过从江南来往一趟高州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的。 主要等下去的时候正好是最热的时候，姜云明不太想过去，他本身就挺不喜欢热的。 在这个时代，天气冷的话你还可以跑炕头上包着被子，但是天热的话是真的没什么办法，毕竟能和高温对抗的也就只有空调了，而这个时代没有空调。 “你是最早跟朕说冯盎没有异心的，所以这趟让你过去朕也放心一些，好好安抚一下冯盎，毕竟现在大唐的岭南还要靠他。” “儿臣知道。”姜云明点了点头，他或许不是最了解冯盎的人，但他自认为是比自己老丈人他们了解的。 “好了好了，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就暂且放下吧，我们先吃饭了。” 眼看着翁婿二人聊完了长孙才开了口。 . 第六百四十五章 南下 其实姜云明曾经想过自己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在他的设想中自己的后半生可以说是百分之九十九都要呆在长安了，但设想和现实却往往是相反的。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会再次奔波起来。 不过他设想的也没错，错就错在了时间，如果是等到李承乾继位之后的话他可能是大半辈子都要留在长安了，但眼下还不是。 而现在，他的路还算是自己选的。 从倭国回来之后姜云明切身感受到了自己有所变化，杀戮的确是能改变一个人，而滥杀无辜更是，虽然他杀的人在他看来都是应该杀的，但还是或多或少的对他产生了影响。 或许在对人的时候他还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冷了不少。 所以他这次南下说是为了给大唐发展一下南方的潜力，但实际上他还是想散散心让自己放松放松，因为他现在面对的已经不是倭国人了，而是自己的妻儿。 “你说你就不能安生安生？刚回来还没足月呢就想着往外跑？” 渭水码头上，李承乾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虽然以前他与长孙冲、杜荷、房俊等人经常和姜云明一起疯，但从李承乾的内心来说长孙冲等人和姜云明还是有区别的。 最起码别的不说，他和姜云明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没有隔阂感，而在姜云明远征高句丽的这段时间他也和长孙冲等人聚过，但却总是有些不得劲儿。 那是一种距离，君臣之间的距离。 “拉倒吧，往大了说我这是为大唐以后的发展而考虑的，往小了说这是为了你以后的路走起来更加的顺畅，我还没说啥呢你倒是先不乐意了？” 没好气儿地锤了一下李承乾，姜云明实在是气不过这孙子的不知好歹。 “主要是你不在长安的话我们总是玩儿不起来，感觉差点儿什么。”李承乾对姜云明从来都没什么隐瞒，就连他现在的这个太子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姜云明给他选的。 “你说你是太子也就罢了，现在都已经监过国了，怎么还总是想着玩儿？” “再说了，我不在不是还有处默他们么，实在不行的话你就跟着处默去平康坊呗。” “滚！”李承乾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想踹姜云明一脚却又没踹到。 “我要是去了父皇怕不是要打死我！” “所以说啊，你还是好好的跟着父皇处理政务吧，我这次南下是为了正事儿，而且最多也不过半年左右，有时间的话我回去崖州看看青雀，最多在过年之前我就会回来的。” “行，路上注意安全，回头我让人发下公文让下面的官员们都注意点儿，惹你不高兴是小事儿，别连累我两个外甥看那些他们还不该看的就不好了。” 李承乾说的事儿大不大小不小的，姜云明也却是没什么心思去整顿地方官员，也就没有搭理了，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大牛。 “大牛，你真的不跟我下去看看？” “不了，兰绣还怀着身孕，下去的话我不太放心，但是带着兰绣又怕影响她的身子。”大牛憨憨一笑，面对着这种场面丝毫没有畏怯。 “说的也是，你也是要当爹的人了。”姜云明感叹了一句，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还有处默，刚从战场上回来，虽然是因为我，但最近你还是安生一点儿，别老往平康坊跑了。” 程处默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姜云明说的他都知道，也都懂。 或许是因为李世民和长孙没有来送行的缘故，所以气氛还算是比较轻松，最起码不用拘束着。 “好了，大家先回去吧，这太阳也上了高天了，再不走怕是我就赶不到预定的地方了。” 挨个道别了一番，姜云明和李丽质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就上了船。 “夫君，南方真的很好吗？”收时代所制，之前李丽质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上了船才放开来。 “娘子你是第一次去，应该会觉得挺好的，不过时间长了也就那样，而且我们这个时候出发，等到了江南怕是你会受不了那边的闷热。”姜云明一边哄着怀里的姜明风一边跟李丽质说着。 第一次坐船，或许是因为船有些晃悠的缘故姜明风始终安静不下来，反倒是他的弟弟李明云适应的很好，在他娘亲李丽质的怀里呼呼大睡。 “是呢公主，上次我跟夫君南下的时候就是，开始还觉得挺新奇的，后来就热的连门都懒得出了。” 下人不算，林馨怡算是除了李承乾之外唯一一个跟着姜云明南下的人了，而出生在北方、生长在北方的她对当初江南的天气印象很是深刻。 “这次我们可以去西湖茶园那边看看，虽然你是姜家的女主人，茶园那边上缴的账目也都是你在打理，但这去还是第一次，这次可以好好看看了。” “说的是呢，对于西湖茶园妾身一直就只有个概念，但茶园多大、一株茶树产茶几何还真是不清楚，这次去也可亲眼看看茶叶是怎么炒制的，也能体会一下夫君的奇思妙想了。” 李丽质嘴角上扬，虽然是对姜云明很是自豪。 早在周朝茶树就有人工栽培的记录，不过那时候茶叶是被人们当做菜食用和药用的，而早在秦时茶叶就被人们发展成了饮品，后面的两汉时期茶叶就已经实现了商业化。 但对于李丽质来说姜云明是最具奇思妙想的，以前茶叶对于人们来说不是入药就是磨成粉调成类似于羹汤之类的饮品喝，而炒制并且能有如此清香的这还是第一次出现。 所以李丽质很想看看茶叶炒制的过程，但奈何长安周边没有什么茶树，即便是有炒出来也没有那个味道，最后她也就放弃了。 “也不知道刘伯的身体是否还硬朗，翰林大哥也不知道有没有娶妻生子。”说到这里姜云明就想到了那个固守西湖茶园的老人。 “妾身虽然从未见过这位刘伯，但他每年呈到长安的账目都很是清楚，就连采茶、炒茶的损耗都记载的一清二楚，想来是个很细致的老人家。” “是啊，这次去了可以叙叙旧了。” . 第六百四十六章 故地重游 南下这条路姜云明算是熟悉的了，而且前半段最为熟悉，毕竟最开始也是要顺着黄河走的，而黄河这条线他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了。 回家两次，去登州视察港口建设地点一次，出征还有一次，在加上第一次南下走的半程，姜云明也算是走过五次了。 和以前不同，现在的黄河要更加的忙碌一些，毕竟现在大唐对商业已经放松了很多了，虽然还没到光明正大的鼓励百姓发展商业，但以前那种对商业不公平的看法和做法都已经好了很多。 粮食才是根本，朝廷只能不去管你的发展，但不可能鼓励百姓们从商，毕竟如果都去从商的话那土地怎么办？ 和上次不太一样，之前姜云明和李承乾下来的时候第一站是定在了宿州的，但现在的船速明显比以前要快一些，不过姜云明依旧是选择了宿州作为停靠的地点。 算不上是故地重游，姜云明只是突然心有所感想要过来看看。 不过姜云明有点儿没想到，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宿州的此时还是当初的那个顾原信。 那个见到他和李承乾战战兢兢，一直都碌碌无为无功也无过的顾原信。 “看样样子顾刺史的心情不太好。”瞟了瞟有些颤抖的顾原信，姜云明的语气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 这就让顾原信更加战栗了，这夏天本就炎热，在姜云明的话说完之后顾原信额头上的汗水更是如同下雨一般哗哗的流着。 “顾刺史放心吧，这次我下来不是来找茬的，也没那个心思。” “之前太子应该已经提前通知过你们了，我这次是带着妻儿下来的，不想见什么血型。” “不过你可管束好你这宿州，若是事情都甩到我脸上了我再不管也不是那么个事儿不是？” “是是是，郡公说得对，下官一定谨记，不会让人搅和了郡公游玩儿的好心情。”顾原信点头如捣蒜，不停地向姜云明保证着。 “错了错了，我这次下来可不是来游玩儿的，而是为了公务。” “对对对，郡公说的是，是下官失言，是下官失言。”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顾原信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地更快了，不过姜云明没有什么心情逗他玩儿，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后就让他回去了。 “看来夫君给这位顾刺史留下的阴影不小啊。” 抱着孩子的李丽质看着自己夫君“威风”的样子不由得娇笑出声。 “什么阴影不阴影的，上次下来的时候高明还什么都不懂，而这宿州刺史不过是正好撞到刀子上了，不过这人到没什么，老实的有点儿过了头，一生到现在无功也无过。”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无功无过，最起码他治下的百姓们没有受罪。” 成亲之前的李丽质被李世民保护着，而成亲之后的她又被姜云明保护着，极少出门的她虽然知道这个世间真正的样子，但知道是知道，一般情况下却不会往这边想。 “公主您这就说错了，这顾刺史的确是无功也无过，但这只是他，他下面的官员却不是这样的。” 和李丽质不同，林馨怡上次是跟着姜云明下了江南的，这一路上的风景也看了，祸事也看了，自然知道这宿州美好的皮囊下是一副什么样子。 “其实吧，这顾原信只能说是无功，但却不能说是无过。” 罗三林当头，激昂云明跟着他朝着驿站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着。 “御下不严也是一种过，只不过当初为夫没有空去处理他罢了，而且当时我不过个伯爵，高明当时也没什么主意，所以就没有处理他。” 所谓的御下不严的确是一种过失，但说白了也只不过是个过失，毕竟顾原信这个人是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的，也不会有人死抓着这一点一定要将他撸下来。 况且，当初的姜云明和李承乾不过是走了肆县这儿一个地方，宿州大了去了，没有人敢说管理这么大一个州不犯过错的，想要凭着这么一件事就处理他显然是不行的。 顾原信害怕也不过是害怕姜云明以后给他下绊子罢了，当然了，他胆子也是真的小。 “妾身突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当初说什么也得让父皇同意妾身一起下来，太子哥哥没主意的样子还真的没见过呢。” 李丽质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似乎是在脑海中脑补起了李承乾当时手足无措的样子。 “那还是算了吧，当初馨怡也不过是在船上呆着，而且当时在肆县为夫是真的借着高明的名头将那肆县的县令满门抄斩了。” 说到这里姜云明似乎又想到了当初那鲜血飘洒的肆县县衙，以及那些不断叫好的百姓们。 说话间众人很快就到了地方，不过这地方一看就不是驿站，显然是顾原信特意安排的地方。 没有多说什么，龙武卫很快就接手了防卫工作，姜云明也带着自己的妻儿小妾进了院子。 “这位顾刺史看起来也挺圆滑的嘛，还知道给我们准备住处，不过夫君你就这么接受了更让妾身惊讶。” 把李明云放在明显是特意准备的小床上，李丽质四下打量了一番。 “得了吧，上次为夫和高明下来的时候明显就是找事儿的，那时候顾原信都没有想着准备个住处来讨好为夫，这次几率也不大，应该是提前接到了高明的公文了。” 对于顾原信姜云明没什么好感，这个人就像是个傀儡一样，只知道执行朝廷下达的命令，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比那些贪官要好得多。 “这么说上次夫君和太子哥哥住的不是这里咯？” “不是，上次是驿站，这院子不知道是谁的，但肯定不是之前的那个驿站。”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到了这宿州妾身明显的感觉天气湿润了不少，比在长安的时候好多了，以前每年到这个时候总是多少有些难受，但出了洛阳的范围就明显有感觉好很多。” “应该是长安那边太过干燥了，宿州没有秦岭的阻隔，再加上黄河的缘故所以要湿润不少。” “等以后我们都老了就把孩子们扔在长安，为夫带这你们到西湖边上安享晚年，那边虽然热一点但还是很不错的。” “那妾身可当真了？” “一定。” . 第六百四十七章 去年今日此门中 宿州不过是个临时的停靠站，虽然这次南下足有半年的时间，但姜云明还是宁愿在更南面玩一玩，这宿州不过是停靠了一晚后就离开了。 毕竟这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对于姜云明来说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回忆，晚上他反倒是做了个噩梦。 虽然是噩梦，但姜云明也已经习惯了。 在从倭国回来之后他就经常做噩梦，这次不过是梦中索命的厉鬼换成了当年在肆县县衙前被满门抄斩的县令一家罢了。 姜云明是一个无神论者，虽然以前在大半夜说鬼故事之类i的话题他也会感觉毛毛的，胆囊现在已经习惯了。 对于姜云明的离开顾原信倒是松了口气，在宿州码头的时候姜云明能明显看到顾原信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 或许对于他来说姜云明才是真正的噩梦。 现在的姜云明也算是声名在外了，就没有几个地方官不怕他的。不过姜云明才没有什么心情去搭理他们。 天下贪官何其之多，他也的确是巴不得肃清所有的贪官，但那是不现实的，真正的现实就是一个贪官下去另一个贪官马上补上来。 心态放平自然也就没什么烦恼了。 这是李丽质第一次出长安，南面有些好奇，不过她却并没有因此让姜云明多做停留，而是顺着姜云明直接一路下到了余杭。 既定目的地之一的苏州姜云明没有停留，时间还有的是，也不急于一时，他还是想先去西湖茶园看看。 只不过姜云明没想到，这西湖没能等到白居易，也没能等到苏东坡，反到是这初唐是亲戚的百姓们先将它清理了一番。 “夫君，这就是你说过的西湖吗？这不是挺好的？”李丽质推着大唐版的婴儿车，看着这姜云明说过很多次的西湖满脑子的疑惑。 “应该是有人清理了吧，觉得上次为夫和馨怡过来的时候这里不过是个大水塘，完全就是一副荒野水池的样子。” “是的呢，变化可真大。”林馨怡也忍不住点头附和。 作为现如今大唐最为炙手可热的官员之一，这姜云明名下的西湖茶园也不是什么秘密，自然也就得到了当地官员的重视。 姜云明不知道的是当年在他离开之后当地刺史就带着人过来找到了刘伯父子二人，而在交谈中也知道了姜云明对这西湖颇有些失望，所以立刻就让人着手修建，只不过一直等到今天姜云明才过来。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有点儿那个意思了。”看着焕然一新的西湖，姜云明也是笑了起来。 这个西湖有点儿那个意思了，而且现在没有随处可见的纪念品摊子，显然是更加招人喜欢了。 没有多做停留，因为四周的百姓很明显也比之前姜云明来的时候要多很多，这一会儿就有不少人在远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姜云明也没有想去打扰他们的意思，直接让罗三林带队往茶园方向走去。 “这里可真好。”脱离西湖进入山道，浓密的树林形成的阴影让人顿感清凉了不少，李丽质对此忍不住发出感叹。 “这应该是重新修建过了，为夫上次来的时候茶叶这东西远没有现在火爆，这路也是有些破旧，不像现在明显是为了运输方面重新修建了，只不过不知道是刘伯让人修的还是当地的官员。” “看来夫君对这里的影响还挺大的呢。” “算了吧，这些应该都是那些关院门认为我还会再来才让人弄的，不过显然他们没想到这么多年为夫这才是第二次过来。” 正说着话，最先打头的龙武卫快速地跑了下来，在罗三林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公爷。”很快罗三林就小跑过来。 “龙武卫回报，说是茶园下面有士兵把守。” “士兵？”姜云明皱起了眉头。 虽然说李承乾为了肃清一下江南的气氛不让他见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提前通知了江南这边，但这些地方官若是派人把守的话就多少有些过了。 而且罗三林说的是士兵，而非县衙的官兵。 “走，上去看看。” 想再多都没什么用，不如亲自上去看看。 队伍很快就到了茶园电下面，上面披甲带刀的士兵清晰可见，再见到被龙武卫保护着的姜云明之后那些士兵中明显是领头的人跑了下来。 “见过泾阳郡公，我家主任让我等在此等候，现在郡公既然来了那我等就先退下了，我家主人说明日再来拜访。” “明日？”姜云明挥了挥手，让警戒起来的龙武卫撤开。 “是的，我家主人说郡公路途劳累，等歇息过后我家主人再来。”士兵拱了拱手，并不像是找茬的，也不像是阿谀奉承的。 “现如今郡公已到，我等该回去复命了。” 没有多做阻拦，姜云明让那一小队士兵离开了。 “夫君，他们……”李丽质欲言又止，她本不想多嘴，但这次他们不只是下来游玩的，还带着两个孩子。 “无妨，明日应该就能见分晓了，我们先上去看看。”姜云明笑着宽慰李丽质，脸上一点儿担心的表情都没有。 其实他多少才出来这些人是谁的部下了，毕竟口音太重了。 越过最后一点小坡，刘伯呆了半辈子的院子映入眼帘，而先前被树木所遮挡的视野也豁然开朗。 和以前很不一样，以前的茶树似是野生的一般狂野，而现在刘伯父子二人显然是依照着姜云明的嘱咐一丝不苟地打理这茶园。 多少有一点后世的意思了，但面积还是太小了。 吱呀。 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院子的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妇人的面庞。 “你们是……”在看到全副武装的龙武卫时妇人没有怎么惊奇，似乎是因为之前的那些士兵而习惯了，但在看到姜云明和他的妻妾时却多少有些慌乱。 虽然只是普通农妇，但从姜云明等人的衣着就能看得出他们肯定不是什么平民百姓，更不要说周围的龙武卫一直都是把姜云明一家包在最中间的。 “我是从长安来的，这西湖的茶园是我的产业，不知道刘伯和翰林大哥在不在？” 虽然是农妇，但能进这院子的肯定是得到了刘伯的认可的，所以姜云明的表情语气还算是和善。 . 第六百四十八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虽然极少过来，但在长安的时候姜云明也挺李丽质提过一嘴说是刘伯申请给茶园的作坊扩建，因为随着茶叶产量的提高最初那个草建的小作坊已经不太够用了。 小院子的后面依稀能看见林立这不少的房子，上次他来的时候还没有，现在看来那应该就是后来扩建的炒茶制茶的工作间了。 开门的农妇姜云明并不认识，他上次来的时候刘伯家里就只有他们父子二人，而那些采茶的妇人们也都是临时招过来的，姜云明也没有特地的去认识和记住他们。 或许是刘翰林娶的媳妇儿呢？姜云明带着些许玩笑的想法。 很快，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农妇离开后被紧闭起来的院门也随之打开。 “主家，真的是你过来了？”开门的正是刘翰林，此时的他正一脸惊喜的看着姜云明。 “翰林大哥，这一别就是好几年，别来无恙啊。” 重见故人，虽然仅仅只是相处了几天，但姜云明对刘伯父子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现在重新见到刘翰林的时候他还是很开心的。 “主家哪里的话，快些进来吧，我让人用您最中意的那个泉水给您泡茶。”旁边的龙武卫多少还是让刘翰林感到拘束，所以他也只是把门全部打开，侧身给姜云明让了个路。 “那翰林大哥你可得快一点儿，我想这口儿已经想了好久了。”姜云明拉了拉李丽质，然后率先进了院门。 罗三林紧紧地跟在姜云明和李丽质的身旁，之前出现的士兵多少让他有些紧张，而龙武卫也很快的分散开来，院子外围被他们彻底的包围了起来，而院子里的龙武卫也是带着点儿搜查的意味四下查看着。 上次来的时候因为有李承乾这个太子的存在也是这样，所以刘翰林多少也有些见怪不怪了，但他旁边的农妇却很是拘谨，有些战战兢兢的感觉。 “主家，您稍微等一会儿，我这就让人去那泉水那里去挑最干净新鲜的水过来。”看着姜云明带着李丽质坐在了院子中间的石凳上，刘翰林笑着说道。 其实也是因为龙武卫的“搜查”还没有结束，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不用了翰林大哥，一会儿我让人去就是了，你先坐下。”姜云明起身拉着刘翰林坐下，而林馨怡和映雪两人则是很乖巧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翰林大哥，不知道这位是……”姜云明看向了紧紧跟在刘翰林身后的农妇，笑容中带着揶揄地说道。 “主家见笑了，这是拙荆。”说起这事儿刘翰林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笑容中带着点儿微窘。 “哦？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怎么没让人通知我，虽然我不能过来但也得让人送点儿礼物啊。”姜云明哈哈的笑了起来。 “主家说笑了，翰林可但不得。” “可别，你和刘伯父子俩尽心尽力地帮我照顾茶园，这些年我没太有空所以一直都没过来，不过这礼物我却一直记着呢。”姜云明说着朝李丽质努了努嘴。 但却没有注意到刘翰林的面色微微的变了变。 “丽质。” “哎。”李丽质清脆地应了一声，让后面的侍女从包裹中拿出来了一个小盒子。 “诺，翰林大哥，这是给你的礼物。”姜云明笑着把盒子推到了刘翰林的面前。 盒子被推到了刘翰林的面前，但刘翰林却没有打开，只是兀自看着盒子发愣。 “翰林大哥？”这两年养成的习惯让姜云明敏锐地发现了刘翰林的情绪不太对劲儿，这就让他不由得追问了起来。 “没事儿，谢谢主家的好意了，但是这东西翰林不能收，这天底下哪有主家给仆人送礼的份儿？” “翰林大哥哪里的话，当初我们可没有这么隔阂，怎么这几年过去了反倒是生分了？” “而且什么主家仆人？当初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你给我干活儿我就让人给你抬籍，咱们还……”姜云明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想到了一些事情。 “翰林大哥，嫂子不会是……” “嗯。”话说开了反倒是轻松了不少，刘翰林很是轻松的就承认了自己的妻子是奴籍的事情。 “嗨！我当什么事儿呢！”姜云明一拍手，直接就唤过来了一个龙武卫。 “你出去跑一趟腿儿，找一下这余杭的县官儿……诶对了翰林大哥，嫂子的籍贯是在这里吗？” “不……主家，不用，我现在已经不是奴籍了，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是，就不用劳烦主家还要去找县令了。”刘翰林赶紧摇头摆手的，似乎是因为麻烦到了姜云明而感觉到很不好意思。 “没事儿，翰林大哥你告诉我一下嫂子叫什么，我好让人给嫂子抬籍。” “这……唉。”刘翰林低下了头，也没有再跟姜云明继续来回推搡。 王春芽，从名字上看起来应该是个普通人家的。 “对了，刘伯呢？我都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到他老人家的面儿呢，不会是去茶园了吧？” “翰林大哥不是我说你，刘伯也有岁数了，虽然老人家闲不住，但是也不能总是随着他们……” “怎么了？”本来兴致高昂的姜云明正四下打量着院子，想要找一找刘伯在哪儿，但冷不防被李丽质扯了一下袖子。 刘翰林低着头，双肩微微颤抖，这个样子让姜云明瞬间就平静了下来，言语还有些颤抖。 “我家公公他……年前就去了。”刘翰林没有开口，反倒是他的媳妇儿王春芽怯怯的开口解释着。 啪。 石桌上的茶杯被碰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姜云明的手微微颤抖。 “年前吗？”右手扶住额头，双眼微闭，姜云明的话语声有些颤抖。 “是的。”刘翰林的声音有些沉闷。 话题挑开了就好说很多了，刘翰林也没有再闭口不言，只是在提到他父亲的时候还是有些许的难过。 “翰林大哥，我能去看看吗？” “可以，走吧，我给您带路。” 刘翰林站了起来，已经年近四十的他已经极具中年人的样子，头上似乎已经窜起了白发。 . 第六百四十九章 故人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虽然有些偏差，但姜云明脑子里第一时间就蹦出来了这首诗。 不是春天，没有桃花，西湖还是那个西湖，茶园还是那个茶园，但那个帮自己管理了好几年茶园的老人却不在了。“” 小院子北边一座低矮的山峰上，一个明显是经过了很多年风吹日晒的墓碑伫立在丛林之中，因为南方湿润的气候让它的表面上有些许的青苔。 不过能看得出来有人经常过来，从这个孤冢到小院已经被人踩出了一条路，而墓碑上的青苔也明显比周围的石头上少很多。 “父亲他为了母亲一直都不舍得离开这里，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的，他们两位老人家终于是重聚了。” 站在墓碑前，刘翰林的语气有些低沉，但也有一些由衷的高兴。 和自己的父亲相依为命十几年，他也看着父亲念了十几年，对于刘翰林来说他父亲的离世带来的不仅只有悲痛，还有高兴。 或许对于老人来说这天地间没有比这个更高兴的了，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等到自己的孙子。 “翰林大哥，对不起。”姜云明的心情有些许低落。 要说难过算不上，那就有些太矫情了，他和刘伯也就那年见过一起，相处了十几天罢了，感情到不了那么深厚，但他对刘伯的印象很好。 就为了一座孤坟就在这异乡见收了十几年，姜云明由衷的佩服。 不过再怎么说姜云明对刘伯的印象也很好，本以为这次来西湖还能品尝到刘伯亲手炒的茶，但没想到当初一别就注定了他再也喝不到了。 “主家哪里的话，若不是您当年可怜我们父子二人没有将我们赶走，我父亲他现在还说不定葬在哪里呢，而且您对我们也是颇为关照，不然我也娶不上媳妇，而且现在县令都对我很是礼遇，若是没有您，我刘翰林怕是这辈子都没有今天。” “走吧主家，父亲他向来喜欢安静，因为我母亲也喜欢安静，现在您是喝不到我父亲炒的茶了，就喝我炒的吧。” “走吧，很久没有喝这里的山泉水跑出来的茶了。” 姜云明已经不再是那个见到几个死人都要恶心好几天的他了，在倭国屠杀了不知道多少人，似乎也让他的心硬了起来。 刘伯的死让他有点儿心情低落，但却也能坦然接受，似乎他已经习惯了生命的流逝。 回到小院子里，没有跟上山的女人们正围坐一团，但王春芽显然很是不习惯，表情有些窘迫，但脑后却别着一根金色的发簪。 姜云明没有多说什么，茶园是姜府一项很重要的收入。 在刘翰林的指挥下王春芽回屋拿了一套茶具出来，虽然没有特别的标识，但姜云明却看出来这就是当初他让人送给刘伯的那一套。 刘伯是个好茶的人，除了老丈人和几个关系好的叔伯之外姜云明当初就只送了刘伯一套，虽然是第三批次的产品，但却也能值几个钱了。 “从您回京的第二年开始父亲就每年都会把最好的头茬特地挑出来，他说您是最懂茶的人，这最好的茶一定要等到您来茶园的时候配着您最喜欢的山泉水喝，但可惜的是每年都没能等到。” 泡着茶，刘翰林似乎是也放开了不少，跟姜云明闲聊了起来。 “可惜了，一直没腾出空来。”看着被子里冒着热气的茶水，姜云明其实心里多少有些惋惜。 茶还是最好的茶，只是当年那个懂茶的老人却不在了。 “主母，您也尝尝看，当年主家可是对这里的山泉水赞不绝口呢。” 没有开口问李丽质的身份，但刘翰林却一眼看出了身份的差别，毕竟在刚进门的时候林馨怡和映雪就只能在姜云明的身后站着。 “之前就一直听夫君说这虎跑泉水泡茶乃是天下一绝，奈何一直困足于长安品尝不到，谢谢翰林大哥了。” “可不敢可不敢，主母您是公主，翰林当不起您的称呼。” 虽然当年姜云明来这里的时候还未成婚，但这几年的时间过去他的事情几乎几乎已经传到了大唐各处，更何况这西湖茶园是姜家的产业，刘翰林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主母是谁？ “所谓出嫁从夫，夫君怎么称呼我自然就要怎么称呼了，翰林大哥也不用推辞，春芽嫂子可是被我用一支今簪收买了呢，你一家可是要一辈子给姜氏出力呢。” 这话如果是在后世说出来多少事有点儿瞧不起人的意思，毕竟在思想开放的年代没有人愿意一辈子给人打工，但现在却不一样。 虽然姜云明升为郡公的消息因为时间还短没有扩散开来，但他这两年所做的事情却可以说是传遍了大唐，就以这西湖茶园为例，西湖周边不知道多少女子每年睁着抢着要来当采茶工呢。 刘翰林父子二人没有什么野心，一个是只想固守这个呆了半辈子的地方，一个是只想伺候自己的父亲给他养老送终，所以每年姜府下拨的费用他们二人没有任何的贪墨，都是尽职尽责的将其用到了姜云明指定的地方。 别的不说，先如今西湖茶园采茶女的工钱依旧是比市面上长工的工钱多一半，和姜云明当初定下的一般无二，山脚下西湖旁边也依照姜云明的意思建起了食堂，在茶园做工的人也是餐餐管饭，餐餐都有肉。 所以每年茶园的消耗几何、剩余几何刘伯都会一一记录并将其送到长安的姜府中，只不过今年这做记录的人换成了刘翰林。 茶还是那个茶，水还是那个水，但姜云明却感觉今天入口进喉的茶水似乎格外的苦涩，但回甘之后却又格外的甘甜。 “夫君，似乎是真的有点儿不同，但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不同。”李丽质黛眉轻皱，似乎是对自己无法描述那种感觉而感到颇为苦恼。 看了看苦恼的李丽质，姜云明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开口。 “公爷。”正在几个人都在静心品茗的时候罗三林走过来打断了这静谧的气氛。 “嗯？” “有人送来了礼物以及拜帖。” . 第六百五十章 冯盎的拜帖 很是正式，单单从礼物以及拜帖就能知道这来的人身份也绝对不是普通人。 耿国公高州刺史高州良德冯盎敬拜…… 隐约泛着金色的拜帖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满目整齐的小楷。 “收起来吧。”仅仅是看了个开头后姜云明就没有再看了，毕竟对于他来说只要知道了递拜帖的人是谁就行了。 冯盎，他亲自来拜访自己能说的也就那么点儿东西。 “夫君，这拜帖是谁送来的？”虽然拜帖就在自己的手上，但李丽质却并没有打开而是开口询问姜云明。 作为姜家的主母，李丽质自然有资格看拜帖，但那是在自己家里的时候，眼下他们正在西湖，这房子也是刘翰林父子俩的，在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不好直接打开。 “耿国公冯盎。”姜云明摆了摆手，然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啊？这……”李丽质惊呼一声，表情有些纠结。 其实在古代只要是呈递了拜帖这个东西就代表着是很正式的，尤其是在明清以前，若是现在在长安的家中收到了这个拜帖的话李丽质肯定是要好好的准备一番的，但问题是现在他们在西湖茶园。 虽然没有四下转着看，但之前在门口的时候也能隐约看得出来茶园这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房子，除了刘翰林夫妇现在住的这个小院之外就只有姜云明说的那些炒茶制茶的工作间了。 现在入夏已经很久了，而采茶制茶都是在春季进行，夏季虽然也能采一些但姜云明上次来的时候就跟刘翰林父子俩说过不采夏茶，所以那边大概率是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这让她这个姜家主母怎么接待客人？尤其还是冯盎这种身份的人。 “主母，若是不嫌弃的话您和主家就先用着这个小院子，因为茶园常年都需要除草所以山脚下的伙房还是常用的，我们夫妻俩去那边凑合一下就行，就是这小院很是简陋，接待贵客的话……” 刘翰林看出了李丽质的为难，这两年他虽然没有接触冯盎这种级别的人物，但县官儿接触的并不算少，毕竟由于姜云明的影响总是有人想来蹭蹭关系，甚至是想要走后门儿要点儿好茶的，所以他对这些礼节倒是也知道一些。 “夫君，这……”李丽质有些迟疑，面色有些为难。 一是因为这个院子的确是如同刘翰林说的那样有些简陋，倒不是李丽质嫌弃，主要是因为人家都呈递了拜帖了，按照他们夫妇二人的影响力虽然不能做的太过，但在这西湖周围找一套好房子还是能的。 二是因为李丽质觉得就这样把刘翰林夫妻二人给赶到山下厨房不太好，虽然这茶园是姜家的产业，但毕竟这房子是人家父子两代人建的。 “翰林大哥，事情有些突然，其实本来我们是打算下去岭南拜访人家的，但没想到人家在余杭这边等着我们，就先借一下你这小院子，我这次下来也是背负着皇命的，不会呆太久。” “主家哪里的话，这茶园都是您的，这房子虽然是我和父亲建的但却也是在姜家的土地上建的，如今您用来接待耿国公这样的贵客不嫌弃我就很感激了。” 听着姜云明客气的话刘翰林赶紧摆手。 “那就谢谢翰林大哥了。” 自从家给姜云明之后李丽质从来都不会去管什么阶级的区别，在田家村的时候她能和颜悦色毫无架子地跟村长说话，现在在这西湖茶园她也可以这么和刘翰林说话，主要还是取决于姜云明的态度。 “夫君，眼下这地方是能借翰林大哥的，但是耿国公他……” 房子有些简陋，李丽质还是有些担心，但她也没把话说得太直白，毕竟这当着人家刘翰林夫妻的面儿呢。 “没事儿，想必是在我们决定要南下的时候父皇就派人通知了耿国公，而他知道这茶园是我们的产业就提前过来了，这拜帖都送到这儿来了还不能说明吗？” “这倒也是。”李丽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姜云明的话让她想到了刚来这里时门口的士兵，现在想来那也应该是冯盎提前安排在这里等着他们的。 “那翰林大哥，这两天就委屈你们了。” “不敢不敢，主母不嫌弃就好。” “好了好了，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我们也算是熟人了，翰林大哥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看着已经有些许凉了的茶，姜云明也没有了继续喝的欲望，直接就站起身来。 “翰林大哥，上次我来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的好东西，现在我带着妻儿一起过来的，你可不能藏私啊。” “主家哪里的话，不过茶园一年到头都需要看着所以没有空闲，今年有拙荆帮忙倒是弄了一些。”说到这个刘翰林也是笑了起来，随后附到王春芽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们这是说的什么？”李丽质看着跑进屋内的王春芽一脸的迷糊。 “没什么，就是有一点这南方特有的东西，前些年来的时候吃过一次，之前就交代过翰林大哥帮忙预备一点儿，但因为茶园的事情向来刘……他们都是亲自过手，可能就是因此才没有弄吧。” 姜云明说着话，王春芽端着一个竹篾走了出来，方面放着一条条肉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李丽质有些好奇，但也有点儿警觉，因为这颜色有点儿特殊，她想不出来在长安的时候姜云明有什么是吃不到的。 “想啥呢？”姜云明一眼就看出来李丽质是想歪了，哭笑不得的说道：“这是笋干，上次来余杭这边的时候就交代过翰林大哥。” “啊？”李丽质檀口微张，瞠目结舌。 “翰林大哥，这是这边儿山里的还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地儿的。”翻看着已经晒成干的竹笋，姜云明神色很是满意。 “自然是在主家你跟我提过的那个地方采的，不过这也是依托了主家您的面子，这些还是上次这边县令上门找我的时候我正巧要过去，他知道了以后就直接在那边雇人摘了。” 东西不是自己摘的，刘翰林也一点儿都不居功，很是老实的就将这玩意儿是怎么来的说清楚了。 . 第六百五十一章 久候多时 因为冯盎提前呈递了拜帖的缘故，姜云明和李丽质这来到西湖的第一天也没有过于讲究，随便吃了点儿后就这么休息了，在这边招待冯盎总是让李丽质觉得不太好。 其实姜云明是不太喜欢这个季节的江南的，因为他向来都是一个喜冷不喜热的人，而夏天的南方不管再怎么湿润也比北方要热一点，不过茶园这边的竹林让气温下降了不少。 不过就是苦了姜明风和李明云兄弟俩了，虽然一路上的气温有点儿渐变的意思，但之前他们经常是在黄河边就驻船休息了，黄河和运河边上还是很凉快的。 这在西湖的第一晚明风明云两兄弟可没少闹腾，不仅奶娘一夜都没睡好，姜云明和李丽质也中途去看了好几次。 唯一还好的是余杭这边儿也有蚊香，看着包装的粗纸上印着小小的田字姜云明放心了不少。 看起来给大牛的这门营生有不少人因为自己的面子而提供了帮助。 一般来说男人在孩子这方面有些没心没肺的，如果是女儿的话还好点儿，但要是儿子的话就可能比较随意了，而姜云明也用自身验证了这个道理。 一晚上因为气温的原因他的两个儿子哭了好几次，他也醒了好几次，不过有近半的次数都是因为旁边的李丽质起身惊醒了他之后他才起的，而且第二天姜云明也一直睡到了热得受不了了才起的。 李丽质不一样，不想给姜云明丢面子的她很早就起了，毕竟在这边接待冯盎让她还是有些担心。 姜云明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末巳时初了，而冯盎就好像是监视着姜云明一样在他刚洗漱完就过来了。 “泾阳郡公，冒昧在这余杭堵你可不要介意啊。”一进门冯盎就爽朗的大笑两声，似乎是因为这环境影响冯盎也没有太刻意，反而是比之平时放松不少。 “耿国公哪里的话，您老早就在这余杭等着小子，小子都不知道久候多时这话是该您说还是该小子说了，况且在这荒郊野岭的招待您，耿国公不要嫌弃才是。” “诶！这西湖茶园我可是神往已久啊，奈何姜郡公一直都不来南方，我也不好过来啊。” “若是在长安的话小子肯定是要拉着耿国公坐下来喝杯这西湖龙井，但现在在西湖就不一样了，小子陪着耿国公先出去走走如何？” “哈哈，客随主便，在姜郡公的地盘自然是要听你的了。” “那耿国公请。”姜云明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向一旁的罗三林吩咐着：“三林，派人去打水，等我和耿国公回来后泡茶。” “是！” 冯盎倒也没有介意，只是站在门口等着姜云明吩咐完。 在这个时代，客人刚进门就被主家拉着出去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但姜云明感觉自己应该算是头一个了。 “耿国公可能不太清楚，这茶的滋味受水的影响很大，正巧那边山里有一汪山泉，和这茶叶当真是天作之合。” “哦？我只听之前随着这茶叶风靡起来的几句话，说是这泡茶水以山泉为佳，河水最次，但却没想到在这山泉上还有区分？” “有的，不过这些细微的差别需要有些人生的阅历才能拼出来，小子不过是稍稍感觉出有些不同罢了，之前我这茶园里的老伯可是对这山泉泡的茶赞不绝口呢。” “那一会儿我可要厚着脸皮多喝几杯了，说不定走的时候还要顺带着带点儿姜郡公的私藏了。” “要说在前两年的话小子还真不敢就这么答应耿国公，但现在这茶园的管理规范了不少，产量也上来了，虽然今年的茶都已经运抵长安，但多少还是有点儿的，而且小子保证是最最顶尖的一批。” “那老夫可就厚颜接下了？” “耿国公无须客气，而且您直接称呼小子高远便是，咱们也不是初次见面了，小子对于好说话的人向来都是自来熟，您就别客气了。” “那老夫就倚老卖老称呼你一声高远了？” “自是最好。” 这虚伪的场面话是以前的姜云明最不耐烦的，但这几年过去他也熟悉了不少，最起码不会像当初那样寒暄两句就甩脸子走人了。 这也算是入乡随俗吧。 “明达公，这就是这两年卖的很好的西湖龙井茶的茶园了，明达公感觉如何？” 茶园现如今也算是步入正轨了，而且之前让刘翰林父子俩扦插的茶树也已经初具规模，最早的一批甚至在之前就已经开始采茶了。 “有点儿意外。”和话里说的一样，冯盎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意外。 “本来老夫以为这茶叶是在茶树上采摘的，但没想到这龙井茶的茶树竟然这么矮？” “明达公误会了，您所看到的这些低矮的茶树都是后来培育的，您所说的那种都是老茶树，之前这茶园在崔氏手中就只是采茶，并没有规范化的打理，所以茶树长得颇有点儿放荡不羁。” “现在这些低矮的都是用老茶树的枝条栽培的，为了采摘方便也就限制了它们的高度。” “原来如此。” 冯盎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就用手指了指茶树，向姜云明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其实姜云明也不知道冯盎是啥意思，毕竟他和冯盎也没熟到光看一个眼神就知道接下来动向的程度，但这里是茶园，横竖也没有啥大不了的。 不过冯盎接下来的动作属实是让姜云明有点儿始料不及，脑门上更是冒出了一排排的问号。 在姜云明的注视下，冯盎挑选了几片比较细嫩的茶叶，随后直接丢进嘴里嚼了起来。 …… 姜云明满心的无奈，但却又不太好直说。 “味道不太好，难以想象这个味道的茶叶竟然和那泡起来苦中带甘的茶叶同出一地，甚至有可能是同一棵树上的。”稍稍嚼了两下后冯盎就吐掉了，还煞有介事地点评了一番。 “明达公说笑了，您喝到的茶都是这些茶树在最嫩得时候采摘下来晾干并炒熟的，这就和我们吃的饭一样，生熟的味道自然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茶其实也不是不能生吃，高远还记得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听过一个偏方，茶叶和瘦猪肉同吃能治咳喘。” “这倒是挺神奇的。” “说了这么多，茶园也看过了，不如我们回去喝上一壶高远认为最好的水泡的最好的茶？” 姜云明看了看冯盎方才吐出来的茶叶，笑着对其说道。 . 第六百五十二章 示好 汉人一直都挺注重表面意思的，甚至还一度演变出了很多的讲究，更有人将其称之为文化。 文不文化的姜云明不知道，但在后世的时候他曾经遇到过一个人，这人就喜欢喝虎跑泉泡的虎跑龙井，就为了凑这双虎。 起初姜云明是很不屑一顾的，虽然那时候的他喝不起真正的好龙井，但他却也听人说过虎跑泉泡狮峰龙井才是最好的搭配，而且他对那人的说法有些异议。 还双虎，你不觉得这俩凑到一块儿是二虎吗？ 最初在发现了虎跑泉之后姜云明也曾经想体验一下这被人们称为一绝的虎跑泉泡狮峰龙井，但他对龙井茶的产区分布也就是一个大体的印象。 现在茶园也就靠龙井五个字号的龙字比较近，要想像后世那样发展成狮龙云虎梅五个字号齐全还需要时间，不过那可能就要让他的儿子甚至死孙子去搞了，他应该是撑不到那个时候。 不过别的不说，这虎跑泉泡的龙井茶当真是绝绝子，就连姜云明这种品不出太多滋味的人都能尝出些许不同来。 “明达公，感觉怎么样？”看着浅尝辄止但却眯起眼来的冯盎，姜云明笑了起来。 任谁都能看出来冯盎脸上的表情是放松，是沉醉，显然是对这虎跑泉泡的龙井茶很是喜欢。 “其实老夫以前也不是没喝过这龙井茶，虽然不知道在品质上能不能达到高远你今天用的这种，但想来也是不差的，可今日老夫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茶的个中妙趣。” 放下了茶杯，冯盎一脸的回味。 听着冯盎的感叹姜云明只是笑笑但并没有说话，冯盎以前喝的龙井茶是买的还是别人送的姜云明无从得知，但大概率上冯盎是喝不到真正的明前龙井的。 一年产量就这么点儿，还要给老丈人、丈母娘以及长孙、房、杜、程等几家分上不少，这真正的明前龙井姜云明是从来都舍不得拿出来卖的。 从茶园规范化开始到现在，真正出售的明前龙井就只有那么一批，那还是当年姜云明为了给老丈人筹集应对蝗灾的粮食才拿出来的，如果不是这么重要且紧急的事情他是不会拿明前龙井出来卖的。 就现在来说，市面上流通的龙井茶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雨前的，明前的或许也有，但那也是靠走关系才能拿得到的。 毕竟姜云明能保证自己不会把明前的茶叶拿出去卖，但不能保证别人也这样，尤其是像老程那样直接牛饮的，完事儿还得把被子里的茶叶都掏出来嚼一嚼的那种。 “不是高远故意向您炫耀，今日这个等级的茶叶自高远接手茶园之后只出售过一次。” “果然，高远还是藏私了啊。”在听到姜云明的话后冯盎猛然睁开双眼，眼中似乎是有一道精光闪过。 “明达公有所不知，现在我们喝的这茶是每年清明之前出芽的，即便是天气最好的年头产出量也超不过两手之数，如果赶上天气不好回温慢的话怕是连五指之数都达不到。” “所以不是高远藏私，高远的情况您也知道，每年父皇和长孙舅舅他们都要分一些，所以一来二去的真没多少。” “话是这么说，但是今日老夫都厚着脸皮上门堵着来了，高远你总不能一毛不拔吧？哈哈！” 到了这等地步的人显然是不在意这些东西，这话说的虽然很是不客气，但却也是“亲近”的一种体现。 不过这亲近是不是真的亲近就不好说了，毕竟普天之下最难猜的就是人心了。 “这是自然，不过高远得先把话说开了，这茶叶是茶园这边留下的，加之本身产量就极低，所以到时候明达公可不要说高远吝啬才是。” “哈哈，不会不会，能稍稍分得一二老夫就很是满足了。” “不过啊。”听着冯盎的话姜云明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笑容，抬手给冯盎再倒了一杯茶。 “这茶叶虽然能送与明达公一些，但这泉水却是不行了，所以明达公还是借此机会好好品尝一番才是。” 冯盎闻言也是端杯送至嘴边，再次眯着眼品尝着。 “高远啊，你有没有想过把这泉水送出去？”闭着眼回味龙井的回甘，气氛很是安静，但冯盎却突然语出惊人。 “送出去？明达公说笑了，先不说这水经过长途运输后味道就会改变，就说这运输的时候难免会落入灰尘，再用来泡茶也远远达不到这个味道了。” “这倒也是。”冯盎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失落，看样子他是真的很喜欢这龙井茶。 其实姜云枫也不是没想过，不过他在喝茶这方面也就是刚入门而已，这虎跑泉泡茶他也仅仅是喝着觉得更柔顺味道和井水泡的有些分别罢了，所以他也就没动这方面的心思。 毕竟谁会在这个时代跨域近半个中原只为了运一点水泡茶喝？想喝的话骊山那边又不是没有泉水，反正姜云明喝着都差不多。 “话说回来了，这喝了高远你的茶，我也得表示表示才是。”冯盎说着招了招手。 冯盎的侍卫很是懂规矩，也不知道是不是冯盎在来之前特地交代过，那放礼物的盒子都是直接交到了罗三林的手上的，而且还是打开着的。 “上次拜访高远你的时候还是在长安，那时候公主也没有诞子，所以也不知道这是男是女也就不好提前准备，所以这次也算是补上之前的贺礼吧。” 看着姜云明打量着盒子里的东西，冯盎也是笑着开口解释。 东西的价值很高，但无论是姜云明还是冯盎在意的都不是价值，在他们现在的这个层次上送礼更注重的是含义，要是单单注意价值反倒是落了下乘。 不过话是这么说没错，冯盎送的东西价值还是超乎姜云明的想象，在冯盎提及礼物的时候他就猜想到礼物的价值不低，但却没有想到是这么的高。 礼物并不大，但却很惹人注目，两块石头静静地躺在丝绸垫底的盒子里，而这两块石头却宛如是复制出来的一般大小都是一样的。 不仅如此，就连颜色也完全一样，而且还都是双色的。 . 第六百五十三章 相谈甚欢 翡翠，而且还是蓝绿双色翡翠。 出乎意料之外，但想象冯盎所在的地方姜云明却有感觉好像没有那么意外了。 对于翡翠姜云明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它和羊脂玉相反，羊脂玉是软玉，而翡翠被人们称为硬玉，除此之外他也就知道翡翠的颜色比较多。 什么桃园结义啊，春带彩啊，福禄寿啊之类的他听说过，但却没有更多的了解了。 “如果高远所料不错，这东西是明达公从大唐之外的地方得来的吧？”轻轻地合上了木盒，姜云明将其交给了一旁的李丽质，意思就是收下了。 “哈哈，高远果然不愧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啊，这都能猜到。”冯盎拍手大笑，但神情中多少还是有一点意外。 在汉人的历史中，翡翠远没有羊脂玉的历史来得久远，因为被人们广为称道的四大名玉是和田玉、蓝田玉、独山玉和岫玉，翡翠的历史有多长不太可考，但基本上被人们所接受的是从明清时期开始。 所以说在眼下这个时代汉人对翡翠还没有太多的接触，因为在此之前和汉人有交流或者交战的不是北方的草原就是西面的西域，和东北那边的都不是太多。 但翡翠是来自南面的，南方的开发本就很少，和南面国家的交流就更少了。 “明达公说笑了，这怎么能猜到？只是高远曾听闻过大唐南面的骠国有人发现过很多纯净且有色彩的石头，所以当看到明达公的礼物时就想到了。” “原来如此，看来高远你真的是学识广博啊，这等小国的事情都听说过。” 对姜云明的广博冯盎显然很是赞叹，随后也是半介绍半解释地说了起来。 “前几年陛下不是让我去交趾那边运粮吗？当时老夫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后来发生关中发生蝗灾的时候我是真的对陛下的先知卓见感到叹为观止。” “这两块石头是当初我的家将去交趾那边的时候发现的，觉得有些新奇就用半匹丝绸换了回来，然后就送给我了。” “本来这石头老夫也就是觉得很新奇，但恰逢公主为高远你连诞双子，而这石头又正好是蓝绿双色，正好对上意了，于是老夫就找工匠把这石头一分为二，这才有了这个礼物。” “谢谢明达公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怕我家那两个混小子不知轻重的给磕碎了。” “嗨，就是一块儿少见的石头罢了，高远不嫌弃就好。” “看来明达公有所不知啊。”姜云明微微叹气，说了这么长时间他才确定了冯盎是真不知道这翡翠的价值。 “这种石头其实是叫翡翠，红色为翡，绿色为翠，但其实这石头的颜色有好几种，光是高远知道的就有红、绿、蓝、黄、紫等等，这东西就并不是骠国独有的，但却就属骠国的品质最高。” 很多人都认为翡翠是免电（大家都懂）那边才有的，但其实不是，实际上鹰酱、倭国、毛熊等地也都有出产，不过也就只有免电那边能达到宝石级别的。 换句话说就是免电那边的品质最高。 “哦？高远你是觉得……”人老成精，冯盎一下子就听出了姜云明话里有话。 “其实这个事情可以运作一下，这种石头就如同大唐近两年兴起的石炭一样都是矿，明达公可以让人去骠国那边看一看，如果弄到了的话再回到中原是很值钱的。” “是吗，高远你竟然这么看好这石头？”之前是真的不知道翡翠的价值，冯盎送这个礼物也就是图个新奇以及合意而已，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这东西不是平民百姓能用得起的，但想来那些达官贵人会很是喜欢的。” “就像明达公送给犬子的贺礼一般，这东西可以雕刻成挂件或是镯子等首饰，因为色彩分明颜色通透所以看起来很是喜人，所以高远觉得应该有出路的。” “那么好？”姜云明说得太好了，好到了让冯盎有所怀疑。 “蓝田玉明达公知道吧？”姜云明笑了笑，转换了个方向。 “知道，老夫家中还有一些蓝田玉。”冯盎点了点头。 “这翡翠虽然颜色多达好几种，但最多的还是无色和绿色，以绿色为例，它的绿要比蓝田玉青翠得多，也要通透的多，品质甚至能与琉璃相比。” 冯盎送的这两块双色翡翠虽然说是价值高，但种水却不是最顶级的，姜云明不太了解，但感觉像是书上说的冰种，也就是说其实就是蓝绿双色的加分所以价值才高。 不过说归说，其实冰种也是很难得的了，最起码在后世那个时候姜云明是买不起的，更别说还是蓝绿双色的了。 “而且可能明达公得到的有些太容易了，其实这翡翠虽然是骠国有出产，但实际上整个骠国大概也就是个方圆千里这么大的范围才有，除了这里怕是明达公跑遍大唐、吐蕃甚至是大食等地方都找不到了。” “方圆千里？”乍一听冯盎还是觉得挺大的，但随着姜云明的补充他也意识到了这翡翠珍贵的地方。 “这还不止，明达公知道这翡翠要多长时间才能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吗？” 姜云明的脸上带着笑，但冯盎却是很严肃，因为虽然姜云明没说但他却多少猜到了一点，最起码在他看来这个时间肯定是相当相当长的。 “这个数。”姜云明伸出了一根手指，嘴里说出了一个让冯盎瞠目结舌的答案。 “万万年。” “什么？！”冯盎懵了一下，随后就惊呼出声。 唐朝时期没有亿这个单位，所以姜云明说的是万万，冯盎之前也猜到了这个时间很长，但他认为也就是个几百上千年就顶天了，但却没想到姜云明的回答要远超他的预料。 “高远你此话当真？！”惊骇过后冯盎突然惊喜了起来，压抑着语气开口问道。 “自然是当真的，高远骗谁也不能片明达公您啊。” “不过明达公您也别高兴的太早，方圆千里的大小是很大，甚至在我们有生之年都挖不完，但现在骠国那边没有意识到这种石头的价值，而且这种石头大多深埋于地下，在地面上的少之又少。” 深深地看了姜云明一眼，冯盎的眼神中意味深长。 都是千年的狐狸，姜云明这话一出口冯盎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 第六百五十四章 各怀心思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 虽然姜云明没有直说，但意思冯盎也能看得出来。 “既是如此，那高远你出个人如何？最后的收益你我二人各占一半！” 半对半的分成利润，冯盎显得很是慷慨，但事实却和他所表现的并不一样。 首先，翡翠这玩意儿是藏在石头里的，而且还是以矿产的形式存在，如果在没有一个明白人的指引之下冯盎光凭着以前对骠国的一点儿涉及是很难找到的。 其次，但凡是个正常人就能从刚才的话中听出来姜云明对这个翡翠很是了解，最起码是比冯盎了解，而再回头看看他之前对茶叶、玻璃等东西的运作，冯盎很清楚姜云明是能发挥翡翠最大价值的人。 或许不是唯一一个，但最起码是眼下最近的。 最后，姜云明的身份在那里摆着。 最年轻的开国郡公，大唐皇帝李世民嫡长公主李丽质的驸马，和长孙、房、杜等几家最为重要的大臣交好，任谁都知道姜云明的未来不可限量。 别的不说，单单就看着姜云明儿子李明云的这个李姓，冯盎就知道自己分出去的这点儿利益是值得的。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李明云自出生伊始就被敕封的那个东莱郡王虽然是历经磨难，但最后还是确定下来了。 虽然是姓李，但所有人在提到李明云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就想到姜这个姓氏，虽然这李明云的一半血脉是出自皇室，但这个时代向来习惯以男性的血脉唯论。 作为大唐第六个“异姓王”，即便是个庸才他的未来也会有保证，除非李明云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不然的话他以后的成就不会低。 老子的关系能留给儿子用，但转过头来想一想儿子的关系也不是不能让老子用一下。 所以说就眼下的情势来看冯盎别说分出去一半的利润了，即便是付出个七八成也是有赚的，毕竟人际关系这个东西可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到了冯盎这个级别的人，他主动想要的人际关系哪个不是来得很难？别说钱财了，有时候可能付出更大的代价都换不来，如今之用那些黄白之物就能换来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虽然极有可能是一份还不一定稳固的人际关系，但即便是如此冯盎也愿意。 而和冯盎一样，姜云明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翡翠这块儿是个大蛋糕，而且是到现在位置还几乎没怎么被动过的蛋糕，只要和冯盎的合作敲定下来那么他们就可以说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是一个很大的利益，大到了可能连石见银山和茂山铁矿都无法与之相比。 但弊端也很明显。 首先，翡翠这东西一开的目标还是富人群，因为全世界能达到宝石级别的翡翠也就只有骠国的那一点，而且现在与后世有着超过千年的时间差，这就极有可能导致现在的翡翠储量远不及后世。 千年，这对于翡翠来说只是白驹过隙一闪而过，但对于人类来说却是相当漫长了。 其次，石见银山能增加大唐的财政储备，茂山铁矿就更不必说了，铁本就是这个时代最为重要的资源之一，但翡翠不行。 说白了，翡翠这玩意儿就是和平时代的奢侈品，是拿来攀比用的，所以任何可能影响局势的因素都会导致翡翠系统的崩盘。 要知道现在可和后世没得比，战争这玩意儿说来就来没有一丁点儿的预兆。 不过姜云明并不在意这个，和后世的钻石一样，只要炒作得当翡翠依然能成为畅销且紧俏的东西，更何况钻石这玩意儿世界各地都有矿藏，但翡翠可不是。 到了姜云明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为钱而奔波了，因为只要他、李世民甚至是李承乾中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姜家和李家就是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 所以这翡翠也不是他想要，而是他想给老丈人争取的。 他是不缺钱，家里上上下下也不过他加上自己的一妻两妾和两个儿子，一共就六个人，先不说李丽质身为公主依然还享有公主的待遇，单单就是他的俸禄以及茶叶的收入就足够了。 因为有着后世的见闻，所以他从来不像那些达官贵人那样去搞那些奢侈品，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最后除了跟着下葬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其实吧，高远还是对您说实话好了。”思及至此，姜云明对着冯盎笑了笑。 “这活儿其实不是高远想要，现如今高远已经位极人臣，说句不该说的，哪怕是国公之位高远都不稀罕，毕竟原因明达公您也是知道的。” 姜云明说着看了看屋里的方向，冯盎的脸上也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现在这座院子算得上是姜云明一家人居住的地方，这屋里可没有其他人，就只有姜云明的两个小妾以及两个儿子。 东莱郡王，李明云。 “衣食无忧，高远也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能唯一贪图的也就只有点儿口腹之欲了，所以明达公您也明白，到了高远这个地步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东西。” “所以在这翡翠上高远可以说是代表了父皇，虽然眼下还未得到父皇的应允，但明达公也知道这不是问题。” “是了是了，是老夫短视了。”冯盎装模作样的低头叹气，随后摆出了一副很是慷慨的模样。 “既是如此，高远认为八成可否？老夫也算是为大唐出分力，稍稍留下一点儿用作路途消耗，而且那边毕竟不是大唐，所以可能要麻烦一点儿。” “不必不必，明达公言重了，八成太多了，一半就已经很好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姜云明也很是很懂这一套，只不过他和冯盎这种可以说是人老成精的相比还是多少有些假。 “不多，不多。”冯盎摆了摆手，俨然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 “眼下你我都是大唐官员，大唐就是我们的立身之本，这都是应该的。” “那高远就在此谢过明达公了，明达公大公无私一心为公，但真是我大唐的肱股之臣啊！” “丽质也代父皇谢过明达公了。” “诶诶诶，这可使不得，公主您这是折煞老臣了。” 看着李丽质也福身行礼，冯盎显得很是慌张，但这份慌张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第六百五十五章 心心念念 冯盎整整呆了一天，直到日暮时分才离去，而且还是在小院子里吃过了以后才走的，走的时候还带走了茶园这边为数不多的茶叶。 好在姜云明南下的时候也从长安的家中带了一点儿出来，不然的话要送给冯盎他还真舍不得。 不过冯盎也对这次拜访的结果很是满意，先不说和姜云明这条线有没有巩固下来，但是从表面上来说这线还是搭上了，再加上翡翠的事情也能让他对自己的未来更加安心一些。 其实和李世民一样，冯盎也一直都很担心，不过区别是在于他们的担心都是相对的。 李世民担心冯盎会不会谋反，冯盎担心李世民会不会因为自己占据岭南而想要让人抹除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贞观二年那场蝗灾之前李世民派人让冯盎去交趾运粮冯盎毫不犹豫地就应了下来，而且尽心尽力并没有在粮食上面为自己谋求任何一点儿好处。 冯盎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以他当初的程度已经不需要什么好处了，尽心尽力为大唐运好粮食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不过雄鹰再雄也难免要坠地，猛虎再猛也会有迟暮之时。 冯盎已经不担心自己了，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的儿子们，他的子嗣太多了，虽然自己心里有数但这并不代表着别人也对他一清二楚，所以他现在还是想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给自己的儿子留下最多的东西。 姜云明是个很好的人选，年纪轻，位置重，并且还不会让人怀疑有谋逆的心思。 毕竟姜云明谁都知道，他从来不与下面的人有太多纠缠，他所交际的都是重臣，虽然他名望甚高，但要说谋反他还是没有那个条件的。 与下面的官员没有过多交集，这就代表着他虽然名望高但却很难形成气候，毕竟谁都知道谋反这事儿不是有名望就行的，而且他交际的都是长孙无忌这种重臣，是没有谋逆的理由的。 本来冯盎只是本着重视的心思来的，他没想到此行的收获这么大。 按照姜云明说的翡翠的利润是超乎想象的，这能让大唐很好的充实一下国库，而他又交出了八成的收入，这不是说他就没得赚了，只是这两成的利益在刨除成本以及损耗之后对他来说就有些不值得了。 但那也是金钱利益层面的不值得。 “啊~”送走了冯盎，姜云明长长的抻了个懒腰。 虽然不是什么体力劳动，但和冯盎这种老妖精说话还真是累人，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自己有没有在不留神之间就泄露了点儿什么出去，这种疲劳可远远要比体力劳动来得累。 最起码现在的姜云明就多少有点儿迷糊了，天气热的原因也占一部分，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和冯盎的交锋导致的。 “夫君累了吗？”李丽质看完了孩子，一出来就看到了一脸疲乏的姜云明，于是关切的问道。 “多少有点儿吧，和这种人说话总是得拘着，不然的话就直接让他摸透底了。”甩了甩头，姜云明把杯中已经冷透了的茶水一口喝尽。 凉透了的茶很是苦涩，但却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神色明显好了不少。 “说是这么说，但父皇若是知道夫君你又给国库增加了不少的收入肯定会很高兴的。”走到姜云明的身后，李丽质轻轻地给他按摩着太阳穴。 “其实眼下大唐也不是很需要这些钱，只不过这些都是大唐之外的财富，留着也是给别人了，倒不如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这样若是有个急事儿难事儿还能有点儿底气。” “说是这么说，但夫君是在位太子哥哥准备吧。”学着姜云明的语气，李丽质娇笑着说道。 “多少有点儿吧，主要还是这事儿比较方便，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儿，反正也不用我们出力。” “那夫君准备接下来干什么？” “干什么？”姜云明笑了笑，然后猛地回身将李丽质抱在了怀里。 “呀！” “你说干什么？” ……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现在大唐的江南还称不上这句话，因为现在的苏杭还没有后世那种人文，除了闷热的天气之外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姜云明的缘故这西湖还是个烂水塘呢，有个屁的人文。 见过了冯盎之后余杭的刺史也来拜访过，但姜云明就是见了见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完了，毕竟他这次下来所带的公事里没有余杭这个州的事情。 在茶园逗留了几天之后姜云明也没有再磨蹭，带着自己的妻儿就直接按来路返回，去了长江入海口的苏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姜云明也没想到自己虽然对这个时代的苏杭嗤之以鼻但最后却也还是没能逃得了这两个地方，他此行第一个目的地就是余杭，而第二个目的地就是苏州。 不过到了苏州之后他倒也没有着急开始办事儿，反而是先带着自己的妻儿去玩儿了一圈。 不为别的，而是为了螃蟹。 其实很早姜云明就想吃大闸蟹了，后世的时候他倒也不是买不起，只是有点儿不舍得，而在前几年他还和长孙无忌说过螃蟹的事儿，不过最后因为茶叶以及通商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但现在他来到了苏州，长江入海口的地方，怎么能不尝一下后世享誉天下的大闸蟹？ “这东西你们见过没有？”看着眼前罗三林找来的几个渔夫，姜云明晃了晃手里的纸。 “这位老爷，这东西水里很多，您确定要的是这个？”一个看起来最年长的渔夫开口对着姜云明确认了一番，似乎是有点儿不太相信姜云明这种人来到这里是为了找这玩意儿的。 虽然姜云明没有直接报家门，但这些渔夫单从姜云明一家的衣着以及那些披甲带刀的侍卫就知道姜云明的身份不简单，所以说话也是毕恭毕敬的，对于大闸蟹的事情也是一再确认。 原因无他，对于这些长江口的渔民来说大闸蟹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有如后世开放之前一样，在这里，只有穷人才吃大闸蟹，而且还不愿意吃，在现今生活条件都好起来的情况下人们都是将这玩意儿喂家禽的。 所以即便是得到了确认，渔夫也不太敢相信姜云明这种衣着光鲜的人下来就是专门为了找这种家禽饲料的。 . 第六百五十六章 鼍 上有天堂，下游苏杭。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这很多很多的诗词都是后人畅想古代江南美好的依据，但其实可能九成九的人都不知道江南在古代真正的样子。 天堂算不上，地狱虽然有些过，但却也差不多。 因为这些诗词以及电视剧的影响，姜云明对江南的固有印象和寻常现代人都差不多，似乎江南在他们心中就是美好的代名词，但事实却远远不是这样。 以前是连想都没想过，但这次姜云明可是亲眼见识过了。 “靠！还真有这玩意儿？”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某种生物，姜云明的脸上满是惊讶和错愕。 “这是什么？夫君以前见过？”李丽质有些好奇，甚至还想上去扒拉两下，但却被姜云明一把扯到了身后。 李丽质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认识啊，而且在后世还是鼎鼎有名的。 鳄鱼。 对生物这方面姜云明没有啥研究，但姜云明却也知道中原是有鳄鱼的，虽然不知道后世传说的那种凶恶的河口鳄到底存不存在于中国境内，但姜云明却知道扬子鳄这种东西。 扬子鳄是短吻鳄，和姜云明面前这个已经被渔夫五花大绑的玩意儿很像，最起码在姜云明看来这玩意儿的嘴并不长。 “这位老爷，这个其实挺好的，它的尾巴都是肉。”似乎是觉得姜云明对鳄鱼并不了解，并且从这一会儿的交流也觉得姜云明很平易近人，渔夫颇有些热情的向姜云明介绍着。 “呃，我知道这个，这个是叫鼍吧？尾巴能吃我也知道。”这渔夫多少有些剽悍，徒手抓野生鳄鱼也就算了，而且看这个样子还想让自己吃。 想到这里姜云明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哦哦，原来您知道啊，那我给您收起来？” “呃，这就不用了，我不喜欢吃这个东西，还是您自己留着吧。” 虽然有些疑惑，但渔夫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将鳄鱼扔到了自己的小船上。 不是姜云明矫情，其实他也知道很多后世濒危甚至是极危的生物在大唐可能有很多很多，甚至有一些还是有害的，但他还是有点儿过不去心里的最后一关。 虽然很多鹿在后世也是保护动物，但和扬子鳄这种顶级的不一样，姜云明并不想限制别人跟他一样不吃这些东西，因为就像扬子鳄对于眼前的渔夫来说是一种威胁。 不过他自己还是不想吃的，这也算是对自己本来的世界一种尊重和敬畏吧。 “这个不好吃吗？”李丽质看被甩上船的鳄鱼有些不舍，此时的她一门心思都扑在吃上面了。 “为夫不太喜欢，娘子你要吃吗？”虽然是自己的妻子，但姜云明却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她有所改变。 “还是算了吧。”李丽质砸了咂嘴，似乎是有些不舍但还是放弃了。 她其实挺想吃的，但姜云明说不喜欢她也就放弃了，不是她为了姜云明而妥协，而是害怕这东西出现在餐桌上会影响到姜云明的食欲。 有点儿小插曲，但姜云明的主要目的大闸蟹渔夫还是抓到了不少，因为在这个时代大闸蟹这东西真的是人嫌狗憎，所以长江沿岸到处都是。 大闸蟹其实有很强的穴居本能，这种本能幼蟹比母蟹高，母蟹比公蟹高，所以熟知它们习性的渔夫抓到了不少，而且因为大闸蟹习性的原因这些螃蟹里以母蟹居多。 其实公蟹母蟹都一样，因为公蟹吃膏，母蟹吃黄，各有各的好处，姜云明虽然没有吃过这大闸蟹，但家乡是胶东的他起码吃过梭子蟹啊，毕竟在海边渔船上拿这些东西要便宜的多。 “这就是夫君想找的东西？不就是蟹吗？” 从莱州那边送过来的海鲜中就有螃蟹，不过李丽质因为气疾的原因一向都被姜云明限制吃海鲜的量，所以现在她看到大闸蟹的时候秀目里满满的都是光芒。 “虽然都是蟹，但这和之前我们吃过的可不一样。”姜云明看着嘴角的似乎有些晶莹的李丽质有些忍俊不禁。 “有什么不一样？”被眼前的大闸蟹所吸引，李丽质在说话的时候目光根本就没有移动分毫，那模样让姜云明怀疑这些话是不是她都根本没过脑子。 “唔，这为夫就不清楚了，不过娘子你很快就能品尝一下了，不过……” 一个拖长音，李丽质抖了一下，随即眼巴巴的看向了姜云明。 果不其然，姜云明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很是失望。 “娘子你也知道的，你不能多吃。” “唉~”叹了口气，李丽质很是不舍的看了看那些大闸蟹，狠了狠心偏过了头。 “哈哈。”看着自己妻子的模样姜云明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就让罗三林将这些螃蟹装了起来，给了渔夫一些工钱之后就准备离开。 大闸蟹虽然在陆地上和水里都能活，但在夏天离开水之后一般也就能活一天就顶天儿了，而螃蟹死后就不能再吃了。 一般来说吃螃蟹都是在农历八月十五之后，这个时间段时候吃母蟹，因为蟹黄丰满，而再推迟一个月则适合吃公蟹，因为这个时候的公蟹蟹膏肥厚。 眼下虽然还未到中秋，但却也快了，吃螃蟹也勉强还算是可以了，最主要还是因为这里姜云明他也呆不了多久，他还有其他的三个州要跑。 不是最好的时候，但有的吃就不错了，所以姜云明也就不挑了。 拎着螃蟹直接就去了苏州的刺史府，姜云明还没忘了他此行下来是有正事儿要办的，而且顺便还能借刺史的厨房用一下。 苏州本就是姜云明当初和老丈人说的既定目的地之一，所以这苏州刺史也是提早就收到了消息，而在简单的了解了这苏州刺史之后姜云明也是更确定了这一点。 原因无他，这个刺史和苏州倒是很搭，因为他姓苏，武功苏氏的苏。 才刚刚和武功苏氏闹了点儿“不愉快”，而在那之后武功苏氏还没能给姜云明一个答复他就带着妻小南下了，所以这苏州刺史不仅是收到了朝廷下达的命令，更是收到了武功苏氏的传话。 因此他在见到姜云明的时候多少有些畏怯，整个人都显得矮了几分。 . 第六百五十七章 九零后父母 姜云明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而且现如今他的身份也让他犯不着跟这种地方官员置气，虽然极有可能是提前整理过的，但他一路走来还真没发现这苏州刺史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算不上是富庶，但却也能说是安居乐业。 这苏州刺史显然也是一个很有眼力见儿的人，在简单的和姜云明汇报了一下工作和听取了姜云明的交代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将偌大一个刺史府留给了姜云明。 “感觉怎么样？”扒着螃蟹，姜云明看着李丽质问道。 “大致上感觉差不多，但却又有点儿不太一样。”李丽质秀眉微颦，诉说着自己的感受。 “这个螃蟹其实吃膏和黄远比吃肉要多得多。”姜云明笑着解释着。 “好吧，不过还是挺好的。”李丽质擦了擦手，看了看盘里剩下的螃蟹，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时隔半年多的放纵，她这次吃得已经不少了，螃蟹虽然好吃，但她更舍不得自己的夫君和两个孩子。 “看在你今天这么听话的份儿上……”姜云明话语间来了个大喘气，惹得李丽质满目都是期待。 “螃蟹你是别想了，但是可以吃点儿别的。”看着妻子的星星眼，姜云明笑了起来。 “好吧。”李丽质撇了撇嘴，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三林，你跑一下，把这个交给厨房，让他们包在面皮里蒸出来。”姜云明擦了擦手，把那个放自己扒出来蟹黄的盘子交给了罗三林。 “好的公爷。”罗三林向来都是少说话多做事。 “奶娘，你把孩子抱过来吧。”吩咐完罗三林，姜云明又喊了正在喂孩子的奶娘。 “公爷，小公爷还小，虽然能吃东西，但是这是不是……”奶娘抱着孩子有些迟疑。 按理来说她是不该说这些话的，但姜云明一家在对待这些人的时候从来都不把他们当下人看待，待遇也很是优厚，奶娘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下。 “没事儿，一会儿我将这些碾成糊糊，拌在迷糊里给他们尝尝味道，不给他们多吃。” 螃蟹性寒凉，有很多的人群都是不能吃的，但半岁多的孩子已经能多少吃一点儿辅食了，虽然只能碾成很细很细的糊糊，但肉泥已经是能多少吃一点点了。 虽然是凉性食物，但姜云明也没打算给明风明云多吃，仅仅是想让他们尝尝味道。 “那公爷您和公主抱着小公爷吧，我来弄。” 这话多少有些逾越，因为有些人会认为奶娘觉得他们做不好，不过姜云明却从来都不会这样想。 各方面的人有各方面的本事，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觉得的，初为人父，他不认为自己能赶得上这宫里给他派来的这个很有经验的奶娘，所以姜云明也是没有意见的就抱过了孩子。 “真的没事儿吗？”李丽质抱着小明云，眼神中很是担忧。 这并不是贬义，但确实大部分的父亲在照顾婴儿这方面是抵不过母亲的，虽然也有很多很细心的父亲，但大多数还是母亲更细心一些。 爸爸带娃，活着就好。 “没事儿的，之前不也喂过他们吃米糊和肉泥了吗？虽然明风明云还小，但这次也是恰逢其会所以就给他们一点点尝尝味道就行了，以后他们想吃的话怕是就要等到长大成人了。” 其实李丽质也不过是作为母亲的心理才让她这么问的，在所有人中也就她和奶娘照顾明风明云是最多的，自然也知道宝宝这个时候是能吃一些东西的。 在姜云明满意、李丽质担忧的目光中，奶娘很是仔细地将蟹肉碾成细细的肉泥，而且还怕孩子不消化一点点儿的确认之后才给拌到了米糊里。 不过显然李丽质的担心是多余的，明风明云在吃过了这味道明显不一样的米糊后显然很是雀跃，两人同时在自己父母的怀里乱动着，显然是还想吃。 和他们的母亲一样，看着饭碗的眼神中充满了光芒。 “嘿！你们这两个臭小子。”看着自己儿子的反应姜云明笑了起来。 孩子四个月的时候眼神就能聚焦了，而且目光也会跟随着物体的移动而移动，而此时明风明云的眼神就在跟着奶娘手里的汤匙移动着。 不过姜云明知道螃蟹这种东西不适合很多人群，所以也就没有让奶娘给孩子喂太多，仅仅是每人喂个两三匙给他们尝尝味道后就停了下来。 不过明风明云对此显然是不领情，看着饭碗被拿走后就哭闹了起来。 然而对此姜云明和李丽质早就已经习惯了，小孩子忘性大，让奶娘哄一会儿就好了。 李丽质也就算了，姜云明则是显得更加随意了，毕竟九零后父母带娃的样子是周所周知的。 这一顿闹腾之后姜云明也算是终于开始吃饭了，他之前一直都在剥螃蟹，基本上是没怎么吃东西。 “公爷，厨房把东西做好了。”姜云明刚拿起筷子，罗三林就端着一个小笼屉走了进来。 这次南下就连厨子都是姜云明自己带的，效率一如既往的高，仅仅是蒸个包子显然是难不住他们。 “来吧娘子，尝尝看。”蟹黄不多，包出来的包子也不多，姜云明将其推到了自己的妻妾面前。 “夫君，你不吃吗？”林馨怡有些跃跃欲试，但还是先看向了姜云明。 “为夫以前吃过，你们先尝尝。”姜云明笑着给她们递过去了汤匙。 吃蟹黄汤包是要用吸管的，但之前姜云明把这茬忘了，不然的话还能用竹子去做两个，但现在就只能用汤匙凑合着吃了。 “呀！”李丽质看着姜云明惊叫了一声。 没有事先交代过，厨子把包子皮弄的有点儿厚，不过姜云明也没有介意，用筷子将包子戳了个洞后汤汁就流了出来，惹得李丽质一声惊呼。 “先喝汤，再吃皮，尝尝看。”姜云明笑着将筷子和汤匙放到了李丽质的手里。 举起汤匙，汤汁入口，李丽质三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林馨怡暂且不说，李丽质这个公主和作为公主贴身丫鬟的映雪显然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的，但在跟了姜云明之后她们还是发现自己以前吃的东西太少了。 而且和跟了姜云明之后吃的东西根本就没得比。 . 第六百五十八章 天堂扯淡 虽然现在已经是安定下来了，也有了自己的家室和孩子，但在姜云明的心中一直是将他穿越这件事归类到了一种不情愿的分类中，因为当初在他穿越的时候家里还有生病的母亲要靠他照顾。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他会那么激进地直接去玄武门坐等，不得不说当初的他在奶奶离世之后最后的一点儿牵挂都没了，颇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但现在他发现在某些事情上这穿越其实是一件好事儿。 来到大唐之后他凭着先知先觉抢先将西湖茶园归在了自己的名下，而这次江南之行也让他见到了很多在后世很有名且只听过但却没见过的东西。 扬子鳄是其中之一，而第二天的时候他还见到了中华鲟和江豚。 坐在船上看着渔夫钓上来了大鱼，姜云明愣愣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这一会儿他已经看到渔夫钓了两条这种鱼上来了。 鲟鱼的种类很多，但种花家境内最有名的就是中华鲟了，毕竟是牢底坐穿兽之一，渔夫钓上来的那两条鱼一看就是鲟鱼，虽然不能确定就是中华鲟，但姜云明觉得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老爷您想要这个？”其实按理来说渔夫在接到姜云明这种活儿的时候是不会做出钓鱼的举动的，但这其实是姜云明授意渔夫这么做的。 “呃，不用了，你留着吧。”姜云明有些意动，但最后还是拒绝了。 中华鲟诶，听说鲟鱼的鱼籽才是最正宗的鱼子酱，姜云明在面对这鱼的时候的确是动心了，因为在这个时代吃这玩楞并不犯法，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来说即便是吃这玩意儿真犯法也不会有人去追究他。 李唐王朝的禁忌鲤鱼他都吃过，更别说在这个时代远没有鲤鱼名气大的中华鲟了。 不过姜云明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这算是一个道德底线的制约以及对后世最后的一点怀念吧。 “夫君，这种鱼和昨天的那个鼍不好吃吗？”感觉自己夫君的表情有些奇怪，李丽质开口问道。 “呃，为夫也不知道，我没吃过，但应该是好吃的。”姜云明犹豫了一下，给了李丽质一个答案。 他的确是没吃过，吃过这俩玩意儿最起码要戴一副银手镯，他自然是不肯也不敢的，但听说鳄鱼的尾巴烤起来很好吃，鲟鱼鱼子酱也是声名在外，所以姜云明觉得如果非要说的话应该是好吃的。 “那夫君为什么不要呢？我们出钱买下来就是了啊。”这下子李丽质更好奇了。 或许外人不知道，但和姜云明相熟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好嘴的人，而李丽质和李承乾这兄弟姊妹们最是清楚，所以李丽质对于姜云明的举动很是诧异。 “这个应该算是为夫最后的一点坚持吧，如果娘子你想吃的话其实无所谓的。” “还是算了，既然夫君不吃那妾身也不吃了。”李丽质嘟了嘟嘴，随后就开始哄起了怀中的孩子。 无声的笑了笑，姜云明没有多说什么，这可以说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一点小默契吧，所以他转而看起了这千年之前的长江中下游平原。 苏州，长江历经千山万水带来的泥沙所形成的的冲积平原，这里无疑是耕种的好地方，但相比于大自然来说人类的到来无疑是晚了很多，这里早已经被动植物们所占据。 在李唐时期其实苏州已经被开发了不少了，但却也是很有限，而且现在的百姓们基本上也已经不开垦荒地了，因为没有树木的荒地已经很少了。 在这个时代，地可以开，但所有权却并不是你的，而且即便是开垦荒地也不是随便就能开的，有树木的地是绝对不能碰的，因为在这个时代这是违法的。 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什么柴能排在首位正是因为树木不能随意砍伐，百姓们所用的柴火都是自然死亡的树木或者是枯枝，砍也只能砍没长成的小树。 不过眼下姜云明知道大唐如果想要发展的话就必须打开江南这块宝地，地瓜土豆等新粮已经不像当初那样被人们所喜爱了，水稻和小麦又重新回到了田地里那原本就属于它们的地方。 这是好事儿，但却也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百姓们每年只会种植很少的地瓜等作物，用其高产量的特性来达到占地少却能满足一家全年口粮的目的，其他的田地则是都种上了用途更广的旧粮。 如此一来，大唐的税收降低了，这就导致了大唐在应对战争以及天灾的粮食储备下降了。 不过大唐目前的发展趋势是好的，人口的增加势必会让以后耕种的面积增加，但这就需要姜云明现在做的这些才能完成。 江南，这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地方，姜云明本以为只要放开开垦这件事百姓们就能向着江南蜂拥而来，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在见到了扬子鳄和中华鲟以及江豚之后姜云明突然想起了眼下是大唐，是和后世相隔了千年之久的那个大唐，后世很多没有的动植物在这个时代都是有的，甚至是随处可见。 在询问了罗三林之后姜云明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本来他以为这次南下主要是个各州县划分一些比较好的地方，另外再下达放松开垦土地的措施就好了，但在了解过后他才发现别说是放开政策了，即便是鼓励可能都不会有太多的人来。 现在这个时代的江南都有什么？除了他已经见过的扬子鳄之外还有老虎，有熊猫，有豹子，这些都是危险性十足的动物。 什么？你说熊猫不是？那你就太天真了，没有威胁性的是后世繁育基地里的熊猫，野生的熊猫可不是那可爱的黑白团子，它们的战斗力可是很强悍的。 开垦森林用以耕种，姜云明只是想象都知道这段过程中肯定会伴随着人类和野生动物之间的冲突，这就让所谓的人间天堂江南变成了一个人嫌狗憎的地方。 怪不得古代流放官员都说是流放岭南，这特么哪是人家天堂？扯淡呢吧！ . 第六百五十九章 棘手 苏州、宣州、饶州、岳州，这是姜云明在南下之前就定下来的四个目标，他本来是准备将这四个州作为大唐开发江南的先遣站，然后再以这四个州为基础向外部拓展。 苏州地处张江中下游这块冲积平原是毫无疑问的风水宝地，后世的鱼米之乡这里就是其中之一，姜云明自然是不会放过这里。 宣州境内有长江流过不说还有巢湖的存在，而且是地处长江下游，也是个发展的好地方。 除此之外岳州毗连洞庭湖、饶州有彭蠡湖也就是后世的鄱阳湖，也都是靠水的好地方。 不是长江中下游就是靠着大湖，这就是姜云明挑选这四个地方作为第一目标的原因，但现在他发现似乎靠着大江大湖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最起码这鳄鱼好像就是个问题。 不对啊！ 姜云明猛地抬起了头，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长安就在秦岭下面吧，好像秦岭有个大熊猫的亚种，当时好像还搞得挺沸腾的，自己也在长安住了好几年了，不说从来没见过吧，就连听说有人遇到过这种事情都没有。 “怎么了夫君？”李丽质被姜云明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带着她怀里的孩子都被惊到了。 “娘子，你有没有听说过秦岭有一种黑白相间的动物？”姜云明的语气有些激动。 对于后世的汉人来说熊猫是有着一种特殊意义的动物，毕竟是号称为国家挣航母的国宝啊。 “黑白相间？”李丽质有些懵，她没有反应过来姜云明为什么会这么的激动。 “对，黑白相间的，像是熊一样的动物，应该是叫食铁兽？” “食铁兽？没听说过，不过如果夫君描述的不错的话这个动物妾身知道，应该是叫做貔。” “呃……”姜云明噎住了，他没想到熊猫在这个时代会有这个称呼。 “怎么了夫君？这和我们这次南下有关系吗？”能让姜云明露出这幅样子的几乎可不多，所以李丽质颇为好奇。 “是啊，没关系啊。”李丽质的一句话把姜云明拉回了现实。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为大唐拓展一下可以耕种的土地，为以后的人口数量增长打下基础，和熊猫有个屁关系？ 回到现实，姜云明但觉到无比的棘手，他从来没想过生态环境太好也是一种麻烦事儿，而且还是一件不小的麻烦事儿，在这个时代这些动物足以让大唐开发的步伐停滞下来。 “老人家，先把我们送回去吧。”叹了口气，姜云明看了看渐沉的夕阳对着渔夫说道。 “好的。”早在上船之前姜云明就给了不菲的船费，渔夫自然是对姜云明有求必应。 在长江上晃荡了大半天，姜云明也没能想到个好办法，他有些颓丧，也突然感觉到当初在长安的时候有多么舒服，最起码在遇到这种事儿的时候还可以进宫找老丈人商议，亦或者去找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也是可以的。 但眼下他却只能自己去思考这些事情。 事情没想通，姜云明也没什么心思吃饭，在返回了苏州刺史的刺史府后他简单交代了李丽质两句就回房了。 躺在床上，姜云明脑海中萦绕着的全都是怎么开发江南这个问题。 如果只是正常的开发没有其它问题的干扰那就简单很多，只要稍加恩惠百姓们就会动移民的心思，毕竟江南的气候要更加温暖一些，这是一件好事情。 但眼下就不行了，这些动物所造成的的可以说是性命之忧，而普通的手段也自然就行不通了。 以往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姜云明能想到的无非就是降低赋税，或者是给予移民的百姓们各种优惠，例如发放耕地所需的粮种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李丽质哄完了孩子上床准备睡觉了他也没能想出什么好的对策。 免除一定时间的徭役这是肯定要列入移民的奖励之中的，毕竟眼下大唐刚刚处理完突厥的战俘就又带回来了大量的高句丽三国的战俘，虽然远远不能抵消大唐所有百姓的徭役，但却也能起到很大作用了。 反正到时候有了这些战俘顶着，大唐肯定是要有一些人免除徭役的，不如就此拿出来当做是移民的奖励。 其次就是减免租调了。 大唐目前的赋税制度是租庸调制，每丁（一对夫妇）每年要向朝廷上缴两石粮食作为赋税，这是租。 丁男每年都要给朝廷服徭役，每年二十天，如有特殊情况则可以用每日三尺绢相抵，这是庸。 每丁每年上缴绢、绫各两丈，如果上缴的是布则要额外增加两成，此外缴绢、绫的要另外增加三两绵，缴布的则要另外增加麻三斤，这是调。 租、庸、调这三个征收的方式形成了大唐的赋税制度，而姜云明能想到也只能是在后面两个动动脑子了。 租是粮食，大唐现在的粮食产量较之前两年本就是处于下滑状态，自然是不可能将已经减少的税收变得更少了，所以能够让姜云明动一动的就只有庸和调了。 庸这方面因为有了战俘不成问题，而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现在大唐已经有棉花了。 似乎就只能这样了？姜云明有些泄气。 泄气也是难免的，因为单从这些看来似乎并不足以调动百姓们的积极性，毕竟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仅以前的社会关系全部作废，就连田地都要重新开垦。 这里说的并不是朝廷要放开开垦的部分，而是他们原本的田地，要知道在现在这个阶段每丁都是有一百亩地耕种的，移民到南方来之后他们自然不可能保留北方的耕地了。 全部都要重新开垦。 对了！ 姜云明脑中突然灵关一闪，似乎是可以开放酿酒这个东西。 要知道，在初唐时期对酒业的惯例是很松弛的，百姓们可以自由经营，缴纳市税。坊酿和家酿等私酿是可以自酿自饮、自酿自销的。 只要把蒸馏酒的方法放开，那么随之而来的肯定就是米价的暴涨，但对于百姓们来说却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只要种植少量的地瓜和土豆就能保证他们一年的自给自足，更何况玉米的种植也要开始了。 这样一来米就从粮食作物变成了半粮食半经济的作物，而在灾年的时候可以通过对酒业的管控来达到调整米价的作用。 更何况，朝廷要的只是税收，酿酒要用米，而种稻米是要缴税的，朝廷只需要这部分缴纳的米作为粮食储备就可以了。 只是这样一来似乎要给程家另找一个赚钱的买卖了。 . 第六百六十章 潜力股 不习惯。 如果不是存着下来考察的心思姜云明是不会想着来江南的，别看历史上诸多赞誉江南的诗人和诗句，但江南在姜云明的眼中真的算不上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唐朝时期的江南。 又热，开发程度又低，如果不是长江周边的水运比较发达的话姜云明单单是巡查自己既定的四个州就要费很长时间，而且这个时间还大多都是浪费在路上的。 尤其他还是在最热的时候下来的，这让长居长安的姜云明一家都有些受不了。 热也就算了，江南雨多，湿气也是很重，姜明风和李明云两个娇贵的孩子来了不长时间身上就没少起疹子，让李丽质很是心疼。 明风明云两个娃娃现在可是姜府的宝贝，姜云明一直都是皇室和很多重臣的重视对象，好几年了他才有了两个儿子，所有人自然很是珍视，尤其他们的生母还是李丽质这个嫡长公主，这让那份重视又加深了一层。 是因为气候的原因，也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姜云明最终把原定计划的岳州改为了润州。 首先就是他有点儿受不了这江南的天气了。 北方的特点可以说是四季分明，但南方却不一样，姜云明没有体会过冬天的南方，但他感觉上次春天和这次夏末来南方的感觉是一样的，都是闷热的让他有点儿受不了。 仿佛南方就没有春秋两个季节一般，明明都看到百姓们开始收割田里的水稻了，但天气却一点儿都没有凉下来的意思。 第二个也是因为岳州的地理环境不太适合。 与后世相比，眼下的岳州可以说是完全的自然生态，除了洞庭湖畔有聚居的百姓之外大部分都是森林，开发的程度极低，再加上岳州算是深入内陆了，在开发的难易程度上来说远不如润州。 润州就在扬州的下面，和常州湖州一起被苏州和宣州包围着，都是处在长江的最下游，长江千百万年裹挟而来的泥沙造就了这里丰沃的水土，无疑是开发的最好地方。 江南开发的历史很短，最早也只能追溯到秦末汉初的那段时间，而且一直以来土地都被视为统治阶层的东西，百姓们想要开采都是要提前向官府申请的，这就导致了开发程度的低下。 所以都不用说整个江南，单单是最为丰沃的长江下游的开发程度都很有限。 而且因为长江的原因这里的地理环境很是优越，本身这几个周就可以说是长江千百万年慢慢形成的冲积平原，所以种粮肯定是个好地方，再加上这里靠江靠海还靠湖，这就能让百姓们的客观收入增加不少。 自从登州的海鲜进入大众的视野之后大唐就明显掀起了一阵海鲜风，在海鲜的捕捞量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现在海鲜已经不是有钱人的专属了，不过普通百姓想吃还是要心痛一下就是了。 登州的发迹不得不说是姜云明这个人的推动，但海鲜也着实是成了大众眼中的新贵，这就让很多人都跃跃欲试。 现如今长江的入海口是个好地方，水流平缓水产品丰富，而且自己如果稍稍推广一下大闸蟹之类的东西相比能让这块地成为一个香饽饽。 应该说这里本就是一块香饽饽，只是现在还没到它发力的时间罢了。 如此一来可能不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诱惑百姓们移民了，单单是海鲜这一项可能就会让不少人为之心动，毕竟现如今海鲜在大众的眼中就是贵的代名词。 从发展的角度上来说这可能对岳州的百姓多少有些不公平，但这也没办法，姜云明作为朝廷的官员不可能不考虑朝廷的利益，在能花费更少的代价得到相同甚至是更多的收益时他肯定会选择代价更小的那个。 在划定了即将开发的地方之后姜云明就准备打道回府了，毕竟江南的天气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本来他还打算是去崖州看看李泰的，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丈母娘说过的，但现在明风明云身上的疹子是起了消、消了又起的，姜云明就打算直接回去了。 不过他没想到，他这还没启程呢，李泰就先找过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还有你这是什么鬼？”看着正在喝茶的李泰，姜云明和李丽质都是一脸的惊诧。 原因无他，现在的李泰已经不是当初在长安时的那个死胖子了，虽然现在他还多多少少的有点儿胖，但结合着他的身高现在只能说他是壮了。 壮和胖是两码事儿。 “耿国公去崖州找我了，说是你到了江南，所以我就过来了呗。”李泰摊了摊手，一副如你所见的样子。 不过他很快就发起了牢骚。 “话说你这次下来是要做什么的？怎么就一阵乱跑啊，我先是去了余杭，找到了你的西湖茶园，结果茶园的人说你来了苏州了。” “我连休息都没顾得上直接带黑跑到了苏州，结果大嫂娘家的那个刺史说你去了宣州了，而等我去了宣州你又跑到了饶州。” “你这和我绕圈玩儿呢？如果不是大嫂娘家的那个刺史跟我说你的船队停在这里怕是我还得追着你跑。” “鬼知道你会跑回来啊，我本来还打算在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和丽质去崖州看你呢，你还没见过你的两个外甥呢，礼物可不能少了。” “对了对了！”李泰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四下张望着。 “明风明云呢？我要见一见你的儿子，再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舅舅。” 当初冯盎是在万国来朝的那段时间入京的，而大唐也是在那个时候敲定了要在岭南以及崖州设立造船点，而李泰在正月结束之后就随着冯盎一起南下了，并没有能等到李丽质生产。 所以现今的他很是着急。 “等会儿再说吧，孩子吃得少但是次数多，这会儿奶娘带着下去吃奶了。你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瘦了这么多？” 姜云明一把把李泰按在了凳子上，显然他对李泰的瘦身成功感到很好奇。 他是没胖过，而且是属于怎么吃都不胖的那种，虽然这样的体质在吸收上可能有什么问题，但姜云明的确是没体会过胖的感受，而且再加上他之前一直想让李泰减肥但都没有成功。 看看现在的李泰，虽然说不上是风度翩翩但最起码也有了点儿那个味道，果然胖子都是潜力股。 第六百六十一章 回京 “嗨，这有什么，崖州那个鬼地方实在不是人呆的，我是终于知道为什么官员的流放都是在崖州了。” “天气本就又闷又热，再加上造船厂那边一时不停的在炼铁，这样一来就更热了，而且因为高句丽战事的原因父皇让我加快造船的速度，所以崖州那边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在赶工。” “工人倒还好，用了你说的那个劳什子三班倒制度后能轮转得过来，但是我不行啊，造船这方面的东西我又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只能是自己亲力亲为了，所以常常是睡到一半儿就被拉起来干活儿。” “又是赶工，又是没人能替的，再加上因为赶工的缘故我吃饭也每个正点儿，时间长了就瘦下来了。” 从言语间能看得出来这次的崖州之行对李泰的影响很大，不仅是体重瘦下来了，就连言语间也没有了以前那种文绉绉的感觉，反倒是干脆利落了不少。 对于这个姜云明倒是不在意，李泰是皇子，而且是最受宠的那种，对于姜云明来说只要让他们兄弟几个不要窝里斗就好了，所以李泰做什么都可以由他。 不过这样的减肥方式显然是不太好，有没有效果暂且放到一边，就单说饥一顿饱一顿的就知道对身体不太好。 “你看，当初我说把你丢去军营里练一练就能让你减肥，但就是没找到机会，这下子好了吧。” 他乡遇故人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这让姜云明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三林，你出去找人弄点儿我们之前弄的那种螃蟹，然后就让人像那天那样做一下。” “是！” “什么东西？”姜云明对罗三林的吩咐让李泰感到有些奇怪，不由得询问了起来。 “没啥，就是一点儿这边的特产，挺好吃的，回去就吃不到了，所以让人弄点儿给你尝尝。” “青雀哥哥，真的很好吃的，我们来苏州的第一天夫君就让人弄给我们吃了，明风和明云还吃了一点儿呢。”李丽质显然也是对这个久未见面的哥哥很是想念，都忍不住插嘴道。 “那行，我一会儿尝尝看。” 对于李丽质李泰还是疼爱的，不仅是李泰，作为大哥的李承乾和同父异母的李恪都很疼爱李丽质这个妹妹，所以李泰也就直接应了下来。 “对了，臭虫呢？你们虽然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但却也算得上是同路，你们有没有联系。” “嗨，能有什么联系啊，先不说崖州和巴蜀相隔多远，就说我那阵子的忙乎劲儿我有空吗？” 说话间奶娘抱着明风和明云走了出来，本来李泰还没太在意，但在看到那四只好奇的大眼睛望向他的时候他瞬间就来了精神，倏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哟哟哟，这就是我们的明风和明云吧，让舅舅看看。” 随着李泰的靠近奶娘抱着孩子猛地后退了一步，反应有些大，不过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不是她不认识李泰，她是宫里派到姜家的奶娘，对于李泰肯定是认识的，即便是没见过但也听过和见过画像的，她只不过是知道明风和明云的重要性，机警惯了罢了。 再说了，姜云明和李丽质这对主家都在呢，哪有她一个奶娘做主的份儿。 “嗯，不错不错。”对于奶娘的举动李泰没有丝毫的介意，反倒是赞扬了起来。 “挺敏感的，不过就应该如此，你做得很好，回头本王让人给你看赏。” “谢过魏王殿下，但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早在陛下派奴婢到郡公府上之前就已经说明了。” 奶娘有些受宠若惊，但她还是很有分寸的，姜云明夫妇对她挺好的，她很知足。 李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逗起了两个孩子。 “哟哟，这大眼睛，真好。”李泰看着有些活泼的两个孩子，眼中的疼爱之意溢于言表。 “舅舅这次出来是公干的，没有带什么东西，等回到长安后舅舅就带你们去我府上，看上什么随便拿，想要什么舅舅都给。” “去去去，你府上除了些破书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我们可不稀罕！”姜云明恶心了李泰两句，然后将孩子抱了过来。 这两个孩子真的可以说是集天下之宠爱与一身了，姥姥姥爷是当今的皇帝皇后，在出生之日就让人送来了各种东西，李明云甚至直接就被封了郡王。 而在李世民之后李承乾和李恪这两个舅舅也是送来了很多的东西，上到金银制品绫罗绸缎，下到各种补品以及侍女下人，真可谓是不管需不需要送就完了。 这还不算，最后的那些想要巴结姜云明的小官小吏都忽略不计，单单是重臣就有很多人都送了贺礼，上到魏征、房玄龄和杜如晦三相，下到深入简出的李靖皆是如此。 可以说是朝廷中最重要的人都因为这两个小祖宗的降世送了贺礼，长孙无忌、魏征、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柴绍、李靖、李勣、尉迟恭、秦琼、李孝恭，单单是以后凌烟阁里的就有十一人，足足超过了半数之多。 更别说还有像苏定方、薛仁贵这种以后的重臣了。 除了皇子之外，这兄弟俩可能算得上是大唐的顶尖儿了，只要他们以后不作死，那么基本上是不会少了保他们的人。 就不说别的，就算他们以后犯了事儿，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兄弟二人的舅舅们也会在极大程度上包容他们的，毕竟李泰、李恪就不说了，单单是李承乾这个未来的皇帝就已经是很重量级的了。 “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太子哥和三哥都给这两个小宝贝送了礼物，怎么能少得了我？再说谁说我府上就只有书的？前些年父皇和皇爷爷可是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呢！” 这么长时间的紧绷生活让李泰多少有些疲惫，现在和姜云明夫妇在一起他才真正的感觉到了放松。 “对了，既然你来了我和丽质就继续朝南走了，我们随后就要回京了，你要不要一起？” 姜云明恬不知耻地将自己不准备南下去看李泰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反而说是因为李泰过来了他们才不继续南下的。 “一起回去吧，现如今战事已停，崖州那边的工人们也要休息休息，造船厂暂时停了，我也回京陪父皇母后过个年。” 李泰有些感叹，他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也这么长时间，一时之间多少有些惆怅。 第六百六十二章 游子归家 因为是逆水行船，所以回去的时候速度要比来的时候慢上不少，不过也是因为多了李泰的原因吧，回去的路途并没有显得枯燥，反而是活跃了不少。 久别重逢总是高兴的，而且李泰和姜云明的关系一直都不错，还是李丽质的哥哥，自然气氛也是开心和活跃了不少。 李泰本来想履行自己的诺言，在到了渭水码头之后就要抱着明风明云两兄弟去他在长安的宅邸挑选礼物，不过却被姜云明给拦了下来，在把李丽质母子三人和自己的小妾送回家后就带着李泰进了宫。 “你都快一年没回你在长安的府邸了，现在去还不是满屋子的灰，去了能干啥！” “放屁，我好歹也是个魏王好不好？即便是不在长安常住也会有下人打扫的。” “行了行了，这都进宫了你还朝吵啥？母后在我出发之前可是特意询问我会不会去岭南那边，想让我看看你来着。” 一说到长孙之后李泰就安静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离开长安，而且路途还这么遥远时间还这么长，说不想家那是不可能的，李世民和长孙一直都对他疼爱有加，他怎么会不想家？ 终究是时间洗涤了一切，李泰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恃宠而骄想要和他大哥李承乾这个太子一争高下的那个小孩子了，在姜云明的介入之下他的思想改变了不少。 在崖州的时候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回长安，因为崖州一直都是流放官员的地方，那里对他这个一直以来都备受宠爱的魏王来说实在是太苦了，而且因为体型的原因那里的高温对他更是折磨。 但他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对大唐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对他的父皇、他的大哥甚至是姜云明都是极为重要的，所以即便是又苦又热、作息混乱还饥一顿饱一顿的也坚持了下来。 “父皇和母后……还好吗？”李泰的声音有些变了，带上了很明显的思念。 备受宠爱、第一次离家、路途遥远、条件艰苦，等等一系列的条件都出现在了李泰的身上，这让他对于这个皇宫很是思念，对皇宫里的人也很是思念。 “我下江南也有好几个月了，你问我？”姜云明没好气地怼了李泰一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近乡情怯，李泰沉默了下来和姜云明并肩走在皇宫里，朝着丽政殿前去。 “姐夫！”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小兕子像是一阵风一样的跑了过来，直接就抱住了姜云明的大腿。 她没认出李泰，因为李泰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一个人胖和瘦可以说是完全就是两个人，这样小兕子带着一点畏怯躲在姜云明的身后偷偷地观察着李泰。 “母后！”在看到长孙的时候李泰终于是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中带着哽咽。 “青……青雀？”最开始的时候长孙也是没认出来，但这一声母后叫过之后她很快就反映了过来。 “母后，儿臣回来了。”李泰低着头跪在地上，但却能看到眼泪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轻叹一声，姜云明没有再呆在这里，抱起了躲在他身后的小姨子李明达，转身离开了立政殿。 “姐夫我们去哪儿？”出了立政殿的殿门，李明达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立政殿里的长孙和李泰，嘴里却问着姜云明。 “唔……我们去找父皇怎么样？” “不去不去！”李明达挣扎了起来，姜云明逼不得已只能将她放在了地上。 “姐夫自己去吧，兕子要去找稚奴哥哥玩儿。”说完迈着小短腿就跑了出去。 无奈的笑了笑，姜云明吩咐了站在店门口的宫女赶紧跟上去，随后就朝着两仪殿的方向而去。 自己出去是带着任务的，总是要向老丈人汇报一声，按照以往的规律，此时老丈人应该是在两仪殿处理政务。 离京近半年，再次回到皇宫的姜云明依旧是畅通无阻，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他。 “回来了？”在感觉到有人进来之后李世民抬头看了一眼，当看到施施然走进来的姜云明后多少有些惊讶，不过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依旧低着头处理着书案上的奏折。 “嗯，回来了。”略带惬意地抻了个懒腰，姜云明随手捞起了一个点心就扔进了嘴里，随后就坐了下来。 李世民依旧在低着头处理着奏折，侍女速度很快的进来给姜云明倒了茶，随后就带着两仪殿里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并且还顺带将门关上了。 “你说下去是考察的，这个考察你考察出来了什么？”一直将手里已经翻开的那份奏折处理完毕，李世民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先不说考察的事情，儿臣这次回来可是给父皇您带来了一个很大的惊喜。”姜云明摆了摆手，喝了口茶送了送嗓子眼里的点心。 “哦？说说看？”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反映，但李世民的语气还是透露出了他的兴奋和好奇。 “您先看看这个。”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姜云明将其推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这是……石头？还是玉？”看着盒子里静静躺着的两块翡翠，李世民皱起了眉头。 “和玉差不多都是属于宝石的一种，它叫翡翠，是耿国公送给明风明云的贺礼。” “哦？冯盎送的？”李世民耸了耸眉毛，显得有些意外。 “可是这和你说的惊喜有什么关系？” “这东西和玉一样都是属于宝石，是耿国公从交趾那边得来的，不过恰巧儿臣知道这个东西的原产地是在骠国，所以就和耿国公达成了一个合作。” “怎么合作？” “儿臣知道骠国那里有这东西出产，这东西很是珍稀，并且色彩众多，雕琢过后就是难得的饰品，儿臣相信它能像玉一般成为达官贵人甚至是商人们的新宠，所以就和耿国公达成了合作。” 停了停喝了口茶水，姜云明继续和老丈人说着。 “儿臣给耿国公提供地点，耿国公派人去挖掘，最后则是由儿臣推广，最后的利益是二八分成。” “二八分成？这是不是有点儿太便宜冯盎了？”李世民皱起了眉头，显得很是不高兴。 虽然现在他对冯盎的看法已经改变了，但他还是觉得这个分成有些离谱，但殊不知是他理解错了。 “您想反了，是耿国公占两成。”姜云明开口纠正了一下。 第六百六十三章 发展方向 “什么？冯盎又出人又出力的就占了两成，而你只不过是提供了个消息就占了八成？”李世民的眼珠子都瞪圆了，表情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您又说错了，不是我占了八成，而是朝廷占了八成，而且儿臣我也不仅是只出了个消息，后续还要为翡翠推广出力呢。” 深深地看了姜云明一眼，李世民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满意和欣慰，显然是对姜云明这个女婿的所作所为很是满意。 “翡翠的产量很低，而且因为色彩众多再加上好的翡翠澄净程度并不属于玻璃，所以只要是稍加运作就能达到一个很可观的程度。” 这个时代没有有色玻璃，所有的玻璃都是之前由姜云明拿出来的那种无色玻璃，虽然现在玻璃不过是平常用品了，但即便是无色玻璃种的翡翠和玻璃还是有区别的。 无色尚且如此，更别说翡翠还有红蓝绿黄紫等各种各样的色彩了。 “虽然儿臣是本着充实国库的想法和耿国公谈成了这翡翠的买卖，但儿臣还是想要半成的利益。” “哦？这是为何？” 其实李世民并不是在意这半成的利润，在姜云明说到将利润都让给朝廷的时候李世民很是意外，别说是半成了，就算是四成五成六成他都不介意。 不过现在姜云明是先说了将利润都让给朝廷，然后再开口提要半成的利润，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半成儿臣想给程伯伯。”姜云明轻轻的开口，将原因道了出来。 “你还在因为倭国的事情而对知节感到内疚？其实你不必如此的，只要有机会朕会让知节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的。” 李世民隐隐的感觉姜云明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他又猜不到别的可能。 “并不是因为这个，且不说父皇您是怎么打算的，就是儿臣自己也不会亏待了程伯伯和处默，儿臣提出这个想法是另有原因。” “说说看。” “儿臣打算将高度酒的配方公之于众。” “为何？”李世民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 高度酒可以说是姜云明最早的一项收入来源，并且直到现在依然是姜府比较重要的收入之一，因为不仅每个月程府都会给姜府送去分成，醉云楼也是一直都需要高度酒的供给的。 对于姜府来说，这高度酒的收入远不及茶叶的收入，但却比其他的收入要来得高，甚至比姜云明和李丽质夫妻二人的俸禄都要高出很多。 这样看来姜云明的举动无疑是自断一臂，所以李世民才有些不理解甚至是被惊到了。 “儿臣此番南下，初步敲定了苏、宣、饶、润这四个州作为发展的……” “你等等！”李世民打断了姜云明，开口问道：“润州？之前不是没有这个州么？在出发之前你说的应该是岳州吧？” “岳州不太适合。”姜云明摇了摇头。 “本来在儿臣看来岳州地靠彭蠡湖，可以作为大唐发展的先遣站，但在切身实地的走过一趟之后儿臣发现那里的交通不太方便，虽然临靠长江，但远不如润州方便，而且别的条件也不如润州。” 李世民点了点头，没有再插话。 “父皇也知道因为儿臣的私心，也算是无意之举吧，这两年长安和洛阳等地的人们对海鲜是越来越喜爱，这就使得海鲜的价格水涨船高，不只是最开始的登州，青州、沧州、莱州和棣州这几个临靠黄河又靠海的地方都有人们开始看向了海鲜。” “而儿臣定下来的这几个地方都在长江边上，苏州和润州更是北靠运河西靠大海，儿臣认为在海鲜的帮助之下百姓们会更加愿意迁移到江南。” “那饶州和宣州呢？”李世民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虽然从地图上来看饶州和宣州临靠长江，有了长江这条水道就让他们离大海的距离也就不是那么远了，但这次是移民，百姓们不可能每天坐着船去大海捕捞海鲜。 “这就需要用到方才儿臣说的事情了。” “酿酒？” “对。”姜云明点了点头，对着老丈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从蒸馏酒问世之后一直就被人们广为喜爱，但因为前两年大唐的光景不是很好，粮食一直都是紧俏的东西，所以儿臣就没敢让程伯伯大肆生产。” “而后大唐又进入了新粮的时代，但地瓜和土豆都不耐储存，而玉米虽然耐储存但不过是刚刚起步，所以儿臣也就只能继续收敛，只是为了军队生产酒精而酿酒。” “但眼下因为产量太高没有人愿意收购，而且也不耐储存的原因导致人们对新粮的热情也降了下来，如果儿臣现在将酿制蒸馏酒的方式公之于众那么稻米的价格就势必要暴涨。” “如以此来人们就会将在新粮上降下来的热情转而投到稻米的身上，而江南才耕种稻米，所以……”没等姜云明说完，李世民喃喃着将后面的都说了出来。 “没错，前面我们先用海鲜这项额外的收入让百姓们心动，但苏、润两州的地方都是有限的，在稻米的价格上涨之后百姓们再想移民就只能往别的地方走了。” “可是这样一来稻米不就都用来酿酒了？”李世民皱起了眉头。 “父皇，您想的有些狭窄了。”姜云明叹了口气。 “其实对于朝廷来说并不在意这个，百姓们也不会在意，因为他们依旧还是要每年都种一些新粮，新粮的产量高价格低，只需要很少的土地就能保证他们一年的温饱，相较之下昂贵的稻米他们是不舍得吃的。” “种田就要缴税，这个税自然不能用酒来缴，肯定是用稻米的，朝廷储存稻米为的是应对灾年和战争的发生，这对我们来说没有影响，因为即便是遇到灾年我们依旧有足够的粮食赈灾。” “此外，儿臣这蒸馏酒的配方也不是白白的给他们了，朝廷可以收取酒税。” 酒税这种东西其实一直都有，但是大唐并不是很重视这些，一是因为自从大唐建国以来隋末乱世造成的创伤还未恢复，二也是自从李世民即位之后天灾不断，所以天下没有那么多的粮食用以酿酒。 粮价高了酒价自然就高，买酒的人自然而然地就少了，不值得。 “好！就依你说的办！”李世民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精光闪烁。 不过这拍桌子的举动气势是挺足的，但却把姜云明吓得不轻。 第六百六十四章 轰动 正逢新年，大唐这两年的发展很是可观，所以这个新年大唐是一片欢腾，百姓们无疑不是面带笑容。 这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而且远远要比前几年更真实一些，因为新粮的普及让百姓们都得到了收益，敢说全部，但超过一半以上的百姓家中都存放了远超他们一年口粮数量的粮食。 这个时候的百姓很单纯，在他们看来能吃饱就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但就是在这举国欢腾的新年，大唐再次发生了一件足以震撼全国的事情，而朝廷也颁布了两条政策。 首先就是高度酒配方的“泄露”。 在姜云明的授意之下，程家酒坊换了一批酿酒的工人，而那些被换下去的工人也各自被几家高薪聘请而去。 长孙家、房家、杜家等皆有。 程家酒坊一向供应量极低的高度酒在世面上突然就多了起来，而且也有越来越多的酒坊开始酿制高度酒。 本来姜云明是想通过这种“无意间”的方式让这个大唐都知道高度酒的酿制方法，但他却没想到这种方法却并没有得到百姓们的欢迎，反而那些在程家酒坊之后酿制高度酒的几家都遭到了抵制。 即便是当朝国舅的长孙无忌、三相之二的房家和杜家也在此列，百姓们对他们几家出产的高度酒连看都不看一眼，甚至他们还自发的开始抵制。 不是因为这几家酿制的高度酒有什么缺陷或者不如程家酒坊的地方，都是姜云明交出去的配方，口感上可能会有些许差异但大体上是差不多的。 百姓们之所以抵制和价格、品质这些没有关系，而是因为姜云明。 姜云明这个泾阳郡公的景况不是什么秘密，几乎谁都知道这个大唐最为年轻的郡公从不似其他官员那般敛财，收入更是少之又少。 堂堂一个开国郡公，家中的产业也就和个普通的商人差不多，甚至如果没有茶叶这种紧俏的东西怕是还不如个商人。 姜云明从没有想过这种情况的发生，百姓们为了他的收入而自发的开始抵制那些后来出现的高度酒，这让他哭笑不得，只能让人告知大家这一切都是他授意的，并且以后大家都可以随意酿制，姜府并不会对其有任何的不满。 最开始的时候百姓们还不太相信，商人们也因为忌惮姜云明的地位和在百姓中的威望而不敢随意掺和其中，但在得到了姜府的答复之后他们算是彻底沸腾了起来。 其实结合着朝廷新颁布的两条政策，很多的商人都想到了这高度酒配方的泄露是姜云明所授意的，但奈何百姓们的情绪太激动了，他们也不敢对酒有什么想法。 而朝廷颁布的政策就是姜云明和李世民商议的那些，一是重新拾起并且重视酒税，二则是鼓励百姓们向南方移居，并且迁居的百姓会得到荒地的开垦权以及免除三年的徭役。 有心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所谓的高度酒配方泄露和朝廷的政策其实是互相呼应的，两者根本就是相辅相成的，甚至完全可以说就是为了一个目的而诞生的。 不过奈何百姓们不会去管那么多，他们只知道是因为姜云明的出现才让他们渡过了那年那场堪称史无前例的蝗灾，也是因为姜云明才让他们有了新粮，才有了今天这富足的生活。 不过在解释清楚之后大唐就轰动了起来，不仅是商人们，百姓们也是如此。 在得到了姜府这个官方证明之后商人们也终于是敢将手伸向他们垂涎已久的高度酒了，百姓们也开始购买其他人酿制的高度酒，因为在姜云明的授意之下他们的酒都比程家酒坊的价格要低一点。 毕竟百姓们都是普通人，而普通人在满足了温饱之后很容易就会想用其他的东西来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质，这酒就是这个时代所用到最多的了。 不过酒的价格暂时还是有些高，因为现在高度酒的产量还很低，不过其他的那些未经过蒸馏的酒却因为价格更低的缘故畅销了起来。 “你确定真的可行？这么长时间了朕可是没有接到任何一个百姓想要移居江南的报告。” 李世民抱着李明云，话很随意但脸上却满是高兴的神采，因为他此时正在逗弄着他的外孙。 大年三十的晚上，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这一天李世民要在麟德殿宴请百官，以往的几年他也都是这么做的，但今年却并没有，因为今年算得上是他们“一家”第一次在这个节日里团圆。 姜云明的两个儿子是年后出生的，而那之后姜云明就出征了，直到来年夏天才从倭国返回，所以这次也算是这一大家子第一次凑在一起过年。 不仅是李世民和长孙夫妇，李承乾三兄弟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李治、豫章和小兕子也在，而李渊这个太上皇也被李世民请了过来，此时正抱着姜明风，布满褶皱的老脸上满是笑容。 “您着什么急啊？咱们都要凑在一起过年，百姓们也是要过年的，据儿臣估计过完年之后应该就会有人陆陆续续地投递移居的申请了。” “移居是个大事儿，且先不说南下的路上需要时间，单单就是土地要重新开垦、房子也需要重新建造，这就会费时不少。” “所以据儿臣预计第一批次下去的百姓达不到您预期中的那个数量，毕竟移居首当其冲的就是近乎一季的时间没有收入，家里没有点儿存粮百姓们是不敢随便移居的。” 姜云明翻烤着火堆上的肉串，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根老丈人掰扯着。 “这都岁末了，你就不能安生两天？连我这个老头子都知道长安的米价攀升了几十倍有余，从原来的几文钱升到了百多文都收不到，百姓们又不是傻子，还用得着你操心？” 无论是在什么场合，敢用这种语气和李世民说话的也就只有李渊一个人了，毕竟他是李世民的老子，老子教训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对李渊这个老子李世民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又何尝不知道现在的情形？他只不过是想引个话头出来罢了。 “诶诶诶，老爷子您注意点儿啊，您疼爱重孙子我理解，但别明风要什么您给什么啊，这烤肉是他能吃的吗？” 和李世民相比姜云明就不一样了，他怼李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心里可谓是一点儿负担都没有。 第六百六十五章 新年 明风明云兄弟两个已经整岁了，虽然不会完整的说话但却已经会牙牙学语了，不过却只能说一些很简单的词汇，例如爹娘这种单个字的以及爷爷奶奶这种复词。 这个时代其实是没有爷爷奶奶这种称呼的，一般都是称祖父祖母，但一岁的孩子是不会说这种两个字不同的词的，所以姜云明就教他们叫爷爷奶奶。 自己的父母也不在这边儿，姜云明也没有去讲究太多，若是自己的父母还在的话他肯定是不会这么教孩子的。 李世民夫妇显然是不介意，在知道了爷爷奶奶的含义之后就更不在意了，在明风明云第一次叫他们的时候他们夫妻二人都高兴地没边儿了。 但李渊却不高兴了。 按照辈分来说他是明风明云的太姥爷，但这个词显然不是这个时间段的孩子会说的，即便是太爷爷这个词对一岁的孩子来说也是有些难了，因此老头子有些不高兴了。 从来姜府他就没撒手过，怀里不是抱着明风就是抱着明云，为了教孩子说太爷爷这个词他可谓是不遗余力，就连明风扯他的胡子都不介意，反而是一脸笑呵呵的。 “行了行了，自从在江南那会儿吃过东西之后这俩臭小子就不太愿意吃米糊了，这烤肉他们还吃不了，我让厨房做了鱼，您一会儿可以喂他们吃那个，不过要注意点儿鱼刺。” 看着李渊有些郁闷的将烤肉放在一边，有些手忙脚乱地哄着没能吃到烤肉而哭闹的姜明风，姜云明无奈地说道。 “皇爷爷您太宠他了，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明风和明云会让您宠到无法无天的。” 李渊对这兄弟俩的宠爱谁都能看的出来，李丽质身为孩子的母亲有些担心但却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在她的骨子里还是那个听话的公主，对于李渊这个皇爷爷她不敢像姜云明那样恶声恶气地开口直接就硬怼。 不过显然此刻的李渊是一句都听不进去，而一旁正在穿肉串的长孙满脸笑意地将李丽质拉了过去。 今天这场出席晚宴姜府没有让下人动手，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做的，就是那些需要在厨房里做的菜是让厨子做的，其他的像烤肉和穿串儿这种事儿都是他们自己动手的。 有些麻烦，而很长时间没有做这些的李渊等人也有些生疏，但却丝毫不在意，因为这样让他们感觉身份的隔阂更少了，更有一家人的味道。 “对了，父皇您年后将那些战船从登州那边调回来吧，百姓们如果要移居江南的话路程以及行李的搬运很是个问题。” 对于男人来说能聊的事情很多，但在有女人的场合似乎能聊的也就只有正事儿了。 “用战船吗？但是这样的话……”李世民还没说话，李承乾捅咕了一下姜云明，神色有些担忧。 蒸汽机现在还处于保密的状态，负责铸造蒸汽机的工匠都是签署过严苛的保密协议的，虽然在这个时代所谓的保密协议的约束力并不是很大，但却能让他们感受到朝廷的重视。 “没事儿，不让他们下到动力室就好了啊。”对于李承乾的担心姜云明表示不用太在意。 本来在这个时代水运就要比陆运的速度要快很多，再加上有了蒸汽船的动力之后这个速度就能提升到更快的一个程度。 以姜云明为例，他和李承乾一起下江南推广粮种的那次用的是大唐的老式木船，即便全程都是顺流而下也用了他们半个多月的时间。 但今年姜云明南下乘坐的是蒸汽船，仅仅五天他就从长安到了扬州这个运河和长江交汇的地方。 在蒸汽船的作用下走水路从长安到杭州只需要五天，而扬州就算是极为靠近地处长江入海口的苏州了，而此次迁居的既定地点之一的润州更是就在扬州的对岸，基本上到了扬州就可以说是到了目的地了。 如果走陆路的话就不知道需要多久了，但肯定要花费的时间是水路的数倍，不然当初姜云明也不会选择水路了。 “高远说得对，高明，此事就交予你调度，青雀，战船一事基本上都是由你监管的，等过完年之后朝廷若是收到了百姓们南迁的申请你就准备配合你大哥。” “知道了父皇。”远远的正抱着李明达在玩儿的李泰应了一声。 “儿臣明白了。”李承乾也点了点头。 “高明，你是太子，在任何事情上都要多做考虑，不能仅仅是看到了一面就妄自做决定，要知道以后你的决定会影响到很多的人。” 看着半低头的李承乾，李世民语气严肃。 “行了行了，大过年的您还要训儿子？要训的话您等回宫再训，这会儿咱们在一起过年呢，官员过年都有休沐，您就不给高明个休息的时间？” 李承乾对李世民这个父皇很是畏怯，但姜云明却不是，在私下里他一向没规矩惯了，而李世民不在意的态度也算是助长了他的这种习惯，所以他很是不客气的就怼了上去。 “滚蛋！”李世民气急，回怼了一句后就抱着李明云走到一边儿去了。 而李承乾则是偷偷地对着姜云明竖了个大拇指，还送去了感激地目光。 “老头子吃点儿东西吧，这俩小子就是被惯坏了，一会儿等厨房把鱼送过来就好了。”看着还在哄姜明风的李渊，姜云明开口说了一句。 在带孩子这方面姜云明算是大唐的独一份儿了，毕竟是后世的九零后青年，在带孩子这件事儿上随意得很，只要不是生病的话不吃饭就是饿的轻，等真饿到一定程度之后他们就吃了。 不过他这种态度显然是得不到李世民和李渊的认可，甚至就连一向都比较好说话的丈母娘也对他是颇有微词。 虽然是不满意姜云明的态度，但姜明风想吃肉显然是不可能的，李渊只能暂且将孩子交给了奶娘。 不过当厨房将鱼送过来的时候他又把姜明风从奶娘的怀里抱了过来，并且用他那微微颤抖的手挑着鱼刺，然后颇为小心的一点一点送到姜明风的嘴里。 吃到了不同于米糊味道的鱼肉之后姜明风显然是开心了不少，甚至拍起了小手。 “太……太呀……太呀呀。” 有些模糊，也带了些孩子特有的奶音，但这短短的几个字在李渊的耳中无异于天籁之音。 “你们听到了吗？”紧紧的抱着姜明风，李渊老泪纵横。 第六百六十六章 岁首 贞观七年了。 抱着孩子看着下面张灯结彩的田家村，姜云明多少有些感慨。 其实在这之前唐朝的年味儿算不上是很浓，最起码没有现在这么浓，但田家村受姜云明的影响很大，很多的习俗其实都是在姜云明来到田家村之后才带来的。 就比方说吃饺子。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胶东人，他听说过北方有的地方其实吃饺子很少，但胶东是真的吃饺子很多。 上车饺子下车面，这话在胶东并不适用，也或许仅仅是在姜云明那里不适用，因为他工作之后基本上只要出差，不管是去还是回来母亲都会包饺子等着。 初一的早上放爆竹，这是唐朝本就有的习俗，田家村的人也会放，不过单单是烤竹子的声音还是太小了，如果不是放的人多怕是姜云明在这半山腰上都听不到声音。 一般来说，新年在人们的印象中都是热闹且平和的，热闹说的是气氛，平和说的是世道，但地处大唐政治中心的长安显然是不可能那么平静的。 去年的这个时候姜云明还在倭国杀人呢，所以对于长安的情况他也不是很了解，不过因为战争的缘故来往于大唐的番邦人肯定会少很多，最起码像吐蕃这种和大唐关系或对或立的不会。 不过这也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鬼知道他们有没有来过。 不过前年的春节可是很热闹，毕竟是大唐的第一次万国来朝，来往于长安的他国使臣数不胜数。 而今年的大唐也结束了对外战争，早就接收到消息的那些国家自然也是早有准备，所以今年的长安也是相当热闹的，如无意外的话现在皇宫内的太极殿前正在上演着和前年一样的万国来朝。 不过今年最少要少四个国家，高句丽、新罗、百济和倭国。 如果是按照姜云明的官职和爵位，今天的万国来朝他也少不得要在场，但他也算是承了他儿子的福，李世民特免他不用在今天还要早起入宫。 如果是别的官员在收到这种命令之后怕是心中早就忐忑不安了，说不定这会儿正在想着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对惹得皇帝陛下不高兴了才不让他去参加这万国来朝，但姜云明却不会。 他巴不得能清闲一点儿。 从他出现在玄武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是大唐最忙的一批人，虽然不能说是最忙的人，但肯定是那一批里的，而且这两年他的动脑量肯定要远远超过其他的官员。 从蝗灾到突厥再到高句丽，现在还要操心百姓迁居的事情，他算得上是大唐里负责的方面最多也最杂的人了，能和他相比的恐怕也就只有魏、房、杜三个宰相了。 不对，杜如晦这两年虽然糖尿病暂时痊愈了，但处于为他的身体所考虑李世民依旧没有委派他很多的事情，甚至就连原本属于他的工作很多都被划分给了长孙无忌。 毕竟是国舅，也是当过三相之一左仆射的人，而且是为了国之重臣的身体所考虑，所以长孙无忌虽然没有不情愿的意思但承担的还是有些多，不过他承担的这些却也算是合情合理。 说到这里，虽然姜云明的崛起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难以置信的事情，但从他初显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实在的职位，就从他被封为泾阳县公到现在的泾阳郡公，他所担任的职位中恐怕就以将作监监正和火药署监最实在了。 其中火药署还是因为是非他莫属，毕竟那时候大唐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火药。 至于将作监的监正，他没当几天就转给阎立本了。 说到阎立本，自己是不是该去找他画几幅画了？毕竟是历史上有名的大画家，自己现在也有儿子了，这俩混小子是不愁了，但以后的子孙呢？落魄的时候是不是还能拿出去卖俩钱儿维持生活？ 不对啊，唐朝的文物在后世好像不在交易范畴之内啊，好像如果不自己保存的话就只能换到五百块钱和奖状一张？ “郡公，公主让奴婢请您用早膳了。” 就在姜云明胡思乱想的时候奶娘走到了他的身后，轻声提醒着他到时候该吃这大年初一的早饭了。 “嗯，知道了。”将怀里的姜明风交给了奶娘，姜云明转身进了府门。 虽然是大年初一，但其实姜府的早饭和平日里基本上是一样的，因为在这个时代姜云明一直都找不到那种过年的感觉，或许是因为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把自己和后世给彻底分离开来。 “夫君。”看着姜云明进来后李丽质亲自给他摆上了碗筷。 “我们还是明天回宫吗？” “怎么，娘子有事儿吗？”逗了逗正在奶娘怀里看着桌上的饭菜而挣扎的姜明风，姜云明的心情还算是不错。 “倒是没有，只不过今日不是很多的使臣都到了长安么，妾身想着如果无事的话就回宫吧，这样夫君也能避一避，想来今天应该会有不少人想要过来的。” 一边说着话，李丽质一边示意着林馨怡和映雪坐下。 “为夫倒是没什么事儿，如果娘子这么想的话倒是也可以，那些人实在是烦的紧，明明在为夫这里得不到好处还每年都过来。” 说到这里姜云明也是有些烦闷。 他也不是没做过那种徇私的事情，像最开始交给田家村做的玻璃、水泥以及军粮等等都可以算是他利用职务之便给田家村的人们谋的福利，而且登州也是在他的影响下才发展了起来。 虽然比不上长安洛阳这些地方，但现在的登州比很多的地方都要好不少，况且如果比起历史来说那就可以说是发达的不止一点儿半点儿了。 但说归说做归做，姜云明却从来都没有因为有人上门求而给人办事儿的，过年过节以及他升官升爵和儿子的出世他也没少收礼物，但除了和他交好的那几家之外大多都是找不到原主无法退还的。 然而他对此又没有什么办法，毕竟是当官儿的，做事儿不能直接做绝了，虽然他不指望这些官员们能为他做什么，但朝廷大部分的政策还是要靠他们去实施的。 不想和他们有牵扯但又不好拒绝地太过直接，所以姜云明对此也是烦不胜烦。 第六百六十七章 阻止 “朕就知道你小子不是本着看望朕和观音婢的想法来的！” 皇宫，立政殿里。 因为使臣太多的缘故李世民直到临近中午才腾出空来，不过也不是因为万国来朝到此结束了，那些使臣们来都是带着小心思来的，现在只不过是去巴结自己既定目标的大臣罢了。 所以李世民在得知了姜云明为什么这么早带着李丽质回门儿之后才这么生气。 不过却也只是表面上的生气，看他现在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满脸欢喜的样子也知道他现在很高兴，刚才的话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牢骚更为贴切一点。 而且还有一点原因就是他和姜云明这个女婿的相处模式有点儿奇怪，你怼我我怼你的都习惯了。 “那怎么办？我现在回家和那些使臣们扯东扯西去？”姜云明双手一摊，直接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来。 “那还是算了。”李世民也很是干脆。 虽然一直到现在姜云明都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但现在不会不代表着以后不会，而且人受环境以及其他人的影响太大了，姜云明是他指定的辅臣，他可不愿意看到姜云明变成那个样子。 虽然不能保证在他退位甚至是驾崩之后姜云明还是现在的这个姜云明，但最起码现在的姜云明自己心里是有数的，不会而且也不愿意去接触这些东西。 “那不就得了，除了您这儿我还能躲到哪儿去？”姜云明大喇喇地一坐，端起了茶杯。 “好好儿说话！”长孙有些看不太过去，起身敲了姜云明一个脑瓜崩儿。 相比李世民这个皇帝加老丈人，长孙这个丈母娘说的话就明显管用得多，最起码在被敲了之后姜云明立马摆出了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别的不说，坐相还是有的。 “你现在也是当爹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儿？要是都让明风明云学去了你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在面对外孙的问题上长孙难得地训斥了姜云明一顿，惹得一旁的李承乾偷笑不已。 翻了个白眼儿，但丈母娘刚刚才训斥过自己，姜云明也不敢表现地太放肆，只能是将李承乾的这副模样暂且记下了。 “对了母后，儿臣去江南的时候西湖茶园的人给儿臣准备了不少笋干，虽然远不及新鲜的竹笋好吃，但却也聊胜于无了。” 一直到现在，姜云明才想起自己也是带着“回门礼”来的人了。 “笋干？”长孙有些奇怪。 “宫中有人会定期送来竹笋的，而且秦岭的南侧就有竹子，这个东西并不缺。” “老话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即便同是橘子也会因为生长的地方不同而导致味道大不相同，更何况秦岭上的竹子和儿臣带回来的这个并不是同一个种类的。” 这个时代对于物种的区分还很模糊，人们往往会认为竹子就是竹子，顶多会将粗竹子和细竹子区分开来，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什么同纲目、同属别之类的东西。 就以竹子为例，单单是后世有记载的就有七十多个属，种类多达千种以上。 就好像牛和羊同样是牛科的，但羊的膻味儿要比牛重多了。 “哦？这竹子也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吗？”长孙的表情是将信将疑的。 其实她不是不相信姜云明说的这些，之所以她的表情是这个样子还是因为这算得上是对常识的冲击，所以即便是她相信姜云明也会难免的露出这样的神情。 “说多了也没啥用，回头您让御膳房给您做一下就知道了，要知道为了这点儿东西儿臣在上次和高明南下的时候可是特意交代了茶园那边的人的。” “而且这东西也不是江南随处可见的，也是要分地方的。” 笋干的种类有很多，但各地的笋干都有所不同，姜云明交代刘翰林准备的是临安的雷笋干，雷笋是萌发较早的竹笋之一，在后世雷笋因为清香鲜嫩所以很少用来制作笋干，姜云明有吃过大学室友在自己家带过来的所以才有印象。 在后世这雷笋干都是人们存下来留着招待贵客的，在大唐这种交通更不发达的年代就不用说了，如果不是位极人臣加上恰逢其会的话姜云明可能都吃不到。 别说姜云明了，李世民这个皇帝可能都没吃过。 “观音婢你就别问了，这小子你还不清楚吗？当初为了吃点儿海鲜可是丝毫不怕费时费力地从登州那边运过来，甚至还为此弄出了制冰的法子。” “这小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好嘴，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吃货。” 相处的时间长了李世民也是相当的了解自己这个女婿了，而且在提到吃这方面的时候他对当初姜云明和李渊偷着吃羊肚菌可是很不满，要知道他当初可以喝了姜云明让李渊带回来的菌鸡汤的，然而直到现在他也再没看见过羊肚菌。 “那臣妾就下去交代一下，免得那些御厨们把这好东西浪费了。”听着自己丈夫的话长孙也是点了点头，将姜云明带过来的那个包袱收了起来。 长孙拿着包裹，李丽质也是抱着孩子跟她的母后说着这笋干的味道，她是这个立政殿里唯二尝过这笋干味道的人了。 不过这样一来殿内就剩下了李世民和姜云明翁婿二人以及几个宫女了。 “你回来的晚，朝中前阵子有些事情你听说了没有？”似是有意无意的，李世民挑起了一个话头。 不过姜云明却知道自己这个老丈人肯定是有目的的，不然也不会挥手屏退宫女们了。 “没太注意，这两天儿臣也没去见什么人，您说说看？” “有次朝会的时候，有官员说现如今大唐已经接连征服了突厥、高句丽、百济和新罗，这等成就不说赶超秦皇汉武但却相差不多了，所以建议朕前去泰山封禅。” “嗤~”姜云明一下子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他们说您就信？还比肩秦皇汉武，我跟您说除非您将西突厥与吐蕃也都吃下来，不然的话在开疆拓土这方面您是永远也比不上秦皇汉武的。” 如果真的算起来其实在拿下了周边的这几个国家之后大唐的版图要远超秦汉两朝，但李世民说赶超秦皇汉武就有些过了。 李世民不知道，但姜云明知道。秦皇汉武在后世人的心目中已经不是能用开拓疆土的多少来比较的，他们都是因为在不同的领域完成了大一统而被赋予了特别的色彩。 至于李世民，虽然版图大小远超秦汉，但还不够。 第六百六十八章 所谓封禅 按大唐现在的版图来说北收突厥、东收高句丽三国，版图之大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但影响力和重要性这些方面都不是这么算的。 别说是后人了，就连亲身经历过这一切并且还和李世民有了亲戚关系的姜云明都觉得自己这个老丈人没有办法和秦皇汉武相比。 首先，血统问题。 虽然在后世这个问题很宽泛，但不得不说历史都是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事情，在这个时代李世民的确不是纯正的汉人。 如果以后世的医学角度来看，现在李世民身上的汉人血脉已经不多了，毕竟他的奶奶和母亲都是胡人，所以真要论起来的话李世民的血脉中顶多四分之一是汉人。 其实从民族大融合的角度来说这么看是不对的，但很多人都愿意听这个，这也是算是后人对李世民非议这么多的原因之一了。 其次，玄武门之变。 玄武门之变是李世民的一生中永远都抹不掉的一个污点，虽然他是出于自保，虽然李建成在对外战争这方面远不如他，但做了就是做了，是抹除不掉的。 这个在李世民看来是被逼无奈才犯下的错误一辈子都烙印在了他的身上，甚至让他做的很多事情都黯淡了不少。 最后，晚年的他实在是昏聩不堪。 重启分封制、推了魏征的墓，虽然第一件事没有达成第二件事他也弥补了，但这依旧是他昏聩的表现。 虽然因为姜云明的出现这些并不一定就会发生，但却也不得不说是原因之一。 所以结合这些来说，如果李世民去泰山封禅的话是不太合适的。 不是说没有那个资格，不管是受到了怎样的助力，能打下这么大的版图已经算是前无古人了，但和秦皇汉武相比他是真的没有那个资格，而他的血统和玄武门之变也会成为某些人扣给他的黑锅。 要知道，之所以秦皇汉武在后世那么深入人心有一个很大的原因，那就是秦始皇完成了版图、文字以及度量衡上的统一，而汉武帝则是利用儒家完成了思想上的统一。 他们二人都是有特殊的光环加成的，这是李世民所没有的。 最后，姜云明不支持李世民去泰山封禅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 在姜云明看来所谓的泰山封禅充满着对鬼神之说的信仰和向全天下炫耀的想法，而且在唐之前的国都一直都是在长安附近，去泰山封禅路途遥远，一直都是一项劳民伤财的举动。 所以姜云明是打心眼里觉得去泰山封禅是一个脑残的举动，除了劳民伤财和向天下炫耀一番自己的功绩之外毫无用处。 况且，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姜云明知道，如果没有他这个异类出现的话李世民现在还在吭哧瘪肚地想着怎么对付五姓七望呢，高句丽三国也是要在等十来年， 而且还仅仅是是开始，征服高句丽是小李治才完成的事情。 “你笑个屁！？”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女婿会和那些官员们持有不同意见，但李世民对于姜云明的嗤笑出声还是感觉很恼火。 “朕怎么就比不上秦皇汉武了？大唐的版图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一个王朝达到过的。” 李世民的脸色涨红，显然是对姜云明说的那些很不服气。 “您就算了吧，秦皇汉武之所以这么深入人心是因为他们都完成了各自的统一。” “秦皇可以说是第一个统一中原的皇帝，除此之外他还让书同文、车同轨，而汉武则是第一个任用儒家统一思想的皇帝。” “您统一了什么呢？别说突厥和高句丽，自从中原这个理念形成之后就没有统一中原这一说了，您收服了突厥和高句丽只能说是开疆拓土，并不能说是统一。” 连珠炮似的话说的李世民哑口无言，他内心隐隐的感觉姜云明说的不太对，但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以前您不清楚也就罢了，但现在您还不清楚吗？”姜云明的话并没有因为李世民的噤声而停止，反而是越说越多。 “所谓泰山封禅只不过是您想要向天下炫耀一番罢了，您不会真的认为所谓的泰山封禅能直达天听吧？” “真正觉得应该去泰山封禅的就只要您罢了，顶多再加上那些想要通过虚溜拍马从您这里获得好处的官员，如魏相、如长孙舅舅、如我，都不认为泰山封禅是应该进行的事情。” “从长安到泰山路途遥远，您是皇帝，而且是为了封禅，那就势必会声势浩大，您想没想过这一趟泰山之行下来要花费多少？” “在很多人眼中灭掉了突厥和高句丽三国的大唐已经是翱翔于天际了，但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百姓对新粮的热情降低导致税收锐减，接连发动了两场战争后大唐的国库还没喘口气儿呢。” “还有，江南的开发已经势在必行，为了让百姓们移居江南我们要给出多少优惠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者，您还记得您曾经说过要让水泥路铺满整个大唐的话了吗？现在又修到哪里了？” 姜云明每说一句李世民的脸色就黑上一分，等姜云明说完想要喝口水缓缓的时候李世民的脸色已经黑到了和魏征有的一拼了。 其实一直以来姜云明所扮演的都是一个顺臣，对于李世民的绝大部分提议他都是支持的，除此之外的很多事情都是由他首次提出的，所以像今天这样的姜云明还真的是第一次。 因此李世民的脸色远比魏征喷他的时候要更黑一些，因为他不习惯姜云明这个突然转变的角色。 在唐初，基本上谏臣这个词可以用来特指魏征了，因为他是和李世民正面刚起来最多的官员，没有之一，而现在的姜云明就颇有点儿魏征的意思了。 “父皇，其实儿臣知道您的心思，取得了如此大的功绩志得意满是人之常情，但若是大唐已经达到了真正的太平盛世那儿臣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但就现在从名声这方面来说，您本本分分地为大唐的发展而努力要远比去泰山封禅强得多。” “哼！朕不去了还不行吗！？”看见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抱着外孙走了进来，李世民也算是找到了台阶下，冷哼了一声后就不理姜云明了。 长孙和李丽质正好听到了这句话，所以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姜云明。 双手一摊，姜云明做出了一副不关我事儿的样子。 第六百六十九章 改变和认可 俗话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姜云明觉得这句话用在这个时候的自己身上是无比的贴切。 大年初一的那天他躲进了皇宫，这就让很多想要和他攀关系的官员和他国使臣上门拜访却没有见得到他人，但他显然是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皇宫里的。 别说等第二天了，就在初一下午他回家的时候在田家村的村口就被人堵住了。 不过好在姜云明的脾性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堵在村口的官员知道自己的这种举动本身就已经很逾越了，如果多做纠缠的话引来的就只有恶感，所以他们也就是在姜云明的面前刷了一下存在感后就离开了。 不过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识趣儿的。 大年初二一大早上，李承乾就到了姜云明的家里，甚至姜云明还在睡懒觉的时候姜府的厨子就已经单独给李承乾做了一顿饭了。 “哟，睡醒了？”李承乾瘫在火炉旁边的茶座上，嘴里塞满了冯盎让人从岭南送过来的荔枝。 看了看李承乾，姜云明下意识地退后两步看了看院子，在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在自己的家的时候才走进了西厢。 “大早上的，而且还是初二，你是脑子有毛病的吗？”坐下之后姜云明毫不客气地吐槽了起来。 “废话，要不是这个时候的话我能有空吗？”面对姜云明的吐槽李承乾也毫不示弱地怼了回去。 的确，这话不是说说而已，现在的李承乾是真的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 李世民以前就会将很多的奏折送给李承乾去批阅，虽然最后他还要重新批阅一遍，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对李承乾的一种认可。而自从李世民御驾亲征高句丽、李承乾作为太子监国之后大唐的格局就发生了微微的改变。 现在被交到李承乾手中的奏折越来越多了，从最开始的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到各州县的奏报申请，李承乾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对于李承乾批阅过的奏折李世民已经放宽了很多，有很多他都已经不再重新批阅了，他会让魏征等大唐三相将李承乾批阅过的奏折做个归类，只有重要的奏折他才会重新过目。 而李承乾也算是没有辜负李世民的期望，从奏折复批的事情被放宽就能看的出来。 在姜云明面前的李承乾还是一如既往的放松和没有规矩，但这也仅限于在姜云明面前罢了，在别人面前他依旧是那个大唐的太子，是那个为了大唐安稳亲自去请李靖出山的大唐太子。 或许对于现在的李承乾来说能让他感觉到放松的也就只有姜云明这里了，这也是为什么姜云明每次外出回来的时候李世民都会默不作声地让人把所有的奏折都送到他那里去，即便是原本要给李承乾去批阅的那部分也是一样。 李世民不是个好父亲，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不想做一个好父亲。 姜云明也算是成功的扭转了李世民的教子观念，从最开始明目张胆的偏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一碗水总是端不平的，因为端碗的是人，人不是死物，但最起码李世民做到了尽量端平，对该有侧重的地方就侧重，那些不该有的偏爱也收敛了很多。 “那让大唐太子殿下您百忙之中抽空光临寒舍的原因是什么呢？”心里想的归心里想的，在嘴上姜云明还是没有停下损李承乾的意思。 “滚！”李承乾直接将嘴里的荔枝核吐了出来，险些没蹦到姜云明的脸上。 “我今天是来给你送人的。” “送人？我没要人啊，而且我也不缺人，你送的什么人？”李承乾的话没头没脑的，让姜云明一时之间有些懵。 好像除了最开始因为火药的事情他朝李世民要过人之外就没有再要人了，就包括他和五姓七望正面刚起来的时候保卫田家村的士兵也都是李世民直接调过来的，而不是他朝李世民开口要的。 “时间拖得有些久了，你不记得也是正常。”说到正事儿的李承乾还是很正经的，况且在这件事上他一直都觉得他自己有愧于姜云明。 “你从倭国回来的时候不是给我说过登州那边的事情吗？其实在你下江南不久之后武功苏氏就把人给我送来了，但因为你不在长安，也算是我想把事情彻底完结，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完结？你说武功苏氏的人我知道，但完结是什么意思？” 姜云明有些奇怪，自从李承乾说到武功苏氏和登州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天李承乾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儿了，除了宿州之外，在贪污问题上他也就只对登州认真过而已。 但他没想出来李承乾的那个完结是什么意思。 “说完结其实有些过，毕竟那人和来往于登州的海鲜商人互相勾结，在百姓的身上以莫须有的名头征税，以此来补贴商人的商税，但涉及到的百姓太多了，海鲜的量也太大了，没有办法细查。” “我让武功苏氏拿钱，将其归还给那些被额外征税的百姓们，但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彻查的难处，所以最后也就只能是根据那人供述出来的数量来补贴。” “分到钱的百姓肯定是有少的，但是没有办法。” 说完，李承乾对着门口的罗三林点了点头。 “没事儿，这又不是你的过错，更何况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见外，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武功苏氏也算是我给你挑的。” 李承乾这么一说姜云明才知道所谓的完结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从李承乾的话中听出了自责的味道。 和他交往到一定深度的人都知道登州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高，甚至要远超在长安脚下的田家村，所以在知道了登州有额外征税的事情发生时李承乾就觉得这是他的疏忽。 他是大唐的太子，暴税的事情还是在他监国的时间内发生的，更何况主犯还是他的太子妃娘家人，这就让李承乾心里的愧疚更深了一层。 但实际上姜云明却并没有想这么多，他之所以告诉李承乾不是因为他在登州这件事上对李承乾有不满，而是觉得武功苏氏再怎么说都是太子妃的娘家，这件事让李承乾来处理更好。 毕竟是太子，和自己的关系也很好，姜云明自然会想着尽量给李承乾留面子。 第六百七十章 里外不是人 “其实这事儿你不用想太多，说得清楚明白一点那都不是武功苏氏的问题，只能说是那个官员被武功苏氏突然攀升的地位迷了眼，和你或许有点儿关系，但也仅限于有点儿而已。” “真要说起来这是你太子身份导致的，而最直接的原因还是那个人自身的问题，我没有把这件事情挂在你和武功苏氏的身上。” “的确，这事儿和你们有关系，但你们却时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被动和这件事牵扯上了。” 在南下江南苏州的那个刺史的反应来看姜云明就大抵确定了所谓妄自征税的事情和武功苏氏没有啥关系，只能说是那个官员认为武功苏氏和皇室成了亲家膨胀了而已。 和武功苏氏的关系都不大，和李承乾就更没啥关系了。 姜云明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完美的人，但是非过错他还是能看得明白的，如果是人不好的话那不管是谁成了皇室的亲家都会发生这种事儿。 “高远，谢谢。”李承乾感激地看了一眼姜云明。 他对姜云明很是重视，因为姜云明可以说是他唯一的朋友了，长孙冲和房俊几人虽然和他玩儿的也很开，但那仅限于姜云明在场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姜云明的话他们几人还是很拘谨。 而且，他和李泰的问题之前一直持续了很久，久到了让他的心态都有所扭曲了，但姜云明的出现为他解开了这个心结。 不仅是他，他的弟弟李泰、父皇李世民也都因为姜云明的劝说而改变了态度，这可以说是改变了他的一生。 李承乾现在回想一下都会觉得有些后怕，他不知道如果姜云明不出现的话他会走到一种什么样的地步，但现在的他结合以前自己的景况能多少猜出来一些。 肯定不是什么好结果。 “嗨，这有什么，我不都说了这事儿和你没什么关系么？虽然武功苏氏是太子妃的娘家，但这事儿和你的关系远了去了了。” 摆了摆手，姜云明伸手扒了个荔枝丢进嘴里，神色很是放松和惬意。 “那个官员我让人从登州带过来了，你要不要看看？有什么不满也可以宣泄一下。” 事情说开了就好了，李承乾也是放松了下来，开始和姜云明抢着桌子上的荔枝。 “我看他干嘛？宣泄个什么啊，我是那样的人吗？”姜云明翻了个白眼，虽然知道李承乾是怕他留下心结，但他对于李承乾的话还是很不屑一顾。 “该扔到哪儿去就扔到哪儿去，该怎么审理就怎么审理，让他去接受他应该接收的惩罚就是了，过我这一关就不用了，没必要。” “那我直接让人把他送去大理寺了？” “送去吧，舅舅会秉公审理的。”姜云明表情平淡。 其实都不用过他这一关，就算他不管那个人也过不了大理寺那一关，因为大唐的大理寺现在是由长孙无忌负责的。 当今皇帝的大舅子，太子的亲舅舅，对于武功苏氏长孙无忌还真没什么忌惮的，而且因为李氏皇族和武功苏氏的这层关系反而会让他审理的过程更加严谨。 毕竟是太子妃的娘家人犯事儿了，虽然现在还没有传开，但妄自征收了近半个州的赋税，而且还是额外收税，这事儿肯定是瞒不住的。 既然瞒不住，那就只能秉公审理了，而且按照长孙无忌的脾性很有可能会从重处罚。 这事儿不是什么光彩事儿，传出去的话势必会让天家颜面受损，而且对李承乾日后的继位也会有影响，作为李承乾的亲舅舅，长孙无忌显然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诶，虽然说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但你还是要注意一下，这事儿最后肯定会牵扯到武功苏氏不少的人，不管和征税那事儿有没有关系这都是逃不开的。” “武功苏氏是太子妃的娘家，所以这把火到最后肯定是要烧到你身上的，这是不可避免的，你多少要注意一点。” “在这事儿上要秉公处理，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袒，但你又得安抚住武功苏氏，毕竟是皇室的亲家，如果太过公事化会让人觉得你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靠在姜府西厢的茶座上，李承乾一脸的生无可恋。 本来他最担心的是姜云明的想法，因为这事儿关系到了姜云明最重视的登州，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好好处理别让姜云明心有不满，但现在他认为最重要的问题反而是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但之前没重视的事情又冒了出来。 这种人情的斟酌拿捏是最难做的事情。 本身就是武功苏氏的错，李承乾身为太子肯定是要保持公正的立场的，他要是有所偏袒那就势必会导致在百姓心中口碑的下降，但他又不能太正直了。 毕竟是姻亲之家，表现的太过公正的话会让人觉得李承乾心太硬了，对自己太子妃的娘家都不讲一点儿情面。 这是个自相矛盾的事情，但李承乾却不得不面对。 “适当的给武功苏氏一点甜头儿安抚一下他们，但只要让他们看到你的态度就好了，不要给的太多，不然的话他们容易滋生不该有的想法。” “至于对外的话，就说是将功折罪吧。” “正好下江南回来之后和父皇敲定了南方的发展方向，那边水域众多，再加上这两年海鲜在长安洛阳等地很是火热，你可以用让武功苏氏去开发江南将功折罪的名头。” “水域众多，海鲜现在又是紧俏的东西，武功苏氏能在里面捞点儿好处，但让他们收敛点儿，别以为事情简简单单的就过去了。” 太子妃历来都是从氏族中挑选的，而出了太子妃的氏族也会成为太子的助力之一，这算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吧。 不过这事儿的关节卡得挺不好的，容易给李承乾招黑。 “这样可行？”李承乾有些犹豫。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和李泰争宠的他了，在经过李世民这两年的培养以及监国的经历之后他懂了很多，他知道这事儿难处理，但在他的心里却不曾想过像姜云明这样优待武功苏氏。 “就这样吧，毕竟是太子妃的娘家，太生硬了容易让那些官员贵族们认为你是个不近情面的人。” “行，那回宫之后我就这么和父皇说吧。” 第六百七十一章 风疾 送走了李承乾之后姜云明也算是安生了不少，不过毕竟还是正月里，虽然来访的官员使臣较之最开始要少了不少，但却还是有的。 不过百姓南迁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姜云明也算是松了口气，现在大唐的一切都已经上了正轨，在武力方面已经是周围最强的王朝了，如果不是内部出现问题的话很难让这个大厦倒塌。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粮食了。 自从红薯耗地且难以长时间储藏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之后百姓们被高产所迷惑的心智也算是回来了，大米和小麦不断攀升的价格让越来越多的百姓重新种回了旧粮。 只要江南的开发初步完成，大唐的农事格局就算是稳定了。 两场战争的消耗都挺大的，所以大唐现在有些缺粮，不过影响却不是很大，基本上两年之内这个问题就能得到极大的缓解，甚至是彻底解决。 怕是到时候西汉文景两帝时那副“库有不食之粟，架有朽贯之钱”的景象会再次重现，只不过王朝从西汉变成了唐。 一切都安定了下来，这两年又是蝗灾又是旱灾的，还有两场不小的战事，李世民准备先积蓄个两三年再想别的，所以姜云明也很是难得的闲了不少。 然而李唐真的不算是个被上苍眷顾的朝代。 一直安安稳稳的到了六月，自姜云明第二次下江南到现在也马上要一整年了，岭南的冯盎终于算是在翡翠这方面有了点儿成果。 依靠着姜云明给出的大略方位，再加上翡翠矿脉的储藏地即便是在后世也都是人迹罕至的荒山，冯盎是终于开采出来了第一批的翡翠，并且将其全部送到了长安。 然而姜云明却没有心思去管这些翡翠了，因为和冯盎的人一起到姜府传消息的还有皇宫的人。 李渊病倒了。 时间正值中午，李丽质还在和奶娘喂孩子，姜云明没有惊动她独自去了皇宫。 从他出现在田家村的时候开始算起，姜云明来到大唐马上就要满十年了，时间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很多的记忆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姜云明已经不记得历史上的李渊是什么时候驾崩的了，但却知道李渊是因病而死，这和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事变之后将他关起来有很大的关系。 毕竟从那之后姜云明多了不少年纪没他大但辈分比他大的长辈，这都是李渊“不懈努力”的结果。 快七十的人了还这么努力，身体不出问题才怪呢。 其实在姜云明的儿子出生之前李渊的身体就已经不太好了，但却没有什么正式确诊的疾病，孙思邈只是给出了个虚耗太大的结论，并且说只能慢慢的进补。 一路马不停蹄，姜云明穿过朱雀大街直接进了皇宫，在皇宫里骑着马直奔大安宫。 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但此时却没有人去计较，因为会计较的人都看不到，而且皇宫里的人也都知道姜云明为什么这么着急地进宫，这也是宫门守卫没有阻拦和盘查的原因。 “怎么样了？”急匆匆地冲进了李渊的寝殿，姜云明虽然心里着急但却还是压低了声音。 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面色暗沉。 姜云明的心里咯噔一声。 “三林，回村里把孙道长请过来，再通知一下丽质，让她带着明风和明云过来。” 强自镇定地给罗三林下了命令，姜云明的手已经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父皇，太医有没有说是什么病症？” “风疾。”李世民言简意赅，但却让姜云明如坠冰窟。 风疾，或许这个病很多人都不了解，但如果说起它的另一个名称就有很多人知道了，甚至到一定年岁的人或许家中还有罹患这种病的亲人。 中风。 中风是一种很复杂的病，但真正让姜云明感觉束手无策的是这病的发病原因在脑部。 大脑对于人类来说一直都是个很神秘的区域，后世那么发达的医疗条件尚且不能有效的了解和治疗脑部疾病，更何况是这个医疗条件匮乏的年代？ 现在回头想想，中风这个病虽然没有什么绝对的遗传性但却存在着家族病史这一说，李氏皇族中还真有不少的皇帝得过中风。 除了李渊之外还有李治，唐顺宗、唐穆宗和唐宣宗好像都有患过中风，而且李治的中风也算是武曌成为千古女帝的原因之一了。 毕竟患了中风之后的李治头晕、头痛、肢体麻木、昏沉嗜睡，几乎无法处理政事，这才会有武后摄政的事情发生。 很快，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姜云明的胡思乱想，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但罗三林已经带着孙思邈过来了，而李丽质则是抱着两个孩子稍稍落后一些。 “郡公……” “别说了孙道长，您先进去看看。” 有些不礼貌地打断了孙思邈的话，但孙思邈并没有介意，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姜云明多少有些乱了，他行医这么多年病人家属见过了不知道多少，有这种反应的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反应更激烈的。 “夫君。”刚把孙思邈推进殿，李丽质也跑了过来。 抱着两个孩子让她有些气喘，姜云明敢接接过来了一个孩子并且给李丽质理着后背给她顺顺气，要是引发了她的哮喘就不好了。 “孙道长都来了，没事儿，放心吧。”一边给李丽质理着气，姜云明一边安慰着。 可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却并不是这么乐观，相反，姜云明知道李渊此次可能有些难了，即便是能挺过来怕是也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没一会儿孙思邈就出来了，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从让人到田家村传信到姜云明进宫，再让人去请孙思邈，这世间太长了，中风发作起来就是急病，已经过了最好的时机。 “太上皇暂时已经无碍了，但这风疾之症老道却不能医治，还望陛下恕罪。” “辛苦孙道长了，朕的心情不太好就不多留孙道长了，孙道长见谅。”李世民摆了摆手，嗓音嘶哑。 这种情景孙思邈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知道此时患者家属是什么心情，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着一旁的姜云明送去了一个歉意的目光后就转身离开了。 终章 起点 是夜，太极殿前的台阶上。 夜晚并没有能够带走夏天的燥热，虽然多多少少的有些缓解，但却也很有限。 李世民席地而坐在太极殿前的台阶上，看着很是广阔气派的太极殿广场，眼中满是一片迷蒙之色。 地上有很多酒坛，七零八落的，而姜云明则是坐在他老丈人的旁边，二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喝着酒。 李渊虽然挺了过来，但中风却对他的脑损伤很大，因为现在的李渊口眼歪斜，口水擦都擦不急，甚至就连人都不认识了，话也不会说了，指挥呀呀作语让人听不懂他想说什么。 这对李世民的打击很大。 以前的李世民对李渊多多少少的有一点恨意，因为李渊对李建成和李元吉有明显的偏袒，乃至于他们父子二人在玄武门之变后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过话。 但现在有些不太一样了。 姜云明的出现为李渊和李世民父子二人打开了心结，两人都各自明白了对方当时的处境，虽然他们从未在这个问题上开诚布公的谈过，但各自都已经在心里原谅且理解了对方。 李世民曾经想过，等到李承乾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君主后他就退位，带着李渊去田家村，也算是尽一尽他之前欠李渊的孝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在中风的摧残下李渊挺了过来，但却再也不认识他这个儿子了，甚至现在连大安宫的寝殿都出不了了。 “高远，你曾经说朕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因为朕在对高明和青雀儿的时候态度总是不清不楚的，让高明心有所忧，让青雀想了他不该想的东西。” “但现在看来朕不仅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 李世民的语气很是消沉，如果李渊单单是病倒了他还不至于如此，但现在李渊已经不记得他这个儿子了，这让他收到了很大的打击，甚至是联想到了自己。 不过姜云明只是兀自喝着酒，却没有对李世民的问题回应一声。 他知道此时的李世民需要的是宣泄，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高远，从你出现在秦王府的那天开始到现在有多久了？六年？还是七年？” “应该是七年不到吧，朕还记得当初的你即便是被两柄马槊架着但却依然毫无惧色，甚至还能平静地说出‘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样的话来。” “这两年你又是新粮又是火药的，从征突厥、高句丽，还给这大唐定下了未来的方向，其实有的时候朕真的感觉自从你出现之后朕就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 “发展的方向都是你提出来的，并且没有过错误，朕能做的似乎就是统筹全局，看着大唐朝着你定下的方向去发展。” “你知道吗？每每到这个时候朕就会想起你初次上朝的日子，想起那个当着朕与文武百官的面高呼削减天下三成赋税的懵懂少年，想起那个因为一个贪官和朕置气的孩子。” “但其实，朕不止一次地对你动过杀心！” “你在百姓们中的声望太大了，大到了让朕都羡慕的地步。” “如果不是朕已经将丽质许给了你，怕是现在你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讲到了现在，李世民的话那里说应该让气氛整个都紧张起来，但姜云明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功高盖主历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现在的他可以说是已经到了功高盖主的地步了，但他知道李世民不会对他动手，不仅是因为李丽质和他的两个儿子，也因为大唐现在的局势。 唐初从来都不缺乏人才，文有房谋杜断、长孙无忌和魏征，武有李靖、李勣和程咬金等等，但此时的大唐却有些青黄不接，长孙冲这些二代和姜云明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朕有些累了，感觉当初你说得也不错，朕活着能避免高明走弯路，但却也在某些程度上也是限制了高明的成长，因为他无时无刻都在注意着朕的反应。” “你先安稳一段时间吧。” 说完，李世民将手中已经空掉的酒坛甩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摇摇晃晃地走了好久之后才有两个宫女跑出来搀扶着他。 晃了晃酒坛，坛中的酒水汩汩作响，姜云明的脸上突然带起了一丝的笑意。 李渊中风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大到官员小到平民百姓都知道了大唐的太上皇罹患风疾，但李渊中风后痴傻的消息却并没有被传出去，而是让李世民封锁了起来。 不是想瞒着百姓，也不是觉得这个消息传出去后会引起什么动荡，李世民只是单纯地想为他这个父亲保存最后的一丝颜面，这也算是他现在仅能尽的孝心了。 翡翠的事情被搁置在了一旁，姜云明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府中，早朝不上，也不见那些来拜访的人，甚至就连早朝都不去了。 以前的他虽然也不怎么上朝，但在有重要事情或者是年后的第一次早朝还是会去的。 但走到了姜云明这一步的人想要销声匿迹是不存在的，朝廷出船帮助那些想要南迁的百姓搬家，而后江南那边以苏州和润州为前锋，开发的进度如同飞起来了一般。 仅仅是南迁后的第一个季度，大唐稻米的产量较之从前已经翻了一番。 而在稻米丰收的时候人们又想起了那个提出南迁之策的泾阳县公，尤其是江南的百姓们，密集的水域让他们有了额外的收入，一时间大唐的南迁之风突然愈演愈烈了起来。 就在百姓们为姜云明突然的安静而好奇且带着一点儿打抱不平的意味时，大唐皇帝李世民降下的一道旨意震惊了朝野，然后就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大唐各地扩散。 李世民要退位！ 以魏征为首的百官首先表示反对，但李世民的理由却很充足。 太上皇罹患风疾行动不便，他虽然是皇帝但却也是儿子，而且现如今太子也已经成长起来了，他退位之后也能让李承乾尽早且尽快地适应皇帝这个位置。 当谈论到孝这个字的时候所有的古人都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在这个交通不发达信息也不发达的时代人们对孝这个字却极为的看重。 魏征也曾想过以大局为重这种理由，因为自古以来好像没有三十左右岁身强体壮的皇帝却要退位的，但现在的李承乾有模有样，甚至就连魏征都挑不出什么大的错误来。 就在百官哑然之际，这拟定的旨意很快变成了现实。 李世民退位，但却没有自称太上皇，他的意思是这个大唐只有一个太上皇，只有当李渊离世之后他才会自称太上皇。 太子李承乾继位，大唐三相魏征、房玄龄和杜如晦辅政，长孙无忌改封赵国公，授太尉、同中书门下三品，与三相共同辅佐李承乾。 而在圣旨的最后也出现了许久没有消息传出的姜云明。 发现新粮、火药，从征突厥、高句丽三国有功，推动江南发展有功，封泾阳郡公姜云明为国公，封光国公，授光禄大夫、平章政事，一同参议国事。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大唐都沸腾了起来，官员贵族们在感叹姜云明的起势，而百姓们则是单纯的为此欢呼。 …… 姜府，或许此时应该称作光国公府，姜云明将宫里太监来宣读后留下的圣旨放在了锦盒里，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上早朝。 看着门房推开大门，十月份的天亮的有些晚，但却正好赶上长安的日出。 门口满满地站着田家村的村民们，初升的太阳将光辉洒落，映照在姜云明腰间的绶带上，国公才能佩戴的绶带微微泛着紫色的光。 这一刻，新的时代似乎已经开启了，姜云明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了一个起跑线上。 . 番外 终点 “爹，我们回来了！” 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毫不起眼的院门被轻轻打开，一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面容与他有八九分相像的人。 “哼，回来做什么？”老人躺在竹制躺椅上，摇晃着手中的蒲扇，面色不愉。 两个已入花甲之年的男人相视无言，脸上只有苦笑。 “爹，要不您还是跟我们回长安去吧，这里太热了，在长安我们也好照顾您。” “不去！我就守着这茶园哪儿都不去，你们俩多让小光和小伟过来看我就好了。”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人越老越像小孩儿，此时的老人似乎就是这样的。 “不是我们让您去，是太上皇舅舅他说想您了。”两个男子中明显是为首的那个开口说道。 “不去！他想我了就让他过来！” 似乎对比皇帝地位还高的太上皇丝毫没有顾忌，老人气哼哼的。 老人的两个儿子相视苦笑，已经是花甲之年了，他们地位尊崇，但在他们面前这个已入耄耋之年的父亲来说却一点儿用都没有，在外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国公，是郡王，但在老人的面前却依然是被训的儿子。 一股微风吹来，给这个西湖边的茶园带起了几分清凉之意，一股杳杳的檀香随着微风而来，给人的心头带上了一丝沉重的感觉。 老人的身后伫立着一座侌亭，里面供奉着三个牌位。 孤零零的来，现在也只剩孤零零的自己。 养成一个大唐 完本感言 是不是很意外？ 其实我也挺意外的。 从敲下第一个字开始到现在，二百七十六天，大半年的时间不算短了，我也没有想到当时的一时兴起能让我坚持到现在。 完本是计划之中的事情，毕竟任何一本小说都要有完结的时候，但这个完结却并不是我一开始所打算的，因为在后面还有很多很多我想说的、想写的。 有西突厥，有吐蕃，甚至还有东欧，但一切都止于此。 完本其实是万般无奈之下的选择，已经临近月底了，这本不完结的话会影响新书的推荐和稿费结算。 近一百五十万字，或许对于一本长篇小说来说并不多，按照现在起点上的小说来看甚至是有些短小无力，但对于我这个新人作者来说已经是不少了。 有人说小说对于作者来说就像是孩子一样，或许我天生缺乏那种情感而没有这样的感觉，但看着字数的日益增多我还是很高兴的。 这本书很一般，成绩甚至可以说是低迷，但我依然坚持到了现在，本来想着继续坚持一下的，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从无到有，从零到一百五十万字，这本书给我带来的并不是只有经济上的收益，也让我知道了很多写小说的不简单。 我手里还有一本书在连载，这里也不打什么广告了，毕竟那本书因为题材和问题的问题成绩比这本还差，和这本一样，我会尽力地写下去，或许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完结，但这两本书对于我来说意义不同，算是启蒙之作了。 不想再开新书了，最起码是暂时不想。 写小说其实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大半年的久坐让我已经感觉腰部会时不时地僵硬，虽然这里面也有以前玩儿游戏的原因，但最近两个月感觉明显增强了。 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再写小说，因为现实中我还有工作要忙，而且历史小说很难写，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来说我觉得我对每个历史人物的评价都尽量公正了，但我也是人，在看这些历史人物的时候也会带上自己的情感。 我很喜欢唐初的这段历史，对突厥和高句丽的强硬满足了我对大国历史的追逐。 我很喜欢李承乾这个人，或许应该说可怜他，因为在我看来如果不是李世民的不作为他应该能成为一个好皇帝，最起码比历史上的强。 历史已成事实无力改变，所以我就在小说里给了他一个勉强算是完美的人生。 然而，该尊敬的不亵渎，该批判的不维护。 这本是对待历史该有的态度，但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甚至可以说做到的人寥寥无几。 对于李承乾我有些过于理想化了，所以我也没有做到在对待历史的时候公平公正。 我想如果再写小说的话要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不仅是有很多的资料要查，也因为从这本书上得来的经验需要沉淀一下，仓促地去写也只会让新书脱不开我原来的影子。 近两百个日夜，庆幸，也感谢与大家的相遇。 三悔谢谢大家，也期待与大家的再次相遇，只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这样想，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让三悔说一声。 后会有期。 养成一个大唐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