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拐走小和尚》 第1章 初遇小和尚 “二小姐,辰轩小师傅已经走远了,咱们去佛堂寻夫人吧。” ‘夫人?哪儿来的夫人?’ 什么声音,谁在跟夕沅说话,低看着手里面,用棉麻布袋装着的白果,这不是刚刚寺院里,小和尚给她的吗? 可是眼前这个穿着像古装汉服,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是谁? 再看远去的那个背影,一袭青色的长衫,也是古装?也不是小和尚啊。 再看周围的人,怎么全是古装? 这一个个奇装异服的,现在旅游还免费送古装? 再看周围的环境,明明还是在嵩林寺院中。 夕沅依然站在那棵千年古老的银杏树下, 桃子呢? …… “夕沅,咱们马上就毕业了,最后的这个不算假期的假期一起去旅游啊。” “桃子,好啊,你想去哪啊,咱们这个专业太苦闷了,你定好去哪儿,我告诉我爸妈一声。” “桃子,我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以前暑假都是和爸妈一起出门,你定,我随意啊。” “夕沅,其实我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只是想到咱们以后毕业就各奔东西了,见面的机会少了,伤心……” “现在交通这么便利,就算不坐飞机,高铁也很方便啊。” “夕沅,要不咱俩小妞一起过吧,姐带你飞,哈哈!” “好啊,马上放假了,快决定去哪儿旅行吧。你先慢慢想着,我这穿越的正看到关键呢。” “好,我好好想。嘻嘻,毕业之前肯定想好。不打搅你这迷了。” 京都医科大学四楼女生宿舍里,室友兼好友的夕沅和桃子在说着校园生涯最后一个暑期的计划…… …… “终于毕业了,苦闷的五年生涯,我的青春啊!” “本小姐得找个寺院拜拜,庆祝毕业,希望能找个好工作,顺便祈祷能找个心意的男朋友,哈哈!” “你这丫头,真是不知羞啊,还男朋友,哈哈……我也去!” “谁不知羞,天上掉下大帅哥,哈哈哈……话说回来,你也迷信啊。” “no,这叫信仰。” “……” “那咱可得找个大点的寺院,这样是不是比较有诚意,(__)” “好像很有道理喔,那咱们就去嵩林寺啊。” “……喔,好啊!” …… “夕沅,快点啊,早上人少,听说嵩林寺的小和尚有不少都是俗家弟子,而且大学毕业的不少呢。说不定有大帅哥呢。” “真的假的啊。” “真的,真的,快点起来吧。” 两个神经大条的女生,这对帅哥的追求也太另类了吧。 夕沅被桃子催的实在睡不着了,虽然昨天看到了快十二点,不过现在马上也六点了,起床,出发啦! 为了早上方便两人睡懒觉,昨天下午在嵩林寺脚下找了民宿住了下来,不错,挺干净。 因为打算寺院膜拜,为表虔诚,夕沅早上又洗了一遍澡,在网上看的,烧香礼佛时应当心地清净,果能一尘不染,才能获福无边。 一番收拾,在涂抹了一堆的防晒霜之后的,五分钟夕沅和桃子两人就奔到了嵩林寺门口。 “七点半景区开门,本以为来的挺早的,这么多人啊。” “估计都是来看帅哥的。” “喂,桃子,正经一点啊,佛门清净之地,咱们低调一点好不啦。” “夕沅,这不是出来放松了,激动嘛,再说,咱们专业这五年不光连个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主要是咱们系男生少,能看到的帅哥更少。” “无语了,桃子小妞。” “活跃一下气氛嘛,哈哈……” 其实别看桃子她咋咋呼呼的,她和夕沅还是她们医学院的学霸呢。 ‘天下第一名刹’ 检票之后,随着人群进入嵩林寺境内,看到这古老的石牌坊,想必这嵩林寺在古代定是武林豪杰争相涌入之地吧。 “夕沅,好了,不要在那感慨了,难不成这石牌坊能带你穿越啊。是不是看多了啊。” “桃子,能不能不要这么,这么口无遮拦,也是一种兴趣爱好,好不啦。” 夕沅看着石牌坊,喃喃自语:“会不会真的能穿越呢。” “夕沅,你看前面大雄宝殿那很多人在那膜拜呢,咱们先去上香。” “桃子,咱们不要说话了,大家都在闭目膜拜。”夕沅唏嘘道。 其实夕沅和桃子都是比较外向的,虽然她俩一路说话声音并不大,只是夕沅觉得佛门清净之地还是尽量少言少语比较好。 “夕沅,嵩林寺本就对外开放,谁规定不让说话了呀,再说还卖门票呢。”桃子在一旁小声嘀咕着。 “……”夕沅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夕沅不再说话了,夕沅拽了桃子一起去前面拿香,香案旁边有个小和尚双腿盘在蒲团上,双手合什,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些什么,估计是所谓的念经吧。 夕沅和桃子各取了三支香,学着大家用香炉旁边燃烧的蜡油点燃,作揖后,把香插在香灰里,在佛前,双膝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什,高举过头顶,许愿,再向下至心口,默念,再摊开双掌,掌心向上,上身拜倒。 重复三次…… 第一次烧香拜佛,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对,看到大家这么做,比葫芦画瓢,夕沅和桃子倒是也学得有模有样。 上香不在多少,贵在心诚,所谓“烧三支文明香,敬一片真诚心。”夕沅和桃子感觉自己也是虔诚的吧。 一切礼毕,夕沅起身看了一下人群,虽然人很多,但是没有喧闹,大家看上去都很虔诚。 一直感觉寺院是比较神圣的地方,没敢抬头去看宝殿内正中的释迦牟尼佛像,刚刚上完香,才抬头看释迦牟尼佛像其实也是慈祥的。 “夕沅,你有没有一百现金啊,寺院捐赠要是能微信或者支付宝就好了。” 愕然,这么神圣的地方,桃子真是语出惊人。 夕沅这才发现小和尚旁边放了一个功德箱,她紧忙从钱包拿了两张一百的出来,递给桃子一张。 前几天她特地取了一些现金,来寺院还是应该一点点捐赠,代表小小诚意,刚才一紧张忘记了。 鉴于目前还是啃老族,一张毛爷爷好像是少了点哈,其实寺院的香都是免费的,捐赠是个人心意。 刚要投进去,不知道是不是桃子声音太大了,小和尚抬头看向了她们,夕沅紧忙把钱投了进去,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脸红,也可能是有点小尴尬,再看小和尚竟然朝夕沅眼带笑意的抛了一个‘媚眼’。 什么意思? 小和尚微妙的表情包? 和尚怎么还抛媚眼? 错觉,一定是错觉。 夕沅觉得一定是看多了,书看多了跟着脑子也有点不清楚了,夕沅唏嘘地自嘲着,不然怎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么神圣的地方,夕沅这思想是不是太污了一点点啊。 夕沅肯定是想多了,这小和尚估计也就是个俗家弟子,虽然这嵩林寺是佛门清净之地,可是人总要吃饭啊,想必也不免落俗地喜欢毛爷爷多一些吧…… “夕沅,刚刚进寺院的时候,看到好大的一棵银杏树,咱们过去看看吧。”桃子伸手拉起夕沅的衣角,小声说着。 夕沅紧忙撇开视线,双手合什,向小和尚俯首拜别。也许真的是错觉,抬头看去,那小和尚已然在念念有词的诵经中。 第2章 古树下穿越 转身被桃子拽着往回走到寺院刚进门的银杏下,进门时只顾奔烧香去了,才发现这么一棵高大挺拔的千年古树竟被她俩视若无物。 灰褐色的银杏树皮,上面有许多小疙瘩,用手摸上去非常糙,也很硬,像老人裂开的皮肤。 夏日清晨的缕缕阳光照进茂绿的枝叶,如情人般温润的目光看向彼此,透向彼此内心深处的轻柔…… 一身白色无袖长裙的夕沅,沐浴在这明媚的阳光里,静静地站在那里,此刻的她,宛如梦幻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女施主,这是咱们寺院银杏树结的白果,属寺院禅耕农场之物,赠予有缘人,愿施主福慧双增。” 刚刚大雄宝殿香案旁的小和尚赫然在前,墨晶般的双眸,似两汪清水,淡淡的看人,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明澈;但不是刚才大殿上的那种调皮。 也许在大殿时候真的是夕沅的错觉吧。 “谢谢小师傅。”夕沅双手接过。 诧然间,小和尚已经转身,好奇怪的小和尚,好像又不是和尚,和尚头顶不是应该有几个香疤吗?他怎么没有? 看起来这二十岁上下的小和尚,应该就是个俗家弟子吧。 不过他为什么只给夕沅白果,桃子呢,刚刚明明在旁边。夕沅发现桃子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自己的身边,这臭丫头真是让人不省心。 看着小和尚,远去的背影……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夕沅默默摇头,怎么回事,怎么想起了仓央嘉措的诗…… 夕沅拉回思绪…… 明明刚刚还在想仓央嘉措的诗,怎么桃子还不见了,自己还是站在这棵千年古老的银杏树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告诉夕沅怎么回事?夕沅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好疼啊。不是做梦?难道是什么剧组在这拍电视剧? 可是为什么跟自己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虽然还是白色,可却也是一身古装,难道是穿越了? 怎么穿越了?一定是看多了吧,再说里不都是生病才穿越的吗?夕沅想着,除了两个多月前的感冒发烧一周多之外,最近并没有身体不适啊。再说,夕沅这棒棒哒地身体,从小到大吃感冒药的时候都是屈指可数的呢。 “二小姐,别看了,咱们要快点回去了,夫人还在寺院后面的佛堂等着呢。” 小姑娘拉着像木偶似的夕沅,快步地走向寺院后面的佛堂。 佛堂前,一个着荷花图案古装的妇人正和一个着僧袍的中年和尚一起站着在说话。 看那妇人着装,亦是雍容华贵之人,且举止娴雅,风韵脱俗;年轻之时定是个美人。 “采焕,怎么叫二小姐去了那么久?” “夫人,奴婢知道错了。” “夕沅,你再过两年就要及笄了,以后莫要再想着天天往这寺院跑,辰轩虽然是俗家弟子,但你天天缠着他也总归是不好的。” “是的,母亲,女儿知道了。”上官夕沅诺诺的回答。 上官夕沅? 刚刚是夕沅在说话,和夕沅一样的名字?夕沅脑海里如交换机一般快速的旋转,真的穿越了?上官夕沅,今年十三岁,艾玛啊,直接小了十岁,还是太医院院首上官卓的嫡次女。 “夕沅,天色渐晚,咱们抓紧回府,若不是你这次生病近俩月,终于痊愈,你父亲也不能让咱们在这寺院佛堂礼拜半月之久。” “是,母亲。”上官夕沅点头诺诺称道。 “了尘师傅,近日多有叨扰,还望谅解!” “楚施主,多虑了,佛门虽清净之都,但施主亦有缘之人。” “谢过了尘师傅。” 夕沅惊然,这个慈眉善目的和尚看起来不过五十上下,为什么称呼上官夕沅的母亲‘楚施主’,而非上官夫人? 夕沅大脑快速旋转,所有关于了尘师傅的记忆恍惚间如影像般出现在夕沅脑海中,仿佛夕沅和上官夕沅的灵魂已然全部重叠交融。 了尘师傅在上官夕沅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母亲楚碧云,虽然没有收上官夕沅做俗家弟子,加之上官夕沅总是跟随母亲初一十五的来寺院拜佛,了尘师傅亦是教了她很多女子防身术,对她好像也很是喜欢。像长辈亦像亲人,有种莫名的亲然。 “夕沅,拜别了尘师傅,咱们也要快些回去。” “了尘师傅,夕沅身体已康复,谢谢师傅,师傅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傅。”上官夕沅欢快的笑声传在寺院上空,宛如百灵般清脆。 了尘师傅用长满薄茧的大手轻轻地揉了一下她的额头,微微点头,柔和的眉目间流露着如慈父般的温暖。 “了尘师傅,夕沅想走之前去看看辰轩哥哥。”上官夕沅小声地和了尘师傅撒娇。 “刚刚不是已经和辰轩小师傅拜别了吗,手里拿得是什么?”上官夫人诧异的出声。 上官夕沅看着手里的银杏白果低头不语,好一阵沉默,亦不离开。 “母亲,不是说以后两年都不让夕沅出府了吗?夕沅想好好再和辰轩哥哥道个别嘛,母亲您就答应了,好不好?”上官夕沅上前拉扯着上官夫人的衣袖,惯用了小女子柔诺的语气在母亲面前撒娇。 “好,你快去快回。”上官夫人道。 “采焕,快去寺院门外,让管家备好马车再稍等片刻。”上官夫人又安排到。 “夕沅,辰轩此刻应该在前面大殿打扫壁画。”了尘师傅道。 “谢谢了尘师傅。” 夕沅快步朝前面大殿跑去,她想确认一下上官夕沅嘴里的辰轩哥哥到底是谁,是不是小和尚,刚刚的背影看起来好像很熟悉,却也好似又很陌生。 “辰轩哥哥!”上官夕沅甜甜地喊向那袭青色的长衫背影。 “夕沅!”正在拿着鸡毛掸清理壁画浮尘的辰轩赫然转身。 小和尚?辰轩哥哥? 夕沅惊呆不已…… 第3章 回上官医府 “上官夕沅的辰轩哥哥是小和尚?小和尚是俗家弟子?”夕沅诧异的出声。 “夕沅,我虽然熟读经书,但却还只是俗家弟子,师傅未曾让我出家,亦不想让我出家。”辰轩看着熟悉的上官夕沅,好像在质疑她刚才的惊讶。 不知是因为还是俗家弟子的茫然无措,还是因为夕沅的诧异之声的失落,上官夕沅的辰轩哥哥拿着鸡毛掸木木的站着那里,停止了手上拂尘的动作。 “夕沅,早上听师傅说上官夫人在催你回去了。上官大人一定在家里等着急了。”辰轩小声问向上官夕沅。 “也是,这次呆了半月之久,想来上官大人肯定对夫人和你甚是想念呢。”辰轩看上官夕沅默声不语,又小声道。 上官夕沅明亮的眸子里依然清澈。只是看向他,不言亦不语。 夕沅的脑海里再次放起了幻灯片,上官夕沅和辰轩哥哥,亦算是青梅竹马,上官夫人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往寺院祈福,每次都会带着上官夕沅。 上官夕沅可不是来祈福的,她只喜欢和他的辰轩哥哥玩。在她眼里,她的辰轩哥哥可是嵩林寺院里最好的大哥哥。 上官夕沅自打记事起,只要随母亲来寺院,她就喜欢缠着他的辰轩哥哥;萧辰轩,萧家世子,萧邑王的大公子,因从小体弱多病,三岁开始被萧家送到嵩林寺院做俗家弟子,师承了尘师傅,除了背诵经书,也熟读诗书,武功亦是上乘。并未正式出家也未曾参加科考,喜欢诵经练武且无考取功名之意。 上官夕沅的辰轩哥哥,今年十八岁,对于总缠着他的上官夕沅,他表示很无奈,谁让自己的师傅喜欢她,自己也不明白师傅了尘为什么喜欢上官夕沅,她并不是师傅真正的俗家弟子。 虽然不是自己的小师妹,但萧辰轩不讨厌她,也许是因为除了影儿师姐外,上官夕沅是常常在寺院逗留最多的女儿家。 楚影儿,了尘师傅的女俗家弟子,上官夕沅对她没有太深的印象,依稀记得好像在很小的时候抱过自己一两次,是个曼妙的美人,在外游历多年,估计也有回来看望了尘师傅,可能是上官夕沅恰巧没有遇见吧。 其实了尘师傅一共就收了萧辰轩和楚影儿两个俗家弟子,外加一个上官夕沅这个说不上算不算弟子的医家嫡次女。 “夕沅,”萧辰轩再次轻声唤她。 “啊!”夕沅飘了千万里的思绪被萧辰轩的轻唤拉了回来。 “辰轩哥哥,刚刚母亲让我过来和你道别,多有打扰。再过两年夕沅就及笄了,今后恐不能来看望辰轩哥哥了,就此别过。”上官夕沅脸色微红的说道;不等萧辰轩言语,已然转身离开。 萧辰轩看她离去的背影,思及刚刚上官夕沅的话语,双目清澈,一种莫名的情愫浮上心头,不是情却似情,些许淡淡的悲伤。 对于一个从小背诵经书,曾想立志做一个皓首穷经之人来说;萧辰轩也许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亦或者更不知道什么是情。 车夫平稳的驾着马车缓缓地驶向上官医府,车轿内上官夕沅依偎在母亲身旁,双眸紧闭,母女二人一路并未多言语。在上官夫人看来女儿真的是累了,看起来有点疲惫。 夕沅脑海里关于上官医世家的影像不断播放着,马车在经过驿道后,穿过一条车水马龙的闹市,在主巷后的一座府邸前停下,在管家的一声“夫人,二小姐,到了。”中,上官医府赫然于眼前。 “夕沅,到了。”上官夫人轻声唤她,集上官世家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医府二小姐,真的是累了,也许是生病太久了,看着最最疼爱的幺女,上官夫人眼睛里充满了疼惜。 “母亲,”上官夕沅轻轻地睁开双眸,撩开车帘,在采焕的搀扶下随母亲下了马车。 熟悉又陌生的‘上官医府’,一个对上官夕沅充满了爱的家。 “母亲,二妹妹,”轻灵动听的少女声映入耳中。 一袭淡粉薄衫,杏黄裙,映绿挽纱,香墨勾画的弯眉如柳叶般,明眸皓齿,桃腮带笑,犹如一朵红荷初出水般,说不尽的婉约可人。上官钥菁缓缓地走来,朝前轻轻地扶上母亲。 上官钥菁,十四岁,上官医家的嫡长女,汴京城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才女,绝代佳人,温婉可人。 “姐姐,”上官夕沅欢快地应声,掩不住对家人的思盼。 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不觉来到府邸前院;南院,父亲和母亲住的地方,府内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府里上下,丫头,府丁,都为二小姐回来高兴。 于古代,能在这样和谐美好的府邸长大,无疑,上官夕沅是幸福的,亦是幸运的。 “母亲,早上我与大哥知道您和二妹妹要回来,高兴坏了。”“父亲说太医院如果没什么事情也会早点回来。”“哥哥也会早些回来的。”上官钥菁半月之久未见到母亲和妹妹,真的是高兴极了。看到妹妹气色好了很多,水汪汪的眸子充满了柔润。 “钥菁,母亲累了,你去让管家安排一下晚膳。”上官夫人柔声道。 “是的,母亲,”上官钥菁轻声细语俯身告退。 第4章 异样的哥哥 “沅儿,沅儿,”一道清冷如玉的男声伴着阵阵急急地脚步声,一身儒雅淡白的长衫,高束起的黑色长发透出淡淡的温润,眉宇之间充斥着的英气和眼底那温温如玉的柔,不约间,上官钥华修长的身姿已定在上官夕沅面前。 “大哥,”夕沅对着男子喊了一声。 “大哥?不是钥华哥哥吗?”上官钥华惊讶地看着他最小的幺妹妹。 “钥华哥哥?”夕沅颇为诧异的出声,原来上官夕沅喊大哥是钥华哥哥,喊嫡长女上官钥菁却是姐姐啊? “沅儿,”上官钥华上前将上官夕沅轻轻地搂在怀中,眼眸里的温柔尽现。 沅儿,不是夕沅?夕沅快速地搜索着原主的记忆,这个嫡长子大哥的确是一直喊上官夕沅‘沅儿’,喊嫡长女上官钥菁却是‘钥菁’。 上官钥华,上官医府的嫡长子,十九岁,从小饱读医书,十五岁便成了太医院的御医,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宠爱两个温婉可人的妹妹,更是爱极了容色清丽,娇憨顽皮的幺妹妹‘上官夕沅’。 “钥华,快让夕沅坐下,”上官夫人楚碧云急急地话语伴着丝丝担忧。 她担心夕沅的身体,全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这次生病之后,更担心她弱不禁风的身体,虽然气色好了不少,却不可大意。 “母亲,孩儿知道了。”“沅儿,快快坐下,钥华哥哥实在是担心了。”上官钥华的声音似急又暖,暖如他的温文尔雅。 “钥华哥哥,夕沅已经没事了,不信你看,”上官夕沅挣开上官钥华的怀抱,身姿轻轻地旋转,乳白的长裙裳上淡黄色的朵朵小腊梅花,仿佛要嘤嘤绽放。 听她吐语如珠,声音既清脆又不失柔和,动听之极,天真的神态,双颊晕红,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上官钥华思绪万千,对妹妹的‘魂牵梦绕’?他温柔的双眸里好似有莫名的一种情愫,看着她清澈的双眸,心中荡起点点涟漪。 “夫人,上官大人回来了。”上官夫人的贴身嬷嬷俯身道。 “夕沅,你可算回来了,半月之久,为父甚是想念啊!”随着声声低沉的男音自远飘近,欣喜中带着急切,太医院院首上官卓大人已走进南院厅堂。 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停下匆忙的脚步,已经站在了南院厅堂之中,英气的眉宇,脸色刚毅崔然,却丝毫不掩盖眼中的慈祥。 “父亲,”上官夕沅诺诺的回答中带着丝丝娇溺的欢快。 “老爷,老爷,快上坐吧,大家都在等您用晚膳呢,夕沅估计都快要饿坏了。”上官夫人笑意满脸都是。 “好好,孩儿们都坐下,开始吧,”上官卓在首座坐下,笑容满面的看向上官夫人,轻轻掠过,瞬间看向他疼爱的小幺女,半月不见,她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病后似乎出落的越来越水灵了,几丝秀发轻轻地垂落在肩上,脸若凝脂,雪白中透着淡淡的粉嫩,不似前一段的蜡黄病恹,双目清澈见底。 这就是他们都宠爱的上官夕沅,全家人的掌上明珠,真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单纯美好的在父亲母亲宠爱之中无忧无虑地长大,不受世俗纷扰。 上官医府的晚膳就在大家对上官夕沅的各种关心呵护声中悄然结束了,夕沅起身打算回上官夕沅的梅苑休息,她需要适应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新环境。 “自生病到现在,女儿还不曾给父亲请安,还请父亲见谅!这半月在寺院后面的佛堂礼拜,感觉身体已经痊愈,让父亲担心了。”上官夕沅轻轻俯首道。 “夕沅快快去休息吧,上天真是垂怜我儿,或许也是不忍你母亲夜夜以泪抹面,如今我儿已经痊愈,为父甚是开心。”上官卓道。 “那女儿先行告退,”上官夕沅落落大方的欠身行礼,丫鬟采焕上前轻搀着她离开。 随着贴身丫鬟采焕的脚步,主仆二人,不知不觉回到了院府西面上官夕沅她所住的那座梅苑小院。 晚膳过后,上官大人和夫人也早早地在南院歇息了,上官钥华则回院府后面他自己的北院,嫡长女上官钥菁则回了院府东面她所住的荷苑小院。 丫鬟、侍婢、府丁、也都纷纷退下,整个上官医府的阵阵欢笑喧闹也随着夜色静了下来。 夕沅在丫鬟采焕的服侍下躺在床榻上,她以为自己会在这陌生的地方失眠,可惜她就这么睡着了。 她可能不知道上官夕沅和她就是前世今生的轮回。也许她们的灵魂就是一个人,亦或者不是一个人,穿越至此,也许她需要的是了一段情;一段上官夕沅执着的情,亦或是她也不是很清楚的一段情…… 清晨的缕缕阳光照进梅苑,空气异常的清新。 “二小姐,该用早膳了。”丫鬟采焕轻轻地扣门,没有得到回应,只得再次的轻声唤她。 屋内床榻上女子翻转了一下身子,“不要打扰本小姐,困死了,我要睡到自然醒!”夕沅声音分贝瞬间提升。 丫鬟采焕还从来没有听到过二小姐如此大声地‘呵斥’过她,二小姐可能是生病太久了,或者是一直在寺院没有休息好吧,她不再做声。 采焕在门外轻轻地移动脚步,离开二小姐的闺房,转身向南院走去。 南院的厅堂里,上官大人,夫人,大少爷,大小姐,已经端坐在餐桌之上,等待上官夕沅。 “上官大人,夫人,二小姐可能昨日刚刚回府,有点累了,还未起身。”丫鬟采焕诺诺回复,担心二小姐的不合礼仪会给她带来责骂。 “罢了,咱们先用早膳,”“采焕,不用叫二小姐了,等她醒来让厨房再给她安排吧。”上官大人依然慈眉善目,笑容满面。 “是,上官大人。”采焕轻轻俯首转身离开,打算去等着二小姐自然醒,好服侍她起后用早膳。 “您就是一贯喜欢惯着她,以后哪里还有人家敢娶她过门。”上官夫人接过上官大人的话,似谴责还有几分宠溺,这个家里没有人会真正的责怪这个人人宠爱的二小姐。 “父亲,今儿个太医院无事,孩儿休沐,一会儿用完早膳去看看沅儿。”上官钥华看向父亲,等待他的答复。 “也好,太医院有为父在,想来也无其他事情,你去陪陪你二妹妹也是好的。”上官卓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安慰的肯定。 “多谢父亲,”上官钥华温润的脸庞带着遮掩不住的欢快。 “大哥,钥菁也要去看二妹妹。”上官钥菁连连作声,唯恐上官钥华不肯一同前往。 “钥菁,你先陪陪母亲,母亲已经佛堂礼拜半月之久,她肯定对你也甚是想念,一会儿你再过来,咱们不能因疼爱沅儿而冷落了母亲,不是吗?”上官钥华道。 “大哥贯会说我,都知道你疼爱夕沅,可我也疼爱夕沅,母亲不会因你生气,也不会觉得因为夕沅而冷落她呀。”上官钥菁依然轻声细语。 “好了,你们兄妹都疼爱妹妹,母亲我是知道的,不会生气,你们都去吧。”上官夫人笑容依旧。 “母亲,女儿真得不是想冷落你,真得是担心二妹妹的身体。”上官钥菁看向母亲,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些期许。 “钥菁,你还是先陪陪母亲吧,大哥难得今日不去太医院,以后你可以天天去看沅儿。”上官钥华声音中带着急切。 “哼,大哥就是不想和钥菁我一起看二妹妹。”上官钥菁低声喃喃自语。 “母亲,钥菁还是留下陪您吧,明日再去看二妹妹。”上官钥菁静静地说着,很是婉柔。 “好,好,钥菁,母亲和你去你的荷苑看看,半月未见,我要好好陪陪我的长女儿,都快忘记长什么模样了。”上官夫人打趣道。 “好了,钥华你去梅苑看看夕沅,你大妹妹陪我去荷苑看那满园的荷花是不是开得可还好。”上官夫人拉着上官钥菁转身向东面的荷苑走去。 这个季节,荷苑里的荷花估计是快要败落了,看母亲和上官钥菁转身离开,上官钥华亦转身走向西面沅儿住的梅苑。 夕沅终于一觉睡到了自然醒,伸伸懒腰; “妈,早上吃啥啊。”半天没人答应; 夕沅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淡黄色的帐幔,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着窗外进来的微风轻轻摆动。 她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虽然铺了一层的锦被,还是觉得好硬,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鼻中,缕缕阳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射进来,照在木制梳妆台上的铜镜上。 对啊,忘记了,自己是上官夕沅,这是自己的闺房。 “二小姐,你醒了啊,奴婢伺候你梳妆吧。”上官夕沅的贴身丫鬟采焕轻轻地推门而入。她刚刚听到了二小姐的呼唤声,应该是在叫自己,她直接将盛了水的铜盆放在进门旁边的洗漱架上。 “采焕,快帮我把这裙裳整理一下,我自己有点够不到。”夕沅解释着自己不会穿古装的尴尬,看电视剧里古装的优美,却不知这衣裳穿起来如此繁琐。 在采焕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夕沅坐在了梳妆台前,对着铜镜,镜中的人儿肤如白雪,双颊透着淡淡的红,唇如红火,丫鬟采焕给她上面盘了乌髻,执了玉簪,前面几缕发丝摇曳在玉样面庞的两边,下面长长的乌发散落开来,直至腰间,霎时间显得倾国倾城。 夕沅看着镜中的人儿,她知道自己还算清秀,但不想镜中的佳人如此清新美艳,这是上官夕沅,但也是自己,一个年轻了十岁的古装版自己。 “二小姐,上官大人和夫人他们已经用过早膳,你刚刚醒来,想必也是饿了的吧。”丫鬟采焕把手从夕沅头顶的发髻上放下来。 “奴婢现在就去厨房让嬷嬷单独给你安排早膳。”采焕俯首在夕沅的耳边,轻轻说着。 “采焕,不必了,我不饿,等父亲回来一起用晚膳即可。”夕沅还真没有吃早饭的好习惯,以后一定要改,要不像古时这样一日两餐,还不得饿出胃病来,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不过今日就算了,没觉得饿,最主要还是觉得不想给大家增添麻烦。 “那,二小姐,奴婢给你去端些糕点过来,昨日厨房知道夫人和你要回来,做了你爱吃的桃花糕,桂花糕,梅花糕,还有莲子糕。”采焕可不想二小姐再病了,之前二小姐卧床俩月之久,她看了也很是心疼。 “好,那就每样来一些,端些茶水放到外面的凉亭去吧,这个时候,凉亭还是要比屋内凉爽许多。”夕沅刚刚起身的时候看到窗外的凉亭,颇有小桥流水人家的感觉,就想去坐坐。 “好的,我马上送过去。”采焕走出屋外,去安排茶点。 夕沅则走在后面,朝院子里的凉亭走去。 第5章 哥哥的宠溺 上官钥华刚刚走进梅苑的拱门,就看到站立在凉亭的夕沅,微风轻轻地吹动着她的一袭白衫裙裳,曼妙的身姿摇曳在风中,宛如梦幻中的仙子。 迈进凉亭的夕沅刚要准备坐下,转身看到了拱门口的上官钥华,似乎刚刚进来也好像来了一会儿。 “大哥,”她有些惊讶地叫出声来。 “沅儿,”上官钥华急切的心情缠着急急地脚步声,快步来到凉亭。 “沅儿,大病刚刚好,怎地在这凉亭吹风?”上官钥华温雅中带着关切。 “大哥,屋中真的是太闷了,不及在这凉亭清爽。”“再说那个,我已经痊愈了,大哥不要担心。”夕沅黄鹂鸟般清脆的声音带着小女子的欢乐。 “怎得,又喊大哥,以前不都是喊钥华哥哥的吗,怎么生病过后还和哥哥生份了呢?”上官钥华宠溺中带着轻斥。 “大哥,我再过两年就及笄了,不能再那样喊钥华哥哥,会让外人以为咱们医府没有规矩教养。”夕沅希望这样的解释能得到上官钥华的认同。 “这可不像是我的沅儿妹妹哦?”“从小到大,父亲一让你背医书,你就会拽着我的衣袖求这个哥哥帮忙。”“一遍遍的‘钥华哥哥,钥华哥哥’”“怎得,沅儿现在长大了,连钥华哥哥都不叫了呢,”上官钥华道。 “大哥,真的是夕沅长大了嘛,莫让外人觉得我不懂规矩,丢了咱们上官医府的脸面。”夕沅诺诺的道。 她总觉得喊上官钥华为钥华哥哥是小女子的行为,她可是穿越而来已过双十的成年人,这么喊太幼稚了一些吧。 她好像忘记昨个她还喊了辰轩哥哥呢,怎么就不能喊自己大哥钥华哥哥,怎地就幼稚了呢。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啊。 “沅儿,真是长大了,不肯依恋哥哥了呢。”上官钥华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上官夕沅的头,忍不住的一再摩挲。他知道自己有点反常,特别是夕沅生病开始,他的心就开始因她而痛,担心失去的是眼前的这个妹妹,又不是妹妹,仅仅是上官夕沅。 他从六岁就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自己亲妹妹,那是母亲从寺院礼佛之后抱回来的孩子,当时母亲遣散了府里面的所有下人,重新换了丫鬟婢女府丁,父母以为他还小什么都不记得,他知道家里这个天大的秘密,除了父母之外,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秘密的人。 从小他就格外心疼自己这个妹妹,比自己的血亲上官钥菁更加疼爱,他觉得上官夕沅是捡来的孩子,被她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实属可怜,他心疼这个小妹妹,慢慢地他的这个妹妹长大了,特别是这次从寺院回来,她越发的清新灵透,他的心也越难放下了。 不知不觉中,原来他的心早已经开始变了,超乎了兄妹感情,已然开始生根发芽…… 夕沅再过两年就要及笄了,他明年也要二十岁,已然到了成婚的年龄,他想让父母知道他的心思,可是又害怕打破今日的美好,他想娶自己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上官夕沅歪了一下脑袋,打断了上官钥华的思绪。 上官钥华停在夕沅头上的手,不舍得放了下来,手微拢了一下,似乎不想让夕沅发现他的异常,他担心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能接受事情的真相吗? 他不想做她的哥哥,他想给她更多的疼爱,可是自己打破这个家里的宁静,真的可以吗,他不敢想象,他不知道怎么办。 “啊,沅儿,哥哥看你这满园的梅花树,这个季节光秃秃的树枝上,没有花朵,虽然只有几片绿叶子,却也颇有一番情意。”上官钥华打破刚刚手不觉抖动的尴尬。 上官钥华没有听到夕沅的回答。 “二小姐,糕点来了。”丫鬟采焕将茶点轻轻地放在了二人的石桌上。 “二小姐,你未用早膳,先用些糕点垫上一垫。”采焕轻声细语,担心小姐饿坏了身体。 “沅儿,怎不知爱惜身体,怎地能不用早膳,糕点可不能做正食。”上官钥华听完采焕的话,轻斥着夕沅。 “知道了,大哥。”夕沅一边说话一边吃着那些昨日新做的糕点,嘴里嘤嘤呜呜。 “你啊,又忘记了,食不言寝不语。”上官钥华温柔的看着这个纯真的夕沅,他真是希望他这个单纯的妹妹,他的沅儿能一直这么无忧无虑。 “嗯嗯,大哥,你比母亲还要唠叨许多,糕点很好吃,新做的,你也吃啊。”夕沅继续边说边吃,仿佛没听到上官钥华刚刚的话语。 上官钥华真是拿这个妹妹没有办法,谁让全家都宠爱这个妹妹,这个琴棋书画样样通又样样松的妹妹,就连医书背的也是囫囵吞枣,可是他就是喜欢这个全家都捧在掌心的沅儿。 “哥哥不喜欢吃你们这些小女子喜欢的糕点,我喝些茶就好,等下你吃完,咱们在你这院子里转一转,对你刚刚食得这些糕点消化有利。”上官钥华道。 兄妹二人在凉亭了休息片刻后,两人起身在院子转了起来,凉亭前面有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坐落着一座层层青石堆砌的假山,池塘的碧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轻轻地吐着泡泡,好似在吃饱喝足后的嬉戏。 假山脚下有一朵快要凋零的荷花,微风吹动着,却也有别样的美,夕沅喜欢这样的院子,诗情画意的感觉。 上官钥华看着他的沅儿妹妹,胜过这院子里的任何风景。 绕过池塘,前面不远处,是她院子里的几个丫鬟住的厢房,厢房边上有棵绒花树,淡红色的合欢花开满了指头。给低矮的房舍增添了不少颜色。 院子里的青石小道两边栽满了各种花,风中夹杂着各种草木的清香,阵阵的茉莉芬芳扑鼻而来。 青石小道的尽头旁茉莉花树的枝蔓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夕沅走近它,茉莉花的枝呈褐色,这时已经很硬了,看起来这棵茉莉花树亦有些年头。 那翠绿的叶子间,就开出了一朵朵小而雪白的茉莉花。 茉莉花的花瓣极小,给人一种小而淡雅的感觉,它的花瓣中有一个个小小的,嫩黄的花蕊。 一阵微风吹来,茉莉花在风中摇曳,散发出一阵阵淡淡地清香,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夕沅双目紧闭,沉浸在这清新的花香中,流连忘返。 身旁的上官钥华不忍打扰这样的美好,这美好的画面,愿这美好地时光就这样静止,静止。 “我生病以来,好久未在这院子里转过,看着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心情很好,久违的感觉。” 夕沅边说边睁开双眸,看向身旁的大哥,正看着自己,微微的一笑。 “大哥,你有事去忙吧或者陪陪母亲,我再转一会儿就回屋休息了。”夕沅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淡淡的语气带着一丝疏离。 上官钥华的心微微颤了一下,他温柔地对夕沅笑了笑。 “好,哥哥去荷院看看钥菁。”上官钥华看向她脸庞的双眸流露着丝丝失落,他感觉是被常常依恋自己的沅儿下了逐客令,却又不能说些什么,是他的心变了,变的敏感了许多,他依旧保持着温文尔雅,却又不得不黯然失色的转身离开。 第6章 夕沅心为谁 夕沅顺着青石小道的尽头走到了院墙的边上。 整个院落的围墙边落,低矮的垂柳,伴着微风轻轻地摆动,那细长的柳叶宛如少女的长发在飘,这样的院落,的确很有诗情画意。 顺着院墙边一排垂柳走到尽头,院墙西南的角落,有一棵一人多粗的银杏树,夕沅触摸着粗糙的银杏树干…… 辰轩哥哥,夕沅脑海里全是小和尚的脸庞,清澈的双眸,渐行渐远的背影。 不知不觉间,夕沅双眸充满了泪水,也许她在惆怅这里的陌生,不知她还能穿越回去吗?她想自己的亲人,同学,朋友…… 夕沅忽然想起了寺院里的错觉,那个朝她抛了一个媚眼的瞬间,也许穿越至此,小和尚会是那最熟悉的陌生人,不知是不是他们千百年共同的轮回…… 缕缕阳光透过银杏枝叶 照在夕沅的脸庞 风儿吹拂着她的裙裳 夕沅的辰轩哥哥 你可知 她昨日刚刚和你告别 今日你又浮在她的心房 今世你们在 这一个维度相遇 是那棵千年的银杏树 把你们联系在一起 亦是生生世世的缘 让她穿越这千百年 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你可知 你在她的航程上 …… “二小姐,你已经在院子里呆了半天了,午后你是不是要小憩一会儿?”丫鬟采焕打断了夕沅的万千思绪。 “好。”夕沅随采焕缓缓地走向屋内,夕沅在丫鬟的服侍下躺着床榻上,不知不觉间沉睡了过去…… 小和尚的背影一直出现在睡梦中,她一直喊辰轩哥哥,却得不到回应,她想伸手去抓,却怎么都抓不到,就这样,夕沅从睡梦中惊醒。 夕沅盯着床榻纱幔上的流苏,双眸却无神,她有点惆怅了,梦里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中…… 夕沅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很努力学习,爸爸是市医院的院长,爷爷是国内有名的医生,她没有弟弟夕泽的调皮却也是性格外向之人,她从小耳濡目染,她喜欢医学也喜欢各种活动,可就是对男生不开窍。从小学到大学,也有不少男同学的追求,她从来没有感觉。 夕沅不知道是不是对小和尚心动了,那个与小和尚一模一样的萧辰轩,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份情,穿越千年,萧辰轩会不会就是她千百年轮回的情缘…… 如果穿越回去,要是把小和尚拐回家,爸妈会是神马反应? 这丫儿的思绪飘得也太远了点…… 哈哈,那肯定很有意思吧。 “采焕,快来帮我梳洗打扮一下,我去给母亲请安。”夕沅唤来她的贴身丫鬟,实在是衣服和头饰,她不会侍弄,慢慢来吧,还是先让人伺候吧。 收拾利落,夕沅和采焕去了东面的荷苑,早上大哥来时说,母亲去了姐姐的院落,想来晌午这会儿应该还在。 主仆二人走进了上官钥菁的荷苑,母亲的确是在姐姐的院落了,荷苑的荷花基本上都已败落,再想欣赏满池子的荷花,估计得等到来年了,这会儿母亲正坐在庭院屋前的桂花树下喝茶,大哥和姐姐都在。 看到夕沅走来,姐姐上官钥菁便起身向她走来,欲要搀扶她,好像她的身体有多么的弱不禁风。 “二妹妹,大病刚愈,身体娇弱,怎得还出来吹风?”上官钥菁道。 “本想晌午过后去你的梅苑看你,母亲又不让打扰你休息。”上官钥菁紧接着又道,语气中不乏疼惜。 “姐姐,我已经没事了,哪儿有那么娇弱,大哥早上不是看我还好好的嘛!”夕沅边说边看向大哥上官钥华。 “看起来沅儿是好了许多,适当的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上官钥华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夕沅身上,从她进荷苑来不曾移开。 “夕沅,快过来母亲身旁坐。”上官夫人笑意充盈的话语打断了兄妹三人的寒暄。 夕沅走到上官夫人身旁的石凳上坐下,大家围绕着圆圆的石桌,伴着扑鼻而来的桂花香,畅所欲言,好多关于上官夕沅小时候的调皮,让他们说了好久。 上官夫人在儿女环绕的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间,夕阳徐徐而来,上官大人也将要回府了,大家起身,去南院的厅堂迎接上官大人,一家之主嘛。 和乐融融的气氛,和夕沅现代的家很像,一切都是这么美好,只是这里不关乎夕沅的爱情。 晚膳在上官大人回府后,开始了,融洽的气氛,让夕沅很是开心,她又想到了小和尚,脑海里总是那淡淡的背影,她希望那背影能够转身走向她,给她一个拥抱。 夕沅不住地摇头,她这是怎么了,这个十三岁的身体怎么能装得她这个二十三岁的思想,还是有一点点小污的思想。 肯定是这里太陌生了,小和尚,不,是萧辰轩,他是唯一的熟悉面孔,一定是这样,她思想绝对是单纯的。 “父亲,我身体已经无恙,从明日起我会跟着大哥好好看医书,也会好好的跟着姐姐练习琴棋书画。”夕沅认真的看向父亲,把抛锚地思绪拉了回来。 “夕沅真是长大了,寺院半月之久,忽然懂事了不少。”上官大人看向上官夕沅纯真的脸庞。 “沅儿肯看医书了?”上官钥华颇为惊讶,似乎看着这样的上官夕沅有点陌生。 “是的,大哥,以前夕沅不懂事,现在长大了,虽然我不需要医术营生,但是作为常识对以后自己的身体也是颇有帮助不是吗?”夕沅有点郑重其事的说着。 看着夕沅如此认真,大家都表示同意,不过大家都只是听一听,毕竟以前她可不怎么愿意学习。 就这样,从夕沅穿越的第三日开始,上官夕沅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夏日的花儿都败落了下来,随着一阵秋雨,天气开始转凉,院子里的菊花盈盈而开,一些柳树的叶子也开始落下,银杏树的叶子也开始变黄,转眼仲秋节就要来到了。 仲秋节又名女儿节或团圆节,汴京城亦有祭月、赏月、拜月、吃月饼、赏桂花、饮桂花酒等习俗。 汴京城好像属于唐宋元时期的古都吧,但是上官钥华说现在是大顺朝,当今圣主是李明皇,好奇怪,历史上有这么个人物吗? 管它呢,什么朝代她也没办法穿越回去啊。 上官钥华觉得上官夕沅不光开始喜欢看医书了,怎么还关心政史了呢,他以为可能是妹妹开始喜欢诗词歌赋的缘故吧,反正怎样,他的沅儿都是好的。 夕沅已经慢慢的适应了上官夕沅的生活,亦或者是自己千百年前的生活,只是这穿越而来的第一个团圆节,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萧辰轩,她想和萧辰轩一起过。 “母亲,再过几日仲秋节了,您不去寺院祈福吗?”夕沅问向母亲。 “仲秋节当日恐不能去寺院祈福了,你父亲说今年皇上要在宫中设宴,要求京中所有官员带家眷参加。”上官夫人道。 “寺院祈福母亲年年仲秋节都去,今年不去了,是不是颇为不妥?”夕沅道。 “你这丫头,母亲还不知你在想些什么,你就是想去找你的辰轩哥哥玩。”上官夫人又道。 “也好,年年都去,好像今年不去,似乎有些不诚心,咱们准备准备,明日便去吧,回来就着手准备宫宴事宜。”上官夫人揉揉夕沅的额头,真是拿她没办法。 第二日,上官夫人带着上官钥菁和上官夕沅一起去了寺院,上官钥菁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去寺院,以往都是上官夕沅同母亲一起前去。 上官钥菁可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不似夕沅纯真活泼。 一路在夕沅的欢笑声中到了嵩林寺院。 可惜,夕沅有点失落,因为辰轩哥哥不在。 了尘师傅说辰轩哥哥仲秋节过后几天就是他十八岁的生辰,萧邑王派人接走了他,以后就不在寺院了。 了尘师傅有些失落,他不舍得萧辰轩,他知道萧辰轩想出家的心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但是他还是觉得俗家弟子更好,回去了也好。 夕沅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上官钥菁去求姻缘签,她没去,这古人都不知道怎么想的,十三四岁求什么姻缘呢。 她不需要求什么姻缘,她此刻只想见到萧辰轩,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到辰轩哥哥。 夕沅陪了尘师傅说了一会儿话,便独自去了进寺院门口那棵银杏树下。 萧瑟的秋风席卷着银杏树,不再那么温柔,带下来无数落叶,金色的叶子如天女散花般铺盖了寺院,飘飘悠悠的,也落在了夕沅惆怅的心田。 夕沅不知道母亲和姐姐什么时候到了身旁,也不知道怎么和她们一起回府的。 她什么心情都没有,这种失落从小到大是第一次,没有人能体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心里充满了淡淡的忧伤,莫名的掺杂着一点点丝丝的痛。 第7章 仲秋节宫宴 转眼仲秋节到了,天刚放亮,丫鬟采焕就来扣门,夕沅知道今个是什么日子,她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虽然很空寂,但这段日子也算是适应了下来。 今日,父亲和大哥都在,全家用过早膳过后,开始准备进宫事宜,母亲准备了给宫中各位娘娘的礼物。 其实宫宴也是京中各贵女才艺表演的平台,亦各世家公子欣赏挑选佳人的途径之一,男权时代还真是颇多不公平。 今日的大家都着了盛装,夕沅看向姐姐上官钥菁。 她身穿青色裙裳,绣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碧水色曳地裙,及腰的长发微微束起,在束带处插着荷花簪。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樱嘴小巧玲珑,颜色红润,撩人心弦,不愧是汴京城里首屈一指的绝色佳人! 夕沅看向上官钥华,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儒雅淡白的的长衫,翠绿的竹叶恍惚飘在上面,双手背在身后,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估计也就是大哥上官钥华这样的身姿吧。 夕沅看向上官钥华的同时,上官钥华也在看她,今日的夕沅依旧一袭白衣裙裳,裙摆上带着几朵含苞欲放的淡粉色腊梅花,外面粉色的轻纱用一条淡黄色的丝带系在她的腰间,一双粉色带着黄花腊梅花的绣花鞋,三寸金莲轻轻跃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静静地垂落,灵活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美得颇为动人。 晌午过后,上官大人和上官钥华先乘一辆马车而去,上官夫人和上官钥菁及夕沅乘坐另一辆马车跟在后面,不觉间就到了宫门。 只见宫门左侧门男宾陆陆续续的往里面进,中间正门偶尔也有一两个男宾进入,右侧门则是一些女眷,各种盛装出席,夕沅看的有些眼花缭乱。 夕沅跟随着母亲和姐姐一起下了马车,排在队伍中。 百无聊赖之即,只听得一阵马蹄声,急急而来,似乎要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眼看马儿就要撞上右侧的女眷,马上的红衣女子大声呵斥马儿,可是马儿就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横冲直撞。 忽地,左侧的男宾中,有一道黑色锦裝男子身影,瞬间冲向马儿,马儿即可便伫立不动,马儿上的红衣女子在惶恐中落下马,不偏不倚的落在男子伸出的臂膀中。 红衣女子紧忙撇开男子的手臂,下到地面上来,面色有点潮红。 “在下怀阳府楚怀王嫡长孙楚皓泽,刚才事出紧急,对小姐多有得罪,还望见谅!”黑衣男子尴尬的对红衣女子双手抱拳微微地俯首作揖。 怀阳府楚怀王嫡长孙?楚皓泽,原来是外公的孙子啊,上官夕沅的表哥,夕沅心道。 怀阳府楚怀王戎马一生,一共就一位夫人,前些年已经去世,但楚怀王并未再续弦纳妾,确实是钟情之人。 楚怀王共有三个子女,一个是嫡长女上官大人的夫人楚碧云,一个嫡次女是嫁入皇宫的柔贵妃,还有一个是嫡长子,便是这楚皓泽的父亲楚大将军楚戎湛。 楚家虽武将出身,却也不失大家风范,楚家唯一的孙儿楚皓泽不仅风度翩翩,更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多谢公子相救。”红衣女子双手微拢作揖。没有平常女子的娇柔,颇有一番武林豪杰的感觉。 两人没有寒暄,红衣女子没有多言,转身走向中间的正门。 楚皓泽看她没有多言的意思,他转身继续朝左侧门走去,毕竟他刚刚的举动是习惯使然,换做别人他一样会出手相救。 楚皓泽没有去看红衣女子走去的方向,他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小姐,他没有关注,当然他也不会多想。 队伍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中,夕沅终于走进了宫门内,随着人群到了宫宴场。 左侧男宾入座,右侧女宾入座,一身绣着龙身常服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坐在宫宴上位正中,一身凤袍常服,端庄大气的女子坐在男子右侧,想来就是当今圣主明皇李萧珩和皇后李玉嫣。 皇上左侧是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慈眉善目,想来是当今太后萧太后吧,再左侧旁边下首处坐了一位着粉衫美少女,看起来和夕沅年纪相仿,温温婉婉,眉目传情。 今日的李明皇和皇后都是着常服参宴,想来是不想让大臣和女眷们有过多的压力,毕竟一年难得一次这么个团圆的日子,阖家欢乐,歌舞升平,岂不美哉! “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众人俯首跪拜高呼。 “众爱卿平身。”皇上笑意满脸都是,想来今日的心情亦是高兴万分。 宫宴在一群歌姬的美艳舞姿中开始了,夕沅第一次参加宫宴,姐姐上官钥菁亦是第一次。 作为嫡长女上官钥菁为宫宴准备了好久,不是为这一次,而是时刻准备着,这是作为上官家族的责任和义务。荣辱得失都代表着上官医府,马虎不得。 皇上示意大家随意,下面的大臣们也就开始相互寒暄着,互相敬酒,右侧的女眷们也开始相互寒暄,无一不是在炫耀自己的嫡子嫡女们。 夕沅无心听这些个妇人的家长里短,她环顾四周,她想看看他的辰轩哥哥有没有来,眼睛开始从前到后滴溜溜的转着。 从前面左侧第一排第一张桌的位置开始,几个着华服的男子都在二十岁上下,个个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这样的容貌气质想来应该是各位皇子了,夕沅想着。 夕沅看向那边的同时,有一双眼睛也看向她,夕沅看着那淡蓝色长衫的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明亮的眸子里有些许熟悉感。 夕沅快速搜索着上官夕沅的记忆,二皇子李弘煜,上官夕沅的表哥,母妃楚碧柔,上官夕沅的姨母,母亲楚碧云的亲妹妹。 在上官夕沅很小的时候,二皇子李弘煜经常到上官医府来玩,后来去了青山书院就渐渐没了时间,孩子们一晃都长大了。 上官夕沅没有见过她这位姨母,听母亲说姨母在她出生那一年就去世了,可能是夕沅的母亲给了表哥亲人般的温暖,所以表哥小时候很依恋他的这位姨母,夕沅的母亲对他亦如儿子一般疼爱。 夕沅朝他微笑着颔首,他也微笑着点点头,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自己,或者不是很确定吧,毕竟大家都长大了。 旁边几位皇子也朝夕沅的方向看来,皆微微一笑,都不是很熟悉,毕竟没有见过,估计是看向姐姐上官钥菁的吧,夕沅想,毕竟姐姐是闻名这汴京城的大才女,且相貌说是第一也不为过。 夕沅看向姐姐,只见姐姐微微一笑,夕沅也就跟着微笑了一下,算是和皇子们打过了招呼,不算失礼便好。 夕沅接着看向左侧第一排第二张桌的位置,一袭黑色先映入眼帘,宫门口遇到的表哥楚皓泽,夕沅看到他看向自己,微微一笑而过,楚皓泽亦是微笑示意。 夕沅看向他的旁边,一袭青色的长衫,俊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喜不悲,那不是夕沅朝思暮想的辰轩哥哥吗? 头顶没有在寺院戴的竹草帽遮挡,利落的寸头短发显得神清气爽,没有长发飘逸,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温文尔雅,且又气宇轩昂。 夕沅看着他的辰轩哥哥,目不转睛,久久不能平静。 萧辰轩坐在那里不寒暄也不多言,他总感觉有一道炙热的光在看自己,他在寻找那道光芒,他看到了坐在斜对面的上官夕沅,他明亮的眸子里一丝惊讶一闪而过。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点的微笑,一点点,稍瞬即逝。 夕沅面色有点潮红,她忘记自己身处的地方,身处的时代,这样盯着一位男子,忘记了该有的矜持,毕竟一个未出阁的贵女,这样还是有些不妥。 在一阵喝彩中,夕沅转移了自己的视线,看向中间台上,刚刚坐在太后旁边的粉衣女子,坐在古筝前,优雅的古筝曲似高山流水般让人陶醉其中。 第一次身临其境的听如此优雅的古筝曲,夕沅也深深地陶醉,世间竟有如此动人的曲子,再看那曼妙的人儿,难怪会获得满堂喝彩。 “晴儿,如此才艺,值得是我朝的第一才女!”萧太后不住地夸赞。 晴儿,萧忆晴,萧辰轩的堂妹,萧邑王弟弟萧臣王之女,萧太后的侄孙女,萧臣王全家在一次和部族蛮夷的征战中全部离去,只留下了唯一的女儿,本想托福给自己的大哥萧邑王代为抚养,无奈自己的亲姑姑萧太后念其为皇家立下的汗马功劳,将其留在自己身边抚养,并封为晴郡主。 “多谢太后的赞誉。”萧忆晴侧身俯首作揖后,缓缓地走下台去。 各个世家的千金贵女都进行了才艺表演,上官钥菁更是以一幅丹青国之花魁牡丹赢得皇上的盛赞。 宫宴一直持续进行中,一直进行到傍晚时分。 第8章 初露尖尖角 “母后,刚才表演都是各世家嫡长女,如此高兴的日子,婉儿看台下各世家嫡次女也都在场,何不让她们也展露一下才华?”皇后右侧下首不知何时坐了一位红衣女子。 夕沅闻声看向那红衣女子,这不是宫门口的红衣女子吗?夕沅诧异中。 婉儿,李婉儿,当今皇上的宝贝公主,皇后的亲生女,四个皇子唯一的妹妹,亦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婉儿,说的甚是。”皇后道。 “皇上,您看?” “太后看如何是好?”皇后看向皇上,未得到回复,又问向太后。 “皇后,婉儿提议甚好,就这么安排吧。”萧太后笑意满脸丝毫未掩盖眉目间的慈祥。 “好,那就有劳众卿家了,各家次女庶女均可参加,因为没有提前准备,就各自踊跃报名吧,不限内容,各随才艺便好。”皇后看向下面各大臣女眷,笑容中却不容拒绝。 “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小女,左丞相嫡次女左盈盈,献丑了。”夕沅右侧第二桌的位置,一位婀娜多姿的佳人,走向中间的位置。 “皇后娘娘,今日宫宴菊花盈盈而开,小女便以这满场的菊花作诗一首,不知可否?”左盈盈微微俯首作揖看向皇后。 “好,好,就依左相之女。”皇后娘娘笑容可掬,看到如此踊跃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她提议的佳人,心中满是欢喜。 “秋丛绕舍进皇家,遍绕宫中日渐斜。不是花魁偏爱菊,此花开满宴仲秋。”左盈盈轻声细语,淡紫色裙裳翩翩起舞,宛如梦幻中仙子。 这好像是元稹的《菊花》吧,让她改的如此动人,也真是一代佳人啊,才女如此多,夕沅想着,自己穿越的大顺朝到底是什么朝代,想来亦是诗词歌赋繁盛时代吧。 “好一首菊花诗,不愧是当朝丞相之女,如此出口成章,赏!”皇上大加赞赏。 “臣女谢过皇上,实在是这宫中景色宜人。”左盈盈面色潮红却又不卑不亢。 “老臣谢过皇上。”左丞相受宠若惊地走向中间下跪叩拜皇上。 “左爱卿,快快请起,今日宫宴,不必如此多礼。”皇上道。 “气氛要活跃才好,其他卿家亦不可多礼。”皇上面色颇有些威严。 “其他卿家爱女继续吧。”皇后接过皇上的话。 “父皇,盈姐姐如此佳作,婉儿也想作诗一首?”李婉儿看左盈盈如此得皇上赞誉,且众位皇子哥哥都面露喜色,心中丝丝不快涌上心头。 “婉儿想以什么为题材呢?”皇上看向爱女,眼神中不乏宠溺。 “父皇,婉儿要以花中之王,牡丹作诗。”李婉儿眉色上调。 “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李婉儿自信满满的娓娓道来。 众皇子首先鼓掌喝彩,下面朝臣纷纷附和,没想到公主竟有如此文采。 “好一个人间第一香,不想皇儿有如此文采!”皇后满是欢喜。 “不愧是朕的公主,花中之王艳压群芳。”皇上宏亮的笑声充满整个皇宫,笑声中更多的不仅仅是赞赏,更多的是父爱的宠溺。 宴会继续进行着,各女子都纷纷作诗,梅兰竹菊各异,才女真是数不胜数,夕沅感觉要落败了,迟迟不肯起身,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即使不能一鸣惊人但也要引起辰轩哥哥的注意才好。 可是自己琴棋书画样样通却不精,就连上官医府的医书都没看完,总不能表演现代医术吧,即便是医术,自己连临床经验都没有,夕沅陷入了沉思。 “今日各爱卿爱女都进行了各种才艺表演,不知谁能献墨宝作诗一首或书字一幅?”皇上问向众女眷。 “父皇,儿臣弘烨愿做诗一首。”大皇子李弘烨起身道。 “父皇,儿臣弘煜愿做诗一首。”夕沅表哥李弘煜亦起身附和。 “皇儿都是好样的,但今日宫宴,是各家才女展现才艺,你们岂要争风?”皇上淡淡的话语没有半点情绪。 众宴场一片寂静,仿佛夜幕降临,要沉睡一般。 “臣女不才,上官医府嫡次女上官夕沅,愿作诗词一首。”上官夕沅道,缓缓地走向中间附身叩首,双眸清澈,不卑不亢。 “上官卓之女,好,林公公准备笔墨纸砚。”皇上看向她,心情甚是激动,对于上官夕沅的落落大方颇为欣赏。 在众人的注视中,夕沅拿起笔挥挥洒洒,一幅《沁园春雪》展现在众人眼前: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字迹清秀,笔锋却又不失苍劲有力。”众皇子,众大臣纷纷上前欣赏。 最后林公公领着几个小侍卫,把这幅字呈现在了李明皇面前。 “好一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皇上对上官夕沅诗词里面这样的赞誉,心中大喜,好似这宫宴圆满的尾声。 夕沅很庆幸还记得毛爷爷的诗词,不过毛笔字还是很感谢自己的爷爷,毕竟从小练到大,想想心中还是有丝丝喜悦。 “上官医府的千金能有如此文采,如此气魄,还是得益于上官卓的孜孜教导啊,必须重赏!”李明皇高昂的声音丝毫不遮掩内心的狂喜。 夕沅叩谢皇恩,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她看向萧辰轩的方向,可惜他的辰轩哥哥并没有看她,她有些失落。 其实她不知道刚刚萧辰轩一直在盯着台上的她,上官夕沅给了他太多的震撼,那个天真活泼得小女孩忽然之间就长大了,不仅仅温婉如玉还如此才华横溢。 宫宴就在夕沅的诗词之后结束了,很是圆满,众人离去,三五成群的人中,许多同僚都向上官大人上官卓道喜,言语中不乏羡慕之情。 借着毛爷爷的诗词,不想最后出场,却成了压轴之作。 夕沅知道自己肯定是一鸣惊人了,却不知今日开始上官医府门槛也要被众人踏破了…… 第9章 二皇子拜访 夕沅和母亲,姐姐回府了,一路上姐姐的夸赞,母亲的宠溺,夕沅淡笑不语,恍惚真的是长大了一般。 上官钥华和父亲亦同来时一样同乘一辆马车中,上官卓一路上都是对夕沅的赞誉,上官钥华也对夕沅今日的表现很是震惊,原来他的沅儿如此美好,只是他也有些担忧,怕是以后上官医府不能安静了。 这次宫宴不光曼妙的美人多,主要还都多才多艺,辰轩哥哥不知道有没有心意的女子,夕沅想着,看来自己要多多学习才好。 夕沅回府后就开始继续看书,琴棋书画也缠着姐姐开始练,医书不明白的也开始趁着大哥的时间,去请教。 上官钥华很是乐意沅儿缠着自己,他看着认真习书的夕沅,他内心即期盼夕沅能够快些及笄,又不想她快些长大,如果一直这样其实也很好。 上官卓和夫人看着夕沅如此努力,心中满是欢喜。 不过让上官夫人头疼的事情也来了,城中世家的夫人们,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平日门前清冷的上官医府,不知怎么就开始门庭若市了。 …… 上次了尘师傅说,仲秋过后六日就是辰轩哥哥十八岁的生辰了,夕沅想着准备什么礼物送给他呢,她忘记了自己身处的时代,就是准备了礼物,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送到对方手里,才是需要考虑的关键所在吧。 夕沅去了书房,明日就是萧辰轩十八岁的生辰了,她想静下心来想一想怎么给萧辰轩一个生日惊喜。 其实夕沅从穿越至今,还从未去过街上,以前看宫廷剧的时候,记得女子应该是不能随意上街的吧。 不能上街,那怎么买礼物呢,夕沅坐在书案前发呆。 今日上官钥华休沐,他直接来到了北院左侧的书房,书房直接建在荷苑的后面,和北院相邻,是僻静之所,想来也是上官大人想让子女有个安静的习书之所。 上官钥华刚踏进书房,看到夕沅双手杵着脸庞,默默地发呆,正欲开口叫她,却听得一声家丁来报,说是二皇子拜访,正向书房走来。 “钥华表哥,”“夕沅,多年未见,可好啊?”二皇子李弘煜清冷却又不失朝气的声音传来,倒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怎会多年不见,前几日宫宴不是才刚见过沅儿?”上官钥华声音带着丝丝不快,看向刚刚进门的二皇子李弘煜,不过面色温润,依旧保持着温文尔雅。 “表哥,你我宫中常见,我是说夕沅不常见嘛。”二皇子李弘煜笑容满面如沐春风,转眼人已经到了夕沅的书案前。 夕沅抬头看向二皇子李弘煜,那日宫宴并未看得特别清,面前的少年郎一身靛蓝锦衣华服,却并不张扬,脸上充满了朝气,不知道到会不会是下一位君主。 “夕沅见过二皇子。”夕沅从书案前起身走出来,准备俯首作揖。 “怎得多年不见,夕沅表妹竟对表哥如此生份?”二皇子李弘煜声音淡淡,笑意却依然满脸都是。 “是,夕沅见过表哥。”夕沅改口道,还是别作妖了,好歹人家是皇子,得罪不得。 “这才对嘛。” “看来夕沅很是用功,难怪会在宫宴如此大放异彩。”李弘煜看到书案翻开的医书,还有旁边的几本诗书,对着夕沅赞口不绝。 “多谢表哥谬赞。”夕沅道。 “此言差矣,本皇子可是真心赞你的文采。”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多数都是李弘煜在说,夕沅都是简单作答。但是这二人把上官钥华晾在一边,令他很是不悦。 “不知二皇子今日到访所谓何事?”上官钥华终于趁着二人短暂沉默的时候,插话进来。 “那日宫宴见到夕沅,不想时间过得真快,咱们都长大了,一直还觉得还是儿时三四岁的小丫头呢。”李弘煜道。 “昨日去了左贵妃娘娘那里,听贵妃娘娘说起前一段时日,夕沅病了好久,刚刚痊愈,所以登门看望。”李弘煜又道。 “哦,前几月有那么两日,左贵妃身体不适,找上官大人看诊时,偶然得知。”李弘煜接着又道。 “毕竟一个太医院首,多日频频告假,左贵妃才得知是夕沅病了。” “看宫宴之日,夕沅的状态,想来是已然是痊愈了的。” 李弘煜一个人在那说了半天,今日的他话特别多。 “谢谢表哥关心。”夕沅打断了他继续的话语,她可不想听这么一个阳光少年婆婆妈妈,就算是皇子也不可以。 “不知表弟来,有没有去南院看过母亲,这书房没有茶点,不如咱们去前面南院?” “看来夕沅身体无碍,咱们去南院吧,好久未见姨母了。”李弘煜道。 夕沅本想继续回到书案前看书,却不想这表哥可没放过她,非要一起去看望母亲。 好吧,书是看不下去了,一起去看看母亲也好。 夕沅跟在二人的后面,慢慢地走着,不想这两位大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也不急不慢地走着,夕沅低着头,想着这二人也太磨蹭了一点。 夕沅稍微加快了一点脚步,不想看都没看,直接和转身的大哥撞了个满怀,踉跄的差点摔倒在地。 就在夕沅快要倒地时,李弘煜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夕沅呆愣了半天,傻傻地看着他,瞬间脸红了起来,场面真是尴尬极了。 夕沅紧忙挣开了李弘煜的怀抱,上官钥华伸手欲要扶向她的手臂,好像担心她会再次摔倒一般。 “夕沅还真是没长大的孩子,要不是本皇子出手相助,怕是会摔坏了。”李弘煜先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尴尬。 “都怪大哥,往前走路,回头作甚?”夕沅有点委屈,面色潮红,清澈的眼眶似乎要流出泪水般。 “是,是,是,沅儿。” “都怪哥哥不好,要不你把我推到在地,或者你打我几下出气也好。”上官钥华宠溺的拉过夕沅的手,欲让她推自己。 “大哥,夕沅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咱们快些去看母亲吧。”夕沅看大哥那般说,自己不是还没摔倒在地,是差一点摔倒而已,其实倒也觉得不该那么矫情,便释然了。 “钥华表哥,既然夕沅都不怪你,我也无所谓,咱们快些去吧。”李弘煜也从刚刚的尴尬中缓过神来。 这下三人并排一起走,脚步倒是都快了不少,这古代的官邸,院落的确是大,不过还是很快到了南院厅堂之中。 第10章 相约去游舫 厅堂上座,上官夫人正坐着喝茶,上官钥菁就坐在厅堂右侧的椅子上吃着糕点,母女二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很是开心。 “外甥弘煜见过姨母,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得紧。” “你这孩子,嘴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甜。”上官夫人倒是很疼爱这个外甥。 “多年不见,姨母还是如此年轻貌美。”李弘煜又道。 “你啊,这嘴上是抹了多少蜜糖,怎得让人心情如此甚好!”上官夫人满脸的笑容,宠溺的看向李弘煜。 上官夫人似乎还有更多的话要说,好像又什么都不想说,就这么看着他。 “钥菁见过二皇子表哥。”上官钥菁轻声细语起身给李弘煜施礼。 “几年未见,钥菁表妹也越发温婉可人了。”李弘煜微微一笑,语气不轻不重,淡淡地说着。 下人送来了茶点,几个人落座后,喝了些茶,夕沅也吃了一些糕点,这几个人各有各的心思,漫不经心地说着一些家常,时间过得倒是也快。 因为二皇子李弘煜的到来,上官夫人特地准备了午膳。 真是不公平,皇子了不起啊,古代寻常百姓人家不都是一日两餐,夕沅觉得一点都不合理。 不过三餐好像有些浪费,午餐还没消化,晚膳就开始了,加上古人晚上早早便休息,着实有些浪费。 这样想着,夕沅觉得两餐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人家是皇子,皇宫里想来一直都是有午膳的吧,好吧,原凉他了。 午膳过后,李弘煜又呆了好久,终于起身告辞。夕沅看着他迈出厅堂的背影,寻思着,哎,这厮终于走了。 夕沅刚准备起身要回梅苑,不知怎的,李弘煜又转身回来,说是明日再来拜访。 二皇子这是什么意思,多年不来,是不是课业不重了? 也是,古人十三四岁成婚的也不少,他这十七八岁的年纪,估计再过两年就能有自己的府邸了吧。 “那弘煜明日便来即可,姨母甚是欢迎!”上官夫人真诚又欢喜地满口答应着。 “夕沅,那表哥走了啊,明日再来看你。”李弘煜看向夕沅眼神中不乏急切。 “夕沅身体已经痊愈,有劳表哥担心了。”夕沅淡淡的说着。 “宫中并无太多事做,父皇身体康健,平日又有大皇子从旁协助,以后我会常来看望姨母的。”李弘煜可不想给夕沅拒绝的机会,我来看姨母,你总是不能拒绝吧。 二皇子李弘煜走了,夕沅拜别母亲回了自己的院落,看来书今日是看不下去了,回去休息吧。 这古人真是无聊,不能逛街,没有手机,不能上网,哎。 夕沅早早地躺下了,晚膳没吃,中午吃的太饱了,看来古人一日两餐还是合理的。 什么也没做,夕沅觉得怎还如此累呢,看来这应酬还是很费神费力的。 是不是明日看到那个二皇子表哥,提醒他应该以学业为重,这样他是不是就能少来了? 夕沅就这么躺着,胡思乱想着,很快进入了梦乡。 次日,早膳刚过,二皇子就来拜访,夕沅甚是头疼,不过更让她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呢,怕是以后这李弘煜会是这上官医府的常客了吧。 不过终于有了出府游玩的机会,夕沅觉得这表哥还算是不讨人厌的。 夕沅问母亲找来了昔日大哥穿过的长衫,转眼间,一个清秀的世家公子便站在了大家的面前,惊的李弘煜阵阵唏嘘。 “好一位清秀的俏儿郎,哈哈!”这么俊俏的小公子,李弘煜真是觉得眼前一亮。 “夕沅,平日你和母亲出门也不见你这般模样,这是作甚?”上官钥菁问道。 “姐姐,这你就不明白了,咱们是去游舫,男儿装扮岂不更为方便?” “那表哥和妹妹稍等片刻,我也去换身男儿衣衫。”上官钥菁道。 “表妹不要听夕沅的歪道理,你这身裙裳很是好看,不必去换。”二皇子轻淡地语调,听不出任何心情的好与坏。 “对,二皇子说的有道理。”上官钥华附和着。 李弘煜从进门一直盯着夕沅看,听着声音才发现这钥华表哥竟然在府里,难道今日不用去太医院? “今日,我已经同父亲告假,陪你们一同游玩。”“一来人多热闹,二来也多个人保护两位妹妹”上官钥华娓娓道来,似乎说的很有道理一般。 “还是钥华表哥想得周到。”李弘煜不屑地看了眼上官钥华,没有拒绝。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四位才子佳人这就准备着出发了,管家本来准备了两辆马车,不过人家皇子财大气粗的,直接准备了一辆四人版的豪华马车。 大家上了马车,车轿内摆好了茶桌,一个燃着炭火的小炉子上放着茶壶。夕沅想着,这皇子到底是不一样,看看这厮安排的马车,这档次还真是不一样。 上官钥菁给大家倒了茶水,夕沅本来想着自己最小,理应她给大家斟茶倒水,只是这沏茶的事情,不管前世今生还真没做过,没敢贸然行事,以免贻笑大方。 说说笑笑间,大家便来到了河边,众人下了马车,夕沅看着这河水,这不就是黄河嘛? “二皇子表哥,刚刚你在路上不是说,咱们在护城河外的水上游舫啊?难道这黄黄的泥沙河水是?”夕沅说着心中的疑惑。 “夕沅难道来过?你怎知这河水中有泥沙?”二皇子对这深闺里的表妹颇为惊讶。 “这河水这么黄,肯定有泥沙啊,这点常识我怎会不知?” “常识?哈哈,有道理!”李弘煜对这么个新词还真是觉得有趣。 “公子,游舫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安排妥当。”一个侍卫模样的公子禀报着,打断了夕沅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 “好,你下去吧,不用随同。”李弘煜说着领大家往眼前的双层豪华木制大游舫走去。 “哎,稍等一下,”夕沅叫住大家。 大家停住脚步,看向夕沅,想看看这小丫头有什么话说?或者是这小脑瓜里又有什么鬼主意? “你们不要这么看我,我只是想说大家一会儿上舫后要叫我上官公子,记住了我叫上官沅。”夕沅说完,颇为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了一下,片刻后,也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夕沅,你太可爱了,这个游舫上只有咱们四人,叫什么有所谓?”李弘煜一脸无辜的表情。 “什么!真是浪费资源?” “什么源?”李弘煜对于夕沅的语出惊人,问道。 “没什么,就是这么大的游舫只有咱们四人,你们不觉得可惜了吗?”夕沅转头看向大哥上官钥华和姐姐上官钥菁。 “恩,恩,沅儿,言之有理!”上官钥华附和着,宠溺地看着她。 “那怎么办,我已经?”李弘煜欲言又止,他想说这游舫这么豪华,就是让普通百姓游舫,怕是也无承受能力的吧。 “二皇子哥哥,你就答应吧,咱们只有四人也太无聊了一些啊。”夕沅拉着李弘煜的衣袖,惯用小女孩的伎俩撒着娇。 夕沅还真是把自己当做十三岁的小丫头了,这种小把戏也能用,她是真忘记自己可是二十一世纪的高材生了,再说这身体里面可是住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呢,咋就这么任性了呢。 “二皇子表哥,不如我们把游舫靠在岸边,如果有人上舫之后,我们再前往?”上官钥菁看着李弘煜,依然温温柔柔。 “二皇子,我看就依她们,咱们也可以先在游舫上就座,等一下有人上舫,咱们再安排开游舫。”上官钥华看向大家。 大家终于达成一致意见,先在游舫上等,只是游舫在岸边不动,有人上舫再离开。 大家上了游舫,靠近舫头的雅间内,四人就坐,一个侍卫模样的小厮给大家安排了茶点,李弘煜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小厮就离开了。 大家说说笑笑,不觉间一刻钟过去了。 第11章 再遇萧辰轩 “舫家,今日这游舫可还有房间?”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夕沅耳中,楚舅舅家楚皓泽表哥? “客官请上游舫,有雅间,三位可是一起?”舫家对着岸边三人问道。 “是,三位。”楚皓泽道。 “客官请随我来,除了一号雅间,其它都还尚无客人。”舫家道。 楚皓泽三人随着舫家上了游舫,进了二号雅间,和一号雅间紧挨着,都在游舫的中间。 话说这游舫的雅间,虽雅不过却没有门,每个房间都有浣纱做帘,从舫头开始,大大小小,这游舫上倒是有十多个房间。 大家都是在上边一层,游舫的下边还有一层,估计是安排茶点和食物的地方,这游舫倒是雅致,看来的确不是寻常百姓能游赏之所。 “舫家,让人送些茶点上来。”楚皓泽宏亮的嗓音在这空旷的河水之上还真是响亮。 “客官,马上就到。”舫家附和着,随后小厮就送来了和一号夕沅他们相同的茶点。 “萧世子,看看还需要些什么点心,我让舫家安排。”楚皓泽对着旁边的青色锦衣的男子问道。 “楚世子客气了,这些便可。”青色锦衣男子道。 “两位哥哥这么客气,作甚?你们真是太虚作。”“小二,送些桂花糕来,这个季节的桂花糕更合适宜。”淡黄色裙裳的女子道。 “今日你我二人在这游舫边遇到萧世子,难得如此有缘,妹妹该对萧世子客气些!”楚皓泽不觉提高了声音,使得这画舫回音阵阵。 “萧世子?”夕沅在隔壁听的很是清楚,这汴京城只有一个萧家,难道是辰轩哥哥? 夕沅拍了拍自己的榆木脑袋,昨日还说给辰轩哥哥准备礼物,哎啊,正事忘记了,今日便是辰轩哥哥的生辰,礼物都忘记了,好歹也是学霸级别的人物,这个脑残啊。 这隔壁到底是不是辰轩哥哥呢,应该不是吧,他今日生辰,应该会也是在萧邑王府过得吧。 “听这爽朗的声音,隔壁应该是楚皓泽吧?”二皇子道。 “应该是楚世子和萧世子二人,还有一个女子,应该是三人。”上官钥华道。 “哈哈,这多少人都能听得如此准确,不愧是御医,厉害啊,钥华表哥。”李弘煜阳光的脸庞充满了笑容。 “女子应该是楚舅舅家的表妹,诗泽表妹。”上官钥菁道。 夕沅看看三人,这都能听出来,这古人的耳朵怎得如此厉害,夕沅心道。 “二皇子表哥,安排舫家开游舫吧,咱们出来许久,一直停在岸边总是不太好。”夕沅看向李弘煜。 “好,夕沅妹妹,怎样都好。” “舫家,开舫吧。”李弘煜高声喊道。 “好勒!”舫家耳力还真是好,游舫缓缓地开动起来。 夕沅随着荡漾的水波,看向远处,岸边一排排垂柳随风摆动着,一阵阵微风吹过脸庞,夕沅闭着眼睛,静静地沉浸其中。 秋风的萧瑟,此刻,在上官钥华和李弘煜的脸上吹过,丝毫不影响他们欣赏这眼前女子的美好。 上官钥菁默默地看着三人,轻轻地,轻轻地,似乎也不忍打破此刻的宁静。 “听得声音,甚是耳熟,原来是二皇子”随着浣纱的撩起,楚皓泽一身黑色锦衣,映入大家眼帘。 “楚表哥,别来无恙啊?”李弘煜道。 “哈哈,二皇子表弟,安好!” “原来钥华表哥也在啊,皓泽见过钥华表哥。” “这两位千金贵女,甚是眼熟,不知是?”楚皓泽稀里哗啦的说了一堆,不愧是武将出身,说话倒是干脆利落。 “钥菁见过表哥。”上官钥菁缓缓地起身,俯手作揖。 “原来是钥菁表妹,难怪如此温婉可人。”楚皓泽又是爽朗的一笑,难得的少年郎,真性情,确实豪爽之人。 上官钥菁淡淡的笑着,面色有点潮红,低头不语。 “夕沅见过皓泽表哥。”夕沅起身俯首,微微一笑。 “我就看着像是夕沅表妹,没敢贸然相认,小丫头倒是长大了呢。” “宫宴之上真是一鸣惊人啊!”楚皓泽连连两句,如他这般性格之人,还真是个话匣子,话匣子当然也不容易沉默啊。 “皓泽表哥,谢谢夸奖。”刚刚还微笑矜持的夕沅,此刻倒是也不客气,回答的一点也不含糊。 楚皓泽哈哈大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哈哈大笑起来,这丫头还真是不谦虚啊,也是,宫宴上的诗词,的确做的不错,也算受之无愧。 “大哥,这边如此热闹,怎得把我和萧世子晾在了一边了?”楚梦泽实在忍受不来萧世子的沉默不语,实属尴尬,听得这边的笑声,顾不得什么礼数,径直走了过来。 “原来二皇子表哥和钥华表哥都在,诗泽见过二位表哥。”楚诗泽双手抱拳作揖,声音清脆伶俐,这简直就是女中豪杰啊。 这楚诗泽妥妥的现代女汉子,哈哈,夕沅想着,不觉地笑出声来。 “上官夕沅,你笑如此大声作甚,我刚才的话可笑吗?”楚诗泽瞪着大大的眼珠子,似乎就要从墨色的双眸里蹦了出来。 “诗泽表妹,我是喜欢你的性格,怎会笑你?”夕沅道。 “喂,你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怎么还唤我表妹,不是说了不准如此唤我!”楚诗泽这下语气倒是轻了下来 “你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怎么还唤我表妹,不对喔,我比你早出生两个时辰,只能是表姐哦?”夕沅也哼哼唧唧,倒是也学得有模有样。 “要不让二位表哥说说,到底谁是姐姐?”夕沅又道。 “沅儿,二皇子是姨母的皇儿,皓泽和诗泽是舅舅的孩儿,咱们兄妹难得今日聚的如此之齐,诗泽是咱们最小的妹妹,你就不要再和她争这口舌之快。”上官钥华看向夕沅,却也唯恐委屈了她。 “诗泽表妹,钥华表哥说的有道理,晚一刻钟也是晚,不算委屈。”李弘煜附和着,却又宠溺地看向夕沅。 “妹妹,钥华表哥和二皇子都对,晚出生就是妹妹,无可厚非!”楚皓泽虽不忍看妹妹受委屈,但也不忍夕沅委屈,大家都没错嘛。 “诗泽妹妹,钥菁表姐也说一句,楚家也就咱们姊妹三人,无论怎么排,咱们都是至亲之人,是不是,算不得委屈?”上官钥菁看着平静下来的楚诗泽,轻轻地拉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好吧,其实我也是认可夕沅表姐的,只是好多年不见,试试夕沅表姐是不是忘记我这个妹妹了?”楚诗泽说完,郎朗的笑起来,小孩子还真是好玩,刚刚还怒气冲冲,此刻却又天真活泼,如夏日那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都是兄弟姊妹,以后咱们还真不要太客气了,没有外人的时候,咱们就表哥表妹的称呼吧,就不要皇子世子的叫了,显得生份。”李弘煜提议道。 夕沅看看他,举起双手鼓掌,大家都愣住了,这丫头这是什么意思,一点矜持没有,这是赞同吗? “我同意!”“我也同意!”上官钥华和楚皓泽齐齐出声,都表示赞同。 “我们也都同意!”三个小女子也站在了统一战线,哈哈,赞同。 大家相互寒暄,不知不觉间,游舫离岸好远了,水上景色倒是宜人。 “不如咱们吟诗作对,诗词歌赋?”李弘煜提议道。 “这等美景倒合适宜。”上官钥华赞同。 “好啊,我也赞同。”楚诗泽拍手叫好,这丫头这鼓掌倒是学的挺快,本来就一个不太矜持的,这下好,这个更不靠谱。 “我也赞同!”上官钥菁轻轻附和。 “我更加同意!”夕沅举着双手,挥舞着,今日的心情真是不错。 夕沅看着楚皓泽和楚诗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 “诗泽表妹,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人同行?”夕沅道。 “哎呀,把萧世子忘记了!”楚诗泽拍着脑袋,急匆匆地走向2号雅间。 “来了,我们的萧世子来了。”楚诗泽拉着青色锦衣男子站在大家面前。 “辰轩哥哥!”夕沅抬起头来,看向青色锦衣男子,她激动地站了起来,喃喃自语,真的是辰轩哥哥,萧辰轩。 第12章 辰轩的生辰 青色锦衣男子看向夕沅,又转向二皇子,又看向其他几位。 “萧辰轩见过二皇子,各位世子,各位小姐。”萧辰轩不急不缓,慢慢的伸手抱拳,看不出任何惊喜,很是平静。 “辰轩哥哥,生辰快乐!”夕沅率先打破宁静。 “哦,原来今日是萧家世子的生辰,真是恭喜啊。”二皇子李弘煜道。 “萧世子,原来今日是你的生辰,今日怎得不在府中?”楚皓泽很是惊讶,今日怎会在这护城河畔遇上他? “今日府上的确很是热闹,我是趁着家丁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萧辰轩道,他一直盯着夕沅,不知道是在和她解释,还是在向众人解释着。 “生辰一年一次,难得热闹,怎么还有出来躲清静的?”楚诗泽也凑起热闹来。 萧辰轩淡笑不语,只是微微地点头示意。 楚诗泽亦不好意思再开口,纵然是再活泼开朗的她,也架不住人家保持沉默不开尊口啊。 “上官钥菁恭喜萧世子生辰快乐。”上官钥菁依旧保持着淑女的平静美好,处处彰显着优雅。 “多谢。”萧辰轩看着眼前的女子,淡淡的答道。听名字他便知道这是上官夕沅的姐姐,以前在寺院之时,常听夕沅提起自己的大哥和姐姐,也算耳熟。 “在下上官钥华,今日能认识萧世子,很是开心。”上官钥华看这萧世子这利落的短发,便也知道是沅儿妹妹总在自己耳边提起的,常去寺院的玩伴,萧家世子,萧辰轩。 “见过上官御医。”萧辰轩点头示意,好像对上官钥华识得自己很是正常一般。 上官钥华微楞了一下,对萧辰轩喊自己上官御医有一丝丝的惊讶,不过片刻就释然了,看来自己的沅儿妹妹定是向他提起过自己,能让沅儿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证明他这个哥哥在她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瞬间很是开心,不自觉得,嘴角挂上了笑意。 “以前上官钥华,楚皓泽,我们几人相熟,现在能认识萧世子,很是高兴!”二皇子看众人都说的很多了,他也说上一句。 “师傅说辰轩哥哥,以后就不用总去寺院了。”夕沅道。 “大家以后都是好朋友啊。”夕沅又道。 “你们可不准欺负我的辰轩哥哥!”夕沅妙语连篇,唯恐不善言语的萧辰轩被人欺负了去。 “夕沅,辰轩哥哥?叫的真是亲热,你可没这么叫过你表哥我啊?”李弘煜首先不满。 “就是,就是,也没这么叫过我!”楚皓泽也随口而出。 “好了,你们不要这么欺负沅儿,你们从小都在青云先生那里习书,夕沅从小总是陪母亲去寺院祈福,难免和辰轩熟悉了些,你们这么计较作甚?”上官钥华道。 “辰轩一直在嵩林寺院做俗家弟子,难得今日和大家相识,也不准为难他!”上官钥华又道。 众人中,年龄最大,十九岁的上官钥华,很是公平的替夕沅和萧辰轩解围。 这几位十七八九岁的年青公子哥,相互凝视了一会,都笑了,似乎在为刚刚的尴尬不好意思。 另外三位佳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年青人很是好沟通,大家就这么熟悉了。 有人提议继续进行刚刚的话题,不是说吟诗作对,诗词歌赋啊,那么大家就开始吧。 李弘煜说今日风和日丽,秋高气爽,游舫的氛围也好,便以这秋风,青山碧水为契机,大家随意,心情第一,诗词歌赋第二,大家开心最好。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出来。”作为皇子的李弘煜先给大家起了个好头,大家连连称好。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楚皓泽也紧跟着,也还好,有山有水。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日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想欲歇,王孙自可留。”上官钥华紧跟其后,田园的向往,很是诗情画意。 “人闲桂花落,秋静碧水游。岸出惊山鸟,时鸣风涧中。”夕沅也跟随大家,王维的鸟鸣涧让她稍微改动了一下,她可清楚自己什么分量,作诗她可没天赋,不过别人的拿来改动一下嘛,哈哈,虽然有一点点小愧疚,不过也不算欺骗,好歹自己也改了一下的啊。 “哈哈,还是夕沅厉害,有花有鸟,还有碧水秋风,不错!”李弘煜夸奖夕沅还真是不吝啬。 这是没发现她借用别人的诗词啊,哈哈,又过关了。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楚诗泽看夕沅已经那般,也不甘示弱。 大家连连叫好,说是王之涣的登鹳雀楼,此时此景倒也相得益彰,觉得楚家将门之女,能有如此才情甚是难得。 夕沅看着她,这王之涣不是唐朝诗人吗,可是大家又不知道唐宋元朝,这诗词怎么得来? 夕沅想不明白,或许这大顺朝是一个和唐宋元朝同在的平行时空,看来以后诗词歌赋还是少参加的好,免得到时候闹出笑话来。 “言入运河畔,每逐碧水流。随舫桨百转,趣途十余里。漾漾泛菱荇,澄澄映杨柳。结识在游舫,自是有缘人。”上官钥菁樱唇轻吐,不愧是汴京城的大才女,应景又应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争相作诗,只有萧辰轩静坐在那里,宛如处子般,夕沅想着辰轩哥哥在寺院时候也不是这么沉默啊,虽然话不多,但不至于这般沉静…… 对啊,还没给辰轩哥哥准备礼物呢。 大家在舫上,礼物自然是不能买了,怎么办呢,夕沅想着,大家这么热闹,送什么呢?这游舫上能做什么呢? 大家继续吟诗作对,不时地有小厮送些糕点和茶水进来,年青人在一起也很是开心。 夕沅看着萧辰轩,忘记了手里的桂花糕,若有所思的差点把它塞到鼻孔里面,夕沅看着桂花糕,计上心来…… 糕点,对啊,游舫下层可以做糕点啊。 夕沅轻轻地起身,对刚刚进来的小厮低声说些什么,便跟着出了雅间,大家以为她去方便,倒也没再理会。 李弘煜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也没让人跟着,毕竟这游舫上都是他的人,没有什么危险,他招呼大家继续,又安排小厮去准备一些吃食,不觉间,时辰也就临近了晌午。 夕沅忙忙叨叨准备了好久,手里拿了许多红色的小蜡烛,像是元宵佳节时灯笼里放的那种。 夕沅身后的小厮端了一个很大的托盘进来,上面扣了一个大大的盖子,夕沅让大家把茶点挪到边上,小厮把托盘放在了桌子的正中间。 小厮揭开了盖子,站到了一旁,大家看着托盘里面的大大的东西, 有点微楞,它比普通的点心大了很多倍,像个汤盆,右上角还有一个小寿桃,细看点心上面,竟是用海棠色写的数字十八,大糕点的四周涂抹了厚厚的果酱。 “大家不要看了,这是我做的蛋糕,给辰轩哥哥庆祝生辰做的。”夕沅见大家都站起来怔怔的看着,好奇满满。 “姐姐,诗泽表妹,你们也别看了,帮我把这些蜡烛顺着十八插着上面,刚好十八根哦!”夕沅拉着两位千金一起插好了蜡烛。 夕沅又让身后的小厮用火柴点燃了蜡烛,夕沅可以肯定,她所处的大顺朝虽不是唐宋元时期,但已经盛行蜡烛火柴,定是南北朝之后,至少是个平行时期,或者就是其中的某个时期,也许是历史没有记载罢了吧。 “辰轩哥哥,你许个心愿,然后再吹灭蜡烛。”夕沅拉着萧辰轩的衣袖,让他上前。 “心愿不能说出声来哦,你自己默念便可。”夕沅道。 “许完心愿,再一口气全部吹灭所有的蜡烛。”夕沅又道。 萧辰轩按照夕沅的要求,闭上双眼,沉默了片刻,然后弯腰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辰轩哥哥生辰快乐喔!”“辰轩生辰快乐!”“萧世子生辰快乐!”大家跟着夕沅一起给萧辰轩庆祝生辰,对于这样稀奇的生辰,大家还真是惊讶,新奇又开心。 夕沅教大家唱生日祝福歌,又让寿星萧辰轩给大家切了蛋糕,这蛋糕的味道很特别,不像糕点,而且甜而不腻。 大家第一次吃这样的东西,很特别也很美味,很快一个大蛋糕就进了大家的肚腹之中。 大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轻快的祝赞歌,很是动听。 萧辰轩虽然话不多,脸色有点微微潮红,看得出他今日很开心,以往都是在寺院同师傅一起过生辰,这十八年来第一次和这么多朋友一起过生辰,很特别,也很开心,他觉得认识夕沅真好。 第13章 辰轩进皇宫 古灵精怪的夕沅让大家觉得好开心,楚诗泽也开始喜欢她这个大了两个时辰的表姐,好吧,虽然只是两个时辰,但是经过今日之后,她是心甘情愿叫上官夕沅这个表姐的。 上官钥华建议大家都各自回府,毕竟今日出来了很久,而且萧世子家中还在家宴,出来这么久不回府,王爷王妃定是会担心。 大家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游舫,相互道别,不过相约了以后相互拜访,看来夕沅以后的日子定是不会无聊了。 没有手机网络也无所谓嘛,可以看书,练琴,作画,还有这么一群有趣的朋友,还有她的辰轩哥哥,不会孤单啦。 楚世子和妹妹一起离开了,之后,夕沅看着萧辰轩上了马车,她也和大哥,姐姐上了马车,还是同李弘煜四人一起,李弘煜送了大家回上官医府后,虽舍不得但还是离开了,来日方长嘛。 上官钥菁今日也很开心,自从妹妹夕沅病愈之后,她觉得这个妹妹越来越水灵了,总是让她很震惊,在她和大哥眼中,妹妹一直很让人宠爱,不过现在越来越有趣了,也许是长大了吧。 兄妹三人回府,给父母请安之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以后的日子李弘煜成了上官医府的常客,就连楚舅舅家的楚皓泽和诗泽兄妹也隔三差五的跑来,上官医府的书房越来越热闹了。 上官钥华虽然休沐之时也会偶尔赶上大家都在,一起热闹,但是他不在的时候更多,他总觉得他的沅儿太美好,那两个表弟好像都喜欢夕沅啊,怎么办好呢。他真是希望将自己这个妹妹天天带在身边才好。 夕沅自从在游舫上见过萧辰轩之后,有好多日子不曾见到她的辰轩哥哥了,怎么才能见到他呢,总不能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主动去萧王府吧。 听二皇子说萧太后近日总是让辰轩哥哥进宫,什么情况呢?萧太后,萧邑王的姑姑,那就是萧辰轩的姑奶奶了呗,只是这姑奶奶总找他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单纯地叙旧吧。 夕沅担心的萧辰轩今日这会儿其实就在宫中萧太后那里,所谓何事呢?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眼下这些个孩子们,马上都到了及笄的年龄,过了及笄,就该成婚了,皇孙们的婚事,她和皇上自有打算,让她操心的是她萧家的血脉,萧辰轩。 萧辰轩可是她萧家,她唯一的侄孙儿,他的婚姻大事可马虎不得,前两日左贵妃来请安,提起自己的嫡亲妹妹左盈盈,过了年儿,来年开春就及笄了,想着不知谁家的公子合适,萧太后识人众多且独具慧眼,想来定有合适的人选。 萧太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萧辰轩,萧辰轩刚刚过了十八岁生辰,这年龄也相当,家境更是相配,一个王爷之子,一个丞相之女,简直天作之合。 萧太后看着座下左侧的萧辰轩,又看了看右侧的萧邑王妃,萧辰轩的母妃,终于开口道。 “轩儿一直在寺院中做俗家弟子,日子过得清苦,这些年着实委屈了些。”萧太后的目光看向萧辰轩,缓缓地轻语却又不失宠溺。 “回太后,辰轩自幼体弱多病,了尘师傅待侄孙儿极好,不觉得苦。”萧辰轩不卑不亢地回着话,语气不轻不重亦听不出喜怒。 “今日都是自己家人,没有旁人的时候,你母妃都是唤我姑姑,你直接唤我姑奶奶便好。”萧太后慈祥的面庞,笑意满脸都是。 “是,侄孙儿谢姑奶奶关心。”萧辰轩道。 这祖孙三代这这么唠着家常,宫女的茶是上了一盏又一盏。 “灼雅,轩儿再过两年就到了成婚的年纪了,不知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萧太后终于奔上了主题。 “灼雅惶恐,侄媳尚未留意,总觉得辰轩还小,不觉间竟长大了,让姑姑费心了。”萧邑王妃答道,终于知道了萧太后的目的。 萧辰轩听着二人一言一语,不做声,他从没想过成亲,也没想过放弃佛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他自己也不明白。不知怎得,夕沅的脸庞浮上了心头。他静静坐着,平静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仔细看竟浮着微微的轻笑。 “轩儿心中可是有了意中人?”萧太后看着萧辰轩。 “辰轩,姑奶奶问你话呢”萧邑王妃曲灼雅看着发呆半天的萧辰轩,急急地抢过了话。 “侄孙儿还小,且侄孙儿心中只有佛法,婚姻之事,从来不曾有丝毫想法。”萧辰轩如实回答。 “你这孩子,你是俗家弟子,不是寺院师傅,还是要成家立业的。”萧太后急急地说着,唯恐这孩子真的皈依佛门。 “当初你父王送你去嵩林寺院,主要是为了让你强身健体,修身养性,佛法博大精深,心中有佛便好,这萧王府偌大的家业还是需要你来继承的。”萧太后又接着说道。 萧太后看着沉默不语的萧辰轩,心里甚是着急,好像不给他找个合适的夫人,就似乎对不住萧家一样,眉目慈祥的老妇人陷入了沉思。 “姑姑,辰轩刚刚回来不久,想来尚未考虑过亲事,容他回府考虑过后,再给您老人家回复,侄媳儿也会好好开导他。”萧邑王妃曲灼雅看着萧太后终于面露喜色,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姑姑,侄媳今日进宫,叨扰您许久,想来您也需要休息了,辰轩的事情有劳您费心,”萧邑王妃觉得该告辞了。 “辰轩许久未进宫,灼雅你带他去看望一下静妃和丽妃吧,想来许久不见,他的两位姑母和姨母对他也甚是想念的紧。”萧太后很是仁慈周到地替他们安排了接下来的日程。 萧辰轩和母妃先去了看望了姑姑静妃娘娘萧恬静,萧恬静许久未见到自己的侄儿,甚是开心,拉着他寒暄了许久,非要留他在宫中午膳。 午膳时分,晴郡主萧忆晴也来了,好巧不巧的是,三皇子李泓翰今日也来给母妃萧恬静来请安。 这下可好,这萧家的堂兄妹,表兄弟的,倒是聚全了。 三皇子李泓翰对这个一直跟着了尘师傅学习武艺的表哥萧辰轩,可很是羡慕,能跟着八宗祖庭的嫡传弟子了尘大师,虽是俗家弟子,但能学到本事,俗家弟子也是好的。 晴郡主萧忆晴看着餐桌上斯斯文文的堂兄,很是高兴,父母去世后,她第一次见到堂兄,也许是在这尔虞我诈的宫中生活久了,见到自己萧家的兄长,很是激动。 萧忆晴在旁边不停的给萧辰轩夹菜,她看到堂兄伸向那里,她就紧忙的起身用公筷给夹到婉中,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关心才好。 萧辰轩倒是没看出什么激动,脸上依旧平静,一身青色锦衣,虽然比在寺院的青衫华丽了许多,可还是那仙仙的感觉,对他而言,似乎身处哪里都是一样,似乎只有在嵩林寺院,才有身处世外桃源的感觉。 午膳用过后,这兄妹三人,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萧忆晴拉着萧辰轩各种问,寺院的生活是否清苦,师傅好不好,师兄弟对他可好,唯恐她萧家兄长吃了亏去。 三皇子李泓翰倒是男孩子不一样,但是也没闲着,非要萧辰轩教授武艺,虽说他在宫中也有专门的师傅教授,但总觉得不及了尘师傅,看来这不光是别人家的孩子好,就连师傅也是别人家的好。 静妃娘娘萧恬静和萧邑王妃曲灼雅看着三个孩子关系如此好,相视而笑,感觉这些年所有的辛苦付出似乎都是值得的。 今日进宫大半日过去了,萧辰轩开始有点坐不住了,眼神中流露着,难免有些无奈。 萧邑王妃看着自己的孩儿,她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他,她总觉得自己的孩儿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她也总是向萧邑王埋怨,可是生在帝王家,她只求她的辰轩能健康平安。 曲灼雅眼中泛起了泪花,但她不能流泪,这深宫中,是非之地,她需要处处小心谨慎,如果当初没有嫁给萧邑王,她还是曲御史家的千金,如果嫁作寻常百姓,是不是她的孩儿也不用活得如此清苦。 她抬头看了看萧辰轩,她要好好补偿自己的孩儿,其实想想萧邑王也是不错的,一个王爷只有她一个王妃,没有妾氏没有通房丫鬟,除了辰轩的事,其它什么都顺着她,她应该知足。 这样想着她觉得知足了,辰轩也长大了,一切就顺其自然吧。她看向她的小姑子萧恬静,静妃娘娘,是宫中娘娘不假,在这深宫中,估计她应该没有自己幸福吧。 眼见太阳就要落山了,三个孩子还在说个不停,还是要拜别的。来日方长,孩子们大了,以后多多走动吧。 不过,看来今日是不能拜访萧辰轩的姨母丽妃娘娘了,曲灼雅差了宫女去禀报,自己家亲妹妹想来不会计较,改日吧,再带辰轩进宫。 第14章 溜进太医院 夕沅和李弘煜,楚皓泽,楚诗泽一起,时间久了又开始无聊起来,夕沅还是想见萧辰轩,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隔三差五的想起萧辰轩,不知道她的辰轩哥哥在做什么。 今日,上官钥华早早地便从太医院回来了,夕沅看到大哥,直接朝大哥奔了过去,抱着大哥的胳膊,嘘寒问暖。上官钥华有些惊讶,这是夕沅病愈以后,第一次和他这么亲近。不管怎样,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大哥,今日太医院可还忙?”夕沅一边和大哥往南院厅堂走着,一边问上官钥华。 “还好,不忙,冬日降至,就是给宫中各处准备一些御寒的药材。”上官钥华看着夕沅,回道。 “药材?太医院准备给宫中做药膳用吗?”夕沅想着宫廷剧的局面,再次问道。 “倒也不是,太医院负责准备一些驱寒的汤药,一些药材是送到御膳房他们会准备一些药膳。” “大哥,你说太医院有女御医吗?”夕沅小心翼翼的问着上官钥华。 上官钥华惊讶的看着上官夕沅,她这是什么意思,要去太医院做御医?虽然前朝有女官和女医者,也只是史书记载,这大顺朝还不曾有女官和女医者啊。 “沅儿,可是有什么想法?”上官钥华见夕沅清澈的双眸正看向自己,不忍委屈她,试探地问道。 “钥华哥哥,你帮我去跟父亲说,我要进宫做女医者,父亲可否会同意?”夕沅拽着上官钥华的胳膊,晃动着,撒着娇。 上官钥华呆滞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妹妹沅儿的一句钥华哥哥让他受宠若惊,也许是夕沅想进宫做女医者的想法震撼了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大哥为难的话,我自己去说,父亲午后一直在府中,咱们先去厅堂吧。”夕沅放开了拉着上官钥华胳膊的手,独自一人往前走着,上官钥华快步追上他,兄妹二人走进了厅堂。 晚膳时分,全家都到齐了,上官钥华几次欲开口向父亲提沅儿的事情,却欲言又止。 他看到夕沅闷闷不乐,他也觉得心情低落起来,该怎么办呢。 晚膳结束,大家各自回自己的庭院,夕沅也回了自己的梅苑,她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 夕沅这一夜想了很多,今日她提出的去太医院,她已经思量了好几天,一来只有出府才有机会见到萧辰轩,二来她学医多年,她不想荒废自己。 虽然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宫宴之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却也是大有人在。况且这庭院深深,生活也真是无聊至极。 夕沅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还真是不一般的心大,不然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早该上火了吧,还能睡得如此安逸。 夕沅是睡好了,不过上官钥华却失眠了,天刚蒙蒙亮,他便起来了,睡不着,他想了一夜,觉得还是应该告诉父亲,沅儿去太医院是好事。 这一段时间,夕沅的努力他是看在眼里的,以前她贪玩,不过最近发现她对医术还是很有天赋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来宫中娘娘有不方便的时候,有个女医者也是好事,二来沅儿进太医院便可每天跟在自己身边,由他看着,想来她也不能惹出什么祸端。 早膳后,上官钥华和父亲同乘一辆马车走,平日里,他很少和父亲一辆马车,毕竟他只是御医,父亲却是太医院首。他试探了好几次,终于开口了。 “父亲大人,孩儿有事相求您。”上官钥华第一次用父亲大人的称呼,他想着和父亲拉近同僚关系,也方便他接下来要说的夕沅的事。 “你我父子,自家孩儿何来求一说,有事不妨直说。“上官卓倒是豪爽。 “也不是我的事情,是沅儿想进太医院做女医者,其实,其实也算是我的事,我答应了她。”上官钥华目不转睛的看着父亲,唯恐他会发怒。 上官卓看看自己的长子,闭上双眼,陷入了沉默,一直到太医院门口,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不可以。” 上官钥华不再说话,下了马车朝太医院走去,心不在焉的过了一整日。连续好几日,在太医院见到父亲,他都不与他言语。 夕沅继续在书房看书,练字,偶尔也会去姐姐上官钥菁的院子抚琴,她看这几日,父亲和大哥的表情,她便知道,事情不顺利,她便不再提起。不过日子过得也快,大家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日。 这日,夕沅早早地便起来了,她去了大哥的院子,上官钥华也很早便起来了,在院子里面习武,说是习武,看那招式倒像是在强身健体。 夕沅能来他的院子,他很开心,不过接下来说的事情,他就不淡定了,因为夕沅要跟他进太医院,她都计划好了,换个男儿装扮,不当太医,做药童总是可以的吧。 上官钥华见过夕沅男儿装扮,扮作药童应该不会被侍卫发现,毕竟太医院百十人,不可能人人记得,但是父亲是太医院首,不被发现很难吧。 上官钥华犹豫着,可是夕沅却不听,她可说了,不让她去,她以后就不再唤他大哥,瞧瞧,这赤裸裸的威胁。好吧,只能同意她了。 早膳后,上官卓一离开,夕沅和大哥便也朝太医院出发,太医院门口还挺顺利,侍卫看上官钥华的腰牌,瞅了瞅后面的夕沅,人家上官御医说是药童,也是,御医身边跟个药童却也再正常不过,便放了行。 夕沅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这么顺利就进来了,早知道前几天就来好了,白白担心了好几天,夕沅昂首挺胸地跟在上官钥华的身后,心情甚是舒畅。 第15章 父亲躲不开 夕沅跟着大哥穿过侧廊,走到了主院,一直以为太医院在宫中,看着偌大的院落,这儿倒像是个王府,夕沅有些好奇,上官钥华可容不得她好奇,让她去碾药草,虽然想让她看些医书,但是为了稳妥期间,还是先碾药草吧,不然其他御医看到,医书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看的。 夕沅就在那儿碾着药草,这活还真是不好干,还不到一晌午,夕沅就觉得腰酸背痛了,这大哥什么意思,还真是把自己当药童了,她可是医学院的学霸,竟然让她在这碾药,真是生气。 夕沅拿着手里的药草,不屑得撇到了一边,嘴里呜呜叨叨,发着牢骚。 这时上官卓领着几个御医朝这边走了过来,上官钥华跟在最边落,也是,虽然他年纪轻轻医术不凡,但是在父亲面前还有几个老御医面前,资历也就显得年青了些。 药童很多,都在忙着碾药材,只有夕沅在那正拿药草撒气,根本没看到有人过来,不觉间,上官卓便立在了她的面前,她抬起了头,上官卓也看向她。 呜呼哀哉,天啊,谁能救救她,疯了,父亲晚上回府会拿她怎样,古代是不是都有什么家法伺候,上官医府有没有? 夕沅考虑的真多,还想着晚上,她不知道眼下能不能过关都两说,上官钥华在后面看着夕沅和父亲,出了一头冷汗。 “这小童有些面生,新来的?”上官大人道。 “是,是,我是新来的。”夕沅诺诺的看着父亲,道。 “上官大人,这小童是下官刚招进来的,想着先试试的她身手,尚未来得及报告太医局。”上官钥华连连做声。 “恩,看她碾的这药草还算精细,看起来有些底子,先做些力所能及的吧。”上官卓安排道。 上官钥华深舒了一口气,看来父亲没有生气,看来父亲还是很宠爱妹妹沅儿的。 上官夕沅看看父亲,笑了,看来父亲还是比较偏爱自己,没生气,这是准备让自己留下来了,接下来她却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上官卓安排完,欲要转身离开,夕沅瞬间觉得呼吸通畅,真是天助我也。 却不想上官卓又转过身来,对着身旁的太医道:“刘太医,你安排人把昨日送来的药材让她分拣一下,昨日那三车药材翻车混在一起,尚无多余人手分拣,就安排这小药童做吧。” “最好是这两日便分拣出来,这冬日天寒,都是必需药材。”上官卓又道。 上官钥华一听,差点昏了过去,天啊,三车,沅儿不吃不喝两日也是分拣不完的啊。看来这父亲是想让妹妹知难而退。 “是,大人,小童定当完成己任。”夕沅道,看起来胸有成竹。 大家走了,上官钥华也不敢多做停留,刘太医很快安排人送了一车过来,并没有把三车都送来,估计也对眼前的小童不是很信任。 先不说能不能分拣完,就是这药材识不识尚未知。 夕沅看到一包包的药材,并不担心,分药材还是很简单的,总比一直蹲着碾药材轻松多了,最主要这些药材,她全部认得,不管前世今生,都是中医世家,好不啦。再不济自己从小耳濡目染,好歹也是学医多年的学霸,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岂不小瞧了她。 很快,夕沅便分好了一大麻袋包,这一车一共六大包,不到两个时辰便分好了,上官钥华和刘太医走来的时候,她正坐着休息,上官钥华很是吃惊,刘太医也对着她满意的直点头。 夕沅看着面前这些个箩筐,簸箕里的药材,很是欣慰,都是自己的劳动成果,当然得意。 刘太医让她今日不用再分拣了,剩下两车,明日时再来分拣。 上官钥华看着箩筐里的药材,他觉得他的沅儿真是太棒了,即没有分错,还这么规整,不过他也有一些心疼,他伸手拿掉了夕沅头上沾着的几根药草,估计是刚刚忙碌,她全然不知。 夕沅开心地对着大哥和刘太医笑了笑,时间很快,傍晚时分,夕沅和上官钥华回府了。 晚膳时,上官大人没和这兄妹二人说话,但是也没发怒,膳后各自就回了自己的院落,就连上官夫人也没发现夕沅今日不在府中。 夕沅不知道父亲到底是何意,不喜不怒,也不反对,也不支持,不言不语,到底几个意思?管他呢,反正也没说明日不能去,那就洗洗睡吧。 夕沅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她梦见了自己小时候,爷爷让她分药材,她傻傻分不清,爷爷让她练毛笔字,她总是把好几天前的拿出来滥竽充数,爸爸让她在手术室外观摩,她就躲到走廊上看漫画,那时候奶奶还活着,总是做好多好吃的,总是责备爸爸不能让孩子太累,就连妈妈也说要培养她的兴趣爱好,让她画画弹琴练舞蹈,说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体形气质,她都忘记自己一开始不怎么喜欢学医,为什么最后还是上了医科大学…… 梦好长,迷迷糊糊的,夕沅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很快天亮了,泪水打湿了锦枕,夕沅躺着发呆,昨夜的梦一幕幕的出现在脑海中,看来她是想家了,怎么办,她还有机会穿越回去吗? 第16章 父亲再刁难 上官钥华在南院厅堂一直等着夕沅一起用早膳,只是这丫头迟迟未到,不知是不是昨日累坏了,上官钥华有些担心,不忍夕沅的辛苦,想着今日不让她去太医院。 好巧不巧的,夕沅来了,还是昨日那身白色男儿装扮,就连母亲和姐姐也很是好奇,这是要出门? 夕沅倒是直言不讳,这下全家都知道了,要去太医院,而且昨个儿已经去了一日,这可怎么了得,这女子从医,万一被皇上知道,岂不是欺君? 不过众人看上官大人不言语,也都没吱声,看来父亲自有安排,夕沅想着。 上官卓哪有什么打算啊,只是太宠爱夕沅这个孩儿,本就想让她知难而退,哪里需要做什么打算。 昨日在太医院安排她分拣药材,想来今日还得继续,上官卓先出了府,今日先不考虑太多了,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估计过几天夕沅自己就不想去了,也不好说,不是吗? 上官卓先出府,夕沅还是跟在上官钥华身后,上官钥菁看着他们离开很是羡慕,但也多多少少为夕沅有些担忧,上官夫人楚碧云看着夕沅的背影,看了好久,除了心疼,担心,不知道还有些什么。 进了太医院,因为有昨日的经验,今日的夕沅分拣药材很是顺心,晌午刚过,两车全部分拣完成,满足且得意,夕沅想着,看一会儿父亲还如何不准我呆在这太医院。 上官钥华忙了一头午,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夕沅怎么样了,起身走向晒药场,急急忙忙地和刘太医撞了个满怀。 “刘太医,下官失礼,实在抱歉!”上官钥华很是尴尬,最近这几个月,自己是怎么了,如此莽莽撞撞,的确有失体统。 “上官御医不必多礼,想来是想事情入神,老朽也是没看好道。”刘太医道。 这两个人,从不同的方向而来,相互一寒暄,竟是要去相同的地方,只是这样都能撞上,得说这上官钥华,太,心不在焉,好好地道都走不明白。 两人一起去晒药场,这时的夕沅,还真是潇洒,依着台阶,翘着个二郎腿,嘴里叼着根草药,很是悠哉地晒着太阳。 “沅……,沅小童这些药材全部分拣好了?”上官钥华看着夕沅,又看看刘太医,先问道,唯恐刘太医会指责夕沅一般。 “是的,上官御医,已经全部分拣好,已经晾晒了起来。”夕沅想着我都干完你们安排的事情了,总不能找我不快吧。 “这药童倒是个好苗子,很是聪慧利落。”刘太医道。 “不知上官御医可有时间教她医术?”刘太医又道。 “想来上官御医定没有时间教她,不知可否由老朽收为徒?”刘太医自圆其说,好似上官钥华这个晚辈一定会同意一般。 上官钥华心微颤,手心不觉冒出了汗,对于正一品刘太医的医术很是认可,和父亲一般的年纪,医术是没得说,虽不是太医院首,医术却不在父亲之下,只是不愿应酬,不善言语,向来与世无争,从医多年,一直并未收徒。 夕沅能被他收做徒弟,的确该受宠若惊,只是他的沅儿妹妹是女儿身,如若被发现,估计是杀头之罪吧。上官钥华有点害怕了。 “刘太医能收这小童为徒,实在是她之福气,只是此事是否需要禀明上官大人,您看?”上官钥华定了定心神,道。 “哈哈,对,对,老朽着急了些,老朽这就去找你父亲。”刘太医此刻竟与他套起了近乎,说罢,就要离开。 刚要迈步,刘太医又转过身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刚刚听到喊这位小童,沅小童,想来是姓沅,不知沅小童是否愿意跟老朽学医?”刘太医笑容满脸的问向夕沅。 夕沅看着这刘太医,和父亲般年纪,眉目慈祥,一身淡灰色长袍,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像极了她大学的教授,很是儒雅。 “小童不才,能得刘太医赏识,是晚辈之幸,晚辈之福!”夕沅道。 刘太医对夕沅的回答,点了点头,他没听出这后生晚辈是同意还是没同意,他自己认为是同意了,自己可是从不轻易收徒之人,这后生晚辈能得自己毕生所学,应该不会推辞才对,想着他还是乐了。 刘太医很是满意的离开了晒药场,他得赶紧去告知上官院首一声,回头这小童要是被别人抢了去,他上哪儿后悔去。 刘太医走了,夕沅和大哥面面相觑,上官钥华摇摇头,夕沅调皮的眨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双手一摊,也摇摇头,好像很是无辜的样子。 上官钥华觉得太宠爱她了,不领她到太医院来,也就不会出现今日之事了,哎,罢了,等一会儿刘太医来,看父亲怎么处理吧。 上官卓听到刘太医要收夕沅为徒,坐在太医院书案前正书写着什么的他,惊得籇笔直接从手中滑落在地,这丫头还真是不省心啊。 这怎么能怪夕沅呢,昨日你上官卓没反对,就应该想到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谁让你宠爱着幺女没个分寸,这下好,出风头了。 上官卓没有立即答应,只说要和刘太医一起去看看,刘太医很奇怪,平日里其他太医收徒也不见他关心啊,都是他们禀报一声,院首便会同意,今日这院首是怎么回事? 刘太医边想边在前面给上官大人领路,估计是院首念起自己和他的交情,加上自己多年一直不曾收徒,想来,是关心自己,也无可厚非,估计是自己想多了,就是关心自己而已,想看那沅小童是否真的聪慧。 夕沅看到父亲走来,赶紧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要不晚上回去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明日能不能再来这太医院可就悬了。 上官卓看了夕沅分拣好的药材,摆放的顺序,不得不说,他这幺女还是很有天赋的,这女儿身不好隐瞒,待明日,他便进宫禀明皇上,以明皇的圣明,想来这女子从医也不是难事,只是眼前这刘太医就要收她为徒,万一明皇不同意设立医女,今日答应了刘太医,有朝一日,被发现是女儿身,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这药童只是将药材分好,不见得对药理了解,我看刘太医还是再观察几日再做打算。”上官卓先打算拖上一拖。 “我看这小童既然将药材分拣的不错,不如就把这二十多种药材的药理全部写出来,三日后再做定夺。”上官卓接着说道。 “还是上官大人考虑的周全,下官只是觉得和这沅药童颇有眼缘,的确着急了些。”“也罢,不急于这一刻,”“既然上官大人已经发话,那沅小童你明日便开始着手将这些药材的药理一一细写,”“三日后,你我再定是否还有这师徒之缘。”刘太医虽然惋惜,但觉得周全一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夕沅看着父亲,诺诺的回,“是”,不就写药理嘛,这有何难,这可是基本功,父亲想为难她,还真是错了,这点自信必须要有啊。 夕沅想着三日后必须让父亲刮目相看,谁说女子不如男,那个电视剧穆桂英不是还是元帅的吗,巾帼不让须眉也,小女子定是不会让大家小瞧了去。 这丫头还真是多想了,全家如果不是宠着她,娇惯着她,何必有今日这麻烦之事。 第17章 赐医女之职 夕沅回府用过晚膳,便去了书房,把今日所有药材的名字药理都一一写在纸上,厚厚的一摞纸。 夕沅又担心写的不全,便又查了些医书,一本本的翻阅着,唯恐落下,写不全那些药理。 “桔梗,性味苦、辛、平归肺经,有宣肺利咽、祛痰排脓的功效,阴虚火旺、咳血等勿用,过量使用导致恶心呕吐。” “生姜,性味辛,微温,益脾胃,散风寒,归五脏,除风邪寒热,生用发散,熟用和中。母姜汁,破血调中,解药毒。” 夕沅边看边念叨着,连大哥走进来,她都没有察觉。 “麻黄,桂枝,葛根,白芷,升麻,黄荆根……,”夕沅一边想着今日在晒药场分拣的那些个药材,一边默念着草药名,微弱的烛光,丝毫不影响她的专注。 上官钥华看着认真的夕沅,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不想去打扰此刻的美好,他觉得世间最为美好的女子也就是沅儿这样的了,他越来越觉得夕沅真的是长大了,他应该尽快禀明父母,自己对夕沅的心意,明年自己二十岁,父母肯定也会给自己张罗对象,与其到时候为难,不如年前找个合适的机会,先让父母明白自己的心意,再找机会告诉沅儿…… 只是这沅儿要是问起自己的亲生父母,该怎么回答? “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吱声?”夕沅抬头看见上官钥华站在门口,道。 “哦,大哥刚到,看你专注的样子,不忍打扰。”上官钥华道。 “哈哈,大哥,你过来,”夕沅招呼上官钥华到书案前。 “大哥,你看这菊花,即可观赏,根茎叶花又均可入药,小小的一种植物便有如此大的作用!”夕沅手里的《神农本草经》正翻开到‘菊花’那一页,颇为感叹。 “是啊,这一株草,一朵花,一颗子,一粒实,均可成为治病救人的妙药。” “你手里这本《神农本草经》,从单味到复方,从内服到外敷,君臣佐使,禁忌配伍,熬汤药,制药膳,调药酒,泡药茶……汇集了古人长期的经验和智慧,以沅儿的聪慧,想来,理解书中的奥妙不难。”上官钥华从小熟读医书,更是对这本老祖宗留下的瑰宝,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牢记于心。 夕沅看的这种手抄本的医书和她熟读的现代版的多少还是有些差别的,她从小就被爷爷强迫着读医书,大学时候,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几乎是人手一本,像《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脉经》《神农本草经》等等这些个古典医学著作,早已印在了脑海里,要不学科也毕不了业啊。 夕沅其实想告诉大哥,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可比这《神农本草经》完整多了,名医世家,李老神医可是集结了多少古人智慧,才总结出来的,不过,李时珍是明朝人士,这会可不能胡乱说,到时牛皮吹上了天,可就收不回来了。 “时候也不早了,这烛火用久了对眼睛也不好,还是早些歇息吧,药理的事情不用担心,真有不识的药材,我也会从旁告知的。”上官钥华道。 “谢谢大哥,”夕沅道。 “沅儿,你真的想好了要做女医者?”上官钥华还是很担心。 “是的,大哥,我不想整日呆在这深闺之中,我想从医,造福百姓。”夕沅道。 上官钥华看着夕沅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再作声,既来之则安之吧。 次日一早,上官卓便进了宫,上官夕沅和大哥则用过早膳之后一起去了太医院,夕沅还是一身白色长衫男儿装扮。 上官卓昨日回府,想了一夜,觉得夕沅的事情还是应该早些禀明皇上,免得夜长梦多,宫中多个女医者者对宫中娘娘也是好处颇多的,上官卓想着用这样的理由说服皇上,成功的可能性会大一些吧。 上官卓进了宫门,禀告了侍卫,一会儿便有一个小太监过来,他随着宫中小太监朝正乾宫走去。 此刻的李明皇正在审阅早朝后呈览的一些折子,都是一些国泰民安的盛赞,李明皇心情大悦。 这个平行时空的大顺朝,和隋唐盛世颇为相似,看来上官卓今日恳请皇上恩准夕沅做女医者的事情定会事半功倍了。 “臣上官卓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上官卓进了正乾宫,赶紧叩首行礼。 李明皇放下奏折,端过林公公递来的茶,吹了吹,小抿一口,放下。 “上官爱卿,免礼!不知今日进宫所谓何事?”李明皇淡淡的表情,不喜不怒。 上官卓没有起身,抬起头瞅了一眼,把目光快速地从李明皇的脸上扫向一旁,高殿桌案上右侧摆着一堆的奏折,左侧还有一两本,这个时辰皇上基本批完了全部的奏折,想来今日的心情定是不错。 “臣今日来,是有事请求与皇上,老臣羞愧难当。”上官卓面漏难色,看起来很是为难。 “爱卿,所谓何事,不妨直说。朕恕你无罪,你先道来。”李明皇依旧平静。 “老臣次女上官夕沅从小熟读医书,对医术颇为喜爱,立志想当一位女医者。”上官卓颤颤巍巍,此刻真说出这样的请求,还真是没想的那么淡定。 “哦,做女医者,这个想法不错,我朝一直没有女医者,朕之前也有考虑从民间招些医女,不想你今日这想法,颇得朕心意。”李明皇道。 “多谢皇上恩典!”上官卓连连叩首,心情亦甚是激动。 “林公公,快给上官大人看座。”李明皇道。 “多谢皇上!”上官卓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有了着落,这才起身,走向右侧下首的茶座,坐下。 “上官夕沅,是否就是仲秋宫宴之日,提笔作诗的女子,你的嫡次女?”李明皇微笑着看向上官卓。 “回皇上,是老臣的嫡次女。”上官卓说着脸上不觉间冒出了丝丝的微笑。 “难得的才女,有胸襟,大气魄,将来如若在医术上有所造诣,定是我朝之福啊!”李明皇想起夕沅那日的表现,心中甚是欣慰。 “皇上抬举小女了,以后还要多多学习才好。”上官卓道。 “哈哈,爱卿过谦了,只是这夕沅你打算如何安置?”李明皇言归正传。 “老臣想她从药童做起,虽熟读医书,但资历毕竟尚缺。”上官卓道。 “朕见识了她的诗词才华,想来医术在你的教导之下亦是不凡,药童就不必了,虽不能马上封为女御医,那就先从医女做起吧,官封正八品。”李明皇道。 “如若以后医术了得,也可升为女御医,女太医,更有甚者也可取代你,晋为太医院首。”上官卓还没叩谢皇恩,李明皇又道。 “老臣多谢皇上圣恩!”上官卓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 上官卓起身告退,刚走到宫门口,就听见小太监叫住了他。 “上官大人,丽妃娘娘病了,宫中留职的太医说需要请您去一趟,小的正要去太医院请您,不想看背影是您,属实凑巧。”小太监献媚道。 也是,宫中那个能得罪大夫,在他们眼中,太医都是救死扶伤之人,医术了得,万一哪天生个病闹个灾的,不好说啊。 “劳烦公公前面带路吧,给娘娘看病要紧。”上官卓道。 “老臣见过丽妃娘娘,给丽妃娘娘请安!”上官卓道。 “上官大人,快请起!”“月儿留下,其他人先退下,”丽妃娘娘曲丽雅柔声道。 上官卓起身站在一旁,这丽妃屏退左右,看来真是有隐疾?上官卓暂不作声,只是这隐疾是什么,只能等丽妃娘娘开口。 “上官大人请坐,月儿去给大人看茶。”丽妃娘娘道。 见丫鬟月儿离开,丽妃娘娘才缓缓地开口,原来是她大腿根部内侧长了个脓包,一开始只是脓包,王太医给开了消肿去火的汤药,几日不见好转,今日更甚,开始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请贵为太医院首的上官大人前来,再做诊断。 第18章 夕沅诊丽妃 “丽妃娘娘,老臣听您叙述,想来应该是火疖子,只是老臣单凭经验,并未看诊,不敢妄断,”上官卓道。 “今日老臣进宫,为臣女请命,幸得皇上抬爱,封了小女做女医者,不妨让小女前来,女子还是要方便一些。”上官卓连忙又道。 丽妃以为上官卓拒绝给自己看诊,不想是如此打算,考虑倒也周全,便同意让小太监去太医院传上官夕沅前来。 很快上官夕沅便进了宫,看到了父亲,言语间,知道了自己被封为正八品医女。 丽妃看着一身白色衣衫男儿装扮的夕沅,先是惊讶,随即便笑了,这俊俏的模样,怎么看都是清新靓丽的少女。 丽妃娘娘屏退左右,只留了夕沅在榻前,她将亵裤退到膝盖处,夕沅看清了大腿根部的那个脓包,肿胀通红,的确是个火疖子,想来是由小变大,一开始不影响行走,现在大了被挤出了脓血。 夕沅闻着这屋内弥漫的中药味,想来太医都能猜测出是火疖子,开的定是清热解毒的良药,眼下喝的中药是不用开了。 “黄酒少许擦拭患处,一日三次即可。”“皂荚三两熬成浓浆,同一两朴硝煎化,淋在石头上,普通石头即可,待成霜,用黄酒擦拭患处后,将霜擦之。”“三日后便可结痂,日后便会自行脱落,只是三日内不能沾水。”夕沅边说边写药方。 丽妃娘娘穿好亵裤,传了上官卓进来,把药方递给他,上官大人看了看夕沅,颇为惊讶,他来之前看过王太医的处方,也是治疗火疖子的良药,但这外敷的药方,还是第一次见。黄酒消毒,皂荚和朴硝消炎利于快速结痂,这方子甚妙。 “回丽妃娘娘,这方子三日便可除症。”上官卓道。 丽妃听了上官大人的话,一颗忐忑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这些日子以来,真是遭了些罪,她满意地看着夕沅,以后宫中有了她这样的医女,这些个难言之隐便方便了许多。 丽妃娘娘对于夕沅第一印象真是不错,高兴之余赏了她一支镶嵌着玛瑙的银簪,亲手给她插在那乌黑的发髻上。 丽妃娘娘告诉她,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来禀,她很是喜欢和自己皇儿年龄相仿的夕沅。 丽妃娘娘看着夕沅,想想她那个十五岁的皇儿,四皇子李弘辕,学业一般,武艺一般,性格不外向也不是很沉默,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淡淡的,诗词歌赋倒是不错,只是这帝王之家?不争也许是件好事吧。 夕沅第一次出诊,便得了赏赐,很是开心,最主要的是,她以后不用女扮男装,可以和大哥一样自由出入太医院,想想都开心。 夕沅和父亲告别丽妃娘娘,出了丽妃娘娘的宫门。 通红的椭圆玛瑙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和一身白衣的夕沅甚是般配,显得肤色更白,今日依旧男儿装扮的她,活脱脱一个阳光美少年,任是哪家千金都会为之倾心。 四皇子李弘辕今日听得小太监来报,说是母妃病了,很是担心,和青云先生告了假,便匆匆地朝着母妃的宫中赶来。很是凑巧的碰见了夕沅和上官大人。 “老臣上官卓见过四皇子!”上官卓见四皇子走来,双手抱拳行礼。 “上官大人不必多礼,看你从母妃宫中出来,母妃这身体如何?”李弘辕语气中不乏急切。 “四皇子多虑了,丽妃娘娘并无大碍,多食一些清淡食物,多饮茶水便可。”上官卓道。 李弘辕见上官大人说的如此轻淡,看来母妃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看向上官卓旁边的白衣少年,这少年郎似乎在那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上官夕沅见四皇子看向自己,看来行礼是躲不过去了。 “臣女上官夕沅见过四皇子殿下。”上官夕沅道。 李弘辕听到这少年说上官夕沅,上官夕沅,哦,就是那日宫宴之上,作出‘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那种气魄诗词的才女,只是这一身男儿装扮是何意?哈哈,有意思。 李弘辕急着去看母妃,上官大人着急回太医院,上官夕沅与四皇子也不熟,大家寒暄两句便各自离开。 上官大人和夕沅回了太医院,首先去见了刘太医,一切的过程也就了然,但是刘太医还是很欣赏这个娃娃,不管她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他看中的是她的聪慧,一颗从医为百姓的心。 上官夕沅从身上掏出昨夜写的药材药理,递给刘太医,刘太医看得连连点头,这徒弟,他是收定了。 不过这上官夕沅竟是上官卓的爱女,这上官大人难不成是瞧不起自己意思,不想自己的爱女拜他为师。 “刘太医,昨日冒昧,小女一心想从医,今日得皇上金口玉言封做医女,昨日实在是不敢给你招惹事端,如若不弃,还是让夕沅拜您为师。”上官卓满是歉意的看向他的同僚。 “老朽承蒙上官大人不弃,能得此爱徒,很是欣慰啊!”刘太医道。 “夕沅快来拜见师傅。”上官大人道。 “徒儿拜见师傅,承蒙师傅抬爱,夕沅日后定当好好学习,不负师傅厚望。”夕沅跪地就要叩首。 “快起,快起,哈哈哈!”刘太医大笑。 夕沅有些纳闷,拜师不是要有诚意的吗?不需要磕头,电视上不都是需要磕三个头,递茶,行拜师礼。 管他呢,反正她已经是医女了,这颇具名望的刘太医答应收她为徒,不让行礼也是自己的师傅,以后成为女御医还不是屈指可待。 其实是夕沅错了,拜师当然需要拜师礼,不是这么简单,拜师定在了三日之后,需要上官府备上厚礼,由着上官大人带上夕沅亲自去刘太医的府上。 那日,夕沅见过了自己的师母,自己的师哥,就是刘太医的长子刘乐轩,也是太医院的御医,见到了师傅的千金刘乐乐,其乐融融的一家,对于刘太医收的这个徒弟,都很是欢喜,父亲难得收徒,还是个女娃娃,全家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对于夕沅的加入,很是开心。 夕沅在太医院的日子过得很是顺心,有师傅的教导,还有刘师哥和大哥上官钥华的帮助,夕沅每天睁开眼睛,想到能去太医院就很是开心。 转眼便到了腊日,腊日也是现在的腊八节,古人也是各种五谷杂粮熬粥,祭祀祖先,神灵,也有去寺院祭拜的习俗,看来这个习俗从古至今流传了很久。 第19章 腊日遇辰轩 腊日,腊八节,太医们基本都休沐在府中,少有几个太医留值,腊八时节,天气很是寒冷,昨夜的雪下的很厚,白皑皑的一片,夕沅很开心,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场雪,虽然冷,但是心情很好。 夕沅早早的便起来了,屋里的炭盆还生着火,起来倒是不觉得冷,夕沅想着,这样的天气其实是最适合吃火锅的,不过还是想想吧,以后有机会让大家见识一下什么是火锅,毕竟没有火锅料,自己也不会制作,还是到院子扫雪,堆雪人也是不错的呀。 夕沅推开房门,本来想唤来府丁扫雪,不想青石小道已经清扫畅通,弯弯曲曲的小道,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延绵,好美。 院子里的腊梅花开满了整个院落,有粉色有淡黄色,在这冬日里,所有的花儿都已败落,没有了绿叶,那一个粉色的黄色的花蕾,绽放在枝头,在这白白的雪地里,显得那么冰清玉洁。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夕沅想起了王安石的诗,她站在屋门口享受着雪儿的清冷还有这阵阵扑鼻而来的梅花香,闭上双眼沉醉其中。 上官钥华和上官钥菁也早早的起来了,这会儿都来了夕沅的院子,刚刚进拱门,就听得夕沅在作诗,上官钥华欣赏她的才华,不过此刻这么冷的天气,他就忍不住了。 “沅儿,站那作甚,外面如此冷,快快进屋去,免得伤寒,”这一路走来,哈气都凝结成了冰渣子,他觉得夕沅就像是琉璃娃娃,一推就倒的。 “大哥,姐姐今日也起得如此早,快来,看我这院落的腊梅花多美。”夕沅急于分享此刻的心情。 冬日寒冷,上官大人和夫人考虑孩子们的身体,便让各自在自己的院落餐食,寒露过后就不让孩子们去南院请安了,不过,今日腊八节,是个重要的节日,一家人肯定是要聚在一起的。 昨夜虽下了雪,但想到今儿是腊日,上官钥华和钥菁便早早起来给父母请安,想着夕沅可能还没起来,便朝她的院落走来。 进门便看到夕沅站在那,房檐上的雪花伴着冬日的冷风,飘落下来,有几颗星星点点的落在夕沅的头发上,还有那白色的棉袍上,虽然穿着棉袍,可在上官钥华眼里,站在屋檐下的夕沅越发显得单薄。 “大哥,姐姐,快些过来,我这院落里的梅花甚是好看,父亲母亲怎得栽种这些梅花树,这些树木想来和我年岁差不多,打小便知道我喜欢梅花。”夕沅道,此刻内心的欣喜,她觉得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夕沅看着二位哥哥姐姐,还没走到自己跟前,便下了台阶,奔了过来,拉起了上官钥菁的手。 上官钥菁的手真是温暖,这文文静静的姐姐,夕沅很喜欢。 “好了,沅儿,今儿个腊日,是个重要的日子,我们一会儿早膳后要拜祭祖先,之后父亲和母亲要去嵩林寺院,你看是不是要去?”上官钥华道。 “去,当然要去!”“快点,我们走吧。”夕沅道。 早膳是传统的腊八粥,祭祖之后,这上官医府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便出发了,车轱辘碾过白皑皑的积雪,发出吱吱的声响,仿佛在凑着和美的乐章,夕沅第一次觉得没有手机网络的日子原来也可以这么开心。 众人在寺院不远处便下了马车,步行前往,很快,嵩林寺院便到了,人很多,却不喧闹,秩序井然。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夕沅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陶渊明的《饮酒》,轻轻地说着。 上官钥菁看着并行的夕沅,好似这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该有的心境。 上官钥华也很惊讶,并没有言语。 上官大人和夫人在前面行走,后面的孩子们关系和睦,他觉得很好,多年的谆谆教导在今日看来也算颇有一番成就。 今日的夕沅很是乖巧,上官夫人觉得自从她病愈之后,便越发的懂事了,真的是长大了,过了年正月十六,夕沅便十四岁了,钥菁过了来年端午也十五岁了,等两个孩儿及笄后,就该成婚了,以后守在自己身边的日子也就少了。 想着想着,上官夫人就叹了一口气,上官卓看着夫人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道:“夫人,是有心事,为何这般神情?” “老爷多虑了,我没什么心事,只是看着钥菁,夕沅都渐渐长大,以后成了亲,怕是就不能像今日这般守在你我身边了。” “她们还小,不急,倒是钥华明年可就二十岁了,该是成个家,好安心医术,成家立业,还是要先成家才能安下心啊。”上官卓倒是更为长子着急。 两人边说边唠,很快便大了大殿,大殿正中,释迦摩尼佛像前的蒲团上跪满了人,上官夫妇在一旁等待,不一会夕沅三兄妹也到来了。大家不不再言语,静静地立在大殿前。 前面的人跪拜后,上官府一家也跪在蒲团上行了礼,很是虔诚,随后一行人等去了主持那里,一个小和尚过来领路,上官夫妇进了主持的屋内,夕沅三人在外面等候。 估计是要给寺院捐赠,要不这主持单独约见怎么个意思,夕沅想着,看来这个庸俗是不分年代的。 夕沅看父母半天不曾出来,便告诉门旁的小和尚,他们要去拜见了尘师傅,待会儿,上官夫妇出来,让其代为转告。 夕沅从仲秋节前几日到今日,夕沅已经有三个月未见了尘师傅了,这丫头到底不是他的徒儿,这么久都没想起师傅,就算没正式拜过师,是不是有点小没良心? 夕沅还真是没想起了尘师傅,哈哈,只顾忙着学医了,就算不学医的时候也没时间啊,忙着想辰轩哥哥了,对呀,今日不知能否遇见辰轩哥哥。 此刻的萧辰轩正在了尘师傅那里,不过不是她一人,萧邑王和邑王妃都在,夕沅三兄妹到的时候,萧家三人正欲离开。 夕沅见到辰轩哥哥很开心,今日的萧辰轩带了一顶棉帽,耳边漆黑的头发漏了出来,看来这两三个月未见,辰轩哥哥的头发长长了呢。不过萧辰轩和她没有说话,可能是碍于父母在身旁,夕沅想着。 既然辰轩哥哥不再在寺院礼佛,是不是将来就可以成亲,可以和自己成亲吗?夕沅被自己不知羞的想法吓了一跳,轻“嘘”一声,连连打住。 “上官府上官钥华三兄妹见过邑王爷,邑王妃,萧世子”,上官钥华拉着两位妹妹上前行礼。 “原来是上官大人之子,上官御医不必多礼,”萧邑王道。 “上官御医和我儿辰轩年龄相仿,你们年青人,以后多多走动便是。”邑王妃很是看好上官钥华,年纪轻轻便成为御医,有才华,且不戒不躁,白衣少年,温文尔雅。 “欢迎萧世子随时光顾上官府,尔等深感荣幸!”上官钥华道。 “上官御医,客气,以后定会多有叨扰,还望海涵。”今日的萧辰轩倒是很客气。 了尘师傅看到夕沅的到来,慈祥的脸庞充满笑意,感觉好久没见到这丫头了,还别说,真有些想念的紧。 萧家三人离开了寺院,夕沅有点不舍,好不容易才见到辰轩哥哥,竟没有说上一句话,心里难免有点失落。 “夕沅,今日可是专程来看为师的?”了尘师傅今日倒是没有往时的严肃。 “才不是,了尘师傅可没收过我做徒儿,顺道而已。”夕沅毫不客气,好似把刚刚的不满都发泄在这里。 上官钥华和钥菁对于夕沅的话,不可置信,好像这么没有礼貌的话不是出自夕沅之口。 “这小丫头,多日不见,倒是口齿伶俐了许多。”了尘师傅对于夕沅刚刚的话,微微一愣,接着笑意满脸的说着。 夕沅看了尘师傅师傅如此说,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妥,毕竟这是注重礼仪细节的古时,刚刚自认是玩笑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了尘师傅,夕沅刚刚是玩笑话,不必当真,夕沅也是想念您的,要不也不会特地来看您了。”夕沅笑嘻嘻的说着。 “哈哈,今日辰轩和你能来看为师,很是满足,你们以后多多走动才好。”了尘师傅依旧满脸慈爱。 夕沅告别了尘师傅,兄妹三人在寺院悠悠转转,夕沅对这里很是熟悉,只是需等上官夫妇,便在这寺院闲转了起来。 只是这一晃悠,碰到不少人,左丞相一家,曲御史一家,还有一些不是很熟的官员,富商,不过上官钥华倒是领着妹妹们一一打了招呼,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嘛,夕沅倒也认可。 只是这达官贵人这么多,怎么没见二皇子表哥,大哥告诉夕沅,皇家有专门祭祀的地方,除了皇陵,一般佛礼都是在白驹寺。 第20章 烦心的亲事 腊日过后,夕沅继续去太医院,萧辰轩被萧邑王安排和皇子们一起去了青山书院青云先生那里习书。 其实皇子,世子们十八岁之前一般都会去青云先生那里习书。十八岁过了之后便不必再去,有些自立门户,也有封王封郡的,也有过了十八便成亲的,当然一般男子都是二十岁之后才会成亲。 当然也有十八岁之后还在青山书院习书的,就像楚家世子楚皓泽偶尔也去,只是不怎么靠谱,碍于老爹楚将军逼得没有办法,不得不去,将军之子,不能光武,也得能文能武,方为良才,不是吗? 青云先生当朝一品大学士,只是先生不喜宫中束缚,作为当今皇上曾经的太傅,李明皇对其很是敬重。当然,全朝文武百官也对其更为敬重,毕竟帝师啊,全才! 也是,皇子们不在上书房,这师傅在哪,去哪习书都是一样的嘛,把地方换一换,该成才还是一样能成才,只是这些个皇子,世子们,又无需考取功名,所以老天还是不公啊,一般的百姓还真是,一出生便输在了起跑线上。 话说这萧辰轩,回府已经几个月不曾去青山书院习书,怎么近日就去了那里呢,之前在嵩林寺院其实也有一个先生专门的教他,当然跟青云先生是没得比的。 还真不是萧辰轩非要去习书,只是这上门说亲的人,实数太多,宫中有萧太后,左贵妃,宫外那些个达官贵人的千金,都待出阁,这一时间怎么就那么多人到了成婚的年龄。 无论王爷王妃说什么,萧辰轩,他都以佛法为由,拒绝一切名门贵女,不过这些人里面还真没有上官医世家,萧辰轩觉得很是奇怪,不过真是上官夕沅,他是不是也会拒绝,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得已,萧邑王就把萧辰轩给送到了青云先生这里,这孩子这些年是在寺院呆傻了,佛法和成亲有什么冲突的,不是有那么个话‘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真是个死脑筋。 萧邑王想着由青云先生教导,再和那些皇子世子们多多交流,沟通,兴许思想有所改观。 这边夕沅更是很无奈,本以为去太医院能见到萧辰轩的机会多一些,不成想,天天畅游在医书的海洋里,精神慰藉了,见辰轩哥哥的机会却没有,这萧王爷家没有妃子丫鬟啥的生病吗?怎么就不来太医院请医女呢? 这夕沅还真是要在萧辰轩这一棵树上吊死,她就没看出来二皇子,楚家表哥,还有自己的大哥,对自己都很好啊,真是不开窍,就算萧辰轩是小和尚,那小和尚在现代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和她也没咋地,这天天得,除了太医院就是想萧辰轩,还真没把自己当做孩子。 自从萧辰轩去了青云先生那里,这二皇子李弘煜和楚皓泽就天天缠着他,问东问西,这个烦心啊,萧辰轩依旧平静不愿多言,上完了课,便是佛经,这个呆子。 萧辰轩是佛痴,那二位什么也问不出,这可就苦了他家的书童兼侍从,李楚二人终于明白了,萧辰轩为什么来书院习书,原来是被各家千金看上了,也不算是被那些个千金看上,更多的是被各家千金的爹爹看上了,毕竟萧家可不是一般家族,那是王爷,逍遥自在,没有皇子们的争斗,可不就是与世无争。 这谁家千金都好拒绝,只是这左丞相家的左盈盈,家世好,才气高,人也漂亮,最重要是左贵妃的亲妹妹,这都不算,难得是萧太后喜欢,萧辰轩往哪躲,没处躲,喜佛法没毛病,该成亲还得成亲,但是也不能委屈这个萧家的独苗,这不,不能拒绝,那就先躲上一躲,出门习书总行了吧。 至于到底以后咋整,以后再说,不是刚过完十八生辰才两三个月吗?离二十岁及笄尚早,萧邑王实在听不得王妃的叨叨,当然也真不能委屈了自己家的独子,这不,这习书还真是好法子。 楚皓泽一听萧家书童说,左丞相之女要嫁萧辰轩,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啊,萧辰轩和自己那夕沅表妹相熟,这呆子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告诉表妹一声。 打定主意,楚皓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弘煜,这两人从小一起习书,一起玩耍,坏事自然也一起没少干,童年嘛,都是开心的,有事情当然得一起啊。 李弘煜一听要告诉夕沅这样的消息,不怎么乐,萧辰轩一个假和尚,成不成亲,和谁成亲,和他的夕沅表妹有什么关系。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应该告知,毕竟夕沅和这萧辰轩还是相熟的,再不济,也是小时候的玩伴。 这二人告了假,青云先生对他们告假早已见怪不怪,也是,再过两三年,都该及笄了,该学的他也都教了,人生何必如此死板,那就随他们去吧。 二人都知道夕沅做了医女,二人就去了太医院,不想,夕沅不在,近日天天大雪纷飞的,她一个女娃娃,刘太医心疼她,碾药材有药童,再加上冬日里也没什么晾晒,人手挺多,来太医院也就是看医书,只是这丫头真是聪慧,随便安排她看一本书,她一两个时辰便看完,以为她是囫囵吞枣,却不想人家是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 刘太医想,这上官大人真是好命,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奇才,羡慕啊;对,还有少少的嫉妒,哈哈! 刘太医想着不能太着急,这一个来月,夕沅就看了近百本医书,也没有机会实践,先稳稳,只是在太医院呆着,没事情做,也没书看,那总不能光看师傅吧,夕沅那就不看书了,盯着师傅看。 刘太医实在是被盯得发毛了,得,给你放假,回家呆几日,师傅让休沐,那叫一个开心啊,太无聊,不是家有多好,主要是可以睡懒觉,不用早起啊。 这不,二皇子和楚世子来的不巧,昨日开始夕沅就被师傅给放假了,还有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这么不公平,难道就因为夕沅是女子? 当然二人也没忘记,今日的正事,那就上官医府走起。 这时的夕沅,正在院落里安排着下人婢女们,堆雪人,打雪仗,早上一觉睡到了自然醒,在自己的院落用了早膳,天天看书,这两日解放了,昨儿个睡了差不多一日,今日实在是没事情干啊。 这满院子的雪,不能浪费啦,那就堆雪人吧。当然她也没闲着,看大家一个个又是铁锹,又是雪球的,那就打雪仗吧,哈哈,这个乐啊,开心。 第21章 李弘煜和楚皓泽进来梅苑的时候,夕沅正玩得不亦乐乎,小小的鹅蛋脸冻得通红,粉红色的大氅上沾满了雪,里面白色的棉袍下摆处也有点湿,脚上那绣着莲花的鞋,早已看不清模样。 “夕沅!”二皇子李弘煜率先喊住她,虽不忍打扰此刻的美好,但是这天真的是太冷了,总不能一直站在外面吧。 “喔,是两位表哥啊,快来,一起玩,”夕沅喊道。 本来有正事要说的二人,也加入堆雪人打雪仗的行列了,不一会儿一个大大的雪人便堆好了,大家又堆了几个小雪人。 憨憨的雪人,白白的身姿,加上这满园的腊梅花,伫立在风雪中,宛如这冬日的一幅画,原来冬日也可以如此美好。 原来夕沅也喜欢梅花,看着满园的梅花,和自己母妃一样,自从母妃去世后,父皇便将母妃的宫苑留了下来,再没有其它妃子娘娘去住,那宫苑里开满了腊梅花,和夕沅这里一样,给这冬日填满了朝气。 李弘煜想着,如果将来他娶了夕沅,有了自己的府邸,他也栽满这腊梅树,也让这粉色黄色开满这整个冰冷的冬日。 自从母妃走后,李弘煜第一次觉得原来冬日也可以这么温暖。 大家在院子里玩了好久,“阿嚏,阿嚏!”一个丫鬟连连的喷嚏声传入夕沅的耳中。 这丫头只顾疯玩了,这么冷的天气,在外面时间久了,肯定是会伤风的啊。 她赶紧让大家进屋,屋里有火盆,炭火烧的很旺,她让厨娘去煮了生姜和葱白水,安排让大伙都喝上一碗。 李弘煜和楚皓泽都不愿意喝,这满满的一大碗葱姜水,闻着就很是辛辣,定是难喝,不过夕沅倒是没有扭扭捏捏,稍微凉一凉,便一饮而尽。 看夕沅喝了,两个七尺男儿有些不好意思,纵然是皱着眉头,还是喝光了这一大碗葱姜水,还别说,喝完瞬间便觉得身心舒畅,身子也暖和了不少。 三人围着炭火,烤着冻得发红的双手,李弘煜这才发现夕沅今日白色棉袍上绣着淡淡的黄色腊梅花,之前,他倒是没在意这衣裳的花朵,夕沅得有多爱这梅花,无论是纱还是棉,都是这朵朵的腊梅。 满园的腊梅在白皑皑的雪地里嘤嘤而开,傲然独立。李弘煜觉得清秀伶俐的夕沅又何尝不是这冬日里的一枝独秀。 “夕沅表妹,听说萧辰轩被左丞相家的千金看上了,萧辰轩为了躲避,去了青云先生那里习书,听说他一心只为佛法,不曾有娶妻成亲的想法。”楚皓泽倒是没忘记他们来找夕沅的目的。 夕沅听了心微微的一颤,左丞相的千金,宫宴上那个左盈盈,亦是个才女,还有个贵妃姐姐,夕沅更为担心的是,萧辰轩一心只向佛,是不是真的没有成亲的想法。 夕沅沉默了,对于楚表哥的话没有任何回应,若有所思的继续烤着火,不时地搓着手。 “夕沅,想什么呢,有没有听到楚世子的话,萧辰轩竟然没有成亲的打算,你作为他从小到大的玩伴,需不需要,对他劝上一劝。”李弘煜看夕沅不做声,以为她没听清楚。 “啊,我听见了,两位表哥,只是萧世子不愿意成亲,旁人又岂能管得?”夕沅第一次没有喊辰轩哥哥。 两位表哥倒是没听她的话语有什么不妥,可能就是朋友,也是,婚姻大事还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萧辰轩估计也奈何不得,再说也没定下谁,只是听说,还也没到及笄之年,岂能作数。 “两位表哥,今日这样的天气,真适合涮锅子,晌午便留在这午膳吧。”夕沅道。 “那如此甚好。”一听说有吃的,两人甚是开心。 夕沅前几日便和丫鬟采焕打听了,涮锅子就是火锅,古代很早就有,同样是牛羊肉,采焕当时还以为二小姐要吃涮锅子,当日只是问问,却没让安排。 不想今日二小姐看二皇子和楚世子来了,竟提议刷锅子,只是这准备还得一会儿。 采焕准备了糕点,准备让他们先垫上一垫,不想夕沅却要打发他们出门。 夕沅说她想见见萧世子,毕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夕沅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内心,但是听说萧辰轩的亲事,心里还是有点失落,不管是左相之女,还是辰轩哥哥只有那颗向佛的心,她都想见他。 这俩大表哥有些为难了,这萧辰轩怎么见,夕沅女扮男装混进书院,怕是不妥,万一被青云先生发现,告诉皇上,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那让萧辰轩来上官府,那个呆子怕是不敢告知先生,偷偷来,想来以萧辰轩的个性,怕是不能来,该怎么不让夕沅为难呢。 这李楚二位表哥,今日就不该来,你说说,你二人办的这叫什么事,给夕沅徒增烦恼,不知道不就不烦恼了,问题是现在知道了,怎么办? “……”楚皓泽仿佛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凑向李弘煜的耳边,窃窃私语。 李弘煜瞪着大大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楚世子,这种缺德的鬼主意也就他能干得出来。 这二人还真没太好的办法,缺德的办法倒是有一个,那就是将萧辰轩给拐骗出来。 一起吃个涮锅子,二皇子邀请,定是能来。夕沅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竟然想拐走她的小和尚辰轩哥哥,真是太无耻了。 夕沅怎么想没用,这二人告诉夕沅一个时辰内便能回来,让她准备好酒好菜便可。 这二人很快便将萧辰轩带来了,还别说,挺顺利,只是这萧辰轩看起来脸色微红,眼神有些迷离,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外面太冷,夕沅没多想,安排丫鬟采焕去泡了一杯浓茶,递给萧辰轩。 萧辰轩喝了浓茶,很快便精神了,萧辰轩瞪大双眸,看了看夕沅,又看向李弘煜和楚皓泽,再看看煮着的锅子,满满一桌的菜,煮好的酒,合着这是请自己吃刷锅子啊。 直接说明来意便好,那般下三滥的手段,可不是皇子和世子该有的行径。 李弘煜和楚皓泽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直视他,也是,这二人的手段,的确不是君子所为。 这二人出府之后,便去了青山书院,路过街道上的医馆,便开了少许的蒙汗药,说是自己的婆婆神经不好,夜里常常不眠,医馆的大夫看这二位公子,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好心给开了三日的量。 二人一到书院,便殷勤的请萧辰轩喝茶,萧辰轩因和二位之前有过一起游舫,还算熟悉,便也没有客气,这下好,一会便迷糊了。 李弘煜赶紧去请青云先生,说是萧世子发烧了,需要找太医,青云先生这里也没有太医啊,怎么办,那就让书童去请吧,李弘煜却说请太医耽误时辰,刚刚自己和楚世子回来的马车尚在外面,直接送萧世子去太医院比较快,青云先生没多想,也是,发烧耽搁不得,本来想着安排两个书童跟着,结果人家二皇子不用,说是和楚世子俩人便可,让先生不必担心,明早二人定会送一个康健的萧世子回书院。 第22章 辰轩的心思 夕沅从皓泽表哥口中知道了事情的过程,这哪儿是两三年便能成亲之人,这分明就是孩子嘛,这是什么行为,幼稚,直接说难道辰轩哥哥不来吗? 夕沅看看萧辰轩,不好说,也许他可能真不会来吧。 萧辰轩见夕沅看向他,今日这事应该和她没有关系,想请自己来吃涮锅子应该是事实。 “萧世子,不知现在是否好些了,我让丫鬟给你添盏浓茶。”夕沅道,莫名的就喊了萧世子,自己都有点不清楚,这是怎么就闹了脾气,亦或者是有人给萧辰轩说亲,生气了。 萧辰轩愣了一下,游舫那日,还是辰轩哥哥,怎么就变成了萧世子,难道是因为腊日见到她,自己没有主动和她招呼的缘故。 “来来,这酒菜都准备齐了,咱们开始吧,我都垂涎欲滴了。”二皇子开口道。 “我也是饥肠辘辘,”楚皓泽也赶紧说着,想尽快把刚刚他们表兄弟二人的不耻行径给揭过去。 萧辰轩也没说什么,毕竟想邀请自己是好心。 夕沅看大家都淡定了,便招呼开始,她倒是挺忙活,一直往锅子里放菜,旁边有个小锅子,是专门放牛羊肉,担心辰轩哥哥万一不吃肉,倒是考虑的很周全。 气氛还算融洽,只有这楚皓泽酒喝的有点多,看萧辰轩一直喝茶,吃菜,便开始口无遮拦。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再说萧世子也不是什么苦行僧,怎地食不得酒肉?”楚皓泽还真是酒喝多了。 “就是,有酒有肉才不枉少年,来来,一起喝。”李弘煜说着,给萧辰轩斟了一盏酒。 萧辰轩没有拒绝,也没喝,自己从寺院回来,本就是俗家弟子,不是什么真正的僧侣和尚,当然酒肉也食得,只是他现在还不习惯,就好像别人说他的亲事,不能接受一般。 萧辰轩看向夕沅,亲事?难道夕沅是因为亲事才改口叫自己萧世子,这是有什么误会,只是将来自己会成亲吗?他也不清楚。 夕沅看看他,没有做声,今日的夕沅很安静,没有提议吟诗作对也没嬉笑不停,倒像个淑女般,给大家斟酒斟茶,夹菜。 “听闻,萧世子被左丞相相中了,要做丞相家的姑爷,想来这酒也该喝得。”二皇子看萧辰轩未喝盏中酒,便趁着酒劲,不知是想满足自己内心的好奇,还是想试探夕沅表妹的内心。 “二皇子想来也是道听途说,你们年纪都尚轻,谈婚论嫁为时尚早。”萧辰轩看了李弘煜,又把目光转向夕沅。 夕沅不知萧辰轩的意思,像是对自己在说,为什么会听到左贵妃的妹妹钟意他时,她的心会隐隐作痛,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爱情…… 如果可以穿越回现代,她是不是可以带走辰轩哥哥,不知怎么她越想越远,她越来越觉得看不到萧辰轩会心烦意乱,她到底怎么了? 几人各有心思,闲唠家常,楚皓泽想起小时候,夕沅和钥菁也经常去舅舅家,外公最喜欢钥菁,夕沅和诗泽就比较淘气,但是都比较古灵精怪,舅舅和舅妈倒是比较喜欢夕沅,觉得和诗泽相像,天真活泼,楚皓泽对于这几个妹妹都喜欢,毕竟他是哥哥,让着妹妹也是应该,只是后来他去书院习书,楚怀王和楚将军夫妇领着幼女长年跟着萧臣王在外,怀阳府也就只剩下一些老家丁,夕沅也就慢慢不去舅舅家了。 现在天下太平,没有了战事,他们这些个大家族又能聚在一起了,这些个兄弟姊妹也能时常在一起玩耍,只是大家都长大了,楚皓泽今日喝多了酒,感慨许多,不似平日里那个阳光少年,加上他总是一身黑色锦衣,年青的脸上有着莫名的轻愁。 李弘煜一直看着夕沅,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母妃,母妃像夕沅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定也是个美人,他已经好多年不曾想她了,就好像已经永远的尘封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不愿再打开,身在帝王家,嫁入宫中会幸福吗?宫中嬷嬷说母妃是生妹妹的时候难产而死,加上宫女不小心踢倒了火盆,发现的时候大火已经烧光了整个母妃的寝宫,如果妹妹还活着是不是也该像夕沅这个年纪,如果母妃没有嫁入宫中,是不是也像姨母一样,找一个像上官大人这样的良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如果自己和夕沅成亲,她会习惯宫中的生活吗?他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李弘煜看向夕沅,清澈的双眸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莫名的情绪,像爱人的宠溺,又似乎多了些哀愁,亦有着些许复杂…… 只有萧辰轩静静地喝着茶,偶尔会看向给他夹菜的夕沅,不言语。夕沅一直低头夹菜,抬起头来,发现这三个人都在看着自己,李弘煜和楚皓泽都喝了不少酒,脸上都泛着绯红。 萧辰轩看着在座的几个人,发呆了一会,不知在想着什么,蓦然,起身端起了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萧辰轩转身便离开了,没有喊夕沅,也没有说告辞,就这么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夕沅久久没回过神来,依旧是那青色背影,只是一身青衫变成了一身青色棉袍而已,夕沅不知怎么就留下了眼泪,那背影充满了孤独,让人心疼,夕沅多么希望那道背影能转过身来,不求抱抱自己,哪怕看一眼自己,会不会也成为了一种奢望。 夕沅豆大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就这么一直无声地哭泣着。 萧辰轩一边朝门外走,一边想着,不知刚刚怎么就喝了那盏酒,原来,酒的味道是这样的,有点苦也有一些辣,一盏下肚,好似瞬间多年的包袱一下子卸了下来。他想不通为什么今日夕沅喊自己萧世子,这不是他熟悉的夕沅,李弘煜和楚皓泽那种看夕沅的表情,让他觉得很烦,他就是想马上离开。 萧辰轩要问问夕沅为什么变得那么生份,想着他便转身回来,他看到李弘煜和楚皓泽东倒西歪的靠在椅背上,夕沅低头坐在那里,便走到她面前,却一直迟迟未能开口。 夕沅抬起了头,此刻微红的双眼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萧辰轩就站在眼前,随后一块白色的锦帕在她眼前晃动着,替她轻轻地擦着眼泪。 李楚二人这才发现萧辰轩刚刚出去了,又回来了,只是夕沅表妹哭了,他们喝了太多的酒,以至于神志有些模糊,一定是眼花了,天真活泼开朗的夕沅怎么会哭呢。 “眼睛进了沙子,让哥哥们笑话了。”夕沅看大家都看向自己,连忙解释着。 萧辰轩不知道夕沅是在向谁解释,只是这寒冷的冬日,外面还有满地的雪,夕沅哭了,他心口所有的疑虑就压了回去,他将锦帕递给了夕沅,看李弘煜和楚皓泽都喝醉了,便向夕沅主动请缨,将二人送了回去。 只是第二日,萧辰轩以生病为由给青云先生告了假,却给上官府递了帖子,拜访上官夫人和二小姐,美其名曰,感激上官夫人在寺院的照顾。 昨夜一觉过后,夕沅又恢复了正常,她觉得来日方长,昨日落泪,一定是太想家了,肯定不是因为熟悉又陌生的萧辰轩,这里又太陌生,所以她还是好好学医,也许她穿越至此,需要的正是她的现代医学知识。 那日之后,萧辰轩便成了上官府的常客,隔三差五的总是给上官夫人送一些补品,也会去看看夕沅,不久留,呆上一时片刻就走。夕沅不明白,也许萧家需要用到父亲,毕竟父亲的医术能做院首,还是当之无愧的。 第23章 太后的肚子 夕沅实在觉得府中无聊,便让母亲备了厚礼,去拜访师母,她得看看师傅什么意思,怎么就给放了假了呢,这古代也不能日日休沐吧。 毕竟理论不能联系实践,怕是这医术也不能进步,还是应该多跟刘太医多实践才行,要不怎么造福百姓,她可不能将来成为足不出户的妇人。 夕沅领着丫鬟采焕和两个府丁带着一马车的礼物去了师傅府上,这次她得打动师母。 很巧的是,刘家师哥也在,刘乐乐也在,也好,年龄相仿,毕竟和师娘说几句寒暄的话,后面没话可说那就尴尬了,不过这刘家兄妹都喜欢医书,这下好,小年青们就有共同话题了,本来说呆一个时辰,这下两个时辰也过去了,这刘乐乐比夕沅小几个月,趣味相投,不过性格内向,比较腼腆,但却是一个学医的好材料啊。 夕沅想着,有机会一定建议刘太医让刘乐乐也进宫做医女,慢慢女医者多起来,虽然这个时代不是特别贬低女性,但是有个职业是不是会让女人更独立,毕竟古代男尊女卑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次日,夕沅便主动跟大哥去了太医院,跟在刘太医身后屁颠屁颠的,不过绝口不提昨日拜访师母之事。 刘太医这些个日子没有夕沅跟在身后,还真是有点不习惯,担心她的身体,不过看样子,这冬日之寒不算什么,这丫头不是体质好,关键是身上有股子韧劲,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对她很看好。 夕沅继续开始了日日太医院报道模式,萧辰轩知道夕沅去了太医院,依旧还是保持隔三差五的去看望上官夫人,慢慢的楚碧云开始喜欢和她家钥华年纪相仿的萧辰轩,如若将来把钥菁或者夕沅嫁给这萧邑王之后,也算是良配。 这日,夕沅正在看着太医院的孤本珍藏,小心翼翼,那是师傅借来的,告诉她小心翻看,夕沅如获珍宝。 “夕沅,快,给师傅收拾一下药箱,随老夫进宫。”刘太医吩咐道。 夕沅倒是利落,收拾的很快,她看看桌上的医书,便走过去,锁进了抽屉里,将钥匙递给了师傅。 刘太医看着夕沅,很是难得,这孩子胆大心细,考虑的很周全。 师徒二人快步赶向宫中,刘太医并不是非要带夕沅不可,一来是想让夕沅多些见识的机会,二来萧太后毕竟是妇人,万一有什么隐晦之后,他这个女徒弟倒是方便。再者他也想看看夕沅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萧太后的寝宫,上官大人也在,还有几位太医,刘太医似乎有点不太明白,上官卓没让自己带夕沅来,自己贸然的带夕沅进宫怕是不妥,刘太医远远地看向床榻上的太后,盖着锦被躺在那里,床上鼓起了大包,像是四五个月身孕的妇人,刘太医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冷汗,萧太后已然近六旬,这定不是有孕之身。 夕沅拽了一下师傅的衣袖,刘太医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这寝宫里站满了人。 “老臣叩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见过各位皇子。”刘太医跪地叩首,夕沅也跟着师傅叩拜。 “刘太医免礼,太后近日身体不适,今日各位太医都在,大家看看拿出个什么诊疗方法?”李明皇缓缓地开口,不急也不缓,看不出丝毫的担忧,却好似又有一些担心,就是这平淡的话,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刘太医和众太医还有上官大人纷纷上前,夕沅站在刘太医身后。 今日这么多太医都在,想来萧太后定是得了不好之症,夕沅眼睛随着宫女将萧太后身上的锦被退下,便看到那圆滚滚的肚子显露了出来。 一脸病容的萧太后很是憔悴,没有了仲秋宴那日的威严和华贵,不过还是能看出慈祥。 每位太医都上前把脉,虽然隔着锦帕,但每个人还是脸露惊讶,这是喜脉?大家面面相觑,一个六旬的妇人,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大人率先跪了下去,众太医也纷纷跪地,皇上没有言语,只是让刘公公给每人发了纸笔,要求众人写在纸上。 林公公将大家写好的纸,递给皇上,李明皇一张张的看着,每张纸上的喜脉二字,让他高大的身姿晃了一下,林公公紧忙扶稳了他,众皇子不明所以,总觉得是萧太后得了不好的病,他们有些心疼这个慈爱的皇奶奶。 李明皇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看向了跪在最后面的夕沅,自从被封为正八品医女,夕沅便恢复了女儿装扮,今日的她依旧和往常一样一身白色棉袍,上面绣着朵朵待放的腊梅花蕾。 这孩子好像比仲秋宴之时长高了不少,莫名的还有些熟悉,似乎像极了一位故人,李明皇看看她,又看向跪着的十多位太医,对啊,听说她上次给丽妃治好了隐疾,想来有一定的医术,何不让她给太后瞧瞧,不过她是上官卓之女,想来医术定不及上官大人,不看也罢。 夕沅总觉得有眼睛在看自己,不过今日的场面,她不敢造次,也许是二皇子表哥在看自己,毕竟这宫中也就和他相熟,夕沅晃了一下身子,这皇上不让起身,也不能一直跪着啊。 夕沅不知道这些个太医们写的是什么,怎么就跪着了,难道真是什么不治之症,就算是什么大病,这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也很无奈啊。 夕沅想着,颇为无奈,早知道不跟师傅进宫了,这宫里还真不好混,会不会掉脑袋啊,看来这皇帝没有一个是仁慈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夕沅跪在那胡思乱想,时间久了,就想动一动,不觉就挺直了身子。这一动倒是引起了某人的注意。 “众太医都平身吧,今日,朕看这太医院的医女也在,众太医都为太后请了脉,不如让上官医女也为太后把一下脉。”李明皇看向各位太医。 众太医便起身站到了一旁,大家纷纷看向夕沅,她已经在太医院有些时日,多数还是很喜欢这个女娃娃,一来太医院就她一个女子,二来这娃娃的确聪慧,又是上官大人的千金,她在太医院的日子倒是过得悠闲自在。 夕沅领了旨意,便缓步上前,她隔着锦帕把了太后的脉,眉头皱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萧太后浮肿的脸,萧太后无奈又期待的眼神,让她定了定神,拿开了锦帕,再次把手搭了上去,这次她很肯定。 她走向一旁的桌案前,上面还有刚刚林公公准备的一些纸墨,她拿起了籇笔,写了起来,写到中途,又拿了一张纸,又快速写好。很快就放下了笔。 李明皇也很是诧异,刚刚太医们都只在纸张上写了两个字,这夕沅挥挥洒洒得写了两页,该不会是作诗吧。 林公公看夕沅放下了笔,站在一旁,便将她写好的两页纸,呈到皇上面前。 李明皇看了这两页纸,很是惊讶,还真不是诗词,他让林公公拿给各太医,太医们看着这两张纸,颇为不可思议,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一个六旬的妇人已经绝了月事,怎能是喜脉。 上官大人在众太医惊讶之后,把那两张纸拿在手中,细细的看着,唯恐落下一个字,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后,他又看向了夕沅。 一张纸上写着:肝气郁结,久则气滞血瘀,横逆而犯脾胃,致运化失常,水湿停留,气血运行不畅,水湿不化,聚而成水,排水不利而引起水肿,出现腹水。 一张纸上写着:党参、黄耆、茯苓各12两,白术9两,灵芝、陈皮、佛手各6两,砂仁3两,瘦猪肉100两,葱、姜、酱油、食盐适量,加水适量,以文火炖烂熟,食肉饮汤,作一日三餐之正食。连七日。 桃仁9两,陈皮6两,生山楂12两,水煎,滤汁去渣,加粳米100两及适量水,共煮为粥。1日内分2次服,再服七日。 各种糕点不可食,薄荷,红糖各适量,将薄荷煎汤后加糖调味即可饮用,可代替茶,日后可常饮。 第24章 听话的太后 古时,人多需耕田劳作,骑马射箭,此病不常见。 夕沅很是肯定萧太后就是轻微的腹水,多因肝气郁结,加之上了年纪,长期不运动,本就免疫力低下,久而久之,气滞血瘀,水湿停留,聚而成水。 小时候常见爷爷给病人开食疗的方子,见得多了,便都记在了脑子里。 体虚湿寒者,很容易被误诊为喜脉;萧太后本就不是瘦弱之人,肚子难免有些肥肉,加之轻微腹水,便看起来像是四五个月身孕;就更容易被当做喜脉。 李明皇看看众太医的态度,先让夕沅开了口。 “回皇上,第一张纸是病因,第二张食方,当然还是以药材为主,臣女本欲开药方,只是想太后娘娘这汤药定是喝了多日,便写了这食方,见效虽慢,不过治病养身两不误。” “刘太医,你是何意?”皇上道。 “微臣虽未见过此方,但药理明了,且都是寻常之药,臣认同。”刘太医道。 “臣等复议,亦同。”其他各太医道。 “上官大人,你是何意?”皇上最后问向上官院首。 “微臣亦未见过此方,赞同刘太医,亦同。”上官卓道。 “母后何意?”李明皇走向萧太后的床榻前,征求着萧太后的意见。 萧太后看向众人,没有回复,她让夕沅到跟前来,这是她第一次,仔细得观察这孩子,眉目清秀,清澈的双眸透着伶俐。一身白色棉袍显得越发白净,十三四岁的年纪充满着朝气。 “丫头,你这食疗的方法当真有用?”萧太后有气无力,言语中又透着一股子威严。 “回太后娘娘,臣女敢保半月可愈。”夕沅昂着那巴掌大的鹅蛋脸,很是自信。 “好,就依你!”萧太后看向夕沅,又转向皇上,皇后。 “林公公,吩咐下去,让药膳房按照这方子准备。”皇上看太后认可,便着人安排着。 “太后,这冬日太医院想来事情也不多,不若就留上官医女在宫中照料,也好方便您及时召唤。”李皇后边说边看向夕沅。 “臣女,遵旨!”夕沅道。 皇上看大家意见没有相左,便遣散了众人,皇子们也都准备跪安,几位皇子有些莫名地看着夕沅,仿佛不相信这个比皇妹还要小的丫头,真的会医术。 李弘煜见夕沅看向自己,便点了点头,好像在说‘我信你’。 四皇子李弘辕看着这个给母妃治好隐疾的女子,还真是让人意外。 大家都离开了太后的寝宫,李皇后也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夕沅见大家都走了,也松了一口气。 萧太后担心她紧张,便安排宫女给她准备了茶点,夕沅让人撤了茶点,让宫女送了些薄荷红糖进来。 她亲手泡了这薄荷红糖茶,自己先喝了一盏,然后又让宫女端给太后。 萧太后的贴身奴婢桂嬷嬷不知从哪拿出来一个盒子,打开拿里面的银针试了试,端给太后。 夕沅坐在下首,不言不语,萧太后看看她,这小丫头倒是很淡定,当年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不卑不亢,但没有她今日这种临危不乱,如此镇定。 萧太后一盏茶下肚,不一会儿便有些内急了,几日来她不敢吃喝,就是因为不往外排,这会儿便有了感觉,桂嬷嬷屏退左右,给萧太后行方便,夕沅也很识趣的站到了屏风后面。 萧太后排了污水,虽不多,但觉得好似身子清爽了不少,她觉得好像有点饿了,便让桂嬷嬷安排午膳,夕沅听得桂嬷嬷的声音,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太后娘娘,这午膳时候尚早,不妨您再多饮一盏茶?”夕沅道,很是从容。 萧太后有点发愣,这宫中还真没有这么左右自己之人,看着夕沅一脸真诚无害的模样,她便不再言语,同意夕沅再冲泡一些薄荷红糖茶。 萧太后喝了第二盏还是很饿,看看夕沅,夕沅还是不做声,那就再喝一盏茶?结果,这丫头告知,茶也不能喝了,而且以后每日茶水早中晚只三盏。 萧太后这个无奈啊,就是等,这期间方便了几次,倒是通畅不少。 午膳时辰终于到了,午时到了,宫女们不光端来了夕沅开的药膳,也备了很多丰盛的佳肴,看来宫中真是奢侈,夕沅准备让宫女撤回去,只留她开的药膳,萧太后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不能也不让吃。也罢,病愈以后再食吧。 不过萧太后没让宫女撤掉,留给了夕沅,夕沅叩谢太后,也没客气,不过满满的十几道菜,她只留了两道,一盘清蒸鱼,一道素菜,告诉宫女以后这些个菜肴就不要再送了。 萧太后看着夕沅没有不满,也没有难堪,开始喝药膳,桂嬷嬷一勺勺的喂着,萧太后第一次觉得这药膳也能如此好喝,很快便喝完了。 “太后娘娘,这药膳一日三次,每次只能一碗,里面的汤和肉均可食用,三日后每次可多加半碗。”夕沅还是很平淡,更没有胆怯之意。 “恩,你这丫头配的这个药膳还真是不错。”萧太后暂露出了喜色。 晌午过后,萧太后困了,便开始小憩,夕沅也很是无聊,但也不能做声,她坐在那里,亦不能来回走动。这个累啊,夕沅第一次觉得,这比上学时候听课都累。 晚膳过后,夕沅想着,这萧太后不能还让自己坐这吧,不过还真没有,萧太后让宫女安排了床榻给她,就在屏风后面,终于不用坐着了,夕沅寒暄两句便跪安了。 这心大的丫头,就这么在宫中死死地睡了一宿,一觉睡到自然醒啊,已然忘记自己是身在宫中,直到宫女前来安排洗漱。 夕沅跟着宫女洗漱完毕,便老老实实地在太后面前候着了。 萧太后昨夜睡得不错,虽然也起来三四次,总比前几日整夜不能安眠强了许多。再之后醒来一次,便睡的迟了些,当然醒来的也迟了。 萧太后醒来看到候在一旁的夕沅,很是满意。 这孩子小小年纪,便如此淡泊,她想起那日在仲秋宴上,难怪觉得眼熟,就是那个才女,那气魄倒不像是上官卓能够培养成的,倒是有皇家风范,萧太后想着,可惜不是公主,若是以后做了哪个皇子的王妃或者侧妃,想来也是不错。 萧太后越看越满意,这年龄大了,乱点鸳鸯谱的那个劲头,一般人还真比不了。 就这么定了,等她病好了,就让这丫头多多进宫,四个皇孙总有一个合意的,不是吗?这个皇家孙媳,她就先定下了。 萧太后看看夕沅,乐了。 夕沅想着,这萧太后昨夜做了什么好梦,怎么一早上起来就笑,这么一看,这萧太后也算是一个慈祥的老奶奶。 早膳过后,夕沅给萧太后把了脉,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了一旁,不过这可没能让她静坐,萧太后今日精神好啊,这终于能吃能喝能睡了,好像看到了希望,开始拉着夕沅唠起了家常,不过这萧太后一个劲的夸自家的皇孙,这是很无语啊,看来这孙子都是自家的好啊。 第25章 皇子们齐聚 夕沅真是头疼啊,虽然她外向,但是这家长里短,她还真是不擅长,不过太后不能惹啊,除了皇上,这整个天下是不是就太后最大了,皇上估计有时候也不敢惹怒她老人家吧。 怎么办,作诗?不行,诗词都借鉴来的,万一不小心有个和这个时代重复的,岂不遭殃? 诗词不做,弹琴给谁听?不行,太后病着,弹琴肯定也不妥,总不能傻傻地坐着吧。 正当不知所措时,小太监来报,大皇子携众皇弟皇妹前来探望。 夕沅这个兴奋啊,终于不用听老人家叨叨了,萧太后更高兴,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说着孙儿呢,还就到了,关键是四个皇孙全来了。 “弘烨给皇奶奶请安!” “弘煜给皇奶奶请安!” “弘翰给皇奶奶请安!” “弘辕给皇奶奶请安!” 四位皇子纷纷上前给萧太后叩首。 “皇孙们,快快起来,皇奶奶身体无碍。”萧太后笑容满面,她看着皇孙儿,越看越满意,个个人中龙凤。 “皇奶奶,还有婉儿呢,婉儿祝皇奶奶天天年轻!”李婉儿直接走到了萧太后的床榻旁,拉着她的手,撒着娇,夕沅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如这屋里空气一般存在着。 “皇奶奶怎么能忘了我最宝贝的皇孙女,快快坐到皇奶奶身旁来。”萧太后这个高兴,今日的精神头,还真没看出像是生病之人。 李弘煜看萧太后今日竟能靠在床榻上,肚子看起来也小了一些,觉得夕沅还真是厉害,年纪轻轻原来医术如此了得,看来很得皇奶奶满意,日后这亲事定能得到皇奶奶的支持,那就容易多了,只需静等他的夕沅及笄便好。 “皇奶奶今日这神态,精神十足,孙儿就放心了。”大皇子李弘烨很是殷勤地道。 “我的皇奶奶如此高贵典雅,定能福寿延年。”李弘煜什么时候嘴上都像是抹了蜜糖一般。 “孙儿祝皇奶奶万寿无疆!”三皇子李泓翰很是实诚,说来说去就那么两句。难怪只喜武,性子倒是很直。 “皇奶奶身体好了,孙儿们看什么心情都好,孙儿以后的王妃若有端庄优雅的皇奶奶十之一二,孙儿就心满意足了。”四皇子李泓辕倒是会哄人开心。 “好,好,好,我的孙儿们高兴,皇奶奶就开心。”萧太后乐得合不拢嘴。 “皇奶奶,四皇兄不知羞,十五六岁便想着娶王妃?”李婉儿就喜欢和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哥哥斗嘴。 “婉儿,四皇兄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哈哈,不过皇妹儿明年可就满十五了,这女子十五可就及笄了。”李泓辕一脸坏笑,不过在他那张白净的脸上,却显得一脸无辜。 “婉儿,你的皇兄们以后定是要娶王妃的,就不要取笑他们了。”萧太后笑意满脸都是的说着,“以后你们要是有了钟意的对象,就跟皇奶奶说,皇奶奶支持你们!”萧太后说着看向几位皇孙们,接着又看向夕沅。 夕沅觉得这两日太后的心情真是好,只是她看自己做什么,饿了,还是口渴了? 夕沅退到边上,去给萧太后泡茶,当然还是昨日的薄荷红糖饮,泡好后递给了桂嬷嬷。 “皇奶奶,这是什么茶,闻起来很是清新,还似乎带着丝丝的甜。”李婉儿闻着空气里飘来的茶香,问道。 “这是上官医女给皇奶奶调制的薄荷红糖饮。”萧太后说到夕沅就感觉越想越满意。 “这是药?”李婉儿很是好奇。 “回公主,这是茶,你需要喝的话,我可以给你冲上一杯。”夕沅道。 “我也可以喝吗?”李婉儿很好奇。 “公主可以喝,不过不易多喝,偶尔喝一两次还是可以。”夕沅道。 “公主想喝,老奴给公主去倒,昨日上官医女也喝了一杯,这茶看起来应是不错。”桂嬷嬷看萧太后对夕沅很是喜欢,便顺着太后的心思说道。 “桂嬷嬷,我来吧,我比较熟悉。”夕沅道。 夕沅安排宫女去烧水,她则把昨日送来的薄荷红糖准备了几小份,她看了看几位皇子,又看看萧太后,祥和的双眸里,似乎有话要说。 “夕沅表妹,我等也口渴,是不是也给我们泡一些茶?”李弘煜还真是把夕沅当下人了,不过李弘煜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觉得给婉儿冲茶,没给自己,心里不平衡。 其他几位皇子,听见二皇子喊夕沅表妹,心中难免惊讶,萧太后也有些惊讶,表妹? “皇奶奶,您有所不知,上官医女是楚怀王的外孙女,上官夫人和皇孙的母妃是姊妹。”李弘煜解释道。 “原来是楚怀王的外孙女,难怪有如此气魄!”萧太后看看夕沅,又看看众皇子,笑了笑,很是平常的一句,似乎在想些什么,之后便没再多言语。 夕沅端来了茶,给每位皇子一杯,李婉儿一杯,自己一杯,剩下一杯给了桂嬷嬷,桂嬷嬷很是惊讶,这丫头对自己也能这般,将来定是不可小觑之人。 众皇子都看向夕沅。 “各位皇子,这本就是茶,有清热、利温之功效,大家都可以少量饮用。”夕沅道。 大家见夕沅喝了茶,也都端起了杯子,丝丝甘甜带着薄荷的清新,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大皇子李泓烨放下茶盏,抬头看了看夕沅,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一位女子,记得上次仲秋宫宴之上,她挥挥洒洒的一副丹青墨宝,很得父皇喜欢,今日看皇奶奶的眼神,也颇多赞赏,如果娶了她做正妃,将来自己定是太子的不二之选,那皇位也就不远亦。 二皇子李弘煜觉得夕沅真是给了自己太多惊艳,这还是小时候那个调皮的小丫头吗,原来长大了如此美好,想想将来就开心。 三皇子李泓翰第一次见到这宫中还有女医者,宫中太医多为男性,这上官医女还真是惊艳,太医们都没给皇奶奶确诊的病,她就给皇奶奶喝点茶,这精神头就如此充沛,这本领还真是令人羡慕。 夕沅今日又让四皇子李泓辕惊叹了一把,那日医好自己的母妃,他觉得这小小女子还真是有些医术,不想今日竟得皇奶奶如此赞誉,他又看了看夕沅身上白色的棉袍,淡泊却不失清秀,想起那日她一身白色男儿装扮,哈哈,当真是有趣的紧。 就连李婉儿也似乎被夕沅给征服了,竟嚷嚷着要皇奶奶同意她拜夕沅为师,要学医,说是,以后不仅能更好地伺候皇奶奶,还能让自己强身健体,也能帮父皇母后以及后宫的诸位娘娘,一举多得。 听得萧太后很是开心,这夕沅真是不可多得的王妃人选,只是许给谁,她得好好考虑,再做打算。 第26章 萧郡主心思 各皇子见皇奶奶精神不错,寒暄一会儿便跪安了,李婉儿留下来陪萧太后,夕沅也在一旁陪着,李婉儿性格不像大皇子,也不像李皇后,咋咋呼呼得,倒是很容易相处。 “上官医女,婉儿觉得这样唤你实在太过生份,论年龄我比你虚长一岁,我便叫你夕沅妹妹。”李婉儿道。 “臣女实不敢当,如若不弃,公主直接唤我夕沅吧。”夕沅道。 “也好,直接唤名字倒也亲切。”李婉儿到。 这年青人倒是有共同话语,从诗词歌赋到小女儿家的心思,很是投缘。 “萧郡主到。”萧太后身边的李公公道。 “姑奶奶,侄孙女想您了。”李公公话音刚落,萧忆晴便已经走近萧太后的床榻边。 “晴儿,到姑奶奶身边坐,桂嬷嬷说你和静妃去白驹寺为我老人家去祈福了,姑奶奶很是感动!”萧太后拉着萧忆晴的手,满是疼爱。 “姑奶奶,晴儿知道您生病了,晴儿不懂医术,帮不上忙,想着祈求佛祖,保佑您早日康复。”萧忆晴文静的脸庞充满着真诚。 “静妃娘娘这几日,日日祈福,寝食难安,身体消瘦了不少,身体染了风寒,姑姑让我替她向您问安,过几日再来看望您。”萧忆晴倒是很向着自家姑姑,这胳膊肘啥时候也不能朝外拐,不是吗? “桂嬷嬷,你去药膳局,静妃娘娘的膳食可得顾周全,切记不能腥辣。”萧太后一听自己亲侄女病了,这可不行,别人再亲,也没有萧家自己的人亲。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桂嬷嬷转身便离去。 “姑奶奶,您不要担心,王太医看过了,姑姑没什么大碍,已经喝了药睡下了。” “太后娘娘您太紧张了,太医一定准备了上好的药,想来也是冬日天寒,静妃娘娘偶尔出宫,才会染上轻微的风寒,”夕沅担心太后着急影响了身体,开口道。 “这不是仲秋宴上,上官大人家的次女?”萧忆晴看向夕沅,又转头看向萧太后。 “回郡主,臣女的确是上官卓之次女。上官夕沅见过郡主。”夕沅拱手作揖,不卑不亢,很是平静。 “夕沅,不必多礼,看起来我们年龄相仿,我十三岁,十二月生辰。”萧忆晴自报年龄,很有郡主的魄力,想来也是深受萧太后影响,气度高华。 “回郡主,夕沅亦是十三岁,一月生辰。”夕沅倒也无意隐瞒年龄。 “哈哈!你们都没我大,以后就都叫我姐姐便好。”李婉儿插话进来,这公主不知道性格像谁,没有一点淑女风范。 夕沅觉得这李婉儿更像是花木兰,亦或者是穆桂英,这皇家唯一的公主竟被养成了男儿一般。 萧太后看夕沅深得晴儿和婉儿的喜欢,对她越发满意起来,看来这皇家的孙媳妇,深得人心。 这萧太后还真是武断,都没问问夕沅的意见,就被内定了,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成了您皇家的了? 当然,夕沅是不知道的,她现在可没心情看别的,她就纳闷了,这萧太后病了,难道萧王妃不该来探望?当然她能带萧辰轩来是最好不过的了。 夕沅的心思就这么在皇宫里飘荡着,不过,人倒也安静。 “看你们这么开心,我老人家都羡慕了,等皇奶奶好了,夕沅也要常到宫里来,你们年青,多多接触,有什么新鲜的事儿,也讲与我听。”萧太后顺着李婉儿的话,接了过来。 “是,太后娘娘,”夕沅道。 萧忆晴呆了半天算是看明白了,萧太后很喜欢这个上官夕沅,看着夕沅端给萧太后的茶,又给萧太后肚子的按摩,终于知道,这就是皇上亲封的医女。 只是医女?萧忆晴觉得姑奶奶想让夕沅称她为皇奶奶,她从小在宫中长大,平日里对萧太后的心思倒也能猜个十之八九,只是今日这是什么意思? 姑奶奶不能因为这夕沅医好了她,难道想封做公主?看起来不像,可是又邀请她要常进宫,一个医女想进宫,没有特许身份怎么进宫? “婉儿,晴儿,沅儿,你们再过一两年就都要及笄了,以后可就要成亲了,不知心里可有心意的对象?”萧太后问向三人,只是这沅儿叫的让夕沅有点措手不及。 这萧太后怎个意思?除了大哥,父亲母亲都没这样叫过她沅儿。 “皇奶奶,婉儿明年才及笄,婚事全凭皇奶奶和父皇做主。只是婉儿可不要成亲,我要一直陪着皇奶奶。”李婉儿道。 “姑奶奶,晴儿也要一直陪着皇奶奶。”萧忆晴也附和着。 “沅儿呢,皇奶奶也想听听你的?”萧太后道。 皇奶奶?这萧太后怎么回事,夕沅想着,什么时候变成皇奶奶了? “回太后娘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夕沅但凭父母安排。”夕沅收起心底的惊讶。 “哈哈,对对,父母之命,” “以后你就随她们两个,就叫哀家皇奶奶或者姑奶奶。” “莫要见外,哀家对你这孩儿,甚是喜欢。” 萧太后今日这番真是让人猜不透,就因为夕沅的医术,便如此亲近,不像是太后所为。 夕沅没想明白,但是一旁的萧忆晴倒是看的明白,这姑奶奶是看中了上官夕沅,这是要给自己的孙儿挑选王妃呢。 萧忆晴看着夕沅,思绪万千,她又看了看萧太后,这姑奶奶是想把上官夕沅许配给谁?会是二皇子吗?她自知自己的处境,眼神中不乏失落,她喜欢李弘煜,但她知道自己没有父王母妃,不能选择,可能会是某个皇子的侧妃,也可能是和亲的郡主。 虽然萧太后宠她,可毕竟不是自己的父王母妃,如果他们健在,自己会不会就可以成为二皇子的正妃? “夕沅谢太后圣恩,但夕沅不能因为会点医术,就有恃无恐,夕沅惶恐。”夕沅道。 萧忆晴看向夕沅,很是惊讶,一脸真诚的模样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但愿你不会是弘煜哥哥的王妃,如若那般,怕是我们以后不能成为姊妹。 李婉儿也看着夕沅,这样的女子真是让人喜欢,有才华,有医术,不恃宠而骄,如果自己那四位哥哥能取得这样的女子做王妃,真是皇室的荣幸。 对啊,做自己的皇嫂,刚刚怎么没想到呢,皇奶奶怕也是这个意思吧。 “好,好,那哀家不勉强呢,只是日后有空便来看看哀家,总不为过吧。”萧太后这会像个老小孩儿,好像夕沅不答应就会生气一般。 “夕沅谢太后圣恩,夕沅日后若太医院无事,便来探望,太后不要嫌弃便好。”夕沅倒也客气,人家给你个台阶下,总不好再惹怒了太后她老人家吧。 时辰过得挺快,不一会便到了午时,几个女子一起留在了太后的寝宫用了午膳,萧太后依然是药粥,餐后喝了薄荷红糖茶。 夕沅安排宫女扶着萧太后起来活动了一会,今日的效果真好,能下榻走动,萧太后更加开心,不一会儿,萧太后便有了困意。 李婉儿和萧忆晴便跪安了,萧太后躺在榻上休憩。 萧太后担心夕沅无聊,便让她在自己的宫院里面走走。 第27章 皇后的呵斥 夕沅站在这慈仁宫的院落中,有些发呆。 第一次接触萧太后,而且是在身体不适的状况之下,夕沅不敢造次,看今日萧太后身体好了一些,悬着的一颗心便落了下来。 整个慈仁宫的宫院不大,前些日子下的雪,早已经融化,宫庭前一对一人高的石质仙鹤,倒是给这冬日的院落,平添了不少生气。 仙鹤本就象征着鹤寿千年,延年益寿。在这后宫之主的院落倒也显得相得益彰。 光秃秃的院落,没有绿植,没有花儿,几棵光秃秃地叫不上名的树木,汉白玉的台阶在整个青石铺着的宫院中,显得很是耀眼。 曾经多次旅游参观京都的紫禁城,气势磅礴的皇宫,帝皇之家在夕沅眼里原来也不过如此。 一辈子困在这么一个庭院里,就算贵为太后,又能怎样,也不过如此罢了。 夕沅走下台阶,站在院中,转过身,看向太后的寝宫,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描金大字“慈仁宫”。 ‘慈仁宫’?不知这萧太后是否真如她这寝殿的名字一般,慈善仁爱。 夕沅在这宫院里站了一会儿,冬日的冷风灌进了夕沅的脖子,夕沅缩了缩脑袋,抬脚准备进屋内。 “皇后娘娘驾到!” 夕沅听到皇后娘娘驾到,赶紧转过身来,跪在地上。 “臣女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夕沅跪地叩首,不敢抬头。 “你这丫头,怎么不在榻前伺候?”夕沅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皇后的呵斥。 “回皇后娘娘,太后她老人家刚刚醒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桂嬷嬷已经站在了夕沅的身后。 李皇后看了看夕沅,直接朝屋内走去,身旁的小太监看了看夕沅又看看皇后,没敢吱声,紧跟其后。 桂嬷嬷看了看夕沅,没有言语,转身也走向屋内。 夕沅有点不淡定了,这皇后娘娘什么意思,这是要为难自己?夕沅百思不得其解。哎,人微言轻,理当自尔!消停地跪着吧。 只是这冬日里,还真是有点冷,夕沅跪在地上,缩了缩脖子,幸好这几日没下雪,不然怕是要冻成僵尸了。 看来,这皇宫以后还是少来,夕沅觉得自己还是宫廷剧看少了,穿越至此,怎么就忘记了,宫斗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不小心脑袋掉了都不知道咋没得,自己到底怎么就得罪皇后了呢? 夕沅肯定自己没干过得罪人的傻事,那就是皇后娘娘想彰显自己的权势呗,夕沅想想便有些释然了,不就是彰显地位吗?得,惹不起,躲得起啊,实在不行,咱也溜须呗。 这丫头还真是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小姑奶奶,你现在还跪着呢,是不是忘记了? “儿媳给太后请安,愿您福寿延年。”李皇后此刻已经走到了萧太后的榻前。 萧太后此刻正在擦手,看着宫女递来的漱口水,接过来,漱口之后吐进痰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思了好一会儿。 “皇后后宫事务繁忙,哀家身体无碍,不必多礼。”萧太后盯着皇后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 “今日瞧着太后这气色不错,脸色红润,儿媳心里就踏实了。”皇后李玉嫣接着说道。 “恩,哀家无碍,多亏了那上官医女。”萧太后道。 “咦?那丫头呢,怎么还没给哀家准备那药茶?”萧太后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一旁的桂嬷嬷。 桂嬷嬷瞅瞅太后又看向皇后,道:“太后您不是让她去院子里散步了嘛,老奴这就给您找来。” 桂嬷嬷走向院子,不一会儿夕沅便给太后泡好了薄荷红糖茶,端了过来。 夕沅很有眼色的给萧太后请安,又转向皇后,微微俯身作揖,始终保持着淡定,不卑不亢,仿佛刚才跪着的事儿不存在一般,这点萧太后很是欣赏。 “太后娘娘请用茶,皇后娘娘请用茶。”夕沅半蹲着双膝,双手端着托盘,说实在这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桂嬷嬷还是依照习惯,用银针试了试,递给萧太后,另外一盏递给了皇后。 李皇后看了看茶水,又看了看夕沅,桂嬷嬷看着皇后,好似明白了什么,她也看向夕沅,这丫头今日准备的四盏茶,看来有自己的一份,想到这,桂嬷嬷也端起了一盏。 萧太后让夕沅平身,坐到一旁,夕沅看了看皇后,李皇后倒也没有为难她,点了点头。 夕沅就座,端起了剩下的一盏,喝了起来,此刻一盏茶水下肚,刚才的寒冷瞬间便消失的了无踪影。 萧太后喝完茶,满脸的笑意,真是心满意足。李皇后也喝了手里的茶,这脸上的表情倒是有了变化,她第一次觉得,这茶丝丝地甜,淡淡地清新。 刚刚明明听得太后说伺候药茶,这丫头给自己喝的是药茶? “皇后娘娘,这薄荷红糖饮本是茶,有清热、利温之功效,大家平日里可以少量饮用。”夕沅看皇后盯着面前已经空空的茶盏,开口道。 李皇后看了看夕沅,这丫头年纪不大,但是很从容,巴掌大的笑脸看起来很是温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丫头喜欢不起来,总觉得那双清澈的双眸仿佛能穿透内心,似乎在那里见过,很是熟悉,还让人有点心悸,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失控,莫名的烦躁。 李皇后又看了看太后,今日太后的肚子明显小了不少,气色不错,从太后满脸的笑意,她能看出,这丫头深得太后喜欢。 “皇后,这弘烨明年就满二十岁了,这王妃你可有合适的人选?”萧太后问道,满脸的慈爱。 “回太后,儿媳心中暂无合适人选,但凭您和皇上做主。”李皇后很是纳闷,怎么今日提起了李泓烨的亲事。 “这正妃之位倒可以先空着,先选一两位侧妃也是应当。”萧太后边说边看着李皇后,接着又看看夕沅,转瞬间又看向李皇后。 李皇后瞅着萧太后,这太后今日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让皇儿收她做侧妃? 也罢,自己后宫之首,位高权重,不过一个小丫头,不足为惧,实在不行,就让烨儿收为侧妃,侧妃?自己刚刚不是还觉得不喜这丫头吗?侧妃怕也使不得,就算太后喜欢,做烨儿的侧妃怕也不够资格。 “回太后,咱大顺朝,才女众多,儿媳但凭太后做主。”李皇后倒也识趣。 “哈哈,不急,不急,哀家就是让你先有个准备,朝中大臣众多,邻邦友好之公主也多,好好思虑。”萧太后扯开了话题。 李皇后此刻有点蒙圈圈,这太后是怎么个心思?到底有没有选这医女做侧妃的意思,罢了,横竖不过一个侧妃,无论是谁,太后支持,对烨儿总是好的。 李皇后看萧太后身体无碍,便离开了。 不多时,左贵妃来探望,一阵寒暄,倒是夸赞了夕沅,萧太后很满意。 夕沅想着,这宫中呆久了,估计要崩溃了,这左一个皇后右一个贵妃的,不是说这古代的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自己天天这般应付,怕是呆不上半月就得被逼疯了啊! 夕沅觉得这宫里的女人很是悲哀,不过自己更悲哀,谁能拯救她出去? 关键还得靠自己,想想怎么尽快离开这里。 第28章 辰轩的姑姑 接下来的日子,夕沅出宫的办法没想到,倒是这宫中的嫔妃见了不少,隔三差五的,该来的基本也都来了,毕竟萧太后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夕沅表现的倒也很是乖巧,到底是天真的年龄,长得出众,又温婉可人,当然也是因为太后的喜欢,这些个嫔妃对她都很客气,没有刻意刁难与她。 夕沅想着,后宫的女人就如井底之蛙,一辈子守着皇上一个男人,就算生下皇儿,母凭子贵,却也当真是活得没有自我,怕是只能老死在这深宫大院之中了。 夕沅忽然有点感激这具身体,上官夕沅有全家的宠爱,虽然医府不是帝王家,但也算锦衣玉食,关键是没有关键是没有达官贵族的争斗,夕沅感到很欣慰,穿越也是一门技术啊。 只是,不知怎得,夕沅又想起了萧辰轩,自己及笄之年,该嫁的良人会是萧辰轩吗? 夕沅坐那发着呆,萧太后倒是没有家长里短,毕竟应付那些个妃嫔也不是轻松之事,虽是来探望自己,但哪个也不是善善之辈,都不是省心的,萧太后也略感疲惫。 夕沅抬头看着太后略显疲惫的神色,微闭着双眼,感觉这六旬的老者,靠在床榻上显得那么得孤独。 夕沅看着她,不知不觉便向前走去,她来到了太后的身旁,看了看身边的桂嬷嬷,“嘘”示意她不要出声。 夕沅轻轻地将双手放在了太后的头部,轻轻地按摩着,萧太后感觉脑袋轻快了不少,顿时心旷神怡。 静妃娘娘来的时候,夕沅正在给萧太后按摩,什么时候她来到榻前,夕沅并没有听到宫女或太监的禀报,估计这宫中之人都知道这静妃娘娘是萧太后的亲侄女,想来自家人更为亲近一些。 不知是不是萧太后听到了脚步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是恬静来了,风寒好些了吗?”萧太后先开口道。 “已经好了,让姑姑担心了。”“本该早些来探望姑姑,又担心这病过气给您,影响您的身体,才拖到今日,姑姑见谅。”萧恬静淡淡的说着,很是柔和。 夕沅第一次见到萧辰轩的姑姑,静妃娘娘,很柔很美,如她的名字一般恬静,这样美好的女子,在这偌大的宫中,像一丝暖流,让人不由得心动。 只是这般美好的女子,不争?难道就能置身事外?想来是不能的,听闻三皇子李泓翰便是静妃所出,这帝王之家,想独善其身怕是难呀! 夕沅见太后和静妃姑侄说些家长,便悄悄退了下去,她叫了宫女,去御膳房拿了些干姜,葱白和大枣回来。 夕沅在宫女的带领下,走进太后慈仁宫的小膳房,除了御膳房,宫中各娘娘都有自己的膳房,不大,但是偶尔开个小灶还是可以。 夕沅熬制了姜枣茶,也算是一种中药茶,她看刚才静妃还有轻微地咳嗽,想来还有一些不舒服。 夕沅让宫女端进屋内,递给桂嬷嬷,桂嬷嬷看着她,有点不很明白,夕沅又看看静妃,桂嬷嬷乐了,这丫头倒是有一颗七巧玲珑之心。 桂嬷嬷拿银针试了试,然后递给静妃娘娘。 “臣女给静妃娘娘请安,静妃娘娘请用茶。”夕沅站在一旁俯首作揖后,静等静妃发话。 静妃看向她,笑了笑,很柔诺,让她平身,赐座在一旁。 静妃喝了几口,这茶有点辛辣,一点点甘甜,放下茶盏,觉得额头开始微微冒汗,很是舒畅。 静妃看着夕沅,又看看太后,微微一笑,这丫头倒是很会收买人心。 “上官医女,不知你给我泡的这茶都有些什么功效?”静妃很平静的说着。 “回静妃娘娘,臣女这茶里放了干姜,葱白,大枣,喝起来有点微辣还有一丝甘甜,不是太甜,却有些浓厚。”夕沅道。 “对对,是这个感觉。”静妃道。 “干姜,味辛,性稳,主治胸中烦满,咳嗽气逆,能温补中气,使人发汗,逐除风湿痹痛,让人神清气爽。” “葱白,辛散温通,后达表里,通上下阳气,外散风寒以解表,于外感风寒,恶寒发热,多与干姜配伍,效果更佳。” “大枣,味甘,平,主心腹邪气,安中养脾,助十二经,平胃气,补少气,补津液,可和百药,长期服用,使人身体轻巧,延年益寿。” 夕沅说起药理是张口就来,朗朗上口,清澈的双眸透着一股自信。 “恬静,夕沅这个茶,好啊,你多喝一些。”萧太后对这个夕沅真是越看越满意,眼神中比前几日多了些宠溺。 “是,姑姑,侄女也觉得这茶不错。”静妃道。 “一会儿让上官医女给我配上一些,我拿回去让宫人们熬制。”静妃道。 “是,静妃娘娘。”夕沅道。 “你不要一口一个‘上官医女’,这夕沅,不,是沅儿和弘翰年龄不差几岁,叫沅儿便好。”萧太后对着静妃道。 “好,那我就随姑姑也叫你沅儿吧。”静妃柔和地目光里不乏喜欢之情。 “夕沅谢过太后,谢过静妃娘娘!”夕沅很是感激,看来以后在宫中的日子起码不会如履薄冰了,好歹有那么几个喜欢自己的人。 的确,战战兢兢的日子,搁谁身上,也是彻夜难眠的吧。 静妃呆的时间不短,天色渐晚,太后娘娘未留她在此晚膳,也是宫中人言可畏,不能太近,张弛有度便好。 萧太后用了药粥,早早便歇下了,夕沅也准备早早歇息。 夕沅躺在榻上,想了很多,今日的静妃对自己这般好,萧辰轩的姑姑,能喜欢自己,倒是让自己很意外。 夕沅想着萧辰轩,想到穿越前遇到的小和尚,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上官医府,二皇子表哥,上官夕沅的外公楚家,楚家的儿女子孙们,还有这萧太后,还有今日的静妃娘娘,这些人对自己似乎都很好。 她又想到了当今的皇后,很奇怪,她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不喜,似乎还有一点其它的杂念,亦说不清道不明。 还有那左贵妃,对自己莫名的喜欢,不似其它嫔妃的寒暄,眼神里流露着些许有淡淡地情愫,好像见到亲人般的感觉。 夕沅有点盼着快点长大,很多事情是不是慢慢就能明白,她不想接受莫名的好,但也不好让人仇视。 夕沅在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29章 意外的惊喜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月很快过去了,夕沅感觉自己快要病了,这皇宫真不是凡人能呆的地方,她想尽快逃出去…… “沅儿,来,到哀家身边来。”萧太后身体痊愈了,连说话的语调都跟着轻快起来。 “是,太后。”夕沅道。 “你这丫头,还是如此见外,也罢,一个称呼而已。”萧太后温润的双眼透着一股欢愉,慈祥的脸上,笑容如菊花般绽放。 “是,谢太后体谅。”夕沅道。 虽然夕沅在宫中半月之久,太后对她宠爱有加,她却并没有因此有恃无恐,这样的她让萧太后更加喜欢,更是坚定了她作为皇家孙媳妇的不二人选。 “太后娘娘,夕沅已经进宫数日,多日未见母亲,吾甚是想念。”夕沅见太后已然痊愈,思量了一会,开口道。 “哀家只想着把你留在身边,哈哈,是哀家思虑不周。”“桂嬷嬷去安排一下送夕沅出宫,”“多派几个侍卫跟着,”“算了,他们我都不放心,你跟着去吧。”萧太后安排到。 夕沅很快便回府了,因为桂嬷嬷的到来,都知道这是萧太后身边的红人,上官医府更是蓬荜生辉,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萧太后赏赐了不少东西,一辆马车装得满满登登。 “翡翠玉钗一支,清秀冬梅银簪一支,牡丹花开金钗一支,翡翠玉镯一对,琉璃百花链一副,白金梅花耳环一副,白金梅花耳环一副,金丝流苏耳环一副,细纹罗纱一匹,粉色薄棉一匹,金边红色绸缎一匹,淡黄绣锦一匹……” 上官夫人听李公公宣读着萧太后的赏赐,嘴上说着谢恩,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上官大人为官清廉,虽宫中偶有赏赐,却不多,就连上次仲秋宫宴,俩姊妹也只是得了一些银两而已。 不想夕沅竟如此得太后赏识,上官夫人想留桂嬷嬷和李公公以及那几名侍卫留下午膳。 不料桂嬷嬷却说:“老奴要尽快回去给太后娘娘复命,不便久留。”上官夫人也就不便挽留。 众人离去,不过上官医府依然热闹,上官钥菁见到二妹妹回来,拉着问东问西,担心她在宫中吃不好睡不好。 上官夫人也很担心,只是她担心的却不是这些,她盯着夕沅看了好久,这孩子真是长大了,越发的标致,只是以后的日子还会平静吗…… 夕沅呆了一会儿,便向母亲和姐姐告辞了,她需要回自己的梅苑好好清洗一番,感觉全身要发霉了。 身上还穿着萧太后赏赐的锦袍,不过她不是很喜欢这个颜色,没办法,临时被留在宫中,没有换洗的衣物,太后想的还算周到。 夕沅一番收拾,很快在丫鬟采焕的服侍下,躺在了床榻上,还是回家好啊。 说到家,夕沅以为躺下很快就会睡着,不想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想起了萧辰轩,穿越前遇到的小和尚,同样的模样,当时站 在银杏树下,莫名地就穿越到了此处,莫非那棵树有什么秘密?该不会是个时空穿梭机吧,夕沅天马行空的想着。 夕沅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躺着,算了也睡不着,还是起来吧。 夕沅招来采焕,一番打扮,夕沅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还是喜欢这样的自己,上面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其余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腰间,简单的白色棉袍,绣着几朵淡黄色小梅花,夕沅站起身来准备去书房。 采焕见她要出屋,便拿来了一件粉色的披风,还是丫鬟想得周全。 夕沅去了书房,她打算去看书,半月不看书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午后,上官钥华便回来了,这朝里有人就是好做官啊,怎么没到时辰便回府了,其实还真不是。 上官夫人让下人去太医院,禀报一声上官大人,夕沅从宫中回来了,一来是让上官大人放心,二来也是想告诉夕沅的师傅刘太医一声,太后娘娘已经无碍,太医们都能安心。 刘太医正和其他太医商量要事,便让上官钥华先回府探夕沅,也算是公事,半日公休呗。 上官钥华去了梅苑没见到夕沅,府丁说在书房,他便来了书房,进来时,夕沅正在翻一本《内经》,她想找找有没有针灸图,她想找图做一套针,不过还没找到。 正巧,大哥进来,夕沅感觉看到了救星,真是意外的惊喜。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夕沅道。 “午后太医院无事,你师傅让我回来看看你,想来也是担心你。”上官钥华道,其实他想说自己更担心她,只是越来越说不出口,他明白,是自己心虚。 “哦,太后已经痊愈,师傅其实不用担心的。”夕沅道。 “大哥,你来的正好,我正在找东西。”夕沅又道。 “沅儿,你在找什么?是书吗?”上官钥华道。 “也不是,我需要一套针灸用的针,就是火灸使用的针”夕沅道。 “你看看是不是这种。”上官钥华一听夕沅的要求,就从书柜的底层抽屉拿出一套针来,放在书案上。 夕沅打开看了看,的确是这种针,只是她还需要几个不同的。 “大哥,的确是这种针,这应该是父亲用的,有没有制作针的图?”夕沅道。 “沅儿,你要图做什么?这个针一直是父亲在用,我知道原理尚未用过。”上官钥华说着,但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不一会儿,他便从一个卷轴里,找到了图样,递给夕沅。 夕沅接过图,看了看,天真的脸上,笑意盈盈。 她让采焕去找几块烧过的木炭来,她又让府丁给大哥泡了茶,然后自己回书案前坐了下来,看图。 上官钥华看着夕沅感觉莫名其妙,这丫头又要做什么? 不过他也没多想,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夕沅,不多言,就这么静静地沉浸在这书房中。 很快,采焕便拿来了烧过的木炭,夕沅拿过来,开始在纸上画着,一会看看图,一会自己再想想……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画好了,夕沅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真的太厉害了,图也可以画得这么好,这自恋还真不知道像了谁? “哈哈,不错哦。”夕沅自己笑出了声。 “沅儿什么事儿这么高兴?”上官钥华问道。 “大哥,你怎么还在啊?”夕沅诧异,大哥还在这呢。 她是真忘了,这上官钥华都在这喝一下午茶了,这么一个大活人,她怎么就能把他当做是隐形的呢? 夕沅的一句话,问得上官钥华还真是无语,这丫头在做什么这么认真?真是无视他的存在啊,他走上前去。 一副针灸图被夕沅临摹得栩栩如生,夕沅见大哥在看自己画的图,对啊,制作可以让大哥安排啊。 “大哥,父亲的这个针是不是由专门工匠制作的?”夕沅道。 “是的,沅儿,只是我看你画这图?”上官钥华问道,他其实心里有了答案。 夕沅用木炭画的这个图,比籇笔画得精细,她是想要制作一套这样的针? “大哥,我想要一套这样的针,有几个是与原来的不同,除了银针外,有两个特别细的是金针,金针比较软,需要好的工匠才行。”夕沅道。 “喔,这倒是不难,我知道地方,明日我们便可去做。”上官钥华道。 “大哥,你再看看我画的图,依你的经验,有没有不妥之处?”夕沅虚心地请教大哥。 上官钥华仔细地看这幅图,画的很是精细,他又看看夕沅,觉得这样的夕沅似乎很陌生。 他知道,夕沅从小聪明伶俐,但并不是很喜欢学医,更不喜欢看医书,可是这几个月来,这书房的医书似乎都快要让她翻遍了,而且出口成章。 “大哥,怎样?”夕沅看大哥盯着图发呆,以为有不好的地方,便急急地问道。 “沅儿,这图画的不错,不需要改动。”“只是,你需要用针做什么?”上官钥华道。 “暂时无用,只是觉得以后可能会用的上吧。”夕沅在大哥面前还是很诚实的。 “好,明日我便去安排,应该七日左右便可做好。” 这一下午,兄妹二人就研究怎么做针了,时间过得也快,夕沅打算今日晚膳后,早些休息,明日便去太医院。 好歹自己也是正八品的医女啊,有官职的。 第30章 晋升女御医 次日,夕沅早早地便起来了,昨日休息的早,其实也是睡到了自然醒,毕竟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早睡早起这个习惯也好。 早膳过后,告别母亲与姐姐,便与大哥和父亲一起去太医院。 刚进太医院,就有不少人走过来,有年龄大一些的跟父亲打招呼,也有年青的跑来和夕沅寒暄。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上官钥华觉得今日这些个年青的医官,医师,怎么就这么得殷勤,他现在无法平心静气地看他们,却又只能保持沉默。 沉默,是一个人最无可奈何的时刻,他的所有爱意,都藏在那些欲言又止的表情里。 夕沅倒是很淡定,一一打了招呼,问了好,多余的话倒是不多,估计这些个人介绍自己都叫什么,怕是她都没记住吧。 不过也不好说,她记忆力还是超强的,就看她有没有走心了。 进了太医院,一阵寒暄过后,夕沅去拜见师傅,刘太医和其子刘乐轩也刚刚到。 “夕沅见过刘太医,多日未见师傅,甚是想念。”夕沅轻快地说着,不过那表情倒是很认真。 “好,好,好,为师多日未见徒儿,也十分想念。”刘太医道。 这师徒二人寒暄的还真是客气,不过想念倒是真心的。 刘乐轩自从父亲收了上官夕沅做徒弟,便开始关注她,这不,今日刚来,便开始问东问西。 “师妹,听说你只给太后熬了粥,便医好了她的病症?” “虽说也有药膳养生的道理,但医病却不易。” “你是怎么做到的?” “真的光靠饮食便可医病?” 刘乐轩一句接着一句,脸上的表情和他的话语一样,让人觉得无味,甚至还有些木讷。 夕沅想着,这刘乐轩到底像谁?好像刘太医也不是这般啊,说话倒是实诚,只是他这没完没了的呆头鹅,夕沅很无奈。 刘乐轩和上官钥华一样,太医院正五品御医,只是比较死板,认死理,倒是没有上官钥华灵活。 “是,是,是,师兄,喝药粥的确可以治病救人,只是较慢,药茶也是药的一种,既是茶也是药,药理相通。”夕沅还是耐心地说着,也不算应付,毕竟刘乐轩还是毕竟认学踏实地老实人。 再不济人家也是正五品御医,生在医学世家,又有刘太医这样的父亲,肯定资质还是不错。 夕沅还是觉得在太医院呆着舒服,好像生命有了归属感,其实也就是让她觉得,在这呆着能有一定的自我价值,让别人认可的社会价值。 眼瞅着这小年儿也过了,祭了灶王爷,这古代是不是也得有个年假啥的?怎么就没说啥时候能休沐啊? 其实小年过后三日一般的官员都会开始休沐,一直到正月十六闹完花灯,一般的侍卫或者医官会有几个留职,和现代一样是有假期的。 其实早膳的时候,上官钥华就想告知夕沅,今日清扫一下太医院,明日就开始休沐了,只是想着自己多日未见夕沅,想着这样能在太医院多看她几眼,这大哥还真是煞费苦心。 夕沅见大家都在用鸡毛掸清书架上的浮尘,还有一些药童打包药草,还有清扫院落的,问过刘太医才知道,明日便开始休沐了。 哈哈,证明放假了呗!真好,劳逸结合,这大顺朝还是比较开明的国度啊。 不过让夕沅高兴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皇上身边的林公公来了,这会儿他跟着小药童来到了太医院的书房,夕沅正和其他同僚们清扫着书架。 “刘太医,上官医女呢?出来接旨。”林公公没看到夕沅,朝着正在指挥众人清扫书架的刘太医道。 其实清扫这种事情根本不用看着,只是刘太医担心弄乱书架,毕竟上官大人事物繁多,平日里这些个珍贵的书籍都是他在管理,不能有所闪失。 刘太医见林公公来了,赶忙找来了夕沅。 “上官医女见过林公公。”夕沅见过这个公公,应该是皇上身边的人。 “你呀,很快就不是医女了。”李公公笑容可掬得说道。 夕沅有些惊讶地看着林公公,什么意思?这官没当几天就要被撤了?真是悲哀啊! “上官医女,还不快快接旨。”林公公看她有点发呆,紧忙提醒,这丫头还不知道有好事呢。 刘太医推了一下正在发愣的夕沅,夕沅赶紧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上官医女夕沅医治太后有功,医术不凡,特封为上官女御医,太医院不必再做考核,钦此!”林公公宣读圣旨,夕沅听得有点蒙,这是升职了啊。 “臣女谢主隆恩!”夕沅赶紧叩首,这天大的喜事,这会儿可不能发呆了。 这振奋人心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太医院,上官大人也过来了,刚好碰见欲要走的林公公,林公公也知道这丫头的父亲便是上官大人,好一顿夸赞,这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大伙儿这时候基本也都忙完了,纷纷来给夕沅道贺,这女娃娃的确不简单,这才几个时日,就升了女御医,想他们很多人熬了多年还是个医师,医官。 看来这医学世家了不得啊,基因的力量真是强大。 上官钥华也很为夕沅高兴,他十五岁当上御医,就很多人称赞,不想他的沅儿还不到十四岁,便能如此厉害,他真心为她骄傲。 看来他也要多多努力才好。 下午大家早早便忙完了,因为明日便开始休沐,所以上官大人便给众人提前放了假。 上官夕沅并没有和大哥早些回府,而是随大哥去了工匠那里,两人没有坐马车,这一路上倒是很欢快,这还是她穿越至此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得逛街。 夕沅这一路看什么都好奇,觉得什么都好,主要是她觉得看什么都是古董,这要是拿到鉴宝栏目,是不是就是亿万万富翁了,哈哈! 上官钥华有点着急,早上便拿了图出来,本想跟父亲告个假,后来知道今日会早些回府,便想着拉沅儿一起来,毕竟自己还没单独和沅儿一起逛过街,想着早点完事,看看沅儿喜欢什么,买了送给她。 为了不耽搁时间,上官钥华想着让夕沅尽早拿到定制的针灸用的银针,他只能拉着夕沅快步地往前走,夕沅也只好收起来左右观看地心思。 两人速度也快,那是一个银匠铺子,上官钥华和掌柜的打了招呼,便向后面的院子走去。 一个五旬上下的老者,正在院落里打磨着什么,看起来像是什么银饰。 上官钥华主动先介绍了自己,然后很是谦虚地请教,拿出图给老者,老者上下打量一番,点了点头,示意能做。 上官钥华希望能在初五之前拿到成品,老者还是点了点头,自始至终都没有言语。 夕沅觉得这能工巧匠,能按照自己的标准,做出来,很不简单,只是可惜了不会说话。 两人没有多做逗留,去柜台交了定金,便准备离开。 “大哥,以后夕沅领了俸禄,再将这针的银两给你。”夕沅看大哥付了定金,便开口道。毕竟这针价格不菲。 “沅儿,这说的什么话,大哥难道还不能送份礼物予你?”上官钥华对于夕沅的生份有点生气。 上官钥华抬脚就走向门外,夕沅还没来及说什么,便紧紧地跟上。 “大哥,夕沅不是这个意思,不要生气嘛!”夕沅边追赶边说,上官钥华倒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刚刚脚步快了一些,最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也越来越不淡定,和夕沅有关的任何人和事,都能让他和自己生气。 上官钥华停下脚步,转过身了,等着夕沅。 夕沅看大哥停住了脚步,便不再着急,乐了起来,慢悠悠地挪动着,上官钥华摇了摇头,很是无可奈何。 “闪开,都闪开!”一阵刺耳却不失伶俐的女声伴着踏踏地马蹄声传来,街上顿时凌乱起来。 第31章 突厥蛮公主 上官钥华眼看马儿就要撞上夕沅,他飞奔上去,可他一个文弱的御医,并非习武之人,夕沅正欲躲开,一个紫衣男子从后面的马儿上飞奔而下,将她揽入怀中,拉到了一旁。 “多谢公子搭救。”夕沅平拂了一下有些受惊的小心脏,从男子手臂里挣开,说道。 男子看了看她,没有多言,转向已经停驻了马儿的红衣女子,“阿萨兰,还不快些下来,道歉!” 上官钥华此时已经站到了夕沅身旁,他和夕沅一样,有些好奇眼前的两位少男少女,看衣着倒像是异域人士。 “哥哥,怎能怪我,是马儿受惊了,再说这女子不是没被撞到吗?”红衣女子很是不满。 上官钥华听得这二人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夕沅倒是很大度得笑了笑,拉着大哥欲往前走。 “姑娘,很抱歉!”紫衣男子看夕沅欲走,生硬地话语很不流利,夕沅听着像是阿拉伯语,只是他们是什么人,倒是有些奇怪。 夕沅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点头示意,和大哥很快便离开了。 只留下两兄妹相持不下的争执,不过很快便离开了,街上也就恢复了平静。 刚才的不愉快,夕沅还真就没有放在心上,她难得能在这街上逛一逛,上官钥华看夕沅脸上挂着微微地笑,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儿,刚才他有些吓坏了,万一那马儿真得撞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想想就后怕。 也是,刚才的场面,的确让人心有余悸。 夕沅倒也没怎么在乎,再不济自己也跟了尘师傅学过一些武艺,还不至于被撞,只是没想到紫衣男子身手倒是敏捷。 夕沅和大哥,在街上走着,各有心思,上官钥华想着给夕沅买个发簪或者手镯做年节的礼,夕沅却想着年节有可能会有宫宴。 这宫宴想来要比仲秋宴要盛大吧,是不是应该给大家送些礼物,只是应该给谁送?送给谁,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夕沅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被街边一个折竹篾的手艺人给吸引了,长短不一的竹篾在他手里眨眼功夫,便成了各种惟妙惟肖的小动物,蜻蜓,蝴蝶,……,居然还有个小耗子。 夕沅停住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傻傻地自乐。 上官钥华看夕沅一直盯着那个小耗子,对啊,她的生肖是小耗子,上官钥华向那商贩小哥买了这栩栩如生的小耗子,递给夕沅,夕沅很是开心。 不过她随即又朝大哥微微一乐,她竟然要买走商贩小哥所有的竹篾。 其实竹子到处都有,只是这分割好,剔除毛刺的竹篾,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至少像上官钥华这样的世家公子,肯定不会。 上官钥华倒也没问夕沅要做什么,几十文钱,买一堆竹篾,好吧,他的沅儿做什么,他都是支持的,只要沅儿高兴便好。 后来上官钥华又买了支梅花银簪给夕沅,当然也买了饰物给母亲和钥菁,还买了这汴京城有名的菊花糕,当然也是因为夕沅喜欢吃各种糕点。 兄妹二人溜溜达达地往上官医府的方向走着,满载而归。 不过可苦了上官钥华,提着,扛着,这会儿温文尔雅的公子倒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了。 夕沅在前面走着,只听着后面“哗啦”一声,夕沅转过身来,便看到一地的竹篾,上官钥华也很惊讶,是谁撞了他一下,肩上的竹篾散落一地。 夕沅看着上官钥华身后马上的红衣女子,还真是冤家路窄,这阴魂不散啊,怎么就偏偏和他们兄妹二人如此有缘。 这次,紫衣男子倒是没先跟夕沅二人说话,只是吩咐后面的随从,将散落在地的竹篾,捆绑好。 “公子,实在抱歉,小女子真不是故意而为之,今日这马儿甚是奇怪。”红衣女子似乎有那么一丝丝道歉的诚意,不过却没有下马。 紫衣男子从马背上飞身而落,走到上官钥华面前,他看二人没有随从,没有马车,看穿着不是普通百姓,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 “今日,小妹儿着实莽撞,给二位增添了不少麻烦,不如我派人将这些个干柴送上门去。” 哈哈,干柴,夕沅很肯定这些人定不是大顺朝的子民,也许是周边的邦国,听那意思,便也没有执意想帮着把竹篾给送到府上。 “多谢公子,想来舍妹也不是故意的,马儿受惊不是你我能控制,我大哥也不会计较,竹篾不重,我们就不劳烦二位了。”夕沅平静地说着,淡淡的语气中带着疏离。 “喂,你个大胆的女子,敢对本公主的阿哥不敬。”红衣女子大声呵斥夕沅,她就不喜中原女子这种腔调,不急不慢的,还带着一丝丝轻蔑。 夕沅看了她一眼,没理她,她走向上官钥华,和大哥一起抬起地上的竹篾,欲离开。 不想红衣女子一个长鞭甩过来,竹篾再次散落在地。 这下还真是惹怒了夕沅,这异域之人,怎得如此野蛮,夕沅恨不得立即上前将她拉下马来,不过很快,她便冷静了,以自己在了尘师傅那儿学得皮毛,想来还不能拿她怎样,关键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当然她一个小女子更不能吃这眼前亏。 夕沅看向大哥,上官钥华也有些愤怒,他从小到大毕竟也没受过这般羞辱,今日沅儿跟自己出来,不想竟受这般委屈,他从来都不耻于学武之人,认为舞刀弄枪,有失文雅。 他决定,以后见到弘煜和皓泽,一定要让他们教自己武艺,如若以后沅儿跟了自己,像今日这样的场景,让他心疼不已。 夕沅什么都没说,低头捡起地上的竹篾,示意大哥捆了起来。 夕沅走向紫衣男子,缓缓地开口: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夕沅带着轻微地嘲讽,彰显着她此刻不悦的心情。 “看公子这身衣着,定是异国之王子,舍妹定是公主,我大顺朝亦是重礼仪之大国,向来注重邦国友好,今日之事,王子已向我兄妹二人致歉,我二人亦不会计较,愿王子能劝舍妹,放我兄妹二人离去,小女子不胜感激!”夕沅接着道,她觉得刚刚的嘲讽想来这兄妹二人也听不懂。 紫衣男子看了看她,脸色微红,面漏难色,走向夕沅和上官钥华,拱手作揖,不再言语。 然后又走向红衣女子的马儿,牵起缰绳,离开。 “大哥,你我突厥王室,他们不过一些个百姓,何须如此,小妹不服!”马背上的红衣女子大声地嚷嚷着,不过还是只能任由紫衣男子牵马离开。 夕沅看着离去的众人,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突厥王子和公主,难怪那女子如此嚣张跋扈,想来西北土耳部落一贯如此! 夕沅和大哥相识一笑,很是淡定,天色渐晚,兄妹二人往府中走去。 第32章 年节宫中宴 那日之后,夕沅便不再出府,各家都在为年节准备着,不少官员回乡省亲,商贾云集的街上也清净了许多,但也有不少铺子还是开着的。 皇子,世子们所在的青山书院在小年儿前一日便已放了假,只是年关将至,大家都在家里忙碌着,除了府丁、丫鬟随管家出门采买年货,基本就很少出门了。 夕沅也没闲着,她将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竹篾,做成了形状各异的竹簪子,还别说,风味很是独特。 倒不是夕沅心灵手巧,只是之前在网络上看到过小视频,博主那双灵巧的双手,让她心动了很久,一直没有时间。 不想,无所事事的古代,这竹子到处都是,关键还有这现成的竹篾,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今日上官大人从太医院回来,告诉夫人,守岁的晚宴须在宫中度过。 上官卓每年都会代替一些个医官或者太医在太医院留守,一来自己府邸本就在这汴京城,二来也无远方的亲朋需要探亲。 其实年节的宫宴很少举行,朝中一般大臣都回乡省亲,再者李明皇亦不赞成铺张浪费,倒是个勤政为民的好君主。 往年邦国都是使者进献年礼,年节对他们亦没有太大意义,不知怎的,今年周边的突厥、回纥、靺鞨、铁勒、室韦这些个王室、部落纷纷来朝贺。 宫中准备倒也容易,一般五品以上的官员基本都在汴京城置办了家业,只是人不是太多,怎么办,那就带上家中女眷嘛。 人多热闹,气氛也相当然的,重要! 夕沅想着这年节的宫宴,应该不用比诗词了吧,就她那水平总有一天得露馅,不过她做了这么多竹簪子倒是能派上用场了,送礼物,肯定就不会有人为难自己了吧,要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送礼还不行吗? 当然了,这竹簪子不值钱,不过礼轻人意重嘛,关键是这朝代没有,独一份,没有雷同,夕沅对自己的作品还是很满意的。 很快,除夕之日便到来了,依照习惯,晌午过后,大家开始收拾打扮,盛装出行。 上官钥华还是一如既往的白袍,只是比平日多了些金色的边;夕沅和平时一样,梅花点缀的白棉裙裳,外加一件红色的披风;钥菁还是喜欢荷塘月色,粉色莲花。 三个孩儿都是新做的衣裳,只是个人喜好不同,上官夫人倒是尊重孩子们,算是开明的父母。 一行人等这次倒是轻车熟路,很快便进得宫来,这次还是上次一样,由不同宫女安排入座,基本和上次位置相差无几,看来这座位还是有一定的讲究。 在京的大臣们基本上都带着家眷到了,后宫的嫔妃们这次倒是都在,那些个邦国王室,部落都一一落座。 夕沅一眼便看到了那突厥公主,只是尚未看到那紫衣王子,估计是和皇子们在寒暄。 突厥公主看到夕沅倒是有点诧异,估计是没想到能在这宫宴上见到她。看来并不是普通百姓。 大家纷纷落座,宫宴就这么歌舞升平的开始了,婀娜多姿的曼妙美人,让人欣赏的同时,这欢愉的气氛也就带动了起来。 加上一年一度的除夕年节,没有了平时的忙碌,身心也就比较放松,所以大家心情都好,欢呼亦是甚高。 “突厥王子阿萨奇和舍妹阿萨兰,愿大顺朝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恭贺年礼乌兹瓜一车,天山雪莲一箩,枸杞一筐,河干葡萄一匣,罗布麻一屉……” 那日的紫衣公子,今日依旧一身紫衣,似乎又有所不同,俯首作揖,不卑不亢的站在中央,开始对大顺朝皇帝的朝拜。 “回纥王室牦牛百头,愿吾皇龙体康健,百姓安康。”一个使者模样的中年男子跪地叩首,倒很恭敬。 “靺鞨王子阿巴亥愿大顺朝国泰民安,百年老参一支,灵芝一箩,各类蕨菜一筐,细辛、刺五加、五味子……各类药材数屉。” 一位看起来颇为彪悍的男子,一一道来,只是这语气倒是和他的形象很是吻合,武林豪杰般,不过只是拱手作揖,没有叩首。 “铁勒王室绵羊千头,恭贺年礼,愿世代进奉吾朝。”使者跪地叩首,亦很恭敬。 “室韦王室铁骑百匹,恭贺年礼,愿与大顺朝世代相携。”使者跪地叩首,亦同铁勒王室一样恭敬。 “各位王子,公主,使者,尔等前来朝贺,甚感心安!快请入座。”李明皇缓缓地开口,不惊不喜,声音倒是宏亮,很有一国之主的威严。 领邦朝贺,各位大臣也开始各自献宝,夕沅想着,这整了半天就是各种收礼啊,原来皇上也这么俗,收入国库,不就是变相地进了自己的腰包。 上官大人送了一幅字画,夕沅想着父亲还有这般的宝贝,哈哈,回府一定看看,府上应该有不少珍藏吧。 宫宴继续进行,其实聚在一起也就是一个吃吃喝喝,玩倒是没有,都坐着很是无聊,歌舞换了一拨又一拨,虽不同,却又大同小异。 夕沅觉得无聊啊,真是没意思的很。 早知道不来了,在府上躺着睡觉多好。 这都过了这么久了,是不是可以有个自有活动啥的,干坐着,真是无奈。 “阿萨兰叩见皇上,今日除夕,普天同贺,我突厥进奉的乌兹瓜,当下食用,正合适宜。不知皇上意下如何?”突厥公主阿萨兰突然走向大殿中央,向李明皇请旨。 “这乌兹瓜可以直接食用,那就让众爱卿都见识一下吧。”李明皇道。 很快,一车的乌兹瓜被宫女太监一人一个抱了上来,夕沅一看,这不就西瓜嘛,还专门进奉而来,这么便宜的瓜果还能当贺礼,当真是欺负我大顺朝子民没见识啊。 乌兹瓜按照阿萨兰的吩咐切开来,分食到每桌,这大个的乌兹瓜不仅瓜瓤细脆,而且汁多味甜,众人赞不绝口! 李婉儿坐在一旁,吃了一口,味道可以,但是她心情并不好。 她不是生气这乌兹瓜不好,就是看不惯突厥公主阿萨兰那个傲慢,见了父皇不跪不拜,一个小邦国,居然如此无礼。 李婉儿越想越生气,她站了起来,走向阿萨兰。 “阿萨兰公主,贵族千里迢迢送来这乌兹瓜,甚是辛苦,待回去时,本公主理当还礼,我天朝瓜果桃李种类繁多,公主看看有什么喜欢,婉儿请父皇多送几车予你。” “想来你就是婉公主吧,大顺朝虽然瓜果繁多,但这乌兹瓜却只有我突厥才有。”阿萨兰很是得意。 李婉儿没想到,这阿萨兰竟敢如此反驳自己,真是让人生气,这等没面子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 李婉儿站在阿萨兰的面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臣女叩见皇上,请皇上允许夕沅请教阿萨兰一些这乌兹瓜在突厥的用途。”夕沅实在不忍,那阿萨兰刁难李婉儿。 关键时刻,必须一致对外,再说,那日的不爽还历历在目。 “上官夕沅见过突厥族阿萨兰公主。”夕沅走过去,点头示意,倒是没有向一个异域公主行礼。 “喔,”阿萨兰公主算是简单回应了一下。 “夕沅想请教公主,这乌兹瓜除了在突厥生食之外,可有其它用途?” “瓜果当然就是生食,怎会有其它用途!”阿萨兰语气中充满不屑。 “看来阿萨兰只知其一,不知其它。”夕沅轻轻地一笑,轻快地转身,看向众人。 “这乌兹瓜在我大顺朝又叫野西瓜,产在西部沙土,生食多寒凉,一般在夏日可少食。但在这冬日尽量不食用。”夕沅道。 “野西瓜又名老鼠瓜,瓜瓤可少食,这瓜藤,又名抗旱草,钩刺槌果藤,性温味,辛、苦,却有轻微地毒性。” “不过这瓜皮,具有祛风散寒,除湿,润肺止咳的功效。是急、慢性风湿性关节炎,痛风,咳嗽,腹痛,咽喉肿痛,泻痢,疮毒,烫伤等症的良药。” “突厥多游牧,百姓体质湿寒,建议这瓜皮晾晒之后,泡水当茶饮。” “另外,这野西瓜在汴京城的各大酒家,亦是观赏之物。小女不才,不若就让公主见识一下。” 第33章 酒楼又相逢 夕沅让太监搬来一张方桌,将几个没切开的乌兹瓜,摆了一个在桌案上,又让太监去膳房拿了一把平日剔骨头的刀。 夕沅轻轻地去除西瓜一半的皮,漏出一半的红壤,只见她一手扶着西瓜,一手拿着剔骨刀飞舞着。 不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西瓜牡丹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林公公将雕刻好的西瓜用托盘呈到皇上面前,李明皇又被夕沅惊艳到了。 他让林公公将这刻好的西瓜牡丹拿到阿萨兰公主面前。 阿萨兰公主还没从夕沅西瓜药理的说词中反应过来,这么一个栩栩如生的西瓜牡丹便展现在她眼前,这得是多么灵巧的一双手,竟能雕刻得如此生动。 这么一件完美的工艺,谁能相信这是一个西瓜,任谁也不忍心食之。 不光是几位异域王子,公主,使者被惊艳了,邻桌的几位皇子,包括在座的众位大臣,女眷无不为之惊叹。 当然,萧太后还是不忘夸赞夕沅,嫔妃们也为这个女娃娃称赞,就连皇后也觉得很吃惊。 上官大人家的千金不仅有临危不乱的魄力,关键还有力挽狂澜的才气。 除夕宴在歌舞升平中继续进行着,一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这样的夕沅不知道被多少世家公子惦记着…… 被阿萨兰这么一搅合,夕沅做的竹簪子倒是没心情送人了,没意思,带回去,自己欣赏。 除夕过后,就是初一的大朝会,五品以上的在京官员都要参加,夕沅想着早知道这御医不做也罢,这大过年的,放个假还不让人好好休息,真是生气。 其实所谓的大朝会和平日里早朝也相差无几,只是大朝会说的是一年的事情,就好比年度总结、新年计划一个道理。 夕沅这个上官御医,五品官,也就是参加旁听;说话,暂时还没那个资格,级别不够。 不过这大朝会晌午过后也就结束了,楚皓泽提议去腾阁楼,上官钥华请示过父亲之后,上官钥华和夕沅就先回府了,回去换套服饰,毕竟不能穿着官服啊。 到了约定的时间,上官钥华便领着两位妹妹去和楚家兄妹集合,汴京城不是很大,马车穿过一条街巷,腾阁楼,汴京城最大的酒家便到了。 上官钥华报了房号便跟着小二上楼,楚家兄妹已经到了。 “钥菁表姐,夕沅表姐!”楚诗泽见到两位姐姐很是开心,冬日呆在府上,很是烦闷。 “诗泽表妹!”夕沅见到楚诗泽也很开心,毕竟花一样的年纪,谁不想和自己的小伙伴一起玩耍。 钥菁拉着两位妹妹坐下,楚皓泽让小二开始上菜,几个人有说有笑。 楚皓泽点了几道酒家的招牌菜,很有特色。 夕沅这个馋呀,垂涎欲滴,妥妥滴一个吃货,什么淑女的形象全无,楚诗泽也是,好像她俩更像亲姊妹。 上官钥菁一直是文文静静地坐着,偶尔也吃几口面前摆着的两道菜。 上官钥华和楚皓泽看着妹妹们吃的很有食欲,两人也胃口大好,不过倒不像夕沅她俩,吃的满嘴都是,形象还是要的。 毕竟世家公子,好的习惯早已经养成了。 几人边吃边说,因为是年节第一日,心情好,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早已经抛在了九霄云外。 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几位客官,隔壁有位女主,希望大家声音小一点,叨扰几位了,我们掌柜的再给大家赏壶酒,见谅!”店家小二转达着隔壁的话,连连抱歉。 夕沅有点诧异了,虽然大家说说笑笑,可又没有高喊,怎么就大声了,还不让说话了? “好,给店家添了麻烦,有劳小二转达,我们会小声一些。”上官钥华道。 “表哥,我们又没有大喊大闹,这小二什么意思?”楚诗泽很是气愤。 “想来是隔壁房间女主怕吵,咱们小点声便好。”上官钥华安抚着表妹,又看看其它几位,他这谦谦如玉的公子倒是很文雅,声音不急不缓,像他的性格。 古代的酒楼都是木质雕刻的镂空门,房间之间互通,有门阀,但因为不是客房,所以就都没有上锁,来回方便小二上菜,不过这隔音效果的确不佳。 “装什么大家闺秀,好好的一个元日,怎么就不能热闹了。”楚诗泽一听表哥的话,更加不乐意了,声音瞬间提升了好几个分贝。 “嫌吵,回家好了,不要出门!”这丫头不光是声音大,关键是她边说还边走向了隔壁的房门口。 这朝着里面喊,还真是不嫌事大。 当然,以她的家世,她的身手,一般的公子千金也不敢惹她,有谁不知道楚家,楚怀王那是当今太后、皇上都敬重的王爷,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楚诗泽,就是让楚老爷子给娇宠坏了。 ‘砰’一声,房门便被踹了开来,夕沅赶紧起身,以为楚诗泽惹祸了,结果,门倒向楚诗泽,楚皓泽紧忙去拉开妹妹,幸好伸手敏捷,不然真就被砸了。 一道红色的身影站在大家的面前。 大家一看,这不是突厥的阿萨兰公主吗? 再看她身后的餐桌上,几位皇子,李婉儿和突厥王子阿萨奇以及靺鞨王子阿巴亥,他们目光诧异地看向这边,夕沅他们也看向对面。 “哈哈,这汴京城还真是不大,楚皓泽见过几位皇子,两位王子和阿萨兰公主。”楚皓泽倒是机灵,率先打破了这份尴尬。 “夕沅,原来你也在这啊。”李婉儿看到夕沅,便从对面走了过来。 “夕沅见过公主。”“上官钥菁见过公主。”夕沅和姐姐见李婉儿走来,也赶紧行礼。 “你我姐妹,大家不要客气,见到你们真的好开心。”李婉儿道。 这三个人倒是客气,只是那两位就不好了,楚诗泽和阿萨兰这会儿正面对面站着,像两个斗鸡,瞪着大大眼睛,摩拳擦掌,似乎准备要大战一番。 “原来是各位表哥表妹啊,正好,这门拆了好,人多更热闹。”二皇子倒是反应快,这女子总不能动手啊。 “小二,把门抬到边上,这门拆了正好,房间够大,这样刚刚好。”三皇子看到小二上楼来,估计是听到了动静,吩咐到。 店小二知道几位皇子是这里的常客,这些个人都不好惹,便安排人将门挪到了边上。 “真是没有教养,还是公主呢?你们突厥王室不知是怎么教育公主的,不如这番,公主就不要回去了,留在我们大顺朝好好学学什么礼仪,要不这动不动就踹门,你们突厥王室早晚都要被你给败落了。” 楚诗泽先开口,这丫头武功厉害,这嘴上功夫也不弱。 夕沅也觉得,这突厥公主的教养,真是不敢恭维,再大的火气也不能踹门啊。 “你是哪位,踹门我乐意,与你何干?”阿萨兰还真是大言不惭,真是让人头疼。 “阿萨兰公主是真性情,豪爽之人,今日大家定是有所误会,就不要计较了。”大皇子李弘烨边说边看向突厥王子阿萨奇。 “兰儿,不要胡闹了,过来哥哥这里。”阿萨奇道。 “哈哈,阿萨奇王子,这舍妹真是有意思。”靺鞨王子阿巴亥看了半天的热闹,此时也开了口。 第34章 弹唱琵琶行 阿萨兰见各皇子开了口,她看了看靺鞨王子阿巴亥,又看向自己的大哥,看来大哥生气了,她乖乖得坐回哥哥身边。 “舍妹扫了各位雅兴,阿萨奇给各位赔罪了。”阿萨奇王子举起面前的酒盏,一盏直接下肚,打破因这个刁蛮任性的妹妹,带来的不悦气氛。 众人也都起身回敬,算是平息了这场误会。 酒足饭饱,也就是诗词歌赋了,这古人也真是没什么可娱乐的,小二撤了酒菜,重新换了一些茶点上来。 上官钥菁给大家弹琴,其他人开始喝茶,只是这歌舞,让誰先来,倒没有主动开始的。 这次阿萨兰倒是主动,跳起了他们突厥的桑巴舞,夕沅觉得挺好看,配着她那样的装扮,草原上的豪迈倒是让她展现的淋漓尽致,别有一番风情。 李婉儿也不甘示弱,人家异域的公主都主动了,合着上官钥菁的一曲蝶恋花,翩翩起舞,一身粉色的浣纱披肩随着她曼妙的身姿飘荡着,仿若仙子一般。 夕沅觉得好美,当然也毫不吝啬地叫好。 几位公子们,也都很是欣赏,跟着叫好,楚诗泽也很羡慕这些个会弹会跳的闺秀们,只是自己不喜欢,不屑学,关键也真是不会啊。 夕沅想着一会儿自己怎么办,这跳舞也没跳过几回,她好像亦不记得上官夕沅会不会跳舞,先坐着吧,反正也没人逼自己。 夕沅和楚诗泽就这样干坐着,几位公子朝她俩看来,啥意思,人家都表演完了,是不是该你们了? 夕沅脑子瞬间就不转了,天啊,要不还是作诗吧,不行,作诗容易露馅啊,咋办? “二位公主都跳了舞,真是不错,诗泽就不献丑了,本小姐不善跳舞,给大家舞剑吧。”楚诗泽倒是不怕尴尬,不会还说的理直气壮。 大家面面相觑,瞬间便乐了,这丫头当真是有趣,只是这年节头一日,谁佩带剑了啊? 倒是四皇子拿了一把扇子,“楚家小姐,本皇子的扇子借予你。不知把它当剑如何?” 楚诗泽先是一愣,也是,大家都没带剑,怎么舞剑?自己当真是考虑不周。 她接过扇子,拿在手中,上官钥菁配合着弹起了曲子,夕沅听着颇有点十面埋伏的调调。 楚诗泽这剑舞的还真是别有味道,眉飞色舞的,刚中带柔,还别说,女子舞剑真是另类的美,夕沅瞬间被征服了,弹拉吹唱的女子不少,但是能把剑舞得这么美的,估计也就楚诗泽一人了吧。 几位千金都表演完了,大家都看向夕沅,完了,完了,这下是没法躲着,夕沅想着,自己也跳不明白啊。 夕沅看着阿萨兰挑衅的目光,真是生气,想看自己出丑啊,大不了作诗一首,突厥公主肯定不会吧。 作诗?对呀,《琵琶行》,最近不是流行唱它吗?就它了。 “都知道我大顺朝,诗词歌赋盛行,文人众多,夕沅偶然听得一首曲子,在此给大家献上,不足之处,多多海涵。” 夕沅走向姐姐,不得已,琴只能自己弹,毕竟上官钥菁没听过,想来也不会弹,硬着头皮上吧,好歹自己也学过多年的钢琴。 “浔阳江头夜送客 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 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 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 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 琵琶声停欲语迟 移船相近邀相见 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 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 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 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 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 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 小弦切切如私语 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 大珠小珠落玉盘 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 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 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 此时无声胜有声 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 铁骑突出刀枪鸣 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 四弦一声如裂帛 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 唯见江心秋月白 秋月白…… 沉吟放拨插弦中 整顿衣裳起敛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 家在虾蟆陵下住 十三学得琵琶成 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曾教善才服 妆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争缠头 一曲红绡不知数 钿头银篦击节碎 血色罗裙翻酒污 今年欢笑复明年 秋月春风等闲度 弟走从军阿姨死 暮去朝来颜色故 门前冷落鞍马稀 老大嫁作商人妇 商人妇…… 商人重利轻别离 前月浮梁买茶去 买茶去…… 去来江口守空船 绕船月明江水寒 江水寒…… 夜深忽梦少年事 梦啼妆泪红阑干 红阑干…… 我闻琵琶已叹息 又闻此语重唧唧 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从去年辞帝京 谪居卧病浔阳城 浔阳地僻无音乐 终岁不闻丝竹声 住近湓江地低湿 黄芦苦竹绕宅生 其间旦暮闻何物 杜鹃啼血猿哀鸣 春江花朝秋月夜 往往取酒还独倾 岂无山歌与村笛 呕哑嘲哳难为听 今夜闻君琵琶语 如听仙乐耳暂明 莫辞更坐弹一曲 为君翻作琵琶行 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 却坐促弦弦转急 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 满座重闻皆掩泣 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 江州司马青衫湿 青衫湿…… 江州司马青衫湿 青衫湿……” 夕沅平时很喜欢哼唱几句,其实在弹唱中,她自己也同样沉浸在诗词意境,触动人心弦的旋律之中。 所有人沉浸在夕沅的歌境之中…… “表妹,你这是歌还是诗词?”李弘煜开口问向夕沅。 “是一位诗人做的词,讲得是一位琵琶女的身世,字里行间也渗入着诗人细腻的情感。”夕沅回道。 四位皇子很惊讶,两位王子也很吃惊,楚皓泽觉得夕沅弹唱的不错。 上官钥华看着夕沅,这样的沅儿真的很陌生,琴声波澜起伏,诗词却又曲折感人,让人沉浸其中,产生着共鸣…… 夕沅见大家看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退回自己的位置坐下,还是少说话为好,这脍炙人口的佳作,她也理解不了当时诗人的心情啊。 “上官女御医真是多才之人,大顺朝有众位这样的多才多艺的贵女,真是令人神往。”靺鞨王子阿巴亥人高马大的形象说出这样恭维的话,真是令人惊讶。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突厥王子阿萨奇拿着酒盏走向夕沅。 “在大顺朝能认识你这样的女子,是在下的荣幸。”阿萨奇喝了盏中酒,很是深情得看着夕沅。 “谢王子谬赞,夕沅惶恐。”夕沅很是客气的站了起来,拿起酒盏轻抿一口,对这突厥的王子,还真是不敢与之苟同,朋友还是免了吧。 “大顺朝能诗词歌赋的人众多,刚才你们不在的时候,几位皇子都做了诗词的,你又有什么了不起,本公主就不服。” 阿萨兰就看不惯哥哥夸赞别人,也走了过来,特别是面前的这个女子。 夕沅笑了笑,没有多言,坐了下来。 第35章 竹簪作回礼 “昨日,乌兹瓜雕刻的不错,不如你再雕刻一些,送予我们,也好让我和哥哥带回去,供我突厥王室欣赏。”阿萨兰挑衅道。 “公主想学,夕沅可以教你,只是雕刻好,不便于运送,怕是没到你们突厥,野西瓜就烂掉了。” “莫不是你们大顺朝都是小气之人,这都舍不得?”阿萨兰接着道。 “我大顺朝历来地大物博,皇上定是给各邦国准备好了回礼,公主放心便是。”夕沅道。 “哦,那是皇上准备的,昨日你们的婉公主,不是说瓜果甚多,不如你就替你们的公主殿下准备一下!”阿萨兰接着挑衅。 “阿萨兰,你什么意思,输不起不要比试,不要欺负夕沅。”李婉儿很是气愤的站了起来。 在坐的公子们都很无语,这几个女子真是无法相处,这一个个又是千金又是公主的,琴棋书画倒是样样精通,只是这无理搅三分的气势,一般百姓也不能这样吧?淑女的礼仪都去哪了。 夕沅看了看李婉儿公主,又看向面前不肯离开的阿萨兰公主,开口道:“不知阿萨兰公主想要什么的礼物?” “想来你一个女御医定是没什么财力,这样,本公主不为难你,我只要你们大顺朝寻常百姓家都有,既能观赏又能食用还能做药材的东西,当然还要你自己动手做成礼物,赠与我们!”阿萨兰公主眉稍上扬,很是张狂。 “哈哈,原来公主如此喜欢夕沅,小女子之荣幸。”夕沅真是对这阿萨兰公主无语了。 “相信依你的才情,定是不负众望,给在座的每人一份就好。”阿萨兰看向在坐的各位,继续刁难着夕沅。 “夕沅恭敬不如从命,在公主离开汴京城之前一定做好。”夕沅道。 “不好,本公主等不及,恨不能马上就能看到你的礼物。”阿萨兰接着为难夕沅。 “公主,夕沅总要有时间做才好,不如这样,三天,三天之后,我们再在这里相聚。” “在坐的各位,三日后,还是这个时辰,夕沅定为大家,准备自己亲手做的礼物,到时候,不要嫌弃便好。” 夕沅看向各位皇子和其他众人。 众人都没有意见,才女们都表演过了,公子们开始吟诗作对,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元日就这么过去了。 皇子们回了宫中,王子们回了驿站,楚家兄妹回了怀阳府,上官兄妹也坐着马车离开。 兄妹三人在马车上各有心思。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这样的词,夕沅是想写给谁?上官钥华的心隐隐作痛,沅儿就像天空中的星辰越来越耀眼。 这样的她会甘心嫁给自己吗?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上官钥菁看着夕沅,这还是曾经那个聪明活泼,却什么都不肯学的二妹妹吗?如此的多才多艺,她这样的才华是什么时候练就的? 夕沅想着今日这么多人,怎么就不见萧辰轩呢,这新年的第一日,难道他不出门的? 马车很快就载着兄妹三人回府了,府内亦很是热闹,过年嘛,到处张灯结彩的。 次日一早,二皇子和三皇子,四皇子来了,二皇子说是来看望姨母,这三皇子和四皇子来干什么呢,这二人说是宫中无聊,想跟着二哥混吃混喝。 上官大人和夫人一看来了三位皇子,很是受宠若惊。 将平日里不舍得喝的茶拿了出来,上官钥华和钥菁陪着母亲招待皇子们。 三个皇子没见夕沅,也不好问,这一早便来了,这夕沅怎么不来给父母请安呢。 总不能直接说来看夕沅的吧。 夕沅早早便起来了,寻思也没什么事儿,今日都初二了,想来不用请安,便在自己院落里用了早膳,顺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看院子里梅花开得正好,便告诉采焕摘一些来,用冬日里尚未融化的雪煮了水,冲泡一些,给自己一会儿送到了书房去。 今日不出门,那就在书房呆着吧。 三位皇子左顾右盼啊,不过没把夕沅盼来,倒是把楚家兄妹给等来了。 楚家兄妹来干嘛啊,哈哈,当然是来看自己的姑姑,然后,顺便来看看大表哥和两位表姊妹。 看人家多坦荡,哪像某人,明明就是来看夕沅的,却偏偏说看姨母,哎,说谎也没人给台阶下啊。 上官夫人差人去梅苑叫夕沅过来,不一会儿,府丁来回,说是二小姐在书房,上官夫人就觉得这府丁笨啊,在书房你就去书房找啊,还来禀告啥? 二皇子一听夕沅在书房,直接告诉姨母,他们年青人直接去书房就好,人多热闹,就不叨扰姨母和姨丈了。 告别上官夫妇,一行人等来了书房,推开书房门,阵阵梅花香,扑鼻而来,再看夕沅,这丫头还挺悠哉,一边喝着茶,一边在看书。 夕沅本来只是无聊,便想着看书吧,只是看书,又有点困,采焕但是勤快,不停地二小姐泡茶,夕沅看采焕辛苦,干脆就让采焕直接把采摘的梅花全部就放到炉子里。 书房里充满了梅花的清香,香气从炭火烧着的炉子里散发到四周,令人心旷神怡。 “表姐,你怎么还有闲心看书啊,你是不是忘记要给那个野蛮的公主制作礼物了啊。”楚诗泽一看夕沅悠哉得沉浸在书房,先开口。 夕沅抬起头,这才发现这屋里站了好多人。 “啊,夕沅见过众位皇子,见过表哥,见过大哥,姐姐,诗泽表妹。恭祝大家新年好啊!”夕沅从书案前走了出来,给众位拜年。 “是呀,夕沅,想好做什么礼物了吗?”李弘煜也着急。 “没有啊,没想好呢?” “那你还有心看书?”三皇子李弘翰也很诧异,这是不是有点太淡定了点? 四皇子李弘辕饶有兴致地看着夕沅,倒是没说什么。 “是啊,沅儿,大哥看你也没着急啊。”上官钥华道。 “夕沅,需要姐姐帮忙吗?”上官钥菁也上前去。 “哈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夕沅捧腹大笑,这些人着急个什么劲呢,她心里早有打算。 “皇上不在这啊”,“父皇怎么会着急”,大家纷纷出声,这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夕沅一看,自己一句话,大家根本没明白,就是让大家不要着急嘛,山人自有妙计。 大家看夕沅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吧,过年不就是吃喝玩乐嘛,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午膳,大家都留在了上官医府,吃刷锅子,人多热闹,气氛也好。 三日的期限很快到了,夕沅让府丁把一个箩筐装上马车,箩筐上盖了红布,上官钥华好奇,掀开红布看了看,里面摆满了小盒子。 只是不知道,这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装得是什么?夕沅没主动给看,就说人人有份。 大家陆陆续续地到了腾阁楼,还是那个房间,门拆了,给了补偿。 掌柜的倒也灵活,那就先这样吧,也挺好,没有门,人多,更方便啊。 大家客客气气地寒暄了两句,大家都看到了夕沅放在身后的箩筐,那个着急啊,都很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夕沅让小二把所有的盒子摆了上来,小盒子用红纸包着,外面系着一根金色的浣纱带子,盒子比手掌大一些,看起来很精致。 “夕沅,都是一样的吗?”李婉儿道。 “不是的,公主,盒子背部有名字。”夕沅道。 大家迫不及待地翻看盒子,很快礼物人手一份。 李婉儿先打开盒子,一个栩栩如生的牡丹竹簪映入眼帘,天啊,真的好美。 阿萨兰也打开了盒子,同样是竹簪子,只是箍髻是‘雪莲花’,自己家乡的花,天山雪莲? 第36章 竹子的情意 楚诗泽没有打开自己的盒子,她想先看看李婉儿的礼物,那牡丹真的太美了,“公主,你看这包装的红纸里面有字。”楚诗泽道。 “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李婉儿一字一句的念着。 “真是好诗!”李婉儿怔怔得看着夕沅,这女子真是太让人意外了,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牡丹花? 阿萨兰打开自己盒子的红纸,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骑着骏马,奔驰在草原上,没有正面,只是侧影,她觉得马背上的女子像极了自己。 每个人都打开了自己的礼物。 大皇子,是兰花竹簪,象征着兄弟情意,爱自己的民族,坚贞不渝。 二皇子,是梅花竹簪,象征着五福,欢乐,美好,长命,顺遂和平安。 三皇子,是菊花竹簪,象征清净、高洁、长寿、真性情,高风亮节。 四皇子,是芍药竹簪,象征热情、活力、真挚、纯洁,知情识趣。 四位皇子看完了自己的礼物,看了看红色的外包装纸,空白的,什么都没有?不过竹簪子倒是挺有意思。 阿萨奇王子此时也在看自己的竹簪,这椭圆形的箍簪是什么?好像是乌兹瓜,红色的纸,空白的,亦是什么都没有? 靺鞨王子阿巴亥看着面前的海棠竹簪,很是喜欢,他的家乡开满了海棠花。 上官钥华看众人都打开了小盒子,他也很好奇沅儿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新年礼? 是竹叶竹簪!她知道自己喜欢竹子?他一直觉得竹子生命的弹力、挺拔,像极了自己的淡泊和正直。 上官钥华觉得,他的沅儿还是很了解自己。 楚皓泽看了看夕沅给自己的玉兰竹簪,心中甚是欢喜! 上官钥菁也打开了自己的盒子,一个精致的荷花竹簪子,不得不说,自己的这个二妹妹,对自己还是用了心的。 “《芙蓉赋》:览百卉之英茂,无斯华之独灵,结修根于重壤,泛清流而灈茎”上官钥菁看着红纸上的诗词,自己的妹妹当真是长大了,如此了解自己。 “请各位看一下,如果对自己的礼物不满意,我这儿还有一些没写名字的,都是不同的花,对大家的喜好不了解,只是凭自己的感觉给大家制作了,小小心意,不要见笑,望大家笑纳。”夕沅笑着对大家说道。 大家对夕沅道了谢,都表示很喜欢,每个人脸上挂着笑,只是心中却思绪万千。 楚诗泽本来打算回去之后再打开,此刻她也迫不及待了。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啊,含苞欲放的花朵,好似欲要盈盈而开。 “《茉莉》:一卉能熏一室香,炎天犹觉玉肌凉。野人不敢烦天女,自折琼枝置枕旁。” “好美的诗词。”楚诗泽觉得,这是她见到过最美的诗词。 “表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茉莉花啊,我真的太喜欢你了。”楚诗泽简直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激动,夕沅表姐真的是太厉害了。 大家都很好奇,这小丫头看人的心思似乎很准,怎么就知道大家喜欢什么呢? 其实夕沅还真不知道大家喜欢什么。 李婉儿,夕沅见过她做的牡丹诗词。 至于楚诗泽,自己的表妹,小时候去外公家,舅舅的院子里栽满了茉莉花树啊。 至于其他人嘛,凭感觉呗! 哈哈,靠感觉,夕沅又不是神,怎么可能猜得那么准?不过是她上学的时候学医,相对来说,对任何人观察都比较细致,仅此而已。 人的五官,穿着打扮,言谈举止,所以,一般接触过的人,她只要想关注的,一般都能过目不忘。 “上官女御医的礼物,我等都很喜欢,你做的饰品很精致,只是这东西可食,可入药?”阿萨兰公主语气倒是没有前几日的刁难,不过还是想满足心中的好奇。 “很抱歉,夕沅的疏忽,忘记跟大家说了,这小小的礼物是寻常人家都有的竹子所做。”夕沅看向众人。 “我大顺朝的百姓家里一般都有竹子。”夕沅道。 “阿萨兰公主应该没见过竹子,还记得之前你我偶遇,你的马儿撞散在地的竹篾吗?那就是处理过的竹子。”夕沅看向阿萨奇兄妹,接着说道。 “说到这竹子,它的全身可都是宝。”夕沅最愿意说药理,专业啊。 “先说这竹叶,竹叶主治咳嗽气逆,筋脉过度紧张拘急,恶性疮疡,能杀灭小虫。” “再说这竹根,竹根可煎炒,可作汤饮用,具有增益气血,消止口渴,补养虚损,可使体内逆气下行。” “接着说,竹汁,主治受风抽搐。竹实,食之令人神清气爽。” “还有,竹叶可做酒,可包粽子,竹节可做竹筒饭,太多太多了……” “寻常百姓家,可食可用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多不胜数。今日,我只是用这普通的竹子,不知阿萨兰公主,对我的礼物可还满意?” 夕沅第一次连续说这么多,本以为阿萨兰收了自己的礼物,便没那么多废话,不想还是刁难自己。 “阿萨兰公主,你还有什么不服气,夕沅不光医术好,诗词歌赋了得,就连送你我的饰品,做的也是惟妙惟肖,真真是才华横溢。”李婉儿抢过话来,对阿萨兰,她真是无法理解,这个刁蛮的公主到底怎么回事? “婉公主,本公主对今日的上官女御医很是佩服,以后定不再刁难。”阿萨兰道。 夕沅听到阿萨兰如此说,倒是舒了一口气,要不天天应付她,自己不得累死啊。 幸好,那日回府,便用竹篾做了好多个竹簪,本来想着送给亲朋好友的,这下好,一下子送出十多个,心疼自己的手啊。 算了,本来穿越至此,也没几个朋友,不就是累点嘛,以后再做几个,就当练习手工了。 “上官女御医,你这所有的簪子都是那日的竹篾所做?”阿萨奇终于找到了话题,上前跟夕沅说话。 “是的,阿萨奇王子。”夕沅道,夕沅很是平静的语气,没有任何的傲娇。 “听闻上官女御医医好了你们的太后,这诗词歌赋也让我等很是佩服。大顺朝有你这样的奇女子,的确令人神往。”阿萨奇王子道。 “王子客气,我大顺朝地大物博,能人异士颇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更多。王子如果喜欢这里,可以入赘我朝,做个上门女婿也可。”夕沅还真是不客气,趁机奚落王子,一报当日之仇。 “哈哈,上官女御医还在计较当日之事,我兄妹二人已致歉,你这般奚落,真不是君子所为。”阿萨奇王子道。 “王子过奖了,夕沅乃女子,孔子曰:唯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王子如此纠着此事不放,难道是小人也?”夕沅倒也不甘示弱。 靺鞨王子阿巴亥看夕沅和阿萨奇王子,一直纠缠,便站了起来。 “我来说句公道话,阿萨奇王子太不君子,上官女御医是真女子也,哈哈!”没看出来,这彪悍的阿巴亥王子还是个性情中人。 “我大顺朝竹子甚多,不知两位王子对这竹簪子可还喜欢?”李弘烨问向二位王子,作为皇室的大皇子,也算是代表着大顺朝,关键时刻,胳膊肘咋也得朝里拐啊。 “很满意!”“满意!”阿萨奇王子和阿巴亥王子同时说道。 大家对礼物都很满意,在腾阁楼用过膳,就各自回府了。 当然也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夕沅不知道的是,今日之后,怕是真的不能平静了,大家的心思也都不再纯粹了…… 第37章 初六去探亲 次日一早,上官兄妹消停地跟着上官夫人在家过破五。 破五其实就是在初五之日,挨家挨户的百姓都要祭五神拜五路,祭五神就是祭户神、灶神、土神、门神、行神,还有所谓的五路,东西南北中,意为出门五路,皆可得福禄。 祭拜各神的同时,打开大门、窗桕,燃香、放爆竹,祈求平安,福禄。 过破五算是年节中除夕、元日以外很是重要的日子。初五过完,年节重要的日子基本就算过了一大半。 初六开始,大家便可自由访亲拜友,畅所欲言。 上官兄妹初六一大早便跟着母亲去了楚舅舅家。 上官大人倒是很忙,在太医院值勤,没得办法,只能让夫人多备些厚礼。想来自己的岳丈,楚怀王也能理解自己的处境。 往些年,楚家一直跟萧臣王南征北战的,难得今年能全家齐聚一堂。 上官夫人亦是多年未见老父亲,楚怀王年岁大了,对孩子们亦甚是想念。 一大早,上官夫人便备上了厚礼,领着上官兄妹乘着马车朝怀阳府驶去。 马车很快便到了怀阳府,楚大将军夫妇早早便等在大门口,心情异常激动,多少年了,乡音不改鬓毛衰啊,什么样华丽的语言也无法表达落叶归根的心情。 楚家兄妹知道上官家兄妹要来心情亦很兴奋。 “表哥,表姐,过年好!”上官兄妹刚要下马车,楚诗泽便飞奔了上去。 “你呀,怎么就没看到姑妈,眼睛里就只有你的哥哥姐姐们!”上官夫人先下得马车来,一眼就看到了飞奔而来的楚诗泽,笑容满面。这个长不大的楚丫头,真是拿她没办法。 “姑妈过年好!”楚诗泽转向上官夫人,上前挽着她的胳膊。 上官家三兄妹也都很开心,毕竟人多热闹啊,大家一起进了怀阳府正厅,楚怀王看到孩子们,平日严肃的脸上此时也乐开了花。 老了老了,很多事情也就看明白了,活着一辈子图个什么啊,不就是子孙满堂,儿孙绕膝,不争亦是福啊。 孩子们去庭院玩,大人们在正厅里说着家常。 “王爷,二皇子到。”一个家丁来报。 “快快有请,老夫的这个外孙,多年未见,老夫也是想念得紧。”楚怀王很是激动地从梨花椅上站了起来。 “弘煜见过外公,见过舅舅,舅妈,姨母。”二皇子李弘煜这张嘴一直都是那么甜,没有丝毫皇室的傲娇。 “多年不见,弘煜长大了,好啊。”楚怀王一脸的慈眉善目,此刻地他仅仅就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弘煜也很想念外公,舅舅。”李弘煜很是真诚的说着,又让身后的侍卫和公公把礼物呈了上来。 这绫罗绸缎,黄金珠宝满满当当的抬了两大箱。这孩子倒是孝顺。 “你这孩子,准备这些作甚,你能来看外公,舅舅和舅妈,我们就很高兴了,以后万不可再送这些个虚礼。”楚夫人道。 “舅妈,客气,这是弘煜的一番心意,您就收下吧。”李弘煜边说边看向外公和楚将军夫妇。 “弘煜的一片孝心,你就收着吧。”楚怀王开口看向自己的儿媳。 “是,儿媳知道了。”楚夫人道。 “弘煜,今日这些个礼,外公就收下了,以后亦无需再送这些,外公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日后,我楚家的外孙若受了丁点的委屈,外公都为你做主。”楚怀王看侍卫和公公随下人离开后,开口道。 李弘煜先是怔怔得一愣,随即乐了,他知道外公对自己的疼爱,也许外公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今日就是探望,并无其他,也罢,身在帝王家,心思难免有些让人多猜忌。 李弘煜对着外公和舅舅笑了笑,不再言语。 沉默了好一会儿。 李弘煜抬起头,正好对上上官夫人宠溺的目光,对呀,夕沅应该也来了。 “姨母,不知今日钥华表哥和两位表妹是否也来了?”李弘煜道。 “恩,来了,在庭院里,让府丁寻他们过来,你们年青人兴趣相投。”上官夫人楚碧云道。 “不必了,我去寻他们便是。”李弘煜说着,起身便向庭院里走去。 冬日的庭院其实还是很冷,只是因为年节的原因,大家身体放松,心情愉悦,人多,热热闹闹的便也不觉得冷。 李弘煜第一眼便看到了庭院里穿着红色斗篷的夕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里心里都是夕沅的影子,情窦初开,也许就是他此刻身心的状态。 刚刚大家都在庭院里吟诗作对,看到李弘煜过来,也很开心,大家又很快就达成了一片。 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楚老王爷让人安排的午膳很是丰盛,难得今日人这么全,愉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楚老王爷家风开明,女眷们也都同在一桌用膳,人多热闹,大家都饮了酒,开始畅所欲言,毕竟都是自己家人,无所忌惮。 “妹妹们今日都很漂亮,很是让人喜欢,一晃儿,我们都长大了。”楚皓泽不知喝了多少酒,莫名地就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妹妹们都亭亭玉立,我们也长大了。”上官钥华接了楚皓泽的话,道。 他今日也喝了不少酒,一改往日的文雅,不过还是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 “妹妹都如花似玉的年纪,是好看,今日夕沅的红色斗篷恁是出彩。”李弘煜摇晃着酒杯,语调很轻,像是酒醉的话,但在坐的人都还是听得很清楚,尤其是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心微微颤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李弘煜,又转向楚将军夫妇,接着又看向上座的楚老王爷。 几个人面面相觑,孩子们大了,怕是这平静的日子不会儿再有了。 午膳过后,大家又话些家常,要说的话太多,不过还是很快都道别了,来日方长,又不是不见面。 李弘煜来时乘了马车,中途不知怎么,侍卫和公公都被他给遣了回去。 大家告别,李弘煜非要和姨母乘一辆马车回府,楚老王爷欲安排马车送他回宫,却被他拒绝了,说是上官医府本就顺路,就不必麻烦外公了。 来时上官夫人和钥菁、夕沅同乘一辆马车,上官钥华自己一辆马车外加礼物,按理李弘煜和上官钥华同乘一辆马车回府便可,可是他偏不,非要和姨母一起。 上官医府的马车不大,无奈,上官夫人便让两位千金跟哥哥同乘一辆马车,李弘煜却非要夕沅同乘,这李弘煜此刻的表现,倒是让人觉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无奈,毕竟是皇子,上官夫人和夕沅便同李弘煜上了同一辆马车,上官钥华和钥菁看着他们,心里说不上的滋味,两兄妹各有所思。 一路上,上官钥华没有和钥菁说话,上官钥菁也很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夕沅今日也喝了一点酒,此刻头有点晕,李弘煜一路上都在看脸色微红的夕沅,不说话,脸上挂着微微地笑。 上官夫人看着李弘煜,心里充满了惆怅。 第38章 钥华初表白 初六已过,李弘煜和楚家兄妹又成了上官医府的常客,平日的来来往往,上官夫人很是欢迎,可是现在她充满了担心,不知道怎么办好。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夕沅嫁入皇宫,多少人挤破了头想把自己的嫡女送进宫去,无论是夕沅还是钥菁,她都不想,是非之地,她只想躲得远远的。 很快,正月十四到了,上元节的前一日,汴京城较前些日子更加热闹起来。 上元节即元宵节,有吃汤圆,猜灯谜,踩高跷,舞狮子,看花灯的习俗,几千年的传承。 上元节前后共三日,在隋唐宋时期曾盛极一时。大顺朝亦是把上元节作为元月里重大的节日,亦是前后三日,城内热闹非常。 不少舞狮子的队伍,会在世家或者酒楼前表演,一来送个吉利,同时也能得些彩头。 相传狮子是文殊菩萨的坐骑,随着佛教进入中土,大顺朝对佛教很是重视,百姓对这种充满着灵性的狮子,内心深处很是虔崇。 一早上,李弘煜和楚家兄妹便来约上官家兄妹,一行人等很快便来到了熙熙攘攘的街上。 只见一舞狮队正在一酒楼前为酒家助兴,舞狮人全身披包狮被,下穿和狮身相同毛色的绿狮裤和金爪蹄靴,它的外形和真狮极为相似。 引狮人一身红衣劲装,手握旋转绣球,配以京锣、鼓钹、逗引着瑞狮。 狮子在他的引导下,表演腾翻、扑跌、跳跃、登高、朝拜等技巧,并有走梅花桩、窜桌子、踩滚球等高难度动作。 引来一阵的喝彩,忽然引狮人一个旋转指引,那狮子便将引狮人手中的旋转绣球,衔了过来,瞬间抛向空中。 楚皓泽一个凌空便接下了绣球,在众人的呐喊声中,飞身而下。 他走到了夕沅面前,将红色绣球递了过来,夕沅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夕沅正在诧异着,不知道怎么办好,大家看向夕沅。 李弘煜走向前,接过楚皓泽手中的绣球,走向酒家掌柜。 “恭喜,生意兴隆啊!”李弘煜道。 “哈哈,多谢公子,小店定能福星高照啊。”酒家掌柜乐呵呵地道了谢,节日气氛一片祥和。 大家继续往前走,街上踩高跷的比比皆是,有的舞着剑,有的身着各路仙子或者各种传说的神仙装扮,他们边演边唱,逗笑取乐,如履平地。 街上很是热闹,夕沅等人却各有心思,上官钥菁自认也算得上是汴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只是不想夕沅更为瞩目,她心情也有些低落,一路上不多言语。 夕沅也没怎么说话,只是任由楚诗泽拉着,走向不远处,有个老者在捏糖人。 上官钥华和李弘煜,楚皓泽紧跟其后,也走了过去。 焦糖色的糖稀,被老者三两下就捏成了各种生肖的小动物,惟妙惟肖的很是生动可爱。 楚皓泽给大家每人买了一个糖人,人手一份,刚才的尴尬瞬间带过,一行人又开始说说笑笑。 上元节第一日,大家逛的时间其实也挺久的,不一会儿就到了晌午,有人提议去酒楼用膳,不过几位千金都觉得累了,想回府休息,便作罢,约好明晚去运河畔去看花灯,猜灯谜。 夕沅跟着大哥和姐姐回府,给父亲、母亲请安后便回去自己的梅苑休息。 上官钥华没有回自己的院落,而是跟着夕沅去了梅苑。 夕沅在前面慢慢地走着,不知道大哥跟在后面,就一直走了,脚步很慢,想了很多,忽然停住了脚步。 “沅儿,你怎么了?”上官钥华看夕沅停住了脚步,问道。 “大哥,你怎么在?”夕沅问道。 “我,我没什么事情,想到你梅苑坐坐,喝些梅花茶。”上官钥华解释着,不想夕沅有所误会。 “哦,好啊,我那儿梅花很多,我也正好口渴了。”夕沅道。 兄妹二人很快便进了梅苑,夕沅让丫鬟采焕去泡了梅花茶进来,两兄妹就坐着喝茶,没有说话。 上官钥华想着怎么打破此刻的沉静,他看了看夕沅,几个月的时间好像又长高了不少,他到底该怎么办。 “沅儿,今日皓泽给你那个绣球,你怎么看?”上官钥华问道。他沉思了好久,才想着先从这儿作切入口。 “啊,什么怎么看?”夕沅道。 上官钥华没想到夕沅会是这样的回答,他的沅儿一直都很单纯,也许楚皓泽也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他又觉得楚皓泽和二皇子李弘煜都很喜欢她。 “过了正月十六,你便十四岁了,再有一年你便及笄,亦是到了成婚的年龄。大哥想问你,有没有什么钟意的人?”上官钥华决定简单明了得问,他已经憋得太久了。 夕沅看着大哥,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想些什么,清澈的双眸似乎有种莫名地情愫。 “大哥,夕沅还小,倒是大哥明年便二十岁了吧,加冠之年,不知未来的嫂子是何模样?”夕沅微笑地说着,好似刚刚的沉默不存在一般。 “大哥没有钟意之人,如若真要娶妻,也得像沅儿这般的女子。”上官钥华脸色微红,轻轻地说着。 夕沅微微一愣,“大哥,知道全家都宠爱我,只是如若将来的大嫂也像夕沅这般不懂女红,岂不糟糕了,怕是大哥的衣服都没得穿了。”夕沅笑嘻嘻地说着。 “哈哈,还是沅儿考虑得周到,不过这女红倒也次要,不会也无谓。”上官钥华道。 他听得夕沅的话,倒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管怎样,今日他说了出来,不后悔,起码夕沅也没反驳自己,虽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可是他浅浅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思,等夕沅生辰过后,他一定要禀明父母,再做打算。 上官钥华又坐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的院落,他感觉轻松了很多,不管怎样,迈开了第一步,他一定是沅儿最合适的良人。 上官钥华走后,夕沅便躺在了榻上,想了很多,她虽然对感情不太开窍,但是近日李弘煜和楚皓泽的表现,她也感觉到了,明显在示好。 古时女子过了十五岁及笄之年,肯定是要成婚的,姐姐钥菁过了端午就满十五岁,后日她便十四岁,出了元月,肯定会有上门说亲之人,虽然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若可以,夕沅脑海里,再一次出现了萧辰轩。 穿越至此,到底和萧辰轩该有怎样的交际,夕沅又开始彷徨了。 第39章 公主心上人 上元节当日,上官医府做了很多的元宵还有一些个糕点,芝麻片等,上元之夜,在宫中和寺院有“燃灯表佛“的习俗。 上官大人夫妇领着孩子们,晌午过后便去了嵩林寺院,多年已成习惯,一般半晚时分,在寺院燃了灯,再回府来。 皇子们在宫中也看不到花灯,参加完燃灯表佛的礼拜,便可出宫来,大顺朝生活富足,民风淳朴,很是安定。 李婉儿看到二皇兄要出宫,她也跟了上来,李弘煜觉得带着她也好,整日呆在宫中,皇妹难免无聊了些。 两人没有特意穿华服,只是平日里的衣服,虽然华丽,但也没有明显的皇家标识,咋一看也就是世家的公子千金罢了。 汴京城街上人多,大家也就没有乘马车,不过也快,京城也就这么大,很快,兄妹二人便来到了上官医府。 很不巧的是,上官大人一家尚未回来,李婉儿本来就想和夕沅一起看花灯,她觉得和夕沅在一起很是有趣,便在上官医府管家的安排下,进得府中等待一会儿。 夕沅进得嵩林寺院,正欲离开之时,很是凑巧碰见了萧辰轩一家,也不算凑巧,萧家每年上元节当日都会到嵩林寺来。 这次萧辰轩主动和上官夫妇打了招呼,上官夫妇也主动见过萧邑王夫妇,稍作寒暄,便都离开了。 楚皓泽兄妹眼见夜幕降临,便也出的门来,来到了上官医府,毕竟已经约好了,要和上官家兄妹一起看花灯。 楚家兄妹听得府丁说上官大人一家去了嵩林寺院,正欲走,听得管家说,二皇子也在,便也进得府中等待。 “是你?”李婉儿看到楚皓泽很是惊讶,这不是数月前在宫门口救了自己的那位楚家公子吗? “楚皓泽见过公主。”楚皓泽上前给李婉儿行礼,对于公主的惊讶好像有些奇怪,这公主前几日不是还和大家一起收了夕沅的竹簪吗?怎么现在好像刚刚认识自己的模样。 李婉儿倒不是不识得楚皓泽,一直记得他在宫门口的壮举,近日总是见到他,倒是觉得有些缘分。 瞬间多了些好感,想来以楚老王爷的地位,父皇应该不会反对才是,李婉儿看着楚皓泽,思绪却飘进了皇宫。 年龄不大,倒是给自己找好了夫家,先不管,这楚皓泽是什么想法,只是你李婉儿可知道,这楚皓泽是给你进宫做驸马,还是你出门给他做世子妃? 不过也不怪李婉儿,元月过后,今年便是自己十五岁的生辰,如若不然,亦有可能走和亲之路。 楚皓泽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今日就只是要去看花灯,这夕沅迟迟未归,难免等得着急了些。 “二皇子,公主,表少爷,表小姐,老爷回府了。”上官大人一家刚到府门口,府丁就赶忙来报。 李弘煜,楚皓泽等,一听夕沅他们回府,紧忙去了门口,匆忙的和上官大人夫妇打了招呼,一行人等便往运河畔走去。 因为是上元节,到处灯火通明,街上挂满了灯笼,也有不少做河灯的小贩,一些小吃摆满了街头,还有一些店铺,酒楼也都通宵达旦,不曾想,古时的夜晚也能如此繁华。 “快看,前面好多店家有猜灯谜呢。”楚诗泽很是兴奋,她年龄最小,不过性格倒也和年龄无关,她一贯的喜欢咋咋呼呼,很是豪爽。 这一点,倒是和夕沅很是投缘。 “各位客官,随便猜,猜对十个以上者,可获空白灯笼一个,可随意在上面题字作画。”小贩商家对着众人开口道。 夕沅等人觉得很是有趣,李弘煜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猜谜,众人之前不是很少出宫,便是很少出府,今年多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猜灯谜,想想倒是觉得蛮有意思。 “逆水划船,打一成语。”上官钥华念道。 “激流勇进,哈哈,简单啊。”楚诗泽倒是积极。 “熙熙攘攘,打一字。”楚皓泽看向手边的一个灯笼,念道。 “侈,奢侈的侈。”上官钥菁缓缓地开口。 “上官小姐真是厉害,这个谜底不好猜。”李婉儿夸赞道。 “多谢公主,小女子不过凑巧知道罢了。”上官钥菁很是谦虚,依旧文文静静,不惊不喜。 “画中人,打一字。”李弘煜说道。 “佃,佃农的佃字。”夕沅开口道。 李弘煜看着夕沅,第一次见她参与这种猜谜底的游戏,不想她竟然张口就来,真是给人太多的惊喜。 “最荒凉的地方”打一成语,“寸草不生”。 “快刀斩乱麻”打一成语,“迎刃而解”。 “不考虑中间”打一成语,“瞻前顾后”。 “兔子请老虎”打一成语,“寅吃卯粮”。 “蜜饯黄连”打一成语,“同甘共苦”。 “盲人摸象”打一成语,“不识大体”。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很多,店家最后送了四个空白的灯笼,正好四位女子每人一个,身后的铺子有笔墨纸砚,店家便让众人去写。 “一线情缘牵白头 日日思念排忧愁 不要怪我痴情种 见你常在梦境中 如果你我本有缘 隔山离水一线牵 三月桃花正旺盛 秋后果实最香甜” 楚皓泽不愿写字,亦不愿意作诗,便在店铺里随便逛了起来,看到一旁的灯笼上这么写着,便念了起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李弘煜听得楚皓泽大声的念着,他觉得这就是一首藏头诗,他没有多想,便将每一句的第一个字念了出来,不想竟是这样。 大家都看向他,也看向楚皓泽。 李婉儿觉得刚刚的藏头诗会不会是楚皓泽在向自己表达这什么? 李弘煜觉得这是谁的佳作,他看向夕沅,觉得这藏头诗用来表达对夕沅的感情,甚是恰当。 上官钥华看向楚皓泽,又看了看夕沅,他觉得楚皓泽在向他的沅儿示好,他感觉心在隐隐作痛。 上官钥菁也很奇怪,她看见了那个灯笼,想来之前有人所做,尚未取走。 大家各有心思,但也都没作声,女子们继续手中的画作。 上官钥菁在灯笼上画了出水的芙蓉,婀娜多姿,宛若少女般。 楚诗泽喜欢茉莉花,但是不会画,便将那日夕沅送予她的‘《茉莉》:一卉能熏一室香,炎天犹觉玉肌凉。野人不敢烦天女,自折琼枝置枕旁。’题了上去。 李婉儿觉得刚刚楚皓泽念得藏头诗不错,便随手写了下来。 夕沅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萧辰轩,她想起了银杏树下小和尚离去的背影,她画了下来,眼泪也不知不觉充满了眼眶。 “店家,我的灯笼呢,我来提走。”一个男声从门外飘进来。 “哦,公子,在铺子内,我去给你提出来。”外头的那个小贩商家说道。 “好,我随你一起进去吧。”清冷的男声很是干脆。 “皇,,婉妹儿?”外面进来的男子开口道。 “啊,四哥,你怎么也来了。”李婉儿看向进来的男子,出门在外不便喊皇兄,但是能在这见到四皇兄,还真是汴京城太小了。 众人随着李婉儿的声音也都看了过来,只见商家正将刚刚那个题了藏头诗的灯笼提给了锦衣男子,这不正是四皇子李弘辕嘛! “四哥,原来这藏头诗是你所做啊,从实招来,这是写给谁的啊?”李婉儿很是激动,非要李弘辕说出心上人的名字。 李弘辕扫过众人,看到了正在灯笼前发呆的夕沅,手里还握着籇笔,像是刚刚题完诗词或作完画。 “婉妹儿,你在想些什么啊,不过是四哥在他处寻来的一首藏头诗,觉得不错,随手写写罢了,哪会写给谁啊,你休得乱说。”李弘辕边说边看向众人。 李婉儿可不信,她知道自己的四哥是几位皇子里面,诗词歌赋最强的,四哥说不是他自己写的,她肯定不信。 李弘辕看了几位女子的杰作,一顿夸赞,说婉儿的牡丹画的好,说楚诗泽诗做的好,字也好,上官钥菁的画很是传神。 “夕沅,你这画得可是银杏树?”李弘辕问向夕沅,没有喊上官女御医,直接和李弘煜一样喊了名字。 “回四公子,是银杏树。”夕沅想着在外面,人多嘈杂,喊四皇子怕是不妥。 对于夕沅喊自己四公子,李弘辕很是高兴,这叫法听起来很不错。 第40章 夕沅钟意谁 “这树下好像是一个背影?”李弘辕对那个背影很是好奇,为什么要画一个背影? 夕沅半天没有回答,李弘煜和其他几个人也围了过来,他们似乎也想知道为什么要画这么个背影,或者这背影是谁? 夕沅看着众人,没有回答,浅浅地笑了一下,她不需要别人来理解。 几位女子提起了自己的灯笼,李弘辕也提起了自己那个藏头诗灯笼,众人离开了铺子,继续往桥的方向走去。 几人很快就到了桥上,桥上人不是很多,没有桥下热闹,不过站在高处,倒是看到的风景亦不同。 风景虽好,关键还是身边看风景的人,和喜欢的人一起,可能到处都是美好的风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当然上元节本就热闹,想来大家心情应该都不错。 夕沅看着桥上人来人往,除了他们几个,很少有人停住脚步。 她转身看向不远处,刚刚猜灯谜,画灯笼的铺子,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好像是萧辰轩。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夕沅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走向这边,她感觉心好像提到了嗓门口,轻轻地喃喃自语。 上官钥华站在夕沅的身边,他清楚地听见了夕沅的话语,李弘煜也听到了夕沅在喃喃自语,夕沅声音很小,加上离得远了一点点,而且桥上有微风,所以没听清。 “各位公子都在啊,夕沅也在。”萧辰轩走了过来,站在李弘煜对面。 “哦,原来是萧公子,也来赏灯啊。”李弘煜也没喊他世子,但还是很礼貌的打了招呼。 “萧公子只看到了夕沅表姐,没看到我们几位吗?”楚诗泽倒是很喜欢争不平。 “你好,”萧辰轩看向楚诗泽说了一句,不疼不痒的算是回了她的话。 楚诗泽想着,萧辰轩虽然英俊不凡,但是这木讷的性子不知道像了谁,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算了,不与他计较了。 “见过萧世子,”夕沅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口喊得还是萧世子。 萧辰轩微微一愣,夕沅好久没叫过自己辰轩哥哥了,这‘萧世子’不知怎么就喊上瘾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揪着的一根弦,有着丝丝拉拉地心痛,让他莫名地心烦意乱。 “夕沅,”萧辰轩轻轻地喊了一声,他没有接下来的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看向了夕沅手里提着的红灯笼,灯笼上画着的银杏树,映着微弱的烛光,很是清晰,树下那抹似要远去的背影却甚是孤独。 辰轩觉得那背影像极了自己。 …… 大家在桥上呆了好一会儿,后来李婉儿提议去放河灯。 河堤边上有很多商贾在贩卖河灯,上元节放河灯多是祈福之用。 燃着蜡烛的河灯,随着微风飘向远方,也代表着放灯人的祈祷,心愿。 夕沅她们四位小女子,对这样的放灯仪式很为重视,也许远去地河灯承载了太多她们这些个小女子的心思,看着一个个飘走的河灯,大家却各有所思。 各公子们倒是没有人放河灯,他们也许更相信自己,任何事情只有自己努力才能实现,许愿只是仅仅能满足精神的慰藉。 大家在街上呆了很久,随着人群的离开,热闹的街道开始变得稀稀落落,年青人在一起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不得已,还是得各回各家。 各自回府,有没有辗转难眠的就不得而知了。 次日一早,夕沅就被钥菁和大哥早早地催着起来了,也是,夕沅的十四岁生辰,怎么也得好好庆祝的。 一般的百姓,古时也就是煮几个鸡蛋,给寿星来碗长寿面,算作庆生。 上官医府虽不是家大业大,但世家的财力还是有一些的,上官大人虽为官清廉,但是上官夫人楚碧云的陪嫁还是不少,当初嫁于上官卓之时,萧老王爷给嫡长女的陪嫁,光汴京城内的铺子就有好几个。 一早起来,上官夫人就送来了好几套新的裙裳,粉红柳绿的很是好看,不过都是淡淡的浅色,每件上面都绣了夕沅喜欢的梅花,虽不是白色的裙裳,但夕沅也很喜欢。 毕竟过了这生辰,再有一年便及笄了,白色虽好,成年了,也不易常穿。上官夫人考虑得倒是周全。 夕沅在姐姐钥菁的一再要求下,换上了母亲着人送来的粉色裙裳,一改往日的白色,采焕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配上淡绿色的翡翠簪子,举手投足间气质很是温婉。 上官钥华看到夕沅这样的打扮,倒是瞬间眼前一亮,他们这样的书香门第,夕沅这样的温婉气质,很合适宜,是一种静静的美。 他不能再等了,今日一定要跟父亲、母亲禀明自己对夕沅的心意,他希望他的沅儿美好的一面以后只能属于自己。 他害怕夕沅流露的各种锋芒,那种渐行渐远的感觉,很缥缈,让他心慌不安。 上官钥华这样温温如玉的世家公子,很是内敛,他不善于表达,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他不想失去,他不想自己的沅儿受丝毫的委屈,他觉得只有自己是最了解她的,也只有他才能给沅儿最好的呵护,倾尽全力的疼爱。 上官医府因为夕沅的生辰,今日的早膳比平日里丰盛了许多,多加了几道热菜和凉菜,所以楚皓泽兄妹到来的时候,上官医府刚刚用完早膳。 “夕沅表妹,生辰吉乐。”楚皓泽说着,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来。 “谢谢,表哥。”夕沅接了过来,她也有些好奇,自己每年都过生辰,在上官夕沅的记忆里,以前除了家人,并没有他人来给自己过生辰。 “愿我们的寿星永远温婉可人。”楚诗泽也走上前,将一个小盒子递了上来,不过她先打开了,那是一对玛瑙红的耳坠子,很是晶莹通透,看着夕沅一脸惊喜得模样,她就知道表姐肯定会喜欢这个礼物。 “昨日回府,才从母亲那里得知,今日是你的生辰,礼物准备的匆忙,你快打开看看表哥的礼物,是否喜欢?”楚皓泽见夕沅没打开盒子,似乎有点着急,他这莽莽撞撞的性格,倒和戎马一生的楚老王爷年轻时很像。 夕沅看了看表哥,微笑着打开了盒子,一个细嫩润滑,碧色喜人的通绿翡翠手镯便呈现在了眼前,夕沅想着,这等上好成色的手镯要是拿回现代,估计能拍个几百万吧。 “怎么样,喜欢吗?”楚皓泽急急地问向一直微笑着的夕沅。 “很喜欢,多谢表哥。”夕沅清澈的双眸里始终含着笑,看起来总是那么美好。 “喜欢便好,”楚皓泽很高兴。 上官夫人收了其它楚皓泽带来的礼物,自己的娘家,无论送什么都是好的,几个人到夕沅的梅苑去,毕竟冬日里,梅花才是最美丽的风景。 接近午时,二皇子李弘煜和四皇子李弘辕来了,这二位皇子不知是夕沅的生辰,进得府来才知道。 李弘煜今日并未带什么礼物,他只有手中的一把扇子,便送了夕沅做生辰礼。扇子上是一幅山水画,本来他想在上面题上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又怕唐突了,毕竟自己不满二十岁,夕沅也不到十五岁,还有一年的时间,慢慢来,他可以等她长大。 “本皇子亦不知夕沅今日生辰,但也不能空手祝寿,这玉佩就送你好了。”四皇子李弘辕好似很不以为然得从身上解下玉佩,笑容满面地递给夕沅。 第41章 玉佩的含义 夕沅看了看他,皇子的玉佩应该都是身份的象征吧,她就算不懂应该也不能随便接受吧。 其实她更不知道的是,古代送玉佩亦是男子对女子的好感,也算作是定情信物,只是不知此时的李弘辕是为那般。 “皇弟,你就算没有准备礼物,夕沅表妹也不会计较的,这玉佩还是算了吧。”李弘煜说着,看向李弘辕,他可不想自己的皇弟对夕沅有什么想法。 “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玉佩,是前些日子在一家店铺偶得,皇兄不必紧张,夕沅收着便是。”李弘辕说着,把玉佩塞到了夕沅手中。 夕沅看了看手中的玉佩,一块乳白色的羊脂玉,上面刻的花,像极了那日自己给四皇子竹簪上的芍药花。 她看了看李弘辕,又看了看李弘煜,楚家兄妹,上官钥华还有上官钥菁,她觉得这个玉佩一定不能收,她看到了大家眼睛里的诧异,似乎还有一些紧张。 “多谢四皇子,夕沅就是过一个普通的生辰,不是及笄也不是什么大寿,大家能够到来,我亦很开心,礼物太过贵重,夕沅惶恐,怕是寝食难安啊。”夕沅俏皮的眨着眼睛,迅速地将玉佩又递到了李弘辕的手中。 李弘辕看着手中的玉佩,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抬起头,又恢复了一脸无害的笑模样。 “好,过几日我再选个其它的礼物送予你,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拒绝了喔。”李弘辕笑着说道。 “好,夕沅先谢过。”夕沅轻轻地俯首作揖,侧身的模样,搭着今日的粉色裙裳很是楚楚可人。 李弘辕看着夕沅,微微愣了一下神,倒是脸上挂着的笑一直保持着,随即便将玉佩又挂回了身上。 今日的午膳很是丰富,加上多了这么几位贵人,上官大人让管家又多备上了几道菜。 四个热菜,四个冷菜,四个汤品,四个小菜,倒是比平日的上官医府丰盛了许多,而且午膳也不常有,今日很是难得。 大家很开心,午膳后,上官夫人又让府丁丫鬟们上了一些糕点,蜜饯,年青人一起喝茶,谈天说地,不过倒没有评古论今。 时辰过得也快,众人告辞后,夕沅回了自己的梅苑,上官钥华和钥菁也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上官大人和夫人留在南院休息。 丫鬟采焕本想让二小姐回榻上休息一番,不想夕沅昨日睡得很早,倒是想睡怕是也睡不着。 夕沅让采焕泡了一杯菊花茶,随手翻起了前些日子从书房找来的一本小册子,也不算什么书,就是类似乎漫画之类的剑谱,夕沅不怎么看得明白。 不一会儿,上官钥菁的丫鬟小双送来了一个银制手链,上面镶嵌着黄色的玉石,淡淡的黄,让人觉得很暖。 夕沅让小双带了些糕点过去,她知道姐姐很喜欢桂花糕。 小双走了,夕沅继续看书,很专注,不过一页看了很久,一直不曾翻动,不知道她那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沅儿,”上官钥华进来了好久,他不忍打扰,但还是开了口喊道。 夕沅一直盯着一页书在看,他进来在门口站着,他觉得夕沅手边茶桌上的茶应该早已经凉了,夕沅竟要伸手去端来喝,这样的冬日,怎能喝得凉茶? “大哥,你怎么来了,没有歇息?”夕沅看着已经在自己旁边坐下来的大哥,将手中的茶盏放了回去,没喝。 “我本想去父亲、母亲那里,只是他们尚在歇息,便想着来你这里,”上官钥华道。 “今日大家都送了你礼物,大哥也没有什么准备,”上官钥华继续说着。 “大哥这随身戴的玉佩送予你,愿保你平安。”上官钥华递上早已在手中攥出汗来的玉佩,脸色有些绯红。 “大哥,你随身携带的玉佩是保佑你的吉祥之物,我可不要。”夕沅说着,起身去给大哥泡茶。 炭火烧的很旺,炉子的水早已烧开,滚沸的水像极了上官钥华此刻的内心,不停地翻滚着,七上八下。 上官钥华将玉佩放在了茶桌上,他端起了夕沅递过来的茶盏,慢慢的喝着,似乎想要平静自己的内心,夕沅也重新给自己换了一盏茶,轻抿一口。 “沅儿,这玉佩是我出生那年,母亲在寺院开了光的,你体弱多病,虽已痊愈,但大哥仍不放心,大哥身体一直很好,希望你带着,能保你身体康健。”上官钥华平拂了心情,终于缓缓地开口道。 夕沅拒绝了好多次,上官钥华还是坚持,乳白色玉佩,泛着淡淡地黄,很是圆润,带了近二十年的玉佩,润若上官钥华的温文尔雅。 她想了想,还是先收下吧,毕竟大哥的一番心意,等大哥将来有了大嫂,她再送给大嫂便是。 上官钥华见夕沅肯收下玉佩,便非要给夕沅带上,固执的表情,像是个幼稚的孩童。 夕沅执不过他,很是听话,乖乖地任由大哥将玉佩给她带上。 上官钥华在夕沅这里呆了许久,想着父母午休应已起来,便去了南院。 上官钥华在去南院的道上,他反反复复想了很多遍,他今日一定要说明自己的心意,自己今年二十岁,如今不说,若日后那日被定了亲,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钥华给父亲,母亲请安。”上官钥华进来南院的厅堂时,上官夫妇正在喝茶。 “钥华到前面来坐。”上官夫人见嫡长子过来,便让丫鬟给添了茶。 上官钥华端着茶盏,喝了一口,茶其实他真喝不进去,刚才在夕沅那里喝了很多,只是他需要借茶盏来掩盖他有些紧张而颤抖的手。 “钥华,夕沅今日便满十四岁了,你再过俩月也满二十岁,加冠便是成年,该是成亲了。”上官大人道。 “钥华,我儿可有心意的对象?”上官夫人微笑着,闲唠家常。 上官钥华刚才尚在寻思怎么开口说他对夕沅的感情,不想父亲和母亲竟提起了自己的亲事,正好,自己也有了台阶。 “母亲,孩儿有心意之人。”上官钥华再次喝了一口茶,开口道。 上官钥华看了看旁边的丫鬟还有府丁,又看了看母亲。 上官夫人屏退左右,看向上官大人,又转脸看向自己的嫡长子。 “哦,我儿已有钟意之人,快说说是哪家千金?”上官夫人面露喜色,急急地问,好似上官钥华娶不到媳妇一般。 “孩儿喜欢,喜欢沅儿,要娶她为妻。”上官钥华看了看上座的父亲,又看了看上座的母亲,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道。 “钥华喜欢沅儿。”上官钥华见父亲,母亲怔怔地发呆,他再度开口,声音瞬间也提高了不少。 “啪”的一声,上官夫人手中的茶盏,落在了地上,碎了的瓷片和茶水飞溅了一地,彰显着她此刻得震惊。 “钥华,我儿,你这是胡闹,她是你的幺妹妹!”上官大人很是激动,也有些愤怒,好像又有些很无奈。 “父亲,沅儿不是我的妹妹,我知道,我很小就知道。”上官钥华已经顾不得父亲的愤怒,他今日必须要说,总之,早说晚说,都必须要说。 “沅儿,她肯定也是喜欢我的,我送了她玉佩,算作定情信物,她很喜欢。”上官钥华不容父亲的质疑,再次说道。 “你给了她玉佩?钥华,华儿,你好糊涂,你不能娶她,你会毁了她的。”上官夫人已经泪流满面。 十多年的痛,还是被今日嫡长子突如其来的话给挖了出来,那种带着血的痛,上官钥华如何能理解? 第42章 大哥意中人 夕沅来请安的时候,看到了厅堂外的上官钥菁,一个人站在那发愣,应该是来给父亲母亲请安的,估计是刚到。 “姐姐!”夕沅今日生辰,心情很好,虽然十四岁了,倒还是小孩子的性格,无忧无虑的。 “夕沅,你也来了啊,咱们一起进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上官钥菁转过身来,拉着已经走来的夕沅。 屋内的争执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哥,你刚刚说非谁不娶啊,那么大声,我老远就听到了。”夕沅眨巴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笑嘻嘻地问道。 她刚进院就听到大哥很大声的一句‘非她不娶’,前面说些什么倒是没听到,她很好奇,大哥有了心意的女子,她和姐姐要有大嫂了,好事啊。 “见过父亲,母亲。”上官钥菁和夕沅给上官夫妇请了安,乖乖地坐在一旁。 “夕沅,到母亲身边来坐,”上官夫人擦去眼角的泪水,她不希望夕沅看到她的伤心,也不愿夕沅多想,她多希望这一家子能平淡的生活下去。 上官钥菁抬头看了看父亲和母亲,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大哥也脸色微红,像是刚刚发了脾气。 她又看了看夕沅,还是一脸天真的模样,今日的夕沅很好看,粉色的裙裳,很美,她想着,眼睛不由的打量着,她看到了夕沅腰间挂着的玉佩,那是大哥常带的玉佩,难道她刚刚在门外听到的都是真的? 她刚刚在外面停住了很久,她不是有意偷听,她来的时候,大哥正在和父亲、母亲争执,她听到大哥说要娶夕沅,夕沅不是她的妹妹,她很震惊,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一直都知道夕沅不是上官家的妹妹,他的意中人是夕沅? “母亲,大哥到底钟意哪家的女子啊,怎么惹了你不高兴啊?”夕沅走到母亲身边,轻轻地给母亲敲着背。 上官夫人看了看上官钥华,“还是夕沅乖,不像你大哥,大了,开始惹母亲生气了。”开口对身旁的夕沅说道。 “大哥,你到底钟意哪家女子,母亲不喜欢的女子,定是你考虑不周。”夕沅有些微怒的朝着大哥喊着,她想平息母亲的愤怒。 “沅儿,大哥没有钟意别家女子,母亲也不该生气。”上官钥华平淡的说着,对着夕沅他永远都是那么温雅。 “喔,不是这样啊,那母亲怎么了?”夕沅很好奇,她记忆里母亲一直是平静淡雅,很少见她生气啊。 “沅儿,元节的假日已过,明日我们便要去太医院,上次给你做的针已经取了回来,在书房,你陪大哥去拿。”上官钥华不想再呆在这里,他不希望夕沅听到不好的话。 上官钥华拉着夕沅离开了南院,去了书房。 上官夫人也看到了夕沅身上的玉佩,她知道那个玉佩是钥华从小带在身上的,其实她不该反对他,她的嫡长子是优秀的,好过许多世家公子,她的夕沅也是美好的,只是她该怎么办。 她从刚才的话里,她知道夕沅并不清楚,钥华喜欢她,肯定也不可能怀疑自己的身世,只是那么单纯的她,问起自己的身世,她该怎么说? 上官大人看着自己的夫人,他也很难过,他不希望她痛苦,他也很喜欢夕沅这个孩子,孩子们大了,到底该不该告诉她? 上官钥菁看父亲、母亲都不做声,她便告退了,她的震惊不亚于任何人,夕沅到底是谁的孩子?他们全家捧在手心里的宝,却不是亲生女,她回了自己的荷苑,她需要平拂一下心情。 书房里,夕沅看着做好的针,好厉害的银匠,针灸用的针要求很高,没想到,古人的手艺如此精湛。 夕沅盯着针感叹了好一会儿,上官钥华却看着她发呆。 “大哥,你怎么了,还在和母亲生气吗?”夕沅问道。 “没有,大哥怎么会和母亲生气。针,你喜欢吗?”上官钥华对夕沅说道,他对他的沅儿一直都很宠溺。 “喜欢啊,做的很精细。”“大哥,你不要岔开话题,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有了钟意的女子,母亲不同意,你才惹怒了她?”夕沅可没打算放过上官钥华。 “大哥没有心意的女子,大哥只钟意沅儿,乖啊,不要再问了。”上官钥华半真半假地说着。 他不希望夕沅再问下去,他已经让父亲、母亲知道了,他需要慢慢地让夕沅接受自己,他已经送了自己的玉佩,他要慢慢得改变夕沅的思想,从大哥的身份转变,需要时间,他不能让他的沅儿承受太多的压力,丁点的委屈。 “好吧,我不问了,大哥,你要是有了意中人一定要告诉我,我和姐姐一定会祝福你们的。”夕沅看着上官夕沅,很是真诚的说道。 “哈哈,知道了。”上官钥华此刻的心情已经好多了,他的沅儿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他心情瞬间好起来。 让他心情好起来的与其说是夕沅,不如说是他自己,也许真的是他自圆其说,一厢情愿得自我安慰罢了。 晚膳之时,只有夕沅说这个菜好吃,那个汤好喝,大家都淡笑不语。 明日要去太医院,夕沅就早早地休息了,她躺在床榻上,想着,大哥肯定是有了意中人的,她不会听错,明明就是听到说什么非她不娶,到底是谁? 难道是家世不好,母亲不满意?或者是长相不雅?不对,不对,那么温温如玉的大哥,肯定找的是个大才女。 一定是家世不好,古代都讲究门当户对,看来是个清苦人家的女子,哎,改日再劝劝母亲吧,只要两个人幸福,家世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吧。 不知道萧辰轩会不会嫌弃自己的家世?应该不会,上官医府也算世家,自己好歹也是女御医,应该和他相当,夕沅想着想着便觉得两人还是很般配的,看来萧辰轩还真是她的良配。 夕沅在床榻上胡思乱想,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一点也没影响她的睡眠质量,又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43章 左贵妃召见 年节过完了,夕沅收了贪玩的心,次日早早的便起来了,给上官夫妇请了安,早膳过后,就和大哥一起去太医院。 太医院年节后第一日,大家都挺忙,夕沅也忙活了一整日,今日上官钥华倒是很闲,总在夕沅眼前晃悠,不时地过来帮夕沅整理和清扫医书。 不过夕沅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正自己大哥,愿意帮忙没什么不好,自己落得清闲。 连续几日后,一切步入正轨,夕沅又开始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太医院生活,其实也不错,很充实。 “上官女御医,左贵妃娘娘宣你进宫一趟。”宫里的一个公公,不知什么时间站到了夕沅面前。 夕沅在医案边看书,今日意外找到一本,张仲景的孤本,《辨伤寒》的第二卷《疗妇人方》,正看得起兴。 夕沅听得声音,抬起了头,一位看起来很面善的公公,四十岁左右的模样。 “好,臣女准备一下,马上随公公进宫。”夕沅很平静地说话,没有半点小女子的扭捏。 “敢问公公,尊姓大名?不知这贵妃娘娘唤臣女所谓何事?”夕沅开口道。 “杂家免贵姓安,大家伙都叫我安公公,老奴不知娘娘请上官女御医所谓何事。”公公还是一脸的慈善,没有一丝做作。 “谢安公公,夕沅收拾好了,请您前面带路。”夕沅说着已经将药箱背在了身上。 夕沅随着安公公很快便到了左贵妃的贵和宫。 “夕沅见过左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夕沅依礼给左贵妃请安。 “快快请起,来,坐到本宫身边来。”左贵妃雍容华贵的脸上没有一丝庄严,反倒看起来很是优雅。 夕沅很听话的坐在了左贵妃床榻边上。 “不知娘娘唤臣女来,可是贵体欠安?”夕沅轻轻地说着,不敢冲犯。 “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这膝盖一到冬日便隐隐作痛,好多年了,怕是年轻时坐下的病根,太医开的苦汤药没少吃,却也不见好。”左贵妃慢慢地说着,边说边看夕沅的表情。 “哦,太医已经看过多次,想来定有诊断,不知娘娘是否方便夕沅看一下以往开的药方?”夕沅依然很平静,淡淡地说着。 左贵妃让安公公拿来了以往太医开的药方,夕沅看了看,都是治疗风湿关节炎的中草药,方子其实没什么毛病。 “敢问贵妃娘娘,这汤药,您是否有按时按量服用?”夕沅看完药方,抬起头,清澈的双眸看向左贵妃。 “啊,本宫有时喝,有时不喝,太苦,坚持不了。”左贵妃倒也不忍骗她,她对夕沅印象不错。 今日唤夕沅前来,也不全是为了看病,只要是想给弘煜纳一房妃子,不管正妃、侧妃,先撒摸着,能得太后喜欢的丫头,就是做个侧妃对煜儿也是有利的。 “娘娘所言,臣女能理解,中药的确苦,不知娘娘可否让夕沅看一下您的膝盖?”夕沅接过左贵妃的话,心里却唏嘘着,哪有药不苦的,不喝怎么治病,真是矫情。 左贵妃让宫女撩开自己的裙裳,漏出双腿膝盖位置。 夕沅用手在左腿膝盖某处按压了一下。 “啊,痛。”左贵妃还是有些忍不住叫出声来。 夕沅看了看她的双膝,两个膝关节明显的肿胀,她又让左贵妃双腿蜷了一下,弯曲的时候,左贵妃又疼痛的叫出声来。 很肯定,这是明显的风湿后遗症,轻微地滑膜炎,肿胀的膝关节处,有少量的积液,如果不尽快治疗,怕是以后走路都成问题。 “娘娘,臣女不给您开汤药了,您这膝盖处有积水,需要用针排出,你看臣女怎么处理妥当?”夕沅抬头看了看左贵妃,不卑不亢,没有丝毫胆怯。 “针灸吗?不用喝汤药了?”左贵妃有些惊讶。 “是,娘娘您可以不用喝中药了。”夕沅道。 “用针灸,你有几成把握?”左贵妃还是有些担心。 “回贵妃娘娘,九成把握。”夕沅其实很肯定,但是并没有把话说满。 “哦,那好,就依你。”左贵妃道。 夕沅看了看左贵妃,华贵的脸庞似乎还有一丝丝担忧。 “回娘娘,臣女今日没有带针,还要配一些外敷的草药,容臣女明日再进宫给您治疗。”夕沅开口说着,其实她是想告退后,让左贵妃再传其他太医来看看,毕竟宫中的娘娘都有自己可信的太医。 “好,那你明日早些进宫。”左贵妃说完,便安排身边的宫女送夕沅出宫去。 夕沅刚走一会,左贵妃就让安公公叫来了张太医,张太医听了左贵妃说完夕沅的诊疗方法,思绪了良久。 针灸之法医书虽早有记载,但宫中用到亦是不多,且用在膝盖排积水,即无记载,亦无实例。 张太医如实禀告,不过也说了,萧太后仅靠夕沅的药膳粥便治好了大肚子之症,夕沅又用生朴硝外敷给丽妃娘娘治好了火疖子,这针是否用,还得贵妃娘娘斟酌。 次日,夕沅照常去太医院,不一会,安公公便来了,说是左贵妃已经起来了,有请上官女御医进宫。 夕沅跟着安公公再次进宫,她心里清楚,左贵妃是确认过太医,才又派了安公公来。 夕沅先给左贵妃请了安,便开始了治疗。 那日大哥取回来的针,她一直放在药箱里,她今日只是从太医院取来了一些艾草。 夕沅先在膝盖几个穴位处施针,半刻钟后,针上浮了一层水雾,夕沅轻轻地将针取下,摆在托盘上,呈给左贵妃看。 左贵妃不懂这些原理,只是看着夕沅,这个丫头,年龄不大,但是很淡定,以她的年龄,不是老成,却有着皇家才有的气魄,心里更加肯定了要她做李弘煜侧妃的决定。 左贵妃没有自己的子女,柔贵妃去世后,她主动向皇上恩求,将李弘煜过继来,亦一直将他视为己出,非亲生却胜过亲生。 夕沅不知道左贵妃的想法,继续专注着她的医术,认真的模样,的确招人喜欢。 她让宫女取了铜盆,和平日里燃的蜡烛,她又将带来的艾草放在铜盆里捣碎。 燃烧的蜡烛很快在铜盆里融化,和艾草融合在了一起。 夕沅先在自己手背上试了一下温度,不烫,她打算一会儿给左贵妃敷在膝盖上。 “贵妃娘娘,这个是蜡疗,蜡疗是把加热的蜡敷在患部,可以消除肿胀、加深温热作用、松解粘连,软化瘢痕,艾草可以疏通经络,缓解关节疼痛,还能起到消肿止血的功效。” “臣女把艾草与蜡疗融合在一起,通过细胞膜的通透性,减轻水肿,产生柔和的作用,镇痛解痉。” 夕沅边说边不时地看向左贵妃,见她点头示意继续,她便给左贵妃敷上自制的蜡草贴,夕沅还是很小心翼翼,自信和小心倒是不冲突,谨慎一些总不会错。 半刻钟后,夕沅揭掉了蜡草贴,上面一层的水珠,左贵妃感觉膝盖处热热的很舒服,那种热好像渗入了血液,透进了骨缝里。 “左贵妃娘娘,今日的针灸蜡疗,您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夕沅开口问道。 “热热的很舒服,感觉轻松了不少。”左贵妃说着自己的感觉,似乎又对夕沅的医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她并没有对夕沅的医术报有多大希望,之前虽然知道萧太后的病症,认为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小丫头会讨人心,想着让弘煜纳为侧妃,也是想讨得太后的欢心。 “贵妃娘娘,您这关节疼痛,十日左右便可痊愈,平日尽量不要见风,不能着凉。”夕沅收拾好针,装入药箱,打算起身告退。 “上官女御医,哎,还是叫你夕沅好。”“夕沅,你看我是不是也应该喝一些药粥,利于快速减痛?”左贵妃急急地说着,此刻的她,就是一个着急治病的平常妇人。 “如若贵妃娘娘能坚持的话,夕沅倒是有些方子,我现在写给您。”夕沅说道。 宫女拿来了笔墨纸砚,夕沅想了想,很快写了多个食疗的方子。 “羊肉500克、薏米150克、葱头50克、萝卜150克、胡萝卜150克、豌豆60克、芹菜50克。”夕沅写下第一道薏米粥的方子。 “山药30克、薏米30克、莲肉(去心)15克、大枣10枚、小米50~100克、白糖少许。”夕沅接着写了第二道方子。 “黄米100克、黄芪30克、薏苡仁30克。”夕沅想了想又写了一道。 “薏米100克、枣(干)25克、赤小豆50克、仙鹤草10克、白砂糖30克。”夕沅又加了一道。 “娘娘,臣女一共写了四种药膳方,早、中、晚可食用,均可健脾益胃,补肺清热,去风胜湿。”夕沅边说边将方子递给了身边的宫女。 左贵妃看了看宫女呈上来的方子,宫里的药膳局也常常送来一些药膳,不过多是一些滋补之用,这薏米可治病? “娘娘,四种药膳,您可以随意安排,平日里清淡一些便可,针灸期间尽量不要食用辛、辣。”夕沅接着说道。 第44章 弘煜的侧妃 “好,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明日同一时辰进宫便好。”左贵妃说着,似乎有点疲惫。 夕沅告退,看时辰尚早,便回了太医院。 左贵妃靠在床榻上,觉得膝盖还是有些热热的,很舒服,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夕沅接连十日进宫,左贵妃又坚持喝了按夕沅开的方子熬制的粥,膝盖不疼了,左贵妃高贵典雅的脸上流露出了少女般的满足,折磨了她多年的顽疾,竟真得好了。 夕沅盯嘱宫女,左贵妃的病初愈,不易多走动,须循序渐进才好。 左贵妃腿不疼了,次日一大早便去给萧太后请安。 “臣妾多日未能给太后请安,请太后恕罪。”左贵妃一脸委屈的模样,看向太后。 “哀家知道你腿疾又犯了,又岂会责怪与你。”萧太后慈祥的脸上没有一丝平日里的严肃。 “臣妾多谢太后的疼爱。”左贵妃走到了太后身旁,在太后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前些日子得夕沅的医治,臣妾这腿已经无碍了。”左贵妃平静的话语里表露着丝丝激动。 “你这腿多年的疼痛,被夕沅医好了?”萧太后再次确认到。 “是,已经不痛了,这丫头的医术的确了得。”“也难怪太后您老人家会喜欢。”左贵妃连连两句,显示着对夕沅的满意。 “恩,这丫头医术不错,性子也沉稳,倒是上官卓夫妇教养的好。”萧太后丝毫不遮掩对夕沅的赞赏。 “那丫头应该和婉儿年龄相仿,不知有没有许配人家?”左贵妃边说边悄悄得打量着萧太后。 “噢?贵妃这是有合适的人选?”萧太后看了看左贵妃,今日请安是假,怕这探口风是真。 “臣妾不敢乱说,只是对这夕沅很是喜欢,弘煜这两年也是该纳妃了,想着不如先给煜儿纳个侧妃?”左贵妃不再扭捏,总之早晚都要说,先定下再说。 “贵妃是相中了沅儿,打算给弘煜做侧妃?”萧太后看了看她,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 “就是臣妾自个的想法,想着先给太后您禀一声,毕竟您见多识广,能入得了您的慧眼,只是不知太后您意下如何?”左贵妃接着说道。 “沅儿那丫头,哀家也很喜欢,只是也得尊重孩子们的意见才好。”萧太后很是平淡的说着,此刻倒是让人猜不出心思。 “是,臣妾赶明儿挑个时间,问问煜儿。”左贵妃说着,又看了看萧太后,这太后什么意思,难道不钟意那丫头?还是弘煜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左贵妃在萧太后那坐了半天,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支持,但是太后也没反对,看来还是钟意夕沅那丫头的,得空询一下煜儿的意见。 年节过后,李弘煜不是去青山书院,便是溜进太医院,还真没抽出时间去给左贵妃请安。 “二皇子,老奴总算见到您了,贵妃娘娘多日未见,想念您呢。”安公公今日正要出宫,便碰到了正要去太医院找夕沅的李弘煜。 “母妃要见我,安公公派人告知我便可,本皇子现在就去给母妃请安。”李弘煜说着,不等安公公回复,便去了贵和宫。 安公公想着,我倒是想给你说,关键也得能找到你人才算呀。 “儿臣见过母妃,这几日忙着去青山书院,一直没来给母妃请安,请母妃恕罪。”李弘煜说着,便要给左贵妃跪拜叩首。 “煜儿,不必多礼,快过来母妃身边。”左贵妃今日见到李弘煜很是开心。 这皇儿多日未见,甚是想念,加上一直想问问侧妃的事,左贵妃今日见到李弘煜,感觉倍感亲切,看向他的目光也就炙热了一些。 李弘煜觉得今日的母妃很是奇怪,怎么感觉这目光太热情了一点,这是有事? “母妃,感觉您今日精神状态很好,有什么开心的事,分享给皇儿听听。”李弘煜开口道。 “前些日子,母妃的腿疾又犯了,不过没事了。”左贵妃说着。 “母妃腿疾又犯了,怎么没告诉皇儿,现在怎么样了?”李弘煜声音带着急切,感觉出来很担心。 “已经好了,是上官女御医给母妃治好了,以后再也不用受腿疾之痛了。”左贵妃提到上官夕沅,心里真是充满了感激。 “是表妹医好了母妃啊。”李弘煜一听是夕沅的功劳,瞬间眉目上扬,笑容满脸,似乎觉得自己更有成就感。 左贵妃都快忘记了,李弘煜是楚碧柔的皇儿,自己真是把弘煜当做自己亲生的了,呵呵,是呀,他们是表兄妹啊。 “煜儿,你马上就十九岁了,母妃想着是不是先给你娶了侧妃?”左贵妃也不想着再绕来绕去,直奔主题。 “啊,皇儿还小,不想过早考虑亲事,应以学业为重才好。”李弘煜嘴上说着,脑海中却全是夕沅的笑模样。 “娶亲不影响学业,只是不知煜儿心里可有钟意之人?”左贵妃笑容可掬,心情亦好。 “母妃,皇儿尚小。婚姻大事全凭父皇、母妃做主便好?”李弘煜脸色绯红地说道。 “你看夕沅做你的侧妃,怎样?”左贵妃看弘煜有点羞涩,便直接说道。 “夕沅啊,母妃也觉得她不错啊。”李弘煜小声地说着,原来左贵妃是这么了解自己的心思。 “恩,母妃觉得她不错,不如先定下来给你做侧妃。”左贵妃没想到弘煜对夕沅也是欢喜的。 “侧妃?”李弘煜刚刚只顾羞涩了,母妃这是什么意思? “是呀,侧妃,你不愿意?”左贵妃话家常般的说着,没有外人,母子二人倒是随意一些。 “没有,儿臣但凭母妃做主。”李弘煜没有了刚才的激动,心里有一丝的担忧,他不知道夕沅的想法,她会同意做自己的侧妃吗? 如果她不同意,母妃会怎么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什么不是正妃?母妃难道还有其他的人选? 李弘煜出得宫去,他去了太医院,犹豫不决,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知道必须去说,他不知道夕沅的心思,如若她不同意,等母妃禀明父皇,上官医府怕是没有拒绝得余地了。 当然,他觉得,夕沅应该会钟意于他,毕竟相处这半年时间,夕沅见到他还是很开心的。 第45章 夕沅的拒绝 “二皇子,来太医院有事?”上官钥华从外面回来,看到正要进太医院的李弘煜。 “钥华表哥,我……我找夕沅。”李弘煜第一次说话这么支支吾吾。 “哦,她在,早上我俩一起来的,这会儿应该在药房吧。”上官钥华说着,他虽不喜李弘煜这样频频地找夕沅,但也不能阻止,只是心里有些不悦罢了。 “算了,今日我还有事,不进去了,改日再说。”李弘煜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告别了上官钥华,转身离开,朝青山书院走去。 上官钥华觉得今日的二皇子表弟,很是奇怪,之前总是隔三差五的来找夕沅,看得出对夕沅很有好感,今日是怎么了,闹了别扭? 算了,不去管他,想着便进了太医院,他去看了夕沅,正在药房搭配着几种草药,他特别喜欢夕沅专注的样子,认真起来让人心生欢喜。 夕沅今日休沐,在家中无事,便去荷苑陪母亲和姐姐聊天。 不想安公公却进得府中,说是左贵妃有请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去了宫中,夕沅和姐姐便在荷苑的亭子里喝茶,春暖花开,庭院里各种植物都开始冒了绿芽,姊妹二人倒是闲情逸致。 午时不到,上官夫人就回府了,脸上充满了忧愁,该来的还是会来,逃避,不过是自我蒙蔽罢了。 钥菁和夕沅听得母亲回府,便过来请安,只是看母亲的神情,有些忧郁,这是有事?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钥菁先开了口,看向上座的母亲。 上官夫人看了看两个孩儿,钥菁马上及笄,夕沅被左贵妃相中,看来孩子的身世是无法隐瞒了,等老爷回来,再作商量。 “母亲没什么事,就是刚从宫中回来,有些累了。”上官夫人平淡,不悲不喜的语气,还真是听不出什么。 夕沅看母亲没什么事情,就去了书房,上次看的剑谱估计书房还有,她准备再去翻一翻,许久没有练习,了尘师傅教的那些武艺,怕是要被她忘干净了。 钥菁毕竟比二妹妹年长一岁,性格使然,比夕沅更善于察言观色,她走到母亲身边,开始给母亲捶背揉肩。 “母亲看起来,有心事,是因为二妹妹吗?”钥菁试着开口问着,她自大哥那日说要娶夕沅开始,她就觉得母亲一直有些闷闷不乐,总是藏着心事,其实很多事情藏着掖着,没有用的,总是要展露出来,解决才是重要。 上官夫人看了看钥菁,这才发现,自己的这个嫡长女已然到了成婚的年纪,时间飞逝,一晃过了十四年,一想到自己的那个妹妹,她感觉心如刀绞,似有血在滴一般,那种痛怎么也无法抹去,她怎能再把孩子推进火坑去,她不愿意,妹妹也不会同意的。 “母亲没什么事,就是你到了及笄之年,你大哥也到了加冠之年,母亲该为你们的亲事张罗了。”上官夫人收回思绪,慢慢地说给嫡长女听。 “母亲这次进宫,怕是为了夕沅的亲事吧。”上官钥菁轻佻细语的说着,不紧不慢。 上官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孩子们大了,看来以后言行举止都要多多注意才好。 “恩,左贵妃相中了夕沅,想着给你弘煜表哥做侧妃。”上官夫人说着,声不大,钥菁却听得很真切。 原来夕沅什么都比她这个姐姐强,这是要入宫了,嫁给皇家,哪怕是个侧妃,也是比一般的世家公子,强了百倍千倍。 “那大哥怎么办,大哥不是想娶夕沅吗?”上官钥菁不知怎么就说了这样的话。 上官夫人怔怔地看着她,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当初府上的家丁,丫鬟已经全部遣散,上官夫人沉默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这么多年的秘密怕是不能再掩藏了。 “母亲,不要怪钥菁,那日来请安,我站在屋外良久,不小心听到了大哥和父亲、母亲的对话,请母亲见谅。”上官钥菁今日的心里七上八下,从小到大,第一次,横冲直撞地说了这样的糊涂话。 “钥菁,你和夕沅无论是谁,母亲都不希望嫁到宫中去,你看看你的姨母,做了贵妃又如何。”如果可以重来,相信妹妹一定不会嫁入皇宫做那个短命的柔贵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生才是幸福。 “是,钥菁全凭母亲做主,只是眼下,大哥和夕沅该如何?”上官钥菁今日不知怎么就脑子一根筋,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似乎誓不罢休。 “钥菁,母亲累了,你们都大了,等你父亲回来,我与他再作商量。”上官夫人说完,看了看钥菁,开始双目紧闭,不再言语。 钥菁不再言其他,起身告退,她要等大哥回府,夕沅不知,可是大哥应该有知晓的权利。 晚膳时候,钥菁如坐针毡,她看了所有的人,母亲虽不多言,可是食得不多,父亲应是不知此事,和平常一样,问着大家的日常,大哥还是关心夕沅,给夕沅夹着她喜欢的菜,夕沅还是那么嘻嘻渣渣的边吃边说,从来不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 钥菁觉得今日,她心里像是灌了五味杂粮,一阵翻腾,又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无法呼吸。 晚膳终于结束了,大家如平常一样各自回自己的院落。 “大哥!”上官钥菁一直跟在大哥的身后,就在大哥快要走进北院的门时,她叫住了他。 上官钥华有些惊讶,他的大妹妹第一次单独的到他的北院来。 “钥菁,有事?”上官钥华虽然有些吃惊,却还是很温雅。 “大哥,钥菁有事情要和你说,关于夕沅的。”上官钥菁说完这句话感觉轻松了不少。 “沅儿怎么了,在府里惹祸了?”上官钥华急急地说着。 钥菁觉得,大哥对夕沅太用心了,那种疼爱超乎了兄妹之间的感情,原来一直都是特别的爱,她有一丝丝的嫉妒,但又觉得释然,自己的大哥和自己的妹妹,都是那么完美,他们该是最登对的才子和佳人。 “大哥,我有话想给跟你说。”钥菁努力地想让内心平静下来。 “好,我们进院说吧。”上官钥华边说边走。 两兄妹很快进了北院,上官钥菁鼓足了勇气,几次想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钥菁,不是有话跟大哥说,怎么了?”上官钥华看了眼跟着进屋内半天的大妹妹,见她迟迟不说话,只得先开口道。 “大哥,你喜欢夕沅。”钥菁边说边偷偷地瞄了大哥一眼。 上官钥华对于大妹妹的话一点也没有惊讶,全家都知道自己更疼爱沅儿,所以他没有说话,一贯的温文尔雅。 “夕沅不是你我的亲妹妹,对吧。大哥想娶她为妻。”上官钥菁决定不再犹豫不决,总之伸头一刀,缩头缩脑怕是大哥就得失去二妹妹了。 “你,知道?”上官钥华有些吃惊地看着钥菁,仿佛内心深处的秘密被暴露在这月光下。 这终于不再是秘密了,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早晚都要说,迟早大家都会知道,他感觉瞬间轻松了许多,大家都知道了,也就不是秘密了,沅儿也会更容易接受自己。 “是,我无意间听到了,钥菁也希望成全大哥和妹妹,只是今日母亲被左贵妃请进宫中,想将二妹妹许给弘煜表哥做侧妃。怕是大哥尚不知吧。”上官钥菁一股脑儿的说了许多话,大哥已然加冠之年,有自己的判断和抉择。 “给弘煜做侧妃?”上官钥华听到钥菁的话,脑子瞬间凌乱了,他的沅儿怎么能做侧妃,不能,不能这样。 他跌跌撞撞地出了自己的院子,不顾钥菁在后面的追喊,不,沅儿是他的,他要告诉沅儿。 夕沅刚要躺下,便看到大哥推门而入,呆呆地站在门口,不说话,看起来心情不好,接着姐姐钥菁也进得门来,看着她,不说话。 “大哥,姐姐,怎么这么晚过来,有事?”夕沅开口道。 “沅儿,你不能,不能嫁给弘煜!”上官钥华声音有些沙哑,低沉的嗓音,撕心裂肺般。 “什么?大哥在说什么,谁要嫁给表哥?”夕沅看了看大哥,又看看姐姐。 “二妹妹,母亲今日去了宫中,左贵妃娘娘心意于你,想你给弘煜表哥做侧妃。”钥菁刚刚从北院赶来,被夜风吹的冷静了不少,此刻的语气倒也平静。 夕沅有觉得点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情况,莫名地就被许配了人家,还是侧妃,真是荒唐。 “大哥,姐姐,你们回去吧,夕沅年纪尚小,不会嫁给弘煜表哥,亦不会嫁入宫中,更不会做什么侧妃。”夕沅极力压制内心的崩溃,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第46章 夕沅的懵懂 “沅儿,你不要多想,母亲会和父亲商量的。我……我也不会同意的,实在不行,大哥带你离开这里。”上官钥华看着目光呆滞的夕沅,以为她被吓坏了,他张口就来的话,让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也许这就是他内心深处的挣扎。 夕沅抬头看了看大哥,姐姐,他们在想什么,离开这里,如果不能和萧辰轩有交际,也许想办法穿越回去更为妥当。 她的脑海里全是小和尚树下远去的背影,她朦胧的双眼看到他转过身来,走向她,越来越清晰,那是萧辰轩的脸,他向她伸出手,将她拥抱在怀中,那是一张很平静的脸,带着丝丝微笑,看起来很满足。 “二妹妹,你怎么了?”钥菁看着夕沅苦笑的脸,担心起来。 “姐姐,夕沅没事,你们回去吧,我也早些歇息了。”夕沅说着,躺在床榻上,拉过锦被,闭上双眼。 上官钥华和钥菁看夕沅没有哭闹,以为没什么事,便离开了。 夕沅转辗反侧,怎么都睡不着,第一次失眠了。 天刚朦朦亮儿,夕沅便起身了,她早早地去给上官大人夫妇请安,很巧的是,上官钥华也很早地到了。 “大哥,早啊。”夕沅看到上官钥华在南院的庭院里,像往常一样打了招呼。 “沅儿,早。”上官钥华说道,看夕沅的状态不是很好,他心疼,但也不便多说,昨日一夜未眠,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非要夕沅进皇宫,那他就带她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一辈子。 “沅儿,不用难过,大哥一定会想办法的。”上官钥华还是不忍看夕沅伤心。 “大哥,没事,我已经长大了,要学会面对,我不想的事情,无论谁逼迫都没用的。”夕沅坚定地说着,那一瞬间好像不是一个女子,更像一个武士,斩钉截铁。 “好,无论如何都有大哥在,我会永远支持你。”上官钥华说着,转眼瞧见父亲、母亲已经坐在了厅堂,便拉了夕沅的手进了去。 “给父亲、母亲请安。”上官钥华道,但是拉着夕沅的手没有放开。 “夕沅今日这么早来请安了。”上官夫人看了一眼上官钥华,又扫向夕沅。 夕沅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母亲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被大哥牵着,她赶紧挣脱了一下,把手抽了出来。 “夕沅给父亲、母亲请安。”夕沅回过神,赶紧跟着请安。 “钥华,夕沅快坐吧,以后不用这么早请安,年青人还是养足精神才好。”上官卓开口说着,依旧是平日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父亲,母亲,昨日大哥和姐姐说,要给夕沅许配人家,夕沅尚小,不想过早成亲。”夕沅很平常的开口,一字一句的说着。 “夕沅不用担心,我上官家的孩儿,虽不娇贵,但为父亦是开明之人,我儿欢喜,为父高兴,我儿不喜,为父就为你推了去。断然不会做出强迫之事来。”上官卓头一次这么郑重地给自己的幺女承诺着。 “谢父亲,夕沅知道还是您最疼我。”夕沅高兴地从座上起来,走向上官大人,殷勤地去给父亲倒茶。 上官夫人充满感激地看着上官卓,上官卓亦看向她,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情愫,那是相濡以沫二十年的情和爱,有着太多的信任与诸多的支持。 情是信任,支持又何尝不是一种爱。 上官卓为她设身处地的承担,呵护,此生了无遗憾。 “夕沅不用担心,想来左贵妃娘娘只是钟意于你,如若真要你嫁于弘煜为侧妃,皇上必定会召见为父进宫,到时为父想办法推脱便好。”上官卓说着看了看夕沅,又看向上官钥华。 上官钥华听得父亲的承诺,长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担心,父亲虽是正一品太医院首,如若真驳了皇家的面子,怕是也无法在京城为官了。 上官钥华在座上胡思乱想,夕沅也听到了父亲的承诺,心情好了,她考虑的不多,上官钥菁来请安,用过早膳后,夕沅还是同大哥一起去太医院,上官大人单独走,不过上官夫人却要钥菁陪着去了嵩林寺院。 钥菁记得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这母亲去寺院做什么?她想不通,但还是跟着母亲上了马车。 刘太医今日让夕沅和他一起整理药方,说整理,不如说是整合,不少医书,残缺不全,刘太医想试着重新把老祖宗们留下的瑰宝整理成册,以便后人发扬光大,夕沅支持师傅的做法,很是积极地配合着。 李弘煜今日早早便去了书院,忙忙叨叨的一上午,晌午过后便来了太医院,他想了很多,还是觉得尽快向夕沅表白,毕竟还不知道夕沅的心思,虽是青梅竹马,若能两情相悦岂不是锦上添花。 李弘煜走进医书阁的时候,刘太医刚好被上官大人叫了出去,只有夕沅自己在整理,很是专注。 他静静地看了好久,这样的夕沅很美,不像宫中的任何一位妃嫔,不知为何,他觉得夕沅更像一只蝴蝶,蝴蝶是不是更向往自由,嫁给自己,只是侧妃,就算是正妃,夕沅也不一定会心动吧。 他觉得万一夕沅拒绝了自己,他该如何自居? 夕沅整理完一章,伸了伸懒腰,准备起身喝点茶。她抬头看见了李弘煜,正在怔怔地发呆。 “表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夕沅先出声,打断了李弘煜的思绪。 “我来了一会儿,看你在写着什么,不忍打扰。”李弘煜说着,倒是没有尴尬。 夕沅看李弘煜进来,便一起泡了两盏茶,她喝了一口茶,瞅了一眼李弘煜,这是怎么了,不说话? “表哥,你有事?”夕沅觉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左贵妃强迫他娶自己做侧妃,他和自己一样,不愿意,又不知怎么向自己开口? “没什么,就是宫中无聊,书院没事,就想着来看看你。”李弘煜煞有介事的说着,看向夕沅。 “哦,我倒是不闲,整理这些医书,时辰过得也快,很充实。”夕沅说完,又喝了几口茶。 “夕沅,咱们都已长大,马上要及笄了,不知可有心意的对象?”李弘煜终于还是开口道。 “表哥还没成亲,夕沅还小,哪有什么心意之人啊。”夕沅说着,又偷偷地瞄了一眼表哥,这是什么情况? “表哥,你有心意之人了啊?我要有表嫂了?”夕沅笑嘻嘻地问着。 “暂时没有,只是母妃,哦,左贵妃娘娘,担心我的亲事,想着给我纳个侧妃,夕沅觉得如何?”李弘煜试探性的说着,轻描淡写,又端起了手中的茶盏,轻抿一口。 “贵妃娘娘对你真是如亲生,早些纳妃是好事,先成家再立业也好。”夕沅很平静的说着,没有任何的情绪。 “那夕沅觉得什么样的女子合适?”李弘煜再次开口。 夕沅再次喝了一口茶,清澈的双眸,很是懵懂的看向他,像是充满着疑惑。 “表哥,自古以来,门当户对是首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应该遵从,但是夕沅还小,不懂什么情爱,就只想要自由,不知表哥想要什么样的姻缘?”夕沅笑嘻嘻地说着。 夕沅不清楚他是不是知道左贵妃的心思,她不想失去这位亲人亦或者是朋友,她只能率先打破这个局面。 “表哥希望两情相悦的爱情,虽然身在帝王家,有颇多的无奈,但也崇尚爱情。”李弘煜说着,又看向夕沅,只是眼神中多了些炙热的期待。 “夕沅曾在一本小册子上读过一首诗,不如说给表哥听听?”夕沅依然很懵懂无知的笑着,那模样就是一个单纯的少女。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夕沅说完,起身又去给自己和表哥添了一盏茶。 第47章 在心口难开 “不知,表哥觉得这诗如何?”夕沅添完茶,看向李弘煜,笑意满脸都是。 “哈哈,有意思,这诗写的不错。”李弘煜不知道夕沅到底是何意,这是在拒绝自己? 他听安公公说,昨日母妃召了上官夫人进宫,想必是说了要娶夕沅做侧妃的事,难道姨母已经告知了夕沅,可是又觉得不像,也是,夕沅还不到十五岁,深闺之中的女子,哪里知道什么情爱。 “夕沅也不懂,不过要是有女子心意于你,夕沅为她高兴,也为表哥祝福。”夕沅继续说着。 “不过,你的表妹,我,可不羡慕皇宫里的生活,没有自由,光有爱情又如何,宫院深深何其悲哀。”夕沅接着说道,说完又看了看只顾低头喝茶的李弘煜。 李弘煜如鲠在喉,他不知道还如何开口对夕沅表白,爱她在心口难开啊。 “相濡以沫的爱情,表哥也想要,也想像姨夫姨母一般,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奈何生在帝王之家,如果我放弃名利,不知是否有人愿意成全爱情?”李弘煜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他不知道此刻是不是冲动,他真的能放弃以后皇位的角逐? “夕沅觉得,人生的意义,不一定非是爱情,还有天下苍生,你的价值可不是情情爱爱,大智若愚的表哥,应该有更任重而道远的责任吧。”夕沅瞪大双眼看着李弘煜,水汪汪的,很是真诚,只是这眼眸里似乎无关乎爱情。 李弘煜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听出了个中意思。夕沅能说出这番话来,她不是单纯,也不是年纪小,她懂他的心思,知道他的不甘,却也在为她自己争取自由的人生,只是她的追求里没有他而已。 “对,表妹比我看得透彻,今日我回宫便跟母妃说,男儿应先立事再成家,你未及笄,我未到加冠之年,年纪尚轻,当以学业为重。你一席话倒是惊醒了我这个梦中之人啊。”李弘煜说着,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看不出任何波澜。 李弘煜又坐了一会儿,便回了宫,夕沅继续整理医书。 李弘煜一路想了许多,他没有向她表达爱意,看起来一脸懵懂无知的夕沅表妹,却看得很通透,间接表明了她自己的立场。 她说的对,自己有更多的责任,不能只有儿女私情,不是不喜欢自己,只是眼前不想嫁入宫中罢了。 来日方长,如果有一天,告诉她,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会不会更让她感动,对自己崇拜,爱慕。 到时候以江山为聘,定是能配得上她的胸襟,气魄。 次日一早,李弘煜便去了左贵妃的宫中,他告诉左贵妃,亲事不急,应当以学业为重,其他皇子都在努力学业,自己先娶了侧妃怕是不妥,况且大皇子还未成婚。 左贵妃想了想,觉得李弘煜的想法倒是周全,皇上的心思难猜,况且他和夕沅都未到成婚年纪,不急于一时,万一因为此事惹得皇上不满,岂不是得不偿失。 左贵妃不再提起纳侧妃之事,不过,倒是隔三差五的让夕沅进宫,理由嘛,倒也多,不是头疼脑热,便是四肢无力,各种借口,顺便的闲话一些个家常。 夕沅也很头疼,关键每次李弘煜也在,这表哥到底有没有明白,自己无意进宫,更不想做什么皇子妃,看来那日的话都白说了,全部都成了耳旁风,是不是自己说得不够直白? 夕沅越想越心烦,看来找个机会,直说更为妥当。 这日,夕沅又被左贵妃宣进宫,说是头疼,请上官女御医去按摩,又说只有她深得其道,别人不得其法,没办法,夕沅还得进宫。 夕沅收拾了药箱,跟着安公公,进得宫中,朝着左贵妃的贵和宫走去。 “这不是上官女御医嘛,这是谁病了?”大皇子李弘烨正要去给李皇后请安,看到匆匆而来的夕沅,便殷切地问道。 “臣女见过大皇子,给大皇子问安。”夕沅停住脚步,给大皇子行礼。 “不用多礼,这是谁病了?”李弘烨问向夕沅,又转眼看着安公公。 “回大皇子,左贵妃娘娘有些轻微地头疼,宣臣女进宫。”夕沅很平淡的答道,宫中之事她不想掺和,但也不敢欺瞒。 “是贵妃娘娘病了,那你快去,耽误不得。”李弘烨说着,朝夕沅摆摆手,似乎很是体贴。 夕沅告别李弘烨,继续跟着安公公走去贵和宫。 李弘烨见夕沅走远,召了宫门口的守卫,从其口中得知,最近常见安公公召上官女御医进宫。 李弘烨去给李皇后请安,一路百思不得其解,这左贵妃召夕沅进宫何意?得了顽疾?前些时日,还在宫中花园见得,倒未看出病态。 他边走边思,很快进了母妃的坤玉宫。 “皇儿给母妃请安。”李弘烨进来时,皇后李玉嫣正在喝早茶,年龄大了,倒也懂得养生,毕竟后宫事务繁多,且李弘烨已到了加冠之年,李婉儿马上及笄,都到了成婚的年纪,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帝王之家,皇上的心思最为难猜,这选皇子妃,如同下棋博弈,这该走哪步棋,都得慎重啊。 李皇后听得声音,看向李弘烨,这皇儿什么都好,只是学业一般,骑马射箭也一般,诗词歌赋更是平平,虽为嫡长子,只是皇家之事,自古以来,这太子之位立长不立幼,可是皇上什么意思,眼瞅着再有几月弘烨二十加冠,定是该成亲,皇上迟迟不开口,太子之位未定,皇子到了该纳妃之龄,也没见皇上主动提及,到底是何意? “皇儿给母妃请安。”李弘烨再次说道,母妃这是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皇儿快请起,喜公公,快给大皇子看茶。”李皇后回过神来,对着旁边的喜公公吩咐道。 李弘烨坐到了一旁,喝了些茶,看了看母妃,又看了看喜公公。 “奴才刚才见小厨房在做兰花露,不知大皇子是否愿意品尝?”喜公公说着,很是殷勤地看着李弘烨。 “喜公公,有心了,母妃喜欢的,本皇子都喜欢。”李弘烨微笑地说着,朝喜公公点了点头,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母妃,刚刚皇儿在宫中,碰到了上官女御医,去了左贵妃宫中。”李弘烨看喜公公告退了,便开口道。 “听得宫门侍卫说,最近上官女御医常进贵和宫,只是前些日子皇儿看左贵妃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李弘烨接着说道。 “没有生病,召上官女御医何意?”李皇后说着,若有所思的看向李弘烨。 “那上官夕沅倒是深得萧太后喜欢。”李皇后对着李弘烨又说了一句,像是自语,又像是提醒。 第48章 李皇后请旨 “母妃,皇奶奶对她比皇儿还要亲切。”李弘烨喃喃得低语,说完又悄悄地看向李皇后。 “皇儿,你觉得夕沅如何?”李皇后看向大皇子李弘烨。 “她自信,活泼,皇儿见过她诗词歌赋很是不错,人也聪明。”李弘烨说得神采飞扬,脸上的欢喜抑制不住地流露。 “皇儿说了很多,却未说到关键。”李皇后说到。 “我听说太后竟然让夕沅和婉儿一起喊她皇奶奶,你觉得何意?”李皇后接着说道。 “也许是皇奶奶喜欢她,想认她做干孙女?”李弘烨说着,心里却觉得也许皇奶奶是想让夕沅做皇家的孙媳妇。 “皇儿糊涂,你不觉得你皇奶奶是想认她做皇家的孙媳妇?”李皇后觉得李弘烨真是不聪明,看事情怎么就这么不透彻。 “你看左贵妃最近怎么如此勤快,天天去给太后请安,以前也不见她如此,这隔三差五的召夕沅进宫,什么意思,还不是因为太后得意夕沅,这是先下手为强啊。”李皇后看自己的皇儿不开窍,不得不多说几句。 “母妃,那皇儿该如何是好?”李弘烨对于母妃的任何建议都愿意配合,他知道母妃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打算。 “皇儿,如若让你娶上官夕沅为侧妃,你当如何?”李皇后很平静地说着,像是平日里正常的吩咐宫女做事一般。 “皇儿,全凭母妃做主。”李弘烨很恭敬地说着,内心却是欢喜的,他觉得夕沅是有才华的,娶这样的女子生活倒也有趣许多,更何况对自己将来有利,何乐而不为。 “好,母妃过些日子去给你父皇说。”李皇后说完,示意李弘烨跪安。 “皇儿有劳母妃费心,弘烨告退。”李弘烨说完,离开了坤玉宫。 李弘烨本应出宫去青山书院,不知怎么就走向了左贵妃的贵和宫。好巧不巧的,夕沅刚刚从贵和宫出来,又和李弘烨打了个照面。 “夕沅,好巧。”李弘烨先打了招呼。 “大皇子,好。”夕沅有些诧异,一个时辰之前,还喊自己上官女御医,怎么这会儿又喊了夕沅。 “夕沅,左贵妃身体如何了,可好?”李弘烨问道,倒不是他有多关心贵妃,只是找个话题而已。 “有些头疼,可能是休息不好,现在已经无碍了。”夕沅回着,心里却想着快些离开,毕竟宫斗的电视剧看多了,没见过猪跑猪肉总是吃过的,是非之地,多说无益。 “夕沅,你是要回太医院?”李弘烨继续没话找话地说着。 “是的,大皇子,夕沅回太医院。”夕沅倒是没生气,有问有答。 “噢,刚好一起顺路,我去书院。”李弘烨说完,转身迈步欲一起离开。 夕沅跟在后面,不再言语,李弘烨走在前面,刚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等着夕沅,两人并排行走,一路上,李弘烨找着各种话题,夕沅依旧是有问有答,不亲不近。 李弘烨觉得夕沅很特别,自己贵为皇子,夕沅却没有阿谀奉承,依旧保持着平日的淡静,没有冲着自己皇子的地位,这样的女子很是难得。 夕沅看了看一旁的李弘烨,却不知道这大皇子是何意,平日也不见他如此和自己多话,今日这是何意?自己跟他不熟,她记得他的母妃对她更是不喜,难道是李皇后病了,不好意思说? 算了,不去想这些没用的了,医者没有拒医患的道理,如若真是李皇后病了,宣自己进宫,该医治还是要去的。 李弘烨看着夕沅进了太医院,自己则去了青山书院,他今日的心情不错,看到其他皇子和世子们,主动打了招呼,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李皇后这边,大皇子一走,她越想越觉得侧妃一事不能拖,皇上本就偏向左贵妃,加上对那已经逝去的柔妃的感情,这心里的一杆秤更是偏向了二皇子李弘煜,这夕沅无论好坏,也万万不能让他们抢了先。 想着,她便去了太和殿,她知道此刻皇上必定在太和殿内,一般上午皇上都在正乾宫批阅奏折,下午会在太和殿看书,喝茶。 李皇后让林公公禀明了皇上,便进得太和殿内。 “臣妾见过皇上。”李皇后看皇上正在喝茶,便移步上前,倒也恭敬。 “皇后免礼,林公公快给皇后看茶。”李明皇看向皇后,很是开明,语气却很平淡。 李明皇看林公公给皇后斟了茶,便继续喝茶,看书,不再言语。 李皇后看着李明皇,自己的这位堂哥还真是淡然,自己嫁给他二十余年,想当年他还仅仅是个王爷,如若不是他的皇叔,自己的父王,他又如何能坐拥这江山。 “皇上,臣妾看你气色不错,这一晃二十余年过去了,臣妾老了,堂哥还是如此年轻。”李玉嫣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皇后母仪天下,后宫事务繁多,让你费心了。”李明皇看了看皇后,顺着她的话,很是平静地说着,说完,又看起了手中的书。 李皇后觉得,今日的皇上是何意,自己主动来找他,难道他不应该问一下是何事? “皇上,皇儿们一晃都长大了,再过两三个月,这弘烨该满二十了。”李皇后实在无法再绕圈,只得提醒道。 “噢,弘烨满二十了,时间还真是快,这该成亲了,不知皇后心里可有适合的人选?”李明皇看着皇后,又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水,说道。 “臣妾看皇上日理万机,便留意了一下,觉得上官卓家的嫡次女尚可,不知皇上看如何?”李皇后说着看了看李明皇。 “嫡次女,你说的是夕沅啊,那丫头及笄了吗?”李明皇问道。 “听说刚过十四岁,过了来年正月便满十五岁了,先给弘烨做侧妃,您看可好?”李皇后接着说。 “噢,皇后已经做好了打算,定好了侧妃,不知这正妃,皇后是作何打算?”李明皇平静的脸庞还真是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臣妾暂时没有打算,正妃还得由皇上您定夺才好。”李皇后这话说的很是诚恳。 “皇后,这京城满十五岁的贵女众多,包括左丞相的嫡次女,上官家的嫡长女,刘提督的嫡长女,等等,有才女子众多,皇后如何钟意那上官女御医?”李明皇觉得以皇后的性格,一个女御医,也不过就是一个太医院首的次女,这样的家世,如何入了皇后的眼,或者是如何入了皇叔的眼? “皇上,臣妾对那夕沅甚觉有缘,弘烨也觉得不错,臣妾想着不过一侧妃之位,便觉得那丫头不错,不知皇上可否下旨赐婚?”李皇后思量片刻,还是开了口,算是解释,但也没全部袒露心事。 “皇后也说了,不过是一侧妃之位,不如皇后自己去跟上官卓去说?何须朕下旨,皇后意下如何?”李明皇道。 “对了,朕顺便问问,那丫头是否愿意,不知皇后可知?”李明皇若有所思得看向皇后,提醒道。 “能嫁给皇子,她怎会不愿意,多少京城贵女梦寐以求,皇上多虑了。”李皇后脸上挂着不耐,但语气还是相对平淡地说着。 第49章 太后的试探 “皇儿们纳妃之事,你是后宫之主,定当好好考虑,只是母妃的六十圣寿,你准备的如何了,眼瞅着再有半月就到日子了。”李明皇倒是没着急皇儿们的亲事,母妃的寿辰,万不能落了臣子们的话柄。 “臣妾基本准备妥当,明日让李公公呈给皇上过目。”李皇后说着,又看了皇上一眼,明摆着转移话题,皇儿们的亲事怎么就不急了,真是皇上不急皇后急。 “恩,皇后费心了。” “臣妾分内之事,理当为皇上分忧。” “有皇后的这话,朕深感欣慰,皇后就着手安排吧。” “是,臣妾不打扰皇上了,臣妾告退。” 李皇后退出太和殿,心里却有些烦闷,皇上对于皇儿的亲事,不着急也不上心,是真的不急,还是在试探,她越来越看不透,也不明白,难道左贵妃也来过? 皇上既然让哀家做主,管她贵妃作甚,李皇后觉得自己好歹是后宫之主,当今的皇后,明日便让上官夫人进宫一趟。 次日一早,上官夫人便被皇后宣进宫,这皇后左说右说,不过就是她钟意夕沅,大皇子想要纳其为侧妃,李皇后说的明白,上官夫人听得也明白,但是不得不装糊涂。 “多谢皇后娘娘的厚爱,臣妇以后让夕沅多多进宫陪伴您,只是怕她毛毛躁躁地扰了您的清净。”上官夫人到底也是世家千金,见过大场合、大世面,没有丝毫胆怯。 “也好,让那丫头多进宫陪陪哀家。”李皇后冷漠的语气,没有听出一丝对夕沅的欢喜。 李皇后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很不喜欢。 “是,臣妇回去就告诉她,那丫头肯定欢喜。”上官夫人倒也恭敬不如从命,只字不提侧妃之事。 上官夫人从宫中出来,感觉全身都湿透了,前些日子刚有左贵妃召见,今日又是皇后,这到底是何意,这宫里怎么回事,怎么个个就盯上了夕沅。 撇开宫中是是非之地不说,关键夕沅是万万不能嫁作皇家妇。 上官夫人越想越郁闷,到底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不到万不得已,夕沅的身世说不得啊。 夕沅更加心烦,今个不是左贵妃召见,明日就是李皇后召见,不知怎的,静妃娘娘和丽妃娘娘也隔三差五的凑热闹,这下好,去太医院的时间都没有了,这些个女人都是疯了,夕沅想着,哪天建议师傅多召几个女医者才好,这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要是各个如此矫情,还不得把自己累死,心力憔悴啊。 这日,夕沅刚从李皇后的寝宫出来,便被萧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叫了去,说是太后有请。 夕沅想着,这皇宫真是中邪了,怎么个个盯上了她,不过也就想想,还是跟着桂嬷嬷朝慈仁宫走去。 “夕沅给太后请安,您老人家吉祥。”夕沅进了慈仁宫,萧太后正在喝茶。 “沅儿来了,来,坐到哀家身边来。”萧太后看到夕沅很是开心,多日未见,这孩子好像又长高了不少,更加清秀灵气。 夕沅走上去,坐在萧太后身边,给她敲了敲腿,没多说话,很是淑静。 “最近,我看这宫中热闹,是不是累坏了?”萧太后笑意满脸都是地说着。 “夕沅不累,只是宫中缺少女医,可能是各位娘娘觉得和夕沅沟通起来更为方便吧。”夕沅说道。 夕沅知道,萧太后一定是清楚最近自己天天被召进宫来,忙的脚不离地,医病还好,关键是陪聊,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哀家明白,这一个个的都不是省心的,不知沅儿觉得她们是何意?”萧太后问道。 “夕沅不知,娘娘们的确身体不适,夕沅尽力而为,如若有机会,召得更多的女医者就好了。”夕沅倒是实诚,实话实说,毫无遮掩。 “哈哈,沅儿的确心思单纯。” “不知沅儿可有什么心意的对象?哀家定为你做主。”萧太后的脸上沾满了宠溺。 “谢太后关心,夕沅尚小,不应谈婚论嫁,夕沅更愿意发扬医术,救治更多的病患,也算是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夕沅虽不是慷慨激昂,眼中却也泛着淡淡的微光,那是一种信仰,目标,人生的价值。 “沅儿心里装着大顺朝的百姓,是他们的福气,只是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婚姻大事也是要考虑的。”萧太后继续说。 “是,太后说的是,夕沅谢太后挂心。” “不知沅儿觉得哀家的四位皇孙,如何?” 夕沅看看萧太后,这老佛爷啥意思,难不成,这是要在四位皇子里挑一个?怎么就非自己不可了呢?谁稀罕啊,不行开溜吧。 “夕沅曾送给四位皇子几根竹簪,不同的花箍,不同的寓意,不如说着太后您听听,是否恰当?”夕沅开口道,既然溜不掉,还是消停地先应付着吧。 “还有这等礼物,好,你说说,”萧太后满心期待,很是好奇。 “夕沅送给大皇子的是兰花竹簪,象征着兄弟情意,爱自己的民族,坚贞不渝。” “夕沅送给二皇子的是梅花竹簪,象征着五福,欢乐,美好,长命,顺遂和平安。” “夕沅送给三皇子的是菊花竹簪,象征清净、高洁、长寿、真性情,高风亮节。” “夕沅送给四皇子的是芍药竹簪,象征热情、活力、真挚、纯洁,知情识趣。” “夕沅觉得皇子们各个都是人中之龙,任何美好的事物都无法贴切的比拟,承蒙各皇子不弃,夕沅有点班门弄斧了。” 夕沅虽然一直在说,手上给萧太后敲腿的动作却没停。 “哈哈,沅儿的形容,哀家很是喜欢,贴切。” “不知沅儿更喜欢什么花?”萧太后拉过夕沅的手,问道。 “回太后,夕沅喜欢各种花,只是种不好,自己的庭院都是母亲在料理,倒是我那梅苑的竹子长得甚好,夕沅总是去浇水。”夕沅说着,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被太后握着手。 萧太后看着脸色微红的夕沅,心中不免感叹,这丫头是聪明的装糊涂,还是真的心思单纯,回答的如此婉转,这是何意? 最近宫中的任何风吹草动又怎能逃过她老人家的法眼,都知道自己中意夕沅这丫头,争着抢着给自己的皇儿做侧妃,以这丫头的气魄才华,正妃也不为过,今日试探,但也明了,做了皇家的侧妃,着实委屈了些。 这许给谁,怕是都不妥,不知怎得,萧太后脑海里就浮出了萧辰轩的脸庞,对啊,上次那孩子不同意左丞相的嫡次女,那夕沅总是可以吧,上官医世家,远离朝廷纷争,若他们结为亲家,自己也算对得起萧家的列祖列宗了。 “沅儿,你在太医院也有些时日了,不知可曾去给萧邑王妃看过诊?”萧太后觉得,择日不如撞日,问问也好。 “夕沅不曾去过萧邑王府,未曾见过王妃,不过夕沅倒是和萧家世子还算熟识。”夕沅有啥说啥,没有隐瞒。 “噢,你认得轩儿?”萧太后还真是好奇,原来孩子们认识啊。 “回太后,夕沅总是陪母亲初一十五去嵩林寺院礼佛,所以常常见得萧世子。”夕沅说道。 “如此甚好。”萧太后没想到这上官夫人还是喜欢礼佛之人,想来这夕沅也和她一样,没想到这点倒是和轩儿有了共同的喜好,不错。 萧太后想着,如此的良配,总是比嫁入宫中,合适许多,皇孙们太多了,嫁给谁,都有失公平。 恩,还是轩儿合适,老人家想着想着便乐出声。 第50章 太后的撮合 在萧太后的心里,她萧家的男儿一点不比皇家的儿孙差,皇家儿孙的确不错,但内心那杆秤还是倾向了萧家。 一想到夕沅被宫中各位娘娘折腾,萧太后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自己都没舍得让她天天进宫陪伴,她们倒是如此明目张胆。 萧太后给了夕沅一块腰牌,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宫牌,正面的‘慈’字雕刻得很圆润,整块腰牌看起来温润淡雅。 夕沅觉得腰牌虽然是进宫的通行证,但也是负担,喜的是以后不用去各娘娘处,因为萧太后让她以后每天来慈仁宫,说是头疼犯了,以后需要每天按摩,其他各宫娘娘要是宣请,就得到慈仁宫来。 只是这天天进宫,还是诸多不便,夕沅想着找个机会禀明萧太后,自己毕竟是太医院的女御医,怎么也得以医术为重,这天天呆在宫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日,夕沅正常进宫给萧太后请安,除了给太后按摩,她还带了自制的面膜,既来之则安之,总得把老佛爷给伺候明白了才好,日子才能混下去啊。 夕沅给萧太后敷了面膜,又给太后按摩,把老人家哄得很开心。 “太后,萧邑王妃和萧家世子来了,在门外候着呢。”桂嬷嬷说道。 “噢,辰轩来了,沅儿快把哀家脸上的东西去掉吧,咱们明个再弄,桂嬷嬷等会儿再让他们进来。”萧太后吩咐道。 夕沅把面膜拿了下来,其实时间也刚刚好,清洗过后,萧太后觉得脸上清爽了不少,很是光滑,这鬼丫头的点子真多,总是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桂嬷嬷见太后已经坐了起来,便走向门外,宣了萧家母子进来。 “灼雅见过姑姑,给姑姑问安。”萧邑王妃走进来,看向精神抖擞的萧太后,说道。 “辰轩见过姑奶奶。”萧辰轩依旧是那么清冷,平淡中让人觉得有些疏离。 “轩儿不必多礼,桂嬷嬷快给看座,上哀家最喜欢的毛尖茶。”萧太后宠溺的看着萧辰轩,又转向身旁的桂嬷嬷,开口吩咐道。 “谢姑姑盛恩,”“辰轩谢姑奶奶厚爱。”萧邑王妃和萧世子同时开口道,然后坐到了一旁。 “自己家人,怎得如此客气。”萧太后看向萧辰轩,说道。 “辰轩,你看今日谁在哀家这,怎么也不打声招呼?”萧太后看看夕沅,又看向萧辰轩,接着说道。 萧辰轩这才抬头看见,夕沅正站在萧太后旁边,多日不见,她看起来长高了不少,亭亭玉立,细嫩的皮肤如凝脂白皙,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红,浓密纤长的睫毛下那双清澈灵透的双眸,依旧灵气逼人。 夕沅从桂嬷嬷说萧辰轩在门外时,心里便怦怦直跳,她已经许久未见他,自从知道二皇子心意自己开始,她便觉得很是心烦,古代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三从四德,真是悲哀,幸得父亲明理,尊重子女的意愿,如若忌讳皇家威严,怕是和她的辰轩哥哥就彻底无缘了。 “臣女上官夕沅见过王妃,见过萧世子,”夕沅往前一步,给二位作揖问安。 “原来是上官大人之女,不必多礼。”萧邑王妃笑容满面,很是可亲。 “夕沅,多日未见,长高了不少。”萧辰轩开口道,不自觉地脸色微红。 “灼雅还不知吧,夕沅现在是我朝的第一位女御医呢,这医术哀家是见识了的,和他父亲想比,哀家倒是觉得有过之而无不及。”萧太后说起夕沅还真是满意的不得了,怎么看都觉得舒心。 萧邑王妃曲灼雅第一次听得萧太后夸赞一位女子,看起来这丫头年纪不大,后宫嫔妃众多,世家贵女也多,汴京城的才女也是多不胜数,能得姑姑这般夸赞的夕沅倒是头一个。 “灼雅的确不知,能得姑姑夸赞,想来医术一定过人。”萧邑王妃微微一笑,对夕沅倒是见过多次,印象不错。 “灼雅的确不曾见识,哀家的病症,多位太医束手无策,多亏了这丫头。”萧太后一想起自己的顽疾,对夕沅更加赞赏。 “对了,你那妹妹,丽妃的暗疾也是沅儿医好的。”萧太后接着又说了一句。 ‘沅儿,’萧邑王妃对于萧太后叫夕沅这样的亲切,颇有些吃惊,看来对这丫鬟很是喜欢。今日唤自己和辰轩进宫,所谓何事,难道还是如同上次左丞相之嫡次女那般,这是为了辰轩的亲事? 萧邑王妃看了看萧太后,没有说话,微微一笑,表示认可她老人家的话。 萧辰轩坐在一旁,没有言语,只是低头喝茶。 夕沅偷偷地看了萧辰轩多次,这人还真是死板,只知道喝茶,好歹也算熟识,怎么可以对自己视若无睹! 萧太后看了看萧辰轩,又看了看夕沅,慈祥的脸庞闪过一丝精明,看来这俩孩子有戏,这是情投意合啊。 “灼雅,辰轩今年便有十九了吧?明年可就加冠之年,是不是该撒摸着看谁家有合适的千金?”萧太后看了看曲灼雅,说道。 “姑姑慧眼识珠,若有合适之人,姑姑做主便好。”曲灼雅依然微笑着答道。 “哀家老了,不过看人还是准的,相中的女子定是不会错,轩儿觉得姑奶奶眼力如何?”萧太后没有接萧邑王妃的话,转向萧辰轩。 “姑奶奶慧眼,辰轩年纪尚轻,望尘莫及。”萧辰轩心里却不知萧太后何意。 “哈哈,你啊,真是榆木脑袋。”萧太后宠溺地笑着说道。 “沅儿明年也该及笄了,上官夫人可有给你安排亲事?”萧太后转向夕沅,依旧一脸微笑。 “多谢太后关心,夕沅尚小,也不曾听母亲说起。”夕沅说完,又看向萧辰轩,脸色有些绯红。 “哦,哀家听说皇后和贵妃都对你很是钟意,打算给哀家的皇孙做侧妃,不知你可听得?”萧太后依旧微笑,像是在话家常。 夕沅看了看萧太后,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老人家,自己该如何回答? 只是皇后怎么也钟意自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看来母亲有意隐瞒自己,怕是不想给自己增加心里负担,她知道母亲也不想自己嫁入宫中。 “回太后,夕沅想一心钻研医术,为百姓造福。”夕沅没正面回答萧太后的话,没拒绝,倒是说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萧辰轩一直默默地听着二人的对话,大皇子和二皇子看来都很钟意夕沅,不然皇后和贵妃不会安排娶医家嫡次女做侧妃,世家贵女众多,偏偏钟意夕沅,他心里莫名地有些惶恐。 第51章 太后的赐婚 辰轩内心是不希望夕沅嫁进皇宫的,宫中是非太多,官场又岂能平坦顺意,如果可以,他想远离凡尘,可是他又贪恋红尘,他多想从脑海里抹除夕沅的影子。 世间草木皆美,人不是,中药很苦,他也是。 夕沅是美好的,他不希望她卷入其中,对她的期许又何尝不是安慰自己。 “你这丫头,女子相夫教子才是圆满,到了成亲的年纪,还是要成亲才好,改日哀家让你母亲来,好好说说你的亲事。”萧太后话语倒是没有不满,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宠溺。 “多谢太后费心了,夕沅今日尚未去太医院,不知太后还有何吩咐?”夕沅打算告退,开口向萧太后询问道。 “哀家无事,你先退下吧,明日再来便好。”萧太后微笑着,示意夕沅退下。 夕沅拜别了萧太后和萧家母子,出了宫,朝太医院走去。 “灼雅觉得沅儿这丫头如何?”萧太后见夕沅离开,便开口问向留下的萧邑王妃。 “侄媳觉得不错,不知姑姑何意?”曲灼雅看向萧太后,询问道。 “轩儿呢,要是将沅儿许配给你,你当如何?”萧太后又问向萧辰轩。 “但凭姑奶奶做主。”萧辰轩很是平淡地说着,看不出丝毫惊喜,也无不悦。 “哈哈,你前一段不是还说,心中只有佛法,怎么今日就改了想法了?”萧太后盈盈一笑,看来这沅儿是对了他的心意。 “姑奶奶所言极是,辰轩惭愧。”萧辰轩起身作揖,很是恭敬。 “哈哈,你这轩儿啊,快坐下,能有心爱的女子,是好事,难道非要清心寡欲才好?灼雅,你说是不是?”萧太后说完,又转向萧邑王妃。 “姑姑说的是,侄媳回府就尽快安排提亲。”萧邑王妃也很高兴,毕竟轩儿并不是真的要皈依佛门,原来也有欢喜之人,她这个做母妃的岂能不高兴。 萧邑王妃拜别姑姑,领着世子离开了,隔了几日,萧邑王妃找了汴京城有名的喜婆,到上官医府去提亲,上官夫人很是惊讶,不过心中却也欢喜,能嫁入萧邑王府,也总好过宫中,再说辰轩那孩子也不错,不用揭穿夕沅的身世,倒也算两全其美。 上官夫人没有推脱,递了夕沅的生辰八字,这庚帖给了喜婆,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落了地。 萧邑王妃得了上官夫人的答复,心情也轻松了不少,辰轩的终身大事也算有了着落,她去了宫中,禀明了萧太后。 萧太后听后大喜,当即让李公公以她的名义拟旨,并让他去禀明皇上。 李明皇听到李公公的话,先是有点吃惊,随后便释然了,还是母妃圣明,前些日子,那几位皇子的母妃,明争暗斗的邀请夕沅进宫,他便清楚,皇儿们大了,立侧妃只会是一个开始,怕是以后永无宁日了。 母妃很轻松地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对于夕沅那丫头,他也很是欢喜,曾想过给哪个皇儿做妃子,可是又觉得不妥,她像是一只蝴蝶,外面的世界也许更适合。 李明皇很快在萧太后的圣旨上盖了自己的私章,也盖了大印。 李公公拿着圣旨出得宫去,他先去了太医院,毕竟上官大人和上官女御医都在那,也是,主角都不在家,去上官医府宣旨,去还是不去?也该去,先去太医院再去上官医府,李公公就这么愉快地给自己决定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后娘娘盛恩,今有萧邑王府世子萧辰轩与上官医府嫡次女上官夕沅,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特赐婚,待萧世子加冠之年择吉日与上官女御医成婚。”李公公进去宣旨的时候,太医们基本都在,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宣旨,上官夕沅还有些蒙圈。 上官大人接了旨,李公公离开又去上官医府口谕一番,算是了却了萧太后的一件心事。 同样的圣旨李公公也给萧邑王府宣读了一份,李公公觉得这天大的喜事,自己跟着也欢喜,好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上官夕沅怔在原地,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有点不知所措,这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吗?如愿以偿了。 上官钥华站在一旁,他被突如其来的圣旨吓到了。 前些时日,沅儿总是被宫中各位娘娘宣,本就手无举措,不知如何是好。 今日这是什么情况,他感觉瞬间不能呼吸了,他的沅儿被赐了婚,新郎却永远不是他。 他该怎么办,全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无法流动。 众人纷纷道贺,上官兄妹却如蜡像般一动不动,二人的心思各不同,一个悲哀落进尘土,一个却喜悦直入云端。 傍晚时分,上官钥华和父亲,夕沅三人一起回府,一路上不曾言语,晚膳大家都悄不作声。 “大哥,今日夕沅被赐婚,你可高兴?”上官钥菁实在无法再沉默了,先打破了这份宁静,她实在不忍大哥伤心。 “啊,什么赐婚,大哥不知。”上官钥华装作刚刚听到消息。 “你不知?今日李公公来宣旨,说是先去了太医院,后进得府中,那夕沅和父亲也不知?”上官钥菁以为自己又闯祸了。 “夕沅被皇上和太后赐婚,是好事,那萧家世子,我看不错。”上官大人接着嫡长女的话,说道。 上官钥华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两位妹妹,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夕沅身上,他没有看出夕沅有任何的表情,没有喜悲,他瞬间便凌乱了。 “大哥也喜欢沅儿,父亲不知?”上官钥菁鼓足了勇气,说道,她内心也很害怕,万一父亲发了脾气,这个家怕是就无法宁静了。 “你们都关心妹妹,你父亲岂会不知,你们可有问过你们的妹妹,她的想法?”上官夫人在上官大人发火前,接过了嫡长女的话。 “沅儿,你可愿意嫁给萧家世子?”上官钥华轻声细语地问着,声音中带着微微地颤抖,那是他无法压制的情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夕沅听从父亲母亲安排。”夕沅看着大哥,双眸依旧清澈、灵透,那种单纯更无法隐藏。 上官钥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觉得心虚,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夕沅可以有很好的人生,也许是自己太自私,好好的做哥哥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爱情,如果会给沅儿带来伤害,他宁愿不说,自己痛苦好过两个人痛苦,不是吗? 只要她幸福,就好了,他会好好守护着她,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能花前月下,但给她另一种呵护,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他觉得自己想开了,试着放下也没什么不好,没有情爱,好好地发扬医术,这是沅儿的心愿,也是自己的奋斗目标,一样有价值。 上官钥菁还想说些什么,但都被大哥的眼神给制止了,她心里不悦,但也没有表露,她越来越觉得,上天不公,夕沅只能嫁给大哥,只有大哥才配的上她,从小淑静的她,此刻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她必须撮合他们在一起。 夕沅早早地回去歇息了,上官钥华目送她回了梅苑,转身回了自己的北院。 “大哥!”上官钥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上官钥华的面前。 “钥菁有事?”上官钥华开口道,口气依旧温雅。 “大哥,你就甘心夕沅嫁给萧家,你不是想娶她吗?”钥菁很是气愤地说着。 “只要沅儿幸福便好,大哥也高兴。”上官钥华淡淡的话里,有着无奈,也有无法遮掩的痛。 “大哥,要不你领夕沅走吧,找个僻静之所,越远越好,你们都会医术,养活自己定是无忧。”上官钥菁觉得此刻很能理解大哥,他在担心世俗的眼光,他在害怕不能给妹妹幸福。 “钥菁,以后不要再提此事,只要不是嫁入宫中,相信沅儿会幸福的。你我不必担忧。早些回去歇息吧。”上官钥华催促着大妹妹,自己径直走进了北院内。 上官钥菁看大哥离开,自己只得回了荷苑,她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把大哥的心思告诉夕沅,让夕沅自己做出选择,反正离成婚尚早,一年时间,怎么也够了,变数谁也说不好。 上官钥华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又一次失眠到了天亮。 上官夕沅倒是睡着了,只是不停地做梦,她梦见自己上学时候许多的点点滴滴,又梦见和萧辰轩成了婚,两人穿了喜服,正要洞房花烛,画面却又变成了小和尚,依旧是远去的背影,那背影突然转过身来,轻轻地说着“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夕沅伸手去抱他,却扑了空…… 夕沅从睡梦中惊醒,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梦中的画面又如此清晰,这到底是何意? 第52章 弘煜的抉择 上官女御医被赐婚萧家世子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也传遍了京城各个世家。 “父亲,夕沅许配给萧世子,这是真的?”楚皓泽听到消息,去问向楚将军。 “恩,也好,之前听说皇后和贵妃有意想要夕沅做侧妃,这样好,无论做了哪位皇子的侧妃或者正妃都不妥,萧世子挺好。”楚将军很满意外甥女的这桩婚事。 “父亲,为什么是萧世子,孩儿也心意夕沅!”楚皓泽大声地说着,说出这样的话,让自己也有些无措。 “我儿也喜欢夕沅,怎得不早说,为父以为你们表兄妹之间没有儿女情长。如今怕是无法更改了。”楚将军平日对这个长子关心甚少,今日第一次听得皓泽对自己如此大声,虽非叫嚣,却也是内心深处的挣扎。 “父亲,孩儿知错了,不该如此大声,请父亲原谅。”楚皓泽有些脸红,发泄过了,心情也舒畅了不少,似乎对夕沅也没有之前那么执着。 一切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就算嫁作他人妇,夕沅还是自己的表妹,如若萧辰轩胆敢欺负与她,他这个做表哥的定当不轻饶。 虽然是这么想,但楚皓泽还是失眠了,想的颇多,更多的是夕沅的古灵精怪,却又学识过人,错过了也许就是没有缘分,罢了。 不知怎得他又想起了李婉儿,想起了自己未曾谋面的碧柔姑母,想起二皇子表哥也喜欢夕沅,帝王之家不能给夕沅幸福,自己呢,怕是以后也会南征北战…… 父亲是对的,也许萧世子就是夕沅的良配。 是夜,同样辗转难眠的还有几位皇子,各有心思。 次日一早,李弘煜便来了上官医府,夕沅刚用过早膳,正准备和大哥一起去太医院,不想二皇子表哥却来了。 “二皇子表哥,好早,来看母亲啊?”夕沅刚出厅堂,便看到了走来的李弘煜,开口道。 “啊,夕沅,表哥有事找你,不如去你的梅苑?”李弘煜这次倒是没找借口,直接说找夕沅。 “好啊,表哥,请吧。”夕沅说完,先迈开了脚步,李弘煜紧随其后,上官钥华也跟了上来。 “大哥,你帮我跟父亲告个假,今日可否休沐?”夕沅停下脚步,转向身后的大哥,说道。 “好,我现在去跟父亲说。”上官钥华说完,转身离开。 李弘煜看大表哥离开,还是没有开口,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更多的是想质问夕沅,前些日子她不是还鼓励自己以天下为己任,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怎么转眼就被赐了婚? 转念又想,看来今日自己唐突了,不应该来找夕沅,应该去找萧辰轩,这厮想娶谁不好,如果不是他,夕沅怎会被莫名地赐婚,一定是这样。 李弘煜越想越生气,他也有些恨自己,为什么那日,左贵妃问自己的时候,不果断一些,先定下来,总好过让后来者捷足先登。 “表哥,今日来何事?”夕沅看着和自己已经走进梅苑许久,却迟迟未开口的李弘煜,问道。 “我,哎,表哥今日唐突了。”李弘煜有些沮丧,没有了往日阳光少年的风采。 “噢,表哥不是有事吗?所谓何事?”夕沅问道,今日事今日毕,它日怕是再提起,也无可避免。 “夕沅,沅儿,我听说,听说,皇奶奶和父皇将你赐婚给了萧世子?”李弘煜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压抑,开口道。 “是,表哥,的确是下了旨。”夕沅很是平静的说着。 “夕沅,你是何意?” “表哥,可知,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之前,皇后也有意将你许配给大皇兄,你何意?” “表哥,你身在帝皇之家,幸福吗?夕沅明白,皇后的确找夕沅话里话外透露过,侧妃也好,正妃也罢,却都不能给夕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生,嫁入宫中,宫廷大院,夕沅便是那井底之蛙,笼中之金丝雀,夕沅想立志发扬医术,试问哪位皇子可以给我这样的人生,可以让我施展抱负?换做表哥,你能吗?”夕沅不想再遮遮掩掩,她明白李弘煜的心,大皇子不过是借口罢了。 前些时日,四位皇子的母妃,争相宣自己进宫,谁钟意自己?宫廷剧也看了许多,真真假假,不过都是权利的垫脚石罢了。 也许,二皇子表哥是欢喜自己的,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觉得那不是爱,更多的是哥哥对妹妹的感觉。 唯一的心动,是萧辰轩,她觉得自己就是奔着他而来,专一专情。 “沅儿,我也喜欢,喜欢你,表哥愿意放弃太子之位的角逐,只娶你一人,可好?”李弘煜终于鼓足了勇气,说了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 夕沅呆愣了半天,他还是说了出来,一直以来,她觉得二皇子也许就是将来皇位的继承者,有胆有谋,更有仁爱,心里想着天下之百姓,她穿越而来,不是来搅和的,真是头疼啊,怎么就乱套了? “表哥,历代君王,无不以天下为己任,你贵为皇子,有国才有家,今日的话,夕沅听听作罢,你有你的责任,不该是儿女情长!”语重心长的话,似乎不该出自一个十四岁少女之口。 这样一位豆蔻年华的女子,张口闭口却是家国天下,李弘煜又有些茫然了,江山和美人,该如何抉择? 夕沅看着李弘煜,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萧辰轩,如果是他,该如何?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夕沅不知怎么又想起了这首诗,低声喃喃自语,声不大,李弘煜却听得真真切切。 门口站了许久的上官钥华,紧紧攥起了拳头,手心出了许多的汗。夕沅不知道的是,许久之后,萧辰轩一样给了她抉择。 她喜欢了许久的诗,终有一天却撕碎了她所有的憧憬,只留下她一颗落寞的心。 “沅儿,你说的对,表哥唐突了,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表哥终有一日当不负众望,表哥祝你幸福,早些歇息,就此别过。”李弘煜说完,转身欲离开,他看到了门口的上官钥华,拱了拱手,告辞。 夕沅也看到了大哥,不知道大哥站了多久,看来大家还是担心自己,她是不是该告诉所有的人,她心意的人,只有萧辰轩,自己这一世本就是为他而来。 “沅儿,我已经向父亲告了假,春暖花开,不如咱们去庭院里坐坐?”上官钥华先打破这份安静,说道。 “好,大哥。”夕沅道。 “采焕,备些茶水,送到庭院的凉亭去。”夕沅又开口向门外候着的丫鬟吩咐道。 夕沅和大哥去了庭院,刚刚坐下,上官钥菁也来了梅苑,一眼便看到了亭子里的大哥和二妹妹。 真是造化弄人。 第53章 夕沅身世谜 “二妹妹!”上官钥菁喊向亭子里的人。 “姐姐啊,快来,”“采焕,再去准备一副茶具。”夕沅说道。 “原来大哥也在啊,钥菁见过大哥。”上官钥菁走进亭子里,装作刚看见般,跟上官钥华打了招呼。 “早上回了院落,听闻二皇子表哥来了府中,便来看看,不想表哥已然离开。”上官钥菁说着,很是平淡,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是的,姐姐,表哥已经离开了。”夕沅回答道。 “噢,不知表哥急匆匆地一早赶来,所谓何事?”上官钥菁问道。 夕沅看看她,觉得最近姐姐很是奇怪,虽然还是很娴静,只是感觉不知哪里有些怪异,说不上来。 上官钥华看看夕沅,又看了一眼钥菁,大妹妹一向不过问任何事情,最近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听得是左贵妃染了风寒,前些日子沅儿给开了药,弘煜来问问病症,想来也是关心左贵妃,无论如何也是他名义上的母妃,确实担心。”上官钥华说完,喝了一口茶,放下,又看了看夕沅。 夕沅觉得奇怪,大哥什么意思,明显在说谎,想来大哥定是听到了自己跟二皇子的谈话。 丫鬟又拿来一副茶盏,便退下了,庭院里只剩下了兄妹三人。 “二妹妹,太后将你赐婚给萧世子,你有何想?”上官钥菁转移了话题,问向夕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该如何想?”夕沅很是平静的说着。 “萧家世子,你作何打算?”钥菁接着说道。 “什么作何打算,姐姐怎么了?”夕沅有些不解。 上官钥华也有些紧张,不知道夕沅作何答。 “夕沅如若不喜欢萧家世子,何不去求父亲,请求皇上收回成命。”钥菁接着往下说。 “姐姐,既然太后赐婚,总好过嫁入宫中,夕沅没有不满意,及笄尚早,我想多学些医术,如若有机会,我想自己开些医馆,让更多的百姓有病可医。”夕沅觉得既然姐姐问了,便开诚布公,一起畅所欲言也好。 “沅儿,想开医馆,大哥支持你。”上官钥华看着夕沅,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恩,夕沅知道,谢谢大哥。” “可是,二妹妹,如若将来做了世子妃,医馆如何开得?”上官钥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更多的还是疑惑。 “我想,萧世子应该是会支持的,一心向佛之人,心中定能有众生。”夕沅说到萧辰轩,眼里泛着光,那是希冀的曙光,还有诸多的信赖。 上官钥华看着夕沅的表情,心里微微泛着酸楚,原来萧辰轩在夕沅的心里竟如此重要。 “父亲和大哥也一定会支持你,只是萧邑王府的世子妃以后想抛头露面怕是不易!”钥菁不依不饶。 夕沅有些不明白,姐姐到底想表达什么,刚刚的语气似乎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 “姐姐,夕沅不解?” “二妹妹,你想开医馆,咱们的大哥也可以帮你。” “啊,夕沅知道啊,明白姐姐和大哥对我的宠爱。” “那你和父亲去说,和萧辰轩退亲!”钥菁紧追不舍的说着。 “姐姐,你说什么?退亲,为什么退亲,夕沅觉得萧世子会支持我的。”夕沅不明白今日的姐姐到底是怎么了。 “二妹妹,你嫁给萧世子,如何对得起大哥对你的疼爱!”钥菁越说越难以控制情绪。 “钥菁,你在说什么,不要那样的口气,会吓到沅儿。”上官钥华赶紧制止,他担心这个大妹妹一会儿说出一些惊人的话来。 “大哥,你不要管,你喜欢二妹妹,为什么说不得!”此刻的上官钥菁因为激动,脸色有些微红。 “钥菁,你快回去,怎么回事,大哥生气了。”上官钥华有些着急的说道。 “夕沅,咱们的大哥喜欢你,想娶你为妻!”上官钥菁不顾一定的说了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么。 夕沅听得稀里糊涂,但是有一点她听清楚了,姐姐说大哥想娶自己为妻,她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乱哄哄的。 上官钥华听着钥菁口无遮拦的话,那是他内心深处一直不敢说出的压抑,听到她的话,感觉自己似乎轻松了许多。 可看着夕沅涨红的脸颊,他觉得好心疼,他知道自己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以哥哥的名义拥抱沅儿了,以后再也不属于他,怕是做妹妹也会诸多尴尬吧。 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以后该如何相处? “大哥,姐姐说的是何意,兄妹如何成亲?”夕沅冷静了许久,终于开口道。 “沅儿,你不要听钥菁胡说,你是咱们家里最小的幺女,对你宠爱理所当然。”上官钥华话说的平常,却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大哥,你不要扯远,我说的是兄妹如何可以成亲!”夕沅不知怎么就提高了声音的分贝。 “沅儿,大哥,我,都是大哥的错。”上官钥华看着夕沅有些愤怒的模样,于心不忍,更加的心疼,都怪自己,早知沅儿会如此痛苦,千不该万不该,都怪自己冲动。 上官钥华双眼通红,不知所措,看着夕沅痛苦,他心如刀绞。 “姐姐,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夕沅又转向上官钥菁,开口问道。 “夕沅,沅儿,我,姐姐不是有意,真的,我只是希望你和大哥都好,郎才女貌,只有大哥才是你的良配。”上官钥菁想过今日的后果,只是没想到,夕沅的反应,原来是自己错了,不该有这样的冲动。 “姐姐过了端午,便及笄了,想来也不是不知兄妹不能成亲的道理。是不是夕沅不是父母亲生?”夕沅忍着冲动,一字一句的问道。 “沅儿,你怎么会如此想,就算不是亲生,那也是大哥。”上官钥华接过话,刚才只顾伤感,竟忘记了夕沅的身世。 夕沅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姐姐,看来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也许自己真的是捡来的,她需要冷静,冷静。 父亲母亲对自己极为宠爱,夕沅搜索着原主的记忆,从小就在这座府院长大,没有任何特别的记忆,全家都对自己极为宠爱,什么好吃好玩的都先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穿越而来,竟然还是捡来的孩子,那上官夕沅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何人? 自己该不该为她寻得亲生父母? 夕沅沉默了好久,不顾大哥和姐姐还在自己的庭院,向父亲母亲的北院走去。 上官钥华和钥菁看夕沅离开,赶忙紧随其后。 夕沅进得南院,母亲正在庭院散步,看兄妹三人匆匆而来,各个脸色微红,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夫人屏退左右,在夕沅开口前,转向屋内厅堂。 夕沅三兄妹紧随其后而入。 待母子四人落座,上官钥华起身关上了屋门。 “怎么了,钥华,你们?”上官夫人有些不解。 “母亲,夕沅今日有事想问,是关于我的身世?”夕沅倒是直接,早晚都要问,不如开门见山。 “什么身世,怎么了,你是正月十六生辰,明年便及笄了,好好的问这个做甚?”上官夫人听到夕沅说身世,先是一惊,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既然已经许配给了萧邑王府,不用嫁入宫中,那秘密便烂在肚子里吧。 “母亲,夕沅听说自己是捡来的,不知可有此事?”夕沅猜到母亲一定不会直说,只得再次询问道。 “母亲,您就不要再隐瞒沅儿了,我是捡来的,您直接说好了,我能忍受的住,我很小的时候偷听了父亲和母亲的谈话。”上官钥华抢过话来,看向母亲。 “钥华,你怎么知道,母亲大意了,你不要难过,母亲是在寺院附近捡的你,如今你长大了,父亲母亲不该瞒你。”上官夫人看了看嫡长子,又看向夕沅,开口道。 夕沅总觉得哪里不对,真的是这样吗? 她看了看母亲和大哥,又看向姐姐,对向上官钥菁的双眸,姐姐却紧忙撇开,低头不语。 第54章 夕沅的镇定 夕沅转向大哥,眼神中不乏质疑,可是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思绪飘出了几千外,夕沅觉得,无论如何,是问不出什么结果了,母亲和大哥也许是为了保护自己,姐姐肯定知道些什么,该不该去纠结,夕沅也不知道应如何是好。 夕沅拜别母亲,大哥,姐姐,回了自己的梅苑。 上官钥华跟在后面,隔了几步之远。 此刻的他,五内如焚,如果沅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不会原谅自己,终将痛不欲生。 夕沅回了自己的院落,走在庭院的青石小道上,两旁许多的芍药,牡丹,丁香,随着微风散发着清香,可是夕沅却无暇欣赏。 她一直往前走,院墙内,边落的垂柳,细嫩的枝丫,在微微的春风中轻轻地摆动,柳枝轻抚着她的面颊,夕沅眯着眼睛,沉浸在明媚的阳光中,仿佛一切还是那么美好。 上官钥华跟在后面,他多想走过去,抱抱她,哪怕只是一点点安慰,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守护她一辈子。 “大哥!”夕沅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喊了一声上官钥华,微微一笑。 上官钥华走上前,没有开口说话,他觉得就这样静静地守护,哪怕不言语,只要沅儿不嫌弃他,足以。 “大哥,我们一起走走吧。”夕沅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兄妹二人就这么在院子里,走着,一直走到了院子角落的银杏树下。 银杏树上的芽簇已经很是肥壮,嫩黄嫩黄的,映着阳光闪闪发亮,去年的夏日,她莫名其妙地穿越而来,对于银杏树,她觉得有太多的感慨,今年的夏日很快便会到来,转眼便是一年,可是她却迷茫了。 对于萧辰轩,她始终觉得有情,夕沅不是懵懂无知的女童,在现代的领域,二十三岁的年纪,按法律,已然到了晚婚的年龄,虽在这具十多岁的身体里,可是她的灵魂是成熟的,她知道需要什么样的感情,知道什么是心动。 穿越至此,如果只是要了一段情,如今被赐婚给萧辰轩,想来也不枉然。 可是真的没有其它? 莫名的身世,是不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等着自己来揭示? “沅儿,你怎么了?”上官钥华看夕沅一直沉默不语的站在树下,终不忍心,还是打断了她的思绪。 “大哥,没什么,就是想了一些事情,你不用担心。”夕沅此刻倒是平静,一如既往地对大哥说着,没有丝毫情绪。 “大哥,如果我现在想开医馆,不知大哥可会支持?”夕沅不知怎么就说了这样的话。 “大哥说过,会一直支持你,你永远都是,都是大哥的沅儿……妹妹。”上官钥华说出这样的话,是这一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有这样才能继续呵护沅儿,守护着她。 “谢谢大哥,等今日父亲回府,我便去请示父亲,禀明皇上,如若可以,这女御医不做也罢。”夕沅胸有成竹的说着,好像刚刚的伤心挣扎,不存在一般,已然消失不见。 “沅儿,你这是何意?当真?历来还没有女子开医馆者。”上官钥华说着,语气有些着急,这是真要开医馆? “大哥,我朝之前不也没有女医的先例,夕沅一样做了御医,女子开医馆有何不可?”夕沅依旧保持着娴静,往日的天真烂漫却不复存在。 这样的夕沅,让上官钥华有些陌生,似乎那个纯真的小女子已经长大了,豆蔻年华的妙龄,却是满心的百姓疾苦。 “好,等父亲回来,我与你一起和他商量。”上官钥华信誓旦旦,他决定以后无论夕沅做什么,不管如何跌宕起伏,他都会鼎力相助,在所不惜。 守护和支持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爱! 傍晚时分,上官大人回了府,等夕沅和大哥去的时候,上官夫人和上官大人刚刚说完话,晚膳准备的晚了些。 夕沅坐在一旁,大哥和姐姐也不作声,等着丫鬟们布置晚膳。 不过很快,晚膳便上齐了菜品,大家各有所思,用膳很快便结束了。 用过晚膳之后,夕沅和大哥没有着急走,钥菁看他们没有离开的意思,便也留了下来。 上官夫人安排下人撤了残羹剩饭,管家很有眼见的让丫鬟们去泡茶,茶水斟过后,府丁丫鬟们便都退了下去。 “父亲,夕沅今日听得一些消息,冲突了母亲,夕沅这里给父亲母亲赔礼了。”夕沅说着,起身给父亲和母亲叩首行礼。 “你这孩子,跪着作甚,快快起来。”上官大人有些着急,地上冰冷,跪坏了该如何是好。 “不,父亲,听孩儿说完。”夕沅继续跪着,不打算起身。 “今日莽撞,大哥虽然说自己是捡来的孩子,但夕沅知道,大哥不过是安慰我而已,没有关系,夕沅感激母亲捡了自己,如若不然,正月里的寒冷,想来夕沅早已冻成了白骨,父亲母亲不要多想,你们就是我的亲身父母,大哥永远是夕沅的亲大哥,姐姐也永远是呵护我的好姐姐。”夕沅说完,不觉竟泪流满面。 “钥菁还不快些扶你妹妹起来,地上冷,莫要冰坏了。”上官夫人有些着急,心疼不已,眼泪在眼眶里打着圈圈。 上官钥菁上前扶起了二妹妹,今日都怪自己,平静的湖水,让她搅得起了涟漪,不过现在看夕沅的状态,还好,没看出什么不妥,没有惊涛骇浪便好。 夕沅和姐姐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上官钥华递了一盏茶过来,夕沅接过来,轻抿一口,平拂了一下情绪。 “沅儿,不管你的生父母是谁,我们不知,但为父一直将你视为己出,不要多想,你永远都是全家疼爱的小幺女。”上官大人一脸慈善,满脸都是对夕沅的疼爱,他刚回府,夫人便告知了这个消息,他担心夕沅无法承受,不想这孩儿如此懂事。 “是,夕沅明白。” “今日夕沅有事,想恳请父亲母亲。” “夕沅知道母亲陪嫁的铺子有许多,只是不知有没有医馆?”夕沅连连说了好几句。 “医馆倒是没有,不过银饰当铺倒是有几间,酒馆也有,布庄也有两间,大大小小大概有十多个,以后你们出嫁,或者你大哥娶妻,母亲也会分于你们。”上官夫人微笑地说着,说起这个还是颇有些自豪,毕竟自己的父亲楚老王爷没有亏待自己,这些年铺子的收益颇丰。 “母亲,夕沅只是想开个医馆,没有想要铺子。”夕沅说的不是很大声,不过屋内的人还是听得很清楚。 “噢,你想开医馆,为父很支持,为父一直也想开医馆,奈何生在医家,却世代为官,也有颇多无奈,只是你已为女御医,怕是有些为难。”上官大人很支持幺女的想法,不过皇上何意,还真是不好猜测。 “父亲不必为难,如若可以,夕沅去请示太后,再去请示皇上,定不会为难父亲,若不能兼顾女御医,那便辞了去,日后民间女子医病却方便了许多。”夕沅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医病的确是内心真实的想法,也想付诸行动,其他的都要医馆开业了才好做打算。 “好,为父考虑一番,过些日子说与皇上,你有空进宫,也可试探一下太后的意思。”上官大人沉思了一会,说道。 “好,夕沅等父亲好消息。”夕沅很平静,似乎对自己的身世毫不在乎。 “父亲,钥华也支持沅儿。” “父亲,钥菁虽不懂医术,但也愿意支持二妹妹。” “老爷,你看想想办法,争取能让皇上同意才好,毕竟也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夕沅的想法挺好。” 夕沅没想到,全家人还是如此疼爱自己,一个女子要开医馆,毕竟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不想全都支持。 第55章 弘烨的挑衅 自打夕沅被赐婚给萧辰轩,夕沅倒是一次也没见到他,不过萧辰轩倒是勤快,春日里隔三差五的来看望上官夫人,夕沅总去太医院,很少能够碰见。 但是萧辰轩一次也不去太医院,不明白为何? 这不谙尘世的萧辰轩哪怕去上官医府,想来也是萧邑王妃授意。 今日,萧辰轩被萧太后宣进宫。 “轩儿,哀家不宣你进宫,你也想不起进得宫来看望哀家。”萧太后有些幽怨又有些嗲气,语气里多了些年青人的矫情。 “姑奶奶教训的是,辰轩以后常进宫来看望您。”萧辰轩今日心情不错,平日里真是不善交往。 除了在书院习书,就是在家中诵经,练剑。 “哀家老了,没事多来看看哀家,哀家不能出宫,但是你们能够进宫啊。”萧太后笑容满面,看到萧辰轩心情大好。 “最近夕沅也没来,这丫头一天忙些什么,没听说哪个妃嫔要她进宫啊,怎么没来看哀家呢?”萧太后看着萧辰轩,又是一阵娇怨。 “可能太医院忙,没抽出时间,等轩儿出宫,见到她,让她进宫来探望姑奶奶。”萧辰轩听得萧太后的话,嘴角微微一笑,这老太太倒像个孩子般。 “不如,你现在出宫,去太医院,去将沅儿叫来,你们一起再来。”萧太后想想,还是沅儿那丫头好,简直就是全能,样样精通啊。 “好,轩儿现在就去。” 萧辰轩出了慈仁宫,朝宫门口走去。 “这不是萧世子嘛,怎得如此清闲入了宫?”大皇子李弘烨从李皇后那里出来,本就带了哀怨,正欲出宫,不想竟看到了萧辰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萧辰轩听得声音,看到从一边走来的李弘烨,便停住了脚步。 “辰轩见过大皇子。”萧辰轩平平淡淡,如往常一样,对谁都是那一脸冷漠。 “不必多礼,你一个佛家弟子,这些虚礼便免了吧。”大皇子李弘烨有些趾高气扬,语气里带着不屑。 “是,辰轩告辞。”萧辰轩说完,欲转身离开。 “哎,你这是,本皇子是不让你行礼,没让你离开啊。”李弘烨提高了声音,好像让人觉得萧辰轩不懂礼数,又摆出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 萧辰轩没再言语,但也没有离开,定定得站在原地。 “听说你和夕沅被皇奶奶赐了婚,你不是一心向佛之人吗?怎得这是对夕沅动了凡心,实属不应当啊!”李弘烨说得咬牙切齿,好像萧辰轩抢走了自己的媳妇一般。 萧辰轩看了看他,不欲回答,不想李弘烨却不依不饶,紧问不舍。 “你这不是耽误夕沅大好的豆蔻年华?要是我,本皇子就主动去退婚,好成全别人。”李弘烨今日像是喝多了酒,说话莽撞,劈头盖脸,言语很是犀利。 “不知大皇子是何意,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辰轩没有觉得不妥,辰轩是俗家弟子,心中有佛,至于成亲,当尊皇上和太后圣谕。”萧辰轩真是很无奈,这大皇子今日为何这般? “本皇子没什么意思,就觉得你一心向佛之人,应当虔诚,实属不该为儿女之情缠绕,心不诚,何以对得起佛祖?”李弘烨接着说道,语气倒是没有刚才的生硬,不过依旧苛责。 萧辰轩对于自己的内心,不是很清楚,他觉得成亲是对父母的交代,对于夕沅,自己不厌恶,虽不懂什么是情爱,但若寻得传宗接代之人,夕沅最为合适。 他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虔心礼佛,何以总记挂夕沅? 对男女之情,他不解,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动,更不懂。 当听到夕沅被太后赐婚给自己的消息,心里很平静,仿佛一切尘埃落定,又理所应当。 “谢大皇子关心,辰轩觉得,心中有佛,看何事都是佛缘,辰轩是俗家弟子,对于结亲,是辰轩对父母的交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当是本分。”萧辰轩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 “你倒是想得开,传宗接代,随便找一女子便好,夕沅如此夺目的女子,嫁给你,真是可惜了!”李弘烨一听萧辰轩娶夕沅不过是传宗接代罢了,很是气愤,一朵娇艳的花儿,被白白的糟蹋了。 萧辰轩被李弘烨说得面红耳赤,他本意并非如此,对于想娶亲之人,夕沅是唯一,如若娶妻,只有夕沅一人。 他不想再纠缠下去,打算离开。 “大皇子,太后让辰轩出宫去一趟太医院,有些着急,在下先行告退。”萧辰轩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冷漠。 “也罢,本皇子也正要出宫,不如就一起吧。”李弘烨说完,朝前走去,萧辰轩看他离开,也朝宫门口走去。 一路上,李弘烨是各种打击,萧辰轩都沉默不语,李弘烨见萧辰轩不说话,很是开心,刚刚的阴郁消散了不少,他打算以后多去萧邑王府走一走,看怎么让萧邑王主动撤了这婚事为妙。 这么一想,还真是开心,一个过气了的世子,凭什么和自己争,哪怕是二皇子也不行,就算左贵妃有左丞相撑腰又如何,自己毕竟是皇后所出,又是嫡长子,太子的不二之选,将来定是皇位的继任者。 李弘烨想想便觉得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上官夕沅,他志在必得,江山和美人,都要! 二人很快便到了太医院门口,萧辰轩欲要进,他看了看李弘烨,不想这大皇子先他一步,走了进去。 也没听他说要来太医院啊,怎么就进去了,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己去找夕沅便好,毕竟姑奶奶还等着他们进宫呢。 “夕沅,你这天天看医书,如何不烦,你这丫头倒是能坐的住。”李弘烨进来时,见夕沅正在看医书,一边看,还在一旁的草纸上写着什么。 夕沅听得声音,便看到了大皇子站在自己面前,很快又看到了随后而来的萧辰轩。 “夕沅见过大皇子。” “见过萧世子。” 夕沅起身,走出书案前,向二位行礼。 “夕沅不必多礼,本皇子路过,便想来看看你,如此专注,不要累坏了,让人心疼。”李弘烨坏坏的一笑,说的煞有介事。 夕沅有些奇怪,平日里,大皇子很是端庄威严,似乎还有些憨厚的实诚,今日这是? “谢大皇子关心,这是夕沅的医者本分。”夕沅很是淡定,不卑不亢,双眸依旧清澈明亮。 “夕沅,太后让我来传你进宫,不知所谓何事,你交代一下,和我一起进宫!”萧辰轩听着大皇子对夕沅说心疼,心有些轻颤,不愿他再继续说下去,想尽快让夕沅进宫。 夕沅看了看萧辰轩,又看了看大皇子,微微一笑,双手作揖后,整理药箱,欲跟着离开。 萧辰轩看夕沅收拾妥当,便要一起离开,不想李弘烨也跟了上来,欲一起回宫。 这大皇子到底何意? 第56章 太后乐掺和 夕沅进得慈仁宫,萧太后正在闭目养神,萧辰轩和李弘烨一起进了慈仁宫。 夕沅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如若太后今日心情好,开医馆的事儿便可提上一提。 她走上前去,轻手轻脚,不过萧太后还是睁开了眼睛。 “沅儿来了,快到哀家这来。”老太太看到夕沅,心底瞬时明亮起来。 “夕沅见过太后,太后吉祥,万福。”夕沅笑盈盈地说着。 不知怎得,萧太后几日不见这丫头,很是想念,这灵动隽永的小丫头越发得伶俐俊俏。 “你这丫头,多日不来宫中,哀家真是左顾右盼啊,想着这沅儿怎得还不来啊。”萧太后和夕沅越发熟悉,这丫头看着就让人欢喜,莫名地亲然。 “皇孙弘烨给皇奶奶请安。” “辰轩给姑奶奶请安。” “弘烨也来了,今日你父皇不忙?”萧太后刚看到李弘烨,这大皇孙平日里很少来请安,今日这是什么风,她虽然心里有些疑惑,面上却未露声色,依旧一脸慈祥的笑着说道。 “回皇奶奶,近日父皇都不忙,孙儿暂不必去。”李弘烨说着,脸上依旧一脸的憨厚,没有了刚才在太医院对夕沅的嬉皮笑脸。 “沅儿,弘烨,辰轩,你们都坐吧,哀家老了,难得你们能来陪陪哀家。” “桂嬷嬷,快给孩子们备茶。” 萧太后看向李弘烨的同时,也看向了萧辰轩,这弘烨来的还真不是时候,本想让辰轩和沅儿说些体己的话,这下有些尴尬了。 李弘烨一边喝着桂嬷嬷给煮的茶,一边不时地瞄一眼夕沅。 夕沅喝着桂嬷嬷端来的茶,这茶倒是和自己平日泡的茶有些不同,这茶很是隽永醇厚,和泡的那种清新截然不同,道是别有一番味道。 萧辰轩见夕沅一口口的喝茶,似乎有些沉浸其中,这茶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萧太后坐在上座,眼神倒是犀利,她瞧着这三个孩子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沅儿,今日太医院可还忙?” “回太后,还好,夕沅近日和师傅刘太医在整理一些残缺不全的医书,都是一些稀世的孤本,收获颇多。” “哦,都是些什么孤本,说来听听?” “《阴阳十一脉灸经》,《足臂十一脉灸经》,《黄帝针经》,《子午流注针经》,《针经指南》……”夕沅一说起这些,就滔滔不绝。 萧太后虽听不太懂,但是她就喜欢夕沅这神采卓卓的样子。 李弘烨听着夕沅的话,又看了看萧太后,心里更加想将夕沅据为己有。 萧辰轩见过夕沅多次出彩的一面,不过今日的她更让自己刮目相看,听着哪些医书之名,想来定是朝代久远,想将它们整理成册,留给后人,工程定是浩荡,不觉惊叹由心而生。 不过接下来夕沅的话,更让他自叹不如。 “沅儿,能将这些个医书整理完整,是我皇家之福,亦是我朝百姓之幸。”萧太后很是满意。 “太后谬赞,都是师傅刘太医之功,夕沅诸多学习,不敢居功。”夕沅谦虚地说着,倒没有多少谨慎卑微,在阅人无数的萧太后面前还是真诚一些为好。 “沅儿,一直都是这么真诚勤勉,不过还是要多来看望哀家才好。”萧太后殷切地眼神,像极了要糖吃的孩童,也许老小孩也有爱撒娇的一面,偶尔也需要人来哄。 “好,夕沅以后每日都来给您请安。”夕沅微微地笑着,看着太后,又看了看萧辰轩。 李弘烨见夕沅没有看向自己,只是不时地看萧辰轩,有些不悦,但是干坐着,也无意,皇奶奶对母妃一般,对他这个嫡长孙更是谈不上喜欢。 “皇奶奶,孙儿想起,父皇还安排孙儿一些事,尚未理顺,它日再来看望皇奶奶。”李弘烨站起来行礼,欲要离开,反正今日刚刚开始,未来可期,萧辰轩咱们走着瞧。 “弘烨,有事就去忙吧,能记挂着皇奶奶,哀家深感欣慰。”萧太后始终一副慈眉善目的仁爱模样。 “弘烨告退。”李弘烨说着,起来打算离开,又侧目看了一眼夕沅,微微一笑,似乎又在宣示自己的立场。 李弘烨离开后,夕沅起来去给萧太后捶背揉肩,萧辰轩依旧坐在一旁,喝茶不语。 “辰轩,沅儿,哀家给你们赐婚后,可有相互进一步了解?”萧太后享受着夕沅的服务,嘴里念叨着,这精明的老太太心里搁着事呢。 夕沅看了看萧辰轩,微楞了一下,又继续给太后按摩。 萧辰轩不知道太后什么意思,了解什么,夕沅很美好,做他的世子妃再合适不过,他已经按照母亲的意思,时常备些厚礼去看望上官夫人,虽不常见夕沅,倒也没有退亲之意,想来她对自己不厌恶。 他还真是不懂人情世故,一个普通的医世家,就算真是心中不喜,怕也不敢得罪王爷吧,更何况上官医家对这门亲事还是相当满意的。 “回姑奶奶,辰轩会隔三差五的去探望上官夫人,夫人对辰轩还算满意。”萧辰轩如实回答。 “你这轩儿,倒是知道巴结未来岳母,不错,不过有时间还是要多去太医院看望沅儿。”萧太后说着,又看了看脸色微红的夕沅。 “是,姑奶奶说的极是。”萧辰轩面色平静地说着,平日的冷漠倒是少了几分。 “沅儿,有时间让你母亲,也去萧邑王府坐坐,成了亲家,多多走动总是好的。” “轩儿,沅儿平日在太医院忙,你就不能帮她告个假,邀她去邑王府上坐坐。”萧太后很满意自己的建议,小年青就该多沟通才好。 第57章 夕沅求太后 李弘烨走后,夕沅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萧太后的话,不反对,也不应承,手里的动作不停,继续给萧太后捶背揉肩。 “沅儿,哀家给你说的话,可要往心里去,这女子以后成了亲,当以夫家为重。”萧太后继续唠叨着。 夕沅每一句都在听,只是都没放在心上,她想着今日趁萧辰轩也在,不如将开医馆的事一起说。 今日太后心情不错,看起来萧辰轩的心情也可以,起码今日话比平日多了一些。 “是,太后,夕沅一定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夕沅今日有事相求,不知可否当说?” “沅儿,何事需要哀家?说来听听。” “太后,夕沅承蒙太后厚爱,也知道您疼爱夕沅。” “夕沅以前年纪尚轻,鲜少出府,不知民间百姓求医艰难,女子患疾更是无法言表。” “夕沅想在汴京城内开一家女医馆,若有女子愿意学医,以后就开个医学院,广招学医之人。若各个道府州县都有女子医馆,不知可否是好事?” “也许臣女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望您不要生气。”夕沅不觉得自己是妙语连篇,只是说了各地域医馆的弊,她身为医者,只想尽微薄之力。 萧太后听了夕沅的话,沉默了好一会。 这丫头心思如此细腻,气度也非凡,大顺朝多了女子医馆,对百姓亦是好事。 萧辰轩一直在默默地听夕沅说,他一直想远离纷争,虔心礼佛,他不明白什么是信仰,但佛法却可以让他心境平淡如水,忘记仇恨和痛苦。 可今日夕沅一番话,这是什么高度,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小丫头,却有如此胸怀大志,他觉得自己羞愧不如。 如若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助她一臂之力。 “沅儿,你这想法可是你父亲之意?”萧太后觉得不可能是上官太医的意思,但她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回太后,是夕沅的想法,不成熟,也不知以后有何困难,只是心中所想。”夕沅一点也没有胆怯,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不同意,最多也就免了自己的御医之职,大不了继续回去做上官医府的二小姐。 “沅儿的想法不错,只是你身为宫中女御医,哀家多有不舍,待改日哀家见过皇上,再给你答复可好?”萧太后依旧慈祥,面带微笑地说着,看不出心中何想。 “夕沅谢过太后。” “轩儿,沅儿是你未来的世子妃,这女子开医馆,倒是头一份,你看你作何想?”萧太后看了看萧辰轩,问道。 他看了看夕沅,又转向萧太后,沉默片刻。 “辰轩以为,咱大顺朝物阜民丰,民殷国富,当今皇上勤政为民,对男女百姓公平对待,女子一样熟读诗书,商贾云集之处也不乏女子经商者,且沅儿医术不凡,为百姓健康着想,所以轩儿理当支持。”萧辰轩平淡的话语,没有任何波澜,却听出了肯定之意。 萧太后听了很是满意,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这是吾萧家之福,得这样的女子嫁入萧家,将来百年之后,也算是对得起萧家的列祖列宗了。 夕沅没想到,这呆板木讷的萧辰轩,对自己如此支持,想来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吧,想想便觉得这里的一切倒是有了意义,不妄自己飞越千百年,生命有了价值,还有他的认同,感觉不再孤独。 志同道合啊。 有了家人的支持,还有心中所爱之人的认可,开挂的人生也许就开始了。 夕沅和辰轩在萧太后这里呆了许久,萧太后丝毫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意思,不过这老太太年岁毕竟大了,久坐也累,很快便打起了盹。 萧辰轩和夕沅他们看了看萧太后,又看了看一旁的桂嬷嬷,很有默契的起身离开。 两人一起出得宫去。 萧辰轩今日的话也多了起来,问了夕沅许多关于开医馆的事,毕竟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夕沅都一一作答,没有了平日的娇羞,神采飞扬的脸上呈着自信的光。 萧辰轩嘴角轻轻上扬,宠魅着丝丝微笑。 两人边走边说,四皇子李泓辕和三皇兄从青山书院回来,正好看到二位从宫中出来。 众人皆知,萧世子和夕沅被太后赐婚,不想两人竟如此般配,郎才女貌。 “臣女见过两位皇子。”夕沅先看到刚下了马车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便行了礼。 “原来是夕沅和表哥,好久不见。”四皇子李泓辕看了看夕沅身旁的萧辰轩,依旧一脸笑,一副玩世不恭,世家公子的浮夸,在他这样一位皇子身上倒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见过二位皇子。”萧辰轩本不予开口,但无奈人家皇子先说了话,总不能不回,倒是有失礼数。 “本皇子也好久未见夕沅,夕沅妹妹看起来心情不错,依旧伶俐可爱,表哥今日和夕沅一起,这是刚从宫中出来?”三皇子李泓翰见到夕沅也很高兴,这夕沅的性格,和四皇妹李婉儿很是相像。 “回两位皇子,萧世子和我刚从太后宫中出来,碰到两位皇子,是夕沅的荣幸。”夕沅很客气的说着,想着尽快回府,毕竟时日不早。 “原来夕沅很愿意见我们呢,本皇子也很开心。”三皇子李泓翰有些激动,毕竟书院都是男子,无聊至极。 四皇子李泓辕只是盯着夕沅看了一会,没有再说话,依旧一副笑模样。 “今日,时辰渐晚,两位皇子表弟想来也忙了许久,我和沅儿不便打扰,先行告辞。”萧辰轩说着,拉上夕沅的手,转身离开。 夕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两位皇子,尴尬一笑。 四皇子李泓辕看着萧辰轩和夕沅离开的背影,那拉着的两只手,在他眼里充满了讽刺。 一个世子何德何能,可是自己又如何,帝王之家,连自己的妃子也不能选择,他觉得也许今日只能尴尬一笑罢了。 什么是幸福,哪有什么幸福可言。 自己可以放手一搏,也许登上帝位……算了,就算父皇怕也是身不由己,不能随心所欲。 不得不承认,也许夕沅嫁入萧家才是良择。 “四皇弟,你说这萧表哥真是好命,像夕沅这般多才的女子真是不可多得,他怎得如此幸运,不过他好像也不错,精通诗书,心中有信仰,武艺超群,却又与世无争,让人羡慕啊。”三皇子李泓翰对于舅舅家的这个萧表哥真是羡慕嫉妒恨,关键人家是独子,无需再争。 “三皇兄何意?这是喜欢夕沅,若是这样,为何不让静妃娘娘为你说合?”四皇子李泓辕依旧爽朗的笑着,让人看不懂心思。 “夕沅这样多才的女子,怕是不该生活在宫中,她就像一只蝴蝶,向往的是自由,本皇子欣赏便好。”三皇子李泓翰一脸真诚。 “对,欣赏便好,咱们快些进宫门吧,再晚怕是不可。”四皇子李泓辕还是嬉皮爽朗的笑着说道, 二人各自回自己的宫院,快了,过了加冠之年,就该有自己府邸,以后想做什么也许会方便许多吧。 第58章 皇上单召见 夕沅回到府中,上官大人已经从太医院回来,正坐在南院厅堂,她禀明了今日在慈仁宫所求之事,还有太后老人家的态度。 上官大人听了倒是没有吃惊,他知道开女医馆是利民之事,太后素来慈爱,加之对夕沅本就喜欢,定是不会反对,只是该如何禀明皇上,他需要好好斟酌。 晚膳之时,兄妹三人都没有多言语,之后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次日一早,夕沅正常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上官夫人叮嘱她,等哪日休沐,要领钥菁和她去街上转转,两人都长高了许多,一些裙裳都有些不合适了。 夕沅应承了下来,用过早膳,和平日一样,同大哥一起去太医院。 “沅儿,你这医馆确定要开了?”上官钥华问道。 那日之后,他决定摆正自己的态度,做一辈子的好大哥,对夕沅的爱,埋藏在内心最深处也许最为安妥。 “恩,大哥,女御医是好,其实说白了不过是伺候宫中娘娘的高一级的宫女罢了,汴京城内多少女子女眷,我大顺朝又有多少女子,多少人因为疾病不便就医,年纪轻轻便早早离世。”夕沅说的很平静,言语里却又有着颇多无奈。 上官钥华对于夕沅的言论,很是认同,是呀,多少女子患上隐疾,有口难言,年纪轻轻便月坠花折,香消玉碎。 不管如何,他一定会支持夕沅开女医馆,那怕前途堪忧,也在所不惜。 夕沅继续在太医院整理医书,期间偶有几位皇子来探望,她都以礼相待。 萧辰轩还是没来过,倒没觉得有些什么不妥,以萧辰轩冷漠的性格,不足为奇。 接连几日,夕沅都没有打算休沐,太医院正常排好的休沐时间,她都正常来报道。 眼瞅着端午节要来了,钥菁的十五岁生辰就要到了,上官夫人本想也领着夕沅,无奈,夕沅很忙,只好领着嫡长女去街上采买衣物及首饰。 萧太后这边终于瞅着机会,将夕沅的想法告诉了萧太后,李明皇倒是有些吃惊,这个丫头总是给人意外的惊喜。 上官大人被李明皇宣进了宫,他本不知是何事,不想李明皇说到了夕沅,便心中了然,他借机说了夕沅的想法,也说了大顺朝的医疗状况,李明皇没有作答,但也没有生气,上官大人倒是有些摸不清这皇上的意思了。 所谓伴君如伴虎,就算当今皇上是位明君,怕也不该恃宠而骄啊。 李明皇沉思了许久,之后便让上官大人退下了。 午时过后,上官夕沅被李明皇身边的李公公唤进了宫。 “臣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夕沅进得正乾宫一眼便看到了正座之上的李明皇。 夕沅宫廷剧看多了,叩拜倒是学得有模有样,熟练工种,说多做多,自然也就得心应手了。 此刻的李明皇正坐在上座喝茶,见得夕沅进来,放下了茶盏。 “恩,林公公给上官女御医赐座,女子久跪总是不好。”李明皇说完,继续端起茶盏。 夕沅有些诧异,这皇上是何意,怎么还在乎自己跪久了不好? 想归想,夕沅还是很听话的坐在了一旁,林公公也给她斟了一盏茶,夕沅想也没想,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夕沅眉头皱了一下,好苦的茶,她掀起茶盖看了一眼茶汤,这是黄连茶,皇上这是何意? 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不像啊,皇上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上官女御医,你觉得这茶如何?”李明皇喝了一口茶,问向下座的夕沅。 “回皇上,这茶虽苦,但有清热燥湿之功效,实属好茶。”夕沅不知皇上何意,却也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 “哈哈,不愧是御医,什么都离不开药理,不如你就按照药理说说这茶?”李明皇爽朗的大笑了几声,开口道。 “黄连,味苦,性寒。主治热邪目痛,眼角损伤流泪,具有明目的功效,且能够治疗腹泻,腹痛,痢疾,也可消炎杀菌,对妇中肿痛有奇效。中老年之人长期少量服用,可增强记忆力,所以又称为王连。”夕沅说罢,抬头看了看李明皇。 上座的那位倒是很悠哉得继续在喝茶,没有让夕沅停下的意思。 夕沅想着,这黄连也就这些功效,难道自己说得不够精细? “黄连多长在河谷地带。”夕沅又说了一句,抬头看了看李明皇。 上座那位依旧在喝茶。 “叶子:主心病逆而盛,心积伏粱。”夕沅继续说。 她又瞄了一眼,还是喝茶。 “花:治五劳七伤,能益气,止心腹痛。”夕沅接着说。 上座那位还是喝茶,这? “根:主热气,治目痛眦伤流泪,能明目。”夕沅这下可是没什么能说的了,不过上座的李明皇却依然稳如泰山,迟迟不开口。 “夕沅感谢皇上,赐这黄连茶,这茶虽苦,却受益颇多。”夕沅起身走向中间,再次叩首行礼。 “哈哈……,你这丫头一说起药理就滔滔不绝,我大顺朝女子若人人如你这般,也是我朝之福啊!”李明皇又是一阵开怀大笑,看着夕沅总是能让他心情大好。 这样的女子浑身散发着朝气,让人不由的心情大好。 夕沅说了半天,这李明皇敢情是想让自己谢恩啊。 到底找自己所谓何事?又是赐茶,又是夸赞,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百思不得其解。 “听母妃说,夕沅想开个女医馆?”李明皇终于不再绕弯子。 夕沅一听,哦,原来是太后已经帮自己说了,这脑袋,真是健忘,才几日的功夫,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回皇上,确有此事。”夕沅说得很平静,不过依旧跪在地上,尚未起身。 “你这丫头,怎么还跪在地上,是害怕朕?”李明皇中年的脸上挂着微笑,却还是很威严。 夕沅想着,这人真是,您也没让我起身啊。 “臣女谢过皇上。”夕沅起身,又坐回到刚刚的座位之上。 “开医馆不是小事,不知你有何打算?”李明皇开口问道,又喝了一口茶,那口吻像极了一个长辈在和一个小辈在话家常。 夕沅将前些日子跟太后,大哥,以及萧辰轩说的开女医馆的想法,长远的打算,包括以后想开医学院的事情,又跟李明皇重复了一遍。 李明皇之前听萧太后说了夕沅的想法,又在上官卓那里得到了求证。 此刻的夕沅坐在那里,口如悬河,既不低声下气,也不傲慢自大,那模样倒是很谦虚恭敬。 这样的女子如若生在帝皇之家多好,仪态万方,却又气宇轩昂,自己的那些个皇子,也没有这般气度。 该是自己的公主便好了,明不知道不是,真不该听母妃的话,将她许给萧家世子,要是许给自己任何一位皇子,她就是皇家之人。 李明皇的思绪飘出了好远。 夕沅说了好久,见李明皇迟迟不开口,便不好再说,只得拿起茶盏,轻抿一口茶,借茶来掩盖内心的不安。 “皇上,上官女御医说了好久,您的茶也凉了,不如奴才再去取些新的过来。”一旁的林公公开口道。 “恩,去吧,给夕沅也添一些,这黄连茶就不要了,送些菊花茶和糕点过来。” 李明皇吩咐道,倒是没因林公公的插话而恼怒。 第59章 御赐女医馆 “夕沅既然想好了开医馆,可有问过萧世子?将来成为世子妃,怕是再抛头露面,诸多不妥。”李明皇问道。 “回皇上,那日萧世子也在太后宫中,听到了夕沅想开医馆的想法,没有反对,臣女以为,这是利民的好事。”夕沅很认真地答道。 既然想开医馆,就该付诸行动。 “哦,那就好,开医馆的确是好事。”李明皇说完,朝门口看了看。 这林公公怎么还不来,这老小子越来越不靠谱,煮个茶去了半天, 喝菊花茶可不光是为了清肝明目。 再说,怎么喝个茶还困难了呢。 “谢皇上圣恩。”夕沅不卑不亢,看向上座的李明皇。 这丫头,朕说什么了,她就感谢圣恩,不过自己也没反对不是吗? “哈哈,你这丫头,不过开女医馆,朕深感欣慰啊。” “不知,这医馆的名字,你觉得以何为好?”李明皇一想到仲秋宫宴,他就想再考考夕沅的学识。 夕沅看了看李明皇,依旧一脸笑意,很慈祥,像极了一位父亲的慈爱,不像是考验自己。 “臣女才疏学浅,倒是想了一个名字,叫杏林医馆,不知皇上觉得可好?”夕沅很平静地说了自己想了一段时间的医馆名字。 “喔!很不错的名字,这是有什么寓意或者诗意?”李明皇听得杏林医馆,感觉眼前一亮,杏子虽俗物,可这杏林医馆却觉得很雅,更让人觉得心暖。 夕沅还真没想到这皇上会这么问,自己记得上学时,杏林一般是医学界常用的词汇,医者一般以杏林中人自称,就好比以桃李满天下来形容学生众多,杏林哪有什么诗意,真是考验自己。 “回皇上,夕沅真不知什么诗句,不过倒是听过一个典故,说给皇上听可好?”夕沅想着不回答不好,临时作诗还真是想不起来。 “噢?还有典故,说来听听。”李明皇饶有兴致地说道。 “从前,有个小国,有一位医生,他常年为人治病,但不接受病人的报酬。病人却不好意思,觉得为难,后来,他每治好一位病人,就要病人种植一颗杏树作为感谢。几十年后,杏树就有十多万棵了。春天来临,他眺望杏林,仿佛置身在一片绿色的海洋里。他感到十分欣慰,就在林中修了一间草屋,住在里面。待到杏子熟了的时候,他对人们说,谁要买杏子,不必告诉他,只要装一盆米倒入他的米仓,便可以装一盆杏子。他又把用杏子换来的米,救济贫苦的百姓。后来人们在他隐居处修建了杏林坛来纪念他。”夕沅便把小时候听爷爷说的典故,说了一遍,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这典故不错,医者天下心,行医者当以慈悲为怀,杏林暖心,好!这个杏林医馆,好名字,好典故,好寓意啊!”李明皇说完,又开怀大笑一番,很是满意,眼前的这位小女子总是能给自己带来意外的惊喜。 “臣女谢皇上赞赏。”夕沅起身给皇上行礼。 李明皇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 他又朝门外看了看,终于看到了林公公的身影,这菊花茶真是姗姗来迟。 林公公先给李明皇换过茶盏,重新斟了菊花茶。 又给夕沅倒了一盏,菊花的清香扑鼻而来。 夕沅想着待会儿该不会又让自己说菊花的药理吧。 “夕沅,觉得这菊花茶可好?”李明皇喝了一小口,开口道。 这是何意啊,又是黄连,又是菊花的,皇上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菊花,味苦,性平。花治诸风头眩肿痛,叶主治恶风及风湿关节痛。畅饮菊花茶,可调理气血,使身体轻捷,延年益寿。”夕沅依旧说了花的药理,习惯使然。 “哈哈,不错,还有呢?”李明皇继续喝茶,示意夕沅继续说。 “还有?没有了,菊花的药理就是这些啊。”夕沅嘟着嘴,低声喃喃自语。 不过皇上却听得很清楚,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虽多年不再带兵打仗,却依然耳聪目明齿健鼻灵。 “这汴京城开满了菊花,不光朕喜欢菊花,想来全城的百姓也是喜欢菊花的,夕沅可喜欢菊花?”李明皇放下茶盏,开口道。 “回皇上,夕沅也喜欢菊花。菊花寓意正直不屈、刚正不阿,夕沅对菊花的欣赏,正是如此。”夕沅说道。 “那你的医馆,朕给你题字,御赐杏林医馆,如何?”李明皇依旧爽朗的大声说笑着,今日的他还真是没有一点威严。 “臣女多谢皇上。”夕沅走向中间,跪地叩首,这样的圣恩的确该跪。 “不必多礼,一旁去坐吧。”李明皇说完又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 夕沅坐了回去,也低头喝了一口茶,很是清香。 “这菊花茶越喝越觉得醇厚,不如再说说这菊花?”李明皇似乎意犹未尽。 夕沅想着,这皇上到底何意,进宫就让自己喝黄连茶,现在又让不停地喝菊花茶,除了药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啊。 还御赐女医馆,当然医馆由皇上题字,以后广招学医之人,会容易许多,看来皇上一早便是同意了自己的,那绕来绕去到底何意? 还御赐杏林医馆,御赐? 明白了。 “夕沅以后一定做到淡泊名利,不受荣华富贵诱惑,只做一个简单为民的女医者。”上官夕沅第三次站起来,走向中间叩首行礼,很是郑重其事。 夕沅叩首后,抬起头,看向上座的李明皇,清澈的双眸炯炯有神。 李明皇对上她那双清澈灵透的眼睛,他很喜欢这样单纯的双眸,像极了一位故人,许多年过去了,如果她还活着,没有那场大火,想来他们的公主也该有夕沅这么大了。 夕沅跪在下面好久,李明皇也看了她好久,思绪万千,忘记了让她起身。 “皇上,奴才再给您添些茶吧。”林公公看皇上又在发呆了,只得不合时宜的开了口,这皇上不知怎么了,一见这上官女御医总是走神。 林公公很精明,但也没怎么看明白,皇上喜欢夕沅,却又不像是男女的爱恋,说欣赏,一个小丫头,还不至于,只是那种慈爱又颇多流露,哎,年龄大了,倒是看不明白了。 “夕沅怎么还跪着,快快平身。”李明皇从林公公的提醒中回过神来,不知怎么总是走神。 夕沅和李明皇又说了一会,最后皇上决定,夕沅可以在汴京城开医馆,太医院之职依旧挂着,宫中娘娘如若有请,还是要进宫看诊,以后有机会扩大,广招学医之人,李明皇定当支持。 夕沅得了李明皇的肯定,很是开心,一路走来真是顺风顺水。 回了府中,夕沅将好消息告诉了父亲,很快全家商议,将汴京城内自家最大铺子作为医馆。 全家商议了一个黄道吉日,五月初二,虽然时间紧张,但是简单装修,准备药材也是够的。 终于心愿达成了,晚膳后,夕沅回了自己的梅苑,躺在床榻上,觉得自己很是幸运,即得了萧世子的娶亲承诺,又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夕沅很快便愉快地进入了梦乡…… 第60章 辰轩做监工 定下了日子,夕沅按照父亲的吩咐,给京城各世家、官员下了请帖,不管如何,皇上提名的医馆,还是谨慎一些好。 夕沅虽然不屑于这样做,但考虑到父亲,只好遵从。 最后还给萧太后、皇上、皇后送了请帖,当然是夕沅自己送进宫中去的,毕竟自己有太后御赐的玉牌,进宫倒也方便,本来想着也给各位娘娘送,只是不知道宫中到底有多少位妃嫔,还有那四位皇子和公主,算了,又不是为了收礼,反正关键的三位大咖给了,别人总不能有意见吧。 萧邑王府最先收到请帖,萧王爷夫妇看到内容,有些惊讶,本以为辰轩娶上官家医女,不张扬也不低调,两家家世还算登对,不想这夕沅如此高调,开女医馆!着实让人吃惊。 萧邑王妃顿时对夕沅有了埋怨,辰轩从小体弱多病,虽得了尘师傅相助,却依然月月饱受噬心之痛,想着如若以后成亲,这丫头还算沉稳,又有医术在身,对辰轩总是好的。 不想,这开医馆是何故? 如若以后成了亲,做为世子妃,怎好再抛头露面? 王妃对王爷发着牢骚,一遇到和辰轩有关的事,她就觉得更年期提前了。 辰轩早起练了一会儿剑,此刻正在书房诵经,平日里在青山书院则很自觉得跟着青云先生习书,毕竟他也算饱读诗书之人,对读书也喜欢。 “世子爷,王妃请你去前院。”萧辰轩的侍卫兼伴读,从小到大陪伴的书童,萧全来的时候,萧辰轩刚刚诵完一段佛经,虽然已经离开寺院许久,却已然成为一种习惯,它总是能让自己心静下来。 萧辰轩来前院时,王妃已经发完了牢骚,见到自家嫡子,心里更加委屈,不由地眼泪便淌了下来了。 “母妃,您这是怎么了?”萧辰轩快步上前,拿出手帕给母妃拭去眼泪。 他终于明白自己何以不能出家,师傅总说他尘缘未了,六根未净,面冷却心软。 他最见不得亲近之人有任何委屈,却又不屑于尘世任何的尔虞我诈。 “吾儿来了,轩儿,先坐下,你母妃刚才是沙子眯了眼睛。”萧邑王说着示意萧辰轩坐下。 萧邑王年轻时南征北战,不争不抢,就是想让自己的妻儿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什么皇权富贵,不过都是些过眼云烟罢了。 “轩儿,你母妃今日收到请帖,是上官府送来的,定了下月初二,医馆开业,夕沅要开女医馆,这事儿,你可知?”萧邑王看嫡子落座,开口道,横竖就这么一个孩儿,任何事,总要问一下才好,万一将来有个好歹,也好知道如何帮衬。 “回父王、母妃,辰轩知道,那日太后请孩儿和沅儿进宫,沅儿有提起此事,太后支持,后来说是抽个时间告知皇上,想来皇上是恩准了的。”萧辰轩看向父王和母妃,依旧平日里淡漠的样子,不苟言笑。 萧邑王听完嫡子的话,陷入了沉思,他看了一眼萧辰轩,又看向自己的王妃,有些不敢对视王妃曲灼雅的眼睛。 毕竟他也弄不明白这皇上是何意。 萧邑王妃听了辰轩的话,也有些不淡定,夕沅开医馆是皇上默许的,既然赐婚给辰轩,此时开了医馆,明年成亲也不可能关闭啊? 真是让人头疼,清净的日子怕是难了,躲来躲去。活在当下,如何能没有纷争?改日登门拜访上官夫人,总要知道夕沅的心思才好。 “这夕沅开女医馆,救死扶伤是好事,能得皇上支持,夕沅以后是你的世子妃,多抽些时间去上官府,以后成了亲家,总要多走动才好。”萧邑王猜不透皇上的心思,索性就听之任之吧,开医馆也不是坏事,听说那丫头医术了得,为百姓谋福,也好。 “是,轩儿明白。”萧辰轩很是恭敬,倒也没有多言语。 “之前轩儿从寺院回来,臣妾就多次让他去上官医府拜谢上官夫人,不想这又成了亲家,自从太后下旨赐婚,臣妾让轩儿备了厚礼隔三差五去过好多次,这亲家倒是好亲家,王爷不必多虑,亲事还是要成的。”萧邑王妃总得来说对上官医世家还是很满意的,只是未来世子妃开医馆的事需要从长计议才好。 “那就好,按照日子,提前祝贺也好,正日子还是要去的,以后夕沅成为咱府上的世子妃,你这个做母妃的,还得多多提点才好。”萧邑王不忘叮嘱王妃。 “是,王爷。”王妃点点头,说道。 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的王爷,怎么变得开始婆婆妈妈起来了。 有了萧邑王的吩咐,萧辰轩往上官医府跑得更勤快了。 很快便知道了医馆的位置,天天能见到夕沅,话不多,心情却很好,他不喜欢太医院的人围着夕沅,所以他不愿意去太医院,眼不见心不烦,这样单独见面的机会还真是不多。 虽然装修中的医馆很杂乱,萧辰轩倒没觉得不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在夕沅面前晃悠,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也好。 如果不是医馆没有床榻,他还真打算直接住在那里,只要夕沅在,什么都是好的,他这样木讷的呆子,怕是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为了见夕沅,萧辰轩天天去医馆盯着伙计们干活,主要他也不会木工,砌墙啥的,只能看看而已。 这还没成亲了,就成了上官府的监工,还是免费的,哈哈! 夕沅忙前忙后,父亲和大哥从太医院回来也会来看看,不过天色渐晚,只能稍作指点,也会叮嘱管家,毕竟夕沅太小,又是女子。 上官钥华休沐之时会整日呆在医馆这边,相对夕沅,他倒是沉稳许多,很有大哥的样子,事事面面俱到。 上官钥华见到萧辰轩倒是没有之前的尴尬,不得不承认,这个妹夫也算是上上人选,定是能给沅儿一个好的将来。 夕沅没有任何尴尬,总觉得大哥还是疼爱自己的大哥,也许之前有所误会,解开了就算是过去了吧。 师傅刘太医和师兄刘御医偶尔也来帮衬,师傅的嫡女刘乐乐倒是成了医馆的常客,夕沅暗暗地下了决心,等医馆正式营业,第一个拉拢的便是这位师妹,一来熟悉,二来刘乐乐的确熟读医书,只是缺乏实践经验罢了,夕沅有信心,以后会有成百上千的刘乐乐成为女医者。 夕沅信心十足,想想就有些开心,不由得便笑出声来,萧辰轩一抬头便看见夕沅站在那里傻乐,这丫头在想什么开心的事? “沅儿,什么事如此开心?”萧辰轩本来正看着伙计们在安装药柜,此刻便走到了夕沅的面前,轻声地唤她,在夕沅面前倒是少了平日的冷漠。 “萧世子,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件开心的事。”夕沅有些不好意思,脱口而出的‘萧世子’三个字,让自己有些尴尬,自从定了亲,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了,好歹是自己第一位心动的对象。 “怎么又喊萧世子,以后都是要成亲的,不如还是叫辰轩哥哥吧。”萧辰轩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不知道是成亲让他觉得脸红,还是萧世子的称呼让他尴尬得有些脸红。 一向淡定清冷的他,在夕沅面前,一不小心就窘态地脸红了。 “我过了明年正月便满十五及笄了,成了大人,再喊‘辰轩哥哥’,是不是太幼稚了些啊。”夕沅嘟着嘴,喃喃自语。 习武之人,耳力相当好,夕沅声不大,萧辰轩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微微一笑,这丫头还知道再有数月便及笄了,长大了,很快便能成为自己的世子妃,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不过面上却不能显露。 “沅儿还知道自己快要及笄了啊,这么说,很快便要嫁于我了!”萧辰轩淡淡地说着,摆出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让人觉得真是欠扁。 夕沅听得萧辰轩的话,好像这样的话语不是出自他之口,这厮什么情况,一口一个沅儿,沅儿的,什么时候改了,以前不都叫夕沅的吗?也罢,沅儿让人听起来更亲切一些,左右不过一个称呼而已。 她还真主次不分,沅儿不是重点吧,后面的话里,及笄和嫁人才是关键,这丫头,真不知脑袋里面装了些什么。 “沅儿,沅儿!”萧辰轩见夕沅半天也不说话,这是被自己的话吓着了,怎么还发起了呆。 “啊,辰轩……哥哥,怎么了?”夕沅忽然觉得喊‘辰轩哥哥’有些怪怪的,很是肉麻,像是长不大的邻家女孩才会干得事情,以前自己怎么会喊了那么久,想想就觉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萧辰轩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不大,倒是第一次这么不绅士地爽朗了一回。 夕沅听着萧辰轩的笑声,脸色绯红,平日得开朗活泼早已不见踪影。 夕沅瞪了萧辰轩一眼,这厮是不是以为自己以后就要嫁给他,便开始奚落自己了,原来平日的冷漠寡言都是装的啊,哪门子的佛门清净之人,六根不净,哼! 这丫头真是不该生的气,乱生。 如若萧辰轩真得六根清净,一心向佛,哪还有她什么事啊,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再说他一个俗家弟子,需要哪门子的清净啊。 上官钥菁和母亲去了街上,最近她总是被母亲拉着上街,买了不少的衣物,一来马上端午节,二来自己快要及笄了,有不少世家、官员家的公子钟意与她,可她却没有心动的感觉,母亲问什么她都不做声,问多了,就是一句母亲做主便好。 母女二人买了许多东西,不光是她们母女的,还有上官大人和钥华、夕沅的,管家在医馆帮夕沅忙前忙后,没有管家的帮忙,母女二人只能自己安排随行的府丁送回府去,叮嘱再三,易碎的饰物要轻拿轻放。 打发家丁回府,上官夫人便和钥菁走去了医馆,不远,正街上,便没有想着乘马车,想着去看看夕沅那有没有什么力所能及的事儿,是否能帮得上忙。 上官钥华上午在太医院忙完,刚过晌午,二皇子和公主李婉儿便来了太医院,听说夕沅要开医馆,二皇子李弘煜找不到位置,便来寻大表哥。 无奈,上官钥华只得和父亲上官院首大人告了假。 三人往医馆方向走去。 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医馆尚在装修中,楚家兄妹午膳过后,请示了楚怀王和楚将军夫妇,便也出得府来,来医馆凑热闹…… 不敢想象,一会儿的医馆会有多热闹。 关键是李婉儿、楚诗泽可不是什么娴静的淑女。 第61章 热闹的医馆 上官夫人和嫡长女到达医馆的时候,萧辰轩正在安排伙计们挂牌匾。 昨日,林公公亲自送来了皇上的御赐牌匾,皇上亲笔所题《杏林医馆》,鎏金的几个字,苍劲有力。 上官钥菁第一眼便看到了阳光下的萧辰轩,英俊出俏,气宇不凡。 萧辰轩常去上官医府,见到上官钥菁的时候不多,一般这个嫡长女都是呆在自己的院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她平日的勤奋刻苦也是分不开的。 她觉得自己也算是汴京城鼎鼎有名,数一数二的才女,不想妹妹却越来越锋芒,如今又得了皇上御赐的牌匾,上官钥菁不知道自己的心何时开始偏执起来了,有些不受控制。 所有的美好,为什么都是夕沅的,从小到大的宠爱,曾经以为最小的妹妹,理当成为全家的宝贝,到头来,竟然和自己没有一点血缘。 那个谪仙一样,温润淡雅的大哥,多少世家千金爱慕的对象。 夕沅为什么就不能冲破世俗,和大哥一起双宿双飞。 上官钥菁越来越看不上夕沅,她同情大哥,为大哥不值得。 “辰轩,怎么一个人在忙,夕沅呢?”上官夫人走到跟前,和辰轩打着招呼,对于这个未来的姑爷,她这个丈母娘是越看越满意。 “回夫人,沅儿在里面,已经装得差不多了,稍作打扫,放好药材,过两日基本就可以看诊了。”萧辰轩说着,虽然还是淡淡的口吻,却没有平日的冷漠。 上官夫人听得萧辰轩不知什么时候竟改了口,沅儿,夫人,不是之前称呼的夕沅,上官夫人,呵呵,倒是让人觉得亲近不少。 上官钥菁听着萧辰轩喊沅儿,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以前只有大哥才会喊沅儿,大家都是叫夕沅;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 她朝萧辰轩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便跟母亲进了医馆后堂,此刻夕沅正在里面。 萧辰轩继续忙活,挂牌匾怎么也是大事,不偏不正才好。 “什么时候萧世子竟成了这里的常客了,这还没成亲,就开始鞍前马后了,精神可嘉。”楚皓泽和妹妹楚诗泽隔着几个铺子就看到了萧辰轩。 这楚皓泽嗓门还真不是一般的宏亮,萧辰轩转过头来,他不光看到了楚皓泽和楚诗泽,不远处李弘煜和李婉儿同上官钥华也正朝这边走来。 正街人多,夕沅的医馆位置又偏正中,马车进来也可,只是平日里正街人多,一般的人家都会将马车停在街头,徒步进来,一来方便采买,二来也方便悠悠转转。 “见过楚世子,楚千金。”萧辰轩见二人走来,打了招呼。 “萧世子,一别多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楚皓泽说的有些阴阳怪气。 不过就是和夕沅定了亲,至于这样? 萧辰轩没有答话,他没怎么听出楚皓泽话里有话,可能是自己往夕沅这里跑得勤了些吧。 他定在原地,没说什么,只是眼睛看向楚家兄妹身后。 楚皓泽顺着萧辰轩的视线,转过身,刚好对上李婉儿的眼神。 两人四目相望。 李婉儿含情脉脉,楚皓泽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楚诗泽看着两人互换的眼神,这两人啥意思?这大哥变化也太快了吧,不是喜欢夕沅姐姐的吗?怎么又改公主了。 看夕沅被许配萧世子,难道大哥伤心欲绝,移情别恋了? “辰轩见过二皇子,见过公主,见过上官御医。”萧辰轩双手抱拳行礼。 “萧世子不必客气,我们是来看夕沅的,听母后说夕沅开了女医馆,特地来看看。”李婉儿看二皇兄没有回萧辰轩的话,便接过话来,开口道。 “几位里面请,沅儿此刻应该就在后面的厢房。”萧辰轩伸手做了请的动作,他倒是没打算进去,抬头看了看牌匾,还不错,挂的正中,很合适。 萧辰轩想了想,还是领了众人一起进去。 几行人等,进去的时候,夕沅和上官夫人正在说话,眉飞色舞的在那比比划划,看得出夕沅情绪高涨,对能开医馆真的很兴奋。 “沅儿!”上官钥华看见夕沅先开了口,也在提醒她,后面来的几位。 “大哥!”夕沅先喊了上官钥华,大哥今日怎得来了,前两日休沐还在这。 “今日什么风把诸位给吹来了,夕沅见过公主,两位表哥,表妹。”夕沅看向大哥旁边的几位,打着招呼。 众人看到上官夫人先打了招呼,年青人们一起玩闹,她也没多言语,吩咐下人给众位斟茶倒水。 “夕沅姐姐,你太厉害了,女子开医馆,可是咱大顺朝头一份呢。”楚诗泽不管不顾,自己先说为快。 “诗泽表妹如果对学医有兴趣,以后也可常来坐坐。”夕沅笑着说道,很是热情。 “夕沅表姐可要说话算数,我一定要来。”楚诗泽一听自己可以来医馆帮忙,高兴得拉着夕沅的手。 上官钥菁看楚诗泽只顾跟夕沅说话,没和自己打招呼,心里隐约有些不快。 “钥菁见过二皇子,公主,楚表哥。”上官钥菁走向前,和其他三位打招呼。 “都是一家人,表妹不必多礼。”李弘煜很是客气的说着,他一向嘴巴都很甜。 上官钥菁抬头看了一眼李弘煜,脸色有些微红,倒不是第一次见二皇子表哥,今日觉得他真是仪表堂堂,倒是一点也不输大哥,一样温润,比大哥多了一些明朗,更加气宇轩昂。 李婉儿只顾跟着楚皓泽转,看到夕沅只是微微一笑,一点也没有平日的洒脱,今日的她静若处子,温柔娴静。 “夕沅,你太不地道,开医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提前通知一声,还是从母亲那里得知送了请帖。”楚皓泽语气带着轻微地斥责,倒也没有很生气,只是有些牢骚。 “表弟不要埋怨了,好歹楚家收了请帖,本皇子可是连请帖都没有,这不还是颠颠地来了。”李弘煜也有些恼火,夕沅开医馆他不反对,她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关键是,这开医馆的事,还是今晨碰到婉儿才得知,怎能不生气,这是没把自己当回事啊。 关键是刚刚进门前,萧辰轩在门口忙来忙去,还没成亲了,怎么就板上钉钉了?他还没同意呢,再说夕沅及笄还有大半年之久,这中间有什么变数,谁知? “夕沅给各位赔礼了,是我考虑不周,多有怠慢,请诸位见谅。”夕沅无可奈何的笑着给各位拱手作揖,算是赔罪吧。 众人见夕沅说得如此煞有介事,都轻轻抿笑,不再言它。 萧辰轩一直在看夕沅,上官钥华和李弘煜也在看夕沅,李婉儿却一直在看楚皓泽,楚诗泽在医馆里左顾右盼,看什么都新奇,想着以后能常到这来,不用闷在府中,想想就开心。 上官钥菁看着众人的神情,也了然,原来几位对夕沅都是不同的,她下意识的又看了看大哥。 上官钥华此刻倒没有其它心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思想开始改变了,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作为大哥,这样的守护,谁能说不会更长久呢。 也许是得知夕沅许配给萧辰轩开始,这样也许是最好的,什么身世,皇家,都没了影响。 第62章 左丞相之子 大家在医馆攀谈了一会儿,医馆刚刚装修完,后院虽然有厨房,但材料不全,有茶水,却没有糕点、蜜饯,上官夫人唯恐招呼不周,便想着安排大家去隔壁的酒楼。 后来楚皓泽提议去腾阁楼,这小子是不是常客不知道,反正腾阁楼倒是汴京城内最大的酒楼。 一行人面面相觑,观点倒是一致,意见统一,说走就走。 几位公子走在前面,几位女子跟在后面,街上的行人很多,纷纷看向几位佳人才俊。 也是,俊俏的公子,貌美的丽人,谁不愿意多瞅两眼。 这边左盈盈和大自己两岁的大哥,本来是陪母亲逛街,马上端午节了,天气热了许多,天也长了,采买平日里都是管家置办,出来逛逛,也算是透透气。 只是,中途,母亲被左家嫡长女,大姐左贵妃唤去了宫中。 左盈盈和大哥左定臣是左丞相的第二夫人所生,是左贵妃的嫡母去世后,左丞相又娶了夫人,左丞相也有两房妾氏,但都无所出。这兄妹也算是嫡长子,嫡次女。兄妹二人倒也在府里过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顺风顺水。 兄妹二人在街上转悠,采买了一些喜欢的饰物,继续溜溜达达。 街上景色宜人,摊贩、商贾云集,倒是激起了女子们的购买欲望。 这边,夕沅选了几个,李婉儿买了一包点心,上官钥菁也挑选了几串糖葫芦,楚诗泽什么也没选,不过那三位买的东西却人人有份。 萧辰轩今日很积极,虽不多言,却主动跟在身后付了银两。 夕沅看看他,很满意,好歹有些开窍,毕竟大家是来医馆探望,萧辰轩作为自己未来的相公,主动一些总是没错。 上官钥华拿着荷包,每每拿出银两,都被萧辰轩抢了先,也罢,能这样护着夕沅,也是好事。 李弘煜不以为然,关键他一个皇子也没带过荷包啊。 上官钥菁一直低头不语,不知道想些什么。 几人走走停停,但是不多话,不过看得出大家心情不错,起码脸上都挂着微笑。 这边的左盈盈也看到了糖葫芦,非要大哥也买一串,左定臣不肯,不是银两的问题,关键是妹妹已经及笄,大人了,这种糖葫芦小孩子才会吃的东西,不买! 左盈盈吵吵闹闹的,声不是很大,却还是传到了走在最后面的上官钥菁耳朵里。 上官钥菁转身回头,寻声望去,左家兄妹此刻正在自己刚刚买糖葫芦摊位前争执。 左定臣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大街上人很多,他先左右瞧了瞧,又往前看去。 一位绿衣裙裳女子正朝这边看来,如此美妙的佳人,这是看自己?想着,他不由得捋了捋额前的几绺头发,然后自认为很酷得甩了甩。 上官钥菁转过身去,继续跟着夕沅他们往前走。 左定臣看她转身离开,顾不上和妹妹争执,甩了几两银子给妹妹,然后紧紧跟上。 左盈盈看大哥离开,也就顾不得买什么糖葫芦了,快步地在后面追赶。 上官钥菁走的慢,和夕沅他们差了几步之远。 “这位千金,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本公子对你可是一见如故呢。”左定臣追上上官钥菁,嬉皮地上前打招呼。 上官钥菁第一次被人如此搭讪,心里有些窃喜,但也有些害怕,知道自己姿色出众,但眼前的这位公子更像是登徒浪子。 她没有接话,欲快步跑开。 “小姐怎么不说话就跑啊,本公子又不吃人。”左定臣见上官钥菁要跑,伸出手来,欲要拉她的衣袖。 上官钥菁脸色通红,“大哥!”急急的朝前面喊着大哥。 众人听得声音,转过身来,看到上官钥菁被一个公子拉扯着。 左定臣见众人围了过来。 “二皇……二公子。”他倒是见过李弘煜,不得不打了招呼。 “左公子,这是?”李弘煜有些不解的问道。 “回公子,小子刚刚见这位小姐很是面熟,想来打个招呼,不想是二公子的朋友。”左定臣也知道出门在外,不便喊皇子。 “你认识本公子表妹?”李弘煜有些诧异,左丞相家的这个嫡长子被左丞相惯得不学无术,中年得子,也难怪,这副泼皮模样。 “不识,只是一见如故,一见如故。”左定臣有些尴尬。 “臣女见过二公子,给你请安。”左盈盈终于追上了大哥,不想看到大哥正在被二皇子训斥。 李弘煜看了看左盈盈,又看了看左定臣,算了,出门在外,好歹也是丞相之女,也该给一些面子。 李弘煜微微一笑,不再做声,左盈盈了然,她本就聪慧,平日里多得父亲教导,既然别人给了台阶,还是不要多事为好。 左盈盈拉着大哥准备往前走,左定臣被妹妹拉得一个踉跄,没站稳,撞上了夕沅,萧辰轩紧忙上前扶住了夕沅。 左盈盈这才看到了萧辰轩,刚才只顾忙着大哥的事,以为冲撞了二皇子,给父亲惹下麻烦,不想却这里碰见了萧辰轩。 她脸色绯红,没想到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萧世子站在一起,竟是这般处境。 “盈盈见过萧世子。”左盈盈在众多人中,只给萧辰轩打着招呼。 萧辰轩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扶着夕沅的手却没有拿开。 左盈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萧辰轩扶着的夕沅,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父亲也有收到上官府的请帖,她也间接得从父亲那里听到萧辰轩和夕沅定亲的消息。 明明大姐也有向萧家提亲,为何萧家却选了夕沅,她觉得有些委屈,论才华,自己一点不输夕沅,论家世,自己有个丞相的父亲,那点比不得她。 左盈盈有些站不稳脚,眼泪在眼眶里打圈圈,越想越委屈。 “大家不要在这站着了,相逢不如偶遇,咱们一起去腾阁楼坐坐。”李弘煜倒是懂得拉拢人心,不管如何,也是母妃的弟弟妹妹。 左定臣很是欢喜,对于二皇子的安排很满意,论辈分,自己的大姐是左贵妃,李弘煜是过继给大姐的皇子,那不就是自己的外甥嘛,外甥请舅舅去酒楼坐坐也是应当,顺便的认识一下那位表妹,岂不妙哉! 左定臣倒是想的很美好。 一行人不再在街上逗留,虽然天长了些,但也不易久留。 楚皓泽很是熟络的和酒楼掌柜打着招呼,之前的那扇门拆掉后,两个房间便一直通着,这次人多,也就直接去了那里。 夕沅看表哥如此熟络,看来是这里的常客,真是个败家子。 大家在酒楼用了些茶点,吟诗作对一番,顺便在酒楼用了晚膳,当然萧辰轩也没让大家买单,自己先去付了定金。 李弘煜看萧辰轩付了银两,也没阻拦,随之任之。 年青人的心思,不好多猜,倒是左定臣一点也不避讳,不停地和上官钥菁搭讪。 第63章 女医馆开业 很快五月初二,迎来了医馆正式开业,上官大人全家很早便去了医馆,毕竟皇上亲赐,加之是汴京城第一家女医馆,开业的仪式也就显得格外隆重。 随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不一会儿,前来祝贺的人便挤满了医馆,前面大厅和后面的厢房,到处站满了人。 不少官员对上官大人真是羡慕嫉妒恨啊,夕沅这样的女子怎么就没生在自己家呢,能得太后赏识,倒是祖上积德了。 上官钥菁也在一旁招呼客人,听了大家对夕沅的赞赏,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左丞相没来,但是派了自家夫人和嫡长子左定臣前来,左定臣心中甚是欢心,正做着黄粱美梦,还有人递了枕头。 自从那日见了上官钥菁,知道了芳名,上官家嫡长女,他便日思夜想,想着怎么才能弄到手。 左定臣进了医馆便一直盯着上官钥菁看,弄得左丞相夫人很是尴尬。 上官夫人也发现了端倪,再过几日,便是钥菁十五岁生辰,这亲事怕是该提上日程。 只是这左家之子,都知是泼皮无赖,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钥菁的亲事还是尽快寻合适的人家才好。 皇上让林公公送来了贺礼,并留下观礼。 李皇后虽对夕沅不喜,但碍于太后和皇上的面子也送来了厚礼,萧太后送了不少珠宝过来,这老太太真是,人家是开医馆,救死扶伤的雅事,她倒好,送了一堆俗物。 好吧,不得不承认,老太太看得明白,知道什么行业都是需要钱财来支撑的。 几位皇子也前来道贺,李弘煜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棵千年的老参,亲自交给了夕沅,看了夕沅欢喜的模样,不由沾沾自喜。 了尘师傅不知从何得了消息,竟也前来道贺,出家之人,理当看破红尘,不理俗世,这师傅也六根不净? 他送来了几朵灵芝,还送了两本圣经和佛经,没去前面登记礼账,而是亲手交给了夕沅。 夕沅很是纳闷,灵芝是好东西,对开医馆的确用处很大,只是这书是何意? 她可不想看破红尘,更不可能出家啊。 夕沅许久未见了尘师傅,当然也很想念。 夕沅笑嘻嘻地对着了尘师傅傻乐,了尘对她依旧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如父亲般疼爱。 萧辰轩见到了尘倒没有太多陌生,虽离开了寺院,但每每十五月圆之夜,了尘师傅依旧会陪在自己身边。 见到师傅,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对于夕沅和辰轩的亲事,了尘师傅一清二楚,这两个孩子的缘分早已注定,在他看来,天机不可泄露,一切当顺其自然。 萧忆晴来的时候,正看到夕沅和李弘煜在谈笑,心里多少有些不悦。 之前听得夕沅和自家堂哥定亲的消息,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一来萧辰轩是萧家晚辈里唯一的男丁,寄予厚望,二来夕沅在众多世家千金中的确也是佼佼者,关键是夕沅订了亲,李弘煜的一颗心便无法再飘忽不定。 萧忆晴也是听姑姑说了夕沅开医馆的事,萧静妃可能是在萧太后那里听了消息,本来不想掺和太多,但想到以后夕沅会嫁给自己亲侄儿,便遣了侄女前来道贺,备上薄礼,也是一番心意。 上官夫人见到萧忆晴、萧郡主,顿时母爱泛滥,这孩子没了父母,难得萧太后养在身边,却也知书达理,深得人欢心。 临近午时,上官夫妇领着众人去了腾阁楼用酒宴,算作答谢。 腾阁楼因为上官府的提前预定,今日便被包了场。 汴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到了场,一来上官大人为官多年,作为太医院的院首,不算圆滑,却也并非古板之人,自然捧场的也不少,加之萧太后对夕沅的赏识,众多世家也不敢得罪,不溜须拍马,却也顺应大流。 今日的人很多,去医馆道喜之时,大家可都看见了皇上亲笔所题的《杏林医馆》四个鎏金大字,除了太后,这皇上对上官家也是相当看重。 众人觉得,今日赴宴,值得! 宴席很是热闹,也有不少人只是听说夕沅医好了太后的大肚子之症,未见过小丫头本人,不想今日一见,众人眼前皆是一亮。 夕沅和平日并无特别之处,一身白色轻薄的裙裳,朵朵梅花印染在裙摆上,五月的天气,外面罩着一层粉色浣纱,双目清澈,透着一股自信。 今日的夕沅比去年中秋宫宴上长高了不少,增添了沉稳,依旧自信,不卑不亢。 众人皆赞,上官夫妇好福气! 宴会过后,大家各自回府,夕沅去了医馆,毕竟头一日开张,理应坐诊。 夕沅刚坐下,不想,很快来了病人。 一位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进了医馆。 “不知哪位是坐诊的大夫,听说咱们是新开的女医馆?”丫鬟看着门口的伙计,开口问道。 夕沅听到声音,透过纱帘,朝门口望去。 妇人一只胳臂被丫鬟搀扶着,另一只胳臂捂着肚子。 伙计看了一眼掌柜的,便领着二位朝内堂走去。 两位很快在伙计的带领下,坐在了夕沅面前。 只见妇人面色蜡黄,嘴里似乎还有轻微地呻吟,很是疼痛难忍。 夕沅打量了一下,妇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手却一直捂着肚子。 “陈氏见过上官女御医,只是肚子疼痛难忍,不便行礼。”那位妇人开口道。 夕沅先是一愣,知道自己是女御医,看来是世家夫人或者是官家之妇。 “陈夫人不必如此,夕沅虽是御医,但自己开了医馆,还是叫女医或者女大夫尚可。”夕沅开口道。 陈夫人想笑以示友好,不过因为疼痛,笑起来却有些勉强。 夕沅看了她一会儿,让她伸出手来,号了脉。 “不知夫人去年冬日里,是否不小心滑了胎?”夕沅看着陈夫人,开口道。 “是,年岁大了,没能保住。”陈夫人听了夕沅的话,先是一愣,但还是如实回答。 “胎落之后,便一直出血,断断续续的,不多,却不止。没有疼痛,只是身子不净,近几日开始疼痛难忍。”夕沅接着问道。 “是。”陈夫人不想自家大人让来找的这个丫头,年岁不大,却当真有些医术,一眼便瞧出了自己病症所在。 夕沅看了看她,拿笔写了药方。 “归尾5钱,红花1两,丹皮3钱,附子1钱,大黄6钱,夏至草1两。每次一瓢水,煎之半碗,连续喝七日,瘀滞腹痛,恶露不尽,可除。”夕沅边写边念,写完之后递给了陈夫人。 “陈夫人,您可在柜台抓药,也可去其它药铺。”夕沅开口道。 “七日可愈?”陈夫人有些不可置信,这些草药,之前看过不少大夫,都有见到过其中一二,只是药方不同,药量也不同。 “夫人若信夕沅,可以一试,如若不愈,不收诊金。”夕沅信誓旦旦,眼神中不乏自信从容。 “好,本夫人便信你,想来能医好太后之人,定是医术不凡。”陈夫人看了看夕沅,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她一次。 让她试试也好,这近半年的折磨着实不好受。 夕沅又写了一张纸: 诊金十两,草药五两。 递给陈夫人。 陈夫人有些微楞,十五两银子,之前的大夫上门看诊也不过一二两银子而已,这丫头,开的是医馆吗? 虽然有些不舍,但碍于面子,陈夫人还是选择在这里抓药,她要看看是不是真有传闻的那么厉害,不是宫中的吹捧便好。 横竖一些草药,吃不好也吃不坏。 陈夫人付了十五两银子,丫鬟拿起草药紧跟其后,陈夫人觉得被坑了,顾不上丫鬟的搀扶,自己走到了马车前。 丫鬟也很奇怪,刚刚夫人还疼得不能走路,怎么这会儿不用搀扶了? 夕沅倒是没有多想,她见陈夫人的穿着打扮,富贵人家,十多两银子,应是不多,如若是贫苦百姓,几钱也可,免费也行,不过等以后遇到了再说。 陈夫人并不是肚子不痛了,只是心疼银子,忘了疼痛而已,上了马车,又开始疼得直不起腰来。 “陈夫人,请留步,我家女医说,七日后痊愈,药渣可倒掉做花肥。”陈夫人乘马车刚要离开,医馆伙计上前说道。 陈夫人听了,觉得这丫头,挺有意思! 第64章 原来是如此 夕沅每日去医馆,走在繁华的街道,临近端午,街上比平日里更加热闹。 商贩们摆满了端午时节的应品:祈福的艾草香包,五彩编织绳,草编的虎头鞋,平安葫芦,应季的棕榈扇……各色饰品,琳琅满目。 刚出锅的现包粽子飘来阵阵香甜,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时有少年郎带着菖蒲熏过的荷包,从夕沅身边而过,节日气氛十足,还真是应景。 不远处的茶楼,艾草凉茶也被摆在了街头,免费赠与路人,气氛宜人。 许多的雄黄酒也被酒家摆在了的门口。 女子们身着华丽的服饰穿梭在热闹的大街上,公子们也都衣袂飘飘,三五成群。 夕沅走在喧闹的大街上,感受着这节日的气氛,心情很是轻松,轻轻地迈步往前走着。 对面走来的人看向她,仿佛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那人清冷的眸子里,看见她泛起了光。 夕沅看着他,笑了,幸福来的太突然。 在漫漫的人生里,今世的情缘中,穿越千百年,不慕繁华,只为你一人。 “沅儿。”萧辰轩快步走到夕沅面前,牵起了她的手。 踏进红尘,亦只为你一人,只愿穿越彼此的灵魂。 “辰轩。”夕沅红扑扑的脸蛋比早膳喝的苋菜粥还要红。 这是夕沅第一次,这么叫他,没有‘萧世子’的疏离,也没有所谓喊‘辰轩哥哥’的稚嫩。 ‘辰轩’在夕沅嘴里喊出来,竟是这么得亲切。 原来心上人简单的两个字,也可以让他心花怒放。 …… 两人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彼此间没有多言,心却抑制不住的激动。 萧辰轩陪着夕沅进了医馆,两人只是静静地坐着喝茶,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空气里的呼吸,微妙地变化着,缘分原来早已注定在彼此之间。 楚诗泽进来医馆后面厢房的时候,正看到萧辰轩坐在那里喝茶。 “表姐夫,早啊。”小丫头走上前,故意大声地喊着。 萧辰轩微微一愣,随即乐了。 “表妹,早。”萧辰轩淡淡地语气,有了一丝欢悦。 “诗泽,不可这么胡闹。”夕沅听得表妹如此喊,满脸通红,尴尬极了。 萧辰轩看了看她,不觉眉头上扬,轻笑,沅儿这是害羞了。 “夕沅表姐,诗泽这么喊有什么不可,你早晚都是要嫁过去的,我先适应一下嘛。”楚诗泽上前,拉了拉夕沅的衣袖,随即转身,去找伙计给自己倒茶。 夕沅还没反应过来,这丫头倒先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她看看萧辰轩,这厮倒是稳坐在那里,继续喝着茶,好似没听见一般。 也罢,自己也当没听见吧。 不一会儿,楚诗泽便进来了,不过手里没端茶,后面倒是跟着进来了一个人。 三皇子李弘翰。 “见过表哥,夕沅,”李弘翰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先打了招呼。 “见过三皇子,”夕沅对于李弘翰的到来,有些纳闷。 “今日没去书院,宫里无聊,便向母妃告了假,来街上转转,不想竟走到了你这里。”李弘翰说着,看了看夕沅,又看了看楚诗泽。 他明明就是在门口看到了楚诗泽,才走进来的,算了,不说便不说吧。 萧辰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夕沅,这小子,什么意思,来看夕沅? 医馆没有病人来看诊,四人也无聊,后来夕沅提议让萧辰轩和李弘翰下围棋。 李弘翰有点蒙,自己除了对武术感兴趣外,其它都兴趣缺缺,本来看到表哥,想着教自己一二,尚未开口,怎么就提议下棋呢。 他有些不满得看了一眼夕沅,不过很快他便收回了视线,因为表哥不光瞪了他一眼,还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还说是不小心,明明就是故意的,哼,可恶! “不如这样吧,我和辰轩执一色棋子,你和诗泽执一色棋子。辰轩和你下棋,我和诗泽观战,你看可好?”夕沅看了看李弘翰,反正四个人,两人下棋,自己和诗泽表妹也无聊,不如一起观战也好。 “好,那本皇子要黑子,并且表哥要让我三步棋。”李弘翰觉得这样也许胜的机会就来了。 他却不知,萧辰轩对围棋特别喜爱,棋艺也高超,在寺院,闲暇之时,不光和寺院的弟子对弈,连师父了尘也不是其对手。 萧辰轩去街上买了棋盘很快便回来了。 双方落座,各执一色棋子。 空枰开局。 李弘翰黑子先下,萧辰轩连让三子。 黑先白后,交替着于棋盘的点上。 双方轮流下子,很快便分出了胜负。 “不行,重来,我刚刚没看清楚。”李弘翰对于自己的惨败,很不服气,楚诗泽也在一旁暗暗为李弘翰打气。 萧辰轩还是一副冷漠不多言语的模样。 夕沅看了看这两位公子,又看了看表妹。 好吧,重来吧。 第二次开局,萧辰轩允许楚诗泽在一旁助力李弘翰,对夕沅倒没说什么,只是示意她在一旁看,毕竟观棋不语,才是真章。 这一次,李弘翰和楚诗泽两人合力智斗萧辰轩,很快便赢得一局,两人那个乐啊,乐得合不拢嘴。 萧辰轩淡笑不语,夕沅看了看萧辰轩,也微微一笑,这厮情商可以啊,故意输棋,也能输得这么不动声色。 接连几局,萧辰轩都故意输给两位,这下开心了,对面那两人乐开了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相互击掌庆祝。 夕沅觉得,这两人还真是一对活宝,性格也如此相像。 伙计不停的给几位倒茶,没有病人,倒也清闲,不过看这几位厮杀,原来下棋还能这般有趣。 楚诗泽在一旁指挥了半天,嗓子有些干涩,便端起茶喝了几口,然后放下,继续观看,她对下棋很有兴趣,从小跟着父亲南征北战,经常和兵将们切磋,军营里谁人不知她的大名,下棋绝对是常胜将军。 倒是自家大哥楚皓泽却是臭棋篓子一个,从小在青山书院习书,青云先生如此的名师,怎么就教不会哥哥那样的武痴。除了习武,哥哥还真是样样稀松。 难怪夕沅表姐看不上他,下棋还不如三皇子呢,起码在自己的助力下赢了好几局呢。 好像长得也不如三皇子,不如三皇子的,玉树临风,高洁傲岸。 楚诗泽越想越觉得,哥哥是真无法比,算了,不去想他了。 怎么刚刚喝了茶,还是口渴,估计是棋局战况激烈,自己太激动了,想了想,准备拿茶盏再喝几口。 咦,茶呢。 明明刚刚放在右手边,怎么不见了。 此刻的李弘翰正端着茶盏轻抿一口,左手边茶几上的茶盏却静静地呆在那里,之前一直拿的左手边的茶盏,此刻他是什么情况? 楚诗泽瞪着他,不说话。 李弘翰总觉得脖子后面嗖嗖冒凉风。 第65章 端午节佳宴 李弘翰不断地跟楚诗泽道着歉,可是这小丫头却依然不依不饶,李弘翰想着,他喝了她喝过的茶,自己尚未生气,她怎么还没完了呢。 看来习武之人都是这么木讷,萧辰轩坐在一旁不言语。 夕沅这个旁观者倒是看明白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这俩人有戏啊。 李弘翰看楚诗泽依旧不理自己,想着要不送个礼物给她吧,也许很快便消气了呢。 自己什么都没带,母妃送的玉佩倒是随身携带,要不送个玉佩给她,算是赔礼。 李弘翰解下玉佩,正欲递给楚诗泽,夕沅一个现代穿越来的不明白,可是萧辰轩知道啊,这是情人之间交换的定情信物。 对呀,他和沅儿还没定情信物呢。 楚诗泽看着李弘翰递过来的玉佩,有些惊讶,这是何意,钟意自己? 楚诗泽有些难堪,脸色绯红,没说任何话,转身看向夕沅,打了招呼便匆匆离开。 “这丫头什么意思啊,本皇子不过拿错了茶盏,我这全身最值钱的就是这玉佩了,这么有诚意的道歉,还如此矫情!”李弘翰有些想不明白,小女子的心思竟如此难猜。 “你可知,玉佩是作何用?”萧辰轩看了看他,问道。 “玉佩能有何用,身份的象征,平安福禄的寓意。”李弘翰说着,用不屑的眼神瞟了一眼表哥。 萧辰轩听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夕沅,从身上取下从小带在身上的玉佩,走到夕沅面前,给她挂在腰间。 夕沅不明所以,怎么一会儿又变成自己了,再说自己本就带了一个大哥给的玉佩,现在萧辰轩又给自己挂了一个,两个玉佩挂在身上,让人觉得怪怪的。 她低头看了看两个玉佩,又看了一眼萧辰轩,算了,都已经戴上了,总不好再取掉吧,明日放一个在家好了。 李弘翰看着这两人,心里更加郁闷,表哥什么意思? 他瞪了一眼萧辰轩,萧辰轩挑了一下眉头,嘴角上扬,宠魅着一丝怪笑,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表哥,你这是何意?我的玉佩没送出去,你怎么还给夕沅戴上了,挑衅呢。”李弘翰冷哼一声,有些愤愤不平。 “三皇子,当真不知?” “玉佩是有情人之间互赠的定情信物,你觉得赠与楚诗泽合适?”萧辰轩轻轻地说着,说完又颇有深意的看了夕沅一眼。 原来是定情信物啊,夕沅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转身离开,去了前面医馆厅内。 李弘翰听了也满脸通红,难怪人家姑娘不要呢,如此尴尬,让他懊恼不已。 真是丢死人了,还当着他崇拜的表哥和夕沅的面,以后还是少出门,省得让人贻笑大方。 李弘翰走后,萧辰轩也没多做停留,毕竟怕夕沅不好意思,打了招呼,便离开。 好久没去书院了,还是去看看青云先生比较好。 …… 眼瞅着端午节要到了,皇后一直在为李弘烨的亲事犯愁,本想着借前一段太后六十圣寿,再细心留意一下各家嫡女,不想萧太后竟不准办寿宴,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连太后的寿宴都不予大张旗鼓,李弘烨的加冠之礼,皇上也没个明确的表示,她也没敢大肆张扬,只是宫内皇子、妃子们齐聚简单张罗了一下,那倒好说,只是烨儿的亲事,该如何是好,才女们不多几次展示的机会,怎么知道是何脾气秉性,皇子妃可马虎不得。 李皇后很无奈,不过她还是想了两全其美的办法,端午节佳宴办的隆重一些,京中女眷们带自家的嫡子嫡女们都来,参加佳宴总是可以吧。 李皇后请示了皇上,很快便得到了恩准,毕竟大顺朝也算富足,皇上虽不提倡铺张浪费,但该有的宫宴还是要有的,一来活跃一下气氛,二来也是和各大臣联络感情的机会。 李明皇一想到母妃六十圣寿没让办,心里便百般不是滋味,可是母妃说了,要想长寿,不能要这些个虚头巴脑的虚礼,心情舒畅,身体自然康健。 也罢,母妃心情好,就算作为皇上,也当百善孝为先,一切便依了她吧。 端午节很快到了,各家官员提前一天收到了请帖。 ‘各官员、世家可携带夫人及满十四岁的嫡子、嫡女们进宫赴宴,同贺端午佳节。’ 请帖的内容,还真是奇葩,竟然规定了年龄,夕沅当然也在邀请之内。 不过端午的讲究很多,一大早起来,丫鬟们便抬来了一大桶的艾草水,夕沅也没多想,根据原主上官夕沅的记忆,每年的端午节早上都会起来用艾草水沐浴,除去晦气,寓意一年身体康健。 其实防止蚊虫叮咬功效更多一些,古人迷信,夕沅也就顺气自然。 沐浴后,夕沅依旧一身白裙,只是裙摆绣了黄色腊梅花,外罩淡黄色浣纱,带了太后之前赏赐的清秀冬梅银簪,看起来依旧清秀伶俐。 “二小姐,这两个玉佩,带哪个好?”丫鬟采焕看着桌上的两个玉佩,问向夕沅。 夕沅一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应该将玉佩还给大哥才好,以后有了大嫂,这该是大嫂的定情信物。 算了,自家大哥,自己先收好吧,等大哥有了心意之人再说。 夕沅拿过另一个玉佩,看了看,白玉通透,正面中心有个凸显的红点,似虹光萦绕,背面刻着两个字‘练儿’。这是何意,难道是萧辰轩的小名,可是没听他提及过啊。 夕沅带好玉佩,收拾利落,便去给父亲、母亲请安。 上官钥菁也打扮了一番,前些日子上官夫人给她买了许多饰物,定做了许多的裙裳,她本就貌美,今日乍眼一看,别有一番韵味。 平日里见多了她清荷色裙裳的模样,今日粉色的裸纱裙,下摆加了片片荷叶边,姗姗移步,比平日多了些灵动。 姐姐今日换了风格,夕沅觉得姐姐这样的美人,穿什么都好看。 上官钥华依旧一身白色,偶有几片竹叶,印染在长衫上,翩翩公子,永远温文尔雅。 夕沅看着大哥,陌上人如玉世无双公子,大哥怎得长的这么俊俏,好生羡慕。 上官钥华见夕沅一直看自己,‘难道脸上有东西?’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没什么不妥啊。 “沅儿,大哥脸上有脏东西?”上官钥华问道。 “没有啊,嘻嘻,夕沅只是觉得大哥怎么生的这么好看。”夕沅笑嘻嘻地说道。 “你这丫头,好看怎么能形容男子,你啊,你。”上官钥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很快大家便聚齐了,用完早膳,准备出发宫中。 依旧和往常一样,女眷们一起走右侧宫门,男子们走左侧宫门,中间偶有皇子或个别的王爷进出。 不过这次每个进去的人,都被分发了礼物,一个小小的荷包,荷包很漂亮,红色的绵绸,外面用金线绣了龙舟,荷包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仔细闻便知是艾草和菖蒲的清香味道。 这次的宫宴安排在芙蓉园内,里面有很大的人工湖,估计是要游湖吧。 很快,三三两两的人,在晌午之前,夕沅等人便被安排进了芙蓉园,按照座次,依次落了座。 第66章 李婉儿落水 今日,李明皇的穿着打扮很是应景。朝冠上戴艾草尖,身穿蓝棉纱袍、红青棉纱绣二色金龙褂。 萧太后、李皇后及宫中各妃嫔头上都戴了五毒簪、艾草簪或绸布制的老虎簪。 几位皇子和公主也都在腰间挂着金线绣的龙舟黄绸荷包。 侍卫、宫女、太监、嬷嬷们也都拴了五毒小荷包。 宴席简直就是全粽宴,各类粽子:角粽、锥粽、菱粽、筒粽、秤槌粽、九子粽,原来粽子也能做出这么多花样。 除了粽子以外,香糖果子、白团、紫苏糕、蒲酒、雄黄酒…… 浓郁的节日气氛让人心生欢喜。 芙蓉园的空场地很大,台上莺歌燕舞,锣鼓喧天,台下呜呜泱泱的一堆的人也很是热闹。 “下面准备进行一年一度的‘龙舟竞渡赛’。”李明皇身边的林公公宣读了皇上的口谕。 “芙蓉园内莲湖上现在有十艘小型龙舟,在坐的每桌自愿出两个人,左侧男宾和右侧女宾相对应得成为一组,每龙舟四个人,两男两女。” “一次参赛十组,在座的诸位均可参加,轮流参赛。” “参赛纯属个人意愿,娱乐为主,用时最短,划得最快的组,由皇上颁发最高奖,依次是第二,第三……,共颁发十组获奖者。” “礼品丰厚,大家踊跃参加吧。” 林公公宣布了比赛的规则。 台下一片欢呼。 夕沅的桌上有好几位世家小姐,可是大家都不愿意第一个参加,没办法,幸好姐姐和她都在,无奈只能两姊妹先参加。 夕沅对面的桌上是几个不熟悉的世家公子,不过她倒是看见了刘太医家的公子,师兄刘乐轩,挺好,好歹有个熟人。 萧辰轩在夕沅的斜对面左侧男宾的二号桌,几位皇子在一号桌。 夕沅是右侧女宾的三号桌,她朝旁边瞅了一眼,左盈盈、楚诗泽坐在二号桌,李婉儿、萧忆晴和几位嫔妃在一号桌。 看来这座位的安排还是颇有讲究的呢。 夕沅有些郁闷,看来自己是不能和萧辰轩一起参赛了呢。 很快参赛的名单出来了: 一号桌男女参赛之人:大皇子李弘烨,三皇子李弘翰,李婉儿,萧忆晴。 二号桌男女参赛之人:楚皓泽,左定臣,楚诗泽,左盈盈。 三号桌男女参赛之人:二皇子李弘煜,刘乐轩,上官钥菁,上官夕沅。 …… 李弘煜朝夕沅挑眉眨眼,示意夕沅快些准备。 “大家不用惊讶,三号男宾桌没人愿意参赛,本皇子无奈,不想冷场而已,只好勉为其难了。”李弘煜看向已经站到湖边的众人,开口道,不知是说给谁听。 众人呵呵一笑,没人在意,人家是皇子,说什么都有理。 在宫女的帮助下,女子们系了裙摆,男子们也都束好了长衫,各自上了对应的龙舟。 比赛在大家的翘首以待中终于开始了。 鼓声响起,龙舟便如一支支离弦的箭,在平静无波的塘河上来去如飞。 湖边看龙舟的人都大声呐喊,侍卫们重重地敲打着锣鼓助威,一时间,呐喊声、锣鼓声交汇在一处,在河面上回荡,震耳欲聋。 大家奋勇挥桨,由一开始的凌乱,很快便动作整齐划一。 夕沅第一次划龙舟,有些吃力,再看其她的女子们也都很吃力,毕竟是女子,龙舟不大,只能乘坐四人,难免就苦了两位男子。 夕沅的三号龙舟一直和一号、二号相差不远,基本在一条水平线上,李弘煜和刘乐轩卯足了劲,拼命地往前划。 击鼓的人更是兴奋异常,纵身一跃,双槌齐下,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上。 很快,赛到紧张处,一号和三号,两只龙舟齐头并进,争先恐后,岸上的呼声一阵盖过一阵。 刹那间,三号龙舟在一阵欢呼雀跃声中,先一步冲向终点。 一号紧跟其后,接着二号,五号,……。 李弘煜和刘乐轩额上布满了汗珠,坚实的肌肉随着急促的喘息,一起一伏。 夕沅和姐姐,额头上也冒了轻微地细汗,几人相视一笑,乐了起来。 三号龙舟最先靠在湖边,李弘煜和刘乐轩先上了岸,接着拉了夕沅和上官钥菁上来。 一号龙舟过来,李弘烨和李弘翰,李婉儿和萧忆晴也都上了岸。 二号龙舟也靠了过来,楚皓泽和左定臣,左盈盈和楚诗泽,也都上来,站到了岸边。 众人都划到了边上,一一上岸,只是大家还在激动紧张的气氛中,站在岸边迟迟不肯离开。 “扑通!”有人落了水。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夕沅跟在几位皇子、世子身后,刚要离开,听到声音,住了脚步。 楚皓泽听见有人落水,紧忙朝着水花处,跳了下去。 “公主!”楚皓泽这才发现是李婉儿落入了水中,他左手打着水,右手托着公主,拼命地往岸边划,幸好掉落的不远。 很快李婉儿便被楚皓泽救上了岸。 夕沅看到了满脸发紫的李婉儿,她让楚皓泽将李婉儿放在高处,头部略微朝下,腹部稍高,她紧忙蹲了下去,轻轻地按压李婉儿的腹部,不停地来回按压,很快李婉儿口中吐了不少水出来。 只是尚未清醒,夕沅犹豫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低头给李婉儿做人工呼吸。 众人很惊讶,这嘴对嘴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夕沅倒是没有顾忌很多,生命面前,一切都是次要的。 “咳,咳,咳……”很快李婉儿醒了过来。 “婉儿,婉儿!”李皇后闻得消息,赶了过来,见李婉儿躺在地上,发着阵阵地咳声。 李婉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了看母妃,又看了看一旁的夕沅,她此刻已被扶起,正靠在夕沅身上。 “母妃,婉儿没事,不小心滑了脚,才滑落水中的。”李婉儿小心翼翼地说着,她知道自己是被人推进了湖里,但是这里人多,不想母妃小题大做。 “岸边没有水,都是青石,这个时节怎会滑落,婉儿放心,母妃定会严查。”李皇后贵为一国皇后,不是愚笨之人。 李婉儿被扶回宫中去换衣裳,其他人继续回了各自的座位,有人禀明皇上,公主无碍,皇上没做计较,赛龙舟继续进行。 李皇后因公主落水,心里有气,便离开了席位。 问过宫女,说是看见上官姊妹,楚诗泽,还有萧忆晴,左盈盈在公主落水之前,都站在附近,男宾们则是几位皇子都在一旁。 李皇后想着,皇子们都是和婉儿一起长大,想来不敢乱来。 萧忆晴封为郡主后,一直在宫中长大,倒是与婉儿关系一般。 左盈盈为左丞相之女,左贵妃的妹妹,难道是她?也不定,没有动机啊。 楚诗泽,楚老王爷楚怀王的嫡孙女,也不像。 上官医府,上官大人的两位嫡女,难道是上官夕沅? 真是混乱,本欲看看各家嫡女,为皇儿选妃,这下出了这档子的事,哪还有什么心思。 也罢,横竖就那么几位合适的女子,改日都邀请进宫坐坐,顺便也把今日这几家的嫡女叫来,这公主落水,岂能放任不管,万一是谁起了歹心,想想就后怕。 这边萧太后听说李婉儿落了水,如坐针毡,着急万分,碍于众多大臣女眷都在,总不能失了皇家体面,皇后已然离开,也不好离去。 夕沅看了看萧太后,微微一笑,向太后示意放心,萧太后看夕沅肯定的眼神,一颗忐忑地心便暂时安了下来。 第67章 谁先入为主 宫宴结束后,按照赛龙舟名次,李明皇赏了大家许多的纱、葛、扇子、香饼、香包、香袋、宫珮等物件,不少参赛未能排前的,则赏了紫金锭、蟾酥锭、盐水锭一些个避暑的药品。这些虽非至宝,但也都是精细珍贵的好物件。毕竟宫中所用,民间还是少有。 领了赏赐,不过左盈盈,楚皓泽、楚诗泽,上官姊妹,萧郡主和几位皇子,却被李皇后身边的嬷嬷叫去了皇后的寝宫。 几位女子面面相觑,心里却各有心思。跟在嬷嬷的身后,往前走着。 左盈盈依旧一副心高气傲,旁若无人的傲慢。 上官钥菁还是很娴静的样子,温婉而淡雅,轻轻地姗姗移步。 楚诗泽一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像个女侠,只是稚嫩的脸上,让人觉得,很是天真可爱。 夕沅猜不出皇后是何意,只得跟着大家前往。 几位皇子和楚皓泽也都无所惧,一同前往。 萧忆晴走在夕沅的左侧,说着萧辰轩的一些趣事,声音不大,夕沅淡笑不语,算作回应。 “臣女等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儿们见过母后、皇后娘娘,给母后、皇后娘娘请安。” “臣子楚皓泽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大家给李皇后请了安,李皇后却没给大家赐座,对于请安也只是“嗯,”了一声,眼皮愣是没翻一下,好像在闭目养神。 好一会儿,李皇后才睁开眼睛,瞟了一眼一干人等。 “楚世子,听说是你救了婉儿,本宫理当赏赐。”“来人,给楚世子赐座,斟茶。”李皇后说得很平静,让人丝毫听不出一点感激的意思,也是,贵为皇后,怎能和常人一般情绪外露。 “臣子,谢皇后娘娘恩典。”楚皓泽拱手作揖,随着一旁公公的指引,坐了下来,只是他一人坐着,有些坐立不安。 “听宫女说,婉儿是被人不小心推落湖中,不知是何人所为?”“几位皇子,可有看到?”李皇后看了看几位女子,又转向几位皇子,语气不轻不重,没有了之前李婉儿刚刚落水时的气愤,不愧是皇后,这情绪控制得倒是收放自如。 “回母后,烨儿不曾看到,只是听到呼救,才知皇妹儿落水,说来真是惭愧。”李弘烨身为大皇子,先回了母后的话。 “回皇后娘娘,弘煜也不曾看到。” “回皇后娘娘,弘翰也不曾看到。” “回皇后娘娘,弘辕今日未曾参加龙舟赛,不曾靠前,未能及时救皇妹,很是愧疚,还望您见谅。”李弘辕说得一脸真诚,没有了平日里痞子笑。 “几位皇子,不曾看到,母后不怪,只是婉儿是你们唯一的皇妹,断不能有个闪失,让你们父皇痛心啊。”李皇后边说边拂袖掩面,似乎很是悲痛,哀伤的样子。 不过转眼,又恢复了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冷漠。 “众位世家、大臣的嫡女们,你们可有看到是谁推了婉儿。”李皇后接着问向下面的几位女子。 “晴儿,你先说。”李皇后看了看萧忆晴,说道。 “回皇后,晴儿没看到,只是恍惚听到宫女说是个白衣女子推了公主,晴儿恍惚,请皇后恕罪。”萧忆晴小心翼翼地说着,之前还和夕沅有说有笑,这会儿却如兔子般的羸弱。 夕沅奇怪的看着她,在去年的仲秋宴见识过她的风采,淑静又文雅,却绝对没有今日这般似刻意的孱弱。这萧忆晴难道怕皇后? “左丞相之女呢,你可有看见?”李皇后问向左盈盈。 “回皇后,臣女不曾看见谁推落了公主,只是,只是臣女看见上官女御医当时站在公主的旁边,离公主最近。”左盈盈说着,又偷偷地瞄了一眼夕沅,很快又收回视线,低头站在那里,不再言它。 “你说婉儿落水前只有上官女御医在一旁,你可看清楚了,没有其她人?”李皇后厉声问道。 “回皇后娘娘,臣女只看到她一人,”左盈盈抬起头,平静地说着,似乎在陈述事实,很是肯定。 夕沅有些惊讶,这左盈盈,自己并不熟悉,她这是何意,再说李婉儿落水之时,自己已经跟在几位皇子身后离开了呀。 李皇后看了看左盈盈,又看了看夕沅,眼里不乏愤懑。 夕沅被李皇后看得有些忐忑,这是何意,站在一旁,也不能肯定是自己推了她啊,再说还是自己救了公主的呢。 她一点也没有畏惧,李皇后瞪了她,她依然很镇定的站着,不矜不伐,有礼有节。 李皇后对于夕沅这种镇静,顿时没了主意,这丫头倒真不像是会故意推人下水之人。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什么时候这么信任这丫头了,她也有可能不喜自己,故意推了婉儿,也不定。 “你们还有谁看到上官女御医是站在婉儿身旁的,”李皇后决定再忍一忍,毕竟也不能单凭一人之言。 “回皇后娘娘,臣女也看到二妹妹是站在婉儿旁边的,除她再无旁人。”上官钥菁上前一步,虽轻声细语,却很平静。 夕沅看着姐姐,有些不解。 “上官女御医,你还有何话可说!”李皇后听得上官钥菁的话,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愤怒,很是激动地大声呵斥夕沅。 夕沅还在沉思姐姐的话,不想被李皇后陡然提高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 “臣女,不知,皇后娘娘何意,夕沅该说什么。”夕沅虽不明白姐姐何意,但对于李皇后的斥责,却很是不满,居高临下的模样,谁在乎啊,皇后就该了不起,随便骂人啊? “你穿了白色裙裳,又只有你一人站在婉儿身边,你说,为何要推婉儿落水!”李皇后看着夕沅依然淡定不肯臣服的样子,怫郁大怒。 对于皇后这般选入为主的刁难,夕沅真是无语了。 “萧太后驾到,婉公主到,萧世子到。”随着一声公公的高喊,正不知所措的夕沅松了一口气,当事人来了,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吧。 只是不知辰轩来干什么,今日他不是没参加龙舟赛吗,难道是知道自己在皇后这里。 自己未来的夫婿原来如此关心自己呢,夕沅一听萧辰轩的到来,瞬间什么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68章 落水的真相 “臣妾见过母后,母后吉祥。”李皇后见萧太后进得她的寝宫,赶忙起身请安。 “皇后不必多礼,哀家听说夕沅来了这里,过来看看,这丫头有些日子没到哀家那里去了,甚是想念得紧。”萧太后慈祥的脸上,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瞅着李皇后。 萧太后边说边坐到了首座之上。 李皇后看萧太后坐在自己刚刚的位置上,也不敢吭声。 众位皇子和世家子女也都给萧太后请了安。 “不必多礼,嬷嬷呢!给各位看座,皇后这宫中,椅子也不少,大家就不必站着了,省得晃了哀家的眼。”萧太后一脸仁慈的样子,真是让人欢喜,老人家一来,起码不用站着了啊。 “臣妾请诸位世家女来,主要还是婉儿落水一事,这上官夕沅,臣妾实在无法饶恕,她错不该推婉儿落水,臣妾不责罚她,臣妾着实也做不到啊。”李皇后找了萧太后一旁的位置坐了下来,她虽是后宫之主,可在萧太后面前,也不敢随意造次。 “夕沅推婉儿落水,这是怎么回事?”萧太后看了看李皇后,又看了看一起进来的萧辰轩和李婉儿,摆出一副不知所以的恍惚模样。 李皇后有些不解,这太后一向精明,一贯喜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是胸有成竹,怎么莫名地来了她的寝宫。 “臣妾也是听得宫女说推婉儿落水之人是白色裙裳的女子,刚刚左丞相之女左盈盈和上官大人之嫡长女上官钥菁都证实,婉儿落水之时,只有夕沅一人在旁,臣妾着实不算武断。”李皇后对于萧太后的质问,虽不喜,但也不得不一一回答,这后宫之主当得也不全尽随自己心意。 “单凭如此就认定夕沅所为,你可有问过婉儿的意见?当事人不是更清楚?”萧太后看着李皇后,似不经意的撇了她一眼,颇有不屑。 “臣妾大意,着急了些,只顾担心婉儿了。”李皇后一面对萧太后多少还是有些胆怯,虽管理后宫多年,不算多嚣张跋扈,但对于太后,她却不敢放肆。 “也罢,婉儿你说说,你是如何落得水?”萧太后看向李婉儿问到。 “回皇奶奶,婉儿不知,但肯定不是夕沅推了婉儿。”李婉儿看了看李皇后和在座的几位女子,有些欲言又止。 “婉儿既然不知,那肯定不是自己滑落水中,定然是有人蓄意为之,必须找出下手之人,如此卑劣行径,当以严惩!”李皇后越发肯定是有人故意伤害李婉儿,心里更加气愤不已。 “辰轩见过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可否听辰轩说几句?”萧辰轩本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听说夕沅被李皇后传唤,心里顿觉不安,赶紧请了姑奶奶过来,果然不出所料。 李婉儿回自己宫中换了衣裳,怕太后担心,休息片刻,宫宴结束便去给太后请安,不想正听见宫女说自己落水之事,碰见萧世子便一起和皇奶奶来了母后的寝宫。 李婉儿知道有人在背后推了自己一下,力道不大,肯定是女子,但绝对不是一旁的夕沅,她也有些迷茫,真是越长大越孤单,最是无情帝王家,所有的简单美好,也许将成了永远的过去式。 到底是谁推了自己,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辰轩今日未能参加赛龙舟,实在是身体不好,所以便站在岸边观看,几位皇子夺得佳冠,深感佩服,虽羡慕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奈只好站在一旁,等他们归来,也好沾沾喜气,所有人上岸后,辰轩见夕沅出了好多汗,本欲上前,虽我和她已定亲,但毕竟尚未成亲,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便站在了一旁。辰轩见夕沅和公主两人又说又笑,也实在不好打扰。正好左丞相之女也上了岸,我看她从公主身边走过,应是裙摆太长,公主不小心踩了一脚,滑落湖中。”萧辰轩说的平淡,在座的人却听得各有心思。 萧辰轩看了李皇后一眼,又转眼看向左盈盈,瞬间,似有不屑,却又淡然,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左盈盈面上很平静,内心却惊涛骇浪,究竟什么时候漏了马脚,且是最在意的人面前,萧辰轩到底是看见自己推了公主,还是真的如说词,只是踩了裙角,这萧世子是何意? 本来想着借公主之手,夕沅成了众矢之的,到时候萧家指定会退婚,自己乃丞相子女,定是不二人选,之前只顾矜持,未曾让父亲请旨,若父亲请了圣旨,岂不是也可赐婚,怎会如此便宜了一个医家之女。 “请太后和皇后娘娘恕罪,这裙摆害人,臣女竟不知,实在该死。”左盈盈跪在地上,磕头不起。 “这该如何是好,你也不是故意为之,婉儿也无碍,哀家不是不讲理之人。”“皇后,你看该如何是好?”萧太后看了看左盈盈,又瞅了一眼李皇后,最后转向众人。 “罢了,盈盈也不是故意,再说她都不知的情况下,婉儿踩了裙摆,要怪也是裙裳太长,算了,盈盈你起来吧。”李皇后纵然心里有气,碍于左丞相面子,也不好发作,再说是婉儿踩了人家的裙裳,这怎么定罪,总不能让人说一国之后,心胸狭窄,小肚鸡肠吧。 无奈,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萧辰轩看了看李婉儿,李婉儿觉得有些莫名,萧世子眼睛里,似乎有些话没有说完,又似乎不想再说,难道是左盈盈推了自己,萧世子既然知道真相,为何不直说? 李婉儿看了在座的众人,这才发现楚家兄妹也在。 她看了一眼楚皓泽,很快又飘向别处,只是她这细微的小动作,都尽落入萧太后的眼睑,这丫头倒是该嫁人了。 楚家世子,不错,楚怀王一生忠义,楚将军英勇善战,想来这楚皓泽也非池中之物,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萧太后只顾自己的一番算盘,心中有了思量,也该着手准备才好。 萧辰轩见李皇后松了口,才敢看向夕沅,看来想护着她,以后万万不能再不理尘世,躲避总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强大才是王道。 夕沅总算松了一口气,这皇宫真是是非之地,以后这女御医还是不做好了,动不动就惹一身骚,真是让人无语,悲催啊。 李皇后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也不好强留众人,散了吧,各自回府。 李弘煜见萧辰轩给夕沅解了围,本想送夕沅出宫,只是看萧辰轩已经站在了夕沅身边,心里百般不舒服,不由攥紧了拳头…… 第69章 喜鹊来报到 出宫后,天色渐晚,萧辰轩护送夕沅姊妹回府,路上话不多,夕沅破天荒头一回没有叽叽喳喳,她还在想姐姐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姐姐变了,到底是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 楚皓泽和妹妹楚诗泽同乘一辆马车回府,一路上,楚诗泽几次欲想追上夕沅,想问问钥菁姐姐,今日为何会那样维护旁人,但大哥楚皓泽不允,只得作罢,以后有机会探望姑母再说吧。 端午节过后,一切照旧,夕沅去医馆,钥菁和母亲偶尔逛街的时候,顺道会去看看,倒没有什么需要帮忙。 萧辰轩偶尔也会过来,话不多,有时候只是默默地坐着,看夕沅忙碌,或者只是喝些茶便走。 楚诗泽从医馆开张,常来,有一次问起夕沅那日公主落水之事,夕沅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李婉儿倒是成了医馆的常客,不过改了装扮,一身男儿扮相,很是俊俏。 自从夕沅被皇上允许开医馆,刘太医便想着将刘乐乐送来医馆,一来自家这嫡女喜欢,二来能造福百姓,作为夕沅的师傅,刘太医倒是一身正气之人:学医若不能解百姓之痛,读再多的医书又有何用? 端午过后几日,刘乐乐便在刘太医的带领下,来了医馆,正式成为医馆的一员,虽眼前只是跟在夕沅身后,但日后前途当不可限量。 对于刘乐乐的到来,夕沅明镜于心,早早晚晚的事,刘乐乐只是开始,她日后还要开医学院呢,就等千千万万的刘乐乐来吧。 医馆病患不多,偶有几个世家夫人来访,多是试探,不报什么期望。 只是,初十大清早,门口榕树枝头上,喜鹊叫喳喳的不停,夕沅和李婉儿、楚诗泽、刘乐乐四个女子都在,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四个女人更是热闹非常,大家一起开着玩笑,喜鹊到,好事到,这是有喜事啊,只有李婉儿今年是及笄之年,几人打趣说是心上人要来,就是不知这心上人该是哪一位?这几个丫头,年龄大了,怎就如此不害臊,有点怀春的小心思啊,是都该嫁人了,女大不中留啊。 不过,不知所谓的心上人倒是没来,前些日子看诊的陈夫人来了。 “陈妇见过上官女御医,你真是神医啊,药到病除。”陈夫人一下马车,便急急地进了医馆,走向夕沅,也不顾及是否有旁人在。 “陈夫人,您客气了,夕沅学医本就是治病救人。”夕沅也不会什么浮文巧语,只是实话实说。 “你这丫头,如此医术,当之无愧啊。”陈夫人还真不是虚头巴脑的拍马溜须之人。 陈大人虽任大理寺卿,但陈夫人娘家也不弱,父亲是都御史,她们苏家祖上也曾出过多为县主,府丞……,经商之人也多,钱财上虽非大富大贵,但绝对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家,他那堂哥苏万三之财富可是相当的低调,听说黄河水患,国库空虚,那时当今圣上还年轻,无奈曾同他打过白条,只是听说,至于真假,估计也就当事人知晓了。 只是陈大人为官清廉,她这一家之主母当的也有些不易,偶尔得算算银子,没得办法,幸好娘家给力,帮衬不少,生活也算富足。 “今日,我来也没其它意思,带了一些薄礼,还望不弃。”陈夫人说着,让身旁的小厮和丫鬟,将礼物一一摆开。 “灵芝,人参,龙涎香,冬虫夏草,雪莲,何首乌,鹿茸,海马,黄芪,这些个药材,都是平日里我娘家堂哥送予我的,只是我这破落的身体,再名贵的药材,在子嗣方面也枉然啊。”陈夫人说着说着,神情有些无奈,似乎看淡了一切,转眼,眼神里却又充溢着渴望。 “陈夫人,不必担忧,这子嗣是缘分,缘分到了,自然也就水到渠成。”夕沅这么说也不算是安慰,这次陈夫人很是客气,送来如此名贵的药材,也算有些诚意。 这陈夫人看起来有三十岁左右,想来这多年无子嗣,定是着急,听闻府上陈大人尚无小妾,只是宗族这些年催的紧,莫不是碍于陈夫人娘家实力,又有那么有钱的堂哥,怕是早就成了下堂妻。 “有夕沅妹妹的话,陈妇我就放心了,以后常来叨扰,不要烦恼我才好。”陈夫人这语气变化的也快,看来是对夕沅充满了期许。 “好,陈夫人不必客气,您先养好身体,过个三五月,夕沅定会为您解忧。”夕沅觉得今日的陈夫人很是真诚,便也开诚布公的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毕竟是自己医馆的第一位病患,推心置腹谈不上,但多一人支持,总不会是坏事。 夕沅又给陈夫人开了一些温补调理的方子,不是什么名贵药材,都是一些草药,但对陈夫人补气补血很有帮助,这次夕沅没打算收诊金,所以也就只开了药方,让陈夫人的丫鬟去柜台抓药。 不过,陈夫人很是自觉,直接让小厮给了柜台十五两银子,夕沅看了看,乐了,这陈夫人还真是有意思,一码归一码,也好。 其实夕沅这次真没猜对,这陈夫人是怕夕沅误会,时间长着呢,感情慢慢处,真诚的人,肯定会有知心的朋友,夕沅这小丫头,年岁不大,但绝对是值得结交之人,自信,从容不迫。 这边送走了陈夫人,这几个丫头,便想着晌午该吃些什么啊,街上热闹又繁华,不过几人还没上街,有人便来了,喜鹊还真迎来了心上人。 只是这心上人何许人也? “夕沅,你看看表哥给你带了什么来,快些出来啊。”楚皓泽走进医馆,没看到夕沅,便想着这丫头和妹妹肯定是在后面的厢房。 “表哥走到哪,这洪亮的嗓门,还真是独特,让人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夕沅几人走了出来,她这表哥,真是习武之人,一点也不拘于小节。 “啊,公主,也在,皓泽……见过,见过公主。”楚皓泽没成想公主也在,不知怎么竟有些磕巴起来,也不是第一次见公主,怎地就结结巴巴了呢,完蛋的怂人,真是丢尽了习武之人的脸面。 “楚世子不必多礼,叫我婉儿便好。”李婉儿说着脸上有些绯红,似有些羞涩,平日的风风火火早已不见踪影。 夕沅看了看二位,心中了然,合着这喜鹊还真是送喜了呢。 “大哥,你不是说母亲送了东西来吗?马上午时了,我饿了,快些看看都是什么?”楚诗泽可不想听那两位在那儿磨磨唧唧的,她上次就看出来公主对大哥有意思,等傍晚回府,她一定好好跟母亲说上一说,这公主做自己的嫂嫂还是很不错的呢。 “应该都是些吃食,满满两大盒,你们几位一起吃。”楚皓泽说完,又看了看李婉儿,这才发现她今日的男儿装扮,很是风流倜傥,对,就是这样,一位英俊潇洒的俏儿郎。 这楚皓泽真是,什么时候李婉儿这么出色了,女子之中顶多算作才女,美则美矣,出众谈不上。 还风流倜傥,拜托,人家是位公主,女的,女的啊,美女,好不好!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两人什么时候竟看对了眼,怕是以后郎情妾意,这楚皓泽啊,只能唯公主惟命是从了。 “哇,好丰盛啊,表姐,快来,乐乐,一起过来,好多美食。” “喂,大哥,你再不让公主过来,美食我们就分完了。” 楚诗泽倒是大大咧咧,你说大哥、公主眉目传情也就罢了,怎么看个美食的功夫,两人竟站到了一起,爱情就如此伟大? 食盒里扑鼻的香气,很快也飘进了李婉儿的鼻子里,肚子开始咕咕作响,她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楚皓泽,爱情诚可贵,食物更美味啊。 这楚夫人送的美食还真是不少:汴京烤鸭,溜鱼焙面,紫苏肉段,黄河锦鲤,素炒什锦,煎酿凉瓜,油酥蛋饸,牡丹燕菜,还有一道豆汁菊花羹。 这夕沅的楚舅母真得是送的两个人的饭菜?这八菜一汤,她们四位女子怕是也吃不完的啊,而且都是汴京城的特色。 美食面前,也顾不得许多,开始造吧。 楚皓泽坐在公主旁边,也端起了碗筷,原来这厮也没用膳呢,加了他,很快几人便将所有的饭菜吃了个精光,哪还有什么公主、千金、世子该有的矜持模样。 第70章 遇蛊毒之症 次日一早,夕沅很早便起来了,端午过后,夏日徐徐而来,天亮的早,随着公鸡的啼鸣,人们也就很早的起来了。 听着公鸡的啼鸣,夕沅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咏鹅,这古人怎么就想起了大鹅呢,平日里很少见鹅,公鸡倒是见到不少。 夕沅见不远处屋舍上油亮的大公鸡: “鸡,鸡,鸡,尖嘴对天啼。三更呼皓月,五鼓唤晨曦。” 这小诗是不是很有意思,今日心情真是大好,看来又是一个好日子。 上官钥华今日休沐,便想着和夕沅一道去医馆,早膳过后,兄妹二人便往医馆走去。 刘乐乐和往常一样,用完早膳便去夕沅那里报到,也算是医馆的一份子,夕沅也不白请她,照太医院的标准,给予她医女的酬劳。 夕沅兄妹从西边过来,两兄妹有说有笑,很快便到了医馆门口,上官家请的药房佟掌柜早早便开了门。 刘乐乐从东边过来,老远就看到了夕沅和一位公子有说有笑的,只见那公子一身白色锦裳,白衣翩翩,温润如玉,世间竟有如此儒雅的男子。 若能得这样公子的青睐,该有多好,看那公子和夕沅往医馆走来,她想打个招呼,却不知说些什么好,女子当矜持一些才好,她默默地扯着自己的衣袖,双手摩挲着,掩饰着内心的激动,面上却又满是羞涩。 “乐乐,今日来的好早啊,一起进去吧。”夕沅和大哥刚到医馆门口,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刘乐乐,便停住的脚步,等她一起进去。 刘乐乐看了一眼白衣男子,紧忙低下了头,快步走向夕沅,三人一起进了医馆。 夕沅交代了一下掌柜的和伙计,三人便去了后面的厢房,夕沅一般不看诊的情况下,都是在后面的厢房喝茶,或者去后面的一个小书房看会儿医书。 偶尔也会被太后或者一些个妃嫔、娘娘们传唤进宫,无非就是妇人的一些个炎症,要不就是让夕沅开些进补或者美容养颜的方子,夕沅也很爱美,对于补气血、驻颜的方子,脑子里多不胜数,随手便能写来。 大家按照方子,喝了一段时日,皮肤紧致、白皙了,夕沅频繁进宫的时日也便多了起来,还真是大事没有,小忙不断。 “乐乐,不用拘谨,这是我大哥,上官钥华。”夕沅见刘乐乐坐在那里不停的搓着双手,这大夏天的搓手,该多不合时宜,这是看见大哥紧张了,也是,谪仙一样的大哥,是个女子都该为之心动吧。 夕沅看着如小兔般紧张的满脸通红的乐乐,这丫头该不会喜欢大哥吧,最近怎么回事,这喜鹊一来,好事连连啊。 “刘乐乐见过上官公子。”刘乐乐起身给上官钥华行礼。 “乐乐妹妹不必多礼,你大哥和我同为御医,你父亲刘太医又是沅儿的师傅,如若不弃,以后你喊我大哥便好。”上官钥华和润的说着,连端起茶盏的动作,都是那么温文尔雅。 “好,钥华哥哥。”刘乐乐有些娇涩地喊了一声。 上官钥华微微一愣,手里的茶盏轻微地抖了一下。 “喊大哥便好,不必拘谨。”上官钥华平复了一下内心,轻缓地开口道。 “大哥!”刘乐乐也觉得喊哥哥不妥,自己在家被父母宠坏了,这大哥喊得似乎没有了刚刚的紧张,感觉似乎离他更近了一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样的谦谦公子,若能呵护自己一生,该有多好。 三人侃侃地坐着,刘乐乐在一旁犯着花痴。伙计进来找夕沅,说是来了一老一小两个叫花子,那老妇人连连喊疼,已经躺在了厅里。 夕沅一听,赶忙向前面走去,上官钥华和乐乐也紧步跟在其后。 只见那老妇人,眼眶青黑,身体瘦弱却一直在发抖,看起来很是寒冷,脸色却呈赤红色,夕沅看了看她的手掌,风水浮肿,很烫,探了一下脉搏,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的样子。 “神医,您一定要救救婆婆,小儿给你磕头了,您行行好。”老妇人一旁那个小男孩跪在地上,不停地给夕沅磕头,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模样。 夕沅微微一愣,自己的医馆开张至今,尚无贫苦人家来看诊,除了陈夫人昨日喊了自己神医,其他世家的夫人看诊,虽抓药,却不见得服用,莫不是陈夫人让其来的? “小公子不必多礼,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你婆婆吗?她这疼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夕沅问了一堆,虽听着是家长里短,但医治病人不光是用药,要治其本,望闻问切,不无道理。 “神医,小的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三,无父无母,从小在外流浪,混在郊外的乞丐帮,婆婆是很多年前从外乡流落至此,帮大伙在京郊搭了草房,平日里照顾我们的吃食,不想今日我们在附近讨要,一位带了面纱的女子,给了我们一些吃食,婆婆吃了之后便开始疼痛,这街上几家医馆,都不肯医治,进得咱们医馆,不想您竟是一位女医,女神医,求您救救婆婆,小的以后当牛做马,一定报答。”叫三的小童,说的很是诚恳。 夕沅觉得很是奇怪,她刚刚看了婆婆的手,密密麻麻的掌心,似有小虫在爬,手掌不痛,肚子却疼的厉害,不是一般的蛔虫,倒像是蛊毒,只是一个讨饭的婆婆,是谁要害她? 这街上这么多的医馆都不肯医治,婆婆来这里,自己肯定不能置之不理,只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钥华见夕沅愁眉不展,他刚刚在一旁也看了老婆婆的病症,虽没有把脉,但他也熟读医书,比夕沅也不次之。 这明显的是毒,不是普通的病症,意欲何为? 夕沅虽不知该如何,但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医者父母心,让她不能也不忍。 她让伙计将老婆婆抬进了后面诊室的床榻上,这种病症,她倒是在医书见过,只是并未经验,心里有些打怵,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应承下来,虽可怜之人,命却并非草芥,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沅儿,”萧辰轩从书院出来,便来了夕沅这里,一直在忙,今日抽出空来,紧忙从书院过来,看夕沅不在前面,不用伙计、掌柜的招呼,径直走到后面的厢房去,他在后院转了一圈,才在诊室看见夕沅。 萧辰轩进来之时,夕沅在给老婆婆再次把脉,一脸沉思,叫三的那小童站在一旁,满脸着急,上官钥华、刘乐乐去了书房翻阅医书,医馆的医书有限,上官钥华想着明日去太医院看看,刘乐乐则想着今日回去请教一下父亲刘太医。 “蛊毒之症?”萧辰轩看了看老婆婆,又看了看夕沅,轻声地开口道。 夕沅听得声音,才发现萧辰轩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来,‘蛊毒之症’,辰轩一个不懂医术之人,竟知道这是蛊毒。 “辰轩,你也说这是蛊毒?”夕沅抑制不住的兴奋,看来自己的判断没错,她不再管萧辰轩是如何得知这是蛊毒之症,只要确认了是蛊毒,她就有办法来解。 “嗯,偶然得知。”萧辰轩没有细说,只是说了自己的判断。 “你先坐着,我去给老婆婆抓药,很快就来。”夕沅说着,起身朝前面奔去。 ‘术律草二两,五敛子一两,女青六钱,兰茹八钱,连翘一两。’ 术律草别名鬼臼,主治蛊毒,灭杀鬼疰精物,驱逐邪气,解百毒;五敛子别名鬼杨桃,治因蛊毒引起的全身赤红,手脚浮肿,恶寒、发热;女青别名雀瓢,主蛊毒,杀鬼温疟;兰茹主灭杀疥虫,逐邪风热气;连翘清热,消肿。 夕沅让掌柜的按方子配好药材,又让伙计按自己的方法去煎药,夕沅很有信心医好老婆婆,等她清醒,无论是何情况,也便有所了解。 第71章 谁是下毒人 老婆婆喝了药,很快便从刚才的疼痛中,清醒了许多。 “婆婆,现在是不是好多了?”夕沅轻声地问着。 面对这样的老人,夕沅心里不免有些怜悯,无论多么繁盛的朝代,为什么,还是会有这样的可怜之人。 “好多了,多谢神医。”老婆婆说着,就要下榻,欲要给夕沅行跪谢之礼。 “婆婆,不必多礼,您身体虚弱,还是好生躺着便好。”夕沅扶着她重新躺下,夕沅又给她拢了拢枕头。 “老太婆真是遇到了好人,不然这条贱命怕是早已去了。”老婆婆说着,眼中充满了泪花,夕沅赶忙拿了手帕出来,给她拭泪。 “婆婆不必伤心,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上天有好生之德,您帮助那么多的孤儿,您是好人,定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夕沅殷切地安慰着,历经生死的人,内心自是脆弱。 “婆婆可还记得,今日是什么人,给您下了毒,可有印象?”夕沅觉得这会儿老婆婆的精神状态尚可,便问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老太婆,我多年前流落至此,也带了些银两,家道中落,本是进京寻访亲人,只是无果,便在京郊落了脚,收养了一些流浪的孩子,不曾与人有冤仇,为何要害我老太婆。”老婆婆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夕沅本不打算再问,想起身给她倒碗水。 不想老婆婆却接着说道: “今日,我和三在这附近乞讨,有一位年轻的女子,给了我一盒糕点,看起来很是精致,我本打算打开先给三吃,只是三心疼我,什么好东西,都先让我吃,幸好三没吃,不然遭罪的就是那可怜的娃了。” “婆婆,那剩下的糕点呢?”夕沅觉得一盒糕点,应该有剩余啊。 “当时,我吃了一块,便让三也吃,但他不吃,他说要留给草房里的兄弟们吃,便收了起来。” “只是不曾想,正欲回去之时,我被一辆马车撞倒在地,朝一旁碾压了过去。我当时被马车撞了,三见我疼痛难忍,便找了几个医馆,见我们穿的破烂,都不肯医治,有一位老者,说我像是吃坏了东西,三才想起剩下的糕点,不成想,揣在怀里的糕点却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 “本以为疼痛是被撞的缘故,没成想是糕点有毒。是谁这么没天理,竟要害我这老太婆的命啊。”老婆婆捶手顿足,声泪俱下。 “婆婆可还记得,那女子的模样,或者说了什么话?”夕沅总觉得那女子不简单,不像是单纯的只想害一位老妇人。 “她穿的漂亮,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她没和老妇说什么话,只是递过来了糕点。”老婆婆努力的想着,只是那小姐真没和自己说话。 “那您见了她,可还能认出?”夕沅再次问道。 “她带了面纱,老妇不曾看清模样。”老婆婆如实的说着。 “对了,我听到她跟着的侍从,说什么大人,娘娘之类的话,不是太清楚,也没细听。”老婆婆眼前一亮,将想起来的其它,紧忙说了出来。 夕沅听了老婆婆的话,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萧辰轩,若有所思。 “婆婆,您先好好休息,我去再给您开些温补的药,一会儿,您带回去。等您的毒彻底解了,您要好好调理一下身子,不用担心。” “三,婆婆是中了蛊毒,以后你每天来我这里,我让人煎好药,你带回去便好,需要连服七日。”夕沅看了看一直站着不语的孩童,叮嘱道。 “多谢神医,神医救了婆婆的命,三愿意当牛做马,为神医服务。”叫三的孩童,说着跪地连连磕头。 “你这孩童,快起来,做什么牛马,我这医馆本就是治病救人,不用如此多礼,你放心,你们没有银两,我也不收你们银两,就当为百姓做善事。”夕沅说的很是诚恳,亦是心中所想。 叫三的孩童这才抬头,看了看夕沅,她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很是沉着冷静,医术竟这般厉害,若是以后能跟着她,哪怕做个跑腿倒水的,也值当。 “神医在上,希望能收留三,我有力气,机灵,跑的也快,不求别的,能管我饭吃就行,三愿意给您当牛做马。”叫三的孩童依旧不肯起身,继续恳求夕沅。 夕沅有些无奈,看了看他,又看向老婆婆,那老妇人眼里似乎也充满了哀求,她又转向萧辰轩,萧辰轩朝她点了点头。 “好,我这医馆不大,以后你就在这当个伙计也行。”夕沅说着,让三起身。 “谢谢神医,谢谢神医。”三又连连磕了几个头。 这三这么叫着,还真是怪怪的,像是小三,哎,这是什么名啊。 “今日婆婆中毒之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以后不必向任何人提起,你可能做到?”夕沅看着三,又看了看老婆婆。 “能,若它日被发现走漏了风声,三愿以命相抵。”三说得信誓旦旦,稚嫩的脸庞,眼神里不乏坚定。 “你这名字?‘三缄其口’,这样,以后你就叫其三吧,愿你记得今日的话。”夕沅看着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信任他一回。 不管这婆孙二人,中毒是否有蹊跷,她相信任何事情尽量简单,人心有时候也许并不复杂。 “多谢神医,我以后就叫其三了。”三又跪地磕了几个头。 “行了,不用叫我神医了,叫我姐姐便好。”夕沅真是受不了这孩子,怎么磕起头来还没完没了呢。 夕沅让伙计按自己开的方子,给老婆婆配了温补的药,又让伙计安排马车将婆孙二人送了回去。 萧辰轩全程都在看夕沅,不曾多言,今日之事,很是蹊跷,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很明显的漏洞,却又找不出头绪。 “辰轩,你说,老婆婆的话可信吗?若是可信,这大人,娘娘,这么明显的提醒,这送糕点的小姐,会是谁呢?”夕沅清澈的双眸看向萧辰轩,若有所思。 近段时日,夕沅叫辰轩已经顺口,没有萧辰轩、萧世子的陌生,萧辰轩听得很顺耳,也很顺心。 夕沅说的时候,他的思绪正飘在千里之外。 “辰轩,辰轩!”夕沅见萧辰轩半天不说话,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这厮关键时刻,让他帮忙分析,在想什么?半天不说话。 “啊,我在听,还没想出是谁。”萧辰轩如实回答。 “你说会不会是左盈盈?她可是爱慕你,宫中嫁祸我不成,便想着用我的医馆做文章,找这么一位老婆婆,若我不能医好,老婆婆毒发身亡,我便成了众矢之的。这样,我就会被你萧邑王府退亲,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夕沅觉得自己分析的很彻底,有理有据。 “不能这么武断,放心,我让萧全以后都会注意你的安全,刚才我已经派人跟着那婆孙二人。”萧辰轩不是不认可夕沅的分析,只是左盈盈一个丞相府的小姐,怎么会有蛊毒这样的毒药,这么罕见的毒,和自己的噬毒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也许师傅能知晓一二。 第72章 钥菁及笄宴 萧辰轩从医馆出来,次日一早便去了嵩林寺院,对于辰轩的到访,了尘师傅,有些吃惊,这弟子主动来访,倒是少见。 弄清了来龙去脉,了尘忽然觉得,似乎影儿好久没来看他了,这个俗家女弟子楚影儿,当真是跳出三界外,不在红尘中,不问世事,当真已放下? …… 五月十六,上官钥菁的十五岁生辰,也是及笄成人礼,古人对于女子十五岁的生辰宴极为重视,满了十五岁、行了及笄之礼,便意味着长大成人,亦可婚嫁。 一般的大家族,都会邀请与女子相仿的闺蜜,前来同贺。 上官钥菁自幼腼腆,恬静,居于深闺之中,倒是没什么朋友。 但上官夫人出身也算显贵,毕竟楚怀王的爱女,现又是太医院院首的夫人,这嫡长女的及笄之礼,当然不能马虎。 上官夫人碍于世俗,请帖倒是写了不少,邀请的都是一些世家、官家的夫人、贵女。 偶然去医馆,几次碰见公主,这请帖也就带了公主一份,当然也没忘记自己的侄女楚诗泽,刘太医的嫡女刘乐乐,想来想去,最后也请了萧郡主,事无巨细,也没忘记最后添上了左丞相家的次女左盈盈。 上官夫人想着这及笄宴还真是操心,麻烦不少,幸好女子一生也就一次。 等明年正月,到了夕沅及笄宴便有了经验,想来就没有这么忙乱了。 五月十六这日一早,上官医世家便开始热闹起来,府上所有的家丁、丫鬟,都在忙碌着。 上官钥菁早早的便起来了,在梳妆台前任由丫鬟挽着发髻,这发髻明显不同,所有的发丝全部挽在后面,一根碧玉簪子插在其中,不似以前长发散落及腰,头顶是简单的流云髻。 再看丫鬟服侍自己的宫装,素色的襦裙,似中衣,不是自己喜欢的荷色,裙裳边缘亦没有任何文饰,只是腰间系了绛红色的浣纱带。 不过鞋子很是精致,金缕银线,绕着五色牡丹,华贵非常。 “大小姐,今日真漂亮。”贴身丫鬟看着本就样貌绝佳的上官钥菁,啧啧羡慕不已。 上官钥菁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大小姐平日就很漂亮,今日更加美丽。”丫鬟还真是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家的大小姐,就是觉得很是羡慕。 “你这丫头不要再夸赞了,你家小姐我知道了。”上官钥菁有些娇羞的不好意思起来,知道自己样貌不俗,也算出众,但让丫鬟连说两遍,也确实让人羞涩。 “姐姐,起来了吗?”夕沅站在门外喊了一声。 今日她也起来的很早,收拾利落便来了姐姐的荷苑,她昨日便安排好了医馆的事宜,毕竟是姐姐及笄的大日子,这个做妹妹的虽不能帮什么忙,但却同样为姐姐开心不已,毕竟哥哥、姐姐真的对自己很是宠爱。 “回二小姐,大小姐已经起来了,你进来吧。”丫鬟看了上官钥菁点头示意,便朝门外喊道。 夕沅推门进来,上官钥菁已经梳妆完毕,夕沅第一次见姐姐素装的模样,原来及笄的宫装是这样的呢。 “哇,姐姐真的好美啊。”夕沅惊喜的瞪大了眼珠子,惊叹这眼前的美人,真的是姐姐啊,眉黛流转,神情淡若,裙裳飘飘,恍如天上飘落下凡的仙子。 上官钥菁见夕沅清澈的眸子里不乏羡慕之情,心情愉悦。 “好了,二妹妹,你我姐妹,就不要彼此夸赞了,咱们快些去南院,不然一会儿宾客到来,你我迟了不好。”上官钥菁说完,便拉着夕沅的手朝父亲、母亲的南院走去。 姐姐好久没拉自己了,夕沅想着,也许等姐姐及笄之后,她们都成了亲,怕是更没有机会被姐姐这样拉着了吧。 之前宫中与姐姐的不快,倒是很快烟消云散了。 很快,宾客们也都开始往上官家赶来,除了贵女们,不少的夫人也都领了自己的嫡子们来凑热闹,当然也都备了薄礼。 这些个世子里面,倒也没有落下左丞相家的左定臣,他还真不是母亲领了来的,他自己偷偷的跟着妹妹前来。 左盈盈知道自己大哥什么德性,便装作不知。 萧辰轩知道是上官钥菁的生辰,倒是不请自来,毕竟以后和夕沅成了亲,这大姨子还是要帮衬着说些好话才好。 楚皓泽最愿意凑热闹,姑姑家这么大的喜事,再说是自己的表妹及笄,这么重要的日子,怎能少了自己。 这边李婉儿要出宫,大皇子第一个知道,最近见妹妹频繁出宫,后来侍卫来报,说是在皇上御赐的医馆,原来是在夕沅那里,也好,这样和夕沅以后接触的机会便更多了。 “皇妹,你这是要去那?”李弘烨见李婉儿又要出宫,便紧忙叫了她,虽然他猜测皇妹要去医馆,但又怕她不说实话,便开口问道。 “皇兄,我要出宫。”李婉儿觉得大皇兄就是愚笨,看不出来自己要出去吗? “妹妹近日频繁出宫,大哥我深感担心,妹妹要去哪?不如由大哥护送你。”李弘烨好久没有这样称呼自己的皇妹。 他和李婉儿同为皇后所出,但身在帝王之家,连起码的哥哥妹妹这样家常的称呼,也无法满足,这皇兄皇妹倒显得很是生份。 “大哥,今日是夕沅姐姐的及笄之礼,上官夫人给了我请帖,我现在得马上走了,不然一会儿过了晌午,让人觉得我这刻意的端公主架子,那该多不好。”李婉儿一听大皇兄叫了妹妹,心里小小激动了一下,小时候常听他喊自己妹妹,后来母妃说这样不合规矩,便不再敢如此随意…… 还是这样喊大哥亲切,更像是一家人。 “夕沅的姐姐,大哥也认识,汴京城里的大才女,你看大哥是不是也去见识一下,我还没见过民间女子及笄之礼是何模样。”李弘烨一脸中肯的殷切。 李婉儿看大哥说的如此恳切,也是,身在宫中,一点自由没有。 也好,总之是上官大人家,大哥也不是没去过,那就一起去见识一下吧。 两兄妹到上官医府的时候,宾客已经三三两两的来了,基本也都差不多到齐了。 递上了厚礼,两兄妹分别被安置在男女嘉宾的上座。 宾客全部入座,约请的主行及笄礼者主持了一概事宜,之后上官夫妇和钥菁行致谢礼,最后走下台,开始为各个桌位的宾客斟酒,致谢。 夕沅也坐在下面,全程观看了姐姐的及笄之礼,原来这成人礼这么的隆重,古人的生活其实也挺有意思,想来自己已经慢慢的习惯了这里,已然接受了这里的一切,接纳、融入其中。 不少世家、官家夫人在下面窃窃私语,不少人倒是看中了上官钥菁,这上官家的大小姐的确才貌双全,均是出众。 上官夫人很是满意,她想要的结果不过如此,不然何必大费周章的办如此隆重的及笄宴。 …… “夕沅,刚才不小心,饭菜洒在了身上,不如,你陪我去你的院子,清理一下。”左盈盈开口问向旁边的夕沅。 夕沅有些纳闷,今日母亲让自己坐在这,她本不想和她有所交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左盈盈,这是何意? 她抬头瞅了一眼,油红的菜汁落在左盈盈的衣袖上,很是显眼。 第73章 梅苑梅花茶 夕沅虽不情愿,但还是领了左盈盈去了自己的院落,毕竟自己是主她是客,不好冷落。 左盈盈跟着夕沅去了梅苑,很快便清洗好了衣袖。 “夕沅,你看我这衣袖,还没干,不介意我喝些茶再走吧。”左盈盈说着,看了一眼夕沅,有些娇羞,似乎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好,不知你想喝些什么茶,我这有些毛尖,还有梅花茶。”夕沅实在不愿意多说些什么,但实属无奈,只得沉下心,也罢,不过喝茶,再忍一忍好了。 “那就梅花吧,看你这满院的梅花树,想来这茶定是不错的。”左盈盈说的殷切,好似要迫不及待的品尝一番。 夕沅让丫鬟采焕泡了冬日里晾晒的梅花,很快便沏好茶送了过来,另外还送了一些梅花糕点来。 “这梅花真是清香,这糕点也很美味。”左盈盈将茶盏端在鼻尖闻了闻,轻抿一口,放下茶盏,又咬了一小口梅花糕,赞不绝口。 “喜欢便好。”夕沅说着,自己也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 丫鬟送了茶点,便出了屋去,只留下夕沅和左盈盈两人。 “这茶真是不错,不知这梅花可否送我一些,我带回去给母亲品尝。”左盈盈看了看夕沅,开口道。 “好。”夕沅想着,这是打算要走了,想着赶快起身。 “采焕,采焕。”夕沅喊了半天,这丫头哪去了。 “左姐姐,稍等片刻,我去给你取。”夕沅真是奇怪,这丫头去哪里,没办法,她只能自己去储藏的房舍取。 夕沅很快便取回了梅花茶,回来时左盈盈依旧坐着喝茶。 “这么多,真是很感激,外面炎热,快快坐下凉快一下。”左盈盈很客气,话里话外,充满着体贴,说话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夕沅看她喝茶,不觉也有些口渴,外面正当午时,很是炎热,想着也端起茶盏,喝了好几口,着实有些渴。 左盈盈见夕沅茶盏见了底,起身拿起茶壶给夕沅斟满,也给自己倒了一些。 夕沅还是觉得口渴,很快一盏茶又见了底,平日里喜欢喝茶,但是像今日如此大口畅饮,着实少见。 “多谢夕沅妹妹的梅花茶,盈盈就不打扰了,改日邀请你去丞相府坐坐,你我年龄相仿,你这性子,我很是喜欢。”左盈盈说的煞有介事,看起来很是真诚。 “好,改日夕沅定去拜访。” 左盈盈拿着梅花茶包,很快离开了夕沅的院子。 夕沅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终于走了,幸好没有其它事。 今日的眼皮怎地如此沉,难道是今日起早了? 有些发困,还有些燥热,要是能睡一觉更好。 估计外面宾客还在把酒言欢,夕沅想着,不如去榻上小憩一会儿。 …… “盈盈,我们该回府了,母亲等着呢。”梅苑里传来了左定臣的声音。 “丫鬟,你刚刚不是说,我家妹妹在这里吗?怎么没人作声?”左定臣问着领他前来的小丫头。 “回公子,刚刚盈盈小姐的确过来整理裙裳,想来是在屋内吧。不如我去叫她。”小丫头朝夕沅的屋子瞅了一眼,房门虚掩,估计二小姐和左家千金应该在屋内。 “噢,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进去,你去告诉我家母亲一声,让她稍等片刻。”左定臣想着妹妹在里面,一个丫头碍手碍脚的,麻烦。 左定臣推开房门,屋子里很是清香,只是屋内没人,这丫头不在啊。 只是这香气如此清新,这是什么茶香,他看了看四下没人,就好奇的往里面走了去。 萧全前些日子得了主子的吩咐,一直暗中保护夕沅。 藏身在门口榕树上的他,看着左定臣走进夕沅的屋内。 这左家兄妹是何意,女的刚走,这哥哥又来了,有事? 想着,他便嗖的一下,飞身到屋顶上,掀开瓦片,准备看个究竟。 左定臣往里走去,这女子的房间,干净整洁,只是这好闻的清新香气,从何而来,不像是普通的胭脂水粉的味道。 这厮此刻还真是把这里当做了自己家,好奇心驱使,他看到了床榻上的上官夕沅,红扑扑的脸蛋,凹凸有致的身姿。 原来上官家的嫡次女也是个曼妙的美人啊。 不知是他精虫上脑,还是喝多了酒的缘故,身子不由得向前靠去。 “啊!”只是不等他上前,不觉后脑勺被人劈了一掌,随着啊的一声,昏了过去。 萧全看着站在面前的萧辰轩,心里直突突,主子什么时候来的? “我让你保护沅儿,你就是这么保护的!”萧辰轩很是气愤,此刻恨不得踹上他一脚。 “萧全该死,请主子责罚。”萧全有些委屈,自己从屋顶飞身而下,刚要出手,只是被主子抢了先,纵使如此,但此刻也不敢多言。 “滚出去,如有下次,就不要再出现在萧王府!”萧辰轩清冷的面上,依旧有些愤怒。 萧全不敢停留,悄声的关上门,飞身房檐,但没敢离开。 夕沅躺在榻上,很是燥热,但眼皮却很重,想睁开眼睛,想喝水,但怎么就是困。 “水,水,采焕,我要喝水,热,好热,好热……”夕沅在榻上喃喃自语。 萧辰轩耳力很好,夕沅这是怎么了,今日并未见她饮酒。 老远他就看到了夕沅和左盈盈坐在一张桌上,便时刻关注了,唯恐有人对她不利,担心她被某些有心之人灌酒。 他中途去了一趟茅房,回来一转眼的功夫,夕沅和左盈盈便不见了,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看到了夕沅的丫鬟采焕,那丫头在忙前忙后的给宾客斟茶。 悄悄的问过她,原来夕沅和左盈盈回了梅苑。 他赶紧追了过来,也顾不上其他。 梅苑很是安静,静悄悄的,想来都在宴上忙碌,没有了下人,夕沅这里确实很静。 他见房门虚掩,便走了进来,不想看到那左家的纨绔子正要靠近榻上的夕沅,他想也没想便劈了过去。 夕沅依旧喊着热、渴,手不停的撕扯着衣服,夏日裙裳本就轻薄,被夕沅这么一拽,大片的肌肤便露了出来。 萧辰轩赶紧别过脸去,起身去茶桌前倒水。 习惯使然,他看到桌子两个茶盏,他端起来嗅了嗅,没什么问题,他又看了看茶壶里面的梅花茶,很正常的茶水。 他重新拿了新的茶盏,倒了一些,走向夕沅。 他扶起了夕沅,靠在自己的身上,喂她喝了一些茶水。 茶水入口,夕沅觉得清爽了不少,只是她好似在梦中,身体很是清凉,她往辰轩身上靠了靠,好舒服,好凉啊。 辰轩看了看夕沅,她的小脑袋不住的往他怀里钻,脸蛋绯红,樱唇红艳欲滴,他身子有些僵硬,心里开始烦躁不安,却又不想放手。 夕沅的小手不断的在辰轩身上抓挠,轻轻地挥舞在辰轩身上,他自认很有定力,只是这沅儿此刻却像是只小猫,让他觉得心痒了起来。 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又飞快的离开,他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要理智、冷静,尚无成亲,不可冲动,沅儿的清誉更重要! …… “大哥,大哥,人呢,在吗?”门外传来左盈盈的声音。 “盈盈,你确定左公子来了这里。”上官钥菁说道。 “是的,刚刚你的丫鬟不是也说,大哥过来找我吗?” “盈盈,这是夕沅的院子吗?我倒是第一次过来,这里满园的梅花树,翠绿的枝丫好美啊。”萧忆晴第一次来夕沅的院落,原来多才的夕沅就是生活在这里。 “晴郡主,我着急找大哥,咱们以后再欣赏这美景。”左盈盈快速地说着,听起来很是着急。 屋内的萧辰轩看了看夕沅,又看了看地上的左定臣,很快便明白了。 他抬头看了看屋顶上的萧全,很快屋内便恢复了平静。 …… 第74章 白日的嗜睡 “二妹妹,二妹妹,你在吗?”上官钥菁推开房门,屋里很是安静。 左盈盈瞅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还是她走之前的茶盏。 “二妹妹!人呢?”上官钥菁觉得也奇怪,妹妹不在吧。 “钥菁姐姐,你看榻上有人,是不是夕沅在睡觉呢?”萧忆晴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到榻上躺着一个人,便开口道。 “妹妹,夕沅,夕沅。”大家走过去,此刻夕沅正盖着凉被睡得香甜。 “这丫头,如此炎热的天气,她倒好,竟在这畅汗淋漓的睡大觉,真是长不大的孩子。”上官钥菁有些无奈的语气,看得出对妹妹的宠溺。 “既然来了,不如叫醒夕沅,问问有没有见过我家大哥。”左盈盈没有在屋子里见到左定臣,有些狐疑,却装作很平静的样子。 “夕沅,夕沅,醒醒,姐姐找你有事。”上官钥菁摇晃着榻上的夕沅,这二妹妹怎么如此嗜睡,这么多人在场,着实有些尴尬。 “啊,姐姐,好困啊,你怎么来了。”夕沅终于睁开了朦胧的眼睛,还是很困,有点热,还有些口渴。 “妹妹,你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这大百日的,怎么如此困倦?”上官钥菁依然轻声细语。 “姐姐,我没事,可能今日起的有些早。”夕沅连说了不少话,稍微有些许清醒。 “好多人啊,盈盈姐,萧郡主也来了,你们找夕沅有事?”夕沅这才发现屋子里除了姐姐,还有其她人在。 “夕沅妹妹,打扰了你休息,实在抱歉。刚刚你有没有见我大哥过来?”左盈盈瞅了一眼夕沅,端量了一下,开口道。 “你大哥?左大哥吗?我没见到啊,你走了之后,我有些困,就上榻小憩一会儿,怎么?左大哥不见了?”夕沅虽然还是有些困,却努力的瞪大了双眼,表示着自己的疑惑。 “没有啊,我之前在你这喝茶,后来母亲着急回府,便让大哥寻我,我以为他来了这里,不想你也没见到,没事,我们再去其它地方找找吧。”左盈盈说着,欲要离开。 “盈盈姐,等一下,我梳洗一下,和你们一起去找。”夕沅想了想还是起了身,想着等宾客走了,自己今日早些歇息便好,不能让人落了话柄。 夕沅很快拢好了头发,简单的用浣纱带系了一些,整理了一下裙裳,很快和大家一起出了梅苑。 此刻的左定臣被萧全丢在了上官钥华北院的亭子里,正趴在凉亭的石桌上呼呼睡大觉。 大家在梅苑没找到左定臣,便去了上官钥菁的荷苑,也没有,大家又回到了南院的及笄宴上,此刻的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 李弘烨看到了睡眼朦胧的夕沅,正和其她几位女子一起朝他这边走来。 夕沅一路走过来,被微风轻吹着,清醒了不少。 李弘烨看向她,此刻的夕沅,在刚刚来时洗了把脸,未施粉黛,头发被浣纱带随意的一系,额头有几缕青丝被风随意的吹在脸上,那张清纯的脸上,五官完美的无可挑剔。 就算是没有了江山,若能抱得美人归,此生也了无遗憾。 李弘烨暗自攥紧了拳头,江山和美人,都要,志在必得! 萧辰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了南院,正站在李弘烨的身侧。 “几位贵女,这是从梅苑过来吗?”李弘烨开口问道,眼睛却未从夕沅身上离开。 “回大皇子,左公子不见了,我们在到处寻他,不知大家可否见到。”上官钥菁一贯的知书达理,很是恬静的模样。 “他一男子能去哪里!腿长在他身上,还能丢了不成!”李婉儿见几位女子满院子的找这么个浪荡公子,心里充斥着不屑,这么兴师动众的真是不该! 楚皓泽听得李婉儿这么说,内心给了颇多个赞,一个纨绔的公子哥,还能丢? 真是小题大做。 楚诗泽觉得这样的公主,若真能做自己的嫂嫂,还真是不错。 “所有的院落都找过了吗?”上官钥华看着大家,问向上官钥菁。 “大哥,你的院落还没找,我们现在去看看?”上官钥菁刚才只顾往南院走,忘记了还有后面大哥的北院还未去。 上官钥华带着大家一起去了自己的北院。 楚家兄妹本来想去和夕沅,告别之后便回府,不想竟出了这般事情。 也罢,只好跟着大家一起去看看了。 北院,满园的竹林,葱葱郁郁。 上官钥华一身白衣,走在前面,穿梭在竹林间的青石路上。 步履轻缓,衣袂飘飘。 一身白衣的他,宛若这仙境里谪居世间的仙人。 “过了这小片的竹林,前面便是在下的屋舍了,左公子也许会在我这院落吧。”上官钥华转过头,轻声地对众人说着。 温润儒雅的谪仙大哥。 “这里的竹林真美,没想到上官御医这院落,竟如此清雅。” “真是仙境啊。” “没想到,我们的上官御医竟是如此风雅之人。” 几个女子七嘴八舌的说着,再看上官御医平日的衣衫,白衣上总是绣着几片竹叶,飘飘欲仙,很是闲逸。 “本皇子也觉得上官御医不该从医,倒像是个仙风道骨的道人。”李弘烨打趣道。 “大皇子说的是。”上官钥华轻缓地说着,微微一笑,不予辩驳。 穿过竹林,大家很快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凉亭。 “快看,亭子里好像有人。”李婉儿眼睛倒是很尖,俐声喊着大家,这伶俐干脆,真不知像了谁。 众人看向她指着的方向,的确像是有人趴在那里。 几位男子健步如飞,跃进了凉亭。 女子们也紧跟其后,快步走向凉亭。 “左公子,左公子,醒醒。”上官钥华轻轻地晃着依旧酣然大睡的左定臣。 李弘烨很不客气的上前,拿扇子敲打了一下他的后背。 “谁,谁拍我,好大的胆子。” “那个不开眼的惊扰了本少爷的美梦!给老子滚开,滚开。” 左定臣伸出手臂挥舞,眼睛却依然紧闭,嘴里嘟囔着,意犹未尽。 “你是谁老子!”李弘烨一听有些恼火,又朝他背上连连拍打了好几下。 左定臣背部疼的吃紧,很快睁开了双眼。 “臣子见过大皇子,您吉祥。”左定臣微红的双眼,此刻倒是看清楚了面前之人,紧忙俯首作揖。 此刻几位女子也都走进了凉亭。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听丫鬟说,你不是去夕沅的院落找我了啊?”左盈盈看大哥已经清醒,赶紧开口。 “啊。”左定臣拍了拍依然有些晕沉的脑袋,对啊,自己怎么会在这? 他抬起头,很快便在人群里看见了夕沅,那丫头看起来也刚刚睡醒的模样。 “我刚刚好像是去了夕沅的院落,只是没看到人,就走了出来,可能喝多了酒,迷了路,怎么走到了这里?”左定臣说的时候,脸色有些微红。 众人看他还有些猩红的双眸,这厮是喝了多少酒啊,连路都不识。 左定臣见大家都看他,紧忙低下了头。 他觉得此刻一定要镇定,不能说自己对夕沅的贪婪,就算有那么一丝不轨的心,也坚决不能说。 左盈盈一脸疑惑的看着左定臣,但脸上却很平静。 “大哥,时候不早了,母亲还在上官夫人那里,等的着急,不如现在就赶回去吧。”左盈盈说着,瞅了一眼大哥,又看向众人。 “左公子早些回去歇着,钥菁和大哥、妹妹就不挽留了。”上官钥菁说着,侧身拢手作揖。 左盈盈和左定臣拜别各位,很快便离开了上官钥华的院落。 几位公子、千金,在上官钥华的院落凉亭里,又喝了一会儿茶,便各自告辞。 送走了众人,夕沅去南院给父亲、母亲请了安,便回了自己梅苑。 夕沅又打了一个哈欠,夏日炎热,早起还真是困啊。 简单梳洗一下,正欲上榻休息,萧辰轩却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到了床榻边。 “啊,辰轩,你吓死我了,天色渐晚,你怎么还没回去呢?”猛然面前站一大活人,还真是吓了一跳。 “沅儿,对不起,吓着你了?”辰轩紧忙上前,伸手拦过夕沅,搂在怀里。 夕沅被萧辰轩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连连退后两步,欲挣脱萧辰轩的怀抱。 “沅儿,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人伤害到你的。”萧辰轩无视夕沅的举动,更是拉紧了自己的手臂,紧紧地搂着夕沅,担心被别人抢了去。 屋内静悄悄的。 好一会儿,萧辰轩才松开夕沅,扶着她坐在床榻边上。 事情的来龙去脉,夕沅听得稀里糊涂,但有一点明白了,趁自己熟睡之时,左定臣欲行不轨之事,被萧辰轩拦下了。 夕沅想着自己醒来之时,倒没什么异样,就是很热,很渴。 很燥热,燥热? 她努力地想着事情的前前后后,左盈盈!一定是她,只是?辰轩也说茶水已被他查验过,无毒。 可如何自己睡得那么沉? 第75章 其三很勤快 萧辰轩走之前,对萧全再三叮嘱,一定要护好夕沅的安全。 对于这些,夕沅并未完全放在心上,她有自己的思量。 …… 上官钥菁及笄宴过后,不少喜婆受人之托,前来上官医府提亲。真的是门庭若市啊。 自古讲求门当户对,上官医府在皇家眼前儿可是正当红,再加上这夕沅被赐了婚,有这么个萧王府的联亲,诸家想着若是攀了这门亲,这以后的好处也是多多呢。 家里无论多么热闹,夕沅都不去理会,自己没有成亲的烦恼啊,当然是,每日去自己的医馆坐诊。 前些日子收的那小伙计其三,很是勤快,不光端茶倒水,扫地打杂的事也做得很是顺手,夕沅细细地观察着他,倒没觉得这孩子有何不妥的地方。 夕沅想着老婆婆的蛊毒,便问了他。 “其三,老婆婆近日可好?” “回沅姐姐的话,婆婆今日很好,连服了七日解药,婆婆看起来气色也好了很多。”其三回着,看到夕沅很是恭敬。 这么有眼力见儿的孩子,确实让人讨厌不起来。 “前些日子开的温补药材,今日回去便开始让她喝吧。”夕沅看了看其三,开口吩咐道,端起茶盏,似沉思了半天才轻抿了一口,清澈的眸子依旧明亮,倒看不出多少深沉来。 “是,沅姐姐。”其三这几日已经习惯了对夕沅的称呼,他觉得能遇见这样的贵人,是他此生的福气。 夕沅倒没想着让这孩子如何,只是孩子没有父母,以乞讨为生,终归不是常事。 “算了,还是让婆婆来吧,我再好好把一下脉,也好安心。” “对了,婆婆是哪儿人氏,可知姓甚?总这么婆婆,婆婆的叫着,怕有些失礼。”夕沅说的时候一直看着其三,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这模样和说出的话,还真是有点儿不协调。 “回姐姐,其三也不知,我们一直叫她婆婆,说是来汴京城寻亲,好多年了,我们本欲帮着打听一二,婆婆却不肯告知寻访何人。只是婆婆一直对我们不错。”其三如实回答。 “那你们有多少人,都是你这般年龄?” “我们有十多个人,之前更多,只是有些成年了,有了营生,便离开了,有些过得好一些,偶尔也会送些衣物过来给大家。”其三没有隐瞒。 夕沅听了,笑了笑,没有多说,挥手让其三下去。 这孩子说的倒是和萧全说的一样,前几日,萧全便将郊外的情况打听了清楚。 那些个孩子们,平日里会在郊外的竹林里挖一些竹笋来卖,不至于混不上饭吃。 偶有揭不开锅的时候,才会上街乞讨。 不过夕沅看其三身手敏捷,倒是块练武的好苗子。 只是,这蛊毒的事情没弄明白,自己那日嗜睡也没弄清楚,是不是中毒也不知。 真是一点也摸不着头绪。 …… “老妇人给神医磕头了,我这老命总算是保住了。你的大恩大德,我这老太婆真是无以为报啊。”其三还没回去请老婆婆,这老妇人倒是自己来了,没让伙计引领,直接便跪到了夕沅的面前,欲磕头。 夕沅倒是被她吓了一跳。 “婆婆,您这是作甚,这岂不是折煞了晚辈?”夕沅赶快扶起她,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这老命多亏了神医啊,老太婆我真是遇到了好人了。”老婆婆说着,又开始热泪盈眶。 “婆婆莫要再说这些,这是夕沅的本份,我再给您把把脉。”夕沅将手搭了上去。 脉象稳定,中气十足,这老婆婆的身体不错,想来以前也不是什么清贫人家受过苦难的妇人。 夕沅瞅了瞅她,没有多说什么,认真的模样,确实是一位负责的医者。 “婆婆身体已经无碍,回去再把那些温补的药材按我之前说的,熬制,喝些时日,这身体就是年青人也比不得。”夕沅轻快地说着,脸上挂着微笑,很是熟络的拉着老婆婆的手,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都很真诚。 “多谢神医了,老婆婆我就回去了,其三能跟着你,是他的福气。” “婆婆不要和我这般客气,这神医着实不敢当,那日不是说了,喊我夕沅便好。” “这,好吧,以后婆婆就叫你夕沅了。” 老婆婆离开有一会儿,萧辰轩来了。 夕沅看了看他,便一起去了后面的厢房。 其三很是利落得给他们泡了茶,之后很识趣地离开,去了医馆前面。 “这孩子很是聪明,才几日,这沏茶的功夫虽不是炉火纯青,却很是熟练,没有一丝生疏。”夕沅微微一笑,不知何时,看到萧辰轩便让她觉得心情愉悦不少,也许这就是依赖的感觉? 他几日未来,这其三倒是很勤快,萧辰轩觉得这孩子看起来还不错。 “嗯,看起来身手也很灵活,再看看。”萧辰轩说着眼眸一沉,端起的茶盏,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喝上一口。 夕沅观察了他好几次,辰轩这样的动作似乎是一种习惯,又好像在想事情,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她一点也不了解他,自己穿越至此,倒是认定了他,只是他是如何想,却不得而知,他喜欢自己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要不姐姐及笄宴那日,他怎会冲动地抱了自己。 夕沅想想脸便红了起来。 辰轩看着夕沅,这丫头怎么脸红了呢,是不是生病了? 他伸手去摸夕沅的额头,不烫啊。 不过手却没有舍得放下来。 “辰轩,你干嘛,摸我额头作甚?”夕沅小嘴一噘,宣示着自己的不满。 萧辰轩嘴角上扬,冷漠的脸上,似乎又露出了笑意。 “生病了?”萧辰轩没有打算收回手。 “生病,谁生病了啊?”夕沅觉得他这是在说谁呢? “你呀,脸这么红。”辰轩说的时候,放在夕沅额头的手,心虚地有些抖,心里却说着还不是你害我担心。 “啊,我脸红了啊,可能是喝茶热的,你把手拿开,我没事呢。”夕沅见辰轩半天手都不曾拿开,感觉似乎脸更加红了。 夕沅说了,又看了看辰轩,只是这厮还是没有拿开的意思。 无奈,夕沅只好自己动手,把他那大掌给拽拉了下来。 辰轩轻笑了一声,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在夕沅面前可没有冷漠,只是淡若。 “你说,这其三和婆婆到底是不是可信啊,看样子,他们好像什么都不知。”夕沅觉得还是有必要和辰轩探讨一下。 “嗯,觉得不可靠,要不便让他回去?”辰轩说着,看向她。 “你这等于没说嘛,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一个孩子,也挺可伶。”夕沅确实心软。 至于是不是善良,她自己也不知,只是见不得可伶之人,同情、怜悯之心却很容易泛滥。 辰轩看了看她,说别人是个孩子,难道她不是? 在他眼里,嗯,确实是个该被他宠着的孩子。 在夕沅面前,他如此贪恋红尘,只是,佛祖可知? 第76章 楚影儿到访 夕沅想着反正没有头绪,便不再多想,总之,既来之则安之,自己不是还好好的嘛,想多了也没用啊,该吃吃该喝喝,总不能天天犯愁,杞人忧天啊。 医馆照常开,皇宫的娘娘们,继续隔三差五的宣夕沅进宫,日子过得很是充实,暂时也就没工夫多想。 隔了几日,左盈盈领着一位妇人前来,说是多年未曾有子嗣,听说夕沅医术高明,便想着来求诊。 左盈盈说,妇人是左丞相的弟媳,她的婶婶。 夕沅觉得越是不待见的人,越喜欢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悠,你说这左家的小姐,到底是何意? “左家妇人,给上官女御医请安,不知御医可否给诊诊脉?”这左家婶婶一脸殷切急迫的表情,看起来还真是身体有毛病,求医心切。 “左夫人,先给您诊脉?”夕沅没有多客气,很是平常的语气,倒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妇人伸出来手,夕沅瞅了一眼,很快手搭了上来。 脉象有些沉濡,她又让妇人伸了舌头,舌质黯淡,苔白。 “不知夫人,平日里是否手脚冰凉,大便稀溏,偶尔小腹还有些冷痛。”夕沅看了看她,开口问道。 “确实如此,冬日里天天捧着个汤婆子,却还是发冷。”左家妇人说的时候,看向夕沅的眼神里,充满着殷切,仿佛面前坐着的就是一位神医。 “夏日却又喜欢吃些寒凉的食物?”夕沅说的很平静,又似能看穿她平日的生活起居。 左家妇人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你这是贪食寒凉之食物、且在寒冬腊月遭受寒邪侵袭而成的宫寒。”夕沅说完,又瞅了她一眼,这么明显的症状,一般的医者应该很清楚啊。 “大夫也都这么说,开了许多的药,就是不见好,眼瞅着过了花信年华,这子嗣怕是以后也难。”左家妇人说的真切,眼眶有些湿润,看起来真是瞧病来了。 “不知,可带来了以前大夫的方子?”夕沅说着,看了看左盈盈。 她还是不太喜欢左家的这位嫡次女,总觉得这丫头不像表面这么和善,难免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夕沅妹妹,我还真提醒婶婶带来了。”“婶婶快拿给夕沅看看,她医术很高明,在家不是给您说了嘛,连太后都对她赞不绝口呢。”左盈盈满脸笑意,说的稀松平常,似在话家常。 左家妇人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打的方子,递给夕沅。 夕沅翻了几张,看了看,这方子大同小异,不过都是治疗虚寒的方子,可这是实寒之症啊。 这是故意而为之,还是真的诊断有误? 夕沅沉思了半天,方子该不该开,该如何开。 “上官女御医,我这可能治?”左家妇人有些着急,却又满怀期待。 “看了这些大夫的方子,没什么问题,夕沅也不知为何不能治愈夫人?” “我这里倒是有些特别的药丸,叫桂枝茯苓丸,制作繁琐,还需特制的温经汤顺服,一般人熬制不好,怕是不能有效果,你看如何是好?”夕沅说着,看了一眼左盈盈。 这丫头很平静,脸上挂着微笑,好像对夕沅很是信任。 夕沅有些纳闷,总觉得坏人的心思不好猜。 这次还真是有些先入为主了,直接把左盈盈认定为坏人,其实人家有没有干坏事,还真不知。 “那我来这里服用,劳烦上官女御医熬制,可好?”左家妇人一听有特殊药丸,刚刚有些失落的眼眶里又充满了殷润。 “也好,每日用过早膳,午时之前来便好。”夕沅说着,欲站起来活动一下,顺便送客。 “好,左氏一定准时。”左家妇人语气比来时多了些轻快,听得出心情的愉悦。 左家妇人和左盈盈空手而来,空手而归,但也没什么不满,很快便乘马车离去。 夕沅思前想后,也没弄明白左盈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次日刚过巳时,左家妇人便赶来了,不过是丫鬟陪同,左盈盈没来。 夕沅拿出一早便来医馆熬好的药丸,又让伙计端来了炉火上温着的药汤,看着左家妇人顺了药丸一饮而尽。 “上官女御医若真能医好了我,本夫人定当重谢。”左家妇人吃了药丸,一脸肯定的对着夕沅承诺。 “夕沅身为医者,当尽力而为之。” “不知多少诊金,昨日离开才想起此事,怪我着急了些。”左家夫人想起尚未付诊金。 “夫人,这药丸弥足珍贵,汤里有不少珍贵的药材,按说我和盈盈姐的关系,不该收诊金,只是药材难得,我上官医府也不是权贵之家,勉为其难,先收一百诊金吧。”夕沅说着看了看左家妇人,眼神看起来很是真诚。 左家妇人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拿出很大一锭银子,递给了医馆的掌柜,夕沅瞅了瞅,这么大一锭,看来是一百两无疑了。 夕沅看左家妇人如此痛快地交了银两,寻思着,这银子要得有点少了?看来这左家有钱啊,下次多要点! “平日里多食些温经暖宫的食物,若核桃、大枣、花生、洋葱、番茄,每日午膳、晚膳后喝一杯姜茶,能化解体内寒气,长期吃对调理宫寒亦十分有益;性寒食物少吃,若绿豆、苦瓜、凉瓜。”夕沅想了想又嘱咐了一下。 左家妇人本欲离开,却又听得夕沅的叮嘱,有些惊愕,很快脸上便挂了微笑。 “多谢上官女御医的细心,我回去一定遵医嘱,好好调理。” 伙计送了左家妇人出门,夕沅则去后面的书房看书,熟读医书才能治百病,济世救人啊。 没有病患的时候,夕沅多数时候都会呆在书房看书,称不上钻研,但甚是喜欢。 …… “沅大夫,外面有位师傅和一位妇人找。”伙计早上被夕沅叮嘱,便从‘神医’的称呼,改了口。 ‘沅大夫’,听起来很顺耳,宋代开始便有了大夫这么个尊称,救治病人,也当得起。 夕沅收起医书,欲跟伙计前去。 “夕沅,怎么见了师傅,不识得?”了尘不等伙计招呼,便进了书房。 “了尘师傅!”夕沅看见了尘师傅,惊讶的表情溢于言表。 “你这丫头,整日忙碌,也不知去看为师。”了尘师傅说着。 “你也没收过我做弟子啊。”夕沅小声地嘟囔着,这出家之人怎还计较这多俗事 “这丫头,你和辰轩定了亲,就算我不收你为徒,也该喊我一声师傅。也罢,你既然不来看师傅,为师我自己登门。” 这了尘师傅还没老,便开始墨迹起来,出家之人不是该少言寡语? “夕沅错了,以后一定和辰轩常去看望师傅。” “知错便好。你看我今日带了谁来?” 刚才也有注意到了尘师傅身旁带了罩纱的妇人,只是看不清脸,夕沅也就不好贸然相问。 “夕沅见过夫人。”侧身拢手行礼。 “这是辰轩的影儿师姐,小时候还抱过你,时间久了,怕是忘了吧。”了尘不等妇人开口,便插话进来。 伙计见几人说的热闹,便出了书房,顺便关上了门。 楚影儿见伙计离开,便摘下了罩纱。 夕沅看着她,这哪是妇人,分明就是一位美人啊。 精致的五官,举手投足都透着娴静优雅,婉约又不失韵味。 淡色的裙裳,裙摆绣着朵朵梅花,飘逸如画中仙。 “影儿师姐?” 第77章 熟识的师姐 夕沅搜索着上官夕沅的记忆,那时太小,还真是不记得了,夕沅又偷偷的瞄了一眼,这楚影儿,看起来还真是有些熟识,似曾相识,看来小时候还是有些记忆的吧。 “沅儿高兴便好,叫师姐也可,夫人也罢,我这年纪称为夫人确实也不为过。”楚影儿看着夕沅,很是亲切,眼睛里含了光,一位长辈对晚辈宠爱的光。 “夕沅多年未见师姐,不想师姐还是如此年轻,让人羡慕呢。” “沅儿嘴巴真甜,你们都长大了,师姐可是老了。” “怎会,师姐一看就是美人,美人怎么会老!” “你这丫头,惯会说话。” “师傅,师姐,快坐,一直站着,怪夕沅,真是失礼。”夕沅说着,轻轻拍了一下脑袋,怎么见了美人,犯了花痴啊。 “师姐一直游历在外,定是见识了颇多风景,若以后得空,一定要给夕沅讲讲才好。”不知为何,夕沅莫名地就喜欢这位大自己许多的师姐,很是亲然。 “这次回来,暂时不走了,我在汴京城郊外,有一处宅院,等辰轩来,你们常去坐坐,也好陪陪我这孤寡之人。”楚影儿很自然的拉起了夕沅的手,闲话家常。 夕沅对于这个楚师姐很是喜欢。 仙子一般的佳人,趣味相投,怎能不喜欢。 萧辰轩来的时候,这三人正在喝茶,夕沅特地拿了梅花茶出来,看楚影儿的神情,便知道,对梅花茶很喜欢。 辰轩一贯不喜欢多话,多数时候都是在听,问到自己的,一般也是简单的三言两语,要不就是‘嗯’上一声,算是回答,真是把冷漠寡言做到了极致。 夕沅想着,难得这师徒相聚,便让伙计去腾阁楼定了包房,晌午的午膳便有了着落,也算是给影儿师姐接风洗尘。 包房还是之前的,拆了门的那个,想通的那两间,只是今日人少,通不通的,他们也只是占了一间。 “影儿师姐,多年在外,肯定对咱这汴京城的食物甚是想念,除了些招牌菜,你再点些喜欢的。”夕沅张罗着,颇有东道主的模样。 辰轩看在眼里,很是赞赏,不多言,任由夕沅安排。 “桂花什汤,苏仙豆腐,简鲜笋鸡,扣碗酥肉,汴京汤包,鲤锦焙面,蔻香芋兔,嵩林宝酥。”小二念了八道招牌菜,站在一旁,等客官们的吩咐。 “食物太多了,食不了浪费,就这些便好。”楚影儿听完小二的念叨,瞅一眼了尘,见师傅点头,她又笑吟吟地转向小二。 上菜的功夫,隔壁间来了其他贵客。 不是别人,是二皇子李弘煜和三皇子李弘翰。 两人刚坐定,便听到了夕沅的笑声。 转过身,透过那扇拆掉的门框:夕沅和辰轩都在呢,旁边还有了尘师傅,还有一位妇人。 “二皇子表哥,三皇子,不如来这边一起坐。”夕沅见了尘师傅朝她点头示意,便开口喊道。 两人也有些几日没见夕沅,有陌生的妇人在,有些不好意思,正好夕沅主动招呼,刚好有了台阶,紧忙朝这桌坐了过来。 “弘煜见过了尘大师”,“弘翰见过了尘大师。”两位皇子开口道。 两位皇子偶然有机会在父皇那里见过了尘师傅,李明皇也是一位喜佛之人,虽达不到痴,却也支持朝臣信奉。 “两位皇子不必多礼,了尘出家之人,无须那般礼数。”了尘一脸慈祥,若不是那身僧布衫,同一般的慈父无二。 楚影儿听见李弘煜那明朗的声音,不由得瞅向他,虽依旧淡雅的坐着,但眼眶里含着湿润,让人有些纳闷。 李弘煜挨着夕沅落座,辰轩坐在左侧,他坐在右侧,了尘师傅和楚影儿坐在对面,李弘翰本想挨着夕沅坐,不想二皇兄抢了先,也罢,不过一个座位而已,他挨着了尘师傅坐了下来。 李弘煜多日未见夕沅,不顾旁人在,便侧过脸看着夕沅,萧辰轩有些不忿的瞪了他好几眼。 不过他可不在意,反正你们尚未成亲,随你怎么瞪,本皇子无所谓。 李弘翰坐在斜对面,对于他们的冷战,他是看在眼里,不过心里却不急,他知道二皇兄喜欢夕沅,他对夕沅也喜欢,但还不至于针锋相对,再说,夕沅已经许配给萧表哥,祝福便好了。 看着他们三个斗气,不知怎得,脑海里晃过楚诗泽那气鼓鼓的模样,那丫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呢,好些日子没见她,一会儿要不要问问夕沅? 李弘煜只顾看夕沅,又和萧辰轩斗气,对于楚影儿直白的眼光,压根不知。 这桌上的气氛还真是嘎嘎,一片沉寂啊。 楚影儿一点也没躲闪自己的目光,一直看向李弘煜。 了尘师傅很是平静地作为旁观者,看着在坐的所有人。 李弘翰总觉得有一道异样的光,他瞅了瞅对面的三个人,又看了看了尘师傅,还有旁边的妇人。 这才发现,旁边的妇人,端庄娴静,却又不失美丽,拢起的发髻,简单地插着一根梅花玉簪,淡色的裙裳上绣着几朵梅花,淡雅的脸庞挂着轻微地笑,让人有种亲切感,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见过呢,梅花,梅花?和夕沅一样喜欢梅花啊。 他又看了看夕沅,这二人看起来很相像,那神态,虽然年龄有差距,这人是谁?夕沅家的远方亲戚,没听说啊。 夕沅就一位姨母,二皇兄的母妃,已去世多年,这么优雅的妇人看起来一点不比宫中的娘娘们差,有时间问问皇兄,这是哪里的亲戚。 这李弘翰还真是有点八卦,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妇人,怎得啥啥都操心呢! “各位客官,菜齐了,众位慢用。”小二很快上齐了菜,打破了沉寂。 “看起来不错,了尘大师,您请!”李弘煜对了尘师傅很是尊重。 “大家都不要客气,一起吧。”了尘师傅作为最年长的长辈,本不想世俗,只是这人都来了酒楼,又如何能免俗。 李弘煜坐在夕沅旁边不停地给她夹菜,辰轩也往她碗里放着,很快夕沅面前便堆成了小山。 “两位哥哥,不要这么客气,太多了,够了啊,够了啊。”夕沅小心翼翼的应承着,笑得有些卑微;这两位大爷啥意思,想撑死本丫头啊。 楚影儿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三个,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 食不言寝不语,用膳倒是挺快。 平日里,他们来这里用膳后,都会再喝些茶,诗词歌赋,吟诗作对。 今日,碍于有两位长辈在,便没人提议。 了尘师傅打算回寺院,楚影儿说了一个地址给萧辰轩,让他有时间带夕沅来做客。 李弘煜一听邀请辰轩带着夕沅去,才把注意力转向楚影儿,这位妇人好生面熟,在哪见过? 大家用膳也没相互介绍,这是谁? 了尘师傅和楚影儿离开,两位皇子却没打算离开,想着多日未见夕沅,便提议去医馆坐坐。 萧辰轩也一路陪同,四人向医馆走去。 医馆离腾阁楼很近,夕沅对于这三个大男人,很是无奈,刚进医馆坐下,其三便很有眼力见儿地送来了茶。 “沅儿这里的茶好喝,清新爽口。”李弘煜还没喝,就在那赞不绝口。 萧辰轩又瞪了他,这厮压根还没喝,真是睁眼说瞎话。 “表哥,刚刚那位娴雅的妇人,是?”李弘翰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向萧辰轩。 “那是我的师姐,不过叫妇人可能不妥,没听说师姐成亲。”萧辰轩不知怎么就有了耐心,这么长的话,一年也难得说上几回。 “是呢,三皇子,我和辰轩叫她影儿师姐。”夕沅也觉得叫妇人、夫人都不太好。 李弘煜听三皇弟说刚才那位妇人,原来是萧辰轩的师姐,不过之前从未见过她,怎会有如此的熟识感? 第78章 住进你心里 夕沅不忙的时候,和其三去看了几次婆婆,给孩子们送了几次衣物。 陈夫人自从夕沅医好了她,便成了医馆的常客,总是带一些新奇的东西,送给夕沅,说是娘家堂哥苏万三各处游走,捎带的,看着不错,与夕沅又很投缘,便送了过来。 夕沅也不推脱,好东西谁不喜欢,她想着,若有机会倒真想见识见识,这大顺朝比皇上还富有的苏首富是何模样。 这厢,左家妇人吃了几次桂枝茯苓丸,很快便传来好消息,说是有了身孕,这不今日,送来了几批绫罗绸缎,算作答谢。 医馆越来越火,很多达官贵人,世家贵妇,慕名而来。 转眼秋至,夏日悄然溜走,凉风吹在医馆门前的榕树上,有些丝丝地凉意,萧全倒是很忠于职守,没有丝毫懈怠地藏于树上,保护他家未来女主的安全。 夕沅想着让他随身跟着便好,他却像个木头,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随从,也罢,他愿藏匿树上,随他好了。 掌柜的拢了一下账目,短短一个夏日,竟收入三千两白银,真是闻所未闻,怕是这街上首屈一指的腾阁酒楼也不过如此吧。 夕沅听了,有些微楞,莞尔一笑,看来还得继续努力才好。 宫中下了帖子,皇上邀请京城各官员、世家公子及千金们参加今年的秋狝,请帖和皇后下的如出一辙,要求满十四岁的嫡子嫡女参加。 大顺朝算是比较开明的国度,提倡一夫一妻,倒是未强制不准纳妾,只是嫡庶还是有些差别,一般的宫宴庶出之子女很少能参加。 夕沅和辰轩当然也在邀请之列。 秋狝定于八月十五前三后三,加上十五,共七日,在汴京城郊外的嵩林里,一处皇家御用猎场。 十二日一早,夕沅同大哥、姐姐乘着马车朝皇家猎场驶去。 下了马车,按照规矩,徒步进入。 到达猎场专用亭台处,熟悉的面孔,已来了七七八八。 亭子正前,上左侧,皇上正和一位圣僧在下棋,夕沅瞅着眼熟,那不是了尘师傅吗? 这出家之人,怎得最近如此喜凑热闹,太俗,俗不可耐! 这边,萧太后、李皇后和娘娘们坐在亭台内前正中。 几位皇子,婉公主,萧郡主坐在下首左侧首位。 右侧首位,夕沅见到了两位熟悉的面孔,那不是突厥王子阿萨奇和阿萨兰公主吗? 今年的中秋宫宴变成了狩猎,只是这突厥部落来何意? 秋狝的座位倒是没有专门的排列,偌大的亭台像个长形的走廊,大家很自觉的按官位大小,权势地位,各自落了座。 这门第之规,官场风气,不好轻蔑,却也真是不敢随意造次,夕沅很不屑,但还是自觉地顺着长廊,坐到了右侧的第三张桌上,老地方。 算了,枪打出头鸟,习惯也就无谓了。 不惜争,无所谓,这算不算是自我安慰。 夕沅瞅了半天也没见到萧辰轩,想着,这厮该不会不来了吧。 实在无聊,第一次参加狩猎,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想着上官夕沅应该也是个猎场小白吧,和自己一样,不知道会不会骑马射箭。 搜索记忆,空白,真不会啊!此刻她多希望辰轩能来,万一一会儿有人找茬,是不是也好顶一顶。 她往左边亭子尽头瞅了瞅,望眼欲穿。 …… 一抹青色锦衫,轻缓而至。 “沅儿今日来的真早。”萧辰轩此刻站在花痴一般的夕沅面前。 夕沅正傻痴地看着他,眼里泛着小崇拜,这厮来得真是时候。 “沅儿,”萧辰轩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丫头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辰轩,你可来了,快坐。”夕沅嬉笑地说着,语气很轻快,听得出带着殷切。 辰轩微微一愣,这丫头着急见自己啊。 心里顿时一阵窃喜,不过面上依旧平静,一贯的冷漠。 这厮装‘癖’的功夫,一点没变。 坠落了凡尘的俗家弟子,装哪门子的深沉。 萧辰轩直接坐在了夕沅的旁边,巳时刚到,这人基本就到齐了。 李明皇说了一些吉利的话,林公公讲了些规则,众公子便开始了角逐猎场。 第一回合,骑马涉猎,两个时辰,以猎物多着获胜。 夕沅想着,原来不用女子上场,坐着吃些瓜果也不错。 真是悠哉,悠哉。 萧辰轩没穿骑装,本欲请示皇上,不参加,不想李明皇不允,说是年青人要多些交际才好。 宫中准备的很是齐全,不一会儿,一个小公公便拿来了一套骑装,萧辰轩去了自己的帐篷换装。 很快,他便走了出来。 高视睨步,如圭如璋。一身劲装骑服的他,也有如此飒爽英姿的一面。 夕沅瞅着他,一边起身朝他走去,一边傻乐:禁欲,绝对滴禁欲型男神。 “沅儿,笑什么呢,如此开心。”萧辰轩走到她跟前,想着狩猎前,跟夕沅打个招呼,这丫头今日心情不错。 “辰轩今日,真好看。”夕沅花痴的毛病又犯了,咋回事,越长大越白痴了呢,以前多伶俐的一丫头。 辰轩是她未来的夫婿,皇家金口玉言,板上钉钉的事,就差拐进洞房,知道辰轩英俊隽秀,但总这般犯花痴,真是不太好。 这几月,好歹也算是混了个上流贵族圈里的神医头衔,不说家喻户晓,这般花痴的模样,着实有损女神医清誉。 “沅儿,又胡说,好看不能形容男子。”萧辰轩现在眼里全是夕沅,不过佛法并未抛弃,只是一颗心,留了个角落在那里。 “辰轩就是好看,为何不能说。”夕沅小声地说着。 辰轩见她脸色微红,知道这丫头是害羞,红扑的脸蛋,让人真想咬上一口,从那日在梅苑抱了她,这心里就着了火,莫名地躁热。 两人此刻站在亭台外面,辰轩压制着内心的狂热,忍着没敢搂她入怀。 本欲在佛祖脚下了度余生,不想却被她搅动了凡心不灭的红俗。 一汪红尘水,涟漪四起。 不知何时,她早已住进了他的心,如何再拔起? 抛开一切烦恼, 来我怀里, 让我永远住进你的心里! 这是谁说的, 肯定不是, 夕沅! …… 第79章 二皇子醉酒 “沅儿说什么都是对的。”自从被赐婚,接触多了,辰轩倒是习惯了夕沅的说话方式。 “辰轩快去,大家都换好了骑装,免得一会儿落单。”一阵小风吹过,夕沅才想起,这是狩猎场。 “沅儿,一会儿打只野兔送你。”萧辰轩想着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兔子。 “不要,什么都不要,兔子受了伤,太残忍。”夕沅脱口而出,不假思索。 兔子若受了伤,还如何养,辰轩真是呆笨。 辰轩笑了笑,嘱咐她回了凉亭,他则转身朝其他人走去。 猎场如何比赛,夕沅不知,呆在凉亭吃些瓜果,很是惬意。 晌午之前,公子们从猎场归来,收获满满。 贵女们纷纷上前,争相观看,毕竟野物少见。 大皇子李弘烨猎物最多,李明皇很是满意,到底是过了加冠的成人,不一样。 李弘煜也不少,紧随其后。 李弘翰和二皇兄差不多。 四皇子什么也没打,也不算没有,手里捧着只小灰兔,毛茸茸的很是可爱。 李婉儿一眼便看到了,四皇兄手里的兔子,吵嚷着要,不过她那四哥小气,不给! 楚皓泽也打了许多猎物,没有野兔,倒是有只棕色小松鼠,送给李婉儿,公主欢喜跳跃,恨不得上去给他个拥抱。 “哼,”李婉儿不屑地朝李弘辕冷哼一声,抱着松鼠扬长而去。 夕沅满心欢喜地等着辰轩的兔子,可一瞧,他手里竟空空如也。 兔子呢。 萧辰轩冷漠地瞪了李弘辕一眼,不再瞧他,看向夕沅有些无奈。 “沅儿,过来,本皇子的兔子送你。”李弘辕朝夕沅喊道。 本想站在原地,等夕沅过来拿,见她迟迟未动,便走了过来。 兔子长长的耳朵耷拉着,杂灰色的身子蜷伏在李弘辕怀里,漏出红彤彤的兔眼,瞅着夕沅。 小兔似眼框里含泪,夕沅顿时有些心软。 她看了一眼辰轩,这兔子该不该要? “既然是表弟送的,收着便好。”辰轩不知何时,从李弘辕怀里抱过来灰兔,递给夕沅。 李弘辕被夺走了兔子,有些生气,不过见夕沅抱着兔子可爱的模样,瞬间便消了气。 辰轩见他很得意的样子,真想揍他一顿,这灰兔本是他先发现的,不想被这厮抢了先。 “谢谢四皇子。”夕沅抱了灰兔,转身离开,坐回亭台内。 “夕沅,过来这里。”李婉儿见夕沅进来,招呼她。 “皇兄偏心,这灰兔给了你。” “公主喜欢,送你。” “本公主才不夺人所爱,灰兔不如松鼠可爱。” 夕沅笑了笑,公主今年该十五了吧,比她还大,却矫情的像个孩子。 晌午的膳食,各种猎物被烤熟了,香气扑鼻。 等侍卫们端上来,才发现竟然还有野猪。 夕沅瞅着,不觉地咽着口水,垂涎欲滴啊。 用膳的时候,左家兄妹不知何时坐了过来。 本来夕沅这桌也就辰轩、大哥、姐姐、楚家兄妹、刘乐乐几人,这两兄妹来凑什么热闹! 左定臣坐在上官钥菁旁边,各种殷勤,看来是真喜欢姐姐。 左盈盈偶尔瞅一眼萧辰轩,很快便移开。 还不死心呢,夕沅有些生气,狠狠地咬了一口野猪肉。 “沅儿,那肉粗糙,慢些吃。”辰轩说着,撕了块山鸡腿递了过来。 “谢谢,辰轩哥哥。”夕沅故意喊了哥哥,刻意加重了音。 上官钥华看了看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沅儿幸福,其实,做哥哥的也该跟着高兴才好。 “前些日子,婶母有了身孕,盈盈替叔叔谢过。”左盈盈站起身,端了些果酒,欲要敬夕沅。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很是好闻,那日在梅苑,夕沅也闻到过,看来这是她常用的香熏。 夕沅端起面前的果酒,一饮而尽,然后笑了笑。 “盈盈姐客气,医者本份罢了。”夕沅说完,便坐下。 大家一边吃着野味,一边看一些贵女们载歌载舞。 夕沅姐妹这次没准备什么,只是做食客。 酒足饭饱,宫女们撤了残食,上来了茶水、糕点、瓜果。 吃多了瓜果,又吃了野味,此时除了茶水,还真是什么都吃不下。 夕沅觉得宫中备的茶真是不怎么好喝,幸好从府里带了梅花过来,揣在衣袖里,正好用上,放了几朵在面前的茶盏里,顿时飘香四溢。 辰轩瞅着她心满意足的模样,心情亦好。 猎宴进行了一下午,傍晚时,起了篝火,成群的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太后,皇上和皇后及娘娘们各自回了帐篷。 小年青们,没了束缚,敞开了怀,蹦唱欢跳。 “沅儿,我是真的喜欢你。”李弘煜手里拿着酒壶,晃悠着坐到了夕沅旁边。 “二皇子表哥,知道,知道,公主也很喜欢我呢,谁让夕沅长得如此可爱呢。”夕沅笑嘻嘻地打岔。 李弘煜瞅了她,又看了一眼她旁边的萧辰轩,这丫头故意这般岔开,鬼灵精般地什么都知道,身为皇子,不就是自由嘛! 本皇子除了它,那点比这木头差。 举起酒壶,又喝了许多的酒。 酒真是个好东西。 难得如此肆意的日子。 醉吧,一醉解千愁! 很快,他便有些支撑不住了,脑袋一侧,差点倒地,幸好辰轩身手敏捷,托住。 无奈,辰轩和夕沅只好扶着他,夕沅跟在后面,朝帐篷走去。 隔着李弘煜的左盈盈,见三人起身,倒是没有迎合,继续坐着和一旁的萧郡主又说又笑,恍惚没瞧见一般。 挨个看过帐篷外的铭牌,两人很快便找到了二皇子临居所在,就挨着萧辰轩帐篷的旁边。 夕沅喝了许多的梅花茶,不知是被李弘煜的酒气沾身,还是其它,刚起身感觉就有些晕,莫名地开始燥热。 她晃了晃脑袋,还是很晕。 “沅儿,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些晕。” 许是被篝火晕染,夕沅的脸通红,辰轩想着一会儿送完李弘煜,应该带夕沅去一旁吹吹风才好。 “辰轩,去喊个侍卫,送些茶水过来,让他醒醒酒。”夕沅见外面天黑,便想着让辰轩去。 这些个侍卫,不在帐外把守,估计此刻都在篝火那边。 夕沅进了帐篷,还是晕,且困意浓郁,密不透风的空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沅儿,沅儿,”李弘煜坐在毡布上,感觉夕沅在面前晃悠着,好像做梦般。 她怎么可能在这儿,梦,一定是梦,想着便倒了下去,睡了过去。 夕沅此刻着急的等着辰轩回来,这帐篷里太热,和李弘煜一起坐在毡布上,烦躁不安。 她欲站起身,不知怎得,倒了下来。 李弘辕进来的时候,夕沅和李弘煜正倒在毡布上呼呼大睡,一人一边。 刚才见辰轩三人往这边来,想来是二皇兄喝多了酒,便想着过来瞧瞧。 他还是第一次见夕沅如此尴尬的样子,小手挥舞着,像极了多动的猫。 “热,热,采焕,水,水啊。”夕沅一直渴,就是够不到水。 这是口渴了呢,估计萧表哥是去端茶水,看来离开时间不长。 只是这丫头不停地喊着喝水,李弘辕有些着急,欲转身看看表哥怎么还不回。 “贵妃娘娘,二皇子喝多了酒,就在帐篷里,盈盈怕他难受,才去请您前来。”左盈盈对自家大姐,很是恭敬,宫中该有的规矩,做得不差分毫。 “弘煜这孩子,今日怎得如此放纵,酒岂能这般喝。”左贵妃说着,进了帐篷。 此刻,李弘辕正扶着二皇兄坐在一旁,夕沅靠在另一旁的角落。 左盈盈瞅着屋里的三人,有些疑惑、不解; 这李弘辕何时进来的,明明看到萧辰轩离开,剩下夕沅、李弘煜两人。 “弘辕见过贵妃娘娘。” “辕儿也在呢,煜儿这是喝了多少酒,醉成这般?”左贵妃有些心疼,毕竟是自己一手看大的孩子,视如己出。 “皇兄平日很是用功,今日难得放松,喝多了些酒,贵妃娘娘莫要生气才好。” “盈盈,把茶水端来,让煜儿清醒一些。”左贵妃招呼着左盈盈。 一旁跟来的宫女,很识趣地上前,将茶水递给了她。 左盈盈端着茶,走到李弘煜跟前,欲要蹲下,喂他。 李弘辕瞅了瞅,从她手里接过了茶,李弘煜喝了一盏茶,很快酒意散去。 他睁开眼,瞅了一圈,夕沅正靠在对面的角落打着盹。 看来不是做梦啊,记得萧表哥和夕沅一起搀扶着他进来,好像听得沅儿让表哥去端茶,只是这会儿什么情况? 萧表哥呢? “煜儿见过母妃。” “皇儿,酒喝多了伤身。” “母妃说得是,皇儿知错。” “知错就好,这茶留下,一会儿清醒些,起来走走,嗜酒睡下,伤身。” “皇儿记下了,母妃受累。” “身体无碍,母妃就回去了,明日且莫再贪多了酒。” “是,恭送母妃。” 左盈盈瞅了一眼夕沅,便同左贵妃离开了。 夕沅闻着空气里的香气,就是睁不开眼睛,还有些莫名地燥热。 “水,喝水,采焕,水。”夕沅又开始嚷着要喝水。 李弘煜此刻已有些清醒,见李弘辕扶着自己,楞了一下,很快便起身站了起来。 这丫头心真大,怎么还在这儿睡上了。 李弘辕听着夕沅要喝水,欲伸手拿茶壶。 李弘煜亦取了茶盏,欲要拿茶壶倒水。 萧辰轩端着茶托进来的时候,这两兄弟正在争茶壶。 夕沅正靠在角落里喊着:“水,水,水……” 第80章 夕沅中惑毒 萧辰轩走过去,将夕沅扶靠在肩膀,喂她喝些茶。 夕沅小脑袋不由得往他怀里蹭了蹭。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二位皇子,接着又喂了她一些茶水。 夕沅不再喊渴,但还是有些燥热,脸色通红。 辰轩知道这不是烛光的晃照,和那日一样,这般嗜睡,像是中了毒。 有必要请师傅来看过才好。 他瞅了一眼两位皇子,沉思着该不该告之。 “表哥,夕沅这是怎么了,未见她贪杯啊。”李弘辕有些着急。 “她今日并未多喝酒,一直在喝茶。”辰轩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开始沉默。 “要不要请太医过来。”李弘煜也有些担心。 “不用,两位皇子看着她,我去请师傅过来。” 萧辰轩出了帐篷,快步离开,很快请来了尘师傅。 了尘急步上前,仔细瞅了瞅夕沅,不放心,又把了脉,不是魅毒,还好,无大碍。 了尘师傅看了看两位皇子,又瞅了一眼辰轩。 “沅儿无碍,只是犯困罢了,将她送到你的帐篷去。” “今日你和为师一处,或者今夜就在账外守着。”了尘不知想到什么,又多说了一句。 两位皇子面面相觑。 这男女一起,确实诸多不便。 辰轩扶着夕沅回了帐篷,了尘跟在后面。 李弘辕见大家离开,也不好留下,便回了自己的帐所。 李弘煜本欲打算跟着,见了尘如此说,便打消了念头,见他们离开,便跟着送到了帐外,任由秋风吹拂,脑子倒是清醒了许多。 “沅儿这是中了惑毒,”了尘刚进帐内,便开口说道。 “惑毒?”辰轩不解。 “惑毒和魅毒相似,只是惑毒易发渴,身体燥热,多喝水便好,嗜睡没问题。” “魅毒,魅惑之毒,男女未成亲,若不及时珠联璧合,怕是会全身血脉暴毙而亡。” 了尘有些质疑,这呆板的徒儿,真不是一般的木讷,非要为师说苟合,污秽之词,他一个出家之人,何以说得出口。 “谢师傅。”辰轩听师傅说的那般直白,脸色有些绯红,幸好烛光微弱,不然定是尴尬至极。 “为师不明白,沅儿怎么中毒,今日你们不是坐在一起?”了尘也有些纳闷。 “弟子有些眉目,明日确认之后,再回师傅。”辰轩心里有了答案,看来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也好,心里明了便好,以后成了亲,为师也好安心。”了尘说着,看了看辰轩,倒是苦了两个孩子。 一切都是罪孽啊! 世间名利如过眼云烟。 欲望不止,权利之争,不死不休矣。 众人怎就如此看不开? “沅儿留这儿歇息,一会儿为师告知那上官兄妹一声。” “你不用跟着为师,辛苦一夜,在外面守着也好。” “十五月圆之夜,不用担心,为师特意参加此次秋狝,想来你也明白。” 了尘师傅说了一堆,辰轩听得很是认真。 他明白师傅的良苦用心。 了尘离开,辰轩还真是听话,又喂夕沅喝些茶水,便飞身至帐外的树上,守了一夜。 次日一早,夕沅醒来,没看到身边的姐姐,便起身走出帐篷。 转身,瞅了瞅,身后帐篷口籇笔写着的铭牌,原来昨夜留宿在此,只是,辰轩呢? “沅儿,昨夜睡得可好。”李弘煜一早便起来了,本打算来看夕沅,不想一出帐篷,便见到了她。 边打招呼,边走了过来。 “二皇子,早。”夕沅打了招呼,便四处张望。 萧辰轩从旁边的树上,飞身而下,站在了两人中间。 “辰轩!”夕沅惊喜地喊着。 原来他昨夜宿在这树上,秋日寒凉,这是守护了自己一夜。 “沅儿醒了,那边有溪水,过去吧。”辰轩说着,抬步欲走。 夕沅看了看李弘煜,一起走吧。 几十顶帐篷点缀在清晨的林间,偶有几片落叶,匍匐脚下,清脆的鸟鸣伴随着轻缓地脚步,夕沅觉得一切都那般美好。 不由得哼起了小调。 “公子向北走,小女子向南瞧……”夕沅边走边哼唱,声不大,却能让人听出很是欢快。 “沅儿,唱得真好听。”李弘煜走在一边,听夕沅哼唱,这般节奏,像诗词又有些不像。 辰轩倒是听得很清楚,有些不明的看向夕沅; ‘此生就此别过了,难以忘怀。’ 这丫头,不想忘记谁,难道还有欢喜之人,想着不由心里有些隐痛,原来她心里还有别人。 看来要快些成亲才好。 夕沅一直在哼唱,李弘煜觉得很好听。 辰轩本就冷漠的脸,此刻有些阴沉,且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夕沅只顾沉浸在古乐中,一抬头,便见辰轩走出了好远。 “真是大长腿。”夕沅停止了哼唱,嘴里嘟囔着,宣示着不满。 见辰轩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等她,便又开始慢悠悠地走着。 李弘煜见两人这般互动,忽然觉得似乎错过了什么,他们何时变得如此默契? 看来要尽快赢得父皇好感,也许坐上太子之位,一切才会改变。 “夕沅,来这边,这儿水清澈。”左盈盈见夕沅三人过来,很是熟络地喊道。 夕沅见她这般殷切,也不好回绝,便走了过去。 辰轩和李弘煜也一起走去,溪水很清澈,这边人也少一些。 几人洗漱完毕,左盈盈很是周到,给每人递了一个帕子。 夕沅笑了笑,伸手接了过来。 帕子带着淡淡的清香,和左盈盈身上的香薰一样。 只是今日她换了裙裳,却没了昨日的清香。 “这帕子用过了,不好再还,改日,送个新的给你。”夕沅说着,把擦过脸的锦帕塞入袖中。 李弘煜和辰轩用过之后,直接丢给了一旁的宫女。 几个宫女本是来给娘娘们打水,不想却遇到这般之事。 “只是沾了水,无碍,回去洗洗送给丫鬟们。”左盈盈走上去,从宫女手里拿走锦帕,塞进怀中。 辰轩皱了皱眉头,没言语。 李弘煜亦未开口,母妃的妹妹,随她去好了。 大家洗漱完毕,便一起朝亭台走去。 想来早膳该是备上了。 第81章 查惑毒表象 夕沅几人刚进亭台,便碰到了突厥王子阿萨奇和其妹阿萨兰。 “上官女御医,好久不见。” “夕沅见过两位王子、公主。” “昨日未得机会与之同座,不若今日一起?” “王子客气,夕沅只是一女医,怎好高攀。” 阿萨奇笑了笑,不再言它,他还是听得出,夕沅对自己的不喜,无妨,只要自己欢喜便好。 “还是如此臭脾气,阿哥,莫要理她。”阿萨兰就是看不惯夕沅不可一世的样子,才女了不起啊,不过一个女医,和哥哥同坐,那是天大的福气,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夕沅笑笑,不揪不采,径直走向座位。 辰轩依旧一脸冷漠的淡然一切,挨着夕沅坐下。 突厥王子不管不顾,直接坐在了夕沅旁边,上官钥华和钥菁主动给让了座,阿萨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阿哥身边。 左盈盈今日倒是没和夕沅一起用膳,主动和萧郡主坐到了一起。 上午和昨日一样,依旧是狩猎,萧辰轩没去参猎,和夕沅一起用过早膳,便一直陪在夕沅身边。 阿萨奇和阿萨兰两兄妹被李明皇叫了去,亦没参加狩猎。 世家、官家千金们今儿个没昨日那般拘束,年青人很快打成一片。 “沅儿今日感觉如何?”萧辰轩开口问道。 “挺好,没觉得犯困。”夕沅看人多,便没说出自己心中疑惑。 辰轩见她稍作犹豫,便不再开口,淡然的站在一旁,不知作何想。 “夕沅表姐,我们去溪边捉鱼吧。”楚诗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早膳没看到她,这丫头不知去哪里疯玩,看来是刚回来。 “捉鱼?”夕沅想着,这女子赤足下水,怕是于礼数不合吧。 “刚刚我看了,那边溪水清澈,鱼儿很是肥美,捉一些,晌午烤来食。” 夕沅这才明白,原来这丫头没来用早膳,溪水里有鱼儿,流连忘返呢。 “你们说什么呢,如此热闹,本公主也要参加。”李婉儿过来的时候,楚诗泽正欲拉着夕沅离开。 “诗泽见过公主,那边溪水里有鱼,很是肥美,想着去捉来,烤食。” “有鱼啊,好呀,本公主也要去。” “萧郡主,你要不要去?”李婉儿转向身后姗姗微步的萧忆晴,喊道。 萧忆晴和左盈盈步履轻缓,袅袅婀娜。 “你们快点啊,”李婉儿看她们走路的样子,哎,让人真是着急。 不一会儿,相熟的女人,来了好几个。 上官钥菁见大家都去溪边,亦同往,左定臣自从相中了她,真是不离左右,紧紧相随。又碍于去的全是女子,便不好再跟,只得坐着,有些难耐。 上官钥华和刘乐轩身为御医,恪守本分,时刻不忘医责,没去狩猎,一直都亭台休憩,以便传唤。 刘乐乐自从见了夕沅大哥,这么一个谪仙般的公子,便魂不守舍,先不说平日去医馆勤了,有时专门起早去上官医府等夕沅,说是顺道方便,只为偷偷地瞄上一眼心上人。 这不,女子们都去溪边看鱼,她却甘愿留在了亭台内,还美其名曰,说是万一有娘娘们不适,她好临时帮忙。 上官钥华觉得说的很有理,留她下来,沅儿便能放开了玩,省得有事传唤,玩得也不尽兴。 辰轩跟着多有不便,也留了下来。 只是叮嘱了侍卫,跟着,一会儿下水捉鱼。 毕竟女子们下水,着实不雅,也失礼数。 清清的溪水,一群妙龄少女,在深秋的嵩林里,如天上飘来的仙子,人美,景儿更美。 “不想秋日的风景也能这般美好。” “是呢,鸟儿似唱歌。” “鱼儿在水里吐着泡泡。” “我们是不是在人间仙境啊。” “仙境得有仙境的样子,来个仙子做诗如何?” “来来,咱们的仙女们,作诗啊。” 女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只是这诗谁先来,若这般出了风头,怕是日后会被挤兑死吧。 “公主乃金枝玉叶,不如公主先来。”上官钥菁一贯是淑女的典范,不愧是汴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事事俱全,礼数周正。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李婉儿想了想,说了两句。 “公主厉害!” “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萧忆晴接着李婉儿的起头,轻轻而语。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雁南归。” “空山松子落。” “飒飒秋风生。” “秋叶飘香砌。” “鱼儿水中游。” “溪水清若空。” 大家七嘴八舌,争相说着,夕沅站在其中,却没有言语,这样有山有水的美景,一群美女嘻嘻渣渣的说笑,若一直这般,该多纯粹美好。 “夕沅,你还没说呢。”左盈盈笑意满脸,很是亲切的说着。 这丫头为何这般亲近自己,夕沅想着,一会儿回了帐篷,一定要和辰轩商量一下才好。 “夕沅,都知你文采好,不如露一手。”李婉儿看了看她,眉宇上扬,显然是让她做诗给左盈盈瞧瞧,咱是才女啊。 “秋狝碧水溪,晨阳嵩林来。鱼儿相嬉戏,欢若无所欺。”夕沅樱唇轻吐,缓缓道来。 “上官女御医文采好,医术好,诗词亦精。妙人也。”萧忆晴说完,看向众人。 夕沅看了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女子们呆了好一段时辰,想着狩猎也过好一会儿,站久了,亦有些累。 大家回到亭台的时候,狩猎的公子们还没回来,便去亭台内休憩。 辰轩见夕沅回来,便走出了亭台,两人朝帐篷那边走去,众人皆知二人已定亲,倒也没什么胡言乱语。 “站了半天,不如去帐篷内喝点茶。”辰轩开口道。 “也好,晌午未到,亭台内坐着实在无聊。”夕沅附和着。 两人很快进了帐篷,白日侍卫颇多,辰轩很快便让人送来了茶水。 “沅儿可还有梅花?”辰轩问道。 “有啊,还有一些。”夕沅说着,从衣袖里把装梅花的纸包拿了出来,不小心还扯出来锦帕,随手就先放在了茶桌上。 夕沅打开纸包,放了几颗到茶壶里,帐篷内瞬间梅香四溢。 “还是沅儿的梅花好,香气扑鼻,沁人心扉。”辰轩倒没有刻意恭维,说着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这梅花,可是多番蒸后晾晒,很是费工夫,当然清香。 夕沅轻轻一笑,倒也没说,欲伸手端茶盏。 “沅儿,这茶有些烫,一会儿再喝。”辰轩说着,自己却连喝了好几口。 这厮今日何故,茶本就是烫的,凉了还怎么喝? 不过虽这般想,却没喝,想来是关心自己,算了,也不口渴,等一会儿也无妨。 辰轩喝了好一会儿,夕沅见他脸色有些微红,想来这茶的确是热,估计是太烫,看来确实为自己好。 却不知,辰轩此刻正备受她昨日之苦,燥热不安,有些困乏。 “沅儿,这桌上的锦帕是左家次女之物,不如你现在去还给她?”辰轩开口道。 夕沅本想着看锦帕用的是何种香薰,很是奇特。 本欲一会儿收纸包之时,再塞回袖中,辰轩这是何意,不喜此香? “好,我喝点茶,一会儿便还与她。” “茶太烫,你先去还,时辰尚早,一会儿回来再喝。” “啊,也好。我去去就回。” “算了,来回折腾,锦帕给我,让帐外的侍卫送去便好。”辰轩说着,拿起锦帕朝帐外走去。 夕沅没有起身,看了看桌上的茶盏,便端了起来,喝了一口。 “温的啊,一点都不烫,这厮是不是舌头有问题啊。”夕沅小声的吐槽,反正辰轩没进来,说了他也听不见。 这边,了尘师傅在账内纳闷,这徒儿送个锦帕过来何干?老夫乃出家之人,要这香香的帕子作甚,今日李明皇宣了突厥王子公主,本想不用陪着下棋,留在账内休憩,这小子却差人送个女子的帕子,真是气煞老夫。 了尘想了想,将其丢在一旁,继续盘坐礼佛,出家之人,当心静才好,心净则万事明矣。 第82章 质疑左盈盈 辰轩在帐外吹了好一阵风,终于有些清醒,担心夕沅多想,便进了去。 “辰轩,帐外没有侍卫?” “有,刚才喝多了茶,有些热,吹了一会儿风,好了许多。” “没事就好,时辰不早了,不如我们去亭台吧,想来狩猎者都回来了。” “好。” 晌午很多野味,增多了烤鱼,夕沅吃了许多,酒足饭饱,闲转了一圈,下午比试射箭。 一共分为四组,四位皇子各带一组,对于如此奇葩的分组,夕沅有些不解,这是谁的意思? 这次没按座位分组,由公公端着托盘,盘里放了许多纸球,每人取一个,按照里面的号牌,分组。 抽到一,则由大皇子李弘烨带队的一组。 抽到二,则由二皇子李弘煜带队的二组。 抽到三,则由三皇子李弘翰带队的三组。 抽到四,则由四皇子李弘辕带队的四组。 夕沅抽到了一组,站到了大皇子那边。 辰轩抽到了二组,和二皇子一组。 …… 很快,大家都按照自己的号牌,站到了相应的组内。 夕沅和李婉儿,阿萨奇王子在一组,跟着李弘烨。 辰轩和左盈盈,萧忆晴在二组,跟着李弘煜。 楚家兄妹跟着三皇子。 上官兄妹,阿萨兰跟着四皇子。 每个队伍都挺长,打眼一瞧,多有二三十人的样子。 夕沅有些头疼,上官夕沅的生涯里可没有骑马射箭的记忆,既来之则安之吧,随意。 “夕沅,站前面来。”李弘烨招呼她,本欲躲在后面角落不显眼的位置,不想还是成了眼中‘钉’啊。 “是,大皇子。”夕沅笑嘻嘻地站到了前面,紧挨着李弘烨。 辰轩瞅了一眼,没做声。 “萧世子是要和夕沅一组吗?不如我去跟大皇子说说,我俩对换一下好了。”左盈盈眨着水汪的眼睛,开口道。 “不必。”很淡漠的一句。 夕沅听得真切,这是何意,哼,原来送锦帕就是为了和左盈盈拉近距离啊,可恶。 辰轩很意外的打了个喷嚏,秋天风大,看来很不适合秋狝啊。 他抬头朝这边瞅了一眼,这丫头怎么了,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呢,恶狠狠的,谁欺负了她? “上官女御医,可会射箭?” 夕沅见阿萨奇王子就站在自己旁边,虽不愿多言,但碍于人家王子身份,无奈。 “回王子,夕沅不曾习射箭,还望王子多多指教。” “大顺朝女子多诗词歌赋,骑马射箭实属不多,可以理解。” “谢王子体谅。” “无碍,一会儿,本王子会在一旁,多指点一二。” “谢王子美意。” 辰轩见二人一直互动,甚感无助,这丫头怎么就人见人爱啊,成亲事宜必须提上日程才好。 “夕沅,王子,你们先听听规则,一会儿咱们也不能落了后。”李弘烨打算了他们的话语。 一个侍卫宣读了规则,看花翎,估计是个御前侍卫吧。 “团组赛:成组接力,每个成员四支箭,单次可三箭同射,以中靶心为满分,外环为半分,环外无分,以组为对,最后得分最高用时最短者获胜。最后获胜组,皇上有重赏。” 夕沅听得一头雾水,反正自己也不会,射箭没玩过,游乐场里的射击赛倒是玩过,挺过瘾,成绩也不错,一会儿看看大家怎么射箭,毕竟只是在电视剧里见过,临时抱佛脚吧。 大家很快进入比赛场地,夕沅远远地瞅着那靶子,所谓的百步穿杨,估计就是形容这种的吧。 真想走过去量量,是不是真有一百步,这得几十米的距离啊。 “不用紧张,一会儿,我们男子先来,女子押后。”李弘烨叮嘱着大家,看向夕沅的时候,充满着温情,全然没有众人眼里的憨诚模样。 夕沅很快别过了脸,这大皇子真是无聊,不知道自己已经定亲了吗?这眼光咋个情况,早知道去表哥那组好了。 第一回合,四位皇子先来,百步开外,三箭齐发,各个命中靶心。 “哇,皇子们好厉害呢。” “不贵是天子,确实惊人。” “那当然,要不怎么说是皇子呢。” 夕沅也有些惊讶,看来皇家子弟,还真不是草包,个个都是箭神啊。 接着又一轮上场。 萧辰轩瞅了一眼夕沅,很快将三支箭一起放在弦上。 嗖,嗖,嗖,三声过后,她再瞅靶心,天啊,是不是全中? “第二回合,阿萨奇王子全中,萧世子全中。左公子半分,宇世子半分。”侍卫看过靶心,高喊一声,原来不光皇子们厉害,连世子们也如此了得。 夕沅的眼里全是羡慕,原来辰轩不完全是个呆子,本以为整日礼佛,除了经书,其他全是废材,不想竟是个全才。 想着,她脸上瞬间充满了得意,捡了宝贝,当然开心啊。 很快几个回合,该女子们上场了。 夕沅憋了好长一口气,关键自己不会啊。 “夕沅不用担心,本皇子教你。” “本王子可以教你。” 李弘烨和阿萨奇同时开口道。 “多谢两位好意,夕沅实在不敢担。” “沅儿,不用害怕,这样拿起就好。”辰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摆正夕沅手里的弓箭。 大皇子和王子倒是很识趣地靠了边。 夕沅瞅了瞅他,这么近距离的被他握着手,还是第一次,瞬间心跳加速,更紧张不已。 辰轩在一旁轻轻地说着,耳旁飘过他的气息,她感觉脸此刻定是通红无比。 “沅儿,别紧张,手拿稳,要配合呼吸,对,冷静。”辰轩很有耐心的说着。 夕沅很配合的射了第一箭,很不幸,直接落地。 再看那边左盈盈,三箭一起,飞中靶心。 夕沅唏嘘了一口气,试了第二次,很悲催的又落地了。 第三次,她稳了一下身形,辰轩看了看她,似安慰。 她想起了自己玩得射击游戏,沉下心,虽然远,但很幸运的是,终于射中外环,也不错,好歹有了进步。 辰轩看了看她,笑了笑,示意她很不错。 夕沅有些不好意思的尬笑。 下一组继续进行。 阿萨兰亦是三箭齐发,一击即中。 李婉儿和楚诗泽也很给力,虽不是全中靶心,却也两中,一外环,很不错,夕沅见大家都不错,脸色更红了。 辰轩看了看她,又瞅了一眼左盈盈。 看来左家这位千金的确不像外表那般柔弱。 所有的表象,又似充满着迷惑。 …… 第83章 梅花迷迭香 总算度过了这诸多无奈的射箭,夕沅轻舒了一口气,傍晚时分的篝火,亦无心情参加。 了尘师傅今日基本就在账内打坐,无暇其它。 辰轩和夕沅来的时候,刚打坐完毕,正在喝茶。 “了尘师傅,真是清闲呢,羡慕。”夕沅不知怎么就打趣起来。 辰轩看了看她,又瞅了一眼师傅,是很清闲。 了尘瞅着两位年青人,没多言语,瞟了几眼萧辰轩,便又低头喝茶。 看来还在为锦帕的事儿生气呢。 辰轩莫名的有些奇怪,师傅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虽不多言,但亦不是不善言语之人。 “师傅,您用过午膳了吗?”辰轩实在找不到话题。 了尘看了看他,不作答。 “茶水有毒?师傅哑了!”夕沅惊叫出声,故作惊慌。 “哼,谁能毒哑为师!”了尘瞥了他们一眼,终于不再沉默。 “想来谁也不能如此厉害,敢毒哑我们的了尘师傅,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呢。”夕沅笑嘻嘻地说着,上前给他添满茶水。 “师傅,可有收好今晨送来的锦帕?”辰轩可没忘记正事,开口道。 “你这小子,送个女子的帕子作甚?”了尘一提起锦帕就觉得生气,这徒弟真是个木头,朽木不可雕也。 “师傅不觉得帕子香味独特?” “香和不香与为师何干?” “辰轩,你送了尘师傅帕子,哪来的啊?” “就是今晨左盈盈借与你拭水的那块。” “不是还了啊,怎得给了师傅?” “你小子不要墨迹了,锦帕在毡子那边的角落,你捡起便是。”了尘有些不耐烦道,送出去的东西有往回要的吗?虽说不喜,但好歹是徒儿送的,磨磨唧唧的,竟要收回去? 辰轩走过去,捡起了锦帕,放在了尘喝茶的茶桌上。 了尘看了看,这小子是何意? “沅儿,你的梅花呢?” 夕沅拿出收在衣袖的梅花纸包,递了过来。 辰轩打开,拿了几颗,放进了尘师傅的茶盏里,顿时满屋飘香。 “师傅,喝点梅花茶,这沅儿三蒸三晒的花瓣,很是清香。” 了尘瞅了瞅,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果不其然,满口生香。 这徒儿还算不错,知道惦记师傅,想着徒儿的孝心,便又多喝了几口。 只是莫名地有些晕,还有些烦躁。 之前在夕沅的医馆也有喝过梅花茶,未见有些异样啊。 他瞅了一眼,桌上的锦帕,瞬间明了。 “师傅,可是感觉眩晕,燥热,乏困想睡?”辰轩看了看夕沅,开口对了尘说道。 了尘未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夕沅有些不解,好像昨日,她也是这样,在姐姐及笄宴那日,也出现同样的症状,难道是梅花没晒好? “沅儿,有没有觉得,这锦帕的香,很是奇特?”辰轩决定不再隐瞒,既然师傅在这里,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很香,本想拿回去看看是何香料,不想却被送来给了师傅。”夕沅看了看辰轩,又转向了尘轻笑地说着。 “梅花没有毒,可一旦喝了梅花茶,再混合闻着这种香,便会嗜睡,燥热,口渴不安。”辰轩说着,望向师傅,期待他能给解惑。 “沅儿,你再好好闻一闻,这锦帕,何香?” 夕沅拿起锦帕,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迷迭香? 了尘看了看他们,心中很快便有了答案。 看来,红尘俗世,亦无法不争不休。 梅花有清止心神之功效,迷迭香却容易让人迷失心智,两者混合气味,确实容易让人心悸,进而嗜睡。 夕沅有些不解,这左盈盈一丞相府千金,何来的如此心机,再者为何一次次让自己嗜睡是何故? 莫不是为了辰轩?可是就算自己不能嫁于他,又与她何干? 看来以后要小心才好。 “沅儿,不用担心,这惑毒的主要成分就是迷迭香,恰好与这梅香相撞,并无大碍,以后小心谨慎一些便好。”了尘说着,接着继续喝茶。 夕沅有些奇怪,不是说是什么惑毒吗?这了尘师傅是何意,咋又喝起了茶。 她想了想,伸手将辰轩丢在桌上的帕子再次收进了衣袖里。 虽不识毒术,但医毒不分家,回去好好查个究竟,才好。 辰轩不愿多言,但还是有些担心夕沅,有些事情总是防不胜防,自己迫受其害,若沅儿再遭受痛苦,他该如何是好。 “辰轩,沅儿,早些回去休息,为师出去走走。”了尘说着站起身,走向帐外。 二人走出去,夜晚的星空,很是璀璨。 明日十五,月圆之夜,辰轩想了想,握紧了拳头。 “辰轩,你说这左盈盈为何要害我?” “不知,沅儿不要多想,我会尽快安排咱们的亲事,以免夜长梦多。” “这跟成亲有什么关系,哪来的梦啊。” “我不在你身边,担心。”辰轩鼓足了勇气,说着连自己都有些羞涩的话。 “没有你,我也好好的长大了啊。”夕沅不以为然。 辰轩看了看她,皎洁的月光下,曼妙的女子,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只是有些事,是不是该告诉她,只是该如何开口才好? “辰轩,你有心事?”夕沅看辰轩陪着她走了好远,却好久未开口言语。 “等过了这个秋狝,慢慢告诉你。”萧辰轩语气似有些无奈,又好像颇多无助。 辰轩一直将夕沅送回帐篷,才转身回来,上官钥菁已洗漱完毕,等着夕沅,两姊妹说了一会儿话,便早早歇息。 在外比不得家里,睡得不是很好,天刚蒙蒙亮,便起身,今日仲秋节,早些起来也好。 依稀记得去年的仲秋宴,夕沅初露锋芒,辰轩刚刚从寺院回府,恍惚就在眼前,转眼一年间,已适应这里的田园生活。 “上官女御医,今日好早。”夕沅和姐姐刚进亭台,便见突厥那对兄妹已在亭台内,确实挺早的。 “王子,公主,早。”上官钥菁向来知礼仪,微微侧身行礼。 “上官小姐,不必多礼,一家人不该如此客气。”阿萨奇淡笑的说着,一点没有王子的架势,只是这一家人从何说起。 上官钥菁莞尔一笑,和夕沅走到座位,等待其他公子、千金。 夕沅一直在等辰轩,瞅了好一会儿,才从人群里看到他走来。 “沅儿,”辰轩轻唤一声,看样子这丫头,今日起来的早了些,不过精神不错。 夕沅笑着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老位置。 反正定了亲,无碍。 第84章 秋狝三赐婚 今日,李明皇破天荒的和众人一起用了早膳。 想来是因今日仲秋之缘故,毕竟都是年轻的公子,佳人,没有父母的陪伴,难免触景伤情。 “今儿个仲秋,朕能和你们这些年青人一起共度佳节,深感欣慰啊。” “这汴京城的公子,贵女,来了不少,我朝民风自来淳朴,豆蔻年华,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知都有没有中意之人?”李明皇今日不知是吹了哪门子的风,怎得还关心起了风月之事? 众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大家莫要紧张,朕也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这秋狝,也是众人相互了解的好时节,多多沟通交流,才好。”李明皇接着又说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放声大笑起来。 众人也都附和地笑了起来,咱大顺朝的皇帝的确开明。 “皇上圣明!”不知谁竟起了个头,众人纷纷起身下跪,叩首。 “众人平身,在外不必多礼,本就是欢愉放松的日子,何须多礼。”李明皇说着,示意身旁的林公公。 “皇上恩典,大家就平身吧。”林公公跟在李明皇身边多年,早已练就察言观色,深得皇上信任。 “皇上,突厥向来仰慕我朝,对天朝的风土民情甚是喜欢,我父皇来时有言,若能与天朝结为秦晋之好,乃是我突厥之万幸。”阿萨奇突然站到了中央,开口道。 夕沅看向他,原来是来和亲呢,只是大顺朝就一个公主李婉儿,难道相中了公主? “阿萨奇王子,可有中意之人?”李明皇开口问他。 “回皇上,我们兄妹前来,虽为和亲,但确实仰慕我朝之才子佳人。”阿萨奇说着,扫过一干众人。 最后视线落在了夕沅身上。 这是何意,不知道本小姐定了亲吗? “阿萨奇王子相中了何人,朕为你做主便是。” “回皇上,上官女御医才艺了得,医术更佳,吾若能娶她回去,乃是突厥之福矣。” “这该如何是好,这夕沅已被赐婚萧邑王之子,不如再看看其她才女,汴京城才女众多,怕是王子挑花了眼。”李明皇听得阿萨奇王子的请求,有些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夕沅可是我朝难得的女医,听说医馆开了短短俩三个月,不少人称之为神医,这样的才女,也是我朝之福啊,岂能便宜了你突厥,莫不是痴心妄想。 “皇上说得甚是,阿萨奇不知上官女御医已定亲,唐突了,请皇上见谅!”阿萨奇说着,又颇为深情的瞅了夕沅一眼,似乎很惋惜。 “这次多住些时日,才女众多,有合适之人,朕定当为你做主。” “谢皇上抬爱,阿萨奇深感荣幸之至。” “令妹亦到了出嫁的年纪,仰慕众位皇子,请皇上做主。”阿萨奇沉思了片刻,开口道。 李明皇刚舒缓一口气,原来这王子在这等着他呢。 “朕,四位皇子均尚未成亲,不知阿萨兰公主,意与何人?”李明皇笑了笑,没看出一丝不悦。 “回皇上,二皇子开朗好客,深得本公主喜欢。”阿萨兰说的直白,一脸傲娇的走到哥哥身边。 几位皇子,一起瞅向她,这般不矜持的女子,怎么做皇子妃? 夕沅抬头看二皇子表哥,这才发现李弘煜亦正在瞅她,真是难为他了,为表哥悲哀啊。 “煜儿,你可中意公主。”李皇后莫名的一句,拉回了李弘煜的视线。 他看了看李皇后,又瞅了一眼李明皇,还有左贵妃,萧太后,座上的一群娘娘们。 也许娶了这突厥的公主,离太子又近了一步吧。 他最后又瞄了夕沅一眼,所有的随心所欲,必须是自己足够强大。 “回父皇,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但凭父皇、太后、皇后、母后做主。”李弘煜站起身,走到中间,叩手示礼。 “如此这般甚好,朕今日心情亦好,不若就再多说几句。” “烨儿今年加冠之年,朕虽未为皇儿大肆操办,但心中对皇子们都很关爱,不若烨儿也说说,可有心意之人?” “回父皇,烨儿和二弟一样,全凭父皇做主。”李弘烨心中甚是悲哀,看来夕沅于萧辰轩无疑了。 “朕的皇子们向来贴心,不枉朕平日的教导。” “晴儿呢,不知朕将你赐婚烨儿,你可同意?”李明皇今日不知何想,竟成了喜婆,指点江山也就罢了,这乱点鸳鸯谱,哎。 萧忆晴瞅了瞅萧太后,又看了看李弘煜,扫过李皇后,最后瞅向李明皇,今日这般赐婚,想来是早已定下之事,问了自己又能如何? 萧郡主,一个没了父母的郡主,不能做主的郡主,要来何为? 她从来没有这般失落过,所谓的帝王家,喜悲又有谁在乎? “回皇上,晴儿全凭皇上做主。”萧忆晴平静地说着,脸色有些绯红,似娇羞态。 “皇上,晴儿都害羞了,就不要多问了,全凭您做主便好。”李皇后对晴儿还是很满意,毕竟看大的丫头,知书达理,深得人心。 “皇后说的是,孩子们大了,确实是难为情。” “婉儿呢,朕怎么没看见婉儿。”李明皇说着,巡视了半天,这唯一的公主呢,真是让人头疼。 “父皇,婉儿在这呢,马上来了,来了。”李婉儿飞一般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 “你这是去哪儿了?” “回父皇,昨日侍卫们捉了鱼,烤来食,很是不错,刚刚去捉鱼了。”李婉儿说着,指向身后的侍卫。 她倒是没敢提楚皓泽,此刻的楚皓泽正躲在人群里,顾不得脚上的鞋沾了溪水。 这公主硬拽着他去溪边捉鱼,弄湿了衣衫鞋子,这样的公主真是让人头疼不已。 “你这丫头,一点都不像你的哥哥们成熟稳重,这都到了及笄之年,怎还如此稚拙。” “是,父皇,皇儿知错。”李婉儿有些委屈的说着,眼眶有些湿润。 李明皇就见不得爱女这般模样,所有的严厉,瞬间化为乌有。 “朕真该给你寻一门亲事才好,也好收收心。” “婉儿可不要成亲,婉儿要陪着父皇、母后、皇奶奶。”李婉儿走向李明皇,拉起他的衣袖撒着娇。 虽是仲秋节,但在郊外猎场,亦不是什么隆重的宫宴,没有诸多礼数,李明皇便任由爱女任性、撒娇。 “亲事还是要有,不知婉儿可有心意之人?”李明皇看向她,开口问道,最疼爱的公主,还是该宠之任之。 “父皇,婉儿尚小,若真要成亲,婉儿听皇奶奶的,皇奶奶见多识广,慧眼识珠。”李婉儿说完,有些娇羞的看向萧太后。 这丫头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自己,这是知道哀家中意那楚怀王的孙子,怕是她更欢喜楚家那小子吧。 “婉儿说的,皇奶奶心里有数,众多世子都不错,只是论年龄,哀家看楚怀王家的孙子就不错。合适!”萧太后说着,瞅了一眼李明皇,又转向众人。 众人皆然,原来太后中意楚家那孙儿呢,也是,大将军之子,着实般配,郎才女貌啊。 “婉儿,你看皇奶奶挑的人选,可好?”萧太后瞅着李婉儿,打趣般地笑着问道。 “婉儿全凭皇奶奶做主。”李婉儿脸色通红,有些尴尬的低着头。刚刚还和楚皓泽去捉鱼,不知这会儿,他有没有听到皇奶奶的话。 “楚世子呢,”李明皇提高了音量,看来自己的公主,有了心意之人呢。 “臣子叩见皇上。”楚皓泽刚从萧太后的话里反应过来,不乏还有些震惊,听得皇上宣自己,紧忙走到中央,欲下跪。 “今日无非朝堂,不必多礼,刚才太后欲赐婚你和婉儿,不知楚世子意下如何?”李明皇看向楚皓泽,眉宇间少了些许威严。 “臣子全凭太后娘娘,皇上做主。” “朕今日真是心情大好,不知其他世子、公子们可有需朕赐婚之人?” 下面哗哗一片唏嘘作响,却无人敢上前请旨。 李明皇见半天无人应答,也不好再问。 “今日,虽无隆重的宫宴,却成全了三份姻缘,朕深感欢心。” “林公公,今日三对佳人,回宫便提醒朕,挑个吉日,为他们赐婚。” “是,皇上。” “吾皇圣明!”。 众人皆赞。 萧忆晴被赐婚大皇子李弘烨。 突厥公主阿萨兰被赐婚二皇子李弘煜。 李婉儿和楚皓泽被萧太后赐婚。 这成双结对,几家欢喜几家愁,许只有三对佳人自知。 皇上这是何意? 自古君心难测啊。 第85章 雨夜噬毒发 晌午过后,竟下起了大雨,大家各自回了帐篷,晚上赏月宴也就临时被取缔了。 夕沅和姐姐回了帐篷,没有医书,很是无聊。 傍晚的时候,雨开始慢慢变小,夕沅想着出去透透气,钥菁觉得有些冷,便留了下来。 夕沅撑了油布伞,走在嵩林里,雨雾蒙蒙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只是一个人孤单了些,她想着便往辰轩的帐篷走去。 “辰轩!” “了尘师傅也在呢。”夕沅进得帐篷,发现了尘师傅竟然也在。 “沅儿,怎得来了,外面冷,过来喝些茶。”辰轩在毡布上打坐,见夕沅进来,便起了身。 了尘正在喝茶,夕沅走过去坐在一旁。 “沅儿,雨晴了?”了尘开口道。 “看我撑了这油布伞,哪里晴了,就是来看看了尘师傅。”夕沅笑嘻嘻地说着,指了指帐篷口的油布伞。 “没晴便好,清净。”了尘开口道。 夕沅有些纳闷,清净和下雨有何关系? 辰轩给夕沅倒了茶,站在一旁。 走来的时候,确实有些冷,喝了茶,暖和不少。 她本来想着约上辰轩来个雨中漫步,只是这了尘师傅在,怎么开口才好? 夕沅一边喝茶,一边思索,不觉一盏茶见了底。 辰轩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见她放下茶盏,便又斟满。 了尘不多言语,几个人就这么尴尬着。 “辰轩,这雨小了许多,不如我们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找来孝敬师傅他老人家?”夕沅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为师清修之人,夜里需要打坐,不易多食。” 夕沅有些微楞,清修之人,怎得还不食人间烟火了? 辰轩看了看她,觉得夕沅找自己有事,碍于师傅在不肯说? “师傅,弟子有些饿了,出去找些吃的,很快回来,您再喝些茶。”辰轩说着,朝夕沅眨了眨眼睛。 她还是第一次见辰轩竟然还有这般可爱的时候,对,就是可爱哟。 夕沅见了尘点了头,便跟着辰轩离开。 辰轩这里没有油布伞,两人撑了一个,朝临时的膳房走去。 油布伞不大,辰轩犹豫了一下,把手揽在了夕沅的肩上,本来夕沅是想着雨中漫步,却没想着一起这么近,身子猛地一缩,不由得脸也红了起来。 辰轩是从小在寺院长大不假,但他不是真正的出家之人,六根不净,他呆,却不愚。 他知道夕沅的紧张,更加搂紧了她的肩膀,他真实地感到尘世原来也是美好的,不全是恶毒,污秽。 想想这就是此生相伴之人,心里颇多欣喜。 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好好的不在帐篷休息,夕沅有些懊悔不已,这漫长的路,怎么还没走到呢! “沅儿,可是饿了。”辰轩试图缓解紧张,手却没有放下,一手揽着她,一手撑着油布伞。 “有一点,不知膳房有没有食物。” “没关系,我会做麻食,若没有吃食,咱们就吃它吧。” “你会做饭?” “会。” 要是成了亲,辰轩还能为自己做饭,夕沅想着想着就乐了起来。 “沅儿,什么事如此高兴。” “没什么,就是想起一笑话。” “笑话,说来听听。” 糟糕,说什么啊,夕沅想了想,啊,有了。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听我讲笑话,讲的是什么呢,讲得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夕沅笑嘻嘻地说着。 辰轩听了半天,这丫头,又戏弄自己。 “你啊,惯会寻我开心,不过沅儿高兴就好。”辰轩宠溺地看着她。 虽然没有月光,夕沅还是能感觉出辰轩眼里的炙热,忽然觉得好幸福,穿越至此,收获了这般美好的爱情,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人不觉间,走到了膳房,有当值的嬷嬷在,只是没什么吃食,都是些野味,还有一些给娘娘们备的糕点。 辰轩没让嬷嬷动手,拿了食材,很快做好了麻食。 夕沅一直在一旁看着,满满的幸福。 两人盛了一汤盆麻食,吩咐了膳房外的侍卫,给了尘师傅送去,本想着吃完之后送,又担心凉。 膳房有了热腾腾的麻食,顿时暖和了起来。 麻食做得挺多,夕沅便想着让嬷嬷也吃,辰轩不做声,嬷嬷倒是客气,说了不饿,便退到了一旁。 麻食做得很不错,夕沅吃了很多,抬头一看,剩下的竟被辰轩吃了个干净,这么能吃? 辰轩有些生气自己辛苦做的食物,沅儿竟让一个嬷嬷吃,他有些赌气,便吃了个干净,当然有些撑,但不能说,出去多走一会儿好了。 “好饱啊,辰轩,太棒了,麻食很美味呢。”夕沅很满足看着萧辰轩,也不全是恭维,确实很不错,鼓励、鼓励,以后成了亲,自己便有了口福。 辰轩倒不知夕沅所想,这雨天吃点热乎的食物,暖身养胃。 “沅儿,我们走吧,先去看看师傅,一会儿再送你回去。” “也好,吃的有些饱,本想休息了,先去看了尘师傅吧,多走几步助于消化。” 外面一直下着小雨,没停。无奈,两人又撑了同一伞,虽然还是有些尴尬,但没了来时的紧张。 看来有些事情,习惯成自然,适应了也就好了。 辰轩不知怎么,将夕沅朝自己怀里揽了过来。 这厮有些得寸进尺了呢。 夕沅想着,往外撇了一下身子,没成亲,还是避闲比较好,虽然天黑没人,但心里还是有些小忐忑。 辰轩任由夕沅做着小动作,不理会,还是揽着她的往前走,只是手从肩,滑到了腰部。 夕沅一紧张,不小心猜到了他脚上。 “啊,”萧辰轩忽然就倒地了,疼痛不已。 没想到这整日戒律清规的萧辰轩还能有这般花花的心思,夕沅不去理他,拿过油布伞往前走去。 她走了几步,却不见萧辰轩跟上来。 转身一看,辰轩竟蜷缩在那,似很疼痛。 夕沅赶紧跑了过来。 “辰轩,你怎么了,别吓我,”夕沅拍了他一下。 “啊,沅儿,别喊,快扶我回去找师傅。” 夕沅有些害怕,却不得不冷静,辰轩不让喊,用力的扶起他,朝帐篷走去,幸好离的很近了。 她有些艰难的搀扶着萧辰轩,额头出了许多冷汗,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累的。 “了尘师傅,快。”夕沅刚进帐篷,着急的喊了了尘,不觉竟昏了过去。 夕沅晕倒在地,连带着萧辰轩一起倒了下去。 “师傅,先扶沅儿躺下,我还能支撑一会儿。”辰轩忍住疼痛,喊着了尘。 夕沅很快被了尘扶到了毡布上,可能是紧张过度,昏迷不醒。 “她没事,让她睡一会儿,为师一会儿送她回去。” “子时未到,噬毒怎么突然发作了。”了尘将辰轩扶到毡布另一旁坐好,虽不解,但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了尘很快打坐,为辰轩运功驱毒,辰轩忍着疼痛,不敢叫出声,亦不敢呻吟。这种心如刀绞,刺心切骨,他必须咬牙挺着,害怕吵醒夕沅。 师徒二人很快打湿了衣衫,仿佛一切都在静止。 夕沅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了尘师傅双手撑在辰轩的胸前,辰轩额头布满了汗珠,衣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嘴角竟挂了血。 她不敢惊叫,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运功疗伤,只能默默地看着。 瞅着萧辰轩乌紫的嘴唇,嘴角的血渍,谁能告诉她,这是,这是怎么了? 第86章 辰轩的噬毒 不知过了多久,辰轩终于稳定了下来,了尘师傅收了双手,挪到一旁平息打坐。 夕沅走过去,给辰轩拭去嘴角的血渍,看他痛苦的样子,亦如疼在自己身上般撕心裂肺,她再也抑制不住,泪珠哗哗地往下落。 “沅儿,我没事的。”辰轩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夕沅眼眶里满含担忧的泪水,有些慌了神,他抬起手,为她抹去脸颊的泪珠,轻轻揽她入怀中。 “别怕,有师傅在,不会有事的。”辰轩说的平静,尽量不让夕沅感觉出他的虚弱无力。 “是不是很痛?”夕沅从辰轩怀里坐起来,哭得通红的双眼,看向他,让人心疼不已。 “不痛,已经习惯了,沅儿不要担心。”沅儿这般难过,他心急如焚。 夕沅看着他几近苍白的脸,此刻他一定很痛,却在自己面前百般隐忍。 “辰轩,好好躺下休息,不要再说了。”夕沅扶着他,欲让他躺下。 辰轩很听话的躺在毡布上,夕沅拿过棉被轻轻给他盖上,坐到了一旁,两个人就这么相互注视着,不过他可能真的是精力缺失,很快睡了过去。 了尘呼纳吐虚,气息平稳了许多。 “沅儿,不用担心,过来为师这里。”了尘看着她憔悴的模样,有些心疼,两个孩子这般痛苦,着实让人于心不忍。 “是,了尘师傅。” “辰轩三岁时便跟着为师,那时他中毒不醒,萧邑王夫妇寻迹汴京角落、乡村遍野,看了无数大夫,均无所获,后进宫恳求皇上,悬赏名医,正值为师和皇上宫中下棋,为师便收他做了俗家弟子,每逢月圆之夜,他都饱受噬心之痛,为师亦不能帮他解毒,只能暂时压住他的毒性。”了尘叹息一声,世事无常,是福是祸或许自有天定。 “这么多年,难道都未寻得名医?”夕沅有些不解,这是何种剧毒,无人能解? “为师亦曾多处寻访,似苗羌的噬毒,噬心之毒。苗羌始祖过世后,无人能解。”了尘言语虽平淡,却也能听出,诸多无奈。 “苗羌后人无人能解,那辰轩是如何中毒的?”夕沅实在无法明白,既然无解,下毒之人是谁?又是何种居心。 “为师亦不知,惭愧。” 夕沅见了尘颇为无奈的摇着头,又瞅了瞅辰轩,三岁开始,她从来不知,他竟独自忍受痛苦这么多年,心莫名地揪痛起来。 “沅儿,早些回去歇息,辰轩由为师看着,无碍。”了尘叮嘱她回去。 夕沅有些不安,却也知留下亦不能减轻辰轩的痛苦。 她想着秋狝快些结束,她要尽快赶回去,她要翻遍医书,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医好辰轩,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可以的! 夕沅告别了尘师傅,走出帐篷,外面依旧下着小雨,她却没觉得凉,雨水洒落在脸庞,让她冷静了不少。 上天冥冥之中注定了他们的姻缘,她一定可以救他,对,冷静一些,医术、毒术不分家,一定会有办法的。 夕沅走回帐篷,上官钥菁尚未睡下,她没告诉姐姐,辰轩中噬毒之事,这么多年,知道的人应该少之又少。 姐姐和她说话,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上官钥菁见她心不在焉,便不再多言,妹妹大了,有了心事,若是大哥在,夕沅是不是会开心起来? 钥菁依然觉得和沅儿般配的良人,只能是谪仙一般的大哥。 夕沅担心辰轩的身体,是夜,辗转难眠。 次日一早,眼眶黢青的她,吓了钥菁一跳。 “二妹妹,这是怎么了,眼眉发暗,昨夜未休息好?”上官钥菁看她这般模样,一夜未眠? “让姐姐担心了,只是这毡垫睡得不踏实,有些困乏。” “确实没咱们府上的床榻舒适,再迁就两日,想来后日傍晚便能回府。”上官钥菁也觉得无奈,这露营的帐篷着实比不得家里。 “姐姐,咱们去洗漱吧。” “也好,免得去亭台晚了,让人笑话。” 夕沅和姐姐走出帐篷,雨后的阳光格外的耀眼。 雨过天晴,空气清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好不热闹。 只是夕沅无心风景,她只想快些去溪边,看能不能碰到辰轩,不知他昨夜如何,碍于姐姐在身边,一大早就去找他怕是不好,兴师动众的,让人生疑。 “二妹妹,慢些走,时辰尚早,不急。”钥菁一会儿便与夕沅拉开了距离,这丫头走到有些快,撵不上她。 “钥菁姐姐,前面那不是夕沅吗?怎得走的如此快。”左盈盈不知何时走到了上官钥菁的身旁。 “二妹妹看今日天晴,想来是急着去溪边看鱼儿。”上官钥菁随便找了个理由,夕沅再不济也是大哥最疼惜的人,由不得外人说三道四。 “夕沅是去看鱼啊,本公主也要快些去。”李婉儿一点都不愿意和左盈盈走在一起,要不是看在左贵妃的面上,这丞相家的人,她一个都不愿意理睬。 “公主,等一下忆晴,咱们一起去。”萧忆晴看公主加快脚步,紧跟其后。 只留下上官钥菁和左盈盈一起缓缓地走着。 “上官千金一直都是这么娴静优雅,知书达理,盈盈很是喜欢,不知能否交个朋友?”左盈盈开口道。 “端午节在宫中赛龙舟,便想认识你这个朋友,一直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很是遗憾。”左盈盈不等上官钥菁搭话,又接着说道。 “之前左千金能来参钥菁及笄宴,很是荣幸,想来我们那时便已成了朋友呢。”上官钥菁莞尔一笑,婉婉道来。 “钥菁说的是,我们已经是朋友了,瞧我这记性。”左盈盈回一淡若的微笑,亦是轻轻地说着。 “以后就叫我盈盈,这般更亲切。”左盈盈接着又说,依旧娴静淡雅的微笑着。 “那就叫我钥菁便好。”上官钥菁有些弄不明白,这左盈盈为何这般巴结自己,按说一个丞相府的千金,如此这般套近乎,不应该啊。 两个看似柔弱娴静的才女,面上有说有笑,却各有心思。 …… 夕沅在溪边未见到辰轩,心急如焚。 她和公主、郡主一起回亭台用早膳,亦未寻得辰轩的身影,有些坐立不安,匆忙得喝了点苋菜粥,以身体不适为由,起身告辞。 第87章 丞相府提亲 夕沅快走近辰轩的帐篷,才想起,若是他在,应该尚未用早膳的吧,刚才只顾着急,竟忘了带些食物过来。 进得帐篷,了尘和辰轩正在喝粥,还有几样看起来很是可口的小菜。 “沅儿来了,可有用过早膳?”辰轩见夕沅这么早过来,脸色有些差,定是昨夜未休息好。 “用过了,来看看你和师傅,身体是否无恙。”夕沅走上前,坐到一旁。 “一切皆有定数,该来的一定会来,不可避免,人生有缘,有坎,皆有因果,也许夕沅便是辰轩的命数。”了尘放下粥,莫名地说着些颇为深奥的话。 夕沅瞅了瞅了尘师傅,又看了看辰轩,难道师傅看出了什么? “师傅说的太深奥,是不是我可以帮辰轩解毒?”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说着。 “能不能解毒为师不知,你可以想办法试试。”了尘起身走了出去。 “辰轩,等秋狝过后,我马上去太医院,问师傅寻毒术的书。”夕沅扬起巴掌大的小脸,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噬心之毒,早已习惯,只有月圆之夜才会毒发,沅儿莫担心。”辰轩看得出她脸色极差,害她为自己担心,很是揪心。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咱们出去走走,雨过天晴,空气应很清新。”夕沅见他脸色已不见苍白,看来昨夜休息的还好,便想着拉他出去透透新鲜空气。 …… 连着三日,男子们骑马、射箭、涉猎,女子们载歌载舞,琴棋书画,热闹异常。 十八日傍晚,一干人等各自回府,娘娘们跟着皇上回宫,皇子们跟随其后。 次日早膳刚过,夕沅刚请示了要跟父亲去太医院,不想府丁来禀,左丞相夫人求见上官夫人。 “老爷,你说这丞相夫人来所谓何事?”上官夫人有些莫名,这平日里上官大人为官清廉,朝中事宜甚少掺和,一心只为太医院,今日这是何为? “夫人莫过担忧,先听听她来作甚,为夫先去太医院,遇事三思而后行。”上官大人叮嘱了自家夫人,转身离开。 夕沅和上官钥华,紧跟其后。 “左家妇人见过上官大人,”左盈盈母亲进来时刚好碰见要出门的上官卓。 “下官见过左丞相夫人,内人在,下官急于去太医院,失陪。”上官卓打了招呼,便领着孩子们离开。 “上官楚氏见过丞相夫人,恭请大驾光临。”上官夫人远远地便看见丞相夫人在与自己老爷说话,走了过来,侧身行礼。 “你我姐妹,上官夫人当真不用如此见外。”左丞相夫人说着上前拉起了楚碧云的手,很是亲切、熟络。 上官夫人想着,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上官家与之不熟,父亲楚怀王多年不曾上朝,今日这般来访,到底所谓何事? 进门便是客,虽不喜,但也不好在院落里站着,先进屋再说。 两人在南院的厅堂落座,丫鬟们送了糕点和茶进来。 “这茶比不得丞相府的,夫人就勉为其难的将就一下。”上官夫人先开了口,故意的说着,笑意满脸。 “楚妹妹这就见外了,不过就是一盏茶,那有什么好坏。”丞相夫人淡若地开了口,说完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这茶很是清香,不错。” “这是次女蒸晒的梅花,来了贵客,便想着给您尝尝。” “难怪,听我家老爷说,这上官女御医医术了得,当真是不可多得的才女啊。” “丞相夫人莫要夸赞,不过是多读了几本医书罢了。”上官夫人说完,瞅了她好几眼,这丞相夫人难道有求于夕沅? “妹妹好福气啊,可惜你家次女已被太后赐婚,我等就算天大的羡慕,也只能眼红罢了。”左丞相夫人说完,佯装叹了一口气,很是惋惜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不得不说,确实是好茶,满口清香。 上官夫人心里多少有了猜测,有些不肯定,面上却充若无闻。 “前些个月,来府上参加令嫒钥菁的及笄宴,我一见那丫头,心里那个欢喜啊,真是羡慕你,这一个个养的水灵不说,才华也颇高,就想着若是做了我家姑娘,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的。”左丞相夫人边说边打量着上官夫人的神情。 “丞相夫人真是折煞我了,谁不知道当今贵妃娘娘贤良淑德,那才是汴京城贵女们的榜样,钥菁不过就是小丫头罢了。” “上官夫人这话以后可莫要再说,若是传到皇后耳朵里,不好。”左丞相夫人心里虽觉得左家的长女是好,只是这宫中是非,这算是娘家人也不好多说。 上官夫人笑了笑,不再多说,喝了茶,示意丞相夫人再吃些糕点。 两人闲聊这半天,左丞相夫人终于说了今日来的关键。 “不瞒妹妹,今日来,着实有事相商。” “丞相夫人,有事不妨直说。” “我家那长子定臣相中了你家嫡长女钥菁,无奈,虽左丞相和上官大人同为命官,但孩子们的事,当母亲的也不好多说,这不,姐姐就只好来与妹妹相商,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左丞相夫人本不愿意这般低下,谁叫自家那个败家子不学无术,纨绔不成器,当娘的真是操碎了心。 “定臣相中了钥菁?你家长子未到加冠之年吧。”上官夫人不好回绝,只好绕开话题。 “还得那么两年,前些个时日,孩子茶不思饭不想的,若不是参加了秋狝,偶能见钥菁几眼,怕是身体就废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左丞相夫人说着,拿起了锦帕,欲要拭去眼角的泪水。 上官夫人有些漠然,这官场的道道,被诠释的真好,哪有什么泪呀,装腔作势。 “丞相夫人莫难过,虽说自古以来儿女婚事,当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我大顺朝向来开明,也当问问他们的意见才好,我这做母亲的该如何是好?一个是多年好姐姐的嫡子,一个是我家倔强的长女,哎。”上官夫人说着,也从袖中拿出锦帕,擦拭着眼角,演戏谁不会啊。 两人就这么坐着,相互哭诉抹泪,空气瞬间凝结。 “妹妹今日多有打扰,改日再来,望多做钥菁的思想,兴许她也愿意。” “姐姐说的是,若是那般甚好,两情相悦。” 丞相夫人刚离开, 上官夫人便去了嫡长女钥菁的荷苑。 这丫头不在,出府了? 第88章 老婆婆死了 钥菁本欲跟母亲请安,碍于有客人在,便一个人出了门,丫鬟传话说是左丞相家的次女,左盈盈约她到街上胭脂铺逛逛,原本没什么交情,只是想着好歹是丞相府的千金,不好得罪,免得给父亲惹来麻烦。 想来不过是去街上转转,也无碍。 钥菁上街,按照约定的地点,站在了一家胭脂铺旁,只是没等来左盈盈,却看到了左定臣。 “钥菁小姐,好巧。这是要买胭脂?” “见过左公子,我在等盈盈。” “等我妹妹?” “是,她约我一起逛逛。” “那等一会儿好了,估计她应该快到了吧。”左定臣不知从何时起,竟变得谦谦有礼起来。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了左家嫡次女的身影,这约好了人,咋现在才来呢。 “钥菁,真是抱歉,刚才正欲出门,不知怎么就腹痛,想来是吃坏了东西,现在没事了,咱们走吧。”左盈盈为自己的姗姗来迟道着歉。 “无妨,身体要紧。”上官钥菁客气的寒暄,等的也不是太久,事出突然,毕竟是丞相府小姐,还算守信。 “盈盈,钥菁都等你半天了,怎这般磨蹭。”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呢?”左盈盈好像刚看到一旁的大哥。 “想着去迎春园听曲子,正好看到钥菁在这儿,便打了招呼,说是约了你。” “是,好姐妹约了买胭脂的。” “那一起吧,反正这会儿去也没啥好曲子,一会儿宴请你俩用午膳。” “太好了,钥菁你看如何?” “盈盈不用这般客气,咱们先进去买胭脂吧,刚才听得几位出来的女子说有新到的胭脂。” 钥菁和左盈盈进得胭脂铺,挑了些新到的胭脂水粉,姑娘家对这些东西,总是欢喜,也就多逗留了一会儿。 左定臣跟在身后,一点也不觉得无聊,有心上人在,倒是觉得时间过得恁快了一点。 “盈盈,咱们挑了这般多,还是早些回去吧。” “无碍的,大哥,把银两给掌柜的。” “盈盈,使不得,我带了银两的,怎好让左公子破费。”上官钥菁有些不怎么明白,这左盈盈到底何意?这般巴结自己。 “咱们姐妹,一点水粉还这般客气,走吧,这会儿肚子咕咕直叫,去附近的酒楼,让大哥请咱们吃些好的,放心,大哥有钱,我家多数铺子的银两,都在大哥手里呢。”左盈盈说起自家大哥,兴味盎然。 钥菁实在推脱不下,只得勉为其难,跟着两兄妹进了一家酒楼,名字很特别,叫忘忧酒楼。 “大公子,二小姐来了,楼上雅间请。”刚进酒楼,掌柜的就从里面迎了过来。 钥菁这才明白,熟客? “钥菁,咱们上楼,不用拘谨,这是我家的酒楼,平时都是大哥在管,菜品很不错的。”左盈盈今日的话特别多,一个娴静的女子,一直这般说,钥菁很快便明白了。 一直说着左定臣的好,原来巴结是这般缘故。 想着有些羞涩,其实接触多了,钥菁竟觉得左定臣也没这汴京城里传的那般不堪。 很快,小二上了满满一大桌的招牌菜,左定臣很是殷勤的给钥菁夹菜,喋喋不休的说着,各种菜的做法,配料,让钥菁对他又多了一些好感,左盈盈坐在一旁但笑不语。 这边夕沅一大早进了太医院,便匆匆去找刘太医,师傅很是给力,找了不少关于毒术的书,虽是禁书,但叮嘱了夕沅,小心翻阅,原封放回便好。 夕沅看书不仅快,记忆也非凡,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 终于找到关于噬毒的只言片语,不多。眼看过了晌午,刘太医告诉夕沅,改日再看,万一被人发现,终归不妥。 夕沅记得清晰,便将看过的书放了回去,有几本未翻阅的,她记下位置,打算明日一早再来。 出了太医院,她紧忙回医馆,想着找一下那几味药,基本都没听过,估计不太好寻。 “辰轩。”夕沅刚到医馆,便见到了迎面而来的萧辰轩,只是身后跟着萧全,这厮今天没跟着自己啊,平日不是躲在树上的吗? “夕沅,先进去说。”辰轩见夕沅从对面走来,今日没在医馆? 两人进得后面的厢房,伙计倒了茶,夕沅一看不是其三,这小童今日没来吗? 她四下瞅了瞅,还真没来。 “沅儿,你瞅什么呢?刚才从府上来?” “早上跟父亲去了太医院,看看有没有医治噬毒的书?” “让沅儿担心了。” “担心什么,我还真找到了呢,等我弄明白,找你试药。” “辰轩,刚刚进来没看见其三,你看见了吗?” “沅儿,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老婆婆死了。” “婆婆死了?怎么死了呢。”夕沅有些愣神。 “早上出门回来,莫名地开始口吐白沫,其三尚未来得及找你,便没了气息。”辰轩也有些奇怪,到底是谁这般三番五次的陷害一个老妇人。 “你不是一直派人跟着吗?” “萧牧一直跟着,老婆婆晨起,在街上卖自己养的鸡,收了银钱,便回来,接着就一命呜呼了。”辰轩也不明白,萧牧在萧王府多年,父王培养的这些侍卫,来去无踪,神出鬼没,到底是何人能在这般严守下,竟还能下了毒? “卖鸡?” “买鸡的人,有问题。”辰轩刚反应过来。 他吹了一下手指,萧全很快便领了一个人进来。 夕沅瞅了瞅,看来这就是跟踪老婆婆的侍卫了,还真是神奇,辰轩刚刚吹手指的声音,是暗号? “萧牧见过世子妃。”那人进来便跟夕沅行礼。 夕沅瞅了一眼,真是谁家的人就像谁,这般冷漠,啥主子有啥侍从,还好,还算英俊。 辰轩见她瞅了半天,有些不解,她这眼神啥意思,他看了看萧牧,这小子有啥可看的,一张臭脸。 “说说,婆婆今日早晨,都将鸡卖给了何人?” “啊,”萧牧有些无语,鸡卖给谁有何关系,不过还是得好好想想。 “婆婆晨起我一直跟着,出门和几个孩子打了招呼,叮嘱其三要好好在医馆干活,然后拎着两只鸡,和街坊几个老人寒暄几句,最后将鸡卖给了一个带斗笠的女子,女子让随从付了银两,便离开了。”萧牧说着,瞅瞅主子,又看向世子妃。 “你说带斗笠的女子?”夕沅心中充满疑惑。 “是,世子妃。”萧牧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其实汴京城带斗笠的大家闺秀不少,多是一些官宦之家女子,倒也不奇怪,只是不知为何,夕沅总会想到左盈盈。 只是这会儿左盈盈可是和她家姐姐在酒楼用膳呢。 “沅儿!” 第89章 钥菁定亲事 “沅儿!”辰轩喊了她,夕沅听完萧牧的话,有些愣神。 “萧牧,你先下去。”辰轩吩咐道。 医馆厢房很快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辰轩,我想去看看老婆婆。”夕沅有太多的不解,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好,我陪你去。” 两人走到门口,萧全不知从那里找来的马车,看样子已等候多时。 夕沅顾不得许多,和辰轩一起上了马车,朝郊外赶去。 两人赶到时,孩子们已将老婆婆抬到房后的空地,他们在那儿挖了一个坑,买了草席,裹严实了,欲放进去。 其三见了夕沅,“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其他的孩子们也开始嚎啕大哭。 她内心瞬间崩塌了,这般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看着裹着草席的尸体,贫贱就该如此?这汴京城一片祥和繁华的表面背后,竟是这般不堪。如此草菅人命,什么王法?都是枉然!第一次这么痛恨,想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也许只有自己强大。 辰轩上前搂住了她的肩膀,一只手伸过去,握住她攥紧的小拳头,看向她的眼神里,有诸多的安慰。 夕沅觉得那是一种力量,一种不再孤单的依靠。 辰轩让萧全去买棺材,等待的时间,夕沅亦没有去看婆婆的中毒迹象,逝者已去,亦没有丝毫的意义。 安排完老婆婆的后事,辰轩又让萧全妥善安置孩子们,夕沅没有多问,毕竟萧王府有很多暗卫,也有诸多产业,她相信辰轩。 夕沅亦没有太多的安慰其三,既然婆婆死了,这帮孩子们有了着落,其三何去何从,由他好了。 回来的路上,夕沅没去医馆,她想直接回府,什么心情都没了,只想回去休息,辰轩见她心情不好,便想着将她送回上官医府。 两人到上官医府,辰轩扶夕沅下马车,很是凑巧的碰见了左家兄妹送钥菁回府。 “夕沅妹妹,萧世子。”左盈盈眼尖,先打了招呼,向来礼数周全,起码面上功夫做得让人挑不出理来。 夕沅闻得声音,看过去,这么巧,三人一起? “二妹妹也回来了,大家不如一起进府喝些茶。”上官钥菁看了看夕沅,又看向其他三人。 “也好,本公子还未喝过钥菁小姐煮的茶。”左定臣见钥菁邀请,眼珠子睁的溜圆,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萧辰轩依旧冷漠的表情,跟着夕沅进去,钥菁和左盈盈兄妹亦随其后。 几人进门,官家便通知了上官夫人,钥菁回府,想着还是去南院比较好。 “左家嫡长子定臣见过夫人。” “左家嫡次女见过上官夫人,问夫人安。” “辰轩见过夫人。” “给母亲请安,” “给母亲请安,”夕沅本想回梅苑休息,但见左盈盈的到来,便想着来看看,她什么时候竟和上官府这般熟络了? 上官夫人倒是有当家主母的气派,虽心里不喜,但还是让丫鬟煮了茶进来,端了一些糕点。 “钥菁今日出府,未跟母亲打招呼,望母亲见谅。”上官钥菁小心翼翼地说着,她能感到母亲有些不悦。 “夫人莫怪,是盈盈一早约了钥菁逛胭脂铺,听说那家铺子新进了一些水粉,想着和钥菁投缘,便相邀一起,是盈盈失礼了。”左盈盈淡若的说着,却又好像未失礼数。 “很是凑巧,定臣在街上偶遇,便请了她们一起用午膳,回来的晚了些,夫人若生气便责罚我吧。”左定臣彬彬有礼,让左盈盈也有些吃惊,哥哥什么时候懂这些礼数了。 夕沅倒是听出了大概,这左盈盈的意思,一早便约了姐姐出门,逛胭脂铺,只是婆婆死了,真的和她无关?刚刚的一番话,到底何意?是说给母亲听,还是说给她和辰轩的? “出去走走也是好的,钥菁以后出门还是要和母亲说一声才好,免得母亲担心。”上官夫人见左家兄妹替钥菁开脱,一想到上午左家丞相夫人的那番话,她又瞅了瞅钥菁和左定臣。 看来,钥菁对左家这个纨绔之子没有不悦,这该如何是好? “我们兄妹二人也出来了一日,想来父亲大人也该回府了,就不多打扰夫人了。”左盈盈觉得目的已经达到,看哥哥不舍的模样,她还是提了告辞。 “今日天色渐晚,就不留你们兄妹了,慢走。”上官夫人客气了一番,朝官家看了一眼。 官家心有领会,很快送了左家兄妹出府。 夕沅见左家兄妹离开,本打算离开,但又觉得有些地方不解。 “姐姐,一早便和左盈盈出门买胭脂了啊。”夕沅还是想问问。 “二妹妹也想要胭脂水粉啊,姐姐买了不少,带了母亲和你的呢。”上官钥菁有些奇怪,听口气好像妹妹不喜欢左家这位二小姐。 “也不是,就是奇怪,胭脂铺开门有些早,看来以后医馆我要早些开门才好。”夕沅接着说道。 “也不是很早,我去的时候,盈盈还没到,平日里我都是和母亲一起,想着被人约,不要迟了才好,便早早地到了,等了好一会儿,才一起的。”钥菁看出夕沅不喜左盈盈,怕生出误会,便多说了几句。 “她约姐姐,竟还来迟了?”夕沅刻意提高了音量,希望能从姐姐嘴里得到更多的消息。 “也不是故意,说是吃坏了肚子,耽误了些时辰,才匆忙赶来的。”钥菁想起左盈盈好像说欲出门的时候,拉肚子,才迟的。 “好歹丞相府的千金,能守约最好。” “母亲,我今日去了太医院,医馆也没什么事,便提前回来了。”夕沅想了想,还是解释一下今日回来的稍微早一点的原由。 “难得辰轩有时间送你回来,去你的梅苑坐坐,你那不是有梅花茶吗?去煮一些,招待辰轩。”上官夫人说着瞅了一眼夕沅和辰轩,又看向上官钥菁。 夕沅也不愚钝,这是要和姐姐有话说呢? 辰轩起身行礼,便和夕沅一起去了梅苑。 正好夕沅也有些疑惑,两人便离开了南院。 “母亲,钥菁也有些累了,先回荷苑休息。”上官钥菁说着,欲告退。 “钥菁你先留下,母亲有事问你。” “母亲何事?” “今日上午,左丞相夫人来了府中,相必你也看到了,来给左定臣提亲,不知你作何想?”上官夫人说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眼睛却偷偷瞄了嫡长女好几眼。 上官钥菁这才明白,原来上午的贵客便是左家兄妹的母亲啊。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钥菁由父亲、母亲做主便好。”上官钥菁虽有些矛盾,却毕竟也没心意之人,再说谁能有自家谪仙一般的大哥温文儒雅。 “这么说,你同意这门亲事?” 第90章 师姐的寻府 钥菁有些不明白母亲的意思,难道不用问过父亲吗? 见父亲尚未回府,她先回了荷苑,等晚膳问过父亲意见才好。 秋日没有炭火,梅苑里,夕沅让丫鬟在小厨房烧了开水,提了进来,夕沅给辰轩泡了茶,没有煮的那种浓郁,却也有淡淡的清香。 “沅儿晾晒的梅花可还有?” “有不少,你要?” “明日咱们去看影儿师姐,不若送一些给她。” “明儿一早我先去医馆,之后一起去便好。” “今日左盈盈的事,你怎么看,会不会和老婆婆的死有关?” “沅儿,没有确切的证据,莫要瞎猜,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辰轩起身欲走,又转身抱了夕沅一下。 “别怕,一切都有我在。” “好。”夕沅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辰轩就是依靠。 送走辰轩,她去了南院,想来这会儿父亲和大哥应该从太医院回来了。 “沅儿,”上官钥华刚进南院便见夕沅从梅苑走了过来。 “大哥!” “天气转凉了,晚上多加些衣物才好。”上官钥华瞅着夕沅最近好像有些瘦了,弱不禁风的让人疼惜。 “是,哥哥真该找个嫂嫂管管才好,这般唠叨。” 上官钥华笑了笑,一起往厅堂走去。 “大哥,父亲呢?” “父亲已经进去了,估计正等我们用晚膳呢。” 上官钥华给夕沅夹了爱吃的菜,偶尔也给钥菁夹一两次。 上官夫人瞅着孩子们,这样的日子以后怕是就没了,孩子们大了,都成了家,不知怎么就莫名地想落泪。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就哭了?”夕沅吃得好饱,刚放下碗筷,抬头便看见母亲眼里含了泪花。 “没事,可能吃了辛辣的食物,呛了眼睛。”上官夫人说着,拿锦帕揉了揉。 上官大人瞅了瞅,夫人今日有事? 大家撂下碗筷,很快,官家便将残羹剩饭撤了下去,让丫鬟端来了茶点。 上官大人示意所有的丫鬟、府丁退下。 “夫人,今日左丞相夫人来府,所为何事?”上官卓没有屏退孩子们,钥华和钥菁都已成年,连夕沅亦有婚配。他觉得以后有何事,让孩子们听听也是好的。 “今日,左家来给他那嫡长子说亲,我没应,寻思问问老爷是何意。” 夕沅虽知左定臣喜欢姐姐,却不想左家会来提亲,毕竟总流连青楼的纨绔公子,岂能当真。 她瞅了瞅姐姐,又看了上座的父亲、母亲。 “钥菁是何意?”上官大人开口问向嫡长女。 “女儿全凭父亲、母亲做主。”上官钥菁没说不喜,却也不反对。 “我和你母亲亦是开明之人,若女儿不喜,为夫明日见左丞相,推脱了便是。”上官卓万万不会拿自家孩儿的幸福做赌。 “父亲,钥菁同意,莫要因此影响了仕途。”上官钥菁站起身,侧身给父亲行礼,又给母亲行了礼。 “钥菁在秋狝之时和左家公子接触了几日,对钥菁还算可以,本就是丞相之子,想来浮夸一些,也难免。” 上官钥菁说的时候,脸竟不觉地有些红晕。 夕沅瞅了她,希望姐姐幸福才好。 “既然如此,明日待左丞相下朝,为父便去回他。” “姐姐,要是觉得为难,让父亲回了便好,咱们府上世代行医,不必理会朝廷的尔虞我诈。”夕沅想了想,还是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 上官钥菁看了看夕沅,有很长一段时间,有些反感她,总觉得心里莫名地透不过气来。此刻她心里充满了慰藉,像以前一样,全家融荣,疼爱最小的妹妹,母亲淡雅,父亲清廉,哥哥儒雅,…… 不知不觉间,心思有了变化。 “沅儿,不必为姐姐担心,看得出左家公子对我亦是爱慕。”上官钥菁走向夕沅,第一次抱了抱她。 夕沅觉得此刻暖暖的,好久亦没有这般感觉了。 “大哥希望你和沅儿都能幸福。”上官钥华走上前,搂住了两位妹妹。 上官夫妇看着搂抱在一起的三个孩儿,诸多欣慰。 回了梅苑,夕沅本想早些歇息,接连发生的好多事,让她不解。表面上都感觉和左盈盈有关,可是辰轩的噬毒却是十多年前的事,那时左家次女尚未出生,可这事到底有何关联? 夕沅躺在床榻辗转许久,才渐入梦境。 次日一早,夕沅用过早膳,未在府上多做停留,便去了医馆,近些时日未见刘乐乐,不知何故,昨日本想问问大哥,却因姐姐的事儿耽搁了,也罢,晚些回来再找大哥问问。 刚进医馆,其三已经清扫了尘土,在地面洒了少许清水。 “见过沅姐姐。”其三开口道。 夕沅有些惊诧,本以为这孩子还得悲痛些时日,不想这么快便来了。 “沅姐姐,其三想跟你学习医术,治病救人。”其三说完,跪在地上,俯首磕头。 “学医可以,你先起来。”夕沅没想到他会愿意学医,倒是合了自己的心意。 夕沅叫来掌柜的,先让其三从认药材开始,其三说自己识得一些字,这样更好,本来就聪明灵活,稍加努力,以后定是个医才。 刘乐乐来的时候,夕沅正要出门,辰轩已经备好了马车等在医馆门口。 “乐乐,好些日子没来,可是身体不适?”几日不见,这丫头好像脸色不太好。 “身体没什么大碍,已经好了。”刘家丫头闪烁其词,说着进了医馆内堂。 夕沅顾不得许多,怕辰轩着急,便出了门。 马车行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一座庭院前停下,夕沅抬头瞅了一眼,“寻府”,这名起得有意思。 “辰轩,影儿师姐住这儿?”夕沅多少有些好奇。 “是。”这厮还真是惜字如金。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进去禀了一声,夕沅和辰轩便被领了进去。 院落挺大,看起来比上官府还要大一些,师姐很土豪啊,一个人的院落,竟这般大。 不过有一点,夕沅还是注意到了,院落里很多的梅花树,辰轩瞅了瞅夕沅,看来这满院的梅花,和沅儿的喜好这般想同。 “沅儿和辰轩来了,外面凉,快进屋。”楚影儿见到夕沅很是亲热。 楚影儿总是给人一种熟识感,不知为何,莫名地有些亲人般的感觉。 她总觉得楚影儿有些神秘,一个女人,这般奇离! “沅儿,尝尝我这儿的梅花茶,是不是如你梅苑的清甜。”楚影儿看着夕沅,眼神里充满了宠溺。 第91章 寻府的梅花 夕沅端起茶盏,轻抿一小口,有淡淡的梅花香,还有一丝丝的 甜,和自己蒸晒的不同,却很好喝。 “师姐,这梅花茶和沅儿的不同,很清甜,好喝。”夕沅露出一排小白牙,心情如这梅花茶般甜美。 好些日子未见沅儿这般开心,辰轩想着以后要多带她来师姐这里,这汴京城外空气好,连这梅花亦不同。 “若觉得好喝,以后你们常来,这儿的山泉水甘甜,自然这梅花茶也不同。”楚影儿举手投足都透着淡淡的静雅,没有半点习武之人的冷寂。 难道师姐不会武功?一会儿回去的路上问问。 她瞅了瞅辰轩,他应该知道的吧。 “师姐,沅儿也给你带了梅花来,经过多次蒸晒,想来配上这山泉水,味道亦当不一般。”辰轩想起夕沅特地带了自己蒸晒的梅花,便开了口,他觉得沅儿的梅花香气更浓郁一些。 辰轩将夕沅用浣纱做了丝带的小盒子拿了出来,递给楚影儿。 很精致的盒子,看了第一眼,楚影儿便有些爱不释手,她的沅儿竟这般心灵手巧,听师傅说了许多事儿,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眼睛竟有些湿润。 “有沅儿这般惦记,很是感动。”楚影儿声音有些哽咽。 夕沅觉得这楚影儿也太容易煽情了,不过一些梅花而已。再说,她那梅苑满院的梅花树,什么不多,就梅花多,大不了以后每年多蒸晒一些就好了。 这般感动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辰轩坐在一旁,只是低头喝茶,不多言语。 晌午时分,师姐吩咐下人备了午膳,满满一大桌,全部都是夕沅爱吃的。辰轩宠溺地给她夹了不少的菜。 楚影儿看着他们,欣喜不已。 临走之时,师姐拿了不少干梅花给夕沅,说是让带给上官夫人,让她也尝尝这山泉水浇灌的梅花树,开出的花朵是不是更清甜一些。 确实不一样,夕沅笑嘻嘻地收了起来。 两人去医馆转了一圈,有刘乐乐在,夕沅还是比较放心。 “夕沅,今日左家的一个夫人送了不少礼,在后面厢房里。”刘乐乐不等掌柜的向主子禀报,便急急开了口。 “左家夫人?” “回沅大夫,是上次来看诊的左家二叔的夫人。”掌柜的上前说道。 “可有说所为何事?” “沅大夫,这左家妇人有喜了!”掌柜的似乎也很激动。 “算算日子,身体调养的应该是不错。” “那位夫人明日还来,说是来请脉。”刘乐乐兴奋地说着。 今日她可是听那夫人说了,成亲多年,一直不曾有身孕,不想夕沅一出手,竟然有了!想想更加坚定了跟着夕沅学医的念头。 “乐乐,前些日子没来,可是身体不适?”夕沅早上走的匆忙,终于抽出时间来问。 “我没事了,以后不会无缘无故不来的。”刘乐乐小声说着,脸色有些通红。 夕沅瞅了瞅她,这丫头,不来怎得还脸红呢?像是害羞般,害羞?莫不是和大哥有关? “乐乐,我多日未见师傅,明日问问大哥,近日是否休沐,该去看看师娘才好。”夕沅边说边瞅她,似打趣般说道。 “钥华哥哥,啊要来,钥华大哥也要来?”刘乐乐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似乎很是紧张。 “是啊,大哥也很喜欢师傅和师娘,和师哥又同为御医,想来更趣味相投一些。”夕沅又开口道。 “我也喜欢学医啊,也熟读医书。”刘乐乐喃喃自语,脸红的像熟透的山楂果。 夕沅听得真切,淡笑不语。 “今日早些回去吧,明日带桂花糕来给你吃。”夕沅盈盈一笑,似宠溺孩子般说着,不清楚的还以为年长刘乐乐许多。其实不过大几个月而已。 “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刘乐乐说着,起身告辞。 夕沅瞅了瞅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辰轩,相视一笑。 辰轩送夕沅回府,没有进门,直接随萧全回了邑王府。 “母亲,看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夕沅刚进南院的厅堂,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楚影儿给的梅花。 “你梅苑那么多的梅花,这是从何而来?”上官夫人笑意满脸,这夕沅,自家有的东西,怎好又要了别人的。 “母亲不知,这是山泉水浇灌的梅花树开的花朵,与我那梅苑的可不同。”夕沅煞有介事的说着。 “山泉水,这是何人所栽种的梅花树?”上官夫人依旧娴静的微笑的,看得出心情很好。 “母亲,这是辰轩的师姐楚影儿给你的。”夕沅继续笑嘻嘻地说道。 “楚影儿!”上官夫人手里的茶盏抖了一下,茶水溢出在手心。 “母亲,可否烫到?”夕沅赶紧走过去,接过茶盏放在桌上,拉起母亲的手,轻轻地吹了好几下。 “你,辰轩的师姐居在何处?”上官夫人声音里带了些许颤抖,听得出有些激动。 “在汴京城郊外的一处院落,那名字特有意思,叫‘寻府’。” “就她一人?”上官夫人想再问的细一些。 “也不是啊,还有府丁、丫鬟、官家。”夕沅想着师姐可能尚未成家。 哎,想着问辰轩的,忘记了呢。 “母亲,以前去寺院,你可见过辰轩的师姐?”夕沅想着问问母亲,毕竟自己小,可能见过,也许忘记了吧。 “啊,见过,见过几次,那时你还小。” “沅儿,时辰尚早,你先回梅苑休息,等你父亲回来,过来用膳便好。”上官夫人吩咐道。 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第92章 张贴招女医 次日一早,夕沅便被刘乐乐给吵醒了,一大早就说要给她一个大惊喜。 天大的喜事,也不能大清早就上门啊,弄得夕沅颇为无语。 “乐乐,今日为何这般早。”夕沅一边让丫鬟采焕给自己梳洗打扮,一边开口问她。 “昨日父亲给写了个诰示,一会儿给你看看,说不定咱们女医就有了着落。”刘乐乐暗自窃喜,等着夕沅考赞自己。 “师傅有这般心思,真是有心了!”夕沅也很高兴,看来师傅很是了解自己。 “那可是有我的功劳,小女子已经多次在家里同父亲提起。”刘乐乐跟着夕沅久了,连性子也开朗起来。 “是,是,是,我们的乐乐功不可没。”夕沅笑嘻嘻地说着,继而站了起来,丫鬟已经为她挽好了发髻,简单、自然,夕沅就喜欢这样不繁琐。 两人说着便朝南院走去,乐乐这般早来,想来定是未用早膳,这会儿估计大哥也在,夕沅当然有自己的小心思。 上官大人夫妇见乐乐前来,便让人加了碗筷,挨着上官钥华,看来两夫妇很喜欢这丫头呢。 平日里都是夕沅挨着大哥,今日位置空了出来,她主动坐到了姐姐身边。 早膳很安静,上官夫人不住的提醒长子给乐乐夹菜,可上官钥华却像个木头,只顾低头喝粥,不言语。 夕沅很是热络:“嬷嬷做的这些小菜很是美味,乐乐,多吃点。” 上官钥菁亦未多言语,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对刘乐乐打了招呼。 上官大人倒是客气,说是让乐乐以后常到府上来做客,都是一家人,莫要客气。 刘乐乐听了,本就有些绯红的脸蛋,此刻更加红艳。 “父亲说的对,乐乐,一家人,以后常来。”夕沅赶紧在后面加话,说完又看了看大哥,这厮还真是淡定,今日的粥有何不同?咋就只顾埋头喝粥呢。 “大哥,哪日休沐?”夕沅想了想,对啊,答应要去刘太医家拜访的呢。 “沅儿,何事?”上官钥华终于开口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对于刘乐乐坐在自己旁边很是尴尬,前些日子,他表明了以后一心从医的态度,难道是自己表达的不明白?小丫头误解了? “好久未去看师傅和师母了,想着哪日抽的空闲,陪我一起去拜访。”夕沅很是认真的说着,看望确实真心。 “好,过两日,到我轮休,一起前去。” 早膳过后,夕沅和乐乐有说有笑的出了门,本来医馆就不远,上官府在后街,医馆在主街上,两人溜溜达达很快便到了。 “你看,这是父亲写的诰示,昭告募示了愿意学医的女子。”刘乐乐刚进医馆厅堂,便将怀里的诰示摊在诊台上。 夕沅瞅了瞅,师傅写的言简意核,主旨清晰,医学之家女子优先,这条很是关键。 毕竟若都是小白人,怕是远大的目标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夕沅让掌柜的将诰示张贴在门口,想来很快便会有结果。 “沅姐姐,咱是要招女医?”其三来了有些日子,已经熟悉了不少药材,聪明的孩子学什么确实很快。 “最好是女医,毕竟咱大顺朝男子从医者众多,女子看诊却诸多不便。”夕沅对这孩子很是看好,也让掌柜的留意了一段时日,尚无不妥。 “我有个妹妹,能不能让她来学?”其三小声地说着,眼睛却偷偷瞄了夕沅好几眼,担心被拒绝。 “你还有妹妹?”夕沅还真是有些诧异。 “父母死后,我和妹妹乞讨为生,后来遇见了婆婆,便为妹妹找了一户人家,只是那户人家夫人近日怀了身孕,便将妹妹赶了出来。”其三不由得握紧了小拳头,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 “你家妹妹几岁?”夕沅本想拒绝,终究不忍,开口问道。 “回姐姐,八岁,但是她什么都会干的,姐姐放心,她不会吃闲饭的。”其三有些着急,一口气说了好几句。 “明日把她带来给我瞧瞧,毕竟学医不容易,勤快和天赋都要有才行。”夕沅没决绝,明日看看再说。 “谢姐姐。”其三不明白夕沅说的天赋是什么,但他知道妹妹很聪明,只要肯下功夫一定能学好。 左家婶婶来的时候,夕沅刚刚给一位妇人看完诊。吩咐了其三让掌柜的给抓药。 “沅大夫,真是太感激了,昨日来未见你,今日说什么也得给把把脉,换其他人,除了你,任谁,我都不放心。”左家婶婶来了几次,自认熟络了起来,刚进来便拉着夕沅的手,一阵寒暄。 夕沅笑了笑,示意她坐下,她伸手探了探脉,这夫人身体恢复的确实不错。 “我可是按你说的,平日的饮食都注意了许多。”左家婶婶语气诚恳,听得出确实遵了医嘱。 “你这刚刚有了身孕,头三个月尽量少走动,平日房事也得注意,给你开些安胎的药,先喝上几日,过些日子,我再给你请脉。”夕沅说了一些事宜,很平静,虽不喜左家,但这位婶婶接触几次,倒未觉得让人生厌。 “妇人一定都听沅大夫的。”左家婶婶一听房事,有些尴尬,转过便平静了,人家是大夫,医者心里只有病患。 瞬间又是一副崇拜的模样,任由沅大夫扁圆拿捏。 夕沅递给她方子,让伙计陪同去抓药。 送走左家婶婶,其三来禀,说是门外有个女子来应女医。 诰示刚张贴半日,便有应者? 第93章 桃小妞及师 夕沅让其三领着那位女子进医馆的厢房。 吩咐完,她便起身先去厢房等着。 厢房僻静,毕竟后院无人,说话也方便。 忙活了小半天,很是充实,这么快便有人来应女医者,看来慢慢名声起来,以后想开医学院,指日可待呢。 “沅姐姐,这位便是应咱们医馆的女医。”其三进门,打断了夕沅的思绪。 夕沅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女子,“桃子!” “你知道我叫桃子?”女子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可是明明她不识得这位医馆的大夫,不过听外面的人说,这位女大夫很有名气,医术不凡。 “那姑娘你,是不是叫桃子呢?”夕沅试探性地问着,内心却抑制不住的惊喜。 “回神医,我爹是叫我桃子。”女子诺诺地看着夕沅,清澈的双眸难掩其精灵通透。 “莫叫我神医,都是虚传罢了。”夕沅看了看她,沉思片刻。 “桃子,你可知我叫什么?”夕沅还是有些疑惑。 “听伙计说,你是皇上赐封的女御医,不少人称你为女神医。”桃子小声地说着,少了些之前的胆怯,她觉得女神医很年轻,又是个温婉的美人,看起来很容易相处。 “我叫上官夕沅,”夕沅笑嘻嘻地说着,眼睛一直落在桃子的身上。 “我叫陶然,家里人都喊我桃子。”女子很快熟络了起来。 “那就叫你桃子吧,你可以叫我夕沅。” “那怎么可以,你是神医,我还要多向你学习才好。” “我今年十四岁,桃子,你我看起来年纪相仿。” “若不嫌弃以后喊你沅姐姐吧,我十三岁。” “也好。”…… 夕沅从言语中很快知道了桃子的身世,桃子是郊外陶员外的独女,近四十岁才得此女,祖父以前行医,爹爹从小不喜读书,便没有继承医钵,桃子倒是很喜欢看医书,但爹爹不准,前些日子爹爹从外面回来,不小心摔断了腿,祖父不能诊治,府上寻遍了名医,均说没得办法,母亲很少出门,桃子便禀了祖父,前来医馆求助,恰巧看到门口张贴的招女医诰示。 “不知为何,总觉得爹爹的腿伤在哪见过,却想不起来。”桃子和夕沅熟络起来,不再遮遮掩掩,说着心里莫名地感觉。 “见过?你可曾为他人看过诊?” “我很少出门,偶尔也是陪着母亲来街上看看首饰,裙裳,不曾看过诊,只是祖父的医书看过许多。”桃子解释道,她也说不出为何自己会那般感觉。 “桃子,看来,你并未向陶员外说过想做女医。这女医之事,以后再说。只是员外的腿伤,耽误不得,若是方便,我同你去,先看看伤势。”夕沅说的中肯,先不说桃子是不是自己的同学,就冲这眼缘,也该救那员外。 桃子看了看她,不知为何,对夕沅那种信任,仿若相识了许多年。 夕沅试着用辰轩教的方法,吹了一下手指,萧全很快站在了眼前,这方法真好,不知道以后可不可以叫其他的暗卫。 萧全有些无语,世子妃何意?这吹得是什么鬼,再说他也不是什么暗卫啊。 夕沅拿了药箱,欲和桃子出门,想了想,又将前几日她定做的手术刀放了进去,毕竟药箱里只有针灸用的那套针,和普通的药品,还是少了些,腿伤,也许用的到。 准备妥当,萧全赶着马车,很快便来到了桃子的家,陶府。 “管家,快请祖父过来,就说我请了女神医来,让他直接去父亲房中。”桃子一进府门,便对着出来的管家吩咐道。 “是,大小姐。”管家很是利落的应着,转身快步离开。 三人进得陶员外的里屋门,便听得床榻上传来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亦能感觉出病人撕心裂肺的疼痛。 “爹爹,你看我请来了谁?咱们汴京城有名的女神医。”桃子快步走向前,难掩内心的激动。 听得声音,让陶员外惊喜不少,竟忘记了呻吟疼痛。 他朝夕沅看过来,这丫头就是最近汴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女神医?看起来和桃子年龄相仿,真的医术那般厉害? 让人有些不可信,信如何,不信又如何,这腿如今这般模样,试试又何妨,万一好了?万一好了!以后为女神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桃子,快让女神医上座啊。”一旁的陶夫人看着宝贝女儿,有些着急,这孩子让她惯的,没得一点礼数。 “沅姐姐,快坐。”桃子走过来,欲拉着夕沅坐上座。 夕沅笑了笑,这一家人还真是实诚,却又丝毫不失爽朗。 “先给员外看腿要紧,不必多这些虚礼。”夕沅说着走到了陶父的榻前。 她伸手摸了摸伤腿,骨裂了? 本以为是普通的错位,看来需要划开患处才好,只是古人尚无开刀缝合的医术,这该如何是好。 夕沅有些不知所措,该如何让这一家人接受呢。 “桃子,管家说你请来了女神医!”随着一道洪亮低亢的声音传来,一位老者站到了屋内。 “祖父,桃子为爹爹请来了女神医。”桃子欢喜雀跃,她相信夕沅一定能医好父亲。 夕沅抬头朝这边瞅来,老者神采奕奕,似乎有些熟识,屋内有些暗,她站了起来,走向老者,打算给其行礼。 “见过陶家祖父。”夕沅走到跟前,低头侧身作揖。 “老朽有幸见到神医,真是一大快事啊。”陶家祖父说着,大笑起来。 夕沅抬起头,看向他,“老教授,”她不敢大声喊,只用了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很是小声。 陶家祖父朝她点点头,笑意满脸。 他没有答应,也没反驳,夕沅有些欣喜若狂,看来教授也认出了自己。 “犬子的腿,不知如何?”陶祖父带着满脸的笑,问着夕沅。 “回陶祖父,员外的腿能治,只是有些麻烦。”夕沅说着,眼睛却一直瞅着他。 “能治便好,不知老朽可帮得上忙?” “这腿最怕感染,需要清静之所,人越少越好。” “那桃子留下给神医帮忙,其他人便退下吧。”陶祖父吩咐道,眼睛却朝夕沅眨了眨。 夕沅很快收到信息,看来老教授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所有下人很快离开,陶夫人有些为难,她瞅了瞅公爹凌厉的眼神,很快也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听桃子说,祖父亦是行医之人,不知府上可有麻服散?”夕沅还是想试一试,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有,老朽很快送来。”陶祖父说完,转身离开了屋子。 “沅姐姐,我能帮上什么?” “桃子,你帮我把药箱里的针和刀拿出来,”夕沅想了想,还是开口吩咐道。 “沅姐姐,这刀好奇怪啊,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桃子看着这几把形状各异的刀,很是迷蒙,为什么这般熟悉? “不知府上可有高纯度的白酒?”夕沅没有理会桃子,转身问向陶员外。 陶员外有些微楞,府上白酒很多,只是高纯度是啥? “爹爹,就是问你有没有很辣很辣的酒。”桃子嚷嚷着,说完又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她觉得高纯度这几个字,听起来这般耳熟? “是,就是很辣的那种酒。”夕沅依旧在微笑,给人一种谦逊有礼的娴淑模样。 “有,桃子,去叫管家送来便好。” 很快,陶祖父拿来了麻服散,一堆,很多。 夕沅瞅了瞅,相视一笑。 第94章 陶府缝腿伤 这边,陶祖父拿来了许多的麻服散。 管家也很快在桃子的吩咐下,搬了一坛子的酒进来。 夕沅瞅了瞅桃子,又转向陶家祖父,见他朝自己点头,看来桃子可以留下。 陶员外在亲爹的迷惑下,麻服散很快起了作用,昏睡了过去。 夕沅穿了自制的防罩衣,用高度的白酒给手术刀消毒,又倒了许多的白酒清洗双手。 “桃子,给你爹爹的患腿擦些白酒,多擦拭几遍。”夕沅见桃子站在一旁,一直木木地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迷朦。 桃子很是熟练地将爹爹摔坏的腿擦了许多的白酒,似乎这样的动作,许久,许久之前,她就做过,只是想不起在何处。 一切准备妥当,陶家祖父朝她点头示意。 夕沅拿过其中的一枚手术刀,朝员外小腿内侧快速的划开,未见丝毫血肉模糊。 桃子定定地看着,亦没有丝毫惊讶。 夕沅看着陶员外的小腿骨,错位有些严重,不过复位倒也轻松,只是骨裂的骨碎需清理干净,若是能撒些生骨粉,不出百日,定能恢复如初。 即使以后刮风下雨,亦不会疼痛,若是就这般复位,没有生骨粉,怕是以后也难免会疼痛难忍。 她瞅了瞅‘老教授’,“若是有生骨粉就好了。”似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某人听。 “沅姐姐,是不是这个?”桃子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包生骨粉。 夕沅看了看她,有些微愣。 “我一直想着给爹爹用这个,却怎么也想不起如何用。”桃子看向夕沅,说着自己的想法。 夕沅轻轻一笑,看了看她,又看向‘老教授’,默契使然。 以后开医学院,不再孤立无援了。 清理完骨碎,撒了适量的生骨粉,本想自己从药箱拿羊肠线缝合。 她瞅了瞅桃子,“把药箱的针和羊肠线拿来,给你爹爹缝合。” 桃子什么也没多想,找出穿好的羊肠线,熟练的缝合起隔开的腿皮,夕沅默契地配合着,按压。 很快,陶员外的腿上,便出现了一条蜈蚣般的缝合线,有点长,却不扭曲,看得出,针法很好,很匀称。 “桃子,缝的不错!”夕沅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桃子亦觉得不可思议,这是自己缝的,自己什么时候学了这些? “桃子确实有医学天赋,看来,以后祖父还是应该让你学习医术才好。”陶祖父笑意满脸,很是慈祥。 “多谢祖父成全,等爹爹醒来,还望祖父能说上一说,桃子想跟沅姐姐学医。”桃子觉得还是去医馆学比较稳妥,莫名地觉得沅姐姐很是亲切。 夕沅笑了笑,不多言语,只顾埋头收拾药箱,毕竟手术刀不多见,避免节外生枝,还是收起来为好。 一切收拾利落,陶祖父让管家送来了茶水和糕点,看似不大的小手术,但他明白夕沅的高度紧张,医者的职业习惯使然。 喝茶也是缓解压力的一种,微甜的糕点确实可以放松身心。 陶员外醒来的时候,陶祖父和两个丫头正在谈笑,当然说的都是和医术有关的事情。 “我儿可觉得好多了?”陶祖父看向自己孩儿,虽已年过五旬,但只要父亲在,多大也是孩子。 “让爹担心了,孩儿好了许多,似乎没那么疼痛了。”陶员外说着自己的感受,他一直躺着,不知道腿上缝合的刀口,不知以后能走动的时候,看到会不会惊讶。 “没事就好,今日多亏了女神医。”陶祖父说着,又看了看夕沅。 “多谢神医,以后有用到陶某的地方,一定竭尽全力、在所不惜。”陶员外虽然躺着,腿不能动,但却双手抱拢向夕沅亦是行礼。 夕沅见陶员外这般客气,想了一会儿,开了口。 “员外不必客气,我与桃子很有眼缘,祖父医学渊博,今日这腿能治疗如此顺利,亦有他们一半的功劳。” 陶员外有些吃惊,这是何意?自己爹爹不是治不了这腿吗?对呀,爹爹熟读医书,肯定是出力了才对,都怪自己不争气,刚刚是不是疼晕了过去,这腿是如何不那么痛了呢? “爹爹,我要跟神医学医。”桃子大声地嚷嚷,在自己亲爹面前真是原形毕露,没有丝毫的大家闺秀模样。 “你一个女子学什么医啊,再说咱偌大的陶府也不要你糊口度日,待明年过了及笄,爹爹为你寻得一门好亲事,讨个上门姑爷,相夫教子,岂不美哉!”陶员外虽躺在榻上,声音却中气十足,倒不像个病人。 都说这女生外向像爹,果不其然。 “爹爹,刚刚祖父都答应了的,莫不是你要忤逆祖父的意思?”桃子想了想,还是要拿出杀手锏才好。 陶家祖父被自己孙女卖了,还愣愣地没反应过来。 “爹,你糊涂,桃子一个女娃娃怎好让她学医啊。”陶员外有些生气,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中年得女,很是不易,平日里捧在手心的宝,怎好吃苦学医? “女娃怎不能学医,你莫忘了今日你就是被女娃治好的!”陶祖父声色犀利,听得出有些不忿。 “这,容我再想想。”陶员外有些不知所措。 女子怎会不如男?今日的夕沅便是最好的例子。 夕沅一直在听,不多言语,她相信桃子自己肯定有办法。 本欲起身告辞,不想被进来的陶夫人挽留,没得办法,只好留下午膳,很多可口的饭菜都是桃子喜欢的,却不知夕沅亦很喜欢。 也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第95章 补做生辰面 次日一早,桃子便去了医馆报道,经过昨日和母亲轮番劝说,加之有祖父的支持,陶员外最终还是同意了嫡女的请求,也罢,就这么个宝贝丫头,随她去吧。 其三领来了妹妹,小丫头面黄肌瘦的,眼睛倒是灵动,不知为何,夕沅就喜欢这般清澈的大眼睛,亦未多想,便让她留了下来。 小丫头没有大名,那家的养父倒是给起了个小名,叫荣儿。 夕沅本想着,以后若是再收个伙计,‘三缄其口,四海生风’,本欲打算叫生四,算了,女娃娃这般叫有些不雅。 干脆就叫其蓉,‘蓉花帘幕离浮烟,重女从医其所荣’。 接连几日,医馆的病人越来越多,夕沅忙中有序,加上有刘乐乐和桃子的配合,倒是没有拒之门外之人。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病患,夕沅去了厢房,准备歇歇脚,其蓉如哥哥一般勤快,很快送来了梅花茶,倒是很有眼力见。 夕沅端起茶盏刚喝一小口,哎啊,忘记了一件很重要事情呢,辰轩的生辰过了好几日啊? 她放下茶盏,轻拍着脑袋,竟忘记准备礼物了,着实该打。 不过最近几日也没见他啊? 想想是有多日未见辰轩来医馆了。 她喊来萧全,“你家世子爷最近咋没来呢?” 萧全有些诧异,主子没来,他也不清楚啊,再说他一天到晚都是跟着未来的世子妃,就连晚上也是躲在梅苑的银杏树上,哪有功夫知道世子爷都忙些什么啊? “回世子妃,萧全不知。”这厮回答的平静,无丝毫波澜。 夕沅一看这木头的表情,想着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一口一个世子妃,让人听着不妥,以后随他们喊沅姐姐或者沅大夫吧。”夕沅莫名地想生气,木头! 萧全很无奈,这世子妃比自己年纪还小,竟让他喊姐姐,就算可以喊,万一让自家主子知道,会不会让自己滚出萧府? 想想就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是,世,沅,沅大夫。”萧全赶紧改了口。 “沅儿,谁惹了你生气?”辰轩进来的时候,见夕沅嘟着嘴,一脸的不悦。 夕沅听得声音,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珠子瞬间锃亮,辰轩来的太是时候了,内心欢喜若狂。 趁主子没发火之前,萧全很识趣地退了出去,得,还是消停地躲树上比较好。 “谁能惹我,就是不高兴,哼!”夕沅本想说就是他多日未出现在她面前,才不高兴的,想想又觉得有失面子,不够矜持。 “那沅儿如何才能高兴,不如说来听听。”辰轩见四下无人,便走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多日未见夕沅,不知为何,只想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一直将她搂在怀里。 “沅儿,是不是在和我生气?” “莫要生气,前些日子我随二皇子表弟去了突厥边境,护送阿萨兰公主回去,过了来年正月,皇上便要他们大婚。”辰轩想着多日未来医馆,担心夕沅多想,主动坦白。 “表哥明年便要娶那公主?” “是,还有,大皇子和萧郡主的婚事定在冬月里,毕竟到了加冠、及笄之年。” “那公主和楚家表哥呢?” “定在明年仲秋宴前后,但是没说具体的日子。”辰轩倒是有一说一,丝毫没有夸张或删减成分。 夕沅想着多日不去太医院,宫里的消息知道的也少了起来,自己父亲和大哥都不是八卦之人,倒是很少说起朝廷的事。 “为何让你们护送那公主,先不说阿萨兰武艺多高,那阿萨奇王子也不是泛泛之辈啊。”夕沅有些不解。 “阿萨奇王子尚在驿站,皇上邀请他多留些时日,说是等公主和二皇子完婚,再回去也不迟。” “这过了年儿正月完婚,还有近半年之久,阿萨奇王子同意?”夕沅竟觉得皇上的心思实在有些难猜,颇为高深莫测。 “王子很是高兴,说是汴京城能人异士居多,美食也多,美景更是无处不在,让他流连忘返。” “这阿萨奇还真是另类、奇葩!”夕沅对他印象真是很一般,诸多不喜,怪异的王子。 辰轩听着夕沅口中的另类,奇葩,早已习以为常,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看来沅儿对那突厥王子很是不喜,不觉心中有些雀跃。 “你和表哥一去多日,有没有遇到些好的或者不好的事情啊。”夕沅想听听突厥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沅儿,这个给你。”辰轩只顾忙着说话,倒是忘记了怀里的东西,赶快掏出递给夕沅。 “这是什么?”夕沅瞅了瞅锦帕,这个锦帕还是秋狝过后,她连着好几宿为辰轩绣的呢,这厮一直带在身上? 不过这漏出的盒子是什么? 她掀开锦帕,打开里面的木盒子:透绿的手镯,盈翠的耳环,碧色的梅花簪,剔透绿晶的玉佩,颗颗饱满的葱翠串珠,这分明就是一套上好的翡翠首饰啊。 “沅儿,可喜欢?”辰轩小心翼翼地问着,他对这些东西不懂,那串珠子倒是很合眼缘,想着夕沅应该也会喜欢吧。 “沅儿很喜欢。”本来刚刚已经离开辰轩的怀抱,此刻倒也忘记了是不是该矜持,主动上前抱了辰轩。 辰轩愣了一下,又再次揽她入怀,看来他的沅儿很喜欢。 “辰轩,对不起。” “沅儿,怎么了,为何这般说?” “我都没给你准备生辰礼物,”夕沅说着委屈地掉了几颗眼泪。 “沅儿,莫要这样,”辰轩见她落了泪,心也跟着揪痛起来。 “我很少过生辰,去年沅儿给了我那般的惊喜,很是难忘,今年就算了,以后你我成了亲,随你心意,想送什么都好,怎么过生辰,以后都你说了算,好不好?沅儿,莫哭。”辰轩说了一堆,自从太后将夕沅许配给自己,他在她面前的话是越来越多了,总是担心沅儿受了委屈。 “可我还是想亲手送礼物给你,”夕沅撒着娇,眼泪倒是干的挺快,不过这般模样,却也难得。 夕沅让辰轩稳坐在厢房内安心喝茶,她则去了后面的小厨房,平日里午膳偶尔会在这里解决,她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亲自动手方显诚意。 夕沅动作很快,一根长寿面,配着两个荷包蛋,撒了几颗葱花,虽然简单,却让辰轩很是感动,她端上来的时候,面的醇香,扑鼻而来。 辰轩在夕沅的注视下,一根细长筋道的长寿面很快下肚,丝滑而不糯,荷包蛋煮的刚刚好,喝一口清汤,小葱的清香直入口中。 原来一碗看似简单的面,经了沅儿的手,竟是这般美味。 第96章 弘煜去寻府 一碗寻常的长寿面很快被辰轩吃了个干净,看起来很是心满意足。 夕沅看了看身上挂着的玉佩,这还是辰轩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自己是不是也该送个什么?整日嫌弃他是个木头,不曾想倒是比自己心细了许多。 “辰轩,你说和二皇子去护送阿萨兰公主,那表哥人呢?”夕沅不知怎么就顺嘴问了一下。 辰轩有些不明,这丫头怎么还问起李弘煜了呢。 “回来的道上,路过影儿师姐的寻府,便进去讨了杯茶。”辰轩说完瞅了瞅夕沅,他倒是有些诧异师姐对表弟的态度,看起来很是亲切,亦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般。 “你就这样领着表哥去了师姐的府上?”夕沅觉得辰轩还真是呆讷,好歹人家是皇子啊,师姐不过是普通百姓,礼节上还是该注意一些比较好。 “有何不妥?看得出表弟也很喜欢寻府院落里的梅花,山泉水煮的梅花茶亦很不错。”辰轩平静地说着,语气里没有分毫的波澜。 “之后你们便回来了啊?” “我着急来看你,尚未回府。弘煜回宫跟皇上复命去了。” 夕沅一听辰轩如此在乎自己,心里说不清的高兴,却似乎有些更加地愧疚,连个生辰都忘记了,真是枉费了他的一片苦心。 不过她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大哥和姐姐都有玉佩,自己缘何没有呢?是不是该问问母亲,或者有?原主的记忆里可对玉佩没什么印象,问还是不问呢?夕沅有些纠结了。 “沅儿,怎么了?”辰轩见夕沅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表情有些不悦。 “辰轩,你送了我玉佩,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玉佩有没有,是不是该送个定情信物与你。”夕沅脸色绯红,小声地说着,语气里带着些羞涩。 “沅儿既已许配与我,有没有定情信物又有何妨,只要沅儿心里有我便好。”辰轩含情脉脉地看着夕沅,能与她两情相悦,想来定是佛祖的恩赐,不枉他在佛祖面前虔诚许多年。 …… 李弘煜匆忙向皇上复命,李明皇亦对他大加赞赏。 李明皇看着大殿下的二皇子,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柔贵妃,如果她还活着,看到他们气宇轩昂的皇儿,不知该有多欣慰。 那年,还是王爷的他,第一次进怀阳府见楚怀王,刚进楚家院落,便被满院的梅花吸引,冬日里漫天飘雪,粉的、黄的梅花在白雪皑皑的冬日里盈盈绽放。 那日楚碧柔披着大氅,亭亭玉立地站在梅花树下,纤纤玉手拉了低垂的梅枝,玉手轻轻一络,梅花便丢进了丫鬟挎着竹篮里。 李明皇第一次见如此曼妙的美人,如画中走来的仙子,一颗心瞬间被柔化了,宛如空中飘落的雪花,落在掌心,融入了心里。 “父皇,孩儿告退。”李弘煜的话打断了李明皇的思绪。 她生的孩儿,怎能不像她,若他们的公主还活着,是不是亦如她般柔美。李明皇看着他,沉思了好一会儿,开口道:“皇儿,若无它事,陪父皇到你母妃的宫里走走吧。” “儿臣遵旨。”李弘煜有些不明白,去左贵妃的宫院,为何还要他作陪,难道有其他事情?他不知道皇上的想法,也不好暗自揣测。 李明皇走在前面,林公公走在一旁,李弘煜跟在后面,默不作声。 很快,出了正乾宫,三人朝东面的妃嫔住处走去,李弘煜有些不解,皇后在东宫,左贵妃在西宫,父皇要先去李皇后那儿? 过了皇后的宫院门,李明皇却并未进去,又接着往后面走,林公公瞬间明了,皇上这是又想起柔贵妃了,冬日里他常来这儿看梅花,有时候一呆便是一个时辰,只是今日为那般?秋日尚未结束,虽是天凉了些,但梅花尚未打蕾啊。 李弘煜见父皇进得母妃的院落,他跟在后面,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说不清的滋味,不知多少个夜晚,他总是偷偷的来,他想念自己的母妃,哪怕左贵妃再好,也不过是养母罢了,帝王之家,他早已习惯将情埋进了内心最不显眼的角落,他害怕拿出来,太阳下的光芒太过刺眼…… 如果有轮回,他希望下辈子不要再托生在帝王之家。 父皇第一次领他进母妃的院落,多少年了,这院落虽有打扫,却冰冷的可怕。那年大火烧着了院落,父皇已经让人重新修缮,屋檐的琉璃瓦很是耀眼,却如何也难掩空旷无人的寒意。 李明皇推门而入,他坐到了床榻上,抚摸着榻沿,沉浸了许久。 “你母妃当年就是在这儿生下了你皇妹,朕当时看了那圆嘟嘟的小脸,机灵的大眼睛,朕就想着将来谁看上朕的公主,都不准,她只能是朕的宝贝公主,朕是不舍啊。”李明皇说的有些悲痛,声音些许呜咽。 “朕后悔啊,当时若一直留在这里,那宫女是不是该谨慎一些,万万不会踢倒了火盆,让朕的柔儿和朕的宝贝公主丧生于火海之中啊。”李明皇再也抑制不住眼泪,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哪怕是当今的皇上,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李弘煜第一次看父皇落泪,他曾经讨厌这个帝王之家,他总觉得母妃死的蹊跷,小时候,他拼命地讨好巴结左贵妃,知道皇后不喜他,左贵妃没有自己的子嗣,对自己也算真心。可他还是想为母妃报仇,他暗自查了多年,却毫无头绪。 “父皇莫要伤心,母妃泉下有知,定不希望父皇伤心过度,大顺朝的百姓以您为天,父皇保重龙体要紧。”李弘煜虽不知今日李明皇何意,但亦能感觉出他今日这般,想来也是伤情的。 “皇儿,以后你没事就来这儿坐坐,你母妃在天之灵,定是欣慰的。”李明皇说着,站起了身,又四下瞅了瞅,还是选择了离开。 李弘煜跟在后面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出了柔贵妃的宫苑,李明皇往回走,直接去了皇后的院落。 李弘煜很识趣地去请了安,很快便离开。 他去了左贵妃那里,不否定左贵妃对他的好,只是年纪越来越成熟,他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皇儿给母妃请安。” “煜儿回来啦,快让母妃看看,听说突厥风沙大,似乎晒黑了许多。”左贵妃看着李弘煜,言语不乏殷切关怀,眼睛里不知何时竟含了泪花。 “母妃,这是怎么了,皇儿不是好好的嘛。”李弘煜拉起左贵妃的手,今日这是怎得了,一个个竟这般煽情? “皇儿可是真心想娶那公主?”左贵妃有些担心,虽不能帮柔姐姐之子夺得帝王之位,却可让他遂了自个的心思,娶个钟意的皇子妃。 “那公主性格直爽,倒也不让人生厌。”这个理由早已在李弘煜的心里酝酿了千百遍。 “皇儿钟意便好,对了,刚刚嬷嬷进来时,说碰见皇上和皇儿去了你母妃的院落,想来是梅花快要打蕾了吧?”左贵妃笑意满脸,倒也让人瞧不出任何端倪来。 “回母妃,父皇本想让孩儿跟着去皇后那请安,不知怎么听得那院落里有鸟儿叫,便进了去,瞅了一眼,倒也没看见什么,便又出来去了皇后娘娘那里。”李弘煜说的轻松,明眸皓齿,依然阳光俊朗。 左贵妃见他表情轻松,心情不错,看来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的母妃,也好,不枉自己待他如亲子,希望柔姐姐在泉下有知莫要见怪。 母子二人寒暄了一会儿,李弘煜便告辞了。 他出了西宫们,朝后面皇子们的行宫走去,不知为何他又瞅了瞅东面的院落,莫名地想起了萧家表哥的师姐,那曼妙的妇人,还有那满院的梅花树,宫里的梅花树偶有几个打了花蕾,那寻府却满院的梅花树打满了花蕾,那妇人看自己的眼神那般的亲切,像亲人般。只是为何这般? 记得有一次,三皇弟还问过夕沅,那师姐可是上官府的亲戚,为何总有莫名的熟识感? 李弘煜百思不得其解。 次日一早,他便去了寻府,没有叫萧辰轩,只是跟了两个亲近的侍卫。 “弘煜多谢师姐昨日的盛情款待,备了一点薄礼,还望师姐笑纳。”李弘煜进得寻府,管家便直接将他领到了楚影儿面前。 “二皇子不必如此客气,妇人本就是辰轩的师姐,沅儿亦很让人喜欢,你又是沅儿的表哥,倒真是不该如此客气。”楚影儿笑盈盈地说着,眼神里却似乎又有些激动。 李弘煜觉得眼前之人倒不像是普通的妇人,她知道自己皇子的身份,却没有卑微的行礼,倒是急于拉进自己和她的关系,却又不像是阿谀奉承。 真是让人不解,莫名的熟识感,让他脚步不觉地就想往这府院跑,为何这般,难道是因为她和沅儿一样喜欢梅花? 第97章 左府亲事定 楚影儿对李弘煜最多的便是嘘寒问暖,却不探听任何宫中事宜。 二皇子觉得在寻府有着莫名的轻松感,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一位妇人倍生好感。 从寻府出来,他去了医馆,好久没见到沅儿,不知可好? 进得医馆,恰巧辰轩也在,两人正在后面厢房,桃子和刘乐乐在书房看医书,其三两兄妹在柜台前跟着掌柜的学习认识药材,其他的伙计们都在忙碌着。 李弘煜没打招呼,直接进了后面的厢房,掌柜的瞅了一眼,也不多说,任由他随便出入。 “沅儿!”李弘煜进来时,夕沅和辰轩正坐着喝茶,同往常一样,梅花茶,不过两人只是静静地喝茶,并没有言语。 “二皇子表哥!” “表哥多日不曾来医馆,想来定是忙碌。” “沅儿,这是何意,奚落表哥?” “哪儿敢啊,表哥快坐。”夕沅笑嘻嘻地拿起茶壶给李弘煜倒满一盏。 李弘煜刚刚在寻府喝了许多的梅花茶,这会儿夕沅递给他的又是梅花茶。 他瞅了一眼茶盏,又看了看夕沅,忽然发现,那妇人和沅儿似乎有些相像。 轻抿一口,他又瞅了夕沅一眼,不光神似,连这裙裳风格也颇为相似。 辰轩见李弘煜不停地瞅着夕沅,心里倒也有些思量。 都已经婚配,这表弟还不死心? “表哥,今日怎得空闲?”夕沅还真是找不出什么其他话来,总不好问他对那公主可还满意? “今日去了郊外的寻府,那里的梅花倒是奇特。” “师姐那的梅花确实不同,山泉水煮的茶是比我这井水冲泡的强了许多。”夕沅自嘲地说着,倒也没有不屑的感觉。 “沅儿这是嫉妒了呢,不过山泉水确实不同。” 辰轩一直坐在旁边不多言语,低头喝茶,久久不放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才不嫉妒,等我有时间,师姐的府上我会常去,还愁喝不到好茶。”夕沅也很想念那茶的味道,属实不一样。 “萧世子来了许久,不知一会儿要一起顺道回府否?”李弘煜说着,瞅了瞅他,眼神里带了期许,倒不是想和他一起,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辰轩点头示意,看了看夕沅,起身便欲离开。 李弘煜见辰轩起身,便一起走了出去。 夕沅瞅着这两人,这一起护送了一回公主,竟这般默契了? 她笑了笑,不置与否,能好好相处,想来也是一件好事。 傍晚回府,夕沅洗漱完,便去南院给母亲请安,顺便想问问玉佩的事。 今日父亲和大哥回来的比较早,姐姐也在,夕沅进得厅堂的时候,大家正在说话,晚膳尚未摆上桌。 “给父亲、母亲请安。” “大哥、姐姐,你们在说什么,这般热闹?” “沅儿回来了,过来大哥这儿坐。”上官钥华好些日子没去医馆,倒是想问问她,每每晚膳过后想问,却又找不着合适的机会。 “姐姐,可是有什么好事,说来听听。”夕沅瞅了瞅大哥,笑了笑,直接走到上官钥菁的旁边,坐了下来。 “今日,左丞相府上,来正式提亲,我和你父亲正好都在。”上官夫人见大家都没吱声,便开口道。 “姐姐,你这是同意了?”夕沅没想到姐姐竟这般牺牲自己的幸福,难道还在担心父亲的仕途? “沅儿,左家公子对我不错,看得出颇为用心。” “左丞相也再三和父亲承诺,以后会严加管教左公子,不让姐姐受丁点委屈。”上官钥菁拉着夕沅的手,不想让大家为她担心,她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左定臣,不管如何,能以她为中心,丞相之子又有何不可? “那可定下了日子?”夕沅觉得还是应该问一问。 “定了腊月十九。”上官钥华倒是先开了口。 “大哥,岂不是很快?”夕沅不明白这丞相府缘何这般着急。 “左家公子天天闹腾,丞相夫人又宠爱嫡子,丞相也只好硬着头皮和父亲商量,好在父亲也不是不通晓事理之人。”上官钥华怕钥菁不好意思,便接着开口道。 “听说,大皇子的婚事定在了冬月里,不知父亲可知?”夕沅想了想还是应该说一声,以免姐姐的婚事和皇家犯了冲突。 “为父知道此事,本来左丞相是将婚事定在了冬月的,后来担心皇家忌讳,才改了腊月。”上官卓见孩子们说了半天,才开了口。 夕沅这才听明白,这左定臣是一天也不愿意等呢,恨不得立马娶姐姐回府,若能对姐姐好,早晚其实也没太大关系。 说了好一会儿,上官夫人才让管家安排晚膳,她瞅了孩子们好几眼,不知不觉中,孩子们都大了,钥菁定了亲,夕沅明年也要嫁入萧邑王府。 只是就剩了这嫡长子,知子莫若母,钥华的心,她这个做母亲的岂会不知。 看似温文尔雅的嫡子,性子却最倔,也罢,顺其自然吧。 晚膳过后,上官钥菁先回了自己的院落。 夕沅本想等大哥离开,再问母亲玉佩的事,可是大哥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也不好再等,只好开了口: “母亲,大哥和姐姐都有玉佩,不知沅儿的玉佩母亲可有收好?” “玉佩啊,你也有,只是小时候你太过淘,母亲便帮你收了起来。”上官夫人微微一愣,随即便说了一个理由。 “不知母亲可否将玉佩给我?”夕沅有些不好意思,担心母亲多想。 “明日母亲找一找,年头多了,忘记了地方,找到了让丫鬟给你送过去。”上官夫人轻轻地说着,和平日的语气一般,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谢母亲,沅儿告退。”夕沅见母亲打了哈欠,便起身离开。上官钥华见夕沅离开,便也拜别二老,紧跟其后。 “沅儿,近日医馆可忙?” “大哥,医馆还好,有乐乐和桃子帮忙,轻松许多。” “桃子?” “新招的女医,等大哥不忙可以去看看。” “女医,大哥有什么好看的,医术再好,也没有沅儿厉害。” “大哥,这是偏心呢,早些回去休息,明早见。” 夕沅欢快地朝梅苑走去。 上官钥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却站了好久。 …… “老爷,你说沅儿为何今日提起了那玉佩?”上官夫人见孩子们已离开,才小心说着心中的疑问。 “前些日子,夕沅不是说去了寻府啊,你去问问,这玉佩给还是不给?” “老爷你忘了,玉佩不是不能给,是等沅儿大婚再给便好。” “万一萧家起了变故,岂不是坑了沅儿?” “老爷,多虑了,萧家不会的,兴许以后会对沅儿更好才对。” “早些歇息吧,你再想想,沅儿执意要,你也得给,不如抽个时间去郊外看看,也许没咱想得这般复杂。” …… 第98章 扑朔亦迷离 夕沅辗转反侧了一夜,似梦又醒,总觉得这左家公子再喜欢姐姐,也不该如此心急,还有那左盈盈最近似乎没了动静,这左丞相府还真是奇怪,莫名地让人觉得不安。 天刚蒙蒙亮,夕沅便起身来,院子里不算太凉,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了尘师傅,沉思了一会儿,便在院落里练起了基本功。 萧全在院子角落的银杏树上,又呆了一宿,倒也早已习惯。他瞅着夕沅在院子里闻鸡起舞,这世子妃今日这是为何?难道是自己保护不利?但也不敢随意造次,等一会儿去了医馆再请罪吧。 夕沅练了一会儿,全身骨头松散了许多,一夜的疲惫烟消云散。 忽然发现了尘师傅教的这套防身术还真是不错,起码缓解疲劳啊。 她重新回屋里换了裙裳,便去给父亲、母亲请安。 今日,上官大人夫妇亦有心事,便早早地坐在了南院的厅堂内,等着孩子们用完早膳,也好各忙各的事儿。 “沅儿,一会儿用完早膳,母亲与你一起去你那医馆看看。”孩子们刚撂下碗筷,上官夫人便开口向夕沅说道。 “母亲要去医馆啊,新来了几个人,正好给母亲见见。” “新添了人啊。”上官大人好久未去医馆,不想这孩子倒是个有主意的。 “是,父亲,新来了女医和伙计。” “医馆很忙啊?” “还好,不忙亦不清闲。” “为父过些日子,去看看,这两日让你大哥抽空先过去瞧瞧。” “谢父亲关心。” 夕沅不再多言,大家用完早膳便各自去忙。她等着母亲一起去医馆,不过上官夫人却让管家备了马车。 “母亲,咱们可是要乘马车去?”夕沅有些不解,一刻钟不到的脚程,缘何要乘坐马车啊? “母亲先去医馆看看,顺便出门转转。”上官夫人边说边让管家将礼物搬上马车。 夕沅瞅了瞅,看起来母亲确实有要事出门,这大大小小的盒子倒是不少。 不过上官夫人倒是没急于乘车,和夕沅一起走着去了医馆,马夫只是赶车跟在了后面。 上官夫人刚进医馆便看到了刘乐乐和桃子正在忙着帮掌柜的分装药材,其三和其蓉在一旁打下手,伙计们打扫浮尘…… 几个月未来,这医馆倒是让夕沅经营的有模有样。 “乐乐见过夫人。”刘乐乐一看上官夫人到访,赶紧上前打着招呼。 “你这丫头倒是勤快,每日都这般早。”上官夫人对这丫头很喜欢,可惜嫡长子不喜欢,哎!儿大不由娘啊。 刘乐乐已经好久不去上官医府了,总觉得上官大哥有意躲闪自己,倒也不好再去打扰,爱慕也就默默地压在了心底。 “夫人,我去给您泡茶。” “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只是随便看看。”上官夫人一脸笑意,很是和善。 乐乐不再推辞,便继续去整理药材。 桃子在一旁瞅了好几眼,原来这就是夕沅的母亲,看起来娴静又端庄,官家夫人想来都是这般吧。 其蓉看了看她,又瞅了瞅沅姐姐,原来有人疼爱真好。 她抽了抽鼻子,担心此刻有些模糊的双眸一会儿不争气地掉落眼泪,紧忙转过身去。 “母亲,乐乐旁边那个高一点的是桃子,是我新请来的女医,我们年纪相仿。” “桃子见过夫人。”桃子听夕沅如此庄重地介绍自己,很是感动。 “不必客气,医术我也不懂,你们多沟通便好。”上官夫人依旧笑意满脸地说着。 桃子微笑着侧身行礼,见夕沅笑嘻嘻地站在一旁没吱声,便转身继续去忙。 “其蓉,过来,见过我母亲。”夕沅喊着她,这丫头平日不是最有眼力见的吗,今日怎得如此安静? “其蓉见过夫人,给夫人问安。”其蓉不知怎么就跪在了地上,眼泪很不争气地滚落了下来。 “这丫头长得真是标致,快快起来,这是怎么了,咋还哭了?”上官夫人一瞅小丫头眼泪汪汪的模样就觉得心疼。 “谢夫人。” “丫头,莫要这般见外,刚刚来的道上,你沅姐姐便和我说了你们兄妹的事,好好在这学,将来若是有些本事,也可自己开个医馆,不用再寄人篱下。” “多谢夫人,我和哥哥感激沅姐姐的收留,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姐姐的。”其蓉擦干了眼泪,清澈的双眸看向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瞅那双眸子,那般清澈亦如沅儿的纯净,这般灵透的丫头,可惜早早没了双亲,属实可怜啊。 “母亲,站了许久,想来累了吧,我们去厢房喝茶。” “沅儿,你们忙着吧,母亲也帮不上忙,就不打扰了。”上官夫人说着,转身离开。 夕沅瞅了母亲离开的背影,看来她今日确实有重要的事呢。 备了那么多的礼物,没听说母亲与谁交好啊。也许是去外公家?不对啊,去外公家应该也会带着姐姐或者自己。难道是去丞相府? 算了,不去猜了,有自家马夫跟着,丞相府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萧全见上官夫人离开,赶紧进去跟夕沅请安。 …… 辰轩昨日回府一直在琢磨二皇子的话,好像影儿师姐和沅儿确实有些相像,只是他有些不解,她们之间有何关系? 有些日子没去看师傅,也许师傅知道?也不定。 李弘煜出了宫门,想起了青山书院,好久未见青云先生,应该去看看才好。 马车经过驿站,随行的侍卫兼车夫便听得二皇子让停下。 “二公子,这里刚到驿站,离书院还有一段路程。”侍卫禀报给自家主子。 “你将马车停过去,我去见见突厥王子。”李弘煜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这阿萨奇还是联络一下比较好,毕竟要娶人家妹妹,来日方长啊。 驿馆的守卫见李弘煜出示了腰牌,便直接请了进去。 “不知二皇子驾到,真是有失远迎。”阿萨奇本欲出门,却不想见到了李弘煜。 “王子这是要出门?”李弘煜见他一副欲要往外走的模样,开口道。 “汴京城到处都是美景,整日待在驿馆岂不可惜了?” “王子说得甚是在理,本皇子也无他事,公主已经安然回了突厥王室,特来告知一声,免得王子担心。”李弘煜本想说顺道来的,不过有些不妥,便加了特意。 “有劳二皇子,若以后成了亲,便成了突厥的驸马,妹妹便成了大顺朝的皇子妃,你我便是亲上加亲啊。”阿萨奇冷漠的脸上挂了一丝微笑,倒也算有些真诚。 “王子说得好,亲上加亲。” 两位皇室的子孙相互一番吹捧,虽不是大肆张扬,意思却是一样的,各有心思罢了。 李弘煜呆了一会,便离开驿站,本想回宫,想想,还是去了书院。 这边上官夫人终于找到了寻府的大门,禀了一声,很快便被管家领着进了院落。 刚进院门,楚碧云便被眼前的一片梅花树晃了眼,同时也晃了心。 …… 第99章 姊妹再相见 上官夫人楚碧云在寻府管家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主屋的厅堂内,楚影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示意管家退下。 楚碧云看着眼前的人,泪眼婆娑。 “姐姐,”楚影儿走上前,姊妹二人相拥而泣。 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姐姐,请喝茶。”楚影儿从茶壶里倒了一盏茶,递到楚碧云面前。 楚碧云拿出锦帕拭了拭眼泪,端起了茶盏,清甜的梅花茶润入嗓中,沁入心间,让心情也甜蜜了许多。 “柔儿,这些年你可好?” “姐姐还是叫影儿吧,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好,叫什么都好,姐姐知道你好好地活着便好。” “姐姐莫要说这些伤感的话,我不方便去看你,以后得空常来坐坐就好。” “妹妹以后有何打算?” “就留在这汴京城郊外了,弘煜和夕沅都大了,我想多看看他们。” “那宫里万一发现,该如何是好?” “姐姐,莫要担心,我就是楚影儿,了尘师傅的俗家女弟子。” “再说十多年过去了,该忘的人是忘记了,可是过往的恨又如何能忘?” “妹妹,还未放下?” “一切皆流,无物常驻,冥冥之中皆有定数,随缘吧。”楚影儿倒是没有再说太多,若心中了无牵挂,又怎么如此贪恋红尘。 “姐姐把沅儿养的真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医术也了得,听说在汴京城内很是出名。” “我也是近日才得知,这城内传闻的女神医便是在说夕沅呢。”上官夫人脸上难掩洋溢的笑,看得出颇为自豪。 “还是多亏了姐姐和姐夫的谆谆教导。” “说这话就外道了,你这回来,可有见过父亲和弟弟?” “尚且没有,无合适的理由,亦无机会。”楚影儿说着陷入了沉思。 “冬月是大皇子和萧郡主的大婚,你看可有机会?”上官夫人想了想就近的大日子,怎么想了理由,让楚影儿站在世人面前才好。 “姐姐,容我再想想,十多年都过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也好,昨儿个沅儿问我玉佩的事情,之前妹妹说等她大婚之后再给她,如今她亦随你心愿,与萧家世子倒也情投意合,我该如何是好?”上官夫人想着玉佩的事,还是问问妹妹比较好。 “姐姐,玉佩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物件,虽是宫中罕见的羊脂白玉,但这‘沅’字乃皇上所刻,怕招来不便。”楚影儿有些矛盾。 “皇上曾说,贵为公主,乃金枝玉叶,人上之人,当初取其“沅”大有上善若水之意,却又希冀她单纯快乐,无忧无虑。”当初那般美好,却不想却招来杀身之祸。 “今日夕沅这般出尘美好,不负妹妹所托,只是这身世该当如何是好?” “姐姐,若沅儿再问你要玉佩,便给了吧。福祸自有定数。” “妹妹,可是考虑清楚了?” “给吧,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钥菁的婚事定在了腊月,若是方便,你和辰轩一起来府上便好,到时定是能见到父亲。” “菁儿都要成亲了,定了谁家公子?” “左丞相家的嫡长子,左贵妃的弟弟左定臣。” “左贵妃?”楚影儿再次陷入了沉思。 剪不断的牵牵绊绊。 “妹妹可是觉得不妥?” “姐姐哪里话,孩子们的事,他们喜欢便好,咱们顺其自然就好。” 两姊妹的话怎么也说不完,楚家的这些年,沅儿这些年的成长,弘煜在宫里的生活,……楚影儿需要关心的太多,这样一颗装满尘世的心,如何能皈依佛门,看来了尘师傅才是最澪清的那个人。 眼瞅着夕阳落下,上官夫人不得不离开寻府。 进得府中,上官大人已经回府,孩子们静坐厅堂,等候母亲。 “母亲,你可回来了。”夕沅上前去,拉着上官夫人的衣袖,娇滴滴地撒着娇。 “沅儿饿了啊,这么着急?”上官夫人一脸宠溺地瞅着她,说道。 “母亲,人家是担心你。”夕沅笑嘻嘻地说着,不过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了好几声。 “还说不是饿了,这肚子可是闹了意见呢。”上官钥华小声地提醒着夕沅。 夕沅有些不好意思地瞪了大哥一眼。 “管家,让人端水进来,伺候夫人洗漱。”上官大人吩咐道。 大家很快入座,待母亲收拾利落,晚膳便开始了。 夕沅确实饿了,晌午忙了好一阵,错过了时辰,饿过了劲儿,也就未用午膳。 “沅儿,慢一些。”上官钥华不停地给夕沅夹菜,好不容易今日沅儿选择坐在了自己旁边,只是不想她竟这般饥不择食。 “大哥,沅儿晨起只喝了一碗粥,午膳忙活的什么也没食用,一整日连茶也没顾得喝,早已饥肠辘辘了。”夕沅顾不得许多,边吃边说。 上官钥华不再多言,又舀了一碗汤放在夕沅面前。 终于吃饱喝足了,夕沅放下碗筷,一脸的满足。 “医馆现在竟这般忙碌?”上官大人有些不解。 “父亲,不知为何,今日来了许多的孩童,症状都是发热,说是前些日也吃了汤药,只是反反复复,发热不退。”夕沅开口道。 “发热不退?”上官大人总觉得怪异,再说夕沅开得是女医馆,汴京城内医馆、药铺颇多,少则也有二三十家。 “今日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为父去医馆瞧瞧。” “是,父亲。” “沅儿,母亲今日回来的晚了些,明日好好给你找找玉佩,等傍晚回来,想来也能找到吧。”上官夫人说完,看了看上官大人,又看向夕沅。 “谢母亲,不急,沅儿先告退了,二老早些歇息。” 上官钥华跟在夕沅后面,问了一些医馆的情况,便去了书房。 钥菁听的有些着急,但也帮不上忙,想着明日问问母亲,是不是去医馆看看。 丫鬟采焕见夕沅回院,很快便伺候二小姐洗漱、更衣。 夕沅刚躺下,辰轩便从窗户跳了进来。 “辰轩,你,你怎么进来的?”夕沅有些紧张,这厮大晚上不睡觉,怎么来了? “沅儿,我不放心你,来看看。”辰轩傍晚听得萧牧说了医馆的一切,问过萧全才知道,发生了这般严重的事,关键是萧全还一股脑地说了晨起夕沅练功的事。 树欲静而风不止矣 …… 第100章 夕沅的玉佩 “辰轩,早些回去吧,医馆的事你不用担心,父亲明日会去,应该会没事的。”夕沅以为他担心那些孩童,便出口安慰道。 “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明日一早我便同你去医馆。”辰轩虽听得上官大人会去,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夕沅听着一些不解,明儿一早同去?什么情况,今夜留宿了啊。 她瞅了瞅他,又朝窗外瞅了好几眼,天色已晚。 “沅儿,晨起怎么突然想起练功了?”辰轩还是想问问她,可是遇到了危险? “有何不妥吗?强身健体啊。”夕沅这下真是不解了。 “沅儿,我,我担心你。”辰轩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却又说不上是何缘故,莫名地有些紧张,。 “没事啊,不是好好的。” “对了,让萧全以后不要跟着了,天冷了,每日呆在外面,总是不好。” “你心疼他?”辰轩有些冷漠地瞅了瞅夕沅。 “什么鬼?我是怕他生病,到时候还得为他诊治。”夕沅才发现这木头什么时候竟这般小气了呢。 “那在你这院子里给他安排个地方便好。”辰轩想了想,还是让萧全留在这儿比较好。 “其实我不需要人保护的。” “沅儿,以后嫁到萧府,亦需要保护,这样我才能放心。” “好吧,你说怎样便怎样吧,只是天色渐晚,你?” “沅儿,这是要赶我走?” “也不是,只是天色太晚了。” “那沅儿是要留我下来。”辰轩见夕沅面露羞涩,故意打岔。 “谁要留啊,真是不知羞。”夕沅小声地嘀咕。 “我走了,等你过了及笄,咱们就成亲。”辰轩来了好一会儿,夕沅一直半靠在榻上,那娇羞的模样,让他有些不敢直视,对于成亲看来还是早些提上议程为妙。 “好,路上小心。” 辰轩瞅了瞅窗外,原路返回。 萧全躲在树上,瞅着自家主子,又出又进的,看来世子妃很快便能进府了,那自己是不是就不用这般躲在树上了?这么想着,竟开始盼着主子早些成亲了。 夕沅忙碌了一整日,早已困意朦胧,不是辰轩刚刚在这儿,估计这会儿早就去找周公了,吹灭了烛火,很快入眠。 公鸡刚刚啼鸣,夕沅便醒了,伸了伸有些疲乏的身体,还是早些起来,想来今日医馆也不能消停,听昨日那些妇人们说,汴京城内和她们家里一般大的孩童,不少都是这般发热症状。 采焕见二小姐推开屋门,紧忙端了水上前伺候。 “采焕,以后你就跟着我去医馆吧,也能有所照应。”夕沅想着,以后其三兄妹学医所成,让采焕跟着,说不定也能有所获,再说采焕倒也是个机灵的丫头。 “是,二小姐。你不嫌弃奴婢愚笨便好。”采焕有些担心,字虽识得几个,却不知能不能在医馆帮上忙。 “你这丫头,我又不是让你独自治病救人,不用担心。”这丫头一向机灵,怎么今日还胆怵了呢。 主仆二人收拾利落便朝南院走去。 “大哥,可是昨日未休息好,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夕沅见上官钥华走来,虽还是白衣翩翩,状态却不佳。 “沅儿,早,昨日睡得晚了些,没事,一会儿用过早膳,大哥请示父亲一起去医馆看看。”上官钥华昨个后半夜才睡,查了许多的医书,希望能对沅儿有帮助才好。 “也好,有父亲和大哥在,沅儿便不用担心了。”夕沅微笑着看向大哥,不愧是嫡长子,确实有当大哥的样子。 兄妹二人走进厅堂内,不想上官夫妇今日起得亦比平时早了许多,上官钥菁也早早地坐着,这一家老小皆有心事;医者仁义之心,看来医世家确实名副其实。 “给父亲、母亲请安。” “今日早膳简单一些,一会儿,为父便同你去医馆。”上官大人示意夕沅坐下。 餐桌上粥和咸菜已经摆好,还有几个窝头,杂粮饼,是简单不少,看来父亲心里确实着急。 “是,父亲。” “父亲,今日孩儿亦同往,望父亲能准。”上官钥华刚坐上餐桌,便开口道。 上官大人点点头,示意他莫要再言语,快些吃就好。 一家五口,不多言语,很快粥便扫了个干净。 “沅儿,玉佩已经找到了,给你。”上官夫人见夕沅撂下碗筷,便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上官钥华离母亲最近,便将盒子接了过来,递给夕沅。 夕沅打开盒子,一块通透的羊脂白玉便映入眼帘。 她拿了起来,正面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反手转过,背面刻着一个‘沅’字,瞅这玉佩的模样,看起来亦有些年头,不像是新的,看来确实是母亲翻找到的。 “母亲,这玉佩是沅儿从小便带着的啊。”夕沅本想着问问,这玉佩是从何而来,但也不好直接,委婉一点,也许更好一些吧。 “嗯,你从小便带着的,母亲希望你美好出尘,单纯快乐。”上官夫人笑意满脸,不管是妹妹的心思,还是她的,她们的初衷从来不曾改变,只希望夕沅永远快乐,不为世俗纷扰。 “谢谢母亲,沅儿一定会快乐的。”夕沅笑嘻嘻地说着,有时候还真像长不大的孩子。 上官钥华瞅着夕沅拿起玉佩欢喜的模样,他想起自己送她的玉佩,沅儿应该保存的很好吧,看来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有他的位置的,如此亦好,爱亦是一种放手,更是诸多保护。 夕沅将玉佩收好,倒也没时间多想,医馆此刻不知会不会有一堆的热症孩童等着。 上官钥菁见大哥要去医馆,便亦要同往,上官大人欣然同意,孩子们大了,却都是心善仁义之人,让人很是欣慰。 父子四人没有耽搁,很快便往医馆走去。 上官夫人吩咐管家,备多些糕点,万一晌午来不及,也好送些去,老爷第一次对医馆这般上心,看来有些复杂。 第101章 奇怪的热症 上官家四人来到时候,医馆门口已站了不少妇人和孩童,也有几个中年男子,夕沅瞅了一眼人群,只见辰轩也站在人群中,看样子,已经来了好一会儿。 辰轩看见夕沅,只是往这边瞅了瞅,却没有从人群中走出来。 “诸位街坊邻里,不知这些孩童可都是发热之症?”上官大人站在医馆门口的台阶上,问向众人。 “不知你可是神医,我家孩童已发热多日,不知何故?”一位夫人抱着自家孩童上前,急急的上前。 “上官太医,我家孩儿前几日发热,在附近的药铺开了方子,连服了几服,却不见好转。”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眼尖认出了上官御医。 “诸位,本官不是什么神医,只是太医院的太医,此女子医馆是老夫小女所开,蒙大家不弃,请大家一一进医馆看诊。”上官大人瞅了几个孩童的模样,脸色通红,看样子确实是热症。 大家倒也没有混乱,伙计们在上官大人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维持着秩序。 夕沅和大哥站在父亲的旁边,上官大人坐在诊桌前,按大家先来后到给看诊。 刚坐下一会儿,医馆的人越来越多,不知谁叫嚣地喊了一句:“不是说这是女神医开的医馆吗?怕是皇亲国戚,徒有虚名罢了!” 辰轩眼睛扫过人群,只见一个锦衣男子在那撺掇着,似泼皮般。 夕沅也看到了那藏色锦衣男子,一个陌生的模孔,不曾相识。 上官大人瞅了瞅他,不言语,继续让把脉。 夕沅拿出昨日开的方子,递给父亲。 ‘柴胡5钱,升麻1两,葛根3钱,羌活1钱,白芷6钱,干薄荷1两,水萍5钱,香附1两。每次一瓢水,煎之半碗,连续喝三日。’ 上官大人看了看幺女,这沅儿的方子倒是第一次见。 “不知这位夫人,之前可有给这孩儿服过其它汤药?”上官大人问向面前的这位妇人。 “回大人,倒是有郎中给开了方子,只是服了五六日,却不见好。”妇人说着将方子从袖口掏了出来,递给上官大人。 上官大人瞅了眼,‘黄连,黄岑,沙参,桔梗,连翘,各5钱,水煎服。’ “夫人,一旁稍坐片刻,一会儿,我让伙计给你抓药。”上官大人说完,示意下一位上前。 面前的这位孩童比刚刚那位稍微大一些,看起来有七八岁的样子,他搭了一下脉搏,也是同样的症状。 “不知妇人可否将之前大夫开的方子给老夫看一下?”这孩童的症状看起来也有三五日之久,定是看过郎中的。 妇人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药方,递给正给自家孩儿看诊的上官大人。 ‘青黛,连翘,景天,茵陈各5钱,大黄1两。’ 上官大人瞅了这两份药方,确实都是去除湿热之症的良方,若是他也会开这样的方子。 他又瞅了一眼夕沅,夕沅在一旁很是平和地站着,这丫头倒是胸有成竹。 接着下一位孩童,四五岁的模样,同样的热症,也递了药方过来:‘连翘,石韦,车前,屋游,各3钱,地服,青蒿各5钱。’ 这确实都是泄火热、散肤热、败骨热的良方,为何不能祛除病症? 他又瞅了瞅夕沅开的方子:‘柴胡5钱,升麻1两,葛根3钱,羌活1钱,白芷6钱,干薄荷1两,水萍5钱,香附1两’皆是升散之效,是小儿骨热疳热的良方,却与这些妇人们的方子正好相左。 上官钥华在一旁也仔细瞅了这几份药方,意思倒是和父亲不谋而合,亦是他也会开和那几位大夫相同的方子。 不过沅儿的方子:‘柴胡:除肌热、潮热,升麻:散郁火,葛根:解明阳烦热,羌活:散火郁阳热,白芷:散风寒热,浴小儿热,干薄荷:骨蒸劳热,水萍:暴热身痒,利发汗,香附:散心腹客热气郁。’这是郁火的方子。上官钥华也有些不解,不过背其道而行,也许有一定的道理。 “父亲,昨日沅儿看诊了近二十位孩童,不若您再瞧瞧这方子。”夕沅特地喊了一声父亲,倒不为其它,只是想让这些人知道,我所有的医术皆由家父所授,并非什么神医,莫要妄断。 上官大人瞅了瞅她,又看了看药方,示意伙计按照夕沅的方子给三位妇人的孩儿抓药,并叮嘱按照方子所写,每次一瓢水,煎之半碗,连续喝三日。 上官大人接连又看了五六位孩童,还是一样的症状,不过这会儿医馆的人越来愈多,他示意上官钥华和夕沅一同看诊。 他倒是没注意,桃子和刘乐乐也在医馆忙活,还有其三兄妹,不过他们几人倒也忙活,都在掌柜那里,帮着抓药。 眼瞅着看过诊的病人离开了近半,锦衣男子又开始叫嚣起来;“你们医馆听说是皇上御赐的,若不能看好我们的孩儿,该当如何?” 辰轩真想过去暴打他一顿,这厮有何来头,为何这般针对? “这位公子,不知为何这般言语,街坊四邻们,不如先让他家孩儿先看诊如何?”上官大人厉声道。 “我尚未成亲,哪来的孩儿!” “你这人真是奇怪,没有孩儿,你着急为那般?” “我是为大家着急,万一这是庸医,岂不是害了自己孩儿性命。” “也是啊,孩子可是我们的命根啊。” “是啊,万一不好,我们该如何活啊。” 不一会儿,七嘴八舌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医馆,沸沸扬扬。 “诸位乡邻,也许不少人知道我上官医世家,祖上世代行医,定当尽心尽力为百姓医治,若有我上官卓有不仁之心,诸位可上报朝廷,随皇上处置。”上官大人,站了一起,朝众位举手作揖。 上官钥华第一次为百姓看诊,这般呜呜泱泱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看向夕沅,沅儿竟如此般平静,不多言语,镇定自若。 “众位乡邻,夕沅虽是一介女流,但父亲从小教导我们医者仁心,在行医者心里,任何人的性命都一样珍贵,不管是世家官家,还是普通百姓,我们都一视同仁,大家要相信,这不过是普通的热症,既然大家恭维我一句女神医,就请大家相信我们的医术!”夕沅见父亲说完,众人还是议论纷纷,有些很无语,便开口说了很多,倒也是肺腑之言。 人群很快安静了下来。 锦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也不是离开,只是被辰轩的几名暗卫悄然带走罢了。 没有人捣乱,看诊很顺利。 很快,晌午过了,人也逐渐少了下来。 第102章 茶水有些苦 “见过上官大人。”辰轩见上官卓闲了下来,便上前打了招呼。 “辰轩来了,一起去厢房坐坐。”上官大人看诊完最后一位病患,邀他一起去了后面,倒是想听听未来姑爷对今日之事的看法。 “是,”辰轩在上官卓面前向来注意礼节,一来因夕沅的缘故,二来未来岳父大人确实也是德高望重之人。 管家跟在后面,见自家老爷终于闲了下来,便将早早准备好的糕点给呈了上来。 “管家真是心细。”上官钥菁虽不会看诊,但也一直在帮着忙前忙后,人群散去,她也跟着闲了下来,看到糕点,竟觉得有些饿了。 “老爷,夫人知道大家忙,便让老奴准备了糕点,先垫垫肚子,府上准备了饭菜,一会儿便送到。”管家将糕点一一摆在桌上,准备告退。 “有劳管家了,一会儿就将饭菜送到此处便好。”上官大人说着,示意管家离开。 “管家,一会儿多送些饭菜,伙计们今日忙活许久,也没功夫做些吃食,不如就有劳多送些过来。”上官钥华见大家都在忙活,怕是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想来也没力气再准备什么吃食。 “是,大少爷。”管家拿了空食盒,快步离开。 “辰轩,先吃些点心。”夕沅拿了一块桂花糕递给他。 辰轩瞅了瞅上官大人,见他点头示意,便接了过来,咬了一小口,很不错,看来饿的时候吃什么都美味。 夕沅觉得古人确实讲究礼节,吃个糕点还得请示未来岳父的同意。 她可不管那些,饿了好一会儿,这会若是来头烤乳猪,怕是也能全部下肚。 “沅儿,慢些吃。”上官钥华见夕沅又是这般狼吞虎咽的,真怕她被噎到。 “嗯,嗯,大哥,桃子、乐乐他们几个想来也饿坏了,不如将这盘栗子糕送去前面。”夕沅边吃边吩咐大哥。 上官钥华知道夕沅心善,无论何时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小伙伴们。 他走到前面,刘乐乐和桃子刚刚和掌柜的忙活完,便将糕点放在柜台上。 “大家快过来,上官大哥给送了糕点。”刘乐乐见上官钥华端了糕点,便招呼大家。 “大家今日辛苦了,先垫垫肚子,一会儿管家便会送午膳过来。”上官钥华看向众人,和润的说道。 “谢上官大哥。” “谢上官公子。” “谢大少爷。” 桃子第一次见夕沅的大哥,倒是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不过真看不出年纪轻轻便能被封为御医,想来医术该是不错。也是,夕沅那般的厉害,看来上官医世家也不是浪得虚名。 刘乐乐现在倒是平静了许多,之前虽被拒,但不影响她继续留在医馆,只要在医馆便有机会见到他,也许他会慢慢发现她的好,趣味相投,日久生情呢。 其三、其蓉兄妹前些日子见了上官夫人,今日又见夕沅姐姐的父亲、大哥、姐姐,这一家人看起来都很亲善,能遇到这样的贵人,倒是他们兄妹的福气。 “辰轩,今日这些孩童的热症,你如何看?”上官大人吃了两块糕点,喝了些茶稳稳心神,开口道。 “晚辈昨夜让人查了昨日看诊的所有孩童,都是普通人家,今日我站人群里瞅了许久,看来都是些寻常百姓的孩童患了这热症。”辰轩亦不是很明白,为何会有这般多孩童患了同一病症。 “沅儿,你怎么看?”上官大人倒没想着问方子的事,只是觉得孩子们的热症有些蹊跷。 “父亲,沅儿觉得,初入冬日,虽有些天寒,但不至孩童热症这般多,总觉得有些不妥,却又不知为何。”夕沅说着心里的想法,方子她倒是觉得没问题,只是不知明日还会不会有病患上门。 “沅儿说的有理,柜上的那些药材可还有?”上官大人也有些着急,亦同夕沅一样,却不知这热症从何而来。 “咱们柜上不多,我已经让掌柜的从药铺采买了不少,估计傍晚前便能送来。” “也好,明日为父去太医院看看,万一病患增多,需禀明皇上,从太医院调些药材才好。” 钥菁在一旁听三人的话,也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她帮不上忙,只是给三人添了些茶。 “父亲,这茶没有咱们府上的好喝,想来是这水的缘故,有些苦涩。”上官钥菁边给父亲斟茶边说道,也想给几人紧张的情绪缓和一下气氛。 “姐姐,你说这水和咱们府上的不同?”夕沅喝了这么久也没觉得有何不同。 “沅儿,这水有些苦,不如咱们府上深井里水甘甜。”上官钥菁对茶深谙其道,亦和她从小喜茶有关。 夕沅想了想起身叫来了掌柜的。 “掌柜的,咱们这水是从何而来?”夕沅不知怎么就对这水感了兴趣。 “见过上官大人。”掌柜的先给上官大人行了礼。 “回沅大夫,咱们这水每日都有专门的送水工给送来,平日都存在小厨房的水缸里。”掌柜的不知何故,倒也据实答话。 “平日里百姓喝的水都从何而来?”夕沅又问道。 “一般的世家、官家,还有一些大户人家都有深水井,一般百姓喝的水都是在城外的深井里。”掌柜的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那咱们医馆喝的水也是城外深井里的?” “回大小姐,应该是的,这方圆百里的铺子虽都是世家、官家所开,但也很少从院落打水,都是专门的送水工运来,花不了几文钱,倒是方便许多。” “掌柜的,去忙吧。”上官大人心中了然,便吩咐道。 掌柜的正欲去前面,正好管家送来了吃食,上官大人见众人拘束,便开口说道:“一起坐着就好,没有外人,今日大家辛苦了。” 大家面面相觑,围坐在一起,渐渐也就不再拘谨。 “其蓉,多吃些菜。”夕沅见其蓉不怎么吃菜,这孩子胆怯? “沅姐姐,我吃不下。”其蓉脸色有些潮红,声音很小。 “不用拘谨,都是自家人,多吃些,正是长身体呢。”上官大人开口道,这一晌午也弄明白了沅儿这医馆的人员,孩子们看起来都不错。 “谢上官大人。”其蓉说完夹了一些青菜,小口地吃进肚里。 大家忙碌了半日,这会儿没有病患,倒也吃的安静,很快饭菜一扫干净,只有其蓉一碗饭还剩大半。 “其蓉,你怎么了?”夕沅见其蓉脸色绯红的有些不同寻常。 “孩子,过来,让我给你把把脉。”上官大人说道。 其蓉放下碗筷,走到上官大人跟前,将手伸了过去。 “热症!”上官大人说着看了看夕沅和上官钥华。 夕沅觉得自己疏忽了,热症这般多,都是一些孩童,其蓉不过才八岁,亦是孩童,自己竟大意了。 “掌柜的,让伙计按我之前开的方子,给其蓉熬一些汤药。”夕沅吩咐着掌柜的,有些着急。 “其蓉不怕,喝些药早些休息。”夕沅很是愧疚,自从收留了这孩子,便将他们兄妹扔在了医馆,想来已发热多日,自己却不曾留意。 “有沅姐姐在,其蓉什么都不怕。”小丫头说的斩钉截铁;也是,背靠女神医,有什么好担心的。 “今日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吧。”上官大人说完,欲离开,他想去太医院看看。 众人离开,辰轩也没多逗留,转身离去,没有回府,只是喊来几个暗卫去了城外。 夕沅去厨房看了看缸里的水,她喝了一口,确实有一点点苦,平日喝惯了梅花茶,一直没注意,原来这水竟这般苦。 第103章 井水被污染 辰轩出了医馆,见汴京城街上有几个粗布衣衫的人拎着木水桶、推着独轮木车,便悄然跟上,一路相随,来到郊外的深井附近。 “小哥,你看这水里怎么有羽毛啊?”其中一人打了水,刚拉上来,便看到水里飘着几根黑色的羽毛。 “还真是羽毛,可能是小鸟飞过飘落的吧。”另外一人说着,却没有停止打水的动作,继续将木水桶丢了下去。 “羽毛有何关系,捞出来便好了。”后来的一个人不以为然,只管把稳了独轮木车,等着前面的人打完水,装车回城。 几人很快将拎来的水桶全都装满了水,独轮车满载而归。 辰轩捡起了几根被他们捞出扔在地面的羽毛,对身旁其中的两名暗卫安排了一下守好水井,便转身离开。 到医馆之时,天色渐晚,夕沅等人正和掌柜的一起卸药材,辰轩看着几车的药材,沉思了好一会儿。 “辰轩,这么晚了,怎还来?”夕沅刚吩咐完众人,便看到了辰轩站在医馆门口。 “沅儿,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辰轩没有在门口说羽毛的事,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人多口杂,亦不便多说。 “也好,一起帮着把药材搬进去。”夕沅见辰轩一人,想着虽是世子,却亦是习武之人,想来搬搬抬抬应不是问题。 辰轩吹了吹手指,不一会儿,几名暗卫便从空中而下。 夕沅瞅着几车药材瞬间搬空,有些好奇,难道他们都是和萧全一样,全都躲在树上的? 只是门口就这么一棵树,真是神奇,他们如何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 “沅儿,让伙计给我倒些茶,有些口渴。”辰轩说着,径直走去后面厢房。 被打断了思绪,夕沅不再多想,紧跟辰轩身后。 其三一直都很勤快,很快,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托着茶盘走了进来。 “世子爷请用茶。”其三在医馆待久了,早已清楚萧辰轩的身份,很是恭敬。 辰轩点点头,看了看斟满茶水的茶盏,想起这水乃郊外井中所来,瞬间腹中胀满,没有一点端起的欲念。 “刚刚不是说口渴了啊,怎得不喝了?”夕沅见辰轩久久未曾端起面前的茶盏,太热? 她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正欲送到口中。 “沅儿,不要喝。”辰轩见夕沅要喝茶,紧忙制止。 “为何不能喝?”夕沅抬头瞅了瞅他,一脸无辜的模样。 “这水里有羽毛。”辰轩说着将捡的几根羽毛从衣袖里掏出,放在了桌上。 夕沅拿起羽毛端详了一阵儿,“大雁的羽毛。” “沅儿,你知道这是什么鸟儿的羽毛?”辰轩听着夕沅说大雁,便开口问道。 “这般羽毛就是大雁的啊。”夕沅想着辰轩生在这汴京,想来是没见过大雁的,大雁多生活在突厥、回纥、靺鞨、铁勒、室韦这些个北部或者游牧部落,这中部平原之地少见大雁亦正常。 “沅儿见过大雁?”辰轩倒是没见过这种鸟儿的羽毛,有些不解。 “书上亦有记载,大雁多生活在突厥、回纥、靺鞨、铁勒、室韦那些个北部或者游牧部落,倒不是咱们大顺朝常见鸟类。”夕沅不好说自己的穿越身份,说在书上见过,倒也不为过。 “辰轩,这些羽毛从何而来?”夕沅拿着羽毛,问向萧辰轩。 “从郊外井水里捞出的,就是这些煮茶的水。”萧辰轩说的平静,心里却无法接受这些水煮出的茶。 夕沅瞅着黑乎乎的羽毛,瞬间觉得胃里爆满,腹中酸水溢出。她赶快跑到院落,在一棵树下一阵呕吐。 辰轩追了出来,将锦帕递了过去。 本欲拿水漱口,一想到满井的羽毛,夕沅还是老实地拿起锦帕擦了擦嘴。 辰轩倒是没有嫌弃,拿起一旁的铁锹挖了些土,掩盖了夕沅吐出的酸水。 夕沅瞅着他的一举一动,有些不好意思。 她喊来其三,吩咐他将水缸的水全部倒掉,和其他两个伙计去上官医府抬些水来。 辰轩扶起夕沅,想着送她回府。 夕沅吩咐了掌柜的,又叮嘱了辰轩安排些暗卫将桃子和刘乐乐送回家中,不过她也长了记性,以后万万不能让她们再这般晚回去,万一有些意外,该如何向她们的家人交代。 辰轩和夕沅出了医馆,没乘马车,街坊四邻一般都认得夕沅,知她赐婚于萧家世子,也就少了一些避讳。 “辰轩,你说那些羽毛全是水井里而来?” “是,几个百姓从水井里捞出,丢在地上,被我捡了回来。” “看来这水是被大雁污染了?” “污染?”辰轩不太明白,污染是何故?听多了夕沅的怪词,也许是医术方面的言辞,倒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不知和这些个孩童的发热有没有关联”夕沅说着心中所惑。 “沅儿,你说这羽毛和发热有关?” “也不是,总感觉这羽毛怪怪的,大雁又不是大顺朝一般的鸟儿,再说已入冬,怎会有大雁飞过?”夕沅说着心中疑惑,也许明日应该多开些草药,不如给郊外的井水里撒上一些,就算消毒也好。 “那沅儿觉得该当如何?”辰轩想着以夕沅的聪明定是有了自己的见解。 “明日,我开个方子,配好药材,让伙计们碾碎,你派人将它投入井中,不知可行?”夕沅总觉得大雁的羽毛有细菌,也许就是热症的根源,想来是孩童体质较弱,才被感染的吧。 “好。”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上官医府赫然于眼前。 辰轩见夕沅进得府门,便转身离开。 夕沅刚进院落,其三等人刚装满了水欲走,她叮嘱了其三几句,让他好好照看妹妹,便朝南院厅堂走去。 “父亲,午后辰轩去了郊外,从井水里发现了几根大雁的羽毛。”夕沅看见上官卓,便走了上去,将羽毛递了上去。 “大雁的羽毛!”上官大人亦是见多识广之人,年轻时曾跟师傅去过塞外,见过大雁。 “父亲也知这是大雁的羽毛?”夕沅忽然发现上官大人确实是见识非凡,看来以后若有欺瞒,亦不容易啊。 “为父年轻时曾在塞外见过大雁,确实是大雁的羽毛,只是这冷冬,何来的大雁?”上官卓有些不解,内心颇为不安。 “沅儿总觉得这大雁和孩童的热症有关,百姓多喝这井水,孩童体质较弱,怕是有所感染。”夕沅将心中想法一股脑地道出。 上官钥华听着夕沅和父亲的对话,亦觉得夕沅说得有些道理。 上官卓瞅着夕沅,这镇定淡若的丫头,总让人意外,这丫头心细,考虑得颇为周全。 最后父子三人共同商议,若明日再有孩童热症,就撒些药粉到井中,算作预防;若平安无事,想来这羽毛只是偶然,不是热症之源。 忙碌一整日,几人用过晚膳便早早歇息。 次日一早,刚进汴京城主街,远远地便瞧见,医馆门口围满了人。 最近一直在关注武汉的动态,也帮不上什么忙,也许我们能做的便是好好地呆在家里,尽量少出门;勤洗手,勤通风,若出门也一定带上口罩,希望我们共同努力,祝我们大家2020年身体健康,一帆风顺,事事如意! 第104章 阿萨奇拜访 “父亲,您看!”夕沅指着人群,看向父亲和大哥,忙碌倒是不怕,汤药苦口事小,孩子们遭罪事大。 父子三人快步上前,很快被人群围了上来。 “诸位不要拥挤,一个个来,掌柜的,打开医馆大门!”上官卓一边朝向众人,一边吩咐站在医馆门口的掌柜。 “是,大人。” 一群人蜂拥而至,夕沅站在人群中,脚步没动,却被挤进了医馆内,今日的人群明显比前两日多了好几成。 “大家不要挤!”上官钥华还在医馆门口,看到父亲和夕沅被挤进了医馆内,有些着急,事情比昨日严重了许多。 “大家不要堵在这里,按顺序排好!”不知何时大理寺卿陈大人带了人马来到了医馆门前。 上官钥华在人群中还看到了二皇子李弘煜和萧辰轩,三人相视一过,点头示意。 “大家排好队,上官大人和两位御医一定会为大家排忧解难的。”陈大人挤进人群,站到了医馆门口的台阶上。 挤挤攘攘的人群很快安静了下来,大家依次排队看诊。 刘太医和刘家兄妹来的时候,夕沅和父亲、大哥正在给医馆内的热症孩童看诊,只是今日多了几位老者,同样是热症。 人越来越多,刘太医看诊了一位老者,又看向上官大人,上官卓走过来,把了一下脉,将昨日的药方写了一份,递给刘太医。 刘太医见上官卓朝他点头示意,不再多言,继续给下一位患者看诊,一样的热症,夕沅朝刘太医走来,朝师傅点头示意。 刘太医见上官卓和夕沅如此镇定,看来这个方子已经初见成效。 夕沅一直不停地看诊,呜呜泱泱地人群让人透不过气来;好歹这会儿人离去不少,她抬起头,正好看到辰轩走了进来。 她站起身来朝厢房走去,桃子在她的诊桌前坐了下来。 辰轩跟着夕沅一起走进厢房。 “昨日准备了不少药材,我让伙计碾碎,你派人投到井里去。”夕沅刚进厢房,便转过身对身后的辰轩说道。 “这会儿伙计们都在忙,你写好方子,我和二皇子去安排便好。”萧辰轩想着李弘煜在外面,也许他们去安排更为合适一些。 “嗯,让二皇子表哥去安排也好。”夕沅觉得太医院药材和人员充沛,更为妥当。 “我去告诉父亲一声。”夕沅想着还是应该告诉父亲一声,毕竟作为太医院的院首,昨日午后父亲应该是禀明了皇上的。 夕沅走到前面,在上官大人耳旁嘀咕了几句,见父亲朝她不住地点头,便心中了然。 她写好方子递给萧辰轩,和他一同走向医馆门外,李弘煜此刻正混在人群中。 看诊过的人离开了很多,此刻稀稀落落地剩得极少,一身锦衣的二皇子站在人群里很是显眼。 “沅儿,这里。”李弘煜见到夕沅走出医馆,便招呼道。 夕沅走上前,朝他笑了笑,又朝萧辰轩点了点头,便转身又回了医馆内。 “二公子,我们走吧。”萧辰轩瞅了瞅李弘煜,开口道。 李弘煜有些无奈,忙活了一早上,夕沅连句话也没和自己说。 两人离开人群,朝太医院走去。 “二皇子,昨日我在汴京城郊外的井水里,发现了大雁的羽毛,沅儿觉得井水可能是孩童的热症之源,特意开了方子让我交给你,太医院应该有药材,想来药童们碾药也快。”萧辰轩边走边说。 “井水有毒?”李弘煜第一反应,便是井水被下了毒。 萧辰轩瞅了瞅他,没再言语,昨日他也是如此想。 李弘煜进得太医院,他知道上官卓和刘太医都不在,便找了其他几位老太医。 找齐了药材,十多个药童一起碾,很快便碾成了粉末。 萧辰轩和李弘煜相视一笑,一人一个包裹,策马飞驰,很快来到了郊外的井边。 “见过公子。”萧辰轩的暗卫,见自己主子前来,还带了一位锦衣公子,只得喊了公子。 “可有闲杂人等前来?”萧辰轩也有些担心有人下毒,怕不是大雁之过。 “回公子,除了几个打水的村夫,倒也无他人前来。”暗卫如实回答。 “二公子,我们先将药粉投进去,一会儿回去再说。”萧辰轩瞅了瞅李弘煜,事不宜迟,这井每日都有人打水,沅儿说,老者、孩童体质较弱,若喝多了这水?无论如何,万万不可再耽搁! 两人很快将身上大包的药粉倒了进去,如释重负。 “希望明日热症便能减少。”李弘煜总觉得事情不是这般简单,但愿沅儿的这方子真能有效。 萧辰轩叮嘱暗卫继续盯着,两人离开直奔医馆。 夕沅看着人逐渐减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今日孩童不多,老人却多了不少,看来这井水确实有问题,希望辰轩他们能尽快将药材投进去才好。 “早就听说上官女御医在汴京城开了一间女医馆,今日有幸终于打听到了。”阿萨奇不知何时进了医馆,站在了夕沅面前。 “阿萨奇王子。”夕沅抬起头,看着这位突厥王子,这王子一直在驿站未曾离开,今日到访所谓何事? “夕沅不必如此多礼,你我旧相识,不该如此生份。”阿萨奇见夕沅给自己行礼,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他觉得不喜。 “王子,今日来可是有人病了?”夕沅瞅了瞅阿萨奇,开口道。 阿萨奇眼睛扫过屋内其他的几人,又瞅了瞅大理寺卿陈大人,今日的医馆还真是热闹。 “确实有人病了,不知夕沅可有空随我去驿站一趟?”阿萨奇开口道。 夕沅看屋内三三两两的病患,确实没几个人了,时间倒是有,只是只身去医馆怕是不妥。 “不知驿站是谁病了,可要本公子同往?”李弘煜刚进医馆,便听到阿萨奇要夕沅去驿站的话语。 阿萨奇朝门口瞧去,不知何时李弘煜和萧辰轩竟进了医馆。 夕沅看见他们,瞬间心情大好。 陈大人见二皇子进来,正欲行礼,被李弘煜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便识趣地站到了一旁。 “夕沅今日多谢陈大人,医馆能这般有序,多亏了大人指挥有方。”夕沅走向前,本想让陈大人代问陈夫人安,想着人多,不便攀谈,改日陈夫人到访,再行谢礼也不迟。 “上官女御医客气,维护秩序,是我等朝廷命官之责,不必客气。”陈大人说着瞅了瞅李弘煜。 “陈大人今日来得确实凑巧,很是不错。”李弘煜笑哈哈地说着。 “谢公子夸赞,不敢当,先行告退。”陈大人说着朝李弘煜双手抱拳,欲告退。 李弘煜不再多言,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陈大人离开,其余的人也未多言,很快最后一各病患亦离开。 上官大人招呼了众人去了厢房。 “刚刚王子说驿站有病患,可需老夫前往?”上官卓喝了一口茶,朝阿萨奇开口道。 夕沅端起了茶盏,今日喝了自家井里的水煮的茶,轻抿一口,确实不一样,起码没有苦味。 “大人公务繁忙,不敢劳烦上官大人。”阿萨奇还真是没想请上官卓前往。 “不知王子,驿站何人生病,是何病症?”夕沅有些着急,抛开个人恩怨不说,身为医者,听到有人患病,怎能不急?况且她和这突厥王子亦无深仇大恨。 “是本王子一位侍从,年纪大了些,一直伺候本王子的膳食,无奈前些日子突然发热,找了些郎中,一直不见好,想着夕沅医术不错,又是旧相识,便来打扰。”阿萨奇说着,朝上官大人拱了拱手,又朝夕沅恭敬地行了礼。 夕沅见他朝自己行礼,有些受宠若惊,这王子竟这般仁慈,待侍仆如亲人? 第105章 阿萨奇意图 “父亲,不如我随阿萨奇王子去驿站一趟?”夕沅看着父亲,等待答复。 “也好,生命无贵贱,医者本份。”上官卓说着瞅了瞅萧辰轩和李弘煜。 “辰轩亦无他事,不如随沅儿一同前往。” “本皇子也无事,就一同去吧。” “有劳上官女御医跑一趟,也劳烦二皇子和萧世子。”阿萨奇很是谦和地说道,语气里不乏恭敬。 几人很快便驱车行至驿馆,在阿萨奇的引领下,来到侍者的屋内。 只见榻上躺着一位老者,看起来五旬上下,瘦弱的脸庞,有些病恹的蜡黄。 夕沅上前把了脉,确实是热症。 她瞅了一眼阿萨奇王子,又看了看老者。 突厥向来大雁繁多,阿萨奇这是何意? 难道井中大雁与他有关,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知阿萨奇王子,这侍者热症几日?”夕沅心中虽有疑惑,却并没有不肯医治病者,医者父母心,毕竟在大夫心里没有好人、坏人,更没有贫富贵贱之分。 “听侍从说,有五六日之久,之前只是腹泻,以为吃坏了食物,不想热症不退,随从的大夫开了药方不见有效,请了街上的郎中亦未见起效。”阿萨奇看起来很是担心,看得出侍者在他心里地位很不一般。 “王子真是宅心仁厚,可敬。”李弘煜看了一眼众人,开口道。 “二皇子谬赞,只是这侍从从小伺候本王子的餐食,感情谈不上深厚,确实也不一般。”阿萨奇说着,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榻上的老者。 “老奴承蒙王子不弃,有劳各位了,亦多谢女神医。”老者说着欲要下榻行礼。 “老人家莫要多礼,躺着便好,我给你开些汤药,不日便能痊愈。”夕沅轻声地说着,在病患面前语气颇为柔和。 “多谢女神医。”老者再次开口,多日生病的缘故,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 夕沅微微一笑,不多言语,很快将方子写好,交给阿萨奇王子。 他看了一眼,安排一旁的侍卫欲去抓药。 “王子不必麻烦,药材我已带来,只要安排人煎药便好。”夕沅伸手拿回了方子,开口道。 阿萨奇见夕沅从他手中抽回药方,有些微楞。 “夕沅考虑真是周到,令阿萨奇佩服。”王子淡若一笑,开口说道。 夕沅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萧辰轩和李弘煜,将方子揣进袖中。 “这药方开了七日的剂量,若中途有何不妥之处,王子尽可差人来医馆寻我。”夕沅说着起身收拾药箱,欲离开。 “夕沅不如用过膳再回,正好御厨备有我们突厥的特色菜。”阿萨奇说得恳切,看起来颇有诚意。 “多谢王子,这几日病患颇多,有些劳累,过些时日,定当来叨扰品尝。”夕沅说着背起药箱,看了一眼李弘煜。 “王子不远千里而来,虽是客,却也不该如此客气。”李弘煜笑意满面,亦站起身来。 “二皇子言之有理,以后结了姻亲,更不该分你我。”阿萨奇说着朝一旁的侍卫挥了挥手。 很快几名侍卫端了几个锦盒进来。 “今日多谢夕沅仗义出手,不嫌弃这侍从地位低下,这是我突厥一点土产,小小心意,请笑纳。”阿萨奇指着几名侍卫手中之物向夕沅开口道。 “王子客气了,医者本份罢了。”夕沅本不想收那些个礼,无奈地看了看萧辰轩和李弘煜。 “夕沅不必客气,不是什么贵重之物。”阿萨奇说着朝身边的侍卫嘀咕了几句,几人便拿了锦盒走出门去。 夕沅三人走出驿馆,侍卫刚好将锦盒放进马车。 也罢,医病未收诊金,不过普通的土特产而已;一个王子的馈赠,不收怕是更为不妥。 三人进了马车,相视一眼。 “二皇子表哥,你说这阿萨奇是何意?”夕沅先开口道,她总觉得一个异域的侍从竟喊自己女神医,想来对自己在汴京城颇为了解,只是为何这般,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倒看不出是何意,不过对那老者的关心,倒是能感觉得出来。”李弘煜看了一眼萧辰轩,说道。 “驿站没有水井,喝的水亦该是郊外井中送来的。”萧辰轩刚进驿站便注意到院落内没有水井。 “萧世子说得极是。”李弘煜很是赞同。 “可我总觉得这王子是刻意而为之。”夕沅总觉得这王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他们撒了药进井里,再来医馆,不是刻意是什么! “沅儿所言也不无道理。”李弘煜笑着对夕沅说道。 “表哥也觉得不妥对吗?” “确实有些奇怪,只是又无破绽。”李弘煜轻摇着头,对于夕沅的直觉有些认同,却又未抓到任何蛛丝马迹。 “对了,表哥,你与那公主和亲之事准备的如何了?”夕沅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这回事。 “沅儿,表哥和那公主纯属无奈之举啊,怎可这般戏言于我!”李弘煜很是无奈地瞅着夕沅说道。 “表哥这般为大顺朝牺牲自己的幸福,夕沅很是敬佩呢,怎能说是嘲弄?”夕沅笑嘻嘻地朝李弘煜眨着眼睛。 “沅儿明白就好!”李弘煜说得一本正经,却又笑意满脸,让人听不出深意。 医馆接连几日都有孩童和老人上门,却并未新增热症,皆是听闻夕沅诊好了不少孩童,慕名而来。 医馆很是热闹,看来确实是井水的问题,大雁身上携有细菌污染了井水,只是何人所为,需得慢慢查来了。 上官大人请示了皇上,从太医院调拨了不少的药材给医馆。 香附,升麻,葛根,羌活,白芷,干薄荷,水萍,太医院倒是很全,只是柴胡开始紧缺。 好在病患逐渐减少,夕沅倒也不是很担心。 “沅大夫眉头紧蹙,可是有心事?”桃子忙完手上的活,走了过来。 “桃子,你我怎还这般客气,不是说叫我夕沅便好嘛。”夕沅嘟起嘴巴,佯装有些生气地说道。 “好,夕沅,我知道了。”桃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就对了嘛,难得你我如此投缘,莫要生分了才好。”夕沅拉着桃子的手,嘻嘻一笑。 桃子亦莞尔微笑,两人倒是惺惺相惜。 “刚刚听你和掌柜的说缺什么药材,是什么?”桃子开口问道,这些日子夕沅的忙碌她看在眼里,一直也没帮上什么大忙,都是在一旁协助。 “就是柴胡不多了,亦不是什么大事,病患少了许多,坚持三两日应不成问题。”夕沅看了看桃子,倒也不想让她烦心。 “柴胡?很普通的药材啊,回去问问祖父,我们陶府应该有的吧。”桃子说着,看了看夕沅,示意她不用担心。 夕沅这才想起老教授,对呀,陶家祖父,真是忙得什么都忘记了,以后若是再有疑难杂症,让老教授帮忙才是啊。 桃子见夕沅笑意满脸地瞅着自己,却不言语,难道自己脸上有异物不成,夕沅怎得这般表情? 不过她开心便好,好姐妹不分彼此。 桃子傍晚回了陶府,便向祖父说了医馆之事,陶家祖父二话不说,次日一早便让府丁备了一车的柴胡随桃子一起去了医馆。 “陶祖父!”夕沅一早刚到医馆门口,便看到了老教授。 第106章 意外的发现 “老朽见过女神医啊。”陶家祖父见夕沅走到跟前,开口道。 “陶祖父医术了得,晚辈愧不敢当,里面请!”夕沅瞅了一眼陶家祖孙俩,又看了看站在医馆门口的掌柜的,开口道。 “沅大夫,这是一些柴胡,算是老朽的一番心意。”老教授说着,看了看医馆众人。 医馆一干人等,看着夕沅,等她的吩咐。 “谢陶祖父,夕沅这厢有礼了,以后定当重谢!” “掌柜的,安排人将车上的柴胡,搬进库房去。”夕沅说完,再次对陶祖父做了请的动作。 今日医馆病患不多,上官父子去了太医院,刘太医父子亦没来医馆,桃子和祖父二人倒是在医馆帮了不少忙。 看今日的状况,热症算是治愈了,夕沅终于松了一口气。 晌午,上官府管家依旧按照夫人的意思送来了吃食,连续多日均是如此,确实体恤大家,无暇料理膳食,也是理所当然。 “陶祖父,今日多谢您的帮忙,夕沅很是感激,这是母亲准备的饭菜,亦不知是否可口?”夕沅看着管家摆好饭菜,便请了老教授坐在上座。 “香气扑鼻,色泽清亮,看起来很是不错。”陶祖父说着举起筷子,夹了一口。 “确实不错,这藕片脆爽香甜。”老教授心情不错,赞不绝口。 “好吃,您老就多吃点。”夕沅很是高兴,不单单是今日陶祖父的帮忙,更多的是他乡遇故知,让她异常激动。 “大家都不要客气,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了,难得今日有些清闲,能坐在一起用膳,莫要拘束才好。”夕沅招呼着大家,虽已相处半年之久,早已熟识,却也唯恐怠慢了大伙,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着实不易。 大家有说有笑,没有达官贵族诸多的规矩,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已然抛却脑后,很快汤足饭饱。 大家继续回医馆前面忙活,只留下了陶祖父和夕沅两人。 见众人都已离开,两人相视而笑。 “夕沅能见到老教授,是我的福气,也是这个朝代的福气。”夕沅说着,起身给陶祖父行礼。 “在这儿能遇到丫头你,心情真是大好。” “老教授客气呢,夕沅能遇见您才是幸运。” “你我就不用夸来夸去了,丫头有些打算?” “教授有何打算?” “丫头先说,我年纪大了,看能不能发挥余热。” “好,教授。我先说,我打算以后多开几间医馆。” “开医馆是好事,夕沅就没想过开办学校之类的?想来以上官府的地位,该不是难事。” “教授所言有理,夕沅也有打算,只是这里普通百姓家女子读书者不多,有些困难。” “夕沅所说极是,也许皇家出面更为妥当,我们想做出改变确实不易,就看你怎么想。” “教授不愧是我们的楷模,处处为家国未来着想。”夕沅瞅着老教授,眼神里不乏钦佩、仰慕。 “丫头就不要夸赞了,你说说眼前的打算,我一定尽力而为。”陶祖父从几个月前一次医学实验中爆炸穿越至此,尚不曾有任何举动,一心想发挥余热,不想人生地不熟,遇到夕沅真是幸事;也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桃子虽然不记得现代的事情,但对医术却没有忘却,三人来此,看来必有一番作为才对,老教授瞬间又觉得充满了信心和活力。 “我想再开一间女医馆,在城郊外;这汴京城内,多是富贵人家,想招女子有些困难。”夕沅说着心中所想。 “再开一间医馆?” “是,女医馆。” 老教授思量着夕沅的话,这丫头想法确实不错,只是刚半年,便开第二家医馆,是不是着急了些? “教授,您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开第二家医馆,有些着急了?”夕沅瞅着陶祖父的神情,猜测着他的心思。 “也还好,要是开办学校,确实有些着急,不过开医馆尚可。”老教授若有所思。 “教授有所不知,我与萧邑王府世子定有婚约,学校等成亲之后再开也不迟,到时候有萧王府的支持,更为便捷。但是医馆不同,我想着让桃子在郊外管理,再由教授您从旁协助,您看可好?”夕沅稀里哗啦说了一堆,倒也没顾忌太多。 “你这丫头,连我的后半辈子都计划好了!”老教授笑呵呵地看着夕沅。 “啊,教授莫要见怪。”夕沅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倒是心直口快,根本没想这些,幸好老教授不是多心之人。 “哈哈,丫头不用多想,我能有些事做,才不算惶惶度日,这般甚好,亦能发挥所长。”老教授其实对夕沅的建议很是赞同,又能体现自己的价值,何乐而不为呢。 “好,既然教授同意,我便着找个合适的机会,面见皇上,这样亦算为以后开学校做些准备。”夕沅见老教授认可,瞬间信心满满。 “好,为师看好你。” “那桃子那里,该如何?” “放心,陶员外再怎么也是老夫的儿子,老子让他做事,还能不认可!桃子亦是老夫的孙女,我说了算!”老教授想着以后能发挥自己所长,便不能让任何人阻止。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既然达成一致,便朝着共同目标努力吧。 接连几日,陶祖父都和桃子一起来医馆报道,大家已熟悉,亦不多言语,众人也看得出,老者医术不凡。 夕沅一直想着怎么找个合适的机会禀明皇上,毕竟自己怎么也是太医院的人,就算辞了单开医馆,怕也不易。 萧辰轩从秋狝过后,便派了萧牧等人监视左盈盈的行踪,顺带也监视着左丞相府的一举一动,不想竟有意外收获。 “公子,卑职发现左丞相去了驿站。”萧牧看着自己主子,如实禀报。 “去了驿站?一人还是带了随从?”萧辰轩觉得一个大臣,不该去探望一个异域王子吧。 “车夫赶了马车,放下左丞相便自行离开。” “郊外的水井那边可有什么异常?” “除了寻常的百姓打水外,并无其他。” “水井边不用再设防,左丞相那儿继续跟踪,还有那左家兄妹都好好跟着,有任何异常随时禀来。”萧辰轩说着,欲转身离开。 “公子,那左定臣没什么异常,倒是去了两次上官医府,送了些礼,可要监视上官大人?” “不用,那左定臣和上官家大小姐定了亲事,有所走动亦属正常。”萧辰轩想着上官钥菁的亲事将近,那左家公子对她殷勤些,应是欢喜。 “那左公子,咱们还跟吗?”萧牧有些摸不清头绪。 萧辰轩瞅了瞅他,有些冷漠。 “跟!” 第107章 左丞相来府 辰轩赶去医馆的时候,夕沅刚刚收拾完,欲离开。 “这么晚,怎么来了?”夕沅瞅着辰轩风尘仆仆的样子,看起来是从外面赶来。 “从外面回来,经过顺道来看看。” “正好一起走吧。”夕沅转身和萧辰轩一道出了医馆。 “过几日大皇子的亲事,沅儿你有何安排?” “皇子大婚,皇上应该会大宴群臣的吧。”夕沅开口问道。 “萧忆晴是太后的宝贝,想来也不会委屈了她。” “对啊,萧郡主是你的堂妹,你说我该备何礼物?” “沅儿随自己心意便好,一切有我。” “你我尚未成亲,你准备是你的,我若什么都不表示,岂不是让人觉得小气!”夕沅有些不乐意地说着。 “我不是这般意思,沅儿准备什么都是好的,堂妹都会高兴。”辰轩有些不知所措,好端端地怎么还惹了不快。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是这般意思,咱们早些回去吧。”夕沅笑嘻嘻地换了语气,偶尔对这呆子开了玩笑,不想竟被当了真,万一伤了和气,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对了,我好久未进宫拜见太后了,不知你可否有空?”夕沅接着说道。 “沅儿这是邀我一起进宫!” “啊,什么邀请啊,我是担心太后见了我,若想起你,还得劳烦她老人家再宣你进宫,多了一些麻烦。”夕沅嗲嗲地轻声说着,没了平日的大大咧咧。 “是是是,是我自作多情,我想同沅儿一起看望太后。”辰轩冷漠的脸上挂着一丝莫名地淡笑。 “本来就是嘛,就这么定了,热症治愈了,医馆有桃子看着,我明日一早先去太医院报个道,顺便谢谢师傅,你去医馆寻我便好。” “看来我是必须要进宫了?” “什么意思,你不想去?还是不想同我一起去?” “沅儿说什么都是对的,你让我去,便去好了。” “不甘不愿的,不想去算了,不强求。” “辰轩心甘情愿为沅儿鞍前马后。” “这还差不多。” 两人一路拌嘴,很快便走到了上官医府。 “一起进去吧,用过晚膳再回去。” “既然沅儿如此诚意邀请,盛情难却,我亦不好辜负一番美意!” 夕沅瞅了瞅他,不再多言,这厮越来越能说会道,难道是和自己相处久了的缘故,只是自己最多也就是外向了点,能言善辩可不像自己呢。 两人一起朝南院厅堂走去。 “二小姐,府上来了客人。”管家见两人回府,便走上前来。 “客人?管家可认得?”夕沅停下脚步,问向管家。 “是左丞相夫妇和左家公子。” “他们来了多久了?” “回二小姐,他们是晌午过后来的,今日老爷回来的早了些,便留了他们用晚膳。” “管家您去忙吧,我知道了。”夕沅有些不解,离姐姐成亲一月有余,这左家频频到访,不应该啊;再说,一个丞相府对一个医世家,也谈不上巴结啊。 “沅儿,我就先回去了,明日我去太医院找你。”辰轩说着欲离开。 “也好,明日见。” 夕沅将辰轩送至门口,转身朝南院走去。 辰轩并未走远,他招来暗卫,吩咐了几句,才往萧王府走去。 午后萧牧刚禀说左丞相去了驿站,转眼又来了上官医府,着实让人不解,不管如何,盯紧才好。 “夕沅给父亲、母亲请安。” “见过左丞相大人,见过夫人。”夕沅刚进南院厅堂,便见左丞相夫妇和左定臣正坐在饭桌上,看样子晚膳尚未开始,饭菜冒着热气像是刚刚摆上桌。 “是夕沅回来了,老夫多日未见,这丫头倒是又长高了不少啊。”左丞相很是熟络地和上官卓说道。 “左丞相抬爱,沅儿这丫头在那医馆整日忙碌,我都很少见呢。”上官卓说着,眼神里不乏对夕沅的宠溺。 “都说这一家小的最吃香,确实不假,看得出咱们夕沅可是大家最疼惜的宝贝呢。”左丞相夫人笑意满面,说着瞅了一眼上官钥菁,又看了看上官夫人。 “姐姐说得哪里话,夕沅和钥菁都是我的宝贝,一样疼爱。”楚碧云听不出左丞相夫人是何意,却也不能让人落了话柄。 “妹妹说得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等钥菁进了府上,我也当宝贝闺女疼着。”左丞相夫人依旧一脸笑,很是和善。 “有姐姐这句话,妹妹就放心了,以后钥菁进得府上,有做得不周的地方,还望姐姐多多体谅。”楚碧云接着说。 夕沅见母亲和丞相夫人你一言我一语,亦插不上话。 “二妹妹,过来我旁边坐。”上官钥菁招呼着夕沅,指了指一旁的空位。 夕沅刚刚坐下,上官钥华便回了府。 他看了左家三人,颇为绅士地打了招呼,很快落座。 “你我两家这亲事定的匆忙了些,无奈犬子对钥菁真是一见钟情,我和夫人亦对她很是喜欢,该有的礼数一样也不能缺,上官大人看看老夫有什么办得不周的地方,尽管提,决不能委屈了咱家闺女。”左丞相端起酒盅,朝上官卓示意。 “丞相大人多虑了,你我结为亲家,上官卓亦不是能说会道之人,嫡长女以后若有做得不周之处,还望多多海涵。”上官卓说完端起酒盅先干为敬,一饮而尽。 “你我同朝为官多年,堪为知己,老夫亦不是虚伪之人,老夫也干了。”左丞相说着亦喝得酒盅里滴酒未剩。 丞相夫人夸了夕沅很多次,说她医术不凡,天资聪明;钥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连称赞上官夫人好福气。 夕沅淡笑不语,只是吃眼前的菜,上官钥华给她夹了多次菜。 左定臣席间瞅了她好几眼,瞅着上官钥华给她夹菜,不知怎得也想夹菜给她,跃跃欲试了好几次,最后都在上官钥菁的注视下,将菜夹到了上官钥菁面前的碟盘里。 席间的寒暄,夕沅听得有些无奈,看来餐桌文化确实博大精深。 终于送走了左家三人,管家安排人撤了残羹剩饭,夕沅三兄妹起身告退。 “沅儿,今日热症病人可多?”上官钥华跟在夕沅身后问道。 “有劳大哥担心了,今日没来几个。”夕沅瞅了眼左边的姐姐,又看向右侧的大哥,开口道。 “医馆没事便好,沅儿早些休息,姐姐先回荷苑了。”上官钥菁说着,往东边自己的院落走去。 “姐姐慢走。” “大哥,太医院今日可忙?” “太医馆不是很忙,只是有几个药童被调入宫中,不日便是大皇子的大婚,碾药草的事大哥这两日倒是干了不少。” “药童入宫何干啊?” “应是药膳房缺人手,临时帮忙的,过了这段日子便好了。” “辛苦大哥了,早些歇息。” “沅儿也早些歇息。” 夕沅说着朝梅苑走去,上官钥华瞅着她离去的背影,一直到她进入梅苑,才转身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第108章 索定情玉佩 “父亲,今日医馆不忙,我想去太医院看看。”夕沅用过早膳,未像平日那般匆忙离开,而是留下来等上官大人。 “沅儿今日医馆不忙?是热症病患少了?”上官卓问道。 “昨日只有三三两两几人,桃子医术不错,有她在,父亲不必多虑。”夕沅对桃子的医术绝对认可,况且近日由老教授从旁协助,又有何不放心。 “那便一起吧,太医院总是不去亦不好。若是得空,宫中娘娘各处也得走动,以后和辰轩成了亲,难免会多些应酬。”上官卓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忘叮嘱夕沅。 “请父亲放心,夕沅明白。” “沅儿多日不曾一起去太医院,可同往日般一起乘车?”上官钥华看着夕沅,眼神里不乏殷切。 “大哥说得哪里话,夕沅当然是和大哥同乘一辆马车啊,莫非大哥不愿意?”夕沅笑嘻嘻地说着。 “你这丫头,明知道大哥不是这个意思,走吧。”上官钥华轻摇了一下头,脸上露着淡淡的笑。 三人进得太医院时,诸位同仁已来了不少。 “夕沅师妹来了,今日可是医馆不忙?”刘乐轩瞅了上官家三人进门,紧忙上前打招呼,多日不见夕沅,她可是个大忙人啊。 “见过师兄,师傅呢,他老人家可来了?”夕沅想着先去拜见师傅,再去探望诸位太医。 “父亲在医书阁内,我带你去!”刘乐轩说着瞅了瞅上官卓,毕竟这太医院最大的官,还是人家上官大人。 “你们去吧,老夫亦有事要忙。”上官卓说完,朝前走去。 上官钥华见父亲离开,本想着同夕沅一同前往,却又找不着理由,只得作罢,紧跟其后,离开。 “师妹,听说热症已经消退?”刘乐轩边走边说。 “师兄多虑,昨日病患确实少了许多,只有三五患者,之前的病患亦未再来,想来是病愈了。” “夕沅真是厉害,师兄佩服。” “师兄这般谬赞,沅儿着实不敢当,不过以乐乐的聪明才智,以后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丫头比你可是差之千里呢。” 两人有说有笑,进得医书阁,刘太医正在翻阅医书。 “夕沅拜见师傅,给您问安。” “是夕沅来了,医馆可好?” “托师傅的福,热症已治愈。” “你这丫头出手着实厉害,为师看那方子,倒是想不出。” “师傅谦虚呢,夕沅不过是赶巧罢了。师傅在看什么医书呢?” “就是上次你整理的那些个孤本,为师想着看看,这活到老学到老,况且为师亦不老矣。” “师傅说的是,您确实不老,很是年轻。”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能记得时常来看看师傅,亦感欣慰啊。” “这么说,师傅是在怪夕沅不常来看您了。”夕沅说着,抬起右手,假装掩面拭泪。 “这丫头,为师能见到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罪于你。” “我就知道,师傅定是天下最好的师傅。”夕沅笑嘻嘻地说道,径直走到书案前坐下。 “你这丫头!”刘太医一脸无奈地瞅着她,笑了笑。 这师徒二人诙谐的相处方式,早已习惯,刘太医受夕沅影响,平日里的沉闷亦消失的了无踪影。 拜别刘太医,夕沅又去给其他太医问安,多亏了这些太医们对自己的包容。平日里诸多的照顾,才能让她这般如鱼得水,在太医院来去自如。 虽得皇上恩准,无须日日来太医院,但若同僚之间处不好关系,亦架不住背后有小人使坏啊;看来夕沅人缘尚可,加之上官卓这太医院首,亦算事事顺当。 辰轩来得很是时候,刚刚忙活完,他便到了。 “来得真是巧,咱们走吧。”夕沅和父亲告了假,便看到了太医院门口的萧辰轩。 辰轩其实来了好一会儿,只是未进门,担心打扰夕沅,便一直等在这里。 “沅儿,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很轻。”辰轩见夕沅手里拿着个大盒子,便伸手接了过来,欲放在马车上。 “秘密,咱们快走吧。”夕沅在辰轩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平日里多是走着去医馆,这若朝宫里走去倒是远了些。 萧王府的轿子虽比不得皇家,却也配备齐全,夕沅刚刚坐稳,辰轩便递了汤婆子过来,示意她暖手。 夕沅瞅了瞅,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没想到,这木头还是个暖男。 “沅儿先暖暖手,待会儿这茶凉了再喝。”萧辰轩特地从师姐楚影儿那取了些梅花,自己喝不喝无所谓,只是想着沅儿爱喝。 “没想到辰轩公子竟是个大暖男啊。”夕沅对着萧辰轩盈盈一笑。 “暖男?”萧辰轩有些不解,不过看夕沅的表情,这丫头心情不错,看来这是对他的赞赏。 “沅儿今日心情不错,有何开心之事?” “我每日心情愉悦,何来特别的事啊。” “既然如此,不知沅儿是否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什么事啊。” “亲事。” 一听亲事,夕沅瞅了瞅他,脸色微红,辰轩此时提它是何意? 她静静地坐着,见辰轩身子往这边挪了挪,手不由得抱紧了汤婆子,掌心出了细微的手汗。 辰轩见她娇羞的模样,不由心情大好。 “我说这个!”辰轩伸手将夕沅腰间的玉佩摊在掌心,开口道。 “你要玉佩啊,还你好了。”夕沅有些痴楞,瞬即又回过神来。 “此玉佩非彼玉佩也。”辰轩有些不解,平日里灵透的沅儿哪去了? “不是这玉佩,可是你只送了我这一块啊。”今日的夕沅不知怎么脑子有些迟钝,疑惑地看着萧辰轩。 “玉佩为定亲信物,沅儿可想起来了?” “啊。”夕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要自己的玉佩啊。 夕沅抬手欲解开脖颈处的盘扣,辰轩瞅着她的动作紧忙制止。 “怎么,你不要啊。”夕沅清澈的双眸有些无辜地看着他。 “我虽想尽快成亲,却亦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沅儿使不得。”辰轩说着转过头去,脸色有些绯红。 “什么为不为的,你不是要玉佩啊,我戴在脖颈上,取给你便好,哪来这般多说词。”夕沅见他转过头去,这厮想什么呢? 辰轩听过话语,扭过头来,只见夕沅已将玉佩取下。 此刻,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佩正躺在夕沅掌心。 两人相视一笑,脸色更加绯红。 夕沅将玉佩递了过去,辰轩慢慢地拿起玉佩,有些受宠若惊。 仔细瞅着它,正面是一朵嘤嘤待放的梅花,背面刻着一个温润的‘沅’字。 辰轩在手里不停地摩挲着,这样材质的玉佩虽是上品,若只是奇珍异宝,倒亦不稀罕,只因是沅儿的,便觉得爱不释手。 “玉佩上有个沅字,想来是父亲特意刻的,代表是我的东西。”夕沅说完,笑嘻嘻地瞅着萧辰轩,她一贯喜欢用嬉笑打破尴尬。 “不如沅儿将它为我带上可好?” “啊,我,我不会啊。”夕沅有些不知所措,急忙端起茶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咳……咳咳。” “沅儿,慢些喝,可有呛到?”辰轩急忙端过夕沅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紧张地为她拂顺着后背。 “没事,刚才口渴,喝得急了些。”夕沅有些尴尬,不知怎得脸色更红了。 “沅儿是害羞吗?”辰轩既紧张亦兴奋,他拉过夕沅的手,伸到自己的腰间。 夕沅有些紧张的身子,微颤了一下。 虽然之前也被萧辰轩揽入怀中那么一两次,但在这么小的空间里,却是头一次,辰轩到底想做什么,他明明不是君子吗? 本以为在寺院拐了个宝,不想却亦是登徒浪子,徒有虚名! 夕沅思绪飘了好远,任由萧辰轩拉着手胡乱摆弄。 “沅儿,好了,以后这玉佩我便随身带着了。”好半天,萧辰轩才开口道。 夕沅瞅着萧辰轩身上的玉佩,终于从辰轩的声音中拉回思绪。 “这玉佩真是好看。”夕沅莫名地说了一句,说完似有些后悔。 “沅儿的东西当然是最好的。”萧辰轩淡淡地笑着,语气里不乏得意。 “对了,辰轩,你送我的玉佩,有个‘练’字,是何意?”夕沅有些尴尬,想着尽快转移话题。 “我的乳名,单一个‘练’字,母亲小时候唤我练儿,说是祖父很早便定了的。”辰轩说的很慢,似有些回忆,又些许惆怅。 “很不错的字,练儿,很是亲和。” “沅儿喜欢,亦可喊我练儿。” “不好不好,那是长辈的唤法,我可不能僭越。” “随你,沅儿唤我什么都好,我都欢喜。” 夕沅瞅了他一眼,不再言语,这厮越来越能说会道。 只得端起茶盏,喝茶便好。 马车终于晃悠到了宫门前。 两人下了马车,出示宫牌,守门的侍卫认得夕沅,其实掏不掏出宫牌,亦都明白此乃太后亲赐之物,当然这名誉京城的女神医更是众人敬仰的对象。 夕沅见自己掏出宫牌,侍卫瞅都没瞅一眼,便给自己放行,只能微微一笑,点头示好。 进得宫来,到处红色浣纱,一派喜气之色。 看来大皇子的婚事皇上是极为重视的,毕竟是宫中第一位皇子成婚,隆重一些亦不为过。 第109章 寒凉芙蓉园 “太后,是夕沅和萧世子来了。”桂嬷嬷低头在萧太后耳边小声地私语。 萧太后一听是夕沅来了,困乏的双眼瞬间便精神了起来。 此刻夕沅和萧辰轩正站在慈仁宫大殿内候着,等着。 “是沅儿和轩儿来了,快让他们进来啊。”萧太后说着示意身边的宫女扶自己起来,看得出很是急切。 “夕沅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夕沅和辰轩进来时,萧太后已经端庄地坐在了椅子上。 “辰轩见过姑奶奶。”萧辰轩看了看一脸慈祥的萧太后,亲近的喊了一声。 “还是轩儿知哀家心意,沅儿可就见外了。”萧太后佯装生气地瞅了夕沅一眼。 “太后您错怪夕沅了,我这尚未成亲,若随萧世子喊了姑奶奶,怕是被人笑话呢,以后怎还有脸来见您啊。”夕沅说着,走上前去,把礼盒放在了萧太后一旁的桌上。 “沅儿这是给哀家带了什么礼物,快拿出来看看。”萧太后一瞅夕沅的盒子,好奇心使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 夕沅打开盒子,顺间屋内香气飘散。 “太后,这是用檀木做的背锤,平日里让宫女们给您敲敲背,舒缓疲劳,很是解乏。”夕沅说着,便走到萧太后身后,示范起来。 还别说,被夕沅这么轻轻一敲,瞬间疲乏烟消云散。 萧太后拿过夕沅手中的背锤,这小物件一头若夹子般的檀木柄;另一头,上面是小锤,下面像猫爪一样的痒痒挠,中间有纤细的竹篾交叉压缩,如弹簧般。 这样的物件倒是第一次见,淡淡的檀木香和清雅的竹子香,让人心旷神怡,神情大好。 萧辰轩亦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物件,很是精致小巧,看敲背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重似急,落下却又让人觉得轻而缓。 “轩儿可曾见过这样的宝贝?”萧太后一脸慈祥的笑意。 “回姑奶奶,侄孙儿亦是头一次见。”萧辰轩起身如实回答。 “看来哀家是独一份呢,快坐下,你这轩儿,起来作甚!” “沅儿真是手巧,哀家很是喜欢。” “谢太后,能为您老人家尽点孝心,是沅儿的福气。” “你这丫头,哀家见着就是开心,晌午就在哀家这儿用膳,哪都别去了,你们陪哀家到芙蓉园走走,这时的梅花怕是快开了。”萧太后说着,站起身来。 桂嬷嬷赶紧示意身边的宫女,拿了大氅给太后披上。 “弘烨见过皇奶奶,皇奶奶万福。”李弘烨听宫人来报说是上官女御医来给太后请安,便急急赶了过来,正巧碰见太后一行人等去芙蓉园。 “免礼,大皇孙这是来给哀家请安呢,正好哀家要去芙蓉园,不如你去叫上晴儿一起。”萧太后说道。 “孙儿遵旨。”李弘烨说着起身朝身旁的太监嘀咕了几句,之后便同夕沅和萧辰轩一起,跟在了萧太后的身旁。 萧忆晴来的时候,好巧不巧地碰见往芙蓉园走来的李弘煜。 “晴儿见过二皇子。” “萧郡主免礼,以后就是我等的皇嫂了,莫要再行这般大礼。”李弘煜笑着说道。 “是。”萧忆晴说着,偷偷地瞄了李弘煜好几眼;偌大的皇宫,只有他才是最有人情味的一个,这是她内心多年的想法;那年被萧太后带进宫中,只有他才肯和自己玩,被恶毒的宫女推进莲湖里,幸好李弘煜奋不顾身地跳进湖中,她才得救…… “萧郡主这是往何处?” “太后召见,去芙蓉园。” “正好,一起同往。” 两人走进芙蓉园的凉亭,萧太后和众人刚好落座。 “给太后请安。” “给皇奶奶请安。” “弘煜和晴儿来了,桂嬷嬷快给他们看座。”萧太后看见萧忆晴便觉得高兴,今日加上夕沅和辰轩也在,冬日里芙蓉园虽冷了些,但她心里却是暖的。 随行的宫女手中抱了许多的垫子,且给每人都递过了汤婆子,亦不觉得有多冷,人多很是热闹。 难得今日人多,萧太后便建议大家诗词歌赋,各尽其才。 李弘烨想在夕沅面前表现的彬之有礼。 李弘煜亦不干落后。 萧辰轩瞅着两位皇子暗暗较劲,不多言语。 夕沅有些不好意思,将眼神看向了萧忆晴。 只是这萧郡主眼睛一直盯在二皇子身上,这是何意? 难道她一直喜欢表哥? 萧忆晴见夕沅看向自己,便走到了她跟前。 “夕沅,不如我们一起走走,冬日的湖水更加清亮。” “沅儿,你们随处走走,不用总呆在这里。”萧太后见夕沅看向自己,便开口道。 “是,太后。”夕沅说着,转身和萧忆晴朝湖边走去。 冷风吹过湖面,泛起微微波纹,透着丝丝凉意。 “夕沅觉得这湖水什么时节最美?”萧忆晴淡淡地开口,含着丝丝优雅的笑。 “这湖水每个时节亦不同,都很美,可能夏日莲花开满湖面更美吧;有道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夕沅脸上亦挂着淡若的笑,不复平日的嘻嘻渣渣,亦算是对萧忆晴的示好。 “夏日再好,却总会有冬日,若没了冬日这般寒凉该多好。”萧忆晴不知缘何语气里有些感叹。 夕沅有些不明白,这萧郡主是何意,似乎有些郁郁寡欢。 “四季交替,气候使然,冬日亦有美好的一面,再过些时日,冬日的腊梅花便会绽满枝头。”夕沅想了想,还是说些开心的话比较好。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萧忆晴轻轻地喃喃自语。 声不大,夕沅却还是听清楚了字里行间。 这么含情的话语,出自一个郡主之口,夕沅觉得她是动情了,只是这对象会不会是二皇子表哥,若是这般该如何是好,皇上将她许配给了大皇子,二皇子和那突厥公主更是有婚约,自己该不该帮她一把? “郡主可是有心事?”夕沅试探着开口道。 “夕沅觉得辰轩如何?”萧忆晴看着她,不知怎么就说起了自家堂兄,亦是她唯一的兄长。 “辰轩虽木讷了些,但是人还是不错,心怀善意之人,日后任何事应也不会差吧。” “看得出夕沅对堂兄很是喜欢,你和他也算是郎情妾意,天作之合;让人羡慕呢。”萧忆晴说的轻松,眼神里却难掩羡嫉。 “萧郡主说的哪里话,以后你和大皇子成了亲,便是皇子妃,令人羡慕的是郡主才对。” “对啊,我是皇子妃呢,皇子妃,确实让人羡慕。”萧忆晴朝着夕沅盈盈一笑。 看似在笑,却似乎又有些自嘲。 “郡主,咱们来了好一会儿,不如往回走吧?”夕沅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萧忆晴情绪有些低落,她亦不是会安慰人的主,这般独处有些压抑。 “走吧,我们回去吧,过些时日,便是大皇子与我的大婚,夕沅记得一定要来,宫中烦闷,投缘的人亦不多,能与你结识,亦是姐妹;以后你和堂兄成了亲,成为世子妃,私下里,我该唤你一声嫂嫂才好。”萧忆晴一转刚才的沉郁,欢快地开口。 “能和郡主成为姐妹,亦是夕沅的福分,只是这一声嫂嫂为时尚早,不敢应呢。”夕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脸色微红。 “再过三两月便要及笄的人了,还这般害羞,堂兄能娶到你真是萧家的福气。” “郡主说笑呢,我哪有那般好啊。”夕沅虽然脸皮不薄,只是让人一直这般夸赞,着实有些尴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路走来,倒也熟络了许多。 夕沅这才发现,萧忆晴亦是很好相处之人。 只是大皇子与这萧郡主的婚事在即,她不过一介女医,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晴儿,沅儿,这儿有炉火,快过来暖暖。”萧太后见两人走近,招呼道。 夕沅这才发现,亭子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樽炉子,一旁还有不苟言笑的李皇后。 “晴儿见过皇后娘娘。” “夕沅给皇后娘娘请安。” 第110章 被看穿心思 “都平身吧。”李皇后瞅着夕沅拉长了脸,转眼瞧着萧忆晴便换了副模样,一张臭脸似笑非笑。 夕沅置之不理,幸好没生在帝王之家,不然光看她的臭脸色,都要气死上百回了。 “沅儿,过来哀家身边。”萧太后抬起手招呼着夕沅,依旧一脸慈笑。 夕沅缓步走到萧太后身边,很是乖巧地为她捶背揉肩。 “皇后今日这般空闲,看来是弘烨的婚事准备的差不多了。”萧太后瞅了李玉嫣一眼,开口道。 “回母后,已经备妥,宾客方面还得您和皇上做主才好。”李皇后在萧太后面前,很是恭敬。 “准备妥当便好,至于宴请谁,便由皇上定夺吧,哀家老了,不愿操那份心了,弘烨和晴儿都是哀家的宝贝,皇后莫要委屈了他们才好。”萧太后说完,微闭着眼睛,这夕沅的按摩真是一种享受。 “儿媳明白,请母后放心。” “明白就好,他们年青人难得能在这冬日里出来散散心,你我便回去吧,一会儿沅儿和轩儿到哀家的宫里用膳。”萧太后说着,瞅了众人一眼,站起身来。 “是,母后。” “夕沅谢过太后。” “辰轩谢太后。” 萧太后和李皇后离开,大家顿时轻松了不少。 李婉儿听说夕沅进了宫,很快便也寻了过来。同行的还有三皇子和四皇子。 “夕沅,听说前些时日,京中闹了热症,多数的老者和孩子都病了,如今可好了?”李婉儿许久未出宫,亦有些日子未看见夕沅,宫中确实烦闷,但消息却并不闭塞,好歹二皇兄总出宫嘛。 “公主不愧是皇家子孙,心系百姓,是大顺朝的福气,公主放心,已无碍。”夕沅莞尔一笑,回道。 “那青年男女可有不妥?”李婉儿又问道。 “公主不是想问这些吧,是不是想问楚表哥有没有事?” “你这夕沅,本公主哪里是这个意思嘛。”李婉儿有些娇诺地低声话语。 “是是是,夕沅错了,公主不是担心楚皓泽,是我非要说表哥无事的。”夕沅笑嘻嘻地说着,没有丝毫的难堪。 “原来皇妹是思未来的夫婿了,恨嫁了啊。”三皇子李弘翰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众人皆会心一笑。 “哼,皇兄们净会笑我,再过几日,大皇兄便要和晴儿郡主成婚,二皇兄年后要娶那突厥公主,还有三皇兄和四皇兄你们以后也会娶妃子,等你们以后都成了亲,看你们还如何取笑我!” 众人不理,皆只顾大笑一番,李婉儿本就性格开朗,亦不去理睬,只顾和夕沅说说笑笑。 萧忆晴瞅了二皇子一眼,又看了一眼大皇子,看着夕沅和李婉儿,二人都觅得如意郎君,心中更是惆怅。 自小失去双亲,就算封了郡主又如何,人生大事亦由不得自己做主,偌大的皇宫,何处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 沉默不语的萧忆晴所有的举动都落在了四皇子李弘辕的眼里,原来孤单落寞的人不单单是自己。 看得出夕沅对于医术很是喜欢,若她没有许配给萧辰轩,嫁给任何一位皇子,生活在这笼子般的皇宫里,想来她亦不会开心的。 “夕沅的医术确实了得,任何疑难杂症都不在话下。”李弘辕走上前,朝夕沅爽朗的一笑,如往常亦无不同,一直这般英姿飒爽。 “四弟这般夸赞她,一会儿萧世子怕是要打翻醋坛子了。”李弘煜亦上前,瞅了一眼夕沅,开口道。 萧辰轩依旧闭口不言,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几位皇弟说的什么话,这次的热症多亏了夕沅,若不是她,不知会死多少孩童,那可都是咱们大顺朝未来的栋梁。”大皇子在众人面前保持了一贯地忠厚贤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众位皇子过奖,医治患者乃是医者本份,没有你们说得那般大义。”夕沅瞅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萧辰轩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时候不早了,沅儿,太后邀请了咱们用午膳,莫让她老人家久等,那般便是有失礼数。”半天不曾开口的萧辰轩终于口吐金言,真所谓是一字值千金啊。 “皇奶奶请了沅儿用午膳啊,本皇子也要去。”李弘翰一听萧太后有请,顾不上其他几位皇子,亦要同往。 “三皇兄这是饿了,皇弟亦要同往。”李弘辕依旧保持着微笑,俊隽的脸上很是阳光。 “既然如此,大家同往便好,晴儿和婉儿意下如何?”李弘烨作为大皇子,做出表率。 “本公主亦好久未去给皇奶奶请安了,便一起吧。” “晴儿悉听大皇子安排。” 李弘烨瞅了一眼萧忆晴,对于她这样的回答很是满意,虽暂时不能娶夕沅为妃,起码这萧忆晴也一样深得太后疼爱;等做了太子,以后便是未来的储君,到时候还怕夕沅不屈服,恐怕仰慕自己还来不及呢。 李弘烨越想越开心,嘴角不由地挂上了笑。 红色浣纱布满了偌大的皇宫,表面上风平浪静,众人内心却早已起了波澜,年青人的心里各有打算,早已不见小时候的单纯。 呜呜泱泱地来了好多人,萧太后好像早已料到那般,午膳很是丰盛,大家欢声笑语很是热闹,先不说是不是真的欢喜,倒是这午膳用的很是愉悦,餐盘很快见了底,毕竟宫中这般时候倒是不多,看来心情好,吃嘛嘛香啊。 午后萧太后有小憩的习惯,众人告辞。 萧辰轩去了静妃娘娘萧恬静那里。 早上出府,萧邑王妃叮嘱他去姑姑那里,一来给姑姑请安,二来商量堂妹萧忆晴陪嫁之事,毕竟是萧家子嗣,虽说嫁得是当今大皇子,却亦是萧家的宝贝,萧太后视若珍宝,却也有劳碌顾及不周的地方,母妃作为萧家长辈,确实需要张罗。 萧忆晴说有些累了,便要回去休息。 夕沅被李婉儿拉着去了她的宫中,女儿家的心思总是难猜。 李弘烨去了皇后那里,李弘翰非要拉着二皇兄一起下棋,李弘煜只得去了三皇弟那里。 李弘辕见众人离开,紧跟其后,他慢步跟在萧忆晴身后,直到大家全部分道离开,只剩了他们二人。 “晴郡主今日看起来心情有些不悦,可是病了?”李弘辕走上前,开口道。 萧忆晴知道四皇子一直跟在身后,故意放慢了脚步,等他赶上来。 虽然大家都住在宫中,像今日这般能单独说话的机会少之又少。 “多谢四皇子关心,可能是在湖边吹了凉风,有些不适。”萧忆晴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弘辕。 “郡主只是表面着了凉,不是心里凉便好,我便不担心了。”李弘辕说道。 萧忆晴有些不解,平日里并无和四皇子过多交际,小时候亦很少一起玩耍,这是何意?何时变得如此关心自己? “多谢四皇子关心,无碍。” “郡主过几日便是我的大嫂了,以后这般相处的日子怕是不多。” 萧忆晴瞅着一脸笑模样的李弘辕,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四皇子可是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觉得郡主嫁给大皇兄委屈了些,我倒觉得郡主和二皇兄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李弘辕还是一如既往的笑着说道。 “四皇子莫要乱说。” “郡主莫要多心,本皇子只是随口一说。”李弘辕爽朗一笑,随即便和萧忆晴道别。 萧忆晴瞅着他离去的身影,思绪良多。 这般明眼的表现,莫非其他皇子亦看得出?若被皇后娘娘知晓,以后该当如何是好? 她暗下决心,今日开始便收起所有的心思…… 命里有时终须有, 命里无时莫强求。 第111章 李弘烨大婚 大皇子大婚,作为大顺国头等大事,李明皇多日前便命人飞鸽传书在外的众老王爷们,举国欢庆三日,百官朝贺。 正宴当日,百官早早便在宫门口等候,李皇后亦是邀了诸多百官家眷,比往日任何宫宴都要声势浩大。 大顺国本就富足,加上民风淳朴,多年风调雨顺,处处彰显一片繁荣。 夕沅本想着禀明皇上开第二家女子医馆之事,事不凑巧,赶上大皇子大婚,过些时日再说也好。 同以往宫宴相同,上官父子同往,上官夫人母女三人一辆马车,皇宫大摆宴席招待百官,三日的流水宴,今日一早便起身前往。 “妹妹今日好早。”左丞相夫人一见上官夫人很是热情的打招呼。 宫门口的妇人们有不少是外地进京朝见,按说皇子大婚,京内官员参宴即可,有小道消息称,李明皇有重大事情要宣,众人议论纷纷,莫不是皇上要借大皇子大婚之事,储立太子之位? 这丞相夫人何时需溜须上官医世家了,多年不曾随夫进京的妇人们有些不解;不过京中的官家命妇很是明白,眼下的情景,这两家马上要结为亲家,意欲何为,真是不好说。 一时间,众说纷芸,不过只是窃窃私语。 “碧云见过丞相夫人。”上官夫人说着,看了看左丞相夫人,又看了看身旁的两位女儿,示意开口。 “钥菁见过丞相夫人。” “夕沅给夫人请安。” “我呀,见到两位姑娘就很欢心,可叹啊;真是羡慕妹妹好福气。”左丞相夫人满脸堆笑,却依旧保持官家做派。 夕沅打心底就不喜左家之人,不知为何,相看两生厌。 “盈盈见过上官夫人,还有两位姐妹。”左盈盈娴静淡雅,知书达理,妇人们对于左家的这位嫡次女很是看好,毕竟宫中还有一位嫡长女的左贵妃娘娘。 “钥菁多日未见盈盈,又白皙了许多,今日这身衣裳真是好看。”上官钥菁对于名门闺秀间的寒暄,张口既来。 “姐姐夸赞,盈盈愧不敢当。” 两人相互捧虚,竟毫无做作之感。 夕沅站在一旁亦不言语,只待等着依次进入宫门。 她瞅了一眼今日的左盈盈,比往日里多了些许美艳,似特意浓妆艳抹了一番,连身上的裙裳也一改平日的素雅。 这一身嫣红的裙裳,怕是与今日主角皇子妃的大红喜服有过而无不及吧。 平日里谨小慎微的左盈盈,今日这般打扮,意欲何为? 夕沅瞅了瞅长长的队伍,瞧见了不少熟识的面孔,亦有不少不识得夫人和小姐,估计是京外任职官家的家眷们。 楚诗泽老早排在了前面,听得声音,转过头来,瞧见了后面的夕沅和刘乐乐,姐妹们相识一笑,多日不见,很是想念呢。 除了几位老王爷和皇子们特许走中间正门,众人都很自觉排队,男人们走左侧宫门,女人们走右侧宫门;没有官阶高低之分,至少表面看来,夕沅认为还不错。 至于,透过表象看本质,太深,眼前尚且看不明白。 进得宫门,偌大的场地摆满了桌椅,夕沅本以为会在芙蓉园举行;除了那地方,也只有这片殿前的空地最为合适。 官员及家眷众多,呜呜泱泱的人头攒动着,这般盛大的宫宴,屋内确实也放不下。 妇人们打开请柬,被宫人们依次分开落座,这般安排夕沅倒是没弄明白这座位是如何安排的;估计是和官位、身份地位高低有关。 夕沅这次很是特别,没有如往日宫宴般坐在第三排的位置,而是和李婉儿坐在了上座,这般安排是谁的意思? 她四外瞅了一眼,倒是没看到任何妃子们,李皇后亦没到,萧太后亦没来,这般真是如坐针毡啊! “夕沅,你这四处张望,可是在寻萧世子?”李婉儿见一旁的夕沅东张西望,便开口道。 “回公主,夕沅第一次参见这般盛大的场面,有些震惊,故左右看看,有些失礼了。”夕沅说的很是平淡,在这样的场合下,倒也不失官家嫡女的仪态。 “本公主亦是头一次见这般大的盛宴,夕沅不必惊叹。” “公主说的是。” 这桌上除了夕沅和公主,暂未见她人。 前几次宫宴,这桌都是公主和众位妃子们,今日不知还会有谁在此落座。 “夕沅妹妹原来也在这啊,盈盈见过公主。”左盈盈在宫人的引领下走了过来,挨着李婉儿右侧坐下。 “见过盈盈姐。”夕沅有些摸不着头脑,今日这座次相必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很快,右卿家的嫡长女亦来落座,当然还有楚诗泽,还有几位夕沅叫不上名来,估计是几位老王爷的嫡女或者嫡孙女。 不过最后落座的这位,夕沅却不能不理,亦不得不识,那便是突厥的公主,阿萨兰。 她不是回突厥了吗?过了年,出了正月,才是二皇子表哥与之婚事。这般殷勤,难道还真是喜欢表哥不成? “盈盈见过阿萨兰公主。”左盈盈先开了口,其她几位女子随后问了安。 楚诗泽见夕沅未开口,便亦保持沉默,眼神瞧向远处。 夕沅对着阿萨兰示以微笑,不想公主却“嗤”了一声,转过脸去。 李婉儿瞅着这势如水火的二人,作为东道主,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她在桌下拉了拉夕沅的手,对其微微一笑,示意她淡定。 夕沅亦一直保持着微笑,她明白今日的场合,不易多说;沉默不难,免开尊口,又有何难! 她瞅了一眼对面的男宾区,萧辰轩今日和众位皇子们坐在了一起,看来这座次并不是针对自己,今日老王爷众多,家眷亦多,这般重要的场合,看来就算是李皇后有意安排,怕也不好起什么幺蛾子。 想着,她便冷静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 第112章 楚影儿参宴 众人落座,李明皇不知何时坐上了主位,李皇后带领众嫔妃主位右侧坐下,萧太后依旧坐在了左侧。 夕沅不多说话,左看右看,这般的宫宴同往日一样无趣。 她四下瞧望,倒也多了不少新面孔,起码那几位老王爷以前不曾见过,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拜见才好,说不定对以后自己开分馆,或者开办学校亦有帮助。 她又朝宫门口望了望; 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不是了尘师傅吗? 这出家人怎还凑了热闹? 他身后浣纱遮面的女子是谁?该不会是楚师姐吧。 他们在宫人的引领下,很快便来到了李明皇面前,两人竟和萧太后坐在了一起。 那女子遮了眼眉、鼻梁部分,夕沅仔细地瞅着,瞧那身姿,定是楚影儿无疑。 只是这主位之上;了尘师傅曾是皇上的棋友,这师姐坐那儿为那般? 莫不是这楚师姐亦认得萧太后? 夕沅看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再瞧那李明皇,亦是同她一般,有些迷离地看向楚影儿,似曾相识。 莫不是皇上亦认得?没听说了尘师傅带师姐进过宫中啊。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明皇眼前儿的红人林公公见众宾客如约而至,他瞅了一眼李明皇,在皇上的恩准下,替皇上宣布:大皇子李弘烨与郡主萧忆晴大婚典礼正式开始! 众人皆起身,朝贺。 珍珠玛瑙,黄金翡翠,琳琅满目。 这般多的奇珍异宝,差点晃瞎了夕沅的双眼。 萧家的陪嫁亦很丰厚,不想萧王府家境还真是不一般呢。还有萧太后的赏赐,天啊,那般多的金钗玉镂,翡翠珍器,这是藏了多少宝贝啊,真是让人羡慕。 夕沅想着,这般多的宝贝,若是全部换作银两,是不是可以开百八十所学校? 若能据为己有该多好,她喜滋滋地想着,不由地瞪大了眼珠子。 对面的皇子、世子们,有几个暗暗地瞅着她,左盈盈亦是第一次见夕沅这般贪财的模样。 原来这丫头也有庸俗的一面。 那侧的萧辰轩同样瞧见了夕沅贪婪的模样,他真想从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瞧瞧,到底是何物打动了这丫头! “今日承蒙众位官家抬爱,来参宴弘烨的婚宴!”李弘烨一身正红宫服牵着同样喜服的萧忆晴站在中央,一脸正气盎然。 “大皇子大婚,我等做臣子的理当同贺。”左丞相率先开口,众官员异口同声。 夕沅瞅了瞅对面的几位老王爷,似乎并没有开口。 “今日皇儿大婚,众卿家一定要吃好喝好,玩好!”李明皇见大家这般寒暄,开口道,大喜的日子,不该拘谨才好。 “皇上圣恩浩荡,我等之福气也。”这官家们拍马溜须的功夫竟如此般不约而同。 “咱们女眷们同样要吃好喝好!”萧太后笑哈哈地朝众女宾亦开口道。 “太后万福,我等祝大皇子和郡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女人们的回答竟也这般惊人地一致,看来溜须不是学的,而是环境使然。 夕沅虽不屑这般,却未金鸡独立,亦同大家一起,随声附和。 上座的人打着官腔,下座的权贵们各种附和,好不热闹。 这般逶迤寒暄的千人宴,还真是无聊至极。 宫中准备了歌舞,贵女们各展风韵,公子们极尽才华。 热闹是热闹了些,夕沅一直坐那吃,不多言语,实在是吃的太多了,才抬起头来,看向上座的众位。 今日的李皇后说的不多,一直在瞅李明皇,偶尔也瞟一眼萧太后那桌的楚影儿,亦很好奇,宫中何时来了这么个女子? 宫宴举行了一整日,远道的官家们有些在京中有府邸,有些奔了亲戚,还有留在宫中的借宿,宫中平日里亦有这样的住所,方便各官员回京述职而造。 本打算傍晚同母亲一起回府,不想被公主留下,不好拒绝,便留了下来。 也好,总之皇上大宴群臣三日,明日还得赶来,这样倒也方便不少。 只是左盈盈不知怎么亦留了下来。 听公主说,辰轩也留了下来。 等大家移步花园,这才发现,楚家兄妹,还有众皇子,就连突厥王子、公主兄妹也在。 众人各有所归,李皇后却迟迟未见离开。 “皇上,今日您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李皇后张罗了多日,本想早些离席,不想迟迟未等到皇上开口。 “皇后说得何事?朕不太记得,朕约了了尘师傅,你早些回去歇息,这些时日辛苦了,明日还要起早。”李明皇说着,疾步离开。 “臣妾遵旨,皇上也要早些歇息。”李皇后恨恨地说着,很是生气,却不敢咬牙切齿。 她回了自己的宫里,越想越生气。 明明之前皇上说弘烨娶了萧家那丫头,便立他为太子,今日这般委旋托辞,是何意? 缘何变卦了呢? 还有那遮面的女子,是何人? 似曾相识。 “来人,去请左贵妃来。”李皇后觉得还是得找个人商量,太子之事不提,只是这熟悉的身影,怕是来着不善。 宫女传了话,左贵妃很快来了李皇后宫中。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左贵妃向来知礼数,虽不愿前来,却亦知皇后得罪不起,别人不知道她的手段,她却深有体会。 “妹妹快坐,你我姐妹,没有外人在,何须这些虚礼。”李皇后笑着说道。 左贵妃没敢多言,很是听话的坐到一旁。 “今日弘烨大婚,妹妹真替姐姐高兴。”左贵妃见李皇后迟迟不肯开口,亦不知传自己前来所谓何事,只得先开口道。 “是啊,皇儿们大了,你我姐妹也老了。”李皇后还是一副笑意满脸的模样,让人猜不透心思。 “姐姐依然年轻,妹妹这破落的身子才是真的老了。”左贵妃只得继续恭维。 “弘烨这亲事,妹妹这些时日操劳不少,你我姐妹,感激的话不多说,姐姐都记在心里了。” “姐姐客气了,妹妹实在惶恐。” “好了,我们姐妹相识多年,了解甚多,多说无益。今日了尘师傅带了一位女眷来,不知妹妹可识得?”李皇后终于忍不住,奔了主题。 “女眷?了尘师傅乃出家之人。”左贵妃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 “我亦知出家之人,不可能成亲,只是妹妹有没有觉得那女子有些熟悉?” “看身影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左贵妃不好再装糊涂,今日她也瞧着那身影熟悉,无奈那女子遮了面,倒让人看不清楚。 “妹妹觉得是谁?” “姐姐,妹妹实在猜不出,不过那萧世子曾是了尘师傅的俗家弟子,不如叫他来问问。” “今日这般晚,叫他来总不合适。” “今日不少世子,嫡子、嫡女们都留在了宫中,此刻正在芙蓉园吟诗作对,不如姐姐差人唤来?” “不妥,万一被皇上知道,不好。”李皇后立马反对,后宫不得干政,这般传一个世子来她这皇后的后宫,岂不让皇上大怒,关键是萧家的人,不能惹,皇上也不准。 “不如让静妃问问,好歹静妃是萧世子的姑姑。”左贵妃想了想开口道。 “不行,那静妃的性子向来与我不和,虽温婉了些,却与我话不多。再说仗着太后撑腰,平日里请安都没有。” “那让丽妃过来,丽妃是萧世子的姨母。” “去传丽妃来!”李皇后今日必须要弄清楚那女子的来头,很快让宫女去丽妃宫中传唤。 曲丽雅听得宫女说皇后有请,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这是啥意思?难道是皇儿犯错了?不能啊,弘辕虽不求上进,亦不是惹是生非之人,到底为何事? “外面天冷,你这丫头怎得还在门外站着,先进来暖和暖和身子,等我换身衣裳。”丽妃瞅了瞅李皇后的宫女,开口道。 宫中众人皆知,丽妃娘娘与世无争,平日里对宫人们亦很好,传话的宫女很是听话的进得屋内,静静地等着丽妃娘娘更衣。 很快,曲丽雅便换好了衣裳,只是手里攥了些银两。 “丫头平日里来我这里,总是这般等待,这点碎银子拿着,留着以后给自己添妆。”曲丽雅笑着拉过传话宫女的手,将银两塞入手中。 “娘娘,使不得。”宫女每次来传话,总能得到丽妃娘娘的赏赐,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曲丽雅笑了笑,示意她将银两揣起来。 传话宫女不再推脱,将银两放入袖中。 对丽妃娘娘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第113章 李皇后有请 “丫头可知,皇后娘娘宣我何事?”曲丽雅边走边说。 “回娘娘,奴婢不知,不过刚才左贵妃娘娘也在。”传话丫头如实说道,刚刚在皇后那,离得有些远,话没听太清楚,但左贵妃娘娘确实呆的有些久。 “左贵妃也在,真是奇怪。”曲丽雅有些不明白,这大皇子大婚之日,皇后请她们进她宫中为那般? “奴婢离得远,好像听见说萧世子来着。”传话丫头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毕竟丽妃娘娘对她真的很好,从来不摆主子的架子,关键还总有赏钱。 曲丽雅笑了笑,不再言语,眼瞅着马上到了皇后宫中,确实不易多言,毕竟隔墙有耳。 “丽雅给皇后娘娘请安。”丽妃娘娘进得门来,紧忙开口道。 “不用多礼,就座吧。”李皇后收起了笑脸,倒也不似平日里那般严肃。 “谢皇后娘娘。”曲丽雅说完,走向一旁。 “原来贵妃娘娘也在,丽雅见过左贵妃娘娘。”让人感觉她似乎刚瞧见一旁座上的左贵妃。 “丽妃娘娘快坐。”左贵妃一脸和善,指着一旁的椅子,开口道。 曲丽雅坐在一旁,等着李皇后开口。 只是上座的李玉嫣只是静静地喝茶,多时不曾开口。 丽妃瞅了瞅上座那位,又看了看左贵妃,这是何意? “丽妃今日可有见到萧家外甥?”李皇后终于开了口 “回皇后娘娘,托大皇子的福,今日在婚宴上瞧见了辰轩。”曲丽雅假装一愣,半天才开了口。 “不知你家姐姐,萧邑王妃可还好。”李皇后又开口道。 “回娘娘,今日见了灼雅姐姐,看起来气色不错。”丽妃娘娘有些不解,这皇后到底何意,难道要给辰轩定亲,不对,萧太后已将夕沅赐婚给辰轩,想来不会是亲事才对。 “萧世子前些年在寺院受了不少苦,邑王妃定是思子心切,这些年也真是苦了她了。”李皇后接着说道。 曲丽雅瞅了瞅皇后,又看看左贵妃,谁能告诉她,这皇后到底想说啥? “回皇后娘娘,辰轩小时候身子弱,送到寺院实属迫不得已,姐姐确实跟着上了不少火,现在好了,辰轩已回府一年有余,承蒙皇后娘娘挂念,明日见到姐姐,一定转达皇后娘娘的爱意。”曲丽雅虽不是趋炎附势之人,却也不是愚笨之人。不然在这偌大的宫中,如何能生了皇子,还能获得圣宠而不衰。 “听说当初辰轩是被了尘师傅收了做弟子,可有这事?”左贵妃见二人说了好半天,才开口道。 “是做了了尘师傅的弟子,不过是俗家弟子。亦可随时还俗。”曲丽雅并不知左贵妃何意,只是如实回道。 “俗家弟子?确实,不然太后也不能为萧世子定下亲事。”李皇后淡淡地说着,让人猜不出语意。 “弟子能成亲,那了尘师傅可有家眷?”左贵妃再次问道。 “了尘师傅是远近有名的大师,是得道高僧,何曾有家眷一说?”李皇后未等曲丽雅开口,便接过话来。 “皇后所言极是,臣妾亦不曾听说了尘师傅有家眷。”曲丽雅不清楚李皇后和左贵妃之间的猫腻,只是说了自己知道和该说的话。 “能得皇上赏识,确实是得道高僧。”李皇后再次肯定。 “皇后慧眼。”曲丽雅被她们搞昏了头,这俩人到底意欲何为? “今日见了尘师傅还带了一位女子来,不知妹妹可认识?”左贵妃瞅了一眼李皇后,抿了一口茶,装作若无其事的朝一旁的曲丽雅瞟了一眼。 “不认得。” “可曾觉得熟识?” “似乎在哪儿见过。” “见过?” “想不起来,有些模糊。” 李皇后只顾低头喝茶,似乎不曾听不到二人之间的谈话。 曲丽雅瞅了一眼上座那位,今日的皇后娘娘似乎喝了不少的茶水。 “妹妹明日见了辰轩,不如问问,这般优雅的妇人,想来辰轩该识得。”左贵妃不再言它,终于说了心中所惑。 曲丽雅自始至终一头雾水,此刻倒是弄明白了,这是想探听今日和萧太后共宴的那位夫人。 “明日见到辰轩,臣妾一定问问。”丽妃虽口头应承了下来,心里却有些担忧。外甥会不会亦不识得此人? “今日天色已晚,臣妾打扰许久,皇后娘娘早些歇息。”左贵妃说着站了起来,余光打量了曲丽雅一眼,似乎在提醒她跪安。 “两位妹妹近日一直为皇儿的婚事忙前忙后,早些回去歇着吧。”李皇后说完,抬手衣袖遮面,似乎打了个哈欠。 “臣妾告退。”曲丽雅说着,起了身。 两位嫔妃说了一堆,虽未说到心坎上,李皇后心却沉落了不少,明日再好好瞧瞧,那女子到底何方神圣。 李皇后洗漱后,躺在了床榻上。 也不知今日皇上宣了谁侍寝?不知怎得,脑海里再次浮现了那浣纱遮面的身姿。 这下好,李皇后今日真的是失眠了,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矣。 她坐了起来,唤来嬷嬷,沉声嘀咕了几句,嬷嬷点头,很快离开。 李玉嫣莫名地阴笑着,烛光映在脸上,显得格外的狰狞。 另一边,李明皇去了了尘师傅平时来宫中的住所:皇宫东面一个很是幽静的小院子,院落不大,有主屋,有两间厢房,常有宫人清扫;虽简,却静、又雅。 “了尘师傅,许多时日未陪朕下棋,忙?”李明皇先开了口。 “皇上今日心不静,又输了贫僧一子。” “了尘师傅棋艺精湛,令朕佩服。”李明皇今日心情大好,看着眼前的棋子,并无任何不悦。 楚影儿端了茶壶进来,分别给两位斟了茶,顿时屋内香气扑鼻。 李明皇瞅了一眼那双纤细的手,回过神,见对面的了尘师傅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李明皇闻着空气中飘散的清香,沁人心扉的梅花香透着淡淡的甜。 仿佛这般甜蜜的味道就在昨日般,多少年了,记不清了,只是这芳香却早已印在心田,物是人非,若柔妃还活着,想来煮的茶定是有过而无不及。 李明皇陷入了沉思,眼神有些恍惚,眼前的人影晃动着,这可人的少妇,怎得这般和柔儿相像,可惜她不是,柔儿那丫头年轻呢。不对,弘煜都要成亲了,柔儿不是丫头了,朕都老了,柔儿该是妇人才对,对,就算是妇人也是他美丽的柔儿。 他怔怔地端起了茶盏,轻抿了一口,眼前瞬间一亮。 刚才的女子已经离开,尚未看清她的面庞,好像是遮了浣纱。 对,这女子是了尘师傅带来的,今日还和母后一起共宴。 他又连连喝了几口,这茶竟如此,如此……他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瞅了瞅对面的了尘。 了尘师傅依旧在喝茶,静坐那里,如远离尘世的高人。 李明皇不知该如何形容内心的激动,他想马上见到那个身影,揭开她的面纱。 他站起身来,朝院中走去,他左右瞧望,寻那曼妙的身姿。 院子内静悄悄的一片,他瞅见左侧厢房里烛火微亮。 脚步不由地挪上前去。 推开门来,那女子正端坐桌前,慢慢地喝着茶,嘴角似乎挂着淡淡的笑,在烛火下,显得很是悠然。 那女子的举手投足全落在李明皇的眼中,眼前的女子,会不会是他的柔儿,他多想走到她面前,揭开她的面纱,映入眼帘的若真是柔儿该有多好。 夜幕静悄悄,了尘师傅不知何时熄了主屋的烛火,关门离去。 偌大的院落,只剩下厢房里的李明皇和楚影儿。 第114章 惊扰了圣驾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芙蓉园里传来女子大声的呼喊。 此刻年轻的公子贵女们正在凉亭里吟诗作对,一位公子开口道:“诸位有没有听得什么声音?” 大家安静下来,呼救声映入耳畔。 “公子们救命呀,有鬼,有鬼。”一个宫女跪在众多公子面前,声音有些颤抖,身子也不住的发颤。 “大胆奴才,皇宫圣地,不得放肆!”三皇子先开了口,习武之人,自然不信鬼魅之谣。 “三皇子,奴婢没,没撒谎,有宫女落湖了,刚才,刚才,白色鬼影,飘呀飘,奴婢不敢撒谎,就是女鬼推的。”宫女颤颤巍巍,前言不搭后语。 众人虽不信鬼邪之说,但这宫女说有人落水却听得清清楚楚。 李弘煜一听,唤来侍卫,跟着宫女赶忙前去,宫女的命也是人命啊,众人无心再作诗,紧跟其后。 芙蓉园寻常之日,烛火点燃的不多,近日因大皇子大婚,整个皇宫火光通明,侍卫很快看到了湖中飘着的衣裳,有两个会水的侍卫一猛子扎了进去,不多时便将人拖了上来。 有几个眼尖手快的太监,提了灯笼过来,映着烛光,夕沅瞅着那身体似乎灌了不少水。 她蹲下身来,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还好,夕沅一刻也未犹豫,欲按压催吐湖水,辰轩赶忙上前帮忙,夕沅简单的交代了三两句,辰轩便心有领会,两人配合的很是默契。 地上的宫女,很快在夕沅不停的按压复苏动作中,“哇”的一声,吐出水来。 紧接着,人便醒了过来。 “鬼,有鬼啊,不要过来。”地上的宫女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指着夕沅,大喊起来。 “大胆,敢对上官女御医不敬。”李弘翰一步上前,欲伸手对那宫女掌嘴。 夕沅拉住了他欲落下的手。 “这位宫女姐姐莫紧张,现在可好了些。”夕沅轻声的问道,对于刚才宫女的不敬,置若罔闻。 “奴婢该死,多谢上官女御医救命之恩。” “不用多礼,你刚刚一直喊有鬼,怎么回事?”夕沅有些不解,对于鬼怪之说,虽不信,也不好否认,毕竟自己可是穿越而来,岂不是比鬼魅更离奇。 “奴婢刚刚遵嬷嬷吩咐,来这儿看看众位公子小姐们需不需要添些瓜果糕点,刚走到湖边,一个白影飘过,接着奴婢便落入湖中。”落水的宫女似乎清醒了不少,说话很清晰。 “那你怎么说是鬼呢,这偌大的宫殿,哪来的鬼魂。”李弘煜厉声道。 “回二皇子,奴婢落入湖中,眼瞅着那身影没有脚,在空中飘飘忽忽,人怎么能飘呢。”宫女再次说道,似乎脑清目明。 “那你可看到那影子飘向何处?”李弘翰开口道,他从来不信鬼邪。 “回三皇子,奴婢看到朝东边去了。”落水的宫女说道。 “奴婢也看到了,朝东面去了。”刚刚帮忙喊救命的宫女亦开口道。 三皇子瞅了一眼二皇兄,又看了一眼四皇弟,迟迟未见二人搭话。 众人皆不言语,夕沅站起身来,示意宫女起身,毕竟地上冰冷。 有个太监不知何时,拿来了大氅,站在了众人面前。 李弘翰瞅了一眼,示意给宫女先披上。 三位皇子亦不是心狠之人,哪怕是宫女,也不该经受寒凉。 “既然你说看到了那白影飘向何处,不如你们两位宫女带路,领大家前往,本皇子还真就不信这鬼邪之说。”李弘翰不管他人何想,既然让自己遇到了,一定要弄个明白。 李弘翰带着众人跟着两位宫女朝皇宫东面走去。 李弘煜和李弘辕虽不认可,但亦未反对,跟着大家,一同前往。 两位宫女相视一眼,在一座院落前止步,两人虽很谨慎,这细微的动作却落入了夕沅眼中,当然谨慎的不单单她一人。 李弘翰有些为难,三位皇子亦明白,这座院落是父皇专门为了尘师傅安排的住所,为方便了尘师傅晚归而设。 “回三皇子,奴婢见那白影就是飘向了这里。”喊救命的那名宫女说道。 “奴婢瞅着也像是这里。”落水的那位宫女亦附和道。 “众位先留步,这里平日是了尘师傅进宫休憩之处,莫要惊扰了他老人家。”李弘翰示意众人止步。 他瞅了一眼两位皇子,又看了一眼萧辰轩,后转向夕沅。 最后决定他们五位一起进去,众人在外面等候。 院落中央除了一樽硕大的香炉,并无其它,主屋里漆黑一片,只有一间厢房烛火还亮着。 此刻的李明皇站在厢房门口,双脚刚迈进去,不想竟听得院落里的嘈杂声,转过身,走了出来。 “何人在院子里!”李明皇很是生气,这般无规矩的宫人,平日里不是叮嘱了,了尘师傅在的时候,不要来打扰的啊。 三位皇子一听是父皇的声音,吓得赶紧跪了下来。 夕沅亦听着像皇上的声音,难道了尘师傅和皇上还在下棋? 辰轩倒是淡定,拉着夕沅跪在三位皇子身后。 “给父皇请安,不知父皇在此,请父皇恕罪。”李弘翰先开了口。 李明皇这才走到跟前,借着厢房映着的烛光看清了众人,原来是皇儿们,还有辰轩和夕沅,这是这般晚,他们来这里作甚? 夕沅抬头瞅了一眼,恍惚看到厢房里有身影,似乎不像是了尘师傅,毕竟了尘是出家之人,那头影该是很特别才对。明显厢房内映出的影子,头上插着钗子,只是那人会是谁?难道是影儿师姐? 她莫名地有些走神,看来今日之事有些蹊跷,有人故意引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何来,她有些不解?若屋内之人是楚影儿,定是与皇上熟识,他们这般冒昧前来,怕是要引起皇上不悦。 “怎么回事?夕沅你来说。”李明皇见夕沅抬起头来,便开口道。 有道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夕沅只得一一道来,这丫头说的清楚,李明皇亦听得明白。 “你们先回去吧,朕今晚已在此多时,并未见到什么白影,更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尔等早些回去歇息。”李明皇压着内心的怒火,开口道。 几人不敢多言,只得跪安。 大家见三位皇子出来,虽均等明示,却谁也未先开口。 很是好奇,但人家是皇子,亦不好追问。 “我们几位刚刚在院落看了半天,并未发现可疑的白影,屋内烛火已熄,想来是大师已经歇息,不便打扰,众人早些歇息吧。”李弘煜开口道。 众人一听,只好散去。 李弘翰对于二皇兄出来解围很是感激。 夕沅和李婉儿一起离开,毕竟公主恳切相邀。 萧辰轩去了三皇子那里,自家表弟,倒也无须多礼。 李弘辕和二皇兄一起离开。 左盈盈一晚上话不多,跟着众人一起离开。 “夕沅,你们刚才真的没看见白影?”李婉儿虽不信鬼怪,可也好奇。 “公主难道真相信有鬼怪之说?”夕沅开口道。 “本公主肯定不信,只是那两个宫女如此肯定说有白衣鬼魅,有些奇怪罢了。”李婉儿平日里便是一副不认输的样子,颇有男子性格。 “鬼怪我倒是没看见,不过倒是见到了皇上。” “什么,你们竟见到了我父皇!完了,完了,父皇是不是勃然大怒啊。” “没有,皇上一向仁慈,怎么大怒呢。” “父皇没生气就好,咱们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起。”李婉儿说着,拉了夕沅快步朝自己的宫内走去。 夕沅一路相随,心里却藏了事儿。 那屋内之人若是楚影儿,与皇上该是何种关系? 怎么越来越看不明白了,真是乱啊。 第115章 了尘女弟子 众人离开,李明皇再无心思,在院内沉思片刻,转身离去。 厢房内的楚影儿吹熄了烛火,院内一片静寂。 第二日,婚宴更是热闹,没了前一日的拘谨,熟络一些的亲眷们多了说体己话的机会。用过膳,有观赏歌舞的,也有随去各宫娘娘院落叙旧的,当然去皇后那里的人更多一些。 夕沅陪辰轩去了太后那里,随后又去了静妃娘娘和丽妃娘娘那里,萧邑王妃正好也在,平日里难得能这般与自家妹妹叙旧。 夕沅和辰轩进得丽妃娘娘宫院时,曲家这两姐妹正说得欢喜,似乎在说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夕沅给丽妃娘娘请安。” “辰轩见过姨母。” “两位孩儿快坐,平日里难得到我这儿来,怎还这般客气。”曲丽雅对于姐姐家的这个外甥很是喜欢,这孩子样样都好,不像弘辕样样稀松,不求上进。 还有这夕沅,她打心眼里就很欢喜,这丫头模样俏丽,聪明机智,医术高又深得太后喜欢,这般美好的女子可惜与她的皇儿无缘,也罢,总是未落入外家,毕竟自己的外甥也是数一数二的男子。 “姐姐能得夕沅这样的儿媳妇,是咱们曲家的福气,也是你邑王府的福气。”丽妃娘娘安排了宫女给辰轩二人斟了茶水,开口道。 “妹妹说的是,夕沅这孩子,我也很是喜欢。”曲灼雅笑意满脸,本就靓丽的面容,显得更为华贵。 “轩儿,昨日姨母见你那师傅也来了宫中,今日用膳怎得没瞧见呢。” “回姨母,师傅可能是陪皇上在下棋,外甥亦不清楚。” “对了,昨日同你师傅一起的女子,是谁啊?看起来很是年轻。” 辰轩听得丽妃的话,他瞅了一眼夕沅,喝了一口茶。 “辰轩有个师姐,叫楚影儿,不知姨母问的可是她?” “师姐?你们寺院还有女弟子呢。” “师姐和我一样,是俗家弟子,可以还俗,平日师姐很少呆在寺院里。” “原来是这样,这楚影儿看起来很是年轻,想来也是一位美人。不知为何以浣纱遮面呢?” “辰轩不知,平日里很少见到师姐,不过确实是位美人。”辰轩说完,瞅了一眼夕沅。 夕沅有些不解,这辰轩说的句句属实,缘何这般瞅自己? “夕沅可见过这位师姐?” “夕沅确实有幸见过真容,容貌甚佳,不过与丽妃娘娘和王妃比起来,各有千秋,亦无法比拟。” “你这丫头倒是会说,瞧那身姿定是美人无疑。”丽妃娘娘瞬间就被夕沅的话逗乐了,这丫头心思玲珑清透,姐姐以后可以省心了。 “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去宫宴瞧瞧,免得落人话柄。”丽妃娘娘说着瞧了一眼姐姐,似在征询意见。 “妹妹说的是,这宫中不比外面,莫要失了礼数。”曲灼雅站起身来,欲往门外走去。 夕沅和辰轩亦一起离开。 宫中确实是是非之地,曲家姐妹去了前面,夕沅和辰轩本想去芙蓉园走走再去宫宴场,不想却迎面来了左盈盈。 “盈盈见过萧世子,夕沅妹妹好。” “左姐姐好。” “你们这是要去何处啊,我可否一同前往?” “我们去芙蓉园走走,姐姐愿意可一起。”夕沅心里虽不情愿,却也没有拒绝。 “妹妹这般邀请,姐姐就打扰了。”左盈盈说着先朝前走去。 夕沅和辰轩相视一眼,随后而行。 三人刚至芙蓉园,一个宫女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有请夕沅。 平日里皇后很少单独召见夕沅,今日这是? “不如我们一同前去。”辰轩说着,瞅了一眼宫女。 “皇后娘娘只请了上官女御医,萧世子怕是去不得。”宫女很是镇静,看得出该是皇后跟前的红人。 “辰轩,你和左姐姐随处转转,这冬日的园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夕沅说完,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左盈盈未多言语,笑了笑。 辰轩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快去快回,他在此等候。 夕沅前脚刚走,又有宫女来禀,说是左贵妃娘娘有请萧世子。 这是何意? 萧辰轩从小到大,并未和左贵妃有所接触,就连母妃亦很少同之来往,这是为那般? “姐姐有请,不如我一同前往?”左盈盈莞尔一笑,轻声细语。 “那就有劳左相千金了。”萧辰轩双手作揖,不失礼数,他这般客气倒不是对左盈盈心生好感,相反是更加反感了,往日种种历历在目,希望不是她这样的弱女子所为才好,不然就休怪他手下不留情。 “由我带路便好,你去回贵妃娘娘,我和萧世子随后就到。”左盈盈说着,示意宫女离开。 宫女倒是很听话,转身告退。 左盈盈轻盈碎步,走的很慢,萧辰轩有些着急,只得跟在一旁。 这寒冬腊月,虽不至凛冽刺骨,却也冷风灌顶。 萧辰轩走的心烦意乱,竟莫名地有些燥热。 他只想快些走到左贵妃那里复命,不知为何,他更想尽快见到夕沅,这般烦躁,让他有些失控。 他往右侧瞅了一眼左盈盈,正好与她对视。 “萧世子,缘何这般神情看我!”左盈盈说得有些大声,似有斥责质疑。 萧辰轩眼前一片恍惚,不知沅儿为何这般大声呵斥自己,他选择沉默不语,任由他的沅儿发脾气。 “就算你对我有意,亦不该这般无礼。”左盈盈一边瞅着萧辰轩,一边朝眼前的院落嚷喊。 “何人这般无礼,在外面嚷嚷,真是不知礼数。”左贵妃宫院的嬷嬷走了出来。 “原来是萧世子和左姑娘。”嬷嬷刚出院门,便看到了二位正拉拉扯扯,在宫院里这般真是失礼,无奈都是皇亲国戚,就当没瞧见好了。 “见过嬷嬷,我和萧世子是来给贵妃娘娘请安的。”左盈盈说着欲拉着萧辰轩的手,往里走。 嬷嬷有些不明所以,听闻这萧世子不是和那女御医定了亲啊,怎么还和这贵妃的妹妹揪扯不清,哎,年青人的想法,真是看不懂。 萧辰轩昏昏沉沉,有些不明白,沅儿来贵妃这里作甚,她不是一贯不喜这些趋炎附势的行径?今日的脑袋真是昏沉,看来以后谁劝酒都不该饮,似乎喝的有些多,不然怎么这般燥热难受。 “见过姐姐。”左盈盈进得屋内,朝上座的左贵妃行礼。 平日里这丫头都是喊贵妃娘娘,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礼数都去了哪里? “给各位嫔妃娘娘们请安。”左盈盈先给上座的左贵妃请了安,又看向屋内的几位娘娘,好似刚刚瞧见,开口道。 “原来是盈盈来了,这丫头真是越来越美艳了,不愧是贵妃娘娘的好妹妹,这模样让人羡慕。”几位娘娘语调出奇的一致。 “这萧世子怎么也来了。”几位娘娘说完,这才瞧见盈盈正挽着萧家世子。 萧辰轩抬头瞅了一眼大家,目光有些呆滞。 现在的年青人冷漠寡言,不好多说,况且还是邑王爷之子,就算无礼,嫔妃们亦不敢多言。 众人有些尴尬,这时日也不早了,大家便纷纷起身告辞。 第116章 要辰轩负责 萧辰轩任由左盈盈搀着,坐到了一旁,宫女很快上了茶。 他端起茶盏,虽干渴难耐,还是很斯文的一口一口啜饮。 “姐姐,我和萧世子情投意合,今日你一定要为妹妹做主。”左盈盈说着,偷偷瞄了一眼左贵妃,手却一直缠着萧辰轩的臂膀,让人看着很是腻歪。 左贵妃有些不解,眼前的情景,这是怎么个情况,这萧世子平日里亦不是轻浮之人,今日这般,难道真如妹妹所说? “若你们真是情意难分,姐姐便去请示太后,为你们做主。只是太后已将夕沅许配给萧世子,不知萧世子作何打算?”左贵妃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之前父亲曾提亲,不是还被邑王爷躲了过去,难道不是萧世子的本意? “辰轩,姐姐在问你,你可愿意娶我。”左盈盈说着,含情脉脉地看着萧辰轩。 “你我已定亲,为何再问?”萧辰轩有些好奇夕沅今日的行为,这丫头今日怎么回事,大庭广众之下,缠着自己不说,怎还问这般奇怪的话? 左贵妃听萧辰轩这般说,心中了然。看来这萧世子知道父亲提亲之事,这中间想来是有些误会,妹妹钟意萧家世子多年,这般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萧辰轩继续喝茶,不觉间喝了好几盏。 他有些内急,打算告退。 “不知贵妃娘娘有何吩咐,辰轩不多打扰。”萧辰轩站起身来。 此刻的左盈盈早已松开了缠在他臂膀的手,很是乖巧地坐在一旁。 “萧世子有事儿去忙吧,我和盈盈说会儿话。”左贵妃笑着说道,对于萧辰轩一直很是满意,众多世家公子,他最出色。 萧辰轩走出门去,让宫人带路,着急出恭啊,人有三急,当属这最为尴尬,一顿排泄,瞬间舒畅。 刚刚喝多了茶,被冷风一吹,清醒了许多。 刚刚从左贵妃那里出来,似乎没说找自己何事? 夕沅去了皇后娘娘那里,不知这会儿有没有出来,约了在芙蓉园等她,想着,他疾步快走,朝前而去。 夕沅出了李皇后那里,便去了芙蓉园,这李皇后今日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关心自己,还问了辰轩,问候了尘师傅,还有问了影儿师姐。 难道她最终想问之人是楚影儿? 只是这些人缘何这般关心一个陌生人,看来楚师姐与这皇宫有着莫大的渊源。 “沅儿。”萧辰轩刚进芙蓉园的凉亭,便看到了刚刚止步的夕沅,这两人真是默契,连约定也这般不约而同。 两人相视一笑。 也许是相处久了,才会这般心有灵犀。 当然也得是有情人才行。 湖边的风更为冷冽,吹在两人脸上,却不觉得。 也许此刻他们的心是暖的,心中似火,又怎会顾及风儿。 两人就这般在湖边走着,偶尔传来夕沅嘻嘻的笑声,时有宫女经过,传来唏嘘之声。 有情人相依相偎,真是羡煞旁人。 “见过萧世子,见过上官女御医,太后有请。”一位宫女跑了过来,有些气喘吁吁。 “慢些说,我晌午之前刚去请安,可有说何事?”夕沅有些不解。 “奴婢不知,请上官女御医恕罪。”宫女说完,低头不再言语。 夕沅瞅了瞅她,又看了看萧辰轩,这皇宫还真是是非之地,这一个个的到底怎么了? 辰轩和夕沅到慈仁宫的时候,萧太后正坐在上座,一旁还有李皇后,另一侧左贵妃,一旁还站着左盈盈。 整个宫内很是安静,这么多人,不说话? “夕沅给太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夕沅跪在地上,给众位请安,关键时刻,不能失礼,让人揪了辫子,怕是不妥。 “辰轩见过太后,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左贵妃娘娘。”萧辰轩伸手作揖,倒是没有下跪,这是萧王府的特权? “桂嬷嬷给他们看座,上茶。”萧太后瞅着夕沅瞬间柔和了语气。 两人坐到一旁,夕沅没敢喝茶,谨慎地等着问话。 “今日左贵妃来哀家这儿,为妹妹请旨,要将盈盈许配给你,正好夕沅也在,哀家便问问,你是何意?”萧太后说着,看了一眼萧辰轩,表情很是严肃。 “辰轩心中只有沅儿,不知太后何出此言。”萧辰轩很是平静,不卑不亢。 左贵妃瞅着他,这萧世子此时简直辩若两人。 她有些惊诧,转向身旁的左盈盈瞧了一眼,很是不解。 “哀家亦不明白,既然皇后和贵妃都在,不如就让左家千金说说?”萧太后见萧辰轩如此回答,很是满意,此刻倒是平静了不少。 “回太后,盈盈与萧世子两情相悦,请太后做主。”左盈盈缓缓地走到中央,跪了下来,泪眼婆娑。 夕沅瞅了一眼萧辰轩,心中很是不忿,不由握紧了小拳头。 “辰轩,你说怎么回事,左千金所言可否属实?”萧太后厉声道。 “回太后,辰轩心中只有沅儿。”萧辰轩有所疑惑,却依旧保持淡定冷漠,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左家千金可有听到萧世子所言。”萧太后说着,看向左贵妃,一脸平静,不喜不怒。 “回太后,刚刚在左贵妃娘娘那,有几位嫔妃娘娘也在,她们都有听到。”左盈盈说的很是伤心,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左贵妃是这样吗?” “回太后,今日宫宴膳后,确实有几位妹妹在我宫中闲聊,恰巧遇到。”左贵妃说着,看向李皇后,她这般谨慎之人,莫要被误会才好。 “传那几位妃嫔来。”萧太后似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桂嬷嬷走到左贵妃身旁,附耳听着贵妃娘娘说道几位嫔妃的名字,很快离开。 几位妃嫔听得太后有请,动作很是利落,很快便来了。 逐一问过,纷纷觉得左盈盈与萧世子确实情投意合。 “众位娘娘既然说辰轩钟意左家千金,不知可有听到辰轩说些什么?”萧辰轩开口道,此时若再不知今日是何圈套,怕真成了木头了。 几位嫔妃相互瞭望,皆摇头,还真是没听到萧世子开口说话,只是任由左盈盈搀着臂弯。 萧太后不再多言,大家亦不敢做声。 “还请太后为盈盈做主,臣女的清白,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左盈盈一直跪在中央,连连磕头。 “你这丫头,怎么这般倔强。” “左贵妃你可还有话说?”萧太后将烫手的山芋扔了出去,左家这丫头还真是让人欢喜不起来。 “母后,臣妾听了半天,不如问问左贵妃身边的宫女?”,不等左贵妃开口,李皇后接过话来,听了半天热闹,终于开口道。 “就依皇后所说。”萧太后把难题丢给李皇后,开始闭目养神。 李皇后看了看左贵妃身边的宫女,招手示意。 “回皇后娘娘,奴婢只听到萧世子说了这么一句:‘你我早已定亲,为何这般问?’后来奴婢去倒水,就只听得这些。”宫女如实回着。 李皇后听了未多言,示意她站到一旁。 她又宣了几位左贵妃宫中的宫女进来,同样都是听得这么一句。 倒是有位宫女说,后来萧世子告辞之时说了一句多有叨扰。 众人瞬间明了,这萧世子确实不是多言之人。 夕沅听得有些稀里糊涂,心里有些慌乱,却一直安静地坐着,让人瞧不出喜怒。 “盈盈你说说,萧世子为何会说定亲之事?”李皇后开口道。 “回皇后娘娘,臣女当时对左贵妃娘娘恳请,并请娘娘为我和萧世子做主,同意我们的亲事,便问了萧世子,可愿意娶我?”左盈盈说完,深情地瞅了萧辰轩一眼。 不知为何,萧辰轩打了一个冷战,这眼神有些奇怪,似在哪见过。 李皇后又求证了几位宫女,皆说确实如此。 真是难办,一边在贵妃宫中郎情妾意,一边又在太后这儿矢口否认,这萧家的世子真是让人头疼。 她瞅了一眼夕沅,又看了一眼左盈盈。 这萧世子怕是碍于这丫头吧,不如赐婚好了,正好皇儿大婚,这般良辰美景,自己堂堂一国皇后,若下旨赐婚,岂不是成全美事一桩。 “本宫听了半天,勉强算是明了,不如这样,本宫就赐婚盈盈给萧世子,和夕沅同为正妃,不知可好?”李皇后笑着说道。 “谢过皇后。”左盈盈说着,起了身,跪了好久,也算有所值。 “我不同意!” 第117章 盈因爱生恨 “我不同意!” 萧辰轩站了起来,本就冷漠的脸上,眉宇紧锁,声音冷厉。 夕沅有些震惊,不想萧辰轩的反应竟如此强烈,这般顶撞皇后,震惊之余有些隐隐的担忧。 “萧世子这是何意?本宫亦是好意成全。”李皇后微愣了片刻,内心虽很是气愤,但还是装作平静地开口道。 “回皇后娘娘,辰轩已和夕沅订亲,世子妃只能沅儿一个,且萧家并无纳妾风俗,身边倒是缺个伺候丫鬟,这般怕是委屈左家小姐。”萧辰轩声音冷冽,不急不缓。 左盈盈听得萧辰轩这般羞辱自己,浑身气得有些发抖。 “皇后,哀家瞅着,好像剃头挑子一头热呢,哀家老了,孩子们的事儿真是不愿操心,这眼睛花了,腿脚也不利落了,都散了吧,哀家小憩一会儿。”一直闭目养神的萧太后睁开眼睛,瞅了一眼李皇后,又看向众人,边说边起身。 桂嬷嬷紧忙上前,搀扶着太后欲离开。 “哀家瞅着盈盈这丫头也不错,以后常来哀家这儿坐坐,辰轩是个木头,好好地丫头莫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等有合适的,让皇后再给你做主。”萧太后正欲离开,不知怎么又转过身来,开口道。 “臣妾谢过太后,盈盈还不快谢过太后娘娘。”左贵妃站起身来,开口道。 “盈盈谢过太后娘娘。”左盈盈被左贵妃拉扯这衣袖,虽不情愿,但还是开了口。 萧太后笑了笑,由桂嬷嬷搀扶着去休息。 这老太太很是精明,这番也算给了左贵妃面子,当然也算是给了左家脸面。 李皇后见太后离开,便示意众人退下。 一番乌龙,但是让夕沅松了一口气。 不成想,看似呆板的萧辰轩竟如此坚定,不知是维护自己,还是真得厌恶那左盈盈。 不管如何,夕沅心情大好。 夕沅在前面走,辰轩跟在后面。 左盈盈瞅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更加愤恨,眼睛里似冒了火。 众人亦无心情再去宫宴,便各自回各处。 夕沅本想回府,这宫里实在压抑,有些透不过起来。 “沅儿,今日之事,我亦不知情,你莫要生气。”萧辰轩跟了夕沅好半天,见她朝宫门方向走去,紧忙拉住了她,开口道。 “辰轩,我没有生气,有些烦闷,想去医馆看看。”夕沅本想说回府睡觉,又担心他误解,便转口道。 “沅儿未生气便好,你想去医馆,我陪你去。”萧辰轩本有些郁闷的心,瞬时明亮起来。 “算了,左右不过还有一日,桃子在医馆应无妨,还是去宫宴看看,有些饿了,咱们去找些吃食。”夕沅想想了,还是不出宫了,省得落下话柄。 “也好,沅儿饿了,那咱们快些去。”萧辰轩说着,拉起夕沅的手,转向宴席。 宫宴吃酒闲谈,倒是不少人都在。 夕沅继续找自己的位置,坐了过去。 李婉儿正好也在。 “夕沅可是和萧世子去了湖边?” “回公主,在湖边转转,有些冷,便回来了。” “这般时日,确实冷了些。” “快喝些汤暖暖,刚刚新上来的银耳羹,很是清甜。”李婉儿说着,伸手舀了一勺到夕沅的碗里。 “谢公主美意。” “你我还这般客气,快喝,暖暖身子。” 喝了银耳羹,香甜的味道,夕沅很快平复了心情。 左盈盈来的时候,见夕沅和李婉儿正有说有笑,心里抑郁难平,不由攥紧了手心。 “原来夕沅和公主都在,以为只有自己饿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左盈盈说着坐了下来。 夕沅有些纳闷,这番淡定,根本不像是刚刚被人羞怒般。 “民以食为天,哪有什么不好意思,刚好还有些银耳羹,不如喝一些。”李婉儿开口道,很是平常。 “谢公主。”左盈盈说着,盛了银耳羹,舀入碗中。 “这银耳羹很是美味,甘甜如蜜。”左盈盈放下碗筷,朝李婉儿称赞道。 此刻汤儿再清甜,怕是亦无法消除她内心的愤恨。 李婉儿笑了笑。 对面的男子们饮酒祝贺,中央的歌姬们载歌载舞,依旧热闹。 夕沅不多言语,静静地坐着,喝了甜汤,内心倒是平静了许多。 对面的萧辰轩,冷漠的脸上,不苟言笑。 也许他今天的心情定是槽糕透了。 “昨日大婚,尚未来得及敬酒,今日众位姐妹一定要喝,尽兴才好。”萧忆晴不知何时走到了这桌,看来是敬酒来的。 “恭喜皇嫂,愿早生皇子。”李婉儿先站了起来,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盈盈亦恭喜皇子妃。”左盈盈很是淑静,端起酒盅,慢慢啜饮,亦一滴未剩。 “恭喜。”夕沅未多说,端起酒盅,虽是果酒,却也真是辣嗓子,不过分两次,倒也喝了干净。 夕沅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那是她用檀木雕刻的孔雀开屏的簪子,不算珍贵,却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这是我自己做得一份小礼物,还望皇子妃能够喜欢。”夕沅笑意盈盈,看向萧忆晴。 “只要是沅儿亲手做得,我都喜欢。”萧忆晴抚摸着盒子,虽未打开,却亦看得出喜欢。 “皇子妃喜欢便好。”夕沅笑着看萧忆晴收了起来,心中亦很欢喜。 大家都在司仪处写了礼账,上官家也不例外。 只是夕沅单独送的这么个小物件却是花费了心思的,熬了多个夜晚,但不是金钱能买来的,肯花这番心思,看来她对萧忆晴很是重视,毕竟是萧家的子女,再怎么说也是辰轩的堂妹,算是爱屋及乌吧。 “夕沅给皇嫂做得什么啊,以后也要送我一个。”李婉儿看那小盒子精致小巧,不免羡慕。 “啊,公主要成亲了?”夕沅开口道。 “你这丫头,惯会打趣,谁着急成亲啊。”李婉儿有些羞涩的娇嗲道。 “婉儿,以后成亲,你要什么,皇嫂送你。”萧忆晴笑着说道。 夕沅瞅着她,看来昨日新婚之夜过得很好,大皇子对她定是欢喜的吧。 殊不知,昨日洞房花烛,根本就是各睡各的,今日晨起,萧忆晴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那白绢上的初红,亦是她咬破了手指,涂了上去。 大皇上不愿碰她,正合她心意,以后的日子,以后再说吧,这深宫大院,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很快夜幕黑了下来,热闹了一整日,宫里也很快安静了下来。 明日是最后一日,早些结束,夕沅想着要抓紧去医馆看看,若是能找找机会,向皇上开口,尽快落实郊外医馆的事,更好,不过看今日的情况,怕是不合时宜。 也罢,过些时日也好。 第118章 未立太子位 第三日一早,大家依旧早起,人逢喜事精神爽,更何况是皇家的喜事,大家笑意满脸,至于是不是真心欢喜,亦不知。 连着两日,李明皇都在做梦,他又梦到了柔贵妃,柔儿说要他善待他们的皇子,还有公主,还有他们可怜的公主。 柔儿你是不是在怨朕啊。 李明皇再也无心安枕,坐了起来,传了林公公笔墨伺候。 …… 那日皇上离开,楚影儿便离开了皇宫,至于去向,亦不知。 只是这两日并未见人,了尘师傅当然也不在。 晌午时分,众大臣均在,各家眷亦在座。 “老臣收到皇上书信,双喜临门,不知皇上今日可是有第二喜事要宣布?”李宣王站了起来,开口道。 李明皇看向自己的岳父大人,沉默了良久。 李皇后看向他,有些不明,皇上这是何意,莫不是要反悔? “皇叔所言极是,朕确实有好消息要宣,大家先用膳。”李明皇笑意满脸,很是慈祥。 李宣王坐了下来,看来自己的长女所言有误,皇上并无推辞,这板上钉钉的事,岂会轻易改变。 心里这般想,脸上亦不免得意起来。 他看向李皇后。 李玉嫣见父亲这般看自己,定下心来。 皇儿的大事定下来,她就安心了。 午膳过后,宫人撤了餐食,上了瓜果点心。 夕沅瞅着,看来这宫宴很快就结束了,这算是餐后甜点。 也好,终于熬出头了,她恨不得马上出宫,她甚至有些庆幸,幸好未穿越至帝王之家,不然这般勾心斗角,她这个小白,就算不会被虐死,也会被活活折磨死。 “众位爱卿,这三日欢聚宫中,来参加皇儿的婚宴,朕深感欣慰。今日正好都在,就顺便说一说皇儿们。”李明皇说着,端起茶盏畅饮了一大口。 众人在下面平息了一口气,看来京中传言,这立太子之位,怕是要尘埃落地了。 “户部尚书尹大人何在?”李明皇放下茶盏,望向众人。 “微臣在。”尹大人走向中间,叩首作揖。 “尹大人掌管各地赋税、土地、财权,多年管理有方,我大顺朝的经济如此昌盛,尹大人功不可没,众爱卿功不可没啊。”李明皇说完,开怀大笑。 尹大人有些不明所以,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这皇上到底何意? “皇上圣明,尔等份内之事。”尹大人开口道,既然不明情况,夸赞总不会错。 “皇上圣明,尔等份内之事。”众人皆起身附和。 李明皇依旧笑意满脸,示意众人落座。 “林公公,将圣旨呈上来。”李明皇吩咐道。 林公公将昨日皇上写好的圣旨递了过来。 李明皇看了看手里的圣旨,又看向下面的众位大臣。 “尹大人,你来宣读。” 尹大人走向前去,双手接过圣旨。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圣旨,大致的扫了一遍,心中了然。 李明皇朝他点头示意,他转向众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大皇子成婚,朕深感欣慰,鉴于众皇子将至加冠之年,现分封府邸予四位皇子,……”尹大人在前面宣读的朗朗上口。 众人在下面听得亦很清楚,这些地名耳熟能详,这东西南北正好分封四位皇子,皇上倒是分的很是均衡,不偏不向。 就连四位皇子京中的府邸也在东南西北四处,毫无偏颇。 “四位府邸分别为烨王府,煜王府,翰王府,辕王府,三日后四位皇子搬离皇宫,钦此。”尹大人洋洋洒洒地宣读了许久,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谢父皇。”李弘烨很不情愿,又不得不上前谢恩。 “谢父皇。”李弘煜很是平静。 “谢父皇。”李弘翰有些奇怪,难道传言有误? “谢父皇。”李弘辕随声附和,看不出喜怒。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有时传言不可信啊。 李皇后浑身发颤,气得咬牙切齿恨入骨,皇上缘何欺骗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李皇后满脸怒火地瞅向李明皇,他装作没看见,不停地喝着茶,偶然会看向众人,笑意满脸。 同样气愤难平的还有李皇叔,对于自己的外孙,不管如何论,就算是,辈分也好,都该立为太子,皇上这是何意,全部封了王爷,这以后该当如何? 莫不是还有其他皇子? 李皇叔暗暗猜想,恨不得马上离席,派人调查一番。 众人纷纷向四位皇子道贺,瞬间热闹异常。 …… 宫宴终于结束,众人皆离场。 “母后,父皇这是何意,不是说只要娶了萧忆晴,便立皇儿做太子!”李弘烨见母后离开,紧跟其后,进了皇后的宫中。 “皇儿,不要在这儿吵闹,母后自会问个明白。”李皇后亦很生气,声音自然也就大了些。 “嫣儿,莫要这般大声,吓坏了烨儿。”李宣王请示了太后,刚进长女的宫院,便听得李玉嫣训斥李弘烨的声音。 “见过皇叔。”李皇后见自家父亲进来,按宫中规矩行了礼,许是担心隔墙有耳。 “见过皇叔爷。”李弘烨站在一旁。 “多年不见,弘烨都成亲了。”李宣王被皇上调往边境多年,不是李弘烨成亲,怕是亦未机会,回到京中。 李弘烨有些不好意思,脸色绯红。 “烨儿先回去,莫要冷落了郡主,我和你母后叙叙旧。”李宣王笑着说道,满脸的横肉,虽笑着,却有些狞恶。 李弘烨本想着很快便会封为太子,这样离夕沅便更近了一步,这大婚的日子,萧忆晴,他碰都没碰,如今,这般,他有些生气的握起拳头,愤愤的落在茶桌上。 李皇后第一次见弘烨发脾气,在她眼里,大皇子一直憨厚忠实,深得皇上赞赏。 眼前这般脾气火爆的李弘烨,她有些陌生。 李弘烨见李皇后看向自己,没有言语,转身离去。 他回了自己的宫苑,见萧忆晴正坐在榻上发呆,似在沉思,他一直清楚,这丫头喜欢自己的二皇弟,也许此刻,她正在想李弘煜。 李弘烨越想越生气,他瞅着萧忆晴,脑海里莫名地出现了夕沅的身影,又想着今日的种种,他脱掉了锦袍,丢在地上。 萧忆晴见他扑了过来,来不及躲闪,任由他撕扯了衣衫,眼泪滴落了下来。 屋内一片涟漪。 低沉的撕痛声被淹没在偌大的皇宫中。 …… 第119章 王子的邀请 不要着急赶路,不要急于答案,一切都在朝前,亦如下一个医馆,…… 连着三日未去医馆,夕沅心里多少有些着急,无论如何也是自己的一份心血,一日未去,便觉得心里空空的,更何况是三日。 “夕沅,你可来了。”桃子一见到夕沅,高兴地合不拢嘴。 “桃子,这两日医馆可还好?” “一切都好,祖父已经找好了位置,郊外挺大一处铺子,还有好大一座宅院。” “这么快,陶祖父太厉害了。” 这两个丫头,倒是志同道合。 夕沅想着,看来得尽快进宫,请示皇上才好。 忙忙叨叨的一上午,用了午膳,晌午刚过,迎来了不速之客。 “见过上官女御医。”突厥王子阿萨奇刚进医馆,便见夕沅在诊案前坐着,上前开口道。 “阿萨奇王子?”夕沅抬起头,有些好奇。 “王子到访,可是谁病了?”夕沅接着开口道。 “今日是特地来感谢的,不知夕沅可否赏光。”阿萨奇目不转睛地瞅着夕沅,看起来很是诚恳。 “感谢,王子不必客气。”夕沅想着也许是上次医治了他那多年的侍从。 “夕沅总是这么见外,这王子王子的叫着,很是生份。”阿萨奇笑了笑,双手拢在身后。 夕沅这才注意到,今日的阿萨奇一身白衣,换了大顺朝的锦服,倒也飒爽英姿。 “王子客气。”夕沅笑了笑,随后起身,作了请的动作,走向后面厢房。 其三一直都很有眼力见,见来了贵客,赶紧上茶。 “王子请用茶。”夕沅依旧笑意盈盈,很是客气。 “不如就喊阿萨奇吧,我们兄妹独自在大顺朝,难得有夕沅这样的朋友。”阿萨奇说着,看向夕沅,眼神里不乏殷切。 夕沅被阿萨奇盯着瞧了好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点头同意。 “请用糕点,汴京城有名的桂花糕,不过这是我母亲做的,你尝尝。”夕沅指着桌上的糕点,开口道。 实在是与这王子算不得熟识,没有话说,着实尴尬。 阿萨奇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 夕沅瞅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还真猜不出,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糕点不错,这梅花茶更为独特。” “王子亦喜欢梅花茶?” “夕沅怎么还喊王子,叫我阿萨奇。” “阿萨奇。”夕沅轻轻地说着,这名字有些绕口。 “梅花茶不错,突厥没有这样的梅花。” “等你回突厥,若不弃,我梅苑有许多,送一些与你。” “那感情好,多谢夕沅。” 夕沅有些不解,这王子今日来到底何事? “我看今日医馆不忙,夕沅可否有空?” “还好,不忙?不知阿萨奇何事?” “大皇子已婚,再过俩月,便是舍妹阿萨兰的大婚,之后,我便要赶回突厥去,母妃很是喜欢我朝的饰物,这汴京城认识的女子不多,除了夕沅,实在不知该请谁陪同?”阿萨奇说了很多,看起来很是为难的样子。 “王子想请我一同逛这汴京城街?”夕沅开口道,心里却不是很乐意。 “夕沅医者心怀天下,想来我的请求定是无碍?”阿萨奇深情款款,很是真诚。 夕沅还真是有些为难,这该如何是好? “沅大夫,刘大夫找。”其蓉走了进来,给王子添了茶,开口道。 夕沅朝阿萨奇笑了笑,示意他稍等片刻,去去便回。 “乐乐找我何事?” “沅姐姐,没人找你,只是我刚才去倒水,听着你似乎有些为难,唐突了,姐姐莫怪。”其蓉脸色绯红,开口道。 夕沅暗暗笑道,这丫头倒是机灵。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夕沅说着,朝前面转了一圈,又回了厢房。 只是进厢房之前,吹了一下手指。 门外树上的萧全,心里一惊,难道那王子对世子妃不利? “属下见过世子妃。”萧全进得厢房,开口道。 阿萨奇微微一愣,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怎么又这般无礼,不是说叫沅大夫的吗?”夕沅佯装有些生气,心里却暗暗为萧全点赞,这厮还知道以声势夺人。 “是,沅大夫。”萧全瞅了瞅夕沅,又看向阿萨奇。 “看来萧世子对夕沅真是周到,关怀备至。” “王子说笑了,辰轩确实有些谨慎,怕我这弱小的女子吃了亏。”夕沅笑着开口道,顺带端起了茶盏,轻抿一口。 “萧全,一会儿,我同王子要去街上转转,你跟着,为我们提领物品。”夕沅放下茶盏,朝萧全眨了眨眼睛。 萧全有些不解,这世子妃何意,难道她不说,自己就不跟着吗? 只不过有时候在暗处罢了。 三人离开,出了医馆,朝左边走去。 繁华的街道,街上商贾甚多,各色物品琳琅满目。 夕沅矜持了不大一会儿,便将淑女二字抛到了九霄云外。 买了几串糖葫芦,拿在手中,还有几支小糖人。 这般模样的夕沅,让阿萨奇想起了当初偶遇的情景,嘴角不由地挂上了微笑。 萧全暗暗记下,想着回去告诉他家主子。 “夕沅,你慢点。”阿萨奇有些宠溺的开口道。 夕沅停下了脚步,这才觉得有些不妥,自己这是不定性啊,陪着买东西,怎么把关键的事情给忘记了。 “阿萨奇,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前面有间玉器铺子,咱们去看看。”夕沅将东西递给萧全,朝阿萨奇开口道。 人家好歹是王子,不好怠慢啊。 三人走进铺子,柜台里摆满了各色饰物。 一串翡翠的镯子,粒粒亮丽,很是饱满,夕沅瞬间眼前一亮。 夕沅一举一动都落在了阿萨奇眼里。 “夕沅可是喜欢这个镯子?”阿萨奇开口道。 “还不错,不过,想来你母,母亲不能喜欢,小女子带的东西,小巧不够端庄。”夕沅想了想,好歹人家王子的母妃,定是高雅的妇人,毕竟这突厥的兄妹模样倒也俊俏。 阿萨奇笑了笑,不多言语。 最后,选了一副圆润的玉镯,儒白中带着墨绿,晶莹剔透,看起来很雅致。 转到布匹铺子,挑选了几批布料,都是京城的特色,想来突厥这般的料子定是罕见。 本想选些吃食,想来还有俩月之久,便作罢,等王子走时,再选也不迟。 悠悠转转,无论夕沅说什么,选什么,阿萨奇都赞不绝口。 这让萧全很是恼火。 眼瞅着天色渐晚,这王子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王子,不知今日这些物品,可还满意?”夕沅开口道,她想着多选一些,省得还有下次。 “夕沅选的,想来母妃定会喜欢。”阿萨奇笑着说道。 这王子一改往日的冷漠,一整日嘴角都挂着微笑,很是绅士。 萧全越瞅越上火,这异域的王子,笑起来怎么那么欠扁,虽然不得不承认,确实比他家主子,更阳光一些。 哼!他家主子只是不太笑而已,笑起来肯定比这个部落蛮子隽俊千百倍。 “天色已晚,不如夕沅一起用晚膳,去那家腾阁楼?” “算了,早些回去歇息。”夕沅瞅了瞅他,转向萧全。 这才发现,萧全手拎肩扛的,满满当当。 “萧全,陪王子回驿站。”夕沅开口道。 “属下护送世子妃回去,这些物品自有人送。”萧全说着,看向身后。 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辆马车。 看来这厮还真不是木头,只是啥时候悄无声息地多了辆马车? 管它呢,反正有人送就行。 阿萨奇见物品装进了马车,亦不好开口。 本打算,让萧家的侍从将物品送到驿站,他护送夕沅,这番亦能多些独处的机会,不想就这般搅合黄了。 来日方长,路漫漫而修远兮。 夕沅回了府中,用过晚膳,刚进梅苑。 不想,萧辰轩已站在屋中。 第120章 辰轩醋坛子 “沅儿。” 夕沅进得屋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这来去无踪的,吓死我了。”夕沅听得声音,看见辰轩正站在桌前。 这漆黑的夜里,烛火这般弱,人影晃动,确实让人有些心有余悸。 辰轩没再说话,一直盯着夕沅。 他不是第一次偷偷从窗桕跳进来,不想这会儿竟吓着了沅儿,心疼的同时,又想着萧全说的种种,冷下心来,不多言语。 “辰轩,你怎么了嘛。”夕沅走上前,拉扯他的衣袖。 任由夕沅如何示弱,萧辰轩都沉默不语。 夕沅有些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啊? 本想着让采焕送些茶水进来,只是这大晚上的让人看见,怕是不合时宜。 “沅儿,我口渴了。”僵持了许久,萧辰轩终于开了口。 “我去煮茶。” “让丫鬟送来。” 夕沅真是蒙圈了,丫鬟进来,不就看到他在这里了,那她的深闺清誉?岂不是让人扯一地鸡毛! “怎么,怕丫鬟看到?” “也不是,只是这大晚上的,丫鬟怕是睡了。” “主子的灯还亮着,丫鬟岂能安枕?” “哦。” “你怕被人知道,我,萧辰轩在这儿!” “啊,是,不是啊。”夕沅脸色绯红,小声低语。 “那还不喊丫鬟进来。”萧辰轩莫名地提高了音量。 “采焕,煮茶进来。”夕沅走到门口,朝外面的厢房喊道。 转身回屋内,两人继续僵持不语。 夕沅偷偷地瞄了他好几眼,不敢开口,关键是她没弄明白,这厮缘何发脾气啊。 丫鬟采焕推门进来,正好看见萧辰轩坐在桌前,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这姑爷是啥时候进来的呢? “姑爷请用茶。” “二小姐请用茶。” 采焕斟满茶盏,退到一旁。 萧辰轩对于她的一句‘姑爷’很是受用,抬头瞅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采焕有些受宠若惊,未来的二姑爷来府上多次,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姑爷对自己笑呢。 看来姑爷今日的心情大好啊。 “二小姐,我在外面候着,有事叫我。”采焕说完,瞅着自家小姐,等待发话。 “不用了,你去歇息吧。”夕沅有些不快,这丫头喊了姑爷,让她觉得有些尴尬,万一明日姐姐和大哥知道,萧辰轩夜里来访,岂不是被笑掉大牙了啊,想着不由地脸色更加绯红。 采焕退了出去,夕沅亦坐了下来,转了一下午,还真是有些口渴。 啊,肯定是萧全! 辰轩这般,该不是吃醋了吧。 夕沅偷偷打量着萧辰轩,细细端详,还别说,未来的夫婿还是很俊俏的呢。 不由地乐出了声。 萧辰轩看她竟偷偷自乐,也不好再绷弛着脸,连连喝茶,掩盖内心小小地慌乱。 “沅儿,今日之事,我很生气。” “啊,何事生气啊?” “你是故意的,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我没说什么啊。” 夕沅说完,再次暗暗打量着他。 “你,哎,沅儿!” “我在呢,说吧。”夕沅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以后不准再单独见那突厥王子。” “啊,阿萨奇啊。” “你这丫头,张口闭口,阿萨奇,你们何时竟这般熟络了?”萧辰轩冷漠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不忿。 “也不是,不熟,今日让我陪同去给他母妃买些礼物,我便叫了萧全一起,难道萧全没向你禀报?”夕沅笑嘻嘻地说着。 “以后就是不准!”萧辰轩见夕沅没有隐瞒的意思,心里冷静了许多,只是语气与平日不同,声调一点点高,似乎还有些发嗲。 一遇到和夕沅有关的任何事情,他都无法淡定下来,以前的清心寡欲,往日的与世无争、俗世红尘,全都变得躁动起来。 “知道了。”夕沅依旧笑嘻嘻地说着,她心里很是开心,原来辰轩这般在乎她呢。 喜滋滋地美上心头。 萧辰轩站了起来,瞬间从椅子上拉起夕沅,拥在怀中,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头里。 “咳,咳,咳。” 夕沅被萧辰轩越搂越紧,她不住地咳嗽起来。 “沅儿,你怎么了。”萧辰轩松开手来,看着满脸通红的夕沅,神色紧张。 “咳,咳咳,我要窒息了。”夕沅后退半步,瘫坐在椅子上。 萧辰轩赶紧为她拍背,见夕沅不再咳嗽,才安下心来。 “沅儿,我想留下来。”萧辰轩站在一旁,小声地开口道。 夕沅刚喝了一口的茶,一下子喷了辰轩一身,再次咳嗽起来。 “你慢点喝,容易呛。”萧辰轩心疼起来,这丫头总是这般毛毛躁躁,让他如何能放心。 夕沅拿出帕子为辰轩擦拭弄湿了的锦裳,好半天不再开口。 暧昧的气氛在屋子里飘呀飘啊。 “沅儿,我是认真的。”这下轮到萧辰轩满脸通红。 夕沅瞅着他,殊不知自己绯红的脸庞此刻亦更加嫣然。 “沅儿。”萧辰轩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激动地抓住夕沅的手。 自大皇子大婚,他便让母妃看了日子,二月初二,龙凤日,婚嫁的好日子,正好沅儿正月十六及笄,早些迎娶沅儿进门,他那忐忑的心才好落地。 “辰轩,你若不想回去,那你睡榻上,我睡椅子?”夕沅试探性地说着,其实她还是很犹豫的,总不好强硬地撵他走啊。 萧辰轩有些啼笑皆非。 “沅儿这般美好,我真想日日跟着你才好。”萧辰轩说的神情款款,丝毫没有做作。 “辰轩,你我尚未成亲,这般总是不好。”夕沅小声地说着,心里七上八下,弹跳不安。 “是,是我不好,沅儿莫要生气。”萧辰轩看着夕沅紧张甚微的模样,不知从何时起,这丫头占满了他内心的角角落落。 “沅儿,明年开春,我要同二皇子去室韦,那里铁骑众多,皇上让商讨,争得些铁骑过来。”萧辰轩一直拉着夕沅的手,久久不肯放下。 “室韦多游牧,民风彪悍,会不会有危险?”夕沅有些担心。 “不会,沅儿莫要担心,母妃看了日子,二月二,龙凤日,婚嫁的好日子,你看可好?”萧辰轩目光灼灼,充满殷切。 “啊,日子,长辈们定便好。”夕沅说着,低下了头。 萧辰轩知道他的沅儿害羞了,平日里看诊的时候,信心满满,镇定自若,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娇涩难掩。 无论是何模样的沅儿,在他心里都是好的。 他要好好地为他们的将来打算,一切往事随风,烟消云散。 “辰轩,我要在郊外开第二家医馆。”夕沅想着还是告诉他一声,若能支持,亦算是锦上添花。 “再开一家医馆?沅儿岂不是更辛苦。” “不辛苦,以后我还要开办学医的私塾,让更多穷苦的女娃娃都能念书、识字,若是学医有所成,医馆多了,疾病也就可防可医,就算将来她们不开医馆,普通的百姓多懂些医理,兴许更加长寿了呢。” 萧辰轩见夕沅说的兴高采烈,不忍打扰,不过细细寻味沅儿的话,似乎亦很有道理。 他仔细端量这眼前的佳人,若她是男儿身,定是朝廷的栋梁之才,不过就算是女人身,她想做什么,那就做吧,萧家家大业大,为国为民的好事,他一定支持。 “辰轩,你在听吗?”夕沅见萧辰轩淡笑不语,开口道。 “沅儿做什么,我都支持。”萧辰轩宠溺地瞅着她,淡淡地开口,语气虽轻,却很有分量。 这样的萧辰轩还真是志同道合的蓝颜知己。 哈哈,不对,是最佳伴侣。 第121章 煜王府暖房 辰轩虽不舍,但还是离开了梅苑,有些事儿确实急不得。 次日一早,萧邑王妃便来了上官府上,孩子们的大日子更为重要,就这样,夕沅和萧辰轩的婚事,定在了年后的二月初二,龙凤日,确实是个好日子。 出了上官医府,萧邑王妃去了宫中,这般的大事,当然也得告诉姑姑一声,毕竟也算是萧太后赐了这美好的姻缘,才成全了这对才子佳人。 上官夫人本欲留用午膳,无奈,人家王妃着急进宫,成了亲家,以后再多走动也好,不急于一时。送走了萧邑王妃,她便出了府。 夕沅照旧去了医馆,有了辰轩的支持,她得找陶祖父好好商量一下郊外医馆的事,还有未来开办学校的事,连名字她都想好了,碍于古代的私塾,叫“协和医学院”,既和谐又不另类的唐突。 连着好几日,夕沅都在医馆忙碌,郊外去了好几次,陶祖父准备好了一切,只待开张。 “沅儿。”李弘煜进得医馆,走进后院的书房,见夕沅正专注地看医书,他靠在门上,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二皇子表哥。”夕沅一抬头,听表哥俊朗的说笑,欢喜雀跃,心情大好。 “以后不能叫二皇子了,你忘了,父皇给了封地,我可是有府邸的人了。”李弘煜笑着说道。 “是呀,表哥有自己的府邸了呢。”夕沅笑嘻嘻地恭喜道。 “今日闲来无事,不如去我的煜王府坐坐?” “煜王府!表哥是煜王爷了啊。” “你这丫头,那日宣旨,你是没把表哥放在心上啊。” “哪有,我很上心的啊。” “好好好,说不过你,走啊,去我府上。”李弘煜说着,欲拉夕沅起身,语气轻快,眼神却又充满肯定。 夕沅合上医书,放回书架上,拿起大氅,欲披上。 李弘煜走上前,将夕沅手里的白色毛绒大氅拿过来,大氅的带子有些长,他系了好一会儿,手颤着有些不听使唤。 “表哥,我自己来就好。”夕沅不习惯这么近距离的站在李弘煜面前,眼瞅着额头要碰到了表哥的下巴,她有些脸红起来。 李弘煜终于系好了大氅的带子,看着夕沅绯红的脸蛋,他抬起手来,在空中停了许久,最终还是放了下来,沅儿这般美好,就算不曾放弃,也要名正言顺才好。 “走吧。”李弘煜很快恢复了平静,笑着开口道。 煜王府很近,在上官府的东面,离医馆亦不远,马车过了繁闹的主街,很快便到了。 “沅儿,快下来。”李弘煜先跳下马车,伸手欲接夕沅。 夕沅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伸了过来。 下了马车,两人进得府中。 管家很是热络,侍卫、丫鬟们纷纷问安。 对于上官女御医大家都不陌生,主子第一位邀请的客人,他们更是小心谨慎、细致入微。 进得院来,更为引人入胜的便是满院含苞待放的梅花。 夕沅东瞧瞧西望望,沉浸在这宜人的景色中。 “沅儿,这样的院子,你可喜欢。”李弘煜不忍打扰这样的美好,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表哥这府邸真是不错,这梅花树有些年头,冬日这般严寒,怎么移植的?”夕沅瞧着满院的梅花树,土壤松软,看起来像是刚刚栽种。 “沅儿真是聪明,这些梅花树都是楚师姐相赠的。”李弘煜兴奋地说着,对于楚影儿,他打心底就莫名地喜欢,总有种说不清地亲切感。 “影儿师姐?”夕沅有些纳闷,这楚师姐何时竟和二皇子这般亲近了呢? “沅儿,表哥请你来是暖房的,民间流传,说是搬了新家,就得请要好的人来热闹一番,这样的院落才更有朝气。”李弘煜笑呵呵地说着,心情无比愉悦。 “表哥,暖房人越多越好,你就请了我一人?” “想着先请沅儿来坐坐,说不定沅儿以后也会喜欢这里。”李弘煜依旧笑意满脸,说得稀松平常。 夕沅心里虽然有些犯嘀咕,却也不忍破坏气氛,算了,也许表哥早已放下,是自己多心了呢。 哥哥对妹妹就是兄妹之情,无论如何,表哥对自己总是好的。 晌午,夕沅在煜王府用了午膳。 对于煜王府的第一位客人,下人们铆足了劲,菜色各式各样,很是丰盛。 夕沅吃的很是满足,不由感慨,看来普通世家真是无法比拟。 膳后夕沅说起了开第二间医馆的想法,还有将来要开医学院的事儿,李弘煜很是赞赏。 这般胸怀大志的夕沅,让他注视了好一会儿。 “沅儿,以后医馆有任何需要,告诉表哥,我一定会尽力。”李弘煜说的殷切,眼里多了些含情脉脉。 夕沅对于这样的表哥,置若罔闻。 “多谢表哥,时日不早了,我还要去医馆看看,等有机会,禀明了皇上,新医馆开张,定邀你前去观礼。”夕沅说着,欲起身。 “医馆并无太多事,不如多呆一会儿。”李弘煜真的渴望夕沅能留下来。 “表哥,郊外医馆欲开张,事物繁多,实在不好多逗留,以后有空,我会常来,就满院的梅花,很是喜欢。”夕沅笑嘻嘻地说着,朝门口走去。 李弘煜见夕沅离开,跟在身后。 他招来了侍卫,安排了马车,送夕沅出门。 马车载着夕沅走了好远 …… 李弘煜抬头瞅了一眼门楼上的‘煜王府’三个鎏金大字,停了许久,才转身进院。 他站在院子里呆了好一会儿,诺大的院落,只有这满院的梅花阚合他心意。 夕沅坐在马车上,感触颇多。 想着李弘煜已搬了府邸,想来其他皇子也安排妥当,看来近日便可进宫,面见皇上,医馆要尽快,医学院也得抓紧,她这着急的性子,确实不容得半点拖沓。 第122章 再求开医馆 晨起,阳光明媚,夕沅站在院子内,寻思了好一会儿,才朝南院走去。 今日也许就是最好的契机。 “父亲,我想在郊外开第二间医馆。”夕沅见众人放下碗筷,看向上座的上官卓,开口道。 “第二间医馆?”上官夫人有些诧异。 “是的,母亲。” “沅儿,可是有什么想法?”上官卓看着幺女,眼神宠溺。 “父亲,郊外穷苦百姓甚多,人命如草菅,女娃娃更是目不识丁,若在郊外开了医馆,定能救治更多的病患。”夕沅沉静地说道,语气很是平常。 “陶家祖父从医多年,陶员外乐善好施,他们选好了铺子,父亲不必担心。”夕沅见上官卓迟迟不肯开口,再次说道。 “陶祖父?” “是的,父亲,桃子的祖父。” “哦,看那女娃娃医术不错,人也不错。”上官卓说着,瞅了一眼嫡长子上官钥华。 夕沅见父亲瞅了大哥,心想,这是瞧上了桃子? “父亲,你看这医馆?” “沅儿想开便开吧,毕竟已经开了一间,想来这第二间,皇上应是不会反对,你看为父去面圣,还是沅儿自己去?”上官大人缓缓地开口道。 “谢父亲。”夕沅欢心雀跃。 “二妹妹,可有需要我帮忙的?”上官钥菁轻声细语,难得今日夕沅不着急出门,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不用姐姐操劳,姐姐婚事快到了,不知可准备妥当?”夕沅笑着问道。 “妹妹惯会打趣,母亲已准备利落。”上官钥菁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成了亲,便不能日日相见了。”夕沅说着,拉起了上官钥菁的手,嫁去左家,作为妹妹,还是希望姐姐能够幸福。 “妹妹说的哪里话,以后不住在府上,亦是可以常来常往。”上官钥菁依旧慢调轻语,不急不缓。 “两位妹妹以后都要成亲,该伤心的是母亲才对。”上官钥华打断了两位妹妹的话。 “钥菁、夕沅都定下了亲事,钥华,你有何打算啊?”上官夫人最是担心嫡长子。 “母亲,姻缘之事强求不得。”上官钥华说着,看了一眼夕沅。 夕沅只顾和姐姐说话,倒是没有理会。 上官夫妇瞅在眼里,急在心上,都怪他们,小时候怎么就没注意,孩子们之间的感情真是太好了。 罢了,等沅儿成了亲,也许一切都会放下吧。 …… 夕沅进得宫中,拜见了萧太后,给各宫的娘娘们带了不少自制的面膜,当然也给了李皇后。 虽说皇宫是是非之地,可不得已,亦是剪不断了。 萧太后心情不错,各宫娘娘心情也还好,本以为众皇子搬离宫中,大家心情不悦,不想恰恰相反,看起来丝毫没有影响。 “皇上,上官女御医求见。”林公公见李明皇批完了最后一叠奏折,开口道。 “夕沅?快快宣进来。”李明皇对上官夕沅有说不上的喜欢,见那丫头,莫名地让人舒适,犹如口渴难耐时,饮得一壶凉茶,畅汗淋漓。 “臣女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夕沅进得大殿,叩首作揖。 “快快请起,林公公,赐座。”李明皇爽朗地笑着说道。 “谢皇上。”夕沅起身坐到一旁。 “夕沅今日来所谓何事?” “皇上,臣女有事相求。” “说来听听。” “臣女想在郊外开第二间女医馆。”夕沅见李明皇今日心情不错,便开口道。 李明皇听得话来,未开口,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 “皇上,臣女思虑良久,汴京城街上药铺、医馆众多,多为富贵人家所属,郊外百姓也多,托皇上的福,生活富足,只是看病却很难。”夕沅说着,偷偷地打量着上座那位。 “继续。”李明皇依旧喝茶,只是面带笑意,朝夕沅示意。 夕沅不再犹豫,口若悬河,洋洋洒洒通篇大论,从古至今,不说政史,单说医术,听得李明皇赞不绝口。 “皇上,百姓安居乐业,汴京城极尽繁华,只是生老病死,人生轮回,若有病有所医,有所治,多些长寿之年,岂不乐哉。” “夕沅说得不无道理,只是多开一间医馆,又如何解决众多百姓的疾苦?” “夕沅正要禀明皇上,若咱大顺朝开医学院,广招学医者,杏林天下,就不怕百姓无可医。”夕沅说到这些,总是信誓旦旦,不卑不亢。 午时的阳光照进殿内,恰好投在夕沅的身上,夺目的光照在夕沅的头上,宛如散发着光环,令李明皇有些沉浸,静醉其中。 夕沅说了很多,终于停了下来,皇上到底有没有在听? “皇上,上官女御医等您回话呢。”林公公打断了李明皇的思绪,他已经很多次发现这个现象,皇上总是这样莫名地盯着夕沅看,若是相中了这丫头,怕是早已纳为嫔妃,断断不会有赐婚萧世子之事,倒也看得出皇上对这丫头只是纯粹的欣赏,许是惜才吧。 “夕沅说得不错,这郊外的医馆亦开得。不知医馆名字可有想好?”李明皇开口道。 “回皇上,还是叫杏林医馆,不知可好?” “好好,夕沅这是打算借朕的名头?” “臣女万万不敢忤逆皇上,世人皆知杏林医馆为皇上所赐,皇上仁义爱民,百姓皆赞。” “你这丫头,惯会说话,只是都叫杏林医馆,会不会不妥?不如朕再多赐几个名,你挑选?” “皇上,夕沅若以后再开医馆,都叫杏林医馆,就好比连锁,遍布汴京,甚至大顺朝角角落落,好让百姓皆知皇上皇恩浩荡。” “你这丫头志向不小,不错,医馆就这么定了,以后若再开医馆,都叫做杏林医馆,开它个百十家。”李明皇朗朗大笑。 “谢皇上。” “皇上,午时已过,不知这午膳在哪儿用?”林公公俯首请示道。 “让人送到这儿来,正好夕沅也在,添副碗筷。” 林公公有些惊诧,皇上除了偶尔陪萧太后用膳,就连皇后亦未曾有着圣誉,看来夕沅真是入了皇上的眼,进了皇上的心。 午膳很快被宫女们送了进来,李明皇让夕沅落座。 夕沅有些紧张,虽然面圣振振有词,但和当今圣主同桌用膳,确实受宠若惊。 李明皇每尝一口菜,感觉不错的,便示意林公公夹给夕沅。 很快夕沅面前的碗里堆成了小山。 李明皇吃了不少,夕沅碍于情面,吃的有些慢。 “夕沅不必拘谨,你年纪和婉儿不差上下,朕觉得你们一样天真烂漫,很是美好。”李明皇放下碗筷,开口道。 林公公递来漱口水,又递上打湿了的锦帕。 夕沅见李明皇擦拭双手,紧忙放下碗筷。 “怎么不吃了,将碗里吃完,莫要浪费才好。”李明皇见夕沅拘谨,宠溺地说道,又有些哄骗的小伎俩。 夕沅快速地扒拉碗里的餐食,很快见了底。 李明皇在一旁看着,有些着急,似乎担心夕沅这般会被噎到。 他打量着夕沅的侧颜,不知怎么就想伸手去撩那散落的几根头发。 “皇上,您可要用茶?”林公公开口道。 李明皇放下手,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放到一旁。 “夕沅可是用好了?” “谢皇上盛情款待。” “哈哈,你这丫头,普通的一顿午膳,被你说成了款待,不错!” “皇上。”夕沅有些不好意思。 “林公公,将饭菜撤去,送些糕点、茶水来。”李明皇站起身,走向一旁的茶桌。 夕沅亦起身。 “夕沅,坐到这儿来。”李明皇示意夕沅坐过去。 “谢皇上。” 林公公很快让人送来了糕点、茶水。 “夕沅,这名字不错,不太像上官卓的风格。”李明皇闲话家常。 “回皇上,母亲说,父亲希望我出尘美好,无忧无虑。平日里哥哥宠着,总喊我沅儿。”夕沅轻快地开口道。 李明皇端起的茶盏,轻轻一颤。 ‘沅儿’,好熟悉。 第123章 竹林遇劫匪 李明皇静静地端着茶盏,久久不曾放下。 林公公站在一旁,有些着急,刚刚皇上瞪了自己,亦不好再开口。 夕沅见皇上端着茶盏,不言不语,亦不喝茶,有些不解,但亦不敢贸然开口,只得静静喝茶。 偌大的宫殿,静的只听见夕沅轻轻地抿茶声。 …… “夕沅,沅儿,你先回去吧。朕今日有些累了,以后有事,直接进宫找朕便好。”李明皇说着,摆了摆手,示意夕沅退下。 林公公很识趣,送夕沅出宫门。 夕沅出了宫,马夫等了许久,自己在宫中用了膳,竟把他给忘记了,哎,赶紧回府吧。 马车路过一片竹林,风儿吹得竹竿哗哗作响。 “撵夫,你未用午膳,咱们可以快点。”夕沅坐在车内,朝车夫开口道。 “不急,二小姐,这片竹林风大,道滑,慢点好。”车夫喊道。 外面虽冷,马车内却暖和,汤婆子还很热乎。 “小姐,我这个汤婆子暖一些,要不咱俩换换。”丫鬟采焕开口道。 “采焕,我不冷,晨起,你带的糕点可还有?”夕沅开口道。 “有,有有,小姐,你饿了呀。” “不饿,我在宫中用了午膳,我是担心你和撵夫。” “小姐就是心善,午时,你未从宫中出来,我已经食了些糕点,给了撵夫,他不要,说是早起吃的很饱。”采焕开口道。 夕沅笑了笑,不再开口。 马车晃晃悠悠,夕沅靠在垫子上,一双清灵的眸子,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入了冬,前些日子下了雪,平日里竹林一里的车程,今日变得有些车履维艰,道滑,确实不怎么好走。 “小姐,今日进宫可还顺利?” “嗯,还好。” 夕沅满脑子都是李明皇今日缘何这般痛快,只是最后那‘沅儿’喊得有些异样。 “打劫!车上的钱财留下。”夕沅的思绪被外面一声声叫嚣打断。 采焕紧张地靠向她,夕沅心咯噔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夕沅偷偷地掀开一侧的小盖帘,不远处十多个黑衣蒙面人正拿着刀,咄咄逼人。 车夫吓得愣在了马车边,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劫匪。 夕沅恍惚了一下,很快将银子递了出来,本打算傍晚前给陶祖父送去,怎么好端端遇到打劫的呢? “好汉,车里是上官医府的二小姐,咱们汴京城里的女神医,银子在这里,各位行行好,不要伤害我们。”车夫接过夕沅递出来的银两,声音有些颤抖。 “钱在这里,劳烦各位好汉行个方便。” 为首的黑衣人,接过银两,掂了掂,将银子砸在车夫的脸上。 “死老头,这顶多就五十两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黑衣人很是猖狂,狠狠地踹了车夫一脚。 夕沅听得动静,欲下马车,采焕死死地拽住她,不让她下去。 “大爷我睡了无数个女人,还没尝过世家小姐的滋味,既然没有钱财,今日正好,想来定是滑嫩无比。” 马车里,夕沅抚了抚衣袖,下得马车来。 扶起车夫,采焕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 “不愧是世家小姐,瞅这小模样,真是,啧啧,瞧着丫头,也定是个雏吧。”为首的黑衣男子猥琐地叫喊着,惹得其他几人一阵狂笑。 不远处的竹林里,一位身着紫色锦服的公子站在雪地里,一脸淡定。 “公子,咱们现在过去?”旁边的小厮开口道。 “你在安排本公子?”紫衣男子很是不忿。 “公子,奴才不敢,现在英雄救美不是正合时宜?”小厮继续开口道,心里却暗暗着急,莫要出错才好。 “你滚回马车上,不用管我,一会儿待我出来,你再让车夫赶马车过来。”紫衣男子开口道。 “是。”小厮很快离开。 紫衣男子依旧淡定地站着,不急,一副看戏的模样。 “小娘子,到底想好了没有,不如就从了我们,女子做什么神医啊,跟了老子,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为首的黑衣人再次开口道。 “几位若是京城之人,想来也听过我上官夕沅名号,钱财乃身外之物,想要,跟我回府去取便可。”夕沅平复了一下心,开口道。 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跟你回府,岂不是让你报官?真是笑话。” “既然这样,你们都靠近点,我总得想想跟谁才好?” 众人诧异,紫衣男子更加震惊,这丫头有点太猛、浪了吧? “你们都靠前一点,怎么也得挑个英俊一点的才好。”夕沅温柔地看向众人。 几位黑衣蒙面人听了哈哈大笑,走向前去。 夕沅见众人靠近,挥手之间,扬撒开来。 紫衣男子飞身而至,跃上夕沅跟前的马车。 “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紫衣公子厉声道。 “阿萨奇。”夕沅听得声音,看向来人。 “夕沅,不怕,我杀了他们。”阿萨奇说着,欲拔箭厮杀。 “不用,你看看他们!”夕沅笑嘻嘻地说道。 只见刚刚还很嚣张的黑衣人,此刻正瘫软在地,如一堆堆烂泥。 他们自己也很诧异,此刻竟手无缚鸡之力。 “说说,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何要和本小姐过不去?”夕沅淡淡地开口,依旧一脸微笑。 众人面面相觑,不多言语。 此刻,竹林顶峰,另两个黑影转瞬即失。 阿萨奇见她,神情淡然,颊如桃花,在这寒冷的冬日,这般情景下,竟格外得明艳。 “夕沅,既然他们不说,要不全杀了?”阿萨奇开口道。 夕沅看了看他,依旧淡淡微笑。 “回去禀了你们的主子,我上官夕沅虽武艺不精,但医术绝对不差,这医术、毒术不分家,倒也不怕一些鸡鸣狗盗之辈。我平日里并不曾与人结仇。这般欺负一个未出阁的弱女子,真不是君子所为。”夕沅看向众人,很是镇定。 “阿萨奇,可要一起走?”夕沅跃上马车,招呼道。 阿萨奇微微一愣,原来这丫头也不是弱女子啊,大意了。 “公子,公子!”小厮乘着马车,不顾冰天雪地,飞奔而至,赶车的马夫满脸通红,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冻坏了。 “见过上官女御医。”小厮开口道。 夕沅微愣,转瞬又平静下来,阿萨奇的侍卫认得自己,不足为奇。 “不必多礼,将你家公子,接回去便好。”夕沅说着,欲撩起帘子,进马车内。 “夕沅,不如将这些人全都带回去,你我同乘一辆马车。”阿萨奇开口道。 “啊,不用,我同丫鬟一起,这些人就让他们冻在这里好了。”夕沅说着,看向采焕,示意她快些上车。 “他们可是中毒了?”阿萨奇开口道。 “哈哈,当然,若是命不好,无人路过,就让他们冻死在这里好了。” “求神医饶命,我们不想死。”大家纷纷磕头求饶。 “你们只是四肢无力,又不是不能走,你们非要冻死在这儿,我有什么办法。”夕沅一脸无辜的模样,让人觉得很是无害。 “谢神医不杀之人,谢谢神医。” “神医,可否,给,我,们解药?”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声音有些颤抖,他还年轻,不想死。 “啊,这我得想想,我刚才忘记撒得什么药粉了,这样啊,我好好想想,你们先回去,若是过了今夜,你们还活着,明日便去我的医馆,若是死了,那只能怪你们命不好喽。” 夕沅笑嘻嘻的模样,真是很欠扁,不过阿萨奇却眼前一亮,这般的夕沅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丫头总是给人带来惊喜。 “走吧,回府了,真是耽误工夫。”夕沅招呼着车夫,马车晃晃悠悠继续上路。 阿萨奇瞪了众人一眼,跃上自己马车,扬长而去。 地上的黑衣人顾不得许多,搀扶着,东倒西歪,步履蹒跚,尽管如此,也总比冻死在这冰天雪地好啊。 …… “公子,那些人,那些人不是我派的。” “什么,你说,那些黑衣人不是你派的?”阿萨奇朝着小厮厉声道。 第124章 萧辰轩发火 “你必须给我说清楚!”阿萨奇恨得咬牙切齿。 “公子,奴才就派了两个人,根本没这么多人,再说,咱们的人手上都有瓢虫印记,那些人没有。”小厮开口道。 “把那俩人给我叫来,快去!” “是,公子。” 很快,那两位便进来驿站内。 “见过王子!” “你们不长记性的啊,说了,喊公子,又忘了,简直找打。”阿萨奇看着他们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是,公子。” “为何没按我的吩咐去竹林?” “公子,卑职去了,只是见有不少黑衣人在,以为换了人,用不上我们,便躲闪了去。” “这么说,你们还挺有理?”阿萨奇越想越生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蛋。 “请公子责罚。”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只好认罚。 “滚出去,碍眼!”阿萨奇说的气愤,却并未责罚他们。 管事很勤快,上了茶进来,又知趣地退到了一旁。 阿萨奇瞅了他一眼,上次让夕沅给治了热症,这次是不是换个别的法子,这英雄救美不成,总得找机会啊。 “先下去吧,本王子一个人静静。”阿萨奇说着,摆手示意他退下。 今日之事,真是奇怪,那些人明明就是想杀人灭口,找了个打劫的破借口。 到底是谁?会置一个弱女子于死地? 真是失策,早知道就将那些人带回来,若是揪出幕后主谋,岂不是能虏获夕沅芳心。 阿萨奇面上冷静,心里却七上八下,难得遇到喜欢之人,看来还得另寻它方! 还是尽快赢得夕沅芳心,远离这是非之地,回了突厥,谁敢这般胡作非为,就算给他一百个胆,也不敢谋害王室之妃。 …… “呜,呜,夫人,呜,呜呜。”采焕下了马车,刚进上官医府,见到自家夫人,便嚎啕大哭起来。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上官夫人道。 “有人打劫,要杀,杀二小姐。” 采焕这一路上一直紧张不已,进了上官医府,终于松了口气。 “夕沅,怎么回事?撵夫呢?” “夫人,老朽在这,今日确实惊着了二小姐。”车夫开口道。 车夫到底年岁大一些,惊吓之余,还是将事情经过说了个清楚。 上官夫人听罢,心惊胆战,但上官大人尚未回府,倒也不好做主,示意管家,偷偷给了撵夫和采焕银两,此事还是莫要声张的好。 上官夫人毕竟出身楚家,楚怀王的嫡长女倒也不是让人吓大的。 她瞅了一眼夕沅,这丫头倒是淡定。 夕沅没多言语,她自己也有些不明白,今日到底是何人所为,本该平静的生活,怎么就起了波澜? 她告别母亲,回了自己院落,先收拾一番,等父亲回府,再做打算。 傍晚,上官大人回了府中,很快便知道了消息,似乎有些六神无主,倒是难为了他一个文官。 “老爷,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可是你在朝堂得罪了人?” “夫人,我从不与人结怨,再说咱们上官府世代行医,哪来的仇家?” “母亲,沅儿在哪儿?可有受伤?”上官钥华一听夕沅被打劫,浑身直冒冷汗。 “在她梅苑里,没有受伤,车夫说得也不清楚,一会儿夕沅过来,让她说说怎么回事。”上官夫人开口道。 上官钥华和钥菁去了梅苑,夕沅刚好换了衣裳,正欲往南院走。 “大哥,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沅儿,这么危险的事儿,怎么也该让府丁去太医院说一声,万一有个好歹,我,,我,哎。”上官钥华有些激动,看得出很是紧张。 钥菁拉起妹妹的手,未多言语,她了解大哥的心思。 怎能忍心夕沅受伤、哪怕是半点委屈。 兄妹三人出了梅苑,边走边说。 …… “沅儿,那是什么东西,那些人真的中毒了?”上官钥华惊恐万状,不寒而栗。 “大哥,没事,我闲来无事,琢磨了点小东西,一些草药粉,一点点毒性,不至于伤人性命的。”夕沅笑着说道。 “你这丫头,还能笑得出口,以后万万不可再独自出门。”上官钥华道。 “大哥,我是开医馆的,不出门,怎么治病救人,再说,今日皇上已经允许我开第二间医馆。” “皇上允许了?” “是呀,还说以后直接进宫便好,有事随时可以告诉他。” “妹妹,皇上真的这么说啊。” “是呢,姐姐,皇上真是宅心仁厚的明主。” 三人很快来了南院。 上官夫妇在兄妹三人的言语中,弄清了事情的始末,只是到底谁要害沅儿? 让人很是担心。 “母亲,莫要担心,平日里萧世子都是让侍从跟着,今日缘于进宫,本想着无事,便让那侍从回了萧王府,是沅儿大意了,害了母亲担忧。”夕沅小声地说着,像犯了错的孩童。 “夕沅大了,自有主意,你母亲担心是肯定的,以后诸多小心才好。”上官大人缓缓地开口,虽平淡,却也让人听出了担忧。 “是,父亲。” “既然你自己配了药草防身,为父便不多说,用过晚膳早些歇息。” “是。” …… 次日一早,夕沅早早地去了医馆。 只是医馆门口多了萧家主仆。 “辰轩,好早啊。” 萧辰轩看了看她,默不言语,只是盯着夕沅上下打量,似乎要隔着衣裳穿透人心。 夕沅见萧辰轩不理自己,又看向他身后的萧全,无奈,萧全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 这主仆二人,这大清早的架势,颇有兴师问罪之意,莫不是知道了昨日之事? 毕竟是医馆,呆在门口,怕是不妥。 夕沅有些心虚,自己走了进去,很是自觉地去了后面的厢房。 其三看沅姐姐进了医馆,本想打招呼,一瞅后面冷若冰霜的萧辰轩,连忙住了口。 萧辰轩主仆跟着夕沅进了厢房,迟迟不肯开口。 其三上了茶,赶紧退了出去。 这气氛太凝重,让人窒息。 “辰轩,你再不开口,我可要出门了。”夕沅喝了口茶,掩饰内心的忐忑。 “去哪儿。”萧辰轩冷冷地说道。 “啊,还没想好。”夕沅笑嘻嘻地说着。 她一贯喜欢用笑来给自己台阶下,要不多尴尬呀。 “那就慢慢想,以后我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萧辰轩很是平静,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 这厮感觉不到烫吗? “你一个世子爷,平日事物繁多,我,你就不用操心了吧。”夕沅依旧笑意满脸,有些巴结讨好。 “事物再多,亦没有世子妃的安危重要。” 夕沅一听,暗暗紧张了一把,看来还是被他知道了。 “不用,就让萧全跟着便好。” “不行,萧全不尽职,我打算逐出府去。” “啊,不管萧全的事,昨日是我进宫,不让他跟着的,辰轩,你就不要生气了嘛。”夕沅站起身来,走到萧辰轩面前。 萧全站在一旁,捏了一把冷汗。 求收藏,求票票ヾ(?°?°?)?? 第125章 使坏赚千银 萧全瞅了一眼自家主子,悄悄地退了出去。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夕沅诺诺地拉扯着萧辰轩的衣袖,玉指娇荑。 那白净细嫩的手,更加刺痛了萧辰轩柔软的心。 “沅儿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萧辰轩站起身来,一把将夕沅揽入怀中,紧紧地搂着。 “知道了,以后不敢了。”夕沅小声地说道。 她抬头瞅了一眼萧辰轩。 四目相对,娇涩难掩。 此刻萧辰轩看向夕沅的眼里,灼热奔放,似天边的火烧云。 夕沅紧忙低下了头。 萧辰轩趁机吻上她的额头。 夕沅紧忙挣脱开来,端起茶盏,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怎么也无法平抚那颗怦怦直跳的心。 沅儿害羞了。 萧辰轩心情极好。 从早上的阴霾中缓了过来。 “沅儿,以后再不可意气用事。” “是,真是啰嗦。”夕沅还是有些紧张,不敢抬头瞅他。 “你瞧瞧你,这般胆色,也敢独自出门?” “怎么不敢,我也没怎么样啊。” “还敢这般,以后我必须寸步不离。” “哼!” 夕沅不再做声,闷声喝茶。 萧辰轩则沉浸在夕沅的美好中,暗自偷乐。 “沅姐姐,外面有十多个公子。”其三跑进来,神色慌张。 “什么模样?” “带了斗篷,看不清。” “走,去看看。”夕沅说着,站起身。 萧辰轩紧跟着出了厢房。 刚进医馆前堂,便见十多个彪形大汉杵在那儿,不像是瞧病的,倒有点打劫的意思。 “求神医开恩。”为首的男子开口道。 这不是昨日那几个蒙面大汉嘛。 夕沅转了一圈,默不作声,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不知在打何主意。 “求神医开恩。” “求神医开恩。” “求神医开恩。” …… 大汉们纷纷跪地,连连磕头作揖。 夕沅依旧淡笑不语。 萧辰轩一听求饶,便猜出十之八九。 他飞的一脚踹了过去,为首的男子,应声倒地。 萧全听得动静,见自己主子怒火中烧,啪啪几脚,便将剩余的那些个彪形大汉踢倒在地。 几人的斗篷落在地上,慌忙捡拾。 萧全又是接连几脚,将所有的斗篷踢飞了出去。 其三跑向门外,招呼几个伙计将斗篷捡了回来。 掌柜的见苗头不对,紧忙关上了医馆的大门。 “说,谁给你们的胆子!”萧辰轩厉声道。 “回世子爷,小的们只是想抢些银两,绝无杀人之意。”为首的男子开口道。 夕沅坐到了诊案旁,依旧看着,不多言语。 她听得那为首的男子,喊了世子爷,看来是识得萧辰轩,再看那些个人,眉目俊宇,亦不像是打家劫舍之人。 倒是有点像侍卫。 “你们十多个人,劫持一辆普通的马车,怕是劫来了银子,也是不够分的吧。”夕沅声不大,却镇定自若。 众人见夕沅终于开了口,再次跪地求饶。 “不想死也可以,只是,我总得知道谁要害我才好,你们死了不要紧,若是连累了你们的家人,哪怕进了阴曹地府,也是不得安生。你们说,是不是啊。”夕沅从诊案旁走了出来,站到众人跟前,慢调斯语。 “是,是,是是。” “求神医开恩,救救我们。” “你们真是听不懂人话呢,既然如此,都滚出去吧。”夕沅依旧轻声细语,带着淡淡地笑。 “还不滚出去!”萧辰轩冷声呵斥。 萧全见自家主子说完,瞅了自己一眼,心中了然。 一会儿悄悄地,全都抓起来! “算了,辰轩,我还是给他们解药,不然我良心不安。”夕沅不知怎么,莫名地来了一句。 萧家主仆全都愣住了。 “谢神医,谢谢神医。” 夕沅笑了笑,转身离开,走进后面院落。 好一会儿,走了出来。 她唤来其三,将药丸递了过去,示意他给每人喂到嘴里。 大汉们见了药丸,纷纷来抢,很快狼吞入腹。 “既然大家不说,便回去吧。”夕沅双眸晶亮,一副很纯真的模样。 “谢神医,神医真是菩萨心肠。” “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一声,昨日你们只是中了噬骨散,三个时辰便可正常。”夕沅嘻嘻一笑。 “啊,那刚才我们吃的是?” “只是噬心散,以后每月的今日都要来我医馆报道,不然便会穿心而死。”夕沅笑着的模样,真是气得人啊,牙痒痒。 “顺便说一声,药丸不贵,一千两银子一颗。”夕沅再次开口道。 众人怒气冲天,站起身来,拔箭相向。 萧辰轩飞身而至,一脚踹了出去,为首的男子倒了下去,嘴角鲜血滴落在地。 其他几人不敢上前,只想赶紧转身离去。 “回去吧,以后别忘了,每月送一千两银子,万一不小心嗝屁了,我可是会于心不忍的。”夕沅很是好心地提醒道。 为首倒地的男子,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领着众人很识趣地离开了医馆。 萧辰轩瞅了夕沅一眼,这样的沅儿让他觉得有些陌生,转瞬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夕沅瞧大家都在看自己,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 其三呆呆地瞅着眼前的一切,更加坚定了跟着沅姐姐学医的心。 其他众人皆如此。 …… 少年强,则国强。 两人再次回了厢房,辰轩倒是先开了口。 “沅儿。” “啊,怎么?” “没什么,想快些娶你进府。” “出家之人自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欲潜清修。” “我是俗家弟子,成亲是正事。” “……” “若真是出了家,我的沅儿岂不是要守寡。” “……” 谁能告诉夕沅,这还是墨守清规的萧辰轩吗? “对了,昨日进宫,所谓何事?”萧辰轩开口道。 “向皇上请旨,在郊外开第二间医馆,顺便提了将来开医学院的事。”夕沅平拂了一下小心脏,开口道。 “皇上怎么说?” “同意了。” “看来皇上对你很是宠溺,这般惯着。” 夕沅有些微愣,不知所措,连辰轩都觉得皇上偏爱自己。 她又想起了皇上,那一声‘沅儿’。 “沅儿可否拜访萧王府?” “什么?啊,萧王府啊。”夕沅回过神来,听得辰轩的话。 “过些日子便是姐姐的大婚,不如,过后如何?这事需得父亲、母亲同意才好。”夕沅想了想,说道。 “是我唐突了,着急了些。” 求收藏,求票票ヾ(?°?°?)?? 第126章 受封沅郡主 “二小姐,宫里来人了,夫人要你回府。”府丁气喘吁吁,看得出是跑着来的。 “可有说何事?”夕沅开口道。 “没有。” 夕沅瞅了一眼萧辰轩,站起身来。 正好辰轩的马车停在外面,本就半刻钟不到的脚程,此时倒是更利落了些。 “臣女见过林公公。”夕沅刚进院落,便见林公公带着几名侍卫,站在院中。 “原来是上官女御医回府了,杂家恭喜了。”林公公笑着开口道。 辰轩也有些纳闷,这林公公本是李明皇身边的红人,是何圣旨,非得亲自来宣?还等在这般寒冬腊月的院落里。 “公公恁般客礼,非要在院中等沅儿。”上官夫人开口道。 夕沅这才发现,父亲、母亲都在,连大哥和姐姐都在,这是有大事要宣? “上官女御医接旨!”林公公突然道,打断夕沅思绪。 “臣女接旨!”夕沅说完,跪在地上,上官府一家全都跪了下来。 萧辰轩一直躲在门楼上,看着院子里的一切,这是怎么回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官女御医医术精湛,救治太后有功,深得百姓爱戴,……特封为沅郡主,享郡主封地,……”林公公念得抑扬顿挫,声情并茂,似乎在宣布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 夕沅井然,上官大人一家也有些目瞪口呆,这天大的喜事似从天而降。 萧辰轩有些摸不清头绪,这圣上闹得是哪一出? 昨日进宫事事顺意,今日又这般封赏。 “沅郡主,快别跪着了,地上凉,冰坏了身子,杂家可不好给皇上交代。”林公公递过圣旨,笑着说道。 “谢皇上圣恩。” 夕沅有些回不过神来,怎么就成郡主了? “公公快屋里坐,管家备上好的明前茶。”上官大人再次邀请道。 “上官大人莫要客气,大人好福气,杂家急着回去复命,不多久留了。” “恭送公公。” 送走了宫中一干人等。 下人们纷纷道喜。 萧辰轩本想着从门楼上飞跃而下,却又觉得唐突,便转身离开。 上官夫妇倒是镇定,看不出喜悲。 “二妹妹真是聪慧,深得皇上赞赏。”上官钥菁先开口了。 “沅儿确实医术精熟深湛。”上官钥华也觉得夕沅医术了得。 “夕沅深得皇上赏识,以后更要勤奋才好。”上官大人开口道。 “你们父子就会说这些,勤奋该有多苦,倒是辛苦了我的沅儿。”上官夫人悻悻地说着,语气有些娇嗲,更多的是对夕沅的心疼。 “母亲,沅儿喜欢学医,不觉得苦。”夕沅笑着看向众人。 “好好好,先用晚膳。”上官夫人楚碧云开口道,内心却难掩惆怅,莫不是皇上发现了夕沅的身世? …… 晚膳有些丰盛,管家特意多加了菜,毕竟府上这般喜事,今日着急了些,先小庆祝一番,待请示了老爷,定是要大肆张罗一番才好,二小姐封了郡主,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医府上下一片欢愉,气氛很是愉悦。 众人皆沉浸在二小姐被册封郡主的喜悦当中。 夕沅用过晚膳并没有因为册封郡主而在南院多做停留,自家人倒也没必要寒暄。 回了梅苑,她简单梳洗了一番。 “奴婢恭喜小姐!”采焕越来越佩服自家小姐,昨日被劫,受了惊吓,今日沉静下来,竟觉得二小姐真是厉害。 “你这丫头,早些歇息吧。”夕沅笑着开口道,想着她昨日紧紧拉着自己的模样,想来是被吓着了,不过倒也是忠心不二的丫头。 若是嫁到萧王府去,这丫头带过去才好。 想着这些,夕沅不由地乐了。 “小姐今日心情定是大好。”采焕瞅着她,暗自猜想。 她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小姐有喜事,她当然也高兴,昨日的惊恐很快消失不见。 夕沅躺在榻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倒不是不高兴,只是缘何莫名地被封了郡主,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那些个大汉,武艺非凡,不像是普通的劫匪,能认得萧世子,莫非是宫中的侍卫? 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辗转反侧,许久,她才入眠。 次日一早,萧邑王府派了帖子来,请上官夫妇和夕沅过府做客。 夕沅想着第一次去萧王府,倒也精心收拾了一番。 当然,也有一丝丝紧张。 上官夫人备了厚礼,夕沅本不想带些什么,后来想想,还是带了自制的面膜,不贵重,却是独有。 “王爷,王妃,上官夫妇和世子妃来了。”管家禀道。 “快快,请进来,辰轩,快去迎一迎。”萧邑王妃满脸笑意,看向萧辰轩。 自家孩儿什么都好,就是沉闷了点。 萧辰轩面上冷漠,心里窃喜,脚步不听使唤地飞奔了出去。 “见过大人,夫人,沅儿。”萧辰轩耐着性子,开口道。 “辰轩今日这精神头不错。”上官夫人夸赞道。 夕沅瞅了一眼,好像是有一点,虽依旧是青色锦裳,不过锦服边金丝缕却很是扎眼。 这样的辰轩越来越像世家公子哥,似乎俗了点,倒也不是俗气,更像是坠落凡尘的谪仙,尘俗的谪仙。 轻笑不由地挂上嘴捎。 沅儿今日心情不多,辰轩想着。 进了厅堂,上官大人和萧邑王说的投机,萧王妃拉着夕沅嘘寒问暖,气氛倒是融洽。 “夕沅过了年,便要进府,以后一家人,不该这般客套,母妃亦是亲善之人,定能将你视若己出,如亲女般相待。”萧王妃笑着说道。 “谢王妃。” “你这丫头,还喊王妃,该喊母妃才好。” 夕沅有些微愣,她看向萧辰轩,又看了自家父亲、母亲,最后看向萧邑王。 “夫人太心急了,还没过门,夕沅定是会害羞了些。”萧邑王一脸慈祥,语气平常,没有严厉。 这萧王爷,夕沅倒是见过几次,却不曾单独说过话。 夕沅瞅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淡淡一笑,也算不失礼数。 长辈们闲话家常,也都知夕沅被封为郡主。 萧王妃倒也知趣,让辰轩带夕沅在府上转转,先熟悉一番,等过了门,不至于陌生。 辰轩领着她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会儿,怕夕沅冷,便领她去了自己的院落。 这萧王府可比上官医府大了数倍,似乎比煜王府还要大许多。 刚进屋子,辰轩则盯着夕沅看了好一会儿。 他知道父王和母妃都很喜欢她,沅儿那么夺目,怎能不让人欢喜。 夕沅感受到他的目光,她抬起头,憋了一眼,辰轩赶忙躲闪了过去。 府丁送了茶进来,萧全跟在后面,他一早便知道世子妃要来府上,亦很欢喜,世子的好事要提前了? “萧全!”夕沅端起茶,看向后面的来人。 萧辰轩瞪了一眼,又转过视线,似乎不想让夕沅发现。 “萧全见过世子、世子妃。” 这喊得还算中听,萧辰轩瞬间乐了,嘴角微微上扬。 “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萧辰轩开口道。 “回主子,还没有,不过有点像宫里的,都是训练有素之人。”萧全说着,看向自家主子,又偷偷瞄了眼未来的世子妃。 夕沅倒是淡定,依旧端着茶盏,轻轻地抿着。 “主子,老婆婆的死有了些眉目。”萧全再次开口道。 夕沅手中茶盏微微一颤。 “继续说。”辰轩觉得没有必要隐瞒沅儿。 成了亲,相互就不该有秘密存在。 第127章 首富苏万三 “老婆婆刚来汴京时,去过几次丞相府上。”萧全开口道。 “左丞相?”夕沅惊诧道。 “婆婆都走了几个月了,你怎么查到的?”夕沅再次开口。 “回世子妃,主子派我们盯着左家许久。”萧全瞅了一眼自家世子爷,开口道。 “那左家为何要害一个妇人?”夕沅问道。 “婆婆应该是识得左丞相,听闻与宫中娘娘有关。”萧全如实禀报手下打探的消息。 “左贵妃?”对于这个消息,夕沅心生波澜。 “萧全不敢妄下结论。” “那和左家二小姐可有关系?”夕沅总觉得那左盈盈表面柔和,心机却更为深沉。 “听闻这二小姐深得左丞相疼爱。”萧全也有些纳闷,这点左家公子似乎不如左盈盈得人意。 夕沅虽说有些烦心,但总算有了眉目。 看来这左家绝非良善之辈。 那宫中的左贵妃看起来优雅娴淑,不像是有心计之人。 似乎也不对,没有自己的子嗣,却能享得皇上盛宠不衰,怕是手段了得。 只是那左贵妃对二皇子表哥,似乎颇为疼爱,视若己出,又好像不是阴险狡诈之人。 所有的事情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 夕沅想想就头疼。 辰轩示意萧全退下,并未多说。 他不想让沅儿妄加猜测,更不愿她提心吊胆。 却又觉得该坦诚面对。 “沅儿,一切有我。”他在心里暗下决心,他以前是在寺院清修不假,却并非不谙世事。 了尘师傅对他亦师亦友。 拜访了萧家,夕沅依旧去医馆看诊。 除了萧全,辰轩又派了好几名暗卫,他自己想跟着,沅儿却不许,加上有许多事需他自己处理,确实也抽不出身子,只得作罢。 很快便到了上官钥菁的大婚之日。 上官府张灯结彩,喜气连连。 左丞相府倒也很有诚意,彩礼热热闹闹地送了十八抬,不张扬却又不失身份。 作为娘家,上官夫妇嫁闺女,陪送的东西也不少,绫罗绸缎、珠宝铺子,很是添彩。 夕沅作为娘家妹妹,跟了轿子,为姐姐送亲。陪同的还有自家大哥上官钥华。 当朝丞相府操办喜事,朝中大小官员来了不少,街上的绅豪商贾都来道喜,就连四位分封的皇子也来凑了热闹。 这般的场面,夕沅暗暗为姐姐叫好,希望这左家公子对姐姐是真心实意才好。 新娘、新郎拜了天地,宴席便开始了。 夕沅瞅着左盈盈,总担心她整什么幺蛾子。 不过一直到宴席结束,风平浪静。 看来这左盈盈还算有些分寸,起码不想丞相府落人话柄。 夕沅总觉得这左家怪怪的,她一个弱女子定然不能得罪当朝丞相,难道她讨厌左家只是出于本能? 莫不是因为左盈盈喜欢萧辰轩才让她有了这般念头? 算了,过了今日,这成了亲家,也许会好起来吧。 “沅大夫,原来你坐在这桌呢。” “陈夫人。”夕沅听得声音,抬起头来。 她瞅了一眼陈夫人微微拢起的腹部,笑了笑。 “沅大夫真是神医,姐姐这身子多亏了你。”陈夫人笑着说道,很是欢喜。 听得出很是真诚,毫无恭维。 陈夫人三十岁上下,比上官夫人小了几岁,却又大了夕沅不少,按说作为婶婶亦不为过,只是这般自称姐姐,倒是没把夕沅当做外人。 “陈夫人不必客气,缘分到了,水到渠成罢了。”夕沅笑着说道。 “沅妹妹可有用好膳,不知可否去凉亭坐坐?”陈夫人开口道。 “也好。” 夕沅站起身来,同陈夫人朝亭子走去。 这左丞相府倒是很大,院落里栽种了不少梅花树。 满院的梅花树,打满了花蕾。 原来丞相府竟然这么多梅花树,不知怎么她又想起了左盈盈。 “妹妹,到了。” 夕沅只顾看满院的梅花,不想这么快就到了。 只是亭子里,这男子是谁? 一身青色长衫,儒雅斯文。 四目相对,对方眼眸微动,似有颇多惊喜。 夕沅觉得似乎在哪见过,又似不曾相识。 “沅大夫,这是我娘家堂哥,我给你提过的。” “堂哥,这是医好我的女神医。”陈夫人开口道。 “夕沅见过苏首富。”夕沅脱口而出,她记得陈夫人说过,他叫苏万三,汴京城首富,陈夫人送给她的那些名贵药材便是他寻来的。 男子眼波一闪,很快恢复了平静,原来她叫夕沅。 “万三见过神医。” 夕沅凝眸想了好一会儿,自己肯定不认得他,缘何这般盯着自己看,他年纪看起来不大,三十岁上下,这容资似乎比陈夫人还要年轻一些。 那身长衫很是普通,脚上的布鞋更是让人觉得亲切。 这般白净斯文的男子,竟是富可敌国的首富,真是不可思议。 “万三见过神医。”苏万三再次开口道。 “夕沅失礼了,苏首富莫要见怪。”夕沅赶紧拉回思绪,开口道。 “你我真是客气,神医,首富,有趣。”苏万三笑了笑,很是温润。 有那么一瞬间,夕沅觉得他像极了自己的大哥上官钥华,亦如谪仙般的温文尔雅。 “神医是我家妹妹的恩人,便是我苏家的恩人,叫我万三即可。”苏万三开口道。 “这番怕是有失礼数。”夕沅开口道,这苏首富看起来很是年轻,不过到底比自己大了许多,这般直呼名讳,确实失礼。 “不如这样,你喊我苏公子或者万三。” 夕沅有些蒙圈了,这些什么意思? “我和堂哥同岁,二十有七,沅儿妹妹莫不是嫌弃我们兄妹年纪大了。”陈夫人开口道。 “夕沅不敢当,只是觉得失礼。” “妹妹莫要再推辞,这是丞相府,改日请你到苏府做客。”陈夫人开口道。 “我们兄妹很喜欢你这个妹妹,就这么定了。” “给姐姐一点薄面。”陈夫人笑着连连开口。 这般的苏首富,让夕沅又惊又喜,更多还有惊诧。 第128章 意外药草山 “多谢苏公子和姐姐抬爱。”夕沅不再推托。 这丞相府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还是闲话少说。 “就这么定了。”陈夫人笑意满脸。 她瞅了一眼堂哥,堂哥对神医如此敬重,想来也是因自己的缘故。 “沅儿。”萧辰轩跟着丞相府的婢女走了过来。 “辰轩,来给你介绍认识,咱们汴京城的首富,苏公子。”夕沅笑着开口道。 辰轩倒也听过苏万三的名号,只是不想竟这般年轻,且温文尔雅,没有丝毫商贾的庸俗之气。 “见过萧世子。”苏万三开口道。 萧辰轩有些微愣,识得自己? “苏公子有礼。”萧辰轩说道。 “京城传言太后亲赐萧世子与神医良缘,看来传闻不假。”陈夫人开口道。 “夫人有礼了。”辰轩瞅着有些脸熟的妇人开口道,或许是沅儿医馆的病患,这二人看起来倒不像是夫妇。 “郎才女貌,确实不错。”陈夫人说着,瞅了一眼堂哥。 不知为何,苏万三的眼神闪过一抹失落,又很快消失不见。 “沅儿,郊外医馆的事,不是说还要忙吗?不如现在便去?”辰轩开口道。 “陈姐姐,苏公子,夕沅午后确实有事要忙,失陪了。”夕沅侧身微微作揖,欲告辞。 “夕沅又开了一间医馆?”苏万三一直站在一旁,开口道。 “是,郊外穷苦百姓多,医馆本就少,妇人们更是无处就医。”夕沅开口说着,陈夫人不算外人,苏首富看起来也算正人君子。倒也没注意,此刻他喊得是夕沅,而非沅大夫或者神医。 辰轩瞅了他一眼,青衫布鞋,京城传言苏万三富可敌国,莫非与夕沅是旧相识? 不知怎么他就想起了大皇子大婚之日,夕沅瞅着那些贺礼,两眼放光的模样。 “苏某最近正好要去郊外一处药山,一起看看。”苏万三开口道,语气平淡,脸上却挂着淡淡地笑,让人倍感亲切,不忍拒绝。 “妹妹不如顺道去看看,医馆以后需要何种药材,也好让堂哥准备。”陈夫人笑着说道。 夕沅有些微愣,感情这苏公子是要和自己做买卖呢,想要药铺采购他的药材? 也罢,药材从哪儿都是买,况且这苏公子让人觉得还不错。 “也好。”夕沅说着瞅了一眼萧辰轩,见他面无表情,看来自己似有些莽撞了。 “萧世子想来亦不会有意见吧。”苏万三依旧微笑着开口。 “苏公子客气。”萧辰轩依旧淡淡地开口,不冷不热,当然也没有笑意,除了在夕沅面前,确实很少对外人微笑。 “既然堂哥你们要忙,我便不多打扰了。”陈夫人笑了笑,跟着丫鬟离开。 夕沅和左丞相打了招呼,很快离开。 左丞相对于夕沅身边的萧家世子熟悉,旁边的公子一身青色布衫,他瞅了一眼,未多理会,好像在哪见过,似曾相识。 苏万三未报名号,只是跟在夕沅身后。 若说苏首富名号,汴京城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听闻其人,未见其貌罢了。 夕沅和辰轩同乘一辆马车,苏万三自己乘了一辆马车。 本想着不去郊外医馆,岂料苏公子说药山和医馆在一个方向,也罢,正好顺道。 三人到达医馆之时,正巧陶家祖父也在,牌匾没挂,铺子里药材却早已一应俱全。 有外人在,夕沅倒也未多做寒暄,只是将一百两银子交于陶祖父,便匆匆离开。 苏公子有些诧异,这丫头竟如此信任他人,毫无防备之心。 萧辰轩则毫无质疑,这陶祖父,之前在夕沅的医馆见过几次,能让沅儿敬重之人,医术应该很是了得。 离开郊外的医馆,往前十多里便是苏公子说的药山,很大一片。 远远看满山的雾凇,冬日里很是美观。 “真美。”夕沅刚下马车,便被不远处的这片美景所吸引。 她想着若是开办医学院,这个地方倒是不错,风景宜人,又远离闹市。 就算回府,往返也不过半日车程。 夕沅只顾美滋滋地想着,却压根忘了,这是人家苏首富的产业。 “不知夕沅觉得此处如何?”苏万三下了马车,见夕沅仰脸感叹,走过来,笑着问道。 “不错,山色青青,空气宜人。”夕沅笑着说道。 “冬日天寒地冻,来年开春,往前山坡上遍地都是草药。”苏万三看着她,依旧淡淡地微笑。 萧辰轩跟在一旁,插不上话,他不停地打量着这京城首富,眼神里多了些清凉,这苏公子看夕沅的神情,更多的是宠溺,不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更像是疼爱。 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听闻苏兄常年在外,不知嫂夫人在家可好?”萧辰轩开口道。 “萧世子此言差矣,苏某尚未成亲,哪来的嫂夫人。”苏万三笑着回道。 “苏兄看起来比我年长,缘何?”萧辰轩虽不愿八卦,却还是开了口。 “确实比你们年长一些,万三今年二十有七,常年奔波,确实未遇到心仪之人。” “啊,苏首富这是大龄黄金剩男啊。”夕沅笑嘻嘻地说道。 苏万三微微一愣,笑了起来。 夕沅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她那淑女的性子,在外人面前不过三分钟热度。这不,此刻就曝了光。 “确实是比你年长了些。”苏万三依旧笑着说道,虽不知夕沅所谓的黄金剩男是啥,大龄倒是听得明白。 夕沅尴尬地笑了笑,不再开口。 三人往前走着,很快到了前面山坡,瞅着那土壤,确实是种药材的好地方。 “夕沅觉得此处如何?”苏万三一路上不停地和夕沅说着,淡淡地微笑,亦如兄长般。 “很不错,美不胜收。” 平日里呆在闹市惯了,有了这么一片小山,让人心境大开。 “喜欢就好。”苏万三小声说着。 夕沅只顾往前走,没听见,萧辰轩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默不作声,却紧握着拳头。 “苏公子,这一片山可全都是你的产业?”夕沅转过身,问向身后和辰轩一起走着的苏万三。 “是,都是在下的产业。” “夕沅可喜欢这里?” “不错,很喜欢。” “全是药草,不如这药山送你好了,正好开医馆可用。”苏万三淡淡地说着,依旧一脸微笑。 夕沅晶亮的双眸瞅着他,满脸震惊。 “苏公子财富确实无人能及,既然沅儿喜欢,不如开个价,我们买便是了。”萧辰轩说着,虽一脸冷漠,语气倒也平淡。 “是啊,苏公子,无功不受禄,夕沅万万不敢接受馈赠。” 第129章 药山的地契 “夕沅对舍妹有恩,这子嗣之事乃是大事,对于苏某来说,这小小的一座山,倒算不得什么。”苏万三一脸平静,很有诚意。 “治病救人,乃医者本份,苏公子客气了。”夕沅开口道。 “这药山一直闲置无人打理,能够遇到神医是苏某的荣幸,莫要再推辞了。”苏万三依旧笑着,一脸真诚。 “这该如何是好?”夕沅着实不解土豪的世界观竟如此宏大,这么大一座山,说送就送啊。 “这山上凉风灌顶,不如先下山?”萧辰轩打破三人的尴尬。 “确实有些冷,走吧,下山喽!”夕沅笑着说道。 不出去走走,以为这便是世界,原来美景到处都有。 “沅儿,你喜欢那药山?”马车刚动,辰轩便问向坐在一旁的夕沅,眼神殷切。 “风景很好,以后若是开办医学院,那里倒是不错。”夕沅笑嘻嘻地说着,又担心辰轩多心。 “开学院是不是空旷了些?”辰轩有些纳闷,似乎青山书院也没这般大吧? “不会啊,学堂和种药草同时兼顾,方便识别药材。” “若是开了学院,需要青云先生帮忙吗?”辰轩再次问道。 “只怕先生不肯。”夕沅看向辰轩,多少有些顾虑。 “让师傅去请。” “了尘师傅?” 辰轩笑了笑,揽过夕沅的肩膀,靠在自己身上,他感觉两人越来越有默契,刚才的不快暂时消散而去。 其实马车内空间挺大的,这般靠在一起,夕沅脸刷的红了起来。 这般娇涩的夕沅,让他心生欢喜。 傍晚回府,辰轩禀明了父王,萧邑王问明缘由,一听是药山,考虑片刻,还是应允,一来辰轩大了,即将成家立业,该有决断的权利,再者是送给世子妃,倒也无可厚非。 用过晚膳,夕沅早早歇息,明日事情繁多,郊外医馆的牌匾也要挂起来,最好来个简单的仪式,也好为今后医学院招收学员做打算。 次日一早,夕沅用过早膳,很快出府,萧全紧跟其后,偶尔也会躲在树上,跟班时候更多一些。 至于暗卫,有几个,或许只有萧辰轩清楚。 刚进医馆,病患尚未上门,苏公子倒是来了。 “夕沅,早。”苏万三脸上挂着微笑,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模样。 “苏公子,好早啊,有事?”夕沅瞅他不像是生病的样子,莫不是有难言之隐? 苏万三四下张望,他第一次进这家医馆,和外面的医馆很是不同,不光有药匣子,还有药膳补品,靠门口摆着一排,是些什么? 籇笔大字写着:面膜! 这是什么东西,好生奇怪! 他瞅着夕沅,一脸疑惑,不过笑容却不减。 “这位爷可是初次来汴京城?咱们这儿有名的面膜,是名家贵妇、世家千金美肤养颜的上品,爷可以为夫人带些回去,保管夫人爱不释手。”其蓉走了上去,开口道。 苏万三笑了笑。 “爷,这边还有滋补珍品,全是出自神医之手,调理身子的良品。”其蓉目不转睛地看着苏万三,墨色的双眸透着晶亮,很是单纯、可爱。 “小丫头,不错,很有天赋。”苏万三笑着赞道。 “谢爷夸赞,不如带些回去。”其蓉紧追不弃,清澈的眸子带着灵动。 “好好,一会儿见过你家神医,我便多带些回去。”苏万三说着,瞅了一眼其蓉,又转向夕沅。 “其蓉,你去忙吧,苏公子是姐姐的朋友。”夕沅笑了笑,朝其蓉挥了挥手。 “苏公子,后院有厢房,不如喝点茶?”夕沅开口道。 “既然夕沅邀请,盛情难却。”苏万三说完,欲迈步朝前。 夕沅愣了一下,朝后院走去。 其三一直还是那么有眼力见,客人刚刚落座,便送了梅花茶上来。 这位公子虽青色布衣,却气质高昂,气宇不凡。 一看便是贵客,这般的客人,其三都是送主子喜欢的梅花茶进来。 就冲他这个机灵劲,深得夕沅欢心。 “苏公子,尝一尝,这梅花茶。”夕沅见其三斟满了茶盏,开口道。 这梅花茶刚出茶壶,入得茶盏,便香气扑鼻,充满了整个厢房,沁人心扉。 苏万三端起茶盏,茶的清甜顺着鼻息直入心田,令他沉浸了好一会儿,轻轻啜上一口,甘甜清雅,如沐春风。 “不错,甘甜又带着清爽。”他笑着看向夕沅,眸子里带着莫名地情愫。 “苏公子游历万千山水,见多识广,夕沅这梅花茶倒是有些献丑了。”夕沅开口道,她觉得作为京城首富,什么见识没有,定是尝遍天下珍馐美味,山肴野蔌。 “这梅花和普通晾晒的不同,夕沅可是用了什么特殊之法?”苏万三笑着的感觉,真的很亲切,亦如温润的兄长般。 “这梅花三蒸三晾,看起来清新淡雅,亦如绽开般梅上茶涧。”夕沅笑着解说。 她自己倒是很喜欢这梅花茶,如新鲜的梅花般在沸水里盈盈绽放。 苏万三笑着点头,一直未将茶盏放下。 “夕沅,你我相识,本就缘分,今日我将这药山的地契送来,还望收下。”苏万三终于放下手中茶盏,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来。 他将纸张推了过去,夕沅瞅着‘地契’二字,有些不知所措,这般贵重的东西,出自仅仅一面之缘的陌生公子之手,确实让人心颤。 既感动又莫名。 “沅儿!”辰轩来的刚刚好,不偏不倚,不差毫厘。 “刚要准备叫上沅儿去苏府拜访,不想苏公子竟这般义气,地契这么快送来了,正好,银票我也拿来了。”萧辰轩虽然多说了几句,却听不出任何波澜,语气很是平淡,不惊不喜。 苏万三瞅着那一沓银票,笑了笑。 “萧世子多虑了,说好了,将药山送予夕沅,作为我苏某人的答谢,这般多的银票,我该如何是好。” “苏公子客气,银票不多,五万两,我府上没有山地,多是良田,管家按照良田的市值估了价,还望笑纳。”萧辰轩语气客气了些,冷漠的脸上,依旧不带丝毫微笑。 “一万两,山地比不得良田,不知这样可好?”苏万三笑着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放下,继而又淡淡地笑着。 这样的苏万三,丝毫没有商贾的世俗,更多地是从容温雅。 萧辰轩瞅了他一眼,又看看夕沅。 “辰轩,既然苏公子一番好意,不如就收下吧,药山确实只能种药材,比不得良田。”夕沅淡淡一笑,看不出到底何想。 “沅儿,收好地契,父王说药山直接交于你打理便好。”辰轩将地契拿了起来,递给夕沅。 “啊,你我尚未成亲,这?”夕沅有些惊慌,尚未成亲,只能算萧世子的婚前产业。 “沅儿,你我还分这般清楚?”辰轩笑了笑,从进门到此刻,嘴角终于稍稍那么上扬了一点点。 夕沅不由地脸红了起来,不知怎么就想起辰轩揽自己入怀的瞬间。 苏万三眼神闪过一丝淡漠,又似失落般,手稍微拢了拢,充耳不闻,继续喝茶。 “这梅花茶真是不错,夕沅一会儿送我一些可好?”苏万三插过话来。 “当然可以,一会儿我让其蓉包一些过来。”夕沅回过神来,允诺道。 辰轩不再多言,直接将地契塞进了夕沅的衣袖里。 他瞅了苏万三好几眼,示意他收好银票。 苏公子不得已,收起了其中的一万两,看来想送些什么给夕沅,还得堂妹来做才好。 他却不知,这么大手笔,着实让夕沅多了心思,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这番殷勤,让人不得不以为,这是一个陷阱。 辰轩却通了心窍,越发的世俗,他觉得这苏公子定是看上了沅儿,才会这般掷重金求得夕沅欢心。 不管如何,一万两银子,买一座药山,尚可,算不得赠予便好。 “今日苏某多有打扰,家母身体不适,若夕沅有空,可否上门看诊?”苏万三开口道。 “伯母病了?”夕沅愣了一下,开口道,看来这苏公子确实是看中了自己的医术。 “家母病了多年,不严重,却也不见好,总是虚弱无力,比不得常人。”苏万三说着,眉宇紧锁,看起来很是担心。 “这两日我忙完医馆的事,便上门探望,苏公子莫要着急。”夕沅开口道,本想着明日便去,一瞧见辰轩冷漠的眼神,便改了口。 “那就有劳夕沅,苏某告辞。”苏万三说着站了起来。 “苏公子稍等” “其蓉,准备些梅花进来。”夕沅出了厢房,走到前面,朝着其蓉喊道。 “沅姐姐,是煮茶吗?” “不是,是送给苏公子。剩下的一半,包好吧,过了年,我再多晾晒有些。” “是,沅姐姐。” 夕沅回身,继续回了厢房。 辰轩和苏公子正面对面坐着,不言语,却都神情冷漠。 其蓉动作很是麻利,桃子帮着一起将半数的梅花都包了起来,好几个小盒子,用浣纱系好,看起来小巧而精致。 “沅姐姐,给你。”其蓉说着递了过来。 “这般的包法倒是别出心裁。”苏万三眼前一亮,笑着说道,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门口的面膜。 “这些都是沅姐姐教的,好看吗?”其蓉仰起巴掌大的小脸,眼睛一眨一眨的,细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很是可爱。 “好看,小丫头也好看。”苏万三笑着说道。 这样的小丫头更像缩小版的夕沅。 儿时的夕沅定是妙不可言。 第130章 辰轩也撒娇 苏万三收起梅花茶包,道了谢,有些不舍地离开了医馆。 辰轩冷着脸,一声不吭,闷头喝茶,很快一壶茶见了底。 夕沅瞅着他晃动茶壶,有些微愣,这厮竟喝了一整壶茶。 “辰轩。”她试着喊了他一声。 萧辰轩看了她一眼,依旧不言语,闷不作声。 夕沅有些纳闷,咋又生气了呢? “过来。”萧辰轩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夕沅起了身来,站到他面前。 “以后不准见苏万三!”辰轩揽过她的腰,坐在自己的腿上。 夕沅微愣,瞬间吓得跳了起来。 辰轩再次用力拉她过来,夕沅挣扎了几下,脸色通红。 “小女子娇诺,不与你一般见识。”夕沅动弹不得,只得弱弱地开口道。 瞅着满脸娇涩的沅儿,辰轩的郁闷消散了许多。 “苏万三腰缠万贯,却俗不可耐。”辰轩开口道。 夕沅惊诧地瞪圆了眼睛。 “是富可敌国。”夕沅悻悻地说着。 “沅儿,我萧王府财力也不弱。”辰轩愤愤地低语,又偷偷地瞅了夕沅一眼。 “辰轩吃醋了呢。”夕沅笑嘻嘻地说着,欲从辰轩腿上站起来。 辰轩刚刚分了神,一见夕沅站起身来,再次拉她坐下,不成想,两人撞个满怀,夕沅的唇正好贴在辰轩的脸上。 她有些惊慌失措,慌忙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辰轩愣了好一会儿,嘴角上扬傻乐起来。 沅儿的唇好软,绵绵的。 不知道会不会很甜? 他压着内心的兴奋,站起来,走了出去,朝前面寻夕沅。 “沅儿,咱们去街上转转。”辰轩见夕沅站在药铺柜台内,开口道,语气平和,比平日里多了轻柔。 “我,我还要忙。”夕沅小声地说着。 “沅姐姐,有我和陶姐姐在,你就去吧。”刘乐乐推着夕沅出了柜台。 辰轩嘴角微扬,心里却为刘家丫头点赞。 他伸出手,拉着夕沅往外走去。 这般被他牵了手,街上人来人往,终究是未出阁的女子。夕沅心里打怵,想抽回手去,辰轩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肯松手。 两人去了玉石铺子,但凡夕沅瞅了一眼的饰物,他都让人包了起来,这般倒是苦了跟着的萧全,免费的搬运工,还不得对自家主子有丝毫的怨言。 “辰轩,镯子这般贵重,平日里我要看诊,带着也不方便。” “沅儿不想接受我的心意?” “不是,只,是,只是,还有这玉坠,耳环,你看我平日都是很少带的,实在是浪费钱财。” “沅儿可是有了其它想法?” “啊,什么想法啊。” “沅儿可是觉得我不如苏公子?” 萧辰轩有些生气,冷俊的脸上,一脸淡漠。 “苏公子?”夕沅终于明白了辰轩此刻的心情,这厮不单单是吃醋了,这是打翻了醋坛子呢! 她乐呵呵地瞅了辰轩一眼,出了玉石铺子。 辰轩微微一愣,跟着撵了上去。 “沅儿,沅儿。沅儿!”辰轩跟在夕沅身后,小声地喊着。 夕沅停下来,瞅了他一眼,看他着急的模样,不由乐了起来。 “那苏万三,大了我们许多年岁,叔叔般年纪之人,也让你生气?”夕沅笑嘻嘻地说道。 “沅儿这是笑我。”辰轩有些不忿,内心却暗暗窃喜。 “没有,我怎么笑话与你。” “那苏万三明明就是不怀好意,看你的眼神里有光。” 夕沅有些吃惊,她倒是没注意这些。 “辰轩,你莫不是看错了,陈夫人是苏公子的堂妹,自家妹妹被我医好了多年的不治之症,怕是感激多了些。” “以后不准理他。”辰轩淡淡地说着,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好,尽量不去理他,若是以后出门,我就让萧全去叫你过来,可好?”夕沅嘴上安慰他,心里却暗笑着他,原来男人也有这般小气的时候。 “沅儿这样才乖。”辰轩伸手撩了一下她前额垂落的一缕青丝,眼神尽显宠溺。 夕沅默不作声,这般把自己当做孩童的,也就他了吧。 本想着去郊外把医馆的牌匾安排一下,辰轩这般看着自己,怕是不方便出门了。 她喊来其三,简单的吩咐了几句,又有些不放心,辰轩便让萧全跟了去。 “以后这些事情,安排萧全便好,不用总是亲自去,郊外路远,若我不在身边,担心你的安全。”辰轩淡淡地开口,话里话外还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夕沅闭口不语,瞪了他好几眼,其蓉送了茶点进来,她拿起一块桂花糕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沅儿,桂花糕好吃吗?我也想吃。”辰轩开口道。 这厮再次刷新了夕沅的爱情观,这是萧辰轩吗?大顺朝的民风应该很是淳朴啊。 “……”夕沅不想开口,想了想还是递了一块糕点给他。 “沅儿给的糕点就是好吃。”萧辰轩咬了一口,很是满足地笑了。 这脸皮还能再厚一点了吗? “好吃你就多吃点。”夕沅终于开了口。 “我的沅儿真乖。” “……” 夕沅有些无奈,这还是萧辰轩吗? “说正事啊,郊外的医馆一切妥当,你看我这医学院可否建起来?”夕沅开口道,既然要坦诚,不如就彻底一点。 “既然是医馆开业,可要请些宾朋?”辰轩觉得开医馆还是应该有个仪式 “不用,以后这样的医馆会有许多。”夕沅说的时候,眼睛放光。 这般的沅儿,如大皇子婚宴那日般,满眼的贪婪,似见到猎物般生猛。 辰轩心里瞬间舒畅了许多。 “既然医馆不愿张扬,那这医学院该如何是好?”萧辰轩有些不太理解,倒也愿闻其详。 “药山的地契正好也在,不如咱们就先建起来,你让萧牧找些合适的工匠,冬日里闲来无事,正好。”夕沅开口道。 “工匠?可是盖草舍?”萧辰轩试着问道。 “是学社,不是草舍。”夕沅纠正着,草舍顶多也就是个书屋啊。 “……”辰轩诧异了一会儿,倒是没敢贸然开口。 “等我明日画了图纸,你让那些工匠来找我便好。”夕沅说的很是平静,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沅儿还会画图?” “……” 夕沅微愣。是呀!上官夕沅何时会画图纸的呢? 第131章 花痴般夕沅 “平日里闲来无事,随意画的,明日你看看,若是瞧着合适,再做打算。”夕沅心里暗自忐忑,生在上官医世家,行医尚且说得过去,这画图怕是古代女子不曾触摸。 “也好,沅儿总是这般有才艺。”辰轩眼里充满着宠溺,心里有一丝质疑,却又瞬间消失的了无踪影。 辰轩出了医馆,夕沅着急图纸,便回了府,萧全跟在后面,不仅仅是保护,关键这搬运工也当得。 夕沅同母亲问了安,便回了自己院落,她喊来丫鬟采焕,将辰轩采买的东西,全都归置妥当。 采焕那丫头,对医馆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不过梅苑倒是让她收拾的干净利落,府丁们对她也很是顺从,毕竟上官医府的二小姐可是神医,神医的贴身丫鬟任何吩咐都是对的,那代表的可是神医啊! “之前太后和宫中娘娘赏赐不少,还有皇上的赏赐,那些个贵妇们的回赠,二小姐真是好福气,就算不嫁人也是身价不菲的贵女。”采焕两眼放光,说的很是兴奋,她家的二小姐就是厉害,京城怕是挑不出第二人来。 “你这丫头,看不出也是个小财迷啊。”夕沅笑嘻地说着,很是开心。 “小姐,怎还如此笑话与我,钱财多了,将来萧邑王府才不敢轻视小姐。”采焕很是认真地说着,看得出很为自家小姐着想。 “好了,知道了呢,你家小姐我就算将来嫁人,也要你陪嫁,由你管家我放心,顺便把你也嫁了,我看那萧全就不错。”夕沅眯着眼含笑的模样,看起来很贼,特别是嘴角上扬的弧度,让人觉得有点小坏。 “小姐,采焕可不嫁人,我要一直陪着小姐。”采焕脸色通红,小声地说道。 “好好好,以后再说,等傍晚时候,你去南院禀告母亲,晚膳我就不去了,帮我煮些梅花茶来。”夕沅吩咐道,她想着赶紧把图画出来。 “是。”采焕回完,欲转身。 “算了,还是烧壶水来好了,送些晒好的梅花进来,我自己沏泡就好。”夕沅觉得泡茶也好,淡淡地清香,没有煮的浓郁,却也很是清新。 采焕遵了吩咐,很快便让小厨房烧好了水,府丁送进来,放在炉火上。 她将晒好的梅花,放在茶桌上,洗净了茶盏,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夕沅从书房拿了笔墨纸砚来,她打算秉烛夜画,来个通宵。 上官钥华进来的时候,夕沅正拿着籇笔在纸上又比又画。 本以为沅儿未用晚膳,怕是身体不适,不成想,这满脸笔墨的沅儿,哪还有一点点俏模样。 “沅儿。”他上前轻唤一声。 “大哥。”夕沅抬起头,拿着籇笔的手也跟着抬了起来,笔尖直接仵到了脸上,本就笔墨点点的脸上,更加一团糟。 “这般的沅儿像极了金贵的猫。”上官钥华想着。 “沅儿这脸上涂的全是墨汁,这是画什么这般出神?”他拉回思绪开口道。 “园林,看了一处药山,被萧世子买了下来,寻思建个学社,以后开个医学院,医者也便多了起来,主要是多招些女娃娃,让百姓家的女子都能识文断字,学医可不光是男子的专利。”夕沅一想着自己的宏伟计划,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似乎忘记了脸上的墨汁。 上官钥华倒是未着急上前看夕沅的画作,而是转身出去,端了水进来,打湿了锦帕,递给夕沅。 “谢谢大哥。”夕沅微微一愣,很快便缓过神来,自己一脸的墨汁,着实难堪。 接过锦帕,胡乱的擦拭一番,她便将锦帕丢在了一旁,那帕子确实脏了些,特白的帕子变成了墨色。 上官钥华瞅了一眼,将帕子拿到铜盆前,洗了好一会儿,他走到夕沅跟前,举起了帕子。 “你这丫头,这是把墨汁全涂到了脸上吧,你看这鼻尖上,根本未擦拭干净。”他边说边用帕子擦了起来。 冬日里的天有些凉,尽管屋里烧了炉火,还是有哈气飘散,就这么近距离地飘在了夕沅的脸上。 “大哥似乎喝了竹叶茶。”夕沅笑嘻嘻地说着。 上官钥华正沉浸在夕沅的梅香中,不成想被夕沅笑着打断了,他刚刚有些失态,沅儿身上总是带着淡淡地梅花香,让人情不自禁。 “好了,这下干净了,你呀,就是不注意。”他将锦帕放了下来,淡淡一笑,轻声说道。 “大哥,惯会说我,真该找个嫂嫂,好好地管一管你,这般啰嗦。”夕沅微笑着,手里的籇笔却并未停下来。 “这房舍,这竹林,还有这溪水,这景色真是宜人。”上官钥华这才静下心来,看了夕沅的大作。 “大哥真是好眼力,这般也能分辨地如此清晰。”夕沅毕竟不是园林设计专业,只是业余爱好罢了,不成想大哥竟能识别出来,看来明日工匠们也能看得明白了。 “沅儿画的不错,莫不是这就是你刚刚说的学院,便是要依照此图来建?”上官钥华对夕沅的一切都很赞同,沅儿在他眼里一直都很美好,哪怕将来嫁作人妇,亦不是一般的妇人,她总是这般出尘,让人惊喜。 “大哥,你看看,是不是要改动一下。” “这里是学社,这是竹林,这是小溪,这是……”夕沅抑制不住激动,恨不得将内心的想法,在此刻一股脑地全部展现在图纸上。 上官钥华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被夕沅的想法震撼着,这般美好的学院他也想去看看,风景宜人,人处在那般的环境里,肯定学什么都是愉悦的吧。 在他看来,也许和沅儿有关的一切都是好的。 “很不错了,明日我休沐,一起去药山,这般美景,大哥也想看看。”上官钥华眼神里不乏殷切,憧憬。 “大哥肯定是要去的,以后医学院建好,沅儿可是想着请大哥去当先生呢。”夕沅一本正经地开口,很是严肃、郑重。 “当先生?大哥可不是什么夫子,哪会教人啊。”上官钥华被夕沅说的有些震惊,些许受宠若惊。 “大哥医术了得,又年轻俊隽,学子们怕是更喜欢大哥呢。”夕沅对自家大哥充满了信心,她可知道上学时候,除了几个有名的教授外,学生们最喜欢的便是高颜值老师的课,她还记得有个超有颜值的男老师,那叫一个帅啊,……。 “沅儿。”上官钥华见夕沅一个劲地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 “大哥确实俊俏,温文儒雅,身姿也好,说不定未来的嫂嫂也有了着落。”夕沅笑嘻嘻地打趣道。 第132章 一切皆顺利 送走了大哥,夕沅沉下心来,继续自己的园林设计,既然要建医学院,就要做到最好。 天快亮的时候,夕沅才修修改改满意,倒头就睡。 “二小姐,二小姐。”采焕在门外喊了半天,却不见夕沅出来。 夕沅梦中听得声音,她想努力的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似梦魇般。 早膳时分,夕沅依旧在沉睡中。 “禀老爷、夫人,二小姐昨日睡得晚了些,怕是不能来用早膳了。”采焕去了南院,禀了当家老爷、夫人。 “昨日我去梅苑,沅儿在画图,想来是昨夜睡得晚了些。”上官钥华开口道。 上官钥菁已出嫁,很少回府,若此刻她在,怕是觉得大哥心中还是有沅儿妹妹,定会为大哥觉得惋惜。 “画图?”上官大人有些惊讶,碍于下人在,便未刨根问底。 上官钥华并未多说什么,若沅儿想说,定是会来禀明父亲、母亲。 采焕告退,回到梅苑,夕沅已经醒来。 想来是在梦里挣扎了许久,才让自己醒了过来。 “采焕,帮我更衣,把水端进来。”夕沅喊道,眼睛却微眯着。 “是,小姐这是困呢,昨夜怕是未睡好。”采焕有些心疼自家二小姐。 “偶然一次,无碍的。”夕沅依旧眯着眼睛,开口道。 “……” 采焕不再言语,伺候夕沅穿好衣裳,扶着她坐到梳妆桌前。 很快衣衫规整,青丝捋顺,夕沅站起身来,温水洗过脸颊,瞬间精神了许多,她接过采焕手里的淡盐水,漱了口,倒也神清气爽。 眼瞅着日头升了老高,她赶紧去请了安,来不及用早膳,便和大哥去了医馆。 昨日答应了大哥,若辰轩来的早些,药山还是要去一趟。 “沅儿,歇息一会儿,吃些早膳。”上官钥华和夕沅刚进医馆,便开口道,晨起未见夕沅用膳,便用食盒装了起来,本想着拿到梅苑去,沅儿着急,无奈只得带到了医馆。 “好,多谢大哥。”夕沅见萧辰轩尚未来,便同意了大哥的提议。 兄妹二人去了后面厢房,上官钥华将食盒摆开,夕沅喝了一小碗粟米粥,兴许是昨日熬夜缘故,也就只能喝点粥,枣糕和咸菜倒是纹丝未动。 “沅儿,再吃块枣糕。”上官钥华有些心疼,他知道彻夜难眠的滋味,沅儿熬了一夜,怕是食之无味。 “大哥,粟米粥不错,好饱,枣糕晌午再吃吧。”夕沅实在不忍见大哥失望,刚刚的粥也是勉强下肚。 “沅儿未用早膳?”萧辰轩进来时,夕沅刚刚放下碗筷。 “辰轩,你来的正好,刚刚用过。” “其三,将食物撤下。”夕沅说着,起了身,往书房走去。 上官钥华和萧辰轩紧跟其后。 “大哥,辰轩,你们看我画的如何?”夕沅展开绢纸,昨夜她将所有的草稿都移到了绢纸上,足足十多米长。 像极了清明上河图。 “这个位置是学院的大门,往前是小桥,两边是溪水,前面一排房屋是学社,后面有竹林,东面有药草,西面环绕着荷花池的空地能跑步,顺便还能赏花……”夕沅说得头头是道,让上官钥华和萧辰轩不忍打扰。 “青山书院也没这般规模。”萧辰轩想着,却并未说出口。 这般的学院,他闻所未问,倒像是一座府邸。 “辰轩你觉得如何?”夕沅开口询问道,昨日大哥了解了大概,很支持,她便未再多问。 “沅儿说好,便好,萧全已经找好了工匠,你看怎么安排是好?”萧辰轩语气很轻,好像怕惊着夕沅。 他见夕沅双眸微红,再看这宏伟大作,便知沅儿昨夜怕是未眠。 熬了一夜,让人心疼。 “直接去药山?”夕沅开口道,语气里难掩激动。 “好!”萧辰轩开口道。 他轻轻吹了手指,萧全和萧牧便一起进来。 夕沅有些日子未见萧牧,这厮有些神出鬼没,怕是被辰轩安排去了别处,平日里辰轩都做些什么,她还真是不很清楚。 萧辰轩吩咐了几句,二人便离开。 夕沅听得辰轩让二人带工匠直接去药山,心里有些着急,抬起脚,欲前往。 “沅儿,不急,喝些茶,小憩片刻。”萧辰轩开口道。 “不用,咱们路上喝。”夕沅说着,走到了前面。 其蓉听见沅姐姐的吩咐,很快包好了梅花,递了过来。 萧辰轩本想着让夕沅小憩一会儿,再上路,也罢,一会儿在马车上眯一会儿也好。 上了马车,本来兴奋的夕沅,不知怎么就莫名地睡着了。 萧辰轩瞅了一眼上官钥华,顺手揽过夕沅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夕沅的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又蹭,嘴角挂着淡淡地笑,似乎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事,很是满足。 上官钥华瞅了一眼靠在萧辰轩身上的夕沅,转过脸去。 “猫儿般金贵的沅儿,本该是属于我的。”上官钥华想着,闭上了双眼,似闭目养神。 马车行得很稳,夕沅睡得很香,到了药山,她还没有醒过来。 萧全见主子的马车停了许久,迟迟未见主子下车,便站在那儿等了许久。 萧辰轩动了一下腿,沅儿的脑袋滑到了他的腿上,让他有些尴尬,不成想,竟惊醒了夕沅。 “这是哪儿啊,莫不是到了?”夕沅睁开惺忪的双眸,开口道。 “刚刚到。”萧辰轩小声说道。 上官钥华一路上眯着眼睛,一直不曾开口,他看的出萧家世子对沅儿的真心,虽不甘,却也有心祝福,只要沅儿幸福便好,若是有来生,他希望和沅儿不再是兄妹的关系,……。 药山上有间草舍,萧牧等人等在草舍里。 “见过萧世子,见过世子妃,见过上官御医。”萧牧见萧全领了主子三人进来,先开了口,众人纷纷附和。 夕沅微愣,‘世子妃’,也罢,随他们好了。 萧辰轩点了点头,给夕沅拉过椅子,让她坐了下来,之后才落座。 这般的世子爷,让众人面面相觑。 萧辰轩掏出画绢,展示给众人。 众工匠皆赞。 他们不知药山的用途,只当是萧邑王府要建府邸,这山上空气好,听闻不远处有座泉眼,冬日里水都是热的,连周围也是草色青青。 想来这萧家定是发现了那玄妙之处,才会在此建府邸。 第133章 药山的温泉 夕沅却不知此地有温泉,若早知如此,怕是更要早些在此建医学院。 温泉周围,更是栽种药草的绝胜境地。 众人见过了图纸,又跟着三位主家实地看了一番,工程浩大,却也不费力,自然景观因地制宜,只是多了房舍罢了。 夕沅一直跟在萧辰轩身后,听他与众工匠娓娓道来。 原来他和她竟这般默契。 一切皆是她心中所想。 图纸有限,辰轩却知她心中所想,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萧全拿着绢纸,领着众人细化分工。 萧辰轩和上官钥华、夕沅去了工匠说的地下冒热水处。 “温泉!”夕沅跟在后面,看着冒着热气的泉水,惊叫道。 辰轩和上官钥华均被夕沅的尖叫惊了一下。 “沅儿,你可是说这泉眼里的水是温热的?”上官钥华开口道。 “是啊,大哥,这是温泉呢。”夕沅笑着开口,声音里抑制不住地兴奋。 辰轩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总觉得沅儿有些奇怪,和小时候有些大相径庭,自从病愈之后,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虽依然让人欢喜,却总有些让人诧异,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许等成了亲,沅儿会慢慢地告诉自己。 他可以等。 佛说:‘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相知相依。’ “沅儿觉得这温泉可好?”辰轩顺着夕沅的话,开口道。 “温泉当然好啊,若是用这泉水泡澡,不仅解乏,还能强身健体呢!”夕沅依然很兴奋。 “沅儿说这水能强身健体?可是当真!”上官钥华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他第一次见这种冒着热气的泉水,民间有传闻,地下冒出热水,让人半信半疑,不成想,沅儿说这是温泉,还能强身健体,着实妙哉! “当然,大哥,不如你现在伸手试试,现在水可是热的呢。”夕沅嘻嘻一笑,示意道。 上官钥华俯下身子,伸手试了试水温。 眼前一亮。 这水温热合适,不烫也不冷,刚刚好。 他抬头看了一眼夕沅,又瞅了一眼萧辰轩。 萧辰轩蹲下来,伸出了手,确实如此。 “我都说是温泉了,两位公子非要试上一试,如何?”沅儿微扬着自己巴掌大的小脸,一脸不屑,很不以为然的模样,像个争强好胜的孩童。 “沅儿说的我们一直都信。”辰轩淡淡一笑,站起身来。 上官钥华默不作声,也笑了笑,起了身。 “辰轩,等校舍建好,我们就在这温泉旁,种些青菜,冬日里吃起来方便,还能让大伙尝个新鲜。”夕沅开口道。 萧辰轩瞅了一眼温泉周边的绿草,瞬间了然。 这药山值得! 那苏公子是有心之人。 看来,沅儿入府之前,一定要形影不离才好,莫被那般的人抢了去。 夕沅不停地说着自己的想法,萧辰轩一直点头示意。 不动声色。 “辰轩,你说可好?”夕沅说了一大堆自己的雄伟蓝图,却不见大哥和萧辰轩表态,这连连点头,却不说丝毫,是自己没讲明白? “沅儿的想法都是好的,随你就好。等咱们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府邸,还得沅儿来管家才好。”萧辰轩声音平淡却又不乏宠溺。 上官钥华很无力地想吐槽,这般宣誓真的好吗? 他转过身去,朝前走去,附近的草儿很是茂盛。 沅儿的想法一直很大胆,亦很朝前,冬日严寒,能在这附近种些绿色的青菜,确实很不错。 “今日收获颇多,咱们回去吧。”夕沅被辰轩刚才的话,说的满脸通红,只得嚷着回府。 “也好,这山上风大,早些回去也好,有萧全和萧牧在,沅儿不用总操心盯着,平日里让他们回禀进展便好。”萧辰轩不忍夕沅操劳,开口道。 “萧世子安排便好,沅儿,咱们回去吧。”上官钥华不知何时走了回来,开口道。 “好啊,大哥,咱们回府吧。”沅儿这会儿倒是平静了,没了刚刚发现温泉的亢奋。 医学院动工,定在三日之后,夕沅去了宫中,这般的大事,虽得了皇上的口谕,但形式还得走。 她先去了皇上那里,李明皇听了很是赞同,他愈发的喜欢这丫头,心头莫名地出现异样的感觉,一种亲切,还有阳光,总是让人心情大好。 夕沅又去了萧太后那里,萧太后一见夕沅,很是激动,六旬的老人家,看到夕沅倒像个孩儿般,拉着她不肯让她离开,非要用过午膳才肯放人。 萧辰轩进宫见萧太后的时候,夕沅正陪着她老人家用午膳,宫里午膳不错,不铺张浪费,不过菜色很是不错。 “姑奶奶真是偏心,侄孙儿尚未用午膳呢。”萧辰轩走到萧太后跟前,行过礼后,开口道。 “轩儿这是挑理了呢?沅儿是你的世子妃,难道姑奶奶疼不得?”萧太后佯装生气般开腔,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辰轩谢姑奶奶抬爱,姑奶奶这是爱屋及乌呢。”萧辰轩淡然一笑,坐到夕沅身边。 夕沅瞅了他一眼,这厮的脸皮还真是越来越厚。 明明自己也很不错的,好不好! 她瞪了他一眼。 萧辰轩装作没看见,继续和萧太后说着话。 …… 桂嬷嬷添了一副碗筷,放到萧世子面前。 用膳倒是安静,三人很快汤足饭饱。 宫女们撤了残羹,送了茶点进来。 “轩儿可要好好对夕沅才好,哀家的皇孙儿们可是各个欢喜沅儿,哀家倒是偏心,向了自己娘家。”萧太后说完,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姑奶奶说的是,辰轩一定会好好疼惜沅儿。”萧辰轩收起了淡笑,一脸郑重。 “我萧家的孩儿真是不错,不枉哀家一片苦心。”萧太后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夕沅,好半天才开口道。 “沅儿对轩儿可还满意?”萧太后笑意满脸,满眼宠溺。 “太后满意,夕沅便满意。”夕沅满脸绯红,眉目低睑。 “你这丫头,哀家就是喜欢!”萧太后怎么看夕沅都满意。 夕沅在她心里的位置和婉儿不差上下。 若不是皇帝封了她做沅郡主,萧太后真想收她做皇家的公主。 “姑奶奶,我和沅儿先告辞了,以后再来给您请安。”萧辰轩见时日不早,准备起身告辞。 “难得见你们一次,也罢,早些回去吧,以后记得常进宫看看哀家。”萧太后有些不舍。 “是,姑奶奶,我和沅儿以后一定常来看您。” “既然你们的医学院要动工了,这奠基仪式哀家是不是得参加!”萧太后笑着问道。 “多谢太后抬爱。”夕沅赶紧起身谢恩。 “你这丫头总是这般客气,说了叫姑奶奶。”萧太后佯装生气道。 “是。”夕沅小声地回着,却并没有喊出口,她还是觉得尚未成亲,随辰轩叫姑奶奶多少有些不合礼数。 “你们回去吧,奠基典礼哀家自有安排。”萧太后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二人离开慈仁宫,正好碰到二皇子李弘煜。 第134章 身世啊身世 “沅儿,你和萧世子要出宫?”李弘煜先开了口。 “见过煜王爷。”夕沅在宫里还是很守规矩,连忙行礼。 “快免礼,听闻你买了座药山,要建医学院?”李弘煜开口道。 “是,之前有跟表哥提起过,前些日子偶得一块山地,正好冬日闲来无事,将房舍建起来,开春儿正好招收学者。”夕沅笑着说道。 “沅儿真是错生女儿身啊,我们这些男子自愧不如矣。”李弘煜很是感叹,满腔抱负不得施展,有时候真是不如沅儿果敢。 “表哥就不要这般夸赞了,沅儿不过是想尽微薄之力,造福百姓罢了。” “好了,你们二人就不要这般吹捧了,时日不早了,先出宫。”萧辰轩一脸淡漠,说着欲往宫门前行。 夕沅和李弘煜相视一笑,一起离开。 出得宫门,李弘煜欲邀请二位往煜王府坐坐。 无奈,夕沅要去楚影儿的寻府,毕竟开医学院是大事,尽管皇家已同意,若能争得亲朋好友的支持,亦是锦上添花。 李弘煜一听要去寻府,亦要前往。 萧辰轩依旧一脸冷漠,倒也看不出任何欣喜或者不悦。 萧世子什么心情,李弘煜可不在乎,只要沅儿开心就好。 结果便是三人一同前往寻府。 楚影儿在院落里采摘梅花,一扭身便看见管家领了三人进来。 夕沅老远便看见披了雪白毛领大氅的楚影儿站在院落中,梅花枝头上落着轻薄的雪花,冬日里很是应景。 李弘煜看着院子里的妇人,又看了看夕沅,记得有一次沅儿也是这样站在梅苑里采摘梅花,身姿盈盈玉立,雪上梅花枝头,景色很美,人儿娇柔,他心里更是暖了又暖。 “沅儿,快过来,这两日的梅花开的甚好。”楚影儿抬头,笑着招呼夕沅三人。 “这梅花开的真好,比我梅苑的好。”夕沅欢喜雀跃。 “你这丫头,惯会哄人,梅花还能开出不一样的来?”楚影儿见到他们,抑制不住地激动,心情亦是大好。 “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梅苑的梅花可没有山泉水浇灌。”夕沅说着上前挽起楚影儿的胳膊,李弘煜很有眼力见的拿过摘了大半竹篮的梅花。 “大家快别愣着了,外面冷,都到屋里去坐。”楚影儿任由夕沅挽着,朝屋内走去。 丫鬟们煮了茶进来,众人饮了茶,加上屋内炉火很旺,寒气瞬间消失不见。 楚影儿很快知道了夕沅的打算,听得开医学院,不住地点头,这丫头虽在上官医府长大,却有当朝公主的风范,一心为民,不知煜儿可如她一样有这般大气魄。 她瞅了李弘煜好几眼,眼神迷离。 李弘煜放下茶盏,抬起头来,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楚影儿淡淡一笑,端起了茶盏,轻抿一口。 “弘煜与夫人很有眼缘,让人倍感亲切。”李弘煜先开了口,打破尴尬。 “二皇子客气,沅儿和辰轩,你们年纪相仿,能常到我这府上坐坐,寒舍亦是蓬荜生辉。”楚影儿依旧满脸笑意。 “以后师姐便是我们大家的师姐,表哥这般客气作甚?”夕沅特意提高了声音,佯装生气道。 “沅儿言之有理。”萧辰轩好半天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倒是惜字如金。 李弘煜瞪了他一眼,这厮真是会挑时候。 大家坐了一会儿,夕沅也说清楚了来意,三人欲告辞,楚影儿强留了用晚膳。 酒足饭饱,不得不告辞。 “沅儿,沅儿,你怎么也在啊。”李弘煜今日心情不错,似乎喝多了酒,只是这话说得,好似刚见到夕沅般。 “表哥,表哥,哎,早说了让你少喝一点。”夕沅有些无奈地瞅着他,又看了看萧辰轩,看向楚影儿时多了些许尴尬。 楚影儿喊了丫鬟进来,吩咐去煮些醒酒汤来。 看来一时半刻可是走不掉了。 萧辰轩将李弘煜搀扶到榻上躺下,拉着夕沅坐到了不远处的椅子上。 楚影儿见李弘煜酒醉的不轻,醒酒汤要煮上一会儿,便只好让丫鬟先拧湿了锦帕,打算先给他擦把脸。 “沅儿,不要走,我喜欢你,不要做世子妃好不好,我现在已经是煜王爷,只要我与诸位皇子不争不抢,我便能给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相守。”楚影儿刚要给李弘煜擦拭脸颊,便被他紧紧拉住了拿锦帕的一只手,动弹不得。 听清楚了李弘煜的话,也明白了他的心。 她另一只手不听使唤地抖了几下,只是这万万使不得,真是作孽啊。 “弘煜,醒一醒,我是师姐啊。”楚影儿沉静了好一会儿,一边开口,一边试着收回被他拉紧的那只手。 “啊,师姐啊。”李弘煜昏昏沉沉的,只见眼前人影晃动,他瞅了瞅,便松开了手,睡了过去。 “表哥今日这是怎么了,喝的多了些。”夕沅见丫鬟端了醒酒汤进来,便起了身,走近榻前。 刚才离得远了些,倒也没听见李弘煜的肺腑之言,亦未见楚影儿的紧张。 “表哥只是失礼,师姐莫要见怪。”夕沅见丫鬟给李弘煜喂了醒酒汤,才安下心来,朝楚影儿致歉。 “沅儿多心了,我比你们年长许多,年纪和你们母亲相仿,如自己的孩儿般,又怎会怪罪于他。”楚影儿淡淡一笑,眼神里似藏着许多期待。 夕沅不知为何,听到楚影儿说孩儿般时,心竟咯噔一下。 李弘煜喝了醒酒汤,很快便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了四周,看见夕沅和楚影儿,瞬间了然,这酒是喝多了,真是糗大了呢。 只有在他们面前,他才敢漏出真性情,才敢无所顾忌,放松身心。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表哥还知道害羞呢,这酒以后可莫要贪杯。”夕沅嘟着嘴,宣示着对他的不满。 “沅儿,表哥知错了。”李弘煜脸色微红,开口道。 楚影儿心里充满了惆怅。 该如何告诉他们才好。 萧辰轩依旧坐在椅子上,悠然地喝着茶。 只是三人的互动,尽落入他眼中,或者说旁观者清。 第135章 奠基之仪式 奠基仪式定在卯时进行,上官大人之前特地找了风水先生,今日腊月二十二,吉时逢吉日,易动土,适建舍。 天刚蒙蒙亮,府里上下都早早地起来张罗,冬日晨起寒凉,上官医府却热闹无比。 “沅姐姐!”楚诗泽刚进府院,便见夕沅站在南院院落中,开口喊道。 “诗泽妹妹。”夕沅笑着,走到跟前。 “沅儿给外公请安,给舅舅,舅母问安;见过表哥。”夕沅侧身,一一行礼、作揖。 楚怀王笑了笑,对于这个丫头,他倒是越来越看中,小小年纪,心胸很是开阔。 楚将军夫妇点头示意,笑意满脸。 “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表妹怕是昨夜激动难眠吧。”楚皓泽一脸爽朗的笑,看得出为夕沅高兴。 “表哥说笑了,夕沅确实激动,今日倒是起得早了些。”夕沅表面依旧微笑,内心却如他所说,心潮澎湃。 “外公屋里请,父亲和母亲已恭候在厅内。”上官钥华走了过来,说道。 进得屋内,落座,虽无外人,却也都是对夕沅赞不绝口。 “一会儿直接去药山便好,府里安排了许多厨娘,先准备着午宴,人多热闹。”上官夫人开口道。 “碧儿考虑周全,一晃儿孙儿们都这般大了,为父也老了。”楚怀王感叹道。 “父王老当益壮,不减当年。”楚碧柔笑着看向自家老父亲。 “哈哈,本王确实不服老。”楚怀王爽朗大笑。 这一大家子很是和睦。 稍作休息,一行人等上了马车,奔向药山。 主家刚到,众宾客亦纷纷而至。 药山上简单布置的亭子,坐满了人,也有不少站着的宾客。 这都是来捧场的,不单单是捧了皇上的面子,估计也都是来给沅郡主道贺的,真心与否倒也不难猜测,毕竟建造这医学院确实是为民的好事,也难怪能得皇上赏识,这郡主封得名副其实。 烨王爷、煜王爷、翰王爷、辕王爷坐在上座,再瞧瞧,萧太后竟坐在正中。 太后她老人家都来了。 众人皆暗叹,这么大的阵仗,幸好来捧场。 卯时刚到,萧太后领着众皇子爷,拿起铁锹,铲了第一锨土。 协和医学院奠基仪式在阵阵炮竹声里,锣鼓声中,正式动工。 众人纷纷道喜。 上官医府上下很是风光。 匠人们开始动工,众人不便打扰。 道贺的人观了礼,随众人一起回了上官府。 “哀家不便久留,等沅儿有空进宫陪陪哀家,明日小年,你和辰轩便一起进宫。辰轩可有意见?”萧太后走之前,拉过夕沅的手,开口道。 “沅儿谢太后抬爱,明日一定进宫。”夕沅笑着俯身行礼,对于萧太后很是感激,这般慈祥的老人家,遇到了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辰轩明日一定携沅儿前往。”萧辰轩忙了一早上,倒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今日跟在夕沅身旁,一直未开口,沉默寡言只是其一,只因他和沅儿尚未成亲,不好多言语,又担心旁人的窥窃,只好跟在一旁,默不作声。 萧太后对他们二人很是满意,不知为何,对于夕沅她真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恭送皇奶奶。”李弘烨率先开口道。 其他三位皇子爷跟着附和。 萧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上了马车,打道回宫。 上官夫妇先回了府,宾客赠礼,确实需要人招呼。 夕沅和大哥跟在后面,同各位皇子爷一起。 “沅儿,今日这气势不错,这药山也不错。”李弘烨开口道,全然不顾跟在一旁的皇子妃萧忆晴。 夕沅瞅了一眼萧郡主,笑了笑。 “谢烨王爷夸赞,都是皇上圣恩,才有这般气势。”夕沅想了想,还是开口回道。 “沅儿好福气,能得父皇宠爱。”李弘烨很不喜被人喊烨王爷,分封了王爷,怕是以后与太子之位无缘了,不知父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想就不甘心。 “皇上圣明,夕沅感激不尽。”夕沅笑着看向其他众人。 李弘烨不再开口,眼神依旧殷切。 萧忆晴跟在一旁,淡笑不语。 “沅儿确实有魄力。”李弘翰附和道。 夕沅回一微笑,继续一起往山下走。 李弘辕一直跟着,不多言语,让人揣摩不透心思。 “沅儿,今日府上可为大家备了梅花茶?”李弘煜笑着说道。 “煜王爷想喝梅花茶,梅苑什么不多,就是梅花多。”夕沅莞尔轻齿,回眸一笑。 众人诧然,这样的美好,心动怦然! 医德高尚之人,时刻装着百姓,好在不是什么红颜祸水! 众皇子年纪有异,此刻心思却相同。 …… 苏万三早早地等在了山下。 “沅儿,这儿。”苏万三看见夕沅,又瞅了几眼她身后的公子,沉思片刻,依旧开口喊道。 “苏公子!”萧辰轩没想到他竟会来。 今日道喜之人多为官宦,一个富商,虽富可敌国,可商人毕竟就只是商人。 “苏公子来了,我们正要回府,一起去府上坐坐,多亏了你,这药山真是妙不可言。”夕沅开口道,对于苏万三这样的人,她倒是很愿意结交。 “正好,我刚到,正犯愁不愿意上山。”苏万三笑着,一脸爽朗。 萧辰轩就不喜他这般模样,近三十的年纪,怎还如此这般不知腆耻,虽不想承认他这笑倒是阳光,只是没事乱笑什么! 夕沅笑了笑,不再言语,众人一同下山。 各自乘了马车,萧辰轩让萧全赶了空车前往上官府。 他则纵身一跃,上了夕沅的马车。 夕沅未多言。 撵夫认得上官医府未来的姑爷,见二小姐未吱声,便赶了马车回府。 “沅儿,那苏公子又来了。”萧辰轩沉默良久,还是开了口。 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夕沅,微微地睁开了双眼。 “来着皆是客,你说该如何是好?”夕沅倒也不想和他抬杠,只得轻声道。 “嗯?”萧辰轩没太听明白夕沅的意思,沅儿这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辰轩,苏公子是好意,你我亲事已定,莫不是你不愿意和我成亲?”夕沅倒打一耙,佯装生气道。 “沅儿,你明知我心,缘何这般说?”萧辰轩急急地说道。 夕沅瞪了他一样,眼眸清澈,不含丝毫杂念。 “沅儿,我错了,莫要生气啊。”萧辰轩开口道。 夕沅默不作声。 “吁,吁吁!”“二小姐,姑爷,到了。”撵夫在马车外喊道。 萧辰轩听得姑爷二字,心里瞬间明朗,沅儿只能是自己的。 他跃下马车,伸过手来,扶着夕沅下得马车。 几位皇子爷亦随后而至。 刚进的府院,夕沅便看到了左盈盈,还有左家公子和姐姐上官钥菁。也是,这都成了亲家,这般重要的日子,左家肯定到访。 左盈盈微微俯身,行了礼,夕沅回礼。 南院坐满了宾客,官家不少,城内的贵人也不少。 苏公子和自家堂妹、堂妹夫陈大人坐到了一起。 夕沅笑着朝他们打招呼,陈大人起身拱手作揖。 这陈家夫妇真是有意思。 “二小姐,不好了!”府丁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冲着夕沅开口道。 夕沅微愣,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左盈盈。 她移步上前,走到一旁角落。 “说,怎么回事?”夕沅开口道,语气倒也不重。 “药山来禀,说是有人捣乱。”府丁气喘吁吁道。 “沅儿,怎么回事?”萧辰轩见夕沅离开,跟了过来,开口道。 “姑爷,药山出事了!” 第136章 药山有闹事 夕沅瞅了萧辰轩一眼。 “沅儿,不用担心,我去处理。”萧辰轩开口道,眼神不乏肯定。 “一起去吧。”夕沅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前去一探究竟。 “你去跟父亲说一声,不用担心,我和萧世子很快回来。”夕沅对着府丁吩咐道。 “是,二小姐。”府丁此刻少了些许紧张。 萧辰轩和夕沅到药山脚下,便听得有妇人的哭泣声,夹杂着吵闹声。 夕沅微皱了眉头,看向萧辰轩。 萧辰轩握着她的手,眼神坚定。 “真是没天理啊!没天理啊!” “你们官宦之家就知道欺负我们平民百姓,啊啊,啊。” “没了山地,没法活了啊,啊啊……” 走近跟前,只见那妇人坐在地上振振嚎啕,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过却是雷声大一点小,干哭无泪啊。 夕沅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撒泼,一哭二闹,这般寻死觅活,还真是初次遇到。 “这位夫人,我是这药山的主人,不知你这是?”夕沅开口道,语气平淡,不卑不亢。 “你这丫头,就是那什么神医啊!”妇人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来的正好,这山地是俺们的,你们不能霸占!”妇人叉着腰,大声吆喝着。 “你家的?”夕沅微愣,随即开口道。 “附近的百姓都知道,这药山的药材一直是我和我家那口子打理,就是俺们的。”妇人再次嚷嚷着。 “既然说是你们的,可有地契?”夕沅说着,瞅了一眼萧辰轩。 萧辰轩看向她,眉眼上扬,示意她继续询问。 一切有他! “我们老百姓,哪有什么地契。”妇人豆大的字不识一个,哪儿见过什么地契,再说也没人说这事儿啊。 “空口无凭,地契没有,如何证明是你家的?”夕沅厉声道。 “就是我家的,不信你问他们!”妇人瞅向一旁的众人。 夕沅这才发现妇人身后确实站了一群人,本以为是干活的工匠,莫不是附近的百姓? “你们可是附近的百姓?”夕沅问向众人。 “是百姓如何,你们官府也不能欺负我们!”其中一个男人开口道。 夕沅瞅了他一眼,衣着干净,瞅那衣服,倒不像是种田之人。 “这位小哥此言差矣,这药山我有地契在手,何来欺凌之说?”夕沅淡淡地开口,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 她总觉得事出蹊跷。 “这药山一直是老孙两口子打理,你们确实是强取豪夺。”一位老者站了出来,开口道。 夕沅瞅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老夫认识他们多年,这药山一直是他们打理。”老者继续说道。 “这位老先生,这药山也许是他们在打理,这偌大的药山,你觉得他们是如何得到的?”夕沅根本不用多想,一般的百姓,如何能有这么大一座药山! “也许是祖上留下的!”老先生继续道。 “呵呵,祖上留下的?”夕沅看向妇人。 “既然是祖上留下的,地契肯定在,不如回去将地契取来?”夕沅本不想再废话,只是实在不明白,何人在背后使坏?目的又何在? “老孙家没有地契,既然神医说药山是你的,地契肯定有!”老者说道。 “地契我当然有!”夕沅眼睛直视老者,加重了语气。 “我们从未见过神医,地契肯定不是一直都在你手中,你又如何得到的地契?”老者继续道。 夕沅微愣,沉思了片刻。 萧辰轩上前扶了下她的肩膀。 “这块药山是萧王府前些日子在一位朋友那里所得,花了一万两银子,地契自然在我们手上,诸位若是不服,可以禀告官府,朗朗乾坤,自会明了。”萧辰轩开口道,很是冷漠。 “原来是萧邑王府,既然如此,萧世子可否告知,是从何人手上买了这块山地?”老者开口道。 夕沅瞅了一眼老者,不知何时妇人竟站到了老者身后。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到底是何人指示?是谁的又有何关系? “实在抱歉,无可奉告,诸位想知道,可以去官府查!”萧辰轩依旧一脸淡漠,语气冷冽。 “也罢,我们走。”老者朝身后一行人等开口道。 夕沅瞅着他们离开,未多言语。 只是那妇人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 似有话说,嘴张了张,始终未说什么。 她跟着一群男人身后,缓慢地挪着脚步。 众人离开,萧辰轩又简单地叮嘱了萧全、萧牧几句。 “辰轩,刚才之事,你怎么看?”夕沅上了马车,问向一旁的萧辰轩。 “沅儿以为如何?” “这帮人刻意这般胡闹,想来只是想知道这药山原来的主人是谁。”夕沅皱着眉头,说出心中猜测。 “沅儿猜的不错,只怕官府也查不到这之前是苏公子的产业。”萧辰轩开口道。 “听闻苏首富富可敌国,看来产业颇多啊。”夕沅感叹道。 萧辰轩瞅了她一眼,未多言语,让人猜不透心思。 “地契,官府可有底案?”夕沅有些不解? “登记便有。” 啥意思,还有不登记在册的? “这些人到底何人指示?这般作闹意欲何为?”夕沅再次问道。 “怕是有人不想咱们开办这医学院!或者不想有人和咱们走的太近。”萧辰轩今日耐心地说了许多话,怕沅儿忧虑。 “官场的人?”夕沅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左家。 “应该是,估计大顺朝要变天了。”萧辰轩不知怎么就感慨了这么一句。 “啊,变天?”夕沅小声地开口。 她朝萧辰轩靠了靠。 “沅儿不怕,有我在。”萧辰轩揽过夕沅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有些后悔刚才说的那句话,怕是吓到了沅儿。 “你说他们会不会去报官?”夕沅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 “沅儿怕什么,咱们正当买卖,不是付了一万两银票吗?你一个郡主怕什么,再说你不是还有我吗?”萧辰轩轻轻地说着,很是温润。 夕沅瞅了瞅他,笑了。 对,一切都有他在啊。 “沅儿想做什么,尽管去做,记得一切有我在。”萧辰轩再次开口,眸子里充满了溺爱。 原来被人宠着,是这样的甜美。 夕沅不由地朝他身上又靠了靠。 身后有坚实的臂膀靠着,真好! 此刻的萧辰轩心怦怦直跳,这夕沅一劲儿的朝自己身上靠,他想狠狠地将她搂在怀里,把她揉进骨头里。 多少个漫长的夜里……,孤枕难眠,快些娶她进府才好。 再看怀里的夕沅,竟心大的睡着了。 他瞅了沅儿安静淡笑的模样,乐了。 单纯的小丫头,便是后半生陪伴自己的佳人。 此生了无遗憾了! 第137章 陈夫人心思 采焕站在上官医府门口左右张望,终于盼回了她家二小姐的马车。 “采焕,门外冷,快些进去。”夕沅一下马车,看见采焕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有些于心不忍。 “二小姐,你可回来了,宾客们都等着开席呢。”采焕急急地说道。 “时辰还好,不算晚。”萧辰轩瞅了一眼夕沅,给她以安慰。 三人迈入南院,满院宾客早已落座。 “上官卓感谢诸位今日能来参加医学院的奠基仪式……”上官大人站在前面,洋洋洒洒地说了许多,看到夕沅三人,脸上布满微笑。 “沅郡主回来了,药山可是有事?”不知座下的谁,大嚷了一句。 夕沅寻的声音,望去,这沉闷的男音是谁? 语气里又似有颇多嚣张。 “药山无事,有妇人认错了人,出了误会。”夕沅走上前,站在上官卓旁边,淡淡地开口,脸上带着轻微的笑。 “沅妹妹,没事就好。”左定臣站起来,嚷嚷着,声音很大。 夕沅瞅了他一眼,又看了他旁边的姐姐,上官钥菁,额首轻点,微笑着:“多谢姐夫关心,沅儿有礼了。” “都是一家人,客气作甚。”左定臣继续说着。 夕沅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上官钥菁见左定臣迟迟不肯坐下,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左定臣瞅了她一眼,眉头紧锁,有些不悦,却未多言,悻悻地坐了下去。 左盈盈坐在下面,一直和旁边的世家小姐们闲语,一脸的淡笑,很有大家闺秀风范。 夕沅瞅着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之事,怕是和她脱不了干系。 不知为何,这人被打上了坏人的标签,怎么也让人欢喜不起来。 “诸位对沅儿如此抬爱,夕沅很是感激,盏中酒敬诸位。”夕沅拿过一旁府丁端来的酒,举了起来,一饮而尽。 “沅郡主女中豪杰。” “沅郡主男子气概,考虑周全。” “沅郡主是我朝的福气啊。 “这医学院建的好啊” “我娘家妹妹年幼,倒是想学医呢。” “我远方的侄子正好近日也要来京,正愁不知学什么。” “正好,一起。” …… 众人举起酒盏,虽七嘴八舌,盏中倒也滴酒未剩。 “多谢诸位,大家一定吃好喝好,医学院还要仰仗众位捧场。”上官卓再次在一旁打着圆场。 夕沅走下来,和每桌的宾客打着招呼,最后坐到了上官钥菁旁边。 姐姐大婚后,夕沅是第一次见到姐姐,三日回门之时,她忙着医馆的事,没见到姐姐,今日瞅她的模样,脸色红润,青丝也扮了妇人髻,看来这左定臣对姐姐亦是不错,只是不知那左盈盈作为小姑子有没有为难姐姐。 今日这般多的宾客,怕是不好问姐姐了。 “沅妹妹真是厉害,这开办学院历来都是夫子们的事,不成想皇上竟让你一个女子操持,羡煞我等。”左盈盈见夕沅坐定,缓缓开口。 夕沅这才发现坐在邻桌的左盈盈不知何时换了位置,坐在了她对面,哎,还真是不招人待见。 “盈盈姐说的沅儿有些不好意思呢,沅儿感谢皇上抬爱。”夕沅嘴上带笑,心里却百般不乐意,恨不得眼前之人马上闭嘴。 “妹妹就是好福气,这亲事也好,萧世子仪表堂堂,人中楚翘。”左盈盈不知缘何,说上了瘾,好话连篇。 夕沅真是无语,不想再废话,只得淡淡一笑。 “沅妹妹在这儿呢,我那座的姐妹们都等你呢,不如过去坐坐?”陈夫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脸微笑,很是亲切。 夕沅一瞅见这陈夫人,站了起来,又下意识地瞅了一眼男宾座,不凑巧,苏万三也正朝她这边瞅来。 夕沅淡淡一笑,收回视线,随陈夫人离开。 “姐姐,这是?”夕沅开口道。 “沅儿妹妹不是应酬之人,不如陪姐姐在你院子里走走。”陈夫人笑着说道。 “姐姐真是慧眼。”夕沅有些尴尬,应酬确实让人心烦,这苏万三的堂妹倒是个灵透的。 也是,经商之人,这情商、智商着实高。 怕是也时刻在线啊。 “姐姐,往西边走便是妹妹的梅苑了。”夕沅笑着在一旁引路。 对于苏家兄妹,她倒是很欢喜,也许是投缘吧。 “诸位请用茶,这是沅郡主院子里的梅花茶,请众位贵人们品尝。”餐后丫鬟们端了茶点上来。 苏万三自夕沅离开,视线便有意无意地随她飘忽,想来堂妹是去了夕沅的院落。 “这般多的梅花茶招待宾客,想来夕沅的院落里定是栽满了梅花才对。”苏万三想着,思绪却飘去了夕沅的院落,憧憬着满院梅花的美景。 “公子请用茶。”丫鬟的话,打断了苏万三的思绪。 “多谢。”苏万三不知缘何,竟对一个丫鬟用了敬语,在座的众位纷纷投来诧异的眼光。 他置之不理,端起茶盏,悠悠地喝了起来。 上次在夕沅的医馆,也喝过梅花茶,似乎今日的更甜一些,苏万三想着,不知怎么,嘴上挂了一丝微笑,有些淡,几乎旁人察觉不到。 若是有机会在沅儿的梅苑里喝上一盏她亲手煮的茶,会不会更甜一些? 那丫头真是有意思呢。 这苏公子似乎忘记了,这上官夕沅可是有婚约之人呢。 萧辰轩见夕沅离开,便起身叫了上官钥华一起,朝夕沅的梅苑走去。 一路上简单地说了药山的事情。 上官钥华听了一头的冷汗,看来有人故意和上官医府作对呢,到底是谁?自家府上似乎不曾得罪过人啊。 “上官御医不必担忧,辰轩不会让沅儿有事的。”萧辰轩见上官钥华沉默不语,以为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舅哥被吓着了。 “那就萧世子费心了。”上官钥华淡淡地开口,心里却更急切了,看来以后更要早起练武才好,沅儿的医学院怕是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沅儿妹妹的屋子好雅致,这梅花满院飘香,屋内亦香气四溢,真好。”陈夫人赞叹着,眼神不乏羡慕。 “姐姐若是喜欢,妹妹一会儿送些梅花给姐姐。”夕沅开口道。 “改日回府,让我家陈大人将院落收拾一番,也栽也梅花树才好。”陈夫人说着,眼神希翼,似乎看到了自家满院生香的梅花树般。 “也好,梅花冬日里很是应景。”夕沅附和着。 却不知,陈夫人回家可是说做就做,后来这大顺朝还真掀起了栽种梅花树的风潮,家家院落,冬日里梅花飘香。 “姐姐喝茶,这梅花茶冬日里饮着还是不错。”夕沅示意采焕倒了茶,便开口道。 “很是清甜。”陈夫人喝了一口,放了下来。 “姐姐,今日有心事?” 第138章 太阳西边出 “姐姐,可是身体不适?” 夕沅见陈夫人放下茶盏,久久不开口,便问道。 “不瞒妹妹,自从有了身孕,心里总是惆怅,以前没有身孕,心里着急,如今这般,不知为何,倒更不踏实了。”陈夫人哀叹一声,缓缓开口。 “我给姐姐把把脉吧。”夕沅轻轻地说着,却不忘观察陈夫人的脸色。 她搭了脉搏,陈夫人身体无恙,怕是有心事吧。 “姐姐身体挺好,过了初期,已无碍,平日里多多走动便好。”夕沅笑着说道。 “妹妹说无碍,便是无碍,姐姐我就放心了。”陈夫人说着,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沅儿,有贵客在呢。”上官钥华见屋门敞开,便和萧辰轩一起走了进来。 “大哥,辰轩,这位是陈夫人。”夕沅站起身来,为几位介绍。 “妇人见过两位公子。沅妹妹不多打扰了,姐姐先告辞,改日再来拜访。”陈夫人说着站起身来。 “采焕,送妇人去南院。”夕沅吩咐道。 “姐姐慢走。”夕沅跟着陈夫人送到了屋门口。 “大哥,辰轩,你们可是有事?”夕沅开口道。 “倒也没什么事,见你离开,担心,便寻了过来。”上官钥华说道。 “多谢大哥关心,只是前面人多,有些喧闹,沅儿有些不喜罢了。”夕沅有点挠头,应酬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萧辰轩瞅了她,想着以后沅儿成了世子妃,怕是事情更多,该如何是好,一定不能让沅儿受累才好。 “沅儿,前面宾客基本都吃的差不多了,正用些茶点,一会儿怕是要告辞了,你是不是该过去一下,正好几位皇子爷也在找你。”上官钥华接着说道。 “沅儿若是不想去,便不去。”萧辰轩瞅了上官钥华一眼,对着夕沅开口道,一副爱谁谁的淡然模样。 “萧世子这般惯着沅儿,怕是不妥。”上官钥华知道萧辰轩对夕沅的宠爱,只是外面宾客不光有皇子爷,还有众多朝臣,京中权贵,这般躲着置之不理,不和礼数倒是其次,只是得罪了谁,就让今日药山之事,怕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 “沅儿,你说,去与不去?”萧辰轩道。 “大哥说的对,去,走吧,现在就去。”夕沅说着,拿起白色斗篷,欲往出走去。 “沅儿,不急,斗篷带好。”萧辰轩伸出手来,帮夕沅系上斗篷的带子。 上官钥华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亦不言语,只是眼神有些扑朔,让人心疼。 众人见上官家兄妹和萧辰轩走来,又是一阵寒暄,有夸赞萧世子和夕沅郎才女貌的,也有夸上官御医身姿灼灼的,听这意思,竟有几个夫人打起了上官钥华的主意,纷纷为自家嫡女们暗自揣量。 夕沅瞅了一眼一旁的大哥,淡然一笑,不知谪仙般的大哥,这是又被那家夫人给瞧上了,该是谁家未来的姑爷呢。 “沅儿,笑什么呢。”上官钥华见夕沅瞅着自己,一劲儿的直乐,有些诧异。 “没什么,大哥温文尔雅,沅儿便想着谁家姑娘做自家嫂嫂,将大哥快些收了去。”夕沅笑着打岔道。 “这,你这丫头。”上官钥华笑着说道,眼神一直饱含宠溺。 三人的举动尽落众人眼中,果然都是青年才俊,气宇不凡。 苏万三瞅了一眼上官钥华,这是夕沅的大哥? “见过沅大夫,多谢今日款待,改日定邀来府上做客。还望赏光寒舍。”苏万三走上前,欲告辞。 “沅儿,这位是?”上官钥华开口道。 “京城首富,苏万三。”夕沅侧过身去,朝大哥耳旁轻语。 上官钥华微微一愣,沅儿何时竟识得这般厉害之人,他瞅了一眼苏万三,一身长衫,温润如先生,倒不像是商贾,首富?听闻与皇上关系交好,只是民间传言,几年前的事,这苏首富瞅着年纪不大,怎就与皇上私交甚好,莫不是年纪轻轻便富可敌国?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苏公子有礼,在下夕沅的大哥,上官钥华。” “见过上官御医,改日有机会,请寒舍一聚。”苏万三说着,举手行礼告辞。 走过萧辰轩身旁,没多言语,只是淡淡一笑,又迈步离开。 众人酒足饭饱,茶点也用了不好,话也唠了不少,众人起身,纷纷与上官卓,沅郡主告辞,皇子爷也在,这场面着实不小。 不少人在药山还见到了萧太后,纷纷皆赞,这上官医府,生了个好女儿。 沅儿站在宾客中,淡笑附和,笑多了,内心何想,似乎也就不重要了。 李弘煜一直瞅着她,却未上前,今日阿萨兰公主也在,他不想多生事端,更不想让那突厥王子看出端倪。 他暗自收紧了拳头,内心多番症状,面上却淡淡地看不出任何情绪。 “沅郡主今日辛苦,多谢款待。”李弘烨走上前,瞅了一眼一旁的几位皇弟,先开了口。 “多谢烨王爷大驾光临,给四位爷问安。”夕沅瞅了一眼四位皇子,俯身行礼。 “沅妹妹不该如此多礼,你是父皇亲封的郡主,自是我皇家的妹妹。”李弘翰一向心直口快。 “多谢翰王爷。”夕沅开口道。 “你这丫头,不要总这么谢来谢去的。以后直接叫四哥,或者辕哥哥便好。”李弘辕笑着开口,倒也让人听不出弦外之意。 萧辰轩淡淡地瞅着四位皇子,不是,该是说四位王爷。 未曾言语。 “就是,以后直接喊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便好,你这丫头,或者喊皇兄。不准再喊王爷了。”李弘烨再次开口道,作为众皇子的大哥,他倒是想处处彰显大哥的范。 “谢过四位皇兄。”夕沅瞅了众人好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萧辰轩见夕沅没喊四位皇子哥哥,心里竟有些小兴奋,想来也就是喊自己辰轩哥哥,想想就觉得甜蜜。 他嘴角淡笑的模样,尽数落在李弘煜眼中。 “刚才宾客众多,若是怠慢了王子和公主,请见谅。”夕沅瞅着四位皇子左边的阿萨奇和阿萨兰,开口道。 今日确实宾客众多,怕是真有怠慢之处。 “沅儿妹妹客气,今日宴席不错,我和王兄都很满意。”阿萨兰轻快地说着,眼睛不时地飘向李弘煜。 夕沅微微一愣,这突厥的蛮公主,刚刚喊自己什么? 沅儿妹妹! 天呐,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第139章 萧太后重病 “沅妹妹一向谦虚,今日家宴确实不错,听闻医学院很得皇上赏识,妹妹真是多才艺。”左盈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朝阿萨兰公主微微欠身,又转向夕沅,轻语,听起来很是温婉。 “多谢公主和盈姐姐夸赞。”夕沅笑着回应,淡笑的模样让人猜不透心思。 “沅妹妹总是忙着,不知何时得空,明日便是小年,不若到了年底,是不是该闲了下来,到府上坐坐。”左盈盈再次开口道。 “多谢盈姐姐,等过些时日不忙一定递上拜帖。”夕沅依旧一脸淡笑。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四位皇爷倒是未多言语,热闹的院落,随着众位的离开,慢慢也静了下来。 “沅儿,劳累整日,好好休息,药山的事不必担心,明日进宫看望太后,我来接你。”萧辰轩临走前,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 “辰轩不必担心,这医学院是我之理想,无论如何,我是断然不会放弃的。”夕沅声调不高,却满是肯定。 “沅儿没事便好,我先回府,明日等我!” “好。”夕沅瞅了萧辰轩一眼,很是坦然。 见宾客已然全部离开,上官大人叫了夕沅兄妹到南院厅堂。 “沅儿,药山可有事?”上官卓有些担忧,开口道。 今日在宴席上不便多问,但心里却总是提心吊胆,多年的官场经验,让他心有余悸。 “父亲大人请放心,这医学院乃皇上亲赐,就算有人闹事,皇家也不能允许他们放肆。”上官钥华瞅了夕沅一眼,很是斩钉截铁,似对沅儿的安慰。 “让父亲担心了,怕是有人觉得沅儿急功近利。”夕沅低着头,今日之事透着怪异,总觉得会连累父亲。 “沅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为父岂是怕事之人!”上官卓心里有些波动,多少年了,年轻时不曾害怕过,更何况孩子们已经大了。 “这学院既然建了,就要办好,为父以后也会常去,沅儿不用担心。”上官卓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不知是对夕沅的安慰,还是内心的诚然。 “是,父亲。”夕沅声不大,却很镇静。 “你们早些歇息,明日小年,按往年惯例,这年节假也到了。”上官卓吩咐道。 “对了,钥华明日开始就去医学院盯着,多带几个府丁过去,有事随时向为父禀报。” “是,父亲。”上官钥华瞅了一眼夕沅,回向父亲。 “父亲早些歇息,沅儿先告退。”忙碌了一整日,夕沅这会儿脑子有些晕。 “嗯,去吧。”上官卓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兄妹离开。 上官钥华瞅了一眼夕沅,兄妹二人转身出了南院厅堂。 “沅儿!”上官钥华喊着夕沅,这丫头走得似乎快了点。 “大哥,怎么?”夕沅转过身来。 “无事,大哥就是想叮嘱你一声,莫要担心。”上官钥华眼神灼灼,带着急切。 “多谢大哥关心,今日忙了些,沅儿想早些休息。”夕沅轻声细语,倒是让人听不出任何焦虑来。 “好。” “是,大哥。” 是夜,夕沅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思绪飘了老远,不知道这医学院开的是否有意义? 凭着自己的感觉,开了医馆,治病救人,又这般风风火火的请旨开了这学院,是对是错,没有人给自己指引,只凭着一腔热血,也算不得热血,只能是一种激情,鞭策着这具身体,一路前行。 …… “沅儿,快进宫,太后病了。”一早,夕沅刚进南院,上官卓便急急地说道。 闻得声音,夕沅才发现厅堂里,还站着一公公。 昨日萧太后不是好好的,还邀请自己和辰轩今日进宫共度小年呢。 “是,父亲。”来不及多想,夕沅回着父亲,紧跟着出了院子。 上官医府门口,萧辰轩正好乘车而至。 “沅儿,怎么这般着急出府?”萧辰轩下了马车,紧忙问道,约了今日进宫,本想着早些,先陪夕沅去药山看看,这是何故? “辰轩,你去医馆,帮我把银针取来,我先陪父亲进宫,太后病了。”夕沅依旧轻声细语,只是语速有些快,亦能听出着急来。 “好,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萧辰轩愣了一下,解下马车缰绳,只身上马,飞奔而去。 夕沅和父亲随传唤公公,紧忙进宫。 进得宫门,门口的侍卫一看公公出示的令牌,赶紧放行。 夕沅跟在后面,总觉得这偌大的宫院,似乎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压抑,难道太后病的很严重? 原本安静的慈仁宫,随着太医们的到来,有些躁动起来。 夕沅和父亲刚进院,便看到平日里熟识的几位太医已在,身后陆续又来了几位。 平日里太后的专用太医,张太医早已侯在一旁,莫不是已经给太后诊过脉,不然这般兴师动众,莫不是真的严重? 众人心里有些忐忑。 “臣等给太后娘娘请安。”众太医纷纷跪地请安,却不见萧太后回应。 “众位太医先平身,太后老人家现在说不出话来。”桂嬷嬷瞅了一眼榻上的萧太后,见她朝自己眨眼睛,便领会了个中意思,朝跪着的众太医说道。 毕竟是萧太后跟前的贴身嬷嬷,听了吩咐,众人便起了身。 上官卓未多言,瞅了一眼刘太医。 刘太医上前,拿过宫女递来的锦帕,搭在萧太后的脉搏上。 夕沅离得不太远,此刻榻上的萧太后嘴眼歪斜,倒有点中风的症兆。 刘太医眉头紧锁,探了脉,退到一旁。 上官卓瞅着他,心里有些忐忑,刘太医比自己医术精进,这般神色,怕是太后这病症,难以治愈? 他上前搭了脉,紧接着退在一旁,瞅了刘太医一样,老哥俩心里都有了嘀咕,这么多年两人倒是默契。 其他太医按着辈分,挨个的为萧太后诊脉,众人神色凝重。 本来今日小年,不用早朝,萧太后昨个吩咐了宫人,不让皇上过来请安,好不容易不用早朝,便想着让皇儿好好休息一番,不成想,今日太后竟然病了,桂嬷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瞅众太医的神色,看来是必须要通知皇上才好。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李明皇听到消息匆忙赶了过来,看着榻上的萧太后,不由地紧张起来。 “给皇上请安。”上官卓领着众太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第140章 药山有邪祟 “先平身,母后的病如何?刘太医你说!”李明皇语气有些着急,太后虽不是生母,但对自己还算不错,这般嘴眼歪斜,怕是得了不治之症。 “回皇上,这怕是中风之症。”刘太医如实回着。 “上官太医?”李明皇瞪了众人一眼,问向上官卓。 “回皇上,臣亦同刘太医,太后怕是中风。”上官卓不敢隐瞒,亦如实道。 “栗太医?” “回皇上,臣亦同。” “其他太医呢?” “回皇上,太后怕真是中风了。” “胡闹,母后不过六旬,怎会是中风之症?”李明皇厉声道,不愿相信这般事实。 “估计太后老人家是吹了冷风,才这般。”一位太医小声道。 李明皇瞪了他一眼,看向其他太医。 “臣以为冷风不足以使人中风,不知昨日太后可是去了哪里?”一位太医上前,说道。 夕沅瞅了一眼,这太医好像姓赵,好像是左贵妃平日惯用的太医。 “回皇上,昨日医学院奠基仪式,太后去了药山,不过片刻便回了宫。”桂嬷嬷上前,回着,其实太后昨日出宫,皇上是知道的。 “嗯,桂嬷嬷退后。”李明皇没多寻思,示意她站到一旁。 “皇上,冬日里虽严寒,却不至于中风,怕是这药山有不妥。” 夕沅闻声抬起头,这王太医是何意? “王太医,莫要妖言惑众,药山有何不妥,你给朕说说!”李明皇瞪着他,大声呵斥。 “皇上,老臣没有乱语,昨日太后还身体康健,今日这般,让人不得不怀疑?”王太医此刻声小了一些,却依然敢言。 “怕是有邪祟。”王太医再次小声嘀咕道。 “就是,不无可能。” “有可能。” “就是,就是。” 有几个太医亦小声附和。 上官卓急得一头冷汗,这帮太医意欲何为? 夕沅定定地站着,不言语,亦不上前,就这么安静地杵着。 她靠着几位宫女站着,李明皇似乎也没发现她的存在。 “众卿都是医术高超之人,休得这般胡言乱语,朕暂时不与你们计较,太后这病是能治还是不能?”李明皇沉思了好一会儿,淡淡地开口。 “臣等不才,实在无能为力。”众太医竟出奇一致地跪了下来,叩在地上,不敢抬头。 夕沅依旧站在几个宫女旁边,淡漠地瞅着。 李明皇瞅着一群太医,纷纷跪地,气得郁血冲冠,淤堵于胸。 他看向榻上的萧太后,心中更加窝火。 “来人,张贴诰示,悬赏名医。”李明皇很是生气,却不得不冷静下来。 林公公紧忙上前,递上托盘,笔墨纸砚倒是早已备好。 “上官大人,既然你是太医院院首,这悬赏的诰示,便由你来写吧。”李明皇瞅了一眼众太医,厉声道。 上官卓早已忘记了夕沅的存在,皇命难违,颤颤巍巍地走到书案前。 “就写你们太医院医术不精,悬赏名医,凡能治愈中风之症者,可得皇家任意悬赏!”李明皇再次语出惊人。 夕沅正寻思着那王太医今日的话,有些蹊跷,似有针对之意,平日里多为丽妃、静妃娘娘看诊,按说不能这般,还有那张太医,这些个太医到底何意?看来反对开医学院的不在少数啊! 听得皇上洪雷之声,夕沅不由地抬头瞅了一眼前面。 正好与李明皇四目相对! “臣女给皇上请安!”夕沅不得不走到中央,赶紧下跪。 “原来沅郡主今日也在,可有给太后请脉?”李明皇淡淡地说着,听不出喜怒,却也不似平日般对夕沅的宠溺。 “回皇上,臣女尚不曾诊脉。”夕沅语气虽轻,却依然不卑不亢。 说完,便将头低了下去。 …… 夕沅低着头,许久未听到李明皇开口。 许是脖子酸,她打算偷偷瞄上一眼,不抬头还好,这一抬头,天呐,这是啥意思,众太医都瞧着她,连李明皇也瞪大了眼珠子。 惨了,这估计要被治罪了? “皇上,这中风之症,臣女,臣女能治。”夕沅赶紧开口。 夕沅声不大,在此刻掉落个针都能听出声响的慈仁宫里,这女子婉约的声音,却让众人如雷轰顶! 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这该是天籁之音才对! “皇上,这太后娘娘亦不全是中风之症,怕是,怕是在那药山,有邪祟入体。”王太医今日不知缘何,竟如此大胆,大顺朝官风淳朴,民间更无传信邪祟之风,皇家更是忌讳。 “皇上,这太后娘娘确实不全是中风之症。怕真是,真是……”张太医也跪了下来。 接着又有几个太医跪了下来。 “刘太医,你说,太后是不是中风之症!”李明皇瞅了眼夕沅,转向刘太医。 “回皇上,老臣医术不精,不敢肯定,只是这脉象有中风之兆,却又有些不太像。”刘太医心里不由地捏了把冷汗,虽收了夕沅做徒弟,但医术却不一定胜过她,就像现在,他可不敢说就是中风之症。 “沅郡主,你说!”李明皇语气高了许多,自古帝王疑心重,这般多太医信鬼魅之说,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回皇上,容臣女先为太后娘娘诊脉。”夕沅一直跪着,不见李明皇让自己起身,顿时心里有些抑郁,这中风在这个朝代难道是不治之症? “嗯,”李明皇盯着她许久才吐出这么个嗯来。 “去吧。”不知为何,李明皇又来了一句。 夕沅真是弄不懂这皇帝老儿的心思,这是信不过自己吧! 看来这邪祟之说,怕是入了李明皇之心。 夕沅走上榻前,朝萧太后行了礼,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搭在萧太后脉搏之上,平日里她很少搭这帕子,一来太后亦是女人,二来萧太后确实不让自己有这些虚礼。 见不少太医针对药山,针对自己,便顺了礼数,大家闺秀倒也做得。 搭在萧太后手腕处不过片刻,她便拿开了手,又让萧太后伸了一下舌头,随即让她闭上眼睛。 她用手拨了一下萧太后紧闭的双眸,心里更加肯定。 所有的诡魅,怕是心里有鬼才对。 第141章 众太医排斥 “回皇上,臣女诊过了,太后确实是中风之症。”夕沅只说了中风,却未说萧太后中毒的事,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只是宫中到底何人所为,这般胆大? 真是简单地为难自己? 怕不是药山有邪祟吧! 人心里有鬼,才是最可怕的。 “不如张太医和王太医说说,缘何这中风之症治不得?”夕沅淡淡地一笑,走到两位太医跟前。 李明皇瞅了她一眼,未多言语,似乎不在意她的失礼。 “禀皇上,太后面上嘴眼歪斜,确实是,是中风之症,体内却又邪热壅盛,脉络混乱,恐怕真是邪祟入体。”王太医跪在地上,话说得啰啰嗦嗦,却无丝毫胆怯。 作为宫里伺候多年的老太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应该通透,按说不该这般鲁莽,今日却一再大言不惭,犯了皇家忌讳。 夕沅听了淡静不语,看向李明皇。 “其他太医,莫不是也这般说词?”李明皇看向众太医。 “怕是真有邪祟。” “刚才诊脉,没敢说,和王太医同。” “……” 不少太医窃窃私语,上官卓未敢言语,他也觉得太后的脉搏有异,似中风,却好似有一股邪气在乱窜,不怪他吓得一身冷汗。 “沅郡主说说,对众太医的诊断,可有不同见解?”李明皇此刻淡定了不少,开口道。 多少年不曾有这般魑魅魍魉之说,记得初登皇位,宫里各种诡异,他何曾惧过,今日看到底是何妨神圣装神弄鬼! “你尽管说!”李明皇又道。 “是,皇上。”夕沅很是淡定,倒没有像众太医般跪着。 她从太后榻前,走到了众太医面前,站到一旁。 “众前辈刚才诊脉,夕沅亦同。”夕沅瞅着众太医,侧过身,看向李明皇。 “太后确实是中风之症,气虚邪热血瘀,经滞脉络混乱。”夕沅接着说道。 “沅郡主可是要开补阳还五汤的方子。”张太医道。 “张太医所言不差,补阳还五汤确实可缓解病症,却不能治根本。”刘太医道。 夕沅瞅了一眼师傅,依然淡定。 “张太医所说不错,但夕沅开得是八味顺气散,和一些茶。”夕沅一脸淡静,让人看不出有何不妥。 “八味顺气散只是疏通经络的方子,不能治愈中风之症。”一位太医站起来,反驳道。 夕沅瞅了他一眼,这位太医有些眼生,今日所到之人该是太医身份,太医之下者怕是还不够资格留在这里,这是谁? “皇上,太后圣体要紧,出不得半点差池。”此人再次出声。 “皇上圣明,不可随意啊。”张太医亦附和道。 “沅郡主何意?”李明皇淡淡地语气,听不出喜怒,倒是没了刚进来时的严厉。 “回皇上,这八味顺气散确实是疏通经络的方子。” “中风者气虚血瘀型一般服用补阳还五汤,只因里面有生黄芪,当归,桃仁,红花……众太医皆知中风者不外乎这些。” “可治愈血虚必先调理经络,气滞经络行服用八味顺气散,里面含有人参,白芷,乌药等,不知众太医可认可。” 夕沅说罢,看向张太医,又瞅向其他众人。 李明皇看几位太医点了点头。 “沅郡主所言不假,可太后脉络混乱,明明是邪气入侵,该何解?”王太医今日不知怎么就和夕沅杠上了。 “皇上,太后确实邪热过剩,却非邪气入体,这鬼魅之说,实在不是吾等臣子该妄议之。”夕沅道。 “夕沅一贯提倡茶饮,是药皆有毒性,邪热过剩,建议饮用清热茶即可,白束,菊花,白芍,连翘皆可饮之。”夕沅不等李明皇开口,接着道。 “那补阳还五汤,八味顺气散可还要服用?”刘太医瞅着夕沅,有些不解,这徒弟是何意,先不说太后是不是确诊中风之症,这随便喝点茶,便可好? “刚才夕沅说了,是药三分毒,尽量还是饮茶较好。”夕沅语气依然很轻,只是说话的神态,却又不像十多岁的小丫头,那是骨子里透着的一种自信。 淡定且从容! “皇上,不可轻信啊,太后的身体要紧!”张太医几乎是喊着出声,嘶哑的声音在慈仁宫内屋顶上空飘荡。 “皇上,太后圣体为重!”众太医再次纷纷叩头在地。 李明皇瞅了一眼夕沅,沉默了好一会儿。 萧辰轩快马加鞭取来了银针,进得慈仁宫来,正看到跪了一地的太医,夕沅站在一旁,李明皇站在正中,身旁有把椅子,林公公低着头站在椅子旁边,一些宫人全都跪在地上。 许是他跑的太快,亦或者是慈仁宫此刻太静,纵使他轻功再好,武艺超强,也让人听出了脚步声。 李明皇一抬眼便瞧见了他。 “辰轩见过皇上,皇上万福!”萧辰轩赶紧跪在地上。 “昨日太后让辰轩、夕沅进宫过小年,今日一早辰轩便去了上官医府约沅郡主,恰巧遇到宫人说太后身体有恙,便匆忙赶来,请皇上恕辰轩失礼之罪。”萧辰轩看李明皇瞪了自己,不知是何情况,亦不敢贸然说夕沅让取银针之事。 “你倒是有心,不枉太后平日里疼爱你这个侄孙,起来吧。”李明皇虽然此刻心烦,却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萧辰轩赶紧站到了一旁,随意地站到了夕沅身旁。 这般倒是引起了李明皇的注意。 “萧世子手里拿得是什么?”李明皇厉声道。 “回皇上,这是臣女让萧世子取来的银针,针灸之用。”夕沅从萧辰轩手里拿过针灸盒子,上前一步。 她特意打开,身子下倾,好让众人看清。 “你这丫头,看来不光是茶饮,知道你善用针灸,可是太后需要?”刘太医站了出来,关键时刻,自己的徒弟还是要挺一挺。 作为夕沅的父亲,上官卓此刻却不能站出来,避嫌也是一种帮助。 “皇上,茶饮确实是辅助,这针灸才是关键。”夕沅又往李明皇面前靠了靠,接着跪了下来,将打开的银针盒子举到李明皇近眼前。 “针灸再厉害却也不能治疑难杂症。” “宫中有几位太医亦会这针灸。” “没听说这般厉害,针灸不过辅助罢了。” “不喝药,光是针灸?” “况且是这中风的不治之症。” “郡主真是狂妄。” 不少太医嘀嘀咕咕,不善之言却尽然飘入李明皇耳中。 中风在此,是癌症? 夕沅愕然中…… 第142章 叮嘱莫声张 “沅郡主可有把握?”李明皇盯着跪在面前的夕沅,沉思了片刻,开口道。 “回皇上,夕沅有九成把握!” “太后的身体马虎不得,没有十成的把握?”李明皇再次开口道。 夕沅有些不敢保证,她知道太后明显是被下了毒,众太医皆说中风,邪祟入体,皇家之事她不敢妄言,若是说太后中毒了,昨日太后去了药山,今日便中毒了,怕是整个上官医府都脱不了干系。 说不定萧王府也会被牵连其中。 这背后到底是谁不让开医学院?亦或者是只想牵连上官医府,也不对,表面上是对上官医府不利,可这医馆是皇上亲赐,谁敢这般大胆? 夕沅百思不得其解。 她忘记了药山的地契送去备案的可是萧王府,怕是萧王府也不能置身事外。 “沅郡主可有把握!”李明皇再次厉声道。 “回皇上,夕沅愿留在宫中尽力为太后诊治。”夕沅赶紧回话,却不敢十分肯定。 “朕问你,几日有结果?” “回皇上,除夕当日。” “皇上,不可儿戏啊,”张太医再次开口。 “郡主应该一力承担后果,不该这般妄为。”王太医此次的声音更大,引得众人更加肆意骚动。 “不知众位太医今日缘何这般为难,皆知医术没有十分把握,就算平日染了风寒,也不敢如此,既然众人如此,夕沅愿以性命作保,除夕当日定当治愈太后!”夕沅语气十足,虽是女声,却盛气凛然。 李明皇没想到这丫头竟以性命作保,倒是让他再次另眼相看。 当初他年青之时,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这个魄力,难为她是个女儿身,看她那气定神闲的模样,皇家之子怕是也无她这般淡定。 “既然如此,众太医也不必留下了,今日小年,按往年惯例,忙了这一年,也该让大伙好好歇息了,不想太后身体有恙,朕今日心情不悦,但不影响众太医休沐,就先回去吧,你们该怎么安排,和往年一样,留守值班便可。”李明皇语气缓和了不少,夕沅淡定自信的模样,似乎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臣等告退!” “臣等告退!” “……” 慈仁宫里太医很快就散去了大半,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刘太医,张太医,王太医,上官大人,还有夕沅郡主和萧世子。 “四位太医,留着还有事?”李明皇沉声道。 “回皇上,这太后身体不可儿戏啊!”张太医紧追不舍,这般真是让人猜不透心思。 夕沅瞅他眼神胡乱闪烁,苦苦挣扎,这般针锋相对? “张太医,莫不是你有更好的方案治疗太后?”刘太医性格耿直,倒不是护着自个徒弟,就是看不惯这般医术不精,却不肯别人出头的小人。 “刘太医何意,张太医也是为太后着想,谨慎一些有何错?”王太医站了出来,附和着。 上官卓一动不动,拳头却握紧了好久。 “张太医,王太医,夕沅年幼,平日里两位太医多在宫中走动,想来对太后的身体很是了解,不如一起留下来,正好,年节假,太医院也无事。”夕沅轻描淡写,眼睛却直盯着张太医。 张太医赶紧低下了头,不多言语。 “沅郡主,不必如此,我等均在京中,皇上有召,可随时进宫。”王太医倒不想呆在宫中,他心里明白怎么回事。 只等除夕夜。哼! 今年的元节怕是谁都别想过好了! “你们都退下吧,沅郡主留下。”李明皇看了一眼榻上的萧太后,看向几位太医。 “辰轩也留下吧,既然来了,就陪姑奶奶说说话。”李明皇瞅着夕沅旁边的萧辰轩,吩咐道。 见皇上和张太医、王太医离开,刘太医也跟了上去,不为别的,他怕前面那两位不说好话,诋毁自家徒弟。 上官卓瞅了一眼夕沅,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未多言,此刻倒是淡定了许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见众人离开,夕沅重新走到了太后榻前,她瞅了一眼桂嬷嬷,开口道:“太后,沅儿今日带了针灸,您身体底子好,放心,没事的。” “啊,啊,……”萧太后说不上话来,只好啊啊作声。 “太后不要着急,这屋子里冬日炭火烧的旺,需得通风,人也不要太多,您看是不是让嬷嬷安排一下。”夕沅再次道。 “你们都下去吧!”桂嬷嬷听了夕沅的话,又瞅了一眼萧太后,朝宫人们吩咐道。 很快,慈仁宫里只剩下了夕沅、萧辰轩、桂嬷嬷和榻上的萧太后。 夕沅扑腾一下便跪在了地上。 其他三人很是诧异。 “太后,沅儿不知何人要害您,您是中毒了,根本不是太医们说的中风。”夕沅有些惶恐,却不得不告知。 萧太后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闭上了眼睛,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沅儿,怎么回事,中毒?太后岂不是很危险!”萧辰轩很是紧张,这般阴损的手段,宫中缘何又开始了? “沅郡主,可有办法治?”桂嬷嬷很是心疼自家主子,只是眼前这般,也得先治好太后,才能调查凶手啊。 “嬷嬷莫要担心,夕沅一定尽力,只是这膳食,需得多加注意,若是方便,最好让我看看。”夕沅这般小心翼翼,也怕这颗脑袋朝不保夕! “啊啊啊啊……”萧太后睁开双眼,瞅着他们三人,卯着劲儿拼命点头。 “太后的意思,可是让我们几个莫要声张?”桂嬷嬷说道。 萧太后再次使劲儿点了点头。 “太后放心,沅儿一定能医好您!”夕沅拉过萧太后的手,眼神充满着肯定,对太后的叮嘱,亦放在心上。 萧辰轩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沅儿和他亲事,莫要出差错才好,意外总是防不胜防。 夕沅沉静了一会儿,起身去开了方子,既然宫中有鬼,便要有万全的准备。 “白束3两,菊花5两,白芍2两,连翘6两。”夕沅边说边写。 “桂嬷嬷,这个方子让公公去太医院抓来,平日里当茶饮。”夕沅说道。 “沅郡主,这茶真能治病?”桂嬷嬷有些弄不明白了,不是说中毒了吗? “真喝茶啊?”萧辰轩也有些摸不着边际。 “对,茶也要喝,真喝!” 第143章 各宫的忐忑 “一定要喝!”夕沅说的斩钉截铁,很是肯定。 “老奴这就去办。”桂嬷嬷朝门外走去,去吩咐宫人。 “太后,桂嬷嬷跟了您很多年,该是可靠?”夕沅看向太后。 萧太后又使劲点了点头。 “一会儿,嬷嬷回来,沅儿便开始给您针灸,可好?” 榻上那位又再次点了点头。 “辰轩,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夕沅看向一旁的萧辰轩,她知道,他很紧张,相处了这么久,看到他,似乎便有了慰藉。 “沅儿,我留下来,一起陪着可好?”萧辰轩有些不放心,听闻太后是中毒,更是对夕沅充满了担忧。 “宫中多有不便,早些回去,要不,明日有空,再来?”夕沅想了想,安慰他道。 “嗯,也好,等桂嬷嬷回来,我便出宫。”看着夕沅的双眸,萧辰轩多想搂她在怀,给她安慰。 只是碍于宫中,希望沅儿没事才好。 无论如何,沅儿生辰过后,他有些等不及二月二,他只希望亲事越快越好。 今日回府,再多派几个暗卫,敌暗我明,实在是不安心! 夕沅让萧辰轩拉了屏风过来,让他守在外面。 “嬷嬷,这药材是谁给你的?”夕沅见桂嬷嬷进来,问道。 “郡主,这是刘太医亲自抓的,不过张太医和王太医还有其他几位太医也在。”桂嬷嬷自己去了太医院,没有吩咐任何宫人。 “嗯,去煮茶过来便好。”夕沅吩咐道。 桂嬷嬷瞅着病榻上饱受折磨的萧太后,心里很是难受,本打算让宫女去,再三考虑,还是自己去比较稳妥。 院里的宫人见桂嬷嬷自己动手为太后煮茶,倒也不敢上前。 “嬷嬷,这煮茶哪能您亲自来啊,让小喜子来。”小喜子公公上前道。 桂嬷嬷一瞅,这是平日太后跟前的喜公公,年龄不大,七八岁便进了宫,在太后跟前也伺候了十多年,平日里机灵,很有眼力见,深得太后喜欢。 “喜公公,嬷嬷今日也没事,郡主让老奴煮茶,总之也不是什么体力活,自己来就行。”桂嬷嬷淡淡地一笑,不是她信不过他,关键现在不知道谁下毒,还是谨慎些好。 “也行,嬷嬷您忙着,用得着喜子的,吱声,太后病了,咱们大伙都难过。”小喜子说着说着,挥着衣袖抹了把眼泪。 桂嬷嬷瞅着心里也难受,跟着太后多年,太后对大家伙好,奴才们也有心,懂得感激,谁心不是肉长得呢! “大伙都别难过,沅郡主有办法,你们都去忙吧。”桂嬷嬷一看这院落里的宫人们都围了上来,吩咐道。 毕竟是宫里的老嬷嬷,又是太后跟前的贴身嬷嬷,说话倒是有些分量,很快大家便散开了。 很快煮好了茶,端了进去。 “郡主,茶来了,你看怎么喝,喝多少?”桂嬷嬷端了茶壶,站在夕沅跟前。 “可是按我开的方子,把药材全煮了?”夕沅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刚才嬷嬷去煮茶,她便开始针灸,茶煮好,半个时辰,起针刚刚好。 “是,郡主,全部煮了。”桂嬷嬷说道。 “行,先放下,等我起针,再扶太后起来。” 萧辰轩远远地站着,他瞅不清夕沅扎了什么穴位,隔着屏风,夕沅来回扎针的动作瞅的有些朦胧。 “辰轩,还没走?”夕沅收拾完针,走了出来,看到萧辰轩还站在慈仁宫内。 “嗯……”萧辰轩看着满额汗珠的夕沅,心里猛地紧了一下。 “沅儿!”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拳头又握了握。 “没事,我刚起了针,还好,应该问题不大。” “嗯?” “针上浸了一层灰乌的水珠,宫里不是久留之地,你先回去。” “沅儿,我留下来一起。” “不用,无事,这点毒难不倒我!” “可看出是何毒?” “不能,看不出。” “……” 萧辰轩不再吱声,叮嘱夕沅多加小心,便离宫而去。 夕沅瞅着偌大的慈仁宫,静悄悄的,心里黯然伤神。 “嬷嬷,太后喝了多少了?”夕沅走进屏风后,靠近太后榻前。 “这一壶茶,喝了大概两茶盏多,还有一半吧。” “行,先放着吧。”夕沅瞅了一眼,开口道。 “让人撤了屏风吧,空间小了,不利用通风,明日针灸再放上。”夕沅接着道。 “是,郡主。”桂嬷嬷应了声,走了出去,听郡主的意思,可以让人伺候了。 喝了茶,萧太后有些困倦,便闭上眼,慢慢睡了过去。 夕沅也有些累,不过却也不能大意。她让宫女抬了单人的软塌进来,放在太后旁边,这几日她便这般睡吧。 “郡主,晚膳吃些什么,老奴让御膳房送来。” “您是太后的贴身嬷嬷,不用这般客气,膳房若有米粥,送来一些便好。”夕沅有些累,今日这阵仗说不紧张,也不是,谁嫌命长啊! “是,”桂嬷嬷走了出去,吩咐了宫女。 很快,米粥和几样小菜便端了进来。 “嬷嬷,一起坐,今日你也忙了许久,怕是都忘了填饱肚子?” “郡主,老奴不吃,太后病成这样,老奴吃不下。” “知道嬷嬷上火,但是饭还是要吃的,若是太后病好了,您却病倒了,如何是好。来,坐下,一起吃。” “郡主,老奴不敢当,老奴去和宫女们一起吃。” “坐下吧,没有别人,沅儿把你当祖母一般,岂有我吃粥,你看着的道理。” 桂嬷嬷实在抹不开,只得坐下。 这丫头,难怪太后喜欢,就连她这个老嬷嬷,也打心底喜欢。 …… “娘娘,上官夕沅留在了太后宫中,只是让那老嬷嬷煮了茶。”是夜,黑衣人进了贵和宫。 “嗯,下去吧。”坐在榻前的贵人,缓缓开口。 黑衣人飞出窗外,若是回头定能看到贵人脸上漾着莫名的阴郁。 …… “皇后娘娘,您这般来回踱步,知道您担心太后,她老人家一定会没事的。夜深了,该歇息了。”宫女瞅着李皇后,小心翼翼地上前。 “你先下去,本宫今夜不用人陪。” “是,皇后娘娘。” 听闻太医去了太后宫中,说是太后中风了,忌讳人多,皇上差人来吩咐,后宫近日不用去请安,李皇后有些坐不住了。 “好端端地太后怎么就中风了呢?”李玉嫣自言自语,听到太后中风的消息,心里着实一惊,她虽不喜太后,但也不希望她这般。 看似平静的皇宫,她知道若是没有太后这尊大佛坐镇后宫,这宫里的魑魅魍魉怕是都要出来蹦跶了! …… 丽妃躺在榻上,怎么也无法安眠,太后病了?老太医们都来了,怕是严重了!今年的元日怕是也过不好了,皇儿们都大了,看似平静的皇宫,怕是再无宁日了! …… “娘娘,夜已深,早些歇息。” “嗯,你先下去,本宫再坐一会儿。”静妃娘娘叹了一口气。 今日王太医过来,说太后病了。 中风!岂不是不治之症,姑姑病了,怕是这后宫也要乱了。 第144章 重复的方子 “皇上,沅郡主那儿用不用派人过去,太后的病……”林公公说的时候,偷偷地瞅了自家主子的脸色。 “不用,朕信她!” “是,”林公公本想说其他,可眼下,只好欲言又止。 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他便跟着伺候,见多了这宫里的蝇营狗苟,早已见惯不怪了。 “给朕端盏茶过来。” “皇上,夜深了,该早些歇着。” “怎么,胆子大了,朕的话不管用了!” “奴才不是,这茶提神,喝了更难入眠。” “嗯,递过来吧,朕明白。” “是,”林公公还是递了茶过来,就算不喝茶,皇上怕是也难以安枕。 “你说,母后真的是中风了?” “回皇上,奴才不知,也看不懂。” “是呀,别说你看不懂,朕有时候也看不懂,下去吧,朕再坐一会儿。” 林公公本想在跟前伺候,可眼瞅着皇上这般,估摸着是想自个静一静。 他退到了屋外,偌大的皇宫,侍卫不少,暗卫也很多,太后那边想来也是有安排,这些年跟在主子跟前,他明白,皇上过得不容易。 就算是万人之上又如何,皇帝难做啊! 天快亮的时候,李明皇才躺在榻上,睡了过去,只是睡得并不安稳。 “皇上,您醒了。” “什么时辰了,该早朝了吧?” “皇上,您忘了,昨日小年,外地的官员不少都已经开始回乡省亲了。”林公公道。 “嗯,朕习惯了,也罢,又是一年,歇着吧!” “皇上,可要去太后那儿看看?” “嗯,早膳过后,去瞧瞧。” 林公公不再多言,伺候着主子洗漱,皇上这些年去各宫的时候少了,自个便伺候的多了,还好,他早已习惯。 后宫的娘娘们怕是也早已习惯了! “老奴真是老了,越发的跟不上皇上。”林公公跟在后面,小跑着,勉强能跟上皇上的脚步。 “平日里就是缺乏锻炼,明日开始,陪朕到芙蓉园里跑几圈就好了。” “是,皇上,老奴一定好好锻炼。” “你呀,朕也老了,刚才着急,快走了几步,你便跟不上了。” “皇上不老,一直年轻着呢。”林公公跑的有些小喘气,但还是不忘恭维两句,虽说伴君如伴虎,但他早已摸透了皇上的脾气秉性。 皇上不仁慈,却也不是暴躁的昏君! “皇上,小心台阶。”林公公出声道。 “老奴叩见皇上!”桂嬷嬷刚给太后擦完手,转身便看到了李明皇。 “臣女给皇上请安!” 夕沅早早地便侯在了萧太后的榻前,听得桂嬷嬷的声音,连忙下跪。 “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按说元节假到了,让你留在宫中,沅郡主可有难过?”李明皇看着跪在地上的夕沅,不知怎么就说这么一句。 林公公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主子的话。 “回皇上,太后待夕沅极好,臣女甘愿留在宫中。” “你这丫头,母后今日如何?”李明皇说着,看向榻上的萧太后。 夕沅没有吱声。 萧太后此刻靠着榻上,朝李明皇点了点头,虽说嘴眼还是歪斜,不过脸色却好了不少。 “太后,该用茶了。”桂嬷嬷不知何时端了药茶进来。 萧太后点点头。 夕沅站在一旁,不多言语。 “这茶便是医治母后的?” “回皇上,是。” “这里面是那什么,白束,菊花,白芍,连翘?” “是。” “沅儿,虽说朕对你这丫头甚是欢喜,但母后的病不可儿戏!” “臣女不敢,夕沅一定会医好太后,请皇上安心!”夕沅扑腾一下跪了下去,正好跪在太后的榻前。 萧太后瞅了瞅她,又看向李明皇,嘴里不住的“啊,啊啊”。 “皇上,太后不希望您担心,她信沅郡主。”桂嬷嬷瞅着自家主子,紧忙道。 李明皇看了一眼,又转向母后。 只见萧太后不住地朝他点头。 “母后,朕不是不信她,只是母后病着,皇儿亦着急。”李明皇拉过萧太后的手,握了握。 泪珠顺着萧太后的脸颊滚落下来。 李明皇手抖了一下,松开了她。 他拿出锦帕,为萧太后轻轻地拭去眼泪,亦如小时候一般。 “母后,皇儿信她,母后一定会好起来的。”李明皇放轻了语气,如哄孩儿般对萧太后说着。 萧太后睁开了微红的双眼,再次点了点头。 李明皇坐了一会儿,叮嘱了夕沅几句,便离开了慈仁宫。 萧辰轩来的时候,李明皇刚走。 “嬷嬷,这茶一日三次,今晨喝的也是昨夜的,以后便不要了,按照昨日的方子,再去抓药来。” “郡主,按照昨日的方子,需要抓几日的回来?”桂嬷嬷有些不解,方子一样,缘何每日都要去? “一日,每日都去,一直到年夜日。”夕沅说得很轻,甚至有些淡。 桂嬷嬷不解,却也不好多问,亦未安排宫女,依旧自己去了太医院。 “沅儿,一样的方子,缘何每日都去?”萧辰轩也有些奇怪。 夕沅笑了笑,手上为太后按摩的动作却未停。 萧辰轩未听到回复,便不再多言,静静地守在一旁。 太医院留值的人不多,依旧是那么几个,刘太医、张太医、王太医都在,上官卓也在,他每年的年节都在,这么多年在太医院院首的位置上,尽职尽责。 “嬷嬷,今日的方子还是这个?”王太医有些不解。 “老奴不知,郡主吩咐的。”桂嬷嬷淡淡地笑着,一脸谦卑,时刻牢记着奴婢的身份。 太后跟前的这位嬷嬷,最是平易近人,几位太医也不好为难,只得按照方子抓了和昨日相同的药材。 “嬷嬷,这茶,今日一样,重复煮三次。” “明日早些去,隔夜的茶,明日晨起便不要再喝了。” “对了,煮过的茶渣便倒到慈仁宫门口老树的树根处吧,做花肥也是好的。” 夕沅一见桂嬷嬷进来,连连吩咐道。 “是。” 和昨日相同,这边桂嬷嬷煮茶,夕沅开始下针,等茶端进来的时候,正好起针,喝茶。 接下来的几日,亦如此,每天桂嬷嬷拿着方子去太医院,亲自煮茶,夕沅用针,萧辰轩每日都进宫探望太后,更多的还是担心夕沅的安危。 转眼到了年夜日,亦是除夕,守岁日。 第145章 淡定的夕沅 今日是年夜日,还是不见太后好转,桂嬷嬷有些着急,但还是去了太医院抓药。 夕沅依旧一脸淡定的模样。 “郡主,这太后怎么不见好转啊。”喜公公见桂嬷嬷离开,走了进来。 萧辰轩还未来,此刻偌大的慈仁宫屋内只有夕沅和榻上的萧太后。 此刻的萧太后依然嘴眼歪斜。 “这位公公,是哪位?”夕沅开口道。 她依旧在给太后按摩,手上的动作并未停。 “奴才小喜子给沅郡主请安。”喜公公嘴巴很甜,也很会察言观色,紧忙下跪。 “原来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喜公公,可是有事?”夕沅淡淡地一笑,开口道。 “奴才们担心太后身体,来瞧瞧,想让大家伙安心。”喜公公依旧一脸殷切,不理会夕沅的冷漠。 “啊,喜公公有心了,太后身体已经无碍,你先下去吧。”夕沅依然淡淡地笑。 “是,奴才告退。”喜公公起身的时候,依旧不忘打量着榻上嘴眼歪斜的萧太后。 他从进来便一直偷偷地瞅了好几眼,看来这沅郡主也没多大的能耐,太后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喜公公退了出去,趁人不备的时候,很快又离开了慈仁宫。 “桂嬷嬷,今日还是同样的药方?”刘太医实在忍不住,连着几日,都是同样的方子,他一直未作声,却不代表他不着急。 “回刘太医,郡主开的方子。老奴不知。” “太后身体可见好转?”王太医急急地问道。 他倒是想进宫瞅瞅,奈何皇上下了口谕,任何人不得进宫干预沅郡主医治太后。 大家便不好贸然进宫,只得在这太医院静候消息。 “这,这,哎。”桂嬷嬷叹了一口气,拿过刘太医递来的药材,转身欲离开。 “嬷嬷什么意思,可是太后不见好?”张太医站了出来,神色紧张。 “哎,几位太医莫要再问了,一会儿,皇上定会传各位进宫。”桂嬷嬷顿了顿脚,长叹一声,离开了太医院。 桂嬷嬷回来的时候,夕沅只是静静地坐在太后的榻前。 她瞅了一眼榻上的萧太后,摇了摇头,却也什么未说,出去煮茶,伺候了太后大半辈子,哎,真希望太后能吉人自有天相。 桂嬷嬷端茶进来,夕沅依旧和平时一样,准备取针。 桂嬷嬷瞅着榻上的萧太后,不由地留下了眼泪,到底是谁要害自家主子! “嬷嬷,怎么哭了,快给太后斟茶。”夕沅瞅了瞅她,吩咐道,对嬷嬷的眼泪,似乎很淡漠。 “是,老奴知道。”桂嬷嬷边说边去喂太后喝茶。 萧太后依旧和平日一样,边喝边顺着嘴角淌哈喇子。 桂嬷嬷瞅着更难过了,昨夜喜公公还问自己,这太后的病是不是好不了?她瞅着就心酸,可惜了这么好的主子。 ……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皇上万福。” 李皇后带着后宫的几位嫔妃正欲往太后的宫中,正好碰见一样前来探望的李明皇。 “皇后这是何意?” “回皇上,今日是母后病愈的日子,臣妾和妹妹们担心了多日,便想着来看看,又担心人多,扰到太后,便和左贵妃先来看看,这些日子夜不能寐,着实忧心母后。”李皇后瞅了一眼身旁的左贵妃,又看向皇上。 “皇后和贵妃的心,母后一定能白,随朕一起进去吧。”李明皇也很担心,他每日呆在太和殿,心里却记挂母后,既然说了信任夕沅,便不好总来打扰。 三人进来时,萧太后喝了茶,刚刚躺下,似乎是睡着了。 “臣女给皇上请安,皇后娘娘吉祥,贵妃娘娘吉祥。”夕沅听得脚步声,朝外瞅了一眼,便看到皇上和娘娘进来。 “沅郡主不必多礼,地上凉,快起来。”左贵妃先开了口。 李明皇瞅了瞅,点点头。 “太后如何了?”李明皇开口道。 “回皇上,太后刚喝完茶,困了。”夕沅所答非所问。 “臣等参见皇上,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请安!” 李皇后刚想发火,便看到几位太医进得慈仁宫中,跪在地上。 “几位太医平身,太后睡了,先在一旁侯在。”李明皇开口道。 左贵妃瞅了一眼四位太医,很快便转向李皇后。 “几位太医,今日可是来给太后复查的?”李皇后绷着脸,沉声道。 “回皇后娘娘,听闻太后病愈,臣等前来探望。”王太医道。 “臣等担心太后贵体,实在是寝食难安。”张太医附和道。 “太医们倒是有心,桂嬷嬷,给四位太医赐座。”李玉嫣一贯喜欢摆皇后的威风,此刻倒也未顾及皇上在此。 四位太医瞅了一眼李明皇,见他点头,才敢安心坐下。 只是太后此刻尚未醒,让人有些诚惶诚恐。 转眼,一晌午过去了,萧太后还在熟睡。 众人更加坐立不安了。 “桂嬷嬷,昨日太后可有好转?”李皇后还是没耐住性子,开口道。 “回皇后娘娘,昨日太后依旧面色不好。”桂嬷嬷如实道。 “什么意思,还是嘴眼歪斜!”李皇后厉声道。 桂嬷嬷不敢吱声,瞅了一眼夕沅,低下头去。 “本宫问你话呢,你瞅那丫头作甚!”李皇后大声呵斥。 “老奴知错。”桂嬷嬷跪了下去,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皇后娘娘是问你太后的身体,你有什么错?”左贵妃在一旁柔声道。 “回贵妃娘娘,太后一直不好,未照顾好太后,是老奴该死。”桂嬷嬷说完,头磕在地上,长跪不起。 左贵妃瞅了她一眼,又瞅了一眼夕沅,那丫头就那么直直地坐着,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先起来,太后不是睡了吗?一会儿再说。”左贵妃依旧柔声道。 桂嬷嬷起身站到了一旁。 四位太医面面相觑,听这意思,太后根本没好? 刘太医瞅了一眼自家的徒弟,那丫头一脸的淡定,莫不是吓傻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146章 萧太后醒来 “母后未好?”李明皇站起身来,声音有些颤抖。 “上官夕沅!你说!”李明皇抑制不住的激动。 在众人听来近似嘶吼! “回皇上,太后睡着了。”夕沅淡淡地说着,刚刚因李明皇的大声稍微有些慌神,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李明皇怒火焚烧,双眸直直地盯着她! 众人惶恐,纷纷跪地叩首! 瞬间,整个慈仁宫静默了。 夕沅静静地站着。 亦如那年刚进宫时般淡定! “刘太医,去为太后诊脉!”李明皇沉寂下来,转向跪在最旁边的刘太医。 刘太医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手搭上萧太后的脉络,眉头紧锁,手有些抖,好一会儿,才退到一旁。 “回皇上,太后脉象沉稳。”刘太医道。 “那母后为何不醒?” “回皇上,微臣,微臣不知。”刘太医也觉得不可思议,却又不得不如实禀来。 “大胆,退一边去!” “上官大人,王太医,张太医,你们过去!”李明皇又瞪了夕沅一眼,转向其他三位太医。 “是,”“是。” “是。” 三位太医小心翼翼,很是谨慎。只是,诊完之后,表情各异,却又似颇为惊讶。 “如何?” “回皇上,太后脉无混乱之象,气血温稳,体内无邪热之气。”上官卓说着诊断结果,说实话,他有些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 “王太医,你说!” “回皇上,太后脉象无碍,只是嗜睡,会不会是,是……” “是什么,说!” “回皇上,怕是中毒之象。”王太医矜沉了好一会儿,连忙跪下,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中毒!” 胸口一团热血忽然涌上,李明皇觉得似乎有些喘不上气来! “皇上,龙体要紧!”林公公赶紧上前,扶了一把差点倒地的李明皇。 “朕无碍,退下去。”李明皇长舒了一口气。 “上官女御医,你可有话说?”李明皇瞅着夕沅依然一脸淡定地站着,竟压低了声音。 “回皇上,太后累了,睡着了。”夕沅依旧保持之前的说法,并未言它。 “睡了大半日,这么多人喧闹,就算吵,也该醒了。”李明皇缓了缓心情,平静了不少。 “太后累了。”夕沅不多辩解,依然淡定地站着。 “皇上,微臣刚刚也诊了脉,怕是,太后真是中毒了。”张太医移步上前,再次跪了下来。 “张太医何意?” “回皇上,微臣不敢多言,怕是这药方有问题!” “怎么回事!” “白束,菊花,白芍,连翘,太后连着服了七日,怕是未对症,用多有害无益啊!”王太医跪在了张太医旁边,附和道。 “这些药方,你们几位太医不是看过吗?” “回皇上,我等是看过,却不明沅郡主为何不曾换方子,而且用量不小。”张太医小心翼翼地偷偷瞄了李明皇好几眼,可话里话外却字字针对。 “刘太医,你说,这些草药服多了会如何?” “回皇上,是药皆有毒性,多用自是无益处。”刘太医只得如实道。 李明皇瞅了上官卓一眼,却未说话,好一会儿又转向夕沅。 “沅郡主,你说!” “回皇上,夕沅也认为,太后,有过,中毒之象。”夕沅跪了下来,说的不紧不慢,挺直了腰身,却无胆怯之意。 “大胆!”李明皇狠戾的双眸,直直地看向她,恨不能刨开这丫头的心。 “皇上,奴才在外面发现了那些药渣,可要拿来?”喜公公跑了进来,慌忙跪地。 “还不快去拿来!” 喜公公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很快又进来。 “皇上,请看。”喜公公拎了木桶进来。 满满地一桶药渣,呼啦一下全部倒在了地上,一大片药渣的腐烂味充斥在整个慈仁宫屋内。 “沅郡主,你说说,这些都是你开的?”李明皇眯着双眸,有些身心疲惫。 太过相信了这丫头。 “回皇上,都是臣女开的。”夕沅瞅了一眼,依然很是冷静。 “你可还记得之前说的话?”李明皇压制着内心的冲动,再给她一次机会,看她如何辩驳。 “回皇上,臣女记得,若医不好太后,愿以命相抵!” 李明皇瞅着她,有些弄不明白,这丫头依然淡定,不卑不亢。 难道不该卑躬屈膝?求自己? “既然如此,林公公,将上官夕沅拉出去,明日问斩!” 李明皇声音冷彻入骨,令人周身发寒。 “我看谁敢!”一声冷厉的老声,从榻上传来。 …… “臣等叩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母后,母后!” 萧太后被桂嬷嬷扶着坐了起来,慢慢起身,走到了众人面前。 林公公赶紧搬了一把椅子上前,一起扶着萧太后坐下。 “母后,您可醒了,朕,皇儿担心了许久。”李明皇移步上前,拉住萧太后的手,声音难掩些许呜咽。 “嗯,让皇儿担心了。林公公,给皇上搬把椅子。”萧太后看向一旁的林公公。 很快,李明皇也坐到了一旁。 一直在不远处坐着的李皇后和左贵妃,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看到母后醒来,儿媳真是太,太激动了。”李皇后走了过来,半蹲在萧太后面前。 “嗯,玉嫣有心了,一旁坐着吧。” “是,儿媳遵命。” 李皇后退后一步,坐到一旁宫女拿来的椅子上。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左贵妃微微俯身,声音一贯的轻柔。 “嗯,让贵妃费心了。”萧太后淡淡地说着。 左贵妃心咯噔一下,却也不敢多言,站到了一旁。 “哀家刚才醒来,听到有人说中毒?这话谁说的!”萧太后厉声道。 “回太后,微臣亦是担心,怕是中毒之兆。”张太医瞅了一眼王太医,赶紧跪到萧太后面前。 “回太后,我等亦是担忧太后身体。”王太医亦上前,跪在萧太后面前。 “哀家让众位担心了,只是王太医在哀家面前,‘我等’是何意?”萧太后直直地瞅着他,淡淡地一笑。 “微臣该死,只顾担心太后身体,微臣该死,该死。”王太医再次叩首,连连磕头,久久不肯起身。 “这等就该死了?王太医,你说,若是有人刻意给哀家下毒,是不是该株连九族?”萧太后慈祥的脸上,依然挂着莫名地淡笑。 “臣该死,不敢顶撞太后,请太后恕罪!”王太医磕头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听得太后这般说,更加重了磕头的力度。 不一会儿,青砖铺的地面上,渗着褐红的血渍。 “桂嬷嬷,去,把药渣给哀家拿过来!” “是,太后。”桂嬷嬷退了出去。 众人有些不解,满地的药渣不是? 外面还有药渣? 众人一头冷汗。 李明皇坐在萧太后旁边,母后多年不曾这般发威,看来今日有他不知道的魑魅魍魉耍怪,宫里沉寂多年了,…… 呵呵!他背过手,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左贵妃瞅着李明皇阴沉的脸,手心的汗水早已打湿了锦帕,心也跟着狂躁不安起来。 第147章 又一堆药渣 桂嬷嬷进来的时候,萧辰轩一起跟了进来,只是手里用布拢着一堆药渣。 “让四位太医瞧瞧,这些个药渣都是什么!”萧太后一脸怒气,往日的慈祥早已了无踪影。 萧辰轩依言,将药渣全部倒在地上。 “张太医,你先瞅瞅!” “回太后,这是补阳还五汤的药材,有黄芪,当归,桃仁,红花。”张太医瞅了一会儿,连连道。 “王太医呢?” “回,太后,微臣,瞅,着,像,也是,黄芪,当归,桃仁,红,红花。”王太医尚未从刚才太后要株连九族的话里反应过来,一直哆嗦不止,连说话的嘴也瓢了起来,不听使唤。 萧太后瞪了他好一会儿,转瞬,便静默了。 “刘太医呢?你说说,黄芪,当归,桃仁,红花;当有何用?”萧太后说的慢条斯理,似乎没了刚才的狠厉。 “回太后,黄芪,当归,桃仁,红花配在一起,组成补阳还五汤,对气虚血瘀造成的中风,有很好的预防功效。”刘太医据实道来,他瞟了一眼,倒是没看出这药渣有何不妥,亦不明白太后的用意。 “听起来不错,上官大人,你来说说这黄芪,当归,桃仁,红花分别做何用?”萧太后依然慢悠悠地说着,脸上却面无表情。 “回太后,黄芪主治:气虚乏力,表虚自汗,所以有补气固表,利尿之功效。” “当归主治:血虚发热,故有补血,泻肺降气之功效。” “桃仁:润肺止喘,利肠通便,有活血化瘀之效。” “红花:活血通经,散湿去肿的功效。” “这四味药材各有所医,放在一起,却是预防气虚血瘀而至中风的良方。”上官卓一一道来,亦看不明萧太后之意。 “听起来确实不错。”萧太后道。 “王太医,哀家相信你的医术,这药哀家喝了半月之久,你是不是早已料到哀家会中风?”萧太后道。 “回太后,微臣身为太医,定当为皇室排忧解难,是微臣之本份。”王太医擦了下额头的冷汗,不过跪地的姿势很是好笑,像极了摇尾乞怜的濑巴狗。 “哦?这么说哀家得感激你的先见之明?” “微臣不敢。” “张太医呢?” “回太后,微臣在。” “在呢?哀家以为你和王太医惺惺相惜,和他一样未卜先知!” “……” 慈仁宫一片静寂,众人惊愕中。 “微臣不敢!太后恕罪!”张太医吓得赶紧连连磕头。 “你还有不敢的吗?那你说说,王太医开的这药方,药材谁抓的!”萧太后厉声道。 “回太后,药方微臣所抓,都是经过宫里药膳房查验过的。”张太医小心谨慎,仔细想过才开了口。 一旁的王太医终于松了一口气,微微地动了一下脖子,跪久了,有点酸痛。 “小喜子呢,过来!”萧太后道。 “奴才在!”喜公公赶紧跪地。 “喜公公,跟哀家多少年了,可还记得?” “回太后,奴才八岁进宫,奴才今年二十有四,正好十六年。”喜公公不知太后之意,回答的倒也利落。 “啊,这么多年了呢,哀家老了,快要记不得了,你家里可还有亲人?” 太后这是? 众人瞅着萧太后一脸沉醉、朦胧的模样,似在回忆诸多往事。 “回太后,没有,没亲人了。”喜公公犹豫了片刻,回道。 “啊,哀家记得皇后宫中的喜安公公,哀家糊涂了,以为你们是本家,哀家记不得了,你叫小喜子,都带了喜子,却同字不同命,你说是不是啊?” “啊!”喜公公吓得惊呼一声。 “太后明鉴!小喜子不识得喜安公公。”喜公公连连磕头作揖。 “大胆的奴才,跟在哀家身边十多年,竟不识得喜安公公!” “皇后,你天天请安带着的喜安公公,小喜子竟说不识?你说,哀家怎么惩罚他?”萧太后一转话风,淡笑着看向李皇后。 “母后明鉴,奴才们的事,儿媳不知。”李皇后吓得赶紧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俯身作揖。 “也是,后宫人太多,不知也正常。” “皇后先一旁坐着吧。”萧太后淡淡地说着,收起了那一抹笑。 李皇后瞅了一眼萧太后,又看了看李明皇。 皇上真是静啊,双手拢着,没有任何插话的意思。 “小喜子,你去把桂嬷嬷带进来的药渣里面的黄芪捡出来,给哀家拿过来。” 喜公公不敢怠慢,慌忙走到萧辰轩面前,将黄芪分拣出来,用衣衫兜着,战战兢兢地挪到萧太后面前。 萧太后盯着他看了许久,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小喜子,你确定这是黄芪?”萧太后淡淡地开口,侧过脸去,瞅了一眼夕沅。 “回太后,是黄芪。”喜公公连连道,脑袋恨不能低到裤裆里。 “喜公公,一般的公公豆大的字不识几个,你是如何识得这黄芪?”夕沅走上前,淡淡地笑着。 “沅郡主,奴才整日跟在太后跟前,想为太后尽心,识得这药材,有何不妥?” “确实是个忠心的奴才。”夕沅脸上依然淡笑。 “张太医,你来看看,这黄芪是不是你抓的?”夕沅见萧太后朝自己点头,便走到了四位太医面前。 “回郡主,是微臣按照药方所抓。” “张太医,你可看好了?”夕沅笑着,双眸清澈,看起来很是无害。 “沅郡主何意,难道微臣自己抓的药还会错不成!”张太医有些不忿,相信自己的医术,毋庸置疑! “王太医呢?你来瞧瞧?”夕沅看向一旁跪着的王太医。 王太医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站着的小丫头,竟有些惊慌起来。 他身子往前挪了挪,看了看喜公公兜着的黄芪,点了点头。 “刘太医,您也瞧瞧。”夕沅示意道。 刘太医有些诧异,他瞅了一眼夕沅,又看了看身边的上官卓。 这才细细瞧了喜公公兜着的黄芪。 不看不知道,殊不知,这,这,他赶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上官卓见他神色异样,伸手从喜公公兜着的药渣里抓了一把,放在眼前,仔细辨认。 只是这手,慌乱地抖了起来,药渣也洒落在地。 王太医盯着地上的药渣,手缩回了袖子里,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身子却止不住的抖得厉害。 张太医不明所以,偷偷地瞄了身旁三位太医,眼睛移向地上的药渣,盯了好一会儿,这,这是,这是! 只听得‘砰’地一声,张太医晕了过去,栽倒在药渣上。 第148章 大理寺候审 “太后,张太医晕过去了。”桂嬷嬷俯下身子,看向自家主子。 “就这点出息!”萧太后朝地上瞅了一眼,充满不屑。 “王太医呢,说说,张太医怎么就昏了?”萧太后淡淡地开口,真是让人瞧不出心思。 “回太后,微臣惶恐,这,这黄芪,怕是错了!”王太医瞅了一眼地上的张太医,一切皆是天意,那怪不得自己了。 “哦?那你说说怎么回事?”萧太后接过桂嬷嬷手里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眼角轻幽地瞟了他一下。 “回太后,这怕是张太医抓错了,这是北芪!”王太医面上一脸疑惑的看向张太医,又转向萧太后。 “北芪和黄芪药理相通,却不能与红花共用,轻者嘴眼歪斜,重者五脏俱损,致人昏迷不醒。”刘太医接着说了出来,他看到是北芪时,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不过眼前,却不容他激动,该太医尽的职责,亦该义不容辞! “朕看他真是活够了,来人!把张太医拉出去,斩了!”李明皇呼地一下站起身来,眼神狠戾。 “皇上饶命啊,不是微臣的错,一定是哪儿出问题了,一定是,皇上饶命啊!”张太医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听得要被斩,估计是被吓醒了。 “你这庸医,竟然谋害太后,真是活腻了!”李明皇咬牙切齿,此刻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皇上,饶命啊,不是微臣,是喜公公,啊,不对,一定是王太医,药方他开的,对,药,药有几次也是他抓的,一定是他,皇上,饶命,啊,皇上!”张太医爬着挪到了李明皇面前,拼力地磕着头,本就已经淌血的额头,瞬间被涂得面目全非,血淋淋地糊了一脸。 “滚开!”李明皇用力将他踹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倒在慈仁宫的门上。 这下不用斩首,彻底地晕死了过去。 “朕刚刚听到说,王太医也是原罪?”李明皇沉声道,眼睛里却难掩狠恶。 “皇上,微臣冤枉啊,张太医血口喷人,喜公公,药都是喜公公亲自去太医院抓的,微臣不曾过手啊!”王太医亦如张太医般,头磕的砰砰响。 “喜公公,王太医说的可属实?”李明皇淡淡的语气,不知缘何今日听起来,竟有几分瘆人。 喜公公早已吓得,腿脚哆嗦的不听使唤。 “喜公公,朕问你话呢!”李明皇提高了声音,洪雷之声响彻在慈仁宫屋顶上,如催命符般。 “皇上,奴才不知啊,奴才该死,两位太医都拿过药材,奴才记不得了。”喜公公悲泣而下,那副衷心为主的模样,真是感人呢! “作为太后跟前的宫人,居然不知,来人,拉出去,斩了!”李明皇淡淡地开口,声不大,却让人吓得尿了裤子。 不用猜,便是那跟了太后十多年的宫人,喜公公。 “真是没出息,今儿个年夜日,朕不想杀生,来人,将王太医,喜公公,张太医,先关进牢房,过了初五,着大理寺候审!”李明皇话音刚落,便见几名侍卫飕飕几下,连人带物清扫了现场。 “上官卓,你身为太医院首,可知罪?”李明皇依然淡淡地开口,却没了刚刚想杀人的狠戾。 “微臣管制不严,请皇上恕罪!”上官卓低下头去,磕在地上,不敢抬起。 “今日多亏了沅儿,该之你幸,先起来吧。”李明皇依然淡漠地说着,亦看不出任何不悦。 “皇上,两位太医也累了,让他们先回去,大过年的,都留在这儿,哀家怎么过节?”萧太后淡淡地一笑,开口道。 “给母后增忧了,是朕大意,还望母后恕罪。”李明皇看着太后,很快低下了头。 皇上这般赔礼做小? 还真是百善孝为先,顺了这‘孝’字! “皇上这是哪里话,当娘的岂会怪罪儿子,今个儿年夜日,不如就留沅儿和辰轩在宫中过年可好?”萧太后笑着看向李明皇。 刚刚只顾生气,这才有功夫瞅向夕沅,这丫头一如既往地站在一旁,不光是站在,亦如往,淡定、静默! “儿媳这就让宫人准备,母后今日,皇儿们可都过来?”李皇后此刻还真有些战战兢兢。 见两位太医被抓,期间虽被说到自个身边的公公,未见太后再提起,李皇后心里却不免犯嘀咕,回宫定要问问那喜安! “皇后这是什么话?这年年的除夕夜,除了宫宴,难道不是在哀家这儿?”萧太后厉声道。 “母后教训的是,儿媳马上安排!”李皇后虽有些不高兴,却不敢怠慢,毕竟后宫真正的主子,是太后。 “母后今日刚刚病愈,想来姐姐也是担心。”左贵妃走上前,轻轻一笑,俯身给太后问安。 “哀家这些年一直觉得贵妃知书达理,今日瞧着,这是哀家年岁大了,看来眼神也不行了。”萧太后收起笑意,淡淡地开口。 “母后恕罪,臣妾错了。”左贵妃微愣一下,赶紧跪了下来。 “贵妃说的什么话,哀家不过顺嘴一说,怎么还跪着了,快起来。”萧太后平淡的脸上又浮上了一抹笑。 “行了,都别跪着了,该出宫出宫,该收拾收拾,哀家累了,躺会,晚宴再过来吧!”萧太后说着,将手递给了夕沅,示意她搀着。 夕沅上前,慢慢地扶着萧太后,看起来很是小心翼翼。 这一切落在李明皇眼里,甚是满意。 李皇后瞅着,收起了笑意,跟在李明皇身后出了慈仁宫。 左贵妃瞅了一眼,慈仁宫的四下角落。 看了一眼萧辰轩,迈出了慈仁宫。 上官卓和刘太医相视一觑,离宫而去。 桂嬷嬷尊了太后口谕,给萧邑王府去了口信,今日萧世子和沅郡主留在宫中,共度年夜。 “沅儿,今日可怕?”萧辰轩见萧太后上榻小憩,夕沅退了出来,便急急上前,揽她入怀。 夕沅瞬时涨红了脸。 此刻的慈仁宫除了睡下的萧太后,屋内还有桂嬷嬷。 桂嬷嬷瞅着这俩小年轻,别过脸去,走进了屏风后。 “沅儿,我真的担心。”辰轩有些口吃。 “嗯。” “你说什么?” “嗯。” “沅儿,什么意思?”萧辰轩有些着急,沅儿莫不是吓傻了? “就是知道你担心啊,不明白?”夕沅昂起鹅蛋大的小脸,清澈的眸子,瞅着他,一脸懵懂。 萧辰轩忽然捧起夕沅的脸,亲了下去。 “啊,”夕沅险些愣住了,不知所措般“嗯”出了声。 她使出所有的力气,推开萧辰轩,满脸通红。 第149章 宫中的拥抱 “沅儿,我,”萧辰轩不由分说,再次拉她入怀,双手揽在她纤细的腰上,狠狠地抱着,迟迟不肯松开。 夕沅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使劲往外挣,却似没了力气般,怎么也挣不脱辰轩的怀抱,她抬起头睁大了眼珠子,狠狠地瞪着他。 萧辰轩的手在那纤细的腰上更加用力的压了压,沅儿的唇好软,绵绵的,他情不自禁,再次吻了上来,夕沅闭上了双眼,任由他长驱直入,吸吮着自己的粉嫩。 “咳,咳,咳咳。”夕沅小脸憋的通红,呼吸紧促了起来,这该死的萧辰轩,真的喘不过气了! “沅儿真是笨,深呼吸。”萧辰轩顾不得尴尬,轻轻捋顺着夕沅的后背。 夕沅大口的喘气,连着胸部也跟着起伏起来。 萧辰轩盯了好一会儿,感觉身体某处似乎异样,赶紧低下头去。 胀的,涨的满脸通红。 夕沅看着他如猪肝般的脸色,竟不由乐了起来。 “沅儿竟还笑得如此开心,今日我可是担心坏了。”萧辰轩平复了一下身心,宠溺地说着。 不过手依然搁在夕沅的腰间,不舍得放开。 “世子爷,郡主,太后唤你俩过去。”桂嬷嬷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后。 夕沅吓了一跳,赶紧挣脱辰轩的怀抱,似乎要逃得远远的。 桂嬷嬷看着夕沅绯红的小脸,笑出了声。 “嬷嬷!”夕沅娇涩地喊了一声,赶紧去给太后请安。 萧辰轩瞅了一眼桂嬷嬷,收起了淡笑,快步跟上夕沅。 桂嬷嬷瞅着二人的背影,笑意挂了满脸。 “夕沅给太后请安!” “沅儿,到哀家跟前来。” “辰轩也过来。”萧太后抬手示意道。 夕沅很是听话的坐到萧太后身旁,辰轩依言站到一侧。 “沅儿,轩儿,今日可有害怕?”萧太后摸着夕沅的手,轻揉着。 “有太后在,沅儿什么都不怕!”夕沅嘻嘻一笑。 “你这丫头,惯会哄人,哀家这哪儿都不疼了。”萧太后打心底对她充满着宠溺,更多的还有莫名地信任。 “轩儿,这宫里的蝇营狗苟,哀家见得多了,出了宫,沅儿的一切安危可就交给你了。你可得给哀家保证,不能负了沅儿!”萧太后一脸严肃地看着萧辰轩。 “嗯!”萧辰轩好半天才说了这么一个字,萧太后瞬时瞪圆了眼珠子。 “你这木头!沅儿,哀家重新下旨,给你重新择一个合适的佳婿!”萧太后佯装生气道。 “啊,” “啊!” 夕沅缓过神来,太后说什么? 萧辰轩上前一步,拉起夕沅的手,全然不顾萧太后在一旁。 蹲下身来,拥她入怀。 “姑奶奶,轩儿非沅儿不娶,沅儿非辰轩不嫁!”萧辰轩一脸强势地看向萧太后。 萧太后微微一愣,顿时大笑起来。 “哈哈,你这木头,终于是开窍啦!”萧太后对于萧辰轩此刻的举动甚是满意。 夕沅被萧辰轩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在太后面前,这般恣意妄为,以后她该如何面对太后她老人家啊。 夕沅此刻的脸,比茶桌上的山果,更,嫣红! 李弘煜一进皇宫,便闻得太后生病的消息,紧忙飞奔而至。 “皇奶奶,皇奶奶,您身体如何了?”他刚进慈仁宫屋内,便喊了起来。 倒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夕沅一听,赶紧和萧辰轩站到了一旁。 “啊,是弘煜来了,快过来。”萧太后最是喜欢这个皇孙。 “皇奶奶,弘煜来晚了,您怎么样了?”李弘煜跪在萧太后面前,眼眶充斥着泪水。 “你这孙儿,怎还激动了呢,皇奶奶无碍,已经好了。”萧太后说着,伸手去扶他。 “孙儿不起来,孙儿来晚了,让孙儿跪着好了。”李弘煜摇着头,不肯起身。 “煜王爷,太后身体甚好,你还是起来吧。”夕沅见不得别人煽情,只得开口相劝。 李弘煜这才发现旁边站着两个人,萧辰轩和上官夕沅。 “沅儿也在啊,还有萧世子。”李弘煜瞅了他俩一眼,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 “今年的年夜宫宴,哀家留了沅儿和轩儿来,人多热闹!”萧太后乐呵呵地说着,看得出心情大好。 “是,弘煜看到他俩亦很高兴。”李弘煜脸上带着笑,双眸却难掩内心的失落。 孤寂的心,眼神又怎会撒谎? 傍晚时分,皇子爷们纷纷进宫,皇后领着一众妃嫔而来,平日里空旷的慈仁宫,此刻竟热闹非常。 酉时刚过,宫人们便将除夕夜的宫宴酒菜摆了上来,比平日的御膳丰盛了许多,在众人东瞧西望中,李明皇缓缓踱步而来。 今日的大家虽是盛装出席,倒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随意,庄重却又不失雅致。 “大家都到齐了,哀家便先说几句。”萧太后看了看众人,开口道。 “今年的年夜宴,哀家还能坐在这儿,和皇孙儿们团圆,多亏了沅儿,今日哀家在这发话,以后若是谁为难沅儿,便是和哀家过不去,孙儿们可记住了!”萧太后看了看李明皇,又看向四位皇子爷。 “皇奶奶放心,孙儿们一定视沅儿为亲皇妹,定不能让他人欺负与她!”李弘烨信誓旦旦,一脸憨诚。 “弘煜一定会尽力,呵护沅郡主!”李弘煜一改平日的明朗,很是庄肃。 “弘翰也一定会维护郡主妹妹!”李弘翰性子直爽,这般说,倒是习武之人。 “你们都要保护沅儿,没我什么事儿了,咱们是不是早些用膳啊,啊,皇奶奶,孙儿都饿了。”李弘辕说着摇了摇萧太后的手臂,似撒娇。 “弘辕,不得放肆!”丽妃娘娘见自个的皇儿,今日竟这般不识大体,有些恼火。 “丽妃,今日高兴,那般严肃作甚。”萧太后笑着开口。 “皇上,你看是不是开宴啊?”萧太后掠过几位妃嫔,瞟了一眼皇后和左贵妃,朝李明皇看去。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作为后宫的皇后,李玉嫣此刻却不敢贸然吱声! 左贵妃捏紧了手中的锦帕,脸上强装着微笑。 “母后说开宴,咱便开宴,林公公,来,开始吧!”李明皇爽朗一笑,似乎忘记了这慈仁宫里晌午发生的一切。 第150章 夕沅失踪了 “沅儿,今日高兴,莫要拘谨。”萧太后瞅着夕沅迟迟不肯动筷,担心丫头脸皮薄,抹不开。 “是,太后。”夕沅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皇家诸多人一起用膳,和平日的宫宴大不相同,难免有些紧张。 碍于在宫中,一旁的萧辰轩亦默不作声。 “沅儿,来,喝些甜汤。”李弘烨盛了一勺桂枝蜜糖汁放入夕沅面前的汤碗中。 烨王妃萧忆晴微愣了一下,转瞬又平静下来。 左贵妃瞧在眼里,心中微确。 “多谢烨王爷!”夕沅淡淡地开口,倒是没动碗里的汤汁。 “趁热,这汤最是滋补,女子该多喝才是。”李弘烨再次说道,不顾在座的众位娘娘,还有上座的李明皇和萧太后。 李明皇不言语,众位娘娘亦不作声。 夕沅瞅了一眼萧辰轩,见他点头,便轻轻小啜一口。 萧忆晴脸色有些难堪。 “皇嫂,这个栗子山药糕很不错,你尝尝。”李婉儿笑着夹了一块递到萧忆晴碟中。 “皇奶奶,您也尝尝。” “父皇,母后,您们也尝尝。甜甜的,多适合今日的夜宴啊。” “甜丝丝的,亦如今日的心情,让人欢喜!”李婉儿站起来,又连着夹了好几块,放入各位的碟中。 “嗯,是不错,来人,赏!”李明皇尝了一口,对于今日的御厨很是赞赏。 “奴才替御厨谢皇上恩典。”林公公连忙上前,恭维道。 “父皇偏心,怎么只赏御厨,婉儿也该赏才对!”李婉儿嘟着嘴,娇滴中带着微微的小情绪。 “说的对,不光婉儿要赏,沅儿也得赏!”李明皇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飘荡在整个皇宫,甚是洪亮。 众位皇子面面相觑,嫔妃们亦各有心思。 “哀家还想着赏赐沅儿,不成想皇上也有这份心思,也罢,哀家便做这顺水人情,让与皇上吧!”萧太后笑意满脸,舒展的眉宇,堪比糕点上绽放的花朵。 “沅儿想要什么,朕今日都答应你!”李明皇看向夕沅,眼神里不乏宠溺。 众人看在眼里,许是羡慕嫉妒恨,心思各异。 “沅郡主可要好好想一想,皇上金口玉言,机会难得呢!”左贵妃淡淡地笑着,看起来很是可亲。 “难得皇上恩赐,你这丫头还不快点。”李皇后心里有些不快,脸上却也带了笑意。 “多谢太后,多谢皇上,也多谢众位娘娘,夕沅一介女流,实在当不得皇家的恩赐!”夕沅站了起来,轻轻地说着,举手投足很是知理。 “沅儿,你这丫头,就是这般无欲无求,哀家很是喜欢,皇上,既然沅丫头今日想不起来,你看该如何是好?”萧太后今日的晚宴,笑意挂了满脸,不用猜,都知道她老人家今夜心情大好! “母后说的对,不如这样,朕允诺,以后夕沅任何时候,都可以求朕一件事,朕承诺会无条件答应!”李明皇说的时候表情严肃,看起来很是郑重。 “夕沅多谢皇上,皇上万福。”夕沅赶紧退到椅子外,跪地叩首。 “你这丫头,今日就是家宴,没有外人,没有君臣之分,快点坐回去。”李明皇佯装生气道,任谁也看不出他有怪罪之意。 “是,皇上。”夕沅一看李明皇的表情,乐了。 是呀,他不仅是天下百姓的皇上,更是几位皇子的父亲,宫中妃嫔们的男人,有慈父的一面,也有多情的内心。 “弘烨,祝皇奶奶身体康健,父皇万寿无疆。”李弘烨站了起来,举起酒盅说着吉祥的话儿。 “祝皇奶奶,父皇,母后,娘娘们身体康健,万寿无疆。”几位皇子,李婉儿,萧辰轩,夕沅和萧忆晴都举起了酒盅,纷纷祝词。 “孩子们都大了,今日高兴,大家敞开了喝!”李明皇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心情畅快无比。 …… 宫宴从酉时进行到了亥时,宫中烛火通明,却也挡不住漆黑的夜色。 众人喝的东倒西歪,醉的七零八落。 娘娘们各自回宫,李明皇按照惯例去了李皇后宫中。 左贵妃依然有些失落,多少年了,都熬过去了,慢慢会好的,一切都会改变,不是吗? 她愤愤地攥紧了拳头,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转。 四位皇子封了王爷,不能再居住宫中,便各自准备回府。 萧忆晴搀着摇摇晃晃的李弘烨,先行离开。 弱小的她扶着那高大的身躯往宫外走去,听着他嘴里一直喊着沅儿,心里各种不是滋味,更多的惆怅翻滚在心头。 这皇宫高高的围墙,没困住她,可烨王府的大门她却再也迈不出去了。 今日的宫宴,她的心上人,看都不曾看她一眼,人人羡慕的帝王之家,却困住了她渴求而不可得的爱情。 她和李弘煜注定今生无缘,走在偌大的皇宫青石砖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啪地落在地上,打破了这夜的寂静。 耳边,以身相许的夫君,叮咛大醉,嘴里却不停地喊着别人的名字,真是讽刺啊,却又造化弄人! “夕沅,天色已晚,不如今日陪我留在宫中守岁可好?”李婉儿拉着夕沅,开口求着,求她留在宫中作伴。 “婉儿,不得无理,今日守岁,沅儿理应回去陪父亲母亲,你若是想找她玩耍,明日,哀家许你出宫。”萧太后笑着拉过李婉儿。 “皇奶奶说话算数,明日我可出宫?” “是,哀家说了,同意你明日出宫!” “啊,多谢皇奶奶,不如婉儿今夜留下来陪您?一起守岁!”李婉儿笑着摇晃着萧太后的手臂。 “好好好,哀家依你,留下吧。”萧太后笑着,一脸宠溺。 “皇奶奶早些歇息,孙儿们告退。”李弘煜和两位皇弟一起说道。 “嗯,早些回去,轩儿和沅儿也早些回去吧。”萧太后看着他们几个,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轩儿要先将沅儿送回上官府,再回邑王府,可明白?”萧太后看着萧辰轩,忽然又叮嘱道。 “是。”萧辰轩看着脸色微红的夕沅,不用太后叮嘱,也是要先送沅儿回府的,这丫头不胜酒力,喝了那么一点点,便有些醉了。 李弘煜看在眼里,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去,招呼着两位皇弟,一起出宫去。 李弘辕四下瞅了瞅,视线扫过夕沅,稍瞬即逝,很快跟上了两位皇兄的脚步。 萧辰轩和夕沅同乘一辆马车,一起离开。 今日年夜,宫外一样烛火通明。 夕沅靠在萧辰轩身上,微闭着双眼。 沅儿如此美好!愿时间静止。 来日方长,还是早些送沅儿回去才好,萧辰轩吩咐着撵夫,走近道,竹林小道,能省不少车程。 刚进竹林,不知是喝多了酒,萧辰轩有些迷迷糊糊,揽着夕沅昏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萧辰轩只身在郊外的破庙中,没有马车,没有撵夫,身边的夕沅不见踪影! 第151章 喜公公死了 “沅儿,沅儿!”萧辰轩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四下张望。 他从地上摇晃着站了起来,酸软的四肢,让他努力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他和夕沅乘了马车,从宫中出来,走过竹林,有些乏力,似乎睡了过去,…… 心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萧辰轩赶紧跑出破庙,瞅着四周的环境,不远处有山,这是? 药山后面? 他飞奔而上,奔向药山。 “萧牧!”萧辰轩朝着一群人中的灰衫青年喊了一声。 ‘自家主子这么早来药山何干?’那青年扭过头来,望着他,目瞪口呆。 “过来!”萧辰轩喊得有些嘶哑,似乎拼尽了全部的力气。 萧牧跑上前,“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去通知萧全,让他去看看,沅郡主有没有回府?”萧辰轩说的有些有气无力。 “好,属下马上去办,我先扶你去前面屋舍小憩。”萧牧说着欲伸手。 “不用,你抓紧去办,一会儿过来屋舍寻我便是。” “……”萧牧瞅着自家主子,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 刚刚用足了力气,此刻萧辰轩全身有些发软,挪着脚步,勉强走到不远处的屋舍内。 他提了一口气,试着运功,还好,尽管心急如焚,却不得不让自己静下心来。 不过片刻中,萧牧便回来复命,后面跟着萧全。 “主子,萧全该死!”萧全刚进屋内,便跪了下来。 “起来!” “萧全不起,请主子责罚!” “沅儿可有回府?” “回主子,世子妃不曾回府,上官大人已经去了宫中。”萧全苦着一张脸,满心愧疚。 “昨夜我们出宫,你在哪儿?”萧辰轩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他需要冷静。 “我和几名暗卫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经过竹林,听到声响,被几十名黑衣人揽住了去路,月黑风高,见主子马车被揽,心里着急,拼力厮杀一番,不知怎么,后来,就被迷晕在了竹林里。”萧全很是懊悔,自恃武艺高强,不想竟还着了道,中了迷药,竟在竹林里昏睡了一整夜。 “几十名黑衣人?什么路数?”萧辰轩闷声道。 “不像是中土人氏,要不就是刻意隐藏,误导视听。”萧全心中有异,如实禀报。 “可有看清我和沅儿怎么被拦截?”萧辰轩有些懊恼,自己竟也着了道,又怎好责罚他们。 “回主子,属下看到一名黑衣人击昏了撵夫,之后赶走了你们的马车!” “……”萧辰轩瞪了一眼萧全,沉默不语。 “派人盯着左盈盈,还有驿站突厥王子兄妹,看看最近大皇子和谁来往?”萧辰轩沉思片刻,开口道。 “是,萧全马上去办。主子你?” “还不快去!”萧辰轩冷漠的脸上,横眉冷竖。 本来担心主子身体,看来有些多事了,没有什么事情是主子不能办到的,还是听从吩咐,执行便好。 萧全走出屋舍,走向林子里,不一会儿,一群黑衣者飞身而至,萧全嘀咕了几句,众人便纷纷离开,各奔东西。 此刻,萧辰轩的功力已恢复七八成,施展轻功,朝皇宫而去。 “皇上,沅郡主被劫持了,是辰轩之失。”萧辰轩一进太和殿,直接跪了下去。 “辰轩怎么还跪下了,你身体虚弱,平日里,朕不是免你下跪的吗?”李明皇示意道。 “刚刚上官大人来禀,朕已经派京门提督挨家去搜,你先冷静冷静。”李明皇接着道,语气似有诸多安慰。 “皇上,请准许辰轩去大理寺牢房,提审喜公公,还有两位太医!”萧辰轩淡淡地说着,脸上依然冷漠。 “你怀疑和他们有关?有幕后黑手?”李明皇面上一惊,说出心中疑惑。 “是,辰轩不敢隐瞒。” “好,朕准许你去大理寺。” “这个玉佩你拿着,等此案了结再还与朕。”李明皇说着从腰身解下玉佩丢向萧辰轩。 萧辰轩来不及多想,赶紧飞身一跃,接住玉佩。 “还不抓紧去办!那丫头要是少根头发,朕唯你是问!”李明皇见萧辰轩有些发呆,连声呵斥。 “是!”萧辰轩转过身去,朝宫门飞奔而去。 李弘煜晨起,无处可去,便想着进宫给皇奶奶请安,正好遇见同样问安的三皇弟李弘翰,便一起骑马同往。 刚行至宫门口,便见萧辰轩疾走的身影,似飞驰般。 萧辰轩见李弘翰骑了马,直接飞跃而上,将李弘翰推了下去。 “表哥,表哥,怎么回事!”李弘翰从马上来下,摔了个踉跄,幸好武艺不错,不然这屁股非得摔开了花。 萧辰轩策马狂奔,大理寺很快便映入眼帘,他丢开缰绳,闪身而进,冷漠的脸庞,欲杀人般! 那般架势,门口的衙兵不敢拦截,乖乖地将萧辰轩丢下的马,牵到一旁,拴在府衙边的树上。 “不知萧世子来大理寺,可是有事?”大理寺卿陈大人坐在案前,一抬头便看见了萧辰轩。 萧辰轩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冷漠地递了皇上的玉佩。 “微臣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陈大人看了玉佩,吓得赶紧跪了下来。 “陈大人,皇上口谕,着我协助陈大人办案,昨日抓的那三人快带我去。”萧辰轩淡淡地说着,压制着内心的着急。 “是,下官这就领世子爷前去。”陈大人吓得一脸冷汗。 昨日被莫名地叫来大理寺,今日幸好明智,侯在这里,这大过年的,头一天便被当头一棒,官场如战场矣! “前面便是,世子爷,这边请。”陈大人一边带路,一边指着左侧的牢房。 两人在‘重监牢’前面停了下来。 重监牢里大大小小的牢房十多个,皆是朝廷要犯。这里,陈大人最是谨慎。 “世子爷,三位嫌犯被关在里面。”陈大人不敢怠慢,做出请的动作。 “嗯,走吧。” 萧辰轩冷漠的脸上让人莫名地有些生畏。 “萧世子,老臣是冤枉的,看在邑王爷的面上,请替老臣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张太医跪在地上,求着面前之人。 张太医一见有人进来,定眼一看,竟是萧邑王府的世子爷,听闻从小在寺院长大,当是仁慈心善之人。 “张太医?”萧辰轩淡淡地开口。 “多谢世子爷记得微臣,还请世子爷多多美言。”张太医被关了一夜,全然不顾眼前之人有无官位。 “张太医,你莫不是糊涂了!萧世子不过是邑王府的一个嫡子,你一个官居正二品太医,竟下跪一个毫无官衔的世子,太医院的脸啊,都让你给丢尽了!喜公公,你说是不是啊?”王太医瞅着对面牢房的张太医,转过又朝一旁的喜公公看去。 “啊,王,”喜公公刚开口道,不想竟说不出话来,接着嘴角便溢出了血。 黑紫的血顺着喜公公的嘴角,滴落在地上,只听‘砰’地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 “来人,快,快唤仵作进来!”陈大人一脸惊色,不敢瞅萧辰轩。 “回大人,这人,已经断气了!”仵作进得牢房,赶紧伸出手来,试探喜公公鼻息。 萧辰轩走进关着喜公公的牢房,蹲了下去,探出手去:“真的死了?”他心里默默地说着,这么凑巧? “先抬出去,送到停尸房。”萧辰轩看了看陈大人,漠然开口。 “去,先送到停尸房!”陈大人依言吩咐身旁的衙役。 喜公公的尸体很快被抬了出去。 萧辰轩瞅了瞅哆哆嗦嗦的张太医,和一脸淡定的王太医,看着陈大人,“去,搬把椅子进来!” 第152章 初审王太医 “王太医,你说喜公公怎么就死了呢?”萧辰轩坐到了王太医不过一丈的地方,淡淡地说着。 “萧世子这话问的,本官怎会清楚!”王太医一脸不屑。 看来这王太医如此淡定,背后一定是有人撑腰,若不然,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真不是身在牢狱之人该有的德性。 “对,您是太医,宫中娘娘跟前的红人,不过是一个公公,一个阉人,王太医确实不该认得!”陈大人在一旁煽风点火。 “陈大人何意,公公怎么了?公公也是人,莫要说得难听了些!”王太医恼羞成怒。 “啊,对呀,听闻王太医的旧相识和喜安公公同出一家,这阉人二字,以后你们在王太医面前说话还是谨慎一些好,这蝇营狗苟,王太医怕是听不得!”陈大人笑得一脸褶子,话里话外满是嘲讽,让人听的火冒三丈。 “你这,这!大理寺卿原来嘴皮功夫如此了得,本太医不认得什么喜安公公!” “王太医不认得喜安公公啊,皇后跟前的红人,宫中有几人不识啊,原来王太医不认得!那翠红楼的柳姑娘肯定认得!” “还有,听闻那柳姑娘有了身孕,此刻正前往王太医的府上,不知夫人会不会听信了谗言,说不定此刻要一尸两命了,哎,这姑娘命苦啊,遇人不淑,怕是做鬼,也不能放过那背信弃义的小人啊!” “王太医啊,这柳喜安的妹妹若是死在了你王太医的府上,你说,你是不是就有机会识得这喜安公公了啊!” “你这姓陈的,滚出牢房,老夫相信皇上,定会明察秋毫!”王太医气得咬牙切齿。 “咳,咳咳,下官说的口渴了,先歇会!”陈大人站到了萧辰轩旁边,眼睛朝一旁瞟了瞟。 萧辰轩一脸冷漠,沉坐不语。 身后牢房里的张太医一直听着二人的对话,不敢吱声。 心里却寻思着,这王太医莫不是陷害自己?不行,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萧世子,微臣要揭发,这王太医和柳姑娘是相好的,王夫人患有不育之症,王太医一直想要个子嗣,那柳姑娘便是喜安公公给相予的!”张太医跪在地上,厉声嘶喊。 “你这老匹夫,莫要血口喷人!”王太医不再淡定,眼神里布满了殷红。 “来人,去把那柳氏给抓进来。”萧辰轩淡淡地说着,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抓一个弱女子算何本事!” “大理寺办案,抓谁难道要过问你一个太医?”陈大人在一旁插话道。 “就算认识柳氏,又当如何?喜安公公是皇后跟前之人,本太医平日进宫请脉,见过他,攀谈几句,难道不可?”王太医面上恢复了平静,衣袖下却攥紧了拳头。 “哦,原来王太医认识喜安公公啊,那柳氏也是相好的呗!”陈大人接着又讥笑了两句。 “那又如何,我朝民风开朗,难道本太医不可纳妾?” “纳妾啊,当然可以啊,不过纳妾需得尊夫人同意尚可?怕是王夫人尚蒙在鼓里吧。” “姓陈的,不要跟我东扯西扯,说了半天,本太医的私事,与案子有何关联!” “啊,没什么关联啊,本官就是有些闲,怕王太医在牢中孤寂,当做消遣!” “你这小人!既然如此,本太医累了,请陈大人出去吧!” “王太医莫急,这喜公公昨日收押之前,跟本官说了些话,不知王太医有没有兴趣听听?” “一个公公说的话,本太医不听!” “啊,王太医不愿意听一个阉人的话,那张太医是不是要听听?”陈大人说着转向身后牢房的张太医。 “陈大人有何吩咐,尽管说来,愿洗耳恭听!”张太医一直跪着,此刻更是举手抱拳,很是恭敬。 身在牢中,赶紧出去才是正道! “张太医,这喜公公每次往太医院抓药,可都是你抓的?”陈大人收回了心思,开始正经八百的询问。 “回大人,有几次是,有几次不是,都是王太医负责。”张太医不敢隐瞒。 “那你可都在跟前?” “在,不过远远地瞧着,那北芪和黄芪极为相像,不细看,倒是瞧不出。”张太医如实回着。 “休要诬陷本太医,姓张的,平日里,老夫对你不错,恩将仇报!”王太医根本无法淡定。 一想到那柳氏肚里怀了自己的骨肉,去了自家府上,万一……后果不堪设想。 “陈大人,下官句句属实,行医二十载,不敢妄言!”张太医向来谨小慎微,不想这次却着了这姓王的道。 “王太医真的不想知道,喜公公昨夜对本官说了什么?” “算了,你不问,本官也想说说,毕竟张太医也想听听!” “张太医,你说是不是,本官说的你想听!”陈大人脸上又开始露出了淡淡地一抹冷笑。 萧辰轩就在一旁坐着,不多言语,却心急如焚,不过他必须耐心等! “喜公公拜托本官将他屋舍里的一个包裹转交给柳姑娘,当然还有一封信,只是这信的内容,不小心让侍卫给看了。” “啧啧,话不多,字也写的丑,本官瞧了好半天,才辨得几个字!” “本不想说,不过本官不是藏得住话的人,还是说出来好!” “王太医,你说本官是不是得说?”陈大人瞅着此刻脸色黢黑的王太医,似乎颇为一脸无奈。 王太医听得陈大人说喜公公有信是写给柳氏,心竟揪了一下,闪过一丝丝隐痛。 “本官还是说说比较好,要不本官夜不能寐啊。” “这喜公公信上说:柳妹,有时间一定要回老屋,祭拜爹娘,老屋门前的柳树也要勤翻翻土。” “本官查了一下,这喜公公自小无父无母,流浪乞讨为生,八岁那年被一柳姓人家收留,” “对,就是被柳喜安的父母收留,后来怎么就进了宫,下官不多说了,估计两位太医也没兴趣听。” “听那意思,这二人怕是青梅竹马,要不这柳妹,叫得真是一个亲切啊,本官听着真就是满心爱意啊,王太医,你说是不是?” 陈大人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却时刻不忘打击王太医。 “这和本太医无关,陈大人若是无事,本太医想睡一觉!”王太医说着,朝地上的草围子躺了下去。 “逃避,呵!还是清醒些好,这要是一觉不醒,不知多少人该窃喜呢!”陈大人瞅着背过去的躺影,叹了一声。 “大人,树下挖出来不少东西,在堂前。”一名侍卫跑了进来,附在陈大人耳旁低声道。 声不大,牢里的几位却都听了个清楚。 王太医满心疑惑,身子却依旧躺着。 萧辰轩瞅了一眼他发颤的躺姿,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陈大人跟着走了出去。 身后伴着张太医早日还他清白的乞求声。 第153章 夕沅在驿站 “大人,你看,这些全部在喜公公说的柳树下挖出来的。”侍卫打开桌上的箱子,展给陈大人和萧世子。 “这些首饰都是宫中之物,若不是偷,怕是娘娘的赏赐,银两也不少,看来这喜公公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陈大人说着自己的见解。 “这喜公公为何拜托陈大人,而不是找喜安公公呢?”萧辰轩一脸冷漠地瞧着陈大人。 “这,莫不是怕连累?这喜安公公可是皇后跟前的红人,难道和那位有关?”陈大人小声地说着,眼睛不忘偷偷地瞄着萧辰轩。 “怕不是这么简单,她没有动机。”萧辰轩淡淡地说着。 “莫非这喜公公故意引导本官?”陈大人若有所思。 大理寺府衙内瞬间陷入了沉寂。 “官爷,通融一下,我找萧世子!” “不行,大理寺朝廷重地,岂容你乱闯!” “你,再不放行,休怪我无礼!” …… 萧辰轩听得外面动静,走出衙门,一眼便瞧见了风尘仆仆赶来的萧全。 他施展轻功,嗖的一下,跃至跟前。 “说!” “主子,找到了,在驿站后院!”萧全气喘吁吁,看得出定是马不停蹄,劳累至极。 不等得到回复,只见眼前人影飞过,自家主子已不见踪迹。 萧全赶紧飞奔追赶上去。 大年初一,街上人流涌动,到处彰显着片片喜庆,只是萧家主仆却无暇风景,全然不顾热闹非常的街道,飞身在闹市之上。 “那不是萧家世子?” “原来这萧世子功夫如此了得!” “天啊,好厉害啊!” “听闻是嵩林寺的俗家弟子。” “难怪功夫了得!” “听说了吗,京门提督挨家搜捕,女神医被劫了!” “小点声,这话不能乱说,让人听见。” “女子被劫了,这清白还能有吗?哎呦,可怜那神医女娃娃了,医术厉害呢!” “你瞎说什么呢,闭嘴!” 萧辰轩听着人群里不少妇人七嘴八舌,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此刻的他心烦意乱,一想到沅儿的安危,更是加快了脚步。 主仆二人很快便来到了驿站,没有从正门进,直接跃上围墙,闪进后院关夕沅的地方。 那明显是个柴房,萧全瞅了一眼主子,二人很有默契地飞身而下。 萧全盯梢,萧辰轩推开了掩着的柴门。 夕沅被捆绑了手脚,嘴上塞了布条,正蜷缩在地,双眸紧闭。 萧辰轩几步上前,解开束缚夕沅手脚的麻绳,拿开布条,将她搂在怀里,看着沅儿煞白的小脸,心痛不已。 轻轻地拂落沅儿头上的几根柴草,“沅儿,沅儿。”萧辰轩声音有些微颤,似哽咽。 夕沅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辰轩伸手探了探鼻息,还好,没事!他稍微淡定了一下,自己常年习武,尚体力不支,更何况沅儿一弱女子,这迷药的分量不轻,怕是欲置人于死地。 他越想越生气,这些人竟想要沅儿的性命!他紧紧地攥着拳头,背上夕沅,欲找突厥王子算账。 “主子,不能冲动,先救世子妃要紧啊!”萧全见自己主子背着世子妃欲往前院行去,便开口阻止道。 萧辰轩微愣了一下,背着夕沅飞身出驿站。 不远处,萧牧早已备了马车等候多时。 萧辰轩小心地将夕沅抱进马车,抱着她一动不动,紧紧地,生怕一不留神,沅儿会消失在眼前! 马车悄悄地离开了驿站,而前面的突厥兄妹对这一切却全然不知。 “王兄,听见了吗?街上到处在搜捕,说是昨夜那沅郡主不见了!”阿萨兰开口道。 “咳咳,咳,什么!”阿萨奇正喝着茶,忽然被呛了一下。 “夕沅失踪了!”“哪来的消息?” “晨起我上街,大家都传遍了啊。”阿萨兰瞪圆了眼珠子,一脸无辜地瞅着自家王兄,她也不愿意相信,可是街上议论纷纷,怕是假不了。 “王兄,你去哪,等我!”阿萨兰见自家哥哥从椅子上腾地一下,奔出了门外,赶紧追了出去。 突厥王室兄妹功夫都不弱,轻功也好,很快便来到了夕沅的杏林医馆门前。 只是医馆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告示:暂停歇业,年节休假至上元节之后,正月十七。 “都说了,你不信,你看根本没人!”阿萨兰嘴里嘟囔着,满脸不屑,对于上官夕沅称不上喜欢,却也不似以前那般针锋相对。 “年节不开门,正常,医馆又不是酒楼!”阿萨奇淡淡地说着,却又心急如焚。 “既然见不到人,咱们去街上逛逛,过些日子便是我的大喜日子,大哥,陪我可好?”阿萨兰放低了声音,近似肯求。 “王妹怕是忘了,父王是让你来和亲的,不是让你游山玩水的,咱们应该进宫拜见各位娘娘,以后对你有所照应才对。” “还有,李明皇将你的亲事定在了正月十六,你书信给父王禀报,也收到了回信,竟还如此任性!”阿萨奇淡淡地说着,看不出对自家王妹的任何关心。 “是,阿萨兰一直都听王兄的!”阿萨兰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吱声,自己虽然性格豪爽,若没有王兄的帮忙,就算和亲,却不能挑选自己心仪的男子,在这异朝他乡怕是会抑郁而终。 想着李弘煜隽朗的脸庞,阿萨兰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走吧,咱们现在进宫。” “就这么空手去?我先进宫面见李明皇,你去驿站备上厚礼,拜访萧太后和那李皇后,对了,还有李弘煜的母妃,左贵妃!”阿萨奇吩咐道。 阿萨兰性格开朗,骑马射箭,武艺高强,在阿萨奇眼里什么都好,只是宫院深深,以后的路还长,自小被父王娇宠的王妹不被虐死……希望那李弘煜能好好待她。 阿萨兰依言回了驿站,准备礼物。 阿萨奇见她离开,转身朝上官医府飞奔去。 “怎么,老爷,官府可有消息?”上官夫人一见上官卓回府,顾不得在庭院内,便急急地开口道。 “不知,皇上派了京门提督,挨家搜索,尚未消息。”上官卓满头大汗,语气也沉重了不少。 “不如让亲家也帮着寻寻?”楚碧云小心翼翼地说着,万一夕沅有个好歹,她该如何向柔儿交代啊。 “左丞相是何等人?夫人莫不是急糊涂了?”上官卓一脸不解地看向自家夫人。 阿萨奇躲在树上,将上官夫妇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这夕沅真的是失踪了,到底是谁竟如此大胆,只是为何要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意欲何为? 阿萨奇瞬间乱了心神,在树上呆坐了好半天。 “老爷,你刚回来,还要进宫作甚?”上官夫人见上官卓刚进门又要出门,便紧紧地追到了门口。 “也许宫里有了消息。”上官卓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 阿萨奇听见上官夫人一句‘进宫’,这才想起要进宫面见李明皇之事,也罢,进宫瞧瞧,说不定真能得到夕沅的消息。 求收藏,求票票^0^~ 第154章 贵妃的馈礼 这边阿萨兰备了厚礼,进宫拜见了萧太后,又去了李皇后那里,这会儿从李皇后宫中出来,正欲朝左贵妃那里行去。 不远处就瞧见了自家王兄,“难道王兄已经和李明皇谈过了?” 阿萨兰边走边想,再抬头,哪里还见阿萨奇的踪影。 也罢,一会儿王兄定是会来与自己汇合的。 阿萨奇去拜会了李明皇,说着自家父王对大顺朝的感激,对于自家公主的婚事很是满意。各种恭维,说得李明皇心花怒放,只是阿萨奇却未从李明皇嘴里探得一丝夕沅的消息。 又寒暄了一会儿,茶也喝了两盏,阿萨奇不停地朝外张望。 “王子可是在看阿萨兰公主?”林公公站在一旁,开口道,他一向钻精察言观色,早已看出李明皇的不耐烦,正好顺个台阶。 “啊,是,舍妹来了宫中,说是拜会各位娘娘。”阿萨奇说着,眼睛却依然瞟向外面。 “老奴刚才进来奉茶之时,瞧见公主去了左贵妃娘娘那里。”林公公给李明皇添了茶,接着说道。 “皇上,阿萨奇来了多时,就不多打扰了,请允许前去寻舍妹。”阿萨奇站了起来,拱手作揖。 “今日大年初一,朕见到突厥王子,甚是高兴,本想多留一会儿,也罢,既然王子寻妹心切,快去,等煜儿他们成了亲,你便要回去,以后见面时候少了,朕也惋惜,便不挡着你们兄妹叙旧了,快去吧!”李明皇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告退。 阿萨奇依言,转过身去,匆忙离开。 李明皇见他离开的背影,瞬间收起了笑意。 “查的怎么样了,沅儿,沅郡主可有找到?”李明皇问着一旁的林公公。 “回皇上,京门提督还在挨家询问,怕是一时半刻不能有结果。”林公公小声地说着,看得出皇上心情不好。 “真是饭桶,一个人都找不到,若是三天还找不到,让他提头来见!”李明皇拍着茶桌。 桌上林公公刚斟满的茶盏,飞了出去,碎了的瓷片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林公公吓得走下台阶,跪着去捡地上的碎片。 上官卓进来之时,见着跪地的林公公,吓得不敢吱声。 “上官大人来了啊,正好,来,陪朕下盘棋。”李明皇淡淡地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小林子,还磨蹭什么,还不快些看茶!”李明皇瞧着地上跪着的林公公,淡淡地说着。 林公公一脸无奈,主子啊,茶盏刚刚打碎,拿什么斟茶?不得重新去取啊。哎,这奴才当得命苦啊! 上官卓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人家是皇上,总不能这个时候还催促他找人吧。 哎,先陪着下棋吧,一会儿等皇上心情好一点,再问问夕沅的事。 …… “突厥王子来了,来人,快给王子看座。”左贵妃见宫人领着阿萨奇进来,柔声吩咐道。 “王兄,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啊。”阿萨兰轻柔的说着,一改往日的跋扈。 阿萨奇有些不习惯地看了看她,微愣一下,坐了下来,很快便恢复了平日的冷漠。 “去拜见了皇上,多说了一会儿话,皇上知道王妹在贵妃娘娘这边,便让过来给娘娘请安。”阿萨奇看向左贵妃,淡淡一笑。 “本宫有劳王子和公主惦记,甚是感激。” “来人啊,快给王子斟茶。”左贵妃恬静地一笑,很是雍容娴雅。 “多谢贵妃娘娘!”阿萨奇站起身来,拱手回礼。 “王子真是客气,等弘煜和兰儿成了亲,我们便是亲上加亲,这般客气,实属不该啊。”左贵妃笑着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朝阿萨奇点了点头。 阿萨奇依言坐了回去,端起了一旁的茶盏。 刚喝一小口,梅花的清香,扑鼻而来,齿间亦留香。 不过,跟夕沅的梅花茶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不知夕沅如何了? “本宫这里的梅花茶,如何?”左贵妃一脸淡笑,那般可亲让人容易产生错觉,使人觉得很好相与。 “多谢贵妃娘娘,梅花茶很不错。”阿萨奇淡淡地说着,嘴角努力上扬,强作欢笑。 “嗯,喜欢就好,本宫记得夕沅那丫头也喜欢,不过这沅郡主终是与本宫的弘煜有缘无分啊。哎!”左贵妃淡淡地开口,末了还轻轻地叹了声,似乎有些惋惜之意。 阿萨兰心揪了一下,面上露着不悦,却未插话。 “有幸在沅郡主的医馆喝过一次这梅花茶,倒是各有不同。”阿萨奇见上座之人说到夕沅,便主动将话引了过去,希望能在她嘴里得到消息。 “沅儿那丫头确实招人喜欢,本宫也喜欢,可惜啊,可惜啊。”左贵妃连连叹气,端起茶盏,连啜了好几口。 “对了,昨夜本宫让人给驿站送了一份大礼,不知王子可还喜欢?”左贵妃放下茶盏,慵懒地捋了捋头发,眼皮轻轻地来回翻着,似不经意般。 “贵妃娘娘送了礼物,王兄竟然瞒了我,哼,生气了呢。”阿萨兰看向自家王兄,故作娇诺道。 阿萨奇有些不解地看向上座的左贵妃,心莫名地砰砰直跳。 “多谢贵妃娘娘抬爱,不知是何礼物?”阿萨奇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问道。 “啊,王子今日不是来答谢本宫的?” “哎,本宫以为王子会喜欢,本宫累了,你们回去吧。”左贵妃轻轻地说着,有些头疼地晃了晃脑袋,闭着眼睛,似休憩般。 阿萨奇兄妹见状,不好再坐着,只得起身告辞。 “哥哥,贵妃说的是什么礼物?快说,你怎么连我也欺瞒,哼!”阿萨兰刚出贵和宫,便朝着阿萨奇喊道。 “这里是皇宫,妹妹最好闭嘴!”阿萨奇绷着脸,说完便朝宫门轻步快走。 阿萨兰紧跟其后,兄妹很快出宫而去。 阿萨兰乘了马车,而阿萨奇早已飞奔回了驿站。 此刻,安置好夕沅,满心怒火的萧辰轩已经进了驿站,等着阿萨奇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155章 夕沅醒过来 阿萨奇一进驿站,一个身影便飞身而来,一阵拳打脚踢,阿萨奇忙着躲闪,后退了好几步,才看清来人。 “这不是萧世子吗?”阿萨奇心里有些诧异,顾不得脸上的淤青,这萧辰轩莫不是因为夕沅失踪,得了失心疯! “萧世子,王兄,快住手!”阿萨兰刚进驿站,看到打作一团的两个身影,高喊着。 一番撕拼,萧辰轩怒气出了不少,闻得王妹的声音,本就郁闷的阿萨奇见萧辰轩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连连退后。 “萧世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阿萨兰上前,拱手作揖,虽然身在异乡,却也见不得自家王兄吃亏。 “萧世子有什么误会咱们坐下来好好谈!”阿萨奇也希望萧辰轩能够冷静下来。 “谈什么?敢对沅儿下那么重的迷药,没什么可谈的!”萧辰轩冷漠地直视突厥兄妹二人。 “什么!夕沅找到了!”阿萨奇一脸惊喜的与阿萨兰同时出声道。 是他们不知?还是故作镇静?萧辰轩淡淡地瞅着他们,不再言语。 “刚才我和王兄还去了宫中,满大街的侍卫找寻沅郡主的下落,萧世子是在哪里找到的?沅郡主有没有受伤?”阿萨兰连着问了许多,说不上关心,却也不像是知情者。 “夕沅现在如何?”阿萨奇一脸着急地问道。 “中了你们突厥的迷幻之毒,她一个弱女子,你说能醒吗?”萧辰轩越想越生气,再次朝阿萨奇袭去。 “世子快住手,我有解药,先救治沅郡主要紧!”阿萨兰拦着他,不准他袭击自家王兄。 “还不快拿!”萧辰轩狠戾地瞪着她。 阿萨兰飞奔至驿站的小楼之上,从衣柜之中拿出一个木箱子,拿了一包药粉,未作停留,直接从小楼飞身而下,落在院落里。 “给!”阿萨兰递过药粉,一脸期许。 萧辰轩拿过来,直接飞身出了驿站。 突厥兄妹稍作犹豫,紧跟其后。 即便如此,两兄妹还是落了好远。 跟着萧辰轩,远远地瞧着好像是进了杏林医馆。 “夕沅在医馆?”阿萨奇自言自语。 “大哥,郡主在医馆,看来之前是找对了的,只是她为何会中毒?还是咱们突厥的迷幻之毒!”阿萨兰心直口快,却也能料到这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 阿萨奇未作答,却满脑子都在想左贵妃说的大礼,莫不是? 他握紧了拳头,身在王室,自小便知这皇宫里的尔虞我诈,不想竟然被后宫的娘娘给摆了一道,真是岂有此理! 只是,王妹很快便要和那李弘煜结为连理,这左贵妃到底何意? 知道自己喜欢那夕沅,顺水人情? 还是与那萧王府有仇怨? “先回驿站。”阿萨奇淡淡地瞅了一眼阿萨兰,冷漠地开口。 “哦。”阿萨兰未敢反驳,跟在后面,一起离开。 “刘太医,你看看这药粉,可有问题?”萧辰轩进了医馆后面的厢房,朝着守在夕沅榻旁的刘太医道。 刘太医被萧全请到这里,见到夕沅,一脸惊喜之余,却也焦虑不安。 对这丫头,他是打心底里欢喜,这般资质聪慧的丫头,是医林之幸,百姓之福啊。 正愁不知如何是好,萧世子递了一包药粉过来。 他捻起一点,拿到鼻前闻了闻。 心中大喜! “老夫,之前在突厥之地,闻到过这种,是这种,快拿水来!”刘太医一脸喜色,激动道。 萧全赶紧端了水,递了上来,然后又自觉地退到门外。 刘太医将药粉倒入碗中,拿羹勺搅了搅,盛了一勺,欲喂夕沅服下。 萧辰轩一步上前,拿过刘太医手中的碗和羹勺。 刘太医瞅了他一眼,稍作迟疑,淡淡一笑,站了起来。 萧辰轩坐在榻边,将汤药小心翼翼地往夕沅口中送着。 整个医馆除了萧辰轩、刘太医,榻上的夕沅,便是守在厢房门口的萧全。 萧全朝门内瞅了一眼,大气不敢出一声,他清楚自家主子,一向冷漠的萧世子,只有面对世子妃的时候,才会满眼温柔、含情脉脉。 一碗解药,很快被萧辰轩送入夕沅腹中。 刘太医站在一旁,瞅着两人,脸上挂满了笑。 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如他们这般,让人欣慰啊! “咳,咳咳!”夕沅喝了药,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有了动静。 “沅儿,沅儿。”萧辰轩小声地喊着。 夕沅睁开了眼睛,四下瞅着。 “辰轩,我怎么躺着啊?”夕沅用力地挣了一下,欲要下榻。 萧辰轩见状,赶紧扶着她,靠在榻上,却不准她下地。 “师傅也在呢,我这是病了?”夕沅看着刘太医,有气无力道。 “是不是还有些浑身酸软?”刘太医关心道。 “嗯,我睡了多久了?这是在医馆?”夕沅轻声细语,确是有些虚弱。 “沅儿,你刚醒,不要多说话,稍等。”萧辰轩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走到门口,朝萧全嘀咕了几句,又转身回来。 “沅儿,我说你听便好。”萧辰轩再次坐到塌边,轻轻地说着,语气很是柔和。 “昨夜咱们从宫中归来,路过竹林,遇到了黑衣人,都怪我,喝多了酒,放松了警惕,竟中了异域的迷药,才害你这般昏迷。”萧辰轩一脸自责地瞅着她。 “辰轩,不怪你啊。” “师傅,今个儿大年初一,让您为沅儿担心了。”夕沅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 “看到你没事,为师就放心了,今日太医院你父亲当值,我去告诉他一声,你先好好休息。”刘太医说完,又瞅了一眼萧辰轩。 “有劳刘太医,慢走。”萧辰轩拱了拱手。 刘太医匆忙地离开。 萧全听主子的吩咐,去隔壁的腾阁楼给世子妃准备鸡汤粟米粥,尚未归来。 医馆的厢房里,只剩下了辰轩、夕沅二人。 “沅儿,”萧辰轩拉着夕沅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双目炯炯。 夕沅昏迷不醒,吓得他手足无措。 此刻她醒了过来,悬着的一颗心,也便落了地。 “沅儿,”“沅儿。” “沅儿,沅儿。”“沅儿。” 萧辰轩就这么瞅着她,小声地喊了好几遍。 夕沅被他盯得,虚弱苍白的脸,泛起一抹嫣红。 “嗯。”她轻轻地应着,辰轩一定是急坏了。 求收藏,求票票ヾ(?°?°?)?? 第156章 萧辰轩喂粥 “辰轩,咱们是怎么回来的?”夕沅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 “晨起,我在药山后面的破庙里醒来,发现你不见了,知道你未回府,便进了宫,皇上派了京门提督,挨家搜索,未果。”辰轩想想就后怕,万一夕沅受伤,该有多痛。 “后来,萧全在驿站后院的柴房发现了你。”萧辰轩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 “突厥王子和公主还在驿站?”夕沅醒了好一会儿,此刻稍微精神了一些。 “当时不在,刚才我去找他们要解药,听闻刚从宫中回来。” “这么说,是他们下的毒?” “我和阿萨奇打了一番,不过听那意思,他们兄妹并不知你被绑在驿站内。”萧辰轩也有些不解,若不是他们,又是谁引萧全去的驿站?故意挑起与突厥王室的矛盾? “我肯定昨夜并不在驿站之中,只是后来被人丢到了地上,迷迷糊糊听着,有人说娘娘如何如何,当时头疼的厉害,听不清楚。”夕沅想了好一会儿,说着心中疑惑。 以后终得努力才行,自己毒术不精,防范又差,才会着了别人的道。 以前年纪轻,无人敌识,若是郊外医学院建成,早出晚归;如今日这般,怕是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后宫的嫔妃?”萧辰轩看着夕沅,开口道。 “嗯,你说会是谁?想杀我然后嫁祸给突厥王子?”夕沅想不通,饶是看多了宫廷剧,却也不明白这其中诸多的弯弯绕绕。 “沅儿,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萧辰轩未多作解释。 那些人盯了有一段时日,怕是这前前后后亦有颇多关联。 “嗯,有你在,沅儿不怕。”夕沅小声地说着。 萧辰轩看着她,身子不由地往前倾了倾,伸手将她搂在怀中。 “咳!咳!咳!”萧全拎着鸡汤粟米粥进来时,正瞧见自家主子厚颜无耻地搂着尚未过门的世子妃,这般卿卿我我,让他不由地连连出声;他虽不忍打扰,可如若鸡汤凉了,回头再被主子踹出王府,也说不定啊。 “萧全也在呢,辛苦了。”正被抱在辰轩怀里的夕沅,连忙推开来,正色道。 “属下给世子妃拎了鸡汤,腾阁楼的,趁热,补充体量。”萧全一脸赔笑,连连说道。 “拎过来!”萧辰轩冷漠地瞅着他。 萧全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将桌子一起搬到榻前。 “还是萧全想得周到。”夕沅笑着开口。 萧全抬头瞅了一眼,此刻萧辰轩正冷冷地瞪着他,天啊,主子这是啥意思,嫌弃自己话多了? “世子妃请慢用,我去外面候着。”萧全说完,赶紧退到了门外。 “他们怕你?”夕沅轻笑着,看着面前的男人。 “嗯。”萧辰轩淡淡地回着,回身盛了一碗鸡汤粟米粥,舀了一勺,送到夕沅嘴边。 “我有手,自己来便好。”夕沅有些不好意思。 长这么大,还没被别人喂过饭菜。 “沅儿嫌弃我?” 辰轩一脸委屈。 “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也太矫情了些,寺院的戒律清规呢,这还是那个呆板的萧辰轩吗? 了尘师傅可是得道高僧,这教出来的徒弟?天啊!萧辰轩,你这样确定不是在丢你师傅的脸吗? “你我尚未成亲,这般亲近,怕是不好。”夕沅想了想,只想到了这么个借口。 “不过是喂你喝粥,沅儿是不是想让为夫告诉你,什么才叫做亲近?”萧辰轩说着,将碗放在桌上,俯下身子,欲亲,吻过来。 夕沅一脸蒙圈,连忙抬手放在自己嘴上,阻挡着他。 “我,我喝,辰轩你,喂我好了。”夕沅轻轻地说着,有些急促,脸色也更加绯红。 “沅儿这样才乖,来,将手放下来。”萧辰轩将她的手拿了下来。 沉静了一会儿,端起了桌上的粥,舀了一勺,递到夕沅嘴边。 夕沅张了张嘴,轻轻地抿了一口。 “沅儿真乖。”萧辰轩柔声说道,又再次舀了一勺,递了过来。 夕沅恨不得将碗夺过来,一口吞下。 她不敢抬头看他,眼睛只敢盯着勺子,希望这粥快点喝完。 这一勺接着一勺,在夕沅满脸的尴尬中,一碗粥终于喝完了。 “沅儿,可要再喝一碗?”萧辰轩宠溺地开口。 “啊,不要,不用了,太撑了。”夕沅已经尴尬地无地自容。 萧辰轩没再说话,只是拿出锦帕,抬手轻轻为夕沅擦着唇角。 “我,”夕沅本想说我自己来,抬头见辰轩盯着自己,连忙作罢。 “沅儿,我。”萧辰轩低下头,俯了上来。 他轻轻地在夕沅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辰轩,送我回府吧,想来母亲一定担忧坏了。”夕沅推了他一下,开口道。 孤男寡女,实在是,这,尚未成亲,实属不该。 “沅儿这般美好,总是让人情不自禁。”萧辰轩喃喃自语。 夕沅听了又是一阵满脸通红。 …… 萧全倒是通透之人,很快便着人备好了马车。 马车上铺了许多的软垫,一路上,夕沅倒也未觉得颠簸。 医馆与上官医府很近,马车很快到了上官府门口,萧辰轩直接抱着夕沅下车,不肯让她落地行走。 夕沅推搡不过,只得顺着。 “夫人,二小姐回来了。”府丁开门,看见自家小姐回府,赶忙朝院子内喊道。 “沅儿!”上官钥华正在院落中,他刚从街上回来。 他瞅了一眼萧辰轩,看着他怀里的夕沅,这般亲近,让他心里依然有些隐隐作痛! “沅儿,回来便好。”上官夫人跑了出来,全然不顾一家主母的形象。 “见过夫人,上官御医。”萧辰轩说着,眼睛却始终不离怀里抱着的夕沅。 “快,先送夕沅去梅苑。”上官夫人开口道。 萧辰轩大步流星,朝梅苑行去。 采焕见到自家小姐回府,泪珠子哗哗掉了一地。 “小姐,你可回来了,采焕都要急死了。”采焕见萧世子抱着自家二小姐进屋,紧忙跟了上来。 “你这丫头,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了,不吉利,快,呸呸!”上官夫人身旁的嬷嬷,轻轻地拍了她两下。 “是啊,采焕,你家小姐我福大命大,没事的。去,给大家煮些茶进来。”夕沅靠在了榻上,轻轻地说着。 “你们先下去吧,人多,通风不好。”上官钥华见夕沅的屋里挤满了人,开口道。 萧辰轩看着众人,默不作声。 这上官府,府里上下,一派祥和,人人惦念主子;沅儿以后嫁到王府,若是这般景象,母妃定是欢喜。 第157章 落入了圈套 事情的来龙去脉,夕沅淡淡地说着自己所知。 一旁的萧辰轩静默不语。 上官钥华听着,心中万般难过。 “沅儿平安回来便好。想吃什么,母亲给你去做。”上官夫人拉着夕沅的手,拉回摩挲着。 “母亲,刚刚在医馆喝了粥,萧世子让人在腾阁楼拎的鸡汤粟米粥,不用忙了,等父亲一起用晚膳便好。”夕沅淡淡一笑,露出几颗小白牙。 上官钥华一见她这般模样,一颗悬着的心,终于不再忐忑不安。 “夫人,已经派人去太医院通知上官大人。”一旁的萧辰轩淡淡地说着,一贯的冷漠。 “嗯,通知了就好,老爷去了宫中好几趟,也着急。”上官夫人此刻淡静了许多,不管如何,夕沅回府,没有受伤,便是好事。 “上官大人去了宫中,想来宫里已知沅儿无恙,也好。”萧辰轩一脸平静地说着,腰板站的笔直,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夫人,外面有人求见”管家进来打断了众位的话。 “何人?可认得?”上官夫人道。 “瞧穿着好像是异域人氏。”管家如实禀道。 “突厥王子兄妹?”上官钥华看向榻上的夕沅。 “让他们进来吧,正好解我心中疑惑。”夕沅瞅了一眼大哥,嘴角浮上一抹淡笑,很浅,清浅又清纯。 采焕煮好了茶,很快便送了进来,辰轩端起茶盏,轻轻地吹了吹,稍微凉了一些,才俯身递过来给夕沅。 上官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上官钥华看着,端着茶盏的手晃了晃,心也跟着微微颤了一下,似乎还是不能接受沅儿已许配萧辰轩的事实。 “沅郡主可好些了?”阿萨兰跟着管家进来,一眼便瞧见了榻上靠着的夕沅。 “多谢公主的解药,已经好多了。”夕沅笑着回应。 “郡主好了便好,本公主可是担心的很呢!”阿萨兰嘟囔着,直接坐到夕沅旁边。 萧辰轩站到一旁,冷冷地瞅着。 阿萨兰瞅着他,莫名地有些发冷,这萧世子厉色的眸子想杀人。 “沅郡主无碍,本王子亦很开心。”阿萨奇往前一步,对着上官夫人道。 “有劳王子、公主惦念,是夕沅的福气。”上官夫人笑着道,并朝着采焕招手,给客人上茶。 此刻夕沅的气色不错,刚才大家只顾担心,忘记了落座,两位王子、公主落座,大家也便都坐了下来。 “你们年青人聊,我去前院看看。”上官夫人笑着说道。 “夫人您先忙。”阿萨奇微微俯身,算是回礼。 上官夫人离开,管家跟着退了出去。 她乘了马车,悄悄地去了一趟郊外,若是妹妹知道夕沅被劫,怕是担忧的很,无论如何,也该让她放心才好。 楚影儿刚刚知道沅儿失踪的消息,心急如焚,正欲出门去,恰巧上官夫人楚碧云上门。 “姐姐来了,外面冷,快进屋暖暖。”楚影儿一见她,院子里说话不便,便赶紧让上官夫人进屋。 “妹妹可是担心夕沅,她没事,已经回府了。”上官夫人拉着她,四下瞅了瞅,小声说道。 “怎么回事?姐姐。”楚影儿很是担心,却也压低了声音,不敢张扬。 “咱们进屋,我慢慢说给你听。”上官夫人见有丫鬟走过,淡淡地一笑,神色如常,娴静淡雅。 两姊妹很快进了屋内,丫鬟煮了茶进来,很快便退了出去。 “昨夜沅儿和萧世子在宫中用膳,之后回来的晚了些,经过竹林,被一群黑衣人,……”上官夫人说着从夕沅嘴里听来的一切,不过此刻沅儿已在府中,着急的心便也静了许多。 上官夫人说的平淡,楚影儿却听得胆战心惊。 “这么说是有人故意陷害突厥王室?”楚影儿冷静了好一会儿,开口道。 “不一定,也许是他们兄妹和宫中某位娘娘合谋。”上官夫人说着自己的担忧。 “姐姐是说,后宫的妃嫔有人故意使坏,想置沅儿于死地?”楚影儿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此刻立即进宫,找李明皇讨要说法。 “妹妹莫动怒,孩子们大了,你也知道,这皇宫里的蝇营狗苟之事颇多,那些个魑魅魍魉总是邪祟。怕是那突厥兄妹,也是落入他人圈套,妹妹且不可冲动。”上官夫人此时倒是冷静。 “姐姐说的对,这么多年都忍了,不急于一时。不知煜儿在宫中如何,这皇上未立太子之位,怕是煜儿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啊。”楚影儿淡淡地说着,眉宇间浮着一抹哀愁。 “妹妹最近可有见了尘师傅?” “师傅去了药鬼谷,去为辰轩寻噬心毒的解药。” …… “夕沅多谢王子和公主的探望,只是有些不解,望阿萨奇王子能给予解答。”夕沅从榻上轻轻地挪了下来,站起身来。 还是昨日进宫时的衣裳,白棉锦裳上全是褶皱,裙边的梅花也是抽抽巴巴,加上夕沅苍白的脸蛋,越发显得憔悴。 上官钥华看在眼里,心却不停地发颤,隐隐作痛。 “我为何会在驿站的柴房里?王子?”夕沅声不大,却很是清晰。 采焕扶着自家虚弱的二小姐,陪着她走到突厥王子跟前。 “夕沅,我不知。”阿萨奇抬起头,看向夕沅,声音虽冷,却有一丝慌乱。 “郡主,我家王兄不知,我也不知,定是有人陷害!”阿萨兰很不忿,咬牙切齿,恨恨地说道。 “那公主的意思,我中毒就不管不问了?”夕沅直视着阿萨奇,淡淡地开口,想从他眼中看出一丝破绽。 阿萨奇一脸坦然地瞅着她,不一会儿却又慌了神。 夕沅瞅着他眼里的闪躲,看来这阿萨奇是知情者。 “实在对不住,夕沅着急了些,中了毒,难免心慌,请王子和公主见谅,有些累了,便不留两位了,过些时日,一定登门拜谢,倒是多亏了公主的解药。”夕沅淡淡一笑,转过身,朝着阿萨兰俯身作揖。 “沅郡主知道就好,不然真是枉费了本公主的解药!”阿萨兰站起身来,将椅子狠狠地推了一下,朝门外走去。 “郡主好好休息,改日再来探望。”阿萨奇说着,跟了出去。 “小姐,你这衣衫都破了,要不要换一下?”采焕瞅着夕沅皱皱巴巴的裙裳,替小姐委屈,眼泪瞬间又落了下来。 “你这丫头,好好地哭什么啊,小心将来找不到婆家。”夕沅笑着打趣她。 “沅儿,我先回府,父王母妃定是担心的,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萧辰轩瞅着她,又看了看上官钥华,虽不舍离开,却也只得如实道。 “嗯。”夕沅轻轻地说着,一脸羞涩。 上官钥华瞅了一眼沅儿绯红的脸,“采焕,服侍二小姐休息。” 他跟在萧辰轩身后,一起出门。 “萧世子,请留步!”上官钥华朝着前面尚未走远的身影,喊道。 萧辰轩转过身来,淡淡地站着,冷风吹动着他和夕沅一样褶皱的衣衫,却未显得落魄不堪,那身姿依然挺拔隽朗。 “沅儿多亏了你,辛苦了!”上官钥华拱着手,声音温润,亦如往日温文尔雅。 “沅儿是我未来的世子妃,为她奔走,是辰轩份内之事,谈不上辛苦。”萧辰轩淡淡地说着,没有寒暄,转过身出府而去。 上官钥华有些呆愣,萧世子这般冷漠,莫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他有些惶恐,却又有些窃喜。 莫名地心情,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第158章 不该擅作主 李明皇得知夕沅回府,赶紧撵了上官卓离开,上官大人本就无心和皇上下棋,赶紧离宫,奔赴家中。 “皇上,今个儿初一,各宫娘娘的亲眷亦来宫中探望,您是去?”林公公上前收了棋盘,小声地问道。 “皇后那儿谁来了?”李明皇悠悠地开口道。 “回皇上,老皇婶来了,还有皇后娘娘的侄儿,荣世子。”林公公不时地瞅着李明皇,倒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哦,荣世子回京了,宫里还有谁的亲眷来了?”李明皇接着问,口吻很淡,听不出任何关切,似话家常。 “贵妃娘娘的亲眷也来了,就是左丞相夫人和左家二小姐。”林公公不经意地说着,将手里收好的棋子又拢了拢。 “哼,”李明皇瞪了他一眼,鼻息冷哼道。 “啊,老奴说错了话,皇上恕罪,是左贵妃娘娘。”林公公低着头,抱着收好的棋子,不敢抬起瞅李明皇。 李明皇心如明镜,这小林子跟了自己多年,最是察言观色,且衷心为主,绝无二心。 “就是那非萧世子不嫁的,是叫左盈盈对吧?”李明皇又平平地说着,平静又淡漠。 “回皇上,是叫左盈盈。”林公公回着,抬起头瞅了一眼自家主子。 “嗯,那就去左贵妃宫里瞧瞧吧。”李明皇站起身来,往前迈了一步。 林公公放下手中的棋子,搭过手来,为李明皇摆驾。 李明皇瞅着林公公,许久未动。 “皇上摆驾贵和宫!”林公公赶紧朝门外喊了一嗓子,转过,再次将胳膊伸了过来。 李明皇瞅着,就乐了,这小林子向来有眼力见,亦友亦仆,深得他心。 “你说谁往这边来了?” “回贵妃娘娘,是皇上。”贵和宫的安公公老远就瞧见了,赶紧回禀。 左贵妃定了定神,赶紧理了下妆容,瞅了一眼左丞相夫人,和二妹妹。 心里却若有所思,往昔初一,皇上不都是去太后宫中,初五之前留在皇后那里。今日这是? “皇上驾到!” 不容她多想,李明皇已经迈进了贵和宫院落内。 “臣妾给皇上请安!”左贵妃微微屈膝,脸上一脸娴静淡笑,很是温雅。 “臣妇给皇上请安!”左丞相夫人赶紧从座上起身,跪了下来。 “臣女给皇上请安!”左盈盈跟在母亲身后一起跪着行礼。 “这大过年的,都是一家人,这礼就免了。”李明皇爽朗一笑,一改刚刚的阴霾,大步上前,坐在了上座。 “臣妾多谢皇上。”左贵妃站了起来,不忘去扶丞相夫人,在众人面前,特别是皇上面前,她一向知书达理,温婉雅静。 “安公公,快去给皇上沏茶,拿皇上喜欢的毛尖茶过来。”左贵妃笑着吩咐道,眼睛有意无意的瞅一眼李明皇。 李明皇装作不知,脸上笑容依旧。 “盈盈也在,今日可是特意来看望姐姐的?”李明皇淡淡地开口,威严的脸上似笑非笑。 “回皇上,臣女是随母亲前来探望左贵妃娘娘的。”左盈盈没多想,随口便这么一说。 “嗯,不错,和贵妃一样,知书达理。左丞相教女有方啊。”李明皇看着左贵妃又是爽朗一笑。 “谢皇上夸赞!”左盈盈回着,丝毫没有拘谨,自认没有失礼之处。 “嗯,”李明皇似乎没瞅见左盈盈还跪着,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左盈盈刚才没起身,本以为皇上问过了话,便会再次说让她起身来,不成想,这是何意? 安公公端着煮好的茶,进来,林公公瞅了一眼,拿出银针,放进茶盏探了探,左贵妃倒也没多想,例行公事,林公公向来谨慎。 “皇上,”林公公将茶递了上去。 李明皇接过茶盏,瞅了瞅,未喝,转手放到一旁茶桌上。 左贵妃瞅了一眼,心里却敲起了小鼓,泛着嘀咕。 “左家二姑娘是不是尚未许配人家呢?”李明皇好半天才开口道。 “回皇上,妹妹没有遇到合适之人,尚在闺中。”左贵妃走上前,准备给李明皇按摩双肩。 李明皇莫名地瞪了她一眼。 左贵妃心咯噔一下,止步,退了回去。 “谢皇上挂念,臣女尚在闺中,不曾许配人家。”左盈盈未觉得有何不妥,如实回道。 “你看萧家世子如何?”李明皇瞅着她,笑着说道。 左盈盈愣了一下,不知作何答。 左贵妃心里有些忐忑,不敢瞅李明皇,莫不是皇上查出了什么? “盈盈小姐,皇上问你话呢?”林公公看着沉默的众人,瞅了一眼自家主子,对着下面跪着之人开口道。 “萧世子心有所属,再者太后娘娘已为之赐婚,臣女实在不敢妄想。”左盈盈抬起头,拢了拢手,虽心有不甘,却只能这般回道。 “嗯,就说贵妃的妹妹知书达理,果然没错。”李明皇又笑了起来。 “贵妃,自家妹妹,你怎么也不给赐座,跪着作甚?莫不是朕来了,有些拘谨?”李明皇收起笑脸,淡淡地说着。 “盈盈,还不快起来!”左贵妃忍着心中不快,出声道。 “谢皇上,谢贵妃娘娘。”左盈盈站起身来,跪了许久,膝盖疼痛难忍,她咬了咬牙,退到一边。 左丞相夫人,有些心疼,但皇上未赐座,她也不敢贸然多言。 “这丫头越看越觉得识大体,你们母女聊着,朕去太后宫中看看。”李明皇笑了笑,站起身。 林公公赶紧上前摆驾,主仆二人离开了贵和宫。 左贵妃见李明皇离开,屏退左右,只剩下母女三人。 “夫人,这些年,你说本宫对你如何?”左贵妃收起笑意,冷冷地开口道。 “娘娘一向对臣妇客气周到。”左丞相夫人微愣了一下,开口道。 “知道便好,本宫觉得人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本宫想知晓的事,就没有不知的,不知妹妹可明白?”左贵妃喝了一口茶,翻着眼皮子,冷着脸,很是不悦。 “盈盈错了,请姐姐责罚!”左盈盈扑腾一下,跪了下来,满含泪水。 “错了!妹妹错了吗?”左贵妃厉声道。 左丞相夫人吓了一跳,自己不是她亲生母亲,这么多年却也一直对自己以礼相待,以母亲相称,今日这是? “错了,妹妹不该擅自做主,事后才禀明姐姐,求姐姐原谅我这次吧。”左盈盈跪着挪到左贵妃脚下,拉着她的裙边,苦苦哀求,满脸泪水,竟有些楚楚动人。 左贵妃抬起脚,狠狠地将她踢倒在一旁。 “贵妃这是何意?盈盈就算有错,罪不置此!”丞相夫人不明所以,见宝贝闺女被踢,心疼又生气。 “母亲,姐姐踢我是对的,我知道错了。”左盈盈说着,硕大的泪珠再次落了下来,若是有男子在,定是让人觉得心生怜悯。 左贵妃不为所动,自己手段不弱,不成想自家妹妹竟是心狠手辣!自己心狠,却从未想过置人于死地,当年若不是皇后所逼,柔姐姐不该死,…… 想起往日,左贵妃闭上了双眼,不再瞧踢倒在一旁的左盈盈。 “姐姐,盈盈不该对夕沅下死手,不该对萧世子下迷药,姐姐我错了,请姐姐原谅啊。” “你确定自己错了?”左贵妃睁开双眸,怔怔地瞅着她。 “嗯,盈盈不该对萧世子起那种心思,趁他昏迷,欲生米煮成,煮成,姐姐,我错了,幸得姐姐及时阻止,妹妹错了。”左盈盈哽咽着哭腔,脸上的胭脂早已哭花了脸。 “若不是我的人及时拦下,怕是你早已委身那萧家世子,那沅郡主又成了药下魂。你以为皇上不知?这世上就没有皇上不知之事!只是他想不想查的问题,那夕沅深得皇上之心,你以为以你的手段,就能成事?” “就算你们生米煮成了一锅粥,那萧世子也不可能娶你做世子妃!顶多就是妾罢了。”左贵妃越想越生气。 自己在宫中苦心经营多年,步步为营,岂能甘心被娘家之人毁于一旦! 第159章 宫里该乱了 宫里的皇子们都大了,太后老了,皇后也平淡了,自己忍了这么多年,这宫里似乎也该乱了。 左贵妃想着,竟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压抑在心头的痛,谁又能知,噩梦连连的黑夜,多么的可怕;又有谁知,夜不能寐的折磨! “你起来吧,以后行事之前,动动脑子,若是出了纰漏,休怪本宫不顾姐妹情份!”左贵妃此刻怒气消了不少。 到底是因为左盈盈要杀夕沅生气,还是因为左盈盈做事未先向她禀报而发怒,估计也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是,姐姐。”左盈盈站起身来,拭了脸上的泪水,诺诺地站到母亲身旁。 “没什么事,你们就回去吧。”左贵妃将手敷在额头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母女二人离开宫中。 进宫探望娘娘的亲眷不少,宫门口便停了不少的马车,左丞相府的马车亦在其中。 “撵夫,回府。”左丞相夫人一上马车,便急不可待地着急回府,今日着实被左贵妃的气到了,那般盛气凌人,可憎可恨! “这惠怡真是嚣张,盈儿身体可还好?”左丞相夫人坐在马车里,气结难忍,直呼了左贵妃的闺名。 “母亲莫要生气,确实是盈盈错了。”左盈盈小声地说着,眸色微红。 “一个贵妃,若没有娘家的依仗,她又如何跋扈的起来?”左丞相夫人也算大家闺秀,平日里亦很少说出这般违和的话来。 “母亲,小些声,让外人听去。就算姐姐有再多不满,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也不敢过多为难咱们母女。”左盈盈淡淡一笑,似对母亲的安慰。 “今日她说的什么意思?莫不是那上官夕沅,真是你动的手?”左丞相夫人有些讶异,不得不小声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母亲就莫要担忧了。”左盈盈神色淡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等闲视之的模样。 “你真是糊涂,再不济她也是你嫂嫂的妹妹。”左丞相夫人一见爱女那副藐视一切,拿人命不当回事的嘴脸,顿生惶恐。 “那有如何!”左盈盈直视着自家母亲的双眸,陌生又冷冽。 “母亲莫不是忘了姐姐的娘亲是如何死的了?”左盈盈转瞬又淡淡地一笑,漫不经心道。 “你闭嘴!那老女人死有余辜,好好地不在穷乡僻壤呆着,跑到这京城作甚!谁人不知左丞相原配发妻患了重病,死在了老家岭南之地。若她识大体就不该来,最终落个裹尸荒野的下场。怨不得人!”左丞相夫人两眼通红,发疯般呵斥着爱女。 “母亲说的是,只是姐姐若是查起来,怕是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左盈盈依然淡笑,轻轻地说着,似话家常般。 左丞相夫人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曼妙佳人,瞠目了好一会儿。 亲生的,竟,竟如此陌生! 转即又释然了,自己肚里生的玩意儿,这般像了谁? 瞧这风轻云淡的低语,又如何与那心狠手辣粘连在一起! “那就让她查不出来,惹急了,宫中莫名地死了妃子也是常有的。”左丞相夫人狠狠地张狂道。 满脸阴郁,眸色狠戾。 “人啊,该决罚的时候,就不该心慈手软,母亲不是常教我说,人不为己,天理难容!”左盈盈收起淡笑,一脸冷漠道。 左丞相夫人瞅了一眼,闭上双眸不再说话。 左盈盈知道母亲是认同了她的话,这样才对,父亲问起来,总是会站在自己一旁。 上官钥菁嫁给大哥也有些时日了,若是只得那纨绔的青睐,不为自己所有,岂不浪费了这么好的棋子! 左盈盈暗暗握起拳头,两眼放光,那种戾亮,让人觉得浑身生寒。 “主子,那左家二小姐,刚刚回府。”萧牧进了书房,朝书案前的人回道。 萧辰轩此刻正在自家府上的书房中。 “嗯,之前查的事情如何了?”萧辰轩淡淡地开口。 “回主子,之前收的几个暗卫,就是京郊的那些个孩子,有个叫小荣子的,跟着老婆婆乞讨时,见她进过左丞相府。” “婆婆未让他进去过,躲在暗处,听得与丞相夫人有过争执。”萧牧如实道。 平日里训练那帮孩子,熟悉了些,那黑瘦的小荣子,竟说了这么一个天大的消息。 “可知都说些什么?”萧辰轩道。 “小荣子说,什么娘娘之类的,过不好,过得好,稀里糊涂,没听清楚,后来那婆婆再也没领他去过。” 当初,主子要收留那些孩子们的时候,萧牧对他们便查的清楚,都是些流浪的孤儿,若是没有那老妇人的收留,怕是早已饿死在荒郊野岭。 “那几日的黑衣人可查清楚了?”萧辰轩一脸冷漠,继续问道。 “太后宫里的黑衣人查清楚了,有两伙人,有皇后那的,还有左贵妃那的。”萧牧说着暗卫探来的消息。 萧辰轩瞅了他一眼,没开口。 “竹林里的黑衣人,尚未查清,不像是宫中侍卫,倒像是异域人氏。”萧牧继续道。 “黑衣人身手都不弱,发现了我们,暂时查不到其他。”萧牧小心翼翼,慌忙地瞅了主子一眼,低下头去,似做错了事,等着受罚。 “嗯,下去吧。”萧辰轩冷冷地开口道,没有丝毫情绪。 从小便被邑王府培养成暗卫,暗中保护着自家主子,这般冷漠的主子,萧牧早已习惯,看不出喜怒,倒也没受过责罚。 萧牧退了出去。 “看来沅儿是对的,有人故意引他们去驿站,黑衣人是异域人氏,沅儿中的又是突厥的迷幻之毒,这左丞相府处处让人生疑,可是他们这般的目的是何?夜探慈仁宫的黑衣人,又是何用意?看来这宫中也乱了!”萧辰轩轻轻地敲打着书案,冷眉紧锁。 “主子,王爷回府了,王妃请你去前厅用晚膳。”府丁来禀。 萧辰轩瞅了一眼,“嗯,”不再作声。 府丁很识趣,这世子爷外表冷漠,对下人不多言语,倒也没听闻责罚过府里的丫鬟小厮。 “今日进宫,听闻皇上说夕沅失踪了?”萧辰轩一进厅堂,刚落座,便听到父王的问话。 “无碍。”萧辰轩淡淡地开口,端起茶盏,手微微颤了一下,未喝,又放了回去。 “那便是回府了?”萧邑王妃压着心底的微怒,面露疑色。 “嗯。”这萧世子还真是惜字如金,除了在某女面前。 “就说那丫头锋芒过盛,不是好事,好好地开什么书院,再说那书院是女子开的吗?夫子亦多,医馆开开也就罢了,本想着娶了会医术的女子,对你来说是好事,结果竟是这般,让人提心吊胆。”萧邑王妃心情不悦,悻悻地说道,似满腹的委屈。 “是医学院。”萧辰轩漠然地插话道。 “王妃说的什么话,本王看那丫头和轩儿挺般配,再说日子都定下了,不过月余,等过了府,你再好好说道,成了亲,做了妇人,便收敛了性子。”萧邑王喝了口茶,瞅了一眼自家王儿,又看了一眼王妃曲灼雅,低沉的声音,颇有严父的厉色。 “用膳吧!” 第160章 俩太医已死 “用膳吧!”萧邑王站起身来,走向已经布好晚膳的圆桌。 次日,年初二一大早,萧辰轩先去看了夕沅,又去了大理寺。 “见过萧世子。” 陈大人一见到这被先皇免跪的萧家世子,脑壳都疼,看来这年是过不好了。 “陈大人。”萧辰轩倒是没吝啬,回敬。 “犯人审的如何了?”萧辰轩接着道。 “回世子爷,已经招认了。”陈大人一脸恭敬。 “嗯。”萧辰轩说着,往牢房走去。 刚进监牢,抬头瞅去,没看到牢房关押的两位太医,他转过头,看了看陈大人。 陈大人朝地上指了指。 萧辰轩顺着,朝地上一看,两个血淋淋的身体,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死了?”萧辰轩有些疑惑,却未出声,听闻进了大理寺就算无罪,也会被伤的体无完肤,看来传言不假,不过手段似乎残忍了点。 “犯人牙尖嘴硬,不动用刑罚,很难认罪。”陈大人看萧辰轩怵了一下眉头,紧忙在一旁道。 “萧世子请看。”陈大人见萧辰轩站在关押两位太医的牢房前,冷漠不语,紧忙将二人认罪画押的罪状呈上。 “这么说,他们是嫉妒沅郡主的医术,故意给太后下毒,嫁祸与郡主?”萧辰轩瞅了一眼,开口道。 “是,世子爷。”陈大人小心翼翼道。 “皇上可知?”萧辰轩冷声道。 “下官已禀明皇上,着大理寺按律行刑。”陈大人很平静,大理寺办案历来准、快、狠,他更相信自己的手段,自认有功无过。 “嗯。”萧辰轩就吐了这么个嗯,转身朝外走去。 只留下讶异的陈大人,愣愣出神。 这萧家世子,是不是太冷漠了点? 萧全见自家主子出来,走上前,衙役们见他朝萧世子嘀咕了几句,便见那世子爷轻功一跃,眨眼便飞出数丈外,一回神,哪里还有那主仆二人的身影。 “主子,你慢些。”萧全跟着自家主子飞檐走壁,不忘提醒道。 “消息可准?”萧辰轩道。 “二人正在翠香楼包房里。”萧全一脸淡定,由老七盯着,肯定错不了。 萧辰轩不再多言,暗自运功,加快了步伐。 这下更追不上了,萧全暗暗咬牙,真是多嘴! 主仆二人上了二楼定好的包房,正好在那二人的隔壁。 传闻这翠香楼是苏首富的产业,想来那人选这里,倒也再好不过,掩人耳目。 “今日感激王子的赴约,来,咱们再饮一杯。” 隔壁传来左丞相的声音,萧全愣了愣神,转过一瞧,自家主子正淡定自若地端着茶盏,轻抿了几口茶。 “多谢丞相的佳宴,是本王子的荣幸,改日有机会去突厥王室,阿萨奇定当款待。” 萧全竖起耳朵,这也就是普通友人间的小聚啊,听不出异样。 再一瞅,自家主子依旧在喝茶,轻轻地抿着,很是斯文温雅。 萧全第一次觉得,自家主子长得也是英姿俊朗,似乎世子妃的大哥,那谪仙般的公子,主子与他相比怕是有过而无不及呢。 “告辞。” 萧全再一愣神,便听见了那突厥王子的拜别声。 自家主子依然在淡定地喝茶。 “主子,人都走了。”萧全听着隔壁远去的脚步声,开口道。 “嗯。”萧辰轩放下茶盏,冷漠的脸上,看不出波澜。 不过却静坐无动,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萧全目瞪口呆,只好站在一旁,等着主子的吩咐。 “去药山吧。”萧辰轩一盏茶见底,开口道。 “主子,工匠都歇着呢,上官大人放了他们假,过了十五才开工,怕是要三四月能完工。” “无妨,等世子妃过门,不急。”萧辰轩淡淡地说着,脚步却未做停留,出了翠香楼。 “你快点,得罪了小姐,你们就等死吧。” 萧全跟着主子,上了药山,走进泉眼,听得有人悄声说着,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有三个大汉鬼鬼祟祟地在那汪泉水处转悠。 其中一个壮汉,嘚嘚嗖嗖地往泉眼里撒着什么。 萧全拔出剑,直插对方心口,那人瞬间倒地。 见同伴被杀,另外二人怒火冲天,与萧全厮杀开来。 萧辰轩站在一旁,视若无睹。 萧全从小习武,深得萧邑王赏识,不单是武艺高强,关键是遇事果断。 很快,那两人便败下阵来,被萧全打趴在地。 刚要审问,其中一人口吐黑血,直接倒了下去。 萧全暗道:“不好。” 只见主子身影闪过,另一人已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带回去。”萧辰轩冷冷地开口。 很快几个暗卫飞身而下,将死和没死的都带了回去。 夕沅那边睡了一夜,一早起来,气色不错。 翰王爷和辕王爷像是约好了,一起来府上看望上官夕沅。 见夕沅无碍,皆虚场一惊。 李弘煜来的时候,两位王爷尚未离开,三位皇子爷未多寒暄,本就是探望夕沅,却不知从何时起,竟生份起来。 夕沅将三人的举动瞅在眼里,心里却有些忐忑,皇室的权位之争?看多了宫廷剧,脑子里晃过血淋淋的画面,让人胆颤作呕。 “呕,呕呕。”夕沅干呕着,脸色煞白。 “沅儿,” “夕沅。” “沅郡主。” “小姐。” 三位王爷一起出声,伴着丫鬟采焕的急切。 “没事,采焕给我端些水来。”夕沅想喝些水压压惊,不想让人猜透心思。 采焕出了屋门去端漱口水,李弘煜站起身来,从桌上倒了茶,端给夕沅。 夕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轻抿了几口,心里清凉了不少。 李弘辕瞅着自家二哥,皱了一下眉头。 他们都是皇子,向来都是宫人服侍,却不想二哥李弘煜竟能在两位皇弟面前放下身价,给夕沅端茶倒水。 他自认对夕沅有好感,心中颇多欢喜,却也做不到给她斟茶。 饶是这般想,却也未多言。 自古薄情帝王家,任谁,自是不会轻易流露心思。 第161章 咬人的兔子 夕沅微眯着双眼,不知怎么眼角就淌了泪珠。 李弘煜拿出锦帕,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轻轻地为夕沅擦了擦。 “多谢煜王爷,能得三位王爷探望,夕沅很是荣幸。”夕沅感到异样,睁开眼睛,努力地保持镇静,淡淡一笑,开口道。 “沅郡主,无碍就好,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等你身体好些,到府上做客。”平日里在夕沅面前还算话多的三皇子李弘翰,今日话倒是不多,不过此刻却看出了一些端倪,瞅着夕沅,又看了两位皇兄皇弟,开口道。 “好,采焕送送三位王爷。”夕沅一见采焕进来,像看到了救星般,开口吩咐道。 李弘煜殷切地看着夕沅,本想再说些什么,听得夕沅的话,不得不起身告辞。 无奈,人家都下了逐客令,再坐下去,岂不是有失礼仪,其实在心仪之人面前,倒也无关这些,只是碍于两位皇弟在,不好多说什么。 “两位哥哥去我府上坐坐?”刚出上官府大门,李弘辕开口道。 “不了,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府邸,第一次不在宫中过这元节,我得好好转转,你们先回吧。”李弘煜笑了笑。 在冬日的阳光里,不乏明朗,洋溢着温暖。 李弘辕愣了一下,这样的二哥,比大哥不知强了多少倍,只是沅儿,他不想拱手想让。 这李弘辕怕是忘记了,夕沅已然定亲,那是太后指的婚,他敢有异议?而且,怕是还不知道萧邑王府和上官医府把他们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二月初二,龙凤日,好日子呢。 “也好,我们先回府,二哥注意安全。”李弘翰倒是恭敬,在外面喊了二哥,没喊皇兄不是避讳,而是从小到大和他确实亲近些。 “嗯。”李弘煜又是一笑,转身上了门口候着的马车。 两位王爷亦上了自家府上的马车。 三位王爷一走,本以为上官医府静了下来,却不想,左家公子左定臣陪着新婚夫人上官钥菁回娘家探亲。 也是,初二回娘家,很是正常。 不过却跟了一位不速之客,左家二小姐左盈盈。 上官医府的人对左盈盈说不上欢不欢喜,只是知道这是左丞相府的二小姐,是自家大小姐的小姑子,亲家之女理当款待。 左家还算知礼,新媳妇第一年元节回娘家,礼物备的不少,上官夫人笑意满脸,可能不是因为礼厚,估计是看到自家千金回府,心情大好。 “回来就好,这般厚礼,见外了,等傍晚回去,替我问候丞相大人和夫人。”上官夫人笑着说道。 “夫人客气呢,这是父亲母亲的一番心意,嫂嫂这般多才的女子嫁到左府,是丞相府的荣光。”左盈盈笑着插话。 这左家的二小姐,模样生的俊俏,只是无论如何欢喜的模样就是让人生不出好感来。 上官夫人锁了一下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 “盈盈丫头说的是,钥菁嫁到丞相府也是她的福气。” “是,夫人。”左盈盈没想到上官夫人这般顺着她的话说,脸上嘤染一笑,一抹红晕,看起来颇为可人。 此刻夕沅正静卧在梅苑的榻上,若是她在怕是又要呕个不停,这般做作的德性,她可欣赏不来。 上官钥菁一听小姑子的话,原来在左府这些人眼里,自己这般美好,不由地脸色微红,娇羞起来。 左定臣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心里更是美不胜收,这般美腻的娇娘竟成了他的夫人,虽成婚有些日子,却还是看不够。 上官钥华坐在一旁瞅着几人相互寒暄,作为妹妹娘家的大舅哥,贸然离去,确实失礼,只是心里着急去看沅儿,面上却不曾显露。 左盈盈总觉得有人在打量自己,便抬起了头,这才发现上官公子也在,以前不曾细细端详,今日才发现,五官俊美不说,一袭白衣飘着几片竹叶,静静地坐着的模样,竟如此耀眼,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般。 上官钥华刚端起茶盏,正好喝茶,觉得有些异样,便瞅了一眼,不想正好与左盈盈四目相对。 左盈盈似被人抓瘪,慌忙挪开眼神,淡定地拿起一块糕点。 “夫人,这桂花糕真是不错,很是香甜。” “盈盈喜欢,多吃几块,来府上,便当做是自己家里,莫要客气才好。”上官夫人笑着招呼。 “听闻沅儿妹妹身体不适,不知可好了些?”左定臣来上官府的路上,盈盈说夕沅病了,作为上官府的姑爷,应该问问,聊表关心。 “是不太舒服,一会儿让丫鬟看看,是不是睡着呢,要是休息够了,让她过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上官夫人微微一愣,面上却依然慈笑。 “沅郡主病了,这大冷的天,不易来回跑,一会儿我和嫂嫂去看看,正好带了礼物给她。”左盈盈温婉一笑,很是知书达理。 上官夫人笑着应了。 上官钥华依然静坐,温文尔雅。 “上官御医年节没有在太医院当值吗?”左盈盈轻轻地开口,很是礼貌地打了招呼。 “没。”他淡淡地开口,虽平淡却不失温润。 这般磁性的声音,竟让左盈盈有些心动,如此出尘的公子,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呢。 管家进来,向夫人禀着二小姐醒了。 “沅郡主醒了,大哥,嫂嫂,不如我们去看看,好些日子未见,都有些想她了呢。”左盈盈拉着上官钥菁的手,很是亲昵。 “钥华,你陪着去吧,我就不陪你们年青人了。”上官夫人一脸笑意,开口道。 左定臣起身回礼,对于妹妹的提议,心里一阵冷哼。 这丫头平日里最是讨厌那夕沅,谁人不知,在宫里闹了笑话,热脸贴了人家萧世子的冷屁股,与夕沅早已成了死对头,此刻能好心去探望? 怕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是,母亲。”上官钥华心里虽不喜,却也站起身来,正好,由自己看着,省得这两兄妹整出什么幺蛾子。 “郡主这院落的梅花,开得真好。”左盈盈一进梅苑,便开始感叹,若是平日不熟识之人,定是会被她这般天真美好的一面所欺骗。 可惜,同行的人,谁不知谁底细,怕是只有上官钥菁才会觉得自己的小姑子是个单纯的美人吧。 “盈盈若是喜欢,开了春,请示了母亲,在府上也栽种一些。”上官钥菁开口道,对于这个小姑子还算欢喜。 “谢谢嫂嫂!”左盈盈笑着朝夕沅的屋门跑去。 那一身粉色的裙裳在萧色的冬日里,穿过满院的梅花,煞是好看。 可惜无人欣赏。 两个公子似乎只对这满院的梅花感兴趣,对那飘过的粉影竟视若无睹。 “妹妹,身体可好些了?”上官钥菁进屋,便看到夕沅静坐在桌前喝茶。 “郡主这屋里真香。”左盈盈笑着在屋里转了个圈圈,裙摆飘着,竟颇为动人。 屋内生了炉火,火炉里竟撒了干梅花,整个屋子香气四溢。 上官钥华有些沉醉,沅儿总是这般恣意,盈色撩香。 “郡主真是会享受,原来这梅花还能如此用,放在炉火里,竟芳香扑鼻。”左定臣深吸了一口气,坏坏地痞子笑。 “给姐姐、姐夫请安,见过左家二小姐。”夕沅不去看他,笑着站起身,侧身半弯了膝,给几位见礼。 “听闻沅儿妹妹被匪徒绑了去,身子定是虚弱,快些坐回去。”左盈盈说着,赶紧去扶夕沅,着急的模样,似亲姐姐般。 夕沅微微一愣,不多言语,笑了笑坐了回去。 “采焕,上茶。”上官钥华吩咐道。 “大家都坐吧,我这身体虚弱,招呼不周,可要多担待。”夕沅笑着开口,脸上看不出不悦,心里却冷漠不止。 嬷嬷端了点心进来,采焕也很快端了茶盏进来,大小姐回府了,便煮了梅花茶。 “这茶便是院落里的梅花?”左定臣喝了一口,眼前一亮,觉得很是清新。 “妹妹院子里的梅花是极好的,很小便栽种,十多年了,开得甚好。”上官钥菁轻轻抿嘴笑着。 夕沅这才细瞅了姐姐,如今纨着妇人髻,一脸娇羞的模样,看得出这左定臣对她还是不错。 “听说沅儿妹妹年夜日一宿未归,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可有受伤?”左盈盈喝了一口茶,很快放下,看着夕沅,一脸无辜的担忧模样。 真是挑事儿啊? 夕沅端了茶盏,冷冷一笑。 左定臣心咯噔一下,妹妹这咬人的兔子要作甚? 第162章 谣言满天飞 “盈姐姐对夕沅真是关心,多谢呢,还好无碍,不过姐姐怎知我一夜未归啊?”夕沅放下茶盏,嘴角挂着一抹笑。 “京城都传遍了,我和哥哥嫂嫂很是担心,昨日初一,不便走访,知道夕沅妹妹被劫,真是提心吊胆,彻夜难眠呢。”左盈盈惺惺作态,不想眼眶里竟充斥着泪水,似要流淌下来。 夕沅心里暗骂,这女人还真是无耻的很。 这哪里是关心啊,如她这般,大街小巷岂不是传遍了她上官夕沅被劫,彻夜不归?往好听了说,让人生怜,往难听了说,夜不归宿岂不是让人误以为失了清白之身? 若是传到萧邑王府,怕是会被退亲,幸好是被辰轩救回,不然…… “谢姐姐关心,前日从宫中归来,巧遇阿萨兰公主,实在盛情难却,公主诚意邀请,喝多了些,便被留在了驿站,你也知道,咱们大顺朝的女儿家不如突厥王室豪放,这酒沾一点点就不行了,昨日回府被大哥骂了一通,今日这脑袋还有些痛呢。”夕沅低喃着,眼睛湿润,欲哭般。 “平日就说让你少喝些酒,你看这头疼两日了,还是这般,就是母亲平日宠坏了你。”上官钥华站起身,拎起茶壶,给夕沅添满茶盏,淡淡地说着。 很平常的话,在上官钥菁听来,却充满了溺爱。 难道大哥还有那心思? 上官钥菁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唯恐左家兄妹看出异样。 左盈盈瞅了一眼上官钥华,这大哥对妹妹还真是关心呢,这般温润的性子,自己哥哥就不如他。 静默又出尘,是个谪仙般的人儿。 可惜啊,只是个医家公子。 “知道了,萧世子都说好几遍了,心情好嘛,多喝了点,大哥就不要唠叨了。”夕沅轻轻地嘟囔着,脸色微红。 左定臣瞅着她,这丫头也会脸红,看来小女子皆是这般娇羞。 左盈盈可不觉得,若真是这般单纯无害的,多少次都没弄死她,想想就气急难忍。 “妹妹无事便好,刚刚说到萧世子,莫不是那日萧世子也在?”左盈盈再次开口,她不想放过任何侮辱夕沅的机会。 瞅上官御医的神情,怕是还不知道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呢,装得如此娇柔可人,她想想就不甘心,多般心机的女人,哪里好?想着萧辰轩在宫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自己,连贵妃姐姐也踢了自己,恨的她怒目切齿。 “我俩一起从宫中归来,突厥公主邀请了我,见萧世子在,便一起去了驿站。”夕沅抿了一口茶,笑着开口道。 “盈盈姐怎么了?眉头紧锁,可是身体不适?”夕沅接着道。 “啊,无事,就是觉得外面的谣言,有些无状,让人生气。”左盈盈不忿的说着,欲言又止。 “传言?”夕沅淡淡地问道。 “嗯,他们都说大顺朝的第一女神医被掳走了一夜,怕是失了清白,这萧王府是皇亲贵族,怕是会被退亲呢,都为沅妹妹不值。姐姐我听了很生气,真想狠狠地打上一架,让他们闭嘴,可惜,我是弱女子,帮不了妹妹。”左盈盈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 上官钥华疾首蹙额,白皙的手缩在衣袖里,攥紧了拳头,手指掐的生疼。 “姐姐多虑了,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好了。”夕沅淡淡一笑,喝了一口茶。 左盈盈暗暗冷笑,别得意,谣言漫天飞,看你得意几时,怕是过几日,这萧王府还会纳如此不检点的世子妃?就算那萧辰轩再欢喜与你,又如何?到时候就不淡定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妹妹怕是累了,咱们去荷苑坐坐,盈盈尚未到过我的院落吧。”上官钥菁看着夕沅闭着双眸不再开口,不想冷落了夫家,便提议道。 “好呀,一起去嫂嫂的院落看看,夕沅妹妹好生歇息。”左盈盈很是高兴,站起身来。 左定臣瞅了一眼夕沅,似同情般,不过很快跟着站了起来。 “钥菁,好好招待,大哥就不去了,我给夕沅把把脉。”上官钥华站起身,开口道,声音依旧温润。 左盈盈回过身,瞅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双颊嫣红。 上官钥华没瞅她,一身白衣,静默地站着。 “沅儿,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三人离去,上官钥华转过身,见夕沅站着发呆,心疼不已。 “大哥,外面是不是真的传遍了?”夕沅眼睛通红,有些哽咽着。 “没有,你去躺着吧,站久了总是累的。”上官钥华努力保持着冷静。 他也听到了街上的谣言,他恨自己的软弱,若是早些决定带沅儿走,离开这里,隐于乡村遍野中,简单一些,沅儿又怎么受今日这般委屈。 “身体还是有些弱,我让嬷嬷熬了红枣羹,一会儿喝一些。”上官钥华见夕沅躺回榻上,安慰道。 “谢谢大哥,你去忙吧,不用守着我。”夕沅说着,微闭了双眸。 上官钥华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退出屋子,走了出去。 他去禀了一声母亲,要去太医院,毕竟家里有客人,离开总是不太好,便寻了理由。 他想着去驿站找那突厥王子,后思索再三,还是去了萧邑王府上。 有时候,谣言如野草般蔓生,比利刃更可怕。 “府丁,我找萧世子。”上官钥华叩了叩萧王府的大门,对开门的小厮说道。 “世子爷不在,不知公子可有话要留?”小厮道。 “不用了,我是上官府的上官钥华。” “你是世子妃的哥哥啊,听说你是御医?” “是,我先回去了,等世子回府,我再来,或者让他去上官医府。”上官钥华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话需要和萧辰轩单独说。 “好,公子慢走。”小厮对这年轻的御医很是恭敬。 上官钥华有些颓丧,刚才来的路上,也听了不少流言蜚语,着实难听,若是萧世子不肯娶沅儿,他就带沅儿远离这是非之地。 上官钥华心神不定,漫无目的朝前走着。 撵夫驾着马车跟在身后,公子来的时候乘了马车,此时不上马车,他只好驱车在后面跟着。 “上官御医!”一道男声,冷冽不失清越。 第163章 盈盈的歹毒 上官钥华顺着声音四处张望,这才看到一身青衫的男子,在不远处朝自己摆手。 似乎有些眼熟。 “上官御医这是当值刚回来?”青衫男子走近来,再次开口。 “原来是苏公子。”上官钥华这才瞅清来人,正是苏首富。 “相请不如偶遇,上官御医可否赏脸与苏某喝一杯?”苏万三笑着拱手道。 “今日有事,还请苏公子见谅?”上官钥华此刻哪有心思,正为夕沅的事抑郁,焦头烂额、不知所措。 “可是因为沅神医的事?”苏万三开口道。 上官钥华微愣,看来这是街上传遍了? “苏某听了一些传闻,不如咱们前面茶楼喝一杯,慢慢说。”苏万三再次邀请道。 “这。” 上官钥华有些犹豫,对这苏万三不算熟识,交心就更说不上了。 “请,苏某朋友不多,上官御医算是一个。”苏万三笑着,单手往前一引,诚意相邀。 两人去了华翠楼,掌柜的见自家主子到访,很快安排了二楼的雅间。 上官钥华第一次到这来,见那掌柜的对苏公子甚是客气,想来这苏首富定是这里的常客,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夕沅,她一千金小姐,若是跟自己私奔,名声毁了不说,日子怕也清苦。 自己该如何是好? “上官御医喝茶。”苏万三见小二倒了茶,上官钥华却迟迟未动,便笑着开口道。 “刚才苏公子说妹妹夕沅,可是有听到什么?”上官钥华声音透着急切。 “确实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夕沅失踪了一晚上?”苏万三神色淡定,看不出异样。 却不知他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是,街上都传遍了。” 上官钥华说着,握紧了拳头,恨意附在脸上。 鲜少流露情绪的他,在苏万三面前,竟…… “我在翠香楼,听到一些消息,不知当说不当说?” 苏万三抬眼看向他,漫不经意地说着。 “苏公子是妹妹的朋友,也是我上官钥华的朋友,有话不妨直说。” 上官钥华性子温润,却也不是遮遮掩掩之人,行事向来直爽。 “晌午前,左丞相约了突厥王子,在翠香楼说话,无意听了个大概,宫中贵妃娘娘嘱托,承了王子一个人情,托其父亲左丞相大人相约佳宴,……” 苏万三说着晌午时的听闻,没有明说翠香楼是自己的产业,京城官员颇多,他的酒楼也多,经常私会在他的酒楼里,手下那些个暗侍消息传的甚是及时,有些官员的隐私,倒是掌握了不少,不过这偌大皇城里的污言碎语,蝇营狗苟,听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事关夕沅,不得不多了些心思。 “听那意思,妹妹被劫,是左贵妃?” 上官钥华有些不解,毕竟宫中的左贵妃雅静又高贵,不像是耍奸作恶之人,关键是沅儿不曾与宫中之人结怨。 “没听太全,不过好似提到了左家二小姐。” 苏万三又补充道。 “……” 上官钥华怒火中烧,眸子里似凝出了血,许久不再言语。 苏万三心中了然,看来这左府的二小姐不是个善茬,不过凡是对夕沅不好的,无论男女,都是他厌烦的对象。 这人若是污了他的眼,不介意让她在京城消失! 此刻的他依然淡定,轻轻地啜着茶,不紧不慢。 他只是听到了对夕沅不利的话,便如此,若是让他知道,左盈盈便是劫持夕沅,差点毁掉他欢喜之人清白的原罪,他是不是会暴跳如雷,扯掉这一身的儒雅? “多谢苏公子的茶点,家里还有事,先行一步,改日一定登门拜访。”上官钥华站起身来,拜手告别。 “本想着去府上看望夕沅,只是尚未出破五,贸然前去实在不妥,知道夕沅无碍,我那妹妹陈夫人便安心了,一会儿我便回了她去。” 苏万三淡淡一笑,说了不少。 上官钥华顾不上许多,没再寒暄,转身离去。 苏万三见他远去,挥手让小二去招了这华翠楼的掌柜,掌柜的很快奔了上来,俯身听着主子的安排。 …… 这边,左盈盈人在上官钥菁出嫁前的荷苑,心里却惦记着药山上的那三人,今日夕沅那般模样,更让她愤恨,恨不得那日就让人奸了去,此刻萧世子一定不再要那贱人,残花败柳! 只要是她左盈盈的,任谁也跑不了,若是她得不到,旁人亦休想沾染! “盈盈,盈盈!”左定臣大声地喊着她,震耳欲聋。 此刻,左盈盈思绪跑出了千万里,全然不知大哥大嫂在说什么。 “大哥,这么大声作甚?”左盈盈收回心思,不悦地瞅着自家大哥。 “你大嫂问了你好几遍,喜欢食什么,现在就让厨子准备,用过晚膳再回府。”左定臣开口道。 “啊,嫂嫂做主便好,妹妹不挑的。”左盈盈笑着说道,脸上一抹嫣红,似羞涩般,如邻家妹妹般清纯。 在人前,她总是这般温婉娇懦,楚楚可人。 殊不知,在左定臣的眼里,这面色纯良如兔子般的妹妹,可是会杀人的‘食人兔’。 上官钥华回了府中,便一头扎进了书房里,他手足无措,只等着能见上萧辰轩。 晚膳之时,上官大人也从当值的太医院回了府中,自家嫡长女今日携夫婿回门,本应作陪,无奈,他从官以来,一向恪尽职守,故一直等到傍晚才归来。 “今日贤婿能来,咱们父子要好好喝一杯。”上官卓爽朗一笑,让人觉得似乎心情不错。 上官钥华不屑地低头不语,心里全是对左家的不满,对左盈盈的恼恨。 “老爷,夫人,萧世子来了。”正要开宴,管家走了进来,禀道。 “快快有请,让他直接到这儿来,一起用膳。”上官夫人插话道。 管家领命,很快领了萧辰轩进来。 本就奔波一日的萧辰轩,这两日食不下咽,看着满桌的盛宴,怕是落座,也食之无味吧。 “来,辰轩,先用膳,一会儿让钥华赔你去看夕沅。”上官夫人很是热情。 瞅着他风尘仆仆地样子,这两日怕是寝食难安。 上官夫人拉了椅子,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这位置是平日里夕沅坐的,夕沅身体不适,这膳食挨样地便让厨娘送了去。 萧辰轩没有迟疑,坐了下去。 左盈盈毫不避讳地瞅着他,眼里冒着光,满含深情。 上官钥华抬眼瞅着她,原来,这便是她要害沅儿的原因。 一切皆因这萧辰轩。 冥冥之中,皆有因,只是却害苦了沅儿,差点丢了性命。 就算有原因,也不该这般视人命如草菅。 立志终生行医救人的上官钥华,平生第一次动了想杀人的念头,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 此刻的左盈盈亦不知,在上官钥华谪仙般的人儿眼中,她早已成了心狠手辣的歹人。 第164章 已经有眉目 整个晚膳很静,除了上官夫人偶尔提醒身旁的萧辰轩多吃点菜之外,并无太多声音。 食不言寝不语,莫说是世家,就是普通的京城百姓桌上吃个饭,也都明白这个理。 沉寂的晚膳,看似平静,诸人却心思各异。 左盈盈还是欢喜萧辰轩,至少在上官钥华看来,是如此。 “岳父,岳母,天色渐晚,小婿和令嫒便告辞了。”左定臣笑着说道。 也是,晚膳也用了,眼瞅着丫鬟撤了餐食,端了茶进来,再呆下去,委实不妥。 “母亲,我和夫君便先回了,改日再来探望二老。”上官钥菁附和道。 “嗯,也好,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替我问候亲家。”上官夫人一脸笑意,道。 “多谢夫人款待,晚膳很丰盛,盈盈呈请夫人过些时日一定要去府上做客。”左盈盈也站起身来,温婉地笑着,看着上官夫人,余光却飘向了一旁的萧辰轩。 不过,此刻萧世子心里全是夕沅的影子,哪有功夫瞧她。 “钥华,去送送你大妹妹和妹夫。”上官卓朝着嫡长子开口吩咐道。 “是。”上官钥华今日话特别少。 上官钥菁觉得大哥越来越沉默寡言,看来须得留意,这京中的大家闺秀,总会有合适的。 三人出了庭院,左府的马车早已等在门外,上官钥华并未寒暄,只是目送他们上了马车,转身便往回走。 他步伐急促,萧世子还在南院厅堂,让他身心似箭。 刚进院落,萧辰轩便走了出来。 “咱们边走边说。”上官钥华上前,急急道。 萧辰轩微微一愣,未多言语,只是脚步未做停留。 “先去北院,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平日里温温如玉的上官御医,第一次说话这么直接,直奔主题。 “……” 萧辰轩看着他,有些讶异。 “关于沅儿的。”上官钥华眉宇紧锁,只得解释道。 两人脚步很快,本来上官医府的院子也不算大,很快便进了北院院落内。 “可要用茶?”上官钥华推开屋门,开口道。 平日里他的院落没有丫鬟,只有一个打扫院落的府丁,和一个伴读的小厮,偶尔小厮也帮他打杂。 况且,此刻他也没心思饮茶。 “不用。” 萧辰轩之前来过他的院落,这院落僻静,没有下人服侍,可能和这大舅哥的性格有关,干净又利落,算是洁身自好的公子哥。 他径直走进屋内,直接寻了茶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今日出门,碰到了苏公子,听了不少闲言碎语。”上官钥华终是未沉住气,先开口道。 萧辰轩抬眼瞅了他一下,眼神冷漠,未言语。 上官钥华平视了他,平日睡不着的时候也在想,沅儿到底喜欢这萧世子什么? 冷漠又寡言,像个闷葫芦。 不过此刻他却顾不得多想。 “他说晌午前在翠香楼,凑巧听得左丞相和突厥王子一起说话,话里话外,听那意思,沅儿的事和宫中的左贵妃有关,突厥王子应是知情者,左丞相诚邀他,言外之意,有让王子帮忙禁声之意,像是许诺了些许好处,不过苏公子的意思,那左家的二小姐也有嫌疑。” 上官钥华不曾喘息,稀里哗啦说了一堆,眼睛不停地瞅着萧辰轩。 萧辰轩沉默了好一会儿。 上官钥华有些吃不准,这萧世子到底有没有听自己说话? 其实,他说得清楚,萧辰轩听得也明白。 只是平日里除了在夕沅面前,偶尔话多外,萧世子就是这么冷漠寡言,让人觉得不好相处。 “你说苏万三?”萧辰轩淡淡地开口,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茶桌。 “嗯,沅儿之前为他堂妹治好了不孕之症。”上官钥华说着自己所知,心思单纯如他,并无挑拨之意。 他还真没有挑拨过沅儿和萧世子的关系,这温润的上官公子绝对算得上正人君子。 “我知。”萧辰轩这冷漠的木头,真是惜字如金。 “你可知,之前大理寺抓了两名太医,还有太后跟前的喜公公。”萧辰轩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听父亲说了,以为想害太后,不过又,只是不太明白为何要陷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家,沅儿从来不曾有害人之心。”上官钥华想想就憋气,这些贼人,平日里对沅儿关心呵护,不想却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今日去了大理寺,两位太医死了。” 冷漠的萧辰轩此刻平地一声惊雷,语出惊人! “死了?” 上官钥华听了萧辰轩的话,有些不可置信。 “的确死了,怕是和宫中娘娘有关系。”萧辰轩淡淡地说着,面上无任何表情。 “这,……”上官钥华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下来。 “大哥莫要担心,我已查出些眉目。”萧辰轩又说道。 “……” 上官钥华有些吃惊,刚刚这萧世子喊自己什么?大哥?不行,须得缓缓,这么说,他知道街上的流言,他还是愿意娶沅儿为世子妃? 这么想着,上官钥华竟松了一口气,看来,沅儿不会跟自己去颠沛流离了,他再次瞧了瞧一旁的这位,忽然发现,这萧世子还不错,似乎比之前顺眼了不少。 “街上有些传闻,不利于沅儿,不知辰轩有何想法?”上官钥华想了想,觉得还是由他替妹妹当面问清楚比较好。 “嗯。”萧辰轩又开始惜字如金了。 上官钥华瞬时又不淡定了,这萧辰轩刚看着顺眼点,就不能多说几个字,比如:不会让沅儿受委屈,会按之前定好的日子准时接沅儿过门,很多,很多啊,这木头有时就是不开窍。 沅儿那么好,还是自己照顾好了。 上官钥华心思又开始飘忽不定了。 “流言不会有了,大哥不用担心。”萧辰轩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忽又转过身来,开口道。 不等上官钥华反应过来,身子已飘了出去。 上官钥华追了出来,哪里还有那青色锦袍的影子。 这有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来去无踪? 肯定是去了梅苑。 上官钥华顿了脚步,退了回来,回身进屋,关上了屋门。 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成全,这也是一种爱吧。 上官钥华不用猜,萧辰轩的确是去了梅苑,不过他们的谈话并未入夕沅的耳朵,萧辰轩压根没说,也没打算说,平添烦恼,一切的事情,有他便好。 第165章 萧沅要退亲 “天色已晚,你还不回去。”夕沅见萧辰轩坐在榻前,静静地看着她,不言语,连连催促道。 “沅儿,和我成亲,你可会害怕?”萧辰轩满含神情的波光,嘴角挂着一抹笑。 “什么意思?莫不是要悔婚?”夕沅心中诧异,未出声,脸色绯红,慌忙低下了头。 “沅儿,你还没回我。” 萧辰轩伸出他白皙的手,抚摸着夕沅的脸颊,他的手掌有薄薄一层茧,轻轻地来回摩挲着夕沅的细嫩,迟迟不肯撂下。 此刻夕沅心中郁闷,倒是未感觉出异样。 他猛地一下,将夕沅揽在怀中。 “啊,”夕沅惊叫出声,措手不及。 “你什么意思,不知道我是病患吗?这么用力作甚!”夕沅莫名地提高了嗓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萧辰轩见她推开自己,沅儿这是生气了? 瞧她巴掌大的小脸,眼睛瞪得气鼓鼓的,心里竟莫名地,丝丝窃喜。 “是我不对,我太用力了,要不沅儿你打我几下?”萧辰轩淡淡说着,好看的墨色眸子,带着一抹笑,让人有些沉陷。 夕沅微微一愣,什么意思,美男,计? 颜值高确实养眼,不过,这样的萧辰轩,太让人不可思议。 “才不要打你,手疼呢。”夕沅嘟着嘴,娇诺道。 两人独处一室的时候,莫名地就会脸红。 不对,刚刚明明生气呢,怎么还脸红了,夕沅你真是没出息啊。 脸颊红的发烫,夕沅怎么也静不下来,她将手放到锦被下面,紧握了双手,真是窝囊,好歹穿越而至的新时代好青年,你说说你,羞涩个什么劲儿啊。 哎,情爱面前,怕是真不分年代啊。 “沅儿,怎么这么烫啊。”萧辰轩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莫不是病了? 萧辰轩面色凝重,有些着急。 “是不是毒没全解,不行,我去把突厥那俩兄妹抓来!” 萧辰轩站了起来,欲出门。 “不用,你回来。”夕沅急急地喊出声,这个呆子,怎么这么愚笨。 “你回来,我就是躺了一天,有些热罢了。”夕沅小声地说着,不敢抬头看他。 “……” 萧辰轩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里竟有些美滋滋的,看来沅儿是害羞了。 沅儿越是这样,他越是想揽她入怀,恨不得,狠狠地把她揉进骨头里。 “你搬把椅子,坐到一旁去。”夕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开口道。 萧辰轩有些不满,他明明想搂着她躺在榻上的,刚刚坐在榻边上,已经很压抑了,此刻竟让他远远地坐着。 莫不是那毒,噬人心智? 饶是这般想,萧辰轩还是很听话的搬了一把椅子过来,不过很近,就挨着榻沿,单手拄着下巴,淡笑着看向夕沅。 夕沅无语地瞅着他,他怎么这般孩子性。 “咳,”夕沅装作咳了一声,清亮一下嗓子,好接下来的话。 “其实,我有话问你。” “沅儿,有话直说就好,不用扭捏。”萧辰轩淡淡一笑。 夕沅瞅了他一眼,这是什么表情,嬉笑? “你正经一点,严肃。” “我很正经啊,沅儿,你说,我好好听,”萧辰轩放下手,挺直了腰身,依然一脸淡笑地看着夕沅。 夕沅这才发现,萧辰轩也有这么痞子的一面,明明就是坏坏地一笑,不过在他脸上,竟那么好看。 是不是情人眼里都是好的。 哎,想什么呢,正事都忘了。 “我,我有话问你。” “沅儿,你说,我认真听呢。”萧辰轩见夕沅支支吾吾,便伸出手,用自己的一双大掌紧握了夕沅的那双小手。 “你会不会退亲!”夕沅鼓足了勇气,说着心中这两日的辗转反侧,这念头让她有些惶恐,夜不能寐。 萧辰轩盯着她,手也跟着用力的握了握,有些紧张,还有些狠戾。 “你抓疼我了。”夕沅想拽出双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沅儿,对不起。”萧辰轩赶紧松开了双手。 什么,他说对不起,这是要退亲了! 夕沅想着,泪竟无声地滴落了下来,落在锦被上,打湿了一大片。 萧辰轩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这是谁在沅儿面前胡言乱语,他细细地想着,一定是左盈盈,今日她来了上官府上,这丫头,看来留不得了,这般欺负他的沅儿,就算是丞相之女,又如何! 师傅说修行之人,应以慈悲为怀,只是心如蛇蝎之人,三番五次的挑衅他的底线,是可忍孰不可忍! 夕沅见他一脸戾色的站在那,看来这是真的了,是不是之前事事太顺意了,才会生出这些事端。 可是若不能嫁于他,她穿来还有何意? 莫! 不是为情而来? 夕沅无声地落着泪,脑子却不是空白,眼睛也没闲着,盯着萧辰轩看了好一会儿,泪珠也一直在啪嗒啪嗒地滴落。 萧辰轩终于回过神来,夕沅早已泪流满面,本就虚弱的身子,似很伤心般,双肩亦不停地颤抖着。 “沅儿,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萧辰轩一步上前,狠狠地将她揽在怀里,任她如何推搡,也不放手。 “无碍,就算退了亲,我们还是朋友。”夕沅哭了好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只是满含哭腔,尽是呜咽。 “……” 萧辰轩这才听明白,他松开夕沅,双手扶在夕沅的玉臂上,直直地看着她,竟笑出了声。 夕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厮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沅儿,这是怕为夫退亲啊?”萧辰轩继续笑着,似乎有些停不下来。 “谁怕你退亲啊,离开你,本小姐一样嫁得出去!”夕沅扯着嗓子,故意挺了挺胸,很理直气壮。 “沅儿这是爱我呢,我怎么舍得退亲啊。”萧辰轩笑嘻嘻地,有些大言不惭。 夕沅就见不得他这般模样,明明冷酷耍帅的人,竟这般嬉皮笑脸,让人想狠狠地锤他几下,真是有些贱皮呢。 要是在别人面前也这样,她一定想办法毒死他。 夕沅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有些时日,看了许多毒术方面的书,她晃了晃脑袋,不对,这种思想要不得,自己首先是医者,毒术是用来防身的,不是害人的。 “沅儿,不要哭了,”萧辰轩拿出锦帕为夕沅擦了脸上的泪珠,轻轻地说道。 其实沅儿流泪,他真的很心疼,不过她对自己的心思,竟这般深,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以后该好好打算才对。 不知师傅有没有回来,药鬼谷到底有没有解药,出了正月,他和沅儿的好事就近了,跟在自己身旁,就不用这般担惊受怕了。 “你哭,我会心疼的,没人会退亲事,只要你不嫌弃我,我还想着让你给我生一堆娃娃呢,你说生女好,还是生男好?”萧辰轩轻轻地在夕沅耳畔低语,手上的力道也大了些,手掌不停地在夕沅背上摩挲着。 夕沅反应了好半天,才听明白,是自己胡乱想多了,根本没有退亲一说。 等等,刚刚他说什么?生什么? “真是不知羞,谁要和你生娃娃!”夕沅娇羞地握起拳头,轻轻锤打萧辰轩的背。 “好好好,沅儿不生,是为夫要生,为夫想现在娶沅儿过门。”萧辰轩忽然松开了手,看着夕沅通红的脸颊,低下头去。 屋内的美娇娘,被吻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满脸羞涩。 屋内的男儿,想留下来。 …… 只可惜,好梦不长,夕沅用力推开了他,指着屋门,让他速速离去。 萧辰轩笑了笑,好吧,佳期将至,不过月余,很快就能迎娶沅儿过门。 出了上官府的大门,忽然发现,这朦胧的月色,竟那么美。 第166章 盈盈的失算 “小姐,奴婢错了。” 丫鬟芸儿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刚才伺候二小姐梳洗,不小心勾了一下小姐的头发,呜呜,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滚出去。” 左盈盈摔碎了丫鬟芸儿取下的玉簪,用力踹了她一脚。 芸儿踉跄倒地,就算如此,她也得赶紧爬起来。 芸儿是从小跟着二小姐,二小姐稍有不顺便大发雷霆,动辄就摔摔打打。 “呜呜,小姐,我错了,你打我骂我吧。”芸儿跪在地上,挪到左盈盈脚下,拉着自家二小姐的裙摆,泪眼婆娑。 “行了,别哭了,本就烦闷,你再这么哭,就滚出去!”左盈盈有些不耐烦地点怒,不过还是扶起了她。 这丫头跟了自己多年,最近莫名地就想发火,都怨那个夕沅,什么都和自己抢,…… 芸儿瞧着自家小姐咬牙切齿的惺眼通红,似,似魔鬼般斯歇,甚是恐怖,这样的小姐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模样,简直就像,就像鬼魅。 她颤颤巍巍地拧着双手,指甲掐进了肉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清醒,更能看清自己主子的狠辣毒戾。 “去吧,给我打盆水进来,今儿个出门一日,有些困乏。”左盈盈恢复了平静,对着芸儿吩咐道。 这丫头胆小,经不住吓,平日里虽敲敲打打,却还不曾想过下死手,习惯了一个人的服侍,换个人还得重新适应,最主要是她了解自己,却不敢多事,听话乖顺。 芸儿很快端了水进来,左盈盈站在水盆前,铜盆里的清水倒映着她美轮美奂的脸,纵然这般绝色容颜,却还是换不来萧辰轩的青睐,她不甘心!不过片刻,水影里便映出了一张狰狞的脸。 芸儿不敢上前,却也不敢退出去。 “小,小姐,奴婢伺候你洗漱。” 芸儿的声音拉回左盈盈的思绪,脸色也缓和不少。 左盈盈未再发火,芸儿一直小心翼翼,终于听到小姐说让她退下,她才长舒了一口气,退到了外屋。 也许小姐该嫁人了,是不是嫁人了,小姐的脾气就能改一改? 芸儿希翼着,小姐能遇到一个如意郎君,她这样的家生丫鬟跟着小姐陪嫁过去,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有憧憬总是好的。 “该死,你想吓死我!”左盈盈看着窗外跳进来的男子,呵斥道。 “盈盈,我不过是想你了,忍不住就来看看。”男子一脸白净,模样还算俊俏。 “贾秀风,你最好闭嘴,今日本小姐心情不好,少招惹我!”左盈盈很是生气,对着欲抱她的男子,推搡了一下。 男子一不留神,差点踉跄在地。 “谁惹小姐生气了,我去剁了他!”男子白皙的脸上彰显着阴郁、暴戾。 左盈盈看着他,忽然就有些厌恶,她喜欢桀骜不羁的白衣少年,自己狠却不希望对方戾。 “闭嘴吧,本小姐累了,想早些歇着。”左盈盈故意打了哈欠,淡淡地说道。 男子心有不甘,这二小姐与自己好了两年,最近越发的看不上自己,莫不是看在父亲是管家的份上,估计早将自己踢出门外。 他一把揽过她的腰身,手胡乱得开始摸着,女人最欢喜他这动手动脚的劲。 左盈盈心情烦躁,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不过到底是女子,况且这贾秀风武功不弱,此刻想推开他,怕是不易。 这主仆二人心思各异,却还是禁,不住风花雪月,很快便打破了夜的平静,两人双双倒在了榻上,屋内瞬时涟漪四起。 “秀风,你轻点,”左盈盈娇滴着,手指掐进了男子的手臂。 “好,都依你。” 贾秀风就欢喜她这个模样,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丞相府二小姐,贵不可言如何,有个丞相的爹又如何,还不是承,欢在自己的身下。 芸儿听见动静,她在外屋也不敢进来,小姐的内屋里总是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小姐脾气不好,她早已习惯,没有小姐的召唤,她尽量不去招惹。 不知过了多久,年轻的主仆二人终于平静了下来。 “盈盈,我好不好?”贾秀风坏坏地笑着,他今夜不打算离去,就想揽她入睡。 “好如何,不好又如何,记得自己的身份!”左盈盈发泄了一番,此刻满眼的厌恶,似乎刚才的一切成了罪恶般。 “盈盈这是用完就不想认账啊。”贾秀风眯着眼睛,遮掩着眸子里的毒辣。 “……” 左盈盈看着眼前的男子,感觉有些陌生。 最近这半年多,她一直小心谨慎,他模样还算不错,只是管家的儿子,身份太差,玩尚可,瞧他这神色,莫不是对自己动了真情? 左盈盈又惊又喜,还有些惶恐。 她知道面若白皙的他,杀人却不眨眼,而且还都是听了她的吩咐。 “怎么会,你我单纯而美好,不要说得那么不堪好不好?”左盈盈低垂了眼眉,面色绯红,娇溺道。 这虚情假意的表情,估计也就眼前的女子能做的出来。 “盈盈,真乖。”男子面上柔情脉脉,心里却一阵冷哼,憋不住想笑。 有用就千般柔情,无用便想狠狠踹开。 呵,我贾秀风怎能轻易让人利用,想甩开我,门都没有! “别总是嘴说,还得有行动才行。”左盈盈揉了揉他的臂膀,轻轻地说着。 “不是刚动过吗?盈盈莫不是还想?”贾秀风一脸宠溺地看着怀里的人儿,故作深情道。 “……” 左盈盈面色一愣,未开口,脸色绯红,慌忙低下了头。 这男人胃口越来越大,怕是以后也会坏了自己的好事,等事成之后,一定要杀他灭口! 左盈盈坐了起来,很快穿好衣裳。 “你先起来,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被人发现,你忍心看我被沉谭?”左盈盈说着,竟落了泪。 贾秀风有些措手不及,他不光欢喜她的身子,若是可能,他更想做丞相府的姑爷。 “你别哭,我会心疼的。” 话一出口,贾秀风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假话说多了,是不是就成了真话? 他赶紧穿好了衣裳,两人一起下了榻。 离开了那片凌乱,盈盈还是丞相府二小姐,他贾秀风还是管家的儿子。 他不甘心,总有一日,他想要的都会有。 “我问你,那贱人为何没死?”左盈盈坐到了桌前,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贱人?谁?啊,就是那个上官府的小丫头?”贾秀风一脸的痞子笑,似乎尚未从刚刚的柔情里清醒过来。 “我问你话呢!”左盈盈不敢大声,生怕外面的丫鬟听到,语气却不容置疑。 “你给我的毒药,分量可能不够吧,还没等发作,就来了一批黑衣人,后来如何,就不清楚了。”贾秀风恢复了平静,又开始了小厮恭维主子的模样,不过语气却平淡,还真没把自己当下人。 左盈盈当然知道,后来被贵妃姐姐派的暗卫劫走了,丢进了驿站的柴房里。 她想知道的不是这个,近一个时辰的功夫,她不信这贾秀风没动歪心思。 其实,她还真是失算了,这贾秀风虽是丞相府的下人,性子卑劣,却还真不想把那丫头怎样,那个小丫头,名誉汴京城的女神医,医术让许多人佩服,若不是得罪了左盈盈,又岂会被暗害中毒。 “没动歪心思就好,你出去吧。”左盈盈直直地瞅着他,一脸冷漠。 和半刻钟前,判若两人。 “盈盈,除了你,我可谁都不要。”贾秀风被她盯着,忽然就靠近她的耳畔,轻轻地说着。 男子温热的口气,萦绕在左盈盈的脸颊。 “嗯,出去吧。” 贾秀风怔了一下,从窗桕跳了出去。 “……” 左盈盈看着早无人影的窗外,狠狠地握着拳头,红肿的嘴唇被她掏出的锦帕差点蹭破了皮。 第167章 长公主花宴 过了破五,上官夫人终于肯让夕沅出门,这不,大公主府下了帖子,请京中贵女、公子赴宴,美其名曰,到府上赏花。 大公主何许人也? 夕沅亦不知,不过有一点肯定,应该不是年轻女子,大公主叫李昌平,听这名号,应该是与皇上平辈,或者是长辈。 不管是谁,人家都是皇亲国戚,下了帖子,肯定要去赴宴。 赴宴赶早不敢晚,上官夫人看了夕沅的着裳,很是满意,沅儿五官本就不错,加上一席淡色裙裳,很是清新。 特别是裙裳上的粉色梅花,更显亮丽。 未出正月,天气还是有些寒冷,这长公主下帖邀约赏花,想来也只能是梅花吧,上官夫人叮嘱了夕沅几句,便让她出门。 这丫头聪慧,倒也不用多说。 夕沅本欲带采焕一人前往,萧全却寸步不离,索性,只好让他做了撵夫。 萧全真是个全才,这不,换了衣裳,颇有马夫的模样,做事还真就是面面俱到。 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长公主府在德和街巷,许多朝中重臣,都在那儿有府邸,左丞相府也在那条街上。 夕沅记得,萧王府在德康街巷,一南一北,正好相反,不过却都离皇宫不远,进宫不过半刻时辰。 看来,这权势无论何时都很重要,瞧瞧,这官员的住处,也是按了等级所居。 不过上官医府离德康街巷不远,离德和街巷也不远,主要是两条街巷离汴京主巷亦不远,上官医府就在汴京主巷的后街上。 许多太医的府邸,基本都在这几条街附近,汴京城本就不大,就那么十几条巷子,倒也无须挑剔。 脚程不弱的话,走路也就一个时辰,不过,贵女们赴宴哪有走着去的啊,就算真的家里光景差些,也得乘了马车才行,要不让人笑话,灰头土脸不说,就算是装装样子,也得硬着头皮挺着,赴宴是小事,相亲才是大事,说一定遇到心仪的公子,家世好一些,不说攀了附凤,起码嫁过去日子不能差了。 夕沅到长公主府邸时,正巧,楚诗泽也刚下马车。 “表姐,”楚诗泽瞧见她,眼睛锃亮。 “好些时日未见表妹,可好?”夕沅笑着说道。 “一言难尽啊,表姐,咱们先进去。”楚诗泽眨着眼睛,一脸调皮。 夕沅笑了笑,这丫头还知道做鬼脸,看来心情不差。 自从秋狝之时,楚皓泽和李婉儿公主被皇上赐婚,楚诗泽就被连带的不能出门去,舅母说了,将来无论是公主嫁进府上,还是楚皓泽上门去做驸马爷,楚诗泽作为唯一的嫡亲妹妹,就不能失了礼仪,不可再这般无拘无束,疯疯癫癫。 天啊,你瞧瞧,这哪是亲娘说的话啊,谁疯疯癫癫?不过是喜欢舞刀弄枪罢了,再说,祖父楚怀王也没说什么啊,就被亲娘禁了足,真是没处说理去,楚诗泽想想就,郁闷呢! 两姐妹一起进了长公主府,由着下人领着落了座。 贵女们陆续进来,公子们也都落了座,夕沅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倒是没看着几个生面孔。 “今日,众位贵女来府上赏花,本宫很是高兴,京城的公子哥们也都来了,瞧着,四位皇侄也在,和你们年轻人一起啊,这心情也是愉悦。”上座的夫人开了口。 瞧那一身的雍容华贵,再加上刚才的一席话,就算初次见,也能知道这就是那位长公主了,今日佳宴的主角。 “侄儿们见过皇姑姑。” 李弘烨瞅了一眼身旁的三位皇弟,四兄弟难得这么齐心,一起站起身,朝着昌平公主行礼。 “皇侄们有心了,快坐。”长公主笑意满脸,贵气却不失优雅。 “婉儿,要不要和你皇兄们一起坐坐,你怕是有些时日没见他们了吧?”长公主朝着一旁的李婉儿开口道。 确实,自从皇兄们有了自己的府邸,她想见他们真是越来越难,出宫本就不容易,以前都是皇兄们带自己出宫,现在母后管的越来越严,想出宫,难! “皇姑姑,婉儿也好久未见皇姑姑了,就想坐在您旁边。”李婉儿嘤嘤一笑,纯美又淡雅,高贵就更不用说,皇家的公主,贵气自是与生俱来。 下座的公子们不少看直了眼,公主的容颜绝对是人间绝色啊,若是娶了公主,不枉此生亦。 “你们就不要肖想了,公主已经许配了人家,就是楚怀王的嫡孙,楚皓泽,听说文韬武略,样样不凡。”一位长相不错的玄衣公子开口道。 “我也听说了,就是上次秋狝时候,皇上亲赐婚,可惜我那次没去,要是去了,你们说,和公主来个一见钟情也说不定。”一位淡蓝色锦衣的公子开口道。 “何文,你就不要酸了,一见钟情?我还偶遇呢,真是不知恬耻。”玄衣公子再次开口道,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一个没落的世子,莫云耸,休要嚣张。”叫何文的公子,指着同桌的玄衣男子,气得满脸通红。 玄衣男子莫云耸冷冷一笑,不再吱声,只是轻轻地啜了一口茶。 “何小侯爷,何必生气,来,喝杯茶顺顺。”旁边的一男子开口打着商量,大家一起用膳,再说这是长公主府,这般嚷嚷,万一让人误解,怕是大伙都跟着遭殃。 有人给了台阶,顺着也就下了。 几人本就声不大,倒也没引起大伙的注意。 也是,贵女们偷偷瞧着这边在座的男宾们。 在座的男宾们也有不少往那边女宾席上瞧的。 醉翁之意是赏花吗?谁都明白,这长公主的心思不是很明显吗?要不这大冷天的,赏什么花啊。 眼瞅着,这两年各官员家的小姐们到了及笄之年,公子们过了加冠年纪,皇上着急,作为皇妹,长公主看在眼里,也放在了心上。 这也是皇家的责任,而且皇侄们年纪也不小了,陆续先给盯着,万一有合适的呢。 “大家都不用干坐着,随意便好,本宫这公主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满院的梅花开得正当好,你们都随处转转。”长公主见众人有些拘谨,便朗声道,很有皇家风范。 听了主家的话,便有人起了身,四位皇子爷也都离了座位。 萧辰轩在他们旁边一桌,见他们离开,自己也站起了身,刚刚进来时,他就瞧见了夕沅,静静地坐着,脸色看起来不错。 前两日没去看她,今日一见,心里却着急难耐,恨不得立马坐到她身旁,哪怕不说话,近身看着也好。 第168章 盈盈又作妖 “哎呀,我的脚。” 萧辰轩正往前走着,被一旁女子的惊叫声,顿住了脚步。 “小姐,你怎么了?”那女子的丫鬟紧忙跑上前,扶着自己小姐。 “好痛,萧世子撞了人就这样置之不理吗?”女子见不远处有人过来,故意呛细着嗓音对着青色锦衫道。 尖锐的声音在寒冷空旷的院落里,回荡。 萧辰轩愣了一下,他刚才走的急了些,但并没有碰撞到人,对于左盈盈的纠缠不休,满眼厌恶,若不是看她是女子,真想上前给她一巴掌。 对上左盈盈满怀深情的眼神,萧辰轩杀人的心都有。 真是冤家路窄! 萧辰轩冷漠地瞅了一眼,今日不屑与她周旋,直接离开。 “左姐姐,那位公子是谁啊,好生无礼!”一位女子走了过来,帮着丫鬟,一起搀扶起崴了脚的左盈盈。 “那是萧世子,萧邑王府的世子爷。”左盈盈的丫鬟芸儿嚷嚷着。 真替自家小姐委屈,这萧世子不光傲慢无礼,更是冷漠呆滞,哪哪都不好,枉费自家小姐一片苦心。 “左姐姐,那就是萧世子啊,真是无礼!”女子满脸鄙视,听闻那是左姐姐喜欢的人。 见萧辰轩冷漠的远去,女子很生气,却也未做耽搁,她和丫鬟一起将左盈盈搀扶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 “左姐姐,怎样?”女子见左盈盈眼眶湿润,欲哭般,也有些揪心,看来定是很疼。 “穆妹妹,今日多谢你,无碍的。”左盈盈似强忍着,嘴里却还是发出了咝呲唏嘘的声音。 “姐姐一定很疼,依月现在就去禀长公主,给你请御医来。”那女子有些不忿,跺着脚,替左盈盈叫不平。 “多谢妹妹了,不过今日才初六,太医院除了当值的医者,怕是都休沐在家,不好请呢。”左盈盈面露难色。 “小姐,亲家二小姐不是神医吗?奴婢刚才瞧她也在这府中。”丫鬟芸儿上前一步,声不大,却足以让三人听得清晰。 “是不是上官夕沅?”穆依月很是傲娇道。 “姐姐只是担心,穆妹妹怕是请不来,她现在可是人人敬着的女神医,名声响当,傲慢的很。”左盈盈低下了头,睫长的眼毛也耷拉下来,一脸苦闷。 “左姐姐是不是很疼啊,别急,我现在就去,你等着啊。”穆依月见她眉宇紧锁,一脸痛色,赶紧站起身来,一路小跑,朝长公主方向奔去。 左盈盈见她跑开,脸上浮过一抹冷笑,这穆太尉的千金,真是单纯。 不过有人替自己跑腿,岂不是乐得开怀。 “臣女给长公主请安!”穆依月还真是尽心,直接跑到长公主面前跪了下来。 长公主李昌平定了定神,瞧着眼前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小丫头,这是谁家的千金? 李昌平瞅了一眼身旁的李婉儿。 “皇姑姑,婉儿瞅着穆太尉的千金这是有事?” 李婉儿认得这穆依月,性子直,平日里横冲直撞惯了,这穆太尉中年得女,对她很是宠爱,也就惯成了这坏脾气,不过心倒是不坏。 “穆小姐可是有事?”李昌平一脸和善,淡笑着。 “回长公主,刚才在院落里,左家姐姐崴了脚,就是想请长公主,能不能让沅神医给瞧瞧?”穆依月低着头说道,刚才只顾着急,此刻跪了下来,瞧着长公主竟有些心慌。 “哦?沅神医?”李昌平倒是偶然听到下人们说这女神医,不过并未见过,也不知是何人。 “婉儿可知是谁?” “回皇姑姑,穆小姐说的应该是上官大人的嫡次女吧。”李婉儿笑着,夕沅有这样的名气,她也跟着开心。 “上官?对,就是她。”穆依月愣了一下,想起来,左丞相府的亲家,就是上官医世家。 “本宫好像是给上官夫人下了帖子,就是不知这上官小姐今日有没有来本宫的府上。”李昌平被穆依月这么一说,竟有些好奇,这沅神医,到底是何模样? “回长公主,臣女听左姐姐的丫鬟说,瞧见了沅神医。”穆依月心直口快地说道。 她不认得夕沅,自己才十三,平日里的宫宴,贵女们的聚会,她也没参加过,年纪相仿的,她只认得婉公主和左姐姐,今日这长公主的赏花宴只是邀请各府贵女,并未限制年龄,母亲便让她出了门,来赴宴。 李昌平瞧着她,沉思了片刻。 “管家,你去院落瞧瞧,请上官小姐过来。”长公主也想看看这些个丫头们,这是什么意思?想借机认识所谓的神医?还是有其他心思? “你们两个跟穆小姐一起,去将左家小姐给搀扶过来,虽入了正月,却还是寒凉,莫在院子里冻着了。”长公主接着对一旁的宫女吩咐道。 穆依月听了长公主这番话,心中更是肯定,这昌平公主真是个好人,心慈人善。 她对着长公主爽朗一笑,便领着两位宫女朝左盈盈那里行去。 呵,这穆太尉的千金,还真是有意思,是个可心的人儿。 李昌平心情不错,李婉儿看在眼里,心里却在想穆依月的话,左盈盈脚崴了,却单单要找夕沅,皇姑姑未见过她,这是? 这左盈盈可是喜欢萧家世子,夕沅的未婚夫婿,宫里知道的人不少,这两人可是情敌,怕是这里面有猫腻,若是两人起了冲突,她该向着谁呢? 不管,先看看再说,实在不行,还得向着自家人才对,毕竟夕沅可是楚皓泽的表妹,自己未来驸马爷的表妹,肯定得向着自家人。 想到楚皓泽,李婉儿不觉喜上心头。 “婉儿可是有喜事?说来给皇姑姑听听。”长公主见李婉儿眉开眼笑,便打趣道。 “啊,皇姑姑说什么?”李婉儿见李昌平盯着自己笑,自己却不知姑姑说了什么? “本宫瞧着,婉儿是,是在想驸马?”李昌平知道她被皇上赐婚给楚怀王的嫡孙,故意说道。 “皇姑姑,”李婉儿一听驸马二字,顿时涨红了脸。 李昌平瞬时就乐了。 夕沅跟着管家进来时,长公主正朗声大笑,李婉儿满脸羞涩。 在她看来,这姑侄二人关系甚好。 “回长公主,上官女御医来了。”管家先开了口,他刚知道跟在身后的小丫头是宫里唯一的女御医。 “臣女上官夕沅见过长公主。”夕沅俯首作揖,声色清丽,又不失温婉。 李昌平闻得声音,才正眼瞧来。 这丫头就是名誉汴京城的女神医?年纪不大,怕是尚未及笄,不过这不卑不亢的,很是淡定。 这小丫头,倒是颇有公主的范。 “管家,给上官女御医赐座。”李昌平一脸笑意。 夕沅觉得这长公主看起来很是慈善,和萧太后颇为相像。 不过她还真是猜错了,这李昌平并不是萧太后所生,是先帝另一位妃子所出,一些过往,……,不过,太后对她不错,她有这公主府,与宫中各位娘娘相处的还可以,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皇姑姑,夕沅现在是沅郡主了,年前父皇亲自下旨册封的。”李婉儿在一旁笑嘻嘻地替夕沅说话。 “被皇兄封为郡主?那本宫真当是该恭喜,上官大人有你这样的千金,真是上官医府之幸事。”李昌平心里颇为震惊,面上却未露异色,依然一脸淡笑。 “夕沅多谢长公主谬赞,也多谢碗公主。”夕沅再次俯身作揖。 “你这丫头,真是客气,怎么还没坐下,快,坐过去。”长公主对夕沅还是有些喜欢,有礼有节,又从容镇静,贵女们难得有这样的神情,倒是大顺朝的福气,就是不知有无定亲,皇侄们该合适? 这长公主还真是不知夕沅早已被赐婚萧辰轩,她前两年和驸马去了南越,住过一段时日,近日才回京,对于汴京城的公子小姐们了解甚少,那左盈盈,前些年,她倒是见过一两次,左贵妃娘家妹妹,左丞相的嫡次女,那丫头应该和眼前的沅郡主年纪相仿。 第169章 第一次反击 夕沅落座,宫女奉了茶,梅花的清香扑鼻而来。 却不知,汴京城早已刮起了院落里栽种梅花树,冬日清饮梅花茶的风。 左盈盈被搀扶着进来,看到夕沅端坐在那儿,心里不住地冷笑,纵使你医术万般厉害,还不是为我左右。 “盈盈给长公主请安。” “你这丫头,脚不利落,就免了吧,管家,赐座。” 李昌平满脸堆笑,任谁都觉得这长公主和善可亲。 “是,盈盈多谢公主。” 左盈盈被搀扶着坐到了夕沅的对面。 “穆家千金也坐吧。” 穆依月进来时,瞧见了除了长公主和婉公主外,下座多了一位着淡色裙裳的女子,模样清丽,这是谁家的小姐? “听穆小姐说,盈盈的脚崴了?沅郡主刚好也在,可需要为你瞧瞧?”李昌平瞧了下座的三位小姐一会儿,还是先开了口。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干坐着,孰是孰非,怎可断言。 “盈盈多谢长公主殿下,那就有劳神医了。”左盈盈看向夕沅,眸子里含着笑,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样子。 夕沅回一淡淡地笑,心里却暗自思量,这左盈盈又在搞花样。 “左姐姐客气了,什么神不神医的,都是百姓谬传,说起来咱们还是亲家,妹妹为姐姐瞧瞧,也是理所应当。”夕沅站了起来,先给长公主行了礼,见她点头,才边说边朝左盈盈走了过去。 “那就有劳夕沅妹妹了。”左盈盈笑着,让人觉得她与夕沅的关系非常好,亲如姐妹。 夕沅走到她跟前,伸手摸了一下,这是扭了一下,根本未伤筋动骨,这左盈盈难道还有后招? “盈盈姐,这是扭到了筋骨,我需要矫正一下,你看,如何是好?”夕沅沉思不过瞬间,便抬起了头,笑着对上左盈盈的眸子。 这淡淡一笑的模样,让左盈盈愣了一下,什么意思?真是伤到了筋骨,可是明明不疼的啊,刚才不过是装的,故意折腾她,让她出丑。 今日这长公主府上来的可都是京中权贵,…… 一会儿走着瞧! “姐姐相信妹妹的医术,你尽管动手好了。”左盈盈一脸赴死杀场的模样,似乎夕沅要对自己如何,都不会有怨言。 动手? 夕沅听了这话,简直无语了,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好了。 “姐姐,疼吗?”夕沅笑了笑,捏了一处,问道。 “疼。”左盈盈眼眶里挂了泪痕,哽咽道。 “这儿呢?”夕沅接着问道。 “疼。” “这儿。” “疼。” …… 夕沅连着问了许多遍,左盈盈也答了许多遍。 只见夕沅猛地一下用力,只听得嘎嘣一下,随着左盈盈“啊”的一声尖叫。 该是骨头复位了吧。 左盈盈窝在衣袖里的手,早已被指甲掐红了掌心。 “姐姐,无碍了,不如起来走走?”夕沅开口道。 左盈盈虽不情愿,却也不好不应,刚才险些被她扭断了骨头,她居然说无碍了? 哼,今日就让你神医的名头落地,看你如何嚣张! “姐姐,起来试试?”夕沅再次开口,依旧一脸淡笑。 “是呀,盈盈快起来走走,本宫瞧着,该是无碍了。”上座的李昌平瞅了一眼,开口道。 刚才被左盈盈杀猪般的惊叫,吓了一跳,她也想看看,这上官夕沅的医术如何? 左盈盈站了起来,满脸通红,有少女的羞涩,又似乎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李昌平。 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姐姐这是不信沅儿的医术?”夕沅笑着看她。 “不是,实在是疼。”左盈盈说着,泪水落了下来。 “长公主,臣女已尽力,不如再传其他太医来瞧瞧?”夕沅退了几步,走到中央,朝上座的那位行礼。 李昌平有些微愣,这是何意? 这郡主医术不精? “管家,去太医院,看看都谁当值,请太医过来。”长公主瞧着左盈盈泪眼朦胧的模样,有些心烦。 “沅郡主回去坐着吧。”李昌平挥手示意,依然是淡淡一笑,看不出对夕沅的任何不喜。 见上座旁边的李婉儿对着她笑了笑,夕沅便退了回去。 她坐了回去,端起了茶盏,静静地喝茶,不再言语。 “京城皆称郡主为女神医,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穆依月站了起来,声不大,却很尖利。 夕沅瞅了她一眼,又看向上座的长公主。 只是那李昌平竟自顾喝茶,似未听到下面的质疑。 “这位应该就是穆太尉的千金,穆依月小姐了。”夕沅未起身,一脸淡笑,清澈的眸子看向对面的女子,没有丝毫闪躲。 李昌平似不经意地瞄了一眼,这丫头还真是淡定。 “神医真是好记性,依月不曾记得与郡主相识,再说你是神医,依月可高攀不起。”穆依月昂着头,话里话外颇为讽刺。 李昌平眉头紧锁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来,继续喝茶。 夕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长公主心思真是沉稳,这般无礼的丫头,她竟没有出言阻止。 “穆小姐谬赞了,夕沅从小熟读医书,对于文字颇为亲切,穆小姐的名字很是好听,也便就记住了。”夕沅笑着说着,依然没有起身的意思。 “神医真是能言善变,不过神医的女子之礼却不怎么样!”穆依月接着挑衅道,说完不忘看向左盈盈。 左盈盈依旧满含泪水,似沉浸在脚骨的疼痛中。 “哦?穆小姐这话是?”夕沅装作听不懂,淡淡一笑,开口问道。 “我站着说了这么多,神医却依然坐着,这是神医的礼仪,还是神医的傲慢?”穆依月打定主意,要为左盈盈出头。 最重要的是,她刚刚过来的时候,听左姐姐说那撞她的萧世子,竟被太后指婚予上官夕沅。 哼,不过是占着为萧太后诊过两次病症,却抢了人家夫婿,她就是看不惯,更为左姐姐鸣不平。 “穆小姐一会儿神医,一会儿郡主,本郡主都有些听蒙了,不知穆小姐到底何意?”夕沅喝了一口茶,笑着看了她一眼,又转向左盈盈。 不管如何,自己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没有给官家小姐行礼的道理。 穆依月微微一愣,总算反应过来,人家是郡主,确实没必要给自己回礼,也就没有所谓的失礼之说。 她赶紧抬头看向长公主,上座那位也正在看她,没了刚刚的和颜悦色,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穆依月吓的打了一个激灵,今日冒失了,若是被母亲知道,非得骂自己不可。 “依月失礼了,请长公主责罚。”她慌忙跪了下来。 李昌平看了她一眼,又转向夕沅,未开口。 夕沅见长公主朝自己笑,心中了然。 “依月妹妹年纪尚小,夕沅怎会与妹妹计较?”夕沅站起身,走过去搀扶起穆依月。 穆依月有些不解,眼前之人清丽又灵秀,清澈的眸子单纯晶亮。刚才她似乎并未为难自己,都是自己出言针对。 穆依月陷入了沉思。 直到管家进来禀,有两位太医到了,她才回过神,长公主让她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第170章 谁下药整事 “微臣给长公主殿下请安!”两位太医见长公主端坐正中,看起来不像是病症的样子,不过还是行了礼。 “免礼,左家二小姐扭了脚,有劳两位太医给瞧瞧。”李昌平面色淡然,却又不失皇家威严。 两位太医相视一愣,却还是依言领命。 “有劳两位太医了。”左盈盈招呼旁边的丫鬟扶她起身,朝两位太医微微俯身。 两位太医倒是没见过左盈盈,不过却瞧见了对面端坐的夕沅。 上官夕沅,他们可认得,这是太医院唯一的女御医,而且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听闻前一段在郊外建的医学院,更是风风火火。 按说这扭了脚,长公主府上应该也有府医,况且沅郡主在,这种小症应该不在话下,这,如今这,这女人的心思真是不好猜,特别是这些小丫头们。 也罢,既然长公主有令,又有何不从。 “左小姐这应该是扭伤了,不过骨头已经正好,可是之前有医者诊过?”一位太医按压脚踝,沉声道。 “之前沅姐姐给捏了几下,不过依然很痛,不敢行走。”左盈盈抿着嘴,眉头紧皱,刚才的按压让她紧张地出了一头冷汗。 “本官已经试过,并未不妥之处,让白太医再给瞧瞧。” 另一位被称白太医的,也上前试了试,亦未异样:“本官也瞧着无碍,怕是左小姐身子弱,还得养些时日才好。” “有劳两位太医了。” 左盈盈站起身来,欲行礼,未等站稳,却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小姐。”一旁的丫鬟芸儿嚷了起来。 “快,先扶到后面厢房去休息,这丫头的身子确实弱了些。”李昌平连连吩咐道,心里却有些不悦,莫名地让人觉得晦气。 穆依月也很着急,连忙跟着过去。 夕沅有些不解,这左盈盈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她试过了那只脚明明就无碍,刚才气不过,故意挫骨让她吃痛,很快又正了过来,且未伤及根本,两位太医也不能看出异常。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夕沅正不解时,宫女进来禀,有位萧公子请沅郡主到院落赏梅花。 李昌平听了,这萧公子,谁? 竟敢这般明目张胆! 李婉儿小声附在皇姑姑耳旁低语,李昌平有些惊喜又似失落地瞅了夕沅一眼。 夕沅脸色微红。 “郡主姐姐快去吧,莫让萧世子等着急了。”李婉儿笑着打岔道。 夕沅瞅了一眼上座的姑侄二人,脸颊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慌忙低下了头。 “沅郡主快去吧。”李昌平笑着说道。 夕沅羞涩,不敢再坐下去,慌忙行礼退了出去。 两位太医也退了出去,毕竟太医院还得留职。 李昌平又挥手清退了宫人,屋内剩了姑侄二人。 “皇姑姑有话说?”李婉儿很是喜欢这个姑姑。 李昌平也很欢喜她,皇兄就生了她这么一个公主,知书达理又聪慧善良。 “这沅郡主医术可好?”李昌平今日没太看明白。 “皇姑姑近两年不在汴京,有些不知,汴京城百姓皆称她为女神医,宫中娘娘们有些难言之症,也被她治好了,就连皇奶奶也被她诊愈了几次,医术想来是不错。”李婉儿笑着,眼神明亮。 那兴致,那神情仿佛在说自己一般。 李昌平瞧在眼里。 这么说,那丫头有些本事。 只是,那左家丫头身子太弱了,不过两位太医也说了嘛,看来官家的千金小姐就是缺乏锻炼,这肩不能抗手不能拎的,虽说不用扛扛抬抬,但也不能太弱了些,着实不招人待见。 “嗯,那医术应该不错,” “刚才萧世子,可是萧邑王的公子?” 没有外人,这李昌平便放下了架子,似话家常。 “那萧世子与沅郡主有婚约,是皇奶奶定下的,父皇亦下了圣旨。”李婉儿如实说道。 李昌平心中一惊,幸好没去皇兄那里乱点鸳鸯谱,到时候怕是平白闹了笑话。 “原来是母后赐婚,那萧世子想来也是出色,婉儿可曾见过?”李昌平不动声色,转移心中的尴尬。 “萧世子模样生得俊俏,只是从小在嵩林寺院习武诵经,为人有些淡漠。” 李婉儿觉得萧辰轩没有皇兄们好,只是她也不明白,缘何皇奶奶没有赐婚自家皇兄,皇家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 李昌平看得出李婉儿为夕沅惋惜,怕是这萧世子配不上她。 夕沅那丫头,那一脸从容的镇定,李昌平打心底欢喜。 也罢,郡主虽不及公主,但若是萧世子敢欺负夕沅,她肯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帮她。 “这位小姐姐,还有多远?”夕沅走了好远,她记得旁边就是梅林,这宫女领着自己要去哪里?这长公主府也太大了些。 “郡主,前面的亭子便是,萧公子说在那里等你。”宫女指了指前面的亭子。 夕沅顺着宫女所指方向瞧去,前面有三四个亭子,不过亭子和普通的府院不同,带了窗桕,这寒冷的天气不能开窗,也就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夕沅心想一会儿见到萧辰轩一定好好骂他一通,在长公主府明目张胆邀请自己,这张脸真是没处躲藏,羞死人了。 “郡主,到了,公子就在这个亭子里。”宫女退了回去,转身离开。 夕沅上了台阶,撩开亭子的珠帘。 一身蓝衣锦衫的男子,正站在窗前,端着茶盏喝茶。 “辰轩。”夕沅轻轻地开口。 男子微微耸了一下肩膀,转过身来。 “煜王爷。”夕沅有些惊讶,二皇子表哥! “沅儿,”男子满眼通红,放下茶盏,快步奔向夕沅,紧紧地搂住了她。 “表哥,表哥。”夕沅被搂的喘不过气来,使劲推搪他。 不推还好,越推李弘煜抱的越紧。 “沅儿,你是我的,不要和萧辰轩成亲,好不好,我的,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李弘煜嘴里不停嘟囔着,有些语无伦次。 夕沅抬头瞅他,那通红的眸子充满了情,欲,让人心生害怕。 他见她盯着自己,便低下了头,欲亲,吻,下去。 夕沅趁他不备,用劲全力朝他身上挥了下去,李弘煜踉跄一下,退了几步,夕沅又往前撵了几步,李弘煜尚未看清,夕沅伸出手在他身上点了两下,李弘煜瞬时便动弹不得。 夕沅瞧了他一眼,未再言语,她转过身,端起茶盏,闻了闻,瞬间便明白了,这是被人下了药。 会是谁?左盈盈? 她此刻应该还躺在厢房里,不对,为什么偏巧不巧的,她不在,却又有人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药不过是普通的迷情药粉,表哥怎么就着了道。 夕沅瞅了一眼李弘煜,李弘煜也在瞅她,不过只是眼睛骨碌,身子却动弹不得。 幸好跟萧全学了这点穴的功夫,不成想,竟第一个用在了二皇子表哥身上。 夕沅拔下头上的簪子,扭动了几下,从簪子的芯里面倒出几根银针,她拿起来,走到李弘煜跟前。 “表哥怕是中毒了,我带了银针,若是表哥同意,便眨几下眼睛,若是不同意,我现在就退出去,找萧全过来,带你回府。”夕沅轻轻地说着,仿佛刚才的尴尬不存在般。 李弘煜连着眨了几下眼睛,夕沅淡淡一笑,朝着穴位下针。 亭子里静了好一会儿。 刚刚取下针,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 “长公主,就是这个亭子,有人私,通,那声音,声音不堪入耳,怕是会脏了长公主府。”一位女子的声音,很伶俐,又有些吞吞吐吐。 夕沅瞅了一眼李弘煜,淡淡一笑。 李弘煜若此时还不明白,还如何在皇室立足,看着夕沅还能淡笑静默,他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瞅了一眼,身后的窗桕。 “郡主怎么在这儿。”宫女撩开珠帘,李昌平一眼便看到了端着茶盏的夕沅。 夕沅只是端着茶盏,却并未喝茶。 “见过长公主。”夕沅站起身,给李昌平行礼。 “你这丫头,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本宫不是让萧世子来找你吗?” 夕沅微愣了一下,莫不是长公主知道什么? 第171章 盈盈的后招 “夕沅一直在亭子里等着,不过尚未见到萧世子。”夕沅淡淡回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昌平身后的宫女。 “长公主,我瞧见有个蓝色影子从这亭子飞了出去。”一位穿着不俗的女子开口道。 “什么影子?这么多人,哪儿来的影子!”李昌平厉声道。 心里更是生气,这是谁在公主府生事? 若是让本宫抓到,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怎么这么多人,弘煜见过皇姑姑。” “萧辰轩见过长公主。” 一道青色锦衣,一席蓝色锦裳,两位翩翩公子一起走了进来。 “嗯,无须多礼。”李昌平说着,打量了萧辰轩一番。 “刚刚听见有人说什么影子,皇姑姑,怎么回事?”李弘煜开口道,英俊的模样,让在场的不少贵女惊呼不已。 不说嫁入皇家,就是能陪伴左右,也就心满意足了呢。 李昌平瞅了一眼皇侄,这一身蓝色锦裳? “刚刚哪家小姐说,看到有身影从亭子飞出,可看清模样?”李昌平说着,瞅了众女一眼。 “回长公主,小女子刚才瞅见,瞅见一身蓝色锦衣的公子,从这儿飞了出去。”一位十三四岁模样的小丫头,开口道,瞅那衣着,便知也是位官家小姐。 “你是哪家小姐?”李昌平淡淡地开口。 “回长公主,小女子是廖大人之女。”那位女子低着头,轻声说道。 “廖大人,嗯,先退一旁吧。”李昌平依然淡淡地说着,没有任何波澜。 “这么多人,谁是蓝色锦裳,二皇弟,本王瞅着,似乎只有你一人啊。”李弘烨不知何时站在了人群里,扬声道。 “皇兄可不能乱说,我和萧世子刚刚走过来,要是被人误会,皇奶奶可是会打死我的。”李弘煜爽朗一笑,瞅了一眼李弘烨,又转向李昌平,并未看夕沅一眼。 “本宫让沅郡主在此等萧世子,你们这么多人却来凑热闹,怎么?羡慕他们被太后赐婚?你们要是有沅郡主的医术,你们也可以。行了,都散了吧,没事都凑什么热闹!”李昌平有些生气,脸色阴沉。 “长公主,可是,可是,”廖家千金支支吾吾,瞅了一眼阴沉的李昌平,却不敢再说下去。 “可是什么,本宫瞅着,你莫不是看上了本宫的侄儿?”李昌平猛地开口道。 夕沅吓了一跳,这长公主怎么乱点鸳鸯谱呢。 “皇姑姑,弘煜可不能娶廖家千金,父皇给弘煜定了亲事,不日便要和突厥公主成亲,这该如何是好?”李弘煜依旧一脸笑意,如沐浴着阳光而更显隽朗。 廖千金被人这般羞辱,哪里还顾得许多,只是低着头,不敢再开口。 “宫女们摆好了佳宴,大家赏过了梅花,便都过去吧。”李昌平心情不悦,说完便转身离开。 廖家千金站着有些不安,今日怕是被利用了,她四下张望,却未见到她希翼的身影。 “廖小姐,这是瞧什么,可是在等左姐姐?”夕沅走上前,笑着开口道。 “啊,”廖家千金被夕沅吓了一跳,慌忙朝后退了一步。 “没,就是四外看看,青莲给沅郡主请安。”廖家千金见夕沅脸上一抹冷笑,连忙道。 “原来,廖小姐叫青莲啊,名字真好。”夕沅笑了笑,往亭子外行去。 “文人骚客皆爱莲,不知是何故,本郡主觉得,该是那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夕沅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笑意满脸。 萧辰轩和李弘煜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廖青莲哪里听不出她的讽刺,她羞的满脸通红,此刻恨不能有个地缝,钻了进去。 “煜王爷,萧世子你们怎么还不走啊,廖小姐娇羞,哎,咋这么不识趣呢。”夕沅瞧着他俩,悻悻地说道。 萧辰轩愣了一下,暗自无奈,这是生气了,还是? “沅儿,等等我。”他快走两步,撵上夕沅。 李弘煜不敢上前,此刻他清醒了许多,刚才那尴尬的一幕,如同花影,不断地闪过脑海。 哪怕做梦,他都希望把夕沅揽在怀中,可是今日,这番,怕是她恼了自己,该如何是好? “表哥,你不走?”夕沅瞧萧辰轩跟了上来,回身瞅了一眼,见李弘煜磨磨蹭蹭,催促道。 “……” 李弘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萧辰轩左侧,他本想走在右侧离夕沅近一些,却又有些惶恐。 这大顺朝的二皇子,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夕沅往一旁瞧了瞧,李弘煜瞬时,红了满脸。 她好像没说什么啊,怎么还矫情上了。 萧辰轩夹在两人中间,不动声色。 今日之事,确有蹊跷。 “表哥,近日可有进宫?”夕沅开口道。 “前日进宫,看望太后,她还念叨你呢。”李弘煜不知夕沅到底想问什么,似心不在焉。 “啊,左贵妃娘娘可好?”夕沅接着道。 萧辰轩瞅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李弘煜。 李弘煜心中诧异。 “母妃还好,娴静雅致。” 夕沅冷冷一笑,还真是,闲。 闲还好,若是没了雅致,只剩心狠手辣,那就不能怪她了。 卿欲杀人,吾岂能任人宰杀! 李弘煜见夕沅冷笑,晶亮的眸子似压着恨意,这样的她,不曾见过。 “沅郡主,左家小姐一直昏迷不醒,长公主请你再去看看。”管家一路小跑,终于瞧见了夕沅。 心里纵然不忿,却也不敢显露。 夕沅见管家一路生风,脸上却淡然无恙,越是这样,越让人生疑。 看来这左家小姐真是能折腾,怕是长公主府的下人们对她定是不喜。 “有劳管家了,夕沅这就去。”夕沅淡淡一笑,让管家在前面带路。 萧辰轩有些不放心,非要跟着。 夕沅知道,他是担心左盈盈耍花样。 李弘煜见萧辰轩要去,默不作声,只管同去。 管家瞅了二人一眼,不敢吱声,人家一个王爷,一个当红的世子爷,不好得罪。 这人还真是精明,早已探听到了萧辰轩的身份,也是,不精明之人,如何能做得了长公主府的管家。 “郡主,长公主让老奴告诉您一声,刚才府医瞧了,这左家小姐怕是中毒了。”管家在一旁,轻声道。 夕沅心咯噔一下,莫不是左盈盈的后招? 可是谁给她下毒呢,还是她自己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她瞅了一眼萧辰轩。 此刻萧辰轩正冷着脸,满脸杀气。 李弘煜觉得今日格外的冷,这萧世子身上更是寒气逼人。 第172章 直接送回府 “长公主,沅郡主来了。”管家一进屋便紧忙禀道。 李昌平正焦头烂额,这左盈盈真是让人不喜,若真是在她这长公主府上中了毒,可好歹是丞相府的千金,还是宫中左贵妃的妹妹,虽说不用怕他们,可总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夕沅来了,你瞧瞧。”李昌平上前拉着夕沅的手,声音有些轻。 夕沅有些狐疑,这转变? “是,长公主。” 夕沅边说边走向榻前,看了看躺着的左盈盈。 此刻的她脸色苍白,嘴唇发乌,莫不是真中毒了? 夕沅伸出手,搭了她的脉搏,有些紊乱,倒是看不出中了何毒。 掀开了锦被,看了看左盈盈的脚踝,此刻又肿又大,紫黑一片,沉默了一会儿,呵,为了嫁祸自己,还真是狠心呢。 “如何?”长公主见夕沅站起身,开口道。 夕沅听出了长公主的紧张,不过看她不像是知情。 “回长公主,左姐姐身体无碍,不过是脚踝扭了一下,昏了过去,不如就派人送回府上吧。”夕沅淡淡一笑,瞅了一眼穆依月还有左盈盈的丫鬟芸儿。 “也罢,看来是盈盈身子太弱,回府修养也好。”李昌平听了夕沅的话,一颗紧张的心也落了地,虚惊一场。 “长公主,左姐姐唇色发青,真的不是中毒?”穆依月有些担心,她虽心直口快,却并非歹毒之人,心到底还是良善。 丫鬟芸儿却一直默不作声,小姐昨夜告诉过她,她中毒之后,只要那沅郡主看过之后,她便不要再吱声,任由长公主安排便好。 “穆小姐没听到沅郡主说的吗,不是什么中毒,不过是盈盈身子弱罢了,既然如此,便送回丞相府吧。”李昌平淡淡的口气,却不容质疑。 “管家,安排人送左小姐回去,另外将库房那支百年老参给丞相府送去。”李昌平不愿再生事端,朝着管家开口道。 李弘煜和萧辰轩就站在不远处,虽未看清,却也知不便多说。 管家很快安排了马车,送了左家主仆回去,院落人不少,李昌平也未遮遮掩掩,左盈盈就这样被抬上了马车,芸儿不多言语,紧跟后面。 这丫头有些奇怪,竟这般镇静。 夕沅瞅了她一眼,真是让人生疑。 穆依月也退了出去。 外面众人在用膳,却都不敢多言,只想着快些结束,早些回府。 “弘煜,你说说,今日怎么回事?”李昌平平复了心情,瞥见他那身蓝色锦衣,开口道。 “回皇姑姑,今日有宫女传话,说是沅郡主找本王有事,在亭子里等,我便去了,后来见到沅郡主,尚未开口说话,便听到了外面的异样,之后便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李弘煜未说自己中迷药之事,他武功不弱,说多了怕是也未有人信吧。 萧辰轩瞅了他一眼,脸色依然清冷。 “可是本宫明明听见,宫女说萧世子约了夕沅去院落赏梅花。”李昌平好多年不曾经历这般尔虞我诈,今日竟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搬弄是非,真当她这个公主是吃素的吗? “回长公主,不曾有人给辰轩传话。”萧辰轩淡淡地说着,眼睛却一直瞅着夕沅。 夕沅有些心虚,这般瞅自己作甚,又不是自己的问题,明明是有人故意害她好吧。 “来人,去把那宫女抓来。”李昌平微怒。 侍卫赶紧进来,一听宫女,有些不明白。 “就是传话让郡主在院落等萧世子那个宫女。”李昌平压低了口气,却依然很怒气难消。 侍卫飞身出去。 几人倒也不惊讶,这般身手的侍卫,他们都有,暗卫更多。 夕沅瞠目,这家家都如此? 这功夫,怕是从小习武而就。 上官府可没有,看来得让萧全多给自己培养几个跟班才行,她还没大展拳脚,就没有小命,人家穿越都是御女强权在握,她怎么也得生儿育女才好吧。 想什么呢,怎么又想多了,这还没成亲呢,思想又污了。 萧辰轩一直在瞅夕沅,这丫头此刻脸上竟抹过一丝绯红。 莫不是毒没清干净? 萧辰轩又开始紧张起来。 他瞅着刚刚出去的侍卫,沉思着。 以后沅儿身边还得多放几个人才好。 算了,还是自己跟着好了。 “奴婢青儿见过长公主。”宫女进来跪在地上。 “青儿,你瞧瞧,这两位公子,你可认得?”李昌平一见是跟了十多年的青儿,心思沉了沉,稳了一下情绪,开口道。 “回长公主,奴婢不认得。”青儿隐约觉得不对,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多,她抬头瞅了一眼,不想夕沅竟笑着看她。 青儿紧张起来,却也理不清头绪,今日之是见过这沅郡主一面,帮她传话,有人找? 天啊,莫不是有问题? 毕竟在长公主呆了多年,这青儿还算机灵,此刻就算猜不到什么,也明白,自己怕是惹主子。 “今日不是说萧世子在院落等郡主一起赏梅花?”李婉儿插话道。 李婉儿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言,,此刻倒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是有人故意将皇兄和夕沅凑到一起,夕沅本就是与萧世子有婚约之人,就算二皇兄有些娶她,怕是父皇也不能同意,皇家的面子丢不起啊。 毁了婚约,对萧世子没有影响,只是谁会是得利者? 左盈盈! 可是,她中毒了,怎么回事呢? 任由李婉儿再聪明,也想不到,这左盈盈会自演自画。 “回公主,确实是萧世子约了郡主。”青儿心中虽有疑惑,却还是如实道。 “那你可知,身后的公子是谁?”李婉儿有些不耐,却忍着未发火。 青儿瞅了两位公子,摇了摇头。 “回公主,奴婢不知。” “你这是愚蠢,不知怎么传话?”李婉儿此刻恨不能踹她几脚,以解她心头怒火。 青儿不敢言语,却也猜了个明白,这两位公子,肯定有一人是萧世子。 只是那俊朗的白衣公子,会是谁?为何冒充萧世子?莫不是喜欢郡主。 青儿不解,不过这沅郡主看起来确实清丽佳人,怕是这汴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 “若是让你再认,你可能认出那位公子?”李昌平冷冷一笑,开口道。 青儿心里打了寒颤,长公主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能,”青儿声音有些颤抖。 “带她下去,去院落转转,看看那人还在不在。”李昌平朝最近的侍卫吩咐道。 侍卫带了青儿出去,李昌平让人送了茶点进来,生气是真的,不过却不能饿了肚子,好歹也得垫垫脏腑。 夕沅倒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过去,坐了下来,拿起一块糕点,填了肚子,她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李昌平被她大口吃糕点给逗乐了,这丫头还真是有趣,毫无拘谨。 李弘煜也吃了好几块糕点,不过,王爷到底是有身份之人,细嚼慢咽,很是斯文。 当然萧辰轩也一样。 两位公主也很端庄,虽然辈分不同,优雅却出奇的一致。 夕沅暗暗觉得,这人长得俊俏也就罢了,怎么吃相也如此好看,哎,不公平。 青儿在院落寻了一圈,也未看到那位公子。 回来禀时,长公主真是发了火,责罚一年的月银。 不过没有丈责,夕沅觉得长公主算是仁慈,当然她也不想迁怒无辜。 她早已料到,所寻无果,那左盈盈看似无害,却也不可能留下把柄。 李昌平看了好几眼李弘煜,却欲言又止。 夕沅很是淡定,给二皇子表哥传话的宫女,怕是表哥都不记得长什么模样,敢陷害皇子爷,以他的性格,怕是不会息事宁人。 长公主无心佳宴,有人陆续进来告辞,好好的一场赏花宴,也就落了尾声。 第173章 长公主生气 “沅儿,一会一起走,正好顺路。”李弘煜瞅了一眼萧辰轩,开口道。 “好。”萧辰轩回着。 夕沅有些无语,怎么就好了,再说尚未成亲,他积极个什么劲啊。 “夕沅感谢长公主款待,天色渐晚,便先告辞了。”夕沅转向李昌平,微微俯身道。 “回去吧,今日能认识沅儿,本宫很高兴,你和婉儿年纪相仿,没事就来我这府上坐坐,有你们这些年轻人在,心情亦好了许多。”李昌平淡淡一笑,看向夕沅的眸子,全是柔暖。 李弘煜看在眼里,皇姑姑看来也是喜欢沅儿的,若是以后,皇姑姑定会支持。 其他三位王爷进来时,李弘煜刚要迈出门槛。 “二皇弟,这是要走?”李弘烨进来和长公主告辞,正巧碰上。 “嗯,弘煜告辞。”李弘煜没有寒暄,瞅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位皇弟。 “沅儿也要走?”李弘烨看了他身后的夕沅,又瞅了一眼萧辰轩。 不过却没和萧辰轩打招呼。 “回烨王爷,夕沅正要回府。”夕沅轻语,回礼。 李弘烨对于她这般淡漠早已司空见惯,见惯不怪。 “王妃有了身孕,不知明日可否有空去帮她瞧瞧?”李弘烨沉稳的嗓音,让人觉得一直都这么憨厚耿直。 至于事实是否如此,这是后话。 “好,明日便去。”夕沅微微一愣,还是答应了下来。 还真快,这才成亲多久? 其他三位王爷各有心思,却都未开口。 “这两日沅儿身体不适,不知烨王爷可否邀辰轩一起。”萧辰轩淡淡地开口,语气却很冷,似在说一件很肯定的事。 “本王的府上,萧世子还没去过吧,也好,便一起吧。”李弘烨爽朗一笑,看起来很诚心。 “大哥偏心,婉儿也没去过,正好明日也去探望皇嫂。”李婉儿不知何时站在了夕沅身后,开口道。 “皇妹说来,烨王府的大门随时为皇妹敞开。”李弘烨宠溺道。 只是眼睛却瞄了夕沅好几眼。 萧辰轩看在眼里,面上冷若冰霜,心里却早澎湃不已,赶快娶沅儿进府,免得夜长梦多。 另三位皇子爷,也不甘落后,既然皇妹都要去大哥府上,他们三位去瞧瞧,也无可厚非。 李弘烨心中淤堵,本来只想邀请夕沅一人,现在好,一下子变成了一群人,白白失了和夕沅独处的机会,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沅儿,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府。”萧辰轩看着夕沅,眸色温柔,连语气也放低了许多。 再次给长公主拜别,萧辰轩拉起夕沅的手,朝门外走去。 夕沅微愣一下,这么多人,这手?她想缩回去,无奈,被辰轩握的有些紧,只得任由其握着,一起离开。 李弘煜不再犹豫,紧跟其后。 李弘烨瞅着三人,呵,有意思,原来二弟也喜欢,这么久才发现,真是一件趣事。 不过,沅儿是谁的,还不好说,正如这皇位。 也许,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四王爷李弘辕淡淡笑着,却一直不语,似乎屋内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可惜,他心里早已惊涛骇浪。 “皇姑姑,弘辕回去了,改日皇姑姑有空,到弘辕的府上坐坐。”李弘辕还是一副浪荡不羁的笑模样。 “你呀,再过两年是不是也该娶王妃了,怎么还像长不大的孩子。”李昌平宠溺一笑拍了拍他的后背。 李弘辕听了也不多说,还是那副模样。 李昌平倒也欢喜他这模样,与世无争,笑意生活,只是皇家真的能洒脱过一生吗? 怕是不能。 “皇姑姑,弘翰也回府了,改日皇姑姑也到我府上做客。” 李弘翰性格外向,若说其他三位皇子让人看不透心思,他绝对是表里如一之人,喜欢习武,有一说一,话不多,却句句在理。 “好,弘烨,你们三个就回去吧,等改日,皇姑姑一定去你们府上坐坐。”李昌平笑着道。 对于这几位皇侄,她都喜欢,不分伯仲。 至于以后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的日子谁又说得准呢。 几位王爷走了,李婉儿留了下来,她好不容易逮着出宫的机会,自然不会早早回去,正好留下陪皇姑姑,还能随时出门逛街,多好。 “婉儿,你说,那左盈盈到底中没中毒?” 所有的人都走了,偌大的长公主府没了喧闹,长公主的心也沉静了下来。 “皇姑姑,婉儿不知,看气色怕是中毒了,不过沅郡主是神医,她说没中毒,应就是没中毒。”李婉儿眉目平平,如实道。 “看来婉儿和那夕沅关系不错。”李昌平笑着打趣道。 “嗯,侄女觉得一个医术如此厉害之人,值得交往。”李婉儿眼里闪着光芒,说到夕沅,她心里满是赞赏。 李昌平其实看见夕沅掀起锦被,那左盈盈的脚踝明显肿胀发青,嘴唇发乌,定是中了毒,只是沅郡主为何会说无碍? 真是让人猜不透心思。 “皇姑姑,你喜欢那左家二小姐?”李婉儿莫名地说了这么一句。 “喔?婉儿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那左盈盈用了下作手段,在宫中说萧世子欲毁她清白,非要嫁给萧世子做平夫人。”李婉儿边说边瞅李昌平的神色。 “还是这等事?可是在母后赐婚之前?” “不是,是皇奶奶赐婚之后。” 李昌平听了,瞬间心情便不好起来,今日那丫头让她很是失望,本就不怎么欢喜她,竟还有这样的过往,往日还打算找皇兄说说,赐给某个皇侄做王妃,这倒好,这样的人品,不要也罢,有辱皇室清誉。 转念有想,左盈盈八成真是中毒了,今日?李昌平陷入了沉思。 今日之事怕是诸多蹊跷,都与她脱不了关系,这事儿,她得好好捋捋清楚,这宫里沉寂久了,看来那小丫头竟把主意打到她公主府了。 呵,真当皇家的皇姑姑好欺负呢! 若是让她查到,就算有个贵妃的姐姐又如何! 长公主也不是她们随便就能惹的。 李昌平悠悠地端起茶盏,眼神飘忽着,心思却飞出了好远。 若是细看,端着茶盏的手,微微的青筋爆出,这回真是生气了! …… 第174章 厚颜请夕沅 “贾秀风,快,先抱小姐进屋。”芸儿知道有人跟在马车后面,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更知道这贾管家的儿子与小姐关系不一般。 “怎么回事,盈盈怎么了?”左丞相夫人刚刚回府,今日约了其他官家几个要好的夫人喝茶,刚进院子,便瞧见了这一幕。 芸儿心咯噔一下,这该如何是好,小姐说不能告诉老爷夫人的啊。 “回夫人,今日在长公主府上,小姐颇得长公主赏识,喝多点酒,有些乏力。”她想了一会儿,终于编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秀风,还不快些抱进去,这么堵在门口,成何体统。”左丞相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此刻,左盈盈正被下人抱在怀里。 这还了得,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出去,盈盈的清白岂不毁了,以后这汴京城里的高门大户,谁还敢娶她进门。 殊不知,她这宝贝千金,早已身许了那贾秀风,若是有一日被捅了出来,怕是要气疯了呢。 “解药!”贾秀风刚将左盈盈放在榻上,便冲丫鬟芸儿嚷嚷。 “小点声,小姐说三日后再给她服解药。”芸儿虽然担心,却也不得不按自家小姐的要求来。 “确定?三日没有危险?”贾秀风面露不悦。 “这,这,小姐说三日之后,奴婢听小姐的。”芸儿声不大,却又不敢擅自做主。 贾秀风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退了出去。 芸儿对左盈盈倒是忠心,小姐虽然对她又打又骂,她却不敢得罪小姐,卖身契在小姐手里,有时候恨的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忤逆犯上。 下人就是下人,反不得,只能任其责骂屈打。 左盈盈虽然昏迷着,芸儿也不敢放肆,尽心尽力地为自家小姐擦拭身子。 晨起,左丞相夫人见盈盈未来请安,便过来瞧瞧。 这才瞧见脸色乌青的闺女躺在榻上。 “芸儿,过来!”左丞相夫人横眉冷怒,厉声道。 ‘啪’的一声,芸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说,怎么回事?”左丞相夫人手有些发抖,声音却不乏狠戾。 “回夫人,小姐,小姐喝多了酒。”芸儿不敢违背小姐的意思。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怎么回事?”左丞相夫人眸色通红,手背青筋爆出。 芸儿吓得哆嗦,夫人生气了,怎么办,怎么办? “管家,拉出去,杖毙!”左丞相夫人厉色道。 “夫人,饶命,小姐中毒了。”芸儿想起小姐的吩咐,依言说道。 “中毒了?你这丫头作死是不是,中毒了怎么不叫府医?”左丞相夫人挥手又给她一巴掌,这次似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气。 芸儿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唇角渗出了血渍。 “夫人,小姐说,需要找沅神医才能解毒!”芸儿按着小姐之前的吩咐,急急地说道。 “上官夕沅?”左丞相夫人有些不解。 沉思了片刻。 “管家,去,让秀风去上官医府,请夕沅过来。”左丞相夫人虽闹不明闺女的意思,却还是安排人去请夕沅。 贾秀风不知左盈盈的想法,却知道那上官夕沅与她不对付,女人的心思不好猜,但是论狠毒,这女人敢对自己下手,真是够狠。 耽误不得,贾秀风赶紧去了上官医府,不过,很不凑巧,他后脚到,夕沅前脚刚走,擦肩而过。 “容禀一声,我是左丞相府上的,我家小姐病了,想请沅郡主到府上给瞧瞧。”贾秀风倒是客气,至少外表看起来彬彬有礼。 “实在对不住,二小姐刚刚出去。”小厮如实道。 “啊,我家小姐中了毒,怕是等不及了,小哥能否告知郡主去了哪里?”贾秀风不知昨日长公主府后来发生的事情,故不知夕沅去了烨王爷府上。 “这,小的真不知,我去问问。”小厮确实不知二小姐去向,只得转身回去问大少爷。 正好上官钥华欲出府,去太医院当值,每年的元节假,他都会当值一日,早已习惯。 “见过上官御医。”贾秀风一眼便瞧见了上官钥华,赶忙打招呼。 “你是?”上官钥华并未见过此人。 “小的是左丞相府的,我家二小姐病了,像是中毒,想请郡主过府给看看。”贾秀风低着头,言语诚恳,没有丝毫做作。 上官钥华一听是左家之人,莫名地反感,内心早已先入为主。 “沅郡主出门了,太医院今日有几位太医当值,不如随我去太医院?”上官钥华面上和善,心里却早已厌烦。 “沅郡主医术高超,我家夫人特地说了要请郡主,太医们的医术,怕是……”贾秀风边说边偷偷瞄了一眼上官钥华的神情。 上官钥华:这左家真是狗皮膏药,就算大妹妹嫁了过去,我家沅儿也不是你家的府医,岂能随叫随到。 “沅郡主去了烨王爷府上,怕是一时半刻不能回府,不如你回去禀了夫人,看如何是好?”上官钥华不愿再与他啰嗦,虽对那左盈盈不喜,但一听中毒,只好如实说了夕沅的去处,至于丞相府要如何做,让他们直接上烨王府去寻好了。 贾秀风脚程很快,赶快回府禀了左丞相夫人,芸儿面上着急,心里却有底,毕竟小姐给了她解药,只要三天后喂下去就好了,至于夫人怎么折腾,小姐没说让管,她只管看着就好了,总之小姐安排的事,她已经照做了,该说的话,她也说了。 “去,拿老爷的帖子,去烨王府请人。”左丞相夫人心里着急,毕竟这是中毒,马虎不得。 刚才她也让府医瞧了,硬是没瞧出中了何毒? 平日里一个纹银不少,关键时刻都是废物。 都是一群饭桶,蠢才! 左丞相夫人骂骂咧咧,越想越生气。 老爷一早便去了皇宫,此刻不在府上,闺女的命重要,所以她便擅自做了主。 贾秀风也算尽心,快马加鞭,奔至烨王府。 依照丞相夫人的意思,递了丞相府的拜帖。 “你说谁?左丞相?”李弘烨满脸诧异。 刚刚招呼几位皇弟,夕沅和萧辰轩坐下。 在座的几位微微一愣,左丞相跟烨王爷何时竟这般近了? “回王爷,人在外面,说是府上二小姐病了,想请沅郡主过去瞧瞧!”侍卫将贾秀风的话一字不落地传着。 “有意思,府上的人病了,不找郎中,或者丞相该去太医院问问,总会有人,沅郡主又不是他府上的,岂能随便使唤!”李弘烨有些不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似乎刻薄了些。 萧忆晴看着他,淡淡一笑,心里却冷笑不已,成亲数月,早已摸清了他脾气秉性,看着表面老实巴交的人,心思却是狠毒的。 只是如今有了身孕,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爷,既然郡主来了,不如先让她为臣妾把把脉。”萧忆晴淡淡一笑,温雅知礼。 李弘烨对她还算满意,起码面子上过得去。 “那就有劳沅儿了。”李弘烨看向夕沅,满眼温情。 这李弘烨越发让人讨厌。 夕沅心里不悦,面上却不显。 “烨王爷客气,这是医者本份。”夕沅站起身,客气回礼道。 “烨王妃,请。” 夕沅走上前,示意萧忆晴将手放在桌案上。 对于这一声烨王妃,萧忆晴没有欢喜,也没有不悦,知道李弘烨的心思,却刻意喊了王妃,这般四两拨千斤,看来夕沅很是聪明。 既有对王妃的尊重,又对李弘烨作了提醒。 “沅儿,如何?” 李弘烨装作不知,见夕沅把好了脉,问道。 他即不喊夕沅,也不喊沅郡主,更不喊上官女御医,偏偏肉麻的喊了沅儿。 萧辰轩面色冰冷,却并未开口,也是,眼下未成亲,他便没有立场。 李弘煜脸上淡笑,心里却恨的痒痒,大皇兄越来越嚣张,以后怕是不会把皇弟们放在眼里了。 “烨王爷,王妃体质不错,胎儿很好。”夕沅淡淡一笑,回了话,坐了回去。 至于去不去左丞相府,她可不着急,此刻烨王爷没发话,她岂有动身的道理,天塌下来,总有个高的顶着,呵,既然有人想作妖,那便先等着吧。 第175章 此毒是中毒 贾秀风一直在烨王府门外站着,心里却有些愤恨。 这就是权势,欺凌软弱,有朝一日,他一定要站在高位,他恨恨地想着,却又不得不接受眼前的实境。 “王爷,那人还在外面等着呢。”侍卫不多会儿,又进来禀了一声。 “王爷,看来那左家千金病得严重。”萧忆晴打破这寂静。 “沅儿,你说如何是好?”李弘烨笑着看向夕沅,一脸真诚。 “今日应王爷之邀,烨王爷说该怎么办,夕沅听着便是。”夕沅笑着回着,眸子里亦如往清澈。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好再说什么,若是左家千金病了,丞相不能全心为朝廷效劳,也是一种损失,走吧,咱们去瞧瞧。”李弘烨站了起来,欲伸手拉夕沅。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这般不管不顾? 夕沅佯装没看见,起身朝萧辰轩走去。 “辰轩,不如一起去左丞相府坐坐,万一左姐姐真是中毒了,你也好帮我搭把手。”夕沅眼神灼灼,充满殷切。 “好。”萧辰轩淡淡地说着,手却伸了出来,拽着夕沅朝门外行去。 李弘烨有些恼怒,却在三位皇弟面前忍了下来。 终有一日,一切都是本王的。 “臣妾有身孕,不便奔波,先回房歇着了,三位皇弟,招呼不周,望见谅。”萧忆晴站了起来,微微欠了欠身子。 “嫂嫂有身孕,快回房歇着,我们兄弟都是自家人,无碍的。”李弘辕满脸笑意。 那般放荡不羁,众人早已习惯。 “既然大哥有事,我们便回府了。”李弘煜笑了笑,倒也淡定。 “大哥二哥,你们有事,我和三哥去街上逛逛,好久没去腾阁楼了,想起那儿的菜,有些想念呢。”李弘辕也没打算凑热闹。 李弘翰想了想,也是,左右不过一个丞相府,四位王爷一起去拜访,呵,估计再把左丞相给吓出个好歹来。 “好,沅儿,咱们走吧。”李弘烨依然自来熟,轻轻唤着夕沅。 夕沅不想与他计较,随他,谁叫人家是王爷,皇上的亲儿子,皇家的人,惹不起,以后躲着。 李弘翰和李弘辕去了腾阁楼吃酒,李弘煜说是回了府,不过出了门,就不知所踪。 李弘烨派了马车,本想准备两辆,后一寻思,还是一架马车好,正好三人同乘,虽然他很想让萧辰轩骑马,算了,先忍一忍。 夕沅上了马车,感慨了好一番。 这皇家之人,确实不同,连马车也这般富丽堂皇,瞧瞧这狐狸毛的垫子,平日里大一些的世家才有条件做那么个大氅,这倒好,人家烨王爷直接拿来当垫子。 哎,土豪的世界!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呢。 萧辰轩见夕沅将手放在狐狸毛垫上摩挲了一遍又一遍,心沉了沉。 “沅儿,喜欢?”他淡淡地开口。 “啊,这毛不错,很白。”夕沅淡淡一笑,她可不想让萧辰轩知道,她有一点点财迷。 “沅儿喜欢,明日本王让管家给你送几个过去。”李弘烨淡笑着,一脸憨厚实诚。 分明就是笑面虎一个。 皇家的皇儿,又有几个实心的? 萧辰轩心里又冷了冷。 “这垫子正好配王爷的身份,夕沅可不敢要。”夕沅笑了笑,坐直了身子。 “王爷请用茶,辰轩喝茶。”夕沅瞅了一眼跟前的茶桌,端起了茶壶,给两位大爷倒了茶。 顺便也给自己倒了一茶盏,有些烫,她打算过一会儿再端起来。 还真不是她勤快,着实是气氛尴尬。 “茶不错。”李弘烨笑着,眼神依然炙热。 夕沅微愣,怎么就茶不错了? 她不过是借花献佛,过了一下手而已。 萧辰轩默不作声,端起茶盏吹了吹,递给夕沅。 夕沅呆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今日的萧辰轩似乎有些小家子气。 “烨王爷府上的茶,确实不错,这是上好的龙前井吧。”夕沅嘻嘻一笑,梨涡浅浅。 李弘烨心微微一颤,那洋溢在脸上的纯和真,皇家的儿孙们没有。 这样的沅儿,值得他动心。 萧辰轩依然面上冷漠,内心却挣扎不已,沅儿美好,他一直都知道,李弘烨,他没放在心上,不过他不傻也不呆,几位皇子爷对沅儿都欢喜,他清楚也明白。 只不过,他更知道沅儿一直想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他一直都懂,也想给她这样的人生。 这一路上,夕沅左右别扭,偷偷地拉开帘子朝外看。 李弘烨依旧含情脉脉瞅她。 萧辰轩面上冷漠,不看不说,尽管心里不悦。 马车终于到了左丞相府,夕沅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从来没有如此渴望到达一个地方。 不过左丞相府门映入眼帘时,夕沅依然瞧着不顺眼。 没办法,这是杠上了。 左丞相夫人一见李弘烨还有萧辰轩,惊了一下,不过着急盈盈的毒,故未多寒暄,只是简单地行了礼。 李弘烨很有礼节,外人看来,这大皇子一直都彬之有礼,温润谦和。 萧辰轩一脸冷漠,不多说话。 左丞相夫人一直对他不喜,真是不明白,那逆女怎么会喜欢这块木头,冷漠寡言,不知礼节。 左丞相尚未从宫中归来。 生气归生气,这三位却都不可怠慢。 左丞相夫人还是笑着领三人去了左盈盈的院内。 夕沅上前探了探脉,眉头紧锁。 萧辰轩就站在夕沅旁边。 李弘烨瞧着夕沅的表情,莫不是真中毒了? “夕沅,如何了?”左丞相夫人故意拉近乎,毕竟自家儿媳妇可是上官府的嫡小姐。 “沅郡主,怎样?”李弘烨故意咳了一声,开口道。 “臣妇刚才失言了,沅郡主,盈盈如何?”左丞相夫人再次开口道。 倒是看得出着急,毕竟当娘的,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如何能不心疼? “夫人莫急,盈姐姐,确实是中毒了,前几日我也中了毒,正好和我中的毒一样。”夕沅瞅了一眼萧辰轩,又转向左丞相夫人,淡淡开口。 “那就好,这么说盈盈有救。”左丞相夫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夕沅却叹了一口气。 “不过什么?可是有难处?”左丞相夫人急急地问道。 “确实不太容易,前几日,我躺在府上,正巧突厥王子兄妹来探望,阿萨兰公主见我病着,瞧着像是中毒,便给了一包药粉,这不这两日才能出门走动。”夕沅缓了一口气,慢慢道来。 “有解药就好,我这就派人去驿站求那公主。”左丞相夫人站起身,恨不能马上出门。 “夫人,不可。”一道女声急急传来,清灵却又有些空洞。 夕沅瞅了一眼,这丫头她见过,昨日在长公主府上,紧跟着左盈盈的丫鬟。 “你这丫头,懂什么,起开。”左丞相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若不是有旁人在,她一定会揣上一脚,让她知道谁才是主子。 不知死活的东西。 “夫人,老爷尚未回府,不如等老爷回府再上门去请?”芸儿眼珠子转了转,终于想出了一个不落夫人面子,又能拖延的借口。 左丞相夫人愣了好一会儿,刚才确实着急了,当着外人的面,失了礼数。 “既然令千金无碍,本王和沅郡主,萧世子便回去了。”李弘烨适时开口道。 “多谢烨王爷挂念,多谢沅郡主,萧世子。”左丞相夫人静了静,回礼道。 夕沅笑了笑,朝萧辰轩看了一眼,微微朝左丞相夫人欠了一下身子,转身离开。 “天色还早,难得今日有空,本王做东,请两位赏光用个膳。”三人出了丞相府门,李弘烨笑着开口道。 “好啊,多谢烨王爷。”夕沅笑着应下,伸手拽了一下萧辰轩的衣袖。 李弘烨装作没看见,无所谓,拉衣袖算什么,早晚,人,他都会抢过来。 萧辰轩点了点头。 “咱们不去腾阁楼了,不如去翠香楼,那儿的味道也是一绝。”李弘烨有自己的思量,他可不想碰见那两位皇弟。 本来多个萧辰轩就很碍眼。 三人上了马车,朝翠香楼行去。 “沅儿,刚才听你那意思,前几日,你是中毒了?”李弘烨有些生气,谁这么大胆,敢给郡主下毒。 “嗯,中了毒,被丢在驿站的柴房里,不过无碍,辰轩将我救了出来,恰巧第二日一早,阿萨兰公主送来了解药。”夕沅淡淡地说着,脸色有些绯红的瞅了李弘烨一眼。 李弘烨心咯噔一下,感觉心跳快了许多。 “中了毒,正巧那公主又送了解药。”李弘烨沉了一下眸子,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夕沅,顺便扫了一眼萧辰轩。 第176章 殷勤的烨王 萧辰轩雷打不动,静坐不语,面色依然冷漠。 “是啊,好生奇怪,盈姐姐也中了一样的毒。”夕沅叹了一声长气,盯着李弘烨看了好一会儿,故作不经意的又转向旁处。 萧辰轩淡淡地瞅了一眼,正好对上她的眸子。 那眼眸里似乎含了笑,浅浅地,带着丝丝冷。 沅儿,这是故意的? “瞧,那儿就是翠香楼啊。” 三人刚下马车,夕沅便开口道。 李弘烨微微一愣,沅儿没来过? 萧辰轩面上冷漠,心里却有了计较,以后要多领沅儿来才好,才不会惊咋,万一被旁人诱惑,不能,绝对不能。 他一直没忘,这是苏万三的产业,而那苏首富似对沅儿很上心。 “原来是烨王爷,里边请。”掌柜的老远便瞧见了,从柜台走出来,恭维道。 “嗯,老地方。”李弘烨很满意他的眼力见,特别是在夕沅面前,让他很有派头。 “快,给爷安排。”掌柜的吩咐身旁的小二,道。 夕沅淡淡一笑,跟在萧辰轩身后,随着引路的小二上了楼上的雅间。 “爷,还是上好的雨前茶?”小二殷勤道。 “嗯,去吧。”李弘烨道。 “看来,烨王爷是这儿的常客啊。”夕沅淡淡一笑,瞅了几眼离去的小二。 “嗯,汴京城就这么大,好吃的酒楼也就这么几个,沅儿若是喜欢,咱们以后常来。”李弘烨眼神灼灼,毫无顾忌。 夕沅真是无语,这李弘烨今日这是抽了什么风,这般无所忌惮,敢公然调戏她。 幸好没被封为太子。 看来李明皇也不是糊涂之人。 “多谢烨王爷,夕沅一介女流,这酒楼还是少来为妙,女子本不该抛头露面。”夕沅轻轻地说着,很是温婉。 萧辰轩微微一愣,刚才那是从沅儿嘴里发出来的声音? “沅儿真是有意思,本王似乎听了一大笑话。”李弘烨哈哈大笑。 夕沅说自己不是抛头露面之人? 太有才了,李弘烨竟差点笑岔气。 夕沅暗自腹诽:这人有病吧,很好笑? “原来是大哥在啊,怪不得听这笑声这般耳熟。”李弘煜推门而入,映入夕沅眼前的,便是他那张自带春风般的脸,阳光洒脱。 “煜王爷。”夕沅站起身示礼。 “沅儿怎么这般客气,平日里就让你喊表哥,你倒好,还喊起王爷了,这是讨打啊。”李弘煜径直走上前,大大咧咧地在夕沅左边坐下。 右边嘛,自然是萧辰轩在。 李弘烨气得牙痒痒,这躲来躲去,躲了老三老四,千防万防的老二却来了,他都有些怀疑,这李弘煜莫不是一直跟着? 刚才刻意坐在夕沅对面,想着能瞧得清楚,说话方便。 只是眼前,沅儿的一左一右,那萧辰轩和李弘煜,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煜王爷真是好巧,正好烨王爷请客,今日咱们不醉不归。”萧辰轩莫名地说了好长一句。 对于平日,惜墨如金,习惯说一个字的人,李弘烨有点好奇,这厮要拼酒? 哼,本王亦不是小气之人,看一会儿,喝多了酒,在沅儿面前丑态百出,说不定,沅儿就能看到本王的温雅,换了心思也不定。 “小二,去把你们最好的酒上来一坛,所有的招牌菜都来一份。”李弘烨见小二进来上茶,大手一挥,很是豪气。 皇家大皇子这么猛浪? 夕沅端起小二倒的茶,拿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 李弘煜笑呵呵地不说话,一样端起了茶盏。 “怎样,萧世子,能不能陪本王喝上一坛?”李弘烨挑衅道。 “烨王爷吩咐,辰轩理当奉陪。”萧辰轩淡淡回着,眸子里却全是夕沅,目不转睛。 夕沅有些头疼,今日辰轩有些奇怪啊,好像有些冲动呢。 李弘煜一直笑着喝茶,似未听得别人言语。 夕沅暗暗不爽,这李弘烨真是有病,还有二皇子表哥李弘煜,皇家之人是不是早已习惯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算了,她就算被封了郡主,也没人家根红苗正,人家可是实打实的皇家之人,皇上的亲儿子。 喝茶! 夕沅狠狠地啜了一口。 茶不错。 “沅儿,这儿的茶都是最好的,你若是喜欢,一会儿,本王让掌柜的给你带些回去。”李弘烨淡笑,看向夕沅别有深情。 夕沅瞅着李弘烨满眼的情欲,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哎,这般殷勤的李弘烨,着实让人反感。 “多谢烨王爷,今日本就让王爷破费,夕沅再打包茶叶回去,好像不太好吧,有失礼数。”夕沅压着心底的冷厉,面上依然微微一笑,回道。 “无碍的,沅儿喜欢就好。”李弘烨接着开口,依然深情。 萧辰轩实在无法忍受,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 “萧世子,怎么?茶太烫了吧。”李弘烨一脸得意,道。 平日里憨厚实诚的模样,今日却一扫而光。 李弘煜有些莫名,这般的大哥,还真头一次见,这是不装温雅虔诚了? “嗯。”萧辰轩很是不悦。 李弘烨见他被气得不轻,不再言语刺激。 他将一旁的桂花糕往夕沅面前推了推。 夕沅微微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桂花糕? 李弘煜瞅在眼里,心里一阵寒意掠过。 大哥,不是皇弟不肯让你,有些人和事,让不得,以后便得罪了,各自凭本事吧。 “对了,沅儿,今日你在丞相府说的中毒怎么回事?”李弘煜知道一些事,却不很肯定。 “就是盈姐姐中的毒,和我前几日中的一样,正巧突厥公主有解药,救了我一命,就是不知道盈姐姐有没有那么好运气,阿萨兰公主还有没有解药,不如表哥问问?”夕沅说完,对着李弘煜嘻嘻一笑。 “沅儿,谁中毒,有没有解药和本王何干!”李弘煜有些不悦,从夕沅嘴里说到阿萨兰,他就来气,这般的话在他听来,满是嘲讽。 “表哥,好歹那公主过几日便要与你成亲,总是会卖些面子给你吧,盈姐姐也可怜的。”夕沅满脸殷切地祈求。 李弘煜瞪了她一眼,满心酸楚,不再言语。 萧辰轩有些不解,继续喝茶。 李弘烨在一旁看了笑话,原来二弟不是真心娶那公主,不如…… 看来,他要重新布置,另做打算。 第177章 生世一双人 四人酒足饭饱,李弘烨喝了不少酒,萧辰轩亦没少喝,李弘煜就是在一旁偶尔随上几盏,喝多喝少,全凭心情。 夕沅见李弘烨眸子通红,有些担心萧辰轩。 不过瞧他面不改色的模样,这是酒量好?还是故作镇定? “大哥和萧世子有些醉了,沅儿,不如表哥送你回去。”李弘煜站起身,淡淡一笑,面如平常。 “我着实是醉了,就劳烦煜王爷,正好一起。”萧辰轩淡淡冷笑。 夕沅微愣一下,旋即起了身。 “今日本王请客,怎么,二弟不送本王?”李弘烨大声呵斥,满脸通红,看来这酒真是喝多了。 “皇兄既然说了,弘煜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弘煜摆了摆手,做了请的动作。 三个大男人,恁是小家子气。 夕沅不多迟疑,任由他们胡闹,自己先出了门。 李弘烨的马车宽敞舒坦,四人便乘了他的马车。 不过他与上官医府根本就不顺道,李弘煜默不作声,先送了夕沅又送萧辰轩,自己马车一直跟在后面,直到送了大皇兄回府,他才坐回自己的马车。 他一直在细细寻味夕沅的话,那左家小姐中毒甚是蹊跷,若是中毒,岂不是昨日在长公主府上? 若是没中毒,缘何沅儿又那般说。 沅儿年夜那日被劫,又被下了毒,却在驿站被发现,今日她说与左盈盈中毒一样,莫不是突厥兄妹下毒? 马车到了府门,他也没想明白,正月十六便是娶亲的日子,他有些懊恼,秋狝之时怎么就脑子发热了呢? 那突厥公主是美是丑,他根本不想理会。 莫名地被赐了婚,一想到这些,他就烦躁不安。 回了府,婢女打水进来,安排他洗漱,竟被他轰了出去。 管家赶紧跑来,近日主子情绪不好,他如履薄冰,须得小心伺候。 “王爷,可是遇到了事儿?”柳管家小心翼翼地开口。 作为李弘煜的管事,其实在李弘煜很小之时便跟在左右,算是宫中老人,如今王爷有了煜王府,更是对王爷如亲子一般无二。 “柳管家,弘煜无碍,就是亲事渐近,有些紧张,不知作何准备罢了。”李弘煜皱了皱眉,在柳管家面前,他无须掩藏。 “老奴知道王爷欢喜沅郡主,只是太后赐婚在先,万万不可因此,耽误大事。”柳管家慢慢开口,似长辈叮嘱,却又不失分寸。 “嗯,弘煜明白。”李弘煜瞅了他一眼,淡然一笑。 “婚事,王爷不必多虑,左贵妃现在是您的母妃,理应由她操劳。”柳管家又道。 李弘煜一听,有些乐了。 管家说的不错,这种事,会有人操心,自当不会丢了皇家颜面。 李弘煜挥手让他退下,又叮嘱了几句,以后伺候洗漱的事,不用婢女进来,他的贴身侍卫便好,不要改了规矩。 柳管家怔了一下,还是顺从了主子的话。 也好,王爷自律,总是好事。 夕沅回府给父亲母亲请过安,又被大哥叮嘱了几句,便回了梅苑。 被丫鬟采焕伺候一番洗漱,她便躺在了榻上。 正欲吹熄烛火,萧辰轩竟从窗子跳了进来。 夕沅暗自想:明明记得窗子是关严的,里面扣了阀,怎么还能打开? 她瞪了他一眼,看样子,他刚刚换了锦裳,虽还是一抹青色,袖口的花却不同。 “你换了锦裳?”夕沅想着,便说出了口。 “嗯?” 萧辰轩有些迟疑,这都看得出来? “头发未干,外面寒凉,此时跑来作甚,有话明日不可说?”夕沅坐起来,靠在榻上。 她穿了中衣,实在不好下榻来。 “确实刚刚沐浴,睡不着,便过来瞧瞧。”萧辰轩淡淡说道。 夕沅:什么意思,跑来这里就能睡着了? “虽入了正月,却也不可大意,夜里还是少出门为妙。”夕沅嘴上说着满是关心的话,其实心里更想怂他几句。 “沅儿对为夫真好。”萧辰轩淡淡说着,若细看定会发现,满眼的宠溺,深情灼灼。 这厮越发的不正经,这话竟说的如此随意,张口便来。 听得夕沅脸色绯红。 “沅儿,我想,我想今晚留下。”萧辰轩紧接着一句。 夕沅怔了怔,吓得往里躲了躲。 虽然她从现代穿越而来,这,这般不矜持,她却接受不了,就算民风开放,尚未成亲,天啊,该如何是好。 她拉紧了被角,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沅儿,沅儿。”萧辰轩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夕沅的一举一动,尽数落在他眼中。 沅儿被他吓着了。 该死,他不该如此冲动,让沅儿觉得他轻浮。 只是今日被气到了,一想到那李弘烨的挑衅,还有李弘煜暗自的较量,偏偏还选了翠香楼那么个地方,一想到是苏万三的产业,他就慌了神。 甚至忘了他是邑王府的世子爷,同样家大业大。 一遇到沅儿的一切,他便乱了手脚。 白白在寺院呆了这么多年,若是让师傅了尘知道,他这般沉不住气,怕是要气得时时跟在他左右才好。 “沅儿,我错了,不该冲动,我这就走。”萧辰轩定了定神,走到夕沅的塌边,满眼心疼。 “嗯。”夕沅瞅了他一眼,又往里挪了挪,白皙的手,更加用力攥了被角。 萧辰轩站起身,欲往窗桕走去。 夕沅抬起头,瞧着他,内心很是矛盾。 其实她不是守旧的人,只是有些突然,有些措手不及。 如是这般想,便忘记收回看萧辰轩的眼神。 忽地一下,萧辰轩转过身来,紧紧地搂住了她。 这下夕沅就彻底呆了。 什么情况,不是说走吗? “沅儿,别撵我走,我就这么抱一下。”萧辰轩搂着她的背,急急地说着。 “好。”夕沅不知怎么就冒了这么一个字。 若是她知道接来下被萧辰轩吻的天翻地覆,打死也不敢说这么个字。 “沅儿,”萧辰轩紧紧地抱着她,夕沅的身上总是有淡淡的梅花香,不时地钻进他的鼻孔,清郁又芬芳。 莫名地冲动,让他松开了夕沅的后背,抱着夕沅的臂膀,俯下身子,唇敷了上去。 沅儿的唇好软,好软,让他头昏昏沉沉,欲罢不能。 夕沅懊恼不已,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好什么好,分明是自己点了火。 分明就是自己作死。 她使劲推了萧辰轩,却未推动,无奈,她用手狠狠地掐了他的胳膊。 萧辰轩有些吃痛,抬起头微微一愣,尴尬地笑了笑。 “沅儿,我,我回去了。” 萧辰轩站起身,忘记拂平满身的褶皱,匆忙地从窗子跳了出去。 夕沅起身关了窗子,靠着窗桕偷偷自乐。 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他便好! 第178章 终漏出马脚 “主子。” 萧辰轩刚进院落,被身后萧牧吓了一跳。 萧牧:主子今日是怎么了?这么不警惕。 “说,怎么回事。”萧辰轩瞬间恢复了冷静,又是一脸淡漠。 “今日左丞相回府,在左二小姐的屋子,摔了东西。”萧牧不明所以,如实禀道。 “之后呢?”萧辰轩淡淡开口,脸上满是冰冷。 “听到丞相夫人苦苦哀求,让左丞相饶恕左盈盈。”萧牧觉得左丞相并不像表面那般忠良温煦。 萧辰轩静默不语。 “那左丞相很是生气,拂袖离去,只留了妇人哭泣。”萧牧早已习惯主子的性子,只管说便好。 “醒了?”萧辰轩冷语道。 “左二小姐没醒,不过属下听到那丫鬟对左夫人说,那左家二小姐自己有解药,不用去求突厥公主。”萧牧心里忐忑,一字一句都不敢对主子隐瞒。 “够狠。”萧辰轩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转身进了屋子。 萧牧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主子是说谁? 莫不是那左盈盈? 站在皎洁的月色中,思索了许久,萧牧终于反应过来。 那女人是真狠。 “萧牧,进来。”萧牧正欲离开,便听到屋内主子的传唤。 幸好没走远。 萧辰轩沉声吩咐几句,萧牧微微一愣,退了出去。 次日一早,街上便传满了突厥王室陷害大顺朝左丞相千金的消息。 满城风雨,左丞相气得咬牙切齿。 丫鬟芸儿在管家的一顿毒打之下,顾不得小姐的吩咐,喂小姐服下了解药,晌午时分,左盈盈便苏醒过来。 一睁眼,便瞧见左丞相满眼怒火地瞪着她。 “盈盈给父亲请安。”左盈盈让丫鬟扶她下榻,跪在地上。 左盈盈身体虚弱,却也不敢在父亲面前放肆,父亲是何种人,她比谁都清楚。 “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谁给你的权利,让你造谣诬陷突厥王室!”左丞相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看她此刻身体虚弱,定要扇她几个嘴巴子,让她长长记性。 “父亲,盈盈冤枉啊。”左盈盈泪眼婆娑,满眼委屈。 “收起你的眼泪,说,今日要是说不明白,以后就去家庙祈福吧。”左丞相昂着头,满脸恨意,却又有些无奈。 这次女的心思,他如何能不明白。 心比天高,却又满眼算计。 “父亲,女儿虽心有不甘,却亦不知这突厥王室是怎么回事?”左盈盈刚刚醒来,确实不明白怎么就牵扯了突厥王室。 丫鬟芸儿爬上前,断断续续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左盈盈看着满身是伤的芸儿,眸子淡淡掠过,示意管家扶她下去。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父女二人。 “父亲,今日之事,盈盈知错,本想自己中了毒,让那上官夕沅进府,想她定是无法医治,这般便能挫一挫她的锐气,不成想,她却说突厥公主有解药,女儿刚刚醒来,并不知她到底是何意?请父亲明察。”左盈盈说完,偷眼瞄了一下父亲,见他若有所思,便刻意低下了头。 “嗯,今日之事,为父暂不追究,你好生呆在府里,近日就不要出门了。”左丞相总觉得事有蹊跷。 他丞相府与上官医府本就是亲家,再说突厥王室与他丞相府并无瓜葛,自家嫡长女又是宫中贵妃,按说世人皆敬他几分,不该有人肆意造谣生事。 他得让人好好查查。 左盈盈刚刚不敢多说,她从不敢在父亲面前漏出杀人的心思。 左丞相心狠,却妄不能纵容亲女杀人越货。 纵使生气,他还是叮嘱次女好生歇息。 左丞相去了书房,静静坐了许久,越想越不对劲。 随即招来暗卫,他简单吩咐几句,暗卫便飞身离去。 他派出的暗卫,不过半日便传回了消息。 暗卫的话,气得他浑身哆嗦。 本该用晚膳时分,他却直奔了左盈盈的闺房。 从榻上拽下她,一顿拳打脚踢。 “父亲,饶命,饶命啊。”左盈盈抱头痛哭,却不敢大声嚷嚷。 “跪下,不想你这逆女竟如此心狠手辣,说!”左丞相眸子猩红,攥紧了拳头。 “父亲,你让盈盈说什么啊。”左盈盈心一横,强忍着痛,哭哭啼啼,哽咽着。 “找死是不是,说不说!”左丞相又使劲踹了她一脚。 “啊。”左盈盈应声倒地。 她躺在地上,抱着肚子,翻滚着,肠子似扭在了一起,撕心裂肺地疼痛难忍。 “说!”左丞相再次厉声道,丝毫没有不忍。 “是,我说,我不该派人截杀上官夕沅,都是我的错。”左盈盈呜呜咽咽,嘴上说着,心里却更是愤恨,总有一日,她要让夕沅尝尝这撕心彻骨之痛。 “只是这些?杀人不成,嫁祸突厥兄妹?”左丞相淡淡道,眸子里的猩红丝毫不减。 “不,盈盈不曾嫁祸突厥王室。”左盈盈瞪大了眼珠,她没做的事,定不能承认。 “好,先不说这些,我问你,叶氏可是你杀的?”左丞相上前,半蹲在她面前,伸手撩了撩她垂下的青丝,淡淡地问道。 “女儿不知,什么叶氏,叶氏是谁?”左盈盈故作镇定道。 左丞相忽地一下掐住了她的脖子。 “父亲,饶命,我,我不想,死。”左盈盈被掐的险些喘不过气来,气息模糊地求救告饶。 “你好好想想,叶氏是谁?”左丞相松开了手,盯着她道。 今日的父亲甚是可怕,左盈盈平生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男人像魔鬼般,竟想要自己亲女的命。 “想起来了?”左丞相厉声道,手又伸了过来。 “啊。”左盈盈吓得吞咽口水,全身战栗,唯恐这可怕的父亲,瞬间夺了她的小命。 “父亲,不是我,都是,都是母亲,她杀了叶氏,她说一个乡野妇人配不上父亲,有碍父亲的前程。”左盈盈终于横下了心,左右不过一个死,父亲今日这般,定是查清楚了真相。 “贱人!”左丞相抬起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瞬时,左盈盈的唇角血渍滴落在地,啪啪作响。 “二小姐身体有恙,须得静养,没有我的吩咐,不得出这屋子半步!”左丞相走出屋门,朝门口的管家吩咐道。 贾管家小心应着,大气不敢出,他不知道暗卫给老爷说了什么,刚刚屋里噼里啪啦的声响,他不是没听见,他第一次见老爷发这么大火。 贾管家依言吩咐了府丁。 左丞相府的二小姐,就这样被禁了足。 左丞相回了前院,没有见夫人,直接吩咐人,送去了家庙。 对外称,夫人记挂府上老小,去了家庙祈福,保佑全家安康。 初八一早,皇上召了左丞相进宫,问了几句,左丞相不清楚事情原委,只道是误会。 李明皇不依,谴责左丞相迂腐,一味谦恭,盛怒之下,连带取消了李弘煜与突厥公主的婚事。 并飞书一封,快马送至突厥。 突厥兄妹须暂留汴京城中,回去时日不定。 阿萨奇莫名地成了质子,阿萨兰内心不忿,却也出不得驿站半步。 李明皇有令,为了他们的安全,不可外出。 第179章 二人的合谋 汴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夕沅听到这事儿,吓了一跳。 这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事情压根没按自己的设想发展。 这是哪里出了偏颇? “辰轩,怎么回事?”萧辰轩一进门,夕沅便追着问道。 萧辰轩微异,很快便知夕沅所问何事。 “沅儿,今日出门赏花灯,什么事都不值得你我扫兴。”萧辰轩看着她,含情怡浓。 好几日不见,沅儿更清美了。 “今日便有花灯?今日才十三。”夕沅记得往年都是十五前后各一日,共三日。 “今年二月是四年一度的大考,不少文人举子早早便进了京,这花灯许是自发组织的。”萧辰轩对于夕沅很有耐心,心知沅儿近日鲜少出门,定是烦闷。 “那你先说说,街上的传闻怎么回事?”夕沅还是有些好奇,花灯年年都看,不过眼下二皇子表哥的婚事黄了,她怎么也得关心一下。 “沅儿想问哪一件?”萧辰轩眼神灼灼,带了一抹淡笑。 “嗯?” 还有几件?夕沅面露惊异。 “其一,左盈盈被禁了足,这正月怕是不能出门了。”萧辰轩淡淡说着,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不满意。 “其二,左丞相夫人去了家庙,为家人祈福一年。” “其三,煜王爷的婚事取消了,”萧辰轩接着道。 “不过,太后她老人家十五那日邀请众世家进宫赴宴,便是为煜王爷择妃的借口。”萧辰轩对于这个结果倒是满意。 夕沅:难怪宫里送了帖子,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好,咱们走吧。”夕沅听得明白,心里有了思量,便准备出府看灯。 萧辰轩微愣,夕沅到底是听没听啊。 瞅她脸色,没有不悦呀。 “沅儿,你不高兴?”萧辰轩有些担心。 “啊,高兴啊,有什么不高兴的啊,走看花灯去。”稍微整理一下裙裳,夕沅拉着采焕便出了梅苑。 萧辰轩两手空唠唠的,竟有些羡慕起那丫鬟来。 采焕不敢看二小姐未来的姑爷,她也想让小姐去拉姑爷的手,只是二小姐紧拉着她不放,她也不敢造次。 “采焕,你去告知夫人一声,沅儿和我去街上看花灯了,一会儿,我会送沅儿回府。”萧辰轩跟在后面,悻悻地开口。 这么支开那小丫头,这理由,嗯,不错。 “是,二姑爷。”采焕抬眼瞅了一眼自家小姐,赶紧拽开了手,朝南院跑去。 “你这丫头,你家小姐我还没同意呢。”夕沅见采焕跑开,在后面嘟囔道。 萧辰轩心里偷偷暗乐,面上却一片淡然。 “哎,丫鬟不靠谱啊。”夕沅轻轻低语,加快了往前门外的脚步。 “沅儿,马车在外面,咱们去运河畔,今日便不走路了。”萧辰轩见夕沅脚步轻快,连忙道。 夕沅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缘何走这么慢,体力不支? 若是让萧辰轩知道夕沅此刻的心思,定会郁火扰心。 体力不支?这是讥讽谁呢! “走快些啊,天色不早了,暗下来了呢。”夕沅莫名地堵心,不知为何。 萧辰轩:沅儿真的不高兴。 “沅儿,可是在生气?”他快步上前,拉着夕沅的手,也不管有没有府丁在。 “没有。” 夕沅跨出府门,便看到萧全侯在马车跟前。 夕沅淡淡都瞄了他一眼,径直上了马车。 萧全摸了一下鼻子,世子妃心情不爽? 他瞅了一眼自家主子,依旧那一张冰块脸。 这一瞅不打紧,自家主人竟无视他的存在,直接上了马车。 “……” 萧全很是无奈,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不利啊。 “还不快走。”马车内传来萧辰轩冷冷地声音。 萧全真是悲催,做了撵夫,还这般受气,没天理啊。 马车缓缓出行,夕沅一脸沉静,不言语。 萧辰轩心里惶恐,沅儿真生气了。 “沅儿,为夫惹你不开心?”萧辰轩死皮赖脸道。 萧全在外面,听得一阵唏嘘,主子这脸皮真是堪比泥墙,厚颜无耻啊。 “萧世子越发不知羞,你是谁夫?”夕沅冷哼一声,清淡出声。 “辰轩是沅儿的夫,沅儿是辰轩的娘子。”萧辰轩淡淡一笑,靠近了夕沅。 夕沅脸色微红,别过头去。 “要不,沅儿你打为夫一顿,消消气。”萧辰轩一手揽她入怀,一手举起她的胳膊,敷上他的脸庞。 夕沅挣脱了一下,放下手来。 “谁要打你,那我岂不成了泼妇。”夕沅瞪了他一眼,嘟起了嘴。 萧辰轩呆了片刻,颔首低唇,敷在夕沅的额头,慢慢下移,亲上了她的樱唇。 这厮,一言不合,便来这般,夕沅羞涩懊恼。 好一会儿才将他推开。 “沅儿,可还生气?”萧辰轩抱着她,在她耳旁低语。 夕沅默不作声。 “其实,那些事,我和煜王爷都有商量,一起参与。”萧辰轩想了一路,才觉得沅儿是不是生气这个,隐瞒了她? 夕沅心里早已有数,这么大的事情,萧辰轩不敢胡来,她暗自猜测过,不想事儿竟成了真。 “滋事体大,若是被皇上知晓,怕是掉脑袋的死罪。”夕沅满眼担忧。 “沅儿,不怕,有我在。”萧辰轩眼睛盯着她,很是镇静。 夕沅很少见他这般模样,这便是自己后半生依靠的臂膀? 不知为何,就是信他,无二。 “你这般岂不是站了队?”夕沅有些担忧。 “站队?” 萧辰轩迟疑了一下。 “嗯,算是吧,早在我和煜王爷去突厥之时,便算是开始了吧。” 萧辰轩不知这算不算站队,不过,众多皇子中,他相对觉得李弘煜文韬武略更胜一筹。 “走吧,下车。” 马车停了下来,萧辰轩拉着夕沅的手,欲扶她下车。 夕沅倒也没有忸怩,轻轻跳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竺坊肆’。 “可是这儿?”夕沅瞅了一眼,问道。 “嗯,就是这儿,竺坊肆二楼南边的雅座,能看到整个河畔的游舫。”萧辰轩拉起她的手,丝毫没有避讳。 再过半月余,他们便可成亲,再说京城谁人不知,沅神医,当然也知,被太后赐婚萧世子。 夕沅怔了一下,本想分开行,转过一想,都要成亲了,谁人不识啊,若真不识,就更不用避讳了。 想了,便有些心安理得了。 二人刚上楼,便看到了一位熟识之人。 呵,真巧。 正好,有些话也可问个明白。 第180章 都装聋作哑 “在这儿都能碰到,真巧。”萧辰轩淡淡开口。 “是好巧,沅儿也来看灯呢。”李弘煜笑得随心所欲,心情大好。 夕沅:都被取消亲事了,还能笑得出来? “见过表哥。”夕沅清婉一笑,不想给人添堵。 “沅儿看起来气色不错。”李弘煜见夕沅面色红润,便开口道。 “嗯,已经无碍。”夕沅有问有答,似漫不经心道。 萧辰轩冷漠不语,径直往前走。 夕沅跟着进了包房,李弘煜不请自来,一直跟着。 萧辰轩刚要喊夕沅落座,看到身后的李弘煜,眉头紧皱,很是不悦。 “我这孤家寡人,沅儿不介意一起吧?”李弘煜笑意满脸,却又颇显无奈道。 夕沅笑了笑,看向一脸冷冽的萧辰轩。 李弘煜装作不知,直接坐了过去。 李弘煜看着夕沅,傻乐。 夕沅瞅着他和萧辰轩不知所措,索性不言语。 萧辰轩绷着一张黑冷的脸,默不作声。 直到小二端来茶点,三人都未曾开口。 “小二,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每样来一份,不用招呼我们,下去吧。”李弘煜见小二端茶进来,便吩咐道。 小二依言,欲退出去,退出去前,瞅了一眼萧辰轩,见他未开口,只得退了出去。 夕沅:辰轩是常客? 她又瞅了一眼李弘煜,表哥这心情,出奇的好,退了亲竟还来赏灯,真是奇葩。 “表哥,听闻皇上退了你和阿萨兰公主的亲事?”夕沅本就心疑,便开了口。 “嗯,突厥王室不诚心,退了也好。”李弘煜淡淡开口,轻抿了一口茶。 夕沅见他喝了一口茶后满脸惊色,莫不是茶有问题? 她端起茶盏,掀开盖子瞅了一眼,梅花茶? 她也轻啜一口。 眼前一亮,这分明是自己三蒸三晒的梅花茶啊。 萧辰轩脸上拂过一抹不经意的笑,很浅。 “沅儿,这茶不错,和你府上的有一比。”李弘煜说完,又连着喝了几口,很快一盏茶见了底。 萧辰轩瞬时又不悦了。 “嗯,是不错,看来这儿的东家,也知我蒸晒之法,以后不想自己做,来这儿也挺好。”夕沅淡笑着,心里掠过一丝惊喜,这‘竺坊肆’的老板莫不是穿来的? 这次她真是猜错了,这‘竺坊肆’还真不是什么奇人怪人所开,这是萧辰轩名下的产业,外人不知罢了。 “对了,表哥,之前我中了毒,正好阿萨兰公主给了解药,接着那左家二小姐也中了毒,你说是不是很巧?”夕沅眨了眨眼睛,看向这屋子里的两位男子。 “啊,这个萧世子应该明白吧。”李弘煜摸着鼻尖,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模样。 “表哥不知?”夕沅淡淡开口,收起了微笑。 “……” 李弘煜看向萧辰轩,不知该说何为好。 萧辰轩只顾喝茶,置若罔闻。 “表哥,其实左家二小姐,自己有解药,和突厥兄妹无关。”夕沅盯着他,似要看穿他心中所想。 平日里大智若愚的二皇子,怎么可能随便妄下结论,任人违逆。 “是这样吗?可是阿萨兰公主给的解药,送去了左丞相府,左家二小姐服完便清醒了啊。”李弘煜一脸淡定,看不出任何破绽。 “这样啊,盈姐姐醒的可真是时候。”夕沅嘻嘻一笑,站起身,给萧辰轩和李弘煜各添了茶,转身又坐回原位。 “不过我中的毒,和盈姐姐中的好像不一样呢,那日我似乎诊错了,表哥,你说如何是好?”夕沅淡淡一笑,吹了吹盏中茶。 “这茶有些烫呢,真得凉一凉才能入口。”夕沅笑意满脸,轻轻地吹着眼前的茶盏。 萧辰轩有些莫名,沅儿这是话里有话? “沅儿莫不是紧张,无碍,总是那突厥公主给了解药,左盈盈才得以醒过来。父皇明鉴,只是突厥狼子野心,不怀好意,若是知道连你中毒也和他们有关,父皇定不会轻饶他们。”李弘煜有些微怒,收起了笑意,声音也大了不少。 夕沅显然有些微愣,这般就稀里糊涂的给突厥王室定了罪? 这是彻查不清,还是故意混淆视听? 莫不是李明皇故意而为之? 夕沅瞅了眼前二人,皆淡淡地坐着,似事不关己。 “那日,我被劫,后来才被人丢进了驿站,表哥可知?”夕沅心有不甘,转向自己。 “嗯,萧世子说了。”李弘煜淡淡一笑。 “沅儿无事便好。”李弘煜接着又说了一句,继续喝茶。 萧辰轩更是镇定,除了喝茶,便是喝茶,很是专一。 “……” 夕沅有些生气,这一个个也不真心关心自己啊。 小二送菜进来时,感觉有些压抑,整个屋子里气氛诡异。 也是,三人除了喝茶,毫无交流。 小二默默地想着,东家喜欢那女子,另外那位俊俏的公子是谁?莫不是东家的情敌? 嗯,应该是,东家整日阴沉着脸,难怪女子不喜欢,对,一定是这样。 “小姐,这桂枝蜜藕,女子吃了最是滋补,您趁热尝尝,我们东家平日里也喜欢。”小二殷勤道。 “你们东家也喜欢?那是要尝尝。”夕沅说着,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 “嗯,不错,丝滑又不甜腻,好吃。”夕沅很是满足,眯着眼睛,赞不绝口。 小二偷偷地看了一眼东家。 萧辰轩脸上浮了一抹淡笑,很淡,很淡。 东家竟然笑了,他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一定要告诉掌柜的。 小二退了出去,夕沅不再开口。 李弘煜不停地给她夹菜。 萧辰轩也不甘落后。 夕沅看着面前碟子里食物堆成的小山,不动一筷。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饭菜是用了,可是心情却不喜,李弘煜有些懊恼,早知告诉她好了,只是之前未开口,现在再说,似有不妥。 哎,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 萧辰轩心里更是着急,唯恐夕沅生气,却又担心夕沅安危,有些话到底该不该说,瞬时,他也没了底。 “沅了,你看外面游舫上人潮涌动,定是热闹,不如我们去看?”萧辰轩站起身,走到夕沅身旁,殷切开口。 “不去,累了,回府休息。”夕沅淡淡回着,不喜不怒。 “沅儿表妹,这么早回府,可惜了,今年许多文人举子进京,才华横溢者亦多,听说有比诗词歌赋,真不去看看?”李弘煜刻意喊了一声表妹,眼神希翼,满是殷勤。 夕沅瞅了瞅,古代的文人墨客? 应该去瞧瞧,说不定能碰到这时代的名人。 无聊的生活,总得有诗情画意。 “嗯,走吧。”夕沅站起来,直接往外走。 李弘煜一脸得意地瞅着萧辰轩。 看,沅儿,你叫不动,本王就能,若论近,还是与本王更亲近些。 萧辰轩冷哼一声,快步追上夕沅。 这人,真是,还傲娇上了,沅儿本来就是听了本王的话,才同意的嘛,怎么,不服气啊。 要不打一架。 李弘煜很是不忿,等他缓过神来,那二人早已走了老远。 第181章 承认她下毒 李弘煜飞身而上,总算赶了上来。 “沅儿,也不知等等表哥。”李弘煜发泄心中不满,不过语气竟有些恃骄。 夕沅才不去理他,淡淡一笑,只顾往前。 运河畔上有一艘特大的游舫,老远便听得阵阵莺莺燕歌。 夕沅瞅了一眼身旁的二位,眼睛瞧着远处。 呵,看来赏诗词歌赋是假,瞧歌女是真吧。 三人刚上游舫,便听到有人喊夕沅。 “夕沅。”苏万三一眼便瞧见了夕沅,今日这情景,喊夕沅闺名正好,其实他想每日这么喊,那什么沅郡主,沅神医,根本不是他心中所想,更不想那么叫。 若是能直接叫沅儿,更为亲切,不过他知碍于身份,暂时不能。 “苏公子。”夕沅笑了笑,回应着,算是打了招呼。 对于苏万三,她总是莫名地亲切,这样的人和大哥一般,让人心生好感。 “萧公子好。”苏万三看了夕沅身后的两位公子,便打了招呼,他看了一眼萧辰轩身旁之人,那神色,倒像是宫中某位,只是今日这场合,装作不知吧。 苏万三打了招呼,又朝李弘煜拱了拱手,算是礼貌。 夕沅惊喜于他的察言观色,也是,能成为首富的人,识人的能力不容小觑。 李弘煜默不作声,淡淡一笑。 萧辰轩面色一冷,心里的不悦倒不显,拉过夕沅的手,往里走去。 苏万三视若无睹,对着李弘煜做了请的动作,示意他先行。 李弘煜看着眼前温文尔雅之人,寻思着这是哪家的公子,淡漠如玉,却又风度翩翩。 这人看起来颇有意思。 若是他知道眼前之人也是情敌之一,李弘煜打死也不会这般想。 游舫上许多人聚在一起,不免让人新奇。 “扁扁一叶轻舟。” 夕沅走上前,见一公子作画,便随口而出。 那公子抬起了头,惊喜地看向她。 “小姐,这厢有礼了。”作画的公子放下籇笔,拱手示礼。 夕沅没有理会,她此刻正被眼前之画吸引。 只见那宣纸之上,一艘小船浮在水面,一位老翁赤足在水边不远处,微风吹拂着脸颊,亦如水上的波纹荡着涟漪。旁边一位温润的公子,风吹过,一脸和煦。 “公子这画不错,惟妙惟肖。”夕沅还真不是恭维,第一次见人当众作画,这么近。 古人的才情可歌可叹。 “多谢小姐夸赞,不知小姐可否为在下这画,作诗一首?”那位公子再次拱手,眼神殷切。 萧辰轩面露不悦,却未多言。 李弘煜淡淡笑着。 苏万三尚未见夕沅作过诗词,充满期待。 夕沅突然有些后悔,刚刚不过多嘴一句,竟召了麻烦。 “哟,沅神医何时竟会作诗呢,莫不是要给莫世子的画上配首诗?”一道伶俐的女声穿过人群,飘荡在游舫上。 夕沅寻着声音,一眼便瞧见了三位女子。 这汴京城真小。 那三人不正是,左盈盈,还有那什么穆太尉的千金穆依月,还有那廖家的千金,廖青莲吗? “盈姐姐来了,身体可好些了?”夕沅上前两步,掠过那女子,和左盈盈打了招呼。 心里却暗想:呵,左盈盈现在是不敢自己出门了吗?还带两个狗腿子啊。 “喂,沅神医是仗着身份了不起,没了礼仪吗?”穆依月见夕沅不搭理自己,再次嚷嚷道。 夕沅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看向停止作画的那位公子。 似乎有些眼熟,见过? “原来她就是沅郡主,名誉京城的女神医。”众人唏嘘。 那公子心中闪过一丝惊喜,那日在长公主府听闻沅郡主大名,不想今日竟有幸相识。 “在下莫云耸见过沅郡主。”那位公子再次示礼道。 “原来是莫世子,幸会。”夕沅淡淡道,不卑不亢,心里却寻思要不要为他那副画作诗。 “既然郡主知道是莫世子,那这画是不是也该作诗一首,如若不然,岂不是辜负众人一番美意?”左盈盈身旁的另一位女子轻声细语,很是柔和。 夕沅不瞧也知,这是左盈盈另一个狗腿子,廖青莲。 本不想理会,只是这般做作的声音,真是让人不爽。 她朝身后看了看,只见萧辰轩和李弘煜都躲在人群里,不出声。 看来今日人多,认识他们的人不少,怕是不想招惹麻烦。 哎,早知如此,不来好了。 来也没什么,不出风头便好了。 算了,反正脑子里上下五千年的诗词,何止千八百首,随便拿来用用好了。 夕沅努力想着唐诗宋词,刚刚嘴贱,说一叶轻舟,什么诗词呢? 符合此画的意境? 夕沅眼前一亮,有了! 她走上前,拿起籇笔,瞅了一眼莫云耸。 见他点头,她便不客气的在画上,洋洋洒洒地挥笔泼墨,一气呵成。 见她放下籇笔,莫云耸走上前。 “那有清霜来鬓上,略无闲事上眉头。傍人借问家何处,一叶轻舟水面浮。” 他轻轻地念着,心里微微一惊,这诗对上他的画,阚合他心意,似心有灵犀。 “多谢沅郡主,这诗甚妙。”莫云耸说着,欲将画卷起收藏。 众人一听,纷纷打趣,郡主这般的好诗词,怎可他一人独赏? 夕沅笑着不语,转身欲离开。 她经过左盈盈之时,淡淡一笑。 转即,便看到了左盈盈满眼的嫉妒之光,如刀子般,欲杀人。 “左姐姐身子刚好,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夕沅想了想,觉得还是说些什么好,要不对不住她今夜刻意地挑拨。 “妹妹医术再高又如何,该中毒之时,也落不下。”左盈盈附上她的耳旁,用仅可两人听见的声音,低语。 夕沅微微一愣,心冷颤一下,这是承认下毒的是她? 竟这般嚣张了吗? 不管不顾。 萧辰轩见夕沅脸色煞白,赶忙上前,拉起夕沅的手,走出人群。 左盈盈狠狠地握紧拳头。 左盈盈:萧辰轩,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好。 苏万三听了夕沅的诗词,很是赞叹,本想夸奖一番,但见夕沅脸色不悦,便没有多言,见萧世子拉她离开,也没有跟出去。 他本就是个人精,懂得张弛有度,进退得体。 李弘煜亦无心再呆下去,这左盈盈真是让人不喜,母妃怎么就有这样的妹妹?以后该如何相处,她不喜沅儿,那就让她离沅儿远一点好了。 “辰轩,你是不是有左盈盈下毒的证据?”夕沅一上马车,便急急地问道。 “没有,不过,知道是她。……”萧辰轩顿了顿,后面的话还是没说。 第182章 知中毒真相 夕沅微微一愣,万般猜测的结果,原来萧辰轩知道。 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萧辰轩见她紧抿着嘴,心里一阵隐隐作痛。 “沅儿,她毕竟是左丞相的千金,贵妃娘娘的亲妹妹。”萧辰轩想着这个理由,也许沅儿更能接受。 “所以呢,就因为她背靠大树,才敢肆意妄为,枉顾她人性命。”夕沅淡淡地说着。 月光透过车窗,照在她白皙的脸上,竟有些冷漠。 萧辰轩没来由的一阵惊慌。 “沅儿,不如我杀了她。”他握着夕沅的手,紧言道。 “你不怕?亦不觉得我心狠?”夕沅冷冷一笑。 “不会,沅儿无论如何在我心里都是好的。” 萧辰轩眼神灼灼,满眼深情。 “除了这件事,你可还有事情瞒我?”夕沅怔怔地看向他,一脸期许。 萧辰轩沉默不语,只是拉着夕沅的手,未曾放开。 夕沅有些拿不定主意。 看来每个人都经不起时间的考量,从古至今,皆有之。 “若是不能坦诚相待,你我之间便算了吧。” 夕沅抽回手,信誓旦旦,连自己都觉得说出的话,冰冷扎心。 萧辰轩:“……” 两人就这么在马车里四目相望。 萧全在车外担心不已。 主子可全都是为世子妃好,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若是因此失去了世子妃,主子怕是要抑郁终生。 要不自己告诉世子妃? 萧全在外面跃跃欲试。 忽就听到主子的声音。 “沅儿,左盈盈几次加害与你,我恨不能杀她千百次,可杀人需要证据,我从小在寺院长大,不曾伤害任何人,我……”萧辰轩有些恼火,他扶着额头,满脸痛苦。 “你以为,我要你杀人?”夕沅愣愣出神。 “沅儿,我,”萧辰轩欲言又止。 “辰轩,每个人都有秘密,正常,我不强迫你,可是和我有关的事情,难道也不该告知?”夕沅有些生气,今日才发现将要依托终身的人,她根本就不了解。 “沅儿,你问,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萧辰轩满是不解,却又暗自思量。 “老婆婆的死,到底怎么回事?”夕沅一直惦记着,心里早有答案,也知道萧辰轩在查,怕是已有结果。 她只等他,给自己一个准话。 彼此间的坦诚、信任! 萧辰轩冷静了好一会儿,多番思量,挣扎了许久,也许沅儿要得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彼此的真诚。 “那老婆婆本是左丞相的原配,左贵妃的生母,奈何妨碍了她人,左盈盈和左丞相夫人联手给她下毒,收养的那几个孩童,跟了暗卫,萧牧查了有些时候,刚刚有眉目。”萧辰轩冷冷道,眉头紧锁,看得出有些愤懑。 “什么?那左丞相可知?”夕沅有些不可置信。 “应该是知晓,那左丞相夫人去了家庙,定是被左丞相发配而至。”萧辰轩说着暗卫探来的消息。 “左贵妃可知?” 夕沅满心诧异。 “应是不知,不过世上又怎会有不透风的墙。” 萧辰轩淡淡开口,心中不免叹息。 “既然如此,应该让她知晓,毕竟是自己的生母,有权利知道。”夕沅倒不是打击报复,只是出于内心,觉得左贵妃有知情的权利。 “嗯,我会安排人,放出消息。” 萧辰轩见夕沅多说了不少话,便以为她气消了不少。 “对了,那两位太医死了,宫里就没个说法?太后怎么样了?”夕沅有些日子没进宫,也不知萧太后身子如何了。 “暗卫查出了一些眉目,证据指向李皇后,总觉得又和左贵妃脱不了干系,便搁置了。”萧辰轩没有隐瞒,沅儿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本担心夕沅承受不了,今日这番,看来沅儿长大了,她要得不过是一个坦诚的自己而已。 “嗯,竹林的刺杀,还有前些日的劫持,下毒,你觉得只是左盈盈一人所为?”夕沅再次开口。 今日问了许多,索性多问一下吧,不然以萧辰轩的性子,不会主动告知,只会掩埋内心,自己默默承受。 “之前月月找你要解药的汉子,严逼了几个,怕是和李皇后脱不了干系,有证据和证人,只是眼下无能为力。”萧辰轩满脸无奈,他再次拉过夕沅的手,这次放在了心口。 “沅儿,我是不是很无能?”萧辰轩叹了一口气。 原来他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不应有恨? “辰轩,这不怪你,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坏,以后我会小心的。”夕沅安慰他,虽不明白皇后为何要害她,却不想再多问。 “前些日子,我在药山抓了三个人,欲在泉眼下毒,有些意外收获。”萧辰轩一想到这些,握着夕沅的手不由地加大了力。 “疼。”夕沅吃痛道。 “沅儿,对不起,我,走神了。”萧辰轩松开手,将夕沅的手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吹,又轻揉了几下。 “劫持你我的,的确是左盈盈,下毒的也是她,只是后来又来了一拨人,制止了她,将你扔到了驿站的柴房,我在药山后面的一所寺庙醒来,……” 萧辰轩倒是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另外的一拨人?可查出是什么人?”夕沅越发的糊涂。 “应该是宫中侍卫,武功不弱。”萧辰轩说着暗卫的探报。 “皇上?”夕沅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 “不能,李明皇是顾大局之人,不可能妇人之仁,更不会刻意保护你我。”萧辰轩直接否定,夕沅觉得李明皇对她不错,却不知他所受的痛苦,他不能说,也不想说。 “你说会不会是左贵妃?”夕沅说着心中所惑,说不清为什么,就是直觉。 “……” 萧辰轩陷入沉思,似乎在想夕沅的话,不无道理,他不是没这么想过。 “那左盈盈定是没按左贵妃的话行事,私自做主,这才出现了分歧,你说对不对?”夕沅沉声道,眼神却不乏肯定。 “沅儿说的不无道理。只是突厥兄妹怎么回事?”萧辰轩今日话亦多了些。 “也许那左家与突厥人士相识,正巧阿萨兰公主进了某人的圈套,巧合罢了。”夕沅淡淡说着,她也想不通,只是随口瞎猜。 “沅儿倒是会想,不过这巧合,对煜王爷来说,刚刚好。”萧辰轩淡淡一笑,整个马车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好。 看得出沅儿的气早已消散。 “表哥不想成亲?那皇上也能应允?”夕沅嘟了嘟嘴。 原来表哥也不像表面那么明朗无害啊,呵,改日一定嘲讽他几句。 “也许皇上也是这么想的呢,皇家的事不好说呀。”萧辰轩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宠溺道。 夕沅:我消气了吗? 这厮竟蹂躏她的头发,哼! “郡主,到了。”马车停在上官医府门前,萧全的声音飘了进来。 萧辰轩:这不合时宜的声音,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他一番。 夕沅瞅了一眼萧辰轩,淡淡一笑,直接跳下了马车。 萧辰轩跟在后面。 沅儿至于这么欢喜雀跃? 转念一想,好歹沅儿不生气了,这么说,沅儿不会不要自己了吧。 哎,这日子怎么就这么慢呀,二月二,掐指一算,还有半个来月呢。 萧辰轩抬头望了望空中的皎月,荒凉孤寂,似又充溢着希望。 正映透着他此刻的心情。 第183章 来之则安之 “沅儿,回来了,今日的赏灯可好?”上官钥华站在院子里,朝着夕沅淡淡一笑。 “大哥,你怎么在外面呢,傍晚可有出去?”夕沅快步上前,站到上官钥华面前。 “嗯,刚刚回来。”上官钥华瞅了一眼后面的萧辰轩,沉了沉心思,对夕沅宠溺地笑着。 萧辰轩总觉得这大舅哥对夕沅的疼爱,有些多。 “天色已晚,萧世子可要进来坐坐?”上官钥华依然淡淡一笑,温文尔雅。 萧辰轩:这是撵自己? “不了,答应了夫人,送沅儿回来,天色不早了,我便先回去。”萧辰轩今日的话格外的多,估计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萧辰轩转身离开,此刻萧牧早已换了萧全侯在了外面。 萧辰轩瞅了萧全一眼,后者很知趣地飞身进了梅苑。 “大哥,你可是去了运河畔。”夕沅笑着,边走边说。 “嗯,许多文人墨客,文采颇好。”上官钥华谈笑风声如常,温润如玉尔就,只字未提他看到夕沅大放光彩的一幕。 “嗯,有文采的人真多。”夕沅嘤嘤一笑,心情不错。 两兄妹边走边说,刚刚回府,免不了要给父亲母亲请安。 上官大人简简单单地问了几句,听罢他们在外面的见闻,心里感叹年轻真好,当初他也从年轻走过,如今孩子们都大了,时光如梭,岁月不堪回首啊。 上官夫人瞅了一眼自己的夫君,爱,感激,……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对了,沅儿,你和辰轩可有去看望了尘师傅?”上官夫人笑着问道。 “回母亲,了尘师傅出门了,不在寺院。”夕沅未说了尘师傅去了药鬼谷,怕母亲问东问西,亦怕她担心。 或许萧辰轩身体有异样,亦不想太多人知晓,哪怕是夕沅的家人。 其实上官夫人什么都知道,萧辰轩身体如何,她又如何不知,楚影儿早已告诉了她,只是沅儿这丫头却是能藏住事儿的。 “啊,了尘师傅出门了,那你们可有去看望辰轩的师姐?不是说她在郊外有府邸。”上官夫人喝了一口茶,抬起头,放下时,又朝夕沅笑了笑,左不过一家人话家常。 夕沅:母亲何时竟关心起辰轩的师姐了啊,莫不是爱屋及乌? “还没有,明日我问问萧世子,若是他有时间,沅儿便去探望。”夕沅笑着回应。 上官钥华坐着不出声,只是看着夕沅淡笑,满眼宠溺。 上官夫人装作不知,这嫡长子的心思,她不愿细想,也不敢去想,随他,顺其自然吧。 也许,等沅儿成了亲,一切便放下了呢。 时间总会冲淡一切。 可惜啊,后来,上官夫人终了,亦未能如愿。 “明日若是去,我那儿有些礼物,莫要空手去,失了礼节。”上官夫人笑着看向夕沅,似叮嘱。 “是,母亲。”夕沅有些不解,不过长辈的心思,她不好猜,总是为她好便是了。 “你们也累了,早些歇息吧。”上官卓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回自己院落。 上官钥华起身,先送夕沅回了梅苑,他才转身,只是他没回自己的南院,而是去了书房。 总归是睡不着,不如去书房看看书,等过了十五,药山接着动工,沅儿是女子,总是上山不妥,他便多去几趟,日子也能充实一些。 今日知晓的消息不少,夕沅本以为自己会喟叹。 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竟没有丝毫的气恼,似局外人,无枝无蔓。 饶是看多了宫廷剧,夕沅静躺在榻上,想着萧辰轩的话:李皇后竟会害自己,到底是何缘故? 夕沅仔细想着,似不曾得罪过她。 左贵妃的态度更是蹊跷,非敌非友,让人猜不透。 还有那李明皇,怕也不像表面那般简单,瞧着这汴京城一片祥和,应是一代明君吧。 …… 明日十四,后日便是正月十六,满了十五岁,办过及笄宴,行了及笄礼,算不算在这个时代扎了根? 应该算吧。 不去想了,既来之则安之。 夜说不得漫长,日子久了,夕沅竟已习惯。 没有喧闹,静夜悄然入睡。 亦好梦。 第二日一早,夕沅刚用过早膳,回梅苑。 萧辰轩上门,“沅儿,一起去看师姐。” 夕沅:莫不是心有灵犀,他怎么知道要去看影儿师姐? 夕沅朝他身后瞅了瞅,瞧萧全一脸窃喜的表情,险些怀疑自己是看花了眼? “萧全,外面树上有喜鹊?”夕沅淡淡开口。 萧全:啥意思?世子妃想要喜鹊。 “世子妃想要?”萧全道。 “呵,真是块木头。我要它作甚。”夕沅本想多讽刺他几句。 只说这人是保护自己,却事事向自家主子禀报,着实让人不爽。 算了,也没做过其他什么过分之事。 萧全若是知道未来世子妃这般想,定要感激的痛哭流涕。 萧辰轩:这是不满萧全给自己报信!那就装作不知,不让自己上门,总得找机会不是,这不,去看师姐,又能和沅儿呆上一整日了。 夕沅见他嘴角挂着一抹笑,这是有好事? “辰轩,有喜事?”夕沅笑了笑,这主仆二人真是莫名其妙。 萧辰轩瞟了一眼身后的萧全,后者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屋内便剩下他和夕沅。 “沅儿,再过两日便是你的及笄礼,为夫高兴。”萧辰轩俯了过来,低声在夕沅的耳旁。 呼出的热气萦绕着夕沅的脸颊,她赶忙躲开来。 “沅儿,”萧辰轩见她躲开,有些不悦。 见她脸色绯红,心里又欢畅起来。 他的沅儿害羞呢。 母妃说成了亲,……。 想着,萧辰轩自己也脸红起来。 “不是说去看师姐,现在就走吧。”夕沅赶忙道。 她可不想再和他独处下去。 夕沅喊来采焕,让她安排府丁,去拿母亲准备的礼物。 萧辰轩跟着她走了出来。 到府门口一瞧,这满满一马车都是? 夕沅也有些惊呆,母亲这,对师姐也太好了,自己还没嫁给萧辰轩,母亲便开始巴结他的师姐,这是多怕自己以后受委屈啊。 她瞅了一眼萧辰轩,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都是夫人的好意,师姐一定高兴,沅儿,咱们走吧。” 萧辰轩让她同自己上了萧邑王府的马车,上官府的马车则载着满车的礼物跟在后面。 楚影儿见到夕沅,激动的整颗心都要跳了出来。 她没想到沅儿能来。 上前抱了她,许久不曾松开。 萧辰轩心中微异,却不露声色。 师姐关心沅儿,总是好事。 “师姐,咱们屋里聊,母亲让我带了好多东西给你。”夕沅轻声道。 楚影儿松开了夕沅,发觉有些失礼,假装整理衣衫。 “你看我,师姐年岁大了,我这府上难得来个人,有些激动,让你俩见笑了。”楚影儿拉着夕沅的手,又看了一眼萧辰轩,满脸堆笑,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师姐说的哪里话,我和辰轩早该来看你的。” 夕沅很喜欢楚影儿。 也许是因为萧辰轩,爱屋及乌,人皆有之吧。 第184章 可乱了辈分 “别光站着,来,坐下喝茶。”楚影儿眼睛一直在夕沅身上打转,似看不够。 夕沅被盯得不好意思。 楚师姐太露骨了些,年轻丫头总是会害羞的呀。 “师姐看起来气色不错,似乎又年轻了呢。”夕沅笑着恭维,倒也不是夸大其词,楚影儿确实保养的不错,看起来比同龄妇人年轻不少。 也许楚师姐没成过亲,所以才颇显年轻吧,夕沅自顾想着,淡然自乐。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回头告诉你母亲,以后来不要备这般多礼物,又那么贵重,人来便好了,若是上官夫人不嫌弃,就来府上坐坐,我们闲唠家常,总好过我一人孤独寂寞。”楚影儿笑着,递了好几块糕点给夕沅。 夕沅瞅着手上的桂花糕,心里对楚影儿的欢喜又多了几分,师姐真不错,竟记得自己喜欢食桂花糕。 萧辰轩不多话,只是有一句答一句,人家不问,他便不说。 夕沅和楚影儿倒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从夕沅小时候的淘气,不愿看医书,到后来开始往书房跑,再后来进了太医院,开医馆,林林总总,说了许多,楚影儿满眼宠溺,静静听着,沉浸其中。 转过用了午膳,本欲告辞,楚影儿又多番挽留。 一晃儿,夜幕降临,夕沅很不客气地留下用了晚膳。 万般不舍,也得告辞,楚影儿目送他们上了马车。 临走之时,萧辰轩还是开口问了了尘师傅的行踪,楚影儿瞧出他的担心,便提出要去府上拜访。 “师姐,明日太后宴请进宫赏灯,怕是不能请你过府一聚,不过后日十六,是我的及笄宴,便提前告知师姐,那日要早早过府。”夕沅上了马车,听到萧辰轩和楚影儿的谈话,探出脑袋,笑着朝楚影儿道。 “好,后日一定到访。”楚影儿满脸笑,爱意充盈双眸。 “师姐,保重。”萧辰轩淡淡开口。 对楚影儿没有冷漠,却亦很平淡。 他的柔情估计也就对夕沅一人。 楚影儿一直目送马车离开好远,直到不见,她才回身。 “师傅。”楚影儿刚进屋,便见了尘端坐正中。 “嗯。”了尘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师傅,你受伤了?”趁着烛光,楚影儿隐约看见了尘脸上沵着汗珠,莽荒道。 “无碍,药鬼谷那位不肯给辰轩配药,争执了一番,动了手,休养几日便是。”了尘淡淡说着,有些慢。 楚影儿还是听出了端倪,师傅定是受了重伤。 “师傅,你身体不适,今日赶来,可是为了辰轩?”楚影儿一想到明日便是十五,师傅定是着急。 “嗯,你安排个房间给我,明日从嵩林寺赶来,怕是来不及。”了尘对于楚影儿如家人,倒也不外道。 “好,师傅明日可要进宫?”楚影儿问道。 “不用,傍晚去萧邑王府便可。”了尘心虽忧,却也知急不得。 “我去准备,师傅你先喝茶。”楚影儿走上前,倒了一盏茶,放到了尘跟前。 接着退了出去。 很快,便又进来,又准备了简单的素食,看了尘师傅风尘仆仆而来,定是赶路,来不及,风餐露宿常有,却也该爱惜身体。 “师傅,你简单用些,东面的厢房,已经收拾利落,一会儿过去便可,我已安排管家,不会儿有人打扰,师傅尽管疗伤。”楚影儿说的平淡,心里却为师傅担心不已。 了尘师傅本是出家之人,若不是自己苦苦哀求,又如何会惹这人间的世俗,趟这漫漫红尘水。 了尘不语,他本就不是多言之人,用过了清粥、小菜,他站起身去了厢房,叮嘱了楚影儿无事不用来打扰他。 了尘走的有些慢,楚影儿心里清楚,师傅伤的不轻,明日该如何为辰轩疗伤? 有些事,藏又如何能藏一辈子,该来的要来,应了却的一样需要了。 楚影儿低着头,泪划过面颊,落入唇角,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泪还是苦涩的。 她昂着头,制止泪水。 事情总要解决,泪又如何能够白流。 …… 夕沅一大早便见到了在南院等候的楚影儿。 “师姐,你怎么来了?”夕沅一怔,转即又笑了,见到楚影儿心情倒是不错。 “知道你们今日进宫,亦不知宫中的花灯是个什么样,能不能带师姐进宫瞧瞧。”楚影儿笑了笑。 夕沅不清楚宫中有没有这种规矩,瞅了瞅母亲,见她朝自己点头,看来是没什么问题。 “行,师姐,咱们先用早膳,过了午时,一起进宫。”夕沅拉着楚影儿的手,往桌前坐。 “师姐,这焙面不错,你尝尝。”夕沅拿起公筷,给楚影儿夹到碟中。 上官钥华默不作声,斯斯文文喝粥,不寒暄更不刻意讨好。 上官夫人看在眼里,刚才没注意自家嫡长子,这会儿才发现,他竟然没和楚影儿打招呼,真是,越来越没谱了。 “沅儿,不用这般客气,我自己来。”楚影儿淡淡笑着,瞅了在坐的各位,倒也没有丝毫拘谨。 上官卓不说话,对于这个小姨子,他不知该说什么,虽相熟,却不好在儿女面前显露,特别是夕沅面前,孩子们大了,心思也多起来,不打招呼,总好过露出破绽。 “上官大人,太医院还是很忙吧。”楚影儿先开口了,她有思量,若是不和这一家之主打招呼,怕是更让孩子们生疑、猜忌。 “嗯,还好,了尘师傅可好?”上官卓很平静,毕竟年年元月去嵩林寺,关心了尘师傅,无可厚非。 “师傅挺好,多谢大人,也多谢夫人的礼物。”楚影儿说着,朝上官夫人颔首道。 “影儿妹妹说的什么话,以后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上官夫人笑着,示意楚影儿多吃菜。 夕沅见父亲母亲对楚师姐这般客气,心生欢喜。 觉得喝在嘴里的粥,也香甜了不少。 上官钥华吃的很慢,很是斯文,刚刚母亲说什么:影儿妹妹?岂不是乱了辈分。 他握着汤勺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喝粥。 今日的早膳因楚影儿的到来,用的有些久。 等管家进来撤了残羹,夕沅便拉着楚影儿的手,欲往梅苑走去。 不过瞧楚影儿的样子,一直看着上官夫人。 “沅儿,大哥寻了一本毒术的书,是孤本,不如一起看看?”上官钥华适时开口道。 “去吧,我和你师姐说会儿话,你们去书房吧,进宫之前,我让府丁去唤你们。”上官夫人笑了笑。 “好,母亲陪影儿师姐聊聊天,我跟大哥去书房了。”夕沅嘻嘻一笑,松开楚影儿的手。 “那丫头倒是欢喜你,到底是有血脉,这缘分扯不断呢。”上官夫人见兄妹二人走远,拉着楚影儿说道。 “姐姐,”楚影儿泪流之下。 …… “大哥,这书你哪儿来的?”夕沅翻了几页,眸子锃亮,爱不释手。 “在一旧书杂铺所得,沅儿喜欢便好。”上官钥华抬起手,本想撩起她额前散落的青丝,不过片刻,还是收回了手。 “大哥运气真好,这本蚀毒经世间难得,我得好好拜读才行。”夕沅说着,坐在书案前,小心翻阅着。 如饥似渴,目不转睛。 上官钥华就在不远处的茶桌前,拿起另一本医书,翻看起来。 天知道,他根本静不下心来,拿在手中的书,许久不曾翻页。 第185章 十五宫灯宴 兄妹二人在书房坐着,静静地,亦悄然。 “大少爷,二小姐,夫人唤你俩过去。”采焕进来,打断夕沅沉浸的思绪。 “沅儿,走吧。”上官钥华站起身,走向书案前。 “午时了吗?”夕沅有些不舍,这书确实不错,着了迷,险些忘了时辰。 “嗯,差不多了,准备一下,一会儿一起进宫。” 这丫头真专注,几次给她倒茶,她都不曾理会,恍惚独身在空灵之境。 “哎啊,”夕沅身子晃了一下。 上官钥华赶忙上前扶住了她,“可是腿麻了?”他心疼道。 “嗯,坐得太久了。”夕沅嘻嘻一笑,不经意地推开他。 “你呀,慢慢走出来,活动活动。”上官钥华伸出手,轻轻扯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 “没事的,轻挪两步。”上官钥华轻声道。 “嗯,知道了,大哥。”夕沅一脸张扬地笑,似没心没肺道。 上官钥华心莫名地揪痛:大哥,呵,只能是大哥了吧。 “好了,没事了,咱们走吧。”夕沅挣开上官钥华的手,扑扑裙裳。夕沅满脸堆笑看着上官钥华,捏着裙摆,特意转了一圈。 “你呀,走吧。”上官钥华无奈一笑,眸子里的宠溺却难掩。 “大哥,以前你可见过宫中赏灯?” “没有,以前不曾,也就这两三年开始,宫里有宴请,母亲才做安排,以前很少进宫的,沅儿你每日想什么呢,这些都不记得?”上官钥华淡笑着。 “也不是,大哥,你忘了,我之前大病一场,连着记忆也差了许多。”夕沅嘻笑颜开,撒娇道。 有些事,只能自己知道,那是秘密,只能埋藏于心底的秘密,不可说,亦不能说。 “嗯,病了一场,倒也好了许多,起码愿意看书了。” “大哥,你取笑我,这是说我以前是混球儿,不喜看书啊。”夕沅嘟了嘟嘴,故作满眼不屑。 “谁要嘲笑与你,走吧,在大哥眼里,沅儿怎么都好。”上官钥华轻轻摇头,一脸淡笑,温润依旧。 “大哥,你长得真好看,以后谁嫁给大哥,定是好福气。”夕沅盯着他的笑眼,竟有些花痴般,直接蹦了这么一句。 “跟你说许多次了,好看不是说男子的,快走,一会儿母亲要催的。”上官钥华淡笑着。 他早已习惯,沅儿说的好看是出自内心,那不是男女间的欣赏,只是妹妹对哥哥的仰慕,自家的亲人看谁都好,用沅儿的话说,这叫护犊子。 “可是大哥就是好看啊。”沅儿继续花痴般的叽喳。 “好好好,沅儿也好看,走吧。”上官钥华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催促道。 夕沅回一微笑,快步跑开,边跑边催大哥快点。 上官钥华心沉了一下,很快便释然,笑着加快了脚步。 “沅儿,咱们三个一辆马车,你大哥和你父亲一起。”上官夫人见她过来,招了招手。 上官夫人拿了宫贴,马车很快便到了宫门,和往常一样,男宾从左门进,女眷从右侧宫门,中间是王爷皇子公主们。 “夕沅,这儿。”一位红衣女子喊着她。 夕沅一眼便瞧见了她,李婉儿。 “你都是郡主了,不用在这儿排着,走,跟我走。”李婉儿道。 夕沅虽不知这李婉儿怎么在宫外,不过既然不用排队侯着,她倒是省心。 “母亲,师姐。”夕沅有些不好意思。 “你先去吧。”上官夫人笑道。 夕沅跟在李婉儿身后,快步离开。 身后不远处一道凌厉的光,恨恨地瞅着她离去的身影,走向中间的宫门。 不用瞧也知道,那是左盈盈,只有她现在是恨毒了夕沅,恨不得她马上死。 “咱们先去给皇奶奶请安,等时辰到了,咱们再食宴、赏灯。”李婉儿盈盈一笑,朝夕沅道。 夕沅笑着回:“是”。 李婉儿对她亲如姐妹,从来不在她面前摆公主的架子,这个公主,夕沅也喜欢,主要是以后她还要嫁给自己的表哥楚皓泽,以后就是嫂子,有个公主做嫂嫂,心里倒是乐开了花。 “沅儿多久不曾进宫了,哀家这儿不下帖子,你也不知进宫来。”萧太后绷着脸,佯装生气道。 “太后,沅儿失礼了,不要和沅儿一般见识好不好?”夕沅走上前,拉着萧太后的手,撒着娇。 和萧太后相处了近两年,早已摸透了这老太太的脾气秉性,就是一慈和的老媪。 “好吧,暂时原谅你了,以后隔三五日便进宫来给哀家请脉,可记得了?”萧太后淡淡笑着,瞅着面前的两个丫头。 夕沅笑着应下。 萧太后拉着两个丫头闲话家常,直到有宫女进来说,人到齐了,她们才站起身。 “走吧。”萧太后站起身,示意李婉儿和夕沅在一旁搀扶着她。 三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便瞧见了这一幕,年前新封的沅郡主和宫中唯一的公主一起站在萧太后的一左一右。 众人心中暗嘘:这上官夕沅颇得皇室欢喜,竟能和公主相比拟。 “今年芙蓉园的梅花开的不错,众家先尝尝这头茬的梅花茶。”萧太后落了座,扬声道。 “多谢太后。” “多谢太后。” 不少人在下面回应道。 夕沅瞅了一眼旁边,好像没看见李明皇。 “哀家瞧着皇上忙,今日便由哀家和皇后主持,众人随意便好。”萧太后慈眉善目,笑意满脸。 李皇后端坐在旁,淡笑不语。 左贵妃也是,众嫔妃同样笑意满脸,不管真笑还是假笑。 众人应着,不再拘谨,皇上不在,大家便放开了身心。 夕沅和李婉儿并排坐着,有些不自在,坐在高位,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朝远处看了看,找寻熟悉的身影。 父亲在,辰轩也在,几位皇子爷都在,……,师姐呢? 第186章 蒙纱的女人 宫宴在芙蓉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少人开始吟诗作赋。 夕沅没什么兴致,索性也没什么人为难,悠然自坐。 有人去了莲湖边上,李婉儿倒也坐不住,便拉着夕沅一起。 宫中也放河灯,只是在宫里,外人不敢肆意妄为。 “夕沅,不如你也放盏河灯,旁边有笔墨,你随意写,听说很是灵验哟。”李婉儿媚笑着看向夕沅。 夕沅:感觉公主这笑,有些贱兮兮的呢。 眺眼瞧去,萧辰轩正朝这边走来。 呵,原来如此! 公主真有意思。 “沅儿也要放灯?”萧辰轩行至跟前,轻言道。 “萧世子来了,夕沅,我去前面看看,你们先聊。”李婉儿很识趣地借口离开。 夕沅:公主这是何意,再说这也没什么单独聊的啊。 “沅儿,”萧辰轩见她发愣,又轻唤一声。 “辰轩,你可有看见师姐?”夕沅见不远处有人,便轻俯在萧辰轩耳旁轻声道。 “师姐来了吗?没看见。”萧辰轩沉了沉眸子,低声道。 “真是奇怪,师姐去哪儿了?”夕沅有些担心,宫中不比外面,总该小心为妙。 “沅儿莫急,禀了太后她老人家,我们去找找。”萧辰轩安慰道。 他们二人侥首耳畔,窃窃私语。 不远处一道身影隐在树后,那人双拳紧握,指甲陷在掌心里,心亦似在滴血。 “左二小姐一人在这儿,岂不寂寞?”一道声音穿过树阴,一身锦衣映入眼帘。 “原来是烨王爷,盈盈给王爷请安。”左盈盈瞬间恢复了温婉清丽,柔声道。 “左千金这声音真是美,只是本王瞧着刚才某人柔拳紧握,莫不是本王瞧错了眼?”李弘烨故意调侃道。 “天色渐晚,这芙蓉园空旷,盈盈有些冷,紧握了拳头,让王爷见笑了。”左盈盈淡淡一笑,俯身道。 “不愧是贵妃娘娘的嫡亲妹妹,这声音还真是甜美。”李弘烨一本正经地耻言道。 “烨王爷,我刚才瞧见王妃在湖边腹呕,不知是否身体不适,可要去瞧瞧?”左盈盈不想跟他闲扯,贵为皇子又如何,她根本不屑他的青睐,更何况他已有正妃,退其次,就算没有萧辰轩,他也不是上选。 “什么?”李弘烨一听,顾不得许多,赶紧朝莲湖边行去。 如今萧忆晴怀了身孕,若是父皇心情一好,说不定这太子之位,他根本无须争。 左盈盈见李弘烨远去的背影,很不屑地转过身去。 “什么人在那儿!”李明皇不愿参加赏灯宴,便在太和殿坐了片刻,兜兜转转,来了柔妃的院落。 白色身影听到声音,忽然飞身宫墙,不过瞬间便消失不见。 那蒙着面纱的白衣之人是谁?瞧身影,像是一位女子。竟和柔儿的身影有些像。 李明皇愣神片刻,摇了摇头,自己刚才不过是花了眼,深宫内院,哪有什么女子,怕是思念柔儿太深。 他推开主屋的门,亲自掌灯,坐在榻前。 李弘煜转来转去,见母妃的院落竟开了门,依稀有微弱的烛光传出。 他走了过去。 “煜王爷,”林公公守在门外,一眼便瞧见了李弘煜,连忙道。 “原来是林公公,父皇在?”李弘煜不用猜也能想到。 “外面是不是弘煜来了,进来吧。”李明皇在屋内听到声音,此时的院落本就静寂,再加上年轻之时也是习武之人,早已练就耳聪目明。 “是,父皇,弘煜进来了。”李弘煜朝林公公点了点头,径直走进院内。 满院的梅花香气四溢,李弘煜有些恍神。 “弘煜也喜欢这梅花香,你母妃当初最是喜欢。”李明皇不知何时吹熄了烛火,走出了屋子,走到院落中。 “父皇。”李弘煜恭敬道。 “赏灯甚是无聊,你是来躲清静?”李明皇笑了笑。 “也不是,就是走着走着,就转到了此处。”李弘煜如实道。 “走吧,你母妃知你惦念,时常过来看看就好。”李明皇感慨着,身子却随着脚步,晃出院落。 “不少世子贵女在吟诗作赋,父皇可要去莲湖?”李弘煜跟在李明皇身后出了柔妃的院子,刚准备和父皇分开,旋即开口道。 李明皇顿了脚步,沉寂片刻。 “好,去瞧瞧。”李明皇爽朗一笑,迈步前往。 李弘煜跟在身后,林公公几步上前,站在李明皇右侧。 林公公:往年皇上最不喜赏灯,总是来柔妃的院子坐坐,今日皇上这心情好还是不好?竟有些捉摸不透了。 萧辰轩和夕沅请示了萧太后,绕着芙蓉园寻了起来。 夕沅想着,师姐是跟着母亲进宫,应是知晓这赏灯宴在芙蓉园里进行,哪怕迷了路,也肯定在芙蓉园内。 “沅儿,你们在这儿。”多时不见的楚影儿,身影晃过,站在夕沅和萧辰轩面前。 “师姐,可是迷了路?”夕沅拉着楚影儿的手,神色紧张。 今日贵女不少,带面纱的也多,夕沅找寻了一大圈,也没见到师姐,倒不是她认不出,只是楚影儿穿了一身白色裙裳,很是好认,转了许久,根本没瞧见白衣身影,便着急起来。 “嗯,这皇宫的花园太大了,险些找不回来。”楚影儿淡淡道,脸上早已没了笑意。 平日楚师姐见到自己都是一脸柔情贵气的笑脸,此刻师姐这般沉静,看来是吓着了。 “师姐莫担心,就算迷了路,我和辰轩也不会弃你不顾,刚才我们还去请示了太后,要寻你去。”夕沅压低声音,故作柔声细语,似对楚影儿的安慰。 “沅儿,师姐没事的。”楚影儿微微一愣,抽出手,拍了拍夕沅刚才抓紧自己的手,笑着道。 …… 李明皇走进芙蓉园,便瞧见一身白色的影子,在漆夜里,很是静冉,亦如皎洁的月光。 他又往前迈了几步,这女子? 柔妃的院子,不是眼花。 他定眼看向那女子的身旁,上官夕沅,萧辰轩。 她和他们相识,她是谁? 他有些急不可耐地飞奔上去。 李弘煜跟在身后有些惊咋,父皇这是怎么了,可是瞧见了熟人? 他抬头瞅了瞅:夕沅和萧世子,还有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好像是萧世子的师姐,城郊外寻府的主人。 “夕沅!”李明皇响亮的声音,突如其来。 夕沅吓了一跳,“臣女给皇上请安!”慌忙行礼。 “你这丫头,都是郡主了,还这么谦卑。”李明皇爽朗一笑,抬手示意她免礼。 “这位是?”李明皇盯着她身旁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开口道。 “这位是了尘师傅的女俗家弟子。” “民女楚影儿给皇上请安。” 夕沅和楚影儿同时开口道。 李明皇微微愣神,惊愕许久,许久。 第187章 是不可说也 “皇上,沅郡主给您请安呢。”林公公上前低声道。 林公公越发摸不透皇上,怎么一见沅郡主,就没了分寸,这愣神失态的劲儿让他抓着了好几回。 “沅儿,这位是师姐是吗?起来吧。”李明皇旋即一笑,丝毫没袒露尴尬。 也是,人家是皇上,又怎会承认在旁人面前失态。 “谢皇上,”沅儿回谢,拉着楚影儿站起身。 楚影儿站在一旁,一袭白衣,静若皎月。 众人站着,竟没了言语。 “你们随意便好,朕就在一旁坐坐。”李明皇说完,便有宫人将垫子放在一旁的石凳上。 夕沅瞅了一眼:您这尊大佛往这儿一坐,谁还敢说话啊。 她想着,便小声嘀咕了出来。 奈何在场的诸位都是习武之人,哪怕蚊子般的声音,让人也听了个清楚。 “沅儿,这是拘谨呢,朕看你平日看诊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怯懦,莫不是对朕不喜?”李明皇哈笑着,很是平和。 “夕沅可不敢,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是百姓心中的神,哪能对您不喜啊。”夕沅连忙赔笑,欠下身子作揖。 好歹人家李明皇都喊了沅儿,再端着拘着,岂不是不给皇上面子?搞不好,惹怒了皇上,呜呼一声,小命没了,哪儿多哪儿少,夕沅还是拎得清的。 “那好,来,陪你心中的神,喝杯茶。”李明皇指了指一旁的石凳,开口道。 楚影儿:看来皇上很喜欢沅儿,若是知道,沅儿…… 李弘煜:父皇竟这般欢喜沅儿,莫非看上了她? 萧辰轩:皇上在想什么呢,莫不是忘了沅儿已经被赐婚给在下,还妄想着沅儿做他皇家的儿媳妇? 林公公:皇上这是疯了,对小丫头动了心思? 众人心思飘忽各异,却都抬头看向天上的皎月,月圆的日子,月儿竟显得有些孤寂又苍凉。 “沅儿的楚师姐,一起来坐吧。”夕沅刚坐下,便听到李明皇悠悠出口。 ‘啪嗒’一声,夕沅不小心碰倒了茶盏。 茶水瞬间在石桌上淌开来。 楚影儿连忙上前,扶起茶盏,用锦帕擦拭石桌上的茶水,又拉过夕沅的手,轻轻地吹着。 唇角的微风吹动着轻纱,浣纱轻轻摆动,楚影儿的脸颊随着纱风儿若隐若现。 “没事,师姐,无碍的。”夕沅被吓得够呛,连忙抽回手,看向李明皇。 只是李明皇此刻正盯着蹲在夕沅身旁的楚影儿,眼波专注,竟有几许情深。 李弘煜:父皇真的看上了沅儿! 这该如何是好,沅儿是璀璨,可父皇?他不知道他的年纪?怎可如此!他将手缩回衣袖,紧紧握起拳头,他狠狠地压制着,努力不让自己动怒。 萧辰轩:皇上和师姐是旧相识? 夕沅总觉得有好几道光看向自己,天啊,闯祸了,会不会被责罚? 听说宫里犯了错的宫人,动辄几十大板,一会儿若是被罚了板子,会不会一命呜呼啊。 “林公公快传当值的御医过来,给沅儿瞧瞧。”李明皇见夕沅看向自己,回过神来。 “是,老奴这就去。”林公公揉了揉眼珠子,微微一惊,连连应声道。 “公公,夕沅本就是医者,手背不过是微红了些,无碍的。”夕沅站起身来,朝李明皇作揖,又朝林公公开口道。 楚影儿也站了起来,身子微微一晃,蹲在地上久了,有些晕。 萧辰轩分明看见李明皇伸出了手,欲扶,却又收了回来。 李弘煜:父皇今日好生奇怪,对那楚师姐也怜香惜玉,莫不是因为欢喜沅儿,便爱屋及乌,想博取沅儿的好感? “皇上,”林公公不知所措,故朝李明皇求助。 “沅儿说没事,你就一旁候着吧。”李明皇爽朗一笑,满眼慈爱。 “辰轩和弘煜也别站着了,都坐下吧。”李明皇似乎刚发现这两位公子的存在,随即道。 宫人给几位上了茶,坐是坐下了,可是跟皇上同桌,谁敢言语啊。 整个月下的一幕,便成了李明皇一问,夕沅一答,众人成了陪衬。 偶有那端坐的圣主,问楚影儿几句了尘师傅的情况,楚影儿一一作答,几番对话下来,李明皇倒是弄了个明白,这楚影儿是了尘的弟子,是萧辰轩的师姐,也是上次陪了尘进宫,给自己斟茶的女子……。 “既然了尘大师不在,不知楚师妹能不能进宫,替了尘师傅陪朕下棋?”李明皇静默了好一会儿,一盏茶见了底,才又开了口。 夕沅手中的杯盏又晃了晃,险些推到。 她赶紧双手捧好:看来皇上真的和师姐想熟呢,怕是早就认识呢。 夕沅暗自揣测。 只是皇上这般语出惊人,还楚师妹?真是吓死沅儿了。 李弘煜有些窝火,父皇这是怎么回事,让楚影儿进宫,根本就是想见沅儿的借口,师姐进宫了,沅儿能不陪着吗? 萧辰轩:这事有意思,师姐怕是有秘密。 “多谢皇上盛情,师傅过几日便会回来,影儿会转达师傅,让他尽快进宫,陪皇上下棋。”楚影儿轻声道,却很是沉静,没有丝毫胆怯。 李明皇:这女子竟如此淡定,镇定自若。 “皇上,那边有不少人放灯,像是各家的世子、贵女。”林公公上前,给李明皇添茶,装作不经意道。 这些年,常伴圣君左右,他倒是深谙此道。 不曾想,今日会错了意,皇上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吓得他紧忙闭了嘴,不敢再言其它。 “你们也到处转转,朕就不坐了,宫中的灯宴,总得去瞧瞧。”李明皇站了起来,似对自己道,又似对在座的众人说,亦或是对某一位倾言。 “恭送皇上。”楚影儿站起身,盈盈身姿微躬,淡若俯首。 “恭送皇上,” “恭送父皇。” 见李明皇离开,夕沅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能放松了。 刚才茶都没喝消停,白瞎了这宫中头茬的梅花茶。 “师姐,你怕皇上吗?”夕沅连连喝了好几茶,才开口道。 不为别的,主要是茶香,不喝觉得有些吃亏。 “皇上也是人,为何要怕。”楚影儿淡淡一笑,轻缓出声。 “哇,师姐就是师姐,说得好有道理,妙哉。”夕沅狗腿式地贴上楚影儿的胳膊,小脸趴在她肩膀,一脸献媚。 不知从何时起,夕沅竟越来越喜欢这个楚师姐,虽然不是自己的师姐,可她是未来夫君的师姐啊,自家人,当然更亲近一些吧。 夕沅自发潮语,她总是能给自己找到台阶,自我贴金。 “你这丫头,”楚影儿淡笑着,却不曾将她推开,任由她伏在肩头。 萧辰轩:沅儿和师姐这样相偎在一起,竟有些和谐。 不对,沅儿是他的,师姐也不可以。 “沅儿,哈喇流了一地。”萧辰轩上前,拉起她,故意拿出锦帕朝她唇角擦拭。 “啊,”夕沅夺过他手里的帕子,狠狠地在嘴角擦了好几下。 夕沅搞笑的动作,惹得李弘煜哈哈大笑起来。 萧辰轩嘴角上扬,心情大好。 不远处有人朝这边看来:今日煜王爷心情甚好,竟笑得这般大声。 嗯,皇家这些个皇子中,这位二皇子绝对是人中翘楚,可惜了,没了生母,就算过继给左贵妃,哎,到底不是亲生的。 皇家之事不可说也。(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188章 究竟谁的人 宫里宾客渐渐离去,楚影儿转达了夕沅,要和辰轩一起走。 夕沅倒是没太多在意,也许师姐找辰轩有事吧。 “沅儿,一会儿和夫人一起回府,我让萧全多派些人暗中保护你。”萧辰轩叮嘱着夕沅,沅儿时不时被绑架,险些吓坏了他。 “嗯,无碍的,你先送师姐回去吧。”夕沅淡笑着。 本想多问两句,却欲言又止。 她记得今日是十五,月圆之夜,辰轩的噬毒并未好。 也不知了尘师傅有没有寻到解药? 萧辰轩未多停留,转身离开,楚影儿跟在后面,两人走得很快,步伐轻快,似用了内力,很快消失在夕沅的视线里。 “萧世子走了?”李弘煜出恭回来,便见夕沅一人静坐石桌前。 “嗯,不少人都离宫了,表哥可要走?”夕沅有些心不在焉。 “也好,咱们去和皇奶奶打声招呼,我送你回去。”李弘煜从不避讳和夕沅单独相处。 无论心里如何想,君子之范,总能让他保持绅士风度。 “也好,本想和母亲一起回去的。”夕沅温婉一笑,淡淡地带着疏离。 李弘煜觉得夕沅此刻有些淡淡地哀愁,却不知为何。 让身旁的侍卫去通知上官夫人,李弘煜和夕沅去了萧太后那里。 宾客早已散去,萧太后回了慈仁宫,整个赏灯宴,李皇后出奇的安静,左贵妃亦是,其他嫔妃也甚是消停。 “皇奶奶,弘煜要和沅儿回去了,过些时日再进宫探望。”李弘煜笑意充盈,如沐春风。 “回去吧,开了春,天儿也暖和了,沅儿要常进宫,知道吗?”萧太后满脸慈爱。 “是,”夕沅诺诺道,很是顺从地任由萧太后拉着她的手。 “你这丫头不能光说,一定要来,不然哀家不依。”萧太后故作怒态,盯着她,道。 “是,沅儿一定常来。”夕沅打着哈哈,眉眼弯弯,恭维道。 “这还差不多,回去吧。” “对了,听说除夕那日出宫,你被歹人下了毒?可有此事?”夕沅刚迈步,便听到萧太后冒出来这么一句。 “啊,无碍的,您看我已经没事了。”夕沅止了脚步,眸子带笑,满不在乎道。 “没事就好,回头哀家问问轩儿,怎么连自家媳妇都保护不了,一定责罚他。”萧太后一想到夕沅被劫,萧辰轩也在,就气不打一处来,枉他还是习武之人,真是丢了萧家的脸。 “太后,不怨辰轩的,只怪沅儿自己医术不精,着了别人的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夕沅没有过多解释,知道太后她老人家是关心自己,亦不想让她过多担忧。 “皇奶奶,时候不早了,不如我先送沅儿回府?”李弘煜插话道。 皇奶奶对沅儿是真心的好,不过今日时辰确实晚矣。 “回去吧,弘煜一定要安全送她回府,出了任何纰漏,哀家一定唯你是问。”萧太后有些不放心,连连叮嘱李弘煜道。 “是,皇奶奶,孙儿委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沅儿才是您的亲孙女呢。”李弘煜竟也撒起了娇。 萧太后微微一愣,转即笑了起来。 声音洪亮,听动静,这身子骨与年轻人比,怕亦是有过而无不及。 老当益壮,定是个长寿的。 两人离开宫,煜王府的马车早已侯在宫门外。 夕沅左顾右盼,月色皎白,影光照射大地,总觉得今日静的蹊跷,那左家二小姐竟没整任何幺蛾子。 “沅儿,想什么呢?”李弘煜见她立在马车前,未上车,轻声道。 “表哥,走吧。”夕沅撩起裙裳,直接跃上马车。 李弘煜紧跟其后:沅儿这矫捷的身手,习了轻功?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前。 “沅儿,喝茶。”李弘煜倒了茶,往夕沅面前推了推,开口道。 “今日喝多了茶,吃多了糕点,有些胀了,多谢表哥好意。”夕沅今日没喊他煜王爷,不为其他,本就在这时代为数不多的朋友,李弘煜算是一个,她不想与他生份,亦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也许,下任的皇上,她打心底希望是他。 当然,抱个这么粗的大腿,也许辰轩和她日子会更加顺风顺水。 想到这些,夕沅觉得李弘煜越发的让人稀罕。 “沅儿,傻乐什么呢,说出来分享一下。”李弘煜见她嘴角挂笑,忍不住好奇道。 “就是觉得表哥仪表不凡,气宇轩昂。”夕沅嘻嘻一笑,端起茶,硬撑着抿了一小口。 “……”李弘煜微微一愣,转即,大笑起来。 沅儿是说他长得风流倜傥,还是英俊潇洒呢。 哎,这听力,怕是出了毛病,明明说的是英俊不凡。 “表哥,这竹林好静,你这么笑,嘻嘻。”夕沅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这笑荡在竹林里,不单诡异,更让人毛骨悚然。 “沅儿,莫不是被吓怕了,这竹林有什么,表哥我从小到大,不知走了多少趟。”李弘煜哼了一声,却还是很听话的压低了声音,不再大笑。 “表哥,可还有去青山书院?”夕沅转了话题,依然清眸带笑,眉眼微扬。 “加冠未至,书院还是要去的。”李弘煜不知夕沅缘何这般问,直言道。 在夕沅面前,他很是轻松,不需要掩藏诸多心思。 若是沅儿同意,他倒是愿意一展无遗,全部坦露在她眼前。 “表哥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夕沅本想说看好他,一定是个好皇帝,想想不妥,毕竟隔墙有耳。 “沅儿这张嘴真甜,明日是你的及笄宴,府上可安排利落?”李弘煜想起前两日上官府送来的帖子,开口道。 “母亲应是准备好了,明日表哥可会来?”夕沅问着。 及笄宴,倒也满心期待,毕竟在古代,这十五岁便是一个分水岭,成年了,能干的事情就多了,起码不再被人当做孩子,以后行医也会多些分量。 “沅儿的成人礼,表哥当然会来,不光要来,还要早来才是。”李弘煜笑着,一脸宠溺地看向夕沅。 马车里烛光微弱,映在夕沅白皙的脸上,佳人更显楚楚动人。 沅儿一直都这么美好,从来没有变过,李弘煜愣神了许久。 “王爷,到了。”撵夫声音冷冽,车驾的倒是很稳。 这一路还真是太平,没有丝毫惊涛骇浪。 李弘煜先下了车,又伸手扶了夕沅。 夕沅跳下马车,朝撵夫瞅了一眼。 很年轻的一张脸,有些冷漠,竟也生的俊俏。 就说嘛,那么好听的声音,怎么也得配一张帅气的脸。 “沅儿,”李弘煜见她,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侍卫看,有些生气。 “啊,表哥,我先回府了,明日见。”夕沅话毕,直接进府去。 李弘煜叹了声气,沅儿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竟没请他进去喝盏茶。 “对了,表哥,宫里的侍卫都好年轻,长得也不错。”夕沅刚进府门,又转过身来,莫名地来了一句。 “啊,”李弘煜被这摸不着头脑的话,惊得只冒出‘啊’来。 沅儿何时竟成了花痴? 他跳上马车,在回府的路上,想了许久,也没琢磨明白。 夕沅也不完全是花痴,多少还是带点智商在线的。 她就是觉得,侍卫有些眼熟,宫中这般的侍卫有很多,那日她迷迷糊糊被丢到驿站,那些蒙面的人,应很年轻,功夫不弱,更像是宫中的侍卫。 左贵妃的人,还是表哥的人?亦或者…… 第189章 毒发进药谷 天刚蒙蒙亮,采焕便催自家小姐起来。 “采焕,太早了,困的厉害,不想动弹。”夕沅睡眼惺忪,喃喃道。 “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今儿个什么日子了?”采焕觉得小姐真是心大,怎么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嗯,记得,本小姐的及笄宴,成人礼啊,可我还是困啊,采焕,让我多睡一会儿。”夕沅说着,又倒头躺了下去。 采焕退了出去,将洗漱用水准备妥当,又把小姐要穿的宫装放在榻上,鞋子也摆在一旁。 “小姐,小姐。”一切准备就绪,采焕不得不再来催促自家小姐。 夕沅缓缓睁开双眼,瞪着头顶的纱幔发愣。 好一会儿,才伸了伸懒腰。 “采焕,快扶我起来,”夕沅慵懒道。 夕沅磨蹭了好一阵,才把宫装穿好,素色的襦裙,似中衣,她这宫装,和姐姐及笄宴穿的相仿,没有任何纹饰,只是一条雅黄色的浣纱带系在腰间。 鞋子很精致,金缕银线,绣着朵朵粉色腊梅花,盈盈而立,似绽开,没有姐姐那日的牡丹鞋华贵,却甚是清新雅丽。 “小姐,这流云髻你梳起来,真好看。”采焕看着镜中的二小姐,本就清秀隽丽的脸颊,略施粉黛,更显媚色动人。 夕沅朝铜镜中瞅了瞅,整个发髻挽在后面,红唇点绛,举手投足间魅色十足。 不似之前青丝垂滑,散落腰间,清纯的小丫头瞬间成熟不少。 “采焕,给我换上翡翠的梅花簪。”夕沅瞅了瞅发髻上的簪子,有些不满,这玛瑙的簪子,还好,但是今日她更想带那支簪子。 “小姐,是太后赏赐的那支吗?”采焕轻问道。 “不是,是整套翡翠首饰里面那支梅花簪。”夕沅淡淡开口。 “整套?是萧世子从突厥回来送给小姐的那套吧。”采焕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猛然醒悟道。 “你这丫头,快去找吧。”被戳中了心事,夕沅赶紧推她到一旁。 采焕竟瞧见小姐脸上一抹腮红。 小姐是害羞了啊,这有什么啊,姑爷送的东西,不就是让小姐带的吗? “小姐,这簪子碧绿碧绿的,煞是好看。”采焕找来簪子,边给小姐打扮,边打趣道。 夕沅笑了笑,此刻她心底小鹿乱撞,哪里顾得丫鬟说什么啊。 “小姐,咱们走吧。”采焕见天已大亮,便催夕沅起身。 夕沅站起身,又朝铜镜里瞧瞧自己。 美眸流转,青丝全挽,那模样哪里还有孩童的清纯,难怪说及笄宴也叫成人礼,那曼妙的佳人,与昨日辩若两人。 今日的妩媚俏姿和昨日的清纯秀丽,不曾想竟是一人。 夕沅定了定神,随着采焕出了屋门。 上官夫人见夕沅走来,微微一愣,这丫头丽人之姿又如何遮得住。 “夕沅,快过来,让母亲好好瞧瞧。”上官夫人拉着她,左右相看,满脸欢喜,眼底却又难掩忧心之色。 “沅儿这一身,好看。”上官卓满眼慈善。 上官大人今日未去太医院,元月假日今日是最后一日,明日便又要开始一年的忙碌。 上官钥华老远便看见了夕沅,那身装扮惊得他眼前一亮,他只是把一切惊喜压在心底,静默以待。 “沅儿,过来先用早膳。”上官钥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一脸淡静。 夕沅:大哥今日不高兴? 她碎步上前,端坐下来。 上官钥华如往常般,给她盛了一碗粟米粥。 无人知这些时日他的煎熬,过了今日,沅儿的亲事就近了,作为哥哥,他没有任何理由再挽留她在家中,二月二,不过半月罢了,本该早已放下,可他还是做不到,…… “大哥,粥都凉了,你怎么还不喝?”夕沅一碗粥见了底,却见上官钥华跟前,还是满满一碗。 上官钥华唇角上扬,苦笑一下,端起粥,似赌气般,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大哥,你慢些,你看唇角还有汤渍呢。”夕沅伸手拿出锦帕,递给他。 上官钥华接过锦帕,擦了擦唇角,手顿了顿,接着将锦帕塞入袖中。 “帕子脏了,大哥便不还你了。”上官钥华笑了笑。 夕沅瞅着他,嘻嘻一笑。 原来谪仙一般的大哥,也有尴尬的时候,以后有嫂嫂进门,一定将大哥今日囧人的一面说与她听。 “算了,妹妹又不嫌弃你,我让丫鬟洗洗便是了。”夕沅莹然轻笑,伸出手来。 “那可不行,丫鬟岂不是也要笑话与我。”上官钥华转过身去,佯装不去理她。 “你们兄妹都什么岁数了,还这般孩子气。”上官夫人笑着朝他俩说道。 “管家,赶紧将桌子撤去,一会儿怕是就有宾客上门。”上官大人吩咐道。 南院院子很大,外面摆满了桌子。 夕沅跟在母亲身后,倒也不用做什么,今日母亲说东,她肯定不往西去。 上官大人父子在院子穿梭,偶有听到他吩咐府丁,怎么怎么安排。 毕竟之前有了嫡长女的经验,今日次女的及笄宴倒是有条不紊,一切就绪,只等宾客上门。 不多时,楚家兄妹跟在楚夫人身后进了府门。 紧接着一些和上官府相熟的官家妇人也领着自家嫡子嫡女上门,不多会儿,南院的桌前坐满了人。 最后只剩了前面两张桌子。 “沅儿,今日之后可就是大人了,来,表哥送与你的礼物,瞧瞧可还喜欢。”李弘煜穿过人群,在大家的恭维中,走到夕沅跟前。 “表哥送的,定是好的,当然欢喜。”夕沅笑着俯身作揖,今日她倒是知书达理。 “喜欢便好,”李弘煜没要求夕沅当面打开,只是坐到了最前排的桌前,不用看也知道,这位置就是留好的。 众人见煜王爷到访,羡慕声不约而起。 不多会儿,李弘烨带着王妃来了,还有翰王爷,辕王爷,纷纷备了重礼,就连李婉儿也带了萧太后的礼物到访。 瞬时,整个上官医府一片沸腾,众说纷纭,羡慕嫉妒,皆有之。 等左盈盈跟着大嫂上官钥菁到来时,正热闹非常。 上官钥菁今日起得早,奈何小姑子也要来,等了一阵子,才磨蹭到现在,姗姗来迟。 及笄之礼眼瞅着到了时辰,夕沅左顾右盼,却没见到相见之人。 萧辰轩没来,楚影儿也没有,不过了尘师傅却来了。 萧邑王妃也来了,并备了厚礼,整整抬了一大箱进来。 本就赞叹上官家好福气的一干众人,瞬间又被萧王府的厚重给羡煞红了眼。 啧啧,上官大人命好,瞧瞧,人家这姑娘生的,哎,同时不同命啊,除了羡慕就只能是嫉妒了。 左盈盈在人群里,若不是不懂武艺,怕是早已气得七窍生烟。 吉时已到,夕沅也未盼来相见之人,心莫名地揪了起来。 后来怎么进行,她昏昏沉沉,如木偶般,没有差错,却也不知到底说了什么,做些什么。 宾客多,却都满怀善意,一来夕沅医术高超,二来,上官卓乃太医院院首,人吃五谷杂粮,又怎会不患疾病,所以不管是替自家夫君,还是替自己或者儿女巴结一下,倒也无伤大雅,总是有利才对。 再说,刚才那位传旨进来的公公,有眼尖的妇人,早已瞧出,那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人家皇上都赏了贵礼,她们奉承几句,又有何不妥的。 夕沅心不在焉,上官夫人倒是尽心,打发的女眷们乘兴而归。 一场及笄宴,上官夫妇很满意。 这是夕沅的大事,心上的石头,好歹能慢慢落了地。 众人离去,几位王爷未多寒暄,心情却都不错,今日的夕沅大放光彩,美艳动人,莫名地情愫不知悄然上了多少人的心头。 只可惜,佳人只心属一人,那人今日却未能现身。 “父亲,母亲,今日有些累了,沅儿先回去歇息。”夕沅轻声道,似虚弱无力。 晚膳煮了清粥,夕沅却只喝了几口,便起身告辞。 “嗯,沅儿,累了一日,早些去歇着吧。”上官夫人开口道。 上官卓朝采焕摆了摆手,示意她扶二小姐去休息。 上官钥华未起身,也未言语,只是默默地喝着碗中的粥。 他瞧出夕沅的不高兴,也知道萧世子没来。 心底的角落,甚至有一丝丝窃喜。 可,沅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却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心里苦,却不能对外人言。 放下,真的很难吧。 夕沅简单洗漱一下,时辰尚早,她没换中衣,只是合着白日的宫装,静静地躺在榻上。 “谁?”一道黑影从外面闪过,夕沅喊出声来。 “世子妃,是我。”萧牧悠地一下,从窗桕飞身而至。 夕沅坐了起来:这随从怎么跟主子一个德行,不会从门进来吗?萧牧来了,是不是辰轩有礼物让他带给自己? “世子妃,主子毒发了,昨日连夜被送去了药鬼谷。”萧牧小心翼翼开口道。 “什么!” 感谢,阅微居士一如既往地支持^0^~ 第190章 萧牧叫其二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怎么会这样?我昨日明明看见了尘师傅来了的。”夕沅声音有些颤抖,似在反问萧牧,又似在喃喃自语。 “世子妃莫要担心,主子无碍,今个儿是大日子,他不能来,昏迷前,主子让我一定要把这个带给你。”萧牧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夕沅。 夕沅的手有些不听使唤,明明听到萧牧说辰轩无碍,可还是抑制不住地哆嗦。 打开锦盒,一个緋血欲滴的玛瑙手镯,映入眼帘。 夕沅拿起来,手镯晶莹剔透,清晰的纹络如山脉,层层叠叠,不用细看也知道辰轩是费了心思的。 映着烛光,她盯着手镯,左右翻看,想从镯子上发现辰轩的影子,也许,辰轩是想让自己带着吧,她举起手,想将手镯套上去。 镯子的里侧似乎刻了字,夕沅仔细瞅着:“练恋沅不弃。” 什么意思?练恋,沅不弃;还是练恋沅,不弃。 夕沅又拿起腰间的玉佩看了看,那是萧辰轩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背面也有字,练,对,萧辰轩小名叫练儿。 萧练恋夕沅,应是这么理解吧。 “萧牧,你家主子可有话交代?”夕沅将手镯带好,心情平复了许多,开口道。 “没有交代,属下奉命保护世子妃。”萧牧话不多,毕竟跟夕沅时间短,不似萧全。 “萧全呢,今日没看见他。”夕沅开口道。 “回世子妃,萧全现在不算是暗卫,他身份透明,直接跟着主子去了药鬼谷。”萧牧多说了两句,却依旧一脸冷漠。 “那你跟着我,亦是在暗处?”夕沅想了想,有些疑惑。 “嗯,主子说,你会吹手指,而且之前我和手下听过,所以世子妃不用担心。”萧牧以为她不相信自己,便稍微解释一番。 “嗯,我不担心,只是入了春,这天儿还是有些寒凉,更深露宿在外,总是不妥,要不委屈你做个府丁,平日跟着我便好,我这梅苑里有厢房的,我让丫鬟给你准备一间。”夕沅淡淡开口。 本想让萧牧回去,却又不想辰轩担心,只得作此安排。 “世子妃安排便好,不过我需要稍微易容一下,这样行事也能方便。”萧牧没有推脱,主子喜悦世子妃,他当保护好世子妃便是。 “东面第一间是个杂房,离我比较近,你先去收拾一下。”夕沅下了榻,走到门边,朝东面漆黑的房舍指了指。 萧牧没再言语,按世子妃要求,从门口走了出去。 采焕刚要准备进来伺候小姐,便见一男子从小姐的闺房走了出来。 那男子瞅了她一眼,不多话,径直往前走去。 这是谁呀,比姑爷还冷! “采焕,是你吗?进来吧。”夕沅听到脚步声,朝门外开口道。 “小姐,小姐,……”采焕本想问问小姐,刚才那男子是谁?却又担心,万一小姐不肯说,说不定是小姐的情郎?天呀,不行,不能问。 采焕呆呆站着,愣了好一会儿,没有再问下去,她不敢问,更不敢再乱想。 “采焕,你刚刚说什么,怎么又不说了?”夕沅转着手腕上的镯子,目不转睛地瞧着。 小姐这是,爱不释手,莫不是刚才那男子送的? 难道就因为萧世子没来,小姐就爱上了别人?夜会情郎? 小姐可是神医,皇上亲封的郡主,呜呜呜,怎么办?这样会毁了小姐的名声的。 采焕两只手使劲地拧巴着,连脚挪晃了好几下。 夕沅本想问几句,却瞧见门外有人影晃过。 “世子妃,我能进来吗?”萧牧站在门外,冷声道。 “门没插,进来吧。”夕沅瞅了一眼采焕,淡淡开口。 采焕急得想跺脚:天呀,小姐会情郎,都不避讳她了吗? 她转过身子,这身黑衣,不正是刚才那男子?只是这张脸很平常,中年大叔的模样,刚才那男子好像很冷,更俊俏一些。 “这易容术不错,以后你就这般装扮吧。”夕沅笑了,整个傍晚,终于罕见她嘴角扬了扬。 采焕总算弄清了怎么回事,脸悠地一下红了起来。 “采焕,这是,这是其二。”夕沅不知怎么就想了这么个名字,毕竟叫萧牧,不太好。 萧牧听着这名字,眼睛眯了眯,站着未动,没开口,算是认可了夕沅的话。 “原来是小姐新招来的府丁,采焕,差点误会了。”采焕小声说着,说完低着头,盯着脚尖,许久不肯抬头。 误会?这丫头什么意思。 夕沅想了想,刚才萧牧从这儿走了出去,刚好碰见未易容的萧牧。 这丫头真是本事了,还敢这么想自家小姐。 夕沅笑着摇头,示意他俩退了下去。 …… “其二,你现在的模样不错,刚刚太冷了,有点吓人。”采焕跟在萧牧身后,找着话,和他搭讪,这人喊小姐世子妃,看来是姑爷派来保护小姐的人,毕竟要一起伺候小姐,以后定会常见面,先提前打好关系,准没错。 萧牧转身瞅了她一眼,又转了过去,走回厢房。 这人? 有病吧! 采焕气鼓鼓地在心里暗骂。 夕沅知道萧辰轩去了药鬼谷,心稍微放了放,起码没有失眠。 次日一早,夕沅随父亲和大哥去太医院报道,毕竟她也是挂职的御医,朝廷给了薪俸的,之后又去给萧太后请了安,午后便领着萧牧去了医馆。 掌柜的昨日便开了张,听闻东家昨日及笄,便未做打扰,只是送了贺礼,便回了医馆守着。 医馆的人都备了贺礼,一并让掌柜的给捎了过去,夕沅没来得及看礼账,但也知晓大家的心意,毕竟管家都有一一告知。 “夕沅,本想着你要多休些日子呢。”桃子一见她,有些激动,毕竟整个年日都没见到她。 “怎会,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对了,陶祖父可好?”夕沅开口道,初六那日她让管家送了年礼上门,一直也没机会上门拜年,倒是有些疏忽了。 “祖父很好,他听说你中了毒,很着急,后来听闻又解了毒,便安下了心,祖父说了,郊外的医馆,你不用担心,等医学院建好,他还要广收学子,教书育人。”桃子不曾想祖父竟有这般胸怀,心里暗暗佩服了好几把。 “陶祖父真是心胸开阔之人,夕沅敬佩万分。”夕沅从心底里感激老教授,穿越至此,还能心系大众,着实令人赞叹。 “对了,其三兄妹呢?”夕沅笑着瞅了瞅四周。 “沅姐姐,我在这儿呢。”其三刚从外面进来,快步跑上前。 “怎么从外面进来,着急忙慌,可是出了什么事?”夕沅急急地问道。 “没有,城西有位夫人,病有些重,年前来过,今日陶大夫见她未来复诊,便让我去瞧瞧,走的快了些,让姐姐担忧了。”其三满脸通红,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便好,对了,你妹妹其蓉呢?”夕沅这才想起,整个年日,她都没顾上这两兄妹,只是给大伙发了银钱,也不知这年过的如何? “蓉儿在后面收拾,我去叫她。”其三抬起头,眸子清亮。 “不急,一会儿总能见到。来,我给你介绍,这是其二,你要是想学更高的武艺,便好好向他讨教。”夕沅笑着朝其三指了指身后之人。 “啊,其三见过二哥。”其三双手作揖,有模有样地朝其二行礼。 萧牧满脸不屑,却又有些吃惊,扯了唇角淡淡一笑。 第191章 再遇苏万三 一张易容的普通脸,浮上这么一抹笑,倒更显慈和。 夕沅站在一旁,不多言语,心里却暗腓:这萧牧更像他家主子。 “其三,以后我要出门看诊,你便跟着吧,正好有空让其二教你武功。”夕沅朝着其三笑了笑,不去看萧牧。 萧牧:这世子妃随便塞了个人给他,难道都不问自己意见? 算了,看在主子的面上,先这样吧,至于那小子能不能跟自己学的成,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能让其三跟着萧牧学武,夕沅感觉似乎解决了一件人生之大事,见到其蓉之时,眼睛都亮了不少,其三这个哥哥强了,就算他们兄妹以后没有自己的庇护,其蓉作为妹妹,以后定不会再被人欺负。 夕沅交代了自家佟掌柜几句,便准备离开,今后若不能常来医馆,还得有赖于掌柜的和桃子多帮忙才行。 “对了,我师妹刘大夫今日没来吗?”夕沅刚要出门,忽然发现刘乐乐不在。 昨日及笄宴,只看见了师母,未见她,这是怎么了? “刘大夫差人来传话,说是家里有事,加上身体有恙,怕是以后都不能来了。”佟掌柜如实禀道。 “哦,师妹病了,你们先忙着,对了,桃子你傍晚都是怎么回去的?”夕沅又想起了什么,哎,真是操不完的心。 “萧大哥派了人送我,等医馆傍晚关门,便会送我回府,”桃子笑着,示意夕沅不用担心。 萧牧眉眼挑了挑,他知道那萧大哥说的肯定不是他,萧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自小被邑王爷训练武艺,不是来做这般琐事的,想到这儿,他心里又充满了不屑。 “其二,咱们去药山瞅瞅,明日一早备些厚礼,去看望师傅和师娘。”夕沅出了医馆门,朝身后的萧牧吩咐道。 萧牧心里暗暗给她一个白眼,这世子妃张开其二,闭口其二,还真是叫顺口了呢。 萧牧二字可是萧邑王爷给起的,他又怎能随意更改,世子妃愿叫,随她好了,自己听着便是,至于认不认可,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再说。 药山虽不是很远,但须得乘马车,往返也得半日,若是不赶,天黑之前怕是回不来。 萧牧没用撵夫,自己驾车载着夕沅前往。 夕沅坐在车内,暗叹,萧王府培养的倒是全能,样样精通,人才啊。 萧牧驾车很快,却又不失平稳。 “世子妃,到了。”萧牧淡淡开口,声音依然清冷。 “对了,以后就不要喊世子妃了,毕竟我和你家主子尚未成亲,我既然叫你其二,便是有意隐瞒你身份,你喊我小姐,或者郡主都可,当然喊二小姐更好,习惯了。”夕沅淡淡一笑,跳下马车,站在那,开口道。 “是,小姐。”萧牧回道。 夕沅喊他其二时,他从不正面回应,不答也不拒,对于这未来的世子妃,他说不上作何想,主子欢喜,他便顺着。 至于让他从心底欢喜未来的世子妃,他暂时做不到,世人皆赞她是女神医,妙手回春,他没见过,不妄加评论,不羡亦不慕。 “对了,你们上次在药山抓的三个人如何处理了?”夕沅想起前几日,萧辰轩说在药山抓了三人。 萧牧愣了一下,“不知。” 夕沅瞅了他一眼,这还真是什么主子什么侍从,言简,简言,说跟没说一样啊。 “你们的人是不是在盯着左丞相府?”夕沅边走边问。 “嗯。”萧牧想了想,回道。 “呵,还以为你又要说不知呢。”夕沅淡淡一笑,还真是有意思,和辰轩一样,惜字如金。 萧牧瞅了她一眼,不语,跟着一旁继续前行。 “这药山谁在盯着啊?”夕沅知道萧辰轩肯定派了人盯着。 他不让自己往山上跑,一是怕自己身体吃不消,再则也怕她上山遇险。 “主子派了几个暗卫,不过都易了容,混在石匠中间。”萧牧倒是没有隐瞒,多说了一些。 “混在石匠中间,不会露怯?”夕沅瞅了他,眉宇紧锁。 萧牧憋了憋嘴,没作答。 夕沅瞅着他的表情:什么意思,这是不屑,还是觉得自己幼稚,好嘛,你们萧王府都是人才,可暗卫难道还会石匠的活不成? 还真是,这几个暗卫还真会,有一个祖上就是石匠,不过是北边过来的,没人识得。 “沅神医怎么来了?”其中一个石匠见过夕沅,瞧见她,连忙打招呼。 “诸位师傅受累,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该忙忙,不必理会与我。”夕沅朝他笑了笑,又朝向正忙碌的众人。 有几个石匠抬眼看了看她,又埋头开始干活。 夕沅心中匪然,有手艺的人,都这么牛掰啊。 她朝旁边一所屋舍走去,这屋子她没有过多要求,只是让他们按自己的要求,砌了地龙,他们不明所以,她也没过多解释,等以后用到了再说吧。 夕沅看了看靠墙的地龙,抚摸着,笑了笑,很是满意。 萧牧看在眼里,有些不解,屋子内砌这么厚的土墙,有何用? 他不知道原理,当然也不知,这厚厚的土墙是镂空的,错格相通,后来,等再过冬时,别地处处生寒,药山屋内却温暖如春,他再看夕沅的眼神便不同了,和萧全一样含了光,当然这是后话,暂不多提。 “小姐,现在回府,还是再转转?”萧牧瞅了瞅外面,开口道。 “嗯,回去吧,晚些不安全,我也不想让你家主子担心,走吧。”夕沅说着,朝外面行去。 本想朝温泉看看,想着时日不早,便不再惦记。 后来医学院建成,老教授便将那儿变成了温室,冬日里绿色的蔬菜,反季的花卉,便成了夕沅笼络达官贵人的…… “夕沅,真是巧,刚在附近转转,便碰见了你。”苏万三走了过来。 夕沅看了看他身后不远处的马车,还真是巧。 “苏公子,有礼了。”夕沅温色一笑,微微俯身,不失礼节。 “你我还这般客气,对了,听闻你昨日及笄宴,堂妹没去,很是失落,特地托我备了礼物给你,正好在马车上,稍等片刻,我去取来。”苏万三笑着,看了一眼夕沅身后之人,又转向夕沅。 “陈夫人真是客气,夕沅却之不恭,万万不可再收姐姐的礼物。” “夕沅这么说就见外了,都是一些小东西,我常在外面游历,顺手而已,你不肯收,莫不是看不起苏某?”苏万三眼神灼灼,却又笑意誩然。 “那就多谢苏公子了。” 第192章 上品蟹青砚 夕沅不再推脱,站定在旁,等苏万三去取。 萧牧漠视着二人,人皮面具之后满是不屑。 “夕沅,打开看看,”苏万三步履轻盈,往返很快,伸手递给夕沅一个小盒子。 盒子很硬,有点像现在的瓦楞纸,夕沅瞅了一眼,本不想打开,却又怕苏万三不悦,便朝马车边缘移了移。 将盒子放在车辕上,她当面拆开来,毕竟是苏公子的心意。 “砚台?”夕沅小心地拿在手。 “嗯,这是洛阳的澄泥砚,这次出门,见不错,便带了回来。”苏万三笑了笑,言简意核,说得倒是明白。 “看起来不错,多谢苏公子了,也替我谢谢陈夫人。”夕沅对砚台不了解,不过看质地,倒是不错。 眼瞅着天色已晚,苏万三见夕沅收了礼物,未多寒暄,目送夕沅上了马车,才转身离开。 萧牧冷冷地瞅了他一眼。 苏万三总觉得夕沅身边的车夫满身杀气,对自己似敌非友。 “那苏公子不是好人。”萧牧驾着马车,朝车篷内冷声道。 “……”夕沅拿着砚台,若有所思,没理会萧牧。 她练过许多年毛笔字,只是古代这般好看的砚台,她第一次见,便沉浸了一会儿,没答萧牧的话。 “那澄泥砚是以沉积千年的黄河渍泥为原料,再由特定的炉火烧炼而成,质坚且耐磨,储墨而不涸,积墨又不腐,厉寒却不冰,历来都是皇家的御用之品。”萧牧又在外面冷冷开口,这次说多了几句,竟颇有出口成章之意。 夕沅听了,拿着砚台的手,微顿了一下。 她没想到,这蟹青色的砚台竟这么不凡,绝对的古董啊。 这苏万三是有些本事,不过这若是皇家贡品,他却轻易给了自己,岂不是说,皇家的砚台,都是他提供的? 夕沅思绪飘着,徒有羡慕之情。 “那苏公子送予小姐的蟹青砚,更是澄泥砚中的上品,观如碧玉般清透,抚若童肌般滑润,传闻宫中也就有那么一两端。”萧牧见夕沅不吱声,便又冷冷地说了几句。 夕沅:原来这蟹青色的砚台竟真叫蟹青砚啊,萧牧刚刚说什么,宫中也就那么一两端砚台,不对,这蟹青砚,他说是上品,宫中才有一两端? 苏万三这是何意,送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 夕沅再傻,此刻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只是却找不出缘由。 就算是因为陈夫人,苏万三的堂妹,可也不至于送自己这么贵重之物啊,再说药山能拱手让之,虽不是赠送,却也颇有诚意,毕竟药山对于夕沅来说,的确是块宝地。 本想再瞧瞧这砚台,一想到这般贵重,夕沅瞬间没了心思,小心翼翼地将砚台重新装回盒子中,等找个机会,将它还回去吧。 “萧牧,你说这蟹青砚是宫中所用,可知都是谁承制的?”夕沅淡淡地开口。 声不大,却干净伶脆,直入萧牧耳中。 “回小姐,属下不知。”萧牧如实道,语气却低沉不少。 “回去你让人查查,回头告诉我一声。”夕沅淡笑道。 萧牧:世子妃一会儿清冷,一会儿又笑意嫣嫣,女子真是捉摸不定。 “那苏公子是你家主子的旧识,这药山便是从他手中所得,所以,不管他是好人坏人,都不是你能妄议的,不去理他便好。”夕沅不等萧牧回话,便又开口道。 “是,小姐。”萧牧沉寂了片刻,还是应道。 他之前一直觉得这世子妃温婉娇诺,清纯可人。 这两日近距离接触,他才发现,这上官夕沅身上有股子清冷,那份镇定自若,却又不是一般女子所有。 沉着冷静且又不卑不亢。 看来以后不能小瞧了去,只是让他打心底心悦诚服,还须得时日,走一步瞧一步吧。 “既然你说这砚台贵重,我自会退还苏公子。”夕沅不想让人误解,却又不知为何要向萧牧解释,兴许是怕以后萧辰轩误会吧。 “对了,你家主子平日怎么传信与你?”夕沅不等萧牧作答,似想到什么,又开口道。 “回小姐,主子今日并未传信。”萧牧心里也着急,语气却依旧冷淡。 夕沅不作声,眯着眼睛,靠在垫子上。 心想:这萧牧倒是有趣,就冲刚才对那蟹青砚的见解,便是有学识之人,辰轩手下藏龙卧虎之人怕是不少吧。 马车回府,萧牧转即便不见踪影。 夕沅去南院用膳,并不知萧牧离开。 等她回了梅苑,萧牧早已侯在门外。 “你不用总候着,平日出门,你跟着便好,在上官医府,不用这般谨慎,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不会有危险。”夕沅朝他叮嘱几句,便推门进了屋内。 “小姐说不用你守着,你怎么还不走。”采焕见萧牧呆若木头,不悦道。 萧牧瞅了一眼,转身回了厢房。 “这人真是奇怪。小姐,他到底是不是姑爷派来保护你的啊。”采焕一边给夕沅沏茶,一边悻悻道。 “嗯,不过你以后就叫他其二好了,就说外面牙婆子那里买来的府丁,不要对外人乱语。”夕沅知道她这丫头心思单纯,便叮嘱道。 “知道,小姐,今日管家问我,我说了新来的府丁,别的没说,奴婢确实什么都不知。”采焕虽纯善,却并非痴傻之人。 “嗯,明白就好,今日出门一整日,有些累了,想早些歇息,你去端水进来。”夕沅打了个哈欠,淡淡开口。 采焕见小姐神色淡漠,看来确实疲惫。 她很快打来了水,伺候小姐洗漱。 等小姐上了榻,她便出来倒水。 “啊!” 一道黑影闪过,采焕吓得将盆丢了出去,铜盆在院子里打着转,发出卟棱卟棱声,最后砰的一声,定在地上。 萧牧早已追了出去。 夕沅闻得动静,即刻走了出来,她瞥见屋檐上飞过的两抹黑影。 她吹了吹手指,萧牧止了步伐,飞回院落。 “穷寇莫追,你定是知的,早些歇息吧。”夕沅淡言道。 之前让萧全偷偷教了不少功夫,轻功没练太明白,但这段时日,倒是耳聪目明,遇事也镇静不少。 萧牧瞧着她淡定的模样,未开口,回了屋内。 他不是放心,而是他瞧那黑衣人今日并非有意来犯,却有警告之意。 不过他没看明白,看来要多派几人盯着才是,万一世子妃有个闪失,主子怕是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第193章 刘乐乐拒亲 “昨夜,那个黑衣人,你可有瞧出是什么身份?”夕沅问向赶车的萧牧。 “我已派多了几名暗卫保护,小姐莫要担心。”萧牧昨夜一宿未怎么入眠,但不是多在乎夕沅,只是主子有令,让他一定要保护好世子妃,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嗯,有你在,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夕沅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母亲给刘师母准备的礼物,左右相看。 萧牧在外面沉了沉心思,不再开口。 马车很快到了刘太医府上,师母看到夕沅,嘴上乐开了花,紧忙迎她进屋,瓜果糕点摆了满满一茶桌。 知道师傅刘太医和师哥刘乐轩去了太医院,夕沅左瞧右瞧,却没看见师妹刘乐乐。 “师母,乐乐不在?”夕沅嘻嘻一笑,看着刘家师母。 夕沅眸子清澈,很是无害的单纯模样,刘师母暗赞不已,这上官家的姑娘咋就这么好看,哎,那上官御医也俊俏,可惜啊,看不上乐乐。 “师母,缘何唉声叹气?”夕沅见刘师母紧皱了眉头,问道。 “还不是因为乐乐,哎,这丫头不争气啊。” 夕沅微微一愣,啥意思? “管家,去把小姐叫过来。”刘师母朝门外喊了一声。 “师母这嗓子真好,洪亮又干脆,定能长命百岁。” 夕沅吹捧着,刚才师母那一声,她不妨,冷不丁一句,如炸雷般穿过耳膜,不曾想师母竟是这般豪爽之人。 “平日里打点这府里上下,你师傅又是个医痴,我再不厉害点,如何能管着这府里老老少少。” 刘师母听了夕沅的话,先是一愣,接着便解释道。 “师母女中豪杰,这样挺好。”夕沅嫣然一笑,倒是喜欢师母这爽快的性子。 “我娘家是经商之人,比不得书香门第,这天生的大嗓门,早已练就了。”刘师母笑着,丝毫没有不悦。 “你可不知,当初我嫁给你师傅之时,也曾装过那么一段大家闺秀,声如蚊蝇,笑不露齿,后来生了你师哥,实在是闹的很,烦心事多了,便不装了,这样挺好,活得自在。”刘师母见夕沅听得认真,便又多说几句自己的过往。 “师母真性情,师傅肯定还是欢喜你原本的性格,真诚不做作,让人舒坦。”夕沅眸子通亮,笑颜逐开。 “我就喜欢你这丫头,乐乐就不如你,总是惹我生气。”刘师母想着自家嫡女,就抑郁不已。 “母亲又在说我的不是。” 夕沅尚未搭话,便听得刘乐乐的声音,一身鹅黄色裙裳迈了进来。 “你这丫头,还不让人说,你确实不如夕沅,母亲哪有错说与你。”刘师母拿眼睛瞟了瞟她,冷哼道。 夕沅:自己这是成了旁人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她不知的是,之前甚至以后许多年,她都被捧作别人家的孩子,成了人人口中学之榜样。 “师母可不能这么说,乐乐天真乖巧,夕沅可比不了。”夕沅笑了笑,站起身,拉着刘乐乐坐到一旁。 “哼,乖巧,那是在你面前,都是假象罢了。”刘师母丝毫不给自家嫡女留情面,毫无客气之言。 “母亲,怎么这般说我,有这么说自家女子的吗?”刘乐乐撇着嘴,满脸委屈,眸子里闪着晶莹。 “师姐,母亲太过分了。”刘乐乐说着,竟哽咽了起来。 夕沅有些尴尬地瞅了一眼刘师母,不知所措。 岂料,师母站起身,走了出去,走之前,朝夕沅淡淡一笑,似对后辈的安慰。 夕沅瞬间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 跌落悬崖了啊。 “乐乐,别哭,有事不妨与师姐说说?”夕沅拿出袖中锦帕,递给她。 “师姐,沅姐姐,呜呜呜,母亲,太过分了。”刘乐乐边说边吭哧吭哧擦着大鼻涕。 夕沅很是无奈地瞅着,为丫鬟采焕心疼了好一会儿,白瞎了那帕子了,采焕辛苦绣的。 “沅姐姐,我,我生气呢,”刘乐乐见夕沅没开口安慰自己,便抬头看了看夕沅。 谁知,夕沅竟没看她,只是盯着她手里的帕子在看。 一个帕子有什么好看的嘛,刘乐乐低下头,瞅了一眼手中的帕子,瞬间脸红起来。 “沅姐姐,是乐乐不对,回头重新绣了帕子给你。”刘乐乐尴尬不已。 满是大鼻涕的帕子,她可还不回去,当然也不好意思。 “不打紧,帕子我不要了,说说,你怎么了,哭得这般伤心?”夕沅见她止了眼泪,开口道。 “当然难过了,母亲为我寻了一门亲事,就是一个破落户,我不同意。”刘乐乐愤懑道。 “破落户?谁啊?”夕沅有些好奇。 这刘乐乐不是喜欢大哥吗?怎么还被追了亲事呢? “不知道叫什么,一个没落的世子,叫,谁知道呢,姓莫吧。”刘乐乐一脸哀怨,嘴巴翘得老高。 “可是世子?”夕沅问道。 “嗯,听下人称他为莫世子。”刘乐乐满脸不悦,语气很是生硬。 “啊,莫云耸?”夕沅淡淡一笑,心道,这圈子可真小。 姓莫的世子,汴京城就那么一位,肯定就是莫云耸了。 刘乐乐微微惊咋,转即又满不在乎道:“管他叫什么,反正我是不嫁他,母亲同意,让她再寻个女儿好了。” “师妹,说的什么话啊,女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夕沅拉起她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轻言道。 “怎么不能,上官大哥不就说一辈子不娶亲的吗?”刘乐乐嚷嚷道,说完又好像犯了什么大错,赶紧抽出搭在夕沅掌心的手,捂起嘴巴。 夕沅心咯噔一下,心竟莫名地揪痛不已。 大哥,一辈子不肯成亲? 是因为自己还是故意推脱乐乐的说辞? 一定是后者,一定是这样,大哥不喜欢乐乐,故意那么说的,一定是! 夕沅暗自长吁了一口气。 “师妹肯定是听错了,大哥或者是把你当妹妹,才那般说。你莫要放在心上。”夕沅平复了一下心情,淡笑着开口道。 “也许是吧,上官大哥把我当孩子,可我已经不小了啊,明年也要及笄呢。”刘乐乐此刻心情好了一些,可能是跟夕沅说多了话,郁闷消散不少。 第194章 辰轩的产业 夕沅瞅了瞅她,满眼的清澈,一个十三四的小丫头,可不就是个单纯的孩子。 夕沅却不知,她在别人眼里,也不过刚刚及笄,亦是个小丫头罢了。 当然没人知道,她的这具身体里藏着一个二十几岁的灵魂。 古人云,人过五十知天命,那二十多岁岂不是过了一半?怎么也比十多岁的孩子心智成熟。 “乐乐是不是没见过那莫世子,莫云耸。”夕沅转过话题,问向她。 “谁要见他作甚,再说,成不成还两说,本小姐也没同意呢。”刘乐乐瞪圆了眼珠子,看向夕沅,似不解,这沅姐姐到底帮谁啊? 莫不是母亲请她来做说客? “师妹说的也对,前两日我倒是见过一次,很巧,说了几句话,不知乐乐你要不要听?”夕沅嫣然一笑,很是亲切。 “沅姐姐这是故意呢,爱说不说,我不听。”刘乐乐先是一愣,转即满脸通红道。 夕沅瞅在眼里,这是有戏? 看来这乐乐对大哥也不专一啊。 夕沅接着说了十三那日在游舫上,怎么通过在莫世子的画上作诗而相识,继而对莫世子的文采很是钦佩。 最后总结一句便是,莫云耸是个有才华的世子。 刘乐乐听完夕沅的话,似乎开阔不少,也不再反感那莫世子,至于亲事成不成,暂不知。 “夕沅,晌午留下用膳,准备了不少你爱吃的菜。”师母不知何时进来,开口道。 “有劳师母了,午膳就不用了,我要去郊外一趟,等过些日子再来。”夕沅站起身,准备告辞。 刘乐乐无事了,她也就不再担心,眼下不能急于求成,等过些时日再来,不然像她这样的女医者,倒是可惜了。 见夕沅有事,刘师母便不再挽留,到底是一般大的年纪,刘乐乐被夕沅随意聊了几句,心情也好了起来,刘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咱们直接去郊外,楚师姐的寻府,你家主子去过的,你可知道路?”夕沅上了马车,朝外开口道。 萧牧蹙着眉,若有所思。 “小姐,楚师姐不在府上,咱们可还要去?”好一会儿,萧牧开口道。 “不在府上啊,是和你家主子去了药鬼谷?”夕沅想着一定是如此。 “属下不知,楚师姐行踪不定,主子向来不多关注。”萧牧如实道,他真不知,不过,这位师姐不在府上,他倒是知道。 “嗯,也罢,咱们还是先去郊外,我有所医馆在那儿,去瞧瞧。”夕沅想着马车已经驶出城门,便去看看老教授吧。 “算了,晌午了,有些饿了,平日里你们主子都去什么地方用食?”夕沅抚着咕咕叫的肚子,想着还是先填饱肚子为妙。 “主子去的地方挺多,属下不知小姐想去哪?”萧牧知道主子名下产业颇多,倒是可以领世子妃去,只是去哪儿合适倒是个难题。 “清雅僻静一些的,菜品清鲜最好。”夕沅清灵的声音从车篷内传出。 萧牧想了一大圈,“前面不远处有个兰坊阁,小姐去那里可好?” “兰坊阁,这名字听起来不错,好像在哪儿听过,就去那儿吧。”夕沅就冲着这名字,决定了。 萧牧依言,驱车前往。 夕沅在马车内,冥思苦想,这名字在哪听过呢? 真的是似曾相识。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萧牧的声音却传来了,“小姐,到了。” 夕沅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兰坊阁’,映入眼帘,门楼左右两侧长着一大片翠竹,还有几颗梅花树。 夕沅眼前瞬间一亮,想起来了,“竺坊肆,这里和那儿相像,怕是一个东家开的。” 萧牧眼眸闪过一丝狡黠:这世子妃想的倒是不错,能猜出幕后是一家主子,只是她能不能再往深了想,不得而知。 “萧,客官用膳楼上请。”掌柜的眼尖,一眼便看出是萧牧,刚要开口,又瞧了一眼他旁边的女子,便转了话题。 夕沅装作不知,但猜想辰轩以前定是这里的常客,不然那掌柜的怎么脱口就说了萧字,呵呵,看来她对辰轩还是不甚了解啊。 “掌柜的,店里招牌菜都来一份,送上来便好。” 萧牧边走边冷言道。 “好哩,二位稍等,马上就来。” 掌柜的领着他们进了包房,很快退了出来。 夕沅瞅了他一眼,又瞅瞅萧牧。 萧牧最近一直都是这番易容的模样,那掌柜的是如何认出他的?若是不识得,又缘何喊萧,见她又连忙打住。 除非,除非这是萧辰轩的产业,萧牧平日就是这番易容过来。 夕沅忽然就明了了许多,原来如此啊,难怪那日辰轩领自己去河边游舫,那竺坊肆离运河那么近,位置极佳,他们去的晚,竟也留了上房,如今看来,便解释的通了。 小二很是麻利,很快送了五六道菜进来。 “二位客官慢用,这些若是不够,还有几道招牌菜,一会儿便能上来。”说完,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夕沅。 “不用了,这些便足够了,小二哥去忙吧。”夕沅笑了笑,很是温和。 小二暗自猜测:瞧着萧牧侍卫恭敬的模样,这位应就是主子未来的世子妃吧,刚刚称自己什么?小二哥,这心里真是美滋滋呢。 再瞧她温婉清丽的模样,这般美丽又可亲的女子,绝对配得上主子。 他退了出去,刚下楼便朝着掌柜的俯耳低语。 掌柜的面上处世不惊,心里却暗自思量,这未来的世子妃,可得好生伺候才行。 “你多送几道菜进去。”他想了想,朝小二吩咐道。 “客人说了,菜太多了,用不了,浪费了可惜。”小二悻悻地朝掌柜的挑眉。 这话楼上那位可没说,都是他说的,他就是看了未来世子妃一眼,便觉得她跟主子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当然,那一句小二哥也甚是好听。 眼缘这东西,还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矣。 第195章 二月二将至 餐过午旬,夕沅肚腹饱满,随即掉头回府,至于去看陶祖父,哎,明日再说吧。 …… 眼瞅着二月二将至,可萧辰轩还是毫无消息。 夕沅每日都去药山看医学院的进展,偶尔也去两所医馆,抽空也会去宫中为萧太后请脉,尽管日子充实,可静夜空濛之时,亦难免惆怅,日子越来越近,该如何是好? 上官夫妇亦很着急,萧邑王妃上门两次,除了聊表歉意,并无言它。 即便如此,夕沅还是探听到,萧邑王已经派人去了药鬼谷,只是派去的人却被拒之在谷外。 偌大的药鬼谷,竟无人能随意进入谷中。 夕沅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着急万分,辰轩到底如何,她心里瞬时没了底。 “你说你家主子会不会有性命之忧?”夕沅站在梅苑的院落里,问向身后的萧牧。 “不会。”萧牧本不想多言,见夕沅满脸的凝重,便开口道。 夕沅冷冷地撇了他一眼,这样的人,有这么一个,就让人觉得无趣之极,若是辰轩训练的暗卫,都这般冷漠,摆着一张死鱼脸,怕是要被呕死了。 萧牧见夕沅迟迟不答话,也不多言,只是定定地跟着,确实像木头人。 夕沅的形容没错,这萧牧的确像他家主子,木头,榆木不可雕也,当然辰轩不一样,她自己选的夫婿,怎会有差? 越是这么想,夕沅越是心烦意乱,二月二,马上到了,若是辰轩不能回来,他们的亲事是否还作数? 要不到了日子,直接嫁过去? 管他新郎在不在,反正生是他萧家的人,死则是他萧家的鬼。 呸呸呸,说什么生啊,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夕沅吐槽了自己好一阵,心情也畅快不少。 见夕沅满是心事都挂在脸上,这段日子鲜少见她笑,上官钥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总是这般自相矛盾,一边希望萧辰轩永远消失不见,一边又担心夕沅终日郁郁寡欢,他无时无刻不想揽她入怀,给她以慰藉,可惜,他不能,也不敢迈向前那一步,他怕,是的,他怕永远的失去眼前的人儿,那样会让他更加痛苦。 “沅儿,这院子里寒凉,也不知道披件毛氅,这及笄都过了,怎么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上官钥华在不远处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夕沅跟前。 萧牧瞅了他一眼,不作声,他老远便瞧见了世子妃的这个大哥,站了许久,就那么朝这边看着,这会儿才走上前,说这么几句,话里话外,都是对夕沅的关心。 当大哥的关心自家妹妹,听起来,着实没什么毛病。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听药山的石匠说,你每日傍晚之时,都去瞧瞧,这般奔波劳碌,莫要累坏了身子。”夕沅满眼柔和,看向上官钥华。 见沅儿对自己如此关心,上官钥华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没事的,大哥也有习武,虽考不了武状元,但强身健体,足以。沅儿就不要担心了,快,先回屋去,正好,让你的丫鬟去煮些茶,刚刚回府,有些口渴。”上官钥华温润一笑,亦如这初春里说寒却又咋暖的风。 夕沅回一微笑,喊了采焕,转身同大哥朝屋子行去。 “到底是女子的闺房,沅儿这儿总是这般充溢着梅花的芬芳,甚是清新,不如你把大哥那儿也装扮一番,最好也能满屋飘香。”上官钥华一推门,便闻到了梅花的香气,和院落里的不同,院子里是风儿吹过梅花的清香,而屋子里却是梅花淡淡的香甜。 “大哥,梅花欣赏便可,你一男子,若是全身沾满花儿的香气,岂不是有辱你的温雅?”夕沅嘻嘻一笑,径直走向桌前,坐了下来。 “沅儿说的对,那就听你的吧。”上官钥华淡淡一笑,轻言道。 他笑起来的样子,总是让夕沅愣神,这般温润儒雅的男子,真该生活在虚无缥幻的仙境之中。 “大哥,你院落里竹子不错,还有你衣衫上的竹枝竹叶,都不错,还是它们更适合你。”夕沅亦笑着回应。 上官钥华瞅了一眼自己的长衫下摆,几根竹叶飘散开来,如真亦幻,看来这样的自己更能让沅儿欢心。 “沅儿若是喜欢竹子,等再过两三个月,便从北院里移栽一些过来,竹子易活,不用刻意浇灌,施肥。”上官钥华没想到,沅儿也喜欢竹子,身心雀跃,便多磨叨了几句。 转念又觉得男子话多了不好,便又闭了口,静默着。 “采焕,茶可煮好了?”夕沅朝门外喊了喊,声不是很大,却也足以让外面听见。 上官钥华笑得合不拢嘴,夕沅这般,颇有点农家妇人的模样,好像催着粗使丫鬟,抓紧干活,不许偷懒。 “小姐,来了。” 夕沅本想质问大哥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却被进来的采焕打断了话。 “先给大哥倒上一盏,茶壶放下了,不用伺候了。”夕沅吩咐道。 采焕退了出去,上官钥华又乐了起来。 “大哥,何事这般好笑?”夕沅实在沉不住气,肯定要问上一问。 “也没什么,就是方才瞧着沅儿像个妇人。”上官钥华笑着道。 却不料,夕沅晶莹的泪珠,竟哗哗落了下来。 “沅儿,这是怎么了?”上官钥华满脸心疼,却又不解。 莫不是刚才的笑声大了些,吓着了沅儿。 “大哥,你也说沅儿像妇人,可,可,沅儿该如何是好?”夕沅抬起头,眸子猩红,哽咽的断断续续。 “沅儿清纯温婉,是大哥说错了话,沅儿莫哭,大哥给你赔礼好不好?”上官钥华满眼着急,心疼不已。 “大哥,你怎么还不明白,辰轩杳无音信,眼瞅着二月二就到了,沅儿没人要了,没人要了,大哥,沅儿该怎么办?”夕沅呜呜咽咽,泪儿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滴落在地。 “沅儿,别怕,你还有大哥,大哥,大哥会保护你的,还有父亲母亲,我们都会呵护着你,不怕的。”上官钥华站起身,将夕沅揽在怀里,安慰道。 温柔的慰藉,却不知他心里却早已翻海倒浪,一塌糊涂。 风咋起,吹起一波涟漪。 也许,那吹皱了的单思情水,怕是再也无法平静。 第196章 大越的少主 “我的毒已无碍,可以出谷。”萧辰轩冷眼瞧着眼前的黑衣人。 墨青色和玄黑色两道身影,在药鬼谷的谷底任由谷风肆意,衣诀飘飘。 两人就那么对峙着,冷漠誩谨。 “话无须多说二遍,希望少主也能明白。”黑衣人开口道。 “明白什么,是所谓的少主,还是大越的责任?”萧辰轩冷冽道。 黑衣人不言语,只是就那么杵着。 “无论如何,我必须出谷。”萧辰轩冷冷道。 “少主,言尽如此,只要少主答应,可以随时出谷!”黑衣人双手抱拳,再次冷言道。 “你!”萧辰轩飞身而起,徒手朝对面的黑衣人劈了上去。 黑衣人淡定地站着,一动不动。 萧辰轩收回了手,落在原地。 “好,马上送我出谷,初一宵禁之前,我必须回到萧王府。”萧辰轩依然一脸冷决。 “少主吩咐便好。”黑衣人答完,瞬间消失不见。 萧辰轩:这人的轻功绝对在自己之上。 他从小习武,嵩林禅宗内门秘诀,早已被他领会贯通,却不想,竟出不得这药鬼谷,不得不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看来,要想保护沅儿,不受制于人,必须还要强大才行。 “少主,马车已在谷外备好,现在便可启程。”黑衣人恭敬道,面上的蝴蝶面具却一直未摘下,这也是萧辰轩一直不曾得见他真容。 “我师姐呢,让她跟着。”萧辰轩吩咐道。 “少主,莫让属下为难,楚师姐身体有恙,暂时不易出谷,谷主与之相熟,还是多留些时日为好。”黑衣人语气放轻了不少,却依然不容置疑。 “嗯,走吧。”萧辰轩狠狠地瞪着他,犹豫了片刻,道。 黑衣人手瞬时抬起,轻轻一挥,萧辰轩便昏迷了过去。 又是这该死的迷药,他晕过去前,满是愤恨,却来不及多想。 人很快便被带出了谷底。 “少主,到了。”黑衣人恭敬道,不似谷底的冷漠相向。 萧辰轩刚上马车,便醒了,至于如何进了谷外的马车内,他全然不知,刚刚那是迷药? 到底是何迷药竟如此之强,等见到沅儿,一定让她好好看看,这该死的黑衣人,杀不得,一定也要让他吃些迷药的苦头。 萧辰轩这些时日在谷底,第一次有了折磨人的念头,看来所有的清心寡欲,都敌不过世事无常。 “什么时候能到?”萧辰轩在马车内,朝外面撵车的黑衣人道。 “少主不必多虑,一定会按时辰赶到。”黑衣人不冷不淡,很是平静道。 尽管知道外面驾车的便是那黑衣人,但他不敢轻举妄动,亦如他表面上让萧牧保护夕沅,实则暗卫却又派了七八个。 若真动起手来,萧辰轩倒是能和这黑衣人侥幸打个平手,可他不能做赌,哪怕一丝窃运,也不能贸然行事,万一埋伏的高手多几个,不行,不能赌,他的沅儿还在等他回去成亲,不能让沅儿失望。 一想到揽沅儿在怀的柔漪,萧辰轩心情便平复了许多,攥紧的拳头,也舒展开来。 “既然叫我少主,本少主尚不知你名姓,总不能没有称谓,让人误解。”萧辰轩冷言,语气却平和不少。 “少主一直不曾问,属下亦不好多说,老越王平日称我为小六子,少主叫我萧六便好。”黑衣人语气里竟带了欢悦,虽淡却能让人听出此时截然不同。 “嗯,就叫萧六吧。” 萧辰轩说完,便不再多言,开始闭目养神。 面上镇定神闲,其实心早已飞过群山峻林,草木羊群,……飞至心心念念的沅儿身边。 …… “阿嚏,阿嚏!” 夕沅推开上官钥华,却又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沅儿,定是刚才在院落吹了风,快先将这热茶喝下去,一会儿,我让采焕给你熬些治风寒的药。”上官钥华满眼怜爱,心里更是紧张不已。 “大哥,你快退后一点,免得传染于你。”夕沅笑了笑,把椅子朝远处拉了拉,然后坐了上去。 上官钥华见她远远地坐着,心里不禁冷笑,看来沅儿意欲疏远自己。 都怪自己情不自禁,失了理智。 “沅儿,你先喝点茶,你这儿没有药草,我去去就来。”上官钥华很快恢复平静,不忘叮嘱夕沅。 “大哥,要去哪里?医馆可是关门了呢。再说,我这也无碍的。”夕沅喝了一大口茶,又耸了耸鼻子。 “还说无碍,这鼻尖都红了,等着,大哥北院常用的草药还是有的。”上官钥华淡淡一笑,不再多言,出了梅苑。 到底是习武之人,脚步轻快,来去不过半刻钟。 “我已将草药给了丫鬟,一会儿你喝了药,早些歇着,我去给父亲母亲请安,明日一早,再来瞧你。”上官钥华并非多话之人,只是对沅儿,上心了些。 平日里他总是一副飘然、一尘不染的温雅,当然,话肯定不多。 “嗯,大哥,早些歇息,还有,太医院忙得话,药山就不用去了,不过是屋舍建造,不用太过操劳。”夕沅觉得大哥近日颇感疲倦,定是来回奔波累的。 “嗯,”上官钥华本想再说些什么,只是事情未定,他暂不能向沅儿透漏。 等尘埃落地,亦不迟,总有一生相伴,不是吗? 夕沅喝了采焕端进来的药,很快便睡了过去,第二日才知里面放了不少安神药。 大哥还真是用心良苦,看来他知道自己近日总是失眠,身为医者,竟不知有安神药,与其说不知,倒不如说是对自家大哥安心,没有提防罢了。 亲人何须防备,若是真有亲近之人加害自己,那个人也一定不会是大哥。 没有缘由,有时候直觉便能肯定一切。 第197章 住持的师兄 夕沅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浑浑噩噩地又过了两日。 任谁看了都以为小丫头是整日奔波在外,劳碌所致。 亲近些的人却知道,夕沅这是得了相思。 及笄宴那日,萧家世子未出现在宴席上,众人便开始犯了嘀咕,这萧家莫不是要悔婚? 毕竟沅郡主作为一个女子,整日抛头露面,但凡有些脸面的世子,都不许自家女眷随意出入府邸,更何况是萧邑王府那样的高门府第,怕是落了面子。 “沅儿,明日初一,可要陪母亲去嵩林寺院拜佛?”晚膳时,上官夫人问向闷闷不乐的夕沅。 “明日便初一了吗?”夕沅轻声道,似在回答,又似在喃喃自语。 “母亲,明日我休沐在府上,不如我和沅儿一起陪母亲同去。”上官钥华瞅了一眼父亲,又转向母亲,不去看夕沅。 “嗯,那就一起吧。沅儿可愿意?”上官夫人淡淡一笑,又问向夕沅。 “是,母亲。”夕沅放下手中捧着的粥,心不在焉的回道。 上官钥华眼瞅着她将瓢羹里的粥撒落在裙摆上,沅儿竟毫无察觉。 “沅儿,粥撒了。”上官钥华抑了抑心神,轻声道。 “啊,大哥,对不起。”夕沅以为将粥撒在了大哥身上,连连致歉,并掏出了锦帕欲擦拭。 上官钥华默不作声,只是伸手拿过她手中的帕子,移开椅子,替夕沅擦去裙摆上的粥渍。 上官夫妇相视而向,心情却五味杂陈。 夕沅任由大哥擦着裙角,眼神却呆若无光。 “沅儿,让你大哥送你回梅苑歇息,明日一早,要早起的,你也知道,拜佛要心诚,早一些,更显虔诚。”上官夫人见兄妹二人这般,自己也没有用膳的心情,便开口道。 上官钥华瞅了一眼语气轻柔,却颇显无奈的母亲,站起身,拉着夕沅出了北院厅堂。 “大哥,你说求佛祖真的有用吗?”夕沅淡淡地说着。 似在求证,却又在自欺欺人。 “佛祖知晓众生之事,沅儿乐善好施,医者仁心,所求之事,佛祖定会如你所愿。”上官钥华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拍着,以示安慰。 “大哥不光医人,还医心呢。”夕沅淡淡一笑,装作不经意地挣开他揽着的臂膀。 “……” 上官钥华心情瞬时好了起来,因为这么多日,沅儿终于笑了。 “沅儿还是笑着好看,早些歇着,明日大哥来叫你。”上官钥华将夕沅送至梅苑门口,没有进去,只是叮嘱道。 “大哥真是年岁大了,怎么这般啰嗦,沅儿知道了,快些回去吧。”夕沅装作厌烦地撇着嘴,推了他一下。 上官钥华微顿不过数秒,转身离开。 他多想回头,多想陪沅儿多呆一会儿,他不能,他已经越陷越深,不能自拔,他不可以毁了沅儿的幸福,那样,对沅儿不公平。 …… “原来是楚施主来了,了尘师傅也在,可要拜访?”小沙弥一见上官夫人,很是热情。 这楚施主可是寺院的常客,每逢初一十五,必来礼佛,十几年来,年年如此,月月如此。 上官钥华:这小师傅为何唤母亲为楚夫人,而不是上官夫人? 夕沅早已见惯不怪,毕竟小时候常来寺院,去见见了尘师傅也好。 “沅儿,你去见见大师,我和你大哥去后面圣殿求签。”上官夫人淡淡一笑,看着夕沅,又转向上官钥华。 “求签?”上官钥华很是不解,他一个男子求什么签啊。 “好,我去看看师傅。”夕沅回了回身,看着小沙弥。 “女施主这边请。”小沙弥朝前迈了一步,请道。 夕沅:这小沙弥不识得我,竟还要为我带路?怕是这寺院我比他还要熟悉一些。 应该是个新来的。 算了,看他如此热情,便跟他去吧。 两人朝后面行去。 “小师傅,你确定是去见师傅?”夕沅愣了一下神,转即问道。 “师傅确实有请,师傅在前面半山处的禅房等施主。”小沙弥眼神清澈,很是淡定。 夕沅:出家人不打诳语,估计是了尘师傅换了禅院。 跟着往前走吧。 迈过山腰的青石台阶,夕沅抬头瞅了瞅,不远处便有处禅院,估计师傅就在那儿,再昂起头往山顶望一眼,山顶隐约也有几所房舍,原来嵩林寺竟这般大呢,以前贪玩,竟无暇顾及这些。 不过几步脚程,二人便进了山腰处的院落。 “施主,到了,师傅在禅房等你,进去吧。”小沙弥双手合十,闭目在眼前的庙宇前。 夕沅亦双手合十回礼,小沙弥退到了下去。 夕沅四下张望,这院落不小,眼前的庙堂也比山下的大了许多。 看来这寺院也分等级。 “女施主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一道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这声音好年轻啊,可以肯定不是了尘师傅。 夕沅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算了,不是了尘师傅,不进去了,她可不信什么佛祖。 夕沅转了身,欲迈下台阶离去。 “众生皆有缘,万象皆有生,女施主既然来了,肯定是想知心中之事,解心中之所惑。”里面的声音依然年轻,很有活力。 夕沅:还是进去吧,反正都来了,这偌大的寺院,岂能装神弄鬼不成? 她推开门,迈了进去。 这年轻的和尚,关键是颜值竟也如此出众。 “女施主,这么看着贫僧,可是瞧出了什么?”年轻的和尚缓缓地开口,竟挂着一抹淡淡地笑。 “刚才小沙弥打了诳语,竟说领我见师傅,这么年轻的师傅,夕沅倒是头一次见。”夕沅一见他笑,竟有些生气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了无没错。贫僧是了尘的师傅,了无是他最小的师弟,刚才他说领你来见师傅,亦无错。”年轻的和尚说的时候,依旧淡淡微笑。 夕沅:这僧人说什么,他是了尘师傅的师傅,这么年轻的师傅? 夕沅一脸疑惑地瞅了瞅他,心思顿时沉了下来。 “那这寺院的住持,和师傅是什么关系?”夕沅还是不相信。 现代欺世盗名的假僧人不是没有。 “玄清他是我师弟。”年轻的和尚再次淡笑道。 夕沅被惊了一下,那白发苍苍的住持,他说是他师弟,天啊,她得捋一捋,关系有点乱,不对,这么年轻的和尚,该不会吃了什么长身不老的仙丹吧? 第198章 奇异的念珠 “那,师傅还真是年轻。”夕沅淡淡一笑,恭敬道。 “嗯,贫僧也这么认为。” 夕沅彻底被这年轻的和尚给打败了,出家人也这般厚颜无耻? “师傅说的是,既然无事,我可否告辞?”夕沅简直无语了,还是赶快溜走为妙,这般神经质的和尚,让人深感滑稽。 “既然女施主喊贫僧一声师傅,那贫僧便收你做徒弟吧。”年轻和尚再次语出惊人。 夕沅瞬时呆愣了,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拜他为师了? “这位师傅,夕沅何时拜您做了师傅?”夕沅压着心里的火气,淡淡开口。 “从你进门不久,一直师傅,师傅的叫着,难道贫僧听错了?刚才你说叫夕沅,那就对了,名字很好。”年轻和尚笑呵呵,却并无献媚。 若仔细看他五官,这长相,跟上官钥华比,各有千秋,却都属高颜值,一个静雅,一个惊艳。 若是说和尚长得惊艳,似乎又有些不妥,却又实在找不出合适的来形容,特别是他笑起来,若是脱掉那一身僧袍,定是个洒脱张扬的公子哥。 “你这丫头,一直盯着为师看,莫不是也觉得为师长得帅气。” 这人,真是自恋啊,关键你一个和尚,这么说真的好吗?不怕佛祖治你个轻浮之罪?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 夕沅脑子浮过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帅气’他说自己帅气,古代帅多为将帅,根本不会有人形容自己帅气,莫非…… 她满脸疑惑,却又似乎找对了答案,“师傅,你该不会也是?……”夕沅瞪圆了眼眸,直视着他。 “眼见不一定为实,心想不一定为空,实则为空,空亦为实,空空实实,世间万物皆有定论,夕沅可是要与为师谈经论道?”年轻的和尚依然满脸堆笑。 这么有颜值的和尚,就算穿了粗僧衫,夕沅也无法将猥琐与他对号入座。 “去,给为师磕三个头,为师便正式收你为徒。”年轻和尚收起淡笑,一本正经道。 夕沅微微一愣,这和尚还真要收自己为徒啊? “师傅乃是得道高僧,夕沅乃平头百姓,再说我是一女子,如何做高僧的徒弟?”夕沅沉浸了片刻,开口道。 “贫僧名号了真,平日云游四方,算不得什么正经和尚,无碍的,去吧,磕头,为师有礼物送你。”年轻和尚又恢复了一脸的笑模样。 夕沅忍不住吐槽,这和尚真是奇怪,还有说自己不是正经和尚,真是有才,再说这么年轻的师傅,如何让人信服。 年轻和尚见她迟迟不肯下跪,险些失了耐性。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了尘师傅推门而入。 “师傅何时回了寺院?”“夕沅也在,正好,我收到消息,辰轩的毒已经解了。” “了尘师傅,您说辰轩身体无碍了?”夕沅激动地站起身,站到了尘面前。 “了尘来得正好,为师刚为你们收了个小师妹,夕沅,伶俐聪慧,你先替为师瞧瞧,可有慧根?”年轻和尚收起了笑意,一脸冷漠道。 夕沅脸上的惊咋丝毫不亚于刚刚听到的关于辰轩的消息。 了尘怔了怔,瞅了一眼夕沅。 “师傅觉得师妹有慧根,那便是如此。”了尘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道。 “有眼力,夕沅,过来,当着你了尘师兄的面,先给为师磕三个头,正好他在,做个见证。”了真此刻很是端正,不苟言笑。 夕沅此刻却郁闷不已,这了真和尚真是见了鬼了,缘何非要收自己做徒弟啊。 “夕沅真是好福气,师傅竟破例收你为徒,我和了无不过是师傅的记名弟子罢了,夕沅还不赶快谢过师傅!”了尘淡淡开口,对着夕沅满是慈爱。 夕沅这下可真是骑虎难下。 “夕沅拜见师傅,谢师傅收徒大恩。”她满是无奈的说完,连连磕了三个头。 反正也不知寺院收徒怎么个流程,不管了,先磕了头再说。 “嗯,不错,过来,为师有礼物赠与你。”了真让她起身,朝前一步。 夕沅很是听话的站起身,走到了真面前,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 了真瞅了瞅她,从僧袖里拿出一个檀木盒子,递给她。 不知是何驱使,夕沅没有任何犹豫,接过来盒子。 “打开看看,为师的礼物可还欢喜?”了真笑了笑。 一旁的了尘似花了眼,刚才他,瞧见,了真师傅竟然笑了。 他看得很清楚,那笑,很是璀璨,如嵩林寺上空的骄阳,生满光辉。 夕沅打开盒子,只见一串念珠静静地躺在那儿,似在放着夺目的金光。 夕沅两眼放着光,像着了魔般,竟鬼使神差地主动待在了右手手腕上。 就在她带起的一瞬间,念珠放出刺目的光芒,转即又恢复静然,亦如一串普通的檀木珠子。 夕沅数了数,刚好七颗。 “这珠子可喜欢。”了真笑了,似乎比刚才心情跟要好。 “多谢师傅,夕沅很喜欢。”夕沅有些不好意思道。 今日拜了位年轻帅气的师傅倒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得了这么一颗奇异的念珠,夕沅想想都觉得这次来得值得。 夕沅所有的心思,对面的了真似乎都了如指掌,满脸笑了又笑。 了尘师傅一直关注这二人的互动,这神一般存在的了真师傅,竟也有这凡人般的一面,就连夕沅也让他多瞧了几眼,这丫头,莫非真是方丈说的时运星的存在? “为师的礼物也收了,来,拿好这本书,便回去吧,平日不用来找为师,对了,平日为师不在寺内。”了真将手再次伸进了衣袖里,抽出一本书来,递给夕沅。 夕沅没有立即接过,只是盯着了真的衣袖在看,‘这古人的衣袖真是好地方,竟能放这么多东西,还不随意掉落,’回去,她想着也得好好练练,是不是可能塞个十件八件的东西,到时候像便戏法一般,那种感觉会不会很爽,她想想就乐。 她却不知,对面的了真对她心中所想,亦如一面镜子,显现的真真切切。 第199章 乱了的辈分 “怎么,为师所赠之书,不想要?”了真笑起来,竟多了几分宠溺。 “要,当然要,多谢师傅。”夕沅索性不再扭捏,左右也拜他作了师傅,又何须推脱,师傅的便是自己的,不要白不要啊。 夕沅伸手接过:“易卜经,占卜用的?”她小声的嘀咕道。 随手翻了几页,瞬间便被里面的招式吸引,原来这是一本轻功上层的武功秘笈,对于她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 “喜欢便好,为师赠与你两样礼物,夕沅是不是该回赠为师一件?”了真丝毫没有当人家师傅的呆板,竟和自家刚收的徒弟,讨要东西。 “今日没带什么特别的东西啊,师傅,不如改日,夕沅一定为师傅准备一份厚礼。”夕沅淡淡一笑,转过一旁,继续看那本轻功秘笈。 “师傅看你身上的那块玉佩就不错,拿来我瞧瞧。”了真指了指挂在夕沅身上的乳白色玉佩。 “师傅,这个不行。”夕沅连忙将玉佩捂了起来。 了尘闻言,也朝这边瞅了一眼。 “为师看看,不要。”了真笑意满面,整张年轻的脸,更显弭扬。 夕沅微愣了一下,还是将玉佩解了下来,递给师傅。 “这玉白如凝脂,质地上乘,不错。”了真说着,又翻到背面,“练,这字也不错,夕沅可知其意?” “不过是个小字,练,哪有什么寓意。”夕沅倒不觉得什么,不过是萧辰轩的乳名罢了,哪有什么特殊之意,若说有,那便是辰轩送予他的定情信物。 “萧练,又怎么会是巧合,一切皆有定数。”了真收起了笑脸,淡淡地开口道。 夕沅:这了真不光容颜不老,竟还知这玉佩的主人姓‘萧’,他到底是什么人? “师傅猜的真准,这确实是夕沅的未婚夫婿赠送的定情信物。”夕沅伸出手,将玉佩一头的千禧结,握在手里。 了真见她如此,竟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重要之物,沅儿要收好,不过为师觉得还是不要露在外面为妙,要不戴在脖颈上,既不失心与你的未婚夫,又不用担心贼人惦记。” 好一会儿,了真才收起笑意,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夕沅只顾紧张玉佩,根本没注意了真刚才喊了她什么,若是细听,肯定听出了唤的是‘沅儿’,很是亲密,亦如多年的老友。 “师傅说的是,”夕沅接过玉佩,很是听话的将玉佩戴在了脖颈上。 “为师这儿没什么事了,记住,书要多看,多练,若是不明白的可以请教你的了尘师兄。”了真说完,竟闭了双眸,开始正经八百地打坐诵经起来。 了尘瞅了一眼,站起身,示意夕沅一起出去。 了尘迈出门槛,夕沅跟在后面。 “了尘师傅,今日幸好碰见你,要不这下山的路还真是不容易找。”夕沅跟在后面,欢喜雀跃。 “了真大师收你为徒,以后你便是我们的小师妹,帮你理所应当。”了尘开口道,看向夕沅的眼神,依旧慈祥。 夕沅这才反应过来,天啊,了尘师傅和自己平辈了,那辰轩岂不是要喊自己一声师叔,还有楚师姐,乱了,真是乱了辈分了。 真是糊涂,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夕沅可是在纠结辰轩的事?”了尘看着一脸着急的夕沅,问道。 “嗯,也不知他现在在哪儿?”夕沅悻悻地说着。 “辰轩是个有主见的,师妹莫要担心。”了尘淡淡地说着,步履未停,只是稍微放缓了步伐。 夕沅真是无语了,这了尘大师,这张口闭口的师妹,师妹的叫着,怎么就这般顺口了呢,若是叫辰轩听见,该如何是好? 哎,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两人下山,正好上官夫人和上官钥华等在那里。 “见过了尘师傅。”上官钥华先打了招呼。 了尘朝上官母子点了点头,未多寒暄,便径直离去。 “沅儿,了尘师傅跟你聊了什么,怎么去了许久?”上官钥华不顾母亲在身旁,话脱口而出。 “说是有了辰轩的消息,他身体已无碍,不日便能回府。”夕沅淡淡道,未说拜师之事,也未喊了尘师兄,对于称呼,以后她都打算含糊过去。 “能回府便好,走吧。”上官夫人笑了笑。 夕沅搀着母亲,回一微笑,三人便离开了寺院。 回去的路上,夕沅想起了今日大哥抽签问姻缘之事,“大哥,今日抽了什么上上签?”她笑起来,脸颊纯美,眸子清澈。 上官钥华:沅儿,一直都这么单纯,今日之签,该如何说是好? 上官夫人瞅着他,不言语。解签的师傅说,从签文看,嫡长子怕是要孤独终老,此签无解,若想有改变,除非有来生,…… “大哥,快说说嘛,怎么?难道大哥也害羞?”夕沅笑得一脸贼兮兮,打趣道。 “签文说:姻缘前定,郎才女貌,不是无缘,时机未到。”上官钥华见夕沅紧问不舍,便开口道。 上官夫人瞅着自己嫡长子,眯了眯眼睛,转过脸去,朝向车帘处,若细瞧,便能见她眼里泛了泪花。 “我就说嘛,大哥儒雅飘尘,众贵女皆慕之,原来是缘分未到啊,害沅儿白白为大哥担心。”夕沅嘟了嘟嘴,假装不悦地白了他一眼。 “都是大哥不好,害沅儿操碎了心。”上官钥华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夕沅的后颈,不等夕沅推搡,便很快将手放了下来。 “嗯嗯,大哥明白就好。” “……” 上官夫人不多言语,只听着兄妹二人互动,她明白嫡长子心里的苦,却也明白夕沅的无心之过,两个孩子都没错,只是大人们错了,没有注意到孩子们的感情,任由其自由发展,才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如今这般田地,正如大师所说,缘分自有天定,人如何能胜天? 算了,顺其自然吧。 第200章 辰轩的思念 马车晃晃悠悠回了府,夕沅不知何时竟靠着大哥睡了起来,撵夫的一声喊停,也唤醒了她。 “大哥,怎么也不叫醒我?”夕沅睁开惺忪的双眸,小声嘀咕。 “沅儿想来是这些日子未休息好,才会这般,无碍的,到了,先下车吧,一会儿用完晚膳,早些歇着。”上官钥华笑了笑。 夕沅猫起腰正欲下车,这才发现母亲不知何时已下了马车。 “沅儿,下来吧,慢一些。”上官钥华先下了马车,又将手递给夕沅。 夕沅扶着他的胳膊,直接跳下了马车。 “你呀,还这么孩子气,说跳就跳。”上官钥华宠溺的摇了摇头。 夕沅做了个鬼脸,朝南院跑了过去。 上官钥华跟在后面,一脸无奈,却又满脸的幸福。 晚膳之时,夕沅喝了不少的粥,一家人看在眼里,很是欣喜,今日这丫头心情不错。 多日的阴霾终于有了晴明,起码没有郁郁沉沉的病弱感。 “父亲,母亲,大哥,你们慢用,夕沅好饱,先回梅苑去了。”夕沅打着饱嗝,毫无羞涩道。 “今日累了,夕沅便早些回去歇着,钥华用完膳也早些回北院吧。”上官卓放下手中碗筷,朝着两个孩子开口道。 “是,父亲。”夕沅笑着瞅了一眼大哥,退出屋门。 走时还不忘朝大哥眨眼睛。 上官钥华也退了出来。 “大哥,沅儿还是劝你早些成亲为妙,要不可就妨碍父亲母亲过二人世界了。”夕沅笑着朝上官钥华挤眉弄眼,那模样甚是可爱。 上官钥华见夕沅心情大好,便不再担心,出了南院,兄妹二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采焕见夕沅进屋,便伺候她洗漱,早早躺在了榻上。 “老爷,今日可有什么消息?”上官夫人开口道,满脸忧色。 “今日没见到萧邑王,朝中也未听到什么风声,明日的亲事,怕是要黄了。”上官卓叹了一口气。 “夕沅这孩子的命还真是多般波折,要我说,实在不行,就让钥华带着她远离这是非之地,”上官夫人有些气话道。 “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那萧邑王府不也没说退亲不是,万一没有变故?咱们岂不是杞人忧天。” “老爷,可眼瞅着没有丝毫动静,你说我能不担心啊,万一有什么,岂不是对不住柔儿。”上官夫人说着,眸子里泪珠晶莹,竟涨红了双眼。 “夫人,莫担心了,该备的陪嫁都备好了吗?”上官卓揽着她的肩膀,轻声道。 “早已备好,有不少是柔儿,就是影儿送来铺子的房契,首饰也不少,加上咱们这些年为孩子准备的,嫁进王爷府,也不会让夕沅落了面子。”上官夫人靠在自家老爷肩头,止住哭泣,很是清明地说道。 “咱们早些歇着,明日一切如常进行,若是萧家不来娶亲,我便去宫中求了皇上,退亲,绝不会委屈了夕沅。”上官卓一脸斩钉截铁。 “老爷,”上官夫人竟哽咽的不知该如何往下才好,这样的夫君,今生之幸,是她之幸,更是她楚家之幸。 夜幕悄然而至,夕沅在榻上辗转难眠,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为她的亲事,忙碌……。 如若明日萧家不来娶亲,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外面的风捶打着窗桕,夕沅朝那扇窗瞅了瞅,平日里,辰轩就是从哪里跳进来,然后倾诉着对她的情意,还有诸多的思念。 不知为何,她今日特地拔了窗阀,不过片刻的时辰,她竟朝那儿望了好几眼。 兴许,就会有个身影跳进来,说着对她的思念。 夕沅想着想着,竟靠在榻上眯了过去,她实在太累了,…… “沅儿,沅儿。”一声声低沉的声音,伴着急切,映在夕沅的耳畔。 “辰轩,辰轩,”夕沅睁开双眸,晃了晃脑袋,“不对,我一定是做梦,辰轩怎么会在这里,他去了药鬼谷,一定是我太想他了,才会这般入了梦,”她想了想,又闭上了眼睛。 萧辰轩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他的沅儿想他,”他揪痛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他一把揽过夕沅,紧紧地搂在怀里。 “咳咳,咳咳咳。”夕沅被捂得喘不过起来,终于清醒了眸子。 “辰轩,真的是你吗?”夕沅推了推他,又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是,沅儿,是我,为夫来晚了,”萧辰轩再次狠狠地将她搂在怀中,恨不能将她揉进骨头里。 夕沅被抱的喘不过气来,却再也未将他推开,原来想念一个人,竟是这么的刻骨铭心,她不想推开,也舍不得挣开。 萧辰轩搂了她好久,忽然扳过她的脸颊,对着她的樱唇,亲了上去,极尽缠绵。 夕沅瞪着眼睛,愣了许久,久到不知该不该推开他。 两人就这么沉浸着,直到夜空中划过一道流星。 “辰轩,我们尚未成亲。”夕沅使劲推开他,满脸的嫣红之色延伸到了耳根。 “我的沅儿还是如此害羞。”辰轩脸上虽不乏绯色,却还是正言道。 “你的毒可解了?”夕沅低着头,无措地搓着双手。 “解了,让沅儿担心,是为夫的错。”萧辰轩说着,将夕沅的小手,摁在自己的胸口。 夕沅抬起头,眸子闪烁,不敢看他,生怕萧辰轩冲动,作出不敢想接下来的事。 “沅儿,今夜我不能留下,美好留在明日的洞房花烛夜可好?”辰轩瞅着她,轻声道。 夕沅心沉了一下,转即又明朗起来,辰轩说什么,洞房花烛,这么说明日的婚宴,会如期进行。 “好,你早些回去歇着,我等你。”夕沅眼神镇定,满是纯真。 “沅儿,这是不舍为夫离开?”辰轩又抱住了她。 夕沅彻底无语了,脑子也跟着转不过来,这萧辰轩根本不按套路来啊。 萧辰轩又搂又抱,又折腾了一番,才依依不舍离去。 过了明日,他便能名正言顺地拥有沅儿了,不急于今日一时。 有了沅儿,此生足矣。 萧辰轩飞身出了窗桕,只留下夕沅慢慢地回味,恍惚这一切都是梦,却又真真切切地梦。 第201章 只待大婚日 “孩儿见过父王,母妃,让双亲担忧都是辰轩之过。”萧辰轩一回王府,便急匆匆给王爷王妃请安。 “轩儿,”萧邑王妃一看见萧辰轩,泪眼婆娑,激动万分。 “轩儿,让母妃看看,这身体可全好了?”萧邑王妃曲灼雅拉着萧辰轩的胳膊,靠近自己身旁坐下。 萧辰轩胳膊僵硬了一下,径直坐了过去。 曲灼雅微微一愣,松开了手,示意府丁倒茶。 “辰轩身体无碍,你母妃今夜便能安眠了。”萧邑王爷笑了笑,他素来不善表达,只是生硬地说了这么一点点。 “王爷何必在轩儿面前说这些,自家孩儿,作为母亲,担心他的身体,寝食难安,又有什么好说的。”曲灼雅白了自家王爷一眼,悻悻道。 “轩儿,这位是?”曲灼雅转过才发现辰轩身后跟了一人,有些面生,不似府中之人。 新招来的暗卫? “母妃,这位是萧六,药鬼谷的谷主给孩儿安排的侍者,怕是担心孩儿的身体,万一复发,便不好了。”萧辰轩今日很有耐心,解释了好一通。 就连看向萧邑王爷和王妃的眼神,也多了些复杂。 “毒未解?”萧邑王收起笑意,露出满脸疑惑。 “回王爷,王妃,世子爷的毒已解,只是谷主担心他的身子,毕竟从小感染的恶毒,以防万一,小心一些终归是有益而无害。”萧六恭敬道,不过脸上很平静,无笑亦无冷。 萧邑王爷瞅了他一眼,轻嗯了一声,算作答。 “真是多亏了谷主,也多谢萧六。” “管家,去,给萧六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 “萧六就尽心住下便好。” 萧王妃此刻内心愉悦,话多了起来,前后亦没了条理,不过却也安排的得当。 “王妃无须客气,谷主与世子有缘,世子的事,便是我等的事,萧六愿为世子爷效犬马之劳。”萧六拱了拱手,表情严肃道。 萧王妃微微一愣,药鬼谷世外仙境,这萧六却有些世俗,他应该不是谷主的弟子吧。 她心里多了一丝疑惑,却也未再问。 萧邑王端起茶盏轻抿着茶,不经意地打量了萧六好几眼。 然后若有所思的吹了吹手中之茶。 似在等茶冷却,可刚才又喝了不少,他这般的举动,让萧六有些看不懂。 大越之人性子直爽,不似大顺朝的官员,会恭迎奉承,溜须拍马。 不管如何,这萧邑王夫妇都得罪不得。 至于主子的身世,等公之于众之日,便是他们夫妇知晓之时。 当然,一切还要看少主如何安排,实在不行,还有大越国主,这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跟从,所能操心之事。 “萧六,你跟管家下去,本世子有事要与母妃商量。”萧辰轩朝萧六瞅了一眼,又看了看管家。 萧六没多犹豫,直接跟着管家退了出去。 “轩儿,可是要说明日你和夕沅的婚事?”曲灼雅笑了笑,满眼慈爱。 萧邑王爷也随着王妃笑了起来,他们萧家的男儿,都是性情之人。 铮铮铁骨的汉子,既要有血有肉,也该有情亦有泪。 在他眼里,铁血男儿的豪情万丈和柔情蜜意毫无违和感。 萧辰轩见父王母妃都朝自己笑,顿时红了脸。 “轩儿大了,竟还害起了羞,这成亲是大事,有何害羞的。”曲灼雅笑得真诚,满眼满心全是宠溺。 有道是慈母多败儿,在她眼里,自家的辰轩是世上唯一优秀的孩儿,比皇家那些个皇子不知强了多少倍,不过这只能在她心里,默默地自肯而已。 “你母妃全部准备妥当,这些日子虽未收到你的消息,但父王相信,你肯定会准时回府,我们的轩儿定是有担当的男儿。”萧邑王说着,站起身,朝萧辰轩肩上拍了拍,似嘱托,又似肯定。 “你身体刚愈,婚事无须你张罗,母妃早已准备妥帖,明日管家会跟在一旁,你只要按照说词,不会有错。”曲灼雅瞅着他,越看越觉得,那上官夕沅能嫁给轩儿,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多谢母妃,让母妃受累了。”萧辰轩站起身,深深地朝曲灼雅鞠了一躬。 转即又朝萧邑王爷做了同样的动作。 曲灼雅愣了愣神,轩儿好像懂事了不少,没了以前的冷漠不语,只是,说不清为何,这样懂事的轩儿,竟让她觉得有些疏离感。 是不是轩儿明日要成亲了,她才会有这般感觉? 曲灼雅晃了晃脑袋,暗暗示意自己莫要多想。 轩儿大了,早晚都要娶亲,况且那上官夕沅被封了郡主的身份,又是皇家赐婚,医术也了得,对辰轩来说,还算匹配吧。 “辰轩,你回去歇着,我和你母妃再说说细节,你好好睡一觉,明日还要早起去接亲,可莫要误了时辰。”萧邑王对着萧辰轩打趣道。 “……” 萧辰轩微愣,转即便有些释然,父王这是怕自己身体有恙。 “王爷说的话,本王妃可不爱听,什么意思,嫌弃我的轩儿身子不好?”曲灼雅不悦地瞪着萧邑王爷。 “灼雅,你知道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怎么还误会了呢?”萧邑王爷见曲灼雅有些生气,赶忙上前去哄。 萧辰轩在一旁看着,满是羡慕,沅儿跟了他,一定也成为让人羡慕的神仙般眷侣,只是,莫名冒出的……。 既来之则安之。 无论将来他是谁,或者坐在什么位置之上,他都会给沅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期许。 满心期待成亲的萧辰轩,此时竟没发现新来的萧六不在府上。 这么晚了,这萧六去了哪里,又去做了什么? 一个大越国的侍卫,竟在大顺朝来去自如,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谁给的他的胆色,还是说他们偷偷布局了许多年,只等…… 萧辰轩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想,他此刻满心期待的不过是明日他和沅儿的大婚之礼。 他和他的沅儿,终于要成亲了。 等成了亲,定要生上一对娃娃,男儿像他,闺女像沅儿,想想便是一件欢心的事。 以后的许许多多日子,定然要羡煞旁人。 第202章 知夕沅身世 “萧总领,你让属下查的,不知现下当不当讲?”嵩林寺不远处的山坳里,其中一位蒙面的黑衣人朝另一位蒙面的黑衣人恭敬道。 “说!” 被称作萧总领的黑衣人厉声道。 “飞阁内部探知,未来的少主夫人是那李明皇的柔贵妃所生,理当是沅公主。”黑衣人如实禀报。 “还有呢?” “李明皇并不知情,听闻当年一场大火烧了柔贵妃的寝宫,连着刚出生的公主一起葬身于火海之中。”黑衣人接着道。 “看来这其中还有颇多故事。不过既然飞阁内部探了清楚,少主早晚也会知晓。你先下去,继续盯着这儿宫中那几位,还有那老王爷,左丞相那儿也不要放松,还有突厥那两兄妹,……”萧统领对着黑衣人吩咐道。 不一会儿,领了命令的黑衣人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被称作萧统领的黑衣人撤下了面巾,露出一张熟识的脸。 转过飞身出了丛林之外。 “少主,您可睡下了?”萧六见萧辰轩屋子里烛火亮着,便叩了叩门。 “还没,进来吧。” 萧辰轩冷漠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依旧很冷。 萧六推门而入,正好看见少主放下了手中的书,他偷瞄了一眼,不是什么武林秘籍,也不是什么用兵之法,像是诗词歌赋。 都什么时候了,少主竟还有闲情看这种书? 萧六收回眼神,面上却不露声色。 “少主,属下听得一则消息,琢磨不准,想禀给少主一听。” 萧辰轩漠视他一眼,“你进来不是要讲?” “咱们飞阁探了消息,和少主夫人有关。”萧六说着抬眼瞟了萧辰轩一眼。 萧辰轩手搭在书案上,轻轻地敲打了一下,本就冷漠的脸颊更加沉凉。 他冷冷地看着萧六,让萧六竟有些不寒而栗。 瞬时,竟不知该不该接下来的话。 萧六终究还是沉下来心思,“沅郡主是大顺朝的公主,是李明皇的柔贵妃所出。” “公主?那公主不是刚出生便被烧死了吗?”萧辰轩止不住又敲打了几下桌案,开口道。 “不单公主未死,就连柔贵妃亦在,少主可知柔贵妃在何处?”萧六故意卖了关子,似在试探,又意欲卖弄。 萧辰轩瞪了一眼故弄玄虚的萧六,冷哼一声,伸手翻开了一旁的书。 萧六有些急了,少主根本没有再往下问的意思,今夜的关键还没说明,他又如何沉得住气。 “少主,柔贵妃便是您的师姐,楚影儿,您的师傅定是知晓此事,飞阁探的消息是了尘师傅救了大火中的母女,并收了她做女俗家弟子,隐其原名,襁褓中的女婴便被柔贵妃的姐姐上官夫人收养,外人不知,都以为是上官府的嫡次女,……” 萧六不管少主是否在听,稀里哗啦,一吐为快,他说的时候不去看自家少主,他要得只是等,等少主慢慢消化后的反应。 “嗯,知道了,下去吧。”萧辰轩一脸平静,冷言道。 萧六一脸迷惑,少主这种反应? 难道不该是激动不已,多问他几句吗? “少主,沅郡主既然是公主的身份,便是我大越的敌人,请少主三思!” “大越的敌人?呵。你下去吧,不管沅儿是何身份,都不能改变明日我要娶她过府,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休怪本少主不客气!”萧辰轩冷笑道。 萧六心中微惊,这些日子以来,萧辰轩第一次以少主自称,也第一次瞧见这少主冷笑的模样,他知道,少主这是生气了,若是惹急了他,怕是后果很严重。 他也明白了,那上官夕沅便是少主的软肋,动不得! 萧六退了出去,看来明日少主的大婚,他亦无法阻止,大越王上收到飞阁的消息最快也得三日之后,该如何是好? 可眼下若是一意孤行,得罪了少主,便是得罪了未来的王上,一贯雷厉风行的萧六有了犹豫。 失了法子的萧六回了屋内,辗转难眠,很快,天变亮了。 算了,少主要成亲,随他好了,左右那女子并不知自己身份,若是将来挡了少主的道,偷偷杀了便是。 这边夕沅正在梳妆打扮,“阿嚏!阿嚏!”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小姐,看来是姑爷念叨你呢,有些着急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采焕一边给小姐梳妆,一边打趣道。 夕沅瞅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两位嬷嬷,瞬时红了脸。 “你这丫头,心思野了是不是,竟开始打趣自家小姐来了,等过些日子,看我不将你嫁了出去。”夕沅故意说道。 看主仆二人互动,两位嬷嬷在一旁偷乐,这主仆关系好的让人羡慕。 今日的夕沅一改平日的素雅,被两位嬷嬷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个严实,一身大红罗群,外加红色绣鞋,一水儿的金钗插在发髻,那镂空的雕着明显就是腾飞的孔雀。 这全身上下合着就两种颜色,红色和金色,处处彰显着两个字:喜庆! 上官夫人进来时,瞅着夕沅出神了好一会儿,满脸堆笑,眼睛却闪烁着泪花。 “母亲,您怎么哭了?”夕沅走到上官夫人跟前,拿出锦帕替母亲拭去泪水。 “母亲这是高兴的,”上官夫人破涕而笑,拿过夕沅手中的帕子,在眼角拭了拭,很快收了起来。 “沅儿就算出嫁了,还是会常来看望母亲的。”夕沅心里也有些难过。 “沅儿成了亲,便是大人了,家里有你父亲和大哥,不用惦记的。”上官夫人握起她的手,叮嘱道。 …… “夫人,姑爷骑了高头大马,正在府外侯着呢!”管家跑了进来,满脸的褶子堆满了笑。 府里上上下下,府丁、丫鬟笑开了花。 二小姐成亲,喜庆是其一,关键都替二小姐高兴,嫁了如意郎君。 “快,给新娘盖上盖头,送出去!”两位嬷嬷笑着齐声道。 上官夫人朝众人点头,任由经验嬷嬷安置。 红盖霞帔的夕沅被丫鬟搀着出了梅苑,之后出了府门,上官钥华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直到夕沅被下了马的萧辰轩抱上八抬大轿。 迎亲的队伍在一阵吹拉弹唱中离开上官医府。 上官钥华作为娘家大哥,领着送亲的队伍,跟在后面,一起往萧王府行去。 以后沅儿便要在萧王府生活,成为萧家的世子妃,想见到沅儿怕是不容易了。 等今日沅儿成了亲,他便禀明父亲,太医院之职,也该卸下了。 第203章 萧沅的大婚 今日的汴京街上甚是热闹,迎亲的队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皆知女神医成亲,都想近距离瞧瞧,这新郎官长得是何模样。 “这新郎官真好,英俊不凡。” “确实不错,气宇轩昂。” “那是,萧家的世子,定是文武双全。” …… 萧辰轩不说话,只是不时地朝轿子里看,笑意也就浮上了脸。 丫鬟采焕:世子爷笑起来竟这么好看。 上官钥华一路上听着百姓的话语,心中如五味杂陈,百般不是滋味。 夕沅在轿子内听得真切,她真想掀了盖头,好好瞧瞧,被众人夸上了天的萧辰轩今日究竟是何模样? 被人肖想的某人,此刻,一袭红袍加身,一束墨发被金钗玉冠高高拢起,棱角分明的五官,精致绝伦,那似而非的淡笑挂在脸颊,衣诀飘飘地骑在马上,任由众人窥视。 瞧那神情,竟颇为得意! 那模样,好像,好像一只傲娇的大公鸡! 夕沅要是瞧见,指定会这么形容,那神气活现的德性,可不就是一只傲视的公鸡嘛。 接亲的队伍很是壮大,有好事儿的人儿,竟开始数起那些一抬抬的木箱来。 那些是什么? 那可都是萧家的诚意! 那些个箱子多少个来着,数数,一,二,……三十六,哇,三十六抬,不对,后面还有十多辆马车,天啊,这萧家把全部的家当都抬出来娶神医了吗? 好多啊,一个字,豪! 萧家阔气,上官府也不弱,除了陪嫁亦有十八抬,绫罗绸缎,金银玉器,文房四宝更是塞了满满八辆马车,更不用提还有那些个田地,铺子,…… 自古讲究门当户对,此言不虚矣! 乐声忽然高昂,伴着引亲婆的一声高喊,“新娘落轿!” 随行的丫鬟掀起轿帘,萧辰轩下马上前,轻轻地抱起一身红装红盖的夕沅,心里除了欣喜更多的还有激动。 “沅儿,为夫抱你下轿。”萧辰轩小声道。 “姑爷,还没拜堂呢。”采焕在一旁小声提醒。 萧辰轩瞅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采焕顿时羞红了脸。 萧辰轩抱着夕沅下了轿子,到府门时,又小心将她放下。 这时,又是一阵锣鼓喧天高昂激起。 辰轩真想直接抱着夕沅入了洞房,但他知不能,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急于一时,更不能委屈了他的沅儿。 “新娘跨火盆,日子越过越红火。”主亲司仪高喊道。 夕沅蒙着盖头,看不清火盆,幸好丫鬟在旁小声提醒,才安全跨过火盆。 古代成亲竟如此繁琐,若是以后,呸呸,不吉利,成亲肯定只能是这么一次,一次足矣。夕沅暗自想着,一路由丫鬟搀着,跟着萧辰轩直到祠堂。 “新郎新娘拜见萧家列祖列宗。”司仪道。 两人便由人搀着,双双跪下。 “行,三叩首。”司仪很是肃敬道。 夕沅被萧辰轩拉着一起叩了三下,她这才明白,原来还要拜了逝去的先人,才能行之后的夫妻对拜之礼啊。 两人被府丁搀起,又前往堂前,萧王爷夫妇正坐在高堂之上。 司仪的声音高响,“一拜天地,跪。” 萧辰轩和夕沅依言跪下。 “一拜上天谢月老,一叩首。” “再拜宝地谢君王,二叩首。” “地久天长福绵长,三叩首。” 两人没有经验,却做得有模有样,按照司仪的话,三叩首。 “二拜高堂。”司仪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家族世代昌兴旺,一叩首。” “二拜高堂养育恩,二叩首。” “孝敬双亲颐延年,三叩首。” 夕沅蒙着红盖头,心里却泛着嘀咕,古人成亲还真不是一般的啰嗦,虽有心念叨,不过却还是乖乖照做,磕头还是要得。 “夫妻对拜。”司仪终于说到了关键的一步。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夕沅站在那儿,根本无心听司仪再说些什么,似乎说了许久。 “新郎新娘行对拜礼。”司仪笑呵呵地高喊道,没了刚才的严肃。 萧辰轩见夕沅站在那儿迟迟不动,有些慌了神,“沅儿,”他小声道。 夕沅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转过身子,同萧辰轩行对拜之礼。 “礼成,送入洞房!” 司仪话音刚落,萧辰轩连忙牵起夕沅的手,朝新房走去。 新郎新娘离开,众宾客一阵喧笑,皆欢喜! 夕沅任由萧辰轩拉着手,往前走着。 随着屋门推开的声响,夕沅莫名地开始紧张。 萧辰轩扶着夕沅在塌边坐下。 他想掀开沅儿的盖头来。 “世子爷,不可在里面久留,外面的宾客还等着新郎出去敬酒呢。”喜婆在外面喊道。 萧辰轩无奈一笑,“沅儿,等为夫。”他附下身子,在盖头前轻声道。 盖头随着夕沅的点头,晃了晃。 萧辰轩不能多做停留,他怕再呆一会儿,便不想再出门去,他赶紧转身出了屋门。 门轻轻被关上,夕沅总算舒了一口气。 她偷偷地掀开了盖头,丢在一旁。 “太压抑了,这东西谁发明的,真是无聊的很。”她一边嘀咕一边四下张望。 只见,榻顶上龙凤喜帐,茶桌上铺着红色锦帛,红色的喜蜡立在上面,就连椅子上,梳妆台,……满屋的红纱幔,折折荦荦,处处映着喜庆。 就连挑盖头的秤杆,也用红纱缠绕,这古人还真是讲究。 再瞧那榻上,红色的枣子,白生生的莲子,还有包子? 夕沅一见那包子,瞬间便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起来。 她抓起一个小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天啊,生的!” 夕沅顿时便觉得悲催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丝动静,她赶紧丢下生包子,将盖头胡乱的盖上,老实的坐在榻边上。 “萧世子这醉醺醺的样子,怕是洞房不得。” “就是,就是,不如我们进去瞧瞧新娘。” “去,你们说什么呢,本王爷的表妹也是你们肖想的。” “怎么,新娘子好看,还不能让我们瞧瞧!” “就是,郡主就是美人,我们看看怎么了。” …… 外面一顿的嘈杂声,夕沅没细听,倒是也能听出有几位王爷的声音,还有几位没听出来。 不过,她听到了一句,“辰轩喝醉了。” “上官御医,你最是知礼,你说我们是不是能进去闹洞房?”这是有人起哄道。 夕沅这才听出,原来大哥也在外面。 第204章 洞房花烛夜 “你们别闹了,丫鬟呢,快将你家世子爷扶进去。”上官钥华提高了音量。 “原来上官御医生气的时候也这么温润儒雅。”一位世家公子起哄道。 夕沅在屋里头听了,竟觉得说的一点没错,大哥确实温文尔雅。 “好了,你们也闹够了,赶快让萧世子进去吧。”李弘烨见众人说的差不多了,他才插口道。 “既然烨王爷说了,我们便放他进去吧。” 采焕在外面早已被这帮公子爷吓得失了礼数,站着一动不动。 上官钥华不顾众人,扶着萧辰轩推门而入。 他看到夕沅正端坐在塌边,烛光通亮,照得那红盖头甚是炸眼! “妹夫好生歇着,我便回去了。” 夕沅一听是大哥的声音,站了起来,却未掀开盖头,她怕不合规矩。 上官钥华瞅了一眼,退了出去,并为他们关上了门。 “大伙都走吧,别瞧了,人都被你们灌得叮咛大醉,还能有什么动静,走走走,散了。”他出了新郎新娘的屋子,见众人不曾离开,便开口道,语气平淡,似夹杂了些许无奈。 “走,咱们继续前面喝酒去。”李弘煜扬声道。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与这些个人一起来瞎胡闹,就是想来看看,心不甘,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离开,萧世子的院落里瞬时恢复了安静。 夕沅坐了回去,本想扯开盖头,却不想被人抱了起来,不用猜,也知道是萧辰轩。 今夜的新郎。 “沅儿,我们还没喝合欢酒。”萧辰轩轻声道。 夕沅掩在盖头下的眸子,轻轻地眨了眨:辰轩说话这么条理清晰,倒不像是醉了。 “嗯。”夕沅轻嗯了一个字,不是她不愿多说,主要是饿了一整日,没了力气。 萧辰轩抱着夕沅,往桌前坐下。 夕沅心里微异:怎么还不掀开盖头? “辰轩,”她小声道,不过还是没说自己饿了,既不好意思,也有些担心破坏新婚的气氛。 “沅儿,”萧辰轩说着,不知从哪变出了秤杆,直接挑开了夕沅头上的盖头。 盖头掀起的瞬间,萧辰轩愣了神,今日的沅儿,好美! 他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她,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正要吻上去。 “咕咕,咕。”夕沅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夕沅的脸转即便红了起来。 还真是尴尬啊。 萧辰轩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糕点,喂到夕沅的嘴中。 “都是为夫的错,让你坐了一整日,该让丫鬟送些吃食进来。” 夕沅努力地咽着嘴里的桂花糕,未出声。 “沅儿,你慢些,喝点水。”萧辰轩端起茶盏,准备喂她。 夕沅瞪了他一眼,怎么成个亲,还不让自己喝水了? 她伸手欲拿他手里的茶盏,无奈萧辰轩就是不放。 “你给不给?”她小声道。 “不给,为夫要亲自喂你喝。”萧辰轩嘴角上扬,轻轻俯身在夕沅脸颊前。 夕沅别过头去,这么近距离,她有些,怎么办,今日是新婚之夜,怕是,唏,算了,不喝了。 “沅儿,”萧辰轩喝了一口水,喉结明显地起伏着,那口水咽得要多使劲有多使劲。 “辰轩,我饿了,要不让嬷嬷煮碗面给我?”夕沅还真是语出惊人,这气氛也就她能给生生打得稀碎。 萧辰轩顿时无语了,沅儿还真是,民以食为天,他的沅儿饿了,肯定要吃东西才行。 “沅儿,咱们还没喝合欢酒。”萧辰轩没说太过分的话,他想说食物哪里有他秀色可餐,他怕他的沅儿羞涩,便没敢说。 “好。”夕沅端起了酒壶,朝桌上备好的两个酒盏斟酒。 萧辰轩见她这般,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沅儿这是迫不及待想要把自己交给他,要不这酒该他倒才对。 夕沅见他不停地朝自己傻乐,原来辰轩也有这么痴傻的一面啊。 “沅儿,喝了这盏合欢酒,你我便是夫妻了,今日我萧辰轩对天发誓,定要一生一世对沅儿好,若有违背誓言,天打雷劈。”萧辰轩注视着夕沅的眸子,正色道。 夕沅面上一惊,却喜上心头,原来辰轩如此在意自己。 “我上官夕沅同立誓言,一生一世只对萧辰轩一人好,生是萧家的人,死是萧家的魂,……” 不等夕沅说完,萧辰轩的嘴便堵上了她的樱唇,合欢酒还没喝,某人已经被吻的七荤八素。 萧辰轩在她身上胡乱的摩挲,很快两人便气息急促起来。 “辰轩,合欢酒。”夕沅推了推他,她担心再不出声,她就要从椅子上被推到在地了。 萧辰轩松开夕沅,有些尴尬的理了理衣衫。 端起酒盏,递给夕沅一盏,自己又端起一盏,试着用管家告知的方式,两人手臂交叉,在没有任何言语的情况下,酒便见了底。 交杯酒就这么喝完了? 酒好辣啊,夕沅顾不得许多,又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口中。 “沅儿,是嫌弃为夫?”萧辰轩有些委屈道。 夕沅微微一愣,使劲咽下糕点:什么意思,饿了吃东西跟嫌弃有何关系? “沅儿,”萧辰轩又喊了她一声。 他不再矜持,直接抱起沅儿,朝榻前走去。 “啊。”夕沅刚被他放到榻上,便惊叫起来。 外面的府丁,在外一阵唏嘘。 萧辰轩听到外面的嬉笑声,顿时涨得满脸通红。 “沅儿,你小点声,为夫还没,还没,”萧辰轩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盯着夕沅的大红锦裳看。 “你快些,铬死我了。”夕沅不悦道。 萧辰轩连忙坐了起来,他以为夕沅嫌弃他骨头沉,压坏了她。 他一坐起来,夕沅连忙从榻上跳了起来。 萧辰轩这才瞅清大红的锦被上,铺满了枣子,莲子,还有几个生的包子。 这脸更加红得通透了。 “快些将这些东西弄走啊,莫不是我们要坐一整夜?”夕沅小声道。 萧辰轩顾不得尴尬,连忙拉起锦被,将那些东西一股脑的倒到茶桌上。 夕沅重新坐回榻上,萧辰轩将锦被重新抱了回来。 烛光连同那满屋的红纱幔映着夕沅的脸颊,满是娇涩,萧辰轩再也顾不得许多,将锦被仍在榻上,推到了夕沅,胡乱地解着自己的衣衫,…… 夕沅闭上了双眸,身子颤栗不已,有喜悦也有羞涩,更多的紧张,她要得感情终究有了结果! 夜色落下帷幕,不知何时烛火灭了,萧辰轩早已解了身上的束缚,连带着夕沅的裙裳,…… 两个心心相惜的才子佳人,在红色的帐幔里,拥抱着彼此,心中的涟漪亦如这屋里的清波咋起,吹动着夜色里的情暖。 第205章 新婚头一日 次日刚破晓,夕沅的生物钟便准时敲醒了她,“采焕,什么时辰了?”她闭着双眸,嘴里嘟囔着,翻了个身。 夕沅:什么东西,硌得慌。 萧辰轩此时已睁开眼睛,平日里这个时辰他都会在院子里习武,他看着怀里的夕沅,暗暗偷乐。 “啊,”夕沅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着一旁的萧辰轩,慌张起来。 “世子妃,早。”萧辰轩见她那紧张又羞涩的模样,打趣道。 夕沅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和辰轩已经成亲了啊,昨夜,昨夜,她赶紧挣开辰轩的怀抱。 天啊,骨头好酸痛! “沅儿,怎么了?”萧辰轩见她眉头紧皱,紧张道。 “都怪你,还问。”夕沅小声嘀咕着,满脸通红。 萧辰轩这才反应过来,他和沅儿的初夜,确实怪他动作生涩,定是弄疼了她。 “沅儿,你别动,我找府医给你煎止疼的药。”萧辰轩满脸心疼道。 “你个呆子,这种事情怎好开药?”夕沅羞得无地自容,举起拳头,轻轻地捶打了他好几下。 “沅儿,都怪我,为夫错了,今夜一定轻一些。”萧辰轩拉过她的手,将人整个揽入怀中。 夕沅这才发现,辰轩赤着上身,她只是穿了最内的亵衣。 还有,刚刚辰轩说什么,今夜,什么轻一点,天啊,这脸没地儿放了。 夕沅简直无法再见人,她拉起锦被,将头蒙了起来。 “我的沅儿又害羞了,不过我们要起来了,还要去给父王,母妃请安。”萧辰轩将手放在锦被上,并未掀开。 “你先起来,我,我等一下。”夕沅躲在锦被里,开口道。 “好,一会儿我叫丫鬟进来服侍你。”萧辰轩亦不想起来,又担心不去请安,府丁们背后说三道四,对沅儿不利。 “不用,让丫鬟伺候你就好了,我一会儿自己来。”夕沅的声音再次从锦被里传出。 “我平日不用人伺候的,所以这院子里没有丫鬟,,一会儿我让你的随身丫鬟进来,你看可好?”萧辰轩说着,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柔软的夕沅。 真不想起身。 不过,很快,萧辰轩还是穿戴了整齐。 他朝榻上看了看,夕沅圈在锦被里,鼓起的一包,竟让他心痒难耐。 “沅儿,要不为夫伺候你更衣?”他上前,掀开锦被,让夕沅露出脑袋。 夕沅抬眼瞅了他,见萧辰轩此刻已穿好衣衫,脸上的不自在便悄然散去。 “不用,我自己来便好。”夕沅说着,又埋下了头。 萧辰轩见夕沅又红了脸,心跳也跟着加快起来。 他担心自己再不离开这屋子,今日怕是就要在榻上度过了。 “好,沅儿,我先出去,”说着,萧辰轩走了出去。 夕沅听见门响,她顾不得身上的酸痛,慌忙坐了起来,赶紧将衣衫整理好,穿戴起来。 “小姐,采焕能进来伺候吗?”采焕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看来辰轩叫了采焕过来。 “嗯,进来吧。”夕沅瞅了自己并无不妥,便坐在塌边,开口道。 采焕端着洗漱水进来,见自家小姐已穿戴整齐,有些吃惊,姑爷不是说小姐没起来吗? “小姐,现在洗漱吗?”采焕总觉得小姐今日有些不同,兴许是嬷嬷说的,刚成亲的人,都比较羞涩吧。 “嗯,和平日在府上一样,”夕沅瞅了她一眼,开口道。 她不希望自己的丫鬟紧张,再说自己的陪嫁丫鬟,便是她在这萧王府上最熟悉的人。 “小姐,一会儿该梳个妇人髻才行。”采焕一边给夕沅递洗脸帕,一边说道。 “嗯,按母亲的叮嘱便好,咱们快些,一会儿还要去给王妃请安。”夕沅说完,朝采焕淡淡一笑。 采焕紧张的心,此刻才稍稍落了地,从昨日到现在,她没有一刻不紧张。 这王府处处都比上官府大,人也多,她担心规矩也多,万一不小心做错了事,会给小姐惹麻烦,自己受罚事小,牵扯小姐和上官府才是大事。 “采焕,一会儿我和世子爷去给王爷、王妃敬茶,你跟着好了。”夕沅此刻已梳妆得当,便站起身,对着采焕吩咐道。 “是,小姐,我怕,万一做得不好,王妃会不会,”采焕紧张的有些结巴。 “不会的,母妃向来大度。” 不等夕沅作答,萧辰轩已经推门而入。 采焕见姑爷进门,慌忙低下了头。 夕沅有些微异,采焕平日里在府上,见过辰轩许多次,怎么今日竟?莫不是? 算了,萧府太大,兴许是害怕,也不定。 “辰轩,走吧,早点去请安。”夕沅笑了笑,转即又让采焕跟上。 萧辰轩伸出胳膊示意夕沅搀着,夕沅瞅了瞅,很是听话。 萧王府真的很大,夕沅搀着萧辰轩的胳膊,在府丁丫鬟的一众注视下,走过一排排的青石路,许久才到萧府正厅。 此刻,萧邑王夫妇亦刚起来不久,正坐在厅堂上。 “夕沅给父王、母妃请安。” “辰轩给父王、母妃请安。” 小两口依礼行之。 萧邑王点了点头,很是满意,萧王妃也很高兴,这儿媳妇还算知书达理,起码早早地来问安,暂时还不错。 “父王请喝茶,”夕沅从一旁丫鬟的托盘里端起茶盏,敬了过去。 萧邑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笑意满脸。 “母妃请喝茶,”夕沅又端起另外一盏茶,敬给萧邑王妃。 曲灼雅瞅了一眼,顿了一下,还是喝了一口,随即又放下。 “夕沅成了咱们王府的儿媳妇,便要遵从萧家的规矩,你可知道?”曲灼雅笑了笑,瞅了她一眼,又瞧向自家嫡子。 萧辰轩抬头看了一眼母妃,未言语。 夕沅心咯噔一下,这是要立规矩,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夕沅谨遵母妃教诲。”夕沅淡淡一笑,回敬道。 “嗯,起来吧,一会儿要用早膳,你便在一旁布膳吧。”曲灼雅又道。 萧辰轩这次没忍住,冷冷地瞅着自家母妃。 “是,母妃。”夕沅依言站了起来,退到萧辰轩身边。 萧辰轩没瞅任何人,自顾地揽她入怀。 夕沅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挣了一下,却没挣开。 她抬头瞧向萧辰轩,不想他却不看她。 这是何意? 刻意地维护自己? 第206章 辰轩的护短 “辰轩是何意?对母妃不满?”曲灼雅淡淡地开口道。 “没有,不过布膳由丫鬟做便好,沅儿不会,也做不好。”萧辰轩冷言道。 萧邑王在一旁喝着茶,看了看夕沅,未开口。 夕沅有些无奈,成亲前,她也和萧邑王妃见过面,说过几次话,印象不错,只是今日,这刚刚成亲,真不是为难自己? “夕沅你说,既然成了我萧家的世子妃,这些事情可能做好?”曲灼雅厉声道。 “母妃说得是,沅儿不会,但母妃肯教,还是能学好的。”夕沅笑了笑,一脸献媚,很是讨好。 “辰轩,听到了吧,你媳妇都说了,你就不好阻拦了。”曲灼雅挑了挑眉,看向自家嫡子。 “母妃说得是,沅儿聪慧大方,想学定是能学会的,只是她一双医病救人的手,着实不该为柴米油盐转悠。”萧辰轩说着,拉起夕沅的手,护在胸口。 曲灼雅气郁难忍,这,这还没怎么地呢,便护上了? “既然你说了,正好母妃也说说,这医馆的事,夕沅成了亲,便是我萧家的儿媳妇,萧王府里的世子妃,高门大户,你说这抛头露面之事,是不是不该有之?”曲灼雅振振有词。 不愧是萧邑王府的当家夫人,这派头十足。 夕沅瞅了一眼萧辰轩,咬紧了下唇,不吭声。 “母妃,沅儿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杏林医馆是皇上亲手赐字,药山的医学院也是皇上亲准,母妃的意思是?”萧辰轩似和自家母妃杠上了,句句在理,只是语气又冷又淡。 萧邑王妃真是气结。 这辰轩,到底是不是自家亲子? 竟处处针锋相对! 她瞅了一眼自家王爷,谁知,萧邑王竟悠哉地喝着茶,不看自己。 “王爷,你说,沅儿这抛头露面合适吗?”曲灼雅笑了笑,瞅着自家夫君。 “王妃今日让人备了好多的膳食,怎么还不见人端上来?” 萧邑王笑了笑,一脸慈善。 “嗯,今日夕沅成婚第一日,本妃确实准备了不少美食。” “管家,安排人摆上来。” 曲灼雅本想继续刚才的话,见萧邑王爷转移了话题,便顺了台阶,不过心中仍是不悦,来日方长,女子抛头露面定是不妥。 她一定要制止! 管家很快让下人摆好了食盘,萧辰轩拉着夕沅径直坐下,不去看父王母妃。 夕沅低着头,不言语,任由辰轩将食物夹满了面前的食盘。 “咳,咳咳!”曲灼雅干咳了几声,不想桌上的三人竟没人理她。 真是要抑郁了! “沅儿,这个荠菜粥不错,多喝点。”萧辰轩说着又给夕沅盛了一碗,不去看萧邑王妃。 曲灼雅这下真是无法忍下去,哐当一声,将羹勺丢在了桌上,羹勺便在桌上打起了圈圈。 夕沅刚忙站了起来。 萧辰轩置之不理,拉着夕沅坐下。 萧邑王爷冷冷地看了自己王妃一眼,继续喝粥。 这般还没人理会自己,曲灼雅再也坐不下去,站起身来,甩了甩衣袖,愤愤离去。 “沅郡主莫要在意,王妃今日操劳你们的婚事,想来是未休息好。”萧邑王爷淡淡地开口道,随即拿出帕子,拭了拭嘴角的羹渍。 夕沅心咯噔一下,暗想不好,王爷这是生气了? “父王说的是,这么大的府邸,都是母妃操劳,着实辛苦,沅儿应该体谅母妃,作为这家里的一份子,该分忧解难。”夕沅站起身,朝萧邑王俯身作揖。 萧邑王爷朝她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萧辰轩,随即,起身离开。 桌前剩下了夕沅和辰轩二人。 “辰轩,你刚才过分了,母妃有些生气。”夕沅小声道。 “沅儿,你不想开医馆?不想办医学院?”萧辰轩盯着她,问道。 “想啊,这是一定要做的啊。”夕沅笑了笑,瞪大了眼睛。 “所以,母妃有些话,今日说开了,其实是好事,总结早晚都要面对的事,不如今日摊开了说,免得以后犯了嘀咕。”萧辰轩耐心地为夕沅解释。 拉过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我担心,母妃,她,”夕沅小心翼翼地瞅着萧辰轩,道。 萧辰轩微微一愣,成了亲,沅儿竟变得这般拘谨,这不是他想要的,他的沅儿没必要为任何人改变。 “沅儿,我明白你的想法,也支持你,相信父王和母妃也会支持,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萧辰轩幽幽地瞅着她,一脸信誓旦旦。 “嗯,沅儿明白!辰轩,谢谢你。”夕沅回看他,满脸深信无疑。 辰轩拉着夕沅在院子里转悠,一边走,一边说着萧家的一些琐事。 不过,他并不是要沅儿如何如何,只是想让她更多的了解他,更快地适应这里的一切,不要压抑,拘谨。 “辰轩,既然嫁入王府,成为世子妃,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服侍父王母妃,不会让你为难。”夕沅笑了笑,很是真诚道。 萧辰轩亦笑了起来,声不到,却能看出,很是开心。 “沅儿,总是好的,昨夜未睡好,沅儿可要回去睡上一觉?” 夕沅瞅着他,内心惊讶,这,难道不该是去给王妃赔礼道歉? “辰轩,我们去看看母妃,刚才瞧她,未食多少,”夕沅轻声道。 “好,都听你的。” 萧辰轩拉着她,轻声道,满脸尽是宠溺。 拉过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我担心,母妃,她,”夕沅小心翼翼地瞅着萧辰轩,道。 萧辰轩微微一愣,成了亲,沅儿竟变得这般拘谨,这不是他想要的,他的沅儿没必要为任何人改变。 “沅儿,我明白你的想法,也支持你,相信父王和母妃也会支持,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萧辰轩幽幽地瞅着她,一脸信誓旦旦。 “嗯,沅儿明白!辰轩,谢谢你。”夕沅回看他,满脸深信无疑。 辰轩拉着夕沅在院子里转悠,一边走,一边说着萧家的一些琐事。 不过,他并不是要沅儿如何如何,只是想让她更多的了解他,更快地适应这里的一切,不要压抑,拘谨。 “辰轩,既然嫁入王府,成为世子妃,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服侍父王母妃,不会让你为难。”夕沅笑了笑,很是真诚道。 萧辰轩亦笑了起来,声不到,却能看出,很是开心。 “沅儿,总是好的,昨夜未睡好,沅儿可要回去睡上一觉?” 夕沅瞅着他,内心惊讶,这,难道不该是去给王妃赔礼道歉? “辰轩,我们去看看母妃,刚才瞧她,未食多少,”夕沅轻声道。 “好,都听你的。” 萧辰轩拉着她,轻声道,满脸尽是宠溺。 第207章 大越的来信 “皇上,大越王上的信件。”林公公上前道。 李明皇刚阅完奏折,正欲起身喝茶,便听到近身公公的一言。 “大越王?他?” 李明皇满心疑虑,这大越与大顺朝少有往来,大越偏北,与突厥相邻,莫不是与突厥王室有勾结? “拿过来,”李明皇沉声道。 林公公很是小心翼翼,恭敬地递上信函。 李明皇拆开了信件,细细地读了一遍。 林公公见他眉头紧锁,亦不敢作声,只是在一旁默默地添茶。 “小林子,你猜这大越的王,给朕写的什么?”李明皇笑了笑,放下信件,喝了一口茶,问向林公公。 皇上开口喊他小林子,能笑着问自己,林公公心瞬时淡定了不少,看来没什么大事。 “回皇上,这大越的王,想来和皇上是旧相识,老奴不曾听闻,请皇上恕老奴猜不出其意。”林公公不敢妄猜,如实道。 “朕年轻时,与之相识,许久之前的事了,不提也罢,不过大越王说其子早些年被人拐骗至此,想派使臣来寻找,让朕派人协助一二。你说朕如何回之?”李明皇又喝了一口茶,似问又似自醒。 “回皇上,老奴不明缘由,却听着大为惊奇,这大越何意?若是幼子丢失,缘何早些年不来寻找,现在才写信求援?”林公公说着心中所想。 对于皇上的问话,他答与不答,皇上都不会将他如何;但只听不说,皇上亦会不悦,说了皇上也不会采纳;所以,这些年,他早已学会察言观色,对于皇上何止是了解一二,与皇上倒更像是亦奴亦友。 “嗯,明日早朝,朕说与大臣们听,想来他们会有好的意见。”李明皇瞅着林公公又笑了起来。 林公公:皇上今日心情不错,这是有好事,但肯定与大越无关。 “昨日沅郡主与萧家世子大婚,朕赐的礼物可都送到了萧王府上?”李明皇忽转了话语。 “回皇上,都送了,派了御前侍卫亲自护送的,郡主很是开心,萧王亦是对皇上感激涕零。”林公公恭敬道。 看来皇上这是想沅郡主了,皇上的心思还真是不好猜。 不过,沅郡主确实招人喜欢。 “太后和皇后可有备礼?”李明皇继续问道。 “回皇上,都备了厚礼,听闻昨日萧府甚是热闹,看来欢喜沅郡主之人颇多。” 林公公很懂得避重就轻,他知道皇上不喜萧家风头过盛,至于为何,他并不明白。 “萧邑王娶了位好儿媳妇。”李明皇淡淡道。 林公公瞅了一眼,心思沉了沉,他知道接下来,不能再多说了。 “你去,传太后口谕,就说,想念萧世子夫妇,让他们进宫请安。”李明皇放下茶盏,悠悠道。 林公公愣了一下,转即便明白了。 “是,”他退了出去,差人请来太后身边的桂嬷嬷,两位宫中老人很快便明白了皇上的心思。 皇上这是想见沅郡主了。 …… 这边,萧邑王妃见夕沅跟着嫡子来探望,总算顺了口气,虽说还是不喜,但好歹面子上过得去。 毕竟府上的下人皆知,早膳王妃用的不多,这会儿新媳妇来探望,里外让人觉得面子十足。 其中缘由,怕是没人敢瞎传。 萧辰轩淡淡不语,夕沅好话说了一箩筐,见母妃曲灼雅终于面露笑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正欲退下,府丁来禀,宫中来人了,萧太后有请。 萧邑王妃一听姑姑有请,顿时来了精神,到底是萧家的贵人,这是重视后辈的幸福呢。 “桂嬷嬷,快请,姑姑真是亲慰,怎么派了嬷嬷您亲自来了?”萧邑王妃很明白官家妇人们的交际之道,并熟练为之。 “王妃客气呢,老奴年岁大了点,能为太后办事,是老奴的本份,居功不得。”桂嬷嬷笑了笑。 看见夕沅一脸娇涩地站在萧世子身后,心里多般思量。 “桂嬷嬷真是众人学习的典范,沫儿,快给嬷嬷上好茶。”萧邑王妃笑着,朝身旁的婢女吩咐道。 夕沅暗暗记下,母妃身旁的丫鬟,原来叫沫儿啊。 “王妃不用客气,时辰不早了,来时,太后叮嘱了老奴要世子和世子妃在慈仁宫用午膳,您看?”桂嬷嬷瞅了瞅曲灼雅,似征询道。 “姑姑要请辰轩进宫啊,快,辰轩,沅儿,你们赶紧收拾一下,跟着桂嬷嬷进宫,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曲灼雅笑了笑,宠溺地看了一眼夕沅。 夕沅:母妃真有意思,沅儿,夕沅?这前前后后,变化真大。 “沅儿,你身边那位老嬷嬷就不要带了,你那丫鬟倒是伶俐,不过一个少了点,辰轩之前没有丫鬟伺候,这成了亲,没有丫鬟可不行,不如就把沫儿放到你院子里吧。”曲灼雅接着道。 夕沅瞅了瞅萧辰轩,“是,母妃安排就好。” 萧辰轩满脸不悦,但并未开口,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除了沅儿,任谁,他都不愿多言。 “你们快进宫吧,替我向姑姑问好。”曲灼雅满脸堆笑。 她和辰轩回自己的院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出了府。 不成想,萧邑王妃动作利索,一辆载满礼物的马车,竟已侯在府外。 这般趋炎附势,夕沅暗自佩服,不过她并不打算学,这财多,愿送她也不拦着,这萧家家大业大,又不是她当家,屋子再大,也不过一榻之地栖身罢了。 桂嬷嬷坐了来时的马车,萧辰轩和夕沅坐了萧府的马车,后面则跟了一辆,装满了礼物,由管家跟着,丫鬟采焕和萧邑王妃新给的丫鬟沫儿,一同跟在后面。 “辰轩,那沫儿可是你的通房?”夕沅瞅着萧辰轩,莫名地来了一句。 萧辰轩怔了怔,一脸无辜。 “什么?通房。”他扬起眉宇,淡淡道。 他的沅儿想得真多。 “是啊,大户人家的公子,不都有一两个通房的丫鬟啊。”夕沅悻悻道。 “那你说大哥有没有通房?”萧辰轩反问道。 “大哥?”夕沅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家大哥上官钥华。 “当然没有啦,大哥学医,又怎会做那种事。”夕沅嘟着嘴,满脸不悦。 萧辰轩看在眼里,暗乐,沅儿这是在乎自己呢。 “大哥高洁,沅儿是说为夫轻浮?”萧辰轩故意板着脸道。 夕沅转过脸去,不再理他。 萧辰轩诧异,沅儿生气了? 第208章 皇上的试探 “沅儿,” “沅儿,” 无论萧辰轩怎么示好,喊她,夕沅都置之不理。 一路上,夕沅都只朝外看,不理睬他。 一直到宫门口,马车停了下来。 萧辰轩伸手欲扶夕沅下马车,谁知人家根本不领情,直接跳了下来。 宫门口的守卫朝他们看来,此时,萧辰轩可顾不上尴尬,只是紧紧贴在夕沅一旁。 萧辰轩瞅了一眼夕沅身后跟着的丫鬟,忽然开窍道:“沅儿,为夫没有通房丫鬟,以后也不会有的。” 夕沅微微顿了一下脚步,径直往前走去。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 “沅儿,为夫发过誓,身心只属你一人,若有违誓言,定不得好死。”萧辰轩见夕沅仍不理他,便狠狠道。 夕沅顿时便乐了,却没有理他,只是瞅着他,笑了笑。 萧辰轩:他的沅儿终于笑了。 “夕沅见过太后,太后吉祥。”夕沅一进慈仁宫,便见萧太后脸上乐开了花,连忙道。 “辰轩给太后请安。”萧辰轩轻声道,倒是不算冷漠。 “哀家一见你们,心情便大好,桂嬷嬷呢,快让人给看座。”萧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转过瞧见二人身后,府丁这大包小包的,这是备了多少礼物啊。 “你俩进宫带这么多礼物作甚?心意到了就好了,以后可不许这般。”萧太后佯装不悦道。 “姑奶奶,沅儿想您了,母妃也挂念您,恨不能将萧府上下都搬来给您,知道您什么都不缺,但也是晚辈们的一片心意嘛。” 夕沅示意府丁放下东西,拉着萧太后的胳膊,撒娇道。 萧太后宠溺地任由她拉扯。 “你这丫头,嘴甜,医术也好,哎,哀家倒是后悔了,若是嫁给哀家的皇孙该多好。”萧太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又若有所思地瞅了一眼萧辰轩。 萧辰轩顿时黑了脸,全然不顾萧太后的身份。 萧太后微微一愣,这辰轩竟当真了不成?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轩儿也是姑奶奶的亲侄孙,不能委屈了去,沅儿嫁给他也是好的。” 萧太后又乐了起来,那笑声穿透力极强,整个慈仁宫都充盈地她的爽朗大笑。 夕沅莞尔一笑,脸颊绯红。 “母后,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老远便听见了您的笑声。” 李明皇不知何时竟走了进来,宫人们竟然没有禀报。 不是宫人不禀报,而是皇上不让啊。 “辰轩见过皇上。” “夕沅见过皇上。” 二人双双俯身行礼。 “也没外人,不用多礼了,坐着去吧。”李明皇笑了笑,示意道。 萧辰轩抬头瞅了他一眼,径直坐了回去,心里却多番思量。 皇上可知沅儿的身世? “多谢皇上。”夕沅站起身来,笑着坐了回去。 李明皇在萧太后身旁坐下,桂嬷嬷连忙上茶。 他喝了口茶,眼睛瞄了夕沅好几眼。 “咳,咳咳,”萧太后连连咳了好几下。 “母后这是怎么了,可是得了风寒?快让沅儿瞧瞧。”李明皇满脸紧张。 “哀家身体好着呢,皇上莫要担心。”萧太后笑着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不成想,李明皇又开始盯着夕沅瞧起来。 这皇上,怎么回事,今日借哀家的名号,请了他们进宫,这会儿又这般盯着夕沅左右相瞧,萧太后有些理不清头绪,顿时没了主意。 “皇上,师傅前些日子托辰轩给皇上带了一副棋子,今日进宫,正好带来了,皇上可要瞧瞧?”萧辰轩淡淡地开口道。 夕沅微微一愣,辰轩什么时候竟带了棋子来,她怎么不知道? 只见萧辰轩悠然地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木盒子,瞧那大小,放棋子好像小了点吧。 李明皇一脸惊奇地瞅着萧辰轩,欲言又止。 “皇上,这是一幅缅玉打造的棋子,小而精致,却又不失通透,师傅不知何处寻来,说一定要送予皇上。”萧辰轩打开盒子,递到李明皇前面。 李明皇见那棋子,顿时两眼放光。 他伸手摸了摸,顿生爱意,这了尘师傅,当真了解朕啊。 夕沅见他爱不释手朝萧辰轩看了看,随即一笑。 “皇上,不如和辰轩下上一局?”萧太后盈声道。 “辰轩会下棋?”李明皇一脸惊讶。 “承蒙皇上不弃,辰轩还望皇上不吝赐教。”萧辰轩恭敬道。 桂嬷嬷很快让人摆了棋盘,这好用辰轩新带来的棋子,那缅玉的质感,皇上摸在手里,喜在心上。 眼瞅着快要午膳了,两人还是没分出胜负,一局棋僵持在了那里,不上不下。 夕沅和萧太后一旁,甚是着急,不过亦知观棋不语。 “辰轩上次同弘煜去突厥,可听过大越朝?”李明皇漫不经心道。 萧辰轩心微微一顿,拿在手里的棋子迟迟不肯落下。 “皇上说什么,辰轩只顾下棋,走了神,”萧辰轩瞅着李明皇淡淡一笑。 “朕说你和弘煜有没有在突厥附近见过大越朝的人。”李明皇笑了笑,再次开口道,不过手里却不忘棋子。 “回皇上,辰轩和煜王爷上次去突厥,未曾遇到过其它族人,这大越是?”萧辰轩淡言道。 “嗯,”李明皇拿着棋子,左右不定,这次下哪儿好,似乎没地方走了。 “你们都下,定是没听过这大越,朕收到大越王的信函,说是最小的皇子早些年被人拐了去,流落在这大顺朝,朕听着于心不忍啊,寻思着该不该派人找找?”李明皇说着瞅了眼棋盘,不过还是没找到落子的地儿。 “皇子还能丢了去?这大越王还真是心大的很。”夕沅听了清楚,插话道。 “沅儿说得对,这大越王确实心粗,你说朕该不该帮他?”李明皇哈哈一笑,问道。 “皇上,作为父亲,这失了孩子定是着急,定是该帮忙。不过这国与国,沅儿不好妄议。”夕沅拧着眉头,煞有介事道。 萧辰轩低头不语,瞧着棋盘暗暗思量,皇上莫不是故意试探? 他放下一枚旗子,抬头瞅了一眼眸子清澈的沅儿。 只听皇上哈哈大笑道:“朕略胜一筹,辰轩输了。” 第209章 皇上意欲何 “皇上棋艺精湛,辰轩甘拜下风。”辰轩站起身恭敬道。 李明皇笑了笑,“来人,传膳!” 夕沅搀着萧太后跟在李明皇身后,萧辰轩默默跟在身后,面上依旧清冷。 午膳荤素适宜,宫中亦提倡从简,从不铺张浪费,这不,这午膳,四人用膳,四荤四素,两份羹汤,一咸一淡,与外面的世家比,也不过如此。 从这点来看,夕沅觉得李明皇算是个好君主。 “沅儿,多喝点甜羹,这红枣莲子甚是滋补,你这成了亲,更得多喝才是。”萧太后一脸慈爱,满是叮咛道。 “……” 夕沅莫名地羞红了脸。 萧辰轩直接盛了一碗甜羹,吹了吹,放在沅儿面前。 夕沅愣了愣神,没拒绝,小口浅尝,这羹汤真得不错,甜儿不腻,好喝! 萧辰轩见她一脸满足的表情,之前的阴霾瞬间消失不见。 “辰轩,你也喝一点,真得好喝呢。”夕沅笑着,梨涡浅浅,满脸明媚。 李明皇怔住了,当初柔儿也像她这般,清纯亮丽。 “对了,皇上,方才听你说,大越的皇子,怎么回事?”萧太后打断了他的思绪。 “也没什么,大越王来了信函,会派使者来我大顺朝,不过没有明说要求朕从旁协助。”李明皇笑了笑,眼睛却瞅着那碗甜羹。 桂嬷嬷紧忙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 到底是宫中的老人,很有眼力见。 察言观色嘛,甚是熟络。 “这羹汤确实不错,赏!”李明皇脸色红润,笑意满来。 林公公瞅了一眼夕沅,心里暗赞,这丫头真是宫人们的福星。 以后要是能常来宫中用膳,那御膳房的御厨们可就乐开了花。 几人很快用过午膳,宫人们撤了残羹剩餐,端了茶点进来。 “若真是能在咱们大顺朝寻得那皇子,未必是件好事。”萧太后一脸凝重道。 “母后何出此言,我朝与他大越素来无恩怨,就算寻得,又有何不妥,护送回去便是。”李明皇端起茶盏,吹了吹,随即又放了下去,郑重道。 “皇上仁爱,若是那大越的王胡搅蛮缠,周边数国定是不能容。”夕沅瞅了他们三人,说了自己的见解。 萧辰轩瞅着她,若有所思。 萧太后淡笑不语,满是宠溺。 李明皇笑了笑,“沅儿说的对,若是他大越王那般,只能说明他格局太小喽!” “就是,就是,”夕沅恭维道。 千穿百穿,马屁不穿。 世人皆知,深谙此道的人却不多。 瞧,萧世子就是个例子,一脸冷漠地坐着,自顾喝茶。 “这梅花茶不错,自从沅儿告诉哀家这梅花要三蒸三晒之后,哀家便喜欢上了这梅花茶。”萧太后喝了一口茶,替萧辰轩打着圆场。 “嚄?”李明皇一脸惊喜,端起茶盏,连连喝了两口。 “小林子,朕怎么就没有这茶?”李明皇瞠目道。 林公公一脸迷糊,怎么躺着也能中枪啊。 “皇上,什么岁数的人啦,还小林子呢,再说,这梅花茶是哀家独有的,怎么,你想喝,哀家让人送过去便好。”萧太后滇嗔着。 “母后这是什么话,朕不过说说,再说沅儿就不能给朕也准备些。”李明皇满眼期待地瞅着夕沅。 “皇上,是夕沅疏忽,明日便送进宫来。”夕沅笑了笑,满脸愧色。 萧辰轩瞅着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满是和谐,心思又沉了沉。 “辰轩,朕告诉了你,沅儿可是朕亲封的郡主,若是你欺负与她,朕定不饶你。”李明皇淡淡一笑,道。 “是,请皇上放心,辰轩此生只为沅儿一人。”萧辰轩郑重其事道。 李明皇盯着他好一会儿,会心大笑。 “刚才朕说那大越的皇子,辰轩可有想法?” “回皇上,辰轩不是朝廷命官,断不敢随意妄言,还是听听朝中大臣意见。”萧辰轩站起来,拱手作揖道,很是郑重。 “怎么还行起礼来了,朕不是说今日是家宴,随意便好。”李明皇笑着示意道。 夕沅满是疑惑,皇上说过是家宴的话吗?似乎没有。 “辰轩,今日只是咱们祖孙四人,皇上亦是你们的父辈,说了不准行礼,你便赶紧坐回去。”萧太后满脸笑意,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谢皇上,谢太后。”萧辰轩拱了拱手,坐回原位置。 辰轩这孩子到底是拘谨,萧太后寻思着。 “皇上,沅儿也觉得应该问过朝中大臣,毕竟这也不算小事。”夕沅在一旁小声道。 李明皇瞅了她一眼,未吱声,笑意不减。 萧辰轩微微扬眉。 “沅儿这刚成亲,便处处向着自家夫君了,哀家这心啊,酸呢。”萧太后故意打趣道。 “太后,”夕沅微嗔,满脸羞红。 夕沅的一声娇诺,惹得李明皇再次朗声大笑。 林公公又抬头瞅了一眼夕沅,竟发现,发现这沅郡主的眉宇和皇上竟,竟有几分相像,这模样,像,他使劲地想着,对,像已逝去的柔贵妃。 上官家的嫡次女,上官夫人,楚碧云,柔贵妃本家名讳楚碧柔,对呀,她们是楚怀王的嫡女,这沅儿像柔贵妃,倒是不错,姨母嘛,只是,这眉宇?林公公又仔细瞧了瞧,像,太像了。 萧辰轩见林公公不住地打量夕沅,心里暗腓:莫不是皇上发现了什么? “咳,小林子,给朕重新换盏茶,有些凉了。”李明皇似乎发现了林公公的异样,吩咐道。 “是,”林公公连忙上前,将茶盏里的凉茶倒掉,重新倒了一盏。 “你去皇后那瞧瞧,最近怎么不见她来给母后请安啊?”李明皇轻抿了一口,忽然道。 夕沅一脸困惑:怎么提起皇后了? “皇上,辰轩和沅儿进宫多时,时辰不早了,若是无事,便让他们回去吧。”萧太后道。 “辰轩和沅儿多谢太后、皇上款待,”萧辰轩站起身,拱了拱手,准备等皇上开口,告辞。 “今日朕心情大好,林公公,去把朕为他们准备的礼物呈上来。”李明皇笑了笑,朝着林公公开口道。 夕沅微愣,辰轩亦摸不清皇上何意,萧太后满脸堆笑,让人猜不透心思。 第210章 上好的玉佩 林公公很快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盖着红布。 夕沅满怀期待。 李明皇亲手掀开了红布,一块上好的乳白色的玉佩静至在托盘中,映着屋子里的光亮,尽显温润雅致。 “沅儿,辰轩,你们过来。”李明皇笑意满脸。 “这是麒麟吸珠,正好两个半月形,组在一起便是整圆,朕希望你们幸福合美。来,戴上给朕瞧瞧。”李明皇拿起玉佩,开口道。 夕沅接过玉佩,当着李明皇的面,将玉佩挂在腰间,之前辰轩送给自己的定亲玉佩,她换了绳结,挂在了脖颈上,要不然这挂两个玉佩在腰间,成何体统。 萧辰轩依言拿过玉佩,握在手中,犹豫了一下。 “怎么,我帮你戴上。”夕沅笑嘻嘻地走到他跟前。 他展开手,任由夕沅拿走玉佩,朝自己腰间系着。 “辰轩腰间那圆形的玉佩不错,”李明皇见萧辰轩腰间挂着一个玉佩,便开口道。 “皇上真是慧眼,这是沅儿送给他的。”夕沅笑了笑,继续系着李明皇御赐的玉佩,其实半月和整圆挂在一起,倒也不冲突,只是挂两个有些奇怪。 “沅儿,可否将辰轩腰间的玉佩给朕瞧瞧。”李明皇见夕沅盯着两块玉佩看,便开口道。 萧辰轩愣了一下,今日皇上这兴趣,还真是奇怪。 夕沅弄不明白情况,依言解下她送给萧辰轩的那块圆形玉佩,放到刚才那托盘中。 李明皇见夕沅爱不释手的样子,笑了笑。 他将玉佩拿起起来,抚摸了一下,这玉不错,很是温润,他将玉翻了过来,这上面还刻字了呢。 “皇后娘娘驾到!”门外宫人一声高喊。 李明皇撇了一眼,将玉佩放了回去。 夕沅一听李皇后驾到,赶紧上前收起玉佩,退到一旁。 李皇后一进来,便一眼瞧见了夕沅和萧辰轩。 “给皇后娘娘请安。”夕沅拉着辰轩赶忙跪了下来。 “原来沅郡主和萧世子也在呢。”李皇后淡淡一笑,不冷不热。 “沅儿,你们出宫去吧,哀家找皇后有事要说。”萧太后笑了笑,朝夕沅摆手道。 夕沅瞅了一眼李明皇,见他点头,连忙起身,和辰轩退出慈仁宫。 “臣妾给母后请安,给皇上请安。”李皇后见那两个后辈离开,半俯了身子,恭敬道。 “皇后越发的威严,母后这慈仁宫,竟不屑来了么?”李明皇冷冷一笑,厉声道。 李皇后诧异,连忙跪了下来,“皇上息怒,臣妾知错。” 萧太后冷言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皇上这是干什么,玉嫣快起来。” “母后,这段时日鲜少来请安,是臣妾错了,望母后责罚。”李皇后哽咽着,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 萧太后似乎有些心疼,上前扶了她,让她起身。 李皇后瞅了一眼明皇,见他不语,愣了刹那,便起了身, 心里却泛着嘀咕,今日皇上怎么回事?莫不是那上官夕沅说了什么? “玉嫣,来坐到哀家身边,”萧太后指着左侧的椅子,示意道。 李皇后左右环顾,战战兢兢地坐了下去。 李明皇不言语,只是冷着脸。 “皇上,你这是何意,玉嫣好不容易来一趟,难得你们一起过来,怎么想惹哀家不快?”萧太后瞅着李明皇,闷声道。 李皇后心里不是滋味,听太后那意思,还是怪自己没来看望。 真不是她不来,关键是之前两位太医谋害太后,宫里下人们议论纷纷,矛头都指向了她,叫她如何不着急。 最近她查到一丝线索,那事,左贵妃脱不了干系。 “怎么,皇后一脸凝重,莫不是在反思?”李明皇不悦道。 “啊。”李皇后一脸惊炸,皇上说什么? “皇上说得是,臣妾知错。”李皇后不知所以,只得继续认错。 “后宫,再这么下去,朕看也该换换主子才行。”李明皇满脸冷戾道。 李皇后心咯噔一下,直接从椅子上,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皇上,臣妾知这正月里来给母后请安少了些,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臣妾嫁给皇上二十五载,兢兢肯肯,母后年前被人下了毒,臣妾着急万分,皇上虽未责怪臣妾,可臣妾心里明白,这后宫是臣妾管理不当,才会让歹人胡作非为,臣妾无礼未皇上分忧国事,这后宫还出了乱子,臣妾着实无颜见母后和皇上,皇上责罚臣妾吧。” 李皇后泪流满面,哽咽着甚是凄戚。 这般声情并茂,声泪齐下,倒也感人深切。 这李皇后虽说哭得动人,但说话却有条不紊,甚是清晰有据。 “皇后,真是难为你了,快起来吧,哀家明白你的心思。”萧太后叹了一口气,这次没有起身,只是示意桂嬷嬷上前搀扶起她。 “近日宫中纷言四起,皇后可查出什么了?”李明皇不去看她,喝了口茶,冷冷道。 “皇上,臣妾不知该如何说起?”李皇后愣了愣,转即道。 “皇后是后宫之主,怎么?还有话说不得?”李明皇又冷冷地笑了笑,满眼不悦。 “宫人们传言,是后宫的妃子指示两位太医,毒害母后,”李皇后小声道,说完不忘瞅了一眼萧太后,眼神不说清是怯还是惊。 “嚄?”李明皇慢条斯理道,不喜不怒。 “那皇后可查出什么线索了?是哪位妃子?”李明皇又喝了几口茶,却未将茶盏放下。 林公公瞅着李明皇有些微颤的手,识趣地退了出去,其他宫人也知趣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偌大地慈仁宫只剩下萧太后,李明皇和李皇后三人。 “说吧,谁?”李明皇厉声道。 萧太后不作声,只是淡淡地瞅着他们。 “母后,臣妾,”李皇后朝萧太后喊了一声。 “说吧,哀家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萧太后眉眼淡淡,没有丝毫波澜。 “是,是左贵妃。” 李皇后话音刚落,李明皇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茶盏破碎,瞬间茶水溅了一地。 此刻,偌大的屋里,静得只听见瓷片稀碎地声响。 第211章 左贵妃禁足 “皇后,这么大的事,不可乱说。”萧太后心颤了颤,面上却未显怒气。 “是,母后教训的是,只是这并非空穴来风,请皇上明察。”李皇后收起了眼泪,慎重道。 “皇后,你先起来吧。”萧太后瞅着她,满心哀叹。 李皇后依言站了起来,瞅着满眼狠戾的李明皇,她便明白,皇上动怒了。 左贵妃,休怪本宫无情无义! 李明皇站起身,瞪了她一眼,未多言语,拂袖而去。 李玉嫣心冷冷一笑,这后宫的又要乱了。 为了烨儿,这才刚刚开始罢了。 “玉嫣,你也退下吧,哀家乏了。”萧太后摆着手,示意她退下。 “是,母后好好歇着,臣妾明日再来请安。”此刻的李皇后更显恭敬道。 “不用来请安了,告诉其她的妃嫔,也不用过来了,哀家年纪大了,静些好,休养生息。”萧太后淡淡开口,很是镇静。 李玉嫣愣了神,很快便恢复平静,依言退了出去。 “你说哀家是不是没用了?”萧太后见桂嬷嬷进来,开口道。 “太后心如明镜,身体健朗,在老奴心里,年轻的很呢。”桂嬷嬷笑了笑,恭敬地给萧太后添了茶。 萧太后苦笑了一下,不再作声,端起茶盏,若有所思。 此刻,御书房内。 “朕让你查的事,如何了?”李明皇冷冷道。 “已有头绪,太后中毒之事,和……。”暗卫一一道来。 李明皇额头青筋爆出,看得出气愤难忍。 好,很好,朕的好皇后,朕的好贵妃! “皇上有令,左贵妃即日起,不得出贵和宫半步。”一位公公在左贵妃的寝宫宣旨道。 “不,这不可能,皇上为何要禁足本宫,本宫要见皇上!”左贵妃嘶声道。 一旁的宫女连忙掏出银两欲塞给宣旨的公公。 那位公公冷眼瞅了瞅,“老奴还有事,请娘娘接旨吧。” 左贵妃纵使千百不愿,却也不敢不接旨。 公公可不管她是不是恼羞成怒,只管宣了旨意,便离开,这宫里带了二三十年,什么样的风波没见过,这后宫里的女人们,还不是皇上一句话,荣也帝王辱也帝王,繁华落尽,又怎知明日几何。 公公一走,左贵妃气得一把掀了茶桌,瞬间糕点散落满地,连带着盘碟摔落的破碎声。 宫人们吓得跪了一地,不敢抬头。 “你们都退下吧。”左贵妃定了定神,淡淡开口。 宫人们相互瞅了瞅,犹豫片刻,还是都退了出去。 那边,李明皇听完暗卫的禀报,很是气愤,他想了许久,后又招来暗卫,至于说了什么不知,只是林公公却知,那暗卫头领在御书房呆了许久,皇上这次真是震怒了,这后宫的日子怕是要混沌了。 “皇上,夜深了,早些歇着,明日还要早朝。”林公公见暗卫离开,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进来道。 李明皇瞅着他,神情有些恍惚。 “小林子,你说朕是不是太重视朝政,才会让后院着了火?” 林公公默不作声,他明白,皇上不一定要自己的答案。 “摆驾吧,明日还要说那大越皇子的事,早朝耽误不得。”李明皇站起身,不顾林公公径直走出了御书房。 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岂会不明白,这皇上不好做,心里苦啊。 …… 这边,黑衣人跪在左贵妃面前,默不作声。 “你去江南躲了躲,最近不要进宫了。”左贵妃冷漠道。 黑衣人肩膀抖了一下,低着头,未言语,算是默认。 左贵妃很是生气,却不打算在多言,挥了挥手。 黑衣人很快退了出去,飞出宫墙。 在静寂的竹林消失不见。 “总领,可是受了主子责罚?”郊外的茅屋里,有人疑问道。 “你们听令便好,主子的事不是我等妄议的,收拾东西,趁夜出发江南,过些时日再回来。”男人低沉道。 一身黑衣的男人,此刻扯掉了蒙面,露出一张中年的脸。 “明日走不可?”有人再次发声。 中年男人瞅了众人一眼,“要想活命,现在马上收拾,半个时辰,咱们集合,连夜出发!”中年男人冷冷道,一改平日的儒雅。 若单看他的神情,实在不能猜出他曾经也是一位大内高手,只是那年在宫中的后花园,遇见了豆蔻年华的左家嫡女,…… 众人不敢多言,只是默默退了出去,各自收拾东西,有几个有屋舍的,便回了家中,一会儿再来集合。 “张总领,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一道男声从空降落。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面上无恙,依旧儒雅。 “鹰侍卫,好久不见。”他朝门外进来的男人淡淡一笑。 二人看起来认识多年,至于是不是老友,便不好说。 “张总领,皇上有请!”那名被唤做鹰侍卫的男人开口道。 “好,只是请放过他们。”中年男人瞅着此刻已经聚集的众人,朝他拱手道。 “张总领想来是多年不当差,记性也差了,能不能放了他们,岂是我等说了算的?来人,全部带走!”鹰侍卫冷声道。 不一会儿,不少的黑衣人,从天而降,瞬间包围了整个院子。 院子里的人本想拼杀出去,可张总领却顺从地缴械投降,束手就擒。 他不是不想拼,他只是明白,毫无意义,外面稀稀??的暗卫,都是个中高手,拼杀不过是徒劳罢了。 “鹰侍卫,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都是听命与我,希望不要伤他们性命。”被称作张总领的男人,沉了沉心思,道。 鹰侍卫冷眼看着他,没回应,只是很快将众人带走。 中年男人明白,除了自己,他们应该是能活命的。 第212章 皇上的冷戾 “皇上,人已经全部抓到了。”鹰侍卫进宫复命道。 “恩,你们关押妥当,暂时不要交给大理寺。”李明皇冷言道。 “那张总领闭口不言,手下的人皆听他命令行事。”鹰侍卫如实禀明。 “嚄?那就撬开他的嘴。”李明皇冷笑着,平日的慈润一扫不见。 “是。那些手下?”鹰侍卫试探着问道。 李明皇冷冷地瞅着他,笑了笑。 鹰侍卫心里发毛,皇上这是生气了。 “先关着吧,张垠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再来禀报朕。” “是,属下告退。” 鹰侍卫退出内殿,出了宫门,才发现身上早已冷汗淋漓,内衫湿了个尽透。 “张总领,作为昔日同僚,劝你还是招了吧,就算不为自己想想,总得为兄弟们想想不是么?” 鹰侍卫进了暗牢,直接站到张垠跟前,好言相劝道。 “多谢鹰侍卫的提醒,如今我早已不在宫中谋职,莫要再喊什么总领了,张某愧不敢当。”那温润的中年男人一脸平和道。 “你以为你不开口,皇上就不能如何?告诉你,左贵妃已经被禁了足,很快就会被打入冷宫,冷宫是什么地方,想来你在宫中当差二三十年,亦明白,蛇鼠乱串,冷羹馊食,……”鹰侍卫见他一脸平淡的模样,更加气郁横生,阴彧道。 “你莫要胡言乱语,张某不认识什么贵妃,这地牢臭气熏天,鹰侍卫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的好。” 中年男人不为所动,依旧语气平平,满眼镇定。 鹰侍卫见他油盐不进,愤然离去。 很好,不急,慢慢审,这地牢的刑具再不用,怕是要生锈了,明日怎么也要试试才行。 这牙尖嘴利的人多了,那又如何!进了宫中的暗牢,不死怕也要脱几层皮。 那中年男人见他离开,拂去额头的冷汗,愣了愣神,直接躺在了草席上。 这厢,萧世子夫妇回了府上,请了安,便回了自己院落。 天色还早,两人便去了书房。 萧邑王虽不是读书之人,但府上的书却不少,医书也不少,夕沅竟发现了一本孤本,而且是本毒术的孤本,‘蚀毒经’。 萧辰轩见她看得出神,亦不打扰。 夕沅并非爱书之人,只是对了脾性的,她才会全神贯注,沉浸其中。 不觉到了戌时,萧全进来书房,在萧辰轩耳畔低语。 夕沅抬头瞅了一眼,又低头看书。 萧全退了出去。 “沅儿,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歇息?”萧辰轩笑了笑,一脸宠溺道。 夕沅抬眼瞅他,眉宇微微扬起,又低头继续看书。 萧辰轩走上前,“沅儿,时辰不早了。” “萧全现在都这般无理了吗?进来不敲门的!”夕沅淡淡一笑,反问道。 萧辰轩沉了沉心思,“明日告诉他,以前散漫惯了,沅儿既然做了世子妃,就有劳娘子费心了。” 夕沅淡然一笑,不作声,继续看书。 辰轩有些弄不清状况,这是怎么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夕沅终于从书案前抬起头来。 不远处,辰轩坐着喝茶,一边喝一边看她。 这不,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沅儿,为夫困了。”萧辰轩放低了口气,轻步上前道。 夕沅心里暗腓,低声说几句话,难道我就不生气了? 看来这呆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困了便回去睡吧。”夕沅依然淡笑,拿着书,站起身来。 然后,扑了扑衣裙,又重新坐下,继续看书。 “沅儿,这书就那么好看?”辰轩瞅了一眼书封,‘蚀毒经’看起来像是本医书。 夕沅点了点头,依旧继续看书,不再理他。 此刻的萧辰轩倒是明白,沅儿这是生气了。 只是为什么啊? 今日进宫前,因为同房丫鬟,他已经解释过了呢,母妃?不能,傍晚回府时,母妃心情不错,没有挑沅儿的是非,那是因为什么呢? 萧辰轩此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辰轩,你我已经成亲,你可有什么事瞒我?”夕沅抬起头,看着他,淡淡道。 萧辰轩微微一愣,沅儿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为夫定不会欺骗沅儿。” “辰轩真是有才,欺骗,隐瞒?这咬文嚼字,”夕沅冷哼一声,继续看书。 “沅儿,莫生气,为夫真得不会骗你,我发誓!”萧辰轩紧张道。 又发誓? “萧全刚才进来说了什么?”夕沅冷冷道。 “沅儿,没什么的,不过是一些琐碎。”萧辰轩怔了怔,不打算让沅儿劳心。 “哦?”夕沅轻吐一字,不再作声,站起身,直接从桌案走了出去。 走时不忘吹熄了烛火,只剩下萧辰轩在漆黑的书房里凌乱。 幸好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萧辰轩对书房甚是熟悉,紧跟了出去。 回了寝居,夕沅洗漱一番,直接合衣躺在榻上。 “沅儿,脱了外衣可好,穿这么厚,会睡得不舒服。”辰轩坐在榻边上轻声道。 夕沅闭着双眸,装作未听见。 “沅儿,你真得想知道萧全说了什么?”萧辰轩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夕沅闻言,一咕噜爬了起来,定定地坐着,满眼期待地瞅着他。 “你呀,为夫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不想你操心罢了。”萧辰轩拂过她的额头,满眼无奈道。 夕沅眨了眨眼睛,依旧不作声,只是淡淡一笑。 “萧全来禀,暗卫发现鹰侍卫抓了张总领,不过没关进大理寺,应该是关进了地牢里。”萧辰轩低声道。 “鹰侍卫,谁的人?”夕沅冷声道,声不大,语气却铿锵有力。 “皇上的人,”萧辰轩没想到夕沅能这般通透,一语关键。 “那张总领呢?”夕沅又道。 “暗卫跟踪过几次,有一次在左贵妃的宫中,发现他的踪迹。”萧辰轩瞅着她,一脸淡定。 “那就是贵妃的人喽,看来太后中毒,怕是和左贵妃脱不了干系。”夕沅冷言道,语气不容置疑。 “沅儿,不可乱言,皇上并未定罪,只是禁了左贵妃的足。”萧辰轩如实说着萧全的汇报。 “原来,萧全进来禀报的便是此事呢?”夕沅笑了笑。 露出一排小白牙,在烛光下更显狡黠。 萧辰轩莫名地有些掉入陷阱的感觉。 第213章 夜里的坚忍 “沅儿,为夫能躺下了吗?”萧辰轩嘴角上扬,挂着淡淡地笑。 夕沅瞅着他:什么时候不让你躺下了吗? “沅儿,为夫帮你宽衣?”萧辰轩轻笑一下,有些痞。 夕沅瞪了他一眼,“我自己有手脚,不劳你费心。” 背过身去,脱去外套,穿着中衣,慌忙盖起来锦被。 萧辰轩暗乐,亦脱去衣衫,钻了进来。 他试探着将手放在夕沅的腰上。 “困了,睡觉!”夕沅清灵的声音穿入耳畔。 “沅儿在,为夫睡不着。”辰轩小声道。 “睡不着哦?那你去书房吧。” 夕沅毫不客气,转过身,朝他狠狠道。 “沅儿,你忍心让为夫去书房?咱们才新婚一日,便要为夫忍受相思之苦?” 夕沅被萧辰轩贱兮兮的声音惊到了,这还是冷漠的萧世子? 虽是这般想,自己还是被羞红了脸。 萧辰轩见沅儿绯红的脸蛋,心里美滋充溢,他又试着将手抚了上来。 夕沅这次没乱动,某人身子僵硬地抵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她不敢惹火。 “烛火还亮着,你下去吹熄它。”夕沅拍了拍他的手臂,轻声道。 萧辰轩心思暗涌,沅儿这是,心有灵犀。 他抬手,轻轻一挥,烛火灭了,屋子里顿时没了光亮。 “沅儿,”他轻轻地将夕沅搂在怀里。 男性特有的气息在夕沅的脸上萦绕,夕沅羞涩地往锦被里滑了滑。 萧辰轩亦往下摩挲着,身子越发的肿胀。 “辰轩,我,我身体不舒服,早些睡可好?”夕沅感觉到他的异样,慌忙道。 幸好黑灯瞎火的,要不此刻夕沅定是囧的满脸通红。 “沅儿,为夫会轻一点,莫怕。”萧辰轩小心翼翼道。 夕沅默不作声,心里却有些打怵。 她往角落里挪了挪。 辰轩也往角落里蹭了蹭。 夕沅内心忐忑,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沅儿,你在怕我?”萧辰轩抚摸着她的玉臂,感觉到她的轻微颤抖。 “辰轩,我,我怕疼。”夕沅窘迫道。 若是有烛光,定时能瞧见,此刻她早已从头羞到了脚。 “沅儿,睡吧,是为夫着急了。”萧辰轩搂着她,抵在自己的胸前,轻轻地拉过锦被,替她掖了掖被角。 夕沅被辰轩搂着,很快入眠。 萧辰轩轻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他着急了些,只顾沅儿的美好,却忘了初经人事的沅儿,定时经不住疼痛的,莫要有阴影才好。 他躺着,搂着美人在怀,想了许多,沅儿的身世,自己的身世,大越,大顺,这些本不该出现的事儿,莫名地跳了出来,没有凌乱却也险些理不清头绪。 无论如何,他的沅儿不要受到伤害就行,至于其他,什么功名利禄不过是眼云烟罢了,就算真得是大越的皇子,又如何? 如何没有沅儿,他只想在佛祖脚下,度过一生。 对于红尘的依恋,除了沅儿,再无贪念。 外面的鸡儿啼鸣,夕沅辗转翻身,碰到了一堵壁垒,很是健硕,“采焕,不要吵啊,再睡一会儿。” 夕沅嘟囔着,又转了过去。 萧辰轩终是忍不住,抱住了她,一夜的折磨,忍的好辛苦。 他从后面紧紧地搂着了她,触摸着她后背滑嫩的肌肤。 夕沅终于从他滚烫的胸膛里惊醒过来。 “辰轩,”夕沅转过身子,瞅着他,满脸通红。 此时那肿胀正抵着她,“天亮了。”夕沅小声道。 “沅儿,为夫就抱一下,别怕,我什么都不做。” 萧辰轩将头埋进她的柔夷,流连忘返,不愿起身。 “辰轩,我们,我们该起来了。”夕沅于心不忍,却不得不开口,天亮了,一会儿肯定要去请安的。 “沅儿,为夫不想起来。”萧辰轩轻声道,似娇喏。 “夫君,起来吧,等今夜,我们早些歇息。”夕沅小声说着。 “沅儿,你叫我什么?”萧辰轩满眼惊讶,喜不自禁。 夕沅见他瞅着自己,慌忙闭上了眸子。 萧辰轩趁机吻了上来。 满屋顿时涟漪四起。 “小姐,要起来了吗?”采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夕沅闻得喊声,用力推开辰轩。 辰轩看着她红肿的唇,心里暗恼,这丫鬟来的真不是时候。 “采焕,不用进来了,我自己收拾好了。”夕沅拿过衣衫,边穿边朝外道。 “娘子可要为夫伺候。”萧辰轩的嘴角挂着一抹好看的笑。 夕沅愣了神,有些花痴般地瞅着他,原来,男人笑起来也能这么绚丽。 萧辰轩早已拿过椅子上的衣衫穿戴整齐,“娘子,”他一直在笑,刚才的吻充斥了红润,显得唇红齿白,光彩夺目。 夕沅愣愣出神,慌忙回过神来,“辰轩,沅儿自己穿。” “刚才沅儿明明喊的是夫君,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又变了?”萧辰轩淡淡地扬眉,嘴角的弧度小了许多,竟让人觉得有些坏坏地痞子笑。 “你,取笑我。”夕沅冷哼了一声,不去理她。 萧辰轩在一旁宠溺地瞅着她将衣衫一件件地穿在身上。 此生能娶到沅儿,是他的荣幸。 定是他整日为佛祖拂尘,感动了上苍。 夕沅穿好了衣衫,坐在梳妆台前,欲打理头发。 “沅儿,真美!”萧辰轩站在夕沅身后,抑制不住地欢心。 夕沅从铜镜里瞅了一眼他,那眼神?原来男人也会犯花痴。 “辰轩,我不会挽发髻。”她小声道,有些懊悔不让采焕进来。 萧辰轩拿过她手里的木角梳,轻轻地替她打理发丝,从上到下,青丝拂过他的脸颊,一切都那么真实,沅儿是他的。 “辰轩,你到底会不会挽发髻啊?”夕沅见他只顾上下梳头发,却不挽起,悻悻道。 “小姐,洗漱的水端来了,可要端进来?”采焕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这丫头来得真是及时。 夕沅瞅了一眼身后的辰轩,“进来吧。” 萧辰轩将木梳递给她,他真不会挽发髻,确实有些尴尬。 采焕进来,将水盆放下,见自家小姐坐在梳妆台前愣神。 定是为挽发髻发愁。 她瞅了姑爷一眼,请了安。 萧辰轩点了点头,算作答复,却没有离去,稍微挪动一步,站在夕沅身旁。 采焕不去理他,很快替小姐挽好了发髻。 萧辰轩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明日开始他便要亲手为沅儿理那缕缕青丝。 第214章 柔贵妃之死 今日的请安,萧邑王妃没有刻意刁难,早膳过后,夕沅和萧辰轩回了院落。 本想去药山瞧瞧,医馆这几日也没去,心里有些惦念,不过成亲未过三日,不便出门,只得在府院里呆着。 “辰轩,萧全昨日说的话,你是不是没有说全?”夕沅刚进书房,转过身,若有所思道。 萧辰轩低了低头,装作不经意地又抬眼看她。 “沅儿想知道什么?” 夕沅微怔,啥意思,一问一答? “两位太医之死可是和左贵妃有关?”夕沅追问道。 “沅儿,宫中太医的生死与你我无关,缘何这般关切?”萧辰轩没有直接回她,反问道。 “的确是事不关己,可萧太后对我疼爱有加,沅儿不忍陷害太后的人逍遥法外。”夕沅眼巴巴地瞅着他,满怀期许道。 “沅儿心善,为夫明白,可有些事最好不要搀和,心有余而力不足常有之。”辰轩深情地瞅着她,满眼担忧。 “是,可我还是无法释怀,若是我不能医好太后,可能受牵连的便是我,更有甚者是整个上官府都会跟着遭殃,吾本无害人之心,却屡遭人暗算,岂能甘心?” 夕沅看着他,似问又答,让人无力反驳。 “沅儿,”辰轩心疼地搂着她,轻抚着她的背。 “你我成了亲,你便是沅儿最亲近的人,遇事我虽不能分忧,却有知情的权利,有事我们一起抗,你说好不好?”夕沅窝在辰轩的怀里,轻轻地呢喃着。 “沅儿,为夫只是怕你受伤害,没想那么多,以后一定都告知你。”萧辰轩搂着她的手,紧了紧,柔声道。 “夫妻本是同林鸟,你我是一体,请夫君一定要尊重沅儿。”夕沅抬起头,对着他含情脉脉道。 “嗯,”萧辰轩瞅着她的眸子,似发着光,满眼尽是柔情。 “有一日,我听到萧全和暗卫说什么柔贵妃,怎么回事?”夕沅挣脱他的怀抱,走到书案前,忽然话锋一转,定定地瞅向他。 萧辰轩有些反应不急,欲要端茶的手,顿了顿。 “沅儿,怎么?”他想着说什么才能满足沅儿的好奇心。 “夫君,沅儿知道,宫中是非之地,可沅儿并非多事之人,柔贵妃是我的姨母,表哥对你我亦不错,你说我是不是该有知情权?” 夕沅一番慷慨激昂,听起来颇有几分道理。 萧辰轩朝外面瞅了瞅,“沅儿,这皇家的事,不是你我能干涉的,弄不好,会有杀头之祸,沅儿可明白?” “夫君,不要用这种哄孩子的口气好不好,我已经嫁作你妻,不是孩童。”夕沅看着他,信誓着,似质疑,又想得到肯定。 “沅儿,为夫只是担心你。” “沅儿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一次次遇险,都能化险为夷,可见沅儿福大命大,你说是与不是?” 夕沅一口一个夫君,夫君地叫着,萧辰轩却依然冷静,若是昨夜沅儿这般亲密,他定把持不住,只是眼前,沅儿所问之事,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敢说,亦不能说,起码现在不能说。 若让沅儿知道柔贵妃可能没死,她是柔贵妃和皇上的公主,煜王爷是她的一母同胞·亲皇兄,沅儿可能接受? “夫君,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柔贵妃之死和皇后或者左贵妃有关?”夕沅惊炸道。 “沅儿,莫要胡说。”萧辰轩上前,捂着她的嘴巴。 “我不过说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夕沅扯开他的手,不屑道。 萧辰轩微微叹气,沅儿兴是太过顺意,才会这般无所顾忌。 “夫君,怎么还叹气了?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看会儿,你随意好了。”夕沅撇了撇窗外,拿起昨日那本医书,翻了翻。 萧辰轩瞅她在书案前坐了下来,认真看书的模样,不多打扰,走了出去。 萧六早已等在门外。 两人嘀咕了几句,便闪出了院落。 夕沅瞧着那人面孔有些生,新来的暗卫? 第215章 萧牧亦冷漠 “小姐,”采焕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你跪着做什么?我让你说,哭什么啊。”夕沅放低了声音,着急道。 “萧管家,把小姐,你,所有的陪嫁和,和萧府回送的聘礼,全都,收了上去,说是府上统一打理,便于经营。”采焕抹着眼泪,一顿一挫道。 “你起来吧,以后有事不要哭,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快擦擦。”夕沅掏出锦帕,递给他。 采焕站起身来,站到自家小姐对面。 夕沅有些头疼,原来成了亲,这么多麻烦。 “小姐,管家还说,王府有规矩,以后不能喊小姐,要喊世子妃。” “无碍的,你本就是我带来的丫鬟,喊小姐有什么关系,对了,刚才让你去找书和佛珠,莫不是也被管家收了去?”夕沅问道,眼神惊状。 “没有,小姐,那个我放在你梳妆台的抽屉里,那珠子是木头的,管家根本未登记在册,”采焕小声嘀咕,心里也好奇小姐,找那木头珠子作甚。 “哦,你跟着我,咱们去取来。”夕沅说着,朝外迈出脚步。 采焕跟在后面,一起出了书房。 主仆二人去了寝居,夕沅打开抽屉,那本易卜经正躺在里面,上头放着那串七子檀木珠。 夕沅顿时就乐了,幸好还在。 “易卜经,小姐,这是占卜用的吧。”采焕好奇道。 她记得萧管家登记时,对这书仅仅瞥了一眼,根本没理睬。 “这书和珠子,那萧管家可曾见过?”夕沅沉了沉眸子,问道。 “见过,不过只是瞄了一眼,根本没细瞅,估计是见这珠子不值钱,这书也不过是个小话本,所以我便收了回来,放在了这梳妆台里。”采焕想想就觉得那管家太势力,这东西压根入不了他的眼。 “以后萧管家若为难你,一定要告诉我,听见没?”夕沅担心道。 “是,小姐,”采焕莫名地红了眼睛,还是小姐对自己好。 “怎么又这样了,不要哭,没事了,走,去书房,陪我看看书。”夕沅拉着她,直接出了屋子。 “小姐,我能不能不看书,采焕不喜欢看书。要不我给小姐多绣几条锦帕吧。”采焕央求着。 夕沅瞅着她,乐了。 这丫头,并非目不识丁,许多的话本子都能看,就是诗词歌赋压根就没兴趣,更不要提看医书了。 几次的试探,她都不愿意,算了,也许她真不是行医的料。 “小姐,你怎么又取笑我。”采焕见自家小姐悠然自乐,娇涩道。 “你呀,字也识得不少,怎么就不愿意看书呢?”夕沅眉毛微微一挑,点了点她的鼻子。 “小姐,我,我,不能再点我鼻子了。”采焕急急道,满脸嫣色。 夕沅愣了一下,反应了好一会儿,自己都成了亲,采焕是从小陪自己长大的家生丫鬟,年纪相仿,真不能随便动手动脚。 “采焕害羞了,好了,你家小姐我以后会注意的,你去拿秀活,我先去书房,一会儿取来东西寻我便好。”夕沅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推了她一下。 “那小姐,我去了,一会儿便去寻你。”采焕扬起笑脸,冲着夕沅咧嘴。 这丫头,还说不是孩子,这呲牙咧嘴的,根本就是孩童行径。 夕沅笑着点头,见她离开,才去了书房。 “世子妃,主子有事,会晚些回来。”夕沅刚到书房门口,便见萧牧候在那里。 他是从哪冒出来的,刚才远远瞧着,这边没人啊。 “恩,他有说什么事情吗?”夕沅淡淡地问道。 “主子没说,他晚些会告诉你。”萧牧面无表情地说着。 夕沅瞅着他,这人还真是不会变通,这么久了还是这般模样。 “对了,你主子有没有跟你说,以后就跟着本世子妃了?”夕沅笑了笑,不冷不淡,却也看不出到底是何心情。 “是,萧牧谨遵主子吩咐。”萧牧拱了拱手,遵命道。 “呵,行了,我要进去看书,你在门口候着吧。”夕沅继续笑着道,转身进了书房内。 只剩下萧牧木木地站在书房门口,高大的身影,在风中凌乱。 夕沅并非不喜他,只是她明白,他对自己不服,从心里不愿保护或者跟着自己,碍于主子的命令,他又不得不从,按说也算忠心为主。 夕沅进了书房,便开始读起那本易卜经,刚看前两页有些提不起兴致,越往后翻,发现这本武功秘笈真是太好不过,每招每式皆是轻功上乘。 她朝门外瞅了瞅,哼,等我练好了轻功,步如草上飞,看你还如何不服我。 夕沅沉浸在书中,如饥似渴。 采焕拿了秀活,来了书院,正瞧见萧牧站在门口。 这人好像在哪见过,这身形,有些熟悉。 萧牧知道有人瞅他,余光瞥了一眼,又定了回去。 “你这人好奇怪,怎么斜眼看人,好生无理。”采焕不悦道。 萧牧又是一瞥,不说话,又正了眼神。 “真是木头。”采焕嘟囔着。 “小姐,我能进来吗?”她在外面叩了叩门。 “进来。”屋内传出声音。 采焕依言,推开了书房门。 夕沅听得声音,并未抬头。 “小姐,我去给你煮茶,顺便给你端些糕点进来。”采焕轻轻说着,放下秀活,退了出去。 见自家小姐正认真专注看书,实在不忍打扰。 这般小声,夕沅真没听见,或者说根本没听。 萧牧见采焕出来,又瞄了一眼,继续端正地站着。 采焕做事利落干脆,很快端来茶水和糕点。 萧牧依旧保持一个姿势,站着。 她心里犯了嘀咕,这人好奇怪,不说话,像个傻子。 站着的人,转过身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吓得她赶紧快走两步,进了书房。 “太可怕了。”她放下托盘,长吁了一口气,惊慌道。 “谁,谁可怕?”夕沅抬起头,瞅着她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问道。 “小姐,门口那个,那个木头,太可怕了,眼神能杀人。”采焕定了定神,朝着夕沅嚷嚷。 “你这丫头,说人坏话还如此大声,你都说可怕了,还这么嚷嚷?”夕沅笑着,伸了伸懒腰,站起身。 她瞅了瞅糕点,垂涎欲滴。 肚子跟着不争气地咕咕起来。 采焕赶紧去端水盆,伺候她洗手。 “这些事,我自己能做,不用端来端去的,麻烦。”夕沅说着,走到洗漱架跟前,洗起手来。 萧牧在外面听着主仆二人的互动,嘴角莫名地浮着一抹笑,很轻很淡,轻淡地看不出有何不同。 第216章 辰轩亲洗脚 晚膳过后,夕沅回了院落,萧辰轩不在,萧医王妃不冷不热的话,倒也无伤大雅,当然也影响不了夕沅的心情。 萧牧很尽职,紧跟其后,不过是在门外候着。 夕沅没有早睡的习惯,便将揣在衣袖里的书掏了出来。 她瞅了瞅戴在手上的珠子,竟然觉得还不错,放在鼻尖问一问,淡淡地檀香味道,沁人心扉。 脑海里浮现了真师傅的模样,夕沅乐了,颇感有意思。 采焕坐在不远处,拿着秀活,一针一线,一板一眼,很是认真。 不过这丫头不长性,不一会儿,便打起了盹,脑袋如小鸡食糜。 那模样,夕沅哭笑不得,这丫头心思单纯,在主子面前也能困得如此恣意。 “采焕,你去睡吧,我这儿不用伺候的,”夕沅上前,唤醒她,轻声道。 “小姐,采焕不困的,真得,你看。”采焕使劲瞪大着通红的眼睛,嚷嚷。 “你家小姐我看到了,你不困,不过,我现在想自己静一会儿,你下去吧。”夕沅笑了笑,满眼嬉庾。 “好吧,小姐要安静,采焕便退下了。”采焕说着站起身。 只是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尴尬地朝夕沅嬉笑,不过顿时也清醒了许多。 “小姐,要不我还是陪着你吧,毕竟姑爷不在。”采焕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不妥,有些难为情道。 “不用,你下去吧,无碍的。”夕沅依然挂着淡淡地笑容。 眉梢上扬,看得出心情不错。 “是,”采焕退了出去,轻掩上门。 她瞅了瞅门口站着的萧牧,“你这人还真是有定力,竟然站了这么久,我家小姐就拜托你了。” 萧牧瞅了她,“嗯。” “哼!”采焕撇着嘴,昂着头离开。 “……” 萧牧愣了,这丫头? “萧牧,你轻功如何?”夕沅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 “世子妃请吩咐,轻功尚可。”萧牧迟钝了片刻,开口道。 萧牧暗腓:世子妃何时出的房门,他竟没察觉,大意了,实在不该。 “没事,最近得了一本武功书籍,想找人练练,不如现在?”夕沅笑了笑。 微弱的烛光映着她白洁的脸颊,眯着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萧牧心咯噔一下。 “属下奉命保护世子妃的安危,故恕难从命。”萧牧冷冷道。 “夫君让你跟着我,便是听从我的派遣,你说是与不是?”夕沅依旧眉眼弯弯,笑模样。 萧牧微愣,世子妃这般?他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女人有这么多模样。 “沉默便是同意了,走,到院子里去。”夕沅说着,走下台阶。 萧牧顿了顿脚步,还是跟了上去。 夕沅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偷袭朝他胸前击去。 萧牧很快躲开。 夕沅乘胜出击,连连出手,萧牧左右躲避,连连后退。 “我让你还手,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夕沅沉了脸色,冷声道。 萧牧依旧不作声,也不还手,只顾闪躲。 夕沅越打越生气,飞身而起,朝他后背拍去。 萧牧跃地而起,嗖的一下,飞到了屋顶上。 夕沅亦腾空跳跃,飞奔而上。 “天啊,我竟然能飞这么高了。”夕沅站在屋顶上,惊叫道。 萧牧翘了翘嘴角,依然冷漠不语。 “萧牧,我,我竟然会飞了,太意外了。”夕沅说着跳了起来。 只听得瓦片啪地一声掉落在地,夕沅脚踩了空,“啊,”她吓得尖叫起来。 夕沅闭上眼睛,不敢去想,会不会摔得骨头尽碎? “咦,好像不疼啊。” 夕沅睁开双眸,萧牧冷漠的脸晃入眼帘。 将她轻轻地放在地上,“世子妃以后请多小心。”萧牧冷言道,并后退了几步。 “你这人真是冷血,没看到本妃摔倒了。”夕沅扑了扑身上的尘土,不满道。 萧辰轩进来时,正巧看到夕沅从地上站起,扑打尘土这一幕。 “沅儿,”他快步上前,语气轻柔道。 “夫君,萧牧不尽职,看我摔倒,竟不扶起我。”夕沅说着,竟哽咽起来,似要哭。 萧牧瞬间汗颜。 “下去,找萧全领罚。”萧辰轩冷厉道。 “是,”萧牧退了下去。 他瞅了一眼夕沅,回过身,出了院子。 夕沅暗暗得意。哼,你这木头,让你把我仍在地上。 萧牧走出去的脚步有些沉重,内心也很矛盾,刚才他抱了世子妃,尽管不过片刻,却于理不合,他才慌忙将她放在了地上,只是世子妃的腰好软很是纤细,他此刻是真得凌乱了。 “沅儿,萧牧并非无情之人,估计是男女授受不亲,才没去扶你,对了,你怎么摔在地上了?”萧辰轩揽她入怀,轻声道。 “没什么,得了一本轻功的秘笈,便想着练练,不小心便摔倒了。”夕沅悻悻道,没提萧牧将她扔到地上的事。 萧辰轩一听,打横将她抱起,连忙进屋,将她放在榻上。 “沅儿,我看看可有摔坏哪里?”说着,欲撩起夕沅的裙摆。 眼见萧辰轩将裙摆撩到了大腿处,在往上,便是臀部,说疼,肯定地骗人的,根本没感觉出疼痛来。 “辰轩,就是不小心坐到了地上,不疼的,真得,不用看了。” 夕沅满眼惊慌,脸色通红地像嫣色的海棠。 萧辰轩愣了,沅儿总是这般害羞,成了亲,还如此羞涩。 “沅儿,来,先洗把脸,”他转身端过铜盆,半蹲在夕沅面前。 夕沅依言,坐到榻边上,拿起打湿的帕子,轻揉着,在脸上擦了几下。 见夕沅洗了脸,萧辰轩又打了盆水进来。 夕沅瞅了一眼,那是昨日采焕伺候自己用的洗脚盆,这是? “沅儿,来,将鞋子脱掉,洗了脚,会更舒坦一些。”萧辰轩边说边将夕沅的鞋子退了下来。 露出白皙的脚丫。 夕沅往后缩了缩。 “沅儿的脚真是好看。”萧辰轩宠溺地看着她,轻轻地将她的脚放在水盆里。 炉子上温着的水,倒了一半,又兑了一些凉水,他试过了,水温刚刚好。 夕沅傻愣了许久,被感动地一塌糊涂。 “沅儿,脱了外裳。” 萧辰轩给她擦了擦脚,柔声道。 第217章 三日回门至 夕沅顺从地脱了衣裳,只剩中衣。 萧辰轩刚才的举动让她震惊,默默地看着他,不言语。 “今日,为夫回来的晚了些,让沅儿担心了。”辰轩边说边脱了外裳,上了榻,深情道。 夕沅挑了挑眉,担心?好像没有啊。 “沅儿。不担心为夫?”辰轩笑了笑,纯白的牙齿甚是好看。 只是这张口闭口的,为夫,为夫,好像成了习惯呢。 丝毫没有扭捏,做作,一切顺其自然,似水到渠成。 “你武功虽高强,可防人之心不可无,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夕沅想了想,正言道。 “会的,现在成了家,沅儿便是我的牵挂,会小心的。”辰轩含情脉脉地瞅着她,手不由地伸了过来。 “辰轩,平日府上的事情都是你在打理吗?”夕沅往角落躺了躺,尽量不靠近他,省得惹火。 “府上也没什么事,铺子和田产都是管家在管,也有专门的管事,母妃也会过问,怎么?沅儿要管?”辰轩不答反问,没说自己在忙什么。 “不是,只是问问罢了,毕竟王府这么大,沅儿除了学医,对其它不懂。”夕沅淡淡一笑,转过身去。 “沅儿为夫想你了。”辰轩在身后搂住了她。 夕沅身子僵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沅儿,你可是答应了为夫,今夜,”辰轩低头附在她的肩颈,动情道。 “你忙了一整日,定是累了的,早些歇息吧。”夕沅小声说着,没有转过身。 若是翻身对着辰轩,定会被发现,她娇嫩的脸颊,早已羞成了猴屁股。 “为夫不累,要不沅儿,你瞧瞧?”萧辰轩说着,扳过夕沅丝滑的肩,欲让她用手握上自己的坚硬。 夕沅吓得赶紧将手缩了回去,头深深地埋在锦被里。 见她这般,萧辰轩更加心痒难耐。 “沅儿,为夫求你好不好,我轻一点,”萧辰轩低声下气道。 夕沅哪里顾得他的表情,那种事,她,她最大的感觉只有肿胀,疼痛,羞涩,尴尬。 她躲在锦被里,一直不肯探出头来。 不一会儿,便听见外间,哗哗的水声。 辰轩这是去沐浴了? 夕沅伸出脑袋,盯着纱幔,不一会儿竟睡了过去。 萧辰轩洗了冷水澡,出来的时候,夕沅已沉睡。 看着她酣睡的模样,他宠溺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滑嫩而丝柔。 “沅儿,到底是为夫着急了些,我该拿你如何是好?这吃了鱼的猫,又该怎么清心寡欲?”他钻进锦被里,冷静了好一会。 他不敢靠近沅儿,怕欲火难忍,不知过了多久,才睡下。 夕沅一夜好眠。 “沅儿,早。” 夕沅翻身穿衣,萧辰轩便醒了。 “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夕沅红着脸,说道。 萧辰轩一见她害羞的模样,便心生欢喜,百看不厌。 “沅儿,你起这么早作甚?”他笑了笑,轻声道。 夕沅发现,自从成了亲,辰轩越来越喜欢对自己笑,声音亦温柔儒雅。 “我想起来练武。”夕沅低着头,沉了沉心思,如实道。 “练武?师傅教你的那些,不过是强身健体,你怎么想起练武了?莫不是遇到了危险?”辰轩坐了起来,抱着她。 “没有,就是得了本轻功的书籍,想练练。若是遇到了危险,也能跑到快一些。”夕沅盈盈一笑,满脸傲娇。 “都是为夫不好,护你不周。”萧辰轩紧紧地抱着她,叹了一声。 夕沅:你什么时候护我不周了,我们成亲不过才三日。 对呀,今日是三日回门,辰轩会不会不知? 夕沅不动声色,暂不打算提起。 “沅儿,既然起来了,咱们就好好收拾一番,一会儿去拜见岳父岳母。”萧辰轩松开她,准备起身。 夕沅瞅着他,笑了。 原来辰轩一点也不呆板。 “今儿个三日回门,为夫送你的聘礼里有好多的首饰头饰,你挑一挑,若是没有合适的,明日为夫陪你去铺子里好好选一选。”辰轩边穿外裳,边道。 “不用,夫君送的都是好的,沅儿不是爱美之人,明日若是无事,咱们去药山瞧瞧,医馆有些时日未去,不知如何了?”夕沅瞅了瞅他,如平常口气,稀松道。 “沅儿喜欢便好。”萧辰轩淡淡道。 夕沅满脸堆笑,而萧辰轩此刻却绷紧了脸,这是? 两人收拾利索,便去了萧王爷夫妇所在的院落,简单的请安过后,萧邑王妃便开始说着回门的礼物,没说多贵重,只是说准备的精心。 夕沅倒也会溜须,连连称母妃费心。 这三日夕沅不是呆在屋子,便是在书房看书,就连进宫也规规矩矩,要不太后也不会赏了那么多的礼物回送邑王府。 若是以后一直这般,过些时日再添个娃娃,王妃想想便觉得,这夕沅还是可以的。 “今日你们早去早回,还有,让管家多铺些软垫,省得颠簸,万一有了喜,万事总得小心才是。”萧邑王妃笑着,眼睛在夕沅的肚子上不住地打量。 夕沅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辰轩按耐着激动,朝母妃眨了眨眼。 曲灼雅满心欢喜,她的轩儿竟像小时候那般朝她做着鬼脸,那张冷漠的脸,多少年了,久到忘了年月,久到以为轩儿清心寡欲,久到以为轩儿要伴佛祖终身,想到这些,她朝夕沅看了看。 那丫头眸子清澈,满脸羞涩,也许这冥冥之中,便是轩儿的缘吧。 瞬时,萧邑王妃笑了,满脸璀璨,却又不失高贵典雅。 “母妃笑起来真美,年轻时怕是这汴京城数一数二的佳人。”夕沅上前,恭维道。 “你们快去快回,不要耽搁了。”曲灼雅收起笑意,淡淡道。 夕沅:这人说翻脸便翻脸了?变化也太快了些。 萧辰轩将这些看在眼里,没有反驳,只是牵起沅儿的手,走了出去。 “辰轩,刚用完膳,直接这么走合适吗?”夕沅有些担心,都说婆媳关系最为难处,这样晾着她,真得好吗? “走吧,岳父岳母肯定在府上翘首以盼呢。”萧辰轩笑着,握着夕沅的手,紧了紧。 夕沅:早膳之前,他好像不高兴来着,怎么这会儿又笑了? 看来,这男人的脸,也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啊。 第218章 大哥要辞官 马车满载而行,萧沅二人尚未到上官府门口,夕沅便撩开窗帘子朝外看,只见上官夫妇依偎在门口,瞧那模样,像是等候多时,夕沅心头闪过一丝情愫,泪花浸满了双眸。 “沅儿,怎么了?”萧辰轩心疼道。 “无碍的,风儿迷了眼睛。”夕沅放下了帘子,轻声道。 萧辰轩未再吱声,只是揽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不大会儿,撵夫停了马车,萧辰轩先跳下马车,接着又伸手扶夕沅。 上官夫人见夕沅探出头来,朝前迈了一步。 “母亲!”夕沅抬头,喊了一声。 这一声,上官夫人再也抑制不住,竟激动地泪流满面。 “怎么还哭了,母亲,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夕沅鼻子微酸,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 “瞧瞧你们母女,这般矫情,可是会让你笑话。”上官卓笑呵呵地,看着夕沅满眼宠溺。 萧辰轩看在眼里,上官夫妇知道夕沅的身世,却依然待她如骨血,这份难能可贵,他记下了。 “瞧我,快,辰轩,快进屋。”上官夫人擦了擦眼泪,淡笑道。 “是,小婿给岳父岳母请安。”萧辰轩努力咧开嘴,却怎么也笑的不自然。 到底,没有在沅儿面前那般恣意随性。 夕沅瞪了他一眼,这怎么笑的比哭还难看? “贤婿先进屋,这门外冷呢。”上官卓笑了笑,在外面站久了,确实有些冷。 “大哥不在?” 夕沅四下张望,好像没瞧见啊。 “你大哥今日进宫了。”上官夫人笑了笑,没多说。 “宫中有人病了吗?”夕沅接着道。 “沅儿,你这穿的有些薄了,冷不冷?”上官夫人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母亲,不冷,马车铺了很厚的垫子呢。”夕沅说着,故意去拉母亲的手,让她感受一下自己手心的温暖。 此刻,上官夫人的手微凉,想来是站了有些久的缘故。 夕沅拉着她的手,想要热泪盈眶。 她扬了扬头,尽量不让他们看出端倪。 一行人进了屋子,府丁端了茶进来,夕沅不喝都知道,是她最爱的梅花茶。 茶盏掀开盖子,满屋飘香。 夕沅用手扇了扇热气,闭着眼睛,浸在这芬芳之中。 萧辰轩目不转睛地看着,满眼柔情。 上官夫人看着他们,心底欣慰万分。 “辰轩,成了亲可有什么打算?”上官卓抿了一口茶,笑着看向他们。 “回岳父大人,府上有一些铺子还有些田产,有时间会去瞧瞧,其他暂未打算。”萧辰轩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 “你这孩儿,怎么还站起了,快坐下。”上官夫人练练道。 上官卓瞅了他,点了点头。 “平日还去寺院吗?” 见上官卓静坐喝茶,上官夫人插话道。 “偶尔会去探望师傅。”萧辰轩静坐着,有问有答,倒也恭敬。 不过在上官夫人看来,这姑爷什么都好,就是这笑,有些差强人意。 “母亲,刚才你说大哥去宫中了,是哪位嫔妃病了?” 夕沅不是很理解,大哥是御医,并非太医,按说他不会去宫中,除非太医们很忙,或者嫔妃有意点名叫大哥进宫。 “这,也没谁病了,就是皇上召见罢了。”上官夫人瞅了一眼上官大人,见他低头喝茶,便开了口。 “皇上召见大哥?所谓何事?”夕沅不解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大哥要辞去御医之职。”上官夫人淡淡一笑,面上倒也看不出什么不悦来。 “好好的御医不做,大哥想干什么。”夕沅莫名地提高了嗓音。 萧辰轩瞅了她一眼。 夕沅惊觉到自己的无状,吐了吐舌头。 哎,这哪里像一个成了亲的女子。 第219章 大哥欲教学 “知道什么事都难不倒沅儿。”上官钥华嘴角含笑,更显俊秀隽朗。 “大哥,别扯开话题,你进宫做什么啊?”夕沅回转心思,拉回之前的话。 “也没什么,就是做够了御医,便想着辞了差事。”上官钥华依旧笑呵呵道。 “天啊,大哥,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竟然不想做了?”夕沅惊呼着,眸子明亮,颇为幽叹。 “那沅儿为什么要开医学院?”上官钥华不答反问道。 “当然是要有更多的人学医啊。”夕沅昂着头,兴奋道。 萧辰轩看着她,又瞅了一眼大舅哥。 “所以,大哥也想和沅儿一样,为百姓做点事,而不是局限于宫中,仅为妃嫔们效劳。”上官钥华正视她,收起了笑意。 “大哥,想当医学院的教书先生?”夕沅抑制不住激动道。 “沅儿,你忘了,大哥之前说过的。”上官钥华一脸宠溺。 萧辰轩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妹二人互动,沉了沉心思,却并未插话。 “大哥,就算是这样,也不用辞去御医之职啊。” 夕沅有些不解。 “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封了郡主,又有御医头衔,却不用天天去太医院?” 上官钥华站起身,走到窗边,关上窗子。 动作很是娴熟。 夕沅倒是没注意,这窗子什么时候开的呢。 萧辰轩自始至终都不插话,只听,也看,就好比现在,他就在瞧着上官钥华的一举一动。 不知他是否也知晓沅儿的身世。 从几时起,沅儿的身世竟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大哥,那你进宫,皇上可有同意?”夕沅接着问道。 “皇上通情达理,我说了缘由,便同意了。以后我就天天去药山监工了,沅儿你可要记得给大哥月银才行。” 上官钥华又笑了起来,若说,有人天生就是这般温润儒雅,形容他最贴切不过。 “好吧,大哥既然决定了,沅儿也不好说什么,协和医学院有大哥这样的医学才子坐镇,肯定不愁学生。”沅儿不再担心,信誓旦旦道。 上官钥华没有谦虚,听着夕沅的话,只是淡笑不语。 “沅儿,岳父岳母让你劝大哥,你倒好,直接志同道合了。”萧辰轩说着,故意轻叹了一口气。 “啊,对啊,被大哥搅合忘了,怎么还同流合污了。”夕沅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沅儿这怎么是同流合污呢,这词不好。”上官钥华笑着摇了摇头,眉眼弯弯,满含娇宠。 萧辰轩将这看在眼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沅儿,多日未去药山,不如去瞧瞧?”他开口道。 “药山有些远,怕是来回不赶趟了,不如咱们去医馆吧,有些时日没见到桃子她们了。”夕沅说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看得出很是欢喜。 上官钥华愣了一下,瞅了一眼萧辰轩,见他视若罔闻,便定下心来,沅儿能被他这般宠着,看来以后不用担心她在萧府被欺负了去。 “沅儿,你慢些,成了亲,怎么还这般跳躁。”上官钥华见她快步出门,忙在后面喊道。 夕沅刚到屋门口,采焕便端了茶进来,“小姐,茶好了,你要出去啊。” “恩,采焕,茶先放炉火上温着,大哥我们要去医馆一趟,你去告诉父亲母亲一声。”夕沅笑着,听到出满心欢喜。 “小姐,我也想去医馆。”采焕小声央求着。 “去便去嘛,不用这般低三下四,走就是了。”夕沅提高了嗓音,笑着道。 采焕瞅着她,又瞧了瞧萧辰轩,羞得满脸通红。 小姐太直白了,两位公子都在,特别是在萧世子面前,这般不留面子,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尴尬。 “福伯,你告诉母亲一声,我们去医馆了,不用留午膳。”夕沅刚出梅苑便看见了管家,吩咐道。 “是,郡主,老奴这就去。”管家弯了弯腰,恭敬道。 “福伯,你怎么又喊郡主,不是说了在家喊二小姐便好。”夕沅嘟着嘴,紧锁了眉头,佯装生气道。 “是,二小姐。”管家微微一愣,转即笑道。 “这才对嘛,福伯,你快去忙,我们出门了。” 夕沅笑着,蹦跳着出门去。 管家:这姑爷还真是宠着二小姐,这般跑跑跳跳,哎,年轻人的世界看不懂喽。 “沅儿,好好看路,小心地上有坑。”萧辰轩有些担心道。 “你当我瞎了啊,我当然知道看路的。”夕沅说完,竟哼起了小曲,一点也没放慢脚步。 跟在后面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 当然是,跟上了啊。 “其蓉,快出来,你快看谁来了。”桃子听见鸟叫,上门口眺望,好巧不巧地,便看见夕沅三人行来。 其三兄妹闻声,跑了出来。 夕沅听得声音,朝医馆门口望去。 这一瞧不打紧,好大的阵势,佟掌柜的携着医馆的大大小小,齐齐地站在门口。 夕沅远远瞧着,眼泪充斥着眼眶。 不知怎么,这成了亲,泪点竟跟着也低了。 总是这么容易感动。 她再也等不及,竟用了轻功,飞奔上去。 “沅姐姐好厉害,好棒啊!”其蓉拍起手来,惊喊道。 不光是医馆的人瞧见夕沅飞身而至,就连身后的二位公子也不免疑惑:沅儿什么时候竟学会了轻功? 夕沅笑着,神气活现的样子,倒是颇为少见。 “师姐,这是什么武功,竟能飞?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能不能教我啊。”刘乐乐站在夕沅跟前,拉着她的手,满脸激动。 萧辰轩:怎么还叫上师姐了,这是?好像是刘太医家的嫡女。 上官钥华一路走来,一直淡笑沉默,温雅如往。 “乐乐想学啊,等师姐学会了,找时间教你。”夕沅笑着,承诺,至于以后学不学,她可考虑不了那么远。 “一言为定。”刘乐乐欢喜道。 “沅大夫,咱们后堂请,门口人多,不便。”佟掌柜半弯着腰,笑着恭维道。 “还是掌柜的考虑周全,走,咱们去后面的厢房。”夕沅说着,领着一众人等,往里走去。 萧辰轩瞅着沅儿,竟有点像,像这些人群里的孩子王。 想到这儿,他冷漠的脸庞浮上了一抹笑,很浅,淡淡不易察觉。 第220章 医馆先招人 “沅姐姐,听说你办了私塾,专收穷人家的孩子?”其蓉瞪着圆圆的杏眼单纯地瞅着夕沅道。 “哦?蓉儿想读书吗?”夕沅笑着,眸子清亮。 “想啊,我将来要和沅姐姐一样,治病救人!”其蓉满怀自信道。 “蓉儿好样的,跟着大哥哥学如何?”上官钥华笑意盈然。 其蓉瞅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却没有答话。 “夕沅,药山的屋舍建好了?”桃子关切道。 平日里回去,祖父总是念叨,倒是挑起了她的兴致。 “快了,端午节之前,便能招收学医的孩子。”夕沅笑了笑,算是对大家的交代。 “那沅姐姐,我和蓉儿能去吗?”其三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跃跃欲试,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能,你们愿意,都能去的。”夕沅笑意不减。 “沅姐姐,咱们是不是两手准备,贴个讣告,大家径相传诵,广而告之,也能快一些。”刘乐乐瞅着大家,低声道。 “乐乐说的有些道理,明日我便进宫,去请示皇上,先准备起来。”夕沅点着头,肯定道。 刘乐乐见夕沅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很是开心,脸色也红润起来。 “乐乐怎么还脸红了,对了,那个莫云耸如何了?”夕沅看着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莫世子。 刘乐乐一听,更加慌张,本就泛红的脸颊,更是红嫣夺目。 上官钥华坐在不远处,手里端着的茶盏微微顿了一下,却依然轻抿了几口。 第221章 商讨校章程 “王子,今日好雅兴,驿站可以随意进出了?”夕沅笑了笑,似嬉笑,又有些问询。 “沅郡主说笑了,皇上只是好客,挽留本王子在此,却不曾限制出行。”阿萨奇并未恼火,回一淡笑道。 夕沅笑了笑,不再看他。 “沅儿,可要父皇下旨广招医者?”李弘煜一脸急切。 “煜王爷费心了,明日夕沅自会进宫请示皇上。” 夕沅没有隐瞒,今日在座的人众多,自己要做的便是宣而广之,光靠一人力量肯定举步维艰。 众人说笑间,小二上齐了酒菜。 午膳人多,却并非乏而无味。 宴席中,夕沅说了自己的想法,医学院建好,先生至少要十之八九,学生则多多益善,来者不拒,只要一心学医,为百姓谋福祉。 听那口气,这学生少则几十,多着上百,更甚者上千人。 夕沅的话,让众人惊呼不已。 两位王爷震惊不已,突厥王子更是瞠目结舌,上官钥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心思。 辞去御医之职,并非不是明智之举。 萧辰轩看着夕沅,满眼泛光,沅儿如同珍宝般,是非观念明确,做事又果断绝罚。 其他的人,更是对她多了几分钦慕。 酒足饭饱,各自回府。 离开时,阿萨奇回头看了夕沅好几眼,眸子说不清的情愫,恋恋不舍?好像也不是。 萧辰轩陪着夕沅回了上官府,两位王爷不请自来,也同去了上官府,上官钥华跟在后面,不作声,温润的眸子,瞧不出丝毫波澜。 因为离得近,便未乘马车。 上官府,很快映入眼帘。 “两位王爷不回府?”萧辰轩转过身,朝身后冷冷道。 “几日未出府,正好来看看姨母。”李弘煜挑了挑眉,热情洋溢。 萧辰轩瞬时沉下了脸,又黑又冷。 这李弘煜还不死心,若有朝一日,知沅儿身份,他会不会呕死? 想到这,萧辰轩更是郁闷不已。 “两位王爷既然赏脸,夕沅前些日子写了关于医学院的章程,在书房,正好给各位瞧瞧,也能提个意见。”夕沅笑着迈进了府门。 几人和上官夫妇打了招呼,便去了书房。 夕沅将章程拿了出来。 这是出嫁前,写了好几日的章程。 不难,都是上学时,学校的一些章程,她稍微改动了一下,便于古人接受的角度。 “沅儿,这学校,有校长,老师,还有学生,还要分班分组?”李弘翰先开口。 “对呀,分班级,才能有好有坏,才能知道教育的结果,也能知道先生的厉害之处。” 夕沅最近很爱笑,特别是成亲之后。 “听起来,不错。” “……” “……” 几人讨论的不亦乐乎,夕沅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是照搬而已,实在愧不敢当。 傍晚,上官夫妇留了大家晚膳,两位王爷毫不客气,膳后喝茶之时,李弘翰忍不住对夕沅大加赞赏。 上官卓听了,不可思议的同时,看向夕沅的眸子,更多的还有惊讶? 这真得是夕沅? “父亲,莫要听翰王爷吹嘘,沅儿可能那么好,不过是曾在一小话本上见过,好奇便记了下来。”夕沅嘻嘻一笑,对上上官大人诧异的眼神。 “恩,不错,这章程听起来很不错。”上官卓点着头,满是赞许。 “寻找教书先生的事,就拜托两位王爷了,良师益友,孩子们未来的希望,好老师很关键。”夕沅站起身,拱了拱手,神情严肃,很是郑重。 李弘煜微微愣神,很快便反应过来:“沅儿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我大顺朝的百姓,若是人人得以长寿,沅儿功不可没。” “就是,沅郡主若是男儿身,怕是当朝宰相亦不能及。”李弘翰脱口而出。 “翰王爷过誉了,沅儿可没那抱负,不过是医者本分,想救治更多的人罢了,只是咱们人少能力有限,才想得此法。”夕沅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 “是呀,两位王爷就多多费心,能有好的医者教孩子们,定能受益匪浅。”上官卓笑着,满是长者的慈眉善目。 “上官大人客气,协和医学院以后有用到我们兄弟的地方,我和弘翰定会竭尽全力,决不推诿。”李弘煜站起身,看了看几位,朝上官卓拱了拱手。 上官卓亦赶紧起身,回礼。 皇子给他行礼,莫大的荣幸,更何况如今已是王爷。 第222章 大越使者到 “王子,今日好雅兴,驿站可以随意进出了?”夕沅笑了笑,似嬉笑,又有些问询。 “沅郡主说笑了,皇上只是好客,挽留本王子在此,却不曾限制出行。”阿萨奇并未恼火,回一淡笑道。 夕沅笑了笑,不再看他。 “沅儿,可要父皇下旨广招医者?”李弘煜一脸急切。 “煜王爷费心了,明日夕沅自会进宫请示皇上。” 夕沅没有隐瞒,今日在座的人众多,自己要做的便是宣而广之,光靠一人力量肯定举步维艰。 众人说笑间,小二上齐了酒菜。 午膳人多,却并非乏而无味。 宴席中,夕沅说了自己的想法,医学院建好,先生至少要十之八九,学生则多多益善,来者不拒,只要一心学医,为百姓谋福祉。 听那口气,这学生少则几十,多着上百,更甚者上千人。 夕沅的话,让众人惊呼不已。 两位王爷震惊不已,突厥王子更是瞠目结舌,上官钥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心思。 辞去御医之职,并非不是明智之举。 萧辰轩看着夕沅,满眼泛光,沅儿如同珍宝般,是非观念明确,做事又果断绝罚。 其他的人,更是对她多了几分钦慕。 酒足饭饱,各自回府。 离开时,阿萨奇回头看了夕沅好几眼,眸子说不清的情愫,恋恋不舍?好像也不是。 萧辰轩陪着夕沅回了上官府,两位王爷不请自来,也同去了上官府,上官钥华跟在后面,不作声,温润的眸子,瞧不出丝毫波澜。 因为离得近,便未乘马车。 上官府,很快映入眼帘。 “两位王爷不回府?”萧辰轩转过身,朝身后冷冷道。 “几日未出府,正好来看看姨母。”李弘煜挑了挑眉,热情洋溢。 萧辰轩瞬时沉下了脸,又黑又冷。 这李弘煜还不死心,若有朝一日,知沅儿身份,他会不会呕死? 想到这,萧辰轩更是郁闷不已。 “两位王爷既然赏脸,夕沅前些日子写了关于医学院的章程,在书房,正好给各位瞧瞧,也能提个意见。”夕沅笑着迈进了府门。 几人和上官夫妇打了招呼,便去了书房。 夕沅将章程拿了出来。 这是出嫁前,写了好几日的章程。 不难,都是上学时,学校的一些规章制度,她稍微改动了一下,便于古人接受的角度。 “沅儿,这学校,有校长,老师,还有学生,还要分班分组?”李弘翰先开口。 “对呀,分班级,才能有好有坏,才能知道教育的结果,也能知道先生的厉害之处。” 夕沅最近很爱笑,特别是成亲之后。 “听起来,不错。” “……” “……” 几人讨论的不亦乐乎,夕沅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是照搬而已,实在愧不敢当。 傍晚,上官夫妇留了大家晚膳,两位王爷毫不客气,膳后喝茶之时,李弘翰忍不住对夕沅大加赞赏。 上官卓听了,不可思议的同时,看向夕沅的眸子,更多的还有惊讶。 这真得是夕沅? “父亲,莫要听翰王爷吹嘘,沅儿怎么可能那么好,不过是曾在一小话本上见过,好奇便记了下来。”夕沅嘻嘻一笑,对上上官大人诧异的眼神。 “恩,不错,这章程听起来很不错。”上官卓点着头,满是赞许。 “寻找教书先生的事,就拜托两位王爷了,良师益友,孩子们未来的希望,好老师很关键。”夕沅站起身,拱了拱手,神情严肃,很是郑重。 李弘煜微微愣神,很快便反应过来:“沅儿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我大顺朝的百姓,若是人人得以长寿,沅儿功不可没。” “就是,沅郡主若是男儿身,怕是当朝宰相亦不能及。”李弘翰脱口而出。 “翰王爷过誉了,沅儿可没那抱负,不过是医者本分,想救治更多的人罢了,只是咱们人少能力有限,才想得此法。”夕沅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 “是呀,两位王爷就多多费心,能有好的医者教孩子们,定能受益匪浅。”上官卓笑着,满是长者的慈眉善目。 “上官大人客气,协和医学院以后有用到我们兄弟的地方,我和弘翰定会竭尽全力,决不推诿。”李弘煜站起身,看了看几位,朝上官卓拱了拱手。 上官卓亦赶紧起身,回礼。 皇子给他行礼,莫大的荣幸,更何况如今已是王爷。 “沅儿,既然定了章程,明日咱们便开始动手,这立校碑的事,还得请青云先生才行,他德高望重,堪当此任!”上官钥华半响,才插了这么一句,他一直在听,听沅儿的雄心壮志,豪阔胸襟。 “这,青云先生,我怕请不动的。”夕沅说着,看了一眼李弘煜。 萧辰轩看在眼里,亦不作声。 “沅儿表妹,莫担心,这件事包在表哥身上。”李弘煜笑颜如花,信誓旦旦道。 夕沅笑着点头,心里却担心不已,青云先生毕竟是帝师啊,她可不敢报有希望,免得到时候失望。 青云先生当朝一品大学士,作为当今皇上曾经的太傅,李明皇对其很是敬重。 先生不喜宫中束缚,皇上便准他不用上朝,有事再请他入宫,这般待遇,也就他才能有吧。 李弘翰看着自家皇兄,这牛皮吹得有点过了吧,先生岂是谁都能请动的?除非父皇出马,兴许才能。 “沅儿时辰不早了,等下天黑路不好走,不如现在回府,免得母妃担心。”萧辰轩朝夕沅轻声道。 在坐的都是习武之人,就连上官卓只懂得皮毛之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沅儿,早些回去吧,免得萧邑王爷和王妃忧心。”上官夫人脸颊挂着慈笑,眸子里宠溺一丝不少。 上官夫人今日话不多,毕竟他们说的什么学校,她也插不上话。 “是,母亲。”夕沅应声道。 “今日实在谈的尽兴,险些忘了时辰,我和弘翰也便告辞了,多谢姨夫姨母的款待。”李弘煜站起身,今日亦未以王爷自居,此刻喊了姨夫姨母,倒更显亲切。 “弘煜,弘翰,我便不留二位了,以后有空,随时来府上做客便是。”上官夫人却也未生份,直呼其名,似乎也未有不妥。 几人出府,李弘煜:“沅儿放心,请先生的事,包在我身上了。”他见夕沅忧心忡忡,便叮嘱道。 “两位王爷,慢走。”夕沅见他们上了马车,开口。 萧辰轩见他们走远,才扶着夕沅上了马车。 “沅儿,总是能给为夫带来惊喜。” 萧辰轩揽着夕沅,朝自己肩膀靠了靠。 第223章 辰轩的隐瞒 “沅儿,天色不早了,你早些睡,晚睡对肤色不好。”萧辰轩继续翻书,却不忘对着夕沅叮嘱道。 夕沅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让自己睡,难不成他有事? “夫君,”夕沅喊了一声,将白皙的手放在他的胳膊上。 萧辰轩心莫名地痒痒。 “沅儿,你先睡,我再看会儿书。”他说着,使劲地咽了一下,喉结的哽动看得出很是用力。 “夫君,一会儿可是有事?”夕沅一把拿过他手中的书,不让他看,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沅儿,听话,我看会儿,你先睡。”萧辰轩说着,欲伸手抢过她手里的书。 “辰轩,要不,咱们去院子里练练,顺便你还能教教我。”夕沅说着,直接越过萧辰轩,从榻上跳了下来。 “沅儿,都成亲的人了,小心身子。” 一想到母妃的话,萧辰轩就不免担心,万一沅儿肚子里有了小宝宝,这般蹦跳,想着,他又宠溺地瞧了瞧她。 夕沅没反应过来,见他瞅自己,有些不解,又细细寻味他的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哪儿能那么快?”她小声低语。 这般模样,萧辰轩哪里还顾得其他,接下来便是一番云雨,屋内瞬时涟漪四起。 夕沅疲惫不堪,很快睡了过去。 萧辰轩见她熟睡,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很快穿好衣衫。 瞅了瞅外面,月上枝头,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又轻轻关上。 夕沅睁开了眼睛,快速穿好衣裳。 快步出门。 幸好萧辰轩走的并不远,只是脚步轻快,并未飞檐走壁。 夕沅远远地跟着。 兴许是夜深人静,沅儿又有些困倦,萧辰轩想到沅儿,脚步更是轻快了不少,看来是心情不错。 夕沅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之人加快了脚步,有些疑虑,这是发现了自己? 不能啊,自己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再说这么远。 萧辰轩一直在前面走,夕沅顿了脚步,好一会儿,前面的人并未停步,亦未往后瞅,夕沅便放下了心思,原来是自己多虑了。 经过一片黑暗的街道,夕沅有些打怵,夜半更深,确实静的可怕。 前面的身影依旧往前走着,夕沅壮了壮胆,不管了,继续往前走。 她再细细一瞧,前面好像有一处灯火通明,那是什么地方,怎么以前没瞧见过? 咦,萧辰轩呢,这才发现,前面的人影早已不知所踪。 夕沅着了急,飞身而起,三五步便跃至那灯火处。 她四下张望,还是没发现踪影。 抬头一看,那门楼的牌匾上,赫然写着:卿歌坊。 三个明晃晃的大字,甚是扎眼! 夕沅纵使闭门不出,看多了古装剧,也能猜出,这是古时的妓院? 一想到这些,她顿时感觉被气炸了,如同五雷轰顶。 她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暗暗为自己打气,若真是如此,这样的缘分,不要也罢! “主子,世子妃在下面。” 萧全进来时,萧辰轩和十一正说着事情,他猛然的一句,萧辰轩微微一愣,心瞬时拧在了一起。 萧辰轩站起身,朝窗外瞅了一眼,十一也跟着起身,看了过去。 一位白衣女子,站在夜风里,似瑟瑟发抖。 萧十一第一反应,便是想解下自己的外衫,飞奔下去,为佳人披上衣裳,虽然他并非怜香惜玉之人。 萧辰轩顾不得许多,直接从窗子飞身而下,站在夕沅面前。 夕沅看见他,扭头便走。 萧辰轩不言语,直接上前,抱着她。 “沅儿,”见夕沅不理自己,他轻声喊着她。 “呵,夫君真是好雅兴,刚刚一番云雨,又来这儿轻歌曼舞之地,看来精力不错。”夕沅冷冷道,满是不屑。 萧辰轩愣了许久,才回过心思。 沅儿生气了,拈酸吃醋的模样,好像,好像很可爱呢。 “沅儿,为夫见你这般,真得很高兴。”萧辰轩将头埋在夕沅的脖颈处,轻轻呢喃。 夕沅真想拍死他,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留恋烟花之地,被夫人抓了个正着,还高兴? “你放开,若是你不满太后的赐婚,明日我便进宫,请皇上做主,准我们和离,以后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夕沅使劲推他,尽管没有推动,但她仍不放弃,连手带脚使劲地踢打他。 “沅儿,休要胡说,我怎会不满你,我说过,此生只你一人,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萧辰轩柔情的眸子,在淡淡地月色下,显得更加含情脉脉。 “松开,少在这儿花言巧语。” 夕沅一听那话,更是气愤,她用力跺了一脚在萧辰轩的脚背上。 萧辰轩吃痛,松开了手,夕沅趁机跑开来。 她钻进胡同里,等萧辰轩回过身,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萧辰轩急得够呛,萧全和十一见主子还不上楼,便寻了出来。 “主子,世子妃呢?”萧全满是疑惑,刚才在楼上窗子,明明见主子抱了世子妃的啊。 萧十一也有些诧异,主子这般身手,世子妃竟然溜了? 他更加的好奇,这一身白衣的世子妃,到底是何模样? “以后,再碰面,不要约在这儿,免得沅儿误会。”萧辰轩冷言道,没听出丝毫情绪。 萧十一静静地听着,原来世子妃叫沅儿。 萧全明白,主子这是生气了。 “是,这夜色,主子,还是找找世子妃,毕竟黑灯瞎火的,怕是不安全。”萧全有些担心道。 萧辰轩瞅了他一眼,飞身至屋顶上,身后之人,稍顿片刻,亦飞身而上。 夕沅很是生气,漫无目的地走在乌漆八黑的小巷里,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她不知该走往何处,如异世的一缕幽魂般,无家可归,亦无归途。 “小娘子,这深更半夜的,欲往何处啊,来,到哥哥家里去。”一个醉汉,痴痴地笑着,目光淫,秽,放荡不羁。 夕沅冷冷瞅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小娘子,别走啊,哥哥会好好疼你的。”醉汉继续调戏道,淫,荡地笑声,如地狱穿过的魔霖。 夕沅下意识地朝衣袖里掏了掏,糟了,好像没带毒粉。 她又抬手,摸了摸头上,幸好,带了发簪。 “小娘子,这举手投足,真是个妙人。”醉汉说着,又往前颠跑了几步。 瞅那步调,定是习武之人,无疑。 第224章 李皇后胞弟 夕沅见他扑了过来,一个闪身,飞身而跃,上了低矮的围墙。 不成想,醉汉也来了个飞身,直接跃起,上了屋顶,又飞身而下,站在夕沅面前。 “小娘子不赖,竟然还会爬墙啊,不错,有趣。”醉汉此刻说话清晰了不少,好像有些酒醒之意。 夕沅心里抓狂,本小姐明明就是飞上墙头,眼神有问题吧,真是病的不轻。 “不知是谁家公子爷,可否告知姓名。”夕沅沉声道。 “小娘子原来会说话啊,我以为是个哑巴呢。”醉汉笑着,竟多了一丝正经。 “这汴京城的公子哥,本小姐十之八九都认识,公子莫不是异域来的探子?”夕沅故意大声道。 醉汉微微一愣,随即笑的前仰后合。 夕沅不明所以,这很好笑? “小娘子的想象真是丰富,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探子,本公子乃宣王之子,当今皇后娘娘的胞弟。” 夕沅闻言,抬头仔细瞅了他一眼,好像是见过他,不过不记得了,估计是在宫宴上吧。 “那你可知,我是谁?”夕沅笑了笑,问道。 男子瞅了她,眯了眯眼睛,“管你是谁,小娘子跟着本公子定是能吃香喝辣的。放心,不会亏待与你。” “啊,这样啊,好吧,那就走吧,总不能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不是?”夕沅淡淡一笑,故作娇羞道。 正愁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偏偏来了个有病的,怕是被门缝挤坏了脑袋,才敢如此嚣张跋扈。 男子愣了一下,这,这女子如此开放,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脑子秀抖了半刻,他还是反应过始末来,好像是自己先调戏人家的啊? 想到这儿,他便往前了一步,夕沅则跳下了墙头。 “喂,你说话不算数啊,怎么跳下去了,等等我。”李宣王家的世子爷说着,也跟着跳了下来。 夕沅大步上前走,李世子在后面撵。 “你这小娘子,说话不算数的,不是跟我回家的啊?” 男人此刻早已没有醉意,清醒了,说话却变得幼稚起来。 夕沅冷了冷瞅着他,眼角余光扫过街巷的屋顶,那一抹黑影,呵,今夜这风吹得有点多了呢。 “哎,你这人,小娘子,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李世子在后面嚷嚷,没了醉意的人,说话清晰了,这脑子依旧不怎么灵光。 “深更半夜,你叫魂呢,过来。”夕沅说着,朝他摆了摆手。 李世子屁颠屁颠地上前,只见夕沅朝他挤了下眼睛,又朝不远处的屋顶处瞥了瞥。 “啥意思。”他不明白,直接开口道。 “笨!屋顶有个采花贼!”夕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声道。 屋顶上的人不知是不是紧张,竟踩落一片瓦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稀碎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李世子这才反应过来。 真有采花贼啊。 他嗖的一下,飞身屋顶,朝着黑衣人袭去。 两人打斗,夕沅就远远瞧着,却不离开。 萧辰轩听见动静,领着萧全和十一赶来时,他家的沅儿竟站在那儿看人打架。 “沅儿,都是为夫不好,咱们回家好不好?”萧辰轩低声下气道。 十一很是吃惊,主子,好像有点不要,脸哎,这脸踩在地上,没法看了。 萧全别过脸去,不看他们,只是朝屋顶瞅了一眼。 单身狗的日子不好当,不如看人打架好了。 只是,那屋顶上黑衣人,身影有些熟悉,那招式,好像,好像萧牧啊。 再瞧那蓝衫锦衣,那是谁家的公子? 他定了定神,继续看他们打斗,不管了,反正萧牧功夫不弱,这般闲情雅致地看比武,头一次耶。 “世子妃,主子刚才和属下在一起,在卿歌坊谈事,请原谅主子。下次属下一定不会儿再约主子来此。”萧十一站在旁边,插话道。 夕沅愣了一下,这谁啊? 萧十一心下一惊,慌忙低下了头。 “退下!”萧辰轩冷声道。 萧全听见主子的话,暗叫不好。 见萧十一发呆,他赶紧拽着他的胳膊,飞身好远,瞬间不见踪影。 屋顶上的黑影好像听见了下面的话,不再打斗,转瞬即失。 “喂,还没分输赢呢。”李世子朝着黑衣人叫嚷,可惜,没人听啊,人家早已消失了身影。 无奈,只得飞身而下。 “萧世子?”他有些惊诧,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若眼前之人是萧辰轩,那这么个小娘子,岂不是汴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地女神医,上官夕沅! 萧辰轩未作声,拱了拱手,他已经认出此人是李皇后的胞弟,李宣王之子。 夕沅冷冷一笑,继续往前走。 萧辰轩在后面追赶,却不敢超过她,甚至有些低三下四。 李世子有些凌乱了,这,断了七情六欲的萧家世子,那沅神医,不行,他得缓缓,他今夜差点轻薄了她,若是父王知道,怕是,怕是要打断他的腿! 不行,明日,明日一定要跟这沅郡主,不对啊,沅郡主是才女,自己为何不能欢喜与她,况且,她不是说要跟自己走的吗? 一定是那萧辰轩不懂情怀,这才成亲几日,便被郡主嫌弃,哼,正好,若是他们和离,自己便向皇上请示,将沅郡主赐婚给自己,若是她做了自己的妾氏,那滋味定然也是销魂的吧。 想想,真是美妙呢。 李世子站在夜风中,独自意,淫。 而夕沅全然不知,此刻,她还在奔波行走。 她刚成亲几日的夫君,则像跟屁虫一般,在后面追赶,不快不慢,当然,也不敢朝前。 夕沅一进院子,直接进了屋子,不说话,也不看他。 “沅儿,那卿歌坊确实是萧府的产业,只是知道的人不多,平日里暗卫汇报事情,都会在那里跟我汇合。”萧辰轩关上门,站到夕沅跟前。 夕沅眸子闪了闪,不言语,只是走到榻前,退了鞋子,合衣而躺。 “还有,这事瞒你不对,只是不想你担心罢了。”萧辰轩站到榻前,继续道。 “沅儿,原谅为夫吧,你若是生气,要不打我几下,解气可好?”萧辰轩央求着。 夕沅身子微微一动,并未翻身。 萧辰轩退了鞋子,躺在一旁,轻轻地揽着她的腰。 “沅儿,为夫真得不会背叛你的,相信我好不好。”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脸贴上夕沅的后背上。 “我从小中毒,便被父王送去了嵩林寺,那时我便发誓,一定要找出下毒之人,报仇雪恨。后来,了尘师傅教会我远离是非,持平淡之心,做平凡之人,慢慢地,我便放下了仇恨。再后来遇到了你,就好像我生命里的一抹光亮,照进了我的心房。本欲起身离红尘,奈何心系沅儿身。沅儿,为夫说得都是真心话,我对你之心,日月可鉴。”萧辰轩卑微道。 夕沅心颤了颤,说不感动是假,但是今日之事,明摆地欺瞒自己,这是没把自己当回事,根本不懂得夫妻间的尊重。 “沅儿,”萧辰轩说着,翻身到夕沅那一面,眸子湿润,似触动了情弦。 谁说男儿多薄性,只是未到情深处! 本欲起身离红尘,奈何心系沅儿身。瞧瞧,多动人的情话! 第225章 驿站的热闹 “辰轩,我并非无理之人,只是,你不该处处瞒着我,既然嫁给你,你便是沅儿的依仗,是沅儿的天和地,我们不过才成亲几日,你却不能坦诚对我,你说,我该如何?”夕沅坐起身来,直视着他。 “沅儿,我,我。”萧辰轩跟着坐了起来,低着头,有些无奈。 “你说,既然是府上的产业,为何不能告知我,半夜出门,你可想过我会担心?”夕沅接着道,语气里不乏委屈。 萧辰轩默不作声,伸手去搂她的肩。 夕沅没有闪躲,此刻倒是平静了不少。 “辰轩,我只希望你能坦诚待我,不要欺瞒,可好?” 夕沅淡淡地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倒也伤感。 兴许是想到了穿越这陌生的世界,难免凄凉。 萧辰轩听着她哽咽的声音,有些心痛,他又让沅儿伤心了,总是这般笨手笨脚,弄巧成拙。 “沅儿,今日是我不对,不该瞒你,以后都不会了,好不好?”萧辰轩沉了沉心思,轻柔道。 “记得你今日的话,若是他日,你我便形同陌路。”夕沅抬起头,看着他,信誓旦旦道。 萧辰轩眸子闪烁,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该不该告诉沅儿,自己和她的身世都是麻烦,可万一? 萧辰轩犹豫不决,局指不定,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今日那萧十一所谓何事?”夕沅还是想问一问,既然说了,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 “之前派他去了大越,今日刚刚回来,没谈几句,便看到你在下面,之后就,”萧辰轩抬了抬眸子,瞄了一眼夕沅,又低了头。 那模样像是犯了错了孩童。 夕沅有些忍不住笑了。 外人道,萧家世子冷漠寡言,殊不知,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萧辰轩见沅儿笑了,揪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谁让你吁气了,我还没消气呢!”夕沅嘟了嘟嘴,不悦道。 “沅儿,你都笑了,原谅为夫了不是?” 萧辰轩趁机又搂紧了她。 夕沅有些脸红,刚刚明明是自己憋不住先乐的,确实怪不得他。 沅儿又脸红了,萧辰轩顿时心情大好。 他趁机推倒了夕沅,“沅儿,我们睡吧。” 夕沅扭了扭身子,脱了外裳,朝角落躺去。 萧辰轩亦不敢放肆,只是悄声地搂着她的后背。 月半枝头,屋内恢复了静寂。 至于尊重和坦诚,却不知有没有结果。 所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想来便是如此吧。 “沅儿,我今日要去驿站。” 晨起,萧辰轩见夕沅起身,便汇报今日的行程。 “恩,我也要出门,要去药山瞧瞧。” 夕沅一边穿衣裳,一边开口。 “等我回来,我陪你去。” 萧辰轩有些担心,毕竟药山在郊外,虽说安排了萧牧和几名暗卫保护,他还是很不放心。 “不用啊,你去忙你的,萧牧跟着便好了。”夕沅笑了笑,看得出今日心情还好。 “对了,你为什么要去驿站啊?”夕沅问道。 “煜王爷被皇上安排接待大越的使者,我受煜王爷的邀请,要同他前往。”萧辰轩如实道。 昨日府上也确实收到了李弘煜的帖子。 “表哥还真是的,你一个世子,又没有官职在身,这样奔波,有何意义?”夕沅嘟囔着,发泄着对李弘煜的不满。 “回头一定要说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夕沅接着道。 萧辰轩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额头,“沅儿心疼为夫,真让人开心。” 夕沅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小姐,洗漱水端来了,要送进来吗?”采焕听到屋内动静,便叩了叩门,道。 “恩,进来吧,已经起来了。”夕沅回了一声。 萧辰轩先将帕子递给了夕沅,等她洗完,才擦了一把脸。 等两人洗漱完毕,去请了安,简单地用了早膳,便各自出门。 萧医王妃这两日并未为难,夕沅倒也轻松自在。 “好好保护世子妃。”萧辰轩瞅了一眼已经易容的萧牧,叮嘱道。 萧牧点了点头。 这,到底谁是主子? 若说这些属下,谁与萧辰轩最为相像,唯萧牧是也。 夕沅去药山前,去了郊外的医馆,老教授在,两人多日未见,分外亲切,眼瞅着医学院房舍进展迅速,老教授很是欢喜。 “夕沅可做好了准备?毕竟你这学院是私立的,这大顺朝的皇上到底何意?你可有弄清楚?”老教授有些担忧道。 “陶祖父多虑,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夕沅瞅了一眼身后易容的萧牧,才回神道。 “既来之则安之。”老教授笑了笑。 两人寒暄,表面上谈论这药山房舍的建造,其内质,想来也就他们二人听得懂。 萧牧在一旁,但听不语,时不时地瞅一眼世子妃,竟觉得她似乎有些才华,虽然比起主子还是差了一些,但已然嫁给主子,便这样了吧。 以后好好保护她便是。 那厢,萧辰轩跟着李弘煜进了驿站。 突厥兄妹也在,驿站不小,有好几个小院落,他们住在东面,大越的使者,被安置在了西边。 为了迎接使者的到来,驿站官竟然准备了炮仗,红纱幔挂门,很有意思。 阿萨兰有些嫉妒,凭什么啊? 大越离突厥很近,突厥在西北部落,大越在西南,却有接壤之处。也难怪阿萨兰公主不满。 “阿哥,你看看,他们明显的欺负咱们。”阿萨兰不忿道。 阿萨奇瞅了她一眼,冷眼旁观,不言语。 见自家阿哥不理睬,她更加生气,直接跑到门口。 “喂,你们真是狗仗人势,不过一个小小的大越,怎么你们还要列队欢迎不成?”阿萨兰指着驿站官的鼻子,叫嚣着。 驿站官见是突厥公主殿下,不敢得罪,只是拱了拱手,继续忙别的事情。 不远处,大越的使者越走越近。 驿站官点燃了炮仗,噼里啪啦的声响,震动着街坊四邻,这动静怕是整个汴京街都能听得到。 使者进来驿站时,李弘煜和萧辰轩正巧从对面到来。 与此同时,阿萨兰飞身而起,一个腾空转身,便扯下了门楼上的红纱幔。 飞舞的纱幔随风飘散,拂过门前每个人的面颊。 街上的人影窜动,被眼前这一幕,闹得目瞪口呆。 今日的驿站怕是要热闹了呢。 第226章 阿萨兰滋事 “辰轩,我并非无理之人,只是,你不该处处瞒着我,既然嫁给你,你便是沅儿的依仗,是沅儿的天和地,我们不过才成亲几日,你却不能坦诚对我,你说,我该如何?”夕沅坐起身来,直视着他。 “沅儿,我,我。”萧辰轩跟着坐了起来,低着头,有些无奈。 “你说,既然是府上的产业,为何不能告知我,半夜出门,你可想过我会担心?”夕沅接着道,语气里不乏委屈。 萧辰轩默不作声,伸手去搂她的肩。 夕沅没有闪躲,此刻倒是平静了不少。 “辰轩,只希望你能坦诚待我,不要欺瞒,可好?” 夕沅淡淡地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倒也伤感。 兴许是想到了穿越这陌生的世界,难免凄凉。 萧辰轩听着她哽咽的声音,有些心痛,他又让沅儿伤心了,总是这般笨手笨脚,弄巧成拙。 “沅儿,今日是我不对,不该瞒你,以后都不会了,好不好?”萧辰轩沉了沉心思,轻柔道。 “记得你今日的话,若是他日,你我便形同陌路。”夕沅抬起头,看着他,信誓旦旦道。 萧辰轩眸子闪烁,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该不该告诉沅儿,自己和她的身世都是麻烦,可万一? 萧辰轩犹豫不决,局指不定,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今日那萧十一所谓何事?”夕沅还是想问一问,既然说了,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 “之前派他去了大越,今日刚刚回来,没谈几句,便看到你在下面,之后就,”萧辰轩抬了抬眸子,瞄了一眼夕沅,又低了头。 那模样像是犯了错了孩童。 夕沅有些忍不住笑了。 外人道,萧家世子冷漠寡言,殊不知,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萧辰轩见沅儿笑了,揪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谁让你吁气了,我还没消气呢!”夕沅嘟了嘟嘴,不悦道。 “沅儿,你都笑了,原谅为夫了不是?” 萧辰轩趁机又搂紧了她。 夕沅有些脸红,刚刚明明是自己憋不住先乐的,确实怪不得他。 沅儿又脸红了,萧辰轩顿时心情大好。 他趁机推倒了夕沅,“沅儿,我们睡吧。” 夕沅扭了扭身子,脱了外裳,朝角落躺去。 萧辰轩亦不敢放肆,只是悄声地搂着她的后背。 月半枝头,屋内恢复了静寂。 至于尊重和坦诚,却不知有没有结果。 所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想来便是如此吧。 “沅儿,我今日要去驿站。” 晨起,萧辰轩见夕沅起身,便汇报今日的行程。 “恩,我也要出门,要去药山瞧瞧。” 夕沅一边穿衣裳,一边开口。 “等我回来,我陪你去。” 萧辰轩有些担心,毕竟药山在郊外,虽说安排了萧牧和几名暗卫保护,他还是很不放心。 “不用啊,你去忙你的,萧牧跟着便好了。”夕沅笑了笑,看得出今日心情还好。 “对了,你为什么要去驿站啊?”夕沅问道。 “煜王爷被皇上安排接待大越的使者,我受煜王爷的邀请,要同他前往。”萧辰轩如实道。 昨日府上也确实收到了李弘煜的帖子。 “表哥还真是的,你一个世子,又没有官职在身,这样奔波,有何意义?”夕沅嘟囔着,发泄着对李弘煜的不满。 “回头一定要说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夕沅接着道。 萧辰轩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额头,“沅儿心疼为夫,真让人开心。” 夕沅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小姐,洗漱水端来了,要送进来吗?”采焕听到屋内动静,便叩了叩门,道。 “恩,进来吧,已经起来了。”夕沅回了一声。 萧辰轩先将帕子递给了夕沅,等她洗完,才擦了一把脸。 等两人洗漱完毕,去请了安,简单地用了早膳,便各自出门。 萧医王妃这两日并未为难,夕沅倒也轻松自在。 “好好保护世子妃。”萧辰轩瞅了一眼已经易容的萧牧,叮嘱道。 萧牧点了点头。 这,到底谁是主子? 若说这些属下,谁与萧辰轩最为相像,唯萧牧是也。 夕沅去药山前,去了郊外的医馆,老教授在,两人多日未见,分外亲切,眼瞅着医学院房舍进展迅速,老教授很是欢喜。 “夕沅可做好了准备?毕竟你这学院是私立的,这大顺朝的皇上到底何意?你可有弄清楚?”老教授有些担忧道。 “陶祖父多虑,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夕沅瞅了一眼身后易容的萧牧,才回神道。 “既来之则安之。”老教授笑了笑。 两人寒暄,表面上谈论这药山房舍的建造,其内质,想来也就他们二人听得懂。 萧牧在一旁,但听不语,时不时地瞅一眼世子妃,竟觉得她似乎有些才华,虽然比起主子还是差了一些,但已然嫁给主子,便这样了吧。 以后好好保护她便是。 那厢,萧辰轩跟着李弘煜进了驿站。 突厥兄妹也在,驿站不小,有好几个小院落,他们住在东面,大越的使者,被安置在了西边。 为了迎接使者的到来,驿站官竟然准备了炮仗,红纱幔挂门,很有意思。 阿萨兰有些嫉妒,凭什么啊? 大越离突厥很近,突厥在西北部落,大越在西南,却有接壤之处。也难怪阿萨兰公主不满。 “阿哥,你看看,他们明显的欺负咱们。”阿萨兰不忿道。 阿萨奇瞅了她一眼,冷眼旁观,不言语。 见自家阿哥不理睬,她更加生气,直接跑到门口。 “喂,你们真是狗仗人势,不过一个小小的大越,怎么你们还要列队欢迎不成?”阿萨兰指着驿站官的鼻子,叫嚣着。 驿站官见是突厥公主殿下,不敢得罪,只是拱了拱手,继续忙别的事情。 不远处,大越的使者越走越近。 驿站官点燃了炮仗,噼里啪啦的声响,震动着街坊四邻,这动静怕是整个汴京街都能听得到。 使者进来驿站时,李弘煜和萧辰轩正巧从对面到来。 与此同时,阿萨兰飞身而起,一个腾空转身,便扯下了门楼上的红纱幔。 飞舞的纱幔随风飘散,拂过门前每个人的面颊。 街上的人影窜动,被眼前这一幕,闹得目瞪口呆。 今日的驿站怕是要热闹了呢。 第227章 宫中春赐宴 “沅儿,我,我。”萧辰轩跟着坐了起来,低着头,有些无奈。 “你说,既然是府上的产业,为何不能告知我,半夜出门,你可想过我会担心?”夕沅接着道,语气里不乏委屈。 萧辰轩默不作声,伸手去搂她的肩。 夕沅没有闪躲,此刻倒是平静了不少。 “辰轩,我只希望你能坦诚待我,不要欺瞒,可好?” 夕沅淡淡地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倒也伤感。 兴许是想到了穿越这陌生的世界,难免凄凉。 萧辰轩听着她哽咽的声音,有些心痛,他又让沅儿伤心了,总是这般笨手笨脚,弄巧成拙。 “沅儿,今日是我不对,不该瞒你,以后都不会了,好不好?”萧辰轩沉了沉心思,轻柔道。 “记得你今日的话,若是他日,你我便形同陌路。”夕沅抬起头,看着他,信誓旦旦道。 萧辰轩眸子闪烁,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该不该告诉沅儿,自己和她的身世都是麻烦,可万一? 萧辰轩犹豫不决,局指不定,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今日那萧十一所谓何事?”夕沅还是想问一问,既然说了,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 “之前派他去了大越,今日刚刚回来,没谈几句,便看到你在下面,之后就,”萧辰轩抬了抬眸子,瞄了一眼夕沅,又低了头。 那模样像是犯了错了孩童。 夕沅有些忍不住笑了。 外人道,萧家世子冷漠寡言,殊不知,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萧辰轩见沅儿笑了,揪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谁让你吁气了,我还没消气呢!”夕沅嘟了嘟嘴,不悦道。 “沅儿,你都笑了,原谅为夫了不是?” 萧辰轩趁机又搂紧了她。 夕沅有些脸红,刚刚明明是自己憋不住先乐的,确实怪不得他。 沅儿又脸红了,萧辰轩顿时心情大好。 他趁机推倒了夕沅,“沅儿,我们睡吧。” 夕沅扭了扭身子,脱了外裳,朝角落躺去。 萧辰轩亦不敢放肆,只是悄声地搂着她的后背。 月半枝头,屋内恢复了静寂。 至于尊重和坦诚,却不知有没有结果。 所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想来便是如此吧。 “沅儿,我今日要去驿站。” 晨起,萧辰轩见夕沅起身,便汇报今日的行程。 “恩,我也要出门,要去药山瞧瞧。” 夕沅一边穿衣裳,一边开口。 “等我回来,我陪你去。” 萧辰轩有些担心,毕竟药山在郊外,虽说安排了萧牧和几名暗卫保护,他还是很不放心。 “不用啊,你去忙你的,萧牧跟着便好了。”夕沅笑了笑,看得出今日心情还好。 “对了,你为什么要去驿站啊?”夕沅问道。 “煜王爷被皇上安排接待大越的使者,我受煜王爷的邀请,要同他前往。”萧辰轩如实道。 昨日府上也确实收到了李弘煜的帖子。 “表哥还真是的,你一个世子,又没有官职在身,这样奔波,有何意义?”夕沅嘟囔着,发泄着对李弘煜的不满。 “回头一定要说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夕沅接着道。 萧辰轩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额头,“沅儿心疼为夫,真让人开心。” 夕沅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小姐,洗漱水端来了,要送进来吗?”采焕听到屋内动静,便叩了叩门,道。 “恩,进来吧,已经起来了。”夕沅回了一声。 萧辰轩先将帕子递给了夕沅,等她洗完,才擦了一把脸。 等两人洗漱完毕,去请了安,简单地用了早膳,便各自出门。 萧医王妃这两日并未为难,夕沅倒也轻松自在。 “好好保护世子妃。”萧辰轩瞅了一眼已经易容的萧牧,叮嘱道。 萧牧点了点头。 这,到底谁是主子? 若说这些属下,谁与萧辰轩最为相像,唯萧牧是也。 夕沅去药山前,去了郊外的医馆,老教授在,两人多日未见,分外亲切,眼瞅着医学院房舍进展迅速,老教授很是欢喜。 “夕沅可做好了准备?毕竟你这学院是私立的,这大顺朝的皇上到底何意?你可有弄清楚?”老教授有些担忧道。 “陶祖父多虑,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夕沅瞅了一眼身后易容的萧牧,才回神道。 “既来之则安之。”老教授笑了笑。 两人寒暄,表面上谈论这药山房舍的建造,其内质,想来也就他们二人听得懂。 萧牧在一旁,但听不语,时不时地瞅一眼世子妃,竟觉得她似乎有些才华,虽然比起主子还是差了一些,但已然嫁给主子,便这样了吧。 以后好好保护她便是。 那厢,萧辰轩跟着李弘煜进了驿站。 突厥兄妹也在,驿站不小,有好几个小院落,他们住在东面,大越的使者,被安置在了西边。 为了迎接使者的到来,驿站官竟然准备了炮仗,红纱幔挂门,很有意思。 阿萨兰有些嫉妒,凭什么啊? 大越离突厥很近,突厥在西北部落,大越在西南,却有接壤之处。也难怪阿萨兰公主不满。 “阿哥,你看看,他们明显的欺负咱们。”阿萨兰不忿道。 阿萨奇瞅了她一眼,冷眼旁观,不言语。 见自家阿哥不理睬,她更加生气,直接跑到门口。 “喂,你们真是狗仗人势,不过一个小小的大越,怎么你们还要列队欢迎不成?”阿萨兰指着驿站官的鼻子,叫嚣着。 驿站官见是突厥公主殿下,不敢得罪,只是拱了拱手,继续忙别的事情。 不远处,大越的使者越走越近。 驿站官点燃了炮仗,噼里啪啦的声响,震动着街坊四邻,这动静怕是整个汴京街都能听得到。 使者进来驿站时,李弘煜和萧辰轩正巧从对面到来。 与此同时,阿萨兰飞身而起,一个腾空转身,便扯下了门楼上的红纱幔。 飞舞的纱幔随风飘散,拂过门前每个人的面颊。 街上的人影窜动,被眼前这一幕,闹得目瞪口呆。 飞舞的纱幔随风飘散,拂过门前每个人的面颊。 街上的人影窜动,被眼前这一幕,闹得目瞪口呆。 今日的驿站怕是要热闹了呢。 第228章 再见左盈盈 “你们下去吧,不用守在这儿。”夕沅瞅了瞅一旁的两位少年,轻声道。 两位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不过是个孩子。 夕沅对着他们,又笑了笑。 少年瞅了一眼萧辰轩,见他点头,便退了下去。 “辰轩还真是训练有方,我说了没人听,你点了头,他们才敢离去,真是有趣呢。”夕沅伸手折了一下身后的绿枝,笑盈盈道。 萧辰轩微微一愣,这般的细节,他确实没注意。 看来暗卫们要好好吩咐一声才行,沅儿也是他们的主子。 “沅儿,咱们回去午睡一会儿,虽是春日,这院子里难免还是会有些凉。” 夕沅瞅了他一眼,没作答,只是站起了身。 夕沅回屋和衣躺在榻上,萧辰轩过来躺在一侧,倒也没有其它动作,只是从后面搂着她,很快睡了过去。 两人醒来时,天色已不早,收拾一番,正好萧王妃派人来叫,便去了前院。 萧邑王妃瞅着夕沅,瞪了她好几眼,大白日的竟这般肆意,两人搂着睡了小半日,真是没有体统。 夕沅默不作声,低了低头。 萧辰轩拉起她的手,朝她使着眼色。 夕沅瞬时觉得手心好暖。 此生,若你不辜负我,我定不会负你! “行了,大庭广众之下,别卿卿我我了,快些,免得误了时辰。”萧邑王妃冷冷道,语气里很是不屑,更多的还有不悦。 “是,”夕沅抽出被辰轩握着的手,恭敬道。 萧邑王不作声,凝着眉,看向自家王妃,小年轻们难道不该这样? 这是对沅儿不欢喜啊。 “王爷,您和辰轩一辆马车,我和夕沅一辆,我们走,我准备了一些礼物给宫里的嫔妃。”萧邑王妃叮嘱道。 “对了,你们也不要磨蹭,本就不早了,免得惹人话柄。”不等萧邑王开口,萧邑王妃又接着道。 “本王岂是怕事之人!”萧邑王横眉冷对,有些愤懑。 萧邑王妃愣了一下,转即笑了,“王爷怎样都好,我和夕沅先出门了。” 说着,瞅了夕沅一眼,迈出门槛。 夕沅瞅了萧辰轩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沅儿,成亲几日了,可有觉得身子不适?”马车刚行不远,萧邑王妃开了口。 “一切安好,谢母妃关心。”夕沅回一淡淡的笑。 “嗯,这便好。不过,你们年轻,这夜夜如胶似漆,对你来说无碍,只是这辰轩自小身子便弱,经不起日日折腾,你得悠着些。”见她微笑,萧邑王妃装作漫不经心地又开口道。 夕沅闻言,羞红满面。 这是一个母妃该说的话? 再说,谁身体不好!那如狼似虎,欲求不满的明明是她家的嫡子,好不好! 真是颠倒是非的高手,这样的话,也能说的出口? “是,”夕沅脸红到了耳根,恨不能钻到马车底下去。 萧邑王妃见她满脸羞涩,很是满意,今日的警告,看来起了作用。 她不再多言,闭目养神起来。 宫宴一般都要好几个时辰,夕沅见她不再说话,也跟着眯起了眸子,她睡了一下午,并不困,只是不洋装闭目假寐,又担心被教训,索性也小憩一会儿吧。 马车到了宫门口,夕沅先下了马车,又伸过手,扶着萧邑王妃下来。 萧邑王妃曲灼雅亦是大家闺秀,和丽妃娘娘曲丽雅从小便被母亲教女红,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嫁给萧邑王之后,更是被宠在掌心。 她肯定是没受过什么苦,夕沅遇到这样的婆婆,哎,不好不坏吧,这婆婆心不坏,就是矫情了一些。 “盈盈见过萧邑王妃,给王妃请安。” 一道女声映入耳畔,夕沅不用看便知是谁。 这一直暗恋自家夫君之人,她岂会不知。 不对,也不是暗恋,人家是明恋,明目张胆的。 要知道,人家还有个当丞相的爹,之前还有个当贵妃的姐姐,虽然被禁了足,不是也没被打入冷宫,好歹皇上还是给了左家面子的。 “是左家的丫头啊,来的真巧,你母亲呢?”萧邑王妃笑了笑,问道。 “母亲刚刚进去了,盈盈刚要进去,一回头便看到了王妃您,甚是惊喜,好些时日不见,很是想念呢。”左盈盈一脸纯诚,让人觉得满面生风。 夕沅瞅着她,心里冷笑。 “沅儿妹妹也来了,姐姐多日未见你,也想念的紧。不过,姐姐更欢喜王妃。”左盈盈笑着,还不时地低头,故作害羞状。 夕沅尽量不去看她,要不,会忍不住想呕吐。 “盈盈向来乖巧,走吧,咱们进去吧。”萧邑王妃说着,往前走。 左盈盈上前,搀住了她。 夕沅有些无语。 萧邑王妃愣了一下,瞅了夕沅一眼。 夕沅赶紧走到了右侧,伸手搀着她的胳膊。 左盈盈在左侧,她在右侧,看起来颇为和谐。 萧邑王妃此刻很是满意。 “萧邑王妃真是好福气,娶了沅郡主这样的儿媳妇,这以后啊,定是能长命百岁呢。”一旁有妇人走过,恭维道。 夕沅瞅了瞅,这女眷是工部侍郎的妇人,倒是个俏丽的模样。 “那左丞相的千金也不错,若是辰轩娶了做侧妃,哎哟哟,这王妃更是锦上添花呢。”不知何时身后又一位妇人走过。 夕沅没回头,也不愿看她。 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平日里和左丞相走得比较近的官员家眷。 左盈盈此时满脸羞红,很是娇艳。 “盈盈这模样,真是好看,可惜我家儿就没这福气,痴心一片,这世子爷看得见,怕是某人不让,善妒呢。”又一位妇人开口。 夕沅内心抓狂,这般话语她岂听不出,这是在指桑骂槐。 萧邑王妃笑着不理,继续往前走。 “沅郡主来了,太后有请。”桂嬷嬷站前不远处,看到夕沅,便走了上来。 “母妃,沅儿先去给太后请安。”夕沅柔声细语,很是恭敬。 “恩,去吧。”萧邑王妃淡笑。 见夕沅离开,只留下几位妇人面面相觑。 萧邑王妃顿时内心爆棚,不得不说,这夕沅还是有些本事,起码深得太后欢心。 还有当今皇上,哎,不提他,想到辰轩三岁便中毒,她就恨。 第229章 大越国姓萧 “你这丫头,几日不进宫,哀家便想的紧,你说说,你这丫头到底有什么仙法?”萧太后一见夕沅,便笑意冉冉,口气也颇为放松。 “沅儿哪懂什么仙法啊,不过就是个被太后宠溺的小丫头罢了。”夕沅嘻嘻一笑,满眼纯色。 “成亲有些时日了,可还适应?”萧太后拉着她的手,关切道。 “嗯。”夕沅低头,有些羞涩道。 萧太后笑了笑,知道她害羞,便不好再问。 “沅儿,今日这春宴啊,皇上不过就是让你们这些个世家公子、千金啊,都来宫中聚聚,正好这大越朝的使者来访,便凑在了一起,莫要拘谨。”萧太后似想到了什么,又多说了这么几句。 “多谢太后提点,沅儿有太后在,不拘谨。”夕沅笑着,施礼。 萧太后点点头。 不一会儿,便有宫女进来,提醒太后,宾客都来的差不多了,请太后移驾。 夕沅本想躲起来,不跟萧太后一起,省得旁人多想。 不料,萧太后根本不容她多言,吩咐她紧跟在旁。 夕沅无奈,又再次在众目睽睽之下,闪亮登场。 跟在萧太后身侧,宛如璀璨的晶亮,遥挂星空,甚是炫目。 李婉儿老远便看见了她,走过来给太后请安,夕沅趁机去了下座。 身为郡主,她可以和公主同桌,也可以和世子妃们同座。 夕沅不愿多言,些许犹豫不定时,她站了片刻。 萧辰轩走了上来,拉着她,坐到了一旁,夕沅这才发现,几位王爷,还有烨王妃萧忆晴也在。 见肚子滚圆的萧忆晴朝自己笑着点头,她便安心坐了下来。 无论是她郡主的身份,还是世子妃的身份,被烨王妃邀请落座,怎么说都合乎情理。 “沅儿,你说请先生的事,本王已经办妥了。”李弘煜见夕沅坐下,笑呵呵道。 夕沅愣了一下,转即反应过来,回一微笑,静坐不语。 李弘煜也不着急,端起茶盏,呡了一口。 “二弟,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李弘烨一贯忠厚的模样,开口道。 “没什么,皇兄,就是沅儿想请个教书先生。”李弘煜笑着回到,看起来颇为真诚,没有丝毫遮掩。 “原来如此。” “对了,沅郡主,怎么没见诗泽进宫?”萧忆晴抚摸了一下肚子,瞅了一眼李弘翰,又笑着问向夕沅。 “没来啊,回王妃,刚才没注意,夕沅一会儿问问浩泽表哥。” “无碍,不过是没看到她,有些挂念,便问问。”萧忆晴颇有深意地瞅着李弘翰,很快便收回了实现。 夕沅心微微一顿,这萧忆晴莫不是帮着自家夫君李弘烨拉拢三皇子翰王爷? “见到表妹,夕沅一定转达烨王妃的挂念。”夕沅笑了笑,语气倒也恭敬。 萧忆晴没再多言,只是笑了笑。 “今日,大越的使者来访,朕心情甚悦,众位年轻,可能有所不知,朕年轻时便与大越王上相识,相笃甚深,春日之宴是让你们进宫赏景,也是朕有事拜托诸位,当然也是大越王上的不请之情。”李明皇见众人全都落座,便在上面开了口。 “皇上的事,便是吾等之事,吾等甘尽犬马之劳。”有人在下面附和着。 夕沅扭头瞅了瞅,这不是莫世子莫云耸嘛,说不定以后真得会成为刘乐乐的夫君,那便是自己的师妹夫啊,也算自己人了。 想到这儿,夕沅沾沾自喜,嘴角浮着一抹笑意。 萧辰轩瞅着她,满眼柔情。 众人各有心思,却都不愿看他们当众撒狗粮。 不过,却欢喜夕沅脸颊的笑,甘美清纯。 “那不是莫家的世子吗?”李弘煜上次在游舫上见过他,而且沅儿还为他的画作,提了诗。 想到沅儿的诗词,李弘煜暗自高兴,沅儿总是那般出色。 “二哥,你记性真好,确实是他。”坐了许久的李弘辕开口道。 夕沅看看他,笑了笑。 这李明皇好福气,这四位皇子爷皆是仪表堂堂,这模样更是个个超凡脱俗,气宇昂扬。 “郡主笑什么呢?有何开心的事儿说出来,大家也好高兴一番。”李弘辕笑着,明眸锆齿,甚是朗隽。 “这莫世子今日真是语出惊人,竟第一个站出来开口。”夕沅笑了笑,又瞅了一眼还在站着的莫云耸。 “皇上,这是莫王爷家的世子。”李公公在一旁小声提醒着。 李明皇装作不经意闻得。 “莫家世子,所言深得朕心,朕一心为天下百姓,百姓富足,安居乐业,朕才安心。”李明皇笑笑,朗声道。 “皇上圣明!” “吾皇圣明!” “皇上圣明!” …… 众人站起身,声浪震天。 “快快平身,不过一场春日宴,这宫中的后花园,大家莫要拘谨。这大越使者在此,朕便让他们说上一说,这所谓何事?”李明皇笑脸堆褶,甚是开怀道。 “回皇上,吾等来大顺,便是受了吾大越王上所托,寻找失散多年的皇子,萧练。”使者站起身,上前一步,开口道。 一旁的突厥兄妹,微微一惊,面面相觑。 萧辰轩瞅着那使者萧桓,沉了沉眸子。 夕沅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萧练,这名字好生奇怪,似乎在哪儿见过,好像听过。 众人窃窃私语,这大越什么意思?莫不是这皇子在大顺丢了不成? “众人也都听到了,朕之所以借这春宫宴迎接大越的使者,便是想着你们年轻,和这萧练萧皇子,年纪相仿,若是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前往驿站,告知。”李明皇收起笑意,肃穆道。 众人沉寂,不多时,又群人附和:“吾等一定尽力为皇上分忧。” “尔等有此心便好,朕也替大越萧兄谢过众位,好了,你们年轻,朕在这儿,你们又多番不自在,朕不便久留,你们都玩得开心些。” 李明皇说完,便起了身。 萧太后见状,也起了身。 李皇后本想离开,但她好歹是后宫之主,不好离去,便端端地坐着。 左贵妃因禁足,并未参宴,其他妃嫔都在,不过皇上刚才在,亦不敢多言造次。 “原来大越的王上竟然姓萧,真是巧了。”李弘烨瞅着萧辰轩,笑了笑,满脸憨厚。 “烨王爷说的甚是,沅儿也是第一次听得。”夕沅笑着将在座的几位看了一圈。 萧辰轩一脸冷漠,不言语。 从坐在这儿起,他压根就没和几位皇子爷说过话。 另三位皇子爷,见皇兄没听得萧世子的回应,他们也不自讨没趣。 这萧世子一直就这么呆板木讷。 “大越使者萧桓见过几位王爷,敬几位王爷一杯。”萧桓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端着酒盏,站在萧辰轩身后,道。 第230章 萧桓初改观 “使者不必多礼。”李弘烨厚声道。 他端起酒盏,轻呡一口。 其他三位王爷也跟着呡了一小口。 萧桓很是恭敬,朝萧辰轩点了点头。 萧辰轩依旧冷漠。 几位王爷瞅着,亦不多言,习惯了他这冷淡的性子。 夕沅不住地上下打量着萧桓,似要从其身上探出点什么? “不知这位曼妙的女子是?”萧桓回视她,忽然开口道。 “这位是沅郡主,也是我萧家的世子妃。”萧辰轩冷声道。 几位王爷全都看向他,这萧世子要么不说话,要不就是抬出他夕沅夫君的身份,这狗粮撒的也太招摇了吧。 不过,事实也是,毕竟人家是成了亲,拜过天地的。 “相必这位便是萧邑王之子了,大越使者萧桓见过萧世子,世子妃。”萧桓淡淡一笑,将酒盏放下,拱手道。 萧辰轩冷了冷眸子,没去看他,又是一脸淡漠。 夕沅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使者不必多礼,皇上刚刚宣了口语,若是有用到我们夫妇之处,我等定当尽力。” “多谢郡主美意,萧桓替我大越的王上先行谢过。”萧桓笑着,再次拱手。 “你们就不要这番客气了,萧桓使者能来我大越,我等自当尽地主之谊。”萧忆晴轻声出口,手还不忘抚摸肚子。 萧桓笑着看她,只见她坐在大皇子李弘烨的旁边,那定时烨王妃了。 “萧桓见过烨王妃,王妃吉祥。” “刚说不要多番客气,萧桓使者又开始寒暄了。”萧忆晴嘴角浮笑,很是浅淡。 “萧使者在一旁坐下吧,刚好有空位置。”李弘煜笑着看他,他喜笑,对谁都有一种亲然力。 萧桓不再恭维,看着空位,端坐下来,很巧的是,正好在夕沅旁边。 夕沅不再看他,他却不停地打量着夕沅。 这少主的夫人,美得倒是出尘,不过听闻只是一医官之女,这样的身份,配少主确实有些不够,若是大顺的公主,或者退而其次左丞相之女,只是少主偏偏选了她,看来以后还得费些心思才行。 夕沅感觉得出旁边的人在看她,亦不作声,任由其打量。 她总觉得怪怪的,至于哪里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沅儿妹妹,不远处有红梅还在开,咱们去后面瞧瞧。”萧忆晴对着夕沅轻轻一笑。 “是,烨王妃。”夕沅站起身,应声道。 夕沅扶着萧忆晴朝后面走去。 萧辰轩眸子一直跟着她,直到两人背影不见。 走了一段路,萧忆晴顿了脚步,瞅了一眼一旁的亭子。 亭子里的宫女紧忙将手里的垫子铺在了木凳上。 然后退到亭子不远处。 “沅儿,你说几位王爷中,烨王爷如何?”萧忆晴见宫女离开,轻声开口。 夕沅心咯噔了一下,这萧忆晴何意? 若按萧家论辈分,她应该唤自己一声堂嫂。 只是嫁给了皇家的大皇子,如今的烨王爷,以后争一争,搞不好会是大顺朝下一任的国君。 只是论亲厚,她觉得李弘煜更合适。 “沅儿。”见夕沅不作声,萧忆晴轻唤了一声。 “夕沅失礼了,王妃莫怪。”夕沅慌忙站起身,半蹲了身子施礼。 “你我哪分彼此,若是论,你该是我的嫂嫂,何来怪罪只说。”萧忆晴笑了,一脸柔情。。 夕沅愣了愣,萧忆晴的温柔,十多年如一日,若这真是她的本性,那自己刚才一定是歪想了的。 她抬手搔了搔头,“王妃,实在抱歉,刚才走神,没听见你说什么,可否再说一便?” 萧忆晴眸子抹过一束光芒,“啊,没什么,刚才只是说这儿的景不错,你瞧,前面那一树的红梅,开的多娇艳。” “确实不错,梅花这个时节还能开的这般红艳,也就是这宫中圣地了,我梅苑的腊梅,都有些败落了呢。” 夕沅见她转移了话题,便附和着应承道。 “对了,那大越的国姓竟是萧,不知和我萧家祖上可有关联?”萧忆晴又开口道。 夕沅微微愣神,怎么扯来扯去,就不能说说女子该说的话,比如穿衣打扮之类的? 若是萧忆晴真如夕沅所想,谈谈女人的买买买,估计她更无语接话,毕竟她最大的兴趣是学医,当然还有萧辰轩,要知道,她不远千里之年,跨过多少个朝代,才来到有萧辰轩的维度,说萧辰轩是她最大的兴趣,倒也不为过。 “兴许千百年前,自是一家,也说不定。”夕沅直言道。 萧忆晴愣神,这夕沅也太直接了些。 若是被闲人听了去,传到皇上耳朵里,定是无妄之灾。 “沅儿,小些声,这宫中,隔墙有耳。”萧忆晴凝着眉头,悄声道。 “哪有墙啊,都是红梅。好漂亮啊,我去给你折一枝过来。”说着夕沅站起身,朝红梅树走去。 夕沅伸手便折了一支,没费力,也没抬脚,她觉得自己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恍惚间,天空竟飘起了几朵小雪花。 此时,萧辰轩和几位王爷,还有萧桓使者走来时,夕沅刚刚折了梅枝往回走,晶莹的雪花就那么轻轻地飘落在她的青丝上。 宛如雪中的仙子,如画中仙,又如仙子在众人梦中。 夕沅折了梅花,又下了雪,此刻她正心情高涨,便没顾及其它。 等她回到亭子,众人已坐下,切齐齐地看着她。 “沅郡主,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你却姗姗归迟,不如罚你作诗一首,如何?”李弘烨先开口道。 夕沅有些无语,自己来回不过片刻,竟这么刁难? 哼! 就凭这个,这李弘烨,她以后也不会帮! “沅儿,不如就以梅花和这清雪作诗一首。”萧忆晴笑了笑,接着道。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夕沅沉了沉眸子,故作冥想道:“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要知道,这古诗词,她从小到大,背个千八百的,不成问题。 众人先是愣了一下,转即鼓掌而起。 夕沅笑了笑,对于这种信手就能拈来的诗,她倒是用的颇为顺手。 萧辰轩则是一脸宠溺地瞅她。 而萧桓,似乎对她有了初步的改观。 第231章 李明皇病了 “昨个儿还在街上听闻郡主医术厉害,不成想,这诗亦作的出色。”萧桓恭敬道。 “沅妹妹确实有才华,这诗作的甚妙,韵律优美,又很是应景。”萧忆晴接过梅花,放在鼻尖嗅了嗅,清香扑鼻。 “萧使者客气,夕沅也多谢王妃美言。”夕沅笑着,看众人的眸子很是清澈,亦如平日般镇定。 这般的淡若,萧桓暗喜,看来这少主夫人不光有美貌,且听这诗作,真心不错。 只是医术? 大越王朝,太医不少,这女子从医,委实不多见。 “沅儿都作完诗,不如大家都各来一首,如何?”李弘煜提议道。 大家愣神,皆不上前。 “那我先来,梅寒树枝宫苑里,枝枝红艳跃稍头……”李弘煜见众人不开腔,只好自己先来。 诗词歌赋倒也精通,不说太好,但绝对是上上之作。 见二皇弟开了口,李弘烨也来上一首,“宫墙内数枝梅花,翘首之姿春留意,众人观之叹红姿,且又到仑春宫宴。” 众人笑了笑:烨王爷这,也算工整。 李弘翰和李弘辕亦分别作了诗。 萧辰轩压根就没想开口,他美其名曰道:“夫妻自是一体,既然沅儿做过了,那便代表过了。” 瞧瞧,这恩爱秀的,酸死一杆人。 “堂哥,你这也太能赖了,好歹也得自己作一首不是?”萧忆晴放下架子,亲切地唤了一声,故作娇滴状。 李弘烨见自家王妃这般不顾礼仪,有些微怒,不过,转即又释然了,王妃之前说过,萧世子木讷,却不曾站队,若是以后,…… “烨王妃有礼,辰轩刚才说了夫妻本是同林鸟,正好,烨王爷作了一首不错的诗词,王妃若是嫌费心,也可不作。”萧辰轩冷声道。 李弘烨心里愤懑:看来,这萧辰轩不是木讷,根本就是不识抬举! “不如,萧使者也来作上一首如何?”夕沅打断了话,转向萧桓道。 “萧桓真是惭愧,这诗词歌赋,还真是样样不通,用百姓的话,便是一窍不通啊。”萧使者拱了拱手,笑脸堆褶,满是歉意。 “萧使者扫兴了啊,若是不会诗词,不如舞上一剑如何?”李弘烨不知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 作为皇家的大皇子,如今都封了府邸,又娶了亲,按说应该话语得体。 岂料,让千里而来的使者,在宫中舞剑,还真是闻所未闻。 既然人家皇室的人开了口,萧桓亦不好推辞。 不远处的侍卫正好配有剑,李弘烨招手,便见侍卫解下佩剑,恭敬地递给了萧桓。 萧使者瞅了几位皇子,又看看烨王妃,还有少主夫人。 他动了心思,若此刻动手,定是会引起大乱,少主亦在,若他在一旁相助,这四位皇子,便会成为剑下亡魂,越王的大业则指日可待……。 萧桓沉浸在自己为大越勾画的宏伟蓝图之中。 “萧使者,请吧。”夕沅笑着打断了他。 “烨王爷,这佩剑,萧桓便不用了,正好郡主刚才折了一支梅花,不若用它替剑如何?”萧桓笑着看向李弘烨夫妇。 萧忆晴惊诧,顺手又将梅枝递了过来,笑了笑:“萧使者想得周到,毕竟刀剑无眼,这梅枝刚刚好。” 萧桓接过梅枝,站到了亭子外的不远处。 此时,天上依旧瞟着小雪花,不时地落在他的发丝和长衫上。 夕沅不时地看向他,才注意到,萧桓穿了一身的长衫,分明就是大顺的穿衣打扮。 而此刻,萧桓手拿梅枝,腾空而起,双脚轻落在一棵梅花树上。 夕沅片刻不曾眨眼,对于习武之人,她向来仰慕。 只见他轻点梅枝,轻轻跃起,衣袂飘飘,单手挥舞,煞是快绝。 夕沅还没来得及看清招式,便见他收了手,从梅树上一跃而来。 梅树上的清雪束束落下,却不见梅花零落。 夕沅看直了眼,这人的轻功不在萧辰轩之下,起码能打个平手。 几位王爷纷纷叫好,不知是真心实意,还是因顾及虚伪的礼节,总之,这萧使者轻功不错。 这时,一位侍卫走进亭子,在夕沅耳畔轻语了几句。 萧辰轩还来不及发怒,便见夕沅的脸色微变。 “沅儿,怎么了?”萧辰轩紧张道。 “辰轩,太后吩咐,担心你们打扰使者休憩,天色渐晚,请侍卫尽早送其回驿站歇息。”夕沅淡淡一笑,看了他一眼,又飘过其他几位,最后将目光落在萧桓身上。 萧桓刚进亭子,便听到了夕沅的这番话。 “太后思虑周全,既然如此,萧桓今日便告退了,先回驿站,若众位王爷不弃,可随时到驿站坐坐。”萧桓拱了拱手,算是给众位告别。 很快便被侍卫领着往宫外行去。 几位王爷见萧使者离开,本打算再稍作一会儿,毕竟天色也并非太晚。 “几位王爷,皇上病了。”夕沅站起身,紧锁了眉头,低沉道。 李弘烨闻言,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其他三位王爷也起了身。 萧辰轩站了起来,萧忆晴也跟着站起身。 “来人,送王妃回府。”李弘烨扬声道,语气不乏慌忙。 夕沅知道众人着急,她也不敢耽搁,毕竟刚才侍卫说,请自己过去,若是王爷们都在,太后说也一并请了过去。 夕沅瞅了萧辰轩一眼。 萧辰轩沉了沉心思,对她点点头。 转身离宫而去。 几位王爷步子飞快,夕沅跟在后面,飞奔着。 “柳侍卫,父皇怎么情况?”李弘烨急急道。 “回王爷,属下不知,太后只说请沅神医,若是见到王爷们,一起过去。”柳侍卫倒也实诚,句句不落,如实禀道。 “皇上在皇后寝宫。”柳侍卫接着又道一句。 几位王爷瞬时顿了脚步,这是什么状况? 夕沅愣了一下,却未止步,万一皇上病急,分秒都是命! 平日里不觉得皇宫有多大,今日竟走了许久,步子也沉了许多。 夕沅实在不耐,飞身跃起,这轻功虽不咋地,却怎么也比走步强数倍。 五人进得皇后的院落,进了屋子才发现,皇上躺在榻上,而李皇后在一旁偷偷抹泪。 萧太后神色凝重,端坐在那儿。 夕沅瞅了瞅她,甚是钦佩,这宫里办着宴呢,若是哭哭啼啼,既不能解决问题,还会让众人方寸大乱。 夕沅不再犹豫,上前:“沅儿见过太后。” 萧太后没有多言,指了指榻上的皇上。 夕沅没再忸怩,没用帕子,直接上手搭上李明皇的脉搏。 她眉头再次紧锁。 几位王爷屏住了呼吸。 整个屋子一片静寂中。 第232章 这是中毒了 “宫宴的人可都离去了?”萧太后低声问道,却没看任何人。 “回皇奶奶,还有一些。”李弘烨沉了沉嗓子,不明心思。 萧太后瞧了他一眼,又瞅向夕沅,这丫头眉头拧的厉害,手不由地颤了颤。 她慌忙两只手拢在一起,控制着不让它抖动。 夕沅抬头,瞅了一眼还在低泣的李皇后,她记得离开宴席时,皇后明明还在,怎么此刻却在寝宫? “沅儿,如何?” 萧太后压抑着焦躁不安,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回太后,皇上怕是中毒了。”夕沅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些许的颤抖。 “父皇中毒了?”李弘烨猛地拉住夕沅的胳膊,近似疯狂。 那力道很大,夕沅疼的差点溢出眼泪,她使劲挣脱了一下。 李弘煜上前,将她拽开来。 “弘烨,成何体统。桂嬷嬷,去太医院,让所有的太医进宫,就说哀家病了,需要看诊。”萧太后定了定神,肃声道。 桂嬷嬷看了四位王爷,又瞧了瞧夕沅,赶紧退了出去。 “皇后,你说说,皇上是怎么中毒的?”萧太后半眯着眸子,看向李玉嫣。 李皇后心砰砰直跳,太后这是何意?该不会怀疑自己下毒吧。 “母后,绝对不是臣妾啊,请母后明鉴。”她赶紧从榻边跪到萧太后面前,失声痛哭道。 “闭嘴,贵为一国皇后,在皇子面前,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萧太后厉声道。 几位王爷抬眼,偷偷瞄了萧太后的神情:一脸威严,很是愤怒。 夕沅还守在李明皇身边,不敢吱声,本来关于李明皇的毒,她还想说点什么。 只是,太后正在气头上,此刻,说什么都是枉然。 等太医们进宫吧,看他们如何论断。 “皇后,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萧太后沉了沉心思,翻了一下眸子,开口道。 “回母后,您和皇上离开,便有侍卫来禀,说是皇上在臣妾的寝宫,有事寻我,臣妾见参宴的人已走了七七八八,便打发了嫔妃们,回了宫苑,不成想,皇上就躺在榻上,成了这番模样。”李皇后说完,又哭了起来,只是压低了声音,呢噎哽咽。 “行了,去一边坐着。”萧太后瞪了她一眼,有些不耐道。 “小林子,刚才你可跟在身后?”萧太后朝不远处瞅了瞅,开口道。 “回太后,皇上进了宫苑,便让奴才们在外面守着,不曾进来。”林公公跪了下来,颤颤巍巍道。 这没出息的小林子,亏得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这会哆嗦的肩膀不住地抖动着,看得出诚惶诚恐。 “你们进来时,皇后可在?”萧太后接着道。 李皇后心颤了颤:太后真是不信任本宫。 “回太后,皇后娘娘并不在宫中。”林公公如实道。 “皇上本在御书房内,有侍卫来禀,说是皇后娘娘有紧急的事请皇上,奴才便跟着皇上过来了。恰巧皇上不上奴才们跟着,以为是和皇后有重要的事要说,便守在了宫苑里。后来,奴才才瞧见皇后娘娘从门外匆匆进来。”林公公沉思了许久,还是将所见所闻,如实禀报。 “太后,太医们来了。” 桂嬷嬷进来,声音有些微喘,额头汗渍未干。 她不敢瞧地上跪着的人,毕竟今日的事,太过严重,那榻上躺着的可是当今皇上。 “恩,让他们进来。小林子,你先起身,退到一旁。”萧太后吩咐道。 林公公依言站到一旁,他偷瞄了桂嬷嬷一眼,甚是感激,毕竟她及时的出现,他才不至于长跪不起。 都是宫中的老人了,这宫里当值不易啊。 “臣等叩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太医们一进来,全都跪在地上。 “嗯,都起来吧,你们过来瞧瞧,皇上睡了小半日,怎么还不醒,哀家有些担心。”萧太后淡淡道。 众人起身,站到一旁,面面相觑。 上官卓眼角的余光瞄向夕沅,想从她脸上探寻一些信息。 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来,夕沅只是端坐在榻角的椅子上,神情淡淡,眼睛迢视远方,又似在冥想。 他有些诧异,沅儿在此,怎么还请太医们进宫? 莫不是皇上得了不好的病? 不对,想必是太后见夕沅已经成亲,不想让他们萧家的世子妃看诊,才传太医们进宫。 不过,这么想似乎也不对。 “上官院首,你看看你们太医院谁先给皇上瞧瞧?”萧太后又是淡淡的一句,听不出波澜。 “回太后,还是老臣先来吧。”刘太医上前一步道。 夕沅听得声音,抬头,环顾了四周,又定眼瞅了下师傅。 刚才只顾沉思,这么多太医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竟没注意到。 萧太后点点头,没开腔。 刘太医上前,走到榻前,瞅了瞅夕沅。 只见她眼皮翻了翻,很快又低下了头。 刘太医将手搭在脉搏上,许久才抬起手。 瞬时,他又将手放了上去。 只见他眉宇紧皱,不曾舒展,亦或者是不敢平展。 “刘太医,如何?”萧太后一丝丝紧张道。 她绷了许久,难免有些控制不住。 “回太后,老臣不敢确定,不如让其他几位太医瞧瞧。”刘太医此时声音有些嘶哑,似感染了风寒。 萧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到一旁。 上官卓走了上来,将手搭在皇上的脉搏上。 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显出不确定的神情来。 他瞅了瞅一旁的夕沅,沉了沉心思。 “回太后,皇上中毒了!” 上官卓不敢欺瞒,世人皆知他身为太医院院首,医术不错,旁人却不知,他们祖上,毒术更是过人。 曾祖父用毒,更是个中高手。 其他几位太医听闻,吓得不敢出声。 前些日子,张太医和王太医可是死在了大理寺,关于他们二人的死,可有不少说头:有说是畏罪自杀的,也有说被大理寺陈大人严刑拷打致死,还有说是知道了宫中的秘密,被灭了口,…… 众太医在下面脑补着各种猜测。 有人还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萧太后瞅着他们,竟觉得有些可笑:皇家养了多少医者,如今,这般行当,还真是让人笑不起来。 想想,竟不如沅儿一介女流。 第233章 王爷们躁动 “既然刘太医和上官大人已经诊了脉,其他几位太医何意?” 萧太后看向众人,忽然就笑了起来。 那笑,让人觉得有些打颤。 又有两位太医往前,走到榻前,一人将手搭上去探了探,很快又收了回来,另一人也把了脉,结果相同。 最后每位太医都上前,一致肯定,皇上真得是中毒了。 “大家都说说,皇上中了何种毒?”萧太后淡淡开口,平静中却不失威严。 “回太后,微臣以为皇上中的毒,是一种氼毒,有子母蛊之分,解此毒需中母蛊者的血,将子蛊引出来,方能解毒。当务之急,是找出中了母蛊之人。”刘太医上前一步,开口道。 师傅说的,夕沅之前在太医院的一本毒书上看过,当时也是师傅刘太医拿给她的,当时一口气看到了最后。 因为辰轩身上的噬毒,她特意留意了蛊毒,不成想,皇上竟被人? “那如何能找到这中了母蛊之人?”萧太后一脸凝色道。 “回太后,皇上身体暂时无碍,容微臣想想办法。”刘太医如实道。 在宫中多年,没有十成把握的事,他向来不敢轻易允诺。 萧太后一听,瞬时炸了,她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盏,被弹了出去,瓷片碎了,茶水溅了一地。 呼啦一下,太医们全都跪在地上。 几位王爷也跪了下来。 夕沅却站起身,走到萧太后身前,在她耳畔轻语了一句,萧太后愣愣地瞅着她,有些不可置信。 “如今皇上身体不适,亦不知何时醒来,这中了母蛊的人也不知藏在何处,哀家刚才着实是气昏了头。”萧太后边说边看向众人。 夕沅也没闲着,站在她身后,为她轻柔着鬓角,试图让她放松。 第234章 贵妃露原形 “你可听清楚了?” “属下听清了,五里内,子蛊血便可引母蛊出来。” “下去吧。” 黑衣人退了下去,只留下妇人在寝宫里,冷笑不止。 娘娘好可怕,阴冷的模样似鬼魅般,宫女瞧着她,瑟瑟发抖。 “灵儿,你跟本宫多久了?”她忽然开口,直视着宫女。 “娘娘,灵儿八岁进宫,已过十年,奴婢对娘娘之心,天地可鉴,绝无二心!”叫灵儿的宫女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里也没闲着,几句话反反复复不住地说着。 眼见她额头溢出了血,血渍殷红,让人瞧着身心发瘆。 娘娘冷冷地瞅着,满眼不屑。 而这种冷漠决绝,持续了好一会儿。 “你这丫头,,本宫走了一下神,你怎么还跪下了,快起来。” “这怎么回事?怎么还出血了呢,过来,让本宫看看。”娘娘柔声道,满是温情关切。 说着,不等灵儿起身,她便走了过来,掏出锦帕为她擦去血渍。 灵儿微惊,娘娘怎么回事? 莫不是不出宫门,病了,脑子糊涂了? 以前的娘娘温婉雅致,柔情似水,对宫女更是体贴入微,从不把她们当下人看待,不知是从何时起,动不动便体罚…… 人也许是会变的吧。 “奴婢没事的,多谢娘娘关心,这点小伤,无碍的。”灵儿一个激灵,往后挪了挪身子。 “起来吧。”娘娘见她这般,冷眼道。 “奴婢多谢娘娘。”灵儿起了身,却依旧止不住地颤抖。 “恩,出去吧,明日起,若有人问起本宫,便说自被皇上禁了足,本宫整日在这贵和宫敲鱼诵经。”娘娘淡淡开口,深情冷漠。 灵儿心里又打起了寒颤。却又不敢反抗:“奴婢日日听娘娘敲打木鱼,为皇上祈福,为咱大顺百姓祈福,奴婢都感动不已。” 娘娘点了点头,算是满意。 稍作片刻,灵儿见娘娘打了哈欠,便连忙上前,伺候洗漱更衣。 美人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昔日的花容月貌,早已不见踪迹,眼角有些细纹,她闭上了眸子,屋子里一下子,静寂了。 灵儿站在身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害怕,害怕万一,再被波及,越是这般想,身体越是僵硬,连抖动都变得悄无声息。 猛地一下,娘娘睁开了眼睛,血红的眸子,甚是吓人。 灵儿吓得手里的簪子滑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哆哆嗦嗦地低喃,刚刚止血的额头,再次血儿流不止。 “怎么,你想让本宫被人耻笑,虐待宫人的罪名,本宫可担当不起。还不快起来!”娘娘厉声道。 灵儿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到一旁。 “行了,下去吧,本宫也乏了。” 见娘娘让她退下,她慌忙道:“是,奴婢遵命。” “什么命不命的,对了,你家母亲可好?听闻你家哥哥成了亲,嫂嫂快要生娃娃了?好啊,有个根,好啊!” 灵儿刚要退出房门,便听见娘娘在后面笑着开口,那笑在她听来,亦如从地狱中传来的魔音。 她站在门口,顿住脚步。 “本宫年纪大了,难免想得多一些,你退下吧。”不等她回身,娘娘又再次催促道,似担心打扰她的休憩。 灵儿退了出去,轻掩上门。 以前,她都是在隔间候着,有小榻,能睡上一宿。如今,她只能候在门外,她和珠儿轮换着,虽入了春,可这冷风,依然寒凉,特别是在这夜半,此刻的她身子冷,心更凉。 但,她不敢,也不能反抗。 世人皆说进入宫门,华衣着身,锦衣玉食。却不知,这偌大的皇宫,肮脏无比! 屋内的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昏昏沉沉快天亮时,才入梦。 “不,不是,我,不是,我是逼不得已的,都是那个女人,是她,是她指示我做的,姐姐,你要找我,真得,这些年我没有生儿育女,将煜儿当做亲生,” “姐姐,不,不,真的不是我,你走,走,我不怕你,你活着都没斗过那个女人,死了又如何,对,我不怕你的,” “不怕,不怕” “啊!”榻上的人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灵儿听见尖叫声,紧忙推门而入。 只见娘娘满头大汗,身上的褒衣湿了半身。 “娘娘,您先喝水。”灵儿自觉地从桌上端过茶水,递了上去。 榻上之人愣了一下,接了过来,喝了一口,长吁了一口气。 见娘娘喝完,灵儿接过茶盏,放了回去。 这数月来,她早已习惯,只是不明白,这大半年以来,左贵妃缘何夜夜梦魇。 兴许是做多了亏心事,怕是被鬼缠上了身。 灵儿暗暗想着,却也不敢抬头看她。 “没事了,你下去吧。明日让珠儿伺候便好。”左贵妃柔声道。 兴许是受了惊吓,此刻的她说话异常的温柔。 灵儿乖乖退下,不言语,只是低着头。 她明白,娘娘此时不会为难与她。 …… “沅儿,你说昨日的消息真得会被那人听到?”萧太后守在一旁,看着夕沅为皇上把脉,还是抑制不住疑惑,开口道。 “太后放心即可,一会儿太医们进来,随他们好了。太后无须担心,只是委屈皇上几日了。”夕沅说的时候,停顿片刻,才把话道完。 “沅儿在,哀家放心,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啊。”萧太后叹了一声长气,有些心气不足。 “太后不是一直想知道,王爷们如何处事,现在正好不是?”夕沅淡淡一笑,将手从皇上的脉络上收回,边为萧太后敲背边道。 萧太后惊愕,很快便释然了。 李家的江山,若是?不,需要这样的公主,却不需要这样的孙媳妇。 “沅儿总是这般通透,我萧家的列祖列宗,定是在天显灵,才让辰轩娶了你这么一个好媳妇。” 沅儿淡淡一笑,脸颊娇羞绯红。 不等她开口,桂嬷嬷进来了。 “太后,”桂嬷嬷欲言又止。 “说吧,沅儿不是外人。”萧太后平静道。 “所有的嫔妃都如平常,只是左贵妃那里却敲起了木鱼声,宫人们说敲了有些日子了,老奴却是今日才听到。”桂嬷嬷说着,抬眼看了看四周。 偌大的屋里,其实只有夕沅,萧太后和她三人。 这青天白日的,更没有藏匿者。 不似昨夜那黑衣人,藏身暗角,若不是沅儿走了狗屎运恰巧瞄见,实在不知,这堂堂地后宫太后,竟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萧太后想想就窝心。 夕沅静坐着,不言语,心里却惊涛骇浪。 左贵妃终是按耐不住,这是要原形毕露了? 至于证据,夕沅从来没有过。 有时候直觉这东西,由不得不信。 第235章 沅故弄玄虚 用过早膳,太医们便候在了慈仁宫门外,等着桂嬷嬷禀了太后,他们才小心翼翼地进来院落。 夕沅此刻端着一个小碗,跪在榻前,李明皇的手耷拉着,手指有血红溢出,滴答滴答的落在碗中。 有眼尖的太医,偷偷地瞄了一眼,那小碗里竟盛了大半碗的血,乌黑乌黑的。 莫非这是皇上所中的毒血? 只是这般流淌,岂不是会一命呜呼矣? “沅郡主,你在做什么!”一位太医上前,欲夺取她手中的碗。 “孙太医,怎么?当哀家不存在!”萧太后站起身,呵斥道。 孙太医这才瞅见萧太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慌忙跪在地上,其他太医亦连连跪下,“太后万福!” “都起来吧,大清早就这般闹腾,怎么?你们可是想到了好的驱毒良方?”萧太后坐在上座,淡淡地瞅着众人。 桂嬷嬷站在一旁,恭敬地候着。 孙太医瞅了瞅她,企图从他这位同乡嘴里,探知一点消息。 “你们也不用多想,沅郡主在一本毒书上见过,这氼毒,子蛊血便可引母蛊出来,沅儿便想了这种办法,一会儿,跟着沅郡主端着这毒血,在后宫里走上一走,自然便能引出那母蛊。” 萧太后说着晨起沅儿说过的话,任它魑魅魍魉耍怪,蹦跶完了,总得现出原形来。 要不,岂不是白费了她一番周折。 后宫里,早些年,那些个蝇营狗苟之辈她见得多了,老虎不发威,总当她是病猫呢。 没些手段,又如何管理这后宫多年? “太后请三思啊,皇后龙体,国之根本,马虎不得。”孙太医高喊着,连连叩头。 其他太医随声附和着。 夕沅置之不理,继续接着滴落的乌血。 “太后,臣等疑惑,沅郡主如何肯定这母蛊就在宫中。”又一位太医质疑道。 夕沅瞅了瞅,是韩太医。 她将污血递给桂嬷嬷,拿出锦帕擦拭了一下皇上的手,寻思了一下,又从药箱拿出纱布,缠了缠。 夕沅站起身,走向众位太医面前。 “太后,能不能让众太医先平身?”夕沅转过身,恳求道。 萧太后点点头,她本就说了起身,奈何他们不肯,又有何法? “都起来吧,地上凉,等皇上醒来,你们若是病了,皇上怕是要怪哀家刁难了你们。”萧太后淡淡一笑。 众太医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不为别的,只因,萧太后终于笑了,虽然勉强,好歹算是平静了心情。 几位太医站起来,刘太医看着夕沅,同样的,上官大人也盯着她,屋子里静悄然,恍惚能听到喉结哽咽的声音。 “众位太医有所不知,这氼毒,子蛊毒发,那母蛊一定有所感应,若是离开五里之外,那么母蛊必死无疑。不管中了母蛊之人是不是下毒者,他都不会选择离开,毕竟生死之事,岂非儿戏!”夕沅淡淡开口,语气却不容质疑。 “沅郡主既然如此说,你说该如何?”刘太医上前,问道。 夕沅瞅了瞅自家师傅,一脸淡定。 “诸位太医,刚才太后吩咐,由夕沅领着大家,端着这毒血,在宫里走上一遭,不知如何?”夕沅接着镇定自若道。 “既然如此,还犹豫什么,现在走吧,皇上的毒耽误不得!” “对,不能耽误!” 一位太医开口,其他几位跟着附和。 夕沅瞅了萧太后一眼:有戏! “你们都出去吧,刘太医留下,哀家这病耽误不得,皇上也要陪着哀家,后宫的妃嫔们就不要走动了。”萧太后说着,又朝桂嬷嬷吩咐道。 很快,各宫便被传了口谕,太后身体不适,皇上在榻前尽孝,后宫的妃嫔们,就在自己宫苑驻步,为太后祈福。 听到消息的各宫,先是震惊,很快便接受了,总是出不得宫门,这宫中走不走动的,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地方小一些罢了。 林公公亲自端着盛了皇上毒血的碗,领着众太医在各个宫苑行走。 先从最后面的院落,那些个宫女绣娘嬷嬷,除了在各宫苑伺候的,全都在列。 碗里的毒血没有晃动,夕沅朝着林公公点了点头,一干人等,很快离去。 “这是何意,怎么就走了。” “那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黑狗血?” “莫不是宫里闹鬼?” “不要瞎说,听说是太后病了。” “有大师进宫,说是这黑血能显灵,若是在谁面前晃动了,那人的血,便能为太后治病。” “这么神奇?天啊,闻所未闻啊。” 宫女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忘记了手中的伙计。 “都议论什么呢?太后也是你们能够妄议的,再嚼舌头根子,小心拖出去杖毙!”管事嬷嬷一声呵斥。 众人瞧着她狰狞的脸,吓得不敢出声。 人群很快散去。 这般大的动静,很快也传到了皇后和各妃嫔那里。 当然,萧太后也听到了宫人们的这些个话,桂嬷嬷说的时候,很是有趣。而她也就淡淡地听听,该喝茶喝茶。 “那丫头又出什么幺蛾子?” 李皇后很是生气,却也不敢随意出寝宫。 看来今夜,还得让弘烨来一趟。 几位王爷此刻却在往太后宫里的路上,对于宫女们的窃窃私语,他们也听到了一点点,不过,非常时期,他们也不敢随意,先去皇奶奶那里瞧瞧,再说。 此刻,夕沅等人又去了几个院落,而此刻正在静妃那里。 萧恬静一开始不能接受,不过见林公公在此,亦不敢反驳,谁都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端着那东西,定是皇上授意了的。 “静妃娘娘莫要担心,太医们不过是例行公事。”林公公说着,瞅了一眼碗中的乌血。 那血静静地躺在碗中,没有丝毫晃动。 第236章 乌血晃动了 “老奴先行告退,静妃娘娘留步。”林公公说着,退了出去。 几位太医跟了上去。 夕沅跟在后面,萧恬静想跟上去,却没迈步。 她明白林公公那留步的意思,晨起慈仁宫传话,各宫不得迈出宫苑半步。 “公公,前面可是左贵妃娘娘的寝宫?”夕沅快走几步,走到林公公身旁,开口道。 “回郡主,是,左贵妃前些日子被皇上禁了足,好些日子没出宫院了。”林公公回着,眼睛不忘盯着那黑乌血。 这可关乎这皇上的命呢,他可不能大意,这是掉脑袋的大事! “公公一直瞅血作甚,这么一大碗,都凝固了,天凉,不能洒的。”夕沅淡淡开口,示意他不用太紧张。 “老奴可不能大意,郡主放心!”林公公盯着血,信誓旦旦。 夕沅未作声,嘴角微微扬了一抹笑,很快消失不见。 “你们娘娘呢?”林公公单手推开门,正好瞧见宫女灵儿。 “回公公,娘娘正睡着呢,奴婢去叫她。” “恩,杂家和太医们先在院子里候着,你进去通传一声。” 林公公说完,紧忙收回那只手,再次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他那碗黑乌血,迈着微步,跨进贵和宫门槛。 灵儿第一次瞅见这么多太医一起,她吓得赶紧一路小跑,进屋禀报。 “娘娘,来了许多太医,还有,就是皇上跟前的林公公。”灵儿气喘吁吁,语无伦次道。 “慌什么,他们可有什么异常?”左贵妃斜视了她一眼,淡淡道。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灵儿着急起来,有些结巴,后面的话,断续了许久,也没说上来。 她瞅着正在给娘娘敲背的珠儿一眼,眼眶含泪。 希望珠儿姐姐能帮她一把。 “娘娘,灵儿没见过那么多太医,估计是吓坏了,灵儿,你慢慢说,太医都是治病救人的,又不会吃人,不怕什么。”珠儿先看了一眼左贵妃,见她没有言语,便试图开口帮帮灵儿。 左贵妃瞅瞅她,还真没往下接话。 “就是,林公公手里端了一个碗,碗里黑乎乎的,好像是狗血。”灵儿终于不再喘气,将看到的不正常说了出来。 左贵妃将手里的帕子拧了拧,“瞧瞧本宫这装扮可还好?” “贵妃娘娘您一向是既端庄又雅致。”灵儿随口道。 她这种恭维的话总在嘴边挂着,张口即来。 “去,请他们到厅堂里去。”左贵妃吩咐道。 灵儿道:“是。” 她转身,快步离去。 “娘娘有请众位到厅堂去。”她紧跑慢赶,有些喘息道。 林公公没答话,瞅了众人一眼,转过示意她前面带路。 夕沅瞅了她一眼,神情淡淡,瞧不出不悦。 灵儿则不住地朝夕沅打量着,听说她是神医,宫里很多宫女都很羡慕。 还听说这上官夕沅很厉害,传闻能起死回生,不知道是真是假? 见她不停地偷偷看自己,夕沅淡淡一笑。 “丫头,走吧。”林公公见她没挪动,催促道。 灵儿晃神,嘎然一笑,羞红了脸。 她赶紧前面带路。 夕沅觉得这小丫头,有趣。 左贵妃的宫里竟还有这般纯粹的宫女,倒是难能可贵。 “林公公,手里的碗可得端好了。”夕沅朝一旁柔声道。 灵儿头一次听见女神医说话,声音绵柔却又不失清脆。 不觉间,夕沅又被当做了女神一样的存在,只是她不知罢了。 林公公听闻,眼珠子骨碌了好几下,端碗的手也跟着紧了紧,看得出更加小心翼翼。 越靠近厅堂,林公公越觉得紧张,他瞅着碗里的血好像动了,没了凝结,似乎流淌开来。 他眨了眨眼睛,又晃了晃脑袋:是不是错觉,这血真得动了? 夕沅瞄了他一眼,却不去看他。 “林公公领着众位太医来可是有事?”左贵妃坐在上座,漫不经心,幽幽开口道。 “回娘娘,皇上口谕,后宫所有的宫苑都要走一遭,请娘娘见谅。”林公公抬头,很是恭敬。 “嗯,”左贵妃不屑地口吐一字,伸手去拿了一块糕点。 太医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见林公公尖叫一声:“啊!” 夕沅和太医们朝他瞧去,左贵妃拿在手里的糕点尚未送到口中,此刻正停留在半空中。 “快,乌血动了!”林公公惊呼着,这血太神奇了,本该凝固的乌血,此刻正晃动的厉害。 太医们围了起来。 左贵妃端坐在上面,脸色煞白,却依然故作冷静。 “来人,将贵和宫围起来!”林公公朝外面高喊一声。 只听得齐刷刷的脚步声,踏踏而来,这动静至少百八十人。 “大胆,你一个公公,竟敢如此放肆!”左贵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抑制着自己没暴跳如雷,只是声音却压制不住,比平日里不知高了多少分贝。 近似嘶吼! “娘娘,莫为难老奴,老奴也是为皇家办事,太后病了,皇上着急,所以各宫都要鉴试。”林公公沉声道。 这后宫的嫣色,他看了多年,早已习惯了。 “那你说,这是何意?”左贵妃努力不让自己激越,试图让内心平静下来,却依然遮不住声音的颤抖。 “现在屋里只有娘娘和两位宫女,这血却晃动厉害,老奴和太医们出来了一头午,唯独在您这儿,怕是娘娘脱不了干系。”林公公沉了沉眸子,冷声道。 “混账,本宫岂是你能污蔑的!本宫要见皇上,要见太后!”左贵妃见林公公不顾一丝情面,对自己那般刁横,便嚷嚷起来。 “巧了,贵妃既然想见皇上,那便走吧。”林公公翻了翻眼皮,淡淡开口。 夕沅第一次见林公公这般小人得志的模样,不过她喜欢。 左贵妃有些呆滞,她根本就不想见什么皇上,真是糊涂了。 “娘娘,请吧!”林公公见她磨磨蹭蹭,不耐道。 “两位宫女也跟上吧,若是她们的问题,亦不至于让娘娘背锅。”上官卓开口道。 左贵妃瞥了他一眼,没有丝毫感激。 她又朝夕沅挑了挑眉,接着出了院落。 夕沅有些不解,却又不明白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 莫非,母蛊不在她身上? 第237章 解子母蛊毒 左贵妃进了慈仁宫,萧太后面不改色,淡定地喝着茶。 “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身体可好?” “托贵妃的福,身体暂无大碍。” 左贵妃见萧太后一脸的平静,顿时语怵。 “禀太后,这乌血一直动着呢。”林公公插话道。 左贵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母后,臣妾冤枉啊。”说着,她故意挤了几滴泪珠下来。 萧太后木然地瞅着她,任由她哭泣,不言。 “刘太医,开始吧。” 萧太后见左贵妃停止了抹泪,便朝着一旁的刘太医吩咐道。 左贵妃一脸惊恐。 见侍卫朝她走来,她吓得尖叫起来。 刘太医上前,拱了拱手,从药箱里掏出银针来,太后宫里的小太监知趣地递了一个碗上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母后,母后!”左贵妃嚷嚷起来,全然没了贵妃的端庄温雅。 “娘娘莫要担心,银针很细,不会很痛的,只是放一点点血出来便好了。”刘太医解释道。 “你们放肆,刚才,我听说要什么蛊血,本宫可是听说了,什么血晃动,纯属无稽之谈,我要见皇上!”左贵妃一脸凌乱,很是恼怒。 “娘娘,这是皇上的意思,既然在你宫中发现这血是良药,那只好委屈贵妃娘娘了。”又一位太医上前道。 左贵妃怒视着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那位太医往后退了两步,不再多言。 “你们这群庸医,分明就是故意置本宫于死地,才会出了这种鬼主意,为何不从宫女开始?”左贵妃瞅了一眼一旁跪着的灵儿和珠儿,嘶哑道。 “娘娘,从宫女开始也可以的,本以为娘娘要为宫女们做个表率,不想,也好,就从左侧这位宫女开始吧。”刘太医附和着,很是谦和。 “太后饶命啊,奴婢一个下贱肢体,这血如何能做药啊,请太后开恩。”珠儿一见苗头指向自己,连连磕头作揖。 很快,额头便磕出了血。 夕沅拧了凝眉头,很肯定,这丫头没问题。 只是左贵妃到底有没有问题呢? “娘娘,该您了。”林公公在一旁不忘提点道。 左贵妃腾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直接踢翻了他手里端着的那碗血。 侍卫眼疾手快,将她按在地上。 刘太医瞅了一眼萧太后,见她点头,才拿着银针上前。 左贵妃呸了一声,认命般闭上了双眸。 夕沅有些于心不忍。 可惜了这么端庄的妃位。 忽地,左贵妃睁开了眸子,死死地盯着夕沅。 她似乎,似乎发现了一个秘密。 “哈哈哈,哈哈,”顿时,她狂笑不止。 刘太医慌忙将银针扎在她的指腹上,血只是滴了几滴,血液里竟有了蠕动。 他抬头朝夕沅看了一眼,惊愕中。 夕沅回神,朝碗里瞅了瞅,长舒了一口气。 左贵妃晕了过去。 刘太医端起碗,朝屏风后走去。 众太医跟在后面,夕沅亦跟了上去。 她拿出自己的银针,打开皇上手指上缠着的纱布。 有几位太医瞧见,皇上手上根本没有血痕,似乎不曾流血。 众人诧异:林公公手里那碗乌血是哪儿来的? 刘太医将装有左贵妃指腹血的碗,放在李明皇的指腹下。 夕沅将银针朝李明皇的手指扎了下去,瞬时血滴落,很快血液凝固在一起。 不多会,血开始清亮起来,碗中出现了两个小点,乳白色,晶莹透亮。 太医们上前:这是子母蛊? “这个我在一本毒书上看过,其有记载,南疆的子母蛊,进入载体,再离体时,便是死亡之时,便是这种通透的状态。”孙太医一语惊人,似说的颇为真理般。 夕沅瞅着他,笑了笑:“孙太医真是见识卓绝。” 上官卓亲自熬了白芷水,桂嬷嬷端了过来,喂了皇上。 榻上之人悠然转醒。 “柔儿。”榻上的人,神情晃了晃,呢喃开口。 夕沅微微一愣,皇上这是梦魇了? 萧太后见皇上醒来,甚是激动。 压根没听见李明皇的话。 因为李明皇似乎又睡了过去。 此刻左贵妃还昏迷着,上官卓瞅了瞅萧太后,又看了看夕沅。 “太后,贵妃娘娘还昏迷着,不若将她唤醒?”夕沅柔声道。 “贱人,让她去死好了!” 萧太后第一次这般咬牙切齿道。 夕沅先是一愣,低了低头,又抬了起来。 “太后,兴许贵妃娘娘也是受害者呢?也不一定。”夕沅接着道,眼神满是希冀,她希望太后能冷静冷静。 兴许,左贵妃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 好吧,她承认,自己可能是宫廷剧看多了,不过,直觉总是让她心有余悸,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就如辰轩身上的噬毒,三岁起,一直到成亲前,若不是药鬼谷的谷主,只是缘何,以前没人找谷主,亦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不通的地方,夕沅绞劲了脑汁,也想不明白。 桂嬷嬷见萧太后示意,便将药罐里剩下的白芷汤汁,递给了不远处跪着的灵儿。 灵儿早已吓得魂不守舍,愣了好一会儿。 这才端过药碗,只是那手,一直哆嗦的厉害。 夕沅瞅了她一眼,灵儿抬起头,夕沅朝她淡淡一笑。 刚刚被灌了一点汤汁,左贵妃便醒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左贵妃柔声道。 “啪”的一声,灵儿手一滑,碗落在了地上,发出响脆声。 她连忙扶着左贵妃,毕竟娘娘此刻正瘫坐在地上。 灵儿朝四下瞅了瞅,希望有人能帮她家娘娘说句话。 “来人,将贵妃搀起来,打入冷宫,没有哀家或皇上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探视!”萧太后冷声道。 左贵妃抬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的萧太后。 她梗着脖子,仰视着居高临下的萧太后。 有些不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38章 柔儿沅儿 “臣妾要见皇上,不然谁也休想动我!”左贵妃嘶嚷着,嗓子有些黯哑。 “哀家若是说不行呢?”萧太后淡淡道。 “母后,不要为难臣妾,你知道的,不要逼我。”左贵妃挣了挣,开口道。 “怎么,威胁我?”萧太后冷冷一笑。 “不敢,臣妾只是相见皇上。”左贵妃说完,刻意低下了头。 “将贵妃送去冷宫,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一道男声从屏风内传来。 众太医连忙下跪。 此刻,李明皇已经转醒,从榻上坐了起来。 夕沅上前,扶起他。 “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你见见臣妾好不好?” 左贵妃一听李明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便撕心裂肺地喊着,呜咽不断。 李明皇在夕沅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刚站定,夕沅便松开了手。 “皇上,皇上。”左贵妃跪在地上,挪动着爬到李明皇跟前。 李明皇冷眼瞅她,不作声。 “皇上,臣妾并不知什么蛊毒,如今看来,才知是你我中了毒,若早知臣妾的血能救皇上,臣妾定万死不辞。”左贵妃拉着皇上的衣角,声泪俱下,看起来很是委屈。 “朕看在你我多年夫妻的份上,没有追究你左家,已是格外开恩,朕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愿意多猜忌罢了,起来吧,去冷宫,好好反省,闭门思过。”李明皇叹了一口气,又朝林公公瞅了一眼。 左贵妃泪眼朦胧,不一会儿竟大笑起来。 “人人皆道宫中锦衣玉食,却不知,皇上亦是冷漠之人,自古君王多薄幸,臣妾今日信了,以后便不再报有痴念了。”左贵妃停止了笑,拭去眼泪,站了起来。 她朝门口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皇上,你想柔姐姐吗?” 李明皇瞅着她,眼神迷茫,似有悔恨,又有多情,那莫名地情愫浮上心头。 “呵,原来皇上有心的。” 左贵妃再次朗声大笑,接着她又看向夕沅:“沅儿,这名字真好!”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慈仁宫。 见她离去,李明皇瞅着跪了一屋子的人,竟有些心烦。 “皇上,您刚醒,不易久站,须得卧榻休息一两日。”刘太医上前,拱手道。 “沅儿,过来,扶朕去休憩。”李明皇抬了抬胳膊,朝着夕沅喊道。 夕沅听着他颇为柔和的语调,竟有些不习惯。 她很是听话的上前,搀着他朝屏风后走去。 李明皇慢慢地走到榻前,轻轻地躺了上去。 夕沅见他躺好,便替他掖了掖被角。 李明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神情异样。 夕沅吓得一个哆嗦,慌忙抽回手。 “皇上,夕沅为您熬了汤药,马上给您端来。”她转身,快步离开。 李明皇定了定神,刚才他好像看见了柔儿啊。 不对,不是柔儿,那是沅郡主。 “桂嬷嬷,皇上的药要煎一下,您和我一起?”夕沅走出来,朝萧太后看了看,又转向身旁的嬷嬷。 “老奴跟郡主去。”桂嬷嬷上前两步,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慈仁宫有小厨房,夕沅便跟着桂嬷嬷去了那里。 刘太医早就开好了补气血的方子,草药也是现成的,不过是夕沅拿起,躲避李明皇的借口罢了。 此刻她很是冷静,她一边熬药,一边想李明皇刚才失礼的模样。 左贵妃走时,特地提起柔儿,还喊了自己的闺名,莫非有什么联系,或者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夕沅百思不得其解。 “郡主,这药是不是好了?”桂嬷嬷见药罐的水眼瞅着敖干了,不忍开口道。 “啊,好了,嬷嬷倒出来便好。”夕沅回神道。 桂嬷嬷愣了一下,转即拿了碗,将药罐里的汤药,倒入其中。 “嬷嬷,药有些烫,一会儿再端。”夕沅淡淡开口,说完,还朝外面看了看。 桂嬷嬷有些不解,此刻这小厨房内外也就她二人,郡主这是寻谁? “嬷嬷,您是宫中老人了,您可知柔儿是谁?”夕沅瞅着她,淡淡一笑。 桂嬷嬷看着她,心砰砰直跳,沅郡主这是要问什么? 她直视着夕沅,想从那清澈的眸子里瞧瞧是否有些异样。 桂嬷嬷盯着看了许久,神情竟恍惚起来,柔儿,沅儿,她努力回忆着柔贵妃的模样,竟觉得眼前之人和那逝去的娘娘有些相像。 若是贵妃娘娘生的公主还活着,应该和沅郡主一般大。 她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兴许是这两日没睡好,怎么还恍惚上了,哎,眼睛花了,竟辨人不清了。 “郡主,老奴不知柔儿是谁,没听过,这汤药凉了,可要端过去?”桂嬷嬷低声道。 “走吧。”夕沅回一淡淡地笑,端起碗,走了出去。 桂嬷嬷不知怎么竟有些紧张起来。 踏进屋子前,夕沅回身瞅了一眼桂嬷嬷。 吓得老嬷嬷差点踉跄倒地。 “嬷嬷,无碍吧。”夕沅关切道。 “啊,没事,多谢郡主关心,快进去吧,凉了怕是更难喝。”桂嬷嬷说着,不去看夕沅的眼睛,只是瞟向屋内。 夕沅总觉得嬷嬷怪怪的,不过却说不上来。 “皇上,这是补气血的汤药,您喝一些?”夕沅走进去,朝着榻上发呆的李明皇征询道。 “沅儿,你喂朕吧,朕没有力气。”李明皇看着她,一脸殷切。 夕沅心咯噔一下,莫非皇上把自己当做了柔儿? “皇上,不如让桂嬷嬷来吧,我怕做不好,耽误了您的身体。”夕沅拒绝道。 见夕沅柔声细语,却婉拒了自己,李明皇有些不悦。 “沅儿不愿意看朕康复,哎,朕不喝了。”他故意叹了一声气,幽幽道。 夕沅真是摸不清了,谁能说说,皇上莫不是中邪了? 无奈,夕沅只好自己上手,拿起碗里的羹勺一勺一勺地喂到李明皇口中。 夕沅拿勺的手小心翼翼,神情却很是淡然。 李明皇瞅着眸子清亮的她,竟又想到了柔儿,当年他生病,柔儿也是这么一勺勺地喂他。 想起柔儿满是羞涩的模样,李明皇竟绷不住笑了起来。 萧太后这时走了进来。 第239章 善意的提醒 瞅着夕沅喂药的模样,竟仿若年轻时,她刚刚嫁入王府之时,先皇也曾经这般细腻地照顾她,才让她一生甘知若贻。 “沅儿,皇上如何了?”萧太后柔声道。 “回太后,皇上已无碍,静卧两日便又能生龙活虎。”夕沅淡淡一笑。 李明皇眼前一亮,生龙活虎,哈,这丫头。 “太后,了尘大师进宫了,要和皇上下棋。”林公公走进来,禀明道。 “嚄?”萧太后疑惑道。 “了尘来了,朕起来,让他进来,陪朕厮杀一番。”李明皇憧憬着。 “皇上,您身体不适,不易劳累。”夕沅担忧道。 “沅儿这是担心朕呢,无碍的,不是刚刚喝了你亲手喂的药了啊。”李明皇淡淡一笑,脸色依旧苍白。 夕沅心咯噔一下,这皇上醒来之后,怎么行为如此,如此轻浮? 她不再作声,退到一旁。 萧太后瞅了一眼,倒没多想,随着林公公出去,瞧瞧了尘师傅。 “沅儿可是生气了?”李明皇微弱的淡笑,眼里充斥着异样的情愫,静静地瞅着夕沅。 夕沅愣了一下,开口道:“皇上是金贵之躯,不要久站,稍坐应是无碍的。” 李明皇一听,旋即笑了起来,因虚弱声不大,但是整个屋子还是充斥着笑声。 屏风外的屋子里,太医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皇上这是大好啊。 “了尘师傅,请,皇上病了,刚刚初愈。”林公公一边领着了尘进屋,一边开口道。 眼睛亦不时地朝他打量。 了尘不去理他,轻迈脚步,不急不慢,缓缓而行。 “哀家见过了尘大师。”萧太后一眼瞧见他,笑意满脸。 “问太后安。”了尘淡淡道。 林公公瞅了眼太后,见她点头,便请了进去。 萧太后挥退了所有的太医与侍卫,只留了桂嬷嬷和林公公两位老奴在身侧。 “沅儿也在?”了尘一进来,似刚瞧见般,打着招呼。 夕沅微微一愣,这,“见过了尘大师。” “朕中了毒,多亏了沅儿。”李明皇淡淡一笑,看得出心情大好。 瞧着李明皇明媚的笑,了尘心里犯了嘀咕。 看来,辰轩徒儿要上心了。 “多日未进宫,本想与皇上下棋,不成想,了尘打搅了。”了尘说着,淡淡地看了李明皇一眼,又瞟了一眼夕沅。 夕沅知趣地退了出去。 李明皇瞅着夕沅离去,满眼失落。 了尘将这一切瞧在眼里。 这红尘之事,真是乱啊。 一切因果循环,皆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矣。 该不该善意的提醒? “朕这次病了,想开了许多,人生不过数十年,哪有什么不死之身,生而为人,该做之事,便要做,顾忌太多,千番算计,终是不若一鞠黄土矣。”李明皇幽幽地感叹着。 “皇上所言,言之有理。”了尘淡淡地回着。 李明皇又不住地发起了感慨,了尘都是言之有理回着。 李明皇翻着眼皮,瞟了他一眼,不去理会,自顾自说。 了尘很是淡定。 不多会儿,林公公送来了一盏茶,不过只有一个杯盏。 林公公斟了茶,恭敬地递给了尘师傅。 了尘轻轻地呡了一口。 李明皇眼巴巴地瞅着,林公公竟然站着纹丝不动。 “小林子,朕的茶呢?”李明皇微微一怒,竟有些矫情道。 “皇上,沅郡主说,您现在不能喝茶。”林公公笑着,颇为得意。 终于扬眉吐气地反驳了皇上一回,林公公此时觉得腰板都挺直了许多。 李明皇瞪了他一眼,一听是沅儿不让,他淡淡一笑,不再理他。 林公公也不自讨没趣,回了皇上的话,便退了出去。 屏风后便只剩下了,了尘和李明皇二人。 “皇上可知夕沅的身份?”了尘喝了口茶,悠然道。 李明皇微异,“怎么?朕亲赐的郡主。”他不悦道。 了尘哈哈一笑,很是开阔。 李明皇更不明所以,这俗人,莫名其妙! “这夕沅不光是皇上亲封的郡主,皇上还赐婚她萧家世子妃,皇上怕是忘记了。”了尘淡淡一笑,又端起了茶盏。 茶尚未送入口中,“皇上怕是从来没想过她到底是谁。”了尘又来这么一句,才继续喝了一口茶。 李明皇彻底恍惚了,了尘是什么意思? 等他反应过来,正欲追根究底,眼前却早已没了了尘的身影。 这老秃驴,话说一半,亏得朕把他当知己,当座上宾。 “来人,小林子!”李明皇喊道。 到底是病了的人,中气不足。 不过,外面的林公公还是跑了进来,还真是耳聪目明。 “皇上,您,”林公公气喘嘘嘘道。 看着一脸淡定的李明皇,似乎没什么异常啊,害得他虚惊一场。 “去,派侍卫将沅郡主送回去,另外所有的太医有赏,刘太医重赏。”李明皇吩咐道。 “皇上,那郡主赏吗?”林公公不解道。 “你怎么年岁大了,脑子也不灵光了,当然要赏。”李明皇不悦道。 “那赏什么啊,和太医们的规制一样?”林公公小心翼翼道。 李明皇瞪了他一样,若有所思,对呀,赏沅儿什么呢? “你先下去吧,朕想想,先送她回府。” “传朕口谕,朕明日微服萧王府。” 李明皇想了想,又追了一句。 林公公颇为惊讶,但不敢多问。 夕沅坐着宫里的八抬大轿,浩浩荡荡地回了萧王府。 路上众人皆知,沅郡主又一次起死回生,救了宫中贵人性命。 至于是谁,街坊四邻传言,兴许是太后,或者是皇后,要么是贵妃,要不不能这般兴师动众,大张旗鼓。 太医们收了赏赐,谈不上多高兴,托他人之福保住了性命,总之亦是万幸。 刘太医受了重赏,满脸笑意,心里却担忧不已,对于夕沅他很是惜才,那是难得的学医好苗子,不过皇上那眼神,让他隐隐有些为夕沅担忧。 “沅儿,”萧辰轩一见夕沅回府,满眼殷切,又似担心不已。 夕沅笑了笑,“给父王母妃请安。”她朝萧辰轩身后俯身作揖道。 萧邑王淡淡一笑:“回府便好,宫里可还好?” “回父王,一切都好。”夕沅回道。 萧邑王妃冷哼一声,没理她。 林公公瞅着,不言语。 好一会儿,“公公快屋里请,这春日里风亦凉飕,先进屋喝杯茶暖暖。”萧邑王妃殷勤道。 “杂家还要赶紧回去伺候,茶就不喝了,萧邑王附耳过来,皇上有口谕。”林公公瞟了一眼萧邑王妃,又朝着萧邑王慢慢开口。 萧邑王附耳上前,林公公嘀咕了几句。 只见萧邑王脸上面露微异,颇为惊诧。 第240章 母妃的激动 林公公笑意满脸,转身欲离开。 萧邑王妃瞅了一眼管家,管家连忙上前,欲将手里的一个荷袋塞到林公公手中。 无奈,林公公瞅了一下,淡然一笑,转即离开。 只留下萧邑王妃一脸木色,这是? 夕沅不作声,萧辰轩拉着她的手,神情漠然。 “夕沅既然回府了,先去前院坐坐,母妃有话问你。”曲灼雅冷言道。 “是,母妃。”夕沅回着。 萧辰轩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下,眼神确确,示意她不用担心。 一行人等去了前院。 管家让人上了茶,便退了出去。 “听闻是皇上中了毒,世子妃好生厉害,便解了毒,当初辰轩中毒,怎么不见你医术这般精湛!” 夕沅刚刚坐下,便被萧医王妃曲灼雅冷冷地几句,问的有些蒙圈。 细细想来,好像也颇有道理。 当时,她怎么就没找到解噬心毒的好方法呢。 哎! “问你话呢,怎么还哑巴了?”萧邑王妃有些不悦道。 夕沅语噎一下,正不知如何是好,她祈求地瞧向萧辰轩,谁知这厮竟只看着她,却淡定地坐着,好像也在等着她的答案。 “王妃,你这是干什么,孩子兴许是没来得及,便被了尘大师送去了药鬼谷,再说,辰轩现在不是无碍了,啊。”萧邑王不耐道。 这灼雅怎么回事,这亲事不是她点头同意的嘛,如今这般刁难又是何意? “王爷,我不过问问,怎么话还不让说了?”曲灼雅瞪了一眼,嘴角上扬,很是不满。 萧邑王装作不见,转过头去,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 “夕沅,这成了亲,就该相夫教子,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曲灼雅又开始唠叨起来。 “是。”夕沅淡淡一笑。 “母妃,夫君的噬毒已解,我已探过脉,身强力壮的,不会有碍。”夕沅又接着道。 “你上心便好,这身体好,是不是也能早些让我抱上孙子?”曲灼雅淡淡地,眼睛瞟了她一眼,不急不慢道。 夕沅一听,满是羞涩,她说的明明是辰轩能长命百岁的意思,怎么还扯上子嗣了,真是无语。 看夕沅吃瘪的样子,萧辰轩心情大好。 不过这子嗣,哈,看来得努力才行,昨夜沅儿不在,独守空房的滋味,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受啊。 夕沅瞅着萧辰轩,见他没有帮自己的意思,竟还向她挑眉,很是生气,她别过脸去,不去理他。 “母妃,要是没什么事,我和沅儿先回院了,昨夜在宫中,沅儿怕是胆战心惊的,没睡好。”萧辰轩站起来,淡淡道。 曲灼雅本想再多说几句,她瞅着萧辰轩竟有些来气,这养大的孩子,竟这般向着外人,娶了媳妇,啥啥都忘了,真是儿大不由娘。 “刚才林公公走前,说了皇上口谕,明日皇上要来府上,你们收拾收拾。”萧邑王放下茶盏,余光扫过三人,道。 “什么?他来干什么!”曲灼雅跳了起来。 夕沅微微一愣,婆婆这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些? 萧邑王不去理他,朝萧辰轩和夕沅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夕沅来不及多想,便被萧辰轩拉着手,走了出去。 两人回了自己的院落,萧全和萧牧亦停止了刚才的话。 夕沅明明听到他们在说话来着,而且还说世子妃,怎么着? 怎么就住口了,莫不是偷偷地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夕沅瞪了他们二人一眼,随即跟着萧辰轩进了屋子。 萧牧诧异地瞅了一眼萧全,“你不是说世子妃救了皇上吗?她怎么还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没有啊,世子妃看起来很好啊,没笑,估计是昨夜没休息好吧。”萧全说着自己的见解,对世子妃的医术,他是打心底里佩服的。 萧牧沉了沉眸子,不再吱声。 夕沅刚进屋子,便开口:“累死了,你说皇上身体也不好,来咱们府上做什么?母妃好像很讨厌他啊。” 夕沅说完,有些后悔自己的八卦,莫不是母妃和皇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等萧辰轩回答,夕沅顿时被自己的脑洞大开给惊呆了,天啊,太不可思议了。 萧辰轩见她在那儿胡思乱想,上前揉了揉她的额头。 “我三岁时被母妃抱着进宫一趟,那时叔父,就是忆晴的父王萧臣王正从边关打了胜仗归来,皇上大悦,便群宴百官,第二日,我便中毒昏迷不醒,之后被送去了嵩林寺,再之后,你也知道,这些年,若是没有师傅,我怕是早已尸骨无存。” 萧辰轩叹了一口去,接着道:“母妃一直以为是皇上授意了宫中的娘娘下毒,至于是谁,母妃不肯说,却一直说是和皇上脱不了干系,她一直闹着要找太后理论,再后来,柔贵妃宫中失了大火,母亲见皇上痛失了爱妃,便不再闹,加上我一直住在寺院,了尘师傅劝诫过几次,这件事慢慢地也就淡化了。” 夕沅握着他的手,满怀柔情地看着他。 她知道这些年每逢月圆之夜,他便饱受噬心之痛,那种钻心的痛楚,怕是常人难以忍受。 “沅儿,你这么深情地看着我,莫非是想为夫了?”萧辰轩回一深情道。 夕沅举起拳头,轻轻地捶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白日宣垠啊。” 萧辰轩一听“垠”字,更是把持不住,就在两日的对视下,他轻轻地揽着夕沅入怀,对上她的绵柔的嘴角,俯下身去,狠狠地啜着,久久不肯松开。 夕沅呜咽着,想推开他,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采焕刚走到门外,听到屋内的呢喃,顿时羞红了脸。 这青天白日的,小姐便和姑爷羞羞,这,这,这是羞死人了。 “萧六,你来做什么?” 一见有人过来,采焕连忙道。 不远处的萧全和萧牧也朝这边看来。 “世子爷在吗?”萧六淡淡一笑,很是谦和。 不等采焕开口,屋子们便被从里打开,“何事?”萧辰轩从里面走了出来。 “少主。”萧六欲言又止。 第241章 越王之大谋 “我们到亭子去说,世子妃睡了,采焕去备些茶点,一会儿再送进去。”萧辰轩瞅了萧六一眼,又转向身后吩咐道。 采焕恭敬地俯了俯身,退了下去。 而萧全和萧牧也闪身不知踪影。 “说吧。”萧辰轩道。 “听闻左贵妃被打入冷宫,不知少主可有想法?” 萧辰轩冷冷地瞅着他,不语。 “少主,王上希望有人帮忙,而这左贵妃是左丞相之女,她自己又没有子嗣,若是少主同意,再娶了那左盈盈做侧室,总是有利而无害。”萧六又追了几句,算是苦口婆心。 “打算的不错,继续。”萧辰轩淡淡冷笑。 萧六知他不愿意听,但他还是要说:“如今太子势力最大,王上担心你势单力薄,所以,拉拢权贵,也是权宜之计,王上也是为少主你好。” “我还有皇兄?”萧辰轩冷笑。 “有,一位皇兄,两位皇弟,还有两位皇妹。”萧六如实道,他觉得有必要让少主知道。 “既然如此,大越王还找我作甚?”萧辰轩冷呵道。 “只有少主才能统一周边这些属国,还有这大顺!”萧六低声道。 萧辰轩冷冷一笑,不再开口。 萧六很知趣地闭嘴不言,他跟着他数日,还是没摸清少主的脾气,也猜不透他,他心里到底想的什么,他也不明白,但他从来不信人不会被权势和美色所诱惑。 是人,皆会被利益熏心。 “你下去吧,左贵妃我不会救,也救不了,那左盈盈我更加不会娶,此生我只要沅儿一人,你回了你们越王,若是再有下次,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萧辰轩冷冷道。 萧六见少主翻脸,本想再说些什么,无奈,只得离开。 此刻,不远处的房顶上,萧全和萧牧正躲在上面。 他们不是故意要听,只是作为暗卫,虽然有时也在明处,但保护主子的安危,却义不容辞。 “出来吧!”萧辰轩朝高处,冷声道。 夕沅站在窗子前,吓了一跳,莫不是被辰轩发现了? 可她并没听见什么啊。 萧全和萧牧跳了下来,跃进院子里。 正欲打开房门,走出去的夕沅,顿住了脚步。 原来是他们在呢。 夕沅窃喜,跟着悬浮的心,也沉淀了下来。 “可都听见了?”萧辰轩淡淡道。 萧全愣了一下,“听见了,主子永远都是主子。” 萧牧面色冷漠,点点头,不言语。 这厮还真是像极了萧辰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的世子爷。 “今日之事,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世子妃。”萧辰轩冷声道。 萧全不住地点头,很是恭敬。 萧牧朝夕沅的屋子瞅了瞅,若有所思。 夕沅站在窗前,看着他们朝这边看来,莫不是又有人要害自己? 这运气也太差了些,她一个弱女子,不过就是会了一点点医术,难道就这般遭人记恨? 哎,命苦啊,这点价值都要被剥夺了,那她呆在这没有网络的时代,岂不是要郁郁而终。 想着,她便长叹了一口气。 “小姐,您醒了吗?我要进去了啊。”采焕听到屋里的声音,开口道。 夕沅应了一声,采焕端着糕点推门而入。 萧辰轩见屋门打开,想来沅儿醒了,便走出了亭子。 萧全和萧牧见主子离开,便退了下去。 夕沅越想越觉得难过,接着吃了好几块桂花糕。 “沅儿,快要用晚膳了,糕点少吃点,多食对胃不好。”萧辰轩走上前,柔声道。 夕沅一听竟呜咽起来,眸子里充斥着晶莹的泪珠,欲要落下来。 “沅儿,怎么了?”萧辰轩瞅着她,又看看采焕。 “姑爷,我,小姐她,她刚醒。怕是梦魇了吧。”采焕慌忙道,她很怕世子爷误解。 “你下去吧,我陪着沅儿便好。”萧辰轩冷声道。 采焕磨磨蹭蹭,出了屋子。 “沅儿,可是做了噩梦?”萧辰轩宠溺道。 “没有,就是想家了。”夕沅说着,泪珠哗哗落了下来,滴在萧辰轩的手背上。 “那明日咱们便回去好了,不哭了啊。”萧辰轩安慰道。 夕沅瞅瞅他,哭的更加伤心。 此非鱼焉知鱼之悲矣! 萧辰轩揽着她,“咱们现在便去。” 夕沅抬起头,‘噗嗤’一下笑了。 “辰轩,你是我最亲近的依靠,一定不能负我!”夕沅哭红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瞅着他。 “嗯。”萧辰轩淡淡开口,却用力将她搂在了怀中。 “明日皇上来府上,咱们需要怎么准备,可有什么规矩?”好一会儿,夕沅开口道。 萧辰轩瞅了瞅她,有些无语,沅儿见过皇上的次数,比他都多,也没见她胆怯过啊。 “算了,不问你了,皇上也不是老虎,再说我都见过他N多次了。”夕沅不等萧辰轩开口,又自言自语道。 萧辰轩微愣,这‘恩’是什么多次? “走吧,用完晚膳,你再教教我轻功,那本书我都翻了好几遍了,总是不能融会贯通,可能是我笨了些。”夕沅唏嘘道。 萧辰轩笑了笑,“好。” 这萧世子自从成亲之后,这笑是越来越多呢。 用过晚膳,萧邑王妃叮嘱了一番,夕沅面上如小鸡啄米,连连点头,实则是左耳进右耳出,萧辰轩在一旁,唇角上扬,抑制不住地想笑,却并未出声,毕竟母妃面前,他还是尊重一些。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先说这些,明日一早,早些起来,再好好瞧瞧,有没有落下的。”萧邑王妃终于说了结束语。 夕沅松了一口气,这做了婆婆的人,是不是都怎么唠叨啊。 萧辰轩拉着夕沅直接出了院落。 “你说说,这在府上还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萧邑王妃看着王爷,狠狠地指责道。 萧邑王摇了摇头,淡淡一笑,站起身来。 “怎,怎么还嫌我烦啊。”萧邑王妃跟着起身,在身后嘀嘀咕咕。 前面的人,脚步不停,直接进了寝室。 这夫妻之间,没有一件事是不能在榻上解决的。 对此,萧邑王深谙此道。 王妃呢,床榻之上,哄一哄就好了嘛。 第242章 皇上失威严 刚进院落,尚未停留,只见萧辰轩直接揽起夕沅,跃上屋檐,夕沅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来了个飞檐走壁,空中翩翩蝶飞。 “辰轩,咱们这是去哪儿?”夕沅朝下面瞅了瞅,赶快回神,唯恐跌落下去。 “沅儿,搂好我的腰,咱们来个夜访上官府。”萧辰轩幽幽道。 “啊,快下去,去什么上官府啊,这大晚上的,母亲还不得被我们吓着。”夕沅嘟了嘟嘴。 朦胧的月色下,萧辰轩瞅着怀中的夕沅,情不自禁,覆上她的樱唇。 “嘤,嘤,呜,…”夕沅顿时无措,轻轻地踢打他。 萧牧和萧全见主子他们搂抱在半空中,这也太辣眼睛了。 不会掉下来吧? “啊!”随着夕沅的尖叫,只见两人,从半空里簌簌落下。 萧辰轩慌忙抱紧了她,略微踉跄,却好歹有惊无险。 夕沅很是生气,挥起拳头,朝他打去。 萧辰轩微微一愣,很快闪躲开来。 两人在院子里打得颇为声色,看得人也津津有味。 不过半个时辰,夕沅便累得气喘吁吁。 “沅儿,怎么样,还打吗?”萧辰轩轻笑道。 “打!” 夕沅狠狠道。 萧辰轩一个腾空,飞上不远处银杏树上,那是院落里最高的一棵树,据说已有几百年之久。 夕沅见状,更是生气:好你个萧辰轩,敢跃那么高,欺负我轻功不如你是不是。 “沅儿,你上来啊。”萧辰轩笑道。 如此,夕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晚上,飞檐走壁的,她都不知道上下多少回了,这会儿竟挑衅她,那么高,飞不上不说,万一掉下来,天啊,小命岂不是没了。 夕沅跃跃欲试,不曾想,竟真得腾空而起,飞上枝头。 瞬时有些洋洋得意,脚歪了一下,萧辰轩连忙扶住了她。 树顶的枝梢,有些纤细,萧辰轩揽着她,凌直飞下。 “怎么样?”两人站定,萧辰轩殷勤道。 夕沅瞥了他一眼,心里却喜滋滋的,寻思多日不曾突破,不曾想,今日竟这般厉害了呢,想想真是开心。 “累了,我要沐浴,夫君是不是该去打水?”夕沅故意奚落道。 “娘子吩咐,为夫愿肝脑涂地。” 萧辰轩附耳轻语,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朝屋里走去。 天一亮,夕沅便早早起来,昨夜休息的不错,睡得早起来的也早。 李明皇换了便装,跟了几位便装的侍卫,萧邑王没敢张罗,府上之人以为来了贵客,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邑王真是好福气,得沅儿这般的儿媳妇是你之福气。”李明皇朗朗地笑着,很是开阔。 出了宫门,自在,这笑声也爽朗了许多。 夕沅和萧辰轩进来时,几人正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李明皇张口闭口,都是以我自称,倒是没了平日的高高在上。 连着萧邑王也没了平日里进宫时的拘谨。 “沅儿来了,过来,到我跟前来。”萧邑王妃笑呵呵地招了招手。 夕沅回一淡笑。 母妃今日,还真是特别。 夕沅慢慢走过去,盈盈碎步,很是温婉静丽。 李明皇瞅了瞅,竟有些看呆了。 这丫头,越来越落落大方,宛如柔儿年轻之时。 最近怎么回事,总想起柔儿,莫不是年岁大了? 开始怀旧了。 一头晌的时间,过得也快,李明皇在萧府用了午膳,又喝了一盏茶,“沅儿,我这时不时有些迷糊,不如你每日进宫,给我按摩头部?”说着,他特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夕沅愣了一下,头怎么会疼了? “是,”虽有疑惑,却依旧遵从道。 “皇上,这孩子刚刚成亲不久,又这般瘦弱,总是来回奔波,身体怕是吃不消。”萧邑王妃淡淡一笑,似话家常。 李明皇沉了沉眸子。 威严似被人践踏了一地。 萧邑王连忙道:“夕沅能为皇上分忧,是萧府上下的荣耀,灼雅休要妇人之见。” 萧辰轩伸手拉了拉坐在一旁的夕沅。 李明皇瞟了一眼,面色凝重。 “朕来了有些时候了,该回宫了。”说着,他站起身来。 “皇上,老臣明日便让世子妃进宫。”萧邑王跟着站起身,拱手道。 李明皇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萧辰轩夫妇,未多言,径直离开。 几名侍卫在门外,见皇上出来,紧跟而上。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 萧辰轩拉着夕沅,欲离去。 “沅儿,你这成了亲,子嗣便是大事,你可知道?”萧邑王妃语气生硬,很是不悦道。 “是,母妃。”夕沅小声道。 萧辰轩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掌心有些湿润。 “你们成亲也有些日子了,明日十五,许久未去嵩林寺,去看看了尘师傅。”曲灼雅依旧一脸冷色。 “是。”夕沅再次回应。 萧邑王瞪了王妃一眼,拂袖而去。 萧辰轩默不作声,面上冷漠如常。 夕沅瞅着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满。 皇上让进宫,母妃让去看了尘师傅,让她如何是好? 皇上乃一国之君,万一惹怒了君颜,岂不是小命不保? 可万一得罪了婆婆,夫君又左右为难,哎,难呢。 “行了,你们退下吧,我也累了,晚膳就不必过来了,你们自行打发便好。”萧邑王妃依旧一脸淡漠,冷言道。 萧辰轩送了夕沅回院,便出了府门。 夕沅闷闷不乐,这厮也不知道安慰自己,真是木头! “主子,你什么意思?放出消息,说出世子妃身份?”萧十一有些惊诧。 “嗯。”萧辰轩淡淡道。 “皇上最近有些怪异,正好,线索放出去,看看他的反应。”他接着道。 “可是,主子你之前不是说,不让败露世子妃公主的身份?”萧十一小声呢喃。 萧辰轩瞪了他一眼,转即离开。 只留下萧十一在风中摇曳。 第243章 身份初显露 萧辰轩回府时辰尚早,见夕沅在书房看书,便也进去看书,夕沅瞅了瞅他,不多言,倒也没怎么生气,毕竟站在他的立场,左手右手,不能兼之,媳妇和亲娘,都不好得罪,不言,也对! 她想好了,明日一早,先进宫,尽快出宫,然后去寺院看了尘师傅,还有,万一碰见了师傅,顺带也看看他。 夕沅看书累了,不觉竟趴在书案前,睡了过去。 萧辰轩摇摇头,无奈一笑,抱起她,回了屋子。 睡了一宿,神清气爽,夕沅便将所有的烦恼抛在了脑后。 “一会儿我和沅儿一辆马车,辰轩就坐那辆装礼物的马车。”刚撂下碗筷,曲灼雅淡淡开口。 夕沅一个不小心,将筷子扫落在地。 “啊,对不住,衣袖太长,扫掉了。”夕沅连连致歉。 萧邑王妃瞪了她一眼,“都成亲了,还这么没个大小。” 她本想说夕沅没有规矩,看嫡子在,便忍了忍。 “是。”夕沅脸色微红,诺诺道。 萧辰轩淡淡地瞅着,拉起夕沅的手,朝外走去。 “等一下母妃啊。”夕沅泱泱道。 萧辰轩顿了顿脚步,直接抱起她,朝门外的马车走去。 走到门口,在府丁的注视下,直接抱着夕沅上了马车。 夕沅一阵唏嘘,暗暗喘气。 心里却担心,哎,一会儿怕是王妃要恼火了。 岂料,萧邑王妃走出来,瞅了前面的马车一眼,顿了一下,竟没说话,直接上了后面的马车。 马车开口,夕沅惊着的一颗心,依旧悬着。 “辰轩,你说母妃会不会生气啊?”夕沅小心翼翼道。 “沅儿,你的夫君是我,不是母妃。”萧辰轩摸了摸她的脸颊,满眼柔情道。 夕沅顿时目瞪口呆,好像说得有道理呢。 瞬时,夕沅的心彻底放下了。 爱谁谁吧。 “听说了啊,沅神医居然是公主。” “恩,我也听说了,是死去的柔贵妃之女。” “柔贵妃就是当初被大火烧死的那个?” “可不是嘛,就是她。” “那公主还真是福大命大。” 一时间,街上竟传的沸沸扬扬,消息很快也传入宫中。 “皇上,皇上,老奴有要事要禀。”林公公急急忙忙道。 李明皇瞅了他一眼,这小林子慌慌张张的,满眼半喜半忧,竟让人瞧不出神色。 “何事,这般慌张,说吧。”李明皇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啜了一口。 “外面传,传言,公主,公主还活着。”林公公有些语无伦次道。 “大胆,你个小林子,婉儿活得好好的,岂容你这般诅咒,来人,杖责!”李明皇不悦道,端着茶盏的手抖了抖,看出了很是生气。 “啊,皇上,哎,老奴这是怎么了,老奴是说,柔贵妃之女,公主,公主还活着。”林公公跪了下来,连忙道。 李明皇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你说什么?谁活着?”他不确定道。 “是公主,公主,您的沅公主。”林公公喜极而泣,落下泪来。 李明皇手抖动的厉害,杯盏的盖子不小心掉落下来,摔在地上,打着旋转,嘀铃铃的脆响,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他瞅着地上的盖子,愣神了许久。 “小林子,你是说,朕的沅公主还活着?”李明皇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着。 “是,就是沅郡主。”林公公喜出望外。 “快,宣沅儿进宫,对了,让辰轩护送她进宫。”李明皇站起身来,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朕出宫,去萧邑王府。”李明皇走下台阶,欲往外走去。 “皇上,公主不在府上,估计她尚不知,邑王妃一早带他们夫妇去嵩林寺上香了。”林公公叫住他,开口道。 “朕的公主,哈哈,就说怎么感觉沅儿那般亲切,原来是朕的公主啊。”李明皇哈哈大笑。 好一阵,李明皇才停下笑声。 “小林子,你先下去,叫鹰侍卫进来。”他沉了沉眸子,开口道。 林公公依言退了出去,很快鹰侍卫便进来了。 平日里他很少白天进宫,此刻,皇上这是? “你去查一下,……”李明皇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吩咐道。 鹰侍卫面上沉静,很快退了出去。 夜半,李明皇一直在寝宫未入睡,等着消息。 这么多年了,他难免激动,又担心失望。 躺在龙榻上,辗转难眠,想得多了,顾及便也多了,万一是有人故意声势? 不能,沅儿不能,可万一? “皇上。” 声音传来,李明皇慌忙坐了起来。 他瞅着一身黑衣的侍卫,“如何?” “回皇上,街上传言虽不知真假,但沅郡主手里有一块玉佩,皇上若是有疑,不若让公主进宫?”黑衣侍卫小心回着。 “那火?”李明皇疑声道。 “火与左贵妃有关,还有张总领亦脱不了干系。”黑衣人瞅了瞅他,低了低头,平淡道。 许久,未听到回应,黑衣人抬起头,只见坐在龙榻边沿的那位,正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 “皇上,您怎么了?”黑衣人惊慌道。 “无碍,你下去吧,朕自有分寸,还有关在地牢的人,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任何人靠近。”李明皇狠戾道,眸子里通红似火,看起来有些狰狞。 黑衣人退了下去,林公公进来伺候。 李明皇嘀咕了几句,林公公便伺候他更衣。 一切穿戴利落,林公公便跟着李明皇出了寝宫。 夜半十分,皇宫静悄悄的一片,烛火有些微弱,偌大的宫殿显得有些凄凉悲戚。 “小林子,你冷吗?” 正走着,李明皇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林公公愣了一下,紧忙道:“皇上,老奴穿的厚,不冷。” “朕冷,”李明皇有些悲凉,语气里似有点哀怨。 不等林公公说要不要添衣,就听到李明皇又道:“朕心冷,心凉了,穿多少皮裘也无济于事。” 这话让人听着心伤,林公公紧了紧衣裳,他不知该如何安慰皇上。 他不知皇上今夜见了谁,又听到了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这皇宫中,让人悲戚。 “皇上,夜深了,您这病刚好,春日里夜风亦寒凉。”林公公在一旁,轻声道。 李明皇顿住了脚步,踟蹰了好一会儿。 又缓缓地往前迈了脚步,很快便在一所宫苑前停了下来。 林公公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谁的院落。 李明皇站了一会儿,却没有进去。 “你说,柔儿还活着吗?” 林公公吓了一跳,皇上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中邪了,明日得让沅郡主进宫给瞧瞧。 “明日你让萧世子和沅儿进宫一趟,你亲自去,传朕口谕,就说朕病了。”李明皇幽幽地开口,没有波澜。 林公公惊了一下,伺候皇上多年,这算是和皇上心有灵犀了。 “老奴一早便去,不若您先回宫休息,若是难受的厉害,老奴现在便出宫寻郡主。” 林公公还是很担忧皇上的身体,实在不行,真得出宫一趟。 “不用,回去吧,不差这一日了。”李明皇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似说给他听,又似说给自己听。 林公公暗暗松了一口气,却想着天一亮便出宫。 第244章 进宫用早膳 “林公公,这一大早来府上?”萧府的管家一见林公公,赶忙迎了上去。 “杂家奉皇上口谕,请世子和郡主进宫一趟。”林公公笑吟吟道。 管家一瞅,这林公公心情不错,看来这是有好事。 他请了林公公进院,派了小厮去通知王爷和世子爷。 萧邑王妃听着下人的禀报,心里不免忐忑,这皇上近前的公公,一大早便来了府上,莫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瞅了自家王爷一眼,转过低下头去。 “灼雅,这是怎么回事?”萧邑王阴沉着脸颊,厉声道。 “王爷,能有什么事,兴许宫里哪位嫔妃病了,请他们过去瞧瞧。”曲灼雅咳了咳嗓子,低声道。 萧邑王瞪她一眼:“你可是有事瞒我?” “王爷,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嫁进府里多少年了,虽不如朝堂上的那些个兢兢业业,可在府上也是任劳任怨,你这么说,亏不亏心啊。”曲灼雅故作哽咽着。 她抬手,摸了摸眼角,试图擦出些泪痕下来,可惜,干打雷不下雨,哪里有什么泪水啊。 “行了,林公公等着呢,先出去再说。”萧邑王绷着脸,满眼无可奈何。 曲灼雅收回手,眸子朝外瞥了瞥,跟着出了屋子。 “瞧着公公今日气色真好。”曲灼雅上前,淡淡一笑。 “见过王爷,王妃。”林公公拱了拱手,笑意满眼。 萧邑王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瞅那模样,心情不错,应该没什么事才对。 几人站了一会儿,萧辰轩和夕沅还没来。 “管家,去催催,怎么回事!”曲灼雅拧了拧眉头,大声呵斥。 不等管家开口,“今日天儿不错,王妃不该动怒。”林公公接过话,应声而笑,堆在满是褶皱的脸上,显得很是祥和。 萧邑王妃愣了一下,转即淡淡一笑,转过身去。 不远处,夕沅被萧辰轩牵着手,走了过来。 林公公瞅在眼里,连连点头,笑意不减。 萧邑王有些摸不清状况,不过有一点肯定,今日皇上定是心情不错。 “辰轩他们来了,不若公公一起用早膳吧。”萧邑王淡淡地开口道。 “老奴多谢王爷,宫里已经备好了早膳,皇上等着公主他们呢。”林公公继续笑了笑,没注意自己说漏了嘴。 不过,在场的人,都没理会。 “老奴见过郡主,世子爷。”林公公再次拱了拱手。 夕沅一脸受宠若惊,今日公公怎么这般客气? “公公多礼了,可是皇上有事?”她亦回笑。 “回郡主,皇上有些头疼,不过好多了,这会儿等您进宫用膳,说是过后再给他瞧瞧。”林公公说着想了一路的理由。 夕沅瞅了王爷王妃,还有萧辰轩一眼,跟着眼睛不自在地眨了眨,似为难。 “辰轩,沅儿,既然皇上有请,那就快些进宫去吧。”萧邑王妃笑着道,彰显着对夕沅的宠溺。 林公公默不作声,心里冷冷一笑:过了今日,怕是你萧府就要对公主另眼相看了。 “是,母妃。”夕沅俯身轻缓道。 出了府门,林公公前行,夕沅和萧辰轩乘了自家的马车。 “沅儿,我送你的玉佩呢?”萧辰轩轻声道。 夕沅瞅着他,“要玉佩做什么?”她边说边从脖颈上掏了出来,并未取下。 她不愿意放在腰间,便挂在脖子上。 萧辰轩宠溺地笑了,沅儿对这定情信物竟如此上心。 他摩挲着,玉佩带着沅儿淡淡地体温,有些温润,落在掌心,暖在心头。 他又摸了摸,放回夕沅的衣领内。 “你可要,我取下来便好。”夕沅笑了笑,脸上浮着红晕。 “沅儿带着吧,就好比我时刻呆在你身边。”萧辰轩说着,揽她入怀。 “怎么,你还要跑不成?”夕沅嘟着嘴,呢喃道。 “那怎么会,就算要跑,也得带上沅儿一起跑。” “这还差不多,我睡一会儿,到了你叫我。”夕沅说着,靠在萧辰轩怀里,眯起了眼睛。 马车晃晃悠悠,不一会儿,夕沅便睡着了。 萧辰轩瞅着她好一会儿,嘴角扬笑。 他朝身上看了看,将身上的玉佩,解了下来,系在夕沅的腰间。 夕沅动了动,却未醒。 很快,到了宫门。 林公公已下了马车,候在宫门口。 宫门口的侍卫瞅了瞅他们,直接放行。 夕沅本打算掏出太后给的宫牌,不成想,用不上了,看来这林公公的面子还挺大。 “林公公,皇上可是头疼的厉害?”夕沅小心谨慎道。 “郡主,皇上等着你们用膳呢。”林公公笑了笑,不去回应夕沅的话。 见林公公所答非所问,夕沅便闭了嘴。 三人进去时,李明皇正坐着,双眸紧合,似闭目养神。 “皇上,沅郡主来了。”林公公上前,小声道。 李明皇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瞅了夕沅二人好一会儿,“辰轩和沅儿来了,快,陪朕用早膳。”李明皇朗声一笑,欢愉道。 萧辰轩拱了拱手,“给皇上请安!” 夕沅在一旁附和。 “小林子,传膳。” 林公公乐呵呵地应着,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宫人便送来了御膳。 夕沅瞅着,这四碗八碟的,她记得上次跟皇上用膳,好像没这么丰盛,这是? 估计是看辰轩来了,多加了人,便丰盛了些。 “沅儿,瞅什么呢,动筷啊。”李明皇说着,竟举起筷子,夹了一个汤包,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夕沅慌忙站了起来,“多谢皇上。” 这也太受宠若惊了。 李明皇微微一愣,转即大笑。 “一个汤包,就把沅儿惊成这样,辰轩,是不是你们府上虐待沅儿啊?”李明皇故作生气道。 “回皇上,辰轩不敢,也不能。”萧辰轩淡淡回着,波澜不惊,很是镇定。 那般正经的模样,惹得李明皇又是一阵狂笑。 整个宫苑回荡着他的笑声,如幽冥锺声般回旋在皇宫里各个角落。 “谁在宫里?”李皇后闻声,问着身边的宫女小翠。 “回娘娘,刚才奴婢出去才晨露,听见有宫人说,是萧世子和沅郡主进宫了,陪皇上在用膳。”小翠如实禀道。 李皇后沉了沉眸子,“嚄,原来如此,可听到怎么回事?” “娘娘,就是,就是,”小翠支支吾吾,不敢往下说。 第245章 认玉识身份 “说吧,本宫不罚你。”李皇后端起晨露水,漱了一口,递了回去。 “宫里传闻,沅郡主是柔贵妃之女,就是死去的沅公主。”小翠接过杯盏和痰盂,颤声道。 “你说谁?再说一遍!”李皇后沉了沉嗓子,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娘娘,就是沅神医。”小翠跪在地上,往前挪着扶了扶李皇后。 “你起来吧,收拾一下,本宫去看看左贵妃。” 李玉嫣站直了身子,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道。 “可是,娘娘,皇上不许任何人探望左贵妃。”小翠小声道。 李皇后瞪了她一眼:“本宫是皇后!” 小翠低下了头,不再吱声。 不过片刻,主仆二人便出了屋门。 屋顶上,一抹身影,一闪而过。 “沅儿,可食好了?”李明皇看着夕沅放下碗筷,笑着道。 “多谢皇上盛筵。”夕沅站起身,微微俯身作揖。 李明皇瞅瞅她,笑了笑,眼睛瞧着夕沅,从上而下。 一会儿,眸子盯着某处,定了定。 “沅儿,你这玉佩看起来,不错,可否给朕瞧瞧?”李明皇依旧满脸堆笑。 夕沅顺着他的视线,在自己腰间瞅了一眼:咦,这玉佩怎么在自己身上? 她瞅了一眼萧辰轩,似在询问。 萧辰轩不去看她,只是拿锦帕擦了擦嘴角的汤渍。 嘴巴明明很干净,竟还擦嘴,夕沅见他那模样,便忘了开口问他。 “沅儿,莫非这玉佩不便看?”李明皇淡淡一笑,似征询道。 “不是,可以看的。”夕沅边说边将玉佩解下,递了上来。 林公公上前,欲接过手中。 岂料,李明皇直接拿了过来。 林公公愣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又将手放下。 他悄悄退下,又默默地端了茶点进来。 李明皇将玉佩拿在手中,瞅着玉上的字,久久未动。 萧辰轩余光扫过他,沉了沉眸子。 “沅儿,你这玉佩很美。”李明皇淡淡道。 若细看,眸子里竟充斥了晶莹,淡淡的,又不易察觉。 “多谢皇上夸赞,这玉佩从小便有,大哥和姐姐也有,母亲说是寺院祈过福的,能保佑身体康健。”夕沅盈盈一笑。 见李明皇没有要归还的意思,夕沅又道:“大哥和姐姐都有,我的是沅字,大哥和姐姐也是小字,估计都是祈了福的,玉佩美不美不要紧的,做母亲的,都希望孩子们能平安健康。” 李明皇愣了一下,“也许这玉佩是你父亲送的。” “啊,不能吧,也有可能是,父亲身为太医,向来严谨少言,估计是他送的,也不愿意多说的吧。”夕沅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也有。 “父爱如山,沉默寡言,不代表内心不热烈。”李明皇淡淡道。 夕沅笑着,点了点头。 皇上说的不无道理,不过,这玉佩,却在他手中,迟迟没有归还的意思,夕沅一直盯着,却不好意思张口要。 “皇上。”林公公上前,喊了一声。 “沅儿,这玉佩可让朕多留两日,朕很喜欢,找了合适的玉匠给公主打磨一块。”李明皇柔柔地瞅着她,眼神满是殷切。 夕沅心咯噔一下,总觉得皇上这是中蛊毒的后遗症,要不这含情脉脉的眼神,又如何解释? “皇上,这玉佩是我和辰轩的定亲信物,我将玉佩送予他,便由他支配,晨起慌忙进宫,想来是带错了,所以又回到了我身上,不若,皇上问问他?”夕沅小声道。 李明皇笑了笑,又转向萧辰轩。 萧辰轩一脸淡漠,很是平静,却不言语。 李明皇有些自讨没趣,心里有些不悦,却又不能发火,他不想给夕沅留下不好的印象,从前没有过,以后更加不可能有。 “沅儿,你收好。”李明皇笑着将玉佩递给她。 夕沅接过,直接绑在萧辰轩的腰间:“不准再离身!” 萧辰轩嘴角抹上一尾清淡地笑。 李明皇心里不平衡,这沅儿胳膊肘往外拐! 瞧瞧,都没相认呢,便如此醋意满满。 “对了,你那学府建的如何了?”李明皇悠然开口。 “回皇上,快了,大哥在盯着,进度也快了许多。”夕沅莹然一笑,满是欢快。 “上官御医在呢?”李明皇疑惑。 夕沅记得大哥说皇上同意,此刻这是什么情况? “是啊,大哥说您同意他辞去官职,以后便是协和医学院的先生了呢。”她儒释道。 “嚄,朕忘了,他不错,当先生也好,将来桃李满天下。” “皇上为天下忧,乃是千古明君。百姓如水,君王似舟,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上善待百姓,百姓先知,自然会拥戴皇上。如今皇上您同意广招学者,更是天下百姓之福。”夕沅镇定自若,洋洋洒洒的一番大夸特夸。 李明皇被说的很是受用,内心早已澎湃翻浪,显然忘记什么时候让她广招学者。亦或者说他故意装糊涂,顺了夕沅话,给她下了台阶。 至于夕沅那么一番有水准的话,还真不是她说的,不过是借用了一代明君李世民的话罢了。 “沅儿,这招收医者,是官家子弟还是百姓儿女?”李明皇沉了沉心思,淡笑着,问道。 “学者不分年龄,不分贵贱,上至八旬老翁,下至五岁孩童,肯学,能为百姓谋福,皆可入院。”夕沅说心中所想,张口就来。 李明皇迟疑了一下,转即哈哈大笑,“不愧是朕,是朕的,好样的。” 终究没将‘公主’二字说出口,他怕幸福来得太快,转瞬消失不见。 萧辰轩亦淡淡一笑,这样的女子怕是这大顺朝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不光是大顺,就是这周边各属国,亦找不出第二个。 “沅儿处处为大顺着想,朕寻思,不若赐了公主身份,这以后开设学院更为便捷。”李明皇笑呵呵地说着,眼睛不时地在夕沅和萧辰轩身上打量。 夕沅端着茶盏的手,抖了一下:皇上说什么? 萧辰轩依然静坐,瞧不出任何神情。 “沅儿,朕的话,你可同意?”李明皇似询问,眼神却又充满期许。 “啊,皇上,您说什么?” “我,我可否回去想想,明日,明日回,回您?” 夕沅回过神,语气里不乏颤抖。 第246章 抑郁的皇后 “贵妃,本宫来看你,你却这般态度,这是何意?”李皇后不悦道。 真让人气愤,这摆着的一张臭脸,给谁看! “多谢皇后姐姐了,如今臣妾都进了这冷宫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左贵妃冷笑道。 一般冷嘲热讽,更加让李玉嫣咬牙切齿。 这左盈霜真是放肆! “盈霜妹妹这是什么话,你我姐妹在这宫中相互扶持多少年,本宫心里有数,妹妹什么性情,姐姐焉能不知,只是如今皇上哪顾得上你我,等寻了机会,姐姐一定求了皇上,放你出去。”李皇后声情并茂,喊着左贵妃的闺名,说得声泪俱下,颇为感人。 奈何,左贵妃不为所动,她冷冷一笑:“姐姐,今日来,有事?” 李玉嫣瞪圆了眼珠子,这,不识抬举! “妹妹这么说,本不想让你伤心,但姐姐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比较好,毕竟现在没人敢靠近这冷宫半步。”李玉嫣半举着手,佯装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幽幽道。 左贵妃冷言瞅着她,只待下文。 “哎,妹妹有所不知,如今啊,这宫里传遍了,这上官夕沅便是柔贵妃之女,当年宫里大火,说是被嵩林寺的高僧救了出去,你说若这上官夕沅是公主,那柔妃是不是还活着?”李玉嫣边说边抬眼瞧着左盈霜的神色。 左贵妃愣了许久,身子有些僵冷,她抬眼瞅了瞅四周,忽然大笑起来。 “你这是何意?”李玉嫣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厉声道。 “姐姐,我如今已身在冷宫,就算她活着,又如何,倒是姐姐贵为皇后,呵,姐姐回去吧,我累了。”左贵妃收起笑,冷言看着她,淡淡道。 “你!”李玉嫣甩了一下袖子,气恼地离开冷宫。 回了寝宫,宫人来报,萧世子和上官夕沅已离宫。 李玉嫣坐在榻上,久久不能平静。 万一,她不敢往下想,如今就看左盈霜如何选择了,今日去看她,不过是给她个警告罢了,至于她能不能出冷宫,不重要,实在不行,呵,就让她闭嘴了吧! “娘娘,皇上请您去御书房。”公公上前,禀着。 李玉嫣愣了一下,转即又恢复平静,“知道了,下去吧。” 李皇后稍作收拾,便领着宫女小翠前去御书房。 “皇上,这是何事?如此开心啊,也让臣妾听听,一起高兴高兴。”李玉嫣刚进书房,便见李明皇对着林公公哈哈大笑,便笑着开口道。 一见李皇后进来,李明皇收起了笑颜。 “皇后先坐,小林子给娘娘看茶。”李明皇淡然道。 李玉嫣坐下来,心里却不免忐忑。 她瞅了眼上座的李明皇,高高在上,却悠然喝茶。 这到底是何意? “娘娘,您用茶。”林公公将茶奉上,站在一旁。 李明皇瞅了他一眼,并放下了茶盏。 林公公会意,看了屋内所有的宫人,一干人等便退了下去。 偌大的书房,就剩下李明皇夫妇。 “皇上,招臣妾来,有事?”李玉嫣先开口。 李明皇瞅了她一眼,“朕记得还在王府之时,那是书房不大,如今这御书房甚大,朕呆的最多的地儿,却也是最不愿意呆的地儿。” “皇上,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还想起从前了?”李玉嫣柔声道,心里却犯了嘀咕,她知道皇上接下来肯定有下文等着。 “皇后怕是还没在这儿为朕研过墨吧。”李明皇淡淡地说着,站起身走到书案前。 “那臣妾便为您研墨吧。” 李皇后走上前,拿起桌上的墨块,蘸着清水在砚台里来回地挪动。 “皇后一看就没干过这个,朕记得柔贵妃活着之时,这墨块转的那叫一个均匀,可惜了,朕此生没有那个福分了。”李明皇幽幽地说着,语气有些悲悯还有些哀怨。 李玉嫣的手颤了一下,很快又稳了心神。 “皇上说的是,柔妹妹向来手巧,又柔和,这研墨心就得她那样,能静下心思的。”李玉嫣笑意淡淡,轻声道。 “皇后心不静?”李明皇瞅着她,似诧异道。 “啊,皇上恕罪,臣妾,臣妾不是那意思?”李玉嫣神色慌张,半蹲着身子,俯身作揖。 “你这是做什么,这书房又无旁人,起来吧。” 李明皇幽然道,不过片刻,又言:“柔儿宫里的大火,皇后知晓的吧?” “皇上,臣妾不知。” “皇后不知什么,朕说当时大火烧的厉害,你去处理柔妃的尸身,这才十几年,皇后便忘了?” 李明皇冷漠地瞅着她。 “皇上,臣妾说不知柔妃宫里失火起因,每每想起妹妹之死,便伤心不已,可惜了妹妹大好的年华。”李玉嫣掏出锦帕,边说边抹着眼泪。 “皇后有心了,今日朕得了消息,说是朕和柔儿的公主还活着,皇后怎么看?”李明皇盯着她的眼睛,瞅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李玉嫣一听皇上喊柔儿,心里就呕个不停,都死了那么多年,还柔儿,呸! “皇上,若真是妹妹的骨肉,皇上认回便是。”李玉嫣笑了笑,满是柔情道。 “朕就知道,皇后深明大义,朕本想着先宣旨,但念起皇后身份,这后宫的事,还是皇后做主的好。” “多谢皇上,臣妾知道皇上思念柔妹妹,若真是公主,认回便是,臣妾一定待她如己出,只是,这莫名地冒出个公主?”李玉嫣故意柔声细语,说到一半,却温婉地顿了一下。 “皇后是说,朕糊涂?”李明皇厉声道。 李玉嫣慌忙跪了下去,“臣妾不敢!” “出去吧,朕觉得这墨还是柔儿研的好。”李明皇瞪着她,冷声道。 李皇后跪了好一会儿,李明皇就端坐在书案前,阴沉着脸。 她站起身,悻悻地离去。 李皇后刚回寝宫,一把将桌上的果盘扫落在地。 “娘娘息怒。”小翠站在角落,吓得哆嗦。 李皇后瞪了她,“去,让烨王爷进宫,就是本宫病了!” 小翠不敢多言,转身快跑出了宫苑。 第247章 传言亦成真 “王爷,你说皇上到底什么意思?这去了大半日,怎么还不见辰轩回来?”萧邑王妃坐立不安地瞅着正在喝茶的萧邑王。 “晨起看林公公那态度,不像有事,你就不能安生坐着?”萧邑王沉声道。 “合着不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当然不担心!”曲灼雅气鼓鼓地说道。 “本王怎么不担心,就是你胡思乱想!” “这是嫌弃我了,赶紧趁现在还能动,不如纳个妾氏进来!” “你以为本王不找啊,你瞧着,明日本王便寻一个回来!” 两人越说越激越,萧邑王实在气不过,便甩身出府去。 王妃一人坐在厅堂默默落泪。 萧辰轩和夕沅回府,正瞧见她哭得伤心。 “母妃,”夕沅上前,唤了一声。 萧邑王妃刹那止了哭泣,岂能让儿媳妇看了笑话。 只是眸子依然通红,任谁打眼一瞧也知道刚刚哭过。 “母妃这是为我们担心呢,您看我们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夕沅柔声道。 萧邑王妃瞅了瞅她,没有不悦,淡淡开口:“无事就退下吧。” 萧辰轩直接拉着夕沅,转身离开。 王妃更加愤懑:这是没长心啊,没看到母妃心情不好吗?也不知道安慰一下,真是白养活了。 “辰轩,母妃心情不好,好像哭过了呢,”夕沅有些担忧道。 “恩,父王会哄的。”萧辰轩一脸淡漠。 夕沅有些不解:这冷漠也太过了些,那可是自己的母妃啊。 不过她没多言。 进了屋子,采焕见小姐回府,开心不已。 “小姐,一会儿吃什么,我告诉小厨房,给你做。”采焕兴致勃勃,满眼欢笑。 院子里的小厨房这几日用的多了些,偶尔不去请安的时候,便在自己院落用膳,挺好。 “那就麻酥公,再来上一条清蒸鱼,素菜随意来两个就行。”夕沅笑了笑。 采焕欢快地退了出去,门合上之前,还不忘瞅了瞅姑爷。 夕沅瞅她那模样,寻思这丫头,是不是该找个婆家才行。 她得好好想想,谁合适呢? 萧全,萧牧? 不行,再看看吧。 “沅儿,你自言自语什么呢?”萧辰轩边脱外裳,边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着,采焕这丫头是不是该成亲了?”夕沅闷声道。 “嗯。” 萧辰轩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夕沅:这是什么意思啊? “一般陪嫁丫头都是做主子的通房,要不咱也这样?”夕沅悠悠道。 萧辰轩瞪了她一眼,“沅儿是要让出为夫?” “当然不是了,这不怕伺候不好你啊,多个丫鬟伺候,不是更好。”夕沅挑了挑眉角,扬声道。 “要不咱现在再试试,沅儿到底能不能伺候好为夫?”萧辰轩冷冷开口。 瞧他那气得牙痒痒的劲儿,夕沅瞬间熄了火。 她老实地坐到一旁,默不作声。 萧辰轩上来,扳过她的双肩,将她抵在床榻边沿。 夕沅瞪圆了眼睛,“你,别,别这样,这青天白日的,夫君,我错了。” 萧辰轩哪儿容得她抵抗,对着她的樱唇,狠狠地敷上去,屋子里瞬间悄静了下来。 夕沅憋得喘不过起来,萧辰轩见她满脸通红,松开了她。 “这都成亲多久了,还这么生涩,沅儿真是可爱。”萧辰轩淡淡一笑,很是宠溺。 “哼,哪有你经验足啊,都不知道找了多少个,怕是早已熟能生巧了。” 夕沅嘟着嘴,樱唇胀红,脸色亦通红。 萧辰轩哭笑不得,嬷嬷偷偷塞给他的小话本,不过多看几眼,竟被她说的如此不堪,真是让人伤心。 “沅儿,都说了多少次了,为夫只有你一个,今日是,明日是,之前是,今后也是,再乱说,为夫生气了!”萧辰轩冷着脸子,微怒道。 “哦。”夕沅低着眼眉,诺诺道。 萧辰轩瞅着她这娇羞的模样,全身欲火奔腾。 被抱在怀里的夕沅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跳起。 岂料,被某人抱得死死地,哪里还挣的脱。 刚才还说白日羞羞的某人,此刻却被推倒在榻上。 屋子里涟漪四起。 外面阳光明媚,鸟儿脆命,都不如这屋内的风景慕丽。 就连宫中皇上的话,也被他们抛在了脑后,搞不好早已弃到了九霄云外。 “你瞧见主子回来了?”萧全问着一旁的萧牧。 “嗯,”萧牧一脸冷色。 “街上都传遍了,这世子妃是公主,主子到底啥意思?”萧全满是疑惑。 萧牧依旧冷眼瞅他,未作答。 “能不能开口说话,我都急死了。”萧全慌慌道。 “公主就是公主,真得如何假的了。”萧牧好一阵,才说了这么一句。 “废话,我当然知道公主是真公主,只是主子是大越的皇子,那大越王心机颇重,你说万一,万一将来起了战事,世子妃该如何?”萧全有些担心。 对于夕沅,欢喜要多一些,世子妃当之无愧。 “不如何。”萧牧一眼冷言,眸子里却闪过莫名地情愫,很快又消失不见。 “你这人,哎,太冷,说了也白说,万一以后他们对立,我肯定不会对付世子妃。”萧全冷静道。 萧牧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点头,亦算是认可了萧全的话。 屋子里的人,如胶似漆,而外面却疑云分说。 转过上官医府。 “老爷,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刚才我在街上,听得,沅儿,这如何是好?” 上官夫人楚碧云在屋里走来走去,慌了手脚。 “夫人,别急,这街上不过是传言,传言信不得,再说,碧柔不是没传消息来吗?”上官卓抓起楚碧云的手,安慰道。 看着老爷肯定的眼神,楚碧云定了定心思。 “可传多了,又如何不成真。”她还是满心忧虑。 上官钥华从药山归来,街上的传言依旧,他听了一路,心里了然:原来,沅儿从来不是外人,竟是姨母的孩子,呵,这下成名副其实的妹妹了。 屋舍快建好了,以后常驻药山也好,多招些孩子们学医,生活充实起来,也就没心思多想了。 他暗自叹息,一身白衣,显得苍白的脸上更为白皙。 第248章 宫中的圣旨 李明皇在宫中左等右盼,却没等来夕沅的消息。 耐不住心思,他去了太后的宫中。 “皇上今日怎么到哀家这儿来了,国事繁忙,就不用来请安了。”萧太后满脸褶子,笑起来甚是慈祥。 李明皇心里感叹,萧太后虽非生母,却待自己如亲生。 “母后,皇儿来有事。”李明皇未以朕自居。 “说来听听。”萧太后笑意茵茵。 “母后可有听到宫中传言。”李明皇试探道。 “传言嘛,总是有的,真真假假,真得亦假不了。”萧太后意味深长地瞅着他,开口。 “母后所言甚是,皇儿自愧不如。”李明皇笑了笑,谦和道。 “皇上心中有数,母后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萧太后回了慈笑,将桌上的糕点推了推。 李明皇瞅着近在眼前的糕点,伸手捻起一块,放入口中。 入口即化,李明皇的眸子瞬时通亮:“母后,这是?” “沅儿今日去了太医院,刘太医进宫给哀家请脉,便托他捎进来。”萧太后莹然一笑,慈祥依然。 李明皇心中骇然,沅儿这是不愿意接受公主身份? “母后,”李明皇迟疑了一下,揪不清该不该接下来的话。 “皇上是一国之君主,年轻时杀伐果断,如今亦不该丝丝尔尔,寡断斯慢。”萧太后端起茶盏,呡了小口,转即道。 李明皇看着她,不言语,似有所思。 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来。 “母后,皇儿这就回去拟旨。” 萧太后笑意不减,继续喝茶,只是没再开口。 李明皇离开,桂嬷嬷便从院子里进来。 “院里可还安静?”萧太后开口道。 “不安静,皇后去了冷宫,冷宫那个倒是沉得住气。”桂嬷嬷一边给她敲背一边如实禀道。 “都当哀家瞎呢,继续盯着吧,哀家老了,心却活泛的很呢。”萧太后平静地说着,情绪没有丝毫波澜。 桂嬷嬷暗自佩服:这太后心明镜似的,谁翘翘尾巴,她又如何不知,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如今沅郡主竟是柔贵妃之女,太后岂会不护着,再说,萧太后本就喜欢那丫头。 若是谁想刻意害那丫头,估计萧太后第一个不能容忍。 “王爷,王妃,林公公又进府了,还带了圣旨,要府上接旨呢。”管家进了前厅,禀报。 “接旨?谁?”萧邑王妃诧异道。 管家瞅了一眼世子爷和世子妃:“回王妃,是世子妃。” 夕沅闻言,心咯噔一下,这皇上还能强行下旨不成? 她瞅了一眼萧辰轩,对方握了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咱们快去。”萧邑王严肃道。 一行人走出屋门,到了院落,林公公带了几个侍卫,正站在院落中。 只是这大大小小的箱子,都什么啊?萧邑王妃疑惑了。 林公公见人来了,便笑吟吟地宣了旨意,大意明白了:就是沅郡主一心为百姓谋福,皇上深感欣慰,赐公主身份及公主府邸,赐封地加千户,建学院有功,赏黄金千两,即日起,可依皇家身份招师者与学子。 封号不变,不过是由沅郡主变成了沅公主。 萧邑王妃跪着的身子晃了晃,有些不能接受地瞅了夕沅一眼。 夕沅跪着没动,萧辰轩上前,欲接过旨意。 林公公愣了一瞬间,便将圣旨递给了萧辰轩。 无论如何,这萧世子成了驸马爷,皇上认可的,自是皆大欢喜。 “公公辛苦了,”萧辰轩淡淡一笑,从管家手里接过沉甸甸的袋子,递了上来。 林公公笑着瞅了瞅,接过揣入袖中,对萧辰轩多了几分满意。 平日里冷漠寡言的萧世子,今日看起来顺眼了许多,毕竟成了驸马爷了嘛,这就更亲近了些。 众人起身,林公公留下喝了茶,管家安排人将黄金抬进院落。 屋里人喝着茶,下人们议论纷纷,不过都不敢大声,皆是窃窃私语。 有人觉得王妃的脸色不太好看。 夕沅一脸平静,似乎没意外,也没震惊,镇静的让萧辰轩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林公公离开,夕沅都没言语。 只是恭送林公公出了府门。 林公公连连歉恭,这公主送他,真是万万使不得。 夕沅淡淡一笑,算是作了回应。 一行人离开,夕沅直接回了院落。 “她这是什么态度,刚封了公主,怎么,还甩脸子呢?”萧邑王妃愤愤道。 “你怎么回事,兴许是沅儿一时没反应过来,需要静静。”萧邑王很是公平地开口道。 萧辰轩瞅了母妃一眼,直接离开。 王妃瞅着更憋气了。 本来就不想让她出门,如今封了公主,皇上又特地提了药山建学院的事,这,这般整日抛头露面,孙子何时才能抱上? 除了着急,更多的还有愤懑。 “你啊,没事不要瞎寻思,如今夕沅封了公主,有了公主府,你再挑剔,搞不好,两人搬出府去,我看你如何是好!”萧邑王悠然地开口。 萧邑王妃听着这如泼了凉水的话,心更加寒凉。 午膳没用,她便出了府门。 “父亲,你说,我该如何是好。”曲灼雅边说边抹眼泪。 曲御史上了年纪,倒不用天天去衙门,此刻正在府中。 他瞅了一眼自家嫡长女,“你不在府上好好伺候王爷,没事往这儿跑什么?” 听着父亲有些不悦的话,曲灼雅更是委屈。 “闺女回家看望父亲,还被嫌弃,若是妹妹回府,父亲便是觉得光宗耀祖。”她抬了抬头,直视着父亲。 “胡说,老夫什么时候偏心过,你说说,多大岁数的人了,辰轩都成了亲,你怎么还这么不让人省心,说掉泪便哗哗地落,若是矫情赶紧回去,让邑王哄你去!”曲御史冷声道。 “不回去,如今那丫头封了公主,岂不是要骑在我脖子上作威作福,我不依,父亲,我不回去了,就在这儿。”曲灼雅满眼通红,囔囔道。 “公主有什么不好,那丫头医术精湛,老夫也很喜欢,你怎么就非想不开,你!”曲御史头疼地摇了摇脑袋。 瞧着大家都向着夕沅,曲灼雅低了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爷,王妃难得回府,您消消气。”曲夫人走了出来,笑着为他捶了捶背。 曲灼雅毫不领情,这妇人不过是父亲续弦的夫人,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父亲,我回去了,您要是进宫,替我给妹妹传信,我要进宫探望她。”曲灼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了那夫人一眼。 曲夫人没有任何异样,依旧笑脸相待。 曲御史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萧邑王妃在娘家转了一圈,心情好了不少。 晚膳之时,萧辰轩夫妇来请安,她绷了脸,却未刁难。 夕沅却平淡地出奇,让人猜不透心思。 第249章 王爷们拜访 “想不到,沅儿竟是咱们的皇妹。”李弘烨先开了口。 晨起听闻父皇传了圣旨,他便约了三位皇弟来了府中。 “如此甚好。”李弘翰笑了笑,心情愉悦。 李弘辕同样点了点头。 李弘煜淡笑不语,心里却难过到了极点。 外面的传言,他也听了不少,府里虽没人议论,他还是很难受:沅儿怎么就是自己的妹妹呢? 虽然父皇没有明说,可也架不住外面的传言四起。 “这是好事呢,沅儿妹妹是公主,以后你们兄弟可得好好疼她才对。”萧忆晴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 “皇嫂月份大了,要小心才是。”李弘煜笑着起身,欲去搀扶她。 李弘烨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李弘辕瞅了瞅他们二人,很快转过脸去。 等皇嫂诞下麟儿,这局势怕是也要变了。 如今沅儿成了皇妹,他还要争吗?不如继续做个闲散的王爷,又有和不可,追求?不过都是浮云罢了。 “是呀,皇嫂要小心些,咱们皇家第一个孙儿,想想就宝贝。”李弘翰附和着。 自从认识了楚诗泽,李弘翰呆笨的嘴也变得灵巧了不少。 “对了,既然父皇认了沅儿,你们说,咱们备些什么道喜?”李弘烨憨厚一笑,一脸真诚道。 若单看他的外表,确实容易被他这憨实的模样欺骗到。 “皇兄,你说什么,咱们便准备什么好了。”李弘翰随声道。 李弘烨瞅着他,很是满意。 “对啊,皇兄有什么好建议?”李弘煜依旧满脸笑意。 他在任何人面前,总是这般笑模样。 李弘烨看了看他,又转眼瞧向李弘辕:四弟总是这般不冷不热,让人猜不透心思。 “你们库里都有什么珍奇异宝,送去给沅儿好了,想来她定是喜欢。”李弘烨笑了笑。 “皇兄,你这跟没说一样啊,库里东西多了,谁知道她欢喜什么啊。总不能都搬去给她吧。”李弘翰目瞪着大家。 “这样更好了,沅儿爱财。”李弘煜朗声大笑,很是夸张。 他一想起皇兄成婚时,沅儿瞅着那贺礼两眼放光的模样,便觉好笑。 李弘辕瞅着二皇兄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也跟着乐了起来。 “你们过分了啊,若是沅儿知道你们这般诋毁她,肯定找你们算账!”李弘翰冷声道。 李弘烨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来沅儿爱财啊?”他今日才知道。 夕沅在屋子里打了个喷嚏,这是谁在骂她。 萧辰轩上前给她加了件披风。 “沅儿,今日这事,你可是难过?”他柔声道。 “没有,不难过,只是有些难以接受,街上都传言我是柔贵妃之女,可我从来没见过她,她被烧死在宫中,你说她当时是不是很绝望?”夕沅沉了沉眸子,有些哽咽,却又未落泪。 “别怕,若是她知道,一定会为你高兴的,终于认回了皇家身份,是件高兴的事。”萧辰轩搂着她,抵在她的耳畔,轻呢道。 “你高兴吗?” 许久,夕沅说了这么一句。 是呀,他高兴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他希望沅儿好,不能让任何人拆散他们,为之,他愿意尝试一切努力。 “沅儿欢喜,我便欢喜。”萧辰轩许久才回了一句。 很真诚。 夕沅往他怀里靠了靠,有他似乎安心了许多。 “这两日咱们回上官府看看吧,街上传言四起,不知道母亲该作何想?”她轻叹了一口气,眸子不安地眨了眨。 “好。” …… “世子爷,世子妃,几位王爷来了。”管家进来禀报。 夕沅心惊,瞅了一眼萧辰轩,他倒是镇定,似乎在意料之中。 “请他们到前院去,正好母妃在。”夕沅柔声道。 两人快步到前院去。 “见过几位王爷。”夕沅瞅着四位王爷,先行礼。 “皇妹这是作甚,以后都是一家人,怎还这般客气?”李弘烨憨然一笑,很是真诚。 对于他,夕沅说不上来为何,总是欢喜不起来。 “是呀,沅儿,如今可是咱们的公主了,再这般生份,实属不应当。”李弘翰附和道。 李弘烨瞅瞅他,笑了,最近三皇弟表现不错。 “夕沅承蒙皇上抬爱,众位王爷抬爱,感激不尽。”夕沅回了淡笑,半俯了身子,回着。 “快,都别愣着了,咱们给沅儿准备的礼物呢,快,都拿过来。”李弘煜笑的合不拢嘴,满口皓齿越发纯白。 夕沅愣了一下,很快,便瞧见他们身后的小斯,各个捧着硕大的盒子,瞧那样,应该很是贵重。 “沅儿,大皇兄先来。”李弘烨说着,朝小斯招了招手。 两个小斯抬着,红幔掀起,半人高的红珊瑚,映入众人眼帘。 夕沅惊呆了,这珊瑚简直是美轮美奂。 红色似霞,却又晶莹通透,这般大的珊瑚树无论任何朝代,都堪称珍宝。 萧辰轩瞅着夕沅两眼放光的模样,若有所思。 “沅儿,如何?”李弘烨笑着问道。 夕沅拼命地点了点头。 见她欣喜若狂,李弘烨虚荣心瞬间涨到了极点。 “本王就知道沅儿会喜欢,不错。”李弘烨洋洋得意。 “皇兄的东西当然是最好的。”李弘翰又附和道。 夕沅瞅着他,心里好生奇怪,这翰王爷咋个意思? “沅儿,我给你准备了一副首饰,你瞧瞧。”李弘煜笑了笑。 小斯上前,将托盘外盖着的红布揭开。 一套金闪闪的饰物,很是晃眼。 夕沅愣住了,那簪子上手肚大小的碧绿,分明是上乘的祖母绿,这般贵重,她真不知如何是好。 还有那手链上一颗颗黄豆大的碧色,甚是喜人,她拿在手里,盯了好一会儿。 见夕沅爱不释手,李弘煜心里诸多欢喜。 她细细地瞧着,咦,这上面一排的小孔? 抬眼瞅向李弘煜,只见他点了点头。 夕沅心中了然,原来这手链大有玄机呢。 “多谢两位皇兄。”夕沅改了口,算是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接着李弘翰呈上了一柄匕首,镶着鹅黄暖玉的剑鞘,一眼便瞅出价值不菲,不用猜,这东西亦很贵重。 “多谢三皇兄。”夕沅嘻嘻一下,甚是开怀。 最后轮到了李弘辕,他送了一把扇子给夕沅。 李弘烨有些鄙视地瞅着四皇弟。 第250章 左盈盈假孕 翰王爷也有些不解,四弟这府上也太穷了些,早知道让他去自己府上挑一件好了。 李弘煜则笑意依然。 将扇子拿在手里,夕沅满眼含光,旁人不懂,她却心中大喜,甚是感动。 看似普通的扇子,却是一把药扇,世间难得的珍宝,独这一把,再无其它。 她瞅着李弘辕,说不上来的惊喜,眸子里晶莹的泪花,险些落了下来。 她扬了扬头,尽量不让自己落泪。 今日给了她太多意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多谢四位皇兄,夕沅真是太激动了,千言万语,竟没了轮次,真不知如何表达。”夕沅满眼欢笑,看得出激动不已。 “成了大家的皇妹,还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以后皇妹有事,直接到府上寻我等,若是辰轩敢欺负于你,我们就一起收拾他,让他知道皇妹的厉害!”李弘烨笑得依然憨厚,话总是真诚。 夕沅被说得不好意思。 萧辰轩淡淡一笑,亦不多言。 他朝管家招了招手,附耳低语。 管家依了吩咐,未将礼物收到库房,而是送到世子爷的房中。 几人在府上用了晚膳,欢声笑语,甚是开怀。 离开时,天色已很晚。 四人面上笑意满脸,内心却纷杂万分,正如这夜色萧然。 左府上,左盈盈一扫桌上的茶点,瞬时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你说什么?她居然是公主!”左盈盈咬了咬牙,狠狠道。 贾秀风低眉顺眼的放话,却又不去瞅她。 芸儿跪在地上,一点点地捡着地上的碎瓷渣。 “问你话呢,消息属实?”左盈盈怒不可结。 “街上传言不准,不过这皇上的圣旨可是已下到了萧王府,公主的身份定是错不了。”贾秀风故意提高了嗓子。 左盈盈此刻怒火焚烧,恨不得出门去撕烂了某人。 “这萧世子怕是乐的合不拢嘴了,本就娶了个郡主,这下更妙,成了公主了,皇上的千金,这身份地位那就大不同从前喽!”贾秀风又悠悠地说了几句。 左盈盈更为抓狂,直接挥起了手,朝他扇了过去。 贾秀风一个没注意,尚来不及躲闪,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愣了神。 “你,竟打我?”他狠戾地瞪着她,眼珠子似冒了火。 丫鬟芸儿一看情况不妙,悄悄退了出去。 “秀风,我不是故意的,我气晕了头。”左盈盈心里有些突突,却假意柔声道。 “左二小姐,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进萧府!”贾秀风甩开她的拉扯,怒声道。 左盈盈心里冷笑:一个管家的下人,敢如此放肆,若是逼急了本小姐,休怪我心狠手辣! “我身子都是你的了,如今哪里还去想外人,只是眼下,你这武状元尚未消息,我只是看那夕沅不顺眼罢了。”左盈盈说着,抹起了眼泪。 泪眼婆娑,竟有些楚楚可怜。 贾秀风冷哼一声,没多言。 “呕,呕,呕呕。”左盈盈忽然呕吐起来。 贾秀风瞅了一眼,站着未动,他知道二小姐是个诡计多端的主。 左盈盈呕吐的厉害,吐得肠子都要冒了出来,满嘴的酸水。 见她不停的呕吐,贾秀风有些不淡定了:“这是吃坏了?” “秀风,你给我端杯水来。”左盈盈捋了一下前胸,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贾秀风虽不情愿,却还是从桌上拿了水过来。 左盈盈喝了几口,心里舒畅了许多。 “秀风,你过来。”她娇滴滴地呢喃着。 贾秀风本来冰冷的脸,有些不自然起来,身子不由地往前挪了挪。 左盈盈拉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秀风,我好像有了。” 贾秀风怔住了,傻愣了好一会儿。 “盈盈,你说什么?可是有了,有了咱们的孩子。”他惊喜地语无伦次。 “嗯。”左盈盈满脸绯红。 贾秀风顿时心花怒放,有了,有了,那他以后就是丞相府的姑爷了,这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满地都是。 瞧瞧,真是前程似锦啊。 “盈盈,为夫好高兴。”贾秀风声音有些发颤,激动和欣喜兼有之。 他一把将左盈盈抱了起来,揽着腰在屋子里打旋转。 左盈盈趴在他的身上,眸子闪过一丝阴沉,很快又恢复平静。 “秀风,我好晕。”左盈盈在他耳边吹着气,暧昧肆意。 贾秀风此时早已乐开了花,赶紧将她轻放到椅子上,贱兮兮道:“宝贝儿小心些。” 左盈盈低了低头,依旧满脸通红。 贾秀风就见不得她这娇涩的模样,将手按上了她的柔夷。 不一会儿屋子里便传出了嘤嘤的声音。 “轻点,小心咱们的宝贝。”左盈盈娇喏道。 “对,为夫小心,即要满足大宝贝儿,还要照顾小宝贝儿,放心,心尖颤呢,不让它碰着。”贾秀风一脸痞子的坏笑。 左盈盈轻捶着他,娇嗔着:“秀风,你坏死了。” “你不就欢喜我这,若你不喜欢,那我走了。”贾秀风说着,挺了挺腰身。 左盈盈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杏圆的眸子眨了又眨。 贾秀风猛地一个激灵,低吼一声,腰身快速的起伏着。 恍若中,左盈盈瞬时瘫软在榻,脸颊娇红似火。 贾秀风满意地笑了笑。 这二小姐,终归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自己不能留夜,悠然地穿起了衣裳。 左盈盈躺在锦被里。 贾秀风收拾利落,不忘在左盈盈的额头留下自己的记号。 左盈盈又是一个娇羞,往锦被里躲了躲。 “秀风,我就是看那夕沅不顺眼,心里气闷。”她轻声说着,眸子里闪着晶亮。 贾秀风瞅了她一眼,心里竟怜惜起来:“好,等有了机会,让她在这世上消失!” 见他狠恶地出言,左盈盈心里很是满足,看来今日这谎言,撒的不错,去他的鬼孕,想高官厚禄,做梦去吧! “夫君今日累了,早些歇着,盈盈等你金榜题名,来同父亲提亲。”左盈盈含情脉脉地瞅着他,荦荦秋水连波起。 贾秀风心忽地颤了好几下,日久生情,终是暖热了她的心。 “好!” 第251章 萧辰轩沉默 “辰轩,你要出去?”夕沅瞅着起身的萧辰轩,走上前。 “沅儿,去药山。”萧辰轩瞅着她,一脸疑惑,明明她说要去的啊。 夕沅莞尔一笑,忘了,昨日是说了的。 萧辰轩无奈摇头,沅儿这记性,哎,不敢恭维。 “采焕,你告诉王妃一声,我们出门。”夕沅朝着正为她梳发的采焕吩咐道。 采焕笑着回是,正巧梳好发髻,她退了出去。 夕沅坐在铜镜前,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拉开了抽屉,定定地瞅着昨日李弘煜送来的首饰,她拿起手链,左右相看。 萧辰轩站在不远处,沅儿在发呆? “辰轩,你过来一下。”夕沅若有所思喊道。 萧辰轩走近,见夕沅看着手链发愣,眸子冷了冷,心里沉闷,这东西他认得,昨日李弘煜送来的,恭贺夕沅赐封公主的礼物。 “你说,这翡翠下面是空的,我藏些毒粉如何?”夕沅抬头,将手链递给他。 萧辰轩心里开阔了不少,原来沅儿拿它有用。 他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又递给她:“放些毒粉防身未尝不可。” “不过,那些东西总是伤身,还是小心为妙。”他又追了一句。 “嗯,我会的。”夕沅笑了笑,将手链收了起来。 萧辰轩拉着她,出了门。 两人乘了马车,晃晃悠悠到药山时,已近晌午。 夕沅下了马车,远远便瞧见大哥上官钥华指挥着匠人干活。 一身白衣在山风中摇曳,一种身在世外园林的飘逸,让夕沅思绪溜出了好远,不觉看直了眼。 萧辰轩站在一旁,瞅着她,一脸冷漠。 “大哥!”夕沅快走了几步,掬起手,朝他喊去。 那白衣扭过身来,笑了。 璀璨的笑脸,如沐春风,光亮又明媚。 白衣薄唇微动,呢喃地喊着沅儿,从半山处飞身而下。 夕沅愣了一下,不过眨眼的功夫,上官钥华便站在了眼前。 大哥的轻功何时竟如此好了? “沅儿,你们怎么来了,快到屋舍里去,这山上冷。”上官钥华急急道。 “哪有那么矫情,再说这春日里,清风拂面,暖阳和煦,多好啊。”夕沅笑嘻嘻地说着。 上官钥华见她连蹦带跳地往前,宠溺地笑起来。 萧辰轩依旧一脸冰冷。 三人进屋,屋子里很是暖和。 “大哥,屋子好暖,你们烧了火?”夕沅摸了摸地龙,瞅着上官钥华。 “嗯,就是按你说的,晨起放几根木柴,放在地龙口,点燃,再用铁板挡起来,一整日,这屋子里都很暖和。”上官钥华笑着道。 夕沅笑着不住点头,这道听途说的东西不成想,在此堪当大用。 甚妙! 萧辰轩一直瞅着他们兄妹互动,并不言语,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思绪。 夕沅不去看他,反正他平日在外面很少笑,更别提多话,这样也好,省得沾花惹草。 上官钥华动手煮了茶,夕沅瞅了瞅,是她常喝的梅花茶。 她记得之前喝完了啊,大哥哪来的? “你们尝尝,我这梅花茶如何?”上官钥华依旧笑着。 从夕沅进山,他一直都笑意充盈,矜持又满含儒雅。 “哇,大哥,厉害了,和我煮的一样好。”夕沅自恋道。 “沅儿喜欢,多喝点,等回去,我让人给你送到府上去。”上官钥华满眼光芒,毫不避讳对妹妹的宠爱。 萧辰轩脸色更冷了。 “辰轩,这茶是不是很好?”夕沅朝着一旁的萧辰轩冷丁一句。 萧辰轩默不作声,继续喝茶。 夕沅余光撇了一下,不去管他。 上官钥华又让人端了一些野果子进来。 夕沅瞅了瞅,这红彤彤的小果子,甚是喜人。 她轻轻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山丁子啊,好吃。” 上官钥华继续笑着,宠溺不减。 “对了,大哥,我刚刚瞧你,嗖的一下便从半山飞了下来,好厉害啊,你什么时候学了轻功的?”夕沅边吃边看他,一脸羡慕崇拜的表情。 萧辰轩闻言,瞅了瞅她。 “白日里看他们干活,夜里安静,便随手练练,书籍有不少,沅儿喜欢,大哥给你找几本适合女子的。” 上官钥华没细说什么书,也没说谁教他,一语带过。 “哦,这山上是无聊。”夕沅焖焖道。 “沅儿,大哥不无聊的,你看白日人多,有时抽空看看医书,生活很是滋润,再说你不是承诺我将来要做这学院的院长,每日充盈,哪里会无聊嘛。”上官钥华见她面露不快,紧忙道。 夕沅瞪着圆圆的杏眼,瞅了一眼:大哥说的好像也对,这古代的人有职业,充实又满足,精神寄托,也不错。 “嗯,大哥放心,皇上说了,一切由我做主,大哥就是这协和医学院的院长。”夕沅信誓旦旦,一脸严正。 只是眉眼弯弯的模样,怎么都让人严肃不起来。 上官钥华笑意更浓了。 萧辰轩此刻脸颊却黑得像块木炭。 夕沅起身,又朝外面环视了一圈。 山上的屋舍建了个七七八八,估计再有半月基本完工,加上那些绿植,花草,收拾一下,也就数日,怎么地端午之前,也能落成。 “大哥,你起草个布告,县民周知,招些人进来,还有之前你认识的医者,有没有合适的,也招进来,当先生,按月给他们例银。”夕沅谨慎道。 上官钥华认真地听着,也打算按夕沅说的去做。 萧辰轩默默地瞅着,不言语。 两人呆了许久,给大哥安排了许多,她才准备起身离开。 萧辰轩跟在一旁,沉默不语。 上官钥华亦不多言,总能感觉到萧辰轩的敌意,明明要暗中守护的,却总是控制不住内心,今日沅儿的到来,他激动坏了,他决口不提沅儿被封公主的事,装作不知,才不会尴尬。 “沅儿,辰轩,你们回去慢些,我不远送了。”下了山,上官钥华笑着叮嘱。 “大哥,怎么像母亲一般絮絮叨叨。”夕沅嘟了嘟嘴,一脸不耐地翻着白眼。 上官钥华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萧辰轩拉过夕沅将她抱上马车。 夕沅惊了一瞬,便随了他。 上官钥华瞅着他们的马车离开,一直到看不见影子。 只是挥之不去的却是刚才沅儿被抱上马车的情景。 他苦笑地摇了摇头,似安慰却又纠结。 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柔情皆在心底恋。 第252章 来不速之客 “辰轩,我去医馆一趟,你先回府?”夕沅坐在马车上,悠悠道。 萧辰轩瞅着她,眸子冷得吓人。 马车里空气瞬间便凝固了,夕沅不觉缩了缩脖子。 “以后理他远一些。”萧辰轩好一会儿冷冷开口。 夕沅呆愣了一下,“离谁远一点啊?”她不解。 萧辰轩瞪着她,不言语。 “本来就是嘛,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夕沅小声嘟囔着。 “他不是你亲大哥。”好半天,某人才冷冷地丢了这么一句。 夕沅瞬间脸色沉到了脖颈上,什么意思? “不可理喻!”她气恼地转过脸去,不搭理他。 “撵夫,先去医馆,一会儿再送世子爷回府。”夕沅撩开帘子,朝外吩咐道。 撵夫“”嗯”了一声,眼睛不忘朝马车里瞄了瞄,自家少主正黑正脸端坐着。 他有些左右为难地瞅了瞅世子妃。 不过也不敢不应,人家现在可是公主了,公主比世子地位高呢。若是在府上,尚可找了由头躲了起来,如今这? “去医馆!”终于车内传来少主的声音,撵夫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 夕沅不去看他,不用猜也知道他正在气头上,只是这生气有些莫名其妙啊? 真是无厘头的很。 眼瞧着医馆到了跟前,夕沅往前挪了挪。 萧辰轩一把拉过她的胳膊,霸道地将她搂在怀中。 狠狠地抱着她,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本想挣扎,却又有些窃喜,是不是说辰轩更在乎自己? 夕沅憋得满脸通红,终是忍不住连连咳了好几声。 萧辰轩慢慢松开了臂膀。 “我陪你一起去。”他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夕沅瞅着他一脸赌气的模样,不由乐了起来,木头较起真来,竟有些可爱。 “走吧。”她收起笑,故意板着脸道。 萧辰轩未作声,只是先一步下车,随即将手递过来,欲接夕沅。 夕沅亦没矫情,扶着他,跳了下来。 苏万三老远便瞧见了夕沅和萧辰轩。 他叮嘱了后面的人回去,便朝医馆走来。 “萧世子。”他喊了一声,声音瑞气不失儒雅,没有丝毫商人的市侩。 夕沅回过头,笑了笑。 苏万三:夕沅那种笑一直都很真诚,看得出心情不错。 “沅神医的学院建得如何了?”他笑了笑,跟着他俩边往里走,边开口问道。 “多谢苏公子的山地,万事顺意。再过双旬便能落成。”夕沅笑了笑,回的真切。 “沅神医总是这般客气,山地对于我来说没有盈利,对二位来说却是大有用途,相得益彰罢了。”苏万三有说有笑,毫无做作,甚是熟络。 今日人有些多,桃子在忙,掌柜的也在忙。 其三兄妹忙前忙后,脚不离地。 三人进了医馆,直接去了后面厢房。 不多会,来了一位老妇人,吭吭唧唧的呻吟着,刘乐乐有些束手无策。 只是桃子一直有病患排着,她不好打扰。 刚才,她好像瞥见夕沅来了,是不是进了厢房? 她将老妇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沅姐姐,外面来了一位妇人,乐乐瞧不明白。”刘乐乐走进厢房,给三位见了礼,朝着夕沅开口道。 夕沅微愣,歉意地瞅了在座的两位,便出了厢房。 苏万三笑意连连地喝茶,萧辰轩依旧一脸冷漠。 两人各怀心思,却只字不语。 “老人家哪里疼?”夕沅走进,柔声地问向妇人。 “哎呦,疼啊,疼哎。”老妇人一直呻吟,就是不回话。 “你是哪位?叫你们神医来!”妇人身边的玄衣公子厉声道。 刘乐乐有些气愤,这人竟如此嚣张,她抬手指了指他,“瞪大你的眼珠子看清楚,这便是我们沅神医。“ 夕沅微愣,这乐乐也太不矜持了,竟拿手指人。 还有这神医之称,夕沅越发的谨慎。 “一个黄毛丫头,也敢自称神医。”玄衣公子嗤之以鼻。 夕沅不去理他,蹲下身子,试着探了探妇人的脉。 她皱了皱眉头。 那公子见她久久未将手移开,有些恼怒:“说了让你们神医来。” 夕沅站起身,笑了笑:“不知这位是公子的什么人?” “本,本公子乳娘,关你何干?”玄衣公子不悦道。 “那你想治还是不治?”夕沅淡淡开口。 “本公子只认神医。”玄衣公子嚷嚷着。 夕沅不作声,只是悠然地站着,她那脸颊就是严肃起来,也虎不了人,眉眼弯弯的笑模样,确实没有神医的样子。 “这位公子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她便是沅神医。”苏万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夕沅瞅了他一眼,再往后便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萧辰轩。 玄衣公子愣了一下:探子报的好像不实,那女人不是丑女? “公子,这乳娘还医吗?”夕沅打断了他的思绪。 “既然是神医,那就医。”玄衣公子冷冷道。 夕沅眸子轻抬,瞅了瞅他,未言。 “乐乐,扶老人家进去。”她吩咐道。 刘乐乐站在一旁,有些气不过,这样的人,沅姐姐真不该管。 见她不悦,夕沅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 刘乐乐和玄衣公子将人扶到后面隔间的榻上。 苏万三见夕沅忙,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苏公子,夕沅要忙,招待不周,改日请至府上喝茶。”夕沅朝他歉意道。 苏万三笑了笑,“无碍的,今日苏某闲来无事,可否在旁观之?” 夕沅顿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萧辰轩不作声,跟着进了隔间。 小小的隔间里,一下子多了五六个人,有些拥挤。 夕沅定了定神,再次为老妇人探脉。 “老人家可是腹部疼痛,经常大便出血,这半月来更是出血不止?” 夕沅轻声细语,语气却不容置疑。 老妇人愣了片刻,连连点头。 玄衣公子微惊,却面不改色。 夕沅又让老妇人伸了伸舌头:“平日里可是欢食贝子?” 老妇人更加吃惊:这都能看出来? 玄衣公子眸子闪过一丝晶亮,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老人家是被鬼疰侵体,有些年头,这种毒多源自大海、湖泊、沼泽之地,看来老人家不是大顺人士。”夕沅淡淡一笑,抬眼瞅了瞅那公子。 这下轮到玄衣公子不淡定了,他有些慌乱地眨了一下眼睛。 夕沅镇定地瞅着他,很快又看向妇人:“医者不分尊卑,不分国界,只要信得过我,我便能医。” 老妇人泪眼婆娑地瞅着玄衣公子,见他示意,她才拼命点头。 夕沅走到案子前,拿笔写了一下,递给那玄衣公子。 “贝子。”玄亦公子惊讶道。 “对,这是贝子壳,平日里你们多食用肉。这贝子壳用火烤,将其研成粉末,主治鬼疰、下血,五癃、利水道。”夕沅话语淡淡,眸子却炯炯有神。 玄衣公子彻底被惊呆了:这贝子壳竟然是药? 贫瘠限制了众人的想象。 苏万三再一次被夕沅惊到了,这丫头真不是一般的医者,这是读了万卷书? 萧辰轩一脸淡漠,平静的表面下,五脏庙腑却早已波澜壮阔。 相对夕沅的医术,他更好奇这玄衣公子的身份。 贝子,怕是多产于大罗国吧。 第253章 一惊又一乍 刚回府,萧辰轩便招来了萧牧,吩咐了几句。 苏万三回府下了请帖,要求萧世子夫妇到府上做客。 夕沅无奈地笑了,这苏首富,本想邀请到府上,不成想被他抢了先,也罢,人生漫长,人情也不是一天能还上的。 医馆里,刘乐乐让药童给研了贝子壳粉,给那老妇人煎服下。 不过半刻,老妇人褶皱的脸颊便舒展开来。 看来这疼痛是减轻了不少。 老妇人在榻上躺了一小会儿,便坐了起来。 玄衣公子见夕沅他们早已离开,便不好再停留,扶着老妇人亦离开。 “该死,你探的消息有误!”一男声低沉地在客栈呵斥。 “属下该死,请公主责罚!”一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声音微颤。 “滚出去,给我盯紧了,要是再有误,小心你的脑袋。”面前的那公子猛踢了他一脚。 跪着的人踉跄一下,爬了起来,拱了拱手,慌忙出去房门。 小二从楼下送茶上来,正巧和他装了个满怀,小二紧忙扶住了手里的茶壶。 那人瞪了小二一眼,快步下楼去。 小二瞅着,犯了嘀咕,这人从那房间出来,不是正好是他要去送茶的房间,客人走了,这茶还送吗? 好像也不对,那房客是一身玄衣,莫非换了衣裳? 算了,还是上去敲门试试,兴许是自己记错了。 大不了再走下来。 “客官,您的茶好了,可要送进来。”小二叩了叩门。 “进。”里面传来低沉的颇有磁性的声音。 小二推开房门,余光瞥了瞥,没错,就是这玄衣公子,只是刚才那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放下茶壶,给客人斟上茶,“客官有需要,随时吩咐。” “不用,有事我自会下去。”玄衣公子彬彬有礼,很是温雅。 小二笑了笑,退了出去,随手关上房门。 他又去了隔壁,跟玄衣公子一起的还有一位老妇人,他敲了门,却无人应声,看来是歇下了。 小二走下楼去,迈着台阶,他还是没想明白,刚才撞他的那人,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小二,来壶酒。”楼下有客官喊道。 他不再瞎寻思,赶紧去忙活了。 屋子里的玄衣公子,开了窗,飞身而出,转瞬不见。 这功夫,定是不弱。 萧牧远远地瞅着,跟了上去。 “辰轩,你说那位公子会是哪里人氏?”夕沅拧着眉头,问询着。 萧辰轩瞅着她,冷声道:“大罗人。” “大罗?在南边?”夕沅诧异着。 萧辰轩心里微异,他很肯定沅儿没出过汴京城,她怎么知道在南边? “是,在我朝的东南。”萧辰轩冷淡出声。 不过,今日上官钥华充满炽热的眼神,他却没有忘。 此刻,他还没消气呢。 “奇怪,这突厥来往也就罢了,怎么大罗还掺和上了,还有那大越找什么王子,真是的,莫不是这天下要乱了啊?”夕沅胡乱地瞎猜,随口这么一说。 但就是几句,萧辰轩沉思了好一会儿:沅儿说的不无道理。 “不会。”他淡淡开口,此刻倒是少了刚才的冰冷。 “啊。”夕沅嘴巴掬成了圆形,似明白又开怀。 夕沅此刻单纯的模样,又让萧辰轩有些于心不忍,似乎不该和沅儿生气的。 “沅儿,你是公主,不是上官府的嫡次女。”萧辰轩瞅着她,煞有介事道。 “知道啊,我是萧王府的世子妃,辰轩的媳妇呢。”夕沅上前拉了拉他的胳膊,嘻嘻一笑。 “知道便好。”萧辰轩真是哭笑不得,竟有些懊悔不该对她发脾气。 哎,他这是怎么回事,总是这般患得患失,很不好。 夕沅打了哈欠,晨起的早,这用过午膳,有些困了,便朝榻上躺了下去,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萧辰轩和衣躺在一旁,不知想起了什么,悄声起了身。 他刚离开房间,夕沅便睁开了眼睛。 她盯着屋顶,发呆了许久。 莫名地开始想家,想现代的父母,弟弟小泽。 夕沅亦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夕阳西下,等萧辰轩回府时,她还在沉睡。 他又瞧瞧退了出来,走到外面的亭子里,坐下。 “世子爷,世子妃睡了小半日,这般嗜睡,怕是有了呢。”嬷嬷笑着给他斟茶。 萧辰轩放在一旁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沅儿有了? 他嘴角扬了扬,抑制不住的兴奋:他要当爹了吗?沅儿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一个小生命。 想着他便乐出了声来。 夕沅睡了太久,她伸了伸懒腰,简单收拾一下,去出了房门。 她朝远处眺望,咦,辰轩回来了?他和嬷嬷在聊什么,笑得很开心啊。 萧辰轩感到有光在看她,便起身来,远远瞧见夕沅定在门口,微风吹着她脸颊上垂落的青丝,楚楚动人。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一个飞身便立在夕沅面前:“沅儿,刚刚睡醒,外面有风,容易着凉的。” 这是什么节奏,春日都快要过完了,哪来的凉风的啊。 “不会的,这风多柔和啊,一点也不冷的。”夕沅笑了笑,拉开他拂在她脸颊的手。 萧辰轩忽然就笑了,夕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厮啥情况,怎么还笑上了,这可从来没有过。 “沅儿,你晕不晕?”某人冷丁地一句,彻底让夕沅蒙圈了。 这是脑袋烧坏了吧。 她抬起自己的小手,在他的额前探了探,又收回手在自己的额前摸了摸:不发烧啊,怎么还傻了? “世子妃,前面晚膳好了,是去,还是在这儿用膳?”嬷嬷走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小动作。 “好,嬷嬷你先走,我们马上就去。”夕沅笑着开口。 嬷嬷缓步离开,四下也没了旁人。 夕沅和萧辰轩喜静,确实没什么人伺候,此刻采焕也不在,夕沅让她去跟厨娘学做糕点了,忙得不可开交。 “你笑什么啊?”夕沅嘤嘤娇喏着。 “沅儿,你是不是有了?”萧辰轩绷着笑,小心翼翼。 “什么有了?”夕沅不明所以,瞪圆了眼珠子。 “就是,就是咱们的骨肉。”萧辰轩抑制不住地激动。 夕沅瞬间乐了,原来这一惊一乍的原因在这儿。 不过她是大夫,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身体,这才成亲多久啊。 不过,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莫名地红了满脸。 萧辰轩没等来夕沅的回答,却是将沅儿的神色看在眼里,更是喜在了心上。 沅儿肯定又害羞了。 这一厢情愿的想法,若是夕沅知其心中所想,定会无语到极点,这想象力着实丰富了点。 不是一点,是很多点点。 第254章 了真的殷切 “王子,今日好雅兴,驿站可以随意进出了?”夕沅笑了笑,似嬉笑,又有些问询。 “沅郡主说笑了,皇上只是好客,挽留本王子在此,却不曾限制出行。”阿萨奇并未恼火,回一淡笑道。 夕沅笑了笑,不再看他。 “沅儿,可要父皇下旨广招医者?”李弘煜一脸急切。 “煜王爷费心了,明日夕沅自会进宫请示皇上。” 夕沅没有隐瞒,今日在座的人众多,自己要做的便是宣而广之,光靠一人力量肯定举步维艰。 众人说笑间,小二上齐了酒菜。 午膳人多,却并非乏而无味。 宴席中,夕沅说了自己的想法,医学院建好,先生至少要十之八九,学生则多多益善,来者不拒,只要一心学医,为百姓谋福祉。 听那口气,这学生少则几十,多着上百,更甚者上千人。 夕沅的话,让众人惊呼不已。 两位王爷震惊不已,突厥王子更是瞠目结舌,上官钥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心思。 辞去御医之职,并非不是明智之举。 萧辰轩看着夕沅,满眼泛光,沅儿如同珍宝般,是非观念明确,做事又果断绝罚。 其他的人,更是对她多了几分钦慕。 酒足饭饱,各自回府。 离开时,阿萨奇回头看了夕沅好几眼,眸子说不清的情愫,恋恋不舍?好像也不是。 萧辰轩陪着夕沅回了上官府,两位王爷不请自来,也同去了上官府,上官钥华跟在后面,不作声,温润的眸子,瞧不出丝毫波澜。 因为离得近,便未乘马车。 上官府,很快映入眼帘。 “两位王爷不回府?”萧辰轩转过身,朝身后冷冷道。 “几日未出府,正好来看看姨母。”李弘煜挑了挑眉,热情洋溢。 萧辰轩瞬时沉下了脸,又黑又冷。 这李弘煜还不死心,若有朝一日,知沅儿身份,他会不会呕死? 想到这,萧辰轩更是郁闷不已。 “两位王爷既然赏脸,夕沅前些日子写了关于医学院的章程,在书房,正好给各位瞧瞧,也能提个意见。”夕沅笑着迈进了府门。 几人和上官夫妇打了招呼,便去了书房。 夕沅将章程拿了出来。 这是出嫁前,写了好几日的章程。 不难,都是上学时,学校的一些规章制度,她稍微改动了一下,便于古人接受的角度。 “沅儿,这学校,有校长,老师,还有学生,还要分班分组?”李弘翰先开口。 “对呀,分班级,才能有好有坏,才能知道教育的结果,也能知道先生的厉害之处。” 夕沅最近很爱笑,特别是成亲之后。 “听起来,不错。” “……” “……” 几人讨论的不亦乐乎,夕沅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是照搬而已,实在愧不敢当。 傍晚,上官夫妇留了大家晚膳,两位王爷毫不客气,膳后喝茶之时,李弘翰忍不住对夕沅大加赞赏。 上官卓听了,不可思议的同时,看向夕沅的眸子,更多的还有惊讶。 这真得是夕沅? “父亲,莫要听翰王爷吹嘘,沅儿怎么可能那么好,不过是曾在一小话本上见过,好奇便记了下来。”夕沅嘻嘻一笑,对上上官大人诧异的眼神。 “恩,不错,这章程听起来很不错。”上官卓点着头,满是赞许。 “寻找教书先生的事,就拜托两位王爷了,良师益友,孩子们未来的希望,好老师很关键。”夕沅站起身,拱了拱手,神情严肃,很是郑重。 李弘煜微微愣神,很快便反应过来:“沅儿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我大顺朝的百姓,若是人人得以长寿,沅儿功不可没。” “就是,沅郡主若是男儿身,怕是当朝宰相亦不能及。”李弘翰脱口而出。 “翰王爷过誉了,沅儿可没那抱负,不过是医者本分,想救治更多的人罢了,只是咱们人少能力有限,才想得此法。”夕沅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 “是呀,两位王爷就多多费心,能有好的医者教孩子们,定能受益匪浅。”上官卓笑着,满是长者的慈眉善目。 “上官大人客气,协和医学院以后有用到我们兄弟的地方,我和弘翰定会竭尽全力,决不推诿。”李弘煜站起身,看了看几位,朝上官卓拱了拱手。 上官卓亦赶紧起身,回礼。 皇子给他行礼,莫大的荣幸,更何况如今已是王爷。 “沅儿,既然定了章程,明日咱们便开始动手,这立校碑的事,还得请青云先生才行,他德高望重,堪当此任!”上官钥华半响,才插了这么一句,他一直在听,听沅儿的雄心壮志,豪阔胸襟。 “这,青云先生,我怕请不动的。”夕沅说着,看了一眼李弘煜。 萧辰轩看在眼里,亦不作声。 “沅儿表妹,莫担心,这件事包在表哥身上。”李弘煜笑颜如花,信誓旦旦道。 夕沅笑着点头,心里却担心不已,青云先生毕竟是帝师啊,她可不敢报有希望,免得到时候失望。 青云先生当朝一品大学士,作为当今皇上曾经的太傅,李明皇对其很是敬重。 先生不喜宫中束缚,皇上便准他不用上朝,有事再请他入宫,这般待遇,也就他才能有吧。 李弘翰看着自家皇兄,这牛皮吹得有点过了吧,先生岂是谁都能请动的?除非父皇出马,兴许才能。 “沅儿时辰不早了,等下天黑路不好走,不如现在回府,免得母妃担心。”萧辰轩朝夕沅轻声道。 在坐的都是习武之人,就连上官卓只懂得皮毛之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沅儿,早些回去吧,免得萧邑王爷和王妃忧心。”上官夫人脸颊挂着慈笑,眸子里宠溺一丝不少。 上官夫人今日话不多,毕竟他们说的什么学校,她也插不上话。 “是,母亲。”夕沅应声道。 “今日实在谈的尽兴,险些忘了时辰,我和弘翰也便告辞了,多谢姨夫姨母的款待。”李弘煜站起身,今日亦未以王爷自居,此刻喊了姨夫姨母,倒更显亲切。 “弘煜,弘翰,我便不留二位了,以后有空,随时来府上做客便是。”上官夫人却也未生份,直呼其名,似乎也未有不妥。 几人出府,李弘煜:“沅儿放心,请先生的事,包在我身上了。”他见夕沅忧心忡忡,便叮嘱道。 “两位王爷,慢走。”夕沅见他们上了马车,开口。 萧辰轩见他们走远,才扶着夕沅上了马车。 “沅儿,总是能给为夫带来惊喜。” 萧辰轩揽着夕沅,朝自己肩膀靠了靠。 第255章 一场空惊喜 “辰轩,你瞧,这银杏的枝丫,嫩黄嫩黄的,好美呢。”夕沅从垂落的一个枝尖,轻轻地折下一片叶子,对着萧辰轩盈盈开口。 “沅儿欢喜的,都是美的。”萧辰轩说着,也从枝头上折了一片叶子,放在她的发髻上。 若是远远瞧上一眼,那银杏叶更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灵动而闪烁。 只是,这蝴蝶欲飞的感觉,让萧辰轩的心猛地作痛。 他定了定神,今日这是怎么了? 神情恍惚不说,竟有些心烦意乱。 刚才了真那殷切的态度,让他更为不安。 这怕是和沅儿有关,只是除了公主的身份,莫不是沅儿还有什么秘密他不知? 他目视着夕沅,忘了回神,直到夕沅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辰轩,你怎么了?”夕沅有些不习惯,今日的辰轩有些怪异,总是走神。 心不在焉,好像也不全是,就那刚刚瞧自己的眼神,就有些不对。 莫非噬心毒没解? 天啊,那该如何是好? 她不安起来,无心再看风景,急急地来住了萧辰轩的手。 两人站在树下,含情脉脉瞅着地方。 了无小师傅走过来时,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们。 夕沅准过脸去,了无正满脸通红。 “了无见过师姐。”小和尚双手合十,轻声道。 夕沅愣了一番,反应了好一会儿,啊,忘了,这是了尘的师弟,便是自己的师弟了。 她有些得意的瞅了瞅萧辰轩。 “见过了无师傅。”萧辰轩一脸平静道。 “师傅说,若是师姐参悟不明白,便先回府去,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了无转达这师傅了真的话。 虽然他也不明白,一刻老的满是褶皱的树,能参透什么佛学。 不过师傅说的,他都是信以为真,而且是确信不疑。 夕沅若是知道,肯定送他一绰号,了真小迷弟。 “多谢了无师傅,请转达两位大师,我们先回府了,改日再来拜访。”萧辰轩冷言道。 语气虽冷,话却还算客气。 夕沅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对了真不喜欢,但这可爱的了无师傅,还是很有意思的。 而且动不动就脸红,这出家之人,迈入红尘中,怎么还有喜怒哀乐呢,还是心不够静。 夕沅想着,又多瞧了无两眼,恩,了无小和尚,肯定是六根未净。 萧辰轩却没让让多逗留,上了马车,直接回府。 刚进府门,萧邑王妃便截住了他们。 两人便进了前院厅堂。 夕沅瞧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有些好奇:这太医院什么时候成萧府的私人专用了,要不来这么好几位太医,这是何情况? 莫不是太后病了? 她抬眼瞅了瞅柳太医,瞧他镇定自若的欢喜样,应该不是太后身体有恙,另外三位太医,也是笑意满眼,这是什么节奏? “见过母妃,给母妃请安。” “问几位太医好。” 夕沅给萧邑王妃行了礼,又问候了几位太医。 “公主好。”四位太医笑的很是开颜。 夕沅更加弄不明白了,这是? “沅儿,到一旁坐着,先让柳太医给你把把脉。”萧邑王妃淡淡开口,却掩饰不住诸多期盼。 夕沅更加无语了,自己就是大夫,把脉作甚? 莫非母妃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整自己? 夕沅倒没太多忐忑,她摸了摸带着的手链,竟想起了手链里放置的毒药,反正没试过,要不一会儿试上一试,大不了,她再为他们解毒便是。 “公主,你伸一下胳膊,下官为你诊治=脉。”柳太医上前,恭敬道。 夕沅愣了愣,还是将手伸了出来。 采焕上前,拿了帕子搭在夕沅的手腕处。 夕沅瞅了她一眼,心里觉得多此一举,不过这是古代,还是按礼节来好了。 柳太医探了好一会儿,又换了一只手,只见他眉头紧锁,又沉思了许久。 “回公主,回王妃,这脉像平稳,只是,只是没有怀孕之象。”柳太医如实道。 萧邑王妃瞪了他好几眼,“其他三位太医也瞧上一瞧。” 第256章 人云皆亦云 “王子,今日好雅兴,驿站可以随意进出了?”夕沅笑了笑,似嬉笑,又有些问询。 “沅郡主说笑了,皇上只是好客,挽留本王子在此,却不曾限制出行。”阿萨奇并未恼火,回一淡笑道。 夕沅笑了笑,不再看他。 “沅儿,可要父皇下旨广招医者?”李弘煜一脸急切。 “煜王爷费心了,明日夕沅自会进宫请示皇上。” 夕沅没有隐瞒,今日在座的人众多,自己要做的便是宣而广之,光靠一人力量肯定举步维艰。 众人说笑间,小二上齐了酒菜。 午膳人多,却并非乏而无味。 宴席中,夕沅说了自己的想法,医学院建好,先生至少要十之八九,学生则多多益善,来者不拒,只要一心学医,为百姓谋福祉。 听那口气,这学生少则几十,多着上百,更甚者上千人。 夕沅的话,让众人惊呼不已。 两位王爷震惊不已,突厥王子更是瞠目结舌,上官钥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心思。 辞去御医之职,并非不是明智之举。 萧辰轩看着夕沅,满眼泛光,沅儿如同珍宝般,是非观念明确,做事又果断绝罚。 其他的人,更是对她多了几分钦慕。 酒足饭饱,各自回府。 离开时,阿萨奇回头看了夕沅好几眼,眸子说不清的情愫,恋恋不舍?好像也不是。 萧辰轩陪着夕沅回了上官府,两位王爷不请自来,也同去了上官府,上官钥华跟在后面,不作声,温润的眸子,瞧不出丝毫波澜。 因为离得近,便未乘马车。 上官府,很快映入眼帘。 “两位王爷不回府?”萧辰轩转过身,朝身后冷冷道。 “几日未出府,正好来看看姨母。”李弘煜挑了挑眉,热情洋溢。 萧辰轩瞬时沉下了脸,又黑又冷。 这李弘煜还不死心,若有朝一日,知沅儿身份,他会不会呕死? 想到这,萧辰轩更是郁闷不已。 “两位王爷既然赏脸,夕沅前些日子写了关于医学院的章程,在书房,正好给各位瞧瞧,也能提个意见。”夕沅笑着迈进了府门。 几人和上官夫妇打了招呼,便去了书房。 夕沅将章程拿了出来。 这是出嫁前,写了好几日的章程。 不难,都是上学时,学校的一些规章制度,她稍微改动了一下,便于古人接受的角度。 “沅儿,这学校,有校长,老师,还有学生,还要分班分组?”李弘翰先开口。 “对呀,分班级,才能有好有坏,才能知道教育的结果,也能知道先生的厉害之处。” 夕沅最近很爱笑,特别是成亲之后。 “听起来,不错。” “……” “……” 几人讨论的不亦乐乎,夕沅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是照搬而已,实在愧不敢当。 傍晚,上官夫妇留了大家晚膳,两位王爷毫不客气,膳后喝茶之时,李弘翰忍不住对夕沅大加赞赏。 上官卓听了,不可思议的同时,看向夕沅的眸子,更多的还有惊讶。 这真得是夕沅? “父亲,莫要听翰王爷吹嘘,沅儿怎么可能那么好,不过是曾在一小话本上见过,好奇便记了下来。”夕沅嘻嘻一笑,对上上官大人诧异的眼神。 “恩,不错,这章程听起来很不错。”上官卓点着头,满是赞许。 “寻找教书先生的事,就拜托两位王爷了,良师益友,孩子们未来的希望,好老师很关键。”夕沅站起身,拱了拱手,神情严肃,很是郑重。 李弘煜微微愣神,很快便反应过来:“沅儿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我大顺朝的百姓,若是人人得以长寿,沅儿功不可没。” “就是,沅郡主若是男儿身,怕是当朝宰相亦不能及。”李弘翰脱口而出。 “翰王爷过誉了,沅儿可没那抱负,不过是医者本分,想救治更多的人罢了,只是咱们人少能力有限,才想得此法。”夕沅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 “是呀,两位王爷就多多费心,能有好的医者教孩子们,定能受益匪浅。”上官卓笑着,满是长者的慈眉善目。 “上官大人客气,协和医学院以后有用到我们兄弟的地方,我和弘翰定会竭尽全力,决不推诿。”李弘煜站起身,看了看几位,朝上官卓拱了拱手。 上官卓亦赶紧起身,回礼。 皇子给他行礼,莫大的荣幸,更何况如今已是王爷。 “沅儿,既然定了章程,明日咱们便开始动手,这立校碑的事,还得请青云先生才行,他德高望重,堪当此任!”上官钥华半响,才插了这么一句,他一直在听,听沅儿的雄心壮志,豪阔胸襟。 “这,青云先生,我怕请不动的。”夕沅说着,看了一眼李弘煜。 萧辰轩看在眼里,亦不作声。 “沅儿表妹,莫担心,这件事包在表哥身上。”李弘煜笑颜如花,信誓旦旦道。 夕沅笑着点头,心里却担心不已,青云先生毕竟是帝师啊,她可不敢报有希望,免得到时候失望。 青云先生当朝一品大学士,作为当今皇上曾经的太傅,李明皇对其很是敬重。 先生不喜宫中束缚,皇上便准他不用上朝,有事再请他入宫,这般待遇,也就他才能有吧。 李弘翰看着自家皇兄,这牛皮吹得有点过了吧,先生岂是谁都能请动的?除非父皇出马,兴许才能。 “沅儿时辰不早了,等下天黑路不好走,不如现在回府,免得母妃担心。”萧辰轩朝夕沅轻声道。 在坐的都是习武之人,就连上官卓只懂得皮毛之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沅儿,早些回去吧,免得萧邑王爷和王妃忧心。”上官夫人脸颊挂着慈笑,眸子里宠溺一丝不少。 上官夫人今日话不多,毕竟他们说的什么学校,她也插不上话。 “是,母亲。”夕沅应声道。 “今日实在谈的尽兴,险些忘了时辰,我和弘翰也便告辞了,多谢姨夫姨母的款待。”李弘煜站起身,今日亦未以王爷自居,此刻喊了姨夫姨母,倒更显亲切。 “弘煜,弘翰,我便不留二位了,以后有空,随时来府上做客便是。”上官夫人却也未生份,直呼其名,似乎也未有不妥。 几人出府,李弘煜:“沅儿放心,请先生的事,包在我身上了。”他见夕沅忧心忡忡,便叮嘱道。 “两位王爷,慢走。”夕沅见他们上了马车,开口。 萧辰轩见他们走远,才扶着夕沅上了马车。 “沅儿,总是能给为夫带来惊喜。” 萧辰轩揽着夕沅,朝自己肩膀靠了靠。 第257章 招贤纳士上 李明皇满眼老泪纵横,抑制不住地激动:“朕就知道不会弄错。” 夕沅瞅着他满眼泪珠,心也跟着酸了起来。 李明皇从椅子上站起身,跌跌拌拌地走了过来。 他一把揽过夕沅的肩头,哭得惊天动地。 萧辰轩皱了皱眉头。 夕沅被李明皇哭得稀里哗啦,跟着也泪流满面。 这父女今日才算真正相认。 “沅儿,以后要喊父皇,还有你那些哥哥,都要喊皇兄的。”李明皇破涕而笑。 “好。”夕沅哽咽着,话语还算清晰。 本来的质问,被李明皇这么个五尺男儿的泪眼搅乱了思绪。 都怪夕沅心善又心软,总是狠不下心来。 这般柔弱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 “今日沅儿进宫,找父皇何事?”李明皇拉着她起身,朝前面走去。 萧辰轩瞅了瞅,一直跪着,并未起身。 林公公站在一旁,有些尴尬,他几次想打断皇上,想提醒他,驸马爷还跪着呢。 只是李明皇拉着夕沅嘘寒问暖个不停,根本不给他插话的机会。 林公公很是无奈,不是他看不上萧世子,实在是此时,皇上那插不上话啊。 “怎么辰轩还跪着,小林子,真该罚你。”李明皇一扭身,便看见了跪着的萧辰轩,对着林公公微怒道。 林公公吓得不敢吱声,脑袋差点耷拉到了裤儿裆里。 “父皇,不怪林公公,是我和辰轩不好,不该来打扰你,实在是急需告示,才急急进了宫。”夕沅盈盈一笑,朝林公公眨了眨眼睛。 林公公暗自庆幸,沅公主是个良善的主! “看在公主的面上,今日不罚你,先记上,等朕那天想起来,再收拾你。”李明皇严肃道,转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怒呢还是乐呢? 林公公明白,皇上这是心情好呢。 “沅儿这告示想让朕如何下?”李明皇悠然开口。 “这个沅儿不懂,沅儿只想招医学世家的有能之士应征学院的先生,这样才好招学医者。”夕沅撩起捶了的发丝,有些生涩道。 “不错,这想法好,不如沅儿来研磨,父皇来写可好?”李明皇笑了笑。 林公公瞪大了眼珠子,区区一张布告,皇上要亲自写? 这是重视沅公主呢。 宫中诸位皇子和婉公主谁曾享受如此尊贵? 从来没有过。 沅公主头一份,这是对柔贵妃的爱,还是愧疚?林公公看不明白,但皇上看夕沅的眼神,他倒是明白了一些,那是父亲对子女的疼爱。 “好!”夕沅欣喜地应着。 夕沅研磨,李明皇举笔挥墨。 那其乐融融的画面,萧辰轩竟不知让夕沅认亲,是对或是错。 街上传言四起时,他觉得没有错。 以后的路谁知道呢? 就算世事无常,他呵护沅儿的心,定是不会变的。 好一会儿,李明皇放下了笔。 林公公上前,将布告用扇子扇了扇,加速干涸。 夕沅研磨时便看了内容,若是明日张贴出去,肯定会有不少医学界的能者,前来报名。 一想到那踊跃的场面,她又觉得生命有了意义。 萧辰轩一直默默注视着她,他希望这和谐的画面静止,沅儿为自己的理想有了意义,他便觉得一切值得。 “小林子传膳,今日公主在宫中用膳,直接送到这御书房便好。”李明皇吩咐着,笑意不减。 “是,皇上。”林公公一边回着,一边将干了的布告卷好,递给沅公主。 萧辰轩代夕沅接了过来,很是恭敬。 李明皇越看越满意,这萧家世子,可以。 没挑错! 夕沅没推脱,留下用膳以前也有过,如今认了父皇,更无可厚非。 若她问过皇兄们,她会明白,只有她才有此殊荣,别人不曾有过。 午膳颇丰,八碗八碟,比上次进宫用膳丰盛了一倍。 夕沅吃的很开心,兴许是心情好的缘故。 辰轩给她盛了羹汤,李明皇看在眼里,喜上心尖。 毕竟有宫人伺候,而他却亲自动手给沅儿夹菜添汤,对沅儿好,便孺子可教也。 心情好,连着食欲也大好,李明皇今日破例喝了两碗羹汤。 林公公又在心里默默地为夕沅记上了一功,公主多来几次就好了。 皇上心情好了,一切都好。 汤足饭饱,夕沅瞅着辰轩手里的布告,目的已达到,打道回府。 李明皇恋恋不舍,却不好挽留,只是叮嘱了她以后随时进宫。 出了宫,夕沅才想起,应该问李明皇要个玉佩或者令牌啥的,以后进宫也方便。 话音刚落,萧辰轩便递给他一枚玉佩,夕沅瞅着御赐二字,“夫君好厉害,竟然有皇上御赐的玉佩!” “上次去大理寺查那两位太医,皇上给的,一直留着了。”萧辰轩瞅着她看自己,便淡淡解释了一番。 对沅儿,他总是有各种耐心。 “咱们现在就张贴告示去。”夕沅握着玉佩,爱不释手,却又急急地要去张罗。 萧辰轩无奈地点点头,沅儿这急性子,确实拖不得。 两人乘了马车,直奔医馆。 本想将告示贴在医馆门口,后来佟掌柜的建议,贴在腾阁楼,那地方人多,南来的北往的,什么样的贤才都有。 夕沅觉得有礼,便拉着辰轩快走。 来不及乘车,一转眼二人就奔到了腾阁楼酒楼闷门前。 倒不是辰轩多快,只是夕沅太急,恨不得今日便有人上门应征。 腾阁楼的掌柜很有眼力见,没怎么明说,这告示便上了墙。 不多会儿,门口便挤满了看告示的人。 有人眼尖,不等看完告示内容,便发现了这告示的不同之处:乖乖,这上面盖着皇家的大印呢。 小二听着人群的议论,赶紧禀了掌柜的。 掌柜的惊得差点没站稳脚。 他缓了好一会儿,刚才那女子有些面熟,是,是,对呀,那是沅神医呢。 这到处传神医是皇家公主,看了八九不离十呢。 要不,这布告从何而来! 第258章 招贤纳士中 萧辰轩和夕沅在楼上的雅间,静坐喝茶。 楼下的动静很大,倒是听得清楚。 “瞧这样,明日便会有好消息。”夕沅笑着,甚是自信。 萧辰轩宠溺地瞅着她,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 夕沅竟花痴般地看呆了。 某人则暗自得意,不去点破。 “爷,楼下有人想见张贴告示之人。”小二叩了门,进来言道。 萧辰轩淡淡地瞧着,“让他上来。” 夕沅回过神,不成想,这么快便有人上门了? 小二将人领了上来,退了出去。 夕沅瞧那人,乐了。 “莫云耸见过神医,见过萧世子。”来人拱手打着招呼。 “莫世子好巧,这是?”夕沅淡淡一笑,问道。 “在下门外看了布告,不成想,竟真是二位。”莫云耸多少有些激动。 “确实是,眼下想找几位教书先生,不成想竟见到了莫世子。”夕沅淡淡道。 语气虽淡,倒她那眉眼弯弯的笑,总让人倍感亲切。 “那神医看我如何?” 莫云耸知道外面传言,也知道药山上建医学院的事,今日告示一贴,他恰巧经过,按说是缘分不浅,所以如何也得来试上一试。 “莫世子莫非在开玩笑?”夕沅有些不信,一个世家公子,岂甘心做教书匠。 “莫某不才,琴棋书画谈不上精通,亦尚可,神医不如试试?”莫云耸拱了拱手,眼神恳切。 夕沅微愣,这医学院可不是招画画的人才,再说会弹琴也不能医治患者啊。 “莫世子,我想你是不是有所误会?兴许外面有传言,这药山上建的学舍,主要是招收学医之人,自然这教书的先生,也得是医学界的老前辈,”夕沅有些尴尬,没继续往下说,却也算是点到即止,总不好打人脸面。 “在下明白,只是佩服神医善举,想着尽一份绵薄之力。”莫云耸恭敬道。 夕沅瞅着他严肃的表情,顿时没了主意,她求助的眼神看向萧辰轩。 她家夫君此刻正悠哉地喝茶,竟没功夫看她。 夕沅故意咳嗽了两声,哪儿成想,某人依然置若罔闻。 真是,关键时刻,谁都靠不住,还得自己来! 夕沅心里有些愤懑。 “莫世子,既然想到学院教书,倒也可以,每月上四节课,琴棋书画随意安排,算是陶冶情操,如何?”夕沅笑了笑。 莫云耸连忙道谢,不过没怎么明白每月四节课代表什么。 不管这些,能让自己发挥余热,他便心满意足了。 再说,就冲夕沅而来,能被留下,甚是开心。 今日他迟迟不肯喊夕沅公主,自有用意,只是不愿对旁人道矣。 “既然莫世子都来了,不如咱们一起等等看。”夕沅见他坐下端起了茶盏,亦不好再推他出去,干脆便邀请了吧。 “多谢神医。”莫云耸站起身,回礼道。 “莫世子这般客套,夕沅有些不适应呢,咱们年纪相仿,就不要谢来谢去了。”夕沅有些厌烦这些繁文缛节。 莫云耸脸色微红,坐了回去。 萧辰轩有些坐不住了,这又是沅儿的欢喜者? 哎,一堆的烂桃花。 其实,他真是猜错了呢,这莫云耸可不是什么烂桃花,不过是仰慕夕沅的医术罢了。 这沅儿又不是什么香馍馍,也不可能人见人爱啊。 三人在屋子里很快平静下来,除了喝茶,偶尔也闲谈几句。 当然多是诗词歌赋,夕沅还是老一套,脑子里那些东西,随意搬来,这信手拈来,越发顺心。 莫云耸这羡慕的小眼神,炯炯发亮。 更为好奇的是,这夕沅到底读了多少书,竟能张口即来,没有片刻思索,着实厉害。 夕沅不知他所想,若是知道,怕是早已羞得无地自容,借鉴来的古诗词,她用的太顺了,不少也忘了到底是谁的大作。 日暮西下,小二进来问可要在此用晚膳时,莫云耸这才发现天色已黑。 萧辰轩冷冷瞧着,不言。 莫云耸觉得时光短暂,却不得不起身,“在下可否请二位赏脸,一起用晚膳?” “不用!”一直没开口的萧辰轩,直接拒接了他。 莫云耸见萧世子不悦,便闭口不言,却也不肯离开。 “多谢莫世子了,天色太晚了,若是有机会,再一起聚吧。”夕沅笑了笑,算是给了他台阶下。 莫云耸回一淡笑,缓缓地移步出门。 “沅儿心情不错。”房间里剩下了二人,萧辰轩冷声道。 夕沅笑了,辰轩这是又打翻醋坛子了。 “是啊,心情好极了。”她故意瞟了他一眼,笑嘻嘻道。 萧辰轩恨不得拨开她的心瞧瞧,这丫头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还有心气他。 “哎,真好,喝喝茶,吟诗歌赋,生活真是妙哉。”夕沅还嫌不够过火,又多说了好几句。 萧辰轩不去应她,直接拉起她的手,下楼,回府! 一路上,某人都气鼓鼓地坐在马车里冷着个脸。 夕沅则愉悦地哼唱着小调。 萧辰轩听得有些入了迷,但还是冷着脸。 进了府,管家竟拿了好几份拜帖给他们。 夕沅瞅了瞅,这,这不是汴京城里几大医世家家主的拜帖吗? 天啊,她激动地拉着萧辰轩的胳膊,蹦了起来。 好巧不巧,被萧邑王夫妇瞧了个正着。 “幸好这天黑了,您瞧瞧,成何体统!”萧邑王妃不悦地对着王爷埋怨。 萧邑王冷着脸,未开口。 “还不下来!”萧邑王妃冷声呵斥。 夕沅听见动静,吓得一个激灵,欲跳下身来。 很无奈的是,萧辰轩抱得有些紧,竟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 “辰轩,我听见母妃来了。”夕沅满脸通红,小声道。 萧辰轩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抱着她,朝父王母妃走了过去。 “见过父王母妃,沅儿歪了脚,不能行礼,我们先回院子了,一会儿若是方便,让丫鬟端些吃食过来。”他说了不少,语气很淡,却有了不少烟火气息。 萧邑王妃本来很生气,见他说了这么多话,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五味杂陈,翻腾不已。 第259章 招贤纳士下 在外奔波了一整日,夕沅有些累,也懒于计较。 早早洗漱,便上榻歇息。 夜里萧辰轩趁夕沅熟睡,出去了一趟。 殊不知,他刚走,夕沅便醒了,这样的时候有好几次,她不问,就等着有一日,他会主动来说。 次日一大早,夕沅早早醒了,萧辰轩就睡在一旁。 夕沅瞅了瞅,没主动问。 “沅儿,时辰尚早,再睡一会儿。”萧辰轩翻身抱住她,轻声道。 夕沅淡淡一笑,还是起了身。 她一边穿衣裳,一边道:“昨日帖子好几份,都是一些医学世家,想来是一些长辈,早些起来收拾一下,免得手忙脚乱。” 萧辰轩片刻犹豫,也跟着坐了起来。 两人穿好衣裳,采焕进来伺候梳妆。 这发髻学了许久,夕沅有些笨,还是没学会,索性便随了采焕,让她伺候吧。 用过早膳,萧邑王夫妇便出了府,管家说是太后有请。 夕沅瞅着萧辰轩,心里有些没底。 听闻这几大医学世家,都是几百年的大家族,绝非趋炎附势之辈,朝中更是没有为官之人。 至于什么救死扶伤,倒也没听过,至于是不是良善之辈,更是不好说。 总之没听过什么不好的消息。 开医馆行医者,不一定都是行善者,但也非草菅人命之辈。 “沅儿,不必紧张,这薛、史、严、潘,四家都是大家族,递了帖子拜访,想来也是要尽一份力,毕竟这开办学府是利民的大事。”萧辰轩见夕沅踱来踱去,宽慰她道。 “幸好有你在。”夕沅嘻嘻一笑,力图缓解紧张。 两人在前院坐定,等人上门。 不多时,府丁来报:“人来了。” 夕沅随口一问:“谁家来了?” “四大家都来了。” 萧辰轩拉住夕沅的手,示意她淡定。 夕沅心砰砰直跳,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毕竟是大家族,夕沅定了定神,和萧辰轩站到了门口。 “薛家长孙薛氼见过萧世子,世子妃。” “史家长孙史言见过萧世子,世子妃。” “严家长孙严松见过萧世子,世子妃。” “潘家长孙潘殊见过萧世子,世子妃。” 来者是四位年轻的公子,拱手作揖,见礼道。 夕沅淡淡一笑,正欲开口,便被萧辰轩拉着的手,使劲攥了一下。 “几位公子真是稀客。”萧辰轩淡漠道。 众人皆一愣,这萧世子也太冷漠了些,进门皆是客,莫非不请至屋里坐坐? 几位在门外抻了好一会儿。 “几位公子屋里请,管家上茶!”夕沅开了口,声音温婉而不失清脆。 潘殊瞅了瞅面前这位佳人,似乎有些质疑,这便是街上人人传颂的女神医? 薛氼眉眼挑了挑,眼前这位青涩的丽人,怎么也不像是位会医术的。 史言和严家公子严松则站在二位后面,低头不语。 夕沅淡淡地瞧着他们,不多言语,只是淡淡一笑,随即转身进了屋内。 不多时,管家安排人端了茶水和糕点进来。 夕沅老远便闻见是梅花茶香,管家头一次深得她心意。 她朝管家点了点头,下人们便退了下去。 “几位公子想来都是家族里的翘楚,不知今日到访所谓何事?”夕沅先开口了,毕竟拜帖是给自己的,尽地主之谊,理所应当。 “我等听闻世子妃医术了得,故来拜访。”史言看了其他几位一眼,先开口。 夕沅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瞧在眼里,这般默契,来之前怕是已经商量好了的。 “史公子客气,外面传言罢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过是多读了几本医书罢了。”夕沅谦逊道。 “薛氼自认熟读医书,怕是不比世子妃读的少。”一道声音不悦而起。 夕沅瞅了他一眼,薛梅?好像女子的名字。 见她淡笑不言,薛氼有些不服气,“外人称赞女神医,我瞧着不过是嫁得好罢了,名声估计也是炒起来的呢。” 萧辰轩见他对夕沅出言不逊,站起身来。 “怎么,萧世子就这般气度,说不得?”潘殊跟着站了起来。 一时间,几位公子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张扬跋扈的,似要上战场的斗鸡。 夕沅悠哉地坐着,端起茶盏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这梅花茶,香郁可口,几位公子莫不是要站着品尝?”她淡淡一笑。 萧辰轩定了定神,先坐了下来。 四位公子也跟着坐了下来。 夕沅暗自思量,这几位大爷,拜访是假,这讽刺倒是真,只可惜,她上官夕沅也不是吃素的,无论身处何时何地。 见他们几位喝了茶,神色平淡了许多,夕沅才开口:“腾阁楼外面贴了选聘教授的告示,不知几位公子可了解?” “什么教授,不过是私塾先生罢了。”一直未开口的严家公子严松冷冷道。 “严公子说的很对,确实是教书先生,不过是教医术的先生,还是有区别的。”夕沅依旧淡然地笑。 眸子清澈见底。 那份笑,更显得单纯美好。 “听闻世子妃医好了萧太后的大肚子之症,故被封为郡主,又因建了学院有功,被赐封公主,这般功利之人,竟被百姓传言为女神医,这大顺的百姓啊,还真是愚不可及。”潘殊不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说了好长一串。 夕沅有些生气,却愣是压了下去。 她面上依旧微笑相待。 萧辰轩本欲将他们赶出去,见夕沅那般镇定自若,便静静地坐着了。 “功利并未贬义之词,不好不坏,居中吧,人总得上前,白猫黑猫能抓到耗子的,都算是好猫,不知几位公子,可赞同?”夕沅淡淡地瞅着几位,眉眼弯弯,没有丝毫不悦。 潘殊愣了一下,竟觉得有那么一丝道理。 他晃了一下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他怎么忘了今日来的目的。 “世子妃这是谬论,若是这般,岂不是没了规矩?”严松冷声质疑。 “恩,也对,无规矩不成方圆。夕沅考虑不周,请几位公子见谅,不如还是说说几位来访的目的。”夕沅不愿再啰嗦,太绕,容易把自己拐进去。 “我等便是看了告示来的,只是不服,若是世子妃能够医好我们的一位朋友,我等便尊您一声神医,也认可您被封的公主身份。”薛氼环视了一圈,开口道。 夕沅瞅了瞅,这是代表全部了? 原来这是有备而来啊,“尊称便免了,你们喜欢怎么称呼,随意,本公主不在乎的。只是我若是医好了人,可否请诸位世家的泰斗来协和医学院任教?” 第260章 男人大肚子 四位公子面面相觑,迟迟不肯开口。 “几位慢慢想,不急,我先问问,是何人,什么病症?”夕沅淡定道。 “在下的堂弟,怀了孕。”严松冷漠出声。 其他三位公子似笑非笑,表情各异。 夕沅目瞪口呆,男人有孕? 啥情况,以前看过那什么神话,就是喝了子母河的水,女子不用成亲便能怀孕,如今这男子怀孕,闻所未闻。 见夕沅迟迟不开口,潘殊便坐不住了:“看来这神医还真是浪得虚名!” 萧辰轩实在忍不住,“管家,送客!” “萧世子不过如此,这待客之道,领教了。”严松站起身,冷言冷语,满是不屑。 萧辰轩攥了拳头,朝门外看了看。 夕沅知道,院子里有许多暗卫,只要他发号施令,这几位便会被揍得鼻青脸肿,没个模样。 只是,有她在,可不许这样的事儿发生。 “几位公子先回去,明日将人抬至医馆,杏林医馆,在主街上,一打听,应该能找到,既然有病患,便没拒之门外的道理。”夕沅亦站起来,笑了笑,直视几位傲慢的公子哥。 “若是医好了,我等自会向父辈禀明。”潘殊满眼鄙夷,那晶莹中却又透着希冀。 夕沅微笑点头,四人拂袖而去。 不等她嘘一口气,王爷和王妃从宫中归来。 瞧着萧邑王妃气鼓鼓地模样,看来受了气。 夕沅往萧辰轩身旁挪了挪,倒不是怕谁,只是不想多事而已。 “父王,母妃回来了。”夕沅打了招呼,算是问安。 萧辰轩拉了拉她的手,不知何意,不过倒是给了夕沅以依靠。 “以后不用问安了,用膳也不必过来!以后你们在自己院落用膳,管家会安排后院的小厨房,省得某人进宫告状,搞不好本王妃还得损失唯一的嫡子。”萧邑王妃满脸不悦,狠狠地说道。 夕沅心猛颤了一下,有些紧张,转即又有些开心,不用请安了,岂不是自由了啊。 她赶紧低下了头,脸色绯红,乖顺的小媳妇样,辰轩的心凝成冰块,莫名地冷痛。 “既然母妃说了,走吧,沅儿。”萧辰轩拉着她,直接出门。 萧邑王妃转过将桌上的杯盏扫落在地。 刚出屋门的两人转过身子,怔怔地瞅着这一切。 “灼雅,你怎么回事!”萧邑王呵斥道。 萧邑王妃被吼,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夕沅重新走了进来。站了好一会儿。 “母妃,既然大家都在,沅儿也想说说心中所想,尽管被封为公主并非我所愿,但能嫁给辰轩,嫁进萧府,是沅儿的福气,能有母妃和父王的疼爱,沅儿很荣幸,今日母妃心情不好,怕是因为沅儿这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又和辰轩总往外跑,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沅儿都理解,是沅儿的不对,给母妃赔礼道歉。”夕沅站在不远处,说了许多,又往前走了两步,掏出锦帕递给萧邑王妃。 泪眼婆娑的曲灼雅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你虽是公主,到底不是正统出身,太后偏向你,却也不该拿矫!”萧邑王妃不顾长辈身份,恶狠狠道。 夕沅愣了好几秒,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何时矫情了啊? 她自认还算知书达理,只是行医这件事,抛头露面,在外人看来有失体面。 “母妃教训的是,”夕沅没去反驳,只是低头,似沉思。 她还真是在沉思,在想明日怎么出府去医馆。 “行了,知道便好,女子出嫁从夫,这子嗣之事才是重中之重,你们回院落好好想想。”萧邑王在一旁开口,神情有些严肃。 这古代重男轻女思想严重,这子嗣更是头等大事,夕沅不敢反驳。 “那以后请安?”萧辰轩冷冷问道。 萧邑王妃瞪了自家孩儿一眼,“还请什么安,努力给本王妃生个孙儿才是正事!” “是,那孩儿便繁衍后代去了。”萧辰轩一本正经地说完,拉起夕沅快步离开。 等夕沅反应过来,羞得满脸通红。 萧邑王妃被萧辰轩的话,惊得闭不上嘴,这不知羞的话,竟是从沉默寡言的轩儿嘴里说出来的,她如何能不吃惊。 萧邑王心里暗自开怀:不愧是本王的血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管如何,以后都不用请安了,而且尽量分开用膳,夕沅开心了许多,起码缓解了婆媳矛盾啊。 公主府,算了,名号罢了,先空着吧。 次日一早,夕沅便去了医馆,本来萧辰轩要去的,不知萧六进来说了什么,他慌忙走了。 反正他也不懂医术,夕沅倒也没怎么在意。 她看了看左手腕的手链,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底气。 就算有再强的高手,想要杀她,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夕沅刚到医馆门口,便见一顶软轿停在了那儿。 佟掌柜刚来开门,先瞧见了夕沅靠在门阀上。 “公主,”他本想喊二小姐,但还是试着改了口。 夕沅笑了笑,本想更正他,还是二小姐更顺耳些,但想了想,算了,早晚都要改的,总不能犯了皇家忌讳。 轿子里的人听到动静,传出话来,轿子外面的人便掀开了帘子。 夕沅有些好奇,轿子里裹着大锦被,根本看不见人影。 帘子拉开,外面的人将锦被抬了下来。 鼓鼓囊囊一大坨,夕沅不猜也知道是谁。 佟掌柜的不敢怠慢,直接安排进后面院落。 后面的厢房除了夕沅常呆的一间,还有好几间,平日里常打扫,便是为了方便病患,今日,巧了,用上了。 佟掌柜不知所以,暗自高兴,他似乎看到了白花花的纹银进账。 人被抬了进去,夕沅也跟着欲迈进来,刚抬脚,便听到了后面的喧闹。 夕沅扭了一下身子,原来昨日进府的四位公子也来了。 她笑了笑,还是迈了进去。直接进了厢房。 其三兄妹住在医馆,早早打扫好了院子。 夕沅朝着他们招手,两兄妹便跟着进了厢房。 那四位公子,也跟着佟掌柜走了进来。 夕沅伸手拉了拉整个包裹的锦被,那鼓鼓的大包,竟真是大肚子。 她往上瞅了瞅,这确实是一位男子,确切的说,是一位姿色不错的男子。 第261章 何自圆其说 “世子妃,可瞧出什么了?”严松站在身后,冷声道。 夕沅不经意地瞄了他一眼,不理睬。 她将手搭在榻上男子脉搏上,探了好一会儿。 匪夷所思:喜脉? 好像真是啊。 可之前明明较真说,男子怎能有孕,这不明摆的前后矛盾啊。 夕沅定了定神,又将手放了下去。 还是喜脉! 疯了,这是见了鬼了。 “如何?老祖宗们都说是喜脉,可眼瞅着严凡堂弟这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起来,谁能信男子也能怀孕?关键是堕胎的汤药喝了一碗又一碗,终是不见效啊。”薛氼在一旁插话道。 潘殊瞪了他一眼,有些怨他插话多嘴。 “男子如何会怀孕,这是中毒了。”夕沅淡淡一笑,更正大家。 四位公子愣了片刻。 其蓉则站在一旁,盯着那榻上大肚子公子看了许久。 就说嘛,男子如何能怀孕,就是你们这些人学医不精,才会胡言乱语。 其蓉挑了挑眉眼,不屑地看了看几位公子哥。 几位倒也不与她计较,一个小丫头罢了,再说,若是世子妃医不好严凡公子,他们也要回去有所交代。 这女神医的名声,以后她也就别想要了,德不配位! “既然是毒,可知是何毒?”潘殊追问着。 疑惑有,期待也有。 “湿毒!”夕沅随口道。 几人面面相觑,湿气也算毒?闻所未闻! “如你们所见,确实是湿气侵体,长此以往,聚集腹体,久而久之,邪气不散,湿重而尿酸增高,造成堵而不畅,便成了今日之状。”夕沅有些凝重道。 几人听的有些诧异,却未反驳,这般高见,头一次听闻,似乎颇为有理。 夕沅一本正经的胡说? 当然不是,她曾在一本医书上看过,确实有人因尿酸过高,而肚子增大,肚皮薄的,似弹指可破。 所有人都认为的喜脉,被夕沅给推翻了。 “那该如何解这湿毒?”一直未开腔的史言迫不及待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这湿毒非一日形成,不如让严凡公子先回府,等我过几日上门可好?”夕沅淡定道。 瞧她一脸镇定自若的模样,四人有些站不住了:这是在拿矫?还是不知道如何解毒? “世子妃既然被百姓赞为神医,定是有解毒的办法,为何不让严凡老弟在医馆住些时日,再说,来回挪动,对他身体恢复也不利。”潘殊有话说,张口即来。 夕沅笑了笑,“潘公子言之有理,不过尚未开始治疗,何来不利之说?” “这,”潘殊顿时语结。 “既然几位公子不愿来回挪动,你们问问严凡公子的意见,我这医馆空的房间有,只是无人照顾罢了。”夕沅不想多费口舌,对于榻上之人的病症,她想治。 不为别的,只因他看她时,那眼神里充斥着求生的欲望。 世人都有求生的权利,榻上之人的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怕是尚未娶亲,花样的年纪,如何甘心魂归黄土。 “多谢神医肯出手相救,严凡感激不尽。”榻上之人艰难地说道。 因肚子颇大,压迫着胸腔,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其实,你不用呆在医馆,既然选择我为你医治,你便要有信心才好。我相信自己的医术,你也相信自己可以很好的活着,人生还很漫长,估计你尚未娶亲吧?”夕沅故作轻松道。 榻上之人本忧郁的脸颊突然泛起了嫣红。 正中夕沅下怀。 “实在不愿回去,这两日便多晒晒太阳,明后日我便为你排毒。”夕沅笑着安慰他。 清澈的眸子看向榻上之人,竟让他平添了几分希冀。 “好。”严凡用力地喊出声。 “不要多说话,歇一会儿。”夕沅叮嘱他。 见他点头,夕沅转过脸去。 “四位公子,今日便这样了,不如回去禀了各家族长,给夕沅半月时间,定能还大家一位康健的严家二公子!”夕沅信誓旦旦。 “既然有世子妃这句话,我们先回去禀明,明日开始,我们轮流来探望,直到严凡康复为之。”史言拱了拱手,恭敬道。 “恩,回去吧,等你们消息,若是同意,这两日我便开始准备。”夕沅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 那种自信似生在骨子里,印在眉宇间。 潘殊晃了一下身子,有些动摇了:“既然公主如此说,我等便先回府。” 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口误,竟喊了公主。 其他三人瞪着他,有些无语。 “先回吧。”夕沅说完,瞅了瞅其蓉。 “我家主子说请回,几位公子就不要耽搁了,毕竟医馆很忙,也没时间招呼大家。”其蓉清脆的声音,如鹰鹂脆鸣。 被小丫头这般不待见,几人还真是头一回,不过,眼下有求于她家主子,先忍一忍,再说一个小丫头,还不至于太过于较真。 几位公子离开,留下两个下人服侍严凡。 夕沅让他好好休息,她则去了隔壁厢房。 好歹算是自圆其说,暂舒缓一口气。 这尿酸高是真,这喜脉也是真,真得好好想想。 “采焕,明日不用跟着了,我会天天来医馆,你守在府上好了。”夕沅懒懒地说着,似有些疲倦。 “小姐,你是不是没休息好,要不你先睡一会儿,一会若是姑爷来了,我再唤醒你。”采焕想该唤公主,只是小姐不让,她只好依从。 夕沅点点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胡闹,她说是湿毒,湿气怎么会是毒?你们的医术就是这般不堪?”严家祖父厉声道,细长的眸子闪着一丝精明,却又透着威严。 “严老,你莫要责怪孩子们,不是咱们四个老家伙让去的嘛!”史家族长淡然一笑,很是慈和。 若是单看面相,倒是个好相与的。 “不是你家孙子,看人笑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严老冷哼一声,眸子恨不能滴出血来。 “你,哼!”史族长也有些气闷。 “你俩怎么个意思?晚辈们都在呢,等你们决定,怎么还要倚老卖老不成?”潘家祖父和事老的模样,相劝道。 “闭嘴!” “要你多嘴!” 第262章 肚腹上开口 呵,还惯出毛病了,好吧,闭嘴总行了吧。 四位公子瞅着自家的几位祖宗,大气不敢喘一下,唯恐发泄到自己身上,但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啊,还等信儿呢。 “薛祖父,要不您劝劝?”薛氼在一旁小声道。 这四个老头,就数薛家祖父最年长,资历最老,只是,谁都不服谁! “咱们四个老家伙,就属我最年长,我便说上两句,听不听,随你们。”薛祖父悠哉地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慢条斯理道。 四位公子静静地站着,严家东厢房里,静得只能听见薛老者喝茶的声音。 “咳咳,咳,既然咱们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便不如依了那丫头,若是医好了严凡小子,是咱们祖上的福气,若医不好,皇上便是欠了你严家一条人命,不是说那丫头是皇家的公主啊,正好,以后有了借口,任何皇命到了你我这里,都不好使,皇家理亏不是吗?”薛家祖父说着自己的观点,不好听,却句句在理。 “喂,薛老头,你就不能盼我家孙儿一点好,真是黑心的很!”严老气喘吁吁,走到他跟前,欲和他干一仗,撕咬他都不解气。 “怎么还急眼了,我说的不对?要不你们说,这么多年,严小子,你们谁能治好,都知道是喜脉,那丫头说是毒,为何不让她试上一试?说不定还有希望!哼,不识好人心!”薛祖父就不怕较真,越说越来劲。 严老气得脸色煞白,侃侃地退了一步,险些摔倒。 严松赶紧上前扶住他。 岂料竟遭了祖父白眼:“一旁站着,还死不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未松手,将祖父扶到一旁坐下。 严家祖父拗不过他,只得任由其扶着落座。 “咱们多说无义,那杏林医馆离得不远,不如去瞧瞧那丫头,咱们这些老骨头也能放心。”潘祖父依旧和稀泥,和事老可不是好当的。 话一出口,众人又沉静了下来。 似在思索,去还是不去? 犹豫不定,举旗摇摆! “去!”严老站起身,拍板道。 既然严家同意了,其他三家焉有不去的道理,肯定要去的。 人多却也没有张扬,只是乘了两辆马车,老的一辆,少的一辆。 许是几位老者碍于脸面,不少人知晓汴京四大医世家,若是知道求医到了上官医家的医馆,面子上可挂不住。 更别提夕沅的公主身份,女娃娃更胜一筹。 “采焕,咱们回去吧,明日再来。”夕沅睡眼朦胧,柔声道。 厢房里,此刻其实只有她一人,采焕见她熟睡,到前面帮忙了。 好一会儿,才听见采焕急喘喘的声音:“小姐,外面来了两辆马车,下来四位老者,还有之前那四位公子。” “哦,你去煮些茶来,送到这里。”夕沅淡然出声。 采焕见小姐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有了底气,她只要按吩咐准备茶点便好。 佟掌柜的亲自领了几人进来,他认得几位长者,知道是各大医家的当家人,他寻思着要不要通知上官大人,不过如今沅大夫被封为公主,定是有皇家依靠,先瞧瞧公主什么意思,再做定夺。 几位老者进门,夕沅正闭目养神。 她听见脚步声,却未睁开眼睛。 “沅大夫,有客人来了。”佟掌柜上前,在一旁小声禀道。 夕沅缓缓张开双眸,惺忪不清,她瞅了好一会儿。 “相必这位便是沅大夫了。”潘家祖父慈祥一笑,先打了招呼。 夕沅回一淡笑,没开腔。 不解,狐疑? 莫名! 兼有之! 四位公子默不作声,这屋子里鸦雀无声。 “这位是潘家老太爷,旁边这位是薛家老太爷,还有这位是史家族长,那一位便是旁边厢房里躺着的严凡祖父,严老。”佟掌柜出来打了圆场。 “恕夕沅年纪太轻,不认识几位长辈,给老爷子们赔礼了。”夕沅闻言,站起身,拱手作揖。 几位老者冷不防,接受不了。 这刚刚傲视一切的丫头,此刻怎么个意思,怎么还服软了呢。 “丫头,这礼不礼数的,我们不在乎,我等非官场之人,来不得这些虚的。”严老冷声道。 夕沅瞧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定了定,这是大肚子严凡的祖父。 “严老说的是,夕沅也是直来直去之人,既然来了,咱们便说说严公子这肚子?” “不然,丫头以为,我们是来干嘛的。” “史老爷子,快人快语,夕沅也不背着藏着,我医好严公子,几位族长到我医学院任教,如何?” “任教?” “对,就是教书先生,不过不是教识文断字,是教医术!” “这是要我们的方子?”薛老爷子沉声道。 “非也,这个不用,学院有书籍,讲解便好。” “这么简单?”史老爷子有些不信。 “对于各位医学界泰斗来说,不难!”夕沅笑了笑。 眉眼弯弯的小丫头,总有一种单纯亲和的感觉。 几位老者,险些被迷惑了,这心无城府的丫头?还是心机太重,掩饰的太好,莫被这单纯的笑蒙蔽了心。 “先说说严凡的病,既然不是喜脉,说是湿毒,那如何治?”史老言归正传。 “这正是我要跟各位长者要说的,我需要在严公子肚子上划个小口,将毒排出来,若是单靠尿液一点点排,太慢,我怕他等不到了。”夕沅镇定道。 严老腾地站了起来,“胡扯,肚腹划开,可还能活命!” “能!”夕沅坚定道。 几位长者目瞪口呆。 被目光杀人般的长辈们盯着,四位年轻的公子不知所措:他们也刚听说啊,这无异于杀人! 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将严凡老弟抬到这儿来。 喝点排污的汤药,说不定还能活上几个月,若是被动了刀子,岂不是没了小命! 几人有些忐忑,低着头,不敢插话。 “丫头,你有几分把握?”静寂了许久,严老长叹了一口气,询问道。 “五分吧。”夕沅柔声道。 一听这漫不经心地口气,在场的人心里又没了底。 第263章 沅再度扬名 夕沅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便直接去了严凡的厢房。严凡此刻正躺在榻上沉闷地盯着屋顶发呆。 几位见她离开,也跟了上来。 严凡自幼聪慧,虽不是严家嫡长孙,却深得严老欢喜,自小严老花了不少心思培养他,医术过人,却不想孙子患了这怪病,这几年,眼瞅着肚子越来越大,更是闭门不出。 若是被外人得知,岂不是被笑掉了大牙,还医学大家,怕是要笑死个人嘞! 一屋子的静寂,让夕沅有些透不过气来,本来她是有十分把握的,但是行医者,话不能说太满,难免不出意外,世上并无完全之策。 其实,严凡这奇怪的病,并非无人能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这四大家族的耻辱,他们不敢外于启齿。 夕沅站着,心思微凉,这些人当真是面子比命还重要? “祖父,不如就让沅大夫试一试。”严松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道。 夕沅来不及抬头,便听见榻上之人开了口:“严凡能得众位长辈锤炼,甚是欣喜,这病不论能不能医好,我都同意神医的方案。” 听他的声音,虽微弱,却清晰有力,没有久病之人的颓废。 是呀,谁都有活着的权利! 有求生的欲望,是好事。 身为大夫,一个尽职的医者,夕沅欣赏这样的病人,只要有强大的意志力,没有什么是不能战胜的。 夕沅在榻边坐下,静静地瞅着他。 严凡抬头瞅了瞅她,原来世上还有这么纯净的眼睛:充满着晶莹,那是自信的亮光。 “手。”夕沅淡淡道。 严凡愣了半晌,才慢慢把手伸出来,不言不语,又似不情愿,却又崇冀着希望。 夕沅将手搭了上去,摒弃所有的杂念,又认真起来。 幸好,真的不是喜脉。 “如何?” “如何!” “如何?” “如何!” 几位老者齐齐出声,语气却抑扬顿挫,无不担心。 “就是湿毒,必须腹上开口,排毒!”夕沅冷静道。 “真得不是喜脉?”薛家祖父先按捺不住性子,再次疑惑着。 “不是!”夕沅很肯定。 掷地有声! 潘殊一步上前,猛地掀开了严松盖着的锦被。 天啊! 这肚子,看起来像是临盆的产妇。 圆鼓鼓的挺着! 也惊了夕沅的眼球:锦被下面的肚子,比想象的还要大许多。 严凡瞅着夕沅煞白的脸颊,脸一阵青白,似有些泄了气。 “终究是我命中该绝!”他捶了捶被角,语气冰冷,很是颓丧。 祖父们都没有办法,他怎么能信一个年轻女子的话,她又吃过几两盐,食过几斗谷,哎! 他拉了拉锦被,索性蒙上了脑袋。 夕沅一把翻开来,愤怒地瞪着他,像发了怒的小狮子。 她小拳紧握,娇小的身子,像潜着一股火,欲喷出来。 众人愕然! 她想干什么? 此刻,夕沅很生气,很愤怒,很想揍他一顿! 道不经传,医不叩门! 明明是你们将人送来医馆的,怎么还甩起了脸子? 门口,不知何时,萧辰轩站在了那里,不动声色。 “众位,我不管谁诊断的喜脉,我说不是,就不是,如今是我治病救人,若是不医,大门朝南,请将人抬走,不送!”夕沅一字一顿,冷冷开口。 众人哑然! “男人,根本不可能怀孕,这湿毒就像是一颗毒瘤,若是不马上医治,怕是挺不过一个月!并非我危言耸听,相信众位心里比我有数。” 不等大家反应沉思,夕沅又冷冷地来了几句。 就这么几句,全场汗颜。 在病人面前,直接言死,本是大忌,她却张口就来,似乎毫无顾忌。 严老一脸复杂,他多希望凡儿无事,若是有什么病痛,他真希望能移到自己身上,他如今这花白年纪,早已活够了本,孙儿们日子还长着呢。 萧辰轩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他在犹豫要不要走进去。 “若是我有九分把握,你当如何?”夕沅松了一口气,对着榻上之人冷问。 严凡看着她从容不迫的淡定,他又有些动摇了。 信,或者不信? 不信,肯定会死。 信,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只是,这么诡异的大肚子,她却说是湿毒,湿气还能成为一种毒? 真是不敢往下想。 严凡看着她,夕沅也瞅着她。 他眼里充满着复杂。 而她却平静如水,眸子清澈见底。 严凡闭了闭眼睛,又缓缓睁开:“治!” 瞅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夕沅乐了。 “我不会拿任何一条性命开玩笑,反倒是你,足足浪费了几年的光景,常年累月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生不如死,可惜了。”夕沅悠然地笑着。 “你!”严凡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让她在自己肚腹上划口子了,她还这般冷嘲热讽,到底是何居心? 萧辰轩也有些捉摸不透,沅儿这是? “到底医不医?”夕沅收起笑意,又是一阵冰冷。 严凡恨不能下榻,狠狠地质问她,到底想干什么!戏弄他有意思吗? “医!若是死在这里,不用神医负责!”他赌气道,还故意喊了她神医。 “好!你说的,佟掌柜,拿笔墨纸砚,让严凡公子签字摁手印!”夕沅悠然道。 严凡彻底恼了,恨不能跳下来。 几位公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除了懊恼,竟无语凝噎。 佟掌柜很快端了笔墨纸砚进来。 “医好了,沅大夫再度扬名,若不好,只能是严凡公子命里有此劫。真是好算计!” 严松冷冷的话,当头一棒,似惊醒了所有人。 “真要开刀破腹了?”严老手有些抖索,嘴也跟着嘌呤起来。 “当初我曾替太后治过病,才会得了皇家疼爱,相信众人也有听说,如今严凡公子来了我这医馆,相信也是信了我的医术,既然如此,何不试上一试?”夕沅又平淡起来,一脸镇定自若。 严老沉默了。 其他几位老者,也静寂下来。 罢了,凡儿说行,那就试上一试吧。 总是一种希望。 有希望就是一种寄托,不是吗? 一时间,屋子里又冷了下来。 第264章 神医不是吹 “事关重大,请众位考虑清楚!”萧辰轩冷冷地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淡淡地话,却在屋子上空冷冷地打着转。 “萧世子相信沅大夫能行?”薛氼担心道。 “本世子相信没用,要严凡公子和众位医学界的泰斗相信才有用。”萧辰轩依旧冷漠。 冷而淡漠,一贯如此! 冷漠寡言,却又四两拨千斤,就这么将责任推了出去。 谁说萧世子在寺院长大,便是心慈之人,这番话说和没说有区别吗?根本就是没说! “严凡公子今年有十八了吧?”萧辰轩瞥了众人一眼,问向榻上之人。 不等榻上之人开腔,他又道:“十八之前,我便认定沅儿就是我后半生的唯一,很坚定!” 这话,无疑是说,严凡没有主见。 又似乎,在宣示主权? 哎,在夕沅看来,分明就是在撒狗粮! “凡儿,你自己做主吧。”严老叹了一声,又将皮球踢给了严凡。 这签字画押是大事,命,在上面呢。 “好,我签!”静寂中,严凡的声音竟透着一丝清亮。 夕沅很欣慰。 而年轻的公子们却觉得那是一种绝望,在诀别。 “凡弟,要不咱不治了,回府?”严松有些哽咽。 夕沅听了,眼底闪过晦暗,满是复杂。 猪一样的大哥! “治!”严凡似下定了决心。 夕沅不再犹豫,示意佟掌柜上前。 严凡躺着,费劲所有的力气,歪歪扭扭地签上自己大大名,又狠狠狠地摁下手印。 那种倔强,绝决,怕是无人能懂。 夕沅看来一眼,笑了笑,佟掌柜收好,退了下去。 “大家都回去吧,明日我会准备,不出问题的话,半月便能下地,若是恢复的好,明年娶妻都不成问题。”夕沅扬声道。 见她欢喜的模样,众人心里五味杂陈。 好与坏,下结论,为时太早。 所有人离开。 第二日早早便到了医馆。 本想盯着夕沅下刀子,不成想,任何人不得进入。 众人惊呼上当。 岂料萧世子堵在门口,手无缚鸡之力的医者,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能乖乖地呆在隔壁厢房。 等待真是煎熬的东西。 夕沅叫了桃子和自己在严凡那屋子里浴血奋战。 隔壁挤满了人的小屋子,个个心急如焚,站立难安。 “桃子,剩下的交给你,用羊肠线缝好。”夕沅有些虚脱道。 桃子点了点头。 榻上的严凡却毫无直觉,麻拂散药效未过,他依旧神志不清。 “不错。”夕沅见桃子停手,瞅了瞅,很是满意。 桃子笑了笑,眉眼开了花。 曾几何时,她和夕沅一样,开朗起来。 “这针脚缜密,几乎看不出痕迹。”夕沅又追了两句。 桃子满脸通红,喜不胜收。 她收拾利落,瞅了一眼严凡,给他盖了盖锦被。 夕沅开门走了出去。 听得门响,隔壁的人呼啦一下,都涌了出来。 “如何?”不知谁先问了一句。 夕沅也不想分辨是谁。 “不知,等。” 她冷冷一句,便朝自己平日长待的屋子走去。 其蓉很快送了梅花茶进来。 夕沅顾不得许多,连着喝了三四盏。 桃子也出来了,“怎样?”潘殊上前,问她。 “严公子体质可以,至于能不能好,就看今夜会不会发烧感染了。”桃子很好说话,娴静又优雅。 几位老者对她还算满意,只是今夜? 应该会没事吧。 “你们在这儿帮不上忙,也休息不好,不如先回去吧。”桃子看着老者通红的眸子,不忍道。 她对夕沅的医术很有信心的,只是暂时还不能说。 “我们不放心,守着吧。”有人道。 桃子瞅了瞅,都不认得,不过肯定是严凡公子的朋友。 “这样,几位前辈回去吧,四位公子若是想留下,那便在隔壁厢房凑合一晚,我让佟掌柜准备被褥。” “那就多谢姑娘了。”潘殊拱了拱手。 桃子笑了笑,有些娇涩。 “你们不必客气,都是沅神医的功劳。”她对夕沅除了仰慕还是仰慕。 公子们面面相觑,不再多言。 老者都离开了医馆。 佟掌柜让人给公子们送了吃食。 夕沅和萧辰轩回了上官医府,不是什么缘故,只是因为离医馆近。 若是夜里有什么事,其三通知方便,速度也快。 严凡半夜醒了一次,见漆黑一片,以为到了阴曹地府,便又昏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夕沅便拽着萧辰轩来了医馆。 说不担心,都是假的。 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生命有多可贵,她不是不知。 见多了现代医院的生离死别,她更加珍重这人人敬畏的生命。 推开厢房的门,榻上的人也刚刚醒过来。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使劲睁了睁。 有些不确定,他又用了力。 撕拉一下,天啊,肚子好痛!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不敢相信。 他又用力掐了一下脸颊,……疼,疼! “醒了。”夕沅轻柔地笑了笑。 严凡眨了眨眼睛,天啊,他没死! 此刻的夕沅宛若从天而降的神女,飘然若仙。 “不要开口了,你昨日未进食,没有力气,很正常。” 夕沅轻声而又柔和的妙音,此刻听在严凡的耳中,如天籁之音。 他抬手,抚了抚肚子,没了? 没了! 瞬间张大的瞳孔,充满了惊喜。 他没事了,没事了! 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眼神复杂地瞅着夕沅,只见她满眼笑意。 原来,神医真的就是卓尔不凡,神医不是吹出来的,确实是神人,不,不是人,是神! 不过片刻的功夫,夕沅竟被榻上的人敬成了神。 天啊,太意外! 惊喜,从来不是意外,而是真才实学! “今日还不能进食,一会儿其三会煮点茅草水。”夕沅替他掩了掩被角,叮嘱道。 “好。”严凡千言万语终是吐了一个字。 各种深意,许有复杂。 夕沅不再说话,她退了出去,其三进来伺候。 其三瞅着榻上牵笑的严公子,有些疑惑:莫不是,这位是傻的? “没事了。”夕沅走出来,对着萧辰轩淡淡一笑。 萧辰轩上前搂着她的肩,轻轻地揉了揉:他知道,沅儿一直都是好样的。 第265章 严凡的扭捏 天不亮,严老便醒了,一直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总算见着天大亮,未用早膳,便让严松备了马车,急忙出门。 不用猜,也知道急着去杏林医馆。 老爷子进医馆时,其三正端了茅草水,喂严凡。 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凡儿,这是醒了? 捏了捏自己的手背,褶皱的肉皮感到一丝丝微痛。 没错,凡儿没事了,他严家的孙儿没事了。 老爷子眸子里闪着晶莹的泪花,他行医一辈子,见多了生离死别,这会儿竟喜极而泣。 严松跟在身后,不可置信地瞅着榻上之人,没错,就是严凡吾弟。 肚子,肚子没了! 他们一家束手无策的病症,就这么被一位年轻女子给整没了,太震撼了! “凡儿,感觉如何?”严老颤抖的声音,抑制不住地激动。 “祖父,有一丝丝疼,无碍。”严凡脸色微红,低声道。 严松以为有异样,赶忙去前面请夕沅。 他刚才进来时,瞧见她在柜台那儿,同那掌柜的在说话。 “沅大夫,我凡弟弟,你去瞧瞧。”他冰冷的声音,没有温度,却又有些磕磕巴巴,倒是紧张了。 夕沅愣了一下,快步朝后面走去。 “怎么了?”夕沅脚步轻盈,三两步便到了严凡榻前。 严凡瞅了她一眼,神医怎么又来了,担心自己? 想着,他脸色更红了。 “你哪里不舒服?”夕沅又急急地问了一句。 “无碍的,就是肚腹有一点疼。”严凡小声道。 夕沅眼皮翻了翻,有些无奈,柔声道:“没事,就是麻拂散的药效过了,自然就感到痛了,过几日便好了,莫要担心。” 她站起身,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昨夜未休息好,晨起又有些早,难免困乏,只能喝点茶提神。 严松见她一脸轻松得悠然模样,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这神乎其神的女人,还真是厉害。 女神医的名号,当之无愧! 嘴上虽不想承认,心里却暗自佩服,以后还是称呼神医,或者公主吧。 严老爷子还是不放心,他走上前,掀开盖在严凡身上的锦被,瞅着那平坦的肚腹,盯了许久。 他手不再颤抖,似鼓足了力气,猛地撩起凡儿的中衣,肚腹上针脚密密麻麻的好长一条,像画着的一条蜈蚣,一点点红肿。 “过些日子红肿便会消退,半年左右,这个疤痕就会淡了,若是不细看,是瞧不出什么的。以后不会影响严公子成亲。”夕沅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严凡瞅了她一眼,只见她嘴角含笑,心情不错。 严老爷子看着她,竟不知从何言说。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 “严老,您先坐下,喝点茶。”佟掌柜进来,扶了扶他。 老太爷转脸对夕沅笑了笑,坐了下去。 夕沅没有看见,只顾低头喝茶。 严松瞧在眼里,祖父这是认可了她的医术。 近晌午时,薛家,潘家,史家也都来了。 三位老太爷,三位公子,倒也齐整。 “醒了?”不等老者们开腔,年轻的公子倒是按捺不住性子。 严松点了点头,朝榻上指了指。 本不敢往前的三人,眼睛朝前望了望。 锦被不鼓了? 严凡正红着脸,朝他们淡笑。 好了,真得好了! 严凡瞅了夕沅一眼,手放在腹部,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撸起中衣下摆,一点点往上。 蜈蚣般的针脚再次被显现出来。 所有的人,除了震惊,再无旁的表情。 薛老太爷:“这是缝上了?” “没出血?”潘老爷子瞪圆了眼珠子。 “不会生疮?”史祖父揉了揉眼睛,以为老眼昏花,没看清楚。 “是,开了口,就要缝合上,用了羊肠线,不会出血,更不会生疮。”夕沅好看的眉眼,又成了弯弯的模样。 “不可能啊?”史老自言自语道。 夕沅淡淡一笑:“几位前辈也看到了,严凡公子已经醒来,没有发烧,体质不错,至于晚辈的事,希望几位前辈,能慎重考虑一下,七日之后,公子回府,晚辈静候佳音。” “老朽想请教沅大夫,当初太后的大肚子,可是开膛破腹?”薛老拱了拱手,很是庄重。 夕沅微愣,转即笑了,“不曾,太后是肝腹水,不是湿毒。” 薛老愣了神,久久不曾回过神,他以为太后和严凡一样,原来,幸好凡儿没事。 真是胆大包天,他后背隐隐出了冷汗。 夕沅瞧出了他的心思,也不去安慰,这是后怕呢?呵,没把握的事情,她又怎会去做。 没那金刚钻她又岂敢揽那瓷器活! “是不是人没了?”忽然一位女声,传了进来,夹杂着呜咽。 听动静,应该是位妇人。 夕沅朝门口瞅了一眼,瞧那一身雍容华贵,非富即贵,不过,她没想着招呼她。 “凡儿,我的凡儿呢。”妇人哭嚷着朝里奔去。 本要眯上眼睛的严凡,努力睁了睁。 “母亲?”他吃力道。 夫人瞪大了眼珠,“凡儿。”她的凡儿活着,活着呢。 “活着,活的,凡儿是活的。”妇人激动地胡言乱语。 严老爷子狠狠地瞪着她,有些气恼她混账的话。 什么就是活的,本来就没死。 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凡儿好着呢。 严凡被母亲这么一拉扯,睡意全无。 见夕沅莫名地朝自己笑,他的脸更加红了。 十八的大男孩,竟还会,这般羞涩,扭捏。 原谅夕沅这个异世而来的幽魂,忍不住乐了,并且笑出了声。 一屋子的人,瞅着她,莫名。 “实在没忍住,夫人对公子太好了,激动了些。”夕沅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道。 “你就是那位神医小姐吧,严家妇人多谢小姐救命之恩。”那夫人瞧着她,眼睛发亮,似惊,又欢喜。 “多谢夫人夸赞,救人乃医者本分。”夕沅不由地谦虚道。 心里既没沾沾自喜,面上也没洋洋得意,很是平淡。 妇人见她这般有礼,心里更加喜滋。 “小姐,瞅这模样,也就十五六,定是没许配人家,不知凡儿如何?”妇人笑意妍妍,很是欢阕。 夕沅愣了好一会儿,刚刚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榻上的人,更是被母亲惊雷般的话,这个脸颊从头红到了脖颈。 天啊,人人皆知的沅神医,成婚了,还有人不知,夕沅真是无语了,萧家世子不出名吗? 明明选了不错的夫君,竟被人视若无睹,真是无奈呢。 夕沅真不知如何辩解。 厢房里的人,竟没人吱声。 啥意思?不知道自己成亲了,还是自己名气不够。 窗外不远处的萧辰轩,冷冷地握紧了拳头。 第266章 就不喊神医 “夫人,您喝茶。”其蓉跑进来,搀住那妇人,嘤嘤一笑。 “你是这儿的丫鬟?”妇人笑了笑,一脸慈善,瞧着其蓉心生欢喜,许是因为夕沅的缘故。 “不是,我是这医馆的药童。”其蓉嘻嘻一笑,将茶递过来。 妇人闻着扑鼻的清香,还真是有些口渴。 她喝了一口,口齿生香。 “这茶不错,梅花清香扑鼻。”妇人赞不绝口。 “当然,这是姑爷特地吩咐的,姐姐的手艺,定是不错的。”其蓉洋洋得意,一脸神气。 妇人愣了一下,“姑爷?” “对呀,就是我们沅神医的夫君。”其蓉不忘追加解释。 妇人仿佛明白了什么,她有些尴尬地瞅了瞅夕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凡儿,沅大夫成了亲,你也不告诉母亲一声,害我,哎,乱点鸳鸯谱。”妇人娇嗔道。 严凡意味深长地瞅着夕沅,脸上抑制不住地生涩。 “夫人,严凡公子已经无碍,只是需要在医馆休息数日,若是您有空,便来照顾一二,夫君还在外面,我便先回去了。” 夕沅笑了笑,对着妇人叮嘱一番,又瞅了一圈众人,便转即离开。 萧辰轩从窗前移过,拉着夕沅,出了医馆。 马车幽幽朝前,他看都不看夕沅一眼,靠在窗子,默不作声。 夕沅暗自憋笑,这厮莫不是生气了? 刚才瞧见他在厢房窗子外面站着,怕是将那妇人的话听了去,他吃醋的模样,幼稚又宝气。 马车晃悠着回了萧府,萧辰轩竟沉得住气,一直没理她。 夕沅想着,等用过晚膳,再好好解释,不是自己不说,只是没来得及,后来其蓉不是进来解释了嘛,谁说不一样,事实摆在哪,结果一样,不就好了,何必较真过程,哎! 不过,她没来得及,晚膳前,萧辰轩被李弘煜叫去了。 是夜,煜王爷府上传话,他们要出趟远门,半月后回来。 夕沅有点生气,这是什么意思? 事出突然,也得跟自己来个告别吧。 她喊萧全,岂料,他跟他那个木头主子一起走了。 喊萧牧,倒是在,主子让他留下保护世子妃,他倒是听话。 “萧牧,你去煜王爷府上,就说,我不同意辰轩跟他去。”夕沅嘟着嘴,很是生气。 “主子和王爷已经走了。”萧牧冷言道。 “去哪儿了?”夕沅不甘心,追问。 萧牧沉冷不语,低了低头。 “怎么,不敢看我?”夕沅上前,故意用脚踩了他一下。 萧牧吃痛,忍着不吱声。 “说吧,要不一会儿整个脚背烂了,我怕是想不起解药在哪儿。”夕沅挪开脚,后移两步,呦呦道。 萧牧眸子闪了闪,面上不漏痕迹,冷漠依旧。 “怎么,不觉得脚背痒痒难受?”夕沅冷笑一声,站在他跟前。 比起七尺男儿,夕沅矮了一些,头昂的有些发酸。 萧牧脸抽搐了一下,很快忍不住,背拱了拱,想弯腰脱掉靴子,止痒! “痒痒粉,是我特制的,除了本世子妃,旁人无解,你说你家主子都走了,我也算是你半个主子,怎么,问个话,还这么费劲?”夕沅没了耐心,嚷嚷道。 萧牧终于忍不住痒,他不想在夕沅面前失了脸面,“主子和王爷去了大罗。” “什么,大罗?”夕沅惊诧道。 “大罗,南边,那日医馆来的玄衣公子便是来自大罗,这其中有何联系?”夕沅似呢喃自语,又似征求萧牧意见。 萧牧蹲了下去,很快盘腿打坐,他需要用内力逼毒,这痒痒粉,太痒了! 夕沅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面前的人,不知何时竟盘坐在地,满头冷汗淋漓,她赶紧从衣袖了掏出药粉,朝他上空飘散。 萧牧深吸了一口气,很快淡定下来。 “不想起来?”夕沅瞪了他一眼,冷冷道。 萧牧:那痒痒粉到底什么时候下的?百思不得其解。 夕沅不再理他,直接回屋。 七日过后,严凡便能在医馆厢房里行走自如了。 夕沅刚进医馆,他便急急道谢,只是一开口,喊了一声:“夕沅。” 严松在一旁提醒他,“要喊神医或者公主。” 严凡憋了好一会儿,也没喊。 夕沅咳了一声,没和他计较。 “今日你便回府吧,明日我请长辈们去药山瞧瞧。”夕沅淡漠着,不去理会他。 朝阳从门口斜入,照在夕沅的脸上,光彩洋溢。 严凡愣愣出神。 严松拽了拽他。 “多谢沅神医,舍弟无碍,我们便回府了,改日一定到府上重谢。”严松语气冷淡,却又恭敬了许多。 “救了你一命,莫不是衬不起一声谢?”夕沅定了定神,对着严凡,悠然一笑。 严凡脊背僵了一下,“多谢!” “连个称呼没有,没诚意!”夕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严松马上呵斥:“凡弟,叫神医!” 严凡不想叫,他觉得生份,他欢喜她,只能埋在心底,他叫不出来。 心思也不能道外人知。 “罢了,回去吧,我递了帖子给四家族长,明日药山见吧。”夕沅摆了摆手,故作深沉。 “那就多谢神医了,明日药山见。”和严凡的别扭相比,严松虽冷,却坦率,叫神医,也顺耳了许多。 夕沅听着声音,心情无比顺畅,离她的宏伟计划,又进了一步。 萧牧站在门外,都能感觉到她的兴奋。 严凡瞅着她,目光深重,带着几分意味不清。 夕沅没理会,直接出了医馆,萧牧跟了上去。 严家二位公子瞅着跟在夕沅身后的中年男人,都有些好奇,这人莫不是萧府的管家? 呵,错了,那是易容的萧牧。 萧牧本尊还是比较年轻,帅气的。 夕沅去了腾阁楼,一口气点了四菜一汤。 等小二将菜端上,她才觉得有点,眼睛大肚子小了。 这么个分量,哪里吃的完啊。 “过来,一起吃。”夕沅朝身后之人吩咐道。 萧牧愣了一下,转身瞅了瞅,没人! “怎么,我不是主子,命令不了你呗。”夕沅故作痞子笑,有些无赖道。 萧牧看得出神,这样的世子妃,还是头一次见。 第267章 零吃保和丸 见他不语,夕沅不再理他,盯着一桌子的菜,不动。 萧牧终是忍不住,坐了下来。 两人一起,夕沅吃得不少,但分量大,也只是用掉了一小部分。 萧牧食量倒是大些,剩下的基本被他包圆。 夕沅看着他,心里暗笑,这萧牧如此消瘦的体格,竟吃了这么多,而且咀嚼无声,怎么做到的? 她因为好奇,便多瞅了几眼。 萧牧被盯着,依旧低头吃菜,不一会,扫光了餐桌。 脸上浮过一抹不易察觉地丝笑。 心里暗自生喜,却又有另一个声音不断地提醒他,不可以! “沅姐姐,可找到你了,快回医馆,那个,那个突厥公主,”其三上气不接下气,断续道。 “阿萨兰?”夕沅站起身,不解道。 其三拼命点头,本以为沅姐姐回了萧府,一路狂奔,不在,又去了上官医府,也不在,重回医馆,才被右邻告知,瞧见他们在腾阁楼。 夕沅来不及多想,慌忙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疾奔下楼。 小二端了翡翠白荩羹进来,本来想让沅神医尝尝这新品,不成想,人不在,桌上却留了一百两银票。 他连忙下楼,交给掌柜的。 掌柜的没作声,将银票收了起来,在台账上记着,下次来再还她。 小二以为装柜的会让他送到杏林医馆去,不想,竟记账了,还是掌柜的想得周到,下次神医总还会来的啊。 “夕沅!“阿萨奇见到她,满是激动。 夕沅瞅了他,面无表情。 她一眼便瞧见了躺在榻上的阿萨兰,面色苍白,眼神迷离。 夕沅第一反应:中毒了? “这是怎么了?”夕沅疑惑道。 “不知,晨起便上吐下泻,眼睛生疼,虚脱了,站不稳。”阿萨奇冷言中不乏急切。 夕沅上前,拨开阿萨兰的眼皮瞅了瞅,倒是没什么炎症。 “可是吃了什么?”夕沅扫了眼这两兄妹,不动声色。 阿萨奇眼神有些涣散,“没什么,就是平日里的吃食,都是驿站后厨常做的。” 夕沅蹙了蹙眉头,不再往下问。 “这是保和丸,平日里开胃用的,你先喂她服一粒。”夕沅从衣袖里掏出一粒药丸,外面用油纸包裹,看起来很普通。 阿萨奇倒是没有犹豫,直接端起桌上的茶水,将药丸硬塞进其妹口中,合着茶水,顺了下去。 药丸有些大,噎的阿萨兰连连咳嗽,涨得满脸通红。 一用力,阿萨兰倒是彻底清醒了。 她四下瞅了瞅,便知身在何处。 “多谢,”阿萨兰不情愿道。 “你这身体,轻易死不了。”夕沅不客气道。 阿萨兰气得跳起来,“阿哥,咱们走!”这般诅咒人,真是岂有此理! 阿萨奇有些无奈地瞅着夕沅,眸子闪烁,意味不明。 “暂时死不了,不过,要是食不下咽,怕是离死也不远了。”夕沅没好气的嘲讽她。 倒不是她没有医德,实在是,他们兄妹不值得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是他们这样的。 但说,作恶极端,倒也没有,只是不爽罢了。 “你!可恶!”阿萨兰抬起手,就要呼上来。 夕沅来不及躲闪,便见阿萨奇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 “阿哥,你,你,”阿萨兰气得泪眼晶莹。 只是,她好强的性格,却怎么也没让泪珠滚落。 “行了,如今我贵为公主,倒也不怕人陷害,既然来了我这医馆,便留下诊治,若是不想,门外请!”夕沅冷言,故意抬出了公主的身份。 “哼,一个外姓的公主,不过是赐封的,有什么了不起。”阿萨兰冷哼一声,满眼不屑。 “有道理,不过赐封的也是公主,怎么,不服气啊?”夕沅继续激怒她,似乎没有止话的意思。 她瞥了瞥阿萨兰,此刻满脸是汗。 夕沅很肯定,那是虚汗,冷的! “你,你!”阿萨兰来不及说完,直接朝地上倒去。 阿萨奇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夕沅。 “瞅什么,还不赶紧放到榻上去。”夕沅命令道,倒是轻缓了一口气。 待阿萨奇将其妹放下,夕沅走到了榻前。 她掏出银针,直接刺入关元处,默念数秒,针起。 只见那银针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乌黑的水珠。 阿萨奇顿时愣了,真是中毒了? 他突然有些担心,阴谋? “是何奇毒?”他紧张道。 “倒不是什么要命的毒,慢性的毒,放入食物中,一点点,久而久之,便没了解毒的办法,幸好阿萨兰体质好,无碍的。” 夕沅有些庆幸,刚才激将她了一番,才让毒性显现,不然,久藏腹里,早晚都会要了命去。 “该如何?”阿萨奇问道。 “刚才的药丸,我再给你一些,回去每日一粒,半个月便没问题。” “那她何时能醒?” “马上醒了,刚才不过是故意激她,让她出些邪汗。”夕沅边说边走到桌前,端起茶水,轻轻啜饮。 她又拿了一粒药丸嚼了嚼。 阿萨奇愣住,夕沅服下的和刚刚给舍妹的一样? 见他瞧自己,夕沅笑了笑,“这叫保和丸,我平时当零嘴吃的。” 阿萨奇惊得张大了嘴。 “怎么,不信啊,你也来一粒。”夕沅说着,丢了一颗给他。 阿萨奇到底是习武之人,手一伸,便接了过来。 “对了,不用茶水服的,可以直接咀嚼,山楂味的。”夕沅又笑了起来。 阿萨奇愣了一下,还是将它放在了嘴里,慢慢地嚼了起来。 他眼睛一亮,这东西有些酸酸甜甜的,还有他们草原蜂子的蜜糖味道。 “不用好奇,这保和丸,主要就是炒焦的山丁子,就是野生的山楂,炒过的六神曲,半夏,茯苓,陈皮,连翘,炒熟的莱菔子,烘焙过的麦芽,当然还有你们突厥的蜂蜜。”夕沅说起这些满脸的自信,张口就来。 阿萨奇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对了,阿萨兰就是轻微的食物中毒,对于是何种东西,我不太清楚,不过,这保和丸,她先吃着,能和胃,带滞,以后吃食注意些便好。” 夕沅如实说,她还没什么兴趣去驿站查验。 第268章 越发的凌乱 阿萨奇看着她,有些出神。 “你怎么回事,莫不是以为我大顺朝子民要害你们?”夕沅拍了拍脑袋,从椅子上猛起身,一脸惊呼道。 阿萨奇不言语,若有所思。 “你,不许乱想,皇上是明君,不会让人用这般下作的手段的。”夕沅连连解释。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般着急,急于维护李明皇。 也许,这就是血缘的关系。 “本王子心里有数,夕沅莫要担心。”阿萨奇冷声道。 夕沅愣了愣,这突厥的王子还喊自己夕沅,根本就是不礼貌吧? “我被赐封公主,本已成亲,要不王子以后喊世子妃吧。”她不想人误会,特别是辰轩不在的这些日子。 阿萨奇朝门外看了看,没有吱声。 夕沅也朝外瞅了瞅,没别人,只有萧牧站在那里。 她知道,萧牧耳力不错,回头问问他,今日的事情,他有什么高见。 “阿哥。”阿萨兰虚弱的声音传来。 阿萨奇坐着未动,“沅公主,既然舍妹无碍,那便告辞了。” 他将桌上夕沅放着的十多颗药丸,全部收入袖中。 夕沅没多言,只是淡淡一笑。 她本想开玩笑,收些银两的,算了,他如今成了大顺的质子,多少也和自己有些关系。 阿萨兰虚弱的没有力气,阿萨奇背着她,离开了医馆。 街上许多人,都瞧了个清楚。 这两兄妹着装不同,倒是分外乍眼。 躲在暗处的人,转即消失。 阿萨奇背着其妹,回了驿站,之后数日,再也未出门。 不过也没什么好与不好的消息传出,就好像他们从来不曾到医馆来过。 “萧牧,你们主子是不是该回了?”夕沅托着下巴,一脸惆怅。 “回世子妃,属下不知。”萧牧平淡的语气,冷漠少了一点点。 “什么都不知,若是辰轩在,你也什么都不知?”夕沅漠了漠,冷眼瞥他。 萧牧站直了身子,不狡辩,听她训斥,似乎被冷言也是一种幸福。 他很聪明,绝非痴傻之辈,就说这身手,在暗卫中若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就连主子萧辰轩,也不差上下。 夕沅眉目流转,淡淡地盯着他,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 “咱们夜探驿站如何?”她眨了眨眼睛,迸出这么个话。 萧牧定了定,未理她。 夕沅不知所谓,“什么意思,你要是不去,本公主自己去!” 她最近用惯了这个身份,只要不顺,便拿出来吓唬人。 听她这般说,萧牧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偏了:“公主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想去,以公主的身份,递上拜帖,也未尝不可。” “还以为你萧牧只会听主子的,不成想,不错啊,有进步。”夕沅笑了笑。 萧牧撇了撇嘴,原来还有这么夸人的,不过,听起来也不赖。 他心中,顿时松快了许多。 “就按你说的,让管家递个拜帖,明日去瞧瞧。”夕沅吩咐着。 萧牧朝门外府丁嘀咕几句,回身进屋。 “对了,你说,到底是谁想害突厥王子兄妹?”夕沅一脸凝重,思索着。 “公主聪慧,不过,这并非您所要想的,等主子回府,属下会如实告知。”萧牧不想她费心,回着。 夕沅瞧他漫不经心的冷漠样,心里就烦,“行了,问你也白问,有这功夫,我不如睡一觉。” 萧牧很听话就退了出去。 夕沅:“……” 彻底无语了,这什么主子就带什么样的属下,一点没错。 夕沅真想发一通脾气,辰轩不在,无聊死了。 她躺在榻上:辰轩到底去大罗干什么去了?煜皇兄为何要去? 实在想不通,索性不想了,闭目养神。 不过,不一会儿,养着养着,就那么睡着了。 萧辰轩半夜回来,带了一女子回府,女子头上带了轻纱斗笠,趁着月色,值夜的丫鬟倒是瞧见那女子背影袅袅婀娜,煞是好看。 只是,两人一起进了世子妃的寝卧,是何用意,不得知。 此刻夕沅正在熟睡中。 “沅儿,醒醒,换了中衣再睡。”萧辰轩小声唤她。 “采焕,说了不用管我,你,走开,去睡。”夕沅嘟囔着,翻了个身。 辰轩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里全是宠溺。 在旁人看来,尽是含情脉脉。 一旁,轻纱罩着的那张脸,瞧不清表情,但肯定不平静。 “东面厢房第一间是客房,平日里有打扫,先在那儿歇息。”萧辰轩淡漠开口。 轻纱女子直接走了出去,关上门。 他转身看了看榻上的夕沅,轻轻地将她半抱着,一边将她的外裳褪去。 “困了,采焕,别理我。”夕沅又嘟囔起来。 萧辰轩有些心疼,进屋前,萧牧说了一堆,知道她这些日子一直没闲着,他终是忍不住,俯身在她的脸颊轻啄了一下。 夕沅脸上浮上一抹笑,“辰轩,你怎么到我梦里来了,不对啊,一定是我太想你了,嘻嘻。” 萧辰轩震惊,夕沅醒了? 只见榻上之人,又翻了个身,直接将锦被卷走了。 屁股撅得老高,锦被压在身下,那睡姿,真是不敢恭维。 原来,沅儿做梦都在想自己。 萧辰轩,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他慌忙脱了外裳,想赶紧躺到榻上去,抱紧他的沅儿。 忽然,他又朝屏风后面奔去,不多会,便听见哗哗的水声。 原来去沐浴了。 夕沅睡到下半夜,感到有些热,还有些梆硬,她不悦地睁了睁眼睛,使劲,使劲睁,她嗅了嗅鼻子。 天啊! “辰轩,你回来,你可回来了。” 趁着漆黑,她一点都没矜持,使劲抱了抱他。 夕沅这般主动,还是头一次,萧辰轩顾不得许多,紧紧地包裹着她,他修长有力的手臂狠狠地箍住了她。 夜色萧然,屋内却热血沸腾,四肢百骸随着血液的滚烫焚烧了起来。 夕沅在他的下巴蹭了蹭,萧辰轩猛然覆上他的唇,一时间,千回百转。 连榻上的纱幔也跟着哆嗦起来,掺和着一起晃动,一起摇摆。 许久,两人疲惫下来,夕沅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怎么才回来,担心死我了。” 萧辰轩轻轻揉了揉她的脸蛋,“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的煜皇兄?” 夕沅笑软了,这还能吃醋呢? 不过,她喜欢! “你们去做什么,是不是那日医馆里那位玄衣公子有问题?”夕沅平复了心情,好奇道。 “他是大罗的太子,梁成诀。”萧辰轩一梗,倒也淡漠。 “天啊,又是太子,怎么就乱套了。”夕沅小声嘀咕,有些凝噎。 萧辰轩:还有别的太子? 第269章 用膳探消息 “对了,你不在府上,突厥那位公主,中毒了,幸好无碍。”夕沅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他。 “恩,萧牧说了,沅儿,先睡,明日再说。” 萧辰轩见她打了哈欠,有些于心不忍。 他也有好多话要说,但沅儿此刻搂住了他的脖子,…… 那只好,翻身覆上喽! 夕沅有点想剁了自己的手,怎么那么欠啊,好好的放被窝里不好嘛,哎,把某人惹火了,后果很严重啊。 不知折腾了多久,黑夜里的人儿,终于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竟到了晌午。 而身旁哪里还有萧辰轩的影子。 夕沅拼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天啊,做春梦了? 她轻轻掐了一下脸颊,好痛! 不是,她掀了掀锦被,不对,这么一览无遗的,她满是羞涩钻进了被窝里。 “小姐,起来了吗?”采焕在门外喊道。 夕沅:不行,不能让采焕看到,这满身的淤青,怕是会被笑死了。 “小姐,姑爷让我这时候唤你,你若是还困,便再睡一会儿。”采焕声音又起,很是翠丽。 夕沅不作声,默默地穿上衣裳,只是全身酸的厉害。 “这该死的萧辰轩!”她小声地臭骂。 “沅儿,可是在骂为夫?” 不知,萧辰轩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夕沅跟前。 夕沅刚穿了中衣,来不及系上扣子,脖颈处的淤青尽显。 萧辰轩瞅了,一脸心疼。 “沅儿,我,我该轻些。”他满脸痛楚。 夕沅瞪了他一眼,满脸通红,慌忙系扣子。 可越着急,越乱,怎么也系不好。 萧辰轩上前,拉开她的手,稳了稳神,不去看她,只管系。 很快,扣子系好了,顺带帮她穿上鞋子。 夕沅感动的一塌糊涂,要知道这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虽然大顺朝民风开放,但也鲜有夫君帮女子穿鞋子的。 想想,她真得太幸福了。 “这一头晌,你都去哪里了,醒来没看见你。”夕沅若无其事,随意问道。 “去了了尘师傅那里。”萧辰轩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 “饿了,咱们出去吃,如何?”夕沅想去腾阁楼,顺便听听有无消息。 那日严凡回了严府,次日几位老者也没如约去药山,这过了有些日子,总该给个信儿啊。 夕沅想着,实在不行,就让李明皇下道圣旨,看谁敢不从!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撕破脸的好,这学院想做强,离不开他们。 “沅儿想去哪儿?”萧辰轩故意问。 这些日子,他不在府上,夕沅的一举一动,可没跑出他的视听,这七七八八的暗卫,恨不能盯出花儿来。 “腾阁楼,那儿菜好!”夕沅扬声道,满脸欢愉。 萧辰轩点点头。 夕沅刚到酒楼门口,下了马车,便看见严家两兄弟,亦正好下马车。 “见过神医,”严松笑了笑,一改往日的冷淡。 严凡则满脸通红,低了头。 夕沅有些纳闷,这,怎么这般腼腆,像个姑娘。 “严凡公子,身体可好些了?”夕沅先开了口,总得不尴尬才行啊。 “恩,”严凡声不大,轻抬了头,瞅了夕沅一眼,又慌忙低了下去。 夕沅觉得太有意思了,这搁在现代,就是一个羞涩的大男孩。 “我和夫君来用膳,不如一起?”夕沅邀请道。 并非客气,只是觉得人多热闹,还有就是,哈哈,无利不起早。当然是要找那几位老头子教书的事。 “那怎么好意思,不过,既然神医说了,我们兄弟便不客气了。”严松笑了笑,有些开怀。 这是自来熟啊。 本以为冷漠寡言,生人勿近的严松,这表里不一,此刻的他,简直就是另一个版本。 萧辰轩冷冷地瞅着,一副爱答不稀理的样,谁知,严松看都不看,直接走了进去。 夕沅直接去了楼上,自从那房间打通后,简直就成了他们这些人的专属。 辰轩没特别吩咐,本想招牌菜每样一份,只是四个人,食不了,浪费。 小二推荐了八菜一汤,念叨了一遍,夕沅听得认真,都是她喜欢的。 严凡坐在对面,心里暗记了不少,原来,她喜欢这些。 菜上的很快,几人用膳很斯文,夕沅倒也习惯。 汤足饭饱,该谈谈正事了! “严公子,可知,什么时候,府上方便,我等去拜访?”夕沅嘻嘻一笑,满眼贼光。 那股子精明,辰轩了然于心,夕沅这是有事在这儿等着呢。 “神医这就见外了,府上随时欢迎,祖父还说明日到府上重谢,不如容我等先登门?” 严松像个话唠,在座的三位公子,就他话多。 “也好,既然严老要到府上,萧府上下,定是欢迎的。”夕沅笑了笑,有些鸡贼。 这八字终是有了一撇。 “不知,其他几位族长,可有空?我这儿总得递上拜帖不是。”夕沅又追了几句。 “祖父明日约了他们,一起到神医府上,希望神医不要嫌弃才好。”严松满脸含笑,很是热情。 夕沅忽然觉得,这冷冷地人笑起来,竟那么地好看。 “好,好好,不烦,不烦的。”她眉开眼笑,乐出了一排小白牙。 严凡瞅着,脸更红了,她的牙齿真白。 夕沅不知,有人竟这般崇拜她,竟然连牙都觉得好看。 过分了啊! 是不是现代的网红就是这般。 严凡活脱脱的就是一铁粉! 夕沅哪儿都好看,至少,他现在这么认为的。 萧辰轩不作声,将夕沅面前的茶,端起来吹了吹,“沅儿,不烫了,喝吧。” 夕沅听着这么轻柔磁性的声音,竟觉得有些陶醉,当然还有意外。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 第270章 大越的挑衅 四大医世家族长们依约进府,萧邑王夫妇留在府上未出门,萧辰轩陪着夕沅早早地在前院等候。 若不是夕沅着急,岂能老早等着! 依着他的淡漠性格,本就不是个热情的主。 “这会医术的就是不一样,这薛、史、言、潘四大医世家,本王很小便知,但从不与官家打交道,如今却为沅儿来,倒是喜事。”萧邑王称赞道。 满眼含笑,一改平日的严肃。 “沅儿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不过到底还是咱们轩儿的世子妃,女子再是能耐,也要依仗夫家才行。”曲灼雅酸趣着。 “母妃,沅儿如今有公主府。”萧辰轩冷冷一句。 萧邑王妃顿时语噎中。 夕沅低了低头,心里暗自腹诽,真是给力! “若是母妃觉得我们碍眼,我们搬出去便是。” 曲灼雅还没消气,萧辰轩又冷冷地递了这么句话。 某人彻底暴跳起来,“怎么,轩儿翅膀硬了,这是要出府单过了?” “母妃若是执意如此,未尝不可。”萧辰轩冰冷道。 “王爷,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世子,哼,慈父多败儿!”萧邑王妃边说边使劲挤出几滴眼泪,甚是委屈。 夕沅默不作声,低了低头。 此刻,她确实插不上嘴,搞不好,让人觉得火上浇油。 “王妃,王妃,几位大家族长来了。”管家进来,禀着。 萧邑王沉了沉脸色,“多大的人了,还哭哭滴滴,成何体统,客人来了,收拾收拾再出来。” 曲灼雅愣了神,好一会儿才起身朝里面屋子走去。 萧邑王瞅了瞅留下的夕沅和嫡子辰轩,有些无可奈何。 从小轩儿体弱多病,他就想着,孩儿健康便好,后来便想着轩儿若是能成家立业,他就是有一日闭了眼,也能对得起萧家的列祖列宗,到底是贪婪了些,人心不足矣。 如今娶了沅儿,莫说是公主身份,就算是平常百姓人家,只要轩儿欢喜,便是好的。 自家的王妃为何就想不明白呢? 当初太后姑母赐婚,不是灼雅自己先同意的吗?自己挑选的儿媳妇,怎么还百般挑剔? 哎,剪不断理还乱! 怎一个“愁”字了得。 几位老者前后进了厅堂,萧邑王收了思绪。 “见过邑王爷。”薛老年长些,行了行礼。 其他三位,淡定地站着,到底是有医术的高能。 真真是高洁! 什么阿谀奉承,奴颜婢膝,根本不存在! 没那概念! 萧邑王笑了笑,很是亲和。 几位老者落了座,萧邑王让人上了茶,当然也是府上最好的茶。 有能力的人,都是这般清高无睹,他能理解,无所谓呢。 几位老爷子毫不客气,茶喝了有一会儿。 “今日到访,不为别事,前些时日,公主请我等到医学院教书,今日便是来商量此事,还请王爷行个方便。”薛老依旧代表发了言。 “找沅儿,好事,孩子们的事,本王一向支持。”萧邑王爽朗地笑了笑。 几位老者愣了愣,很快便释然了。 到底不是普通百姓,观念亦不同。 只是成了亲的便成了妇人,这抛头露面? 算了,谁叫人家是神医。 如今技不如人,哪还能闲言碎语? “几位长辈来府,原来是为此事,能得几位医学的泰斗赏识,夕沅万分荣幸。”夕沅站起身,半弯了腰,甚是郑重的行了个大礼。 薛老呆了一下,“公主这是干什么,不敢当。” “当然使得,以后医学院学医的孩子们就仰仗诸位了。”夕沅站直了身子,神情严肃。 四位老者点点头,很是欣慰。 萧邑王满眼欢喜,这沅儿心胸开阔,比一般男子还要有魄力。 “择日不如撞日,趁现在,咱们便去瞧瞧。”严老提议道。 他朝夕沅慈祥一笑,满眼长辈的关爱。 夕沅知他想趁热打铁,以免他人变卦,回一淡笑,“不急,用过午膳,明日去也可。” “明日复明日,万事岂容蹉跎,膳食随时可用,就今日了,现在就走!”史老爷子说着,起身拍板。 潘老今日一直未开口,就笑眯眯地瞅着他们三位,这平日的和事老,竟没派上用场,不过,他心里却抑制不住的兴奋。 老哥哥们,不是不想教孩子们,只是拉不开脸面,故作清高罢了。 老了老了,还是想发挥余热,虽不能名留青史,却也造福百姓,何乐而不为之? 夕沅拗不过,跟在后面。 萧辰轩吩咐管家备了马车。 几位老者乘了来时自家的马车,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地晃在大街上。 这世家的马车到底是不错,四平八稳,很是牢固。 马车走的不慢,不多时,药山便到了。 上官钥华见夕沅前来,甚是高兴。 又瞧了瞧后面,几位老者,竟有些面熟,使劲想了想,这,这不是汴京城赫赫有名的医学四大家的族长们吗? 莫不是,沅儿请来的? 听闻过几日,青云先生要来,今日这四位老者,莫非? 上官钥华朝夕沅笑了笑,转过朝后面几位长者。 “上官卓之子,见过薛老,史老,严老,潘老。” 他打着招呼,分别行了礼,倒也没有刻意排资论辈。 几位老者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对于上官卓,他们倒不能说认识,只是听过,听闻在太医院做院首,资历不错,祖辈都是行医的,算是医学世家。 当然,跟他们四大家比,比不得,傲骨没有,若是高洁之人,如何能伺候皇家之人? 平素最是看不上那些个奴颜婢膝的,如今倒是出了上官夕沅这么个好苗子,虽说传言是皇家的公主,到底没对外宣称,便还是他们上官家的嫡次女。 无论如何,这上官家的祖坟上,这青烟算是冒得正当时。 如今的药山,屋舍基本建成,偌大的院落,青石子铺的错落有致,不少空地正在开垦,按照上官钥华的吩咐,种了药草。 夕沅多少知道一些,明白大哥的良苦用心,索性便撒手不管了。 上官钥华与夕沅确实很默契,一点便透。 两兄妹领着几位老者,在山上转悠,无不惊叹,这学院规模之大。 萧辰轩本在后面跟着,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少主,老阁主吩咐,突厥之事,不准插手。”黑衣人禀报着,语气冰冷,不细听,还真分不清谁是主子。 “怎么?越王这是公然挑衅?”萧辰轩冷冷道。 第271章 大越的野心 “那也是少主的父王。”黑衣人回着,淡漠无情。 “莫非这突厥公主的膳食,真是你们下的毒?”萧辰轩冷厉道。 “回少主,此事属下不知。” “呵,什么都不知,那你来做什么?既然如此,你又如何得知我去了大罗?”萧辰轩冷笑一声,满眼讽刺。 “越王是疼爱你的,以后大越的满壁江山,还指望少主来继承。”黑衣人稳住心神,说着老越王叮嘱的话。 “我看,疼爱是假,野心倒是真。”萧辰轩背着的手,拢了拢,有些愤懑。 听着萧辰轩阴冷的话,黑衣人有些心慌,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少主明白越王良苦用心,这周边诸国,还是统一的好。”黑衣人不甘心,不忘解释。 “下去吧,突厥兄妹已经起疑,既然你们有意挑拨,怕是已经成功,至于会不会挑起争端,本少主不知,不过让你们的人停手,本少主自会安排。”萧辰轩愣了愣,还是顺着黑衣人的心思,说了一些话。 黑衣人顿了脚步,转瞬,又凌空而上。 萧辰轩抬头瞅了瞅,冥思沉索。 很快,他便离开了树林,悄然声息。 树林里枝叶茂盛,阳光顺着缝隙照进来,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辰轩,你去哪儿了?”夕沅说的口干舌燥,一抬头,便看到萧辰轩从一处屋舍后面走来。 “不舒服,走了走。”他淡淡地开口。 “那早些回去吧,族长们也累了,这山上风大,日头也大,晒得有些晕。”夕沅笑了笑,瞅了众位。 “这一切就绪,估计也就兼旬,这学生宜早不宜迟,明日便开始,我们几位轮流来,这孩子的灵根也重要,若不是学医的材料,倒也没必要浪费时间。”薛老沉了心思,说的言之有理。 夕沅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招学生,也得要把好关。 她甚至想,明日还得进宫一趟,虽说这不是皇家的学院,但也和皇家没区别,如今她被封了公主,其实她心里明白,这具原主的身子,就是柔贵妃和李明皇的嫡公主,没有误认。 既然这样,得让李明皇出点血才行,上官府本就银子不多,虽说成亲时母亲给了不少嫁妆,但办学院却需长久的投入。 若是以后,要不,让辰轩出点资? 片刻,夕沅便摇头了:疯了,这不是啃老了,这是啃夫君,久了总是吃不消的。 这才成亲多久,便处处为辰轩着想,这萧辰轩还真是找了个好媳妇。 …… “你说他不同意?”老越王半躺着,嗓子有一丝沙哑。 “是,阁主,少主不准咱们插手。”年轻人回道。 “那他何意?”躺着的人满脸不悦,沉吟。 “属下,属下不知,萧统领说,可以从少主夫人下手。”年轻人沉了沉眸子,谏言。 “萧六说的?”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威严中却并无质疑。 “是,现在被大顺的皇上赐了公主身份。”年轻人如实禀道。 “呵,公主,好啊,省心了。”沙哑低沉的嗓音幽幽道,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你告诉萧六,一切按计划行事。”话音刚落,又扬起。 “是,阁主。”年轻人拱手道。 “下去吧,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总到飞阁来,本王没有时间候着你们。” 年轻人:阁主这是生气了? …… “辰轩,你要是忙不用陪我的,府上那么多事要打点,若是整日围着我转,母妃怕是又要生气了。”夕沅坐在马车上,轻轻呢喃。 萧辰轩目视着前面,久久不语。 夕沅有些诧异,这马车轿帘有什么好瞧的? “你怎么了?有心事?”她担忧道。 “无事。”萧辰轩淡淡道。 “对了,晨起丫鬟说,这次回府你带了女子回来?你想纳妾?”夕沅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想起一早上采焕给她梳发髻时的话,还是觉得问一下好。 坦诚,总比猜忌强。 “女子?”萧辰轩愣了一下,满脑子疑问,什么时候的事? 夕沅盯着他,想从他眸子里看出点端倪。 “你说,厢房里的影儿师姐?”他终于想起来了,把师姐放在府里,忘记招呼了。 “楚影儿?”夕沅愣了愣,这采焕什么眼神啊,师姐都能认错。 不过,师姐到府上作甚? “我和煜王爷从大罗回来,碰巧遇见师姐,便一同回来了,今日忘记招呼,师姐估计回寻府了。”萧辰轩很有耐心地解释着。 此刻他有些晕,搞不清何故。 “喔。”夕沅漫不经心。 马车内很快陷入了沉静。 萧辰轩脑壳有些发沉,晕乎地靠在马车窗桕上。 夕沅瞅着他脸色煞白:“别吓我,辰轩,你,怎么了?” 萧辰轩拼命地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他听着夕沅慌乱的呼唤,心急如焚。 他脑子闪过一丝念头,在林子里:飞阁,一定是那黑衣人动了手脚。还有那大越的越王,一个未曾蒙面,却自称是自己父王的人,到底是何样的存在? 他努力地想着,想让自己思绪清晰,身子却越发不听使唤。 跟着,彻底昏死过去。 夕沅看他头歪在一侧,顿时慌了手脚。 她拉过他的手腕,脉搏混乱。 她探了探他的鼻息,长嘘一口气,还好,无碍。 今日出来的慌忙,没带银针,“萧全,马车赶快些。”她急急地朝外喊着。 充当车夫的萧全,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挥起了马鞭。 马儿受了鼓动,车速快了起来。 刚到萧王府门口:“快,将世子背进去!”夕沅跳下马车,直接飞奔进院。 萧全朝马车里瞅了瞅,主子正靠在窗桕,双眸紧闭。 他定了定神,抱起主子,来不及细想,飞身跃起。 夕沅找出药箱,快速翻出银针,萧全正好也将主子抱了进来。 “快,放到榻上,把上衣扒掉!”夕沅着急道。 萧全依言而行,夕沅平静了下来,在萧辰轩的胸膛飞针走穴。 看着世子妃认真凝神的模样,萧全悄悄退了出去。 第272章 皇上的气魄 “主子怎么了?”萧六一听消息,赶紧飞奔而来。 “世子妃是神医,无碍的。”萧全低语,似安慰自己。 “轩儿,轩儿怎么回事?”萧邑王妃连跑带颠,气喘吁吁道。 “回王妃,世子妃正在行针。”萧全回着。 “府医呢,快叫府医来。”曲灼雅呵斥道。 “王妃,世子妃便是神医,何须他人?”萧六在一旁辩解。 “你懂什么,去,快去请来!”萧医王妃曲灼雅瞪了他们二人,转身推门。 她用力推了又推,门却纹丝未动。 里面锁了? “把门打开!”曲灼雅顾不得矜持,在门外大声呵斥。 夕沅收了收神,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先为辰轩起了针。 拭了拭额头的冷汗,她才站起身。 “母妃。”夕沅打开门,轻唤道。 曲灼雅朝里面瞅了瞅,见榻上有人,她抬手便打了夕沅一巴掌。 夕沅头昏眼炫,直接栽倒在地。 萧牧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慌忙抱起她,朝屋里飞奔。 就这样,萧辰轩还没醒,夕沅又倒下了,两人双双并躺在榻! 萧邑王妃慌了神,她刚刚是用力了一点,可夕沅好歹习武,怎么就倒下了呢? “府医,快,府医呢。”她嘶声道。 府医此刻早被萧牧拎了进去。 “世子无碍,世子妃有些气血不足,怕是急火攻心所致。”府医抚了抚额头,努力淡定着。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熬药啊。”曲灼雅有些心虚。 她听到轩儿没事,若是醒来,知道她动了手,岂不是? 不敢想,希望夕沅赶紧醒过来。 “轩儿,轩儿什么时候醒来?”曲灼雅见府医退出门去,又追了上来。 “应该傍晚便能醒来。”府医不敢太确定,也许世子爷一会儿便醒了也不一定。 “嚄,下去吧,尽快让世子妃醒来。”她低声吩咐着。 府医低了低头,有些为难。 但他不敢久留,须得抓紧熬药才是。 “沅儿,沅儿。”萧辰轩睁开眼睛,有些不解地瞅着身旁的佳人。 若是那人所为,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千百猜测,却没料到是自己的母妃。 “轩儿,你醒了?”曲灼雅一进屋,便看见萧辰轩含情脉脉地瞅着一旁的夕沅。 她有些心虚,“轩儿,你刚醒来,快躺下,沅儿自有府医照看。” “母妃,沅儿怎么了?”辰轩虚弱道。 “啊,啊,就是着急,昏了过去。”她忐忑不安,有些慌乱道。 “有劳母妃了。” “你这孩儿,说的什么话,母妃为你心甘情愿。”曲灼雅动情道,眸子有些湿润。 萧辰轩瞅了瞅,默不作声。 他何尝不知,母妃曾经的隐忍,为了他受尽了委屈。 “母妃,您歇着吧,我和沅儿没事的。”他放低了声音,有些平淡。 曲灼雅愣住了,辰轩,轩儿这是?许久没听到他这么平静地对自己了。 她深知噬毒对他的折磨,让他变得淡漠冰冷。 以为,他性情大变,如今,此时此刻,她竟有些激动,轩儿,变了! “母妃先回前院,我让丫鬟去熬鸡汤,一会儿给你们送来。” 曲灼雅有些不舍,却又担心夕沅醒来,便打算离去。 萧辰轩点了点头。 夕沅醒来时,天色渐晚,见萧辰轩正坐在榻前,守着她。 “沅儿,你醒了?”见她醒来,萧辰轩惊喜道。 “辰轩,你,你怎么,快上来躺着。”夕沅着急,欲起身。 “我没事了,你看都好了,倒是你,母妃说你为了我急火攻心,昏倒了。”辰轩柔声道,满怀紧张。 夕沅愣了愣,“没事的,我饿了。” 萧辰轩一听,赶紧将炉子上温着的鸡汤,盛了一碗过来。 “沅儿,来,张嘴。”他盛了一汤勺,小心翼翼递到夕沅唇边。 夕沅脸微红,顿了片刻,张了张口。 两人不再说话,一人喂,一人轻咽,画面就这般静止中。 …… “你说什么!沅儿被打了?”李明皇听着暗卫的传报,差点跳了起来。 “把萧家那小子给朕绑来,朕要痛打他一番!”李明皇气不过,怒声道。 “皇上,不是驸马爷,是,是萧王妃。”暗卫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不敢大喘气。 李明皇眯着眼,许久不说话。 “小林子,去把萧邑王给朕请来。”李明皇昂了昂头,盯着屋顶许久,才回神平视着林公公,吩咐道。 他特意用了请字,林公公有些捉摸不透。 林公公出了宫,知萧邑王平日都在翰林院,便请了去。 萧邑王很快进宫,并不知自己府中之事。 他进来时,暗卫已经退去,此刻只剩李明皇一人。 连宫人也都不见。 林公公知趣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屋子,便只剩了萧邑王和李明皇二人。 “邑王,朕今日请你来,无事,就是想找你聊聊。”李明皇悠然道。 “皇上日理万机,臣不敢打扰。”萧邑王恭敬道。 他从不恃宠而骄。 “朕确实很忙,只是有事不明,你觉得朕是怎样的人?”李明皇喝了口茶,淡淡道。 “皇上是有大胸怀,大谋略,大气魄之人,臣实在不知如何形容,大顺朝有您这样的明君,是江山之幸,百姓之福也!”萧邑王连连夸口。 倒不算他恭维,李明皇亦当得起! “大气魄,好一个大气魄,那你说说,若是有人欺负朕的公主,当如何?”李明皇笑了笑,问道。 萧邑王心咯噔一下,却也不敢多想:“回皇上,公主是一朝千金之躯,何人敢如此大胆,若是微臣,定当讨了回来。” “邑王倒是公正之人,朕没什么事,回吧。”李明皇收回笑,淡淡道。 萧邑王彻底迷茫了,这皇上怎个意思? 一路,不解。 百思不得其解! 马车晃晃悠悠地载着满心疑惑的他,回府了。 第273章 邑王妃糊涂 “王爷,您回来了,”曲灼雅上前,为他扑了扑衣裳。 “四老走后,府上可有事?”萧邑王随口道。 曲灼雅眨了眨眼睛,“啊,府上能有什么事啊。” “无事便好,准备开膳吧,让辰轩和夕沅也过来。”萧邑王淡淡道。 “他们用过了,出门一日,累了,怕是,怕是已经歇着了。”曲灼雅紧张道。 “管家,上菜吧。”曲灼雅不等他开口,便朝着管家吩咐。 萧邑王默不作声,眸子却冷了冷。 管家速度很快,丫鬟们很快端了进来。 萧邑王有心事,用的不多。 曲灼雅更有心事,用的更少。 简单的四菜一羹汤,菜基本没动,汤喝了一点点。 “咱们去后花园走走。”萧邑王提议道。 曲灼雅没多想,便应下了。 两人朝后院走去。 这春日,花儿开的娇艳,很是芬芳,两人悠然地走了好一会儿。 “辰轩院子烛火亮着,不如过去瞧瞧,顺便问问今日那四老是何高见?”萧邑王淡然开口。 曲灼雅慌了神,“王爷,今日时候不早了,小年轻们,总是有自己的小天地,咱们贸然打扰,终归不太好。” “我是他父王,有何不好!走,现在去。”萧邑王见她百般阻扰,有些生气。 见他大步上前,曲灼雅不敢在吱声,只好跟着。 “辰轩,夕沅,你们可是歇着了?”萧邑王在外面叩了叩门。 “父王,还没,进来吧。”夕沅站起身,准备开门。 不等夕沅过来,萧邑王便推门而入。 满屋子的药味,扑鼻而来。 “病了?”他顿了顿,还是开口问道。 曲灼雅跟着闪了进来,“夕沅身体有些虚弱,我让府医给开了些药。” 夕沅愣了愣,淡淡一笑,算是认可。 “没问你,我问沅儿呢。”萧邑王沉着脸色,不悦道。 “父王,沅儿没事,喝点汤药罢了。屋里请,正好煮了梅花茶。”夕沅邀请道。 “那正好,父王晚膳多食了些,喝些茶,消消食。”萧邑王笑了笑,很是爽朗。 夕沅准备倒茶,萧辰轩却起了身,接了过来。 曲灼雅满心不悦,瞥了好几眼。 萧邑王却满是欣悦,一颗心落了地:皇上今日不是点自己呢,就说辰轩也不是动手之人,瞧,这小两口不是很好嘛! “沅儿,你别喝茶,过几日再喝。”辰轩柔声叮嘱。 夕沅淡淡一笑,顺着他,坐了回去。 曲灼雅一劲儿翻白眼,满是不屑,不知怎么,她就看不惯轩儿对夕沅好。 这妇人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呢。 若是以现代眼光来看,这是更年期了? “不过昏倒罢了,怎么茶还不能喝了,平日在上官府,怕是也没这么娇气。”曲灼雅忍不住,还是冷讽了几句。 夕沅不作声,回一淡笑。 曲灼雅就看不惯她,爱答不稀理的样子,“怎么,巴掌挨轻了,还能笑得出来。” 萧辰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母妃,说,说巴掌,沅儿挨了巴掌? “母妃,怎么回事?”他紧张道。 曲灼雅顿觉语失,住了嘴。 “沅儿,”萧辰轩柔情地瞅着夕沅。 “啊,没什么,就是开门的时候,母妃未看清是我,不小心甩了一巴掌,正好落在我脸颊上。”夕沅微微一笑,轻描淡写。 萧辰轩彻底沉默了。 萧邑王心烧了起来,眸子里也跟着着了火。 难怪,皇上话里有话,这是,自家后院起刺了。 “你母妃不是有意的,沅儿莫放心上,你们早些休息,父王明日进宫寻些养颜的药膏来。”萧邑王站起身,满是愧色。 “父王,这是哪里话,母妃并非有意,再说,沅儿自己便是医者,无碍的,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夕沅站起来,俯了俯身子,恭送道。 萧邑王点点头,瞪了曲灼雅一眼,拂袖而去。 曲灼雅跟了上去,脚步有些慌乱。 萧邑王走得很快,曲灼雅在后面小跑。 “沅儿,委屈你了。”萧辰轩揉了揉她的脸颊,心疼着。 “错了,不是那边,你呀,都分不清那边,说了没事,还不信,母妃不是有意的。”夕沅笑嘻嘻说着。 萧辰轩摇摇头,满是宠溺。 “行了,早些睡吧,我困了。”夕沅将头埋在他怀了,娇气道。 这般柔声细语,萧辰轩不好再追究,只是心里有些思量。 …… “王爷,我真得不是故意的,你也听到夕沅说了的,怎么还生气啊。”曲灼雅见萧邑王要去书房,追了上来,拽住他。 “你说你,让本王说你什么好,糊涂!”萧邑王顿了脚步,转身对着她,咬牙切齿。 “王爷,我真是不小心,失了手。”曲灼雅故作低态,委屈道。 “你可知,皇上今日叫本王进宫了?”萧邑王平了平心思,低沉道。 “进宫,何事?因为夕沅?”曲灼雅猜测,却又觉得不信。 “咱们府里到处都是眼盯,你倒是好,火上浇油!”萧邑王又气恼起来,恨恨道。 “那又如何,我还不能教训自家儿媳妇?”曲灼雅置气着,很是不甘。 “你终于承认了,故意的,对吧,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看不上她?” “对,就是不欢喜,她抢走了我的轩儿!”曲灼雅豆大的眼泪啪啪往下落。 “不喜欢也得喜欢,她是公主!”萧邑王提高了嗓门,声势震人。 “她算哪门子的公主,一个异性公主罢了。”曲灼雅不服。 ‘啪’的一声响,屋子里静寂了下来。 “你,你敢打我?”曲灼雅哭的泣不成声。 “对,今日本王就要打醒你,公主就是公主,那是柔贵妃的亲生骨肉,你必须敬着!”萧邑王忍不住,还是说出了口。 曲灼雅身子晃了晃,原来传言不是假的,夕沅是真公主,那她,脑子真是糊涂了。 皇家的公主,又如何能打得? 第274章 该自立门户 “沅儿,不如我们搬出去?”一大早,萧辰轩张口说了头一句话。 夕沅呆了呆,满脑子疑惑。 “我希望你快乐,而不是左右为难,更不想你委屈自己。”某男很是深情地说了第二句。 夕沅觉得他一定是没睡醒,这大清早的表白,有些让人适应不了,似乎甜蜜过了头。 “我不为难,也没觉得不快乐,咱们成亲时间短,兴许过几年,母妃适应了便好了,无碍的啊。”夕沅想了想,还是说了自己最心底的想法。 “沅儿,”萧辰轩有些感动,哽咽着不知接下来如何言语。 “对了,你中了弗涣散,最近几日不要运气,造成内伤就废了。”夕沅岔开话题,叮嘱着。 萧辰轩点点头,却并未往心里去,他有其它打算。 林公公一早上便出了宫,倒不是办什么杀人越货之事,但这比那事还恐怖,因为皇上说沅公主被打了,让他出宫来请。 天啊,这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打皇家的公主,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呢! 之后,李明皇冷冷的一句,“是萧邑王妃。” 让林公公彻底哑了火。 记得王妃年轻之时,总进宫里去闹,那时皇上刚登基不长时间,势力薄弱,便由着她,再说女人整日进宫哭闹,皇上也没法理会,人家孩儿中了毒,闹心的很,皇上便睁只眼闭只眼,贴了告示广招名医,…… 如今,这成了亲家,结了秦晋之好。 只是,这动手打了公主? 哎,剪不断理还乱啊。 林公公有些忐忑,但还是不负皇命,忍辱前行。 皇上说了,这次公主若进了宫,萧府就是来八抬大轿接,门都没有,不回! 车程很快,不觉便到了萧府门口。 “林公公,稀客啊,这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萧府管家老远便迎了上来。 “杂家可不是什么稀客,不过是替皇上办事罢了,皇上想公主了,想请回宫里住上一阵子。”林公公摆了他一眼,冷冷道。 “这?”管家有些为难。 “怎么,皇上想见公主,还得你一个管家允诺?”林公公厉声道,很是气愤。 见林公公脸色黑沉,管家不敢怠慢,赶紧进去禀报。 “你说皇上请夕沅进宫?小住?”萧邑王妃压低了声音,有些心慌。 “回王妃,林公公就在府门口。”管家虽擅察言观色,今日却瞧不出苗头,只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罢了,你去告诉世子和世子妃。”一直在旁不语的萧邑王,沉默了好一会儿,终归是开了口。 管家依言,退了出去,一路小跑,去了后院。 萧辰轩和夕沅正往出走,恰巧碰上。 “世子妃,林公公来了,说是皇上请您进宫一趟,想您了。”萧管家传了话,没敢添油加醋。 今非昔比了,还是谨慎些好。 “皇上让我进宫?”夕沅有些诧异,但也没往它处想,兴许是皇上圣体有恙,想让她进宫瞧瞧。 “知道了,下去吧。”萧辰轩冷淡开口。 管家不再多话,直接退了出去。 习武之人,脚步轻盈,很快便到了大门口。 林公公倒是有耐心,他一眼瞧见公主,左盯右瞧了好一阵。 “公公,怎么这个神情,莫非夕沅脸上有异物?”夕沅见怪道。 林公公见夕沅脸上没有痕迹,放心了不少,又觉得是皇上小题大做。 公主明明很好,哪里有挨打的痕迹,皇上这般患得患失,怕是想多了。 “回公主,老奴许久未见公主,有些想念,便多瞧了两眼,请公主见谅。”林公公说完低了低头,之后,又抬起头来,眸子也跟着明亮起来。 “管家都说了,公公没用早膳呢吧,不如留下用膳?”夕沅笑了笑,对于林公公,她觉得更像是一位长辈。 “公主,皇上备好了早膳,咱们先进宫?”林公公试探道。 “也好,宫里的吃食更为精美些。”夕沅嘻嘻一笑,开怀道。 林公公半转了身,“公主,皇上准备了马车,不用府上送了。” “那感情好啊,咱们走吧。”夕沅迈开了步子。 萧辰轩一直未表达,身子却很实诚地跟在夕沅身后。 她上马车,他也跟着上马车。 “驸马爷,皇上请了公主,却没说要请您进宫呢。”林公公开口,语气很是婉转。 不过皇上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皇上说:若是辰轩敢进宫,朕就先打他一百大板,让他明白,朕皇家的公主,不是好欺负的! 林公公抚了抚额头的冷汗,虽是春日,还是出了这么多汗,这,这,哎,心里没底啊。 萧辰轩愣了一下,还是上了马车。 就这样,夫妇俩还是一起进了宫。 皇上高高在上坐着,脸色有些臭,像是谁欠了他人命,那张脸黑到了极点。 “沅儿见过父皇。”夕沅知趣地喊了父皇,很是乖巧,没有平日的倔强。 “辰轩给皇上请安。”萧辰轩行了君臣之礼。 “哼!”李明皇瞥了他一眼,冷哼道。 夕沅愣了一下,这是辰轩做了什么坏事? “皇上,可要传膳?”林公公在一旁提醒。 李明皇点了点头,他已经气得有些不愿多言。 早膳上的快,李明皇坐在上首,夕沅坐在一旁,萧辰轩站在一旁,不敢吱声,更不敢坐下。 李明皇眼角瞥了他,却装作看不见。 “沅儿,都是你爱吃的,跟父皇先用。”李明皇宠溺道。 夕沅点了点头,没敢提过分要求,当然也不能替辰轩求情,虽然她并不知道,辰轩如何惹了皇怒。 李明皇刚吃几口,便撂下了碗筷。 夕沅没花心思多瞅,只顾自己吃喝。 “沅儿,父皇之前不是赐了公主府给你,可有搬过去的打算?”李明皇笑了笑,一脸慈祥。 夕沅:原来想让自己搬出萧府,自立门户啊,莫非他知道自己被打了? 不对啊,昨日到现在,外人都不知,如何能传的如此快? 夕沅当然也不知,皇上在她身边放了许多的暗卫,保护她的周全。 “父皇,我可不打算单独立什么门户,偌大的公主府,我不想打理,也没时间打理的。”夕沅嘟着嘴,有些不愿意。 “再说,我在萧府住的好好的,不搬。”不等李明皇发话,夕沅又说了几句。 萧辰轩眼皮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公主,就该自立门户!”李明皇忽然抬高了音量。 第275章 益气生脉饮 李明皇突如其来的声音,夕沅被吓得愣住了。 “父皇?”她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沅儿,父皇今日有些心悸气短,还有些盗汗,你瞧瞧?”李明皇有些后悔刚才的大声,故作病态道。 夕沅倒是当了真,行医讲究望闻问切,不用探脉,也能瞧出他气色不好。 不过,她还是将手搭了上去,如今已贵为公主,便没搭那锦帕,只因麻烦。 “父皇,我给您开个滋阴生津的方子,里面有人参,麦冬和五味子,让太医院送来,若是苦涩,可以加些蜂浆。”夕沅说了一个简单又有益健康的方子。 这是之前爷爷说的一个方子,还记得叫益气生脉饮,中医院里开得最多的方子,不过人参难得,一般都用红参调配。 林公公听得认真,夕沅刚说完,他便悄悄吩咐了侍卫。 “朕一听你的方子,便觉得心安,不如在宫里住上一些时日,正好母后也想沅儿了。”李明皇笑了笑,极力邀请。 夕沅点头,又看了看萧萧辰轩。 “父皇,我和辰轩一起留下吧。”夕沅征求道。 “他留下做什么,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留不留何用!”李明皇沉着脸子,有些难看。 夕沅愕然,这是知道了? 好生奇怪,这消息传的太快了些。 满心的不解,却没有让她生疑,传闻皇家有影卫,不知是真是假,估计是真得可能大一些。 “皇上教训的是,回府,辰轩便禀明父王,择了吉日,便搬到公主府。”萧辰轩在一旁行礼,淡定道。 李明皇幽幽地瞅着他,竟有些揣不透心思。 “你先回府,朕留沅儿在宫中宿留几日。”沉了沉心思,李明皇还是想晾一晾他。 萧辰轩默不作声,定定地站着。 夕沅就看不惯有人欺负他,不管是谁,哪怕是父皇,一国之君也不行,辰轩只有她欺负的份。 “父皇,自立门户是大事,沅儿回去商量一下,再回您?”夕沅小心翼翼道,她不想李明皇迁怒辰轩。 “朕的公主,想住哪不行?还要与谁商量,就这么定了。”李明皇不容置疑道。 夕沅抬头瞅了瞅萧辰轩,示意他先回府,岂料,萧辰轩不为所动。 僵持了好一会儿,李明皇依然悠哉。 萧辰轩满脸冷漠,却也淡定。 夕沅顿觉地冒了冷汗。 “皇上,太后娘娘今日胃口有些不佳,想请您过去瞧瞧。”林公公及时地进来,打破了这种僵局。 夕沅对他感激流涕。 萧辰轩此刻却有了安排,等出了宫,他必须去飞阁一趟。 “那还不快走,沅儿,走,看看你皇奶奶。”李明皇起身,拉了拉她,没了皇上丝毫的威严。 他很奇怪缘何有这样的动作,有些莫名,却又多了些期待。 许是沅儿的失而复得,让他不知如何表达作为父亲的情感,亦或者,是对楚碧柔的柔情,全都倾注到了夕沅身上。 夕沅悄悄缩回了被拉着的手,看起来不着痕迹。 李明皇淡淡一笑,大步朝前。 林公公紧跟身后。 夕沅拉了拉萧辰轩,她又瞅了瞅桌上,有几块桂花糕,赶紧拿起几块揣在袖中。 她的辰轩哥哥还没用早膳,要是饿坏了,她可是要心疼的。 两人跟在后面,夕沅悄悄递了一块糕点到萧辰轩的嘴边。 辰轩愣了一下,嘴角浮上一抹笑,很斯文地咬在嘴里,慢慢地咀嚼。 林公公瞥了一眼,不动声色。 萧家的公子真是不错,公主是个好福气的。 “母后,”李明皇一进慈仁宫,便急急喊道。 以前年纪轻,只顾朝政,稳固江山。 这些年情感倒是重视了起来,许是年纪大了,感情也重了。 “皇上来了,沅儿和辰轩也在宫里呢。”萧太后有些虚弱,怕是饮食不佳的缘故。 “沅儿给太后请安。”夕沅上前,行礼道。 “你这丫头,既然是柔贵妃的骨肉,便是皇家本正的公主,理该喊皇奶奶。”萧太后有些气喘,说话便慢条斯理。 这么个动静,更加的亲和。 夕沅呆愣着,这宫里最心里明镜的该是这老太太才是。 李明皇也诧异着,母后知道此事? 萧辰轩依旧一脸平静,像个外人。 “皇奶奶,”夕沅脆脆地喊了一声,竟有些哽咽,险些落泪。 萧太后感动怀了,她做梦也没想到,夕沅真得是皇家的公主。 许是她吃斋念佛之故,佛祖保佑李氏皇族。 “沅儿丫头一来,哀家这哪儿都好了,桂嬷嬷,怎么还不给看座?”萧太后激动的不知所云,有些措手不及。 李明皇早已坐下。 夕沅淡淡一笑,直接坐在了榻上:“皇奶奶,沅儿给您把把脉。” 萧太后点点头,不停地打量她:难怪这般亲切,原来连着血脉呢。 血缘这东西,真是神奇,亦是妙不可言。 “皇奶奶,您身体硬朗,您近日怕是吃多了糕点,这血糖有些升高,喝些清淡的稀粥,多饮点茶,无碍的。”夕沅肯定着,一脸淡定。 萧太后就欢喜她这镇定的模样,小脸自信又淡然。 萧辰轩瞅了瞅,他的沅儿真好。 自己眼光也好! 夕沅站起身,坐到一旁。 她瞅了瞅李明皇,才想起萧辰轩还在一旁站着。 “皇奶奶,沅儿今日进宫,给父皇开了益气生脉饮,又担心父皇不喝,您看?”夕沅故作担心道。 “皇上这是生病了?”萧太后有些担心,瞅了瞅李明皇。 “母后,朕身体不错,只是有些盗汗,便让沅儿开了方子补上一补。”李明皇看出萧太后的担心,安慰道。 “皇奶奶和父皇身体健朗,沅儿心里欢喜,不过协和医学院要建好了,沅儿得筹点资源,便不能在宫中久留了。” “资源?”李明皇没听明白。 “父皇,如今沅儿成了公主,便也没什么隐瞒,这建医学院是大事,沅儿这些时日和辰轩总在药山跑,这要学医的娃娃不少,但银子有限,沅儿不想给萧府造成负担,上官府有些陪嫁,铺子里的银两都被用到了,沅儿认识一些商贾,曾为他们看病,出了些力,便想着找他们拉点银子,投点资金。”夕沅慢慢地解释,不忘偷偷打量李明皇的表情。 萧辰轩手握了握,不曾想,沅儿和他竟划分的如此清楚。 第276章 辰轩欲坦诚 李明皇本就明君,脑子清晰,夕沅稍作解释,便听了个明白。 夕沅不想留在宫中,却想让他出银子,建医学院要用银两。 “来学医的不收银两吗?”李明皇倒不吝啬银子,只是想借着这个话题,和夕沅多说会儿话。 萧太后不插话,倒也知道夕沅在那药山上建学院的事,当初她还去了一趟。 “父皇,沅儿的学院是义务教育,不收费的。学生若是成绩优异,还要奖励一些银两才行。将来他们学有所成,便要到医馆里去坐诊,这要签了文书的,双方相互制约,不过也都是为了百姓。”夕沅耐心解释。 她想培养大夫,将来还要给他们发饷银,也是对他们的保障,当然也有制约,正如当今的医科大学和分配的医院。 她的协和医学院便是要为她的医馆输出人才,当然她的医馆还是要开遍大顺朝的,她的志向便是让穷苦百姓也能病有所医。 “需要朝廷下文书?”李明皇道,他觉得好像被套了进去。 “不用,双方的合约只是需要官府公正,就像房契地契一般。”夕沅笑了笑,有些怕李明皇不悦。 “那需要多少银两?”李明皇道。 “暂时不知道,不过按照每个学者一年奖励五两银子的话,假如学者一千人,便要五千两纹银。”夕沅淡淡道。 李明皇点点头,觉得似乎不多。 “教书先生,一年五十两银子,若是教学者一千人,便得至少二十位先生,另外还有师生的吃用,至少一万两,当然还有一些杂物费用,到时候账房先生会记账,父皇放心。”夕沅接着道。 李明皇看了看她,竟觉得上官卓一个医者,竟将沅儿教成了这般,有些不解,沅儿这是好还是坏,他竟有些无从考量。 今日的沅儿,更加让他另眼相看。 “这么说一年要两万两?”李明皇顿了顿,开口道。 “嗯。”夕沅笑着看他,眉眼弯弯,满眼纯良。 李明皇心咯噔一下,两万两倒是不多,可这只是一年的费用,这学医没个十年八年根本不成,十年便是二十万两,倒不是个小数目。 他需要斟酌一番。 夕沅见他皱眉,心里有些嘀咕,以前她以为李明皇是个明君,既然支持他办学,定是为百姓考虑,眼下,说到银子,竟这般反应? “沅儿,皇奶奶有些首饰,你拿去,皇奶奶支持了!”萧太后慈爱的眸子看着她,有些心疼。 夕沅笑了笑,“谢皇奶奶。” “辰轩怎么还站着呢,你这孩子快坐下。”萧太后瞅了一眼不远处,讪快道。 “谢太后。”萧辰轩回了礼,便坐到了夕沅身边的椅子上。 萧太后对于他的称呼有些不满,倒也没不悦,毕竟私下里他还得尊称一声‘姑奶奶’。 “沅儿,你和辰轩先回府,父皇明日早朝要与众官员商议,有些消息,让林公公传你。”李明皇想了想,还是没直接答复。 “让父皇费心,是沅儿的不是,沅儿先告辞了。”夕沅站起身,行了礼。 李明皇点点头,未吱声,他确实有些为难。 他前些年还在苏万三那小子那里写了欠条,到现在都没偿还,作为皇帝,谁能理解他的苦? 若是被外人知道,堂堂一国之君,竟问商贾借银两,怕是被笑掉了大牙,贻笑大方了。 “皇奶奶,沅儿和辰轩先回府,改日再进宫看您。”夕沅拉着辰轩,告辞道。 萧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去。 老人家慈眉善目,夕沅心里一直这般评价。 两人离宫,刚到宫外,便看到萧全赶了马车候在宫门外。 夕沅愣了愣,她记得是乘了宫里的马车来的,萧全何时来的? 她瞅了萧辰轩一眼,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 夕沅想着,辰轩倒是心细的,考虑周全。 马车晃晃悠悠,经过竹林。 “沅儿,其实,纹银两万两对萧府不算什么。”萧辰轩淡然开口。 夕沅瞅了瞅他,笑了。 “夫君的心意我明白,但是这事儿,必须要皇家出银两。” 萧全:世子妃竟是个爱财的。 神医不都是淡泊名利之辈? 萧辰轩定了定神,淡淡瞅她。 “我脸上有污?”夕沅打断他。 “沅儿志向远大,这开学院和医馆都是好事,为夫支持。”萧辰轩继续道。 他需要表白诚意,和沅儿事事不分,才觉得融为一体。 夫妻之间,不该如此? “沅儿知道。”夕沅往他身上靠了靠。 萧辰轩有些心安。 马车回府,萧邑王夫妇忐忑不安的心落了地。 正巧午膳十分,一家人便用了膳。 “沅儿,学院的事如何了?”萧邑王先开口,他只字未提宫中之事。 “让父王操心了,屋舍都建好了,几位老先生都答应教书,今日便开始招收学医者。”夕沅简单说了一下,也是对其尊重。 “那就好,若是用人,府上的家丁都可用,暗卫也不少,辰轩知道,你们调遣便是。”萧邑王承诺道。 夕沅笑着点头。 萧邑王妃今日没话,只是听他们说。 萧辰轩看了看她,没多想,对于母妃的感情,不是很深厚,却很感激。 也是,他三岁便上了嵩林寺,若说深厚,对了尘的感情怕是更多一些。 话说了一会儿,夕沅便跟着萧辰轩回了自己的院落。 萧邑王妃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们不出府便好,以后不找她麻烦了。 辰轩愉悦,她这个做母妃的心里便高兴。 “许久不见萧六,他出门了?”两人正走着,夕沅顿住脚步,问着旁边的萧辰轩。 “沅儿,我们回屋,我有事和你说。”萧辰轩郑重道。 夕沅:这是有重要的事? 第277章 大越的王子 “沅儿,我是大越的二王子。”萧辰轩满脸真诚,似有歉意。 夕沅缓了缓神,刚才辰轩说什么? 本躺下午休的她,慢悠悠地坐了起来,若有所思。 萧辰轩松开了他的臂膀,也跟着速速起身。 瞧着夕沅的神情,他承认,自己有些唐突了。 “我渴了。”夕沅许久,才轻言道。 萧辰轩满眼诧异,眸子幽深起来,猜不透夕沅的意思,但他还是下榻端了水过来。 夕沅轻啜几口,便递给了他,“夫君是何时知道的?” “咱们成亲之前,我毒发,去了药鬼谷。”萧辰轩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 “这么说,了尘师傅知道?”夕沅脸色有些泛红。 萧辰轩点了点头。 “那父王和母妃可知?”夕沅问。 萧辰轩摇摇头,他不清楚。 “你不清楚?”夕沅疑惑。 萧辰轩继续摇头。 夕沅低了低头,陷入沉思。 这事有些奇怪,若他是大越的王子,那萧父王夫妇为何不知? 见夕沅低头不语,萧辰轩有些着急。 “沅儿,若是你不能接受,咱们不去管他,随他们怎么折腾。”萧辰轩以为夕沅担心,道。 “那大越找王子的消息,看来是真的,他们为何没说,是你不同意吧?”夕沅猜测着。 萧辰轩重重地点了点头。 夕沅苦思冥想,不明白这是什么节奏。 她成了大顺的公主,而萧辰轩却是大越的王子。 命运真是多瞬。 “这么说,突厥公主的毒,是他们下的?”夕沅冷冷道。 萧辰轩惊诧,沅儿怎么突然就想到那儿去了? “不知,也许是。” 他无法肯定,也无法答复,尽管他也有所怀疑,但没有证据。 夕沅笑了笑,“不困了,不如出府,去驿站瞧瞧?” 萧辰轩不知所措,见夕沅还能笑的出来,便放下心来。 驿站不远,两人乘了马车,很快便到了。 突厥兄妹都在,他们有些时日没出门。 “沅公主来了,就说在门外喜鹊喳喳叫,原来是有贵客到啊。”阿萨兰依旧阴阳怪气,将不悦摆在脸上。 夕沅回了淡笑,不稀得和她斗嘴。 “这驿站有些冷,窗子朝北,有些阴凉,王子要多穿些。”夕沅凝着眸子,平淡道。 阿萨奇心头一紧,沅儿竟关心他,“多谢沅公主关心,只是没萧世子好命!” 夕沅愣了,莫非他也知道辰轩的身份? 萧辰轩:“驿站没有椅子?”声音很冷,似要冻伤人。 “抱歉,只顾说话,竟忘了让落座。”阿萨兰赶紧拉着两把椅子过来。 他们兄妹身边的人,都被调回了突厥,如今连个仆人都没有。 “阿萨奇王子觉得萧世子好命?”夕沅笑起来,明媚美目。 “当然。” “当然。” 突厥兄妹同时开口。 “确实!”萧辰轩附上一句。 夕沅看了看他,有些不低调地笑大了声:“我也这么认为的!” 屋里的其他三人彻底无语了:这成了亲,这矜持? 夕沅对于三人的表情很满意,竟还有一点点小得意。 不过她,没忘了正事。 “阿萨兰公主身体无碍了,天天呆在这驿站不出门,莫非看上了什么人?”夕沅幽幽道。 “胡说,这院子就本公主和阿哥,休要污秽本公主名声!”阿萨兰腾地跳起来,气的要打她。 萧辰轩和阿萨奇同时瞪向她。 阿萨兰嘟着嘴坐了回去。 “有心意之人,算不得坏事,虽然煜王爷和你没了缘分,但听闻隔壁大越正在寻找他们的二王子,公主就没想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夕沅心情莫名地大好。 萧辰轩不明所以,沅儿这是什么意思? “王子又如何,大越说不定都是卑鄙小人。”阿萨兰气愤道。 夕沅愣了愣,“公主认识那王子?” “不认识,不是说王子丢了?谁认识!”阿萨兰鄙夷道。 夕沅瞅了瞅她,又看了看阿萨奇。 阿萨奇也瞅她。 “公主怎么就认定了他们是卑鄙小人?他们有人欺负于你?”夕沅一怔,笑道。 “还神医?你怎么心肠这么坏,就凭他们也敢欺负于我,顶多就是在水里下点毒罢了,幸好本公主命大。”阿萨兰一想到这个,就想到隔壁去打人。 不过,她也明白,那些使者兴许是听命行事,或者不是他们,也许是大顺故意挑拨,也不一定。 阿哥不让她冲动,她便忍了又忍。 如今,被夕沅挑起了怒火。 “你们大顺也没个好东西,亏我父王臣服于皇上,下场便是如此。”阿萨兰一股脑说了出来,感觉畅快了许多。 夕沅收起了笑,不再多说。 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是让他们多疑,给大越的使者找些事做。 接来下,她才好有机会去嵩林寺找了尘师傅。 “原来是沅公主来了,下官见过公主。”驿站官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恭维道。 夕沅瞅了瞅他,计上心来。 “这隔壁的大越使者,生活的可习惯?”夕沅问道。 “回公主,他们早出晚归,一直在外面找他们二王子的下落,平日都不在的。”驿官如实道。 夕沅一愣,倒是听了明白,那些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矣。 他们打着找二王子的旗号,怕是在行不轨之事,若是关乎大顺的国运,她是不是该插手,如今她身为公主,该? “那他们可有消息了?”夕沅道。 “听说找到了线索,不日便能离开咱大顺了。”驿官说着昨日使者的话。 夕沅笑了笑,她不由地瞅了瞅萧辰轩。 萧辰轩皱眉,沅儿什么意思,为何这般看自己? “既然公主无碍,大越的使者不在,本公主也没必要去探望,我便回府了。”夕沅笑道。 突厥兄妹没弄明白,夕沅到底来干嘛的。 见夕沅转身,萧辰轩跟了上来。 他的沅儿今日有些奇怪,特别是刚才的那些话,他又开始不安起来。 什么王子,公主!若是可以,都不要。 只要有沅儿便好。 第278 章 大越王暴怒 萧辰轩平生第一次开始有些纠结。 他希望沅儿快乐,无忧无虑,见到她处处以行医为乐,他跟着开心,沅儿幸福便是他的全部。 如今,无疑多了些惆怅。 “回府吧。”站在驿站门外,夕沅朝不远处,怔了好一会儿,忧然开口。 又似松了一口气。 萧辰轩冲她点了点头,“好。” 马车在道上行驶,夕沅百无聊赖。 她掀起帘子朝外瞅了瞅,“咦,其三?” 其三正奔跑在街道上,手里抱了东西,似乎是药材。 “这孩子跑那么快,走,咱们去医馆。”夕沅朝外吩咐道。 撵夫依言,马车继续前行,前面不远处便是杏林医馆。 他知道,也送世子妃去了几次。 “沅儿,其三已经十二了,若是大户人家,都已经有通房了。”萧辰轩不满夕沅对其三的关心。 夕沅却听了个重点:“通房?” 她气得想骂人,萧辰轩则囧的无地自容,他明明不是沅儿想的那样。 他和沅儿有了夫妻之实,也明白所谓的通房是怎么回事,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夕沅冷哼一声:“怎么,夫君想要通房,是嫌弃沅儿伺候的不周?” 萧辰轩沉默了一会儿,“通房为夫不想要,但是沅儿伺候的是否周到,为夫想不起来,不如试试?” 夕沅一听他胡诌的话,狠狠地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不知羞!” 见夕沅满脸通红,萧辰轩心情大好。 医馆到跟前,他们走了进去,巡视了一番,准备到后面厢房喝茶。 正巧,上官钥华来医馆拿药。 “大哥,你怎么来了?”夕沅意外道。 “莫世子在山上染了风寒,有些着急,便想着开些汤药给他。”上官钥华掩饰着见到沅儿的惊喜,平淡道。 “莫世子在?”夕沅疑惑。 “最近不是正招些孩童,莫世子打算教他们医术以外的东西,琴棋书画,算是丰富娱乐。”上官钥华淡淡一笑,依然温文尔雅。 “那大哥快去吧,过两日,我去药山看你们。”夕沅回一笑,没做挽留。 上官钥华眸子闪过一丝苦涩,很快消失不见。 “沅儿,你们先忙着,我走了。”他打了招呼,拿起药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夕沅去后面厢房喝茶,萧辰轩就这么跟着。 桃子,乐乐,其蓉大家一直在忙,也没时间招呼。 其三很快送完药回来,准备到后面喝点水,歇歇脚。 “沅姐姐!”其三高兴坏了,他以为花了眼。 “其三,过来,忙坏了吧。”夕沅笑了笑,招呼他。 其三走了过来,夕沅摸了摸他的头,上下打量着他,满眼关切。 “咳,咳咳”萧辰轩连连咳嗽几声。 夕沅觉得有些好笑,这成了亲的人,莫非吃醋了? 萧辰轩就见不得她夸别人,特别是男人,哪怕其三这般大的孩子也不行,况且,他已经十二了。 “怎么,咱们医馆还一直给人送药?”夕沅开口道。 “也不是,就是左丞相府上有位夫人病了,非要咱们送去。”其三本不想将这件小事禀报沅姐姐。 “病了?什么病?” “不知,要问陶姐姐,不过,这药里有藏红花,还有些活血的药,掌柜的抓的,我没全记。”其三虽激灵,但也没往坏处想。 “啊,一会儿,等你桃子姐姐忙完,我问她好了。对了,你平日里功夫练得如何了?”夕沅一副长辈的模样。 “萧全哥哥教的那些,我一直都在练,等他来我再请教他。”其三没敢吹牛,其实他已经练得飞檐走壁了,他还没机会和萧全大哥切磋,不知火候如何。 夕沅笑了笑,本来心情一般,此刻倒是顺畅了不少,傍晚十分,才和萧辰轩回府。 …… 呼啦一下,书案上的物品,全部一扫而落。 黑衣人瞅着主子发脾气,吓得有些发颤。 “废物,不是让你们依计划行事吗?怎么!那女人知道了他的身份!”高座上的人,怒斥道。 “回阁主,确实是知道了少主的王子身份。”黑衣人哪敢隐瞒,毕敬道。 高座之人沉默了许久,脸上满是阴霾。 黑衣人知道,明面上和善的王上,这是愤怒了,越是风平浪静,等一下,越是波涛汹涌。 “既然如此,那就公布吧。”那人收起冷漠,淡淡道。 黑衣人有些不可置信,王上这是? 大越王瞅了瞅一旁的公公,很快便接到了一盏茶。 他喝了一口,“今非昔比,本王忍辱负重多年,本想,罢了,那就让它乱起来吧。” 若是细看,便能瞧见他嘴角的一抹冷笑。 其实,大越王还是一个长相不错的中年男人,只是人不可貌相,至于心思是否歹毒,暂无人知。 黑衣人不敢多言,一时看不准,却又不敢不从,静观其变吧。 他退了出去。 汴京城郊外,树林里,黑灯瞎火的,一群黑衣人聚在了一起,窃窃私语。 很快便离散开来,消失不见。 “主子,他们有了动静。”萧牧禀道。 “嗯,下去吧。”萧辰轩站在月光里,冷声道。 萧牧退了下去,他用余光瞥了瞥不远处树上的黑影。 萧辰轩站了好一会儿,便回了屋子。 “你说,左丞相家蒙纱看诊的妇人,会是谁?”夕沅不是八卦,就是觉得左丞相府上的事,不简单。 “明日让萧十一打探,咱们今日早些歇着。”萧辰轩不忍她费神费力。 夕沅脸色微微一沉,总觉得萧辰轩有事。 “今日通房的事,你还没说清楚呢。”她故意转移话题。 萧辰轩瞅了瞅她,不多会儿,笑了,“沅儿原来这么在意为夫,不如试试?” 夕沅脸色一红,“谁要理你,睡觉!” 萧辰轩哪里容她。 等采焕准备了糕点过来时,小姐房间的烛火竟然灭了,里面传出了一些动静。 采焕满脸囧色,她悄悄退了下去。 萧全刚好从外面回来,有事禀报主子。 “小姐和姑爷睡下了,萧全大哥还是不要去打扰。”采焕急急道,她可不想让这些人撞破小姐的好事。 萧全愣了一下,他真有急事,“你怎么还叫小姐,以后叫公主,或者世子妃。” 采焕瞪了他一眼,“你管我!” 瞧着她离开,萧全拍了一下脑袋,他有正事。 他实在犹豫,只好到亭子里坐一会儿。 直到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第279章 宫中的摇曳 “主子。”萧全看了看来人。 萧辰轩示意他闭嘴。 转眼,主仆二人便消失在院落中。 此刻,夕沅已醒,许多次,都是这样。 她一直在等,等他的坦白,等他的真诚以待。 次日,街上传遍了,萧王府的世子爷竟是大越国越王的第二子,整个汴京街上又热闹起来。 夕沅醒来时,已近晌午,而萧辰轩似不曾外出,一直躺在她身边。 “沅儿,醒了,今日可有安排?”萧辰轩柔情似水,默默地瞅她。 这般的萧辰轩,真是让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夕沅有些错愕,这和夜里神出鬼没的是一人吗? 让她不禁有些疑惑。 “没有,哪儿也不去,就在府上呆着吧。”夕沅想在府上静一静。 两人用过膳,便在亭子里静坐,两人都拿了书,静静地端坐。 夕沅喜欢看医书,很快便入神。 萧辰轩也在看书,心却不静,他不时地打量夕沅。 一个沉浸在书中,一个看佳人入迷,一切静好。 似乎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任何事。 …… “你说外面传的有几分真?”李明皇问着亲信。 “回皇上,属下不知,所谓无风不起浪。”亲信回着。 “你先下去吧,告诉鹰侍卫多派些人手,一定要保护好公主。”李明皇压制着内心的波澜。 见亲信离开,“小林子,你也先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李明皇幽幽道。 林公公有些心疼地瞅着主子,却无奈的退了下去。 皇上面上不高兴是其次,关键心里惆怅起来,怕是不好受。 李明皇靠着龙椅,闭上了双眸,不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屋顶,转即又闭上,反反复复,无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作为一个帝王,兴许,心累比身体的累,更可悲。 只是他不太明白,萧邑王的嫡子怎么就成了大越的二王子? 阴谋? 多少帝王,面上坦荡,却又生性多疑。 …… “桂嬷嬷,这外面的事,真真假假,哀家见多了,婉儿是不是该从庙里回来了。”萧太后脸上浮着一抹苦笑,问着身旁之人。 “回太后,婉公主年年为皇室祈福,您是知道的,还得几日才能回宫。”桂嬷嬷盘算着时间,回着主子。 “婉儿确实是好样的,哀家欣慰。几位王爷如何了?”萧太后又问。 “王爷们都很好,不知太后可要问宣王爷?”桂嬷嬷试探道。 萧太后瞪了她一眼,“宣王有事?” “宣王爷无事,就是皇后娘娘的弟弟李世子总往烨王府上跑。”桂嬷嬷如实道。 “宣王许久未进宫看哀家了,你去禀了皇上,让他进宫来。”萧太后沉默片刻,吩咐道。 桂嬷嬷一时无言,太后这是? 她遵了吩咐,去找皇上。 刚到御书房,便看到林公公在外面站着。 “小林子,怎么在外当值?” “桂嬷嬷来了,可是找皇上有事?”小林子向来比较尊重这么老嬷嬷,人不错。 “太后想要让宣王进宫一趟,要进去禀明皇上。”桂嬷嬷小声道。 林公公愣了一下,太后这时候找李宣王作甚? 莫非是皇后找她父王有事? 不对啊,自从那左贵妃入了冷宫,这宫里消停多了,嫔妃们都谨小慎微,这皇后闹得是哪一出? “嬷嬷,皇上今日心情不太好,这外面传了一些消息,不知什么情况,这?”林公公出于关心,谨慎道。 “太后也听说了,没什么反应,我先回去了,等皇上心情平淡,我再过来。”桂嬷嬷想了想,还是打算先回去,看情况再来。 “嬷嬷慢走,若是,等皇上,一会儿再给您消息。”林公公瞅着她,信言道。 桂嬷嬷点点头,回去禀了太后。 “嗯,不用去了,哀家找宣王也没什么事。”萧太后喝了一口茶,示意她给自己捶捶背。 桂嬷嬷一边敲,一边寻思,太后何意? …… “你说,太后要见我父王?”李皇后拿着手里的锦帕用力扯了扯。 “属下离得远,没听清何事。”暗卫惶恐。 “本宫知道了,有什么动静随时禀告,告诉烨王,让他舅舅最近没什么事,不要总往他府上跑。”李皇后盯着他,沉了沉眸子。 “是,属下明白,那跟大越使者?”暗卫征询着。 “那帮人,晾着他们!萧辰轩是王子这么大的事,竟瞒着本宫,本宫倒要看看,没有本宫,他们如何在汴京城里蹦跶!”李皇后眸子猩红,怒火中烧。 “是!”暗卫赶紧退了下去。 这次,皇后娘娘竟没有摔摔打打,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李皇后拿起盘碟里的糕点,瞅了瞅,不多会儿,竟捏了个粉碎。 宫女小翠瞅着,竟吓得有些哆嗦,好像皇后手里捏的不是栗子糕,而是她的小命般。 是夜,冷宫那边竟传来左贵妃阴森的笑声,神经般地狂笑不止,如鬼魅般恐怖。 皇宫很大,笑声穿透力却很强,在静寂的上空,不停地回旋着。 李明皇越发的愤恼。 他一直在御书房坐了许久,久到没回寝宫歇息,迷迷糊糊地坐着,又似乎清醒明白,直到林公公进来说,“皇上,该早朝了。” 早朝,诸位京官都在,王爷们也在,当然萧邑王也在。 “皇上,这街上都传遍了,这萧世子是越王之子。”李宣王先站了出来。 他开了头,自然有人跟。 果不出他所料,不多会,群臣们一半开始讨伐萧邑王,越说越离谱,最后竟扯到,萧家通敌卖国,就连死去的萧臣王也被扯了进来。 萧邑王本来一头雾水,却也在诳语讨伐中,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他没清楚,他的辰轩怎么就成了大越的王子? 不明白,也不能理解!更不能认可! 正当争论不休时,侍卫来报,大越的使者候在宫外,请求觐见。 整个宫殿瞬间安静了。 这大越似乎是有备而来。 众人瞅着上座的李明皇,愕然。 第280章 善变的使者 “你们觉得朕当如何?”李明皇瞅了瞅周围,淡淡一笑。 众人觉得李明皇的笑,有些瘆的慌。 此刻,他不该雷霆大怒? 也许,皇上是被气蒙了,所以才会笑。 李宣王站了出来:“皇上,既来之则安之,臣以为当见。” 李明皇:“皇叔总是这般周全,那就见吧。” 林公公领会,出了殿门。 不多会儿,大越的使者,便来了。 只是,多了一位白衣公子。 “大越大王子萧暮然见过李明皇。”白衣公子礼数周全,拱了拱手,不过没有跪拜之举。 众大臣哗然,这大越的大王子何时来的? “朕就瞧着,这气宇非凡,原来是越王的大王子,何时进城的?”李明皇笑了笑,很是亲切。 萧暮然心里傲娇,原来大顺的皇帝不过如此。 “多谢皇上夸赞,暮然今日刚到,一听说王弟的消息,赶紧催使者进宫觐见,事出唐突,多为冒昧了。”他故意谦虚起来,显得彬彬有礼。 “有消息了?”李明皇一脸惊诧,似乎刚听闻这个事情。 萧暮然咽了咽口水,不解上面之人何意? “回皇上,暮然听使者说,王弟萧慕练便是贵国萧邑王之子,萧辰轩。”他低了低头,似沉思了片刻,又抬起头,直视着李明皇。 上座的李明皇拢了拢手,然后,便听见,骨节咔咔的响动。 萧邑王在下面皱了皱眉,让人理不清心思。 上官卓朝亲家瞅了瞅,这是乱了! 沅儿身世转漩,这辰轩怎么也? 莫非这大越的使者使诈? 瞧这一群群善变的德行,都不是什么好货,再说,这大越的什么王子,提前都没下帖,大越王就这么让来了? 不知礼数! 上官卓想不通。 萧邑王沉默着,更是无言。 不少人左顾右盼,瞧那神色,看热闹的亦大有人在。 倒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李明皇前两日兴致很高,本来琢磨着帮夕沅筹集银两,今日? “王子既然这么说了,不如就请萧世子进宫?”李宣王又插话道。 李明皇瞪了他一眼,拢着的手放了放,很快亦恢复平静。 萧暮然暗暗得意,这李明皇慌神了,父王真是料事如神呢! “林公公,宣萧世子进宫,若是公主在府上,”李明皇顿了一下,“让公主一起进宫吧。” 李弘烨瞥了一眼父皇,低下头。 李弘煜瞅了瞅他:莫非这事大皇兄知晓? 李弘翰瞅了一眼四弟,心里暗暗为沅妹妹担心。 四王爷李弘辕最为淡定,风平浪静,没有丝毫波澜。 林公公转达侍卫,很快,萧辰轩便带着夕沅进宫了。 夕沅第一眼便看见了一身白衣的萧暮然,有些惊呆了,这人和辰轩竟有几分想象,这是? 感受到异样的眼光,萧暮然扭了扭头:这清丽的佳人是谁? 他看了一眼青色锦衣的萧辰轩,这位想必便是自己的王弟萧慕炼了吧? “夕沅给父皇请安。”夕沅先行了礼。 萧辰轩拉着她的手紧了紧,“辰轩给父皇请安。” 李明皇心颤了颤,辰轩刚才喊什么?父皇! 他正激动着,却没注意行礼的二人,只是俯了俯身子,根本没拱手行礼。 也是,人家小夫妻手拉手,哪里能腾出手来作揖嘛。 林公公看着一脸错愕的李明皇,小声提醒:“皇上,公主和驸马爷给您请安呢。” “这都成亲多久了,还这般腻歪,行了,起来吧,一旁站着。”李明皇笑着,一脸宠溺。 萧暮然忐忑了,这李明皇对萧辰轩这般好,赏识? “皇上,这萧世子的身份?”左丞相站了出来,带着一脸迷惑。 李明皇瞅了他一眼:哼,这么明显地向着皇叔? “皇上,王弟的身份,吾大越的使者一直不敢肯定,如今,您看?”萧暮然笑了笑,一脸真诚。 夕沅愣了一下,这是大越的大王子? 他这是认还是不认? “既然你们都说,萧世子是大越的王子,不知暮然王子有何凭证?”李明皇问道。 “使者已查明,萧世子手上有一块玉佩,身份已确认,而且萧世子早已知其身份。”萧暮然笑起来,如沐春风。 使者手里捏了一把汗,大王子什么意思?这是把二王子卖了? “嚄?辰轩早已知?”李明皇压着心底的怒火,看向萧辰轩。 “回皇上,辰轩曾听大越使者提起,但一直不信,也没见他们问我要什么信物。”萧辰轩一脸冷漠,很是淡定。 李明皇瞅着他,看起来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姑且信他。 “使者可有话说?”李明皇又转向萧暮然身后之人。 “回皇上,萧世子所言不假。”使者跪了下来,低着头,回着。 萧暮然缩在衣袖里的手握了握,稍一用力,便将指甲掐进了手掌里,似隐忍。 “不是说有玉佩吗?”他扭了扭头,看着跪着之人,不甘道,语气却依旧温和。 “回大王子,属下不知。”使者依旧低头。 萧暮然心里气愤:善变的东西,等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无碍,相信皇上自会辨认。”萧暮然依旧一脸温润的笑着。 “辰轩,玉佩可带了?”李明皇似乎很有耐心。 萧辰轩点了点头,看了看夕沅。 夕沅顿时明了,将身上的玉佩解了下来。 林公公走下来,将玉佩接过去。 李明皇看了又看,“大王子不如瞧瞧?” 林公公又将玉佩从李明皇手里接过,走下来,递给萧暮然。 萧暮然拿在手里,似很认真的端详起来。 夕沅瞅着他,有些奇怪:这玉佩戴在自己身上许久,他是怎么发现的呢?或者是很早便认识辰轩? “回皇上,本王子看不出什么,这玉佩,还得带回大越,让父王瞧瞧才行。”萧暮然看了好一会儿,很是郑重道。 “不行!”夕沅不假思索道。 萧辰轩愣了,众大臣也愣了,李明皇更不明白夕沅何意。 萧暮然迟疑片刻,“沅公主这是?” “王子不必多疑,这玉佩是夫君送给本公主的定情信物,极其珍贵,既然是馈赠之物,便属于本公主,自然不能让王子带走。”夕沅斩钉截铁,似很有道理的样子。 萧暮然心里暗讽,这公主真是不识大体。 “那公主什么意思?”他压着怒火,笑着询问道。 第281章 尴尬的身份 “这十年一次的峰交会不是要到了吗?今年在我大顺举行,想来大越王定是要来参加,不如,等等。”夕沅笑了笑。 萧辰轩瞅着她,竟觉得沅儿今日格外的娴静。 “峰交会还有三四个月之久,公主应该体谅父王寻子翘盼之心。”萧暮然眸子微红,声音带了伤感。 不少人为之动容,“公主,不如就让王子将玉佩带回去,物件又不会丢,将来带回来便是。”一位大臣走出来,行礼道。 “是啊,公主,看在大越王辛苦寻子的份上,这玉佩便给了王子吧。”又一位大臣试图说服夕沅。 不一会儿,又有几位大臣出来说情。 李明皇又气又恼,这些个蠢的,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气人! “公主,”萧暮然故作为难,殷勤地恳求着。 “大王子今日一身白衣,看来很适应咱们大顺的气候,大越气候干燥,这来回折腾,我看不如多呆些时日?”夕沅也同样殷切,笑意满眼。 萧暮然瞅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竟有些心动了。 “若是公主盛情款待,那本王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一脸为难,又盛情难却。 夕沅瞅他痛快答应,有些诧异,感觉像是进入了他的圈套。 她有些无奈地瞅了瞅萧辰轩。 萧辰轩握着她的手,松了一下,眸子却依旧淡定。 夕沅有些抱歉,以为给他添了麻烦。 “辰轩,”她小声道。 “沅儿舍不得我,夫君明白。”萧辰轩眸子含情,满是爱意。 夕沅脸红了又红,微微低头。 萧暮然瞅着,竟有些生气,却又不明白气什么。 “如此说来,暮然王子能留下,朕很开心,传话驿站官,好好收拾一番,让王子住的开心些。”李明皇朗声一笑,气势不减。 “今日这早朝久了些,散了吧。”李明皇转即又摆了摆手,吩咐道。 众人不多停留,纷纷退去。 “宣王叔请留步,母后有请。”李明皇忽然想起了什么,喊了一声。 李宣王微愣,还是驻了脚步。 李明皇没多看他,“皇叔,皇后也很想念您,若是母后没什么事,也请您移步看看皇后。” 李宣王不明所以:莫非太后知道了什么? “微臣这就去。”他自恭道。 李明皇笑了笑,不再多言,直接回御书房。 林公公紧跟在后。 萧辰轩和夕沅出宫。 萧暮然跟在后面,“公主,不请本王子去府上坐坐?” 夕沅回身,瞅了瞅他,这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模样,怎么就让人欢喜不起来? “王子远道来,便是客,不过我和夫君也要回去请示父王和母妃,不如改日吧。”夕沅笑了笑,没直接拒接他。 看夕沅婉拒,萧暮然不好再追,毕竟他也是一国的王子。 “也好,二王弟,大哥先去驿站,改日再到府上看你。”他转向萧辰轩,很是热情。 萧辰轩点点头,未言语。 萧暮然瞅了一眼身旁的使者,一言未发,直接上了马车。 一行人等,前往驿站。 夕沅和萧辰轩依旧回萧邑王府。 萧邑王先回府上,今日早朝的所见所闻,他都转达了萧邑王妃。 曲灼雅听了,半个身子瘫坐在地,似乎不相信王爷所说的话,“你说什么,轩儿,轩儿不是咱们的孩子?” 萧邑王瞅着她呆滞的眸子,心疼起来,“灼雅,本王也觉得蹊跷,这事需从长计议。” “王爷,不对,轩儿一直都在府上,三岁去了嵩林寺,咱们一直都去探望,若是被调了包,岂会不知?”曲灼雅静了静心思,冷静下来。 “会不会在去寺院之前,便被人偷换了?”萧邑王紧锁眉头,满心疑惑。 “你说那大越的王子,一直说什么玉佩,怎么回事?”曲灼雅追问着。 “本王也不知道,什么玉佩,一会儿沅儿回来,拿来看看。”萧邑王想起,那玉佩现在戴在夕沅身上。 两人不再吱声。 不多会儿,夕沅和萧辰轩回府。 萧邑王一如既往,萧邑王妃却格外殷切。 夕沅看着萧辰轩,有些不知所措。 萧辰轩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淡定。 “母妃,我和沅儿有些饿了。”他淡淡开口,少了往日的冷漠。 曲灼雅愣了愣,很快缓过神来,“好,马上让管家开膳。” 夕沅见她强作欢笑,有些同情,忘了往日她对自己的刁难。 “你们先洗手,一会儿便好。”曲灼雅笑着,找些话来说。 萧辰轩依言,去洗手。 他洗完又将手盆端了过来,站到了母妃面前,“母妃,您洗手。” 曲灼雅满含泪花,她没想到,轩儿一点也没动摇,还能认她这个母妃。 她将手伸到盆子里,搓了又搓。 夕沅递了锦帕上来。 曲灼雅愣着,很快接过帕子,擦了起来。 她边擦边瞅夕沅,她不敢看萧辰轩,她怕止不住落泪。 “这玉佩?”她瞅着夕沅的腰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母妃,这是辰轩送我的定情信物,不是您从小给他带着的吗?”夕沅说着,将玉佩解了下来。 曲灼雅想也没想,直接将玉佩拿了过来,说拿,不如说是夺,她根本没停留,说猛抢也没错。 “这玉佩不是王爷为轩儿定做的?”曲灼雅瞅着萧邑王,忐忑不安,却又满怀期待。 “本王以为,是灼雅你给轩儿带在身上的。”萧邑王也很纳闷。 “轩儿。”曲灼雅喊了一声萧辰轩,一脸茫然。 “母妃,这玉佩不是咱萧府的传承之物?”萧辰轩也奇怪,这玉佩从他记事起便一直携带,直到和沅儿成亲,他才送给她。 这下一家子都迷茫了,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午膳备好了。”管家进来,禀道。 “母妃,不如咱们先用膳?”夕沅开口,打破了整个屋子的迷惘。 曲灼雅没了任何心思,“你们用吧,母妃不饿,”她说完便转身离开。 “你是孩儿的母妃,永远都是。”萧辰轩站到了她面前。 曲灼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流直下。 萧邑王朝管家摆了摆手,管家退了出去,屋子里又剩下他们四人。 “轩儿,父王不管你是谁,永远都是父王和你母妃的孩儿。”萧邑王上前,抱住了他们母子俩。 “轩儿,不用为身份尴尬,你永远都是母妃的心肝宝。”曲灼雅依旧激动,满眼泪花。 “嗯,孩儿记下了。”萧辰轩满眼通红,虽未落泪,却让人心疼。 夕沅站在一旁,满眼欣喜。 她不知为何,就是为他们欣慰。 感激萧邑王夫妇,也为辰轩感到骄傲。 第282章 左盈盈求助 “王爷,左丞相府的管家来了。”管家快步进来,禀报。 “左丞相?做什么?”萧邑王妃不悦道。 “说是他家小姐病了,下不来榻了。”管家抬眼瞅了瞅萧辰轩,低声道。 萧邑王妃心咯噔一下,左盈盈病了? 印象里,左家二小姐左盈盈是个貌美性子柔顺的美人,曾经她还想让轩儿娶她为世子妃,不想,造化弄人,如今病了,病了不是该找大夫吗?再说,以左丞相的身份,找个太医也不难。 她瞅了瞅管家,见他不时地朝一旁打量,便顺着视线瞧去:夕沅!原来左家来请夕沅。 不知何时起,这夕沅越来越名声大赫。 “王妃,左府管家还在门外等着呢。”管家不时拿眼偷偷打量着王妃。 “本王妃又不会治病,问我能如何?”萧邑王妃捋了捋情绪,淡淡道,很不热络。 她说完,将视线落在夕沅身上,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萧辰轩瞅了瞅她,眸子里压着微怒,还夹杂着些许复杂。 “世子妃?这该如何是好?”管家为难道。 “左丞相可有说请我进府?”夕沅笑了笑,心里也不急,她总觉得左盈盈又搞什么花样。 “回世子妃,是左丞相请您过府看诊。”管家如实转达左府的话。 夕沅一怔,也罢,好歹也是丞相,再说姐姐不是他左家的媳妇嘛,总不好推了出去。 “我去拿药箱,你先回话左府管家。”夕沅吩咐道。 萧辰轩瞅了瞅她,正巧夕沅也看他,对视一眼,似心照不宣。 “走吧。”夕沅收起淡笑,朝院落走去。 不多会儿,夕沅便出了大门,萧辰轩跟在后面拿着药箱。 乍一看,这萧世子就是一跟班,不过是个冰冷、高颜值的跟班。 两人乘了左府的马车,马车行的很快,看得出很赶。 夕沅眸子微沉,莫非,那左盈盈真得出了大事? 马车刚到左府,便看到左定臣和钥菁姐姐站在门口,眼神眺望,充满着期盼。 萧辰轩先跳下马车,接住夕沅,将其抱下马车。 上官钥菁瞅在眼里,满是羡慕。 “夕沅见过姐姐。”夕沅先给她打了招呼。 “使不得,你如今是公主了,该姐姐行礼才是。”上官钥菁说着,就要给夕沅下跪。 “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快,先进府。”夕沅拉着她,迈进左府大门。 “老臣见过公主殿下。”一道沉稳的男声传来。 原来左丞相在府上呢。 “左丞相快起,还是先为盈姐姐看诊要紧。”夕沅淡淡一笑,一脸的焦急道。 左丞相不再行虚礼,赶紧前面领路。 进了左盈盈的院落,她直接进了门,没寒暄。 屋子里,左盈盈的丫鬟芸儿正跪在榻前,为自家小姐擦拭脸颊。 不远处,有个男子站在那儿。 夕沅瞟了一眼,她记得,在长公主李昌平的府上,见过,好像是左管家的儿子。 一看见夕沅,芸儿跪了下来,痛哭流涕:“求公主,救救我家小姐。” 夕沅瞅她那泪流满面的模样,有些心疼。 却不知,这芸儿倒不是真得可怜自家小姐,只因,只因有人威胁她,若是小姐死了,她就得陪葬。 夕沅没再犹豫,赶紧上前,左盈盈一脸苍白的躺在那儿,那模样真像是个死人。 她探了探脉搏,甚是虚弱,微乎其微。 左丞相收起眼底的阴沉,颤声道:“还有救吗?” 夕沅愣住了,什么意思?丞相以为她死了? 她细细地瞅着榻上之人,心里竟生出一丝怜悯来,昔日不是嚣张的很吗? 再往下,淡色的锦被下,那是什么? 血渍! 莫非她自杀了? 夕沅有些不确定地瞅着左丞相。 左丞相顺着她的目光,才发现,榻边上有一丝血迹。 他腾地一下,掀开了锦被。 只见左盈盈的褒裤上渗着许多的血渍,在两腿之间。 夕沅似明白了什么。 她慌忙拉上了锦被,为她盖上。 不远处的男子,身子晃了一下,若是有人细看,定会发现他慌张的神色。 “你们都出去吧,丫鬟留下。”夕沅压着内心的震惊,冷漠道。 大家出了屋子,却不曾走远。 “去把窗户开一下,透一下气。”夕沅吩咐丫鬟。 芸儿未动,开窗? 莫不是她不愿意为小姐看诊?还是小姐要死了? “公主,您救救小姐,她不想死的,以前她错了,不该害你,芸儿替小姐求您了。芸儿给您磕头。”芸儿说完,朝着地上咚咚磕了起来。 夕沅愣了神。 不多会儿,地上便出了血渍。 倒是个忠心的丫头。 “你这是做什么!谁说我不救你家小姐,我只是让你开窗,让你家小姐呼吸顺畅一些。”夕沅故意冷声道。 夕沅扶起了那丫鬟,让她坐到一边。 “你前些日子,去医馆就是为你家小姐抓药?”夕沅轻声道。 芸儿使劲点了点头。 “把额头上的血渍擦一擦。”夕沅边说边开药箱。 芸儿看她拿出一坨黑乎乎的东西,莫不是救小姐的良药? 正在她好奇时,夕沅将黑乎乎的一坨涂到了她的额头上。 清清凉凉的,芸儿瞬间觉得没了疼痛感。 刚刚收起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原来公主心这么好,对下人也这般好。 “别哭了,给你家小姐抓的药还有吗?”夕沅开口问她。 芸儿拼命点头。 “去,都拿来,我瞧瞧。”夕沅吩咐她。 “贾秀风,快去把小姐的药拿来。”芸儿一推开门,便对着那男子嚷嚷。 是,刚才屋子里那男子就是左管家的儿子,贾秀风。 此刻正和左丞相他们站在门外。 左丞相瞪了他一眼,“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贾秀风一个飞身便消失不见。 萧辰轩盯着他的背影,眸子黑沉。 不多片刻,贾秀风便将药取来,好大一包。 芸儿一步抢下,慌忙入屋:“公主,药来了。” 她进来时,便见夕沅正在为小姐施针,全神贯注。 芸儿悄悄站在一旁,端详着她:夕沅一脸冷漠地瞅着自己来回飞针的双手,脸颊挂满了汗珠,这还是春日,公主这是累了吧? 难怪萧世子会选择公主,一个人救人的时候,原来可以这么好看,如仙使般。 第283章 木头又郁闷 “药拿来了?”夕沅布好针,便看见芸儿对着自己发愣。 芸儿回神,赶紧将一大包药抱了过来。 夕沅抖开,随意打开其中一包,吓了跳,“这是谁开的方子?” “是,是管家。”芸儿小声道。 “管家也懂医术?”夕沅不解。 “不是,是管家的儿子,贾秀风,他找的大夫,是,是小姐让的。”芸儿哆嗦着,不敢隐瞒。 夕沅不再瞅她,这些药材没错,就是剂量太大,幸好左盈盈昏死过去,要不这些个药都喝下去,怕是早已死透了。 她重新将药捡了捡,“去吧,把药重新熬制,你看着点。” 芸儿很听话的退了出去,她不敢怠慢,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姐活着。 夕沅转身回去,为左盈盈起针,她又瞅了瞅榻上之人的褒裤,竟生出些悲悯来。 这人啊,不是不报,自作孽,终有报应。 夕沅摇了摇头,定了定心思,专注地起针,作为医者,她没有办法看着一个生命消逝,哪怕她曾经对自己罪大恶极。 也是,处处想置夕沅于死地的人,确实是罪大恶极。 但,夕沅还是救了她。 夕沅收起所有的针,擦拭着,没有立刻离开。 倒不是要等她醒来,而是等那丫鬟来给她喂药。 “如何了?”左丞相终是按耐不住,走进来。 “无碍,很快便会醒了。”夕沅淡淡一笑。 左丞相长舒一口气,“老臣多谢公主。” “丞相不必如此,救人是医者本分。”夕沅拿起药箱,欲走。 “还望公主能为小女保密。”左丞相叹了一口气,恳求道。 夕沅心底暗赞,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请求,她认同! “丞相放心,盈姐姐不过是身体不适,无碍的。”给他一放心的眼神,夕沅定定地说着。 “老臣多谢公主,以后老臣定为公主马首是瞻。”左丞相拱了拱手。 夕沅笑了笑,背起药箱,依然离开。 左丞相站在屋子里,定了许久。 萧辰轩见她出来,赶紧替她背药箱。 “你怎么不在厅堂坐着,站了那么久,累了吧。”夕沅有些心疼他。 “不累。”萧辰轩回着,刚才左丞相几次要让他进厅堂喝茶,他都拒绝了。 夕沅不再多言,她知道辰轩对她的心疼。 “妹妹,用过膳再回去吧。”上官钥菁撵上来,殷切道。 夕沅瞅了瞅她,又看了看一旁的左定臣,总觉得有些怪,至于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姐姐,还没有消息?”夕沅拉过上官钥菁的手,小声道。 上官钥菁脸红了一下,“没。” 夕沅盯着她的肚子看,她不想也知道问得是什么。 回娘家,母亲也问了几次,父亲也给把了脉,就是没有,不清楚何故。 夕沅悄悄探了探她的脉搏,似乎没什么异常。 “姐姐,我们先回去了,盈姐姐身体无碍了,你和姐夫放心好了。”夕沅笑着,一顿安慰。 上官钥菁依依不舍,左定臣默不作声。 夕沅和萧辰轩亦未作停留。 “沅儿,咱们去医馆?”萧辰轩问道。 “也好,这回府没马车,咱们去医馆吧,让其三去府上安排马车。”夕沅想着去医馆瞧瞧也好。 “萧全把马车赶来了,倒不用等。”萧辰轩指着不远处。 夕沅望了望,萧全便将马车赶了过来。 “沅儿若不想回府,咱们去兰坊阁。”萧辰轩建议道。 夕沅笑着看他,“好。” 辰轩怕是有话对自己说,在府上不便。 兰坊阁很近,萧全马车赶得很稳,只是马车上的人,却相对无言。 夕沅等着某人开口,那人却迟迟不知从何说起。 “主子,到了。” 萧全轻车熟路,看来是常来。 夕沅先跳下马车,没用萧辰轩搀扶,“药箱放在车上。”她瞅了一眼萧全,开口。 萧辰轩以为她跟自己说话,赶紧将药箱拎了出来。 “你拿它做什么?难道有人病了?”夕沅不解道。 原来沅儿不是要这个啊,辰轩有些走神了,竟以为沅儿要,有些话埋在心底,总是压抑。 夕沅笑起来,辰轩有时候真得是很呆。 萧辰轩见夕沅笑了,心情也跟着顺畅许多。 最近太郁闷了,想着拉沅儿出来走走,实在找不到好的去处,便来这儿坐坐。 小二见他们进来,直接领到楼上雅间,夕沅见怪不怪,心里盘算着,这是不是萧府的产业? “沅儿,你不用看了,这确实是萧府的产业。”萧辰轩打消他的疑虑。 “府上这样的酒楼可多?”夕沅纯粹是好奇。 “不多,有十多间。”辰轩淡淡道。 夕沅端起的茶盏晃了晃,十多间还不多啊? 萧辰轩看了看她,不答。 沅儿似乎对钱财看得很重。 夕沅若是知道,肯定直呼冤枉,她不爱财,但是开医馆和学院都要用钱财啊,没银子怎么行,寸步难行啊。 “沅儿,我若真是大越的二王子,你当如何?”萧辰轩沉了沉眸子,郑重道。 夕沅想也没想,“不如何啊,我还是公主呢,挺好。” 这般不假思索的回答,萧辰轩又沉默了。 “怎么了,是不是王子,我们都是最亲密的人,有什么关系,民间不是常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夕沅嘻嘻一笑,往他身上靠了靠。 萧辰轩竟臊得满脸通红。 夕沅:这男人比女人还矜持呢。 想到这儿,夕沅止不住地暗乐。 见夕沅笑成了花,萧辰轩有些绷不住了:“沅儿,当真不介意?” “有什么介意的,再说,王子是不是更富足?”夕沅悠悠开口。 萧辰轩:沅儿果然更爱钱财。 是不是,钱财比他重要? 想到这些,萧辰轩本就冷漠的脸颊,眸子更加黑沉。 小二上了许多招牌菜进来,夕沅坐了回去。 她瞅了瞅,全是好吃的,很有食欲。 看来辰轩还是很上心的。 看到美食,她顾不得许多,本就饿了,先尝为快! 夕沅每道菜都尝了一遍,萧辰轩却纹丝不动。 “辰轩,很好吃啊,你也快吃啊。”夕沅总觉得古代的世家公子太过彬彬有礼,吃个饭还能这般谦作。 萧辰轩瞅她,依旧不动筷子。 夕沅夹了一块蜜汁藕夹递到他嘴边,笑吟吟地盯着他。 某人很快便坐不住了,唇角动了动。 夕沅趁机将藕夹塞到了他嘴里。 第284章 恶人要防范 见辰轩慢条斯理地咀嚼,夕沅又夹起了一块,放到自己口中,直呼:“好吃,太好吃了,丝滑而不甜腻。” 萧辰轩还是不看她。 夕沅真是坐不住了,她直接上前,扑腾一下坐到了他怀里。 “夫君,怎么了嘛?”夕沅故意地轻柔娇喏道。 萧辰轩愣了一下,心瞬间便被融化了。 他的沅儿,沅儿,他来不及细想,某人的樱润便堵上了他的薄唇。 贝齿间的甜蜜充颤着心尖,两人早已忘了身在酒楼中。 小二上菜,一推门,便瞧见了这一幕,吓得他来不及放下菜盘,便落荒而逃。 听见门响,忘乎情思的两人,才从缠绵中尴尬起来。 恍惚:这不是在府上啊,这是酒楼,酒楼! 夕沅满脸通红,天啊,自己一定是疯了,这般主动,辰轩会不会觉得自己不矜持啊? 她恨自己,沉迷男色。 花痴啊,夕沅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而此刻的萧辰轩正沉浸在蜜糖中,心里爱死了这样的沅儿。 “夫君,我,我。”夕沅支支吾吾,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辰轩淡淡地瞅她,“世子妃这是怎么了?” 夕沅愣了,这厮什么意思,竟喊自己世子妃? “哼!”夕沅扭到一旁,不看他,瞅着桌上的菜,一顿狂夹。 很快,夕沅面前便堆成了小山。 她拿着筷子,胡吃海塞,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眼泪竟顺着面颊落了下来,滴在餐盘里。 萧辰轩再也绷不住,抱紧了她。 “沅儿,都是为夫不好,不该多想的。” 许久,却听不到夕沅的回答。 不是夕沅不回,关键是她嘴里塞满了食物,咽不下去。 怎么回答! 夕沅用力推开他,朝着一旁狂吐起来,好一会儿,才平息顺气。 看着夕沅憋得满脸通红,辰轩心疼不已。 “沅儿,我,”辰轩端了水,递上来。 夕沅猛喝了一大口,长舒一口气:“夫君,你想勒死我?” 萧辰轩笑了,很开怀。 夕沅也跟着笑起来。 “辰轩,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唯一要找的人,也是一生要托付的夫君。”夕沅严肃起来,一脸郑重。 萧辰轩愣了良久,久到心跳加速而不自知。 他的沅儿,沅儿,自己是她的唯一,为什么他还会怀疑? 该死,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这闷葫芦,确实是个呆子,十足的呆子。 “沅儿,我说过,此生定不负你,你亦是唯一。”萧辰轩抱住她,深情款款。 夕沅禁不住又笑起来。 “沅儿,不信?”萧辰轩慌乱。 “信,一直都信!”夕沅大声道。 “不然我也不会千里迢迢寻你。”又转而呢喃着,声小的似乎自己都听不清。 辰轩听着她小声的嘀咕,沅儿千里迢迢? “夫君,那大越的大王子肯定是来着不善!”夕沅一想到那穿白衣的萧暮然,便觉得糟蹋了那身白衣。 说起白衣,似乎都没有大哥上官钥华穿起来好看,衣袂翩翩,谪仙般的人,当属他矣。 那个萧暮然俊则俊已,却一脸阴谋算计,让人无法欢喜。 白衣就得配大哥那样的,温文尔雅,颜良如玉。 “不去管他,大越王心思重,野心也大。”萧辰轩冷言道。 他最近一直和夕沅的二皇兄秘密打探,这周边诸国,都蠢蠢欲动,似有大动戈。 “嚄,你说我要不要禀明父皇,这大越王不怀好意?”夕沅脱口而出,忘了萧辰轩的身份。 萧辰轩瞅了瞅她,“随你,沅儿怎样都行。” “这大越是不是也没立太子?”夕沅又道。 萧辰轩不回她。 夕沅瞬间语怵了,她胡诌什么啊,万一辰轩是王子,搞不好以后就是大越的太子或者是下一任越王。 这以后,他会不会也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夕沅坐不住了,思绪飘出了好几百里开外。 不行,她得呼吸一点新鲜空气,要不她要死掉了。 见她脸色苍白,“沅儿,你怎么了?”萧辰轩紧张了。 “没事,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府。”夕沅瞅瞅他,尽量不露声色。 “主子,”刚进府,许久不见的萧牧定在二人眼前。 喊过,不忘瞅了一眼夕沅。 夕沅:这萧牧总是背着自己,这二人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自己? “进屋说。”萧辰轩沉声道。 萧辰轩和萧牧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夕沅有些进退不是,自己该不该听? 或者说,能不能听,给不给听? 不知,故踟蹰不前。 “沅儿,还不进来?”萧辰轩冷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夕沅恍惚片刻,三步并作两步,快快而入。 她上下打量了萧牧一番,瞧他衣衫的褶皱,满脸的憔悴,这是从何处赶来? “以后有事,当着世子妃的面讲,无须避讳。”萧辰轩冷言,叮嘱。 “主子,属下打听了,这萧暮然外表温煦,实则心狠手辣。”萧牧说着自己的打探。 夕沅抬了抬眼皮,看他:这是去大越刚回来? “嗯。”萧辰轩脸色未变。 “大越王身体有恙,病了几载,却一直未立太子,宫中部分事物由大王子萧暮然践行太子之事,三王子和四王子都已封了王爷,各有封地,平日很少回大越,两位公主都闺待宫中。”萧牧接着道。 “好,”萧辰轩依旧淡定,似事不关己。 夕沅在一旁听得诧异,这大越王子嗣好像不太多啊。 “夫君,这萧暮然来着不善,咱们该早作打算。”夕沅担惊道。 “沅儿说的对。”萧辰轩一脸宠溺地看她。 萧牧尴尬地低头:主子这狗粮撒的也太闪了点,差点亮瞎人眼。 “该盯得继续要盯,之前训练的那些暗卫,有机会也让他们历练历练。”萧辰轩缓换了换坐姿,吩咐道。 萧牧应声:“是。” 说完,转身欲离开。 “萧牧,这恶人肯定要防,迫不得已,该揍就揍,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夕沅笑嘻嘻地在身后叮嘱。 萧牧吓得一身冷汗,这女人似乎狠了点,幸好以前没太敢得罪她。 莫不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矣? 哎! 万万不敢作停留,快步离开为妙。 第285章 太子的佳选 “辰轩,谢谢你。”夕沅见萧牧离开,瞅着翻书的萧辰轩忽然就矫情地来了这么一句。 萧辰轩:……纳尼? …… “父皇,大清早,你叫沅儿来何事?”夕沅有些不悦,却也没敢大声质疑。 “今日婉儿回宫,父皇叫了你皇兄他们都进宫聚一聚。”李明皇笑着。 夕沅瞅着他,才发现中年的父皇模样竟也俊朗,年轻时想来也是英姿不凡。 “沅儿,这么盯着父皇,作甚?”李明皇笑意不减。 夕沅红了红脸,有些羞涩地低头,小声道:“父皇生的好看。” 这么一说,李明皇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父皇,这是什么事儿这般高兴?”李婉儿跟着林公公刚进殿门,便听见李明皇爽朗的笑声。 “婉儿快过来。”李明皇依旧满脸含笑招呼她。 今日李明皇的心情真是不错。 “沅儿妹妹也来了。” 李婉儿在回宫的路上便听到了传闻,不成想夕沅竟是自己的皇妹,这消息着实让人震惊。 偏好,她也欢喜沅儿。 “见过婉公主。”夕沅上前行礼。 “你这丫头,说了叫皇姐。”李婉儿佯装生气,却又眉眼含笑。 夕沅倒也没不好意思,一改之前,“皇姐。” 李婉儿应然而笑。 “老远便听见笑声,原来是婉儿妹妹回宫了,沅儿也在。”李弘烨进宫,刚迈进门,便听见笑声不断。 其他三位皇子也跟着进来,“见过父皇。” “朕今日心情不错,正好婉儿回宫,算是朕为她接风洗尘,你们也一起来热闹热闹。”李明皇笑呵呵,满脸喜色。 “父皇,今日天暖,不如去您的后花园?”李婉儿建议道。 “好!”李明皇站起身,往外走。 李明皇寝殿后面有个不小的花园,跟芙蓉园比小了不少,但比一般的庭院倒是大了许多。 夕沅跟在后面,慢慢欣赏。 几位皇子并列前行。 李婉儿一开始走在前面,看见夕沅跟在大后面,便止步等她。 “沅儿,这御园的牡丹有不少打了花苞,咱们瞧瞧去。”李婉儿伸手拉她。 夕沅淡淡一笑,没有扭捏,任由她拉扯。 对于这位公主,她一直都很喜欢,而且,被皇上赐婚给表哥楚皓泽,就算没有姐妹这层关系,以后也是自己的表嫂不是吗? “沅儿,你快瞧,前面有朵银红的,含苞欲放,好美呢。”李婉儿兴奋着,拽着她往前跑。 夕沅不推脱,跟着她跑起来。 李明皇看着她俩追逐,笑意更浓了。 “父皇,前面亭子备了软垫,不如去坐?”李弘翰开口提议。 李明皇点点头。 李弘烨看着三皇弟若有所思,这三弟有些不同了,这些个日子,他竟然变得多言起来,这是以前不曾有的。 “你们都过来坐吧,让宫人送些茶点过来。”李明皇坐下,朝着一旁的林公公吩咐道。 不等林公公回话,李明皇又道:“送些桂花糕,沅儿爱食。” 林公公应声退下。 几位皇子虽各有心思,却都明白父皇对夕沅的偏爱。 夕沅瞅着这银红的牡丹,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想起曾经和家人在洛阳牡丹园游玩的场景,莫名地就伤感起来。 眸子里有些晶莹。 李婉儿掐了那朵花儿,转手戴在夕沅发髻间。 夕沅抬手,欲拿下。 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 几位皇子看呆了。 李明皇仿佛回到了年轻之时,那时柔儿嚷嚷着让他摘一朵给她戴,他不肯,觉得花儿也有生命,不该糟蹋。 一转眼,他们,他们的沅儿,……,幸好,沅儿如今在他身边。 “沅妹妹好美!”李婉儿笑的拍手,像个孩子。 夕沅这下有些窘了,顾不得伤感,这么多人看着,她显得有些羞涩。 “皇姐,不如拿下来,这花儿很美,咱们找个花瓶插起来,能多开些时日。”夕沅不好直接说,只能找个还算不错的理由。 “沅儿说的对,让它多开几日。”李婉儿笑着拿了下来,捧在手中。 一旁的宫人很知趣地去拿花瓶。 林公公很快回来,身后跟着几位宫人,手中糕点各异。 “你们别在园子里跳来跳去,过来,陪父皇喝茶。”李明皇喊了一声,满是父爱。 林公公赶紧上前,准备倒茶。 一干人等,全都落座,这茶点也摆满了石桌。 “你们最近在汴京街上,可有听到什么消息。”李明皇喝了口茶,悠悠道。 几位皇子微愣。 夕沅也不知所以,父皇这是话里有话? 李婉儿静静地坐着吃糕点,她刚从皇庙回来,不曾听到什么传言,只是听闻沅儿是自己的皇妹,这应该众人皆知的,算不得什么新消息,估计父皇问的不是这个。 “父皇可是想说大越太子萧暮然?”李弘翰先开口。 夕沅:这萧暮然不是太子啊,三皇兄何出此言? 李弘烨心猛颤一下,面上不露声色。 李弘煜就定定地坐着,不卑不亢,一脸淡定。 李弘辕瞅着,亦不作声。 李明皇眼皮翻了翻,“翰儿说说何事?” “父皇,皇儿听闻,这大越的王很有野心,不是个鄯善之辈。”李弘翰边说边瞅夕沅。 李明皇看着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不吱声。 “三皇兄瞅我,可是沅儿脸上有污?”夕沅笑着看他。 “沅儿一直很美。”李弘翰如实说。 夕沅笑了笑,捻起一块桂花糕,入口即化,瞬间充盈着整个蓓蕾,满口生香,亦如此刻的心情,美矣。 李婉儿:“皇兄真不外道,自家皇妹自然是好的。” 李红翰笑了笑,李明皇也哈哈大笑,其他三位皇子爷也被逗笑了。 他们的皇妹,自然是最美的。 “三皇弟多虑了,咱们大顺国富民强,岂能怕他西蛮子不成。”李弘烨恨恨道。 李明皇瞅着他,不言。 “父皇,皇儿看近日这汴京街上,有不少的异域人士,虽然他们换了装扮,但举手投足却总能漏出端倪。这般聚集,该防。”李弘煜说着自己的见解。 夕沅瞅着他若有所思:若李明皇百年之后,这几位王爷,她倒是最看好李弘煜,不是偏袒,他确实是宅心仁厚,又富有谋略。 “这峰交会已有百年之久,每十年一次,便于各国交流,有异域聚集,不怪乎,不过,该提防还是要提防的。”李明皇慎重道。 “这京城的防卫,你们看,该谁好?”李明皇瞅着他们,想着如何让他们历练一番。 几位皇子爷,面面相觑。 李明皇做了几十年皇帝,也累,见过了风浪,在几位皇儿中,他有些踌躇。 “怎么,就没有自愿上前的?”李明皇笑了笑,一改严肃。 “父皇,辕儿想试一试。”久未吱声的李弘辕站了起来,拱手作揖。 李明皇有些不可思议地瞅着他,似不信。 “四皇兄想为父皇分担,是好事。”夕沅见李明皇迟迟不开口,便插话道。 不是她不懂规矩,实在是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再说,她对李弘辕印象不错。 “也好,朕的皇儿们是该历练一番。”李明皇又把笑意挂在嘴角。 夕沅松了一口气,她不太欢喜父皇严肃的模样。 “对了,你们说大越的萧暮然,他是太子吗?”李明皇端着茶盏轻吹着。 李弘烨愣了片刻,“皇儿听说,那大越王久病缠身,宫中事宜,都是他代为处理,兴许以后会是太子。”他谨慎禀言。 夕沅瞅他,心里暗腓:这李弘烨莫不是与那萧暮然有勾结? “太子?太子不错。”李明皇幽幽一句,又喝了一大口茶。 几位皇子爷,顿时不语,花园也跟着静下来。 “你们说什么呢,怎么好好的来了个大越,这萧暮然是谁?怎么和沅儿妹妹的夫君一个姓氏。”李婉儿不知所以,终是找了个插话的机会。 不过,不开口还好,这一张口,几双眼睛全都盯着她看。 “瞅我做什么,难道他不姓萧?”李婉儿莫名道。 夕沅淡淡一笑,“皇姐说的不错,那萧暮然确实姓萧,也的确和辰轩一个姓氏,巧合罢了。” “这太子之事,不是小事,选太子,定是德才兼备,缺一不可,这上好的佳选,也可能不是他,未定,不好说呀。”李明皇慢悠悠地说着自己的见解。 说完,他又用眼扫视了一圈。 夕沅:这父皇怕是话里有话。 李弘烨有些坐不住了,父皇莫不是有了最佳人选? 不行,成王败寇,皆因先下手为强,不能再拖! 李弘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李弘翰默不作声,他想着到汴京街上转转,这异域人士多了,他得告诉诗泽一声,以后少出门为妙,实在要出门,他便抽些时间陪她。 李弘辕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口中,嗯,不错,这桂花糕可以,难怪沅儿喜欢。 一群人坐着,却因一个萧暮然,沉默了许久。 直到林公公提醒,该用午膳了,众人才起身。 第286章 弘辕的痛苦 “沅儿,这菊花洛不错,你尝尝。”李弘辕站起身,为夕沅盛了一碗菊花羹汤。 李弘煜瞅着他,眸子沉了沉。 “多谢四皇兄。”夕沅笑着接过来,尝了一口,清香中带着丝丝的甜味。 “沅儿喜欢,多喝点。”李弘辕说着,又盛了一碗,放在夕沅旁边。 夕沅愣了,不好意思地瞅了众人一眼。 这菊花洛很不错,甜甜的羹汤她一直都喜欢,只是四皇兄这般殷勤,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这羹汤不错,赏!”李明皇笑呵呵道。 林公公瞅了夕沅一眼,心里又是大大的赞,但凡沅公主和皇上用膳,必定会赏,这御厨真该多谢公主,沾了她的福气。 “这羹汤清香又不甜腻,是好喝。”李婉儿盛了一碗,喝了一点,便赞不绝口。 两位公主这么一说,大家便都盛了一些,最后其他菜没用光,倒是这菊花洛羹汤见了底。 “小林子,去问问这菊花洛如何烧制,皇儿们回府,也好试试。”李明皇金口玉言,这要方子赏赐,倒是头一遭。 “多谢父皇,” “多谢父皇,” “多谢父皇,” “多谢父皇,” “多谢父皇,” “多谢父皇,” “多谢父皇。” 四位皇子爷,两位公主异口同声,李明皇脸上更是美滋胜言。 “今儿个高兴,这酒喝的有些多,你们回府都慢些,不行就在宫里宿一夜。”李明皇叮嘱着。 “多谢父皇。”几位王爷没往下寒暄,知道这是父皇要歇息了。 夕沅跟着李婉儿喝了点果酒,桂花酿,有点上头。 她站起身,有点打晃。 李弘辕一步上前,搀住了她。 李弘煜眸子更沉了。 李弘烨瞅着他们,嘴角浮着一抹冷笑,丝毫没有醉意。 “四弟,咱们回府,沅儿去婉儿那宿一夜好了。”李弘翰喝得有些迷糊,晃悠着招呼李弘辕。 “三位皇兄,弘辕有些晕,怕是乘不得马车,你们先回去吧,我在宫里宿一夜,明日再回府。”李弘辕扶着夕沅的手,并未松开。 “四皇兄要留下啊,正好,跟我把沅儿扶到我那儿去。”李婉儿晕乎着,却不忘用皇姐的身份安排着。 也是,四位皇子爷都比她大,她本最小,如今多了个皇妹,她终于有了当大的感觉,岂能放过? 当然要好好享用这身份。 李弘辕未多言,扶着夕沅便走。 “四哥,等等我啊。”李婉儿一着急,顾不得礼仪,直接喊了四哥。 其实,私下里,她对皇兄们,都很少尊称的,一般都是大哥,二哥,三哥,四哥,觉得更像寻常人家,亲切! 特别是夕沅,喊什么皇妹啊,哪有沅儿来的亲近,明日她便改口,只要父皇不在一旁,没了外人,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李弘辕脚步未停,直接朝前走。 李婉儿连连吐槽,不过还是没有犹豫,小跑跟上。 李明皇转身离去。 见父皇离开,李弘烨直接出宫,酒没少喝,却瞧不出醉来,走路四平八稳。 李弘翰亦跟着出宫。 李弘煜想留在宫中,但他知道不能,刚才父皇在的时候,他没说,此刻更不能留下,尽管他也想留下照顾妹妹,但是,他没有立场。 四皇弟瞅沅儿的眼神,让人担心,莫不是他还喜欢着沅儿? 他心里明白,沅儿就是母妃柔贵妃所出,以前他犯浑,不知道是亲生皇妹,如今知道了,就该保护她,若是弘辕还有其它心思,他该如何是好? 不会的,一定是他想多了,血脉至亲,弘辕想来也是当妹妹疼爱的。 李弘煜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多想,转身出宫。 “四哥,你慢点走,我都撵不上你。”李婉儿在后面不满地嘟囔着。 这一路小跑,累得她气喘吁吁,还是撵不上。 李弘辕不去管她,只顾搀扶这夕沅往前走。 说是搀扶,倒不如说是,他半抱着。 夕沅是醉的一塌糊涂,她紧靠在他身上,似沉睡了过去。 李弘辕半眯着眼睛在她的发丝上嗅了嗅。 “沅儿,我该拿你如何是好?”他呢喃着,一脸迷茫。 与其说是迷茫,不如说是痛苦。 爱而不得,压抑的痛苦。 外人看他潇洒倜傥,多才风流,却不知他片叶不沾身,他从未爱上过任何人,当沅儿出现的时候,他就想,一个女子怎么能如此厉害,他所有的陈旧都被打破了,特别是那惊鸿一瞥,世上竟有如此耀眼的女子,只是,她,不仅被赐婚了,竟还是自己的皇妹,他不甘心,不接受。 不,不能,不可以接受。 “四哥,错了,我的寝宫在那边。”李婉儿嚷嚷起来,她虽喝多了酒,但自己的寝宫还是知道的。 李弘辕停了脚步,站着不动。 “四哥,终于撵上你了。”李婉儿大口喘着气,连着赶路,酒醒了一些。 “婉儿,你多日不在宫中,不知道宫女有没有打扫,不如去四哥寝殿委屈一下。”李弘辕建议道。 李婉儿犹豫了一下,又觉得四哥的话好像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 李弘辕笑了笑,明媚锆齿,煞是好看。 进了寝殿,李弘辕安排了东面的厢房给李婉儿,又扶着夕沅去了西面的厢房。 他屏退了所有的宫人,因为皇子公主喝多的醉态,他不想让他们看见。 李婉儿觉得四哥真是暖心,考虑周全。 这丫头真是傻的可爱,殊不知,他的四皇兄早已搬出皇宫,又了自己的府邸,若说李婉儿的寝宫没人打扫,难道他一个已经出宫的王爷,寝殿就有人打扫了? 再说,宫里所有的屋子,那个不打扫?就算没人住,怕是也要日日打扫的吧。 李婉儿还是迷糊,躺在榻上,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李弘辕扶着沅儿躺下,看着她樱红的唇,竟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不过片刻,他慌乱站了起来,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弘辕,你这是疯了,一定是疯了。 不,可以的,只要不生下子嗣,没事的。 这是皇妹儿,同一个父皇,不行,不可以的。 带沅儿离开这里,远走高飞,没有人知道的。 啊,不可以,沅儿会痛苦的。 不,一定要带走沅儿,离开这里。 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兄妹的,没事,一定没事的。 李弘辕站在榻前,纠结着,看他忽阴忽晴的脸,一定很痛苦。 夜色幽暗,亦不知他何时才离开。 第287章 又被堵截了 天亮时,沅儿被李婉儿从睡梦中吵醒。 “沅儿,快起来,宫里晨起有花露,很甜的,我们去采。”李婉儿一脸幸福,完全没有昨日的醉意。 夕沅揉了揉还有些发沉的额头,看了看四周,她这是在哪儿啊? “四哥真是,也没派个宫女伺候咱们,就这么和衣而睡,一会儿,等他醒了,找他算账!”李婉儿不满地发着公主脾气。 夕沅低头瞅了瞅,还是昨日的一身裙衫,全是褶皱。 瞧着这儿生硬的色调,这莫不是四皇兄的寝宫? “沅儿早,”李弘辕走进来。 “早,”夕沅有些尴尬,这醉的一塌糊涂,怎么就宿在了四皇兄的寝殿。 “一起用过早膳,我送你出宫。”李弘辕笑着,如晨起的朝阳般耀眼。 “好,四皇兄。”夕沅客气道。 “沅儿以后还是和婉儿一起喊我四哥吧,这样亲切一些。”李弘辕笑意满眼,这睡了一夜,精气神不错。 “是啊,沅儿,以后咱们别皇兄皇姐的叫,太外道了。”李婉儿很赞同四哥的说法。 夕沅点点头。 宫女进来伺候,洗漱很快,早膳也很快。 李婉儿要去太后那里请安,夕沅着急回府,便约了下次。 李弘辕自然不能错过这单独和夕沅一处的机会。 “沅儿,先回府上,还是去哪儿?”他开口征询道。 “回萧府吧,辰轩估计也担心。”夕沅满眼急切。 李弘辕没作声,只是先迈了脚步。 没用宫里的马车,昨日进宫,他府上的马车就停在外面,倒也方便。 “见过神医。”撵夫上前道。 夕沅看着他,有些眼熟,倒不像是平常赶车的马夫。 不过,能喊自己神医,肯定是见过自己。 “沅儿,上车。”李弘辕先上了马车,又伸手拉她。 夕沅愣了一下,转即又恢复平静,将手递上去,轻轻一跃,跳了上去。 见她身手敏捷,李弘辕又情不自禁起来,沅儿这轻功何时这般好了? “四哥,咱们走竹林吧,那条道近。”夕沅笑着看他。 “之前,不是在竹林被匪徒所持,怎么还敢走?”李弘辕担忧着。 “没事,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夕沅挑了挑眉,毫不在乎。 她心里很有底气,那几个匪徒月月来她医馆领药,哪里还敢嚣张。 “沅儿不怕?”李弘辕还是不放心。 “有四哥在,不怕!”夕沅随口一说。 李弘辕瞬时暖上心头。 竹林里竹叶哗哗作响,临近夏日,微风吹过,带着丝丝竹叶的清香之气。 夕沅撩开帘子,昂着头,深呼一口气,顿时清美沁肺。 “四哥,这时节的青竹嫩黄一片,真美。”她莞尔一笑,心情甚好。 “沅儿欢喜便好,坐稳了,一会儿便到了。”李弘辕一脸宠溺,笑着叮嘱。 夕沅很听话的放下轿帘,坐了回去。 ‘嗖,嗖嗖,’一阵哗然,“王爷,前面有一群黑衣人!”撵夫朝轿内喊了一声。 夕沅心‘扑通’一下,好的不灵坏的灵,这运气? 真是弱爆了! 她把手往衣袖里伸了伸,还好,带了。 “继续往前,莫要理他们。”李弘辕淡定道。 撵夫回应,继续往前赶着马车。 “马车里可是沅公主?”前面为首的黑衣蒙面男子,喊道。 夕沅愣了,怎么知道自己在里面? 这明明是四皇兄府上的马车。 夕沅半起身,准备撩开轿帘。 “沅儿,四哥去。”李弘辕轻声唤她。 夕沅坐了回去,想看看他如何处理,她一点都不担心,袖子里藏了宝贝,先看看何方神圣,不急。 “你们是何人!”李弘辕下了马车,怒斥道。 “这公子长得不错,一起带回去,主子一定喜欢。”为首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若不是蒙着面,一定能看出他满脸的嘲讽。 “岂有此理,本王乃辕王爷!”李弘辕气得不轻,控制不住搬出自己四皇子爷的身份。 “原来是王爷啊,那公主必定还在车上,正好,一起带回去,主子更为欢喜。”黑衣人又是一阵狂笑。 其他人也跟着嚣张狂笑不止。 夕沅在里面再也稳不住,跳下马车。 “既然你们主子想见本公主,可否告知,你们主子是谁!”夕沅冷声道。 “公主就不要多问了,我们没有伤害之意,主子想见您。”黑衣人恭敬道。 夕沅有些弄不明白,刚才还满嘴嘲讽的人,怎么就变了口吻。 “不好,本公主着急回萧王府,既然你们主子要见本公主,直接往萧府递上拜帖便好。”夕沅婉转道。 “不妥,主子要属下现在就带公主回去。”黑衣人不肯让步。 夕沅:自称属下?究竟是什么人? “沅儿,不要跟他们废话,四哥收拾他们!” 李弘辕运气一个凌空便跃到了他们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挥剑而起,看起来,武功不弱。 夕沅暗暗为他打气。 “你可会武艺?若是会,就去帮你家王爷。”夕沅朝撵夫看了看,吩咐道。 撵夫迟疑片刻,还是听了夕沅的话。 一个转身,凌空而上,那身手,卓尔不凡。 夕沅:四哥身边此人是个高手。 李弘辕见他过来,大声呵斥:“去保护公主!” 撵夫不知所措,正转身,才发现,此刻一名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正拿剑架在夕沅的脖子上。 “住手!”那黑衣人大喊。 李弘辕扭过头,惊得剑差点落了地,“不准伤害她!” “放过我四哥和那车夫,本公主跟你们走。”夕沅淡淡道,没有丝毫紧张、畏惧。 李弘辕急了,“沅儿,不可!” “王爷若是不放心,就一起吧。”黑衣人嚣张道。 夕沅眸子闪了闪,“四哥,你要是想跟着,便跟着吧。” 撵夫彻底不知所措了,这公主不怕? 夕沅拉了拉衣袖,毫不在意。 “既然如此,那便请吧。”李弘辕被请上了马车。 依旧和夕沅坐着自己府上的马车,只是两人都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撵夫被晾到一旁,其中一个黑衣人过来赶起马车。 夕沅眼珠子转了转,若有所思。 第288章 庭院亦幽深 马车朝郊外赶去,夕沅眯着眼睛靠在垫子上。 李弘辕看起来有些着急,“沅儿,委屈你了。” 夕沅瞅着他,笑了笑,身子不能动弹,但表情还是可以有的。 继续眯着,似休憩。 马车忽然停下,一位黑衣人跳上来,“蒙上。” 夕沅瞅了瞅这黑布条,没反对,李弘辕有些生气,“我们都不能动弹,绑布条有何意义?” 黑衣人怒了,“少废话,都得蒙上!” 他先狠狠地给李弘辕在眼睛上蒙住系紧,又转即看向夕沅。 “没关系,蒙上也好。”夕沅淡淡一笑,不卑不亢。 黑衣人有些不可思议,没见过这么淡定的女子,听说是神医? 也是,难怪主子喜欢。 黑衣人绑好黑布条,又重新跳下马车。 马车继续赶路,道路开始颠簸起来,夕沅沉了沉心思。 “这是往山里走?”李弘辕小声嘀咕。 “四哥,睡上一觉,说不定就到了。”夕沅蒙着眼睛,却依旧能笑出声来,没有丝毫胆怯。 “沅儿,一点都不怕?”李弘辕有些担心她。 “担心有何用啊,该来的又躲不掉,不如睡一觉好了。”夕沅悠哉出言。 李弘辕汗颜。 “到了,下车。”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的黑衣人喊着。 李弘辕满心不悦:“既然到了,总得把黑布解下才行,再说,封了穴道,如何走路?” 黑衣人倒不为难,跳上来,揭开布条,解了二人穴道。 “多有得罪,请!” 夕沅笑了笑,跳下马车。 李弘辕今日很没风度,几度欲失控发火。 夕沅按住他的手,嘻嘻一笑:“四哥,这院子不错,瞧这门楼,甚是气派,你辕王府是不是也就这样?” 李弘辕又好气又好笑,都什么时候了,沅儿还有心思开玩笑。 夕沅又笑起来,眉眼弯弯,笑意充盈。 “主子,人来了,”不远处,有人对着一身白衣的公子,恭敬道。 白衣公子眸子清冷,顺着笑声瞧向远处那佳人之时,嘴角竟挂着一抹笑:江山和美人,本王缺一不可! “你好好招呼他们。”白衣公子冷言。 那人低头回了,“是。” 刚抬头,哪里还有主子的身影,白衣早已不见。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人截来了,不见?”这下属也不是好当的,主子的心思难猜。 “四哥,这院子真大,庭院幽深,府丁少了点,有些凄凉。”夕沅故意叹了一口气。 “沅儿说的有理,再大的院子,人心不正,又有何用?”李弘辕说着,特意瞟了身边的黑衣人一眼。 “你说说,你们这一身黑衣,瞅着像斑雀似的,还有这黑面,整日捂着,是不是生的太丑,见不得人?”李弘辕今日像个话唠,一句接着一句。 黑衣人也不看他,继续前面带路。 夕沅微怔,四哥平日也这般话多? “见过烨王爷,见过沅公主。”一位大步流星的人,走了过来,拱手行礼,还算恭敬。 夕沅瞅他,不太像这院子的主人。 “本王爷还有事,请我们来何事?”李弘辕今日的好脾气真是一点没有,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辕王爷,我家主子不在,请二位住上一些时日,有事随时找老奴便是。”那人一脸献媚,却又让人挑不出错来。 “下人们都叫我老肖,公主也可这么唤老奴。”那人看着夕沅,很平常的话,硬是让人听出了奉承之意,也是个人才。 夕沅不回,眼睛却不时打量他:自称是老奴,说明是宫中之人,主子会是谁? 这么明显的口误,是故意?还是无意? 真真假假,一时难以辨识。 “两位先歇着,一会儿饭菜便好。”老肖卑微言笑。 李弘辕没正眼看他,只是四处张望。 夕沅笑着点头。 “沅儿,没人看着,直接跑?”李弘辕有些幼稚出言。 “四哥,主人请了咱们做客,有吃有喝,挺好的。”夕沅一点都不担心,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她在明处,一直遭人暗算,这次就看看,到底是何人? “沅儿,你说是不是有些奇怪,咱们刚出宫,便知道你在我府里马车上?”李弘辕总算能静下来考虑问题。 夕沅笑了笑,“四哥,你终于开始淡定了。” 李弘辕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风流潇洒的辕王爷,本想表现一番,而且还是在沅儿面前。 却无奈露出暴跳如雷的一面。 他本不想如此,只是遇到沅儿的问题,脑子也变得锈掉了。 午膳很快送来,颇为丰盛,堪比腾阁酒楼。 夕沅吃的不少,丝毫不受影响。 该吃吃,该喝喝,遇事不往心上搁。 李弘辕心思颇重,看夕沅吃的香甜,没忍住,也吃了不少。 汤足饭饱,夕沅见房间角落有个躺椅,竹子做的,看起来很不错,便直接上前,躺了下来。 李弘辕:“……”无语。 “四哥,我眯上一觉,你随意,只要不出院落,估计没人在意。”夕沅笑意不减,很是淡定。 李弘辕没说话,直接出了屋门。 门口没人,他打算到处看看,有没有能逃出去的机会。 这个院子,没几个人,他左右思索。 瞬间,一个腾空,他跃上墙头。 “辕王爷,请回去。”黑衣人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 这消无声息的身手,李弘辕觉得对方功力定在自己之上。 他身影晃了晃,他很肯定,这三五步之内,藏了不少人。 看似静寂幽深的院子,竟是高手如云。 “王爷,您若是不回,只好得罪了。”黑衣人亮出招式,似要打斗一番。 李弘辕倒是有心一斗,又担心他们拿沅儿威胁自己,索性,“本王不过是站在墙头,看看风景,你这般什么意思?”说完,瞪了他一眼,飞身而下。 见他回屋子,黑衣人消失不见。 “主子,那位王爷回去了。”黑衣人禀着躲在暗处的主子。 “只要他们不出院子,膳食一定要好,三日便可。”暗处的人声音低沉,漏出一片衣角,却不是白色。 “照做就好,下去吧。”一身白衣的公子,站了出来。 黑衣人心里诸多好奇,却还是依言退了下去。 刚才和主子站在一起的人,是谁? 听声音,倒像是大顺本土人氏。 第289章 皇命在旦夕 “三日可够?”白衣公子问道。 “够。”一道憨厚的声音,听不出年纪来。 “时辰尚早,不如喝上一盏?”白衣公子满脸笑意,似乎诚心邀请。 “你我各得其所,以后有的是机会。”憨厚的声音,又起。 白衣公子只好作罢。 院子里不一会儿,又恢复了静寂。 “四哥,墙头好玩吗?”夕沅听见脚步声,半眯着眼睛,嘴角上扬,颇为讽刺。 李弘辕有些不服气,“好玩。” 沅儿躺着,怎么就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兴许,她刚刚根本就没睡。 这般想着沅儿的关心,心情顺畅不少。 又过上一日,这院落的主人还是没现身。 转眼便到了第三日。 这边悠哉美食,汴京城里却急翻了天。 萧家的暗卫不知怎么回事,似乎也没找的意思,萧辰轩神出鬼没,就连煜王爷也不在府上。 大皇子爷李弘烨近日总进宫,不管有没有找到弘辕和沅儿,他都要进宫禀明父皇。 上官卓马不停蹄,来回奔波,就连岳丈大人楚怀王也加入找人的行列。 这街上人仰马翻,神医不见了,那还得了。 听说,还有皇家的老四,辕王爷。 不少人为神医鸣不平,这刚封了公主,便遭了劫持,还不知是何方神圣,竟有些责怪李明皇之意。 瞬时,街上议论纷纷,很快便传到了李明皇耳朵里。 李明皇怒火攻心,病倒了。 太医们全都宫中诊治,却又无能为力。 有人小道消息,说是李明皇命不久矣。 这下百姓不淡定了,更加想念女神医。 若是神医能活着,这公主不当也罢。 “父皇,您可不要吓皇儿,父皇。”李弘烨跪在榻前,满眼是泪,一个男人,哭得稀里哗啦。 李明皇嘴唇发紫,眸子青肿,想努力的睁大眼睛,又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太医们更加肯定,皇上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烨王爷,皇上想问您,其他两位王爷呢?”林公公趴在李明皇嘴边,很快又站起身,开口道。 “公公,四弟不知所踪,二弟和三弟都在外面找沅儿,却没有一点消息,如同大海捞针。”李弘烨哽咽着,眼睛却不时地打量李明皇。 林公公见皇上嘴又张了张,他又俯身趴到李明皇嘴边。 “皇上说辛苦你了,让你回去歇着。”林公公又道。 “林公公,如今父皇病重,几位皇弟又不在身边,弘烨不放心。”他泪眼通红,哽咽不断。 林公公瞅了瞅他,又看向李明皇。 只见李明皇点了点头。 李弘烨兴许是跪的有些久,此刻却昏倒了过去。 林公公瞅着,又故意俯身趴在皇上嘴边。 “来人,传皇上话,烨王爷侍疾劳累,送到烨王寝殿。着皇后娘娘派人照料。”林公公大声宣旨。 侍卫很快进来,宫人抬了软轿,李弘烨便被抬回自己的寝宫休息。 李明皇一动不动,林公公为其小心擦拭着手掌。 “你可看清了,皇上真的动不了了?”李皇后看着来人,忐忑质疑。 “属下看清了,脸颊漆黑,怕是挺不过今夜。”来人声不大,却很铿锵有力。 “烨儿如何了?”李皇后担心着。 “王爷无碍,让您放心,一切按计划行事。”那人郑重有声,很是肯定。 “你下去吧,我去冷宫看看。”李皇后不知为何,有些不放心,却又想找些事情,稳定心神,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冷宫的左盈霜。 那人退出,李皇后又瞧了瞧身边的小翠。 “娘娘,奴婢什么都没听见,请娘娘放心,也请饶了奴婢吧,看在奴婢从小便进宫伺候您的份上。“小翠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不多会儿,地上便出了血渍。 “你这丫头,本宫岂会不知你的忠心,本就和婉儿年纪不差上下,等过些时日,本宫看看那家的世子尚未成亲,就算不能成世子妃,做个平妻也可。”李皇后扶起她,满眼慈爱。 小翠愣了片刻,又强装镇定。 “娘娘就是小翠的再生父母,小翠一定不会辜负娘娘一片真心。”小翠举起右手,伸出其中三支,对天发誓。 李皇后见她眸子清澈,又发了毒誓,一颗悬着的心,也就落了地。 “走,咱们去瞧瞧左贵妃,哎,本宫就是心软,总惦记着这些个妹妹。”李皇后一脸愁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良善。 小翠不敢低头,很是恭敬地看着她,应,“是。” 李皇后对她此刻的态度,暂时还算满意。 小翠心里暗松一口气:今日总算是又躲过了一劫。 “娘娘,您真是心善,这大晚上的又来看左贵妃。”冷宫看守的嬷嬷,见了皇后,拼命巴结。 “你这老奴,真该掌嘴,哪里还有什么贵妃,不过是个连宫人都不如的妇人罢了。”小翠冷哼一声,就要伸手掌掴她。 “小翠,嬷嬷和本宫都是心善之人,就算左贵妃进了这冷宫,但还是本宫的盈霜妹妹。”李皇后制止她,却又故意抬高了声音。 嬷嬷连连称道,“皇后娘娘贵为后宫之主,真是宅心仁厚。” 屋子里的左贵妃听了,脸上现出冷笑,很是不屑。 …… “皇上,皇后去了冷宫。” “宣王爷进宫了,在烨王的寝殿里。” 影卫躲在李明皇榻前暗处,任谁也无法发现。 林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榻上的人竟笑了,若不是烛火微弱,怕是能瞧出些许苦涩。 第290章 最毒宫嫔妇 “盈霜妹妹,本宫瞅着,这冷宫啊,太破落,再嫩的肤色,怕是也经不起这般摧残,况且妹妹没有皇上的滋爱,这年老色衰更快。”李皇后眼皮翻了翻,跋扈没有,嚣张意味却很浓。 左贵妃冷眼瞅她,“皇后今日若是来嘲讽的,大可不必,如今臣妾都已落入冷宫,怕是也没什么出头之日了,以后就不劳烦娘娘来了,免得污了您的心情。” “妹妹,这是什么话,你我姐妹一场,又都一同伺候皇上,如何分你我?”李皇后依旧阴腔怪调。 “若没什么事,皇后娘娘请回吧,臣妾累了。”左贵妃虽落寞,却并不颓废,一身傲骨还在。 “妹妹,本宫今日来也不是没事,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咱们苦命的皇上,命不久矣。”李皇后声泪俱下。 刚才还声势凌人的李皇后,此刻竟痛不欲生,那泪流满面的样子,让人有些不忍。 小翠在一旁劝:“娘娘,您莫要伤心了,皇上吉人自有天相。” 左贵妃心咯噔一下,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难道真是皇上有恙?莫非得手了? “皇上由皇后娘娘照顾,臣妾不及万一,如今臣妾在这冷宫,只能为皇上祈福,若没什么事,皇后请回吧,臣妾现在就开始祷告。”左贵妃说着,不知从哪里拿起一串佛珠,念念有词起来。 李皇后气不打一处来,这左盈霜不识抬举,本来是要打压她气焰,她们同为王妃的时候,本就看不惯她那不可一世的傲慢,如今皇上已病入膏肓,她竟还如此嚣张。 李皇后越想越愤恼:哼,看皇上殁了,她就是烂死在这冷宫,本宫都不会瞧上一眼!不行!冷宫,本宫连冷宫也不会让你舒服的住下去,等着瞧! 最后,主仆二人拂袖而去。 左贵妃的冷宫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小翠见李皇后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吓得手脚不听使唤,哆嗦个不停。 静寂的夜,除了主仆的脚步声,还能听见她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 “小翠,你冷?”李皇后冷冷地问道。 “啊,回娘娘,奴婢不冷。”小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起来,本宫困了,快走!”李皇后瞥了一眼她,满是不悦。 宫里的夜,有烛火,却很微弱,清风拂过,越发的诡异。 李皇后的冷声,吓得小翠一个冷颤,地上冰硬的青石台,在烛火的摇曳中漆黑一片,一坨坨的,像,像乌黑的血。 小翠以为花了眼,越看越像。 “啊,血,好多血,皇后娘娘,你快看,都是血,流成了河。”小翠跪在地上,喃喃自语。 李皇后一瞧她呆滞的模样,也吓了一跳,顿了不过片刻:“起来,跟本宫回去。” 小翠不再吵闹,任由李皇后拉起。 不少值夜的侍卫都看到两人拉拉扯扯,虽看不清人脸,但瞧那凤冠,也能看出是当今皇后。 她们的一举一动,全都传进了李明皇的耳朵里。 “皇后娘娘走后,左贵妃宫里,去了黑衣人,属下跟了,后来还是跟丢了,没瞧出是何人。”影卫压低了声音。 榻上的人点点头。 影卫退了下去。 林公公瞥见一抹身影,连连趴到李明皇嘴边。 “林公公,父皇怎么样了?”李弘烨慌忙进来,拉起李明皇的手。 “皇上还是那样,脉搏若有若无,不太好。”林公公沮丧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父皇,亏我父皇带你如兄弟,阉人就是阉人,没有情理。”李弘烨瞪着他,狠狠道。 林公公低着头,不反驳。 “烨儿,怎么能如此说公公,林公公鞍前马后,为皇家操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宣王爷从殿外进来。 后面跟着不少大臣。 也是,天就要亮了,平日这时候皇上都要早朝了的。 这边朝臣蜂拥而至。 那边后宫里,李皇后一夜未眠,宫中的妃嫔们也都早早起来,就连萧太后也被惊醒了。 “太后,皇后娘娘有请,邀请大家去皇上的寝殿,说是皇上有事宣布。”一位宫女进来禀报。 萧太后年岁大了,觉轻,平日里这个时辰也是醒了的。 桂嬷嬷瞅了一眼宫女,又看了一眼太后。 “梳洗吧,这都过了三日了,还是来了,哀家倒是要看看,怎么个翻腾。”萧太后没有震惊,更没有丝毫的慌乱。 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临危不乱。 宫女退了出去,桂嬷嬷有些担忧太后身体。 “你伺候哀家半辈子了,什么风浪没见过,不用担心。”萧太后握住桂嬷嬷的手,安慰道。 桂嬷嬷不由落了泪。 “皇上就算有了不测,不怕,哀家还有皇孙们,后宫的女人,翻不起大浪。”萧太后淡淡一笑,似要嬷嬷宽心。 “本该老奴宽慰太后,如今还要太后费心,老奴该罚。”桂嬷嬷破涕而笑。 “罚不罚的,哀家心里有数,要说这男人,心狠,却是毒不过这些个妇人,后宫的妃嫔们,各个光鲜艳丽,殊不知,心如蛇蝎。”萧太后一脸苦笑,说着不轻不重的话。 桂嬷嬷眸子铮亮,原来太后才是最清明的那个。 “行了,走吧,瞧瞧去。”萧太后站起身。 桂嬷嬷搀扶着她,朝皇上的寝殿走去。 “皇后娘娘,臣妾们都要去?”丽妃娘娘有些不解,她有听到传闻,辕儿不知所踪,她如何能不急。 “丽妃妹妹怎么还是这般沉不住气,你啊,就应该学学静妃妹妹,遇事啊,要沉稳。”李皇后一副语重心长,后宫大姐的模样。 丽妃心里委屈,不敢再言。 也难怪,人家是皇后,说什么都对。 第291章 太后的气场 “皇上身体有恙,吾等本不该在此打扰皇上。但皇上已三日未醒,本王不得不将众位大臣请来。”李宣王坐在皇上榻前,对着屋子里所有的人,话里话外不乏对皇上的担心。 “宣王爷忧国忧民,皇上醒来定是感激。”一位大臣恭维道。 林公公不看也知道是谁。 还能是谁,都是站在宣王身边的,支持宣王,便是支持大皇子李弘烨。 “宣王爷担心父皇,烨儿感激不尽。”本来跪在榻前的李弘烨,朝着李宣王拱了拱手。 大臣们不敢唏嘘,谁不知李宣王是皇上的皇叔,李弘烨的亲外公,这自家人还在这儿虚头巴脑,怎么个意思?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矣。 这不,“烨儿快起来,你这都守三日了,你那些皇弟们,不知道你父皇病了吗?这一个个的不进宫侍疾,何意?”李宣王有些生气,眼睛却瞅着众人。 大臣们也有些站不住了,“是啊,皇上一病,便瞧出谁是真心了,平日烨王爷就是个宅心仁厚的,关键时候,还得是他这样的,皇上才不至于寒心啊。” “啊,确实是这样。” “烨王爷好样的。” “听说这辕王爷和沅公主不见了,是不是煜王爷和翰王爷去找了?没回来?”有人发出了疑问。 “不是吧,沅公主是神医,莫不是贪玩,和辕王爷远游了?”有人觉得不太可能,沅公主那是神一样的人物,不能失踪。 不多会儿,本来挺大的寝殿,这会儿七嘴八舌的,越发显得乱糟糟一片。 林公公觉得有些吵,他偷偷瞄了一眼榻上之人,纹丝不动。 他继续低头,听着吧,闹哄哄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刘太医,皇上这病?”陈大人作为大理寺卿有些不放心,皇上是国之擎柱,倒不得。 “皇上三日未醒。”刘太医未说好与不好,只陈述事实。 “韩太医,皇上?”都御史对着一旁之人,小声嘀咕。 “不好。”韩太医悄声回着,充满担忧。 尽管声不大还是被左右之人听了个清楚,不大会儿,这嘀咕嘀咕,众人脸上再也挂不住了,有人竟默默落了泪。 李皇后领着众嫔妃进来,见大臣们垂头顿足,以为皇上咽气了,便领着嫔妃们嚎啕起来。 大臣们不敢制止,女人们经不起事,除了哭,别无它法,正常。 “怎么,皇上还没如何呢,你们就开始嚎丧了!”萧太后一进来,大声呵斥众人。 中气十足的嗓音,顿时镇住了所有人。 寝殿里所有人悄无声息地屏住呼吸,不敢大喘气。 萧太后盛势逼人的走到前面,站定。 精明眼亮的眸子,打量着这一干人等。 “上官大人,你说,皇上如何了?”萧太后一脸威严,不怒自威。 “回太后,皇上脉象不稳。”上官卓不敢隐瞒,着实没查出什么问题,若是说皇上大限已到,为时尚早。 “其他太医何意?”萧太后又转向其他人。 刘太医还是之前的回答,含糊且听不出意味。 萧太后多精明的人,没再问他。 其他太医含糊其辞,不敢明说,却都认为皇上命不久矣,但皇家是大忌讳,只得言辞闪烁。 萧太后眼皮翻动,没再往下问。 “众位大臣都在,哀家不甚感激,但人食五谷杂粮,自是要生病,皇上也非神人,这身体有点小毛病,亦正常。”萧太后中气十足,颇具皇家主母风范。 “太后,皇上身体重要,自是要修养,但国事不可耽误,当务之急,还是要早立储君。”一位老者站了出来。 萧太后瞅了他一眼,这倚老卖老的老王爷,和宣王私交甚好。 “老王爷说的是,这国不可一日无君,自然是大事。”宣王附和。 宣王起头,有小半的人,开始附和。 萧太后但听不语。 “既然众人一致意见,这储君,便说这太子,众人意欲何人?”萧太后默了许久,才淡淡开口道。 “今日未见左相开口,不如丞相说说?”见没人上前,萧太后扫过一遍,见左丞相低头瞅地,便点了他。 “这立储君是大事,不如等皇上醒来再议。”左丞相迂回婉转,打着太极。 “丞相大人真是敷衍,皇上病了,若是十天半月不醒,这诸多要事,谁来做主!当务之急,自是要先立太子!”宣王句句主理,有些咄咄逼人。 “宣王所言极是,只是除了烨王爷,其他几位皇子爷都不在,总得均在场,才算公平。”左丞相今日竟同宣王唱起了反调。 李宣王狠狠地瞪了他,“丞相以为,这太子是该立德还是立贤?” 左丞相瞅了一眼萧太后,“臣以为,德才兼备者,方为人上人。” 萧太后笑着点点头,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 众人越发的不明白,这左丞相的站队? “不愧是当今丞相,所言甚是有理。”李弘烨站出来,拱着手,谦恭道。 大臣们瞅着他一脸虔诚,宅心仁厚的模样,连连点头。 “老臣看烨王爷就不错。”有人站出来,力挺李弘烨。 接着有几个人出来复议。 李弘烨连连摆手,“众位抬爱,烨儿有诸多不周全之处,还是要重大臣多多赐教才是。” 萧太后瞅着他,依旧淡淡一笑,心里却早已气愤不已:这般低作,以后又如何服众? 要是煜儿在一定不会这么低三下四。 “哀家刚才收到影卫消息,说是沅儿找到了,明日便可回宫,不如等皇上醒来,此事再议?”萧太后笑了笑,一脸褶皱,竟晃着晶亮,神气十足。 不远处跪着的妃嫔们,一阵恍惚,沅儿,神医回宫,那皇上岂不是有救了。 李皇后踉跄一下,很快又稳定心神,不行,这夕沅不定不能回宫!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瞅着前面气场十足的萧太后,压抑的内心几近崩溃。 装腔作势的老妇人,本宫如何又比不得你,若皇上挺不过今夜,看你如何盛气凌人! 死人是永远也救不活的! 第292章 隐匿的阴谋 “你们主子到底怎么回事!三日了,还不现身?”天刚蒙蒙亮,李弘辕便起了身,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如起来。 “王爷息怒,主子本来想见公主,临时有了急事,出门了。”管家回着话,不敢怠慢。 夕沅走出来,正好听见他们的对话。 “你们主子真是好生奇怪,不过,等他回来,转达一声,就说本公主记下了,这大越的大王子请人做客,却终日不露面,这是颜值太差,羞于见人。”夕沅瞥了他一眼,冷言道。 管家老肖心暗自忐忑,这沅公主是怎么发现主子身份的? “王爷,公主请慢走。”他没敢接话,只能拱手相送。 两人很快出了院门,这才发现连个马车都没有。 “这该死的,竟然连马车都不备,可恶至极!”李弘辕发着牢骚。 夕沅淡淡一笑,一直往前走。 “这荒郊野岭,咱们若是迷了方向,岂不是南辕北辙?”李弘辕想赶紧回府,总觉得有事发生。 “四哥,咱们往前走便可,我来的路上,撒了一些毒粉,你看旁边那些颓败发黑的小草,顺着它们便能出去。”夕沅指了指前面,信誓旦旦。 “沅儿,你身上有毒粉,为什么不给他们下毒?”李弘辕不解道。 他并非纯善之人,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反之。 “沅儿,你怎么知道那院子的主人是大越大王子萧暮然?”李弘辕有些好奇,沅儿又如何发现了他? “猜的。“夕沅嘻嘻一笑,脚步未停,很是轻快。 李弘辕不过稍愣片刻,便被她落下好远。 他轻功一跃,赶紧追上。 “沅儿,四哥认真的,你怎么发现的?”他紧追不舍。 “那个管家倒是老道,刻意说大顺的话,越是刻意,越是会露出破绽。”夕沅观察细微,刚来第一日便发现了猫腻。 她迟迟不走,倒不是她没有办法,她只是猜不透,这萧暮然到底有何目的? 今日那管家,不多言,定时收到他家主子的吩咐,才会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却又不备马车,似有些故意,莫非这路上有凶险? 夕沅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沅儿,怎么了?”李弘辕见她眉头紧锁,担心道。 “四哥,你说这萧暮然会不会故意迷惑咱们,却又故意拖延时间?”夕沅虽没弄明白究竟是何缘故,却总觉得有人故意兜圈,让他们困在此地。 这萧暮然看起来不像是呆笨之人,管家定是跟了他多年的仆人,这般刻意,说不定是特意露的马脚? “四哥,能不能想办法弄辆马车?或者找匹马也行。”夕沅不知怎么越发的慌乱,有些心神不宁。 李弘辕有些犹豫,他其实没有任何办法,本想在沅儿面前表现一番,却屡屡沉不住气,倒有点适得其反。 之前还有幻想过,带着沅儿私奔,找个没有人烟的僻静之所,过闲云野鹤般的悠哉生活,看来要重新考虑了。 “四哥,快看,前面是不是有人影,像是骑马奔来。”夕沅按捺不住惊喜,拉了拉他的衣袖。 李弘辕赶紧收起自己的小心思,跃上枝头,眺望远处。 “沅儿,是,有二人骑马奔来。”李弘辕飞身而下,欣喜道。 夕沅不等他,往前飞奔而去。 “沅儿,等我,万一是坏人,等等我。”李弘辕在后面撵。 “不会的,兴许是辰轩找来了,我有预感,肯定是好人。”夕沅没停步,一路小跑。 马儿越来越近。 “公子,前面有位小姐跑来。”马背上一位男子,对着一旁的公子开口。 那公子怔了怔,又使劲睁了睁眸子,眼前一片清亮。 “沅儿!”那公子欣喜若狂,大声喊着。 夕沅听见声音,停了脚步,不是辰轩! 这声音有些耳熟,她站着不动,那人一个凌空,便立在她眼前。 夕沅有些不可置信,他竟然轻功了得! 苏万三见她怔愣,本不该暴露的轻功,在她面前展露无余,他竟有些暗自窃喜。 “沅儿,他是谁?”李弘辕也听见有人喊沅儿,不用猜,也能猜到是眼前站着的男人。 “苏万三见过辕王爷,见过沅公主!”苏万三转变倒快,拱手行礼。 李弘辕愣了神:原来他就是京城首富,苏万三! 沅儿认识他? “苏公子,夕沅着急回汴京城,不知可否借马儿一匹?”夕沅瞅他们二人有两匹马,便想着应急。 苏万三没有犹豫,满口应允。 “公主可着急?”苏万三没有问京城贴满了找寻他们二人的告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白有些话不用问。 若是想查,还没有什么是他苏某查不到的。 他将自己马儿的缰绳递给夕沅,又对着马儿嘀咕了几句,那马儿好像听懂了一样,竟发出嘶嘶之声。 “主子,咱们还要赶路。”身后的人,有些不理解苏万三的做法,这女子是神医不假,但也是萧王府的世子妃。 就算是公主,也不该随意勾搭自家主子,看主子那眼神,便知道她在主子心里地位不一般。 “你下来,将马儿给辕王爷。”苏万三瞪了他一眼,淡淡道。 转过又对着夕沅温雅一笑。 夕沅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好多作解释,她确实着急,急着做什么,她不知,但却明白需要快些离开这里。 “王爷,公主,你们着急,快走,这是洛城古镇,离汴京城近百里,骑马快一些。” 苏万三知道宫里传的一些消息,虽不知真假,但看他们着急的样子,怕是也要急着进宫。 夕沅一跃上马,甚是潇洒的拱手道:“多谢苏公子,以后若是用到沅儿的地方,定当尽心尽力。” 见夕沅一脸郑重的样子,苏万三笑了。 以后,很打脸的是,他从来没有事情欲麻烦夕沅,倒是沅儿不找他帮忙,他还死乞白赖的倒搭,搭钱还搭人。 夕沅和李弘辕骑着马儿扬长而去,苏万三一直笑意挂面,直到马儿消失不见踪影,他依旧挂着淡淡地笑。 那随从一脸困惑,他不明白天下竟有主子这样的傻子,自己走路,马儿让给他人。 不久之后,更让他迷糊是,他们主子竟将一半的财产送到了那什么医学院,那不是直接送给了沅公主? 直呼,主子的脑子坏掉了! 第293章 皇上已断气 两人快马加鞭,午时刚过,两人便赶到了汴京城外。 守城人见辕王爷,却不开城门。 “快给本王放行!”李弘辕以为他们不识他,便喊了一声。 “宣王爷有令,近日峰交会将至,一定要严查进城之人。”城门守卫道。 李弘辕愣了一下,随后点头:这宣王爷倒是尽心,虽不喜皇后,但她这爹还算可以,至少没听说什么出格之事。 他掏出一块玉牌,递给城门守卫。 那人瞅了瞅,一副不敢肯定的模样,“您是王爷?” 李弘辕瞪了他一眼,没吱声。 夕沅上前,掏出两张银票,“这位爷,您看他一脸冷黑臭色,哪里是什么王爷,这在您面前吹牛,也不怕吹破了皮。”边说边塞到守卫手上,又趁机拿过那块玉佩。 本来那块白玉什么都没刻,也看不出什么来,守卫不识玉,自然不知那是上好的黄玉。 守卫哪里见过这么大额银票,赶紧揣了起来,“你们这风尘仆仆从灵山归来,可求得子嗣?” 夕沅微微愣神,赶紧接话,“托官爷的福,这灵山的佛祖显灵,自是灵验,到时民妇定要给爷送上喜饼。” 李弘辕本想揍他一顿,但见夕沅一阵寒暄,不忍打断,兴许沅儿有自己的主意。 瞧那守卫,定是将他们当做了夫妇,那眼神,好像也不错。 李弘辕臆想着。 “你们是哪家府上的?”守卫似乎意犹未尽,又问道。 夕沅内心发狂,面上却不显,“我们是苏家的三房,世代从商,这商贾,哎,除了一点银票,还真就没有像爷这样为官的,民妇跟着夫君奔波了几日,这灵山吃喝都不习惯,请爷通融通融,民妇想早些回去歇着。”边说边又掏出一张银票。 不等守卫开口,她又道,“民妇带的少了些,等民妇回府,定要家丁多送些来孝敬爷。” 守卫喜出望外,没想到,他当值,竟有这般好事,嗯,记下了,苏家三房,不错,有钱的土包子。 “你们快走,这两日城里查的严,一会儿有人来巡视,就不容易走了。”那守卫见不远处当值的同伴回来,催促道。 夕沅转身,拉着李弘辕赶紧上马。 等那人靠近,他们已扬长而去。 “刚才那骑马的是谁?”那人走来,问当值守卫。 “不过是两个年轻夫妇,上灵山求子嗣,反正不是几位王爷。”守卫笑呵呵敷衍。 “嗯,不是他们便好,省得到时候不知道如何交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多会儿,便忘了刚才有人进城之事。 而夕沅和李弘辕早已奔驰了好远。 “沅儿,先送你回萧府,我要进宫一趟。”李弘辕心里就是不踏实。 “四哥,你先进宫,我回去一趟,你不用护送我,百姓皆知我是神医,这光天化日之下,街上人如此多,不会有事的,况且,我藏了不少毒药粉。”夕沅笑着,一脸淡定。 李弘辕瞅着她,犹豫片刻,“沅儿路上小心,四哥先进宫。”话音刚落,他便扬尘而去。 夕沅转即欲回府。 “听说了,晨起官员们上朝,一直没离宫,这皇宫里是不是出事了?”一位穿着华贵的夫人和另一位夫人站在卖木薯的老者摊前,低语。 夕沅从离开那院子便带了面纱,此刻倒也让人认不出。 她就站在他们旁边,也在翻着木薯。 “你小点声,走,咱们先不买这木薯,往前走走。”其中一夫人拉着另一夫人的衣袖,轻轻扯了一下。 两人偷偷打量了一下夕沅,闭了嘴。 夕沅很潇洒的拍了拍手,牵着马儿离开。 她心里却烦躁不安起来,莫非阴谋在宫里?父皇,父皇? 夕沅“嗖”一下,跃上马背,欲快马加鞭。 快到宫门时,她竟犹豫了,万一,进不去怎么办? 正犹豫不决时,一辆送菜的牛车,赶了过来。 “老伯,您可是要往宫里送菜?”夕沅甜甜地喊了一声。 那老伯不看她,一直往前。 这左右无人家,夕沅很肯定他就是往宫里送菜的。 “老伯,我妹妹被送进了浣衣所,以前月月送例银出来,这两月却没了消息,老母亲哭瞎了眼,我这个做姐姐的不配啊,真不该让妹妹吃苦,若是我不身在青楼卖唱,也不至于让妹妹受罪啊,我那苦命的妹妹啊,她才十二岁,哎,母亲命苦啊。”夕沅说着,竟轻轻揉了揉眼睛。 老伯见她蒙着面,衣着不差,身子羸弱,估计青楼的歌女,便是如此吧,着实可怜。 “你想怎么进宫?”老伯开了口。 夕沅瞅了瞅一车的菜,还真是没地方躲,除非埋在菜下面。 老伯也有些犹豫,“不如说小姐是我家孙女?” 夕沅点点头。 老伯却瞅着她,未动。 夕沅见他上下打量自己,一个激灵,她捡起地上的树枝,狠狠地在裙衫上划了好几下,瞬间好好的裙子,变成了破烂。 她又从地上抓了一把黄土,在脸颊上蹭了蹭。 夕沅笑呵呵地对着老伯一顿狂笑。 不等老伯看见她面纱下的真容,一个满脸灰尘,衣衫破旧,只知道傻乐的小丫头,便映在眼前。 “走吧,”老伯对她这般打扮,还算满意。 他们没走正门,而是欲从后门进入,老伯是经常进宫送菜,轻车熟路。 “张老伯,这一脸傻笑的脏丫头,是谁啊?”一位守门侍卫好奇道。 “小绺,这是我家孙女,你是不是没娶亲呢,要不说给你?”老伯笑着打趣,却又一脸真诚。 被唤做小绺之人,顿时红了脸。 夕沅昂着头,对着一阵傻笑。 “你这熊货,张老伯的孙女,你想娶,还不快帮忙推菜去!”另外一个站哨的人,起哄着。 那小绺不再犹豫,竟真得帮忙推菜。 从后门推到后厨还要一段距离,他们推着,夕沅一旁跟着只顾傻笑,不管他们。 “小绺,今日都送四趟了,怎么用这么多菜?”老伯闲话家常。 小绺四下张望,看没人,才附上张老伯的耳畔:“听说皇上断气了,大臣们今日开始估计都要留在宫里,菜自然用的多了。” 两人很小声,夕沅依然听了个清楚。 第294章 夕沅巧进宫 夕沅一个踉跄,趴在地上。 “你这傻丫头,傻呵呵的怎么连路都走不好。”张老伯扶起她,一脸心疼。 “疼。”夕沅泪眼晶莹,一脸无辜地瞅着他们。 小绺有些心疼,想起若自己的妹妹还活着,应该和她差不多大。 “张老伯,你先将菜送进去,我扶丫头去边上坐一下。”他指了指一旁的石头,看着张老伯,开口道。 张老伯有些犹豫,但想着这宫里很大,她应是第一次进宫,没他领着,定不能随意乱闯。 张老伯离开,夕沅被小绺扶到了石头上坐下。 “哥哥,我疼。”夕沅摸着膝盖,晶亮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小绺。 小绺连忙低下了头,忘了她是个傻丫头。 “疼。”夕沅又喊了一声。 小绺满脸通红,“你别乱跑,我去给你找点药。” 他还是认识几个宫人的,关系还好,应该会偷偷备一点药,宫里当差的,难免受皮肉之苦,可能会有药。 小绺走了两步,又回头瞧了瞧她,傻丫头一直傻笑,泪眼依旧。 他快步离开,去了离此处最近的浣衣所。 等他回来,夕沅早已不知所踪。 他赶紧去找张老伯,张老伯刚刚卸完菜,盘算着找浣衣所的老嬷嬷,通融一下,带她见见妹妹。 “傻丫头呢?”张老伯俨然已将夕沅当做了傻丫头。 本就老实的小绺慌了手脚,“我去给她找药,然后,回来,她就不见了,我跟她说,不要乱跑的,你说怎么办,被人发现会不会被打死啊?” 张老伯急得满眼通红,似乎没料到会这样。 算了,本就是帮忙,既然她自己作死,随她好了,兴许吉人自有天相。 张老伯还是心软,自不会将人往坏处想。 不久之后,当他得知那丫头竟是沅神医,当今皇上宠着的公主时,差点惊掉了下巴。 后来夕沅当着宫中不少宫人的面,奖了他百两银子,并许他张家世代为皇室送菜,张老伯觉得那是天上掉下了个金财神。 小绺被封为公主的随身侍卫时,依旧满脸通红,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幸运来的如此突然,他暗自发誓,一定好好练武,保护公主。 当然,这都是后话,先说夕沅溜到哪里去了。 夕沅从后门,自是不敢招摇往前,恰巧有个宫女经过,便敲晕了她,偷偷换了她的外裳,然后低着头,朝萧太后的寝宫走去。 她不敢贸然前往李明皇的寝殿,只好先找援助。 萧太后自然是首要人选。 “你这丫头,那个宫的,过来做什么?” 夕沅一路胆惊肉颤,好不容易进了萧太后的院落,便被一个宫女喊住。 夕沅屏住呼吸,依旧低头。 那宫女走近了,“你这丫头,问你话呢,抬起头来。” 夕沅努力让自己平静: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宫女采儿。 “采儿,”她轻唤一声,微微抬头。 “公,”那宫女惊讶起来,不等喊出声,便被夕沅捂住了嘴。 “先带我进去。”夕沅松开手,做了个嘘的动作。 两人一起进了太后的寝殿,平日里,桂嬷嬷伺候太后洗漱,采儿便在一旁打下手,宫人们对她也算恭敬,这两人一起往前走,夕沅又低着头,自以为是采儿认识的那个宫的姐妹,也都不以为然。 两人一进殿内,“公主,你怎么这身打扮?”采儿有听人说,公主失踪了,自是着急,如今宫里传言纷多,难免为公主担忧。 平日里萧太后对她们宫女很好,太后喜欢公主,她们自然也喜欢。 “采儿,说来话长,皇奶奶呢?”夕沅一脸着急。 “公主,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发生大事了,已经三日未醒,宫里来了许多大臣,都说皇上,皇上断气了,娘娘们都去了,太后她在那儿主持公道。”采儿虽害怕,但还是说清了大概。 夕沅手哆嗦了一下,脚也险些站不稳。 “采儿,除了大臣,娘娘们,几位王爷在吗?”夕沅稳了稳心神,开口道。 “回公主,奴婢不知,不过烨王爷在,皇叔宣王也在,其他几位王爷,不知,婉公主好像也不在。”采儿说着听闻,却不敢肯定。 “采儿,你给我找一套你的衣裳,我收拾一下,咱们去皇上寝殿。”夕沅吩咐她。 采儿有些犹豫,却不知公主之意,她没有多问,只是依言,拿了两套衣裳进来。 一件粉色,一件绿色。 粉色不乍眼,夕沅挑了那件粉色,换好后,让采儿给她梳了个宫女发髻。 她附在采儿的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 采儿信她不疑,公主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采儿依吩咐,端着托盘便领着夕沅出了慈仁宫,一路上夕沅都低着头,跟在后面,也端着托盘,不过托盘里是一个盒子,而采儿端的却是茶点。 “两位宫女,站住,前面是寝殿,不可再往前。”刚到李明皇的寝殿,她们便被拦住了。 “侍卫大哥,我是慈仁宫的采儿,来给太后娘娘送药的,平日里太后老人家必须食这个药丸,之前公主开的,不能断的。”采儿说着夕沅叮嘱的话。 夕沅见采儿拿着托盘的手有些抖,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 “夕儿,别怕,侍卫大哥是好人,不会吓唬咱们的。”采儿稳住心神,胡乱说着。 夕沅暗自佩服她的镇定。 “那个是药?我送进去吧。”那侍卫想了想,不该难为两位小宫女。 “侍卫大哥,这药必须是夕儿亲自送,太后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这面上仁慈,却甚是固执,别人送,怕是不会食用。”采儿说着,叹了一口气。 侍卫想了想,“那你们等着,我进去禀报一声。” “禀太后娘娘,慈仁宫的采儿和夕儿两位宫女给您来送药,可让她们进殿?”侍卫进去禀报。 上座的萧太后默不作声,侍卫有些迷糊,不明所以。 大臣们小声议论,猜测着萧太后得了什么病,皇上不知生死,若萧太后再倒下了,这大顺怕是要乱了。 “让她们进来吧,哀家这老毛病了,她们自然知道如何伺候。”萧太后终于开了口,语气淡淡。 侍卫出去传话。 第295章 宫女投井了 很快,采儿端着托盘,夕沅低着头跟在身后,进了寝殿。 大臣们鸦雀无声,萧太后端坐在上。 萧太后不知夕沅身份,只觉得身影有些熟悉,“采儿,把药端过来。”她先喊了采儿。 采儿上前,走到跟前,将东西递给桂嬷嬷。 桂嬷嬷一下就摸到茶盏下的字条,她瞥了一下,附在萧太后耳畔,“沅公主来了。” 萧太后心里大喜,面上不露声色。 “夕儿,怎么还不把药丸端过来,还是这般磨蹭,一会儿送药的茶凉了。”桂嬷嬷对着下面,喊了一声。 夕沅赶紧上前,将托盘递了上去,她微微抬了头。 萧太后看见她的脸,“你这丫头,这么多人,你想让群臣们都知道哀家病了吗?还不到屏障后面伺候!” 桂嬷嬷赶紧让她们到屏障后面去。 她扶着萧太后往里走。 萧太后起身时,又瞅了众人一眼,意味深长。 “你们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吧,皇上还没咽气呢,用不着你们在这儿嚎丧,若是非要留下,哀家会认为你们居心叵测。”萧太后沉了沉心思,痛声道。 “皇奶奶,大臣们也是担忧父皇心切,让他们留下吧。”李弘烨站出来,颇为重恳道。 “烨儿有着功夫,不如去寻一下你那几位皇弟,作为长兄,自是有权利教训他们。”萧太后淡淡道。 李弘烨暗喜,皇奶奶这是对皇弟们不满了吗? “大臣们都回去吧,太医们在偏殿候着,嫔妃们也不要挤在这儿了,哀家在这,还乱不了!”萧太后见众人不动,厉声道。 有人悄悄看了一眼李宣王,见他退了出去,人群开始攒动。 李皇后领着嫔妃们退下,心里却想着怎么找机会下手。 有不甘离去的,都退到了外面候着,不一会儿,便剩下了萧太后和桂嬷嬷,还有屏风后面的采儿和夕沅。 林公公瞅着榻上的李明皇,又抬头看了看萧太后。 “瞅哀家作甚,你的主子,自是要你好生伺候。”萧太后瞪了他一眼,佯装生气道。 她不清楚皇上的身体,却总觉得蹊跷。 见萧太后进来,夕沅跪了下来,“皇奶奶,沅儿来迟了,请恕罪。” 夕沅泪眼晶莹,萧太后本想斥责她几句,却于心不忍。 “沅儿,快起,这宣王他们都在外面呢,你赶紧给你父皇瞧瞧,怎么回事?”萧太后绷着的脸终于慌张起来。 夕沅未多寒暄,慌忙起身,朝外走,在李明皇榻前站定。 林公公揉了揉有些昏花的双眼,他看见了谁?好像是沅公主! 公主来了,皇上是不是有救了? “老奴见过,”不等林公公说完,夕沅便制止了他的话。 林公公很自觉地闭了嘴,隔墙有耳,他又如何不知。 “公主不怕,到处都有皇上的影卫。”林公公小声道。 “公公,皇上怎么回事?”夕沅轻声道。 “老奴不知,但皇上却清楚,只是他,”林公公没往下说。 有些话,他不能说,也不敢说,关键是他怕皇上生气啊。 夕沅把了把脉,眉头紧蹙。 父皇似乎是中了毒,却又探不出什么来,原来自己也不是万能的,什么都能医,眼前她便无能为力。 “沅儿,不必为难,跟哀家先回慈仁宫。”萧太后拉起她,让她起身。 “宣王,太后刚要歇息,您进来了,可要老奴容禀?”林公公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对着来人大声道。 “不用了,本王担心皇上,皇嫂要歇着,本王在一旁候着便是。”李宣王一脸正派,看起来颇为恭敬。 “宣王来了,哀家也累了,在这儿瞅着也心乱,帮不上忙,你守着吧,哀家先回慈仁宫,若是有什么事,随时禀报哀家。”萧太后叹了一声气,有些无奈道。 李宣王低了低头,拱手回“是”。 萧太后不睬他,桂嬷嬷搀扶着她,领着两位宫女,直接离开。 “王爷,太后走了,老奴给您搬把椅子,这些日,您也累坏了。”林公公压着心里的不满,露出一脸谄媚。 李宣王很是欣赏此刻的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下人的就该这样。 林公公搬了椅子,李宣王让他放在离皇上不远处。 李皇后领着丫鬟小翠进来的时候,李宣王正在椅子上打盹。 林公公则守在李明皇身旁。 “林公公,宣王爷日夜劳累,困了,你也不知道拿个小被子过来。”李皇后瞅着他,很是不悦。 林公公扫了一眼屋角,又看向李皇后,“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老奴知错了。” 说完,便转向身后,朝里面走,里面柜子里有不少锦被,也有平日搭肩的小毯。 李皇后瞥了一眼身后的小翠,“还不将参汤给皇上喝下。” 小翠有些哆嗦,却不敢不听,她上前,拿了勺子从碗里盛了一勺。 趁皇后看李宣王的功夫,她一股脑将整碗汤药灌进了自己嘴里。 等李皇后转身,她依然拿着汤勺放在李明皇嘴边。 “看来皇上没咽气,竟然全都喝下去了,本宫累了,小翠,咱们回去。”李皇后没好气道。 小翠此刻没了丝毫的害怕,她跟着皇后,不停地扭头瞅榻上之人。 林公公走出来,拿了小被子正要给宣王盖上。 不料,他醒了。 兴许是太困了,才会睡得很沉。 “王爷,皇后来过了,见您睡了,刚走。”林公公出来时,正巧看见李皇后领着她的宫女离去。 “嗯,本王实在太累,公公受累,本王去偏殿歇会儿,一会儿烨儿回来照顾。”李宣王无时无刻不彰显着王爷的大度,亲和。 萧太后领着夕沅回慈仁宫,夕沅说了这三日的境遇,萧太后若有所思,却未多言,夕沅担心李明皇身体,还不等问,便有宫女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太后,太后娘娘,奴婢的同乡,跳井了。”那宫女一进来,便一直磕头。 夕沅微微一愣,这宫女? “谁?那个宫里的?”桂嬷嬷替太后问话。 “太后娘娘,奴婢的同乡是小翠,皇后娘娘宫里的。”那宫女哭哭啼啼,一脸可怜相。 夕沅心惊! 第296章 楚影儿进宫 萧太后抬了抬眼皮,“说,怎么回事!” 宫女又磕起头来,哽咽着,“刚才皇后娘娘领着小翠去喂皇上参汤,回来的路上,小翠看到边上有井,便跳了进去。” 萧太后默了默,“桂嬷嬷领她下去吧,哀家自会查清楚。” “沅儿,皇上的病,你有几分把握?”萧太后沉静了许久,开口道。 “回皇奶奶,无把握。”夕沅深感无能为力。 萧太后心揪了起来,皇上不醒,这宫里的蝇营狗苟,怕是都要跳窜起来了。 “皇上也许命中有此劫。”萧太后没有叹气,很是平静地说着。 夕沅看她这样,更是难受,皇奶奶越是平静,她内心波澜越大。 她开始有些恼自己,学医不精。 一个被百姓称为神医的人,竟说自己学医不精,怕是百姓也不允许她如此贬低自己。 采儿悄悄退了下去,她准备煮些菊花茶进来,公主怕是也上火了。 屋子里静寂了许久,“皇奶奶,不如请我师傅进宫。”夕沅提议道。 萧太后有些诧异,刘太医头午也在大殿,似乎也没有办法。 “皇奶奶,沅儿说的不是刘太医,是沅儿的师傅,了尘大师的师傅。”夕沅觉得此时此刻,不该隐瞒。 关键是对萧太后莫名地信任。 “那赶紧去请。”萧太后一脸急切。 夕沅愣了一下,真能大张旗鼓去请? “哀家有皇上的影卫,自从上次差点被毒死,皇上便给哀家派了两名影卫。”萧太后见夕沅担忧,便如她所猜测。 夕沅眼睛一亮,淡淡一笑。 桂嬷嬷取来笔墨,将纸平铺开了。 夕沅瞅了瞅,又看看萧太后。 便在纸上胡乱画起来。 等她撂下笔,萧太皱了皱眉头。 这鬼画符的东西,是什么?估计他们师徒之间才能看懂吧。 夕沅本想写:皇上要死了,请师傅出手救命。 可一想,影卫兴许也不靠谱,万一,算了,保险起见,画图吧。 瞧瞧夕沅的图,若是现代很好理解,她画了个漂亮的鸟笼子,里面用英文写着a dyg person,这是她的希望,也是对师傅的试探。 夕沅没多解释,萧太后也没执着的要问,能救皇上性命便好,大师都是有脾气的人,兴许是特殊癖好,总之惹不得。 影卫拿了信笺,飞奔嵩林寺,他将信笺给了了尘大师,其他人他不放心,也不识得。 了尘赶紧上山,不想师傅竟真得在。 了真拿着信笺,笑了,他觉得夕沅的画工了得,“了尘,你过来瞧瞧,你师妹这笼子画的,你说说好好的一个鸟笼子,怎么还镶嵌宝石边。” 了尘看了看,不明白这年轻的师傅到底在说什么,尖锥的图案,画了一排,怎么就像宝石了? 其实,夕沅真得是画了宝石的,不过是现代锥形的钻石罢了。 一个镶满钻石的笼子,本就是指皇宫,那英文则是一个将要死的人。 她相信了真师傅一定能看懂,若是看不懂,只能说天意如此。 “这丫头,怎么就料定了为师能看明白呢。”了真笑了笑,明朗而又充满诱惑。 了尘看了看,心里默念:幸好师傅这出家之人不露面,不然该有多少妇人心思荡漾。 “你领着你那徒儿去宫里走一趟,太后有请。”了真收起笑,一本正经道。 了尘有些不解,却不敢多问,这年轻的师傅神神叨叨,有些不靠谱。 “先别走,这里有个盒子,交给你那徒儿,关键时刻,打开,能救命。”了真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叮嘱道。 了尘接过盒子,欲转身。 “为师说的是那个妇人,你莫领错了人。”了真又笑了笑,一脸正经。 了尘心里发窘,这师傅到底是如何成为自己师傅的? 他其实还真没见过他几次,都是主持拿来的书籍,他照着练,不明白的问主持,得到答案,再练。 初次见他年轻的容颜,真是惊为天人。 “还不走,为师不会供你素食。”了真不悦。 了尘回神,哪里还有师傅的身影。 这来无影去无踪,再度让他怀疑,师傅莫不是神仙? 影卫站在门外,候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尘出来。 “了尘大师。”影卫恭维道,他在皇上那里见过大师,得道高人,值得尊重。 “走吧,信上说太后请贫僧携徒儿进宫,她不在这儿,估计是在山脚下,我们下山去寻。”了尘一脸淡然,没有丝毫情绪。 影卫不作声,跟在身后,他回头瞅了瞅这山腰的院落,又慢回身。 很巧,楚影儿从外面回来,刚进寺院,便看见了尘师傅。 她很恭敬地喊了声:“师傅。” “正好,太后有请,不用收拾了,直接进宫。”了尘瞅她一眼,吩咐道。 楚影儿早已习惯,师傅冷漠无常,出家人兴许没有七情六欲,算正常吧。 她将包裹递给不远处的扫地僧,跟上师傅。 影卫速度很快,了尘和楚影儿功夫也不弱,轻功了得之人,脚程自然也快。 片刻功夫,竟闪进了宫中。 了尘对于不能直接从宫门进宫去,没问,也不打算问。 “师傅给你一个盒子,收好,关键时刻能保命。”见影卫离开,了尘从袖子里拿出盒子。 楚影儿想多问几句,但了尘早已飞身进了萧太后的院落,她只能跟上。 见到夕沅,了尘也了解了大概。 “哀家领你到皇上的寝殿去。”萧太后知众人对佛家的敬重,那宣王定不会让人阻拦。 了尘点点头。 楚影儿不说话,她一贯喜欢带纱罩,又跟在了尘身后,自然知道是他的徒儿。 夕沅留在太后宫中,想着事情的前前后后,冥想着要理出个头绪来。 她甚至想着怎么让影卫帮自己捎个信回萧府,又不泄露她公主的身份。 毕竟她现在是宫女,不可冒险。 想来想去,她也没想到合适的办法,只能站着发呆。 “见过了尘大师,这什么风把大师吹来了?”李宣王一见了尘,有些奇怪,怎么没有人禀报。 “宣王,了尘大师为哀家送经书,正好要来探望一下皇上。” 萧太后淡淡开口,语气却不容置疑。 第297章 宣王的龌龊 “皇上身体不适,有些时日,大师请。”李宣王并不惧他,一个和尚,又不是什么神医。 再说,那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夕沅,不是没来吗?不出今夜,皇上一定会毙了。 了尘上前,只见李明皇脸色发暗,嘴唇发乌,怎么瞧,都像是将死之人。 他伸了伸手,把了一下脉搏,“太后,皇上这脉搏时有时无,贫僧无能无力矣。” 见了尘摇头,萧太后心凉了大半。 李宣王暗自得意:哼,就说一个和尚,能有什么法力,不过是世人封的大师罢了,一个名号,不足畏惧。 “影儿,皇上额头有点汗渍,你去擦一擦。” 楚影儿正愣神,了尘突然开口道。 萧太后不作声,李宣王只顾得意,亦不去理会。 “奴才来吧,”林公公上前,欲揽着她。 萧太后瞪了他一眼,林公公赶紧退后。 楚影儿朝衣袖里掏了掏,恰碰到那硬硬的盒子:莫非,师祖知道皇上病了,不是说能救命吗? 她趁人不备,将盒子的东西,掏了掏,她摸到了,是个圆圆的东西,她想着应是一颗药丸。 她顺势掏出帕子,将药丸裹在其中。 “太后,影儿为皇上擦汗,真得好吗?”楚影儿轻声道。 “怎么,出家人擦不得?”萧太后正在失落中,有些愤懑道。 “影儿知错。”楚影儿有些为难。 李宣王瞅着她,有些心动,他之前见过她进宫,也是这般蒙纱罩,听闻是个俗家弟子,怕是年轻时受了情殇,才会出家,若是收到府上,做个小妾,那滋味应是不错。 “听闻小师傅是俗家女弟子,这为皇上拭汗,倒也没有不妥,若是心有芥蒂,那本王来好了。”李宣王殷切道。 “怎敢劳烦王爷,妇家来便好。”楚影儿不再犹豫,拿着帕子上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轻轻地为李明皇擦着脸颊,直到她确定李明皇将那药丸融化腹中。 “既然了尘大师也无能为力,皇上又没醒,不如大师去慈仁宫坐坐。”萧太后客气道,其实她还有话要问。 “贫僧不便在宫中久留,且让影儿留下,陪太后说说话,佛家经书,她读了不少,颇有见解。”了尘不咸不淡地说着,眸子淡然,一副不惹尘世的悠然。 萧太后正烦闷,既然他不留,她也不强求,“也好,那楚师傅,请吧。” 李宣王眸子沉了沉,建议道:“太后,既然这位小师傅会诵经书,不如就留她在殿内,为皇上祈祷?” 萧太后瞅了瞅他,一脸不快,“诵经有用?” “太后不试试,又如何知,没用?”李宣王寸步不让,力争道。 “那就留下吧,哀家没什么心思,回宫了。”萧太后摆了摆手,桂嬷嬷扶她离开。 李宣王暗乐,留下这女人,明日皇上殁了,他便悄悄将她送出宫,找处宅院,养起来,总比做什么出家人强多了。 他臆想着,便出了神。 林公公拿了个蒲垫过来,楚影儿跪在李明皇榻前,念念有词。 她嘴里说着章经,心里却祈祷师祖的药丸是灵丹妙药,能够起死回生。 李宣王却一直盯着她看,那曼妙的身姿,声音的销魂,面纱下该是多么迷人的一张脸?看着看着,竟恍了神,昏睡过去。 林公公候在一旁,眼皮子也跟着发沉,站着打起盹来。 梁上躲着的影卫来不及细想怎么个情况,李明皇竟睁开了眼睛。 楚影儿不去看他,自顾念经。 “柔儿。”他喃喃出口。 楚影儿绷直了身子,不作声。 “柔儿,朕知道是你,一定是你。”李明皇艰难地说着。 “皇上,宣王昏了过去,一会儿便会醒,早作安排。”楚影儿淡淡道。 “你连宣王都识得,还说不是朕的柔儿?”李明皇有些生气,加重了语气。 楚影儿被他那句“朕的柔儿”惊到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如此强势,皇家之人终是霸道。 “既然皇上醒了,我去看看太后,暂时不会出宫。”楚影儿不想再说下去,直接起身,离开。 李明皇身体虚弱,听到她那句“不会出宫”,心平静了下来。 楚影儿离开,出了皇上的寝殿,便有侍卫为她带路,毕竟太后邀请的人,没人敢怠慢。 李宣王醒来,看见榻上的李明皇依旧一动不动,楚影儿不知所踪,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看来是劳累了,缺乏运动,才会如此困倦。 他喊了一名侍卫,才知道楚影儿去了太后宫中。 也好,这要是见了血腥,总是不妥,以后万一影响榻上生活,岂不是扫兴。 “林公公!”李明皇喊了一声站着打盹的林公公,好奇这人怎么站着也能睡着? “啊,王爷,老奴该死,困懵了。”林公公吓得赶紧跪下。 “你啊,困了到一旁睡着,本王去偏殿。”李宣王道。 林公公心里吐槽,这宣王一直说到偏殿,不过片刻便回来,反反复复,根本就是不放心。 到底是担心皇上的病,还是担心烨王的皇位之争? 宣王爷之心怕是路人皆知。 这林公公只知宣王想助烨王谋得皇位,却不知宣王对楚影儿的龌龊心思,若是知道,怕是他一个做公公的阉人,都要鄙视,手段磊落也就罢了,一个老者,心思还那般肮脏,让人不耻。 李宣王不多看他,径直离开:昨夜皇上没死,今夜定是熬不过,等着瞧好了。 林公公瞅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叹息,历来听史书上说,这皇家之事,如今看来,哎,祈祷皇上能早些醒来啊! “小林子,过来。”有人喊他。 林公公惊了一下,他似乎听见了皇上的声音。 皇上醒了? 他惊喜的跑到皇上榻前,某人正瞪大眼睛看他。 林公公喜极而泣。 “怎么还哭了,你过来。”李明皇朝他招手。 之后,在他耳畔轻语。 不多会儿,李明皇又躺了回去。 林公公走出去,朝着宫人吩咐:“去,给杂家准备点米粥,细一点,多日寝食难安,受不住了。” 第298章 回光返照 宫人去给宣王禀报,宣王听闻是林公公要喝稀粥,便应允。以后烨儿做了皇帝,也得有他这样的宫人伺候。 “昨夜皇上没有醒来,属下担心,幸好今日醒来了。”暗卫站在榻前,心忧道。 李明皇点点头。 “估计是毒发了,已无碍,今日可有人进来?”李明皇想问问楚影儿的事。 暗卫说着今日的一切,包括了尘师傅,楚影儿为皇上擦拭面颊,事无巨细,倒也不落。 “嚄,公主可找到了?”李明皇总是惦念着夕沅。 “太后宫里有个宫女叫夕儿。”暗卫说着白日所见所闻。 李明皇让他附耳过来,不过寥寥几句,暗卫便退了下去。 林公公进来伺候,一碗粥下肚,李明皇脸色好了不少。 主仆正欲说话,便听见外传,“烨王爷进殿。” “你这小安子,没长心是不是,父皇病重,你还这么喧吵,不要命了,是不是?”李弘烨斥责门外的小太监。 李明皇对着林公公使着眼色,转即又睡了过去。 “烨王爷,您可来了,皇上,皇上刚才醒了,要见您和皇后娘娘,还有所有的大臣们。”林公公跑上前,神色慌张。 “你说什么?父皇醒了?”李弘烨手抖了一下,有些紧张还夹杂着惶恐。 “是,又昏了过去,看样子,怕是不好了。”林公公低着头,有些哀伤。 李弘烨瞪了他一眼,“林公公也要节哀才是,父皇,父皇,哎,赶紧让母后他们都来。” 林公公依了吩咐,不多会儿,偌大的寝殿又挤满了人,呼呼嚷嚷一大片。 太医们纷纷上前,瞅着李明皇脸颊些许的明亮,有些忐忑。 李宣王瞅着众人的神色,暗自得意,皇上怕是回光返照,命亦该绝了! “宣王爷,这里您是长者,您看,是不是把其他几位王爷找来?”林公公卑微道,看起来颇为小心翼翼。 李宣王就满意他这个低眉俯首的劲儿。 “几位王爷出去找公主,这沅儿也真是,皇上病了,也不知道回宫,哎,到底不是亲生的,没那个心。”李宣王故意叹了气,瞧向众人。 “就是,万一神医在,说不定,皇上便有救了。” “就是,就是。” 就是有人喜欢起哄架秧子,不多会儿,寝殿又乱哄哄一片。 “皇上这身体,怕是等不得了,既然烨王爷是皇长子,自古立长为储,相信皇上也是这般安排的,众位说是与不是?”李宣王让大家静下来,听他说。 “宣皇叔所言有理,几位王爷年纪都不大,且尚未成亲,烨王爷孝道仁义,只有烨王妃如今怀有身孕,不日便能有所出,当立之。”一位大臣站了出来,拱手道。 不少人都站出来复议。 左丞相淡漠一切,不言。 萧太后领着众嫔妃进来,正是热闹异常。 “皇上没醒,大家便帮皇家做好了决定,烨儿委实不错,不过,是不是该听皇上说一说?”萧太后走到最前面,看向李宣王身后站着的多半朝臣,笑着开口。 这前前后后,不过两个时辰,众人的嘴脸竟这般多变。 “母后,皇上之前便告知过臣妾,这烨儿当之无愧!”李皇后站出来,声音很大。 “皇后这般大声,是要叫嚣哀家?”萧太后又是一阵大笑,对于李玉嫣今日的举动似乎并不意外。 “臣妾作为后宫之主,自是不敢顶撞母后,不过是传皇上口谕罢了。”李皇后头稍微低了一下,瞬间又抬起来,似乎颇为镇定。 “皇上的口谕?那是立烨儿为太子,还是下一位储君?”萧太后沉了沉嗓子,有些嘶哑。 大臣们不敢吱声,各个头低的差点着了地。 有人暗自可怜太后的处境:再厉害的女人,也老了,没了皇上撑腰,以后这后宫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了。 “母后,臣妾自是不敢胡乱传旨!林公公可以作证。”李皇后昂着头,很是神气。 林公公低着头,不敢吱声。 “小林子,可有此事?”萧太后厉声道。 林公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身子晃了一下,竟直接昏了过去。 “既然如此,哀家也不说什么了,沅儿,过来。”萧太后淡淡几句,看起来有些平静。 众人愕然:沅儿,公主来了? 李宣王瞅了一圈,只看到了殿门口的楚影儿:她是那鬼丫头? 楚影儿走上前,站到李宣王身旁。 李宣王很肯定这不是沅公主,公主单薄,没有这般丰盈。 他越是瞅她,越是意乱神迷。 众人看着一身宫女打扮的夕沅定定地站在萧太后身旁,竟莫名地虚了一口气。 这皇家的事,不好早下定论。 “既然公主来了,请为皇上诊脉!”左丞相上前,拱手道,很是严肃镇定。 “公主是神医,自是医术了得。”太医们见了夕沅,似乎又看见了希望。 夕沅不看他们,也不为李明皇探脉,只是摇头,不说话。 刘太医眼圈通红,其他太医也跟着失落起来。 李弘烨站着,不时偷偷打量她。 李皇后甚是冷静:砒霜堪称剧毒,皇上若不是神,便无力回天! “既然沅儿也没有办法,大臣们当务之急,还是该早让烨儿定下心才是。”李宣王又发话了。 这次大臣们没了异议,竟纷纷赞同。 萧太后冷眼旁观,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 妃嫔们以为太后被气得不轻,却不敢上前搀扶。 “既然皇上的口谕是立烨儿为太子,那便是储君,其他王爷在不在都是其次。林公公,拟旨吧。”李皇后瞥了一眼萧太后,沉声道。 林公公站起身,瞅了众人一眼,走到李明皇榻前,跪下来,“皇上,皇后要您下旨呢。” 大臣们:这林公公脑子烧坏了? 再定眼瞧,李明皇竟坐了起来,正冷冷地瞅着大家。 还是回光返照? “刚才还很热闹,怎么见朕醒来,不语?”李明皇淡漠着,脸上不乏苦笑。 “臣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一干人等跪地,叩首。 李宣王有些失神,楚影儿扶了扶他。 第299章 皇后的悲凉 李皇后踉跄一下,险些倒地:不会的,皇上喝了砒霜,一定是回光返照,冷静,冷静,没事的。 她努力安慰自己,让自己镇定。 李弘烨瞅着父皇,有些无法接受,他又朝母后看了过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沅儿,去把楚小师傅叫过来。”李明皇看着宫女打扮的夕沅,笑了笑,吩咐她。 夕沅愣了片刻,很快明白父皇是要叫楚影儿。 昨夜入梦,竟梦见师傅了真托梦给自己,依旧帅气的师傅,梦里不见只字片语,只是手上的七颗串珠闪闪发着金光,一直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是父皇今日要醒了,只是为何要叫楚影儿? 虽不解,夕沅还是走了过去。 楚影儿扶着李宣王的手,早已放下,见夕沅过来,便自顾走了出来。 李宣王却定定地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过来。”李明皇声音有些低,眸子里却闪着光,竟颇含柔情。 大臣们不出声,更不理解皇上的举动。 只是大家跪着,迟迟不让起身,哎!皇上没发话,只能先跪着了。 楚影儿犹豫不决,李明皇站起身,一个箭步,揽她入怀。 众人惊呼,这,这,皇上不是回光返照,这是,没,没事了! 楚影儿半跌下的身子,被李明皇这么一揽,真个纱罩掉落在地。 惊艳的容颜,恍然入目,看呆了众人。 夕沅见过楚影儿真容,不惊讶,确实是个静雅的美人。 “楚碧柔!”李皇后惊叫出声。 静妃和丽妃娘娘也抬起了头。 其她嫔妃没几个见过以前的楚碧柔,自是不知是谁,只是有些惊讶皇上怀中美人的容颜。 妩媚含情,却又不失隽秀典雅。 “柔儿。”李皇后的尖叫,似乎提醒了李明皇,他又柔情地喊了她。 “皇上,自重!”楚影儿挣扎了一下,站直了身子。 李明皇到底是病了几日,若是平日定是不会让她挣脱。 他定了神,又扫视一圈。 “听闻皇后与左贵妃姐妹情深,不如便去冷宫陪着吧。”李明皇冷冷道,不带任何色彩。 李皇后泣不成声,大喊不要。 李明皇不瞅她,转向别处,“烨儿,伺候父皇有功,这几日留在宫中,辛苦了。” 正忐忑不安的李弘烨吓得赶紧叩头,“弘烨伺候父皇是儿臣本分,不敢邀功。” 李明皇瞥了他一眼,不答。 “宣王近日进宫勤了些,想来府上无事,正好以后便留在宫中,陪朕下棋,刚刚好。”李明皇冷言,却又些冰骨瘆人。 李宣王无言,身子却直直倒了下去。 一道黑影闪过,没听到哐当倒地之声,便被拖了下去。 大臣们不敢言语,听闻皇上有许多的暗卫,影卫,估计刚才那便是。 “既然大家都在,朕也不多费口舌,这几日,朕昏迷不醒,却能听到大家的话,孰是孰非,朕心如明镜。人人关心这太子之事,朕今日不说,但也明确告知,圣旨早已拟好,爱卿们心系皇家安危,朕颇感欣慰,都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早朝,朕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李明皇紧了紧嗓子,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众大臣回“是”,纷纷告退。 嫔妃们亦不敢多留,皇后不肯走,静妃便领着妹妹们先回各自宫苑。 “皇上,臣妾不服,你,你明明,”李皇后没说下面的话,她瞅了夕沅一眼,又有些不甘地看向李明皇。 “皇后想说朕明明喝了剧毒,缘何还能醒来?”李明皇冷冷一笑,质问她。 李皇后愣了,皇上,他说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愣了好一会儿,忽然爬上前,欲拽住李明皇的衣角。 李明皇一个转身,拉着楚影儿回到榻前,坐下。 “她,她,她不是楚碧柔,她死了,不会是她,她不是!”李皇后嘶声喊叫。 “不管她是谁,以后都是这后宫的皇后。”李明皇冷冷道。 楚影儿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 李明皇拉住她,“柔儿,坐下。” 李皇后恨得咬牙切齿,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如此待过她,哪怕虚假的一次,都没有! “皇上,臣妾不甘心!”她嘶声裂肺,哭声震天。 “小林子,还不将她拖下去!”李明皇不悦地瞪着林公公。 林公公赶紧喊了侍卫。 “皇上,你不能,不能这样啊。”李皇后被两名侍卫架着,硬拖了出去。 她嘶哑得哭喊着,带着多年的怨气和不甘。 萧太后摇了摇头,她老了,许多事,她不想管,更不会插手。 “母后,吓着您了,皇儿给您赔罪。”李明皇站起身,要给萧太后行礼。 “皇上,这是干什么,这可使不得!”萧太后慌忙扶住他欲半俯的身子。 “母后虽非生母,却是朕年轻时的主心骨,看着这些个嫔妃们冷眼旁观,朕觉得心凉,唯母后对朕皇儿之心从未改变。”李明皇平静的说着,像是在说一件平常百姓间的家常。 萧太后鼻子有些酸,抑制着自己老泪纵横,“皇上永远都是哀家心尖上那个长不大的皇儿。” 楚影儿在一旁有些动容。 “父皇,皇奶奶不易激动,您身体初愈,亦感慨不得,沅儿这几日让父皇担心了,您先歇着。”夕沅打断他们,说着就往殿外走。 “沅儿,要去哪儿?”李明皇喊住她,神情不悦,这丫头,就不知道多留下来陪陪他们。 “沅儿,”楚影儿在李明皇出口之时,也喊出了声。 夕沅愣愣地看着他们。 萧太后睁了睁有了昏花的老眼,细细地打量着楚影儿,又盯着夕沅看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明白了。 “哀家累了,先回宫去,影儿以后多去哀家宫里坐坐。”萧太后笑着,喊过桂嬷嬷,走出寝殿。 楚影儿愣神,李明皇直接揽住了她,“朕等了你太久,久到以为这辈子再见你已成奢望。” 夕沅觉得一向冷肃的父皇竟也能说这般缠绵的话? 嘿嘿,不可思议。 “沅儿先去找辰轩了,不打扰二位了。”夕沅嘻嘻一笑,直接朝外跑去。 李明皇很想告诉她,辰轩和弘煜不在汴京城内,哎,女大不中留啊。 第300章 明皇的无奈 大殿里只剩下了楚影儿和李明皇两人,就连林公公也不知何时退了出去。 楚影儿想趁他不注意,悄然离开。 “怎么,你还想一走了之?”李明皇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因为刚刚病愈之故。 “既然皇上已醒,影儿也该回去跟师傅禀报。”楚影儿见李明皇瞩视自己,便不去看他。 “朕很可怕?”李明皇按捺不住,逼近她。 楚影儿见他俯身,吓得连忙往后躲。 “柔儿变了。”李明皇有些伤怀。 “皇上,吾是俗家之人,楚影儿。” “既然如此,为何救我?”李明皇直视她,愤愤道。 “师傅之命不可违。”楚影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呵,师命不可违,那了尘大师定是要你留下照顾朕,”李明皇冷笑着,一把揽过她,“那就留在朕身边。” 楚影儿不语,却也没有点头,只是绷紧了自己的身子。 “朕会立弘煜为太子。”李明皇附在她的耳边,吹着热气。 楚影儿原本冰冷的脸晃过一丝莫名,身子也跟着颤了一下,转即又恢复平静。 李明皇见多了尔虞我诈,自是观察细微,她的举动全部落在他的眼里,十分的肯定,这便是他的柔儿。 看着她沉静的脸颊,不得不说,岁月并没有在柔儿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依旧静雅,柔美,如同当年在梅花树下,依是那一抹靓丽的倩影。 李明皇的眼神越发的柔和,他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 楚影儿终是绷不住,脸颊微红。 “皇上,妇家该出宫了。”楚影儿站了起来。 李明皇想也没想,一个猛劲,连拉带拽的,两人双双倒在榻上。 楚影儿愣愣地瞅着他,李明皇低头,吻了下去。 林公公进来时,两人正叠加在榻上,林公公连忙退了出去,在殿门口守着,一边为皇上的身体担忧,一边看着不让旁人进来。 只是,他好像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莫非? 没有什么莫非,此刻,楚影儿一掌劈晕李明皇。 见他倒在榻上,楚影儿松了一口气,暗自警告自己:不能心软,他已经成为过去,不可以再心动! 转过又一想:刚才他说会立弘煜为太子,是试探,还是早有此打算? 楚影儿有些懊恼,本以为心如止水,不想还是涟漪波澜。 李明皇半眯着眼睛,瞅着她发呆,他刚才装昏,不过是想避过尴尬,他也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柔儿到底是何意? 此刻看着端坐无力的楚影儿,他便明白,想忘记一个人,真得很难,很难。 “你我缘分已尽,为何我还是不能放下。”楚影儿喃喃自语。 李明皇听得清楚,他腾地一下,坐起来,抱住她,“朕说了,以后朕都会好好对你。” 楚影儿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原来,她根本就放不下。 “柔儿,别离开朕,这些年,朕过得很累,若是可以,朕可以不要这江山,咱们离开这里,过世外桃源的生活。”李明皇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一脸深情。 楚影儿心砰砰直跳,她不是小姑娘,却还是为李明皇的话,感动涕零。 “皇上,您刚病愈,不易激动,影儿想去太后那里坐一坐。”楚影儿站起来,想摆脱刚才的尴尬。 “柔儿,朕当初对不住你,可否让朕后半生都来补偿?”李明皇含情脉脉,很柔,亦很真诚。 楚影儿站定片刻,没有回话,离开了大殿。 林公公见她离开,紧忙进来伺候,“皇上,小师傅她?”林公公欲言又止。 李明皇:当初是朕疏忽,才会让人害了你,这些年,朕一直在查,有了眉目,却,却动不得,看似稳定的皇朝,到处盘根错节,朕有诸多的无奈啊,朕好累,也想躲起来,和你一起躲起来。 林公公见李明皇一直发愣,以为中了邪,“皇上,皇上,皇上。”他连着喊了好几声。 “叫魂呢。”李明皇瞪了他一眼。 林公公尴尬地笑了笑。 “小林子,你说做皇帝真得好吗?”李明皇幽幽一句。 林公公见李明皇这般认真,他还真不知如何回答,是啊,做皇上好吗? 也许好吧,兴许也不好。 不在其位,又谁能理解皇上的孤独。 “朕说,皇帝不好,”李明皇又自言道。 “皇上,煜王爷回京了,可要他进宫?”林公公递过信笺,正言道。 “算着日子,也该回了。”李明皇半依着身子,看起来有些疲乏。 “皇上,老奴扶您躺着?”林公公有些心疼自个主子,跟了多年,这感情无法用华丽的言语表达。 “小林子,你说,柔儿为何不肯认朕?”李明皇不让他扶,瞅着他,有些迷茫。 “皇上,老奴是个阉人,这贵妃娘娘想什么,奴才,奴才不知啊。”林公公有些无奈,这皇上问他感情的事,这不是为难他嘛。 “也是,不过,这几日之事,朕想明白了。这太子也该立了,朕劳累了这么多年,应是歇歇。”李明皇又开始感慨。 林公公沉默了,这话,他接不了,也不敢接。 大殿里静寂了许久,“烨王可有动作?”李明皇不知怎么就转移了话题。 林公公愣了一下,他四下瞅了瞅。 影卫闪了进来,林公公很识趣地退下。 “烨王在寝殿,一直踱来踱去,尚未歇息。皇后在冷宫大吵大闹。”影卫如实道。 “左盈霜呢?”李明皇有些好奇,左家为何没动作? “皇上,左贵妃任由皇后娘娘责难,不作声。”影卫不敢隐瞒,禀报属实。 “朕的皇儿都大了,这宫里也跟着不平静,以后直接来禀,不用隐瞒,朕受得住。”李明皇有些体力不支,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皇上,”影卫有些担心,惊慌道。 “无碍的,继续盯着吧。”李明皇摆了摆手,身子跟着往下躺了躺。 影卫不好再言,退了下去。 李明皇叹了一口气,声音在屋顶回旋,静寂的大殿,显得更加空旷。 一个人躺在榻上,就那么平躺着,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301章 李弘煜归来 李明皇这些年很少到各个嫔妃住处,一是想念着柔儿,再者便是事务繁多,这江山守起来,难啊,想做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谈何容易? 他木木地瞅着屋顶,脑子越发的空洞,不知过了多久,才睡了过去。 次日早朝上,众大臣便见到了几位皇子爷,大皇子烨王爷看起来有些憔悴,其他三位皇子爷状态亦不好,颇为疲倦,像是从外风尘仆仆赶来。 状态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结果便是几位皇子爷都在,大臣们有的长舒一口气,有的惊恐,还有保持平常心态,抱着中立之态,对朝廷风云,观之。 李明皇坐在上首,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更多的他还有丝丝地庆幸,还好,除了烨儿不争气受了挑唆,其他三位皇子,还算是听话,起码没有弑父。 和历朝历代君王的腥风血雨相比,不算悲凉。 李明皇瞅了一眼林公公,“宣旨吧。” “奉天承运,……皇后无德,即日起打入冷宫,至死不得入皇陵。”林公公宣读着圣意,声音却如常。 大臣们面面相觑,却又不敢乱猜,这皇家的事儿,理不清头绪啊。 “弘煜,这次出去,可有异常?”李明皇开口道。 “回父皇,峰交会可照常开。”李弘煜走出来,拱手道。 李明皇瞅着他满身的褶皱,眼睛通红,看得出此趟出门,怕是有各种曲折,却没在朝堂上说,心里暗自欣慰。 众人诧异,皇上这是有私? “弘翰,你那里如何?”李明皇道。 “回父皇,如常。”李弘翰话不多,一脸镇定。 李明皇满意地点头。 “弘辕可好?”他又问向四子。 “一切都好。”李弘辕淡然一笑,很平常。 众人不淡定了,皇上躺着几日,这是有大动作? “皇上,既然皇后娘娘被入住冷宫,这国不可无后啊,应当另作她选。”左丞相站出来,一脸忠恳。 有大臣站不住了,丞相这是何意,莫不是忘了自家嫡长女也在冷宫? 李明皇瞅了瞅他,顿了片刻,“左贵妃?” 林公公上前,小声道:“皇上,贵妃在冷宫呢。” 李明皇一副恍然惊愕的表情,“贵妃在冷宫?何时的事,朕下了圣旨?” “皇上,您口谕的,”林公公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嚄,那便是贵妃有错,那还是在冷宫呆着吧,正好和李玉嫣做个伴。”李明皇淡淡道。 左丞相惊出了一身冷汗,看来盈霜想出来,难了。 有年轻的官员,这才知道,刚刚被打入冷宫的皇后,叫李玉嫣。 好事儿的官员,偷偷观望,这李宣王没来,朝堂有变? “左丞相今日可是对朕有所求?”李明皇未理旁人,直视着他。 “皇上,臣无所求。”左丞相拱着手,一副坦然的样子。 “皇后的人选,朕心里有数,既然无事,便退下吧,朕这些日子身体有恙,怕是折子堆满了御书房。”李明皇说着,便起了身。 林公公赶紧上前,扶住他。 众人退去,四位皇子爷站在大殿中。 “大哥,父皇怎么了?”李弘翰一脸不解,问着李弘烨。 “病了,不过现在好了。”李弘烨收起藏在衣袖的拳头,面上不显声色。 “几位皇弟不在,皇兄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幸好父皇无碍。”李弘烨见他们不知情,便多说了几句。 “既然父皇身体无碍,不如咱们去给皇奶奶请安?”李弘辕笑着提议道。 “你们去吧,大哥先回府了,你们皇嫂这身体不便,应回府看看。”李弘烨想着既然父皇没对他如何,不如先回府上,再做打算。 “恭送大哥。”三位皇子,异口同声。 李弘烨心猛地发颤,这,他们三个这是一个战壕了? 瞬间,感觉心在滴血,恍若孤家寡人。 他定了许久,才缓过神,“你们去吧,大哥先回府。”说着,转身离开。 他必须离开,母后被打入冷宫,外公不知何意,他必须找机会出宫,另做打算。 见李弘烨离开,三位皇子各有所思。 “你和沅儿去那儿了?”李弘煜想着出门前不见夕沅,便询问道。 “二哥,你去哪儿了?”李弘辕没回他,反问道。 “大罗国。”李弘煜没有隐瞒。 “吾去了南疆。”李弘翰有些不解,父皇怎么同时让他们去了不同的周边。 接来下的沉默,瞬时,让大殿里静寂了。 他们的父皇到底何意? “大哥怕是做不了太子了。”李弘翰感慨着,似有些遗憾。 “看来,咱们这几日不在,宫里发生了大事。”李弘煜有些担忧。 “两位皇兄都在,弘辕便声明一下,吾无意太子之位。”李弘辕一脸淡笑,似在说平常。 李弘煜惊了一下,转即平静,“辕弟这是何意,太子之位,怕是父皇心里有数,早有定夺。” “无论父皇何意,四弟都不会争。”李弘辕收起淡笑,一脸镇定。 “走,咱们先去皇奶奶那儿。”李弘翰只当他开玩笑,反正谁是太子,他们都是兄弟。 见李弘翰拉着李弘辕走,煜王爷若有所思,他不想争,但去过突厥,去了大罗,从北至南,路上荒凉遍野,甚至还有露尸,他第一反应便是,统一疆土,让百姓不再流离失所。 汴京城里的一切,似奢华,亦浮云。 也许,父皇让他们出宫,怕是这般目的吧。 去慈仁宫的路上,李弘辕说着他和夕沅被绑的经过,他想了一夜,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怪在何处,他尚未思索明白。 三人到慈仁宫,萧太后有些激动,皇孙们回来了? “皇奶奶。”李弘翰先开口。 李弘辕一眼便瞧见了正陪着萧太后喝茶的夕沅,还有那个带纱幔的楚师姐。 李弘煜也请了安。 “桂嬷嬷,快给皇孙们赐座。”萧太后这几日食不下咽,虽笑着,气色却有些差。 “皇奶奶,您辛苦了。”李弘煜上前作揖,眼睛不时地打量着夕沅,这丫头似乎也瘦了。 “你这煜儿,皇奶奶有什么辛苦的,你们快去一旁坐。”萧太后有些激动,见到皇孙们无恙,便什么心情都有了,就算是将来下去了,也能对得起列祖列宗们。 第302章 太子的争议 “沅儿见过几位皇兄。”夕沅见他们落座,起身行礼。 “沅儿瘦了。”李弘煜直接出口,说着刚才所惑。 “瘦点好,穿衣好看。”夕沅嘻嘻一笑,想打破屋子里的紧张感。 “你这丫头,快去坐好,先吃些点心,一会儿让辰轩也来,皇奶奶想他了。”萧太后此刻心情真是大好,沅儿没说发生何事,但她也明白,丫头是怕大家担心。 “皇奶奶,你怎么偏心辰轩啊,沅儿才是您的皇孙女。”夕沅嘟着嘴,故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没人理她,却都笑了起来,这丫头,遇事总是这般乐观,这不,此刻还能有心情开玩笑呢。 “这样才对嘛,年轻公子该多笑一笑,皇奶奶笑起来更是迷人。”夕沅接着恭维大家。 屋子里的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阴霾随之而散。 午膳过后,夕沅出宫,李弘煜一再解释,他和辰轩出门了,不要与他生气,夕沅笑着点头。 翰王爷和辕王爷分别去给自己的母妃,静妃娘娘和丽妃娘娘请安。 萧太后要午睡,楚影儿便跟着李弘煜走了出来。 “煜王爷,请留步。”她跟上去,叫住他。 “楚师姐?”李弘煜刚才在慈仁宫里便觉得眼熟,想着是楚影儿,但没敢认。 “煜王爷还记得妇人,很是感激。”楚影儿眸子晶莹,有些激动。 她蒙着面纱,倒也看不出情绪来。 “师姐进宫来陪太后?”李弘煜不讨厌她,却找不出话题来。 “煜王爷可有打算?”楚影儿所答非所问。 李弘煜怔了一下,这是? “煜王爷不必紧张,影儿去过很多地方,知道民间疾苦,听闻王爷去了南边,曾也去过北边,所以多嘴问问。”楚影儿解释道。 李弘煜心里一惊,缩在衣袖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王爷就没想过当储君?”楚影儿见他不答,又接着道。 李弘煜有些恼怒,却又朝四下张望。 “王爷不必担心,这条路四下无人,甚是空旷,藏不住人。”楚影儿淡淡一笑,试图缓解他的紧张。 “你是什么人?”李弘煜警惕中带着微怒。 “一个不会害你和沅儿的人。”楚影儿接着笑言。 李弘煜愣了片刻,径直离开。 楚影儿泪眼婆娑,若不是带了纱罩,整个妆容早已一塌糊涂。 李弘煜回了府上,一路上都在恼怒中,让他无法沉静思考。 他不明白,那个妇人为何那般说,她明明就是楚师姐,为何会说那番话? 想不通,索性不去想。 …… “翰儿,那容府的嫡女,母妃看了,不错的。”静妃娘娘见李弘翰,一个劲地夸赞这几日让人送进宫的画像中最满意的一位。 李弘翰有些头疼,容府?京畿提督府的千金,母妃这是? “母妃,孩儿说过,喜欢楚怀王家的孙女。”李弘翰硬着头皮,一脸苦涩道。 “楚怀王,母妃怎么不记得?”静妃娘娘一脸无谓地瞅着他。 李弘翰瞅了一眼母妃身旁的宫女。 静妃示意,宫女便退了出去。 “母妃,宫里发生了何事?”李弘翰不信母妃如此着急,定是有原因,母妃向来娴静知书,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 静妃瞅了一下四周,将皇后逼宫,宣王挑衅,李弘烨假意侍疾的事,全都一股脑的倾言而出。 李弘翰有些不相信,这和皇兄有关,这是逼着父皇立太子,甚至直接越过太子名头,直接立储君,他们想干嘛?父皇身体硬朗,正是好时候,他们便等不及了? 愣了许久,他终于缓过神来。 “翰儿,你不能娶楚诗泽,你父皇早已将婉公主赐婚给楚皓泽,若是将来发生冲突,楚家该帮谁?你可考虑过?”静妃忧虑道。 “虽说,太后被打入冷宫,李弘烨没了机会,可将来的事,谁能看得明白呢?”静妃看他不语,接着道,语气里带着淡淡地哀愁。 “母妃,翰儿考虑考虑,先回府了。”李弘翰站起身,有些踉跄。 静妃不多言,看着他离开,她更加难以抉择。 以前,皇后在,太子人选首当是大皇子李弘烨,如今,皇后被废,那其他三位皇子便有了公平竞争的机会,这天下,谁不想做皇上呢? …… “母妃,孩儿说过,做闲散王爷。”李弘辕在丽妃那儿,一脸笑意,根本不管丽妃娘娘说什么。 “荒唐,谁不想做太子,未来的皇上。”丽妃忽然抬高了声音。 李弘辕嘘了一声,笑意不减。 丽妃涨得满脸通红:大意了,差点忘了隔墙有耳。 “母妃,你说的什么世家小姐,皇儿不同意,除非父皇下旨,要不就不要再说。”李弘辕站起身,依旧笑着,眸子却清冷。 丽妃被吓着了:辕儿,生气了。 李弘辕走到门口,“太子不一定就是未来的皇上。”转过身,笑着道。 丽妃彻底傻了:辕儿这是何意? 李弘辕走到宫门口,府丁正在门口候着:“王爷,回府?” “……”他沉默了,府上没有想见的人,回府做什么? 他跃上马车,却坐在里面,不出声。 府丁左右为难,走了不是,留也不是。 幸好是王爷,若是旁人这般在宫门口逗留,怕是侍卫早已驱逐。 “走吧,回府。”李弘辕终于开口道。 …… “皇上,烨王回府了,去了王妃那里,翰王和辕王分别去了静妃和丽妃娘娘那里。”暗卫禀报着。 “那个楚,楚小师傅呢?”李明皇开口。 “在太后那里,后来沅公主出宫了,她也跟着出去了,后来又回了慈仁宫。”暗卫接着禀着。 “恩,多派些人,特别是这四位王爷和娘娘们,朕,担心他们的安危呢。”李明皇一脸平静道。 暗卫捏了一把冷汗,皇上真得担心?估计不是安危这么简单吧。 大臣们都盯着了,太子之位,这般争议,皇上难啊。 第303章 太子人选煜 “现在什么时辰了?”李明皇忽转了话题。 “回皇上,亥时。”暗卫回着。 “退下吧,朕出去走走。”李明皇幽然道。 “皇上,您刚病愈,不易吹风。”暗卫有些担忧。 “眼瞅着要入夏了,无碍的。”李明皇说着,从榻上起身。 林公公听见动静,赶紧进来,伺候圣驾。 暗卫闪退。 主仆二人踏出了寝殿,走着走着,又不觉来到了柔贵妃那开满了梅花的院子,不过此时的梅花早已败落,全都长满了青芽。 夜风吹过,枝桠飘过淡淡的清香,那是绿叶的清新。 李明皇站在门口,没有迈步,只是看向前面,远处的背影。 皇上在看,却不出声。 林公公眼睛通亮,更不敢吱声,这会儿静默兴许才是最正确的。 李明皇迈了进去,林公公很识趣地关上门,守在院子外面。 宫人一般不打这儿走过,平日里这儿很冷清,除了打扫的宫女,基本没有人会来。 当然,不包括痴情的李明皇,还有二皇子李弘煜。 “朕还是等到了你。”李明皇站在她身后,轻轻开口。 “皇上经常来?”身影未转身,淡淡开口。 “常来。”李明皇轻叹。 那抹身影晃了一下,李明皇一步上前,抱住了她。 “柔儿,朕不会放手。”他附在她的青丝上,嗅了嗅,似乎还是曾经的味道。 身影未作答,却低下了头。 李明皇一把扳过她的身子,将轻纱掀去,怔怔地看着她,虽夜色朦胧,佳人却依旧清丽。 “我们的公主还活着,沅儿,就是上官家的沅儿。”李明皇有些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身影依旧不语,低着头,本就朦胧的月色,又如何能看清一个人的脸色,心情更不得而知。 “只要你留在朕身边,朕可以立弘煜为太子,朕说过,封你做皇后。”李明皇又着急起来。 身影许久抬起头,眸子早已晶莹泛滥。 “柔儿不值得皇上如此等待。”身影泣不成声,亦夹杂着这近二十载的仇恨,思念,全都浸透在这泪水中。 李明皇搂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想把那种刻骨的思念,揉进此刻沸腾的血液里。 “皇上,不求您立煜儿为太子,能得赏识,要靠能力,不是赏赐。”楚影儿定了定神,轻声细语。 “煜儿一直都很不错,是朕忙着公务,对他关心不够。”李明皇有些愧疚,比起其他的皇子,弘煜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皇上,不能偏袒。”楚影儿娇柔道。 “好,朕明白。” 李明皇说完,不打算再开口,此刻他更想抱紧她,抒发他多年的思念之情。 楚影儿任由他扁圆揉捏。 林公公在外面听见动静,却不敢迈进半步,皇上今日进去的久了点,早知道,早些,早些安排人过来收拾屋子。 “皇上,影儿先回去太后那里。”楚影儿靠在他的怀里,开口道。 “好,过两日,朕忙完便去找你,这后位给你留着。”李明皇淡淡开口,语气有些轻。 “皇上说笑呢,皇后的位置,臣妾不敢奢望。”楚影儿顺口道。 李明皇听着她自称臣妾,心里竟泛着淡淡地苦涩。 “皇上,回去吧,您身体刚愈,不易久吹风。”楚影儿挣开他,带着一丝眷恋。 李明皇笑了一下,“让小林子送你回去。” “好,”楚影儿本想说不,却还是肯定地回了好字,她似乎又开始不懂得拒绝了。 “小林子,”李明皇喊了一声,林公公赶紧推门而入。 佳人已掀去纱罩,他不猜也知道,那是了尘师傅的俗家女弟子,皇上误认为是柔贵妃的女人,想来不多时,这宫里要有喜事喽! “送她去太后那里。”李明皇轻声吩咐。 林公公应是:皇上已许久没有这般柔和了。 李明皇径直走在偌大的宫殿,脚步缓慢,这缓缓的步伐里,没人知道他的心情,到底是好是坏,兴许还带着惆怅。 等林公公回来复命,李明皇正靠在榻上发呆,亦或者沉思。 “皇上,老奴给您送点粥进来。”林公公端着托盘。 李明皇瞅了瞅他,这老小子,脚程倒是快,送完人,还能送来宵夜。 他笑了笑,“端过来吧,朕自己来。” 林公公不敢矫情,赶紧递上。 李明皇兴许是饿了,清白的粥,很快见了低,他瞅了瞅空碗,似乎意犹未尽。 “皇上,老奴再端一碗进来?”林公公征询道。 “这粥不错,很是香甜。”李明皇毫不吝啬夸道。 林公公心里一惊:粥没变,这喝粥的人心情变了,连带这粥也变成了珍馐美味。 “小林子,你说,这太子,朕该立谁好?”李明皇擦着嘴角,慢慢道。 林公公吓得赶紧跪下,“皇上,老奴不知。” “怎么,朕病一场,你这胆子竟吓成这样了?”李明皇有些不可思议道。 “皇上,这立太子是国之大事,老奴真是不明白。”林公公委屈道。 李明皇瞅着他这般模样,乐了:“朕恕你无罪。” “皇上,”林公公犹豫着。 “说。”李明皇有些不耐烦,却依旧带笑。 “老奴不懂什么国事,这百姓家里向来是立长,不立贤,不过这太子,不同与百姓,定是要有才有德之人。”林公公小声说着。 “不错呢,还知道才德兼备,继续。”李明皇笑了笑,示意他。 “皇上,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呢。”林公公不肯往下说,转移话题。 李明皇笑了笑,还是没说谁,这等于没说啊,“行了,一旁伺候吧,朕也困了。” 林公公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又是一早朝,昨日李明皇宣布了废后,今日直接宣读,立太子,太子人选煜王爷。 消息一出,顿时朝臣炸了锅,这,这,皇上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换皇后了啊? 众人猜测,煜王爷的生母柔贵妃已经去世,现在母妃是左贵妃,这左贵妃也被打入了冷宫,莫非,要放出来了? 大家看着左丞相的眼神,全变了,左家这风水又轮回转了。 朝臣议论不已,左丞相却定定地站着,沉默又沉默。 第304章 峰交会将至 朝臣退下,皇家四兄弟欲出宫回府,李弘烨追上二皇弟,“弘煜,大哥恭喜你了。” 李弘煜笑意不减,如常道:“多谢大哥,皇家事务,咱们兄弟的责任,义不容辞。” 李弘烨暗冷,正想嘲讽,有大臣经过,恭喜李弘煜,更加让他生气。 “听闻那个楚影儿便是死去的柔贵妃,不知二弟有何打算?”他有些不甘,想着萧暮然的话,不管真假,先打击了再说。 李弘煜愣了神,很快平静下来,“大哥都说是传闻了,传闻岂能相信,你我是皇家之人,不该让蜚语蒙蔽。” 李弘烨见他依旧带笑,更是生气,不再理他,拂袖而去。 李弘煜看他远去的背影,收起笑意,脚步颇缓,出了宫门。 他没有回自己府上,而是去了萧府。 昨日,夕沅见到自家夫君,本想气恼了他,刚进屋门,便被萧辰轩抱紧了身子,所有的恼怒,全都烟消云散。 哎,女人就是这么好骗,一个拥抱,竟胜过千言万语。 一夜的云雨,除了酸楚,夕沅暗骂了自己,真是没出息,就这么消气了? 转过一想,其实也没什么,不管如何,辰轩心里只有自己,虽然呆笨了一些,却总是惦念自己。 躺在一旁的萧辰轩打了一个喷嚏。 “辰轩,你病了?”夕沅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奇怪,不烧啊。 萧辰轩一把抱住她,“我身体好不好,沅儿不知?” 夕沅愣了一下,你发不发烧,我怎么会知道? 她瞅了一眼,萧辰轩满含柔情的看她,天啊,这呆子。 看着夕沅满脸通红,萧辰轩觉得浑身的血液又沸腾了起来。 夕沅想坐起来,不小心,竟碰到,她顾不得全身的酸痛,从榻上跳了下来。 萧辰轩囧了满脸,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沅儿还是这般的娇涩。 “公主,起来了吗?煜王爷来了。”采焕在门外喊道。 “刚刚起身,你去打水进来。”夕沅瞥了一眼塌上之人,慌忙道。 采焕应声而去,萧辰轩亦起身。 “沅儿,你,”萧辰轩盯着夕沅,没有说完。 夕沅瞅他盯着自己,低头看了一下,除了粉色的里衣,连个褒裤都没穿,她慌忙又跳回榻上。 萧辰轩绷不住,笑了起来。 夕沅瞪了他一眼,“出去,” “你家夫君我哪里没看过,娘子害羞?”萧辰轩打趣道。 夕沅有些无语了,成亲前那么高冷的一个公子哥,怎么就成了这么个调调,还是说,骨子里就是这般放荡不羁? “出去!”夕沅生气了。 萧辰轩不理她,径直拿过椅子上夕沅的衣衫,“为夫想为娘子更衣。” 夕沅这下真是无语到了极点,辰轩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厚脸皮了! 她把眼珠子都瞪的要冒泡了,萧辰轩还是一脸得意的站在那儿,非要为娘子更衣,哎,虐心啊。 等某男为沅儿穿好衣裳,正好采焕进来伺候梳洗。 李弘煜来了,这早膳肯定用不上了,说早膳,不如说午膳都要到了,谁让这夫妇俩多日未见,许是昨夜折腾久了,次日便睡到了自然醒。 “王爷,公主在院子里等您。”管家在前面带路,领着李弘煜到了他们的院子。 “公主刚起来?”李弘煜远远便看到了萧辰轩和夕沅坐在了亭子里,只是夕沅正打着哈欠。 管家闻言,瞅了一眼,又低下头,主子的事,不好说啊,毕竟今日不同往时,世子妃和公主的身份,天差之别,如何能一样啊。 李弘煜见他不言,也没难为他,径直往前走。 “二哥。”夕沅瞅见来人,柔柔地喊了一声。 李弘煜笑了笑,“这是没睡好?” 夕沅瞅了一旁的萧辰轩,一下子囧红了脸。 萧辰轩不作声,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笑。 李弘煜心里泛着一抹苦涩,也许这便是命了,沅儿不光是公主,还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命运便是如此奇妙,造化弄人啊。 “你们夫妇大清早便晒恩爱,让我这没成亲的人,好生羡慕。”李弘煜走到跟前,在石凳上落座后,佯装叹了一口气。 “二哥,你这俊俏的儿郎,汴京城里欢喜你的人,估计都能把运河围上一圈,你是眼光高,看不上呢。”夕沅嘻嘻一笑,打趣他。 李弘煜笑了笑,却不知他心中是否依然苦涩。 萧辰轩站起身,“见过煜王爷。” 李弘煜愣了一下,“你怎么还这般清冷,喊二哥。”他依旧带笑,却又煞有介事。 萧辰轩愣了,冷漠依旧。 夕沅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声道:“二哥让你喊,就快喊,又不吃亏。” 萧辰轩拱了拱手,“二哥。” 他又想了想,煜王爷和他到底谁大了来着?哎,娶了沅儿,算了,喊二哥,应该不吃亏吧。 “不管咱俩谁大,娶了我皇妹,就得喊我二哥。”李弘煜有些得意,笑意满脸。 夕沅瞪了他一眼,这得意的样儿,怎么看怎么不像个王爷。 “二哥,这么早,有事?”夕沅先开口,打破他们的静寂,这俩人太闷。 “还早?这都日上三竿了啊。”李弘煜笑得有些诡异,却又让人瞧不出不好来。 也是,颜值高的人,无论怎么笑,都好看啊。 “二哥,快别笑了,快说,来干嘛?”夕沅笑着瞪他。 “也没什么,就是峰交会将至,问问你那学院办的如何了?”李弘煜道。 夕沅想了想,二哥什么意思?峰交会和她的医学院有何关系? “全部都好了,学生也招了不少,老师也到位了,等父皇定日子呢。不过,父皇身体不好,便没提。”夕沅如实道。 “就近选个吉日,在峰交会之前,开院如何?”李弘煜开口道。 夕沅见他收起笑意,一脸平静。 “二哥怕有变故?”夕沅说着心中所疑。 “听四弟说了你们被劫之事,峰交会这各番势力云集,二哥怕出乱子。”李弘煜担忧道。 萧辰轩在一旁,不语。 夕沅冷静了好一会儿,“二哥,峰交会到底是什么?” 第305章 萧暮然气急 “这峰交会其实就是各大行业头领汇集,有从医者,有经商的商贾,也有不少江湖人士,还有各国的王子,甚至一些王上会齐聚,能人异世颇多,却也不乏挑乱者。”李弘煜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夕沅没听细致,却也明白了一些,简单概括,就是各国能人异世沟通切磋的交流会呗。 萧辰轩在一旁若有所思,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自是沉默甚多。 李弘煜说了许多,有峰交会的,也有关于夕沅办医学院的意见,自从上次陪青云先生去过药山,连青云先生都赞夕沅的魄力,他倒是越发的欢喜沅儿,可惜了,此生只能做兄妹。 也罢,皇妹也好,总是能扯上关系,不会形同陌路,孤单影只。 不觉到了午时,萧邑王夫妇备了丰盛的午膳,饭后茶点,夕沅才知道,二哥被封了太子。 不过转念一想,这大顺未来的国君,似乎也就二哥最合适。 有才有谋略,至于残暴,二哥好像没有吧。 至少,她没见过。 萧邑王妃自从知道萧辰轩可能是大越的二王子萧慕练之后,便没再闹腾,她怕没惹公主不快,先失了儿子,得不偿失。 这萧府上尚且还算平静,起码做婆婆的王妃没挑事儿,夕沅公主亦没提搬进公主府的事。 …… “大王子没有诚意,以后这合作,本王看罢了吧。”远郊一处院落内,中年男人冷冷道。 “王爷又何必生气,暮然按照咱们的约定行事,又如何没有诚意?”萧暮然语气平淡,眉眼带笑。 “不是那女人,根本就是她坏了我们的大事!”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声音陡转。 “兴许是李明皇命不该绝吧。”萧暮然冷冷一笑。 中年男人不吭声。 “行了,宣王爷,不是没看见公主救他,兴许明皇身上的毒没解,硬撑呢?”萧暮然又出口,似乎带了安慰。 原来中年男人是李宣王,管家站在不远处,不吱声,主子们的事情,说不好,当下人的,听听便好,关键是嘴巴要严实,想着,他便又往不远处退了几步。 李宣王不出声,心里有气,不光是因为这个,李明皇身上的慢性毒发,本不牢靠,关键他和自家嫡女生气,玉嫣做了那么多年皇后,怎么能蠢笨到让宫女用砒霜毒害皇上? 幸好,那宫女小翠死了,没了证据,打入冷宫,好歹活着,这以后的变数,不定呢。 “宣王爷,本王备了茶点,大越的特色,不如品上一品?”萧暮然笑着,做了请的动作。 李宣王瞅了他一眼,不好再推辞,只是脸上怒气未消,冰冷不减。 萧暮然手握了握,面上不显,依旧言笑陪同往前。 李宣王喝了茶,不多会儿便起身告辞,如今被李明皇困在宫中,出来一趟,甩开影卫,不容易啊。 人一走,管家进来伺候,不等开口。 只见主子,呼啦一下,将桌上所有的杯盏茶点扫了一地。 上好的瓷杯,在地上摔得稀碎。 管家不敢吱声,只好默默清扫。 “父王说明皇身上的毒,已有二十载,慢性毒无解,那夕沅是如何解毒的?莫非她真是神医?”萧暮然一脸疑惑的问道。 管家放下手中笤帚,站直了身子,想着如何回话,却又不知如何回答。 听闻那夕沅是公主,嫁给了二王子萧慕炼,大王子如今这般质疑,这皇家的事,他一个下人,又如何插嘴,兴许大越以后的王上,不对,不能瞎想,是谁又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左右的。 “算了,下去吧,问你等于白问。”萧暮然摆了摆手,冷漠道。 在外人面前,他总是笑意满脸,在自己人面前,他又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或者说,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管家赶紧退下,他这个主子,不是良善之人,甚至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般想着,管家打了个冷颤。 萧暮然站起身,往外走了走,在一个屋子前停下,他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站在榻前,愣了许久。 这是前几日夕沅住的屋子,锦被叠的整齐,下人们没将东西换新,下人禀报了他,是他不让换,只是叠了整齐。 他怔怔地发呆,最后竟鬼使神差地坐了下去,他拎起被角,放在鼻尖闻了闻,好像一股淡淡的梅花味道。 这种味道,不会错,就是那女人身上的味道,从他身边走过,淡淡的梅花清香,兴许,她爱梅花? 大越没有梅花,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种些梅花树? 能吧,应该能吧,就算不能,她去了大越,兴许她会喜欢火红的扶桑呢。 想到这儿,萧暮然笑了。 鬼扯什么呢,她是萧慕炼的女人,他冷诀地嗤之以鼻,一个用过的女人罢了! 他狠狠地甩开被角,站起身,拂袖离开,连门都没关。 一个小丫鬟进来,看着掀起的锦被,有些诧异:早上她明明叠得好好的,怎么乱了呢? 莫非自己忘记了? 她一边叠,一边暗骂自己,笨死了,叠没叠被子,都不知道,千万不能让主子知道,说不定,被丢了出去,小命不保。 想到这儿,她就有些哆嗦,在大越时,她偷偷地窃见管家听了主子的吩咐,杀了不少宫人。 天啊,她一定要好好听话,不能被杀死才好。 主子,主子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疯了,主子再好看,心也是黑的,不能胡思乱想。 小丫鬟赶紧叠好锦被,关好门,远远离去。 第306 章 乱了的辈分 “父皇,学院建好了,您看什么时间开院?”夕沅一大早便进了宫,李明皇刚好下早朝。 “沅儿都成亲了,还这么慌里慌张,有事也不急于这一刻。”李明皇见她虚喘气,有些心疼。 对于这个公主,兴许是关心少了,总觉得有些亏欠,他这样仁心的皇帝,倒是少之又少。 “沅儿也是关心父皇的身体嘛,来早了还不好?”夕沅嘻嘻一笑,满眼谄媚。 她这般眉眼弯弯的丫头,用谄媚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李明皇这般想着,瞧着她,便又想起了楚碧柔,哎,楚影儿,明明就是一个人,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怪谁呢? 了尘大师最近没来了,这个出家人啊,朕该如何说他好呢? “父皇,沅儿扶您去御书房?”夕沅盈盈一笑,手不忘搀扶。 李明皇回之一笑,任由她放肆。 林公公跟在后面,眸子里竟多了湿润,为主子高兴啊。 要不说,这人啊,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哪怕是一个阉人,感情也是丰盈的。 “咱们去你皇奶奶那儿。”李明皇开口道。 夕沅想着,也好,皇奶奶肯定也想自己呢。 “父皇,婉儿皇姐呢?”夕沅感觉没见到李婉儿,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她不在宫中,去皇庙了。”李明皇不愿多说。 “嚄,有点想她了。”夕沅悻悻道,有些不悦。 李明皇瞅着她,不多言:皇后贬入冷宫,婉儿总是有怨气的,以后兴许会想明白吧。 “你刚才进宫说,学院建好了?”李明皇想起夕沅开始的话,问道。 “是啊,父皇,万事俱备,只欠您这东风矣。”夕沅又恢复了嬉笑。 李明皇也不去管她,若是都循规蹈矩,算了,烨儿倒是规矩,结果总是出乎意料。 “朕想想,选个好日子。”李明皇煞有介事地想着,看起来颇为认真。 夕沅就在一旁搀扶着他,这父女俩就这么慢慢地走着。 林公公跟在后面,不去打破这份宁静。 父女的亲情,在普通百姓人家,实属正常,在帝王之家,却不易,哎,这皇帝当的,委屈啊。 林公公又在身后,暗自感慨。 “小林子,这个月可有吉日?”李明皇喊道。 林公公一个愣神,转即道:“回皇上,吉日不少,最近的是四月十六,万事皆宜。” 李明皇瞅着他,笑了笑:这老奴才,还行,这身边也就他最是忠心。 林公公见李明皇笑他,也不张狂,他明白李明皇的心意,圣上今日心情不错。 “那就定在十六吧,时间仓促,不过来得及。”李明皇道。 “多谢父皇。”夕沅松开他的手臂,在前面跪下。 李明皇看着她,乐了,这丫头,竟开始守规矩了。 “起来吧,你皇奶奶估计没用早膳呢,正好,咱们一起。”李明皇笑着,一脸宠溺。 夕沅起身,满心雀跃。 这父女俩进慈仁宫,萧太后正与楚影儿喝茶,宫女们刚刚布置好早膳,尚未动筷。 “皇奶奶。”夕沅盈盈脆声,笑意挂满脸。 萧太后微愣,转而笑道:“你这丫头,进宫了怎么也没人禀报一声。” “皇奶奶,这可不愿沅儿,是父皇不让报的啊。”夕沅说着,故意瞅了李明皇一眼。 李明皇大笑,“你这丫头,还学会告状了。” 夕沅不去理他,上前给萧太后敲背。 “哀家就欢喜沅儿这双手。”萧太后笑着打趣。 “皇奶奶只喜欢沅儿的手,莫不是沅儿长得不好看?”夕沅故意委屈道。 萧太后笑得前心贴了后背,“你这丫头啊,得理不饶人。” 夕沅眉眼弯弯,这心里美不胜收。 “还不过来,见过你,你影儿师姐。”李明皇开口道,有些不经意地停顿。 夕沅这才发现,楚影儿正跪在一旁给父皇请安,父皇半扶起她,眼睛却不看别处。 “父皇,沅儿的师傅是了真大师,影儿是了尘的徒弟,我应该是师姑才对啊。”夕沅故意摆出辈分,至于原因,她不知怎么,此刻就想这么说。 李明皇惊愕,这是怎么个辈分,母女尚未相认,却乱了辈分。 “影儿不是出家之人,早已还俗。”李明皇还是找了一个能说服夕沅,又能安慰自己的理由。 楚影儿愣了,皇上这借口?哎,身份这东西,也许有时候真得重要吧,自从她决定回宫,便证明了这个真理。 “怎么还跪着,地上寒凉,快起来。”李明皇有些心疼,语气轻了许多。 夕沅心微微一颤,还真是熟识? 楚影儿没再扭捏,大方站了起来。 “怎么到哀家这里,还拘谨起来,皇上,可有用膳?”萧太后满是褶皱的脸,笑起来,甚是慈祥。 “母后,不曾用膳,正好,大家一起。”李明皇拉着楚影儿落座。 夕沅眼睛都看木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不光是熟识啊。 “沅儿,站着作甚?快过来。”李明皇指着一旁的椅子,开口道。 夕沅轻缓迈步,心里却颇为忐忑,弄不明白的事情,让她有些头疼。 萧太后瞅着坐在李明皇一左一右的夕沅和楚影儿,不对,应该是柔贵妃。 人老了,这眼睛该花的时候,还是不要太清楚的好。 桂嬷嬷人精一样的老人,眼尖耳灵,林公公更是识趣,站在一旁,这会儿李明皇伸手给楚影儿盛了一碗羹汤,两人却视而不见。 萧太后更是装作看不见,只顾低头喝汤。 李明皇不言,不解释,任由旁人猜测。 夕沅有些坐不住了,这父皇莫不是又要纳妃?这妃子还是辰轩的师姐? 天啊,这叫什么事情啊,不行,她得静一静。 她一个穿越的现代女子,辈不辈分的,倒也勉强能接受,关键,这,辰轩该如何接受? 想到这儿,夕沅有些沮丧了。 李明皇见她不悦,随手又盛了一碗汤羹,放到她面前,“沅儿,喝汤。” 夕沅愣了,父皇还为她盛汤,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受宠若惊啊。 “多谢父皇。”夕沅连忙起身,欲行礼。 “一家人,吃顿家常的早膳,礼不礼的,先放一放。”李明皇笑着,一脸宠溺地瞅她,转眼又看向楚影儿。 夕沅彻底蒙圈了,一家人? 这信息量太大,她得缓缓。 第307章 糟乱的京城 李弘翰本就烦闷,寻思着该不该往楚怀王府上一趟,去了又该说些什么,正犹豫不决中。 “全都滚开!别挡道!”有人驭马狂奔,嘴里还大噘放词。 一个纵身跃起,李弘翰便扯住缰绳,站在了烈马跟前。 “你是什么人,敢如此放肆!”马上骑装男儿呵斥道,只是声音阴柔,有些娘。 “在京城街道,竟如此嚣张,听口音,不是我大顺子民吧。”李弘翰声音平稳,却不失冷厉。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马上骑装男儿不屑道。 李弘翰瞪了他一眼,想着是否将他抓起来。 “一别三日,翰王爷别来无恙啊。”一道洪亮的声音穿透空气,没入李弘翰耳膜。 不等李弘翰反应,一位异域男子下马站到了他跟前。 “原来是南疆太子。”李弘翰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芙蓉,还不过来!”男人冷声道。 马上的骑装男儿撅着嘴,眼睛翻了好几翻,很不情愿的跳下马,“南疆芙蓉公主见过大顺翰王爷。” 就说声音怎么这么娘,原来是个女的。 “公主有礼了。”李弘翰瞧她心不甘情不愿,也没过多计较,客气回了一句。 “眼瞅着峰交会将至,父皇命我兄妹前来参会。”南疆太子笑着说了前来的理由,对于皇妹,他也有颇多无奈。 “阿哥,你怎么那么多话。”芙蓉公主冷眼一撇,很是不悦。 “南疆太子,芙蓉公主,既然到了京城,那么咱们便去驿站吧。”李弘翰做着请的动作,示意为他们带路。 南疆太子倒也没扭捏,毕竟这位翰王爷前些日他们才见过,直爽豪迈,不是有心机之人,父皇临行前,还叮嘱了,除却参会,这和亲的事,也要跟明皇提上一提,未见过其他皇子,这三皇子李弘翰倒是不错的人选。 南疆太子思虑着,眼睛不住打量,越看越满意。 李弘翰领着他们去了驿站,除了南疆兄妹,他们还带了几个亲兵,瞧那身形,估计都是些高手,倒也没太多顾忌,毕竟出门在外,保护主子,无可厚非。 驿站不远,除了现在大越和突厥住的院落,旁边还有好几个院落,平日里驿站官都会安排打扫,李弘翰没多想,便顺着将他们安置在一旁院落。 没有过多的寒暄,李弘翰稍作安置,便出了驿站门,近日街上热闹起来,异域人士多了几个,估计再过个把月,这京城怕是要糟乱起来,这汴京城的治安,是个大问题。 京畿提督?李弘翰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母妃静妃娘娘所说的容府。 是啊,整个京城的兵制都在人家手里握着,京城的治安就得看他们了。 皇后和左贵妃如今贬入冷宫,母妃和丽妃娘娘还在,这后宫乱了,是不是他们兄弟之间也要挥剑相向了呢? 皇位,权势?为什么都要争抢呢。 如今二皇兄被立为太子,大皇兄会甘心吗? 若是他们兵戎相见,我该站在谁一旁? 李弘翰漫无目的地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心里的糟比这汴京城还要乱。 “三哥。” 李弘翰抬头,一眼便瞧见夕沅在马车上撩开窗帘,笑着喊他。 “沅儿,你这是?”李弘翰走到跟前,问道。 “你这一人在街上晃悠,来,先上马车。”夕沅邀请道。 李弘翰没犹豫,直接跳了上去。 “三哥,我刚从宫里出来,学院建好了,定了开院的日子,我正要去药山,你要不要去?”夕沅笑着问道。 李弘翰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本就烦闷,去山上走走也好,权当散心。 一路上,夕沅说了很多对学院的憧憬,满眼放光,李弘翰诸多羡慕。 沅儿心有大志向,抱负悠远,可这一切都是要国泰民安的盛况下,父皇身体康健,太平盛世,可若是父皇去了,这天下还会这般平静? 也许,温饱都成问题的时候,何需学医者,这疾病医不医的,又有何非要不可? 李弘翰又惆怅起来。 “三哥,你有心事?”夕沅见他眉头紧锁,关心道。 “沅儿,父皇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李弘翰叹了一口气。 “不会啊,三哥,父皇只要劳逸结合,几十年的光景不成问题的。”夕沅可不担心,李明皇身体不差,要是不劳累,再活个十年八年,根本不算什么啊。 李弘翰瞅着她,不作声。 “三哥,你们都自己开了府,平日里多多为父皇分担一些,父皇身体也就没那么劳累了啊。”夕沅又道。 李弘翰平视着她,有些摸不清沅儿,到底是何意。 沅儿到底是女子,她哪里知道父皇的雄心,父皇想统一疆土,天下太平,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啊。 “公主,到山脚了。”撵夫道。 李弘翰不再多想,扶着夕沅,下了马车。 上官钥华见到沅儿,笑着跑了过来,笑意直达眼底。 看得出,他的欢心。 李弘翰看见了他身后的医学四大家的族长,还有几位长公子,莫家世子也在,关键他还见到了青云先生,还有几位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儒,有些吃惊,更多的还是震撼。 沅儿确实有抱负。 简单打过招呼,一群人便进去屋舍内。 夕沅也说了很多,不是平日的家常,全是关于学院的现代化管理,章节有序,滔滔不绝,有人问,夕沅便一一作答,大家相谈甚欢。 众人除了点头,更多的还是欣赏,还有共同憧憬的美好。 青云先生站起身,走到屋外。 一排排的屋舍,坐落有致。 山清水秀,小桥流水,这样的地方,竟是一座学院。但凡喜温书者,想来皆会流连忘返。 “青云先生喜欢这里?”夕沅跟了出来,笑着询问青云先生。 青云先生看着她,笑了笑,“明皇运气不错。” 夕沅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上官钥华和李弘翰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 “这里确实不错,能让人静下心来,安心读书。”李弘翰如实说着心里的想法。 “三哥也觉得这里空气好?”夕沅嘻嘻一笑。 第308章 再见玄衣人 青云先生看着她纯真烂漫的样子,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真是刚刚口如悬河的丫头? 前后辩若两人。 “很不错,适合读书。”李弘翰回一淡笑。 “沅儿想过,这只是个开始,以后除了开医学院,也可以开武学院,书学院,把天下的学子都聚到一起,多些沟通,施展各自的才华,就会有更多的人才,人的素质也能提升,文化修养高了,这老百姓的素质也就提高了。”夕沅依旧笑嘻嘻地说着,眉眼弯了好几弯。 青云先生连连点头,心中颇为感叹,感觉整个人也跟着年轻了起来。 李弘翰暗下决心,不管是谁坐上那个位置,他都要支持沅儿将这些学院开下去。 他不知道,他今日的这个决定,为以后大顺的雄伟版图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沅儿,府上可好?”上官钥华开口道。 “大哥,府上都很好,你这整日吃住在山上,有空要回去看看父亲母亲才好。”夕沅笑了笑,叮嘱他。 上官钥华笑着点头。 他不肯喊公主,虽然知道于礼不合,可他就是不想改,他只想叫他的沅儿,也许到老都不会变了。 人总得有点念想,才叫活着。 夕沅走下台阶,前面不远处有溪水,她伸手撩着,清澈的水映着她的脸颊,格外的清丽。 几个人瞅着她,笑意挂满了脸。 不远处的角落,严家二公子严凡瞅着她,神情淡淡,亦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沅儿,天色不早了,三哥准备回府了。”李弘翰走下来,站到她身旁。 “好。”夕沅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溪水。 水珠溅到李弘翰的脸颊上,有些清凉。 夕沅哈哈大笑,李弘翰觉得这几日的不快,全都如这水珠般,甩了出去。 他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走吧。”李弘翰宠溺道,笑眼清澈见底。 夕沅告知了大家开院的日子,又在山上呼吸了新鲜的空气,这心里清亮的很,心情好了,跟着这下山的脚步也轻盈了许多。 李弘翰跟在后面小跑。 回来的路上,李弘翰说了头晌在街上遇到南疆太子和芙蓉公主的事情。 夕沅思绪飘了好一会儿,她记得之前父皇中过一种毒,是子母蛊,面上和左贵妃有关,却是南疆毒物,会不会和南疆皇室也有关? “沅儿,想什么呢,这般沉迷?”李弘翰见她神色凝重,问道。 “没什么,三哥,这峰交会将至,这街上异域人士也多了起来,会不会发生混乱?”夕沅担忧道。 “不会的,有京畿提督容大人在,治安放心。”李弘翰平声道。 夕沅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担心。 鱼龙混杂,不发生糟乱,谈何容易? “三哥,你先回府吧,我去医馆。”夕沅让马车在医馆跟前停下。 “也好,我先回府了,一直到峰交会结束,都要忙,便不陪你了。”李弘翰开口道。 “好。”夕沅笑了笑,“对了,三哥,好久没见诗泽表妹了,你要是看到她,替我问好。”夕沅又追了几句。 李弘翰脸上一抹苦涩,又很快平静下来,“好。” 夕沅进了医馆。 李弘翰没作停留,吩咐撵夫先送自己回府,再回来接夕沅回萧府。 “沅大夫,有人在厢房等你。”掌柜的上前,小声道。 虽然他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会来,但还是如实道。 医馆里的人都喊她沅大夫,夕沅很高兴,这是她叮嘱的,她不喜欢大家喊她公主或者世子妃,喊小姐可能也不合适,这沅大夫最是恰当不过。 “是你!”夕沅一进厢房,见那玄衣公子,有些吃惊。 “大罗太子梁成诀见过公主。”玄衣公子站起身,拱了拱手。 “原来辰轩说你是大罗太子,此言不假啊。”夕沅收起惊讶,坐到一旁。 梁成诀愣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之前并非有意隐瞒公主,请公主见谅。” “好说,只是,能不能先坐下说话?”夕沅淡淡一笑,眉眼又弯了起来。 连带着脸颊的小梨涡,也跟着变成了小椭圆。 梁成诀有些失神。 “太子请喝茶。”夕沅见他终于坐下,招呼道。 “多谢公主。”梁成诀脸颊有些微红,放低了声音。 “太子身边的嬷嬷可好了?”夕沅觉得他嗓子有些嘶哑,看起来有些不舒服。 “成诀替奶娘多谢公主。”梁成诀又站了起来。 “嚄,是太子的奶娘,太子对奶娘真好,怎么又起来了?”夕沅语气平淡,又似在感叹。 梁成诀愣了一瞬,坐了回去。 “我这儿的梅花茶不错,太子尝尝?”夕沅招呼他。 梁成诀没再拒绝,端起了茶盏,茶有些凉了,带着丝丝的甘甜。 夕沅也呡了一口,问他,“如何?” “多谢公主美意,很清甜。”梁成诀没有隐瞒,他本就喜甜,自然觉得可以。 “太子来了几日?”夕沅话家常,眼睛却不时得打量着他。 “今日刚到,几个属下去了驿站。”梁成诀知道她在看自己,并不避讳。 “来参赴峰交会?”夕沅又道。 梁成诀点头,公主这么明显的问话,似乎并不多余,她愿说,他也愿听。 “听闻南疆的公主也来了。”夕沅试探道。 梁成诀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是该来,峰交会十年一次,该来。” “上一个十年的峰交会在哪儿办的?”夕沅问道。 梁成诀愣了一下,“十年前应该是在大罗,不过后来定了南疆。” “嚄,本公主头一次听说,以前年纪小,孤陋寡闻。”夕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连点头。 梁成诀犹豫了一下,又道:“二十年前是在大越。” 夕沅不作声,默了许久,“大罗与南疆很近吧。” 梁成诀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明白公主为何会这般问。 “多谢公主的茶点,今日多有打扰,明日本太子再来拜访。”他站起身,不等夕沅答话,便走了出去。 夕沅愣了一下,这人真是奇怪,上次帮他救了人,匆忙而去,这次不等认同,明日又来拜访? 莫名其妙! 第309章 一直在这里 “沅儿,咱们回府?”萧辰轩进来,夕沅还在沉思中。 “夫君,”夕沅看见他,鼻子有些酸。 萧辰轩上前抱住她,倒是没忘记在医馆,“沅儿,这是医馆,咱们先回府?” 夕沅默不作声,却还是点了点头。 萧邑王夫妇见他们回来,并未上前打扰,现在他们的关系有些微妙,毕竟传言也许会是真的,万一辰轩真是大越的二王子,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夕沅和辰轩打了招呼,便回了自己院落。 “夫君,你说,万一你真是大越的王子,该如何?”夕沅有些担心萧邑王夫妇,毕竟他们没有生育之恩,却有养育之恩,有道是养育之恩大过天。 “沅儿,为夫的心,一直在这里。”萧辰轩拉起夕沅的手,放在心头,默默地看着她,深情款款。 夕沅一下子涨红了脸。 萧辰轩嘴角扬了扬,浮上一抹淡笑,沅儿总是这样害羞。 “沅儿,为夫让你受委屈了。”不过片刻,萧辰轩脸色凝重起来。 夕沅愣了一下,挣开他的怀抱,“怎么了?” 萧辰轩不吱声,屋子里瞬间凝结。 “夫君,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你说这样的话,沅儿嫁给你从来不后悔,以前不悔,现在不悔,将来也不悔。”夕沅看着他,眸子润润的,满眼含情,似要凝出水来。 萧辰轩一把拉过她,紧紧地抱着,害怕一不小心,会失掉她。 “咳,咳咳,”夕沅被捂得喘不过气来,脸颊憋得通红。 萧辰轩乐了,他太用力了,差点捂坏了沅儿。 “还笑,我都要被你捂死了。”夕沅嘟着嘴,瞪了他一眼。 萧辰轩笑意不减,趁夕沅不注意,猛地一下,从地上抱起她,朝榻上走去。 夕沅吓了一跳,等她躺在榻上,瞧着萧辰轩覆上来的润唇,她才想起这,这,“辰轩,这是白天。”她嚷嚷道。 “沅儿,为夫想你了,不管白天,”萧辰轩呢喃道。 夕沅脸红到了耳根,对于白日宣,淫,的夫君,她瞬间投降了,屋子里传来嘤嘤之声。 门外的丫鬟采焕羞得满脸通红,悄悄退到凉亭那边去。 “主子不在?”萧六走过来,开口道。 “在,和公主在屋子里。”采焕不喜欢萧六,眼睛翻了翻,没多理他。 萧六笑了,他知道这丫头为什么对他不善,新来的,大多看不惯罢了,毕竟他也不欢喜她家主子。 “我有事要报,先过去。”萧六还是告诉了她一声。 “喂,喂,不能去。”采焕嚷嚷起来,急急地喊住他。 萧六顿住了脚步,瞅着她,又朝那边屋子瞅了瞅,还是没往前一步。 “你先呆着,我去禀了公主,你再去。”采焕嘟囔着,慢吞吞地往前走。 她可不想破坏小姐的好事,虽然她也欢喜姑爷,但主子现在是公主了,有些事情,压在心底,顺其自然好了。 姑爷虽好,可他是公主的,不能抢,其实也抢不走,采焕矛盾了许久,还是往前走了几步。 快到跟前时,她长吁了一口气。 “采焕,是你在外面吗?”夕沅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是,小姐,我在外面,可要打水进来?”采焕平复了心情,问道。 “打水进来吧。”萧辰轩开口道。 采焕心突突一下,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应了一声,赶紧跑开。 这一幕都瞧在萧六的眼里。 萧辰轩出了屋子,萧六上前,“主子,属下查到,那日是大王子劫持了公主。” 萧辰轩冷冷瞅了他一眼,不语。 “那日大王子请了公主和辕王爷,并未有任何伤害,应是做客,在郊外的院子里呆了几日。”萧六又道。 “父王到底是何意?”萧辰轩冷冷道。 萧六愣了一下,主子刚才喊了什么?这是肯承认自己身份了? 估计越王知道了应该会开心吧。 “主子,越王身体越来越差,想着让你回去和萧暮然一争高下。”萧六道。 萧辰轩冷眼瞅他,萧六低下了头。 “知道了,你下去吧,等峰交会过后,我会和沅儿回去看看。”萧辰轩冷言道。 萧六有些高兴,主子虽冷,但好歹是妥协了。 等夕沅洗漱完毕,萧辰轩又回了屋子。 “那水我刚刚用过,你怎么?”夕沅听到水声,忙喊道。 “嗯。”除了哗哗的水声,夕沅就听到一个嗯字。 夕沅有些无语,也有点点尴尬。 “沅儿,给为夫拿套衣衫过来。”不多会儿,里间传来萧辰轩的声音。 夕沅有些迟疑,但还是找了新的衣衫,只是磨磨蹭蹭的不肯往里去。 她实在无法直视美男沐浴图。 “怎么还不进来?”萧辰轩又开口道。 夕沅背对着他,倒着往里走。 扭着身子,将衣衫递了上来。 萧辰轩偷偷一笑,一个伸手,将夕沅身子扳过来。 夕沅慌忙捂起眼睛,嘴里囔囔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一下,萧辰轩大笑起来,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 夕沅绷不住,气得咬牙,拿开手,萧辰轩早已穿戴利索,站在她跟前。 “夫君整个人都是你的,沅儿不敢看?”萧辰轩故意附在她的耳畔,呼着热气。 夕沅耳根子又红又痒。 萧辰轩趁机抱住了她,“沅儿,别乱动,你要是不介意再来一次,你就多动动。” 夕沅彻底灭了火,死死地定在那儿,一动不动。 萧辰轩见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乐疯了。 “沅儿,为夫在这里,一直都在,一生一世,我的心,我的身,都是你的。”萧辰轩贴着她的脸颊,呢喃着。 夕沅的心突跳不停,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在这里生了根,发了芽,所有的一切,变得有了意义,只因,这一切值得! 萧辰轩感觉到她的湿润,轻轻地舔了一下她的脸颊,泪水有些淡淡地咸,他有些懊恼,怎么惹哭了沅儿,他不希望他的沅儿哭泣,他的沅儿该是幸福的。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紧紧地抱住她,哪怕她喘不过气来,他也不想撒手。 “再不松开,要把我勒死了。”夕沅破涕而笑,娇嗔道。 萧辰轩看着她,笑了起来。 第310 章萧暮然之礼 “他说,峰交会之后回大越?”萧暮然有些不可置信。 “是,他说和那沅公主一起。”萧六如实道。 “小六,本王子都有些怀疑,你到底是谁的人!”萧暮然有些心烦,冷厉更加。 “主子,小六是大越的人,绝对不敢背叛主子。”萧六跪了下来,拱手作揖。 萧暮然死死地盯着他,很快又恢复了温润,“下去吧,有事随时来报。” 萧六退了下去,他从来都知道大王子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从来不会被他温润的表象所蒙蔽,越王病了,心却不糊涂,只是,大越的宏伟蓝图,二王子真得肯吗? 一个人若是不爱江山,只爱美人,该如何? 萧六忐忑起来,若是美人死了,兴许,发愤图强,也未尝不可! 他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万一美人是他的逆鳞,怕是会得不偿失。 算了,不到万不得已,美人还是留着吧。 “听说,那沅公主建了所医学院?”萧暮然问着属下。 “回主子,是,规模宏大,在不远一处山上。”属下如实说着打探到的消息。 “不远处,离这儿不远?”萧暮然思索着,眉头皱了皱。 紧锁的眉头,丝毫不影响他俊朗的容颜。 “是,主子,明日开院。” “去准备一份厚礼,明日本王子要去祝贺。”萧暮然笑了笑。 属下愣了一下,主子这是要生事? “还不快去,要贵重,明日不可生乱。”萧暮然怕他误解自己的意思,又叮嘱道。 属下缓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宫里送了一块大石头到药山去,夕沅听闻,便和辰轩赶了过去。 对于那什么峰交会,夕沅没什么心思参加,不过要是又医者的交流,她倒是愿意一听,取长补短,多学习总是没坏处。 夕沅赶到的时候,上官钥华正指挥人,将大石头立在学院门口处。 夕沅瞅了那青石,足有一丈高,青石已立稳,几个石匠将下面用碎石牢固好。 上官钥华走到跟前,看着石头上的题字念了起来,“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一树一获者,谷也;一树十获者,木也;一树百获者,人也。我苟种之,如神用之,举事如神,唯王之门。” “皇上好气魄!”上官钥华笑着感叹道。 “管子·权修,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父皇志向高远。”萧辰轩也跟着感慨道。 夕沅看着他,有些出神,原来辰轩并不是一介武夫,他,竟然如此博学。 “原来,你竟也明白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道理。”夕沅想着还是说了出来。 萧辰轩淡淡一笑,不语。 上官钥华苦笑,沅儿觉得自己的夫君莫不是一介武夫? “大哥,那块红锦包裹的是什么?”夕沅见不远处有长长的一块红盖。 “那是皇上亲笔题的字,协和医学院。”上官钥华温润一笑。 “那个明日再挂上去。”他又追说道。 “那这石头上的字?”夕沅又问。 “沅儿,你没看吗?是皇上题的,上有他的署字。”萧辰轩觉得沅儿有些傻气的可爱。 夕沅若是知道某人嘲笑她傻,估计某人夜里就要睡地上了。 夕沅嘻嘻一笑,有些尴尬,她真没细看。 光顾感慨,原来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道理,古人亦懂,从古至今,从未变过。 “今日你们便留这儿吧,山上有客房,明日便不用来回奔波。”上官钥华见天色已晚,便开口挽留。 夕沅瞅了一眼萧辰轩,见他点头,便留了下来。 上官钥华心揪痛得厉害,这种情绪,哎,放下其实真得很难。 “大哥,走吧。”夕沅笑着让上官钥华带路。 山上人多,不过都是些公子哥,但都是读书人,亦都知书达理。 将要入夏的山上,傍晚很凉爽,又因是月圆夜,夜色格外明。 一群人在溪水边上,谈天说地,谈古论今,夕沅也跟着涨了不少见识。 文人之间的聊天,少不了诗词歌赋,大家即兴作诗,夕沅‘借鉴’来的文采不错,又被大家重新认识了一番,莫世子看她的样子,简直崇拜得五体投地。 最让大家刮目相看的是,萧世子原来不仅武艺高强,诗词歌赋也不一般,大家便觉得,这萧世子配神医,似乎也不差啊。 严凡坐在角落,一直一言不发,见仰慕的女子大放异彩,更多的还是伤感,为自己没有早遇到夕沅伤怀。 月上中稍,大家即兴而归,一夜好眠,等待明日的开院仪式。 公鸡刚刚啼鸣,夕沅和辰轩便准备起身。 和大家伙用过早膳,便有宾客上门恭贺。 青山先生安排人将皇上御赐的牌匾挂了上前,协和医学院几个鎏金大字,在灵翠的山间,分外的显眼。 老教授跟着桃子一起来时,正见夕沅在门口看着这几个大字发呆。 “好样的。”老教授开口道。 夕沅听到声音,有些激动,眸子里泪光充盈。 明白她的人,终于来了。 “陶祖父,桃子。”她忍不住,落了泪。 萧辰轩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见沅儿看着那老者落了泪,心里有些忐忑,更多的还有那种疏离,陌生,总有种融入不进的落寞感。 他总觉得这样的沅儿,是他从不曾见过的,淡淡的忧伤,这种世界里,没有他。 这种感觉,他不喜欢,心里的空寂,让他没有着落。 “等这里的一切开始正规,您就过来授课吧。”夕沅开口道。 “好!”老教授没有多言,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便代表了千言万语。 萧辰轩瞬间明白,这位老者,懂她,懂他的沅儿,而他不懂。 “公主,大越大王子萧暮然来了。”府丁来报。 府丁都是上官卓安排的人,都是上官府上有些武艺的护院。 “他?”夕沅愣了一下,看着萧辰轩。 “沅儿,随他好了,我在。”萧辰轩伸手拦住她的肩,柔声道。 府丁领着陶祖父和桃子先进去。 “公主这学院真是气势磅礴啊,这地方好,风景宜人。”萧暮然一见夕沅,笑着夸赞道。 “多谢大越王子美言。”夕沅回一淡笑。 “慕炼也在,正好,今日咱们好好喝一杯。”萧暮然又转向萧辰轩道,似乎刚刚瞧见他。 “喝酒怕是喝不了,这是学院,不适合喝酒!”萧辰轩不客气道。 “啊,本王子忘了,按说你我兄弟,应该喝一杯,算了,今日不勉强,改日咱们回大越王室,好好痛饮几杯,到时候不醉不休。”萧暮然依旧温润一笑,不气不恼。 萧辰轩冷冷地瞅他一眼,不理他。 夕沅因之前被劫之事有些恼怒,只是今日这种场合,便笑道:“暮然王子是贵客,里面请吧。” “本王子就不进去了,来人,将礼物呈上来。”萧暮然笑着喊道。 后面的小斯跑上来,直接将礼物递上。 夕沅让府丁接了过来,“多谢王子美意。” “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文房四宝,本王还有事,先告辞了,峰交会上见。”萧暮然笑了笑,不等夕沅开口,便转了身。 夕沅有些诧异,这是? “夫君,这该不该收?”夕沅问道。 “沅儿,收着吧,既然这么明目张胆的送来,怕是不敢有什么猫腻。” 第311章 影儿的感激 医学院的开院仪式,又让夕沅名声大噪,却是褒贬不一。赞扬之声不乏是其医术高明,贬低之意不过是女子该三从四德,不该抛头露面。 街上的人议论繁多,夕沅看着萧辰轩有些不安。 “辰轩,女子不该出门议事?”她问着一旁看书的萧辰轩。 萧辰轩看着她,轻笑:“沅儿做事,夫君都支持。” 夕沅暗自吐槽,这萧辰轩何时竟变得如此口服蜜饯,甜腻哄人。 “沅儿,过来。”萧辰轩瞅着她,笑意不减,唇角微微扬起,有点坏坏的腻歪。 夕沅不睬他,自顾喝茶,心里思索着,该不该找个其他的营生,这学院是需要大笔钱财的。 “主子,公主,宫里来人了,有请进宫用膳。”萧全进来,禀道。 夕沅瞅瞅他,不应该是管家来禀吗? “知道,下去吧。”萧辰轩淡声道。 萧全心里暗腓:主子除了公主,估计不会对任何人有笑意。 “这不年不节的,奇怪。”夕沅嘟囔着,却不太愿意进宫。 虽说这认了皇家血脉,但皇宫的压抑,夕沅不怎么想踏进一步。 “采焕,进来。”夕沅虽不情愿,还是让采焕进来伺候梳妆。 两人进宫时,几位王爷都在。 “见过几位皇兄,大皇嫂。”夕沅给大家行礼。 “皇妹近日越发的漂亮,昨日听闻学院开院,皇嫂这肚子大了,不方便,还请沅儿体谅。”萧忆晴笑着拉她的手。 夕沅笑了笑,只是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竟感觉有些虚弱。 她佯装不注意,笑了笑,心里却有颇多疑惑。 “皇嫂,这肚子这般圆润,定是个小郡王。”夕沅抚摸着她的肚子,笑着打趣。 “皇妹和辰轩也成亲有些日子了,这肚子?”萧忆晴没多说话,却笑意藏不住。 夕沅愣了一下,脸色通红。 “沅儿,整日往外跑的人,脸皮竟这般薄,这会儿红得像胭脂。”李弘煜也打趣她。 夕沅瞥了他一眼,娇嗔,“二哥真是好兴致,听闻,这异域来了好几位公主,你要小心,说不定,和亲的对象,你怕是逃不掉了。” 几位王爷忍不住大笑。 “哼,别得意啊,除了大哥,你们可都是黄金单身汉,嘻嘻,想跑掉,难呢。”夕沅洋洋得意,一脸乖张。 见夕沅嚣张,洋洋自得的模样,皇子爷再也没了打趣她的兴致,萧辰轩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瞅着她含情脉脉,宠溺不减。 “走吧,父皇说是家宴,在后殿里,咱们现在过去。”李弘烨心情并不好,但还是低调了许多。 他不敢生事,如今李弘煜已为太子,暂时收敛一些,等机会再出手。 几人进入后殿,萧太后和李明皇都在,还有不少嫔妃。 李弘翰见到了母妃静妃娘娘,李弘辕也见到了丽妃娘娘,除了皇后和左贵妃外,后宫中有妃嫔位的,全都在。 大家请安,全都落座。 李弘煜总觉得有人看他,一抬眼,便瞧见楚影儿,萧辰轩的师姐,自从那日她叫住他,说了那些话,他心里多少有些反感。 至此,他不打算理她,所以见她看自己,他直接扭过脸去。 夕沅正好挨着他坐,左边是他,右边是萧辰轩。 “婉儿,沅儿都成亲了,不如你和楚家世子的亲事,也提前办了吧,等峰交会过后,哀家做主,早点操办。”萧太后先开口,摸着李婉儿的手,笑起来,甚是慈爱。 李婉儿笑了笑,不作声。 夕沅瞅着她,有些变了,似乎消瘦了不少,哎,母后被贬入冷宫,她还能这么安静的坐着,也算是一种煎熬。 “皇姐清丽可人,估计我那皓泽表哥,做梦都想着早日迎皇姐进门。”夕沅盈盈一笑,想转移李婉儿的哀伤。 岂料,李婉儿没答话,只是对着夕沅笑了笑,转即低下头,满脸通红。 夕沅不好再言,只好闭嘴吃糕点。 “桂花糕不错,”夕沅给自己找了台阶下,试图拿食物堵上自己的嘴。 李明皇笑了笑,满眼不乏溺爱。 众皇子面面相觑,各有心思。 “今日朕把家人们都叫来,没有外人,就是吃个百姓家的家常饭,咱虽是贵为皇家,但也是母慈子孝,今日朕看到皇儿们齐聚,朕深感欣慰,来,都动筷。”李明皇招呼这大家,眼睛看着萧太后。 “来,都开动吧。”萧太后先拿起筷子,笑着夹了个蜜汁藕夹。 李明皇接着也夹了一块酱汁牛腩。 见太后和皇上都动了筷子,大家也都开始用膳。 夕沅跟前是一些甜食,她吃了一点点,萧辰轩将自己面前的吃食,夹了一些到夕沅碗中,看着碗里的糖醋排骨,夕沅瞅着自家的夫君,简直要感激得痛哭流涕,哎,肉肉啊,不容易。 李明皇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不管这辰轩是何人物,沅儿幸福,也算是帮他弥补了这些年的亏欠。 膳食用了大半时,李明皇放下了碗筷,“今日除了家宴,朕还有一件事情宣布。” 众人惊愕,但还是放下碗筷,一下子,屋子里静了下来。 李明皇笑了笑,佯装不在意,“朕这些年一直没有再纳新人入宫,一是事物繁忙,没有心思,如今弘煜已为太子,皇儿们都自己开府,朕深感欣慰,皇儿们分担了事物,朕感觉身心轻松,二来,朕认识了尘师傅多年,影儿是其俗家弟子,深得朕心,如今你们都长大成人,朕也该谋求自己的幸福,朕不能出宫,便想着请影儿进宫,自然要给个名分,今日起,就是给影儿一个见证,封其为影贵妃,入住梅苑。” “多谢皇上的抬爱,影儿也感谢众位王爷,两位公主,感激太后娘娘的宽容,感激各位后宫姐妹的关爱,多谢各位。”楚影儿说完,半俯下身子,给大家鞠了一躬。 李弘煜一听梅苑,拳头在桌下握了握,平日里笑意满脸的他,此刻脸色紧绷,看起来有些冰冷。 李弘烨瞅着他,暗自得意,柔贵妃的宫苑?到底是个死人了,再久的情意,也抵不过美人在怀。如今不还是赐给了这楚影儿,影贵妃,呵,皇家的感情,还真是廉价呢。 第312章 李弘煜大醉 李弘翰瞅着众人,一脸平静,这楚影儿是萧辰轩的师姐,他见过几次,不反感,既然父皇要娶她,以后敬着便是。 李弘辕悄悄打量着她,脸上淡笑依然,“皇儿恭喜影贵妃娘娘。” 李明皇见自家四皇子最先站起来,甚是满意。 楚影儿站起身,微微俯身,“多谢辕王爷。” 李明皇有些不悦,喊什么王爷,若是你同意做皇后,他们都得喊母后! 虽不喜,李明皇还是没表现出来。 其他人也起来恭喜,李弘煜虽不情愿,却还是没落下礼仪。 “弘煜恭喜影贵妃。”李弘煜一脸淡定,没有喜色。 楚影儿点点头,算是回礼。 李明皇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揍他一顿。 萧辰轩同样起身恭喜,不喜不淡,然后直接坐下,继续给沅儿夹菜。 众人都不动筷,只有他给沅儿夹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都不吃了,继续。”李明皇笑了起来,声音宏亮,震彻屋顶。 大家又开始分动起来,没了之前的拘谨,宫里备了不少果酒,很是美味,人人喝了不少。 膳后,嫔妃们都各自回宫苑,楚影儿去了梅苑,分了宫苑,自然要去。 李明皇也跟了上去。 嫔妃们纵是眼红,却也敢怒不敢言,记不清多少年来,皇上都没到她们的宫苑坐坐,今日的家宴,说来,还得感谢这新来的影贵妃,不然,多年如一日,见皇上一面,真是难于上青天。 后殿有不少厢房,萧太后发了话,让王爷们都留下来过夜,喝了酒,出宫去,不好。 李婉儿陪着萧太后回了慈仁宫,自她从寺庙回来,便被萧太后邀去了慈仁宫常驻,说是岁数大了,想让公主陪着,李明皇知道,却也不多言,母后的心思,他如何不知,这天下,怕是母后才是最懂他的那一个。 李弘烨因为郁闷,他喝了不少酒,萧忆晴也没多留,直接选了东面的厢房,扶他去休息。 宫女们因之前被大家打发下去,故没人往前。 夕沅见萧忆晴如今肚子很大,扶人有些吃力,便跑了过去,帮忙扶起。 她准备先将大皇兄和皇嫂送到东面厢房,之后准备和辰轩在西面厢房住下,明早回府。 等她回来,三位王爷喝得耵聍大醉,“你们都回自己的院落,我和辰轩要休息了。”夕沅不悦,准备撵他们走。 他们出宫建府前,宫里都有他们的院落,自然撵他们走。 不像她,没在宫里长大,自是没院落。 几位皇子没动,萧辰轩扯了一下她的裙衫,小声道:“如今有了太子,他们以后都不能再住自己的宫院。” 夕沅愣了一下,低了低头。 李弘辕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沅儿,来,来,陪四哥喝。” 夕沅瞅着他醉眼朦胧,“四哥,你们喝太多了,别喝了,要是想喝,以后沅儿到你府上,陪你喝。” “沅儿,你说的啊,不准,不准骗四哥,骗四哥,骗人的,都是小狗。”李弘辕呲牙一笑,醉意依在。 夕沅用力点头,唯恐着四皇兄喝多了看不清。 李弘辕不再作声,直接倒在一旁的榻上。 再瞧,李弘翰不知何时已睡了过去。 只有李弘煜一直喝个不停。 “沅儿,一起将他扶走,太子有府邸,咱们现在去。”萧辰轩站起身,准备搀扶他。 夕沅连忙起身,两人一左一右,扶着他出了后殿。 李弘煜不作声,任由他们夫妇二人,搀着出门。 太子府离后殿有一点点远,离御书房倒是有些近。 李弘煜虽然走的东倒西歪,却没有喧闹,夕沅长舒一口气。 总算进了太子的府邸,自从封了太子,宫人们有打扫,李弘煜却并不在此过夜,依旧回煜王府,原因如何,无人知。 兴许是喜欢煜王府里的梅花吧。 毕竟煜王府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亲自设计,曾经他还想过,要和某人共度余生,如今,如今造化弄人,兴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夕沅让宫人们都退下,她亲自给李弘煜擦了脸,如今他贵为太子,自是不能让旁人看到他不堪的样子。 萧辰轩虽不喜,却也没阻止沅儿的动作。 “沅儿,别走,我难受,难受啊。”夕沅刚要起身,便被李弘煜一把抓住了手。 萧辰轩有些生气,想要上前扯开他。 夕沅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准乱动。 萧辰轩眼睛血红,多了一些隐忍,但真是坐在一旁,没动身。 “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是辰轩的师姐,为什么进宫,我不讨厌她,可她为什么要住母妃的宫苑。” “为什么,我,我该怎么办,母妃死了,为什么这点念想都不给我,太子,太子有什么好?” “我不要做太子,不要他的补偿,他想忏悔,我不领情!” “若是可以,我只想要母妃活着。” 李弘煜闭着眼睛,嘴里呢喃着,呜呜啦啦,夕沅却听得很清楚,原来她的皇兄,竟如此痛苦,平日里爽朗的一个人,心里竟埋了这么多苦楚。 见他眼角的泪花,夕沅有些心痛,一只手拿出锦帕替他擦了擦。 李弘煜一个翻身,攥紧了她两只手,“沅儿,沅儿,为什么是皇妹呢,我不想要皇妹,不要皇妹。” 夕沅一愣,这人,“好了,不要皇妹,你好好睡吧。”夕沅轻声细语。 很快,榻上的人便睡了过去。 夕沅轻轻地挣脱双手,站起来,揉了揉。 “走吧,咱们去后殿的厢房去睡。” 萧辰轩没多话,只是揽着她的腰,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太子宫门,他朝漆黑的屋顶瞅了一眼,很快,又和夕沅离去。 等他们回了后殿,夕沅先去瞧了正屋的两位皇兄。 李弘翰踢了锦被,正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香,她在想,若是有相机,一定将他这德行拍下来,以后好好嘲笑他一番。 一旁的李弘辕倒是睡得很安静,锦被全都盖在身上,只露出一张脸,很是白净。 “四哥连睡觉都这般斯文,若是谁家千金嫁给他,真是赏心悦目。”夕沅笑了笑,对着萧辰轩开口道。 萧辰轩瞅了李弘辕一眼,“怎么,沅儿嫌弃为夫不斯文?” 夕沅愣了一下,举起拳头打了他一下,“说什么胡话,走,快点去休息。” “沅儿,这是等不及为夫,等着为夫伺候?”萧辰轩附在她的耳畔,轻轻呼着热气。 夕沅顿时涨红了脸,直接跑了出去,往西厢房去。 萧辰轩紧跟出去。 殊不知,榻上的人,眼皮翻了翻,并不睁开眼睛。 他用力扯了一下锦被,翻了个身,却未起身。 第313 章 疯了的情感 没有人知道,李弘辕心里的挣扎,一边告诉自己,她已经成亲,父皇已将她认作皇妹,就算没有萧辰轩,他们之间也无可能。 一边他内心又在大喊,沅儿没有血缘关系的,不是亲妹妹,只要他们和离,自己位高权重,这天下都是自己的,到时再娶她进宫,天下谁能说不是! 李弘辕越想越难受,极力压制着,呼吸变得困难,他将头扭到一旁,忍不住咳出声来。 “水,来人,水。”另一旁的李弘翰喊出声来。 李弘辕被三哥的声音惊到,他平复了一下内心,站起身,端水给他。 李弘辕喂他喝水,心不在焉,李弘翰被呛了一下,从梦中惊醒。 “四弟,怎么还没睡?”李弘翰见四弟端着茶盏,不解道。 “睡下了,你一直嚷嚷着喝水,不给你倒水,会被吵死的。”李弘辕白了他一眼,故意沉了沉脸。 李弘翰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 李弘辕突然一笑,直视着他,看得让人有些发毛。 “四弟,干嘛这么看我?”李弘翰鲜少见四弟这般,这是睡梦魇了? “三哥,喝了水,怕是不困了吧?”李弘辕继续笑着,如平日一般爽朗。 李弘翰定了定心神,“嗯,暂时不困了。” “三哥觉得沅儿可好?”李弘辕又道。 李弘翰点点头,还是不解,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问皇妹作甚? “三哥觉得父皇可好?”李弘辕继续看着他,笑道。 “父皇,挺好的,勤政爱民,国泰民安。”李弘翰说着心里话,对于李明皇,他自来崇敬。 “大哥想做太子,可惜了,还是被二哥占了去。”李弘辕悠悠道。 “这有什么可惜的,二哥才谋兼备,父皇自是看重。”李弘翰没有偏见,谁是太子,都可以啊,总是李家天下,备受百姓爱戴便好。 李弘辕站起身,将茶盏放下,又回过身对着他,笑了笑,那意味有些不明。 李弘翰这下理不清了,莫非四弟也想争太子? “四弟,你,你想?” “三哥,不是我想,是谁不想?”李弘辕眸子冷了冷,笑意却不减。 李弘翰低了低头,转过身,又躺了下去。 只是他,心里颇为难过。 帝王之家,如何平衡权势与兄弟手足之情? 李弘辕见他这般,也躺了回去。 “四弟,三哥看重兄弟之情,无论是谁在那个位置,三哥不争不抢,也不帮忙,只希望我大顺的百姓安居乐业,永无战争。”李弘翰背着身子,说着心底的肺腑之言。 “三哥,四弟明白,我不想争,却也不想失去她。”李弘辕不经意的真情流露。 李弘翰反应了好一会儿,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她是谁?” 李弘辕神色微恙,张了张嘴,却并未说出口。 李弘翰叹息,“你到底欢喜谁?” “沅儿。”李弘辕下定了心思,不再隐瞒。 李弘翰惊得瞪圆了眼睛,那黢黑的眼珠子,差点要冒出来。 “你,你疯了!”他从榻上跳了起来。 “我没疯,我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心思,从未变过。”李弘辕很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她是皇妹!”李弘翰怒吼着,又慌忙掩住嘴,这是宫里,不能乱喊,隔墙有耳。 “她不是。”李弘辕瞟了他一眼,依旧淡定。 “她是,街上都传遍了,她是柔贵妃生下的。”李弘翰试图用这样的话,打消他的念头。 “那是传言,信不得,就算是,将来不要后代好了。”李弘辕依旧不松口,坚持己见。 李弘翰用力的拍了他一下,眸子猩红,“你疯了,无可救药!” “我也希望我疯了,我是疯了,一日不见她,我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三哥,我也不想,可是我放不下,你不会明白的,放不下,你懂吗?”李弘辕说着,落了泪。 硕大的泪珠顺着李弘辕白皙的脸颊落了下来,无声地萧瑟,也揪着李弘翰的心,跟着痛得千疮百孔。 曾经爽朗俊美的少年,如今钻进泥泞苦苦挣扎,他自己不想上岸,谁又能救得了他? “沅儿,她知道吗?”李弘翰终是软下心来,凝视他。 “三哥忘了,我曾经给她玉佩,”李弘辕话说一半,顿住了。 “可她没收,不是吗?她表面开朗,实则倔强,她只喜欢萧辰轩。”李弘翰又试图开解他。 “不是她欢喜他,而是先遇到他,兴许那不是感情。”李弘辕闭着眼睛,宽慰自己。 “四弟,你这是自欺欺人,沅儿看他是不一样的,她眼里有光,那是爱一个人的深情。”李弘翰还是不死心,他不想四弟深陷徒囵。 “三哥,你不用再劝,我心意已定,那萧辰轩说不定就是大越的二王子,那大越王野心勃勃,父皇将来会让他们和离的,沅儿定是要待在闺中,父皇百年之后,我若是继承皇统,沅儿便不用再顾及其他。”李弘辕说着心中所想,今日说了这么多,索性说个彻底,他清楚三哥的为人,定是不会乱说。 “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要皇位?糊涂啊,沅儿不会同意的,若你真有心,便领着她远走高飞吧。”李弘翰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李弘辕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笑了笑,“天快凉了,咱们再睡会儿。” 李弘翰瞪了他好几眼,这要是还能睡着,那真是见了鬼了! 李弘辕不再看他,躺了回去。 天一亮,夕沅便进来喊他们,“三哥,四哥,快点起来,太阳都要晃眼睛了。” 李弘翰根本没睡,但也不睁眼睛,他等着四弟开口。 “沅儿,吵死了,四哥喝多了酒,睡得正好,你喳喳不停,好烦啊。”李弘辕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不满道。 “四哥,那点果酒算什么啊,等回府把酿好的山果酒挖出来,让你们品尝,定能让你大醉几日。”夕沅嘻嘻一笑,吹嘘道。 “沅儿还会酿酒?”李弘翰一个打挺,坐起身来,惊诧道。 “原来,三哥也是个馋酒的,咱们出宫,明日我带去四哥府上,不醉不归。”夕沅豪爽放言。 “沅儿,你要离家出走?”萧辰轩走进来,一脸惊慌。 “夫君,沅儿可不会出走的,就算走也得带上夫君啊。”夕沅一脸谄媚,抱着萧辰轩的胳膊,眸子眨了好几下。 萧辰轩一脸得意,李弘翰看着他们,又瞅了一眼四弟,李弘辕居然嘴角挂笑,一如平常。 啧啧,这便是所谓的真爱? 李弘翰盯着他,眸子差点滴出水来,也没瞧出什么异样,莫非四弟昨夜说得全是梦话? 梦魇了? 李弘辕扑了扑有些褶皱的衣衫,走了出去。 这般平静,李弘翰彻底蒙圈了,他慌忙跟上前,试图让屋外的凉风吹散他有些混沌卡壳的脑浆。 第314 章 弘煜再过继 李弘煜摸着有些发沉的脑袋,用力揉了揉,他抬眼瞅了瞅,这是宫里,他的太子府邸,昨夜醉了,头一次夜宿在此。 “煜儿醒了,”影贵妃走进来,柔声道。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李弘煜有些愤懑,声音不觉陡转。 楚影儿愣了一下,眸子里充溢着晶莹,她定在那儿,瞅着他,盈眶含泪,满含柔情。 李弘煜心扯了一下,一股莫名地情愫涌上心头。 “请先出去,我要洗漱。”李弘煜声音软了下来,虽冷淡,却少了愤怒。 “怎么,这一大早的,要谁出去呢?”李明皇的声音,穿透房门,映射屋顶。 李弘煜慌忙从榻上下来,在李明皇进来之前,跪在地上。 “沅儿都出宫了,太子刚起身?”李明皇眸子里有些不悦。 “父皇,皇儿该死,酒喝多了些。”李弘煜低着头,不敢造次。 “朕刚才进来,听到什么出去,去哪儿啊?”李明皇瞪了他一眼,继续道。 李弘煜将头垂得更低,不敢开口,他了解父皇的脾气,这时候尽量还是少开口为妙。 李明皇示意楚影儿到一旁坐下。 两人落座,李弘煜微微抬头,瞅了一眼,又赶紧低下。 “弘煜如今做了太子,这左盈霜贬入冷宫,若是还为母妃,怕是不妥,影儿,不如将弘煜过继到你名下,以后便尊你为母妃吧。”李明皇深情地瞅着楚影儿,郑重道。 楚影儿眸子闪过惊喜,“臣妾多谢皇上。” 李弘煜缩在衣袖里的拳头,握了握,指甲掐进掌心里,额头冷汗呼呼直冒。 “煜儿,你这是病了?快起来。”楚影儿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一脸紧张。 李弘煜不看她,头朝一边撇。 “怎么,朕的话不听?”李明皇厉声道。 “皇上,煜儿还年轻,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弊。”楚影儿劝说道。 “弘煜不用贵妃娘娘费心。”李弘煜赌气说完,自觉站起身。 楚影儿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站不稳,李明皇眼疾手快,一把从后面抱住她。 “朕如今还是皇上,是你老子,朕说的就是圣旨,不愿听,也得听,赶紧起来,跟朕去御书房看折子去!”李明皇说完,拉着楚影儿便走。 楚影儿被拉走,还不时地回头看李弘煜,满含晶莹的眸子,让人猜不透深意。 李弘煜心里百般苦楚,恨不能昨夜醉生梦死,晨起不复醒。 他有些踉跄地往外挪了几步,跌跌撞撞,竟走到了冷宫外。 抬头瞅着清萧的冷宫门,他驻了步。 他站了好一会儿,脚下似千斤重,重得再也迈不开步。 “太子来看皇后娘娘?” 一位宫女走了出来,瞅面孔,是李皇后以前身边的婢女。 李弘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宫女打开门,站到门后,不吱声。 李弘煜瞅着门槛,用力抬了抬脚,终是迈了进去。 宫女说李皇后在东厢房休息,他打算先拜见皇后,再去看左贵妃。 岂料,宫女进去一趟,出来说,皇后娘娘累了,在榻上休憩,不见客。 李弘煜正犹豫不决,正好,他转身便去了西厢房。 他推开门,左盈霜正端着茶盏喝茶,依旧雍容华贵,毫无落魄之态。 “儿臣见过母妃。”李弘煜腾地就跪在了地上。 左贵妃愣了许久,久到泪珠滚落脸颊,而不觉。 她抬手,轻轻拭去泪痕,“弘煜来了,有事?” 李弘煜抬起头,瞧她端着茶盏,一脸悠然。 若是细看,定是能看出她刚刚落了泪,可惜,冷宫幽暗,看不清神色。 进了冷宫,心冷了,这暗不暗的,也就没了计较,就算计较,呵,又有何用呢?自古无情帝王家,什么情啊,爱啊,皆是枉然,不过是过眼云烟。 罢了,苟喘余生,足矣! “母妃身体可好?” 李弘煜终不忍说父皇让他过继之事。 “母妃让煜儿担心了,贵和宫能吃能睡,这冷宫也一样,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母妃已经住习惯了。”左盈霜笑了笑,努力压制内心的狂燥。 “母妃身体健康,弘煜便安心了。”李弘煜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忽然有些后悔来这里。 眼前的人让他有些陌生,虽然在笑,他却明显感到了疏离。 “习惯这东西,真是奇怪了呢,十几年如一日,你都这般大了,母妃差点忘了,你不是我左盈霜所生,呵,替人养了孩子,算是赎罪了吧。”左盈霜说完,不再看他,盯着手里的茶盏,若有所思。 李弘煜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后悔曾经过继了他? “既然做了太子,就好好向你父皇学习为君之道,天下安居乐业才是你该做的,后宫的纷争,不过是女人的勾心斗角罢了,百年基业,从来不是那个女人能决定的。没什么事,以后不要来了。”左盈霜又说了几句,说完,便起身,走到后面的屏风处。 李弘煜跪了好一会儿,再也没看到左盈霜出来。 他朝地上猛磕了三个头,“弘煜感谢母妃的养育之恩。”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冷宫。 屏风后的左盈霜,早已泪流满面! 倾其半生,她唯一作对的事,便是收养了李弘煜做继子,真心实意,没有狠诀。 李弘煜到御书房,李明皇已经批了近半的奏折。 “去了冷宫?”李明皇头也没抬,直接开口道。 李弘煜心猛地跳了一下,又恢复平静,这宫里到处是父皇的暗卫,影卫,去哪里,又有何隐瞒! “是,看了母妃。”李弘煜如实道,语气却有些不忿。 “她不是你母妃,你母妃是影儿。”李明皇叹了一口气,柔声道。 李弘煜内心波澜,父皇真是爱屋及乌,一个妇人,直接封了贵妃,又白捡了他这个做太子的皇儿,还真是好命的很! “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也没用!过来,把剩余的奏折阅了。”李明皇瞪着他,站起身。 李弘煜不敢反驳,走了过去。 谁知,李明皇直接出了房门。 李弘煜纵使有再多的怨气,也没了脾气,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他一人,找谁发火去? 他拿起一本奏折,狠狠地摔打在桌案上。 “太子,皇上说了,若是摔坏了,便罚沅公主进来抄五百遍!”林公公从门外探头进来,笑着道。 李弘煜暗自腹诽,他不是跟父皇走了吗?莫非父皇还在门外? 他赶紧看了看刚才那本奏折,幸好,完好无损。 林公公见他小心翼翼地翻看,心里暗喜,看来,沅公主就是灵丹妙药啊,光说名号,便这般好使。 他决定了,以后太子再乱发脾气,便搬出沅公主治他。 夕沅在萧王府的院落缠着萧辰轩陪她练轻功,忽然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谁骂我!” 第315章 左贵妃认命 “你来看我?”左贵妃看着眼前温雅的女人,语气平平,却又不失往日的傲气。 女人淡然一笑,“皇上刚刚从我那里离开,便想着过来看看。” “争来抢去,结果,还是你赢了。”左贵妃昂了昂头,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 女人依然淡笑,“这后宫里围着一个男人,争来争去,盈霜妹妹觉得什么才算是赢?” 左盈霜惊诧抬眸,愣了许久,所谓输赢,到底是什么? “你当年为何没死?”她还是没忍住,说着心里的呐喊。 “已经过去的事,何须再提,就像当初我一直视若亲人的盈霜妹妹还不是和皇后站在一起,不然,我若不是昏迷,又如何能被宫女烧死在宫中,……”女人神情淡漠,似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往常。 左贵妃端着的茶盏晃了一下,有些坐立不安,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可这些年,她活着,怎么不来报仇? 她直视着女人,想从那份淡定里找出答案。 “我不曾害人,前些年想过复仇,现在却,怎么说呢,对于你,我不想恨,感谢你养大煜儿,感激让你的人为他奔走。”那女子又道,依然平静。 “你,你不要对我这么说话,你以为我会愧疚,我不会的,你出去,楚碧柔,不用你惺惺作态,出去!”左贵妃腾地站起来,几步跳到那女人面前,歇斯底里喊道。 在这冷宫里说了半天话的女人就是楚碧柔,曾经被大火烧死的柔贵妃,重新入宫的楚影儿,亦是李弘煜和夕沅的生母。 “我会请皇上放你出冷宫。”楚影儿甩开她,直接出了冷宫。 左盈霜坐在地上,泪默默留了下来,除了伤感,还有些许的释然,唯独没有仇恨。 “属下听到的就是这些。”暗影跪着地上,如实禀报。 “下去吧,”那高大的身影虚晃了一下,很快又站稳。 楚影儿回了梅苑,心情从未有过的平静,如今回了宫中,既然要为煜儿努力,这是她亏欠的,自该补偿回来。 “你落泪了?” “皇上什么时候来了,臣妾,”楚影儿哽咽道。 “过去的事,不要再放在心上,朕会补偿你的。”李明皇揽着她的肩头,一脸歉意道。 “臣妾如今能如愿回到皇上身边,是臣妾的福气。”楚影儿柔声道。 李明皇抱着她的腰身,紧了紧,没再开口。 “弘煜在这些皇儿中是最出色的。”他顿了许久,还是说了楚影儿想听的话,也是他心底的实话。 楚影儿又往他怀了靠了靠,没再言语。 她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在帝王面前,言多必失,她更加通透。 “朕累了,也想见见你这些年游历的山山水水。”李明皇悠悠道。 “皇上去那里,臣妾便去那里。”楚影儿附和着,兴许也是她内心深处的肺腑之言。 “好,等煜儿能独挡一面,咱们就离开皇宫。”李明皇忽然就板直了她的身子,看着她信诺道。 楚影儿看着他,泪眼盈眶。 李明皇替她擦了擦眼泪,忽地就抱起她,往里面走去。 想起那年梅花树下,那娇弱的女子,回眸一笑,百媚横生,他的心跟着便被折服了,一直一直,在心里那个角落,无人能知,帝王的心,也可以是软的,帝王也可以有情。 皇上也是人,是人又如何没有七情六欲? “那个贱人屋子里刚才去了什么人?” “回皇后娘娘,是新来的,新,影贵妃。”宫女嘴唇有些哆嗦,身子不寒而栗。 自从小翠姐姐投井之后,她越来越怕这李皇后,虽然李玉嫣被贬入冷宫,但她知道,总有人暗自为皇后办事,她害怕一不小心,也会落个跟小翠一样的下场。 李玉嫣“啪”的一下,扫过桌上的茶盏,直接打到宫女额头,瞬时便冒了血。 那宫女赶紧捂住伤口,“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她跪着地上,哭喊着。 “滚下去。”李玉嫣捶着心口,嘶声道。 心里的揪痛,让她额头冒了不少的虚汗,“该死!”她握紧了拳头,眸子猩红,想让她服输,一辈子都别想! 左贵妃进来时,刚好看到那满头是血的宫女跑出去。 她都认命了,皇后还要作? 也是,谁叫她是皇后呢,高高在上,忽然落到平地,又岂会甘心,算了,还是不进去了,想到这,左盈霜转了身子。 “怎么,本宫不做皇后了,连你也要践踏本宫?”李玉嫣冷声道。 “姐姐是皇后,一直都是。”左盈霜不想多说,她有些后悔来看她。 人啊,到底不该心软。 “听说,那贱人来了。”李玉嫣凝着眸子,不悦道。 “姐姐说的是皇上新封的贵妃?”左盈霜故意道,本不想打击她,又有些气不过。 “什么新贵妃,明明就是那个女人没死。”李皇后咬牙狠狠道。 “死不死的,纠结又有何意,如今咱们在这冷宫里,怕是要终老喽。”左贵妃叹了一声气,不知道是叹皇后,还是叹自己。 “该死!她本就该死,还敢回来。”李玉嫣眼睛充斥了血色,似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姐姐还是恨她?”左盈霜有些看不透,这么多年,为何皇后还是如此恨楚碧柔? “恨,若不是她,皇上如何对后宫里的女人淡如止水,本宫自从生下公主,皇上就再也没近过本宫的榻!”李玉嫣满眼含泪,不满,愤恨,悲伤,各种交织,让人理不清,意不明。 “当初,她没死,姐姐就该放下,她如今没有恨姐姐,”左盈霜道。 “怎么,她给了你什么好处,如今为她说话,你要知道,本宫虽处在冷宫,却也并非没有耳目,弘煜如今可是太子,她是谁,你不清楚?”李玉嫣觉得眼前的人,有些不可思议,怎么能来劝她放下? “知道,什么都知道,那又如何,如今这冷宫越发的凉寂,臣妾怨恨又有何用?” 左盈霜不再说下去,直接走了出去。 李玉嫣瞅着她,更加愤恨。 第316 章 再显厉害处 “沅儿,收拾一下,峰交会在猎场举行,咱们今日早些过去,能歇一晚上。”萧辰轩见夕沅还在看书,便催促她。 “咱们也要去?”夕沅其实不太热衷凑热闹的事。 “十年一次,你不想看看?”萧辰轩引诱道。 夕沅点点头,难得一遇,看看也好。 两人刚上山,便瞧见侍卫们,三三两两,一会儿往后山跑了好几趟。 “他们往后山跑什么?”夕沅有些不解。 “后面有茅厕。”萧辰轩觉得他们应该去方便了。 夕沅没作声,两人继续往前走。 “咦,这不是刚才那位小哥吗?怎么又往后跑。” 夕沅刚说完,萧辰轩便拉住了那名侍卫,“你跑什么?” 侍卫见过他,知道是公主的夫君,“回世子爷,今日不知吃了什么,有些闹肚子。” “你们都闹肚子?”夕沅追上来,问道。 侍卫见公主问话,连忙点头。 “怎么个闹法,肚子痛,还是拉稀?”夕沅担心他们中毒,影响峰交会。 侍卫脸突然就红了,这公主问得太直白了些,但不能不回话,“回公主,就是拉稀,还有白色的脓。” 夕沅愣了神,萧辰轩示意他下去,“沅儿,怎么了?” “辰轩,你让人准备一车干姜,一车艾叶,再运来一车萝卜籽,一会儿送来,熬成水,让大家都喝。”夕沅急急道。 萧辰轩没有迟疑,瞧见李弘煜走来,便放心离开。 “沅儿,辰轩怎么走了。”李弘煜开口道。 “没什么,二哥,你怎么今日来了。”夕沅以为他是太子,明日才会到。 “我不久留,三哥负责安保,我到处转转。”李弘煜笑了笑。 夕沅不再多话,两人往前走。 李弘辕在不远处,看着,未往前。 见了不少异域人士,很多人跟李弘煜打招呼,却并不认识夕沅。 等药材上山,侍卫们喝下后,肚子倒是舒畅了许多。 歇着的帐篷内,夕沅想着,估计也有人不舒服,便让宫人送了过去,叮嘱说是清肠茶,倒没强制人喝。 “拉了一头晌都虚脱了,这茶闻起来不错,去,递过来,我喝点。”老者开口道。 少年看了看,又拿银针拭了拭,“主子,没毒。” 老者瞪了他一眼,直接喝了起来。 一杯温茶下肚,老者瞬时感觉肚子舒畅了许多。 “这茶哪来的?”老者开口道。 “宫女送来的。”少年道。 老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废话啊,宫女进来,他又没瞎,自然是看到了。 见老者瞪他,少年有些委屈,本来就是宫女送来的啊,这里听闻是皇家猎场,这大顺的皇帝将峰交会安置在这里,服侍的下人,自然是宫中的宫女和侍卫,这有错吗? 少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赶紧出了帐篷,找了人打听,才知道,这茶是大顺的沅公主所送,每个帐篷都有,不过是干姜,艾叶,萝卜籽这样的普通之物。 听着少年的回复,老者又端起茶盏闻了闻,“不错,确实是干姜,艾叶,萝卜籽。” “主子,这茶有问题?”少年好奇道。 “没问题,是不是大家之前都拉肚子,现在好了?”老者说道。 “好像是,那些侍卫没乱跑了。”少年刚才出去,见大家有条不紊地站岗,这是没问题了。 “这公主厉害,是个人才。”老者又道。 少年愣了愣,主子鲜少夸人,这还是头一遭。 “你去问问,若是满意,就让他和亲吧。”老者又道。 没人知道这主仆二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少年听完,去了另外一个帐篷,如实传达老者的话。 谁知那人听了之后,只是笑了笑,让他下去。 少年又跑回来回话,老者不语,算了,一切明日早说。 次日一早,夕沅便起了身,猎场分了几波,有琴棋书画才子的文比,也有江湖豪客的武斗,更有不少医者的慕名而来,夕沅涨了见识,却未露身份,商贾们的沟通,倒是让她看见了熟识之人。 “好久不见。”夕沅先打了招呼,掩饰不住眸子里的惊喜。 “…好久不见。”青衫布衣笑着道。 “我打算开一家酒楼,不知苏公子可有兴趣?”夕沅又道。 青衫布衣又笑起来,仿佛听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有兴趣,只要你想做的,苏某一定捧场。” 夕沅有些惊讶,这苏万三苏首富今日还真是特别,他都不问问,我一个女子为什么开酒楼,他就支持,啧啧,这有钱人真是不一样。 “刚才喝了点清肠茶,不错,肚子舒服多了。”苏万三又道。 夕沅笑了笑,“再好喝也没梅花茶好,这种东西还是少喝,是药三分毒。” 苏万三点点头,他就知道是有人捣乱,不然夕沅不会让大家都喝茶,说是茶,不如说是药。 但愿这三日,能风平浪静。 “家母一直在等,不知三日后可否有空?”苏万三又道。 说完,他又有些后悔,今日不同往时,如今沅儿是公主了,他一介商贾,他们是越行越远了。 夕沅这才想起来,曾经答应了他,要上门为伯母看诊。 “有,一定要去。”夕沅承诺道。 苏万三笑了笑,见萧辰轩走过来,转即离开。 “沅儿,说什么呢,如此开心?” “没什么,之前承诺苏公子,要为其母看诊,一直忙,竟然忘记了,刚才答应了他,等峰交会落幕,便上门。”夕沅如实道。 萧辰轩瞅瞅她,没多言,沅儿如今身份不同,这般上门?算了,她想做什么,支持吧。 “你过来,附近有没有异常。”夕沅依旧担心。 “没有,估计真是做饭的不小心,没注意食材坏了,大家也没闹,估计是没事了。”萧辰轩揽过她的肩,让她不要担心。 夕沅点点头,心里却依旧不放心。 谁知,三日峰交会一晃而过,热闹是热闹了些,却没有纷乱,夕沅觉得虚惊一场。 出了猎场,夕沅便去赴约,萧辰轩不放心,陪同前往。 苏万三在苏府恭候,见到萧辰轩,没觉得惊讶,倒是像多年老友般,招待他们。 苏老夫人脾胃不好,脸色有些蜡黄。 夕沅开了一些养胃健脾的药,对于苏老夫人的身体,她没有多言,也没有诧异怎么没请名医,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兴许,苏家也有不为人道的事。 真正让她头疼的事,父皇要在三日后,大宴各国王子使者。 本不想进宫的她,又要进宫了,哎,自从有了公主身份,这进宫成了常态。 第317章 各国求联姻 “皇上,各国使臣,王子都到了。”林公公在一旁提醒道。 “这十年一次的峰交会,如此圆满,朕深感欣慰,来,举杯欢庆!”李明皇端起酒盏,畅饮而尽。 “多谢明皇盛情!”众人齐声恭贺。 夕沅坐在萧辰轩旁边,暗自吐槽,这些人还真是虚伪。 “暮然代父王敬明皇,父王身体欠佳,过了今日,暮然便要赶回去,多谢连日来的款待。”萧暮然站出来,话音一落,便先干为敬。 李明皇笑了笑,“暮然王子有心了,大越与大顺自来友好,替我问候大越王,愿他早日康复。” “多谢明皇,暮然还有事相求。”萧暮然拱了拱手,又道。 “嚄?暮然王子请说。”李明皇笑意不变。 “暮然想请王弟萧慕炼回大越,看望父王。”萧暮然说完,看了看萧辰轩,又将目光转向夕沅。 夕沅心咯噔一下,这厮莫不是憋着什么坏水? “这?这还要问过萧世子才行,毕竟是与不是,尚未定夺。”李明皇有些为难,故作沉思。 “回父皇,儿臣愿前往。”萧辰轩站出来,恭敬地喊了一声父皇,态度异常明显,无论如何,他都是沅儿的夫君,李家的姑爷。 李明皇笑了笑,看着他和夕沅,示意他坐下。 “既然二弟同意,过几日便出发,以免父王身体不适,等不及。”萧暮然说完,便坐了下来。 其他各国有些诧异,这大越什么意思,挑事? 除了大顺,数大越最为强大,这二者若是起了争执,怕是战乱就要开始了。 夕沅瞅着笑意满脸的萧暮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是她和辰轩去了大越,他敢生事,一定毒死他。 一位老者站了出来,“我大罗王室求取联姻,愿与大顺结百年好合。” 李明皇瞅了他一眼,爽朗大笑,“朕多年未见大罗九皇叔,皇叔这身体依然硬朗啊。” “多谢明皇抬爱,老朽身体尚可。”老者又道。 “既然联姻,九皇叔想怎么个联姻?”李明皇眸子转了转,心里似早有思量。 “我大罗太子尚未成亲,欲求娶贵国有神医之称的沅公主。”老者又道。 李明皇愣了好一会儿,以为听错了话。 夕沅差点跳起来,顺着视线,瞅了瞅,不成想梁成诀也在看她,一副不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萧辰轩拉住夕沅,按捺不动。 “皇叔,这沅公主早已成亲,你看这?”李明皇左右为难。 “皇上还有其他公主?”老者接着问。 “朕的婉儿公主倒是尚未出嫁,不过早已赐婚楚怀王的孙子,这该如何是好?”李明皇真是有些难看,这大罗的九皇叔,一向交好,今日这是故意为之? 梁成诀站了起来,“大罗太子梁成诀见过皇上,此番前来,求亲是其次,既然没有合适的公主,大罗依然愿与大顺交好。” “好好好,回去转告大罗王上,如此美意,我大顺甚是欣往。”李明皇豁然开朗,似了却了一桩心事。 梁成诀笑了笑,坐下前,朝夕沅看了看。 夕沅回一淡笑。 “诸位都想与大顺结秦晋之好,我南疆亦不能落后,本太子今日为皇妹芙蓉公主求赐婚。”南疆太子站了出来,不知是凑热闹,还是早有谋算。 芙蓉公主站了起来,落落大方,“芙蓉给明皇请安,芙蓉心意翰王爷,求皇上成全。” 众人唏嘘,这南疆民风竟如此开放,女子出口求婚?闻所未闻啊。 李弘翰额头直冒冷汗。 前几日母妃欲逼他娶容大人家的千金,今日又有异国公主,这?诗泽该怎么办? “弘翰,你说如何?”李明皇直视着他,将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了他。 李弘翰直直地站着,许久不语。 “翰儿一定是高兴坏了,臣妾多谢皇上,臣妾瞅着这芙蓉公主,模样俊俏,性格也好,将来对翰儿一定是好的。”静妃站起身,替李弘翰应下。 李弘翰眸子通红,瞅着母妃,无人理解他心里的痛苦。 “弘翰听父皇的。”李弘翰冷冷道。 “好,既然如此,朕就为你们赐婚。”李明皇笑着,看向众人。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赐婚,娶了异域的公主,代表着,与皇位永远无缘,明皇到底是偏心的。 “朕一直头痛皇儿们的亲事,不成想,今日竟成就一番美事,朕瞧着日子不错,正好弘煜和弘辕的亲事还没有着落,不如问问众位王子,可还有公主求嫁?”李明皇笑意满脸,似在玩笑间。 各国王子们倒是想联姻,可惜,除了芙蓉公主,根本没有公主前来,如何能成亲? 再说这联姻是大事,不是随意说说,万一不成,起了冲突,怕是得不偿失。 “皇上,臣以为,既然翰王爷要成亲,这作为太子的煜王爷,亦不能落后,臣恳请将小女许给太子作侧妃。”容大人站出来,义正言辞。 静妃瞅了瞅,眸子冷绝,恨不能下去封上他的嘴。 明明已经和容夫人说妥,将于弘翰为正妃,他却退而求其次,太子的侧妃,呵,这人真是见风使舵,转变的倒是快。 罢了,一个侧妃,随他去! 夕沅越发瞅不清形势,这是? “皇上,正妃尚未进门,便娶了侧妃,这情理不同,臣妾瞅着楚怀王家的孙女不错,不若赐给弘煜为妃吧。”楚影儿站起来,笑着俯身作揖。 李明皇眸子闪过一丝异样。 人总是会变的,单纯的并非一直单纯。 李弘煜坐在太子之位,丝毫未动,似在听旁人的事情。 李明皇看了眼影贵妃,又瞧了瞧各国使臣,太子有了正妃,各国若想与之联姻只能是侧妃,倒是不错的选择。 “两位爱妃关心皇儿婚事,朕深感愧疚,一直甘心百姓生计,却忽略了皇儿们的亲事,既然如今,朕就依大家,这亲事准了。”李明皇感慨道,没说自己的心意,只道是为了后宫安宁,亦彰显对皇儿们的关心。 李弘煜握着的拳头,在桌下紧了又紧,这就是皇家的婚姻,皇家的儿孙们可怜又可悲。 第318 章 弘辕的闲散 “老臣多谢皇上。”容大人感动地痛哭流涕。 “儿臣多谢父皇。”李弘煜站起身,叩谢。 一脸的淡定,看不出喜怒。 楚影儿心揪得生疼,有朝一日,煜儿一定会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夕沅一点也不高兴,她知道三哥喜欢诗泽,二哥心情也不好,虽不知他欢喜谁,但肯定不喜欢父皇的赐婚。 幸好,自己嫁给了辰轩,心有归属,亦算作良缘。 她瞅着萧辰轩,笑了笑。 萧辰轩凝视着她,一脸宠溺。 李弘辕在不远处,瞧着他们,眸子落寞,带着丝丝伤感。 “弘辕,你呢。”李明皇今日真是闲啊,这挨个问了个遍。 “父皇,皇兄们都没成亲,怎么也轮不到我啊,弘辕还小,不急。”李弘辕一脸痞子笑,唇红齿白,越发没个正形。 丽妃瞅着放荡不羁的皇儿,心里苦楚不已。 “行了,你坐着吧。”李明皇微嗔一下,倒没有不悦。 李弘辕坐了回去,他又朝夕沅瞅了瞅。 夕沅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四哥比较牛,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对父皇说不,厉害啊! 李弘辕笑了笑,沅儿哪里明白他的酸楚。 接下来的莺歌燕舞,诗词歌赋,夕沅都没参加,本已为人妇,自该少抛头露面。 萧辰轩就静坐在旁,默默地看着她,虽已拥有,却宠溺不减。 “诗泽若是知道三哥不能娶她,不知该如何?”夕沅刚出宫,便对着辰轩说了自己的担忧。 “和亲,没办法的事情,幸好你我已经成亲。”萧辰轩将她揽在怀,开口道。 “什么时候动身大越?” “过些天吧,有些事情,总是要解决。”萧辰轩不想她担心。 “沅儿,不是说酿了果酒,送去四哥府上的吗?”李弘辕走过来,站在他们马车前。 “四哥,你还有心情喝酒啊,你应该去安慰三哥,他看起来心情不好。”夕沅嘟了嘟嘴,叮嘱他。 “我也心情不好,怎么不见你关心我啊。“李弘辕一脸笑,闲散没个正经。 夕沅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直接拉着萧辰轩上了马车。 李弘辕笑意不减,目送他们离开,才收回视线。 “辕王爷好兴致,这对皇妹真是关心呢。”萧暮然出了宫门,正巧碰见。 “自家皇妹,定然关心,难不成暮然王子兄妹不合?”李弘辕不恼,笑着打趣道。 “皇妹再好,也成了亲,不是吗?”萧暮然阴阳怪气地说着,嘴角含笑,看不出何意。 李弘辕依旧满眼堆笑,只是眼底含了怒火,“本王的皇妹自然是好的。” 萧暮然只笑,不作声。 李弘辕心思沉了沉,很是愤怒,面上却不显,直接离开。 夕沅要开办酒楼,约了苏万三一起喝茶。 萧辰轩有些忙,萧全跟着她,前往。 “你怎么想要开酒楼了呢?”夕沅刚落座,苏万三便开口道。 “学院开销很大,开得越久,投得钱财越多,若是光靠封地的收入,怕是支撑不久。”夕沅如实道。 “若是不弃,学院我也投上一笔,算作为百姓出一份力。”苏万三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 夕沅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所谓无功不受禄,若是买卖能挣钱,自是不敢劳烦你。” 苏万三笑了笑,他不想多言,担心夕沅误会,皇家有没有钱,他比这丫头清楚,“那你说说这酒楼怎么开?” “我知道一些菜单,很不错,我提供菜品,你提供场地,咱们四六分。”夕沅笑了笑,说完又觉得有些幼稚。 苏万三没有多想,他一直想和夕沅有些交际,无奈她已成亲,多有不便,这样也好,不管是帮忙还是其它,起码不是陌生人。 “好,公主提供的菜品,自然是好的。我名下酒楼不少,不知你都要那些?”苏万三又道。 夕沅这下懵了,她一个学医的,哪里懂这些啊? 见她不说话,“这间酒楼便是苏某的,不如,先从它开始?”苏万三笑了笑,觉得夕沅清纯地可爱,没有行医之时的从容。 “好,明日开始,我每天送两道菜的方子过来,若是反响好,咱们就合作,若是不好,就算了。”夕沅轻声道。 她考虑简单了,觉得幼稚又可笑。 苏万三也不说破,这样的沅儿其实挺好,能够想起自己,把自己当朋友,算是知足吧。 两人相谈甚欢,说定一切,夕沅回府。 萧全如实禀明主子,“随她,注意安全。”萧辰轩心里不悦,却还是没有阻止。 苏万三对沅儿的心思,他不是不明白,可沅儿有自己的想法,爱一个人,又如何能限制她的自由,他不能,不想忘记成亲前对沅儿的承诺。 夕沅回府便钻进了书房,将现代的一些菜品,想了一遍,什么湘菜鲁菜川菜,各色菜品,榜上有名的,她都写了下来。 萧辰轩看她忙忙乎乎,也不去管她。 次日一早,她先送去了川菜夫妻肺片和魔芋豆腐的做法,掌柜的受了东家叮嘱,力推两道菜,结果高朋满座。 接着,她又准备了红烧什锦和踏锅烧白,不少人赞叹不已。 第三日,她送去了糟焖波兔和五更肠旺,一时间翠香楼火了。 苏万三听着掌柜的汇报,心里也颇多惊讶,这夕沅还真是有两下子,说到做到,莫非是宫里的御膳? 他派人打听了一下,结果,宫里从来没听过这些菜名,也没见过。 正当他好奇时,夕沅又约了他,这次足足给了他一百多道菜的配方。 “夕沅这是?”苏万三压制着内心的惊喜,问道。 “苏公子,夕沅是诚意合作,之前的六道菜很是普通,这里是一百零二道菜,这些菜,我不知道你名下到底有多少酒楼,沅儿信得过你。”夕沅真心实意相信他,不清楚原因,只是感觉。 苏万三拿了一份契约出来,签了字,按上指纹,递给她。 夕沅瞅了一眼,吓了一跳,“京城三十三家酒楼的四成归我?” 苏万三笑着点头。 “天啊,三十三家,太多了,本以为三五家酒楼,我错了,低估了苏首富的实力啊。”夕沅崇拜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不若,沅儿休了萧世子,招在下入公主府?”苏万三笑着道。 第319章 醋坛子酸啊 夕沅嘻嘻一笑,“使不得,你这比父皇都有钱的人,我可不敢,我那公主府太小,哪能容下您这尊大佛啊。”苏首富的玩笑,她可不能当真。 苏万三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心情大好。 萧全在外面听着,为自家主子担心不已。 傍晚回府,萧全没敢多说苏公子的话,只是说了公主拿了一些菜品的方子,和苏公子合作。 萧辰轩眸子冰冷,不作声。 萧全赶紧退了下去。 “辰轩,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大越啊?”夕沅擦着头发,走进来。 “沅儿,萧府有酒楼。”萧辰轩瞅着她,冷声道。 “知道啊,你不是告诉我了吗?知道。”夕沅笑了笑,继续擦头发。 辰轩走过去,直接将她按到椅子上,直视着她,半天不说话,然后轻轻地拿过她手里的软布,替她擦拭头发。 夕沅不解,这是什么操作啊,擦个头发还要看半天? “沅儿喜欢钱财?”萧辰轩道。 夕沅愣了,这厮说得这么直白,谁不喜欢钱财啊,“啊,学院要用不少银两。” “府上有不少银两,我手里也有不少铺子,都不错的,一年也有几十万两。”萧辰轩又道。 “啊,挺好的。”夕沅笑了笑,回他。 萧辰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眸子闪过一丝失落,“沅儿,那苏公子一身土气,没有才华。” “还好啊,一身儒雅,财多,又颜值高。”夕沅赞叹道。 萧辰轩放下擦拭的软布,端起桌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满满一盏。 “采焕,驸马爷渴了,再送些茶水进来。”夕沅朝外喊道。 采焕跑进来,送了茶,又退了出去。 萧辰轩赌气般,又倒了好几盏,“咕咚,咕咚”,一鼓作气,喝了个干净。 夕沅不睬他,又喊采焕进来送茶。 采焕有些纳闷,这晚膳也不咸啊,姑爷怎么喝了这么多茶,不过瞅着低压的气氛,她可不敢吱声,遵了吩咐,只管送茶。 萧辰轩不多言,送了茶进来,便一阵狂饮。 “嗝,嗝,嗝,”不悦的声音传出,萧辰轩有些尴尬。 夕沅笑得前仰后合,“夫君,这是把茶当醋了?” 萧辰轩瞪了她一眼,不说话。 “哎呦呦,这一盏盏的,若全是醋,喝到肚子里,估计说话都是酸的呢。”夕沅继续打趣,手还不忘撩扫他。 萧辰轩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睛看着她,刚才的怒气早已不见,剩下更多的是无奈。 “夫君,喝了这么多,不如动一动?”夕沅继续逗他。 某人大手一挥,接着屋子里便漆黑一片,烛火灭了,夕沅抖了一下身子,她知道,她把她的夫君惹毛了。 后果很严重! 太阳照进来,夕沅翻了翻身子,满身的酸痛,嘴里呢喃着,“可恶!” “沅儿,这是嫌弃为夫没尽力吗?”萧辰轩一张俊脸附了上来。 夕沅吓得赶紧缩回锦被里。 萧辰轩掀开了被角,软唇又盖上夕沅的润泽,“嘤嘤嘤,”夕沅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推开他。 “夫君,我错了。”夕沅小声道。 见她眸子清澈晶莹,萧辰轩觉得畅快了许多,“沅儿知道错了便好,除了为夫,别人再好也不行。” 夕沅愣了一下,什么不行,什么意思? “别人好不好,关我何事?”夕沅不满道。 萧辰轩笑了笑,这丫头,还真是一根筋,单纯的可爱,“过两日,咱们去大越,那苏万三还是不见为妙。” 夕沅这才弄明白,原来这醋缸,醋在这呢? 她又得意起来,夫君在乎她! “他不过是个商贾,夫君又不是不认得,做生意赚钱便好,管他姓苏还是姓马,对沅儿来说,都是一样的,唯有夫君才是沅儿的万里挑一,谁都没有夫君颜值高呀!”夕沅臭屁道,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萧辰轩很满意,盯着她有些红肿的唇,越看越无法把持,结果便是,日上三竿,这屋子里却又是涟漪一片。 夕沅后悔得直骂自己,傻缺。 没出息啊,又把自己坑井里了。 不知怎么回事,三日后大越的行程,变成了萧辰轩与萧暮然同行,夕沅暂住公主府中。 夕沅很是不满,进宫找父皇理论,结果回复,皇上忙于正事,无暇顾及公主琐事。 什么叫琐事啊,这是大事好不好?万一夫君去了大越,那大越王不让他回来,她岂不是没了夫君。 萧辰轩不敢找皇上理论,却也不忍让沅儿一人在府上,只是此去大越,怕是安危不定,该如何是好? 李弘辕上门,自告奋勇,让萧辰轩同萧暮然先走,等父皇同意觐见,他陪夕沅随后赶到。 夕沅不同意,却又没有办法,见萧辰轩没有意见,只得答应。 萧暮然没有见到夕沅,只有萧辰轩一人,便没有犹豫,使者一起前往。 萧辰轩没带几个人,只有几个府丁,夕沅不放心,让他把暗卫都带上。 大越是什么地方,夕沅不知,但那个萧暮然不是好人,还是能看出来,她不在辰轩身边,自然不放心,虽然她帮不上什么忙,却还是想相伴左右,可是事事不如人意,哎,先分开几日吧,等父皇同意了,策马追赶。 大越使团离开,其他各国使者也都离开了大顺,因为大顺太子李弘煜的亲事,几位王子留了下来。 芙蓉公主也留了下来,不过依然住在驿站,虽然赐婚,但程序还要走,自然没那么快。 李弘煜出宫,去了楚怀王府上,楚诗泽居然没吵没闹,应下了这么亲事。 夕沅有些意外,却没掺合。 李弘煜的娶亲定在了十日之后,正妃侧妃一起进门,皇兄成亲,夕沅自然不能着急去大越,只好留了下来。 萧辰轩一路遇到截杀,却最终在十日之后,到了大越。 正巧,这一日,大顺国李弘煜大婚。 第320章 正侧妃同娶 夕沅早早去了楚怀王府上,楚诗泽一身正红嫁衣,妆容精致,看起来大气尊贵,颇有太子妃仪态。 “诗泽,你可想好了?”夕沅还是忍不住,问道。 “姐姐,诗泽不后悔,弘煜表哥一直都不错,对诗泽也好。”楚诗泽一脸平静,声音轻柔。 夕沅有些闹不清,表妹不是一直心意三皇兄的吗? 这是什么节奏? 那边容府也在紧张准备着,虽说是侧妃,却也准备的不差。 太子妃一身正红从宫门正中而过,侧妃一身水红从右侧旁门进入。 李弘煜站在宫门内,等着他的另一半,也不是,是另外两个女人,一正一侧,人家一个还没有,他倒好,直接娶了两位进门。 “二哥真是有福气,直接左拥右抱,美矣。”李弘辕站在夕沅旁边,煌煌的笑,显得牙齿越发的白。 夕沅瞪了他一眼,“四哥,你这醋意十足,你看上哪家千金,我去跟父皇说!” “哪家千金能有皇妹漂亮,四哥可不要。”李弘辕半真半假,笑着道。 夕沅眼睛鄙夷地瞥了他好几眼,一脸嫌弃,“无事献殷勤,说吧,是不是有事求我?” 见夕沅眉宇挑了好几挑,李弘辕乐得露出两排白牙,白皙耀眼,很是闪亮。 “快走吧,俩人互吹,牙花都要掉一地啦。”夕沅扯了扯他的衣袖,往宫门进。 太子成婚仪式有些繁琐,前殿里,与太子妃行跪拜之礼,然后侧妃自己单独再拜,之后给萧太后行礼,同样顺序,再后是给李明皇和影贵妃行礼。 夕沅瞅着那容侧妃的身影,有些捉摸不透,连个夫妻对拜都没有,这成亲有什么意思? 古人的婚姻真是悲哀,夕沅忍不住感慨,走了出来。 一切尘埃落定,太子宫邸洞房花烛夜,东主房,楚诗泽端坐榻上,李弘煜摇摇晃晃走了进来,他猛地一下挑开了太子妃的红盖头,“你一直都很美,兄妹又如何。”说完,他浮上唇去。 楚诗泽心砰砰直跳,表哥一直喜欢自己? 脸颊绯红,顾不得肚子咕咕直叫,任由他欺身而上,一阵微风,顺着窗桕飘过,烛火熄灭,榻上纠缠涟漪间。 西房的容侧妃站在窗前,见东侧烛火熄灭,漆黑一片,便吹熄了微弱的光亮,似白日的喧闹,不曾有过。 夕沅没有离宫,次日一早先去了太后那里请安,之后又去了影贵妃那里,静妃娘娘,丽妃娘娘,她都没落下。 一人彷徨间,竟到了冷宫门口。 冷宫现在住着李皇后和左贵妃,她知道,莫名地走到这里,她竟然有些想进去看看。 刚抬脚,欲叩门,“沅儿,你怎么在这里。”李弘辕的声音传来。 夕沅闻声扭身,“四哥。” “这边有些冷清,咱们去前面芙蓉园走走,也好晒晒暖阳。”李弘辕提议道。 夕沅抬头瞅了瞅冷宫门,犹豫不决。 李弘辕直接拉起她的手,离开冷宫处。 若是夕沅细瞅,便能发现李弘辕此刻正看着她,眸子如一汪幽深的潭水,面上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四哥,你平日都很闲?”夕沅问道,足下却未停。 “朝中事务我不管,不过皇家的买卖都是我在打理。”李弘辕道。 夕沅惊讶地瞅着他,面上抑制不住的雀跃,“钱财归你管?” “你啊,莫不是个财迷?”李弘辕笑道,故意打趣她。 “四哥,你若是有好的赚钱门路,可不能忘了皇妹啊。”夕沅娇诺道,手不忘去扯李弘辕的衣袖。 李弘辕见她撒娇的模样,很是受用,“沅儿,你需要银两?” “当然啊,四哥,你不知道,我那个学院,以后会很费钱的,不好好想着赚钱怎么行,谁给他们生存的依赖啊。”夕沅忧心道。 “原来如此,这样,等出宫,四哥领你去瞧瞧,要是你觉得合适,便投些银两进来,赚了归你,亏了归四哥。”李弘辕笑着,很是大气。 夕沅眸子晶亮,四哥的话真让人动心。 她赶紧点头,唯恐四哥变卦。 “公主,辕王爷,太子和太子妃有请。”一位宫女跑过来。 夕沅愣了一下,二哥什么情况,刚刚新婚,这么早便起来了? 李弘辕没做停留,直接拉过夕沅往太子宫邸。 他脚步大,夕沅有点赶,李弘辕一停步,夕沅没来得及,直接撞了上来,和李弘辕撞了个满怀。 宫女忍不住想笑,公主也太不小心了,走路都能撞上,不过,这样的公主,宫里的宫人们都喜欢。 “四哥,你怎么回事?”夕沅揉了揉鼻尖,一脸娇嗔道。 李弘辕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沅儿,疼吗?” 夕沅眸子晶亮,似有泪花欲溅,“不疼。”她拉开李弘辕的手,转身往前走。 刚走两步,便看见李弘煜和楚诗泽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看样子站了有一会儿。 “沅儿,过来。”李弘煜笑着喊她,看向李弘辕的眼神却有些冰冷。 “太子哥哥,诗泽妹妹。”夕沅笑着喊道。 等到跟前,她觉得似乎不妥,“沅儿见过太子,太子妃。” 李弘煜愣了一下,瞅了一眼旁边之人,楚诗泽脸色微红。 李弘辕也走了上来,“弘辕给太子,太子妃请安。” 成了亲,一切也就都变了,二哥成了太子,王妃自然就变成了太子妃。 “太子妃脸色嫣红,看来昨夜睡得不错。”夕沅打趣道。 楚诗泽脸更红了,李弘煜眸子冷了冷。 李弘辕淡笑不出声,夕沅这是故意的,还是真想这般问候? 这丫头,好歹也是在上官医府长大,这礼数,哎,女子的矜持呢? 不过,兴许是这样,他才觉得沅儿与众不同吧。 “容儿给诸位请安。”容侧妃不知何时,站在了李弘煜身后,出声道。 夕沅瞅了她一眼,小家碧玉,娇柔倩丽,“容侧妃一看就是个美人,太子哥哥真是好福气。”夕沅边瞧边赞道。 李弘煜不作声,直接扭身进去。 李弘辕拉着夕沅往里走。 楚诗泽瞅着他们,说不上来的感觉,总感觉辕王爷有些奇怪。 第321章 无心争越位 看到他,不觉想到了李弘翰,转即又摇了摇头,无法结合的姻缘,再好也不合适了,既然作了选择,便随天意吧。 瞧李弘煜远去的背影,楚诗泽淡然一笑,昨夜的种种历历在目,也许,祖父说得对,他才是最适合的。 “容儿给姐姐请安。”容侧妃俯了俯身子,娇柔道。 楚诗泽笑了笑,“起来吧。”她说完,便朝里面走去。 容儿很识趣,自觉回了西侧屋子。 楚诗泽本就出自将军府邸,豪爽大气,处事自然周到,她为太子妃,其实最合适不过。 李弘煜在上座坐下,夕沅靠近他,李弘辕也坐在一旁。 “二哥,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诗泽表妹。”夕沅嘻嘻一笑,瞧着楚诗泽进来,故意朝他眨了眨眼睛。 李弘煜脸上浮着一抹苦笑,不作声。 楚诗泽走进来,静静地坐到一旁。 “表妹,快去坐到二哥旁边,你坐那么远,二哥哪里看得清啊。”夕沅又开始胡言乱语,有些故意。 李弘辕笑着摇头,李弘煜也不管她,不作声。 楚诗泽脸更红了,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李弘煜,又赶紧低下头。 夕沅有些纳闷了,表妹到底喜欢谁啊? 三哥李弘翰还是太子哥哥李弘煜啊?蒙圈圈了,管她呢,反正已经嫁给二哥,以后就是太子妃了,欢喜谁都一样,既是表妹,又是自家皇嫂,里外都是自家人,不亏! 夕沅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沾沾自喜,嘴角不住上扬,笑意挂在脸上。 “沅儿,什么事这般高兴?说来听听。”李弘煜开口道。 “啊!”夕沅惊完,吐了吐舌头,“二哥,沅儿就是为你们开心啊。” 李弘煜瞪了她一眼,眸子有些沉冷。 李弘辕瞧着,不言,只是笑意依旧。 “四哥,人家刚刚新婚,咱们快走吧。”夕沅说着,拽着李弘辕的衣袖,就往外扯。 不等李弘煜阻拦,他们便出了门。 …… “萧某多谢搭救之恩。”大越京都郊外的一所寺院里,萧辰轩躺在榻上,哑声道。 “笨缺,没眼光!”小师傅不嗤道。 萧全欲上前理论,这年轻的小师傅什么表情,分明是嗤笑主子。 “既然是大越的二王子,就该有王子的气魄,而不是躺在这里,任人羞辱。”小师傅又道。 萧牧拉住萧全,拳头握紧,飞身而出,欲点住那小师傅的穴道,让他闭嘴。 岂料,萧牧和萧全全都定住不动,小师傅淡淡一笑,“沅儿真是眼瞎,全是些蠢笨的。” 萧辰轩有些微怔,挣扎着从榻上坐起来,“小师傅认识沅儿?” 年轻师傅嗤之以鼻,“那蠢笨的徒儿怎么会看上你!” “了真师傅?”萧辰轩试着喊道。 年轻的小师傅冷冷一笑,点了点头。 萧辰轩瞬时有些失落,这年轻的了真便是师傅了尘的师傅,这般年轻? 了真一身灰衫,飘逸却不染凡尘,没有丝毫出家人的死板,关键脸俊俏啊! 再说,这般年轻,师傅了尘看起来也有五旬上下,这了真师傅莫非服用了不老仙丹? “一直盯着本尊看,莫不是觉得本尊比你俊朗?”了真出口道,眸子里的不屑依然在。 萧辰轩低了低头。 “眼见不一定为实,心想不一定为空,实则为空,空亦为实,空空实实,世间万物皆有定论。休息过了,便进宫吧,大越王等了许久了。”了真继续道,说完便出了屋子。 只留下萧辰轩主仆几人面面相觑。 “主子,那萧暮然分明就是故意,搞不好就是他在暗中捣鬼,不然哪里来得截杀?”萧牧低声道,以防隔墙有耳。 “本就无心那什么王位,他其实大可不必。我来大越,确实是想弄明白身世之谜,却也并非要做那什么王子,只想和沅儿余生安好。”萧辰轩半靠着,声音依旧嘶哑,伴着些许无奈。 “主子,就算你想安生,估计那萧暮然也不能同意啊。”萧全小声道,眸子里担忧甚多。 萧辰轩不再作声,沉浸在他们的话中,也沉浸在有些起伏的情绪中。 他在想了真的话,冥冥之中?这大越怎么就能和自己扯上关系? 越是想不通,越是不得不想,他闭上眼睛,思索着。 萧全和萧牧退到门外。 “早说了那萧六不是什么好人,他竟然认识萧暮然?”萧全道。 萧牧冷着脸,不作声,只是瞟了他一眼,又转向别处。 “怎么意思,我说得有问题?”萧全不甘,一想到萧六关键时刻不见了踪影,就气不打一处来。 “也许,他是越王的人。”萧牧眸子越来越冷,看着不远处漆黑一片,心里的冷越发浓烈。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世子妃一脸纯良无辜的脸颊,还有妙手回春的医术,世间如她那般的女子,怕是少之又少,若是她得知主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会不会赶来? 萧牧想着又暗自摇了摇头,她不能来,危机四伏,她来了,谁能保护她? 主子没有那个能力,他能吗? “萧牧,你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定立,你是不是困了?你先歇会儿,若是有情况,我叫你。”萧全比起萧牧的冷漠,心总是善良许多。 萧牧不作声,闭目养神。 屋子里萧辰轩同样睡不下,不是伤口的疼痛,而是对沅儿的担心,若是他出了意外,就不该让沅儿来,想到这儿,他喊了一声萧牧。 “主子,什么吩咐?”萧牧进来,问道。 “去准备笔墨,我要告诉沅儿,不能让她来大越。”萧辰轩冷声道,声音似乎没了刚才的嘶哑,有些冰。 萧牧去前面借了笔墨纸砚,主子写完之后,他又托了寺院师傅送了出去。 “主子,若您真是大越的二王子,这越王之位?”萧牧试探着问道,他一贯冰冷,却是个忠心尽主的下属。 萧辰轩沉了沉心思,“就算如此,又有何重要?自古帝王多身不由己,那位置有什么好,我无心争。”他说得平静,很是坦然。 “那公主呢?”萧牧又道,他没说世子妃,便刻意道夕沅是公主。 萧辰轩愣了一下,沅儿? 沅儿会是什么心思?她心胸开阔,一心为天下百姓,她会如何选?或者她会让自己如何选择? 萧辰轩陷入了沉思。 第322章 檀珠落一地 夕沅拉着李弘辕出宫,恰巧见诸国王子进宫,拜别。 不得已,她又转身回宫。 “公主和辕王爷要出宫?”大罗太子,梁成诀道。 夕沅沉了沉眸子,对于这个大罗太子,她倒是没什么不好的感觉,不喜不厌,没特别之处。 “梁太子是来辞行的?”夕沅想了想,开口道。 梁成诀笑了笑,“公主这是不欢迎在下,逼着我走?” 其他几位太子一听,这沅公主莫非正是这么个意思? “哪里,哪里,本公主可不是小气之人,只是太子们出来久了,难免太子妃们想念,难道诸位没人念起?”夕沅笑了笑,一脸的担忧,看起来很是真诚。 几位太子爽朗大笑,这大顺的公主,真是有意思,听闻开了个什么医学院,近千人的学子,想来这公主也是个良善之人。 梁成诀笑意更甚,浓郁见底。 李明皇在忙,太子李弘煜便在太子宫邸款待他们。 自然少不了饮酒,歌舞欢娱。 李弘辕坐在夕沅一旁,有人找夕沅拼酒,他便以皇兄口吻,为之挡酒。 夕沅细瞅众人,才发现大哥李弘烨和三哥李弘翰也在,皇姐李婉儿也在。 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这些个太子竟都在看皇姐。 那日宴请,父皇不是说了皇姐已经婚配,都知道是外公的孙子楚皓泽表哥啊。 这些个人狼虎般的眸子盯着皇姐,怎么个意思? 就连梁成诀也瞟了好几眼李婉儿。 夕沅有些生气,他们真是大胆,太过分了! 皇姐和楚表哥情投意合,不能拆散他们,夕沅暗自打气。 她几次想站起来,想说皇姐心有所属,起来都被四哥按住,使她不敢乱动。 毕竟这帝皇之家的弯弯道道,她不懂,亦不敢随意造次。 终于结束酒宴,李明皇邀请众人往前面。 见大家离开,夕沅终是忍不住,“四哥,他们过分,不懂得非礼勿视!” 李弘辕笑了笑,李婉儿淡笑不语。 “皇姐,你还笑得出来,那些人不怀好意,看你的眼神不对。”夕沅直接喊了出来。 “沅儿,闭嘴。”李弘煜语气有些重。 夕沅愣了一下,大家这是什么意思? “沅儿可知道,使者早已离开,为何太子们还没走?”李弘煜又道。 “为何?”夕沅诧异道。 李弘煜摇摇头。 “不走,自然是要联姻。”李弘辕解释道。 “可是没有公主了啊。”夕沅追说一句。 “婉儿尚未成亲,就算婚配,也是可以取缔。就是沅儿你,若是可以,也要和离。”李弘辕不忍伤她,却还是说出口。 夕沅手抖了一下,将手紧紧握在一起,嘴唇咬在一处,差点出了血。 “哗啦”一声,几个檀木珠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发出呜呜的沉闷。 夕沅静坐不动,眸子默然无神。 李婉儿站起身,将珠子捡了起来,她数了数,刚好七颗。 珠子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让人心平静。 “沅儿,这珠子不错,掉了可惜了,收起来吧,一会儿让宫女找些红绳子穿起来。”李婉儿淡淡道。 夕沅瞅着她,心里有些悲伤,她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不伤感? “沅儿,生在帝王家,若是父皇需要,百姓需要,情爱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李婉儿拉着她的手,将珠子放到她手中,语重心长。 李弘辕心揪了一下。 李弘煜冷冷地坐在那儿,看不出心思。 “若辰轩是大越的王子,沅儿和大越联姻,是好事,亦不用和离。”沉寂了许久,李弘煜才开口道。 夕沅默然地瞅他,忽然发现李弘煜竟变得陌生起来。 虽然唇角有淡淡地笑,却依然掩盖不了眸子里的冰冷。 “不过,婉儿若是联姻,大罗太子便是最好的选择。”话音刚落,李弘煜又道。 夕沅握着珠子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又把珠子散落在地,不过,珠子很听话,好好地待着手心,安好无恙。 瞅着他们陌生的脸颊,夕沅变得患得患失,原来,美好不是一直都在。 “太子既然如此说,那沅儿可要祈祷辰轩最好是大越二王子,这样才能好好保住这份联姻!”夕沅有些生气,故意打击,置气道。 李弘煜眉头紧锁,许久才点点头。 夕沅站起身,甩袖离开。 李弘辕赶追了出去。 “太子殿下,婉儿先离开,去看太后。”李婉儿站起来,作揖道。 李弘煜心冷了又冷,这太子有什么好?皇妹们都喊太子,连皇兄都不喊了,连皇奶奶也变成了太后! 这偌大的皇宫,父皇怕是也早已厌倦了吧? 楚诗泽走了进来,“太子殿下,他们都走了?” 李弘煜瞅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连表妹也叫自己太子? 呵,既然选择了做太子,就好好做下去吧,父皇一直想统一周边,那便放下一切,冷血一点,若是能换来他们的幸福,又有何不值得? “太子妃过来,以后咱们独处的时候,喊夫君或者表哥吧,那样亲切一些。”李弘煜淡淡开口,眸子里的抑郁难掩。 楚诗泽很听话地坐到他身边,莫名地觉得李弘煜不快乐。 既然选择了,便好好扶持他。 楚诗泽眼神坚定,似下了很大决心。 李弘辕送了夕沅回公主府,夕沅本想回萧王府,但想到辰轩不在,只好作罢,她打算简单收拾,尽快出发大越。 不等她行动,萧辰轩的飞书传来。 “不准去大越,等为夫回来!”夕沅瞅着那信笺,心里更加落寞,一颗心更是惶恐不安。 李弘辕头午送她回来,傍晚又来看她,其实是不放心,公主府下人不少,却依然担心夕沅的安危。 夕沅将信笺递给他,满心忧伤。 李弘辕瞅了瞅,手微微一顿,“莫非辰轩有了危险?”他开口道。 夕沅腾地一下,跳到跟前,“四哥,什么意思?” 李弘辕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是想多了。 夕沅不依,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珠子不知什么时候又重新串了起来,她握在手里,来回拨动,掩饰内心的不安。 李弘辕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内心又开始矛盾起来。 第323章 盈盈为侧妃 李弘辕不是担心萧辰轩,他只是想借口,骗沅儿离开汴京,然后反其道而行下江南,根本没想着带她去大越,江南是他的封地,自是富庶之地,之后再传出萧辰轩在大越被害的消息,他便会陪着沅儿身边,自然沅儿便不想回汴京这伤心之地,正好如他心愿。 只是,眼下,瞧着沅儿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于心不忍。 夕沅在公主府呆了好几日,李弘辕不放心,也陪了好几日。 他一直矛盾,且挣扎。 “王爷,太子要娶左盈盈为侧妃。”暗卫来报。 李弘辕眸子沉了沉,让他退下。 起身去了沅儿屋子,夕沅在喝茶,他便陪着,不作声。 不多会儿,府丁来禀夕沅,“皇上将婉公主赐婚给大梁太子梁成诀。” 夕沅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沅儿,这不是坏事。”李弘辕见她端起茶盏,有了反应,才开口道。 夕沅使劲点了点头。 李弘辕有些弄不清,沅儿到底有没有听到下人说什么? “二哥要娶左盈盈为侧妃。”李弘辕又道。 夕沅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往外跑。 她一路狂奔,李弘辕在后面紧追。 管家赶了马车上来,好不容易追上他们。 李弘辕没有任何迟疑,飞奔上前,抱起夕沅,跃上马车。 “进宫!”他朝管家喊道。 夕沅靠在马车上,一动不动,眸子里满是冰冷。 “沅儿,你难过便哭出来。”李弘辕揽着她的肩头,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夕沅却倔强地紧贴着马车,不肯移动。 李弘辕无奈,只好一旁坐着。 马车到了宫门,夕沅跳下,直奔御书房。 平日里,李明皇都在这里,李弘煜也会在,作为太子,他已经在此批了一段时日奏折。 李弘辕没进去,他只是在远处守着,没有父皇的召见,贸然进宫,本就忌讳,他不想节外生枝,打乱他带沅儿离京的计划。 夕沅一进去,便跪在了地上。 李明皇正端坐喝茶,李弘煜一旁批奏折,林公公站着研墨。 “扑通”的一声响,林公公吓了一跳,一抬眼,便瞧见沅公主跪在地上。 公主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林公公小心打量了一下上座那位,谁知李明皇和太子也正在看夕沅。 林公公瞅了一眼,放下研墨,退了下去,顺便关上了御书房的门。 “父皇,为何要牺牲皇姐的幸福?”夕沅嘶声道,眸子冰冷,如冰刀。 李弘煜第一次见夕沅这般,心如刀绞。 “沅儿,这是你皇姐自己的选择,父皇没有干预的。”李明皇幽声道。 夕沅愣了许久,瘫坐在地,为什么会是这样? 李明皇心里难过,从桌案前走了出来,扶起她,让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瞅了一眼李弘煜,自己走出了御书房。 一下子就剩下了他们两兄妹。 “沅儿,你可知,咱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李弘煜走到她面前,淡淡开口。 夕沅怔了一下,点了点头,眸子不再冷,却无神。 李弘煜有些诧异,稍后又释然,原来,只有自己才是最后知道的那个。 “二哥,你为何非要娶左盈盈为侧妃?”夕沅仰望着他,眸子闪着晶莹。 “报她养育之恩。”李弘煜不想欺瞒夕沅,却又不愿袒露内心深处的私欲。 “左贵妃的养育之恩?”夕沅又道,这个她只能是左盈盈的嫡长姐。 “她不管如何,曾经对我是好的。”李弘煜叹了一口气,没有过多解释。 “那左盈盈与府上管家之子苟且,怀了身孕,大出血,我曾经上门救过她一命,左贵妃没告诉二哥?”夕沅泪珠落了下来,为李弘煜不值。 李弘煜白皙的手,握紧了拳头,他什么都知道,京城里,什么不知,作为太子,他必须知道,但他还是会娶左丞相家的次女为侧妃。 “沅儿,二哥不知,但为了报恩,二哥以后不碰她便是。”李弘煜为她拭了拭眼泪,有些心疼,语气轻柔无奈。 夕沅默默落泪,忽然觉得二哥好可怜,之前还为李婉儿报不平,现在,才发现,二哥这个太子才是最可悲的那个。 “二哥,若是说左贵妃不同意你娶,你还会娶吗?”夕沅站起身,拿开李弘煜为她拭泪的手。 李弘煜一怔,定定地瞅着她。 “二哥,我不会让你娶她的。”夕沅推开他,跑出御书房。 李弘煜看着手心里潮湿,愣了许久,那是沅儿的泪水,原来沅儿一直都很在乎他。 不管是不是兄妹,沅儿的心里始终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喜还是可悲?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里的潮湿,挨着脸颊有一丝丝微凉,原来,沅儿为他伤心的泪是凉的。 他怎么能让沅儿伤心呢? 李弘煜闭着双眸,站了好一会儿,许久才睁开,瞧着不远处桌案上的奏折,他坐了下去,继续翻看。 沅儿,今生,给你的只能是这份安稳了! 李弘辕见夕沅跑出来,飞身上前。 “沅儿,怎么哭了?”瞅着夕沅红肿的眸子,有些心疼。 “四哥,婉儿皇姐要嫁去大梁,沅儿伤心。”夕沅低了低头,开口道。 不远处,李婉儿走过来,夕沅的话正巧落入她的耳畔。 这冰冷的皇宫了,兴许只有夕沅才是最纯真的那个。 李婉儿顿了脚步,看了看眼前的御书房,本想进去,此刻却没了任何心思。 她转身离开,没有任何留恋。 “沅儿,咱们出宫?”李弘辕道。 “四哥,你出宫吧,今日我会搬回萧王府去住,大越暂时不去了,皇姐要成亲,一时半刻,父皇估计不让离开。”夕沅开口道。 李弘辕心头一紧,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本想留下,但夕沅态度明确,只好离开。 夕沅径直去了左贵妃的冷宫。 第324章 左盈霜复妃 一路往前,冷宫如常,在夕沅看来却有些冰冷。 “公主,没什么事请回吧,主子不见你。”夕沅刚叩门,便看到左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出来开口道。 夕沅微怔,却还是推门迈了进去。 宫女愣在一瞬,在后面撵。 她瞧见东厢房的李皇后正站在门口,夕沅俯了俯身子,李皇后冷哼一声,转身回屋。 李皇后在东,那左贵妃定然在西。 夕沅顿了一下脚步,去了西厢房。 左贵妃就站在窗前,看着她。 这丫头还是来了。 那把火烧得红彤一片,如汪洋,却没能烧死她们母女,这般命大,怕是以后也不易死了。 “沅儿给贵妃请安。”夕沅推开门,左贵妃已经从窗前坐回椅子上。 左贵妃愣了,这丫头还喊自己贵妃? 一脸淡定的表情,清澈的眸子,不愧是行医者,纯净而良善。 “来了,坐吧。”左贵妃笑了笑,不管是否发自内心,这般的笑,还是给这冷寂的屋子,添了一丝暖意。 夕沅忽然有些后悔来了,本来信誓旦旦地想大闹一场,却无言以对。 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默不作声。 “听说,萧世子去了大越。”左贵妃道。 夕沅一怔,这人在冷宫还消息如此灵通? “回贵妃,确实是去了大越。”夕沅如实道,本想冷眼以对,却怎么也没了盛气凌人的态度。 也许,她永远不知道怎么横眉冷对他人。 “今日多谢沅儿来看我,以后就不要喊什么贵妃了,如今住在冷宫,不过是一妇人罢了。”左贵妃冷笑一声,自嘲道。 “贵妃娘娘当真要将盈盈许配给太子为侧妃?”夕沅没顺着她说,挑了开话直奔主题。 左贵妃瞪了她一眼,不言。 “左盈盈真是好福气,有贵妃这样的姐姐,就算和管家之子苟且有了身孕,还能嫁给皇室,真是命好呢。”夕沅注视着她,又道。 左贵妃手抖了一下,看着她,似乎不信她所说。 “这世家贵门里的弯弯道道,真是多呢,贵妃娘娘怕是很久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了吧?”夕沅不等她开口,转了话题。 左贵妃身子动了一下。 “听闻左丞相有个原配的夫人,只是身体羸弱,左丞相刚刚入朝为官,她便香消云散了,真是命苦啊。”夕沅慢悠悠开口,颇有同情之意。 左贵妃瞅着她,感觉她话里有话,努力让自己镇静,等着她下面的话。 “曾有一位老婆婆,身体不适,去了我的医馆,一个几岁的孩子,搀扶着她,给我磕头,让我救治她,这是我第一次见她,不过却是被人下了毒,蛊毒之症,汴京这样的毒症很少,但我还是救了她,她很感激。”夕沅淡淡地说着。 左贵妃不明白到底她说这些有何意义,不相干的一个老人,她又不认识! 不过这蛊毒她知道,左家有人会。 “慢慢地了解,才知道,她来汴京是为了寻亲,我问她是否寻到,她却不言不语,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我便没再多问,那几岁的孩子叫其三,这名还是我给起的,熟悉了,才知道像他这样的孩子,老婆婆收留了很多,我当时很吃惊,老婆婆以一人之力,在郊外开垦荒地,养了这么多孤儿,确实是良善之辈。”夕沅继续说着,不看左贵妃。 左贵妃就静静地坐在,也不打断她,对于夕沅所说,只当是听故事。 “后来,老婆婆死了!”夕沅盯着她,狠狠地说道,似乎杀人凶手是眼前之人。 “这么善良的一位老人死了,的确可惜,不过,沅儿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和本贵妃有关?”左贵妃瞅着她那愤怒的表情,有些不解,她一个贵妃,又不认识什么婆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婆婆死了,其三的那些小兄弟们,买了草席,将她葬在屋后,辰轩心善,经不住我软磨硬泡,收留了他们。”夕沅眼角落了泪,看得出很伤感。 左贵妃没发火,也没站起身,就这么静静看着。 “后来,有个孩子说,他和婆婆经常去一家大户门前,偷偷探望,后来那府上的夫人和小姐见了婆婆几次,再后来,婆婆一人出门,回来便死了。”夕沅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不知是为婆婆哭,还是为眼前之人哭。 左贵妃此刻有些坐不住,“那大户人家是丞相府?” 夕沅笑了笑,“那婆婆死不瞑目,曾经的山盟海誓,全是过眼云烟,高官的夫人,又如何容得下她一个贫贱的身份?” 左贵妃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许久,终是忍不住,扳着她的身子,摇晃道,“你说得都是真的?” 此刻的左贵妃声音有些嘶哑,颤抖得令人害怕。 夕沅泪眼婆娑,眸子猩红,“你说呢?这样的女人又如何配得上太子!” 左贵妃推开她,后退了几步,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自从她被打入冷宫,府上已经好久没人来了,似乎将她的生死抛之九霄云外,若不是为了盈盈能嫁给太子,怕是他们也不会偷偷派人来看她的。 左贵妃突然冷笑了起来,声音回荡在屋子里,更加阴森可怕。 夕沅不理她,自顾伤心。 李皇后在东屋里有些诧异,那丫头说了什么,让左盈霜受了刺激?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她肯定。 许久,西屋的门打开,夕沅走了出来。 李皇后站在窗前看着她离开,左盈霜却一直没有出来。 整个冷宫又静寂起来。 夕沅去了太子府邸,没过多久,便出了宫门。 是夜,李弘煜去了冷宫,只是一身黑衣,时间不长,匆匆而来,快然而去。 李明皇自从有了影贵妃夜夜留宿梅苑,似乎后宫里,只有她一个女子般。 静妃和丽妃很平静,静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翌日,一个震惊的消息,从宫里传出,左盈霜恢复妃位,协助影贵妃打理后宫。 左贵妃从冷宫里出来,回头看了看李皇后,脸颊如冰,眸子冷厉。 李皇后心颤了一下,这样的左盈霜,她从来没有见过。 第325章 霜妃初反击 左丞相夫人被邀至宫中。 “盈霜虽不是贵妃了,但妃位还在,来日方长,夫人进宫安慰她一番,莫要着急,眼下,盈盈的婚事要紧。”左丞相在她出门前一再叮嘱。 虽然他也不赞同盈盈那样的身子嫁给太子做侧妃,但左家在宫中没了依仗,自然要另想办法,况且他已寻来秘药,成亲洞房之夜,太子定是不能瞧出破绽。 左丞相府的马车到了宫门前,因提前得到应允,进宫也就没费周折。 宫人领着,一路碎步,左丞相夫人到了贵和宫,虽然降为霜妃,但还是住在以前的贵妃宫邸,她抬头瞅了瞅,眼角笑出了褶子。 看来,皇上还是重视左家的,以后盈盈进了太子府,若是能生下头一个皇孙,说不定将来母凭子贵。 皇长孙啊,那她就是皇长孙的外祖母,想到这些,左丞相夫人忍不住乐开了花。 “夫人怎么如此高兴?”左盈霜走了出来,问道。 左丞相夫人虽不满意她喊夫人,但也没有生气,毕竟这是宫里,隔墙有耳,她懂! “臣妇见过霜妃娘娘。”左丞相夫人俯身道。 左贵妃站着不动,看着她半俯身子,就是不开口。 许久,左丞相夫人腿有些酸,身子也开始摇晃起来,左盈霜才让她起身。 进了屋子,左盈霜自顾喝茶,却不给左丞相夫人上茶和糕点。 左丞相夫人有些不解,这盈霜怎么回事? 莫不是在冷宫呆出痴傻后遗症了? “霜儿,皇上既然复了你妃位,这弘煜又是太子,早晚还是要恢复你贵妃之位的。”左丞相夫人见宫女退下,屋子里就剩了她们二人,开口安慰道,她以为左盈霜心情不好,是因为贵妃之位。 “盈盈当真要嫁个弘煜作侧妃?”左盈霜冷冷道。 左丞相夫人一怔,这不是之前答应好的吗?丞相说招呼过了呢。 “盈盈作了侧妃,太子又是霜儿养母,自然是亲上加亲啊。”左丞相夫人笑盈盈,一脸高兴。 “这宫里隔墙有耳,夫人还是喊我霜妃娘娘吧。”左盈霜道。 左丞相夫人收起笑意,小心地偷眼打量她,怎么变卦了? “在这宫里呆久了,许久不回府上,府上一直由夫人操劳,辛苦了。”左盈霜又道,脸上依旧清冷。 左丞相夫人小心翼翼,“不辛苦,这都是本夫人应该做的。” “本夫人?”左盈霜瞪了她一眼,面露不悦。 左丞相夫人心咯噔一下,赶紧闭嘴不言。 “也是,本宫从跟着父亲进京,便是跟着夫人,确实辛苦,本宫都忘记母亲是何模样了。”左盈霜抬了抬头,轻轻拭着眼角,却未见泪痕。 “丞相寒窗苦读终于出人头地,本该姐姐享福的日子,姐姐却去了,哎,臣妇想想替姐姐惋惜,幸好还有盈霜在,也弥补了丞相的遗憾。”左丞相夫人说着,潸然泪下,似伤心欲绝。 左盈霜冷冷瞅着,心里满是不屑。 就这么看着她,演戏般的哭泣,她倒是想看看能哭多久! 不大会儿,左丞相夫人便住了哭声,抬眼瞅了一下左盈霜,心里腹诽,这是故意的? “一直听父亲说母亲去了,本宫一直没回江南看过,这两日给皇上提起,正好派人去打探一下,兴许是冷宫呆久了,就想寻根问问。”左盈霜突然又道,语气淡漠。 左丞相夫人有些坐不住,手拢了拢,本就不长的衣袖,让她拽了好几下,任谁都能看出紧张。 左盈霜冷眼瞧着,心里恨不能此刻便杀了她,报仇泄愤! “皇上说弘煜刚刚娶了楚容两家千金,一正妃和一侧妃,本宫又是他曾经的母妃,实在是不易迎娶盈盈过门,夫人回去告诉丞相,本宫会找时机和皇上沟通的。”左盈霜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之前传了消息,如今汴京街上皆知丞相府的二小姐要嫁给太子做侧妃,如今这如何是好?”左丞相夫人有些拘挫,站起来,忐忑不安。 “皇上还没下旨,夫人便传了流言蜚语?”左盈霜冷厉道。 左丞相夫人被她一喊,赶紧跪了下来。 “夫人,您是府上长辈,怎么还跪下了,快起来,回去告诉父亲,我尽量想办法。”左盈霜道。 左丞相夫人愣了一下,站起身。 “不过,最近连连做梦,梦见母亲在江南老家被毒死了,本宫心里总是不安,这寝食难安,没心思伺候皇上,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说盈盈的事,哎!”左盈霜又哀叹起来,手还摸了一下额头,似头疼地很。 刚起身的左丞相夫人一听,身子站不住,晃悠着,又跪了下去,不仅仅是跪,而是瘫坐在地。 “夫人,怎么了,盈霜头疼,你?”左盈霜欲言又止,看着她。 “臣妇出来有些久了,丞相叮嘱,要早些回府,免得宫人们传闲话,霜妃娘娘保重身体。”左丞相夫人定了定心神,踉跄着站了起来,俯身道。 这次她没敢像刚进来时自称本夫人,她总觉得今日左盈霜话里有话,却又不敢往深处想。 “回去吧,对了,夫人,府上管家之子叫什么来着?”左盈霜见她转身,又叫住她,询问道。 左丞相夫人心砰砰直跳,却不得不回,“贾秀风,”她声不大。 “管家姓贾,瞧本宫这记性,管家之子自然也姓贾,盈盈和他关系不错,夫人回去吧。”左盈霜说完,站起身,直接回了里屋。 左丞相夫人再也呆不下去,急忙出宫。 回府的路上,一路忐忑,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那老女人死了许久,破衣烂衫,肯定没人注意,不能吓唬自己,一定要稳住才行! 只是,为何又一再提那贾秀风,莫非和盈盈有关? 不对,杀那老女人,根本没有他,不该呀? 左丞相夫人想了一路,也没弄明白,这额头上的冷汗是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干爽不下来。 等下了马车进府,里面褒衣早已湿汗淋漓。 第326章 再次进家庙 “霜儿让你进宫,可有事?”刚一进府,左丞相便喊住了她,直接问道。 左夫人眼皮不敢上翻,却又不得不住脚。 “老爷,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去宫中叙旧。”左夫人说完,便往前走。 左丞相跟在后面,心思沉重。 左夫人想放慢脚步,越是刻意镇静,脚下却不听使唤。 迈进厅堂,她稍稍缓了一口气。 “夫人,”左丞相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 左夫人吓得一个寒颤。 左丞相顿时恼羞成怒,“看来老祖宗们想夫人了,本相看夫人还是得去家庙祈福才行!” 左夫人连哭带嚎,“老爷,不可,我错了,家庙太过冷清,不能去啊,老爷。” 左丞相甩开她,坐到椅子上,“说吧,莫要隐瞒。” 左夫人瘫坐在地上,眸子通红,泪痕顺着满脸的褶子,往下落。 左丞相越瞅越觉得她其丑无比。 地上的人,往前挪了挪,拽着他的衣角祈求,“老爷,妾身这么多年在府上当牛做马伺候老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为老爷养育一双儿女的份上,莫要再提家庙了。” “那就说说怎么回事吧。”左丞相松了一口气,冷冷道。 左夫人松开手,站了起来,看了看他,见他平静了许多,便坐到一旁,“霜儿说她刚恢复妃位,不如以前的贵妃身份,眼下盈盈嫁给太子,怕是会引起皇上不满,想缓一缓,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提一提。” 左丞相盯着她,似在怀疑话里话外的真假。 他喊了管家,叫盈盈过来。 后院左盈盈正在发脾气,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闹脾气了,最近贾秀风频频夜入她的榻上,被她拒绝了好几次,便惹恼了他。 贾秀风也不是傻子,听说左盈盈要做太子的侧妃,他无力挽回,便破罐破摔,想着在她进太子府之前,多几次欢合。 岂料,左盈盈以养身子为由,死活不依,夜里贾秀风不敢有太大动静,只好白天在她面前晃悠,想着昔日两人榻上的你侬我侬,以为左盈盈会回心转意。 不曾想,左盈盈竟冷若冰霜,越发出言不逊,恨不得他死。 越是这样,贾秀风越是不甘心,甚至打算鱼死网破。 左盈盈见他起了杀心,便软了下来,安抚他。 心里却想着如何在成亲前,将他抛尸野外! 今日,左盈盈忍不住又发了脾气,甚至拿茶盏砸伤了贾秀风。 管家去之时,贾秀风正满头是血的瘫坐在地上。 管家慌了神,却不敢发怒,他总觉得秀风和二小姐关系不同寻常,但作为父亲,他没敢多说,一来主子的事,下人不敢多嘴,二来秀风功夫不弱,能得二小姐赏识,他脸上有光。 只是,这眼下,“你这逆子,怎么又惹了小姐,还不滚出去!”管家上前,轻踹了贾秀风一脚,又卑微地转过身对着左盈盈点头哈腰。 贾秀风瞪了父亲一眼,爬起来,捂着头退了下去。 “小姐,老爷和夫人请小姐过去。”管家一脸恭敬,多少带着谄媚。 左盈盈不作声,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走了出去。 左夫人正在郁闷中,坐在左丞相一旁,不敢吱声,甚至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本来板上钉钉的事,就连那太子都没异议的事儿,这会儿左盈霜又了变卦,莫非这其中有蹊跷? 越发想不通的事,左夫人越是头疼。 左盈盈进来,“盈盈给父亲,母亲请安。”她语气温婉,甚是知书达理。 左夫人怎么看都觉得这女儿是该做太子妃的料,就算做了侧妃,以后路长着呢,不到最后,逐鹿顶位,谁又能知? 如今盈霜在宫里地位尴尬,加上今日她那番话,左丞相夫人心里越发的没谱。 想到这儿,左夫人便恨了起来,连着脸颊也变得有些狰狞。 左丞相瞅着她表情的变化,很是肯定,她有事瞒着自己。 “盈盈先起来,这身体养的如何?”左丞相见次女进来,便找了话题。 “多谢父亲关心,好多了。”左盈盈淡淡一笑,倩影微俯,柔声道。 左丞相点点头,“你母亲刚从宫里回来,便让你过来请安,无事,下去吧。” 左夫人微愣,她这个当母亲的还一句话没说,怎么就让盈盈下去了? 但她不敢吱声,也跟着点了点头。 左盈盈退了出来,一路疑惑不已,却猜不出端倪。 傍晚,左丞相回了自己屋子早早歇息。 左夫人也没多理睬,年纪大了,有些受不住,便也早早回自己屋里躺下。 夜半,左丞相从睡梦中睁开眼睛,或者说他一直没睡。一道黑影闪进,不多会儿,又闪了出去。 黑影一路轻功,进了皇宫大院,他飞檐走壁,进了某个宫苑,看起来轻车熟路,是个常客。 不过一个时辰,左丞相便等来了惊人的消息,更让他再也睡不下去。 天不亮,他便去了左夫人屋子。 不过片刻功夫,便传来了左夫人的哭泣。 “管家,昨夜夫人又梦到了列祖列宗,你还得辛苦一趟,将夫人送去家庙。”左丞相吩咐道,他一贯儒雅,就算年纪大了,在下人面前也是这般温慈模样。 管家点头回是,左丞相回去穿了朝服,准备去早朝。 左夫人没等来得及见左盈盈一面,便被送去了家庙。 等左盈盈知道消息,却不敢去家庙,虽不知怎么回事,但总感觉与自己有关。 半夜,她叫了贾秀风,穿了夜行衣,偷偷出去。 她想着,若是有机会,正好杀了他,以防万一。 到了家庙,左夫人并未在祠堂跪着,而是躺在后院的冷榻上。 见她嘴眼歪斜,左盈盈吓了一跳。 贾秀风一见她软弱的模样,又起了怜悯之心。 他扶着左盈盈在榻边上坐下,他则跪在地上打算为左夫人探一下脉搏。 贾秀风不善医术,却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管家父亲曾经也让他学过一段医术,奈何他不是学医的料子,对武艺倒是上心,管家也就随了他心思。 此刻,他正聚精会神地为左丞相夫人把脉。 左夫人嘴里,“啊,啊,啊,”却说不出话来。 贾秀风想在左盈盈面前表现,便用了全部的心思,全神贯注,为之诊脉。 左盈盈眸子沉了沉,忽然从衣袖里拿出一把利刃,直接捅进他的后背。 第327章 为夫人守丧 贾秀风转身,眼珠子鼓了出来,似乎不相信眼前的女子,会这么狠心,捅了自己一刀。 他从小习武,怎么也想不到,最后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一个面上柔弱,却心如蛇蝎的女人。 他不甘心,他挣扎起来,左盈盈吓得瘫坐在地上。 见贾秀风朝女儿奔去,左丞相夫人拼劲全力,从榻上挪了下来,她狠狠地拔下利刃,欲再次朝他头部扎去。 贾秀风一个踉跄,夺过利刃,一下子捅在左夫人的心口上。 左丞相夫人的恐惧不甘,充斥在猩红的眸子里,可很快,她的手耷拉下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咽了气。 耍了半辈子心机,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死在了一个下人手里。 只是她怎么也无法闭眼,一直朝着左盈盈看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或者是期待着什么。 贾秀风顿时慌了神,他不想的,根本没想过要杀死左盈盈的母亲,再怎样那女人也是和他欢好过的,他怎么可能杀死其母亲? 左盈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站起身,直接拔出母亲身上的刀,丢到一旁,伸手覆上母亲不瞑目的双眸,然后泣不成声。 贾秀风没想到会这样,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伸手抱住了她。 似乎之前在他背后捅刀子的人,不是眼前之人。 左盈盈受了很大的打击,直接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贾秀风顾不得疼痛,将她放到榻上,挨着左丞相夫人,自己从衣衫里子上扯了一块布条下来,胡乱地缠在身上,勉强算是不再流血。 他瞅着榻上之人,怔了好一会儿,最后拖着伤痛的身体,抱起左盈盈朝丞相府走去。 一路上,他步履蹒跚,怀里的女人,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几番挣扎,他终是明白,今日若是不下手,以后他怕是再也下不去手了。 终归是他不够狠! “怎么回事?”天快亮时,贾秀风才抱着左盈盈到丞相府上,刚推开门,吓得管家全身颤抖。 两人身上全是血渍,让人害怕,不等他开口再问,贾秀风便倒了下去。 只是倒下的身子,却紧紧地抱着左盈盈不放。 管家不敢耽误,赶紧让下人去禀报左丞相。 左丞相慌忙而来,看到他们全身是血,定了好一会儿。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不会晕过去,他吩咐人,将左盈盈送回房去,贾秀风也回了下人院子。 安排了府医,左丞相居然去上早朝了,似乎并没有太大影响。 在他回府之前,左盈盈醒了,便去看了贾秀风,至于两人说了什么,无从得知。 殊不知,他们的举动,全都在左丞相的监视之下,就连昨夜发生的那一幕幕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只是没想到,夫人死了。 “盈盈见过父亲。”左盈盈躺在榻上,见到父亲,泪眼朦胧,甚是委屈。 “盈盈身子弱,不用乱动了,这是怎么回事?”左丞相沉了沉眸子,问道。 “父亲,母亲没了,被一个蒙面之人害死了。”左盈盈说完,闷声哭泣,抽抽噎噎的,伤心欲绝。 “蒙面人?”左丞相淡漠道。 左盈盈隔着睫毛上的晶莹,偷偷打量父亲,此刻的父亲竟没有丝毫伤心,莫非是哀莫大于心死? “是,昨日得知母亲去了家庙,盈盈不敢求父亲,半夜便求了管家之子,带盈盈去家庙,谁料,还没和母亲说上话,从外面跳进来一个黑衣人,朝着我袭来,母亲怕我受伤,便奔了上去,那人便拿刀捅了母亲的心脏,呜呜,呜呜呜,父亲,都怨我,不该任性,不该去那儿。”左盈盈泣不成声,挪着从榻上,欲往下跪。 左丞相伸手揽着了她,“别伤心了,躺回去,秀风怎么回事?” “父亲,管家之子见黑衣人扎了母亲,便拼死打斗,岂料那人武功厉害,管家之子挡不过,被那黑衣人捅了后背,然后我便昏了过去。”左盈盈哭声不断,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等左丞相再想多问几句时,左盈盈竟又昏了过去。 左丞相拳头握了握,真是好样的,这丫头怕是当他白痴呢,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看来,这丫头如此心狠手辣,说不定那一天便会把左家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这儿,他起身整理了朝服,便出了门,出门前,叮嘱了人,至于是谁,自是他的暗卫亲信。 刚从宫里出来,又进宫,宫门口的守卫,见到左丞相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禀明了皇上,后来允了消息,左丞相便进了去。 李明皇在御书房,李弘煜自然也在。 “皇上,老臣该死。”一进殿门,左丞相扑通一下,便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 李明皇惊诧中,李弘煜淡淡地瞅着,不动声色。 “怎么回事,林公公去扶丞相起来。”李明皇朝着一旁吩咐。 林公公下去,左丞相才抬起头,此刻额头通红,但是尚未出血。 李弘煜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却未露异样,如平常。 “皇上,昨夜老臣家夫人在家庙,受了重度风寒,去了,臣之前蒙受皇恩,想着将次女盈盈嫁给太子作侧妃,不想这夫人去了,小女要为母亲守丧,那丫头不懂礼数,竟要为母亲去家庙祈福终生,皇上,都是臣的过错,教女无方啊,请皇上责罚!”左丞相说着,又开始叩头。 李明皇算是听明白了,丞相夫人死了,本想定了的太子侧妃,便因各种原因,要不成了。 他瞅了一眼李弘煜,岂料,这皇儿倒是稳当,竟自顾看手里的奏折,纹丝不动。 “太子怎么看?”李明皇打算试探一下,刻意喊了太子。 李弘煜这才抬起头,瞅了一眼父皇,又看向左丞相,似乎没听见刚才左丞相说什么。 林公公扶了扶左丞相,跪着的人,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说得有些平静,没了刚才的激动,似乎死的不是自家夫人般。 李明皇眸子沉了沉,瞅了一眼跪着的人,又看向李弘煜,若有所思。 第328章 父女生嫌隙 “丞相先请起,夫人去了,朕深感难过,盈霜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伤心不已。既然二小姐想尽孝,自当顺她,丞相节哀,回去吧。”李明皇见李弘煜迟迟不开口,只好道。 “老臣多谢皇上体恤,老臣先回去了。”左丞相站起身,身子摇摇晃晃,似要跌倒,但始终都没倒下。 “父皇,既然丞相大人来了,便去看看霜妃娘娘吧,毕竟这府上去了夫人,霜妃娘娘作为嫡长女,理应知情。”李弘煜淡淡开口,似乎带着些许同情。 左丞相连连谢恩,林公公叫了外面的小太监,大殿里很快又剩下皇上和李弘煜两人,当然还有门外候着的林公公。 “这丞相真是奇怪,一会儿要朕赐婚他那次女,这会儿又不想进你太子府,到底是岁数大了,糊涂了。”李明皇瞅了瞅门口,幽幽道。 李弘煜不作声,继续翻阅李明皇丢过来奏折。 此时,此时无声胜有声! 李明皇见他低头不语,有些气闷,便出了御书房,朝影贵妃那里去。 李弘煜不抬头也知道,父皇去了何处。 对于那楚影儿,他总是说不上来的感觉,若即若离,又带着丝丝牵扯,就是不明白牵绊在哪里。 “父亲怎么来了?”左盈霜一见左丞相,有些不自在,这么明目张胆地进宫,还是很少的。 “你母亲没了。”左丞相淡淡道,似在压制内心的躁动不安。 “原来父亲知道了。”左盈霜淡淡地浮着一抹苦笑。 左丞相怔了一下,莫非还有长女的参与? 左盈霜屏退全部宫人,屋子里就剩下父女二人。 “怎么,父亲觉得母亲被毒死,开始愧疚了?”左盈霜见他不语,开始冷笑。 “毒死?”左丞相更加不解,却不知怎么往后退了一步。 这么一退,左盈霜以为他心虚,连连冷笑了好几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左丞相盯着她,竟觉得她有些疯了,疯得让他觉得陌生。 “父亲若是不知,母亲如何中毒而死,便回去好好问问你那位夫人,她怎么和她的好女儿联手毒死您的原配夫人的,没什么事,父亲回去吧。”左盈霜收起冷笑,一脸冰厉。 左丞相站着不动,好一会儿,竟找了椅子坐了下来。 左盈霜也不管他,随便他坐下,自己端起茶盏,狠狠地喝了一口,似跟那茶水有不共戴天之仇。 “昨日,暗卫进宫,你缘何没说?”左丞相追问道。 “说什么,说父亲知道你那好女儿与下人通奸?本宫还有什么好说的。”左盈霜一脸鄙夷,很是不屑。 “为父不知,这些年为你们几厢奔波,又忙着朝堂公事,不想竟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左丞相叹着气,有些底气不足,又似刻意遮掩。 “父亲回去吧,既然昨日我说了太子知道盈盈之前有良人,至于知不知与下人苟且,盈霜无法肯定,不过母亲被毒死之事,望父亲给个说法,本宫累了,回去吧。”左盈霜口气软了下来,似不想为难老父亲。 左丞相起身,欲往外走。 “父亲,左家能到今天,不容易,若是因为女子毁于一旦,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怕是也不依。”左盈霜站起身,在他离开前,又冷冷一句,有些出其不意。 左丞相腿脚软了一下,差点瘫在地上。 他努力平衡身子,缓步走了出去,只是无人知道,他脚下到底有多沉重。 左丞相回府,便去看了左盈盈,忽然提到原配夫人,左盈盈吓得愣了许久,像是受了惊吓,好久才缓过来。 “父亲,盈盈错了,不该隐瞒你,只是母亲情非得已,盈盈知道却不敢乱说,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求父亲原谅母亲吧。”左盈盈的泪水,如洪水泄闸,说来就来。 “你是说盈霜生母被毒死,是你母亲下的?”左丞相冷声道。 左盈盈连连点头,泣不成声。 院子里忽然一阵风刮过,正好吹掀了刚被抬回府的左夫人尸体上的白绢。 尸体全身是血,下人们吓得惊慌起来。 左丞相听见声音,走了出来。 他站在院落,瞅了一眼抬着的尸体,愣了一下,转即安排管家,抬到准备好的灵堂去。 左盈盈也走了出来,被丫鬟搀扶着,远远看见母亲的尸体,又昏了过去。 本起了杀心的左丞相,瞅着晕倒的次女,心软了下来,到底是亲生骨肉,等夫人下葬,便送她去家庙残度余生吧。 次日,左定臣回府,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院子里扯满白幔,下人说,母亲死了? 他跑进去,不顾下人拦阻,推开棺椁,母亲就躺在那里,衣裳换过了,装裹衣裳,很新,自然没有血渍。 上官钥菁有了身孕,他们前几日出门去寺院还愿,不想刚出门几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接受不了,上官钥菁也接受不了。 “管家,说,母亲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左定臣一把扯住管家的衣领,咆哮道。 管家一个不稳,倒在地上。 左定臣上前,狠狠地踹了他好几脚。 上官钥菁本想拦着,想了想,还是没动,他失了母亲,定是伤心,无处发泄,希望管家能理解吧。 管家被踹了好几下,竟吐了血,少爷以前纨绔放荡,像这样毒打下人,常事。 如今成了亲,好了许多,夫人没了,少爷难以接受,他能理解,也就任由其打骂。 “怎么,本相不在,你要打死人!”左丞相不知什么时候回府,走了过来。 左定臣此刻冷静了一些,不过还是很难受,他默默地跪到棺椁面前,沉默不语。 上官钥菁扶了扶他,跪到一旁。 第329章 死未入祖坟 “不用守灵了,傍晚便下葬,钥菁回去休息,定臣跪着吧。”左丞相道。 “盈盈呢?”上官钥菁未动,左定臣才发现这里除了他们夫妇,就只有下人在。 “她身体不好,等你母亲下葬,她便去家庙祈福吧。”左丞相很平静。 上官钥菁瞅了他一眼,竟发现公公鬓角有了白发。 “平日母亲最是疼爱她,怎么,不能守灵?”左定臣很不满,一脸哀怨。 左丞相不看他,直接出了灵堂。 左定臣依然生气,唤了一旁的丫鬟,“去,把二小姐给我叫来,若是昏死了,便抬过来!”左定臣狠狠道。 左盈盈早已醒来,只是故意躺在榻上,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母亲的尸体,都说人死了有鬼魂,旁人她不怕,但那是自己的母亲,她无法坦然面对。 “二小姐,少爷让你过去。”芸儿小心翼翼,很是惶恐。 小姐最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她每天伺候得如履薄冰,诚惶诚恐。 左盈盈瞪了她一眼,有些有气无力,母亲的死确实被惊吓到了。 芸儿装作不见,赶紧搀扶住她。 主仆二人刚进灵堂,左定臣便脱了鞋子朝她砸来,不偏不正,打在她的脸颊上。 瞬间,左盈盈的半边脸,便红肿起来。 “滚过来!这是替母亲打你!”左定臣道。 上官钥菁跪在一旁不作声,左盈盈竟然没反驳,直接跪到了大嫂旁边。 她此刻有些心虚,以为大哥知道了真相,其实左定臣什么都不知,只因她没为母亲守灵而大发雷霆。 左定臣本想问她,母亲是怎么死的,但考虑到是灵堂,便闭了嘴。 三人跪在那儿,直到傍晚,棺椁终于要入土了。 不过却不是左家祖坟,只是祖坟不远处的下人埋葬处。 左定臣质问,管家说夫人是横死,所以入不了祖坟。 他问左盈盈,左盈盈只顾哭,不语,却还是点了点头。 问不来结果,只能草草了事。 一行人等回府,不想,左夫人的娘家找上门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娘家人各种吵闹,左丞相都是说,夫人在家庙横死,不得入祖坟,他也很无奈。 娘家舅爷实在没办法,只得回府,他官位没有丞相大,自然也不能上朝参他,只能生闷气,算了,人都死了,活着的好好的就行,好歹妹妹留了一双儿女,也算值得。 上官钥菁总觉得蹊跷,却又弄不明白,只是瞧着,不多言语。 她就是左家的媳妇,很多事,她掺合不来,也不能掺合。 瞅了一眼左盈盈,她竟然有些庆幸左盈盈没有嫁给弘煜表哥作侧妃,今日偷听了下人的话,原来,左盈盈和婆母,还有那管家之子,都沾染了血渍回府,只是那两个没事,婆母却死了,这里面怕是大有文章。 “舅舅闹得那么凶,盈盈你说,母亲的死,到底怎么回事?”左定臣见左盈盈要走,厉声喊住她。 “父亲没说?”左盈盈诧异着,泪接着流了下来。 左定臣盯着她,左盈盈便将与父亲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母亲一个妇道人家,为什么会有人杀她?”左定臣不信! 左盈盈愣了一下,这大哥并不傻啊,那父亲岂不是也没相信? 她有些不安起来,眼珠子转了转,连着看了上官钥菁好几眼。 “钥菁,你有身孕,先去歇着吧。”左定臣淡淡道。 上官钥菁依言退了出去,扭头瞅了一眼左盈盈,却又瞧不出什么端倪。 “说吧,你大嫂走了。”左定臣冷声道,母亲死了,他似乎成熟了许多。 “之前,母亲去过沅公主的医馆,那里有个伙计叫其三,母亲似乎认识,那其三原本是个孤儿,在郊外有个婆婆收养,后来婆婆得病死了,便去了医馆,之后,母亲在医馆抓过几次药,不知怎么,之前母亲从宫中回来,父亲便将她送去了家庙,然后半夜被黑衣人刺了心脏。”左盈盈又开始落泪,那泪水流不止。 左定臣被她哭得心烦,甩袖离开。 心里却想着,这件事的前后因果,与沅公主有关? 不能啊,母亲与那公主并不认得,又如何得罪公主? 那是那什么其三?不对,一个伙计,肯定也雇不起什么杀手。 左定臣想了许久,也没得出结论,只能回院落,刚进院子便被父亲叫了去。 …… “你说谁死了?”夕沅刚坐下,李弘辕便进了她的公主府。 “就是左丞相的夫人。”李弘辕道。 “那夫人瞅着身子不错,怎么就死了?”夕沅疑惑道。 “不光死了,还没入祖坟。”李弘辕又道,有些八卦的感觉。 夕沅愣了愣,这事和自己有关?莫非太子二哥动手的?转过一想,不对,应该不是太子,那肯定是左盈霜,她知道了生母被毒死之事,派人查了一番,所以才暗中杀了那夫人,对,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夕沅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 “沅儿怎么了,人都会有一死,莫要伤心了。”李弘辕道。 夕沅笑了笑,有些苦涩,“她死我可不会伤心。” 李弘辕愣了,丞相夫人莫不是得罪过沅儿? 得罪了沅儿,那就不值得同情,死了便死了吧,说不定丞相日后还会再娶。 估计二哥要是知道,怕是不会娶那左盈盈为侧妃了吧。 这般想法冒出来,竟把自己吓了一跳,管他呢,他一个闲散王爷,操哪门子的心啊,赶快带沅儿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沅儿,太子已经娶了正妃侧妃,咱们是不是该去大越了?”李弘辕道。 夕沅愣住了,四哥怎么比她还着急。 第330章 京城太静寂 “不急,等三哥的婚事结束,皇姐离开了汴京,咱们便出发。”夕沅道。 李弘辕笑了笑,点头,似乎很认可夕沅的想法。 左府里,左夫人一下葬,左盈盈便去了家庙,早朝上,左丞相主动认错,将那日跟皇上说得话又搬了出来,也说了次女已经去家庙的事。 大臣们没人多言,皇上自是在朝堂上取消了左盈盈嫁给太子为侧妃的事宜。 李弘烨有些吃惊,这么好的亲事,丞相自己不愿意了?莫非父皇心里有了变动,那他以后会不会还有机会?若是他娶了那左盈盈为侧妃,这左相岂有不帮自己的道理。 这般想着,他便多往左丞相这边瞧了几眼。 左丞相眼睛只看前方,根本不看任何人,今日他就是来表态的,之前恳求将左盈盈许给太子是错误,如今他改过了,也算是间接表了忠心。 这左盈霜从冷宫出来,又恢复了妃位,便是皇上对眼下最好的安排,朝臣们心里想着,各种思量。 李弘辕神情自若,似事不关己。 李弘翰也有些吃惊,最近一直因为那异域公主的和亲,心烦,诗泽嫁给了二哥,他醉了好几日,近日总算清醒了些,也想明白了许多事,这皇家的亲事,又有谁能自主? 李弘煜坐在太子之位,表情淡然,李弘翰却知道,二哥自从做了太子,已经很久没笑过了,总是这般淡漠的模样,让人有些悲凉。 …… 李婉儿的和亲事宜定下来,走之前梁成诀和她一起去了夕沅的公主府。 本来夕沅想搬回萧府住的,一拖再拖,便耽搁了下来。 看到两人一起进来,夕沅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晃眼睛。 这两人什么时候搅合到一起的? “皇妹,不必惊讶,皇姐很小便见过大罗太子。”李婉儿一坐下,便开口道。 夕沅怔了一下,看向二人。 梁成诀跟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请太子好好照顾皇姐,若是有机会,沅儿一定会去看望皇姐的。”夕沅站起来,井然拱了拱手,对着梁成诀,煞有介事。 梁成诀笑了,“沅公主客气,婉儿,本太子喜欢多年,自然会呵护,沅公主放心,以后常探望,本太子随时欢迎。” 夕沅回了淡笑,瞅着他,想从中听出真假,不过瞧他眼底的笑意,看来不像有假。 三人寒暄了一会儿,两人要告辞,夕沅进屋拿了一对血玉手镯出来,前些日子参与那酒楼挣了不少银两,回来的路上,进了一家首饰铺子,刚瞧一眼,便喜欢上了,正好送给皇姐。 李婉儿没客气,便收下了,并将随身的玉佩,给了夕沅。 两人默了默,有些不舍。 但终将要分开,李婉儿还是跟着梁成诀走了。 楚皓泽和李弘翰两人竟坐到了一起,耵聍大醉了好几日,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惺惺相惜。 大罗太子一走,便轮到了李弘翰和南疆芙蓉公主的亲事,不是李弘翰着急,而是南疆太子催得紧。 连番的准备,李明皇有些心累,虽有礼部操持,却也疲惫,但想到早晚都要办,也就打起了精神。 定了一个月的佳期,很快便到了,李弘翰大婚,太子府也传来了好消息,太子妃怀孕了,对皇家来说确实是喜上加喜。 容侧妃的肚子却没有消息,容大人也不急,依旧如常兢兢业业。 李弘翰听到消息,居然笑了,李弘辕瞅着,深觉苦涩。 李弘煜依旧很忙,李明皇却很少再亲自批奏折,常去影贵妃那里,偶尔会和宣王爷下棋,宣王爷已经好久未出宫了,自从那萧暮然走了之后,他再也没出去过,不知是他不想出去,还是压根出不去。 总是跟李明皇下棋,却一直都落下一子,从未赢过。 李弘翰成了亲,南疆太子没多久留,便启程离开,走时也来拜访了夕沅。 两个根本不熟悉的人,也没什么好说,南疆太子竟在她府上呆了一整日,夕沅都无语了,幸好李弘辕在,听他们谈话,她倒是轻松了不少。 南疆太子,终是告别,临走,只对着夕沅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夕沅笑了笑,算作回应,确实她根本就是不知道说什么,才笑着应付,天知道,一个异域的太子,跟她可没什么交际。 整个汴京城,很是静寂,一切都看起来,静默而美好。 夕沅竟有些不舍,辰轩走了近两个月,不知道大越怎么样,万一他真是大越的二王子,会作何选择? 虽然一直收到信笺,报了平安,却总归不放心。 医学院走上了正规,她整理了不少书籍,基本上囊括了毕生所学,全部交给大哥上官钥华,算是有些交代。 上官钥华从不多说什么,也不质问,见她总是温文尔雅,一脸温润,笑起来依旧如沐春风。 只是夕沅问起亲事,他总是笑着不答。 李明皇今日上早朝,竟提了一件事,“这突厥之前多有冒犯,但突厥王室一再保证,进贡翻倍,白银万两,朕想着也好,杀人不过头点滴,朕乃明君,自然要礼让他们,正好弘烨没有侧妃,便将那阿萨兰赐婚弘烨吧。” 李弘烨直接蒙圈,这父皇是直接将他排了出去,谁不知娶了异域的公主,便无皇储无缘了。 那便剩下了太子和四弟。 李弘辕迟迟没有赐婚,莫非父皇在等? “弘烨,你可是对这侧妃有异议?”李明皇不悦道。 “回父皇,弘烨谨听父皇教诲,不曾有异议。”李弘烨站出来,恭敬道。 李明皇点点头。 大臣们说了一些朝堂之事,便退了朝。 第331章 阿萨兰闹事 驿站里,阿萨兰摔了不少东西。 “王兄,父王怎么可以如此,本公主不是礼物,怎么能送来送去!”阿萨兰咆哮着,却还是委屈地想要落泪。 从被上次取消了她和李弘煜的婚事,一直被作为质子留在驿站,郁闷了许久,也沮丧了一段时日,公主脾气倒是少了一些,但对李弘煜的爱意却不减,听说他当了太子,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眼光。 只是,她作为突厥的公主,本就是大顺的附属,他李弘煜依然为太子,今生怕是无缘了,她想着既然如此,便孤老终身吧。 如今却被赐婚李弘烨、大皇子烨王爷,她简直要疯了,几近崩溃。 “你要哭便哭吧,皇上答应了父王,你嫁给李弘烨,我便不再为质子,可以回去。”阿萨奇道。 萨萨兰瞅着他,不敢置信,王兄把她卖了? “你不用看我,皇上之前并非不要你和亲,不过之前太子的赐婚,怕是有端倪,如今你嫁给李弘烨做侧妃,他倒是打了一手好盘算。”阿萨奇想安慰她,话出口却还是有些冷。 阿萨兰不再看他,眼眶里晶莹许久,她却努力不想它们落下来,不是她不难过,只是太过倔强,不肯罢了。 “我会成亲的,王子哥哥先出去吧。”阿萨兰终是淡定了语气,开口道。 阿萨奇一怔,却未再言,直接出门。 他听说,夕沅要去大越,便有了打算。 李弘烨不高兴,却也没太多难过,他还没认命,就算异域公主又如何,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等他成事,改了便是。 这般一想,便没那么颓废了。 萧忆晴看在眼里,也不着急,不管他娶谁,又有什么关系,一个侧妃和几个侧妃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她不想争,也不想抢,只要她不死,便是烨王正妃,终是与弘煜无缘了,但她也不希望烨王与他起纷争。 无论谁受了伤害,她都不能接受,若是非要选择,她倒是希望将来李弘煜能做个明君。 转即,李弘烨的婚期便到了,虽说娶侧妃,但夕沅作为公主肯定是参加的,李弘辕依旧陪在左右,皇家兄妹在一起,自然没有非议。 不过,李弘辕倒是很开心,这一段时间,他心情都很好,甚至有些希望萧辰轩不要再归来,后来又思索着不妥,若是他不回,将来搞不好,沅儿也要和亲。 还是带着她离开,才是稳妥之计。 一切的婚宴举行,洞房花烛,自是礼成。 李弘烨去了洞房,不料,阿萨兰却以身子不适为由,将他推了出去,萧忆晴听到下人来报,本不想看,不想理会,但她作为王爷正妃,却不得不出面。 她一动,别人自是瞒不住。 李弘烨近来郁闷,不想这突厥的公主还这般推搡,他便来了脾气,借着酒劲便打了阿萨兰一巴掌。 阿萨兰本不想生事,她虽没来葵水,但的确是不想伺候李弘烨,以为满脸憨诚的烨王爷定不会为难她,不想他竟然打了自己。 阿萨兰自然不依,跳了起来,追着李弘烨要打回来。 宾客虽都离开烨王府,但是其他两位王爷都在,太子也在,沅公主也在,当然突厥王子阿萨奇肯定在。 管家瞒不住,却也不敢揽着他们进来。 几位刚进来,便瞧见阿萨兰撵着李弘烨追打。 阿萨奇一个箭步,便抓住了阿萨兰,一巴掌打了过来。 这一巴掌很响,响得彻底,响得李弘烨从酒醉中清醒。 看着阿萨兰左右肿胀的脸颊,阿萨奇有些后悔,他打了一巴掌,那另一巴掌,估计是烨王爷打的,王妹刚一进府,便这般被虐待,怕是以后也不能好。 府医跑进来,偷偷塞给萧忆晴一管药。 “王爷,喝多了酒,就算公主再有不是,也不该动手。”萧忆晴上前,一手托着肚子,一手将药递给阿萨兰。 阿萨兰一愣,看着她大腹便便,还是接了过来。 她心思单纯,人又豪爽,自是没多想。 不管旁人,阿萨兰直接将药收了起来,塞到衣袖里。 “王爷打了阿萨兰,阿萨兰便要进宫问皇上讨个说法!”阿萨兰说着,便往外走。 李弘烨愣在那儿,没敢揽着,几位皇弟都在,他不敢有所过分举动。 萧忆晴瞅了一眼,直接回房,她该出面也出来了,肚子大了,相信皇上能理解。 阿萨兰一走,阿萨奇便跟上了,他其实想揽着的,但一想,王妹去闹,未尝不是好事。 见几位皇兄进宫,夕沅也不好阻拦,只好跟着。 她没想到,看似憨厚的大皇兄,竟然会打女人。 夕沅想着大腹便便的萧忆晴,忽然有些同情,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大皇兄打过,若是有,她一定会帮忙告诉辰轩,让他打回来! 一想到辰轩,夕沅有些恍惚,心颤了颤,莫名地抽搐。 夕沅脸色苍白,李弘辕以为她被吓到了,不顾他人在旁,便搀住了她。 太子李弘煜默了默,脸上神情不明,又似平淡如常。 李弘翰倒是替四弟着急,这般有悖伦常,他有些担心。 算了,自己尚自顾不暇,还操心他人之事,倒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林公公禀皇上,几位王爷和新婚的烨王侧妃进宫求见,李明皇听了,心里突突一下,又镇定了下来。 一进宫,李弘烨便跪了下来,“父皇,儿臣有错,今日成亲,喝多了酒,失手打了侧妃,请父皇责罚!” 他一跪地,阿萨兰也直接跪了下来。 夕沅一听,这大皇兄也不是个蠢的,脑子竟这般灵活,只说侧妃,却不提公主二字。 阿萨奇面无表情,就跟着他们其他人一样站着。 “怎么,喝点酒便动手打人?滚回去,一个月不准出府,面壁思过!”李明皇丢了茶盏,打在他的身上,残余的茶渍泼了李弘烨一身。 李弘烨默不作声,也不辩解。 “这弘烨喝多了酒,朕让他回府思过,御医呢,来人,给烨王侧妃上最好的消肿药!”李明皇没特意说给谁听,直接喊了御医。 御医倒是来得快,可阿萨兰不依。 第332章 一夜亦成长 “父皇,如今阿萨兰嫁给烨王爷,是阿萨兰的福气,只是不想王爷竟在新婚之夜打了阿萨兰,臣妾自是委屈,虽说突厥不大,但阿萨兰也是从小被父王捧在手心上,一直敬仰父皇深明大义,以为嫁入皇家,便是父皇的儿女,看来是阿萨兰没这福气。” 阿萨兰说着,竟抽泣起来,本就清澈的眸子,此刻泪眼婆娑,让人怜惜。 就连夕沅见了,也觉得心生爱怜。 李明皇不好再说,本以为突厥公主是个嚣张跋扈的野蛮丫头,不想,也会巧言善变。 “事情已经发生了,朕也责罚了他,公主若是委屈,告诉朕,朕再处罚他!”李明皇想着严厉一些,想给阿萨兰一个台阶。 听她刚才一席话,怕也不是个不懂事的。 “多谢父皇垂怜,阿萨兰有了父皇的话,便不觉得委屈了,只是出来许久,一直不曾回突厥,如今更是父皇抬爱,赐婚烨王爷,想到父王便觉得孝心不足,哎,如今王兄也在京城,父王身边无人伺候,想到他们两鬓斑白,阿萨兰便觉得愧疚不安,食不下咽。” 阿萨兰说完,便低下头,无声地落着泪,硕大的泪珠子,打在她的手背上,啪啪作响。 李明皇见她泪水打湿了手背,连着衣袖也湿了不少,终是于心不忍。 “公主莫要再伤心,回去和烨王好好生活,以后朕为你做主,至于你王兄,便回突厥吧,也好在你父王跟前尽孝,也算满足了你一片孝心。”李明皇语气轻柔,如慈父般叮嘱。 夕沅愣了一下,这? 李弘煜嘴角上扬,瞅了一眼阿萨奇,只是冷冷一瞥,很快收回视线。 “多谢皇上恩典!”阿萨奇直接跪了下去,叩谢皇恩。 李明皇摆了摆手,让大家都退下。 李弘烨觉得,今日似乎被这两兄妹摆了一道,但他不敢反驳,只能回府。 阿萨兰也不怕他,直接跟在后面,一起回府。 告了状,这日子还是要过的,阿萨兰在突厥是一等一的才女,骑马射箭,诗词歌赋,针绣女红,那是样样精通,她自认还没怕过谁! 挨打,怎么了?若是不想让他打到,他烨王再厉害,也打不到! 李弘煜自是回了太子宫邸,夕沅被邀请留下,李弘辕也厚着脸皮要留下来。 索性,一起出宫吧。 李弘翰已成亲,自然得回府。 夕沅跟在后面一同出宫,阿萨兰回头,喊了一声“沅公主!” 辕王爷拉了沅儿一下,夕沅怔住,“公主有事?” 阿萨兰笑了笑,“沅公主以后喊我烨王侧妃便好,既然嫁给你大哥,自是要遵府上规矩。” 夕沅愣了一下,不等开口,马车已远去。 “沅儿,明日等父皇消气,我便去请求父皇,带你去大越。”李弘辕道。 夕沅点点头,她乘了马车,没打算和四哥一起回府。 李弘辕可不依,他同沅儿一起来的,自然要送她回府。 左右扭不过,夕沅只得同意。 “沅儿,今日之事,倒像是那突厥王子的意思。”上了马车,李弘辕先开口。 “嗯,看起来有点那意思。”夕沅心不在焉道。 没有心思,有些伤感,有些想辰轩了,心情自是低落。 “那突厥公主也不是个没脑子的。”李弘辕又道。 夕沅笑了笑,四哥真是语出惊人,这话从他嘴里冒出来,倒不像是他的性格。 风流潇洒之人,竟开始成了话唠? “人总是会长大,经历多了,自是要成长的。”夕沅说完,嘴角不自觉地浮上一抹苦笑,似在说阿萨兰,也好像说给自己听。 有些人一夜便会长大,诚如阿萨兰公主。 李弘辕笑着看她,不言。 次日一早,他便进宫,说了他要护送夕沅去大越之事。 李明皇不作声。 影贵妃在一旁笑了笑,“皇上,辕王有这个心,是沅儿的福气,辕王是不是尚未成亲?” 李弘辕刚听前面的话还有些欣喜,后面影贵妃话锋一转,他便冷下心来。 “多谢贵妃娘娘,弘辕还小,几位皇兄刚刚成亲,父皇劳碌许久,该是歇歇,等从大越回来,还望贵妃给辕儿说个好的媳妇。”李弘辕边说边笑,一脸闲散。 “就你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这成家立业,自是要先成家,你天天这么闲晃,不好。”李明皇绷起来脸,微嗔道。 “父皇,我可没闲着,你把皇家在外的生意都放在我身上,哪里有时间成亲啊。”李弘辕小声嘀咕。 李明皇瞪了他一眼,这小子是埋怨自己呢。 影贵妃习武之人,也听得很清楚,原来皇家的财力都握在他手里呢。 也好,他关心沅儿,看起来倒不是个坏的。 “如今辰轩在大越可好?”李明皇道。 “听沅儿说,来了不少信笺,一直报平安,应该是好的。”李弘辕笑了笑,一脸淡定。 “不过,沅儿睡不好,总是求着我这四哥,带她去大越,她怕是担心萧世子成了大越的王子,变心吧。” 李弘辕不等上座的二人发话,又开口道,此刻他收起了笑脸,一副愁容莫展。 楚影儿有些紧张,李明皇握住她的手,不动声色。 他眯着眼睛,瞅了一眼李弘辕,这个四皇儿对沅儿倒是上心。 皇家难得出了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 在李明皇眼里,李弘辕这般关心夕沅的事,便是帝王之家难得的情义。 …… 夕沅出了公主府,便去了酒楼,苏万三约她商谈酒水之事,她自是要去。 夕沅到时,苏首富就坐在楼上包房。 “苏公子来得好早。”夕沅笑着开口。 苏万三瞅着她,笑了笑,“沅儿,坐,我新收了一些果酒,你尝尝。” 夕沅微愣,这才瞧见,桌上放了一小坛子,她打开闻了闻,香气扑鼻。 苏万三抬了抬手,门口有小二身影晃过,不多会儿,便摆了几道菜上来。 夕沅瞅了瞅,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苏万三。 对面之人笑了笑,“既然有好酒,这菜自是要顺口才行。”说完,给夕沅面前的碟子,夹了一些菜。 夕沅笑着应下,倒也没不好意思。 她刚要夹起菜,门被推开了。 第333章 苏某的信物 “我就说这身影眼熟,原来是苏公子请了沅儿。”那人开口。 夕沅扭头,一瞅,不是四哥,还能有谁?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四哥自从萧辰轩出门,他便寸步不离,恨不能天天定在她的公主府上。 “原来是辕王爷,可有用膳?”苏万三也不恼,站起来,拱了拱手。 “巧了,还真是饿了。”李弘辕不客气,直接将夕沅手里的碗筷放到了自己面前。 夕沅哭笑不得:四哥,我也没吃的,好不好。 苏万三朝门口瞅了一眼,小二很快进来,添了一副碗筷。 夕沅重新拿了碗筷,苏万三又夹了菜给夕沅,李弘辕直接夹到了自己碗里。 苏万三没有丝毫恼怒,随手夹了些菜,放到嘴里,慢慢嚼了起来,很斯文,没有一点声音。 夕沅瞅着他,很是欣赏,男人吃饭竟这般斯文,而且还是赫赫有名的土豪,有些不可思议。 李弘辕见沅儿盯着苏万三,很是吃味,什么意思嘛! “沅儿,这菜好,你多吃点。”李弘辕说着,夹了菜放到夕沅碗里。 夕沅愣了一下,低头不语。 “苏公子的商铺遍布大江南北,真是厉害!”李弘辕道。 “客气,客气,谁不知大顺皇家买卖尽在辕王爷之手,苏某佩服!”苏万三不恼,笑了笑。 夕沅有些惊讶,她刚才听见了什么信息? 皇家买卖都在四哥手里? 那是不是说,她的医学院以后缺了银两,就不用发愁了啊。 想到这儿,夕沅眯了眯眼睛,笑嘻嘻地看着李弘辕,“四哥,原来最有财力的是你啊。” 被夕沅这么一笑,李弘辕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沅儿财迷的样子,他算是见识了。 大眼睛眯成一条线,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他哭笑不得。 “四哥,大越你有没有买卖?”夕沅道。 “没有,四哥是皇子,大越怎么能让大顺的王爷在其境内做买卖?”李弘辕笑着,觉得沅儿天真得时候,真是可爱。 “沅公主想去大越?”苏万三问道,三人在,他便尊称夕沅为公主,以免旁人乱猜忌,对夕沅不利。 “是啊,辰轩去了大越,许久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总得去探个究竟,但我如今是大顺公主的身份,若是兴师动众,恐是不便。”夕沅说完,微微叹了一口气,颇为惆怅。 李弘辕一怔,没想到,沅儿还真是一心惦记去大越。 “公主既然想去大越,正好我有商队,定好时间,近期便可以出发。”苏万三开口道,眼神沉静,很是郑重。 夕沅愣神,很快便反应过来,“我父皇还没同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四哥,父皇怎么说了?” 李弘辕本来想说,父皇已经同意,但一想到跟着苏万三的商队,那他和沅儿往江南的计划便会泡汤,自是不能说。 “沅儿,父皇不同意,咱们再等等看。” “不同意啊,那再说吧。”夕沅闷闷不乐,也就没了胃口。 苏万三看着这小丫头,有些心疼。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佩,递给夕沅,“这是我商号的信物,公主请拿着,随时都可以找他们。” 夕沅哪里敢要,这东西可不是什么笔墨纸砚,随便能买得,这无价的东西,太贵重了,她摆了摆手,示意不要。 “公主这是瞧不起我这一介商贾,也是,从商之人本就低下,公主瞧不上,哎,人之常情。”苏万三眼睑微耷,有些伤感。 夕沅晃了神,她对于苏万三可没有瞧不起之意,从商怎么了?凭本事生存,再说,富可敌国的商贾,可不容小觑啊。 只是,东西太贵重,她真不敢,也不能要。 见夕沅犹豫,李弘辕一旁不作声,沅儿是个有主见的,就算他不同意,也不见得能听。 “公主曾经救过堂妹,又救了家母,我苏家上下从未将公主当做外人,既然公主瞧不起在下,以后,苏某便不敢再上杆子巴结了。”苏万三好看的脸上,一脸无奈。 夕沅慌忙,“苏大哥这是什么话,你分了我那么多盈润,沅儿可不敢看不起大哥,这玉佩,我收下便是。” 苏万三一听,笑了,趁机又将玉佩递了上来。 见他笑得开怀,夕沅有些不好意思。 李弘辕有些诧异:真不是沅儿掉进了苏万三的坑里? “大越,苏家有酒楼,也有各种店铺,所有的铺子都有苏家标记,在牌匾左上角,很好认的,你若是不能跟商队去大越,若是可以,等以后到了大越,你也可以随时找到他们。”苏万三说着,指了指夕沅手里的玉佩。 夕沅瞅了瞅,没觉得玉佩有什么特殊之处,除了正面的‘苏’字,还有侧面不知名的图案,倒是瞧不出什么。 “沅儿,时候不早了,不如咱们再进宫瞧瞧去?”李弘辕道。 夕沅起身,朝苏万三拱了拱手,准备告辞。 苏万三也没挽留,恭送他们出门。 上了马车,李弘辕偷偷打量夕沅。 “沅儿,父皇不同意,咱们不要进宫,四哥想办法带你离开,那苏万三的商队咱们不能跟着,太显眼。”李弘辕说着,不忘瞅她的表情。 “啊,这行吗?”夕沅有些担心。 “你不担心萧世子了?”李弘辕道。 夕沅点点头,陷入沉思,好一会儿,“四哥,听你的,咱们明日就走。” 李弘辕笑了笑,郑重点头。 次日一早,夕沅谁也没带,换了一身男装,悄悄地溜了出去。 李弘辕就在辕王府等她,夕沅不明白为什么四哥会选在自己府上,李弘辕说,这叫出其不意,父皇不容易猜到。 好吧,四哥这般说,想来也有道理,夕沅也不反驳。 李弘辕带了几个暗卫,夕沅不知,以为就一个赶车的撵夫,人少,估计更加安全。 单纯的夕沅根本不知道,父皇已经同意让她去大越,并由四皇子李弘辕护送。 而且李弘辕手里还有李明皇亲手写给大越王的信笺。 第334章 夕沅的怒火 一辆马车驶出汴京城,车里自然坐着的便是夕沅和四哥李弘辕,外面是赶车的撵夫。 马车一路前行,傍晚在一处客栈停下,夕沅总觉得有些怪,却又说不上来。 “四哥,这附近好静寂。”夕沅道。 “还好,天色渐晚,行人少了,自然冷清。”李弘辕笑了笑,伸手接住她,下了马车。 夕沅也不矫情,自家哥哥,没什么可扭捏的。 客栈没什么人,用过晚膳,歇了一宿,他们又上路了。 又接连两日,路上都很冷清,就连客栈也很清净。 终于,七日过后,他们在一处庄子歇脚,李弘辕说是以前经营生意时候的一处庄园,院落很幽静,也很美,有假山也有溪水,还有不少果树。 歇息了一夜,李弘辕说快到了,休息几日,再走。 夕沅虽着急,却也没反驳。 一路上不算赶,四哥对自己照顾有加,她自是感激,也心疼四哥一个皇子,怕他吃不消,却忘了自己是个柔弱的女子。 经过一片果园,李弘辕往前走了几步,摘了几个果子回来,递给夕沅。 夕沅瞅了瞅,忽然将果子扔了出去,转身就走。 李弘辕不明所以,赶紧撵上,“沅儿,你怎么了?” “四哥,咱们是去大越吗?”夕沅微怒道。 李弘辕站着不动,也不回答。 “四哥,你知道给我的是什么果子吗?”夕沅重新捡了一个果子起来。 李弘辕眸子闪动,这果子有问题? “这东西在汴京叫枳子,是一种药材,四哥可能没有见过,在这儿却叫柑橘,能吃,酸酸甜甜,自古便有南柑北枳之说,咱们也一直往南走,本没有错,可我们不是去大越,而是下江南。大越在西南却不盛产柑橘,可这里的泥土出来的却是柑橘,瞧着这庄园,一看便是江南富庶之地!”夕沅满眼怒气,她不明白四哥为什么带着她兜圈。 李弘辕眸子通红,忽然抱住了夕沅,将她紧紧搂着怀里,“沅儿,四哥错了,不该骗你,这里确实是江南,并非往大越去。” 夕沅推了推他,四哥为什么骗自己? “四哥是担心大越有危险,所以不想让我去?”夕沅冷静道。 “大越王野心勃勃,找辰轩去,自是要他帮助统一天下,那萧暮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大哥与他合作,宣皇叔暗中帮他,内外勾结,若是辰轩不肯,怕是也回不来,若是顺从,以后你们便是敌对,若是这般,四哥怎么忍心你为难?”李弘辕盯着她,忧心道。 夕沅愣了一下,看着有些陌生的李弘辕,觉得不可思议。 “你知道这么多事,父皇,二哥知道吗?”夕沅小声道。 “也许他们都知道吧,我不清楚。”李弘辕不想多说。 “那你又如何知道的?”夕沅不甘心,问道。 “沅儿不信四哥?我生意遍布整个大顺,身边能人颇多,你以为四哥只是一个闲散的王爷?”李弘辕冷冷自嘲,看着夕沅,嘴角浮上一抹苦笑。 “你想当皇上?”夕沅不知怎么回事,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后悔,慌忙低下了头。 李弘辕愣了许久,伸手揽过她,“四哥什么都不想,只想保护你。”后面的‘一生一世’他没说出口,他担心夕沅恼火,只能慢慢来。 “四哥,沅儿成亲了,是大人了,不用四哥保护,再说保护沅儿,那是辰轩的事,都是他该做的。”夕沅纠正道。 李弘辕放在她后背的手,紧了紧,“沅儿,他是他,我是我。” “嗯,沅儿明白了,夫君是夫君,四哥却是至亲的哥哥,不一样的,走吧,咱们今日歇息,明日再启程去大越。”夕沅挣脱他的怀抱,轻声道。 她怒火消了不少,毕竟四哥也是为她安全考虑,不追究了。 只是找辰轩耽搁了时日,又得赶上一段时日了。 大越那边,几天前便收到暗卫的消息,萧辰轩却迟迟未见到夕沅,傍晚时,萧全进来,说暗卫来了消息,公主去了江南,和辕王爷。 萧辰轩面色一冷,满脸不悦。 从来了大越,他一直被暗中刺杀,在了真师傅的帮助下,确实进宫一次,也和越王相认,相谈了一次,却不认同他的做法。 那越王太激进,张口闭口都是天下统一,先不说能不能统一,就是百姓口中所说的越王生性残暴,他便不支持,若说天下统一之人,倒不如李明皇最合适。 之后,处处被萧暮然针对,虽在宫里,却深陷其中,出入皆受限制。 偶尔出宫一趟,还会被莫名地刺杀,干脆,萧辰轩便住到了寺院里。 那寺院的主持,看起来和了真师傅关系不错,不管如何,了真虽不认他这个徒孙,却认夕沅是徒儿,虽差了辈分,好歹也算能扯上关系。 这了真师傅年轻,颜值也高,萧辰轩一开始很难接受,多次接触,也算勉强说了几句话。 …… 李弘辕不想惹怒夕沅,便依了她往大越走,出了江南,一路往西行。 只是速度有些慢,一路上他会时不时的来个拥抱,叮嘱穿衣吃饭,更是家常,夕沅习以为然,毕竟她骨子里是一个现代人,哥哥对妹妹,很正常,没有误会。 李弘辕越发地着急。 路过客栈,有些晚,夕沅有些困,李弘辕却说,入了秋,有些寒凉,提议喝点酒。 夕沅不反对,四哥愿意喝酒,随他好了,她也陪着喝了一些。 只是一不小心,李弘辕便喝多了,他起身回房站不稳,夕沅只好站起来扶他,不扶还好,这一扶,李弘辕直接朝她倒了下来,夕沅瘦弱,那里经得住他,两人都倒在了地上。 李弘辕眸子猩红,看着她娇滴的红唇,直接敷了上来。 夕沅愣神中,莫名地被四哥亲了一下,彻底清醒了。 她腾地一下,推开李弘辕,跳了起来,“四哥,快醒醒!” 此刻,李弘辕尴尬,故意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夕沅见他不醒,使劲拍打他,李弘辕才幽幽转醒,“沅儿,我怎么在地上啊。” 第335章 疯子傻子 夕沅看着他通红的眸子,忍着怒气,“你喝醉了,快点起来,回去睡觉。”她没办法和一个脑子不清晰的人较真。 李弘辕嘿嘿一笑,又打算闭上眼睛,夕沅可不容他,又拍了他一下,“起来,地上凉,回去床榻上睡。” 李弘辕终于从地上晃悠着起来,不过却未出屋子,直接睡在了夕沅的榻上。 “疯子,傻子!”夕沅娇嗔道,真想拍死他,喝得人都分不清,根本就是把她当做了某些相好的。 夕沅又好气又好笑,这么大的人,喝这么多酒做什么啊。 四哥睡了,她只能去四哥的房间,没办法啊。 夕沅刚出去,李弘辕便醒了,抬手摸了摸嘴唇:疯子,傻子,是啊,他真得是疯了,但他不傻。 笑了笑,李弘辕很快便睡了过去。 …… 一路上,李弘辕暗中甩了不少萧辰轩的暗卫,他知道这些人,从沅儿住在公主府,他便知道,萧辰轩聪明,他也不弱。 …… 萧辰轩等不到消息,很是担心,不得已,他书信给楚影儿,对于楚影儿的身份,他倒是查过,以前不肯定,后来,李明皇封了她为贵妃,又将太子过继到她名下,他便明白了。 这是各归原主。 楚影儿收到信笺,吓了一跳,明明沅儿这时候该到了,怎么竟不见踪影? 她不敢张扬,只好暗中联系了尘师傅。 了尘收到消息,心中惆怅,这凡尘之事,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 虽不愿掺合,但当初救了人,哎,便一管到底吧,只要不伤人性命,佛祖会理解的。 了尘想着,双手合十朝着佛像又拜了拜。 起身出发,一路朝大越而行。 了尘脚程很快,不过却没遇到夕沅,夕沅和李弘辕刚进大越境内,却遇到了萧暮然。 “马车上是何人?”萧暮然不知为何,就喊住了一旁经过的马车。 “爷,马车里是我们苏公子,在这一带经商,一直都有上税,是良民。”撵夫遵着夕沅的吩咐,自称苏公子。 “啊,良民,你可认识本王子?”萧暮然道。 他今日就想较真,不知为何。 “小民不知,请王子恕罪。”撵夫下车,跪了下来。 车内的李弘辕拳头握了握。 夕沅却跳了下去,进大越前,她画了妆容,又穿了男装,他不担心萧暮然认出她。 “草民不知王子驾到,多有惊扰。”夕沅压低了声音,跪到一旁。 萧暮然瞥了她一眼,乘马离开。 夕沅松了一口气,抬起了头。 萧暮然忽然回头,朝她笑了笑。 夕沅赶紧低头,她自认不可能会让人认出来。 萧暮然朝着身旁之人嘀咕几句,快马离开。 这下夕沅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小心过头了。 她赶紧上了马车,这大越她不熟悉,得赶紧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打探辰轩的消息。 “四哥,咱们用苏公子的玉佩,去他的酒楼如何?”夕沅想了想,稳妥起见,还是应该找个靠谱一点的地方。 李弘辕看了她一眼,“沅儿,四哥有宅子。” 夕沅满眼惊喜,四哥竟还留了一手啊,“四哥,你不地道,不是说除了大顺,你在别处什么都没有吗?” “也不是,只是不想那苏万三知道,咱们父皇的生意,遍布各个附属国,很庞大。”李弘辕道。 “刺探情报?”夕沅猛开口。 李弘辕没想到夕沅会这么想,不过,确实如此。 他点点头,朝着外面撵夫喊了一声,“走吧。” 马车往前走,撵夫也没问,很快便在一处宅院停了下来。 夕沅心里明白,原来四哥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闲散。 瞧那撵夫,怕也不是平日里赶马车的平常百姓。 四哥怕是早来过,至于他什么时候来过,夕沅倒是没纠结。 那是四哥的秘密,兴许也是父皇的秘密,不管他,她来就是找辰轩的,找到辰轩,谁愿干嘛干嘛去。 他们刚落脚,萧暮然却上了门,夕沅有些诧异,这人属狗的吧,鼻子这么灵? “怎么,沅公主不请我进去坐坐?”萧暮然笑着道。 “你怎么认出我的?”夕沅不解。 萧暮然笑了笑,不语。 李弘辕走出来,看到萧暮然,暗惊:他怎么找到这儿了? 面上却不显,笑着看他,“原来是暮然王子,看来我们还是有缘分。” “辕王爷和公主来了大越,不去驿站,住在这院子,可是为了清净?”萧暮然也不拆穿他们,故意笑道。 “路上碰到的商户,正好此处有院落,托了我们来看望他的远亲,尚未出门,便迎来了暮然王子,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王子啊。”李弘辕笑着应他。 “也好,等忙完了,便去驿站……算了,别去驿站了,去本王的府邸,好好招待你们。”萧暮然自说自话,笑意满脸。 夕沅有些不高兴,“暮然王子,有府邸?” “当然,大越只要成年的王子都有府邸的,很大,公主放心,不会委屈你的。”萧暮然以为夕沅觉得他没有府邸,便解释道。 “原来王子未封王爷,也是有府邸的,和大顺还真是不一样,看来得入乡随俗才行。”夕沅笑了笑,也算是一种礼节。 萧暮然不以为然,夕沅说什么,在他看来,都不足为奇。 “那辰轩可有府邸?”夕沅又道,笑脸依旧。 萧暮然眉头一拧,不悦显在脸上,却还是开口道:“沅公主,本王子不知,自从回了大越来,父皇招他进宫,我便没见过他。” 夕沅心咯噔一下,眼睛却直视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来。 却不想,萧暮然就直直地站着,笑意不减,任由她打量。 “咱们一直站在门外,总是不妥,王爷也不请本王子进去坐坐?算了,明日再来请你们过府。”萧暮然说完,看了看身旁之人。 不多会儿,便聚齐了一群侍卫。 不用瞧,这些人也都是个中高手。 夕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想狠狠踹他两脚,可惜萧暮然人已走远。 李弘辕拍了拍夕沅的肩膀,示意她镇定。 两人转身回院子,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第336章 没事就瞎逛 次日一早,萧暮然便上门了,却并未催着夕沅到他府上去。 当然,也不说去驿站。 夕沅看不明白,从桌上抓了一把瓜子,慢悠悠地磕着。 李弘辕静静地坐着,若有所思。 萧暮然满脸堆笑,自顾喝茶。 夕沅不去理他,转向李弘辕:“四哥,这大越的瓜子就是不一样,磕起来,比较香浓,估计是光照时间比较长。” 李弘辕默了默,不明所以,“嗯,这西南日头比较毒,不过到处缺水,这瓜子倒是特别。” 夕沅笑了起来,“这大越气候干燥,这女人的皮肤就怕缺水,看来辰轩是不会欢喜这里的女子了,你说是不是,暮然王子?” 萧暮然愣了,这个时候,这女人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不该考虑受困于此,想办法脱身吗? “我带了一种玉质膏来,送予公主,这里确实干涸,没办法,地质因素,不过瓜果还是比较甜,糖分很高。”萧暮然从衣袖里拿出一管东西,递了过来。 夕沅微愣,还是接了过来,“如此多谢王子了,不过相比来说,我还是更希望得到夫君的消息。” 萧暮然笑着的脸瞬间凝结了一下,转即又释然,“本王子尽量。” “公主其实不用任何东西都很美,二弟好福气,至于有没有好命,哎,不得而知。”萧暮然说着,刻意叹了一口气。 夕沅气得想凑人,眼下却不是发火的时候,“夫君自是好命,我千里追夫,他就是死了,也得是我夕沅的死人,没我的允许,自是死不得!”她咬牙切齿道。 李弘辕心微恙,这么霸道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沅儿说,可惜,那个袒护的人,不是他! 萧暮然无语,眼帘微低,忽然抬头,又笑了,“公主真是豪气,这般的话,乍听有些不顺耳,实则是霸气十足,本王子真是羡慕二弟啊。” 夕沅冷笑一声,抓起一把瓜子,继续磕着,‘噗噗’地声音,整个屋子里响彻着。 这么可爱的一面,萧暮然还真是头一次见。 就连李弘辕也是第一次见沅儿如此。 她一向是矜持,淡定的,就连医治病患的时候,也是神情自若。 这‘叭叭’磕着瓜子,着实少见。 “什么时候去王子的府邸见识?”夕沅又道。 “本王子想了想,我那府上人多眼杂,总是不便,沅儿这般豪爽的性子,想来欢喜自由,还是本王来此比较妥帖,驿站也不好,呆板无趣没有生机,还是这里好。”萧暮然笑着说完,又喝了一盏茶。 夕沅看不明白,这厮到底怎么个套路? 李弘辕缩在衣袖里的手,拳了起来,颇有要凑他一顿的架势。 “这么回事啊,本公主来此还没到处逛逛,不如,王子领着我们兄妹转悠转悠?”夕沅笑着看他,眼睛有些迷离。 萧暮然愣了,心跟着颤了颤,手微微一动。 他没多想,自是答应下来,等夕沅起身,他开始后悔了,这夕沅分明就是要上街,引起注意,若是那萧辰轩没死,还在大越境内,定是会找到她。 找到又怎样,那人只能再死一次,夕沅是大顺的公主,自是要联姻,那人死了,他萧暮然就是最佳夫君人选。 想到这儿,萧暮然觉得出去逛逛也无畏。 夕沅换了女装,恢复了之前的装扮,李弘辕依旧锦衣在身,两人一看就是大顺的打扮。 三人上街,萧暮然也没让随从跟着,夕沅自是不信,想来暗卫定是不少,反正她也没打算跑,随便逛逛,看一看异域风土人情,也未尝不好。 再说,在街上久了,说不定辰轩身边的人,也会发现自己。 既然找不到夫君,自然要等他上门找自己。 夕沅这般想着,便悠悠哒哒地在街上晃了大半日,午时萧暮然在最热闹的酒楼定了位置,用过膳,夕沅继续逛。 这一头晌没买东西,午后,夕沅可没闲着,但凡好奇的,看起来尚可的东西,她都买了,李弘辕抱了一堆,萧暮然也没闲着,也同样揽了一堆。 他有暗卫,却不敢随意叫出来,只能自己扛着。 夕沅暗笑,没事就瞎逛,累死你! 晃悠了一整日,夜里并未等来萧辰轩的消息。 翌日,萧暮然上门,她继续约了一起逛。 …… “主子,世子妃和辕王爷来了,在一处院落里,不过查不到院落的主人是谁。”萧全禀报。 萧辰轩伤势大好,已经能来回走动。 他一听,从榻上挪了下来,坐直了身子,“快,带我去!”说着,他站起身,欲往外走。 了真走了进来,“怎么,要去送死?” 萧辰轩冷冷看他,不语。 “沅儿明目张胆乱逛,自是想告诉你,她来了,让你不要担心,但也未必不是那萧暮然的诡计,正愁找不到你,你出现,刚好杀你个正中。”了真瞪着他,真是怀疑,徒儿怎么就选了这么个木头! 萧辰轩冷哼一声,继续往外走。 了真一个飞身,便定住了他。 “真是个笨缺!等着!” …… 夕沅左等右等,都没等来萧辰轩,后来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有点笨,若是辰轩来了,万一被萧暮然截杀,天啊,不敢想象,自己怎么就傻了呢。 她暗暗祈祷,还是别来了。 “官爷,我是这院子的真夫人,老爷来了书信,说是人到了,就来看看,可否通融通融?”一位瘦高的妇人,在门口谄媚,手还不停地撩拨着那守门的侍卫。 一旁跟着的嬷嬷人高马大,低着头。 “这嬷嬷看起来不像是妇道人家,抬起头瞧瞧!”另一名侍卫嘲讽道。 嬷嬷抬起头,呲牙咧嘴,嘻嘻一笑,这不笑还好,这一笑差点把侍卫给呕吐了。 嘴角的大痦子还带了一小撮毛,一排大板牙焦黄,大红的嘴唇,怎么看怎么恶心。 嬷嬷见侍卫反感,赶紧从衣袖里掏出一打银票。 侍卫愣了愣,迅速将银票塞到怀里,“等着,我进去禀报。” 夕沅见侍卫进来,有些奇怪。 侍卫俯在萧暮然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萧暮然站了起来。 第337章 了真是美人 李弘辕也起身。 “本王子还有些事,先走一步,公主和王爷就不用送了。”萧暮然说着走了出去。 李弘辕往前走了一步,欲跟出去,却被侍卫拦住了。 夕沅朝门口望了望,未动。 门口的人等了好一会儿,见到来人并非自己想见之人,有些不悦,却还是笑意满眼。 “这位公子看起来好生俊俏,老爷说来得是位会瞧病的,可是公子?我这身子啊,老爷一碰,哪里都痛,公子,要不你摸一摸?”那瘦高的妇人,说着就往前凑,脸险些就贴到了萧暮然的身上。 萧暮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他让人打探了一下,这院子确实是一位经商的老爷所置,近期出门,宅院颇多,小妾成群,看来这是其中一位。 这妇人看来不像是说谎,这的确像是个有病的。 “大胆妇人,我家公子岂是你能靠近的!”侍卫上前,一把推开了她。 妇人一个踉跄,瘫坐地上,大声喊叫,“你们这些人真是没天理啊,我家老爷好心让你们住在这里,你们却恩将仇报,若不是你们答应给本夫人治病,这么大的院子,谁会给你们白住啊,没天理了,欺负人啊,我,我要去报官!” 萧暮然有些头疼,杀人他眼都不眨一下,但这般胡搅蛮缠的妇道人家,他还真是没办法。 犹豫间,不知所措。 “外面什么人,可是苏老爷家的夫人,看病的?”夕沅在里面喊道。 “原来公子成亲了啊,那里面应该是小娘子吧,可是这小娘子会看病?”妇人一个骨碌起身,一脸谄笑,恭维道。 萧暮然听到‘小娘子’,很是受用,便点了点头。 妇人一看有戏,便往里走。 萧暮然伸手拦了一下,又放下。 算了,让她进去吧,他还从未见沅儿给人看过病,神医的风采,他该见识见识。 妇人径直走了进去,嬷嬷也低头跟上。 萧暮然看着那嬷嬷,觉得身影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正打算试探,那嬷嬷忽然抬头,朝他笑了笑。 “呕,呕,呕,”萧暮然实在忍受不了,躲到一旁,蹲到树下呕吐起来,只感觉肠子都要出来了。 妇人眼角瞥过,浮上一抹冷笑,又很快消失不见。 “这位夫人,可是苏老爷的家眷?”夕沅看见二人,开口道。 妇人上前拉住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位小娘子真是好看,幸好知道你有夫君,要不,我还以为我家那老不死的老爷,又娶了一房侍妾呢。” 夕沅一愣,自己不过随便说说,她还真认下了? 萧暮然已经走了过来,听了妇人的话,很受用,自觉把自己当做了夕沅的夫君。 “夫人是哪里不舒服,既然苏老爷托付了我,夕沅自当尽力。”夕沅抽回手,淡淡一笑。 她抽回手的动作,落入萧暮然眼中:看来真是不认识。 “我呀,哪里都难受,特别是我家老爷一碰我,全身都痛。”妇人说完,还眨巴眨巴眼睛,眸子带了些许晶莹,扭捏着身子,怎么看怎么妖孽。 夕沅感觉浑身的鸡皮都要竖起来了。 她瞅了一眼萧暮然,又看了一眼四哥李弘辕,脸色微红。 萧暮然愣了,这妇人扭扭捏捏,沅公主竟然脸红了? 他又瞅了瞅妇人,这妇人确实骚气的很,那苏老爷也真是个不省心的,竟然娶了这么个尤物,真是让人无福消受。 再细看夕沅,原来成了亲,还能这般矜持,萧暮然愈加想揽她在怀。 “夫人这病,我得去内室看,需要脱掉衣衫,你们回避一下吧。”夕沅说完,看了看众人,直接回屋。 李弘辕不语,直接转身,去了自己屋子。 萧暮然看了看,也不好跟进去,只是站着不动。 妇人跟着夕沅进屋,嬷嬷也走了进去,回身关门,萧暮然留在了门外。 “躺下吧,把上衣脱了。”夕沅冷声道,声音有些大。 萧暮然在门外听了,有些不是滋味,却也不敢贸然进去。 “嘘,沅儿,是为师。”妇人小声道。 夕沅愣了一下,盯着他的眸子,差点笑出声来。 眼前之人,不是那年轻帅气的师傅,还能有谁,关键这双眸子错不了,时不时地带着些许挑逗,还有几分张扬。 她捂着嘴,憋了好一会儿,小声道:“了真师傅还真是个美人。” 了真瞪了她一眼,故意道,“为师自是天生丽质。” “你看他是谁?”转即,了真指了指那嬷嬷。 夕沅微愣,那嬷嬷直接上来,抱住了她,紧紧地不肯撒手,身子附了下来,正要亲她。 “咳咳,咳咳,小娘子,我是不是能穿衣裳了?”了真的声音又扭捏起来。 门外的萧暮然心微颤,恨不能现在就进去。 敢勾引沅儿,就是妇人也不行! 他忍了又忍,终未动,进去非君子行径,自是不想给沅儿留下不好印象。 “夫君,真得是你?”夕沅说着,泪便流了下来。 “沅儿,别哭,我没事的,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嬷嬷替她擦了擦眼泪,柔声道。 夕沅瞅着他难看的装扮,却没有嘲笑,萧辰轩竟然为自己忍辱到这般,除了感动,她笑不出来。 “行了,为师在,不会让你们有事的,辰轩有重要的使命,沅儿你冷静冷静,我们先出去。”了真拉开他们,不准他们再诉衷肠。 夕沅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他们出了屋子。 “小娘子的手真是轻柔,她随便一按,我这身子就不觉得难受了,等老爷回来,我得告诉他一声,公子和小娘子愿意住多久都行。”了真一出去,便又娇作起来,伸出手就要摸萧暮然。 萧暮然哪里容她一个妇人乱摸,若不是她张口小娘子,闭口小娘子,让他听得心花怒放,早已将她赶出去! “既然夫人没什么病痛,那就多谢苏老爷,提供这么个院子,若是不便,我们搬走便是。”萧暮然笑了笑,温润道。 “公子真是俊啊,小娘子也好看,郎才女貌,老爷又不在,你们随意住好了,若是他赶你们走,我第一个不同意。”妇人说着,撅了撅嘴,怎么看怎么撩人。 萧暮然有些把持不住,幸好这是位妇人,不然真该偷偷抢回去做侍妾。 第338章 越王见夕沅 夕沅站在后面,憋不住,真想笑出声。 “请夫人替我多谢苏老爷。”夕沅笑着开口道。 “小娘子客气,我还想给老爷生个闺女,就像小娘子这般灵巧的,我先回去了,等老爷回来,我再来。”妇人说着,又朝夕沅眨巴眼睛,让人觉得似有意无意地勾撘。 萧暮然真想拉开她,亏他刚才还想着找这么一位回去作侍妾,眼下,这般轻浮的女人,他可不想要。 “夫人慢走。”萧暮然忍了忍,努力在夕沅面前保持温润的一面。 妇人勾魂地笑了笑,扭着身子,抬手让嬷嬷搀着走了出去。 萧暮然瞅了一眼侍卫,侍卫闪了出去。 夕沅不用猜也知道,这萧暮然怕也是个生性多疑的。 幸好她将苏万三的玉佩给了辰轩,…… 既然没事了,萧暮然便回了府邸。 侍卫依旧围着夕沅的院子。 暗卫跟了好一会儿,那妇人领着嬷嬷进了一个布庄,在一堆布里挑挑拣拣,他便没怎么在意,偷偷在门口守着。 过了许久,人走了出来,暗卫接着跟,不多会儿,妇人领着嬷嬷进了一处院落。 …… “有什么异常?”萧暮然问道。 “回主子,没异常,他们去了布庄,买了布匹,然后去了不远处的一个院子,挺大的宅子,写了苏府。”暗卫禀报。 “嗯,下去吧。” 自从上次将萧辰轩打成重伤,萧暮然就再也没找到他的下落,生死不明,不知其死活。 大越王整日缠绵病榻,不理朝事,却迟迟不肯传位与他,让萧暮然气结,淤堵在心。 “大王子,越王请你进宫。”侍卫来报。 萧暮然诧异,父王这时候传他,何意? 他进了皇宫,大越王竟坐了起来,大臣们也在。 萧暮然狐疑,却弄不清由头。 “儿臣参加父王!”他行了礼。 大越王示意他站到一旁,萧暮然心中不悦,却不敢当众反驳。 …… “四哥,你说这越王怎么知道咱们住在这里?”夕沅上了马车,问李弘辕。 “这是他的领土,就算是困厄的老虎,他终究还是老虎,是兽王。”李弘辕笑了笑,言简意赅。 夕沅点点头,坐在马车里不再吱声。 守门的侍卫本想阻拦他们出去,但见皇宫里的旨意,他们自然是不敢阻拦,只好快马加鞭去大王子府禀报。 不过,大王子萧暮然不在府上,只因他也进宫了。 …… 大越地处西南,初秋的风有些微凉,夕沅进入皇宫,空阔的宫道,一阵冷风袭来,夕沅不由地打了一个喷嚏,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李弘辕跟在一旁,想揽过她,却迟迟未动,其实沅儿的名声,他还是在意的。 出行打乱了一切计划,幸好他还在沅儿身边。 小太监在前面带路,空旷的宫里,没有丝毫的声音,静寂的有些悲凉。 就是悲凉,夕沅只有这一种感触。 兴许是大越地域宽广,才会如此空旷吧,她在心里默默想。 一直往前,路过几个偏殿,夕沅莫名地觉得多了些暖意上来,她抬头瞅了瞅,嗯,房屋多了起来,挡住了风。 不知走了多久,夕沅有些累了,她瞅了一眼身旁的四哥,满眼感激:幸好,四哥在。 李弘辕不知夕沅心思,也定住了脚步。 不为何,因为大殿到了。 夕沅率先往里面走。 她倒是想瞧瞧,这大越的王上到底是何模样。 大越王就坐在殿内,身子半靠着椅子,许是久病的缘故,看起来有些颓废。 只是那双眸子却通亮,浑浊却不失精明。 夕沅看了不过两眼,便看向一旁。 “大顺四皇子和沅公子见过大越王上。”李弘辕瞅了夕沅一眼,又看向上座之人,拱手行礼。 各国平等,自是没有跪拜的概念。 “来人,给辕王爷和沅公主看座。”大越王有些声息不足,却吐字清晰。 一旁的公公,上前替他按了按鬓角。 夕沅心里暗腓,这大越王命不久矣? “沅公主端庄大气,难怪炼儿会选你,不错。”大越王平顺了一下气息,又道。 夕沅自嘲,这大越王眼神怕是不好,端庄大气,能和自己靠不上边? 不过她也明白大越王嘴里说的炼儿,萧慕炼,就是她的夫君萧辰轩,看来大越王这是承认了夫君在大越二王子的身份。 “多谢越王夸赞,夕沅也觉得配得上夫君。”夕沅如实说。 这下轮到大越王吃惊了,大顺向来以谦恭有礼著称,这沅公主倒是个例外。 “听说,你在大顺素有女神医之名?”大越王又道。 夕沅愣了愣,这是何意? 不等她想好如何答话,大越王声音又传来,“上来,为本王把脉。” 夕沅稍作迟疑,还是上前几步。 她走近了看,这大越王确实憔悴得有些厉害,像个骷髅。 “我让你上前,是让你好好为本王把脉,你这般打量本王,胆子倒是不小。”大越王笑了笑,消瘦的脸颊,有些狰狞。 夕沅道:“王上觉得我可配得上二王子?” 大越王默了默,许久才瞪了她一眼,“把脉吧。” 夕沅没有犹豫,她从旁边公公的手里接过帕子,放在大越王手腕处,许久,她蹙了蹙眉头。 索性,她丢掉了帕子。 大殿里的朝臣们,屏住了呼吸。 就连萧暮然也有些打怵,这夕沅有些大胆。 李弘辕就默然地坐着,好看的脸上见不到丝毫情绪,似丝毫不担心皇妹的处境。 哪知他手心早已汗浸。 夕沅终于抬起了手,看了看大越王。 “如何?”大越王道。 “王上身体虚弱,却并无大碍。”夕沅瞅了众臣一眼,又看了看萧暮然,音量有些陡高。 大越王眸子沉了沉,“你们都听见了,沅神医说本王身体无碍,都下去吧,让太医们少给本王开那些个苦汤药。”说完,他摆了摆手。 一旁的公公扶了扶他。 “沅神医留下吧,陪本王说说你们大顺的奇闻乐事。” 夕沅木了木,又点了点头,一旁站定。 萧暮然拳头紧握,脸色却处变不惊。 所有人都退下,大殿里只剩下了大越王,还有身旁的公公。 夕沅瞅了瞅他,不语。 “都走了,说吧,本王还能活多久?” 第339章 为越王施针 夕沅沉默了,她不知该如何说,眼瞅他眼窝深陷,没有精元气息,强撑着这一身皮囊,却并非病入膏肓之人。 “自古帝王都是万金之躯,王上定是会益寿延年。”夕沅木了好一会儿,开口道。 “你这丫头,还真是虚伪,自古也没有皇帝长生不老,虚的东西,听听罢了,哄本王开心?”大越王也不生气,强颜笑了笑。 夕沅暗腓: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你又不是乌龟? “你希望本王死?”大越王没好气道。 夕沅慌神,连忙道:“夕沅不敢,您是辰轩的父王,夕沅当敬之。” “那本王若不是他的父王,沅公主便不敬重了?”大越王又道。 夕沅:…… 她低了低头:你都和辰轩没关系了,干嘛还要敬着,脑残啊。 “给本王开点药吧,本王想再活几年。” 这声音,在夕沅听来像是一位老者的乞求,有不甘,却无哀怨。 “王上,夕沅需要银针,在院落里,请派人取来。”夕沅说完,瞅了一眼大越王身旁的公公。 大越王默了默,吩咐道:“去吧,去取公主的银针来。” “王上,您身边?”公公有些担心道。 他走了,王上身边也就剩下这么一位异国的公主,虽说是二王子的妃子,二王子却并未认下王上这个父皇,公公自是担心。 大越王笑了笑,“去吧,沅公主是医者,不是杀手。” 夕沅心微微一颤,面上却依旧淡定。 公公退了出去,大越王越瞅她越满意,这丫头临危不乱,不卑不亢,炼儿确实有眼光。 “丫头,给本王揉一下鬓角。”大越王许是坐久了,有些困乏。 夕沅不作声,走上前,为他轻揉两鬓。 “这神医的手法就是不一样,有你在,本王兴许又能多活几年。”大越王今日话特别多,似乎与夕沅颇为投缘。 夕沅微异,传闻大越王狠虐狂暴,可眼前这位,却更像个慈祥的长辈。 公公很快为夕沅取来了银针,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萧暮然那里。 那人气得直跳脚,桌子上的杯盏差点被震碎。 夕沅在宫中却异常淡定,她慢慢取出银针,淡淡开口:“王上,您体内淤堵严重,针法只是辅助,关键还是您的心态。” 大越王瞅她,赫然大笑,“无碍的,就算医废了本王,也没人会治你的罪。” 夕沅错愕地瞅他,越发不敢相信传言。 大越兵强马壮,干旱却严重,自古中原皆圣地,任何一位君主想占据中心,不足为奇。 若说这大越王没有野心,她自是不信。 如今,算了,不多想,病患不分好人坏人,都是患者,人人平等,都有求生的权利。 若疏通了血脉,也许他能多活上几年。 夕沅思索片刻,还是劝服了自己。 她让大越王躺下,要他退去上衣。 大越王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 夕沅飞针走穴,下针快又稳,大越王没太大感觉,夕沅便收了手,站到了一旁。 “你到旁边坐下吧。”大越王语气很轻,不乏老者对晚辈的关爱。 夕沅确实有些累,坐到一旁,静等。 大越王跟她聊起了大越的风土人情,夕沅听得认真。 其实她不用细听,也知道,大越兵强马壮,民风彪悍,却并非都是烧杀抢掠之辈。 这一路走来,又在大越境内逛了逛,却无流民乞丐。 他们物资匮乏,并非他们懒惰,而是环境使然。 “大越其实可以和大顺通商,风干的牛羊肉运到大顺,大顺也可以将多余的粮食来换取大越特有的物资,建立专门的商贾之路。”夕沅说着自己的想法。 大越王眸子亮了亮,碍于趴着,没敢动弹。 时间到了,夕沅起身,开始起针,动作依旧麻利,大越王没什么感觉,针便全部取下,夕沅又拿锦帕对着刚才的那些针眼,轻揉地按了按。 越王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 “王上,这腿上还要扎几针,您还能躺吗?”夕沅怕他趴久了受不住,却又不得不问他。 任何时候,针灸都要讲究上下顺通,若想通淤堵,下身也很关键。 大越王点点头,那张褶皱的脸越发的沉静。 他主动翻过身,撩起裤管,干瘦的双腿露了出来。 夕沅诧异于他的淡定,或者说这份莫名地信任:他难打不担心自己动手,使其死于非命? “炼儿一直在宫外,你可有见到他?”夕沅正在他腿上下针,大越王忽然道。 夕沅手微微一抖,大越王‘嘶哈’一声。 一旁的公公为她捏了一把汗,连带着莫名地紧张。 “你分神了,本王的腿可不是木头。”大越王玩笑般,笑着示意她不用紧张。 夕沅低了低头,稳住心神,继续行针。 很快,大越王的腿上布满了针。 夕沅又开始沉默,屋子里静了下来。 偌大的宫殿,三人异常地静,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你这医术确实了得,本王身上有些发热,能感到这血液哗哗流淌,好久都没这么顺畅了。”大越王盯着腿上的针,许久,终于开口道。 夕沅暗嗤他的夸张,就算不针灸,血液也是流淌的,血液不循环,那只能是死人! 其实她更想说,死人的血才不会流动,但是她没开口。 她不清楚眼前之人对辰轩的态度,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置辰轩于不顾。 夕沅说多了话,此刻无论大越王说什么,她都默默点头。 不多会儿,她开始起针,腿上的针时间要短一些。 全部利落,夕沅站到了一旁。 大越王觉得全身都通畅了。 他试着站了一会儿,才又靠了回去。 “王上,您最好不要久站,偶尔活动活动,小范围走几步也是可以,等针灸七日以后,慢慢增加步数,身体也就适应了。”夕沅叮嘱他,又把眼前的人当成了患者,忘了拘束。 “嗯,本王会听神医的话,等本王好了,我会许你一个承诺!”大越王直视她,目不转睛,似有意拉近距离。 夕沅愣神,竟不知该怎么接下来的话。 “若是你想替你的夫君要本王的王位,本王也会点头。”大越王笑着道。 夕沅觉得他有些戏言,不过却不拆穿,也许会是真得呢。 帝王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第340章 越王赐惊喜 辰轩的事情,她不会插手,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别人无权干涉,包括最亲密的人,也不可以。 “本王歇会儿,你退下吧,公公会给你安排住所。”大越王眼睛眯了眯,似乎真有些困了。 夕沅依言,退了出去。 门外有公公领着她,去了一处院落,看起来很清雅。 夕沅没多想,也没多考虑,不过是眼时居所,随意好了。 大越王瞅着夕沅离去的背影,又笑了笑,看着一服侍的公公,“本王运气好,得一良人。” 公公吓得一头冷汗,王上这是何意?看上了王子的妃子? 大越王若是知他的苟心思,一定会拍死他! 七日很快而过,萧暮然在宫外没有丝毫消息,却日日去找李弘辕下棋,美其名曰,羡慕大顺的琴棋书画,自是讨教。 李弘辕再不济也是大顺的辕王爷,这棋艺从小便开始练,自是尚可。 这萧暮然心中有事,稳不住心神,每每走错,总欲悔棋。 李弘辕不睬他,直接起身。 萧暮然自是郁闷,一个萧辰轩已经够他心烦的,再加这么一个闲散的王爷也欺负他,自是不服,憋气不说,就连父王也不让他省心。 父王老了,却迟迟不肯让位,他自是不甘心,总不能弑父,就算他再狠诀,杀死亲父这种事,他断然做不出。 萧暮然心烦气躁。 李弘辕同样不淡定,他心里挂念沅儿,不知宫中处境,有些懊悔,就该留在江南,不来大越,不该放纵沅儿。 …… “王上,这针明日开始便不用再施,您也可以到外面走走,只要不过于劳累即可。”夕沅拔下针,开口道。 大越王笑了笑,“今日本王要给你个惊喜。” 夕沅眸子闪过一丝晶亮,很快又平静下来,他能有什么惊喜,不过就是一些赏赐罢了,除了辰轩,任何人和事物对她来说都没有吸引力。 “父王,母后说你身体好了,暮芸特意过来请安。”夕沅正不知所措,清丽的声音传来,接着一道靓丽的身影轻盈而至。 “这位应该就是王子哥哥的妃子了吧,大顺的公主?”小丫头的声音很甜美,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样子。 夕沅笑了笑,对于这丫头的喜欢,尽显眼底。 “公主姐姐好美啊,暮芸好喜欢你。”萧暮芸自说自话,看着夕沅满眼欢喜。 夕沅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我也很喜欢你。” “那这样的话,我便同意将姐姐嫁给二哥做王妃了。”小丫头稚嫩的声音又响起,眸子清澈有神。 夕沅点了点头,笑意不减。 “芸儿不是来看父王的?”越王故意生气喊她。 “对啊,芸儿是来看父王的,可也喜欢姐姐,一起看不可以吗?”萧暮芸眸子瞪圆,一脸无辜,白皙的脸蛋泛着微红。 大越王禁不住,哈哈大笑。 四位王子,两位公主,他最欢喜的就是芸儿,这丫头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多好啊。 大越王一见她,所有的烦恼,全都烟消云散。 夕沅瞅着他们父女间互动,越发的不肯定,越王变了?还是说,他一直如此?亦或者故意假装? 眸子沉了沉,若有所思。 “姐姐,你快回你的院落,母后说送了衣裳给你,快去试试。”萧暮芸忽然催促道。 夕沅愣神,还是走了出去。 她想着,估计是他们父女有话要说,她在一旁,兴许不方便。 夕沅走回院落,没有公公领着,连着几日住在宫里,她已经很熟悉了,自然不用旁人,丫鬟宫女,更是没有一个,估计是大越王给忘了,不过这样也好,自然落得个清净。 她进了屋子,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屋子里却站了一个人。 夕沅一见他,泪花四溅,瞬间模糊了视线。 “沅儿。”那人上前,紧紧地搂住了他。 夕沅趴在他的肩头,哭得稀里哗啦。 除了夫君,见她在谁肩头这么肆意地趴过? 来人自是她朝思暮想的夫君,萧辰轩啊。 萧辰轩心一次次地揪起,手紧了又紧,恨不能将他的沅儿揉进骨缝里。 夕沅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很快打湿了萧辰轩的衣襟。 转即她又破涕而笑。 萧辰轩傻了眼,抬手抹掉她的泪痕,“都怪我,不该来的。” “怎么不该来啊,该来还是要来的啊。”夕沅感觉自己像在说顺口溜,来来来,该该该。 “你怎么进宫的?”夕沅平复了情绪,两人坐到一旁榻上。 “越王有暗卫,了真师傅他们有联系。”萧辰轩道。 原来大越王说的惊喜,竟是让辰轩进宫。 夕沅又气又恼,师傅有办法让他进宫,怎么还让她等这么久,可恶! 她一生气,拳头握了握,不小心,便捶到了萧辰轩的肩头。 萧辰轩闷了一声,眉头皱了皱。 夕沅自是不能放过他的举动,“你受伤了?” “没有。”萧辰轩道。 夕沅哪里肯依,直接伸手去扒他的上衣,萧辰轩心思全无,哪里顾得上伤痛,直接将她推到榻上。 天刚擦黑,屋子里却涟漪四起。 …… “你身上这么多伤痕?”晨起醒来,夕沅瞅着满身疤痕的萧辰轩,泪又落了下来。 “沅儿,别哭,没事的,了真师傅给我用了药。”萧辰轩道,虽然他也不清楚,用了什么药,但确实伤口愈合了,虽有伤疤,却算不得什么。 夕沅抱紧了他,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咱们回去吧,这什么王子,不要也罢。” 萧辰轩身子微微一颤,默不作声。 “你想要王位吗?”夕沅将头深埋在他胸膛,轻声道。 “不想,”萧辰轩不假思索,直接回她。 夕沅默了默,有些弄不懂,既然夫君不想要王位,缘何不肯回大顺。 榻上之人许久不语,直到外面公公的声音响起,“沅公主可起来了,王后娘娘送了衣裳予公主,老奴放在门外了。” 夕沅瞅了瞅夫君,心中明了,原来这宫里并不安全,亦或者说隔墙有耳吧。 第341章 约定了什么 打开房门,门口放了两个大大的托盘,夕沅打眼一看,便能瞧出不是一套衣衫。 她将东西拿了进去,抖开瞅了瞅。 两套男装,两套女装。 夕沅看着萧辰轩,愣神,“王后知道你在?” “越王和王后感情很深,应是知道的。”萧辰轩说着自己所打探的消息。 “那这衣裳,我们穿不穿?”夕沅问道。 “穿吧,王后不是坏人,应该不会害我们。”萧辰轩先拿起一套,总之不出宫,换洗的衣物还是应该要有的。 纵使心中有疑惑,见夫君如此淡定,夕沅便也放下了心思。 稍微收拾一番,两人便去给越王请安。 “儿臣给父王请安。”一进殿内,萧辰轩便开口道。 夕沅狐疑:昨日还听他张口闭口越王,今日便改口喊父王了? “你们来了,正好,沅儿过来,为本王把脉。”大越王笑着道。 夕沅真是摸不清了,就连越王也不喊她神医了,而是沅儿,口气自然而平常。 她走上前,伸手探脉,专注而认真。 大越王满眼欢喜,萧辰轩眸子沉冷。 “王上,身子已无碍,保持好心情便可。”夕沅如实道,人心情好,身体免疫自会提高。 “你怎么还喊王上,应该随炼儿一起喊父王才对。”大越王笑了笑,一脸宠溺地瞅着他俩。 夕沅默了默,不作声。 “行了,本王不为难你们,慢慢适应。过几日便是团圆节,宫里安排了盛宴,王公贵族都会参加,你们就好生在宫里呆着,没事就来陪本王说说话。”大越王心情很好,说话语气带着欢愉。 夕沅点头,萧辰轩回“喏”。 …… 两人回了院子,“夫君,你说王上什么意思?”夕沅心里好奇,自然要问。 “他并不偏袒,王子、公主皆是王后所出,也没理由偏向谁。”萧辰轩淡淡道。 夕沅这下愣住了,这大越王倒是钟情,全是王后所出,那没有嫔妃? 不等她问,萧辰轩又道:“越王有嫔妃的,不过都没有生育,也不会有生育,进宫之前,嫔妃们都是知道的。” 夕沅彻底愣住了,这大越还真是奇怪,“那你也是王后所生?”她想辰轩既然不主动说,还是问一问吧。 愿意说,便说,不愿意,就当她没问。 萧辰轩瞅着她,淡淡一笑,“沅儿担心什么?” “夫君,沅儿不担心,只是不想你为难,更不想你有危险。”夕沅拧着眉头,她发自肺腑之言,本就奔着他而来,除了他,全都举无轻重。 见她眸子一澈清水汪汪,萧辰轩揽过她,搂在怀里,“沅儿于我来说,比命重要。” 夕沅心颤了颤,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在他心里,自己竟如此重要。 “本不想趟这滩浑水,生命总该有些意义才行,沅儿治病救人,开医学院造福百姓,是佳事,夫君自不甘平庸才行。”萧辰轩笑着看她,满眼宠溺。 夕沅默了默,脸色微红。 “那夫君到底会不会?”夕沅还是有些担忧,帝王之争总会伤及无辜,有些事不得不防。 “沅儿,夫君不会,但是我和太子殿下有约定,一切以天下苍生为重。”萧辰轩眸子沉了沉,面色凝重。 “和二哥有约定?”夕沅不解,这大越和大顺能牵扯什么? “大越想挑衅大顺?”她忽然觉得大越王有些危险,面上慈善的人,背后越是像只老狐狸。 萧辰轩笑了笑,沅儿这思想跳跃的有点快,她怎么就没觉得是李明皇想统一天下呢? “你笑什么?分明就是如此啊,你瞧那萧暮然,怎么看都不是个鄯善之辈。” “嗯,他确实非良善之辈,却也不影响他成为下一位越王。”萧辰轩如实道。 “面上和善,骨子里阴险,那样的人若是成了大越的王,百姓岂不是遭殃,不成,不能让他得逞。”夕沅有些不忿,却还是很小声。 萧辰轩眼睛朝外瞅了瞅,“那沅儿希望为夫做越王?” 夕沅盯着他,有些陌生:他还是不甘心的。 “夫君做什么,沅儿都会支持的,民间有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给夫君,那夫君便是沅儿的天啊。”她笑了笑,一脸真诚。 “沅儿这是把夫君比作鸡狗了啊?”萧辰轩点了点她的鼻尖,满眼柔情。 夕沅脸更红了,静了许久,差点忘了正事,“夫君,你和二哥的约定到底是什么啊?” 萧辰轩但笑不语。 “哼,你们这是瞧不起女子,不说算了。”夕沅有些不高兴,分明就是不愿意让她知道。 “沅儿,一会儿该传早膳了,你饿不饿?”萧辰轩默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开口道。 夕沅摸了摸肚子,有些咕噜咕噜的,这一说,还真是有些饿了。 两人去了前厅,正好有公公拿了膳盒进来。 很快布好菜,便退了下去。 萧辰轩很谨慎,从衣袖里拿出银针拭了拭,才让夕沅动筷。 夕沅笑了,有些耻笑他的举动,若真是有毒,银针能试出什么来? “吃吧,应该不会有毒的。”她倒是淡定,交了菜肴放在嘴里。 还别说,西南的饮食还真是不同。 “沅儿不怕他们下毒?”萧辰轩倒是震惊于她的淡定。 “怕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况且,这宫里住着王上和皇后,谁敢随意下毒?”夕沅又夹了一口菜,咀嚼完,才说道。 萧辰轩笑了,沅儿还真是特别,幸好她还不知道萧暮然暗杀他的事情,若是知道,沅儿怕是要为他处处担心了。 看似平静的背后,又如何没有厮杀? 第342章 芸儿小公主 夕沅呆在宫里并非闲散,这是刚撂下碗筷,芸公主来了。 “沅姐姐,芸儿还没出过宫,外面好玩吗?”萧暮芸笑着,七八岁的年纪,自是天真烂漫。 “还好,有机会,姐姐带你出去,如果王后娘娘没意见的话。”夕沅笑了笑,满眼的宠溺,这丫头,她第一眼看见,便觉得喜欢。 “啊,母后估计是不会同意了。”芸公主说着,头耷拉下来,有些闷闷不乐。 “芸儿这头发真好,乌黑又柔滑。”夕沅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 小丫头闻声,眼睛一亮,不好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姐姐也很漂亮,这头发也美。”芸公主一脸崇拜,大眼睛咔巴咔巴的,炯炯有神。 夕沅笑了笑,不否认她的话。 “姐姐既然嫁给了二哥,怎么没梳个挽髻?”芸公主觉得王嫂这发丝美则美矣,就是该挽起来,要不二哥该不高兴。 “芸儿都说沅姐姐嫁给了二哥,这是不是该喊嫂嫂?”萧辰轩看着芸公主,似要较真。 芸公主若有所思,杵着胳膊,想了好一会儿,“嫂嫂!”她笑了笑,一脸娇滴滴的小表情。 夕沅愣了一下,抬头,正巧见萧辰轩也在瞅她。 她有些被噎,喊不喊嫂嫂,并不是太在乎,只是这发髻?按理说是该梳个妇人发髻,哎,不是她故意,关键是她不会啊,丫鬟采焕也不在,她压根就不会弄。 不得已,她抬手比划了一下,又挫败地放了下来,一脸无奈。 芸公主乐了,“原来神医嫂嫂,也不是什么都会啊。” 夕沅见她笑嘻嘻地满脸璀璨,脸颊有些微红。 在萧辰轩看来,沅儿更可爱了,没有丝毫妇人的做作,全是娇羞。 一直不曾插话的萧辰轩走了上来,站在夕沅身边。 他将夕沅头顶的发簪取了下来,青丝瞬间散落开来。 以为沅儿这样的绾发是喜欢,原来是不会,呵,这沅儿。 “夫君,你干嘛?”夕沅见青丝从肩头散落,不解道。 萧辰轩笑了笑,不作声,手里的动作未停。 不多时,一个漂亮的妇人发髻便绾好了。 芸儿感觉都要看呆了,“哇,姐姐好美,二哥你好厉害哟!” 夕沅起身对着铜镜照了照,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主本身长得好看,平日里夕沅很少细看自己,清汤挂面的发型她倒是随意,这么精致的发髻,她还真不会,采焕也不曾这般为自己梳过。 她越看越满意,若不是芸公主在,她真得要跳起来,亲一下夫君,奖励他的巧手。 “娘子,这发髻漂亮吗?”萧辰轩见她照铜镜,便站在她身后,满眼柔情。 芸儿满眼羡慕,更多的还有惊艳,这个刚认回来的二哥对嫂嫂真得好好哟! “夫君梳的,自然是好的啊。”夕沅笑了笑,“不过还是沅儿天生丽质!” 正在喝水的芸儿,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咳咳咳,”忍不住呛了一下。 这嫂嫂好像有点……,自恋一点点。 “你们搬进宫里,也不请本王子来坐坐,沅儿不地道。”萧暮然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被夕沅惊艳了一把。 那一瞬间,他差点没认出夕沅来。 这美人,似从画中走来。 夕沅一点都不想看见他,不过却又不好打发他,好歹人家是大王子,是辰轩的大哥。 “大哥来了,夕沅给大哥见礼。”夕沅往前一步,微微俯身。 萧暮然眸子微冷,他不欢喜她喊他大哥,他算哪门子的哥哥。 “快起来吧,本王可不用沅公主行礼,你们这是刚用过早膳?”他笑了笑,瞅着正在撤走的残羹,开口道。 夕沅也不推辞,朝着一旁的茶桌,落座。 “大哥,你不都看见了嘛,还问,多此一举。”芸公主撅着嘴,一脸嫌弃,大哥是笨死了,还是没话找话? “原来芸儿也在,你也刚来吗?”萧暮然似乎刚瞧见她。 “大哥这眼睛是闭着的吗?芸儿来了好一会儿,你才看见?”小丫头很不满意,眼珠子气鼓鼓的,孩童的性子,生气起来,更是可爱。 萧辰轩眼睛微微眯了眯,看了一下萧暮然,不吱声。 萧暮然一愣,王妹从小与自己关系极好,不过今日,这是吃呛药了? “芸儿,大哥错了,不如芸儿原谅大哥?好不好?”萧暮然弯了弯腰,一脸恳诚道。 芸儿见他看着自己,满眼希冀,想了想,小脑瓜还是点了点,大哥可能真是没看见自己,兴许是自己长得太小了。 她嘻嘻一笑,“大哥,芸儿是不是长得太小了,你没看见呀?” 夕沅一听,在一旁乐,这小丫头,太有意思了。 “是啊,芸儿才几岁,自然是小了点,要多吃点东西,才能长高,这样大哥以后第一眼便会看见芸儿的。”萧暮然宠溺道,他虽心思狠毒,却对两位王妹很好。 “好,芸儿要快快长大,以后找个像二哥一样的夫君。”芸公主说完,跑到萧辰轩面前,一脸天真地笑。 这下轮到夕沅被茶水呛到了,这小丫头,什么都敢说啊。 “芸儿,二哥只喜欢你王嫂。”坐在另一旁的萧辰轩也笑了,不过却很郑重的开口道。 “芸儿明白呀,芸儿是说以后找像你一样只爱王嫂的夫君,又没说要嫁给你,二哥,你是不是糊涂了?”小丫头想着,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煞有介事地以为二哥怕是脑袋发烧了吧? 这下,屋子里的人全乐了。 夕沅笑着,抬头瞅了瞅,正巧对上萧暮然的目光,她似乎感到了炙热。 这萧暮然又在打什么坏心思? 她有些担心。 “咱们进宫,还没跟母后请安,沅儿,咱们不如现在过去?”萧辰轩起身,欲拉夕沅的手。 夕沅抬手,任由他拉着,很有默契地站起身。 “芸儿也要去,母后很喜欢嫂嫂呢。” 第343章 眸子像狐狸 王后在自己的宫苑,打了一个喷嚏:这是有人想了? 她淡淡一笑,一脸雍容华贵。 “芸公主呢?”大越王后问一旁宫女。 “娘娘,芸公主去了大顺公主那里。”宫女禀道。 大越王后瞅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宫女不明所以,王后这是? “大王子,二王子,大顺沅公主,到!” 宫女正猜不透王后娘娘心思,忽听门外禀报。 最近,她也听到宫中不少人议论,说着大顺的公主,是个神医,是二王子的妃子,医术厉害,能将人肚腹破开不死,这简直是逆天了,死人都能变活,肯定厉害。 宫女忍不住想看看这大顺的公主是何模样,莫非三头六臂? 大越王后听到禀报,脸上笑意不减。 “暮然给母后请安。” “辰轩见过王后娘娘。” “大顺沅公主给王后娘娘请安。” 夕沅见辰轩没喊母后,不知何意,便搬了公主名号出来,这般总不会出错。 “刚才本宫打了个喷嚏,就寻思,这定是有人想本宫了,正好,人来了。原来是沅儿来了,快到本宫身边来坐。”大越王后看起来一脸慈祥,衣着并不华丽,却丝毫不遮盖王后的尊贵。 “母后就是喜欢嫂嫂,才故意这般说,谁不知母后天天盼着嫂嫂过来跟您请安呢。”芸公主嘟着嘴,娇嗔道。 “就你聪明,本宫自是喜欢沅儿,来,你也过来母后这儿。”王后说着,伸手招呼她。 夕沅默了默,跟着芸公主一起,往前迈步,两人一左一右,落座。 萧暮然和萧辰轩也被看了座。 “沅儿进宫了几日,一直忙于你们父王的病,这几日操劳了。”王后笑了笑,拉过夕沅的手,语重心长,眼神也颇为真诚。 夕沅看着她,并不回避,“多谢皇后娘娘抬爱,沅儿是医者,自当尽力。” 她看不透眼前之人,王后面善,至于心如何,她无从得知,也就如实道。 “这大顺的公主确实不一样,炼儿是个有福气的。”王后说着,看向萧辰轩,宠溺满眼。 萧辰轩淡定地坐着,不作声,亦不表态。 芸儿坐在旁边,扭了一下身子,童声柔气道:“母后,二哥肯定有福气啊,嫂嫂也有福气,他们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王后笑了笑,险些是被芸公主的话,给逗乐了,“嚄,原来芸儿眼光这么独到呢,好眼力,母后也觉得呢。” 夕沅看着她们,嘴角浮上一抹淡笑。 萧暮然就这么瞅着,心里恨毒了萧辰轩,越发的希望他最好早死,这样沅公主早晚会是他的。 “然儿,你觉得,你二弟和沅公主是不是佳配?”王后笑着,瞅着自己的大儿子,眼神慵懒,笑意却更深。 萧暮然瞅了瞅夕沅,夕沅装作不见,从一旁的果盘里拿了一粒葡萄,剥掉皮,轻轻地放在嘴里,酸酸甜甜,很可口。 “然儿。”王后见他不语,又喊了一声。 “母后,二弟模样俊俏,沅公主有神医之称,都是人中翘楚。”萧暮然说话,一番夸奖,却未将他们往一起凑,话说得模棱两可。 萧辰轩眸子沉了沉,淡淡而坐,似未听闻。 夕沅嘴角一直挂着淡淡地笑,从进来跟王后请安,她就一直笑啊笑,脸颊都有些僵硬了。 王后看看自己的大儿子,又瞅瞅萧辰轩,后瞧了瞧夕沅,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自是也看明白了,这其中的道道:老大这是喜欢老二的媳妇呢。 “本宫就觉得,沅儿和炼儿很般配,咱这大越有了这样的王妃啊,是王室的福气,也是大越的福气。”王后看了一圈,面朝夕沅,一脸满意地开口说了好多话。 “沅儿被王后娘娘夸的,这脸都无处放了,不过能得夫君的怜爱,定是沅儿修了千百年的福气,才会换来与夫君今世的相守相依。”夕沅依旧淡笑不减,说这番慷慨激昂的词,也是稀松平常的口气,听不出什么真情惬意。 萧辰轩则是听得满心感动,越发的珍惜。 萧暮然则恨得牙痒痒,觉得这沅公主是故意气他,才这般说。 一定是这样,为了气他,才故意说给他听,公主一定是欢喜自己的,一定是! 夕沅很平和的语调,不想旁人心思却翻天覆地。 “哇,嫂嫂好厉害呀,我要是二哥,肯定也欢喜嫂嫂,旁人芸儿看都不会看的。” 芸公主站起来,明确的表态,小可爱巴掌大的笑脸,却故意一本正经,惹得大家满屋子笑。 芸公主见宫女们偷偷乐,一脸迷糊:“母后,芸儿说得不对,啊?” 王后又笑了起来,萧暮然和萧辰轩脸上也挂着淡淡地笑。 夕沅今日笑了很多,这会儿,实在是想大笑,也笑不出来,脸颊有些硬,实在不适合开怀大笑。 不多会儿,又一位公主进来,夕沅听过,叫萧暮馨。 “馨儿见过母后,”她先请安,又将眼看向一旁,笑了笑,很是温婉道:“这位相必就是二哥的王妃了吧?” 夕沅回一淡笑:“馨公主好。” 她不喜欢这位公主,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丹凤的眸子,有点像,像狐狸。 “嫂嫂这发髻真美,人更是好看。”萧暮馨笑着上前,似要瞅清了夕沅的发髻,离得特别近。 夕沅瞬间有种被狐狸精看着的感觉,心起了波澜,这种感觉竟有些像看鬼故事,许久不曾想起现代了,兴许是小时候看多了聊斋剧情里的画面,越看越像。 “嫂嫂这么看馨儿,是不是也觉得馨儿很美?”夕沅正梦幻中,忽然被萧暮馨自恋的话给吓到了,她笑了笑。 “嫂嫂笑了,这么说,也承认馨儿好看吗?”萧暮馨又道,温婉依旧挂在脸上,却没有娇羞。 夕沅觉得自己一个现代人,都自恋不到这种程度。 碍于脸面,她点了点头,“馨儿公主在大越容貌定是无人能及,夕沅亦喜欢。” “二哥,你看嫂嫂也觉得馨儿很美,二哥觉得呢?” 萧暮馨的话,如一颗响雷,差点把夕沅炸出金花来,这公主说话也太雷人了吧。 第344章 三王子暮迪 萧辰轩冷眼瞅了她,白皙的手紧握的用力,青筋乍现,脸上冰冷亦寒。 夕沅瞅了他一眼,夫君这是生气了? 她又瞅了瞅萧暮馨,这丫头眉头一挑,刚才的温婉不见,竟有挑衅自己之意。 这是怎么回事? “馨儿越发的没大没小,你二哥觉得沅儿美,那是自己的王妃,自然是美的,你这个王妹,跟着掺合什么。”王后不疼不痒地说着话,乍听像是斥责,再听,又觉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夕沅觉不出什么问题来,低了低头,眼睑忽闪忽闪。 “母后,馨儿肯定是美的呀,父王和母后觉得馨儿不错,哥哥们都觉得很好,可是馨儿就想让二哥说。”萧暮馨温润的眸子眨了眨,闪了晶莹,似乎萧辰轩不说,她便会委屈的不行。 夕沅彻底弄晕了,这馨公主怕是个脑子不好的吧。 “行了,你们难得都在,对了,你三哥呢?”王后瞪了她一眼,不允许她再说下去,这丫头什么心思,她这个做母后的,一点都看不明白。 “母后,三哥去准备果酒了,一会儿就来。”芸儿说着,她这个小大人,好像什么都知道。 “芸儿,你怎么知道的?”王后笑了笑,对着她一脸的宠溺。 “三哥自己说的啊,他的酒铺里就有,他说有上好的果酒,是酿了十年以上的桃花醉。”芸儿又咋呼起来,小嘴叽叽喳喳说不停。 “三王子会酿酒?”夕沅有些好奇。 “嫂嫂,三哥很厉害的,他有很多铺子,专门为咱们赚银子的,酒铺他也有很多,遍布大越的各个角落呢。”芸儿又道,说得时候,两只手一起比划,手舞足蹈,形容她倒是贴切。 “哇,这么厉害呢,佩服。”夕沅两眼放光。 萧辰轩不悦地瞅了瞅她,沅儿这是多贪财啊,一听银子,便如此模样,萧府也有不少银子的啊,再说,她还有一位做太子的大哥,大顺的父皇,就连辕王爷也是皇商,她这般贪财的模样,委实不该。 萧暮然见夕沅这般表情,心里暗腓:这沅公主贪财? 馨公主冷冷地翻了个白眼,对着夕沅一脸鄙夷。 夕沅则是在想四哥李弘辕,想着怎么能把这两个人介绍认识,方便以后通商。 等三王子萧暮迪进来时,一脸诧异,众人缘何都在看他? “怎么全都看本王啊,馋酒了?”萧暮迪进来,笑了笑,如沐朝阳。 “三哥,你过来,见过咱们的二王嫂。”芸儿从椅子上跳下来,过来拉三王子的手。 萧暮迪这才发现,母后身旁坐着一位美人,她就是大顺的神医公主? 夕沅抬头瞅他,笑了笑,很平静,没有丝毫的陌生。 萧暮迪很肯定,这大顺的公主,他是第一次见,这公主认识自己? “暮迪初次见二王嫂,没有备上什么厚礼,正巧昨日铺子上来了新货,顺便带来了,还望王嫂不嫌弃。”萧暮迪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来,递给夕沅。 夕沅瞅了瞅,本想拒绝,可芸公主直接拿了过来,递到她手上,“王嫂快打开看看,三哥经常有宝贝的,你快让我们也看看。”萧暮芸眼睛贼亮,催促她。 夕沅拗不过,打开袋子,是一些粉白的珍珠,不太大,却很圆润,“这些都给我?”她问。 萧暮迪点了点头,“初次见王嫂,礼物有些轻,等出宫,请王嫂到我的铺子上去,看中什么,随意拿好了。”他说得时候,一直带笑,很阳光可亲的模样。 夕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想着,这珍珠若是磨成粉,敷在脸上,倒是美容养颜。 萧辰轩满脸醋意,沅儿怎么回事,莫非喜欢这小子? 他正生气中,忽听夕沅道:“多谢三王子,这珍珠光泽润和,等碾成了粉,拿来给王后娘娘敷脸正好。” 王后眸子一亮,这东西能敷脸? 萧辰轩瞬间嘴角浮着一抹笑,就说沅儿不可能被珠宝迷惑,哼,大越的珍珠,难道比大顺的圆润? “这东西敷脸?”王后也很好奇。 “是啊,王后娘娘,这珍珠敷脸最好,长期敷面,便肤如凝脂,滑嫩如初生婴儿。”夕沅笑着解释。 萧暮迪瞅着她,眉角挑了挑,这王嫂有意思。 有几个宫女探了探头,一袋子珍珠,这么珍贵的东西,这沅公主竟要给王后娘娘敷脸用? 这也太奢侈了一点吧,不过这般珍贵的东西,若是用在王后娘娘身上,也不足为奇,就算贵为公主,也是大越的王妃,讨好王后,倒是会做人。 很快,大半日过去,午膳在王后宫里用,大家相对还算和谐,除了萧暮馨时不时地为萧辰轩夹菜外,其他人都算平静。 虽说萧辰轩没动那些夹过来的菜,但是夕沅还是有些不喜。 面上不显,心里却很难愉悦。 用过膳,该出宫出宫,留下的自然留下。 夕沅和萧辰轩回了自己的院落。 她走的有些快,萧辰轩在后面默默地跟。 萧辰轩低着头,走到门口时,就见夕沅倚在门框上,冷漠地瞅着他。 “沅儿,”萧辰轩有些心慌,沅儿不高兴,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那萧暮馨怎么回事?”夕沅问的直接,对付萧辰轩,她不需要婉转,直男的性格,不适合委婉,直来直去,更好。 “啊,什么怎么回事?”萧辰轩不解,能有怎么回事,那个王妹,确实热情了点。 “她真是你的王妹?”夕沅愣了愣,不是怀疑,而是觉得不可思议。 “应该是吧,都是王后所出,应该不会有错。”萧辰轩道,他也不喜欢那王妹的热情,总过得有些过头。 “那她就是有病,精神病。”夕沅嘟了嘟嘴,眸子冷瞥。 萧辰轩一头冷汗,精神病是啥病? 第345章 了真进宫来 是夜,宫中静悄悄,外面秋风微起。 一身灰衣的了真进了宫,进了夕沅和萧辰轩的院落。 夕沅定眼瞅了瞅眼前之人,除了那年轻的了真师傅,还能有谁。 一身灰布衫也能让他穿得这么出色,还真是世间少有。 “沅儿,见到为师,不问候?”了真笑了笑,没有丝毫师傅的架子。 夕沅看着他,却不理他,谁让他故意的。 萧辰轩在一旁静默。 “你们夫妇真是可恶,为师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们,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理都不理,为师很伤心。”了真沉了沉嗓子,故意道,眸子却不时地打量爱徒。 夕沅拨弄着手里的珠子,嘟了嘟嘴。 “檀木珠子带着呢,为师还以为你丢掉了。”了真悠悠道。 夕沅抬头,漠漠地瞅他:这珠子不是你给的嘛,肯定不能扔啊。 “就那么七颗珠子,你都拨弄老半天了,要不陪师傅说说话?”了真放低了身段,咳了咳,压低了声音。 萧辰轩:这还是师尊吗? “哼,你明知道夫君有危险,还让他来大越,这什么王子,有什么好当的!”夕沅不悦,对着了真有些微怒道。 “有危险,看在徒儿的面子上,师傅出手救了啊。让他来大越的可不是为师,是你的太子哥哥。”了真一脸淡定,悠悠然。 夕沅愣了一下,太子二哥让来的?不是父皇,也不是辰轩自己要来的? 她目视着萧辰轩,一脸疑惑,他有事瞒着自己。 了真见徒儿眉头拧在了一起,默默地走到一旁,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了一大口,还顺带打了个饱嗝。 夕沅瞪了他一眼,又继续看萧辰轩。 萧辰轩心虚,哪里能让沅儿注视那么久,片刻便低下了头。 “说吧,你和太子二哥,到底怎么回事?”夕沅开口,怒意不减。 萧辰轩低头不语,任由他打量。 了真喝了一肚子的茶,饱嗝打了好几个,惹得夕沅不快,“师傅,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这宫里又不是什么清净之地。” “无碍啊,外面整个院落都是你夫君的暗卫,清不清净有什么关系?”了真笑了笑,脸颊依旧好看,颜值还是在线的。 夕沅顿了顿,直接走到萧辰轩面前,“夫君不是说这宫里隔墙有耳吗?有些话不能说,既然都是夫君的人,那是不是二哥的安排,夫君也该说上一说?” 萧辰轩瞅着她笑嘻嘻地说了一堆,心里直打寒颤,沅儿这是生气了。 “说吧,夫君,沅儿可是很爱夫君的啊,不能隐瞒哟。”夕沅笑意不减,直接将他推倒在椅子上,俯视着他。 徒儿的猛浪,了真装作看不见,继续喝茶,尽管这饱嗝一个又一个,还总是不合时宜的打个不停。 徒儿都瞪了他好几眼了,不过,他也没办法啊,又不是他愿意的,无聊嘛,只能喝水,水喝多了,又涨肚,自然会打嗝啊,这般想着,是不是还是徒儿的问题,根本就与他这个师傅无关。 好像是这么个理。 萧辰轩哪里见过夕沅这个架势,沅儿一直是矜持的,偶尔会活泼一些,这,这,他有些不敢看她,特别是被她在上面看着,他这般仰视,有些,有些不适应。 “夫君,说嘛。”夕沅揉了揉嗓子,娇声细语。 了真差点将茶水喷了出来。 萧辰轩脸红了起来,“沅儿,咱们,咱们回榻上说去。”他不看她,眸子闭了起来。 这下夕沅脸红了起来,夫君说得什么话! 她往一旁瞅了瞅,哪里还有师傅的影子。 这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夫妇二人。 萧辰轩忽地起身,搂住了她,直接将她抱到榻上。 夕沅正欲妥协,似乎想到什么,又转而清醒起来,“正事还没说呢,你起开!”她使劲推他。 萧辰轩纹丝不动,沅儿哪里有他的力气大啊,肯定是推不开的。 她越推,他便抱得越紧。 “沅儿,你别动,一会儿,夫君全都告诉你,咱们先办正事……”萧辰轩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夕沅肯定知道他说的正事是什么,‘咻’的一下,满脸通红。 接着,一阵和谐的声音,嘤嘤在床榻间…… 萧辰轩擦了擦她额头的细汗,“沅儿,我该轻一些。” 夕沅手指掐在他的臂膀上,此时酸软了下来,“都怨你,以后不准碰我。”她想怒斥他,说出口的话,却不由地带着缠绵。 萧辰轩忽地又俯身上来,“沅儿,夫君再,……”话没说完,他直接堵上了她的唇,刚才的肿胀还在,他却又忍不住了。 兴许是许久未见沅儿,此刻再也顾不得矜持,一定要翻云覆雨,…… 折腾了大半夜,夕沅终于在某人怀里昏然沉睡,一觉便到了第二日午时。 什么也没问到,还让人折腾了许久,一睁开双眸,对上萧辰轩的笑,夕沅抬手轻轻捶了他一下,“不准再碰我。” 萧辰轩笑意更浓了,沅儿打在他身上的拳头,软绵绵的,倒是让他心里痒痒。 他搂着她身子的手,又紧了紧。 夕沅往里缩了缩,“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萧辰轩回她。 “什么,都午时了,快起来啊。”夕沅差点要从榻上跳起来,不过全身酸痛,只能挣扎了几下。 萧辰轩笑意卧进了眼底,“沅儿,别动,我先起身,一会儿帮你。” 他套上褒衣,往后面走去,很快传来哗啦的水声。 夕沅有些诧异,这水什么时候端进来的啊? 萧辰轩速度很快,很快进来,穿好了衣衫,将夕沅抱了过去。 夕沅将头埋到他的怀里,不是她,关键她根本还没穿里衣,直接被抱了过去,…… “你出去吧,我自己会洗。”夕沅缩进浴桶里,满脸通红。 “夫君伺候你洗,沅儿害羞?”萧辰轩一脸正经。 她瞪了他一眼,娇羞红到了耳根。 “你出去吧,将衣衫拿过来。”夕沅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平静了下来。 萧辰轩笑了笑,转身将沅儿的衣衫,全部拿了过来。 见他迟迟不肯出去,她便不肯出来,僵持之下,萧辰轩退到了屋外。 夕沅慌忙穿好衣裳,稍作整理,走了出去。 看着榻上的凌乱,才发现,好像忘了正事。 第346章 尹侧妃跌倒 萧暮然刚回府,管家慌慌张张往外跑,“怎么回事!”他喊住管家,开口道。 “大王子,尹侧妃跌倒了,出了血,老奴进宫找你,快请太医来。”管家气喘吁吁,还是说得清楚。 萧暮然愣了一下,“府医呢?怎么说。”他有些紧张。 “府医没有办法,”管家有些自责,话里带着哀叹。 “快,拿本王的玉佩,请云太医来。”萧暮然朝后面的侍卫喊了一声。 那人接过玉佩,飞身离去。 不用猜,也知道是萧暮然的亲信侍卫。 云太医来得很快,侍卫拎着他,飞檐走壁,落地时,差点吐晕过去。 他不敢迟疑,赶紧朝尹侧妃的院落奔去。 萧暮然有两位侧妃,这尹侧妃已经怀孕足三月,平日里萧暮然还算宠她,除了她清秀多才,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她是当朝丞相之女。 “云太医,快,一定要保住王儿。”尹侧妃眼泪都要哭干了,顾不上疼痛,嘶喊着,让人心疼。 萧暮然站在一旁,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夕沅公主。 云太医瞅了瞅大王子,又赶紧走到榻前。 “若是王儿有闪失,一定要保住侧妃的性命。”萧暮然一脸温情地瞅着榻上之人,眸子含情脉脉,看起来很是痴情。 尹侧妃瞅着他含情的样子,心更疼了,“太医,一定要保住孩子啊。”她苦苦哀求,嗓子哑得只能用喊。 云太医默了默,探在脉搏上的手,止不住的抖。 许久,他才站起身,悲缅道:“大王子,尹侧妃这肚子,王儿怕是保不住了。” 萧暮然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苍白。 “没有一点办法?”他不甘心,毕竟是自己的骨肉。 “也许,大顺的公主,听闻她是神医?”云太医试探着开口,却不敢深说。 萧暮然诧异间,瞅了瞅榻上之人,不行,她不行,不能让她来府上看到侧妃,不可以的,不可以! 他犹豫着,却有人将此事偷偷告诉了尹丞相。 丞相夫人一听,女儿身上出了血,王儿可能不保,大人也有危险,险些晕了过去。 尹丞相顾不得许多,快马加鞭,赶往宫中,他听说大顺的公主,是位神医,此刻正在宫中,还闻是刚刚找回来不久的二王子侧妃。 “王上,一定要救救尹儿啊,老臣求王上了。”尹丞相一进宫,进了大殿便对着大越王哭喊跪拜,大有不答应便跪地不起之势。 “说事,跪着能解决问题?”大越王眯了眯眼睛,有些烦,动不动就下跪,逼迫,让人很不爽。 “小女在府上跌倒了,身上流了血,相求沅公主上门救她。”尹丞相不再婉转,直奔主题。 “什么!尹侧妃滑倒了,还不快,快让沅儿去看看。”大越王站起身,斥责他。 不等王上吩咐,身旁的公公赶紧奔了出去,人命关天啊,帝王家的子嗣,马虎不得! 夕沅刚用过午膳,正和辰轩喝茶,公公断断续续的话,她倒是听清楚了,萧暮然的侧妃摔倒了,身上出了血,恐怕要小产,来请她过府。 “公公,谁让你来的?”夕沅心里担心病人,却未马上起身。 “公主,是王上。”公公如实道,额头的汗珠浸满脸颊,看得出,刚才跑来很急。 “大王子在宫中?”夕沅道。 “大王子不在,是尹丞相求王上。”公公不隐瞒,如实说。 对这位公主无人了解,不过听闻是大顺的神医。 神医可能都会有一定的脾气吧。 夕沅默不作声,瞅了瞅一旁的夫君,“尹侧妃是尹丞相之女?” 公公点头回:“是”。 夕沅心中了然,“走吧,至于能不能救,本公主不能保证。” 萧辰轩见她收拾药箱,便跟了上来,“沅儿,我陪你一同去。” 夕沅笑了笑,将药箱递给他。 这小药箱她带了一路,寸不离身,交给夫君,她自是放心。 萧辰轩施展轻功,带着夕沅出了宫门。 尹丞相就在宫门口,早已备好了马车,还有两匹马儿。 他一见二王子出来,愣了一下,很快又拱了拱手。 萧辰轩一把抱起夕沅,跃上马儿,无视一旁的马车。 尹丞相未迟疑,跃上另一匹马儿,“多谢公主,尹儿在大王子府上。”说完,未作寒暄,快马加鞭往前赶。 萧辰轩紧随其后,马儿速度很快,是匹好马。 萧暮然见夕沅和萧辰轩到来时,怔了一下,又瞧见他们身后的尹丞相,便明白了。 “公主,尹侧妃在里面,请公主尽力,暮然感激不尽。”萧暮然拱手行礼,很郑重,看起来对侧妃很重视。 尹丞相不作声,萧辰轩更喜欢沉默。 “大王子客气,先看看尹侧妃吧。”夕沅未见到病人,从不妄下结论。 萧暮然其实还想说其它,但人命关天,尹丞相又在,便不好再说,只得前面带路。 云太医开了止血的药,此刻尹侧妃已经喝了一些,昏睡了过去,脸色还好,可身上的血还是流,不多,却还是浸湿了锦单。 夕沅上前,探了探脉,虚弱,却并没有滑胎。 “你们都出去吧,留下丫鬟为侧妃更衣。”她清冷地开口,很镇定。 “公主有办法?”云太医很吃惊,这神医真得可以? 夕沅瞅了瞅他,“先出去。” “你们都出去!”见大家不动,夕沅又追了一句。 时间紧迫,他们却在这儿浪费磨蹭。 萧辰轩先站到门外,尹丞相也很配合,萧暮然最后一个退了出去。 云太医不想出去,他想瞧瞧公主的救人方法,但,算了,先出去吧,说不定,公主就是故弄玄虚,神医的名号都是那大顺的皇帝故意捧出来的。 “你把侧妃的衣衫全部脱掉。”夕沅对着留下的小丫鬟吩咐道。 小丫鬟吓了一跳,她还从来没这么伺候过主子,这是让一丝不挂? 她抬头瞅了瞅夕沅,一脸不解。 “别磨蹭,你家侧妃的命耽误不得,全都脱掉,一件不剩!”夕沅见她不动,有些生气,声音陡高了一些。 小丫鬟吓了一跳,却不敢再磨蹭,这什么公主的眼神有些冰,她害怕。 第347章 你是沅公主 尹侧妃被脱得一丝不挂,夕沅淡淡地瞅了一眼,飞快地从药箱拿出银针。 很快,飞针走穴,一气呵成,夕沅收了手,轻轻地拭了拭额头的汗。 小丫鬟偷偷地打量着她,不敢出声,再稍稍瞅了瞅主子,好像,主子下身不流血了? 她想上前看个清楚,却不敢乱动。 夕沅不看她,闭目养神,不多会儿,她开始起针,利落又果断。 “去吧,给你家尹侧妃拿套干净的衣裳。”夕沅收好药箱,坐到一旁,吩咐小丫鬟。 小丫鬟回过神,赶紧去拿了新的衣衫。 这会儿她倒是没了迟疑,很快给主子换好了衣裳。 尹侧妃被她这么一折腾,醒了,瞅了瞅夕沅,有些陌生。 “你是?”尹侧妃确实没见过她。 “主子,这是大顺的公主。”丫鬟忙上前,为尹侧妃介绍。 “你是沅公主?”尹侧妃有些激动,听说她是位神医。 “你刚醒,不要乱动,明日我会再来。”夕沅说完,便走出门。 “尹儿如何?”夕沅一出屋子,尹丞相跟着撵了上来,精明的小眼睛里透着殷切,带着些许紧张。 “暂时无碍了,明日我还会来。”夕沅有些累,声音带了嘶哑。 萧辰轩瞅着,眸子掠过心疼。 “多谢夕沅公主。”萧暮然笑着拱了拱手,在外人看来,很有礼节,特别是当着尹丞相的面,谦恭十足。 夕沅淡淡一笑,往府外走。 萧辰轩快步跟上。 萧暮然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眸子沉了沉,若是此时在半道刺杀萧辰轩,他人力单薄,一定无招架之力,不过,沅公主在,……从长计议吧。 “岳父大人,让您受惊了。”萧暮然可没忘记尹丞相在,朝中势力还有望他的支持。 “尹儿没事就好,老夫先回去了,这大顺的公主确实厉害。”尹丞相没见到自家闺女身体如何,却仅凭夕沅一句‘无碍’便认定了她的医术,更是赞誉有佳。 “小婿送岳父大人。”萧暮然很会来事儿,儒润的脸上笑意温雅。 在岳父面前,他一向身段放得很低,也许在他眼里,这便是价值,有用的人,自是有利用价值。 尹丞相点点头,由他送到府门外,上了马车。 …… “老爷,尹儿如何了?”尹丞相一进府,尹夫人便紧着跑了出来,急切中带着担忧。 “无碍了,需要休养。”尹丞相此刻担心少了,思绪却并未轻松。 “老爷有心事?”到底是十几年的夫妻,尹夫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犹豫。 “尹儿是被大顺的公主救了,哎。”尹丞相说着,往屋子里走。 尹夫人跟在后面,眉头皱了皱。 一进屋子,她便屏退了下人。 “老爷,那大顺的公主可是二王子的王妃?”尹夫人也是知道一些朝堂之事的,毕竟尹丞相就她一位夫人,平日里有个风吹草动,也会偶尔发发牢骚,结发夫妻,更是相濡以沫,彼此更多的还是信任。 尹丞相瞅着她,点了点头,面色依旧凝重。 “有什么好担心的,尹儿是大王子的侧妃,老爷你莫要糊涂。”尹夫人有些不以为然,就算要帮,也是帮自家姑爷。 “可是这公主救了尹儿。”尹丞相饱读诗书,自是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尹夫人好笑:“怎么,救了尹儿,我们就要帮她?那是王位,老爷一定要高瞻远瞩,半步也错不得。” 尹丞相瞪了她一眼,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手里的茶早已变凉。 “老爷,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尹夫人不甘心,就怕尹丞相头脑发热,承了恩情。 “胡扯,你先闭嘴,我要静一静。”尹丞相瓮声瓮气,很是不悦。 尹夫人闭了嘴,却依旧不甘心,不让说话,那她就坐着,时不时地喝点茶水,故意弄出一点点动静。 “喝茶也能这般大声?”尹丞相静不下来,心烦地要命,语气自然带了厉色。 尹夫人察觉到不好,默默放下茶盏,老实地坐着。 “夫人可知,前一段二王子遇刺的事儿?”尹丞相默了一会儿,还是不忍,转了话题。 遇事与夫人商量,早已成了他的习惯,毕竟尹夫人嘴巴还是很严的,脑子也不是个蠢的,做事也很有章法。 “怎么?不是毛贼?”尹夫人听说了此事,老爷说大越王很生气。 “是不是毛贼,本相不知,不过二王子和大顺的公主,如今住在宫中。”尹丞相心里有些思量,怕是这王上查出了蛛丝马迹。 “老爷担心与姑爷有关?”尹夫人到底是聪明的,一下子说出了尹丞相的担心。 尹丞相瞅了瞅她,不吱声。 尹夫人一下子沉默了。 这帝王家的事,从来都草率不得,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 “尹儿,如何了?”众人一走,萧暮然便进了屋子,安慰尹侧妃。 “臣妾大意了,还望夫君责罚。”尹侧妃眸子微红,不小心脚下打了滑,竟这般兴师动众,着实不该。 那沅公主走了,她刚才躺在榻上仔细思量了一番,这大顺的公主救了自己的性命,保住了腹中的胎儿,却又给夫君徒增了烦恼。 她不是不知道,那公主是二王子的王妃,以后便是夫君的最大敌人,王位的争储者。 “尹儿说什么话呢,养好身子要紧。”萧暮然含情脉脉,温润依旧。 他越是这样,尹侧妃越觉得是自己的错,“夫君,尹儿错了,若是没有跌倒,便不会保不住王儿,也不用求助那公主,更不该给夫君添乱。” 萧暮然笑了笑,替她掖了掖被角,“睡吧,不要想太多,王儿要紧,尹儿的身体更要紧。”他说得很动情,似早已习以为常。 尹侧妃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听话地闭上眼睛。 萧暮然起身,走了出去,好看的眸子狠戾乍现。 第348章 他乡遇故知 “沅儿,别着急回宫,咱们到处逛逛。”夕沅一出大王子的府邸,萧辰轩便开口道。 夕沅左右瞅了瞅,小声道:“你不怕刺杀了?” “不怕,你明日还要来,暂时不会有危险。”萧辰轩很肯定,眼下,至少近日萧暮然不会动手。 尹侧妃重不重要,他不知,但尹丞相很重要,萧暮然不会贸然行事。 夕沅笑了笑,刚才的酸累一下子不见了,有些贼嘻嘻道:“和夫君一起见识一下大越的盛貌,应该会很不错。” 萧辰轩愣了一下,转即也笑了,“你呀,越来越不矜持。”不过他喜欢。 刚进了主街,有人喊了一声,“沅儿。” 夕沅愣了一下,听声音有些熟悉,猛然转身,眸子里闪过惊讶,“苏万三!” 因着激动,夕沅是连名带姓,直接喊了个全。 苏万三也不恼,笑了笑,“见过萧世子,世子妃。”他用了大顺的礼节,街上人多,不便喊公主。 夕沅太高兴了,在宫中憋闷了几日,难得出来透一透气,竟然他乡遇故知,天啊,这是什么狗,屎运。 萧辰轩见沅儿笑眼弯弯,心里诸多不爽。 苏万三见到夕沅,恨不得给她个拥抱,但,于理不合,他没动,只是笑,笑意直达眼底。 “你怎么来大越了啊。”夕沅笑着,眸子都是闪亮的。 “在大越有商队,来看看,不想遇到沅儿你们,真是好巧。”苏万三永远一副温润模样,没有一点商贾的精明。 兴许是在夕沅面前隐藏的比较好吧。 本来欲逛街,不想遇到了故人,三人找了个酒楼坐坐。 一进酒楼,掌柜的直接给安排了上房,夕沅只顾激动,忘了瞧,其实这酒楼也是苏家的。 不过,萧辰轩倒是留意了。 看来这苏万三的实力不容小觑。 “苏公子,这菜?”夕沅瞅着满桌子大越的特色,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那模样真是太逗了。 苏万三笑着看她,满眼宠溺。 “刚才在楼下看有食客点了这些,也就随意了一些。” “你真是太牛了,好好吃。”夕沅嘴上沾了油渍,一激动,现代语都出来了。 苏万三一愣,转即便反应过来,这‘牛’应该是好话吧。 萧辰轩默不作声,有旁人在的时候,他还是会顾及沅儿的面子,起码这苏万三对沅儿没有恶意,再说比自己还大几岁,姑且把他当做长辈好了。 想到这儿,他便释怀了,长辈关心小辈,没错! “夫君,你也吃啊。”夕沅说着,拿起旁边未用过的筷子给辰轩夹了一片藕片。 萧辰轩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下一刻,“苏公子也吃,这藕片很脆,也只有大顺才有这种特色,在西南实属不易得。”夕沅给苏万三夹了一块。 苏万三很意外,更多的还是惊喜,心满意足的惊喜。 某人却不淡定了,脸黑得像烧过的炭。 夕沅根本没功夫理他们,好久没吃到故土的菜,此刻正大饱肚腹,樱红的唇上沾了不少油渍。 苏万三心微微一动,很快又压下了,这丫头终究是嫁人了。 萧辰轩很是憋气,恨不能马上掳走沅儿,拂袖而去。 但不能! “对了,这个玉佩给你。”夕沅终于吃饱了,放下碗筷,忽然想起什么,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来,递给苏万三。 这块玉佩,一进宫,萧辰轩便还给了夕沅,这还是临来大顺前,苏万三给夕沅的玉佩,他虽不愿,但还是彼此尊重。 苏万三瞅了一眼,眸子敛了敛,笑意依旧挂在脸上,“不是说好了,这玉佩以后就由沅儿戴着,这苏家的一切,母亲说了,愿意随你支配的,你忘了?” “啊,”夕沅愣了,苏母说过吗? “母亲还说,要认你做苏家的义女,你是不是都忘了?”苏万三不容她细想,又道。 夕沅瞅着他,想了一下,好像苏母是说过这么个话。 “玉佩收回去,拿好了,这周边各国都有苏家的产业,它可不能随意丢掉啊。”苏万三难得这么郑重。 夕沅赶紧将玉佩握在手里,天啊,这么块宝贝,她可不能丢了,赶紧收好,苏公子不肯收回,等以后回了大越,还给苏母好了。 见她紧张的模样,苏万三乐了。 萧辰轩心思更加沉重,原来这苏万三如此看重沅儿,真的是单纯地报恩?可瞧他那宠溺的眼神,根本就不是,那分明是含着情,欲。 沅儿根本就是蒙在鼓里。 还有那日和了真师傅借着这玉佩闪进大越苏府的宅子,…… “这边三王子萧暮迪,大越的皇商,你可认识?”夕沅又问。 她从来都不按套路出言,想起一阵儿,随口就来。 苏万三笑了笑,这沅儿还真是,“认识,也有合作,这酒楼有他的一半。” 夕沅这下吃惊了,这酒楼是苏公子的,三王子还有份,“那你在大越的生意,他都有份?” 苏万三迟疑了一下,笑而不语。 夕沅不明白,萧辰轩却了然,看来沅儿说得,他是认可了的。 “啊,四哥又要靠边站了。”夕沅喃喃自语。 两位公子却还是听了个清楚。 萧辰轩默了默,没想到沅儿还是小瞧了李明皇的实力,这辕王爷可不比苏万三差。 苏万三笑了笑,装作没听见,自己夹了一块藕片:沅儿的眼光不错,不过,这藕片似乎没有刚才那一块好吃。 兴许是沅儿夹的不一样吧。 “说起四哥,哎,委屈他了,夫君,不如咱们去看四哥?”夕沅有些难过,眼睑耷拉下来。 萧辰轩点了点头。 “辕王爷也来了?苏某也许久未见他,正好,和他商量一下合作的事宜。”苏万三心里盘算着,正好有了机会。 既然不想离得太远,这辈子怕是都想要和沅儿搅合不清了。 “真的!那咱们现在就去。”夕沅站起身,欢喜雀跃。 若不是已为人妇,怕是早已跳了起来。 第349章 让四哥进宫 李弘辕见到夕沅的时候,有些不可思议:沅儿就这么来了? “四哥,愣着干什么啊,你担心这些人?”夕沅说着,指了指那些个侍卫。 李弘辕显然没想到沅儿会直接说出来。 这段时间,他想了许多,这大王子萧暮然不是个什么良善之人,萧世子应该是没少吃苦头,亦或者说处处被追杀,都有可能。 这大越的形势,比大顺还可怕的多,虽说他和三位皇兄也有争执,但不会伤及性命,就算大哥因太子之位有犯错的时候,但父皇也没动杀心,皇后也仅仅是被贬冷宫,就连宣王爷也只是在宫中常驻,并未禁足。 这萧暮然面上温润,杀人却半点不心软! “四哥,你想多了,我能来,自然是暮然王子同意的啊,要不我就这么进来了,他们也不能让啊。”夕沅说着,朝一旁的侍卫眨了眨眼。 侍卫低了低头:主子吩咐过,沅公主随时都能来,但不能出去,可刚才公主的话?什么意思,莫非她一会儿走,也不能拦着?不行,他得派人问一下主子。 李弘辕没再说话,只是瞅了瞅夕沅身后之人,除了萧辰轩,他竟然看到了苏万三,富可敌国的商贾。 “见过辕王爷,”苏万三拱了拱手,没自称苏某。 李弘辕不计较,估计这苏万三不想让萧暮然知道身份,可这是在大越,这里的一举一动,作为大王子的萧暮然岂能不知? “走啊,别站门口了,咱们进去吧。”夕沅招呼着,自己往前走。 三位公子跟在后面,侍卫有些不镇定了。 …… “你说沅公主和萧慕炼去看李弘辕?”萧暮然沉声道。 侍卫木了木,使劲点头。 “那他们说了什么?”萧暮然问。 “还有一位白衣公子,他们只喝茶聊天,说大顺与大越的风土人情,”侍卫想了想,记得还有一位公子,脸上带笑,很儒雅,也很俊俏,看起来和主子差不多,年纪兴许长主子几岁。 “白衣公子?”萧暮然愣了愣,这是谁? “去吧,我知道了,”萧暮然又道。 “那他们能离开吗?”侍卫忐忑,不得不请示。 “暂时留一会儿,本王现在就去。”萧暮然说完,直接出府。 …… “这么热闹,沅公主没回宫吗?”萧暮然一进来,笑呵呵道。 几人瞅了瞅他,“大王子不该留在府上陪陪尹侧妃?她可是尹丞相的嫡女。”夕沅可没打算让他,故意挑他的痛楚说。 萧暮然愣了一下,笑了笑,“沅公主对本王子倒是了解,看来很关心本王子。” “那是,夫君的王兄,自然要关心,本公主关心夫君的家人,理所应当啊。”夕沅笑着回他,眸子清澈,很淡定。 萧暮然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转了话题,“这位公子是?”他瞅了瞅一身白衣的苏万三,开口道。 不等苏万三开口,夕沅便抢过了话,“这位便是苏老爷的公子,那日来看病的是苏老爷的妾氏,苏公子是来替苏老爷答谢的。” “嚄,”萧暮然一副了然的样子,‘嚄’了一声。 “苏某不才,今日来这里,才知道在下真是荣幸,竟然认识了两位王子,还有大顺的沅公主、辕王爷,实在是受宠若惊。”苏万三说着,站起身,朝众位拱手行礼。 “苏公子客气,若不是苏老爷让我和四皇兄住在这里,哪里有机会领略大越百姓的热情好客啊,还得感谢苏老爷才是。”夕沅也站起身,很是恭敬。 萧暮然瞅他俩客客气气,竟没看出端倪。 “天色不早了,苏某先回去,给父亲禀告一声,谢意带到了,也好让他安心。”苏万三说着,欲告辞。 夕沅跟上来,送他。 门外的侍卫见有人出来,有些不确定,这是拦还是不拦? 萧暮然跟了过来,“既然是公主的客人,也是暮然的客人,一起送送吧。” 侍卫退到了一旁,主子都发话了,今日的客人,应是不用强留在府上了。 走到门口,苏万三再次拱手道别,夕沅笑了笑,转身进门。 萧暮然见苏万三离去,夕沅进院,才朝门口的侍卫摆了摆手,小声地嘀咕几句,才进院落。 “四哥,越王说了,请你到宫里去呢,你快点收拾啊。”萧暮然进来的时候,夕沅正催促李弘辕。 萧暮然:父王知他来了? “正好,大王子,一会儿,我们要回宫,你这儿是不是有马车,宫里有点远,我这脚怕是吃不消,明日还要为尹侧妃施针,你看,这?”夕沅笑着问他,一脸真诚。 “马车,有,本王子的马车,很是宽大,一会儿,本王子与你们一起进宫。”萧暮然温润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诧异,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们要进宫的事实。 “四哥,那你快一点收拾啊,咱们一起进宫。”夕沅又催了催李弘辕。 其实,李弘辕一点都不想进大越的王宫,他还有其它事情要办,父皇有安排,本来想带着沅儿隐居江南,以后不再理会皇家之事,如今,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既然如此,父皇的计划,他也不好打乱,继续执行吧。 眼下若不进宫,这萧暮然也是难缠,拘在此处,也难于行事,先跟着他们进宫吧,看情况再定。 见他拿了一个小包裹,“四哥,你这也太少了,怕是就两件换洗的衣裳吧。”夕沅又打趣他,也有些故意说给萧暮然听。 “越王的宫里什么没有,还能没你四哥换洗的衣物?”李弘辕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哇,四哥真是厉害,你不知道,越王的宫殿很大的,也很气派。”夕沅瞪大眼珠子,手里比划着,说得好像一个庞然大物。 萧暮然皱了一下眉头,沅儿什么时候竟这般夸张了。 大越的王宫是很大,但并无豪奢。 第350章 财迷三王子 萧暮然安排了马车,准备了三匹马。 结果,萧辰轩非要同夕沅乘马车,辕王爷也说骑不惯大越的马匹,萧暮然气不过,但马车若挤四个人,就有点差强人意了,只得他一人骑马。 马车晃晃悠悠,夕沅靠着萧辰轩闭目养神,李弘辕不忍看,也眯了眯眼睛,谁知,这一眯眼,竟睡了过去。 自从来大越,他许久没这么踏实地睡过了。 兴许是夕沅在身旁,他踏实了许多。 虽说年轻体壮,可架不住不眠不夜,这辕王爷瞧着瘦了不少。 萧辰轩看在眼里,眸子沉了沉。 一路上很平稳,偶有路过繁华的街市,却依旧没吵醒他们。 萧辰轩伸手往怀里搂了搂夕沅,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夕沅头耷拉着,又轻轻地往他怀里蹭了蹭,似找到了舒服的位置,嘴角扯了一抹笑,又好似做了什么美梦。 车程很快,不多会儿,便到了宫门外。 萧辰轩叫醒了他们,夕沅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太累了。 萧辰轩揉了揉她的头发,淡淡一笑,很是宠溺。 宫人领着他们往前走,萧暮然一脸冷色,没有笑意,就连平日里熟识的小太监也诧异,这大王子今日心情不佳? 宫里不少人走动,脚步却很轻,没有丝毫的热闹,李弘辕觉得,这大越的王宫,大是大了些,却太清静,没有烟火气,自然少了些人情味。 夕沅则很奇怪,她不停地为李弘辕说着大越的所见所闻,一路上叽叽喳喳。 宫人们看她的眼光,也带着些许羡慕:这大顺的公主真是惬意,在宫里这般恣意妄为的,估计也就她了。 李弘辕觉得有了沅儿的话唠,这清幽的王宫,似乎多了些生机,少了不少的荒凉。 一时间,他感觉到了鲜活。 他放慢了脚步,左右相望,才发现,这宫里的树,都很粗壮,瞧着怎么也有百八十年的样子。 “四哥,你瞧什么,看树吗?”夕沅顺着他的视线,问道。 “这宫里的树木有些年头,看来宫人们伺候的很好。”李弘辕笑着道,又似说给旁人听。 “这些树不够看,我可是见过上千年的银杏树呢。”夕沅笑嘻嘻地说着,眸子上挑,有些洋洋得意。 “上千年的银杏树?”萧辰轩也有些诧异,千年的树,哪里有? 夕沅这下尴尬了,她忘了,那是在嵩林寺看到的,后世看到了,迄今肯定是过千年了,哎,这个朝代嵩林寺估计上百年的树都没有,这下牛皮吹错了。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漏洞,夕沅还真不知如何解释,嘻嘻一笑,“别当真,梦里看见的。”打算糊弄过去。 大家也没理会,只当她说笑。 夕沅忍不住暗暗吐槽,幸好反应快,吓死宝宝了。 见她俏皮的模样,萧辰轩忍不住微笑。 …… 进大殿请安的时候,大越王正在喝茶,王后也在,就连三王子也在,还有馨公主,当然小不点芸公主也在,还有一位穿得像将军模样的人,夕沅没见过,自是不认得。 萧辰轩瞅了瞅殿内的人,眸子微敛。 “大顺四皇子李弘辕见过大越王上。”李弘辕很谦恭,上前拱手行礼,不过没有跪拜。 “原来是大顺的辕王爷来了,快,赐座。”大越王眸子眯了眯,眉眼挤在了一起,怎么看都是一副慈和的模样。 笑面虎?形容此刻的他,应是贴切。 “暮然也来了,今日老四正好也在,这人倒是齐全,小福子,去让人准备烤肉,人多热闹。”大越王赫然大笑,很是开怀。 夕沅愣了愣,注意力全在烤肉上。 不过,这烤肉也算是盛宴? 那叫小福子的小太监很利落,小腿跑得真快。 大家刚落座,便有烤肉端了上来,刺啦刺啦的冒着油气。 这速度也太快了。 夕沅眼珠子瞪了个溜圆,从穿越到古代,她还没吃过烧烤呢,这大越竟然有烤肉? 简直太稀奇了。 “都别客气,这东西要趁热吃才好。”大越王开口,笑意依在。 萧辰轩没客气,先拿了一串放在夕沅面前。 夕沅直接拿了起来,放在嘴里,轻轻地咬了一口,满嘴鲜香,肉渍四溢。 王后轻轻地‘咳’了一声。 夕沅抬了抬头,大家都在看她,就连那将军模样的人,也在直勾勾地瞅她。 什么意思,她脸上脏了? 萧辰轩不管旁人,又拿了一串,递给她。 夕沅这下可不敢接了,大家都看她呢,她可不好意思拿了,再瞧大家,除了越王,似乎都未开动。 原来如此,夕沅有些明白了。 “这烤肉里花椒,很是麻香,大顺就没有,大顺的火锅很好吃,若是放点这花椒,那美味肯定是无以伦比。”夕沅刻意找了个话题,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想,“王嫂说这花椒,大顺没有?”三王子一脸惊讶,还带着几分窃喜。 “是啊,大顺没有,这烤肉大顺也没有,不过大越应该也没有火锅。”夕沅淡淡一笑,接着道。 “那本王子就将花椒卖到大顺去!”三王子嘴角上挑,眉开眼笑。 夕沅:这才是个大财迷。 “正好啊,我四哥也在,你把花椒卖到大顺去,我四哥把火锅开到大越来。”夕沅顺着他的话,往下掰了掰。 “王嫂这是给我画了个圈圈,等我往里跳呢。”三王子咬了一口肉,口齿不清道,不过笑颜不变。 “三王子才是做生意的好料,随便一说,大脑就能快速运转,这圈圈我可画不了。”夕沅也不恼,你说什么,我便应什么。 萧暮迪笑了笑,眸子转向李弘辕,这人不怎么说话,却看起来很温润,等找个机会,好好聊上一聊,这钱谁会嫌多呢。 李弘辕见三王子对着自己笑,他也不婉拒,回一淡笑,亦不算失礼。 大越王只听不说,偶尔拿一肉串,轻轻咬上一口,滋滋冒着油的肉串,似乎比平日还要好吃。 王后就这么看着孩子们吃,她吃了一点瓜果。 馨公主一句话没说,也不吃东西,时不时地瞅瞅萧辰轩。 夕沅有些奇怪,今日这馨公主有些反常啊,还矜持上了? 第351章 将军萧暮晟 小丫头芸公主也没开口说话,拿了一串肉,默默地吃着。 就连萧暮然也不怎么说话,不过肉倒是撸了好几串。 夕沅也不管那些,吃了一串,又将辰轩递给自己的一串,吃了下去。 肉有些油腻,吃不了太多,不过花椒的味道浓郁,很不错。 放下签子,夕沅抬了抬头,对面之人正打量着自己。 夕沅实在忍不住了,“这位将军是?”没人介绍,她便自己问呗。 不等对面之人开口,萧暮迪抢了先,“王嫂,这是四弟暮晟,平日守在边关,很少在宫里的。” 夕沅笑了笑,冲对面的人。 萧暮晟不苟言笑,不喊也不点头。 夕沅有些坐不住了,“夫君,好饱,我们起来走走?”说着,她站起身,也不管大越王是否不悦,反正她又不是大越的公主。 萧辰轩还真是惯着她,直接拉着她,出了大殿。 萧暮馨有些想发火,又不敢,她偷偷瞧了瞧四哥,慌忙低下了头。 李弘辕倒是瞧明白了,这大越王的几个王子公主,似乎都有些怕这位四王子。 “弘辕不要客气,多吃一些,这大越干旱了些,没什么汤汤水水,也不知你可吃得惯?”王后今日难得开口,沉寂了大半晚上,还是不忍怠慢了客人。 “多谢王上,王后娘娘。”李弘辕毕竟是一国的王爷,很是知礼。 …… “夫君,你说那萧暮晟是不是不会笑?”夕沅和萧辰轩走在宫里的青石台阶上,闲逛。 “沅儿关心他?”萧辰轩有意无意的答话。 夕沅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这大越的王宫,大是大了些,就是太冷清,植被也少,没有缤纷,荒凉倒是多了一些。 “你说这帝王之位有什么好争的,偌大的王宫,就像个鸽子笼,再繁华,也是个笼子,上了枷锁,人便没了自有,哎!”夕沅不知怎么就感慨起来。 萧辰轩看着她,只听她说,不语。 其实他们的举动,都在宫人的监视之下,不仅越王知道,三位王子也知道,就连王后也不例外。 夕沅没多想,她说得是事实,又没杀人放火,也没抢夺王位,有什么好顾及的。 “过几日,我们去拜佛吧,就当作秋游。”夕沅忽然道。 “秋游?”萧辰轩迟疑,这是什么? “就和踏青一样啊,春天是踏青,秋天便称之为秋游吧,你说这说法如何?”夕沅还真是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她偶尔迸出稀奇古怪的词,也不是她能控制的,说都说了,只能往回圆。 萧辰轩有些心动,“好,沅儿说去哪儿,咱们便去。”沅儿只要开心,他做什么都有了意义。 “那咱们和越王打个招呼,明日去给那尹侧妃复诊过,咱们便去,若是小芸公主愿意去的话,也可以带上她,那小丫头,很可爱。”夕沅笑着,想到芸公主那滴溜圆的大眼睛,她就喜欢。 “王嫂,是在夸芸儿漂亮吗?”芸公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陪同她的正是大将军萧暮晟。 “是呀,芸儿俊俏可人,王嫂很喜欢。”夕沅一点都不客气,喜欢便是喜欢,没必要藏着掖着。 “公主殿下很喜欢王妹?”萧暮晟一晚上没说话,此刻倒是开了口。 夕沅愣了愣,她没想到这四王子会开口说话,便似笑非笑道:“是啊,芸儿公主很可爱。” 萧辰轩在一旁拉了拉她的手,沅儿会不会生气了? 萧暮晟眸子沉了沉,拉起芸儿就转了身。 夕沅:…… 这人真是奇葩! “沅儿,他们应该都用过膳了,咱们过去瞧瞧,是不是得给四哥安排个住所?”萧辰轩忽然喊了李弘辕四哥。 夕沅笑了笑,她记得夫君比四哥大的吧,不过,自己是皇妹,夫君随自己叫四哥,也无可厚非。 辰轩不觉得吃亏,自己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回去大殿,夕沅和越王及王后打了招呼,便准备和李弘辕离开,四哥没被单独安排住所,听越王的意思,应是和他们一个院落,也好,反正就她和辰轩也冷清,多个四哥,三人还有意思一些。 “沅公主稍等,本王进宫带了礼物,赠予公主。”夕沅刚要转身,便听见萧暮晟喊她。 夕沅这下不淡定了,这人到底是何意? 犹豫间,宫人便抬了礼物进来。 锦布掀开,一块硕大的鸡血石映在眼帘,通透的红占了大半,鸡血石常见,但这般大的却不多见,就算是这个时代,也是该价值不菲。 萧暮然瞅着四弟,眸子冷凝,眉头也拧在了一起。 萧辰轩也有些奇怪,这萧暮晟,他也是第一次见,听闻大越所有在外的兵权都在他手,平日里就连这萧暮然也不敢随意招惹他。 听说他用兵如神,刚直不阿,今日这是? 那鸡血石,夕沅看着稀奇,伸手摸了摸,四王子忽然道:“这鸡血石产自大顺,本王一次偶然所得,望公主喜欢。” 夕沅:……? 这下,她真是想不明白了,这四王子似乎对自己没敌意,却又有些怪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是不明白。 “大顺确实盛产鸡血石,不过这么大的,却很少见。多谢四王子。”夕沅说得倒是实话,好东西就是好东西,不管是谁拿来的,都不影响东西本身的价值。 “那公主可喜欢?”萧暮晟追问道。 夕沅无语了,抬头瞅了他一眼。 萧暮馨瞅着他们,拳头握了握。 见他一直直视自己,夕沅皱了皱眉头,“东西很好,好东西,当然值得喜欢。” “喜欢就好,好东西值得喜欢,人也一样。”萧暮晟又道。 夕沅忽然觉得这人有些咄咄逼人,这是意有所指? “晟儿,你王嫂累了,你也刚回来,早些歇着吧。”王后忽然开口,语气很祥和。 萧暮晟不作声,却没有让人离去的意思。 夕沅忍不住,有些生气了。 第352章 四王的道歉 她朝他挑了挑眉角,“晟王常年戍守边关,平日可能也有和大顺发生冲突之时,可本公主是女子,不理会你们男儿的心思,若是有什么不满意,大可以起兵攻打,这般捉弄与人是何道理。”夕沅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大家,忍了一晚上,也真是够了。 “既然晟王挑了开端,本公主也就不怕得罪众人,你们若是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只要本公主的夫君,若是夫君偏向于你们,那只能说明我们缘分浅薄,夕沅离开便是。”她说了许多,气不过,又多说了几句。 大家面面相觑,馨公主愣了一下,没想到看起来温婉的大顺公主,也有暴脾气的时候,还真是令她另眼相看。 夕沅说完就走,也不管身后之人。 李弘辕拱了拱手,有些抱歉。 萧辰轩一个疾步追了出去,沅儿刚才什么意思,若是他有心向着大越的人,她这是不要他这个夫君了? 萧暮晟居然笑了起来,平日里阴晴不定的他,今日竟然笑了。 小芸公主觉得,四哥笑起来,妥妥一位美男。 萧暮然诧异了,四弟这般被沅公主侮辱,竟然没生气,这笑是怎么个意思? 萧暮晟笑了一会儿,竟追了出去,飞身拦住夕沅的去路。 “怎么,晟王将军恼羞成怒了?”夕沅瞅着他,笑了笑。 萧暮晟脸色变了变,转即浮上一抹好笑:“原来大顺的公主,不光医术了得,这嘴上的功夫也不弱,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她是你王嫂。”萧辰轩有些生气了,对于这个异域的四弟,他充满了敌意。 “让开!”夕沅冷笑一声,怒斥着眼前挡路之人。 萧暮晟吓了一跳,身子竟自觉地闪开一条道来。 夕沅冷冷飘过。 他瞅着三人离去,瞧着那一身白衣的倩影,呵,有意思! 夕沅本就因为之前辰轩来大越被大王子所伤的事,心烦,可这四王子居然也敢这般造作,真是岂有此理! 这是把她当病猫呢! 自从穿越至此,她谨遵古人严格律己,尽量做到言谈间笑不露齿,投足中知书达理。 却不想,他们这是欺负自己无知? 越是这般想,越是生气,跟着脚步也就快了些。 萧辰轩和李弘辕跟在后面,默不出声。 他们也知道沅儿的脾气,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该让她独自静一静。 三人很快到了宫苑门口,他们在宫中的居所,夕沅走了进去。 前脚刚进去,坐下,正欲喝茶。 后脚,萧暮晟竟让人抬着那硕大的鸡血石进来了。 “怎么,四王子还嫌挖苦不够,跟上来继续?”夕沅冷眸,讽刺道。 萧辰轩默了默,沅儿今日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暮晟来给公主道歉,刚才想来是公主误会了,本王子常年戍守边关,征战难免,若是诸国能消战,本王子更是喜闻乐见,公主来大越有些时日,怕是不知边境之事,众人皆知大顺开了一所医学院,招收各有志学医之士,本王子倒是慕名,后来打听乃大顺公主所为,昨日回宫,竟得知沅公主在我大越做客,心里自是欣慰,故送鸡血石一块,聊表敬重,许是暮晟表达有误,还望沅公主见谅!”萧暮晟说得诚恳,虽面无表情,却表达清晰。 夕沅愣了愣,原来如此:钥华哥哥和青云先生竟如此厉害!协和医学院威名远播了? “多谢厚礼,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便无事了,本公主也累了,四王子请回吧。”夕沅淡淡地开口道。 萧暮晟怔了一下,他解释了一番,变相地夸赞了一番,就这个效果? 端了好一会儿,见没人理他,萧暮晟的脸色有些发白,冰冷已在。 “公主好生歇着,明日本王子再来探望公主。”萧暮晟难堪道。 夕沅白了他一眼,冷笑:“本公主是你二哥明媒正娶的王嫂,以后若是不喊王嫂,恕不接待。” 萧暮晟理亏,瞅她一眼,又看看萧辰轩,“是,王嫂。” 萧辰轩好笑,他的沅儿什么时候这般注重礼节了啊。 李弘辕静坐不语,只默默喝茶。 沅儿的生活,他静静看着就好,若是掺合,兴许连一同喝茶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路上来,他算是看明白了,不甘心如何,护着应该是一样的吧。 “还不走?还要留下宵夜不成?”夕沅见萧暮晟站着不懂,眉头皱了皱。 萧暮晟瞅了瞅,转身离开,他想好了,明日再来! 李弘辕暗笑:最近沅儿的脾气还真是,有些见长啊,倒是有点父皇年轻时候的模样。 记得小时候父皇向来是雷厉风行,果断绝罚的,如今沅儿,倒是有点趣味。 萧暮晟骑马在宽阔的街道上,很快引起人瞩目,不知谁喊了一声‘晟将军’,男女老少竟都跪了下来。 这是守护他们大越的神将,所向披靡的存在。 见众人下跪,萧暮晟竟不为所动,径直回了府邸。 府里早有人,在等他归来。 “四弟,你这速度慢了点。”府上静坐的不是旁人,正是三王子萧暮迪。 萧暮晟冷冷地瞅他一眼,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刚才他就想喝了,那沅公主竟然没留他喝茶,想到她咄咄逼人的气势,他笑了笑。 “四弟,喝水都能笑,你,该不会是思春了吧?”萧暮迪一脸好奇猫的德行,显然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萧暮晟剜了他一眼,“说吧,何事。” “喂,我才是哥哥,好不好,哪有你这么说话的。”萧暮迪脸都要气歪了,倒是谁大啊,这般没大没小。 “你是,三哥,说吧。”萧暮晟难得好心情,冰冷也减了不少。 萧暮迪眯了眯眼睛,打量着他,四弟一定是有了相好的。 “你常年在外,今日你也看到了,那萧辰轩就是父皇和母后丢失在大越的二王子,萧慕炼,而那夕沅公主,就是他在大越娶的王妃。”萧暮迪知道四弟常见不在王城,但也有权利知晓一切。 萧暮晟点了点头,不作声。 第353章 无意于王位 萧暮晟虽身在外,王城的一举一动,他却无不知晓,包括大哥行刺那萧辰轩,差点要了其性命,他全都知晓。 大哥确实是个心狠的! “四弟,你想过要王位吗?”萧暮迪眸子沉了沉,说出心中担忧,他自己是无心王位的,他什么都不爱,只爱白花花的银子。 萧暮晟摇了摇头,“不想,我只求没有战乱,百姓不再流离失所。” “那大哥和二哥,你帮谁?”萧暮迪看着他,身边没有旁人,他俩关系从小就很好,说话自然没有顾及。 萧暮晟眸子敛了敛,他对于萧辰轩不熟悉,多少打听了一些事情,不过就是从小在嵩林寺院长大,师承高僧门下,后与沅公主成亲,…… 反而这沅公主,倒是个人才,听闻那协和医学院,百姓很为赞叹,造福民生的大事,胸襟开阔,不是一般女子所能为之。 若真要选,帝王之才,须得顺应民心者,天意亦不可违。 见四弟迟迟不开口,萧暮迪先表了态度,“只要为咱们大越黎民百姓着想,为君者不暴虐,本王子就支持!” 萧暮晟点了点头,现在公然支持谁,为时尚早。 “我无意于王位,今日的话,咱们到此为之,父王自有打算。”他觉得有必要叮嘱三哥一声。 萧暮迪点了头,又问,“过几日团圆节,四弟可会回军营?” “暂时不回,边境有几个得力干将守着,无碍的。”萧暮晟这次想留下来,他有自己的打算。 “四弟,要不明日约大哥、二哥去骑马?顺便叫上王嫂。”萧暮迪提议道。 萧暮晟迟疑片刻,很快又点点头,嘴角浮着一抹笑,很淡很轻,轻的有些抓不住。 …… “你说今日去骑马?”夕沅瞅着萧暮迪,眸子带着惊讶。 “是呀,王嫂,你还没见识过大越王室的马场吧,正好带你和二哥去见识见识。”萧暮迪笑得很好看,不过那副奸商的圆滑也在。 夕沅怎么瞅怎么觉得掉进了坑里。 “暂时不行,我要先到大王子府上,需要为尹侧妃施针。”夕沅作为医者,正事从来不忘。 “正好,本王子也要去叫大哥,一起去。”萧暮迪可一点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她留。 “四哥,你要不要去?”夕沅见推脱不掉,便问向一旁喝茶的李弘辕。 夫君萧辰轩,她就不问了,他一向支持她。 “我就不去了,初来大越,有些水土不服,实在不易劳累,一会儿我到街上转转,瞧瞧这里的风土民情。”李弘辕笑了笑,一脸温润。 夕沅瞅他一眼,“也好,四哥,你随意转转,天黑前回宫便好。” 李弘辕点点头,他可不是随意乱转,之前约了苏万三的。 萧暮迪眼珠子骨碌一下,转即道:“二哥,王嫂,咱们现在就走,这赛马要趁早,午时太阳大,人容易晒晕。” “赛马,那需要骑装?”夕沅不懂,疑惑道。 “用,不过,你和二哥的,我都备好了,快,咱们走吧,再啰嗦,太阳怕是要下山了。”萧暮迪风趣道,有些自来熟。 夕沅撇了撇嘴,心情却不差。 一行人离宫,一进繁闹的大街,李弘辕便自顾离开。 夕沅拿着药箱,进了大王子府上,药箱很小,也很轻。 萧暮迪有些好奇,非要拎过来瞅一瞅,打开一看,除了一排针,一些白绢,没别的东西,再说这绣花针大小的银针,能医人? “王嫂,这重量都没一碗饭沉,真能医人?”萧暮迪当真是不信了,肯定要问一问。 夕沅笑了笑。 萧暮然见夕沅三人来,也没诧异,让丫鬟领着夕沅去尹侧妃那里,他则和二位王弟一起喝茶。 萧暮迪可坐不住,一眨眼的功夫,溜了。 萧暮然和萧辰轩正尴尬无话之时,萧暮晟却来了。 不过三人也没话好说,整个屋子就只能听见饮茶的声音。 萧暮迪去哪儿了? 此刻,他正趴在尹侧妃的房顶上,悄悄地掀了瓦片,偷偷打量夕沅施针。 她飞针走穴,速度很快,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尹氏多谢公主的救命之恩。”尹侧妃很感动,说话连带着颤抖。 “侧妃不必多礼,医者本分罢了。”夕沅笑了笑,很淡定,宠辱不惊。 尹侧妃有些不好意思,再往下说感谢似乎不妥,等她能下榻,她一定会备上厚礼,好好感谢的。 “这针好奇怪,腹上暖暖的,感觉血液都顺畅了许多。”尹侧妃道。 “侧妃好好歇着,胎儿没事,你身体也无碍,之前太医开的保胎药,最好喝一些,沅儿有事,先走。”夕沅起了针,为她轻揉了几下,便打算离开。 尹侧妃微愣,这公主性格有些淡,还真不像有所求。 不等她挽留,夕沅便出了屋子。 萧暮迪也悄然离去。 …… 夕沅由丫鬟领路,进了主院厅堂,才发现四王子也在。 她眸子抬了抬,轻轻一瞥,原来夫君和他们三位王子长得确实很像。 这大越王怕是没弄错。 只是辰轩是怎么流落在大顺的? 萧邑王的公子又在哪里? 满脑子的疑问,让夕沅拧了拧眉头。 “王嫂,怎么不高兴,尹侧妃病得严重?”萧暮迪永远都是活跃分子,哪哪他都能说上话,要不说从商呢,能说会道第一位啊。 “侧妃身体无碍,腹中胎儿也很好,太医开了保胎的药,继续喝,过些日子便能下榻了。”夕沅笑了笑,解释道。 萧暮迪不解,“刚才王嫂明明在皱眉头。” 其他三位王子都愣了,萧暮迪何意?这么关心沅公主? “不是,刚才瞧着几位王子,模样真是相像,难怪是一母同胞,禁不住多瞧了几眼,惊奇罢了。”夕沅笑意不减,心情愉悦。 “虚惊一场,还以为大哥怠慢了二王嫂,走吧,咱们去马场!”萧暮迪又开始张罗起来。 其他三位还真是没话,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不过脚步却没停留。 萧暮迪同夕沅咋呼着,那三位已经出了府门。 第354章 小女子姓苏 马场不是太远,但萧暮迪还是很周到地安排了马车。 那三位走得快,萧暮迪也不急,随他们好了,反正马车就一辆。 夕沅一眼便瞅见了停在府门口的豪奢马车,金色雕着龙头的华美车盖,风儿吹过,车盖的凤嘴上灵动的流苏,来回摆个不停,发出翠丽的声响,帷幔金丝镶嵌,撵夫一左一右,细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两匹马齐驾。 皇帝的玉辇,豪门贵族的七香车?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卢大诗人的长安古意,想到此,夕沅笑了,古人的豪奢,配在此处,还真是相得益彰。 这般财气的马车,她在大顺可没见过。 “王嫂,你是女子,先请。”萧暮迪见夕沅抿嘴轻笑,心情亦好,赶紧显摆。 夕沅瞅了眼踩马凳,尚未抬脚,萧辰轩一个快步,直接抱起她,跃上马车。 其他三人眸子亮了,各种表情尽现。 这么多人瞅着,夕沅脸红了。 马车很大,大到可以同时乘坐七八个人,若是平日里两人出游,累了躺上一躺,也不错。 大家全都上了马车,撵夫便开始驱马前行。 马车不快,兴许是三王子叮嘱了,马儿快慢不要紧,关键要行得稳。 其实,若不是夕沅在,他们还是喜欢骑马的,毕竟大越是马背上的天下,骑马射箭,是个男儿从小便能行。 想平时,萧暮迪一定要骑上他的宝驹策马扬鞭,一路狂奔。 眼下,只能一起坐马车了,等一会儿到了马场,再好好露上一手。 若说这马车里,谁骑术最好,夕沅觉得应该是四王子萧暮晟最为厉害,虽说没亲眼目睹,但如此年纪轻轻便荣登大将军之位,定不是什么草包将军,一定是有赫赫战功的。 光昨日瞧两位公主那胆怯的模样,便知,四王子平日里不好惹。 想到此,夕沅偷偷地瞅了瞅他。 岂料,那人也在看他。 一旁的萧辰轩握了握夕沅的小手,不动声色。 萧暮晟嘴角浮上一抹好笑。 马场到了,三位王子先下,萧辰轩跳下,又接过夕沅。 萧暮迪眉角挑了挑,原来王嫂也有弱不禁风的时候,这马车跳不下来吗? 他这单身的王子,哪里明白人家夫妻之间的情趣,分明是男人不舍她跳跃,和弱不禁风根本扯不上关系的。 几人刚要进马场,一阵马蹄声疾奔而来,扬起飞沙漫天。 夕沅忍不住皱了皱眉。 等尘沙飘落,空寂下,她才瞧清,来人除了馨公主,还有两位小姐,锦衣玉裳,怎么瞧都是贵族千金。 “下来!”一声呵斥,萧暮馨乖乖地跳下马背。 夕沅不用细听也知道,这声音发自谁之口。 大王子萧暮然总是装作温润儒雅的样子,自不是他。 夫君是二王子,夕沅闭上眼睛都能听出高低来,肯定不是他啊。 三王子则是一副笑哈哈的话唠样,也不是他。 不用猜了,分明就是将军之才,四王子萧暮晟! “四哥,你又凶我。”馨公主说着,泪眼欲滴。 其她两位千金也赶紧下了马。 “洛轻倪给几位王子请安。” “小女子见过几位王子。” 夕沅侧头,打量着她们,两位千金个子出挑,容颜也不错,不过却少了大顺女子的温婉。 特别是那个叫轻倪的,一直盯着四王子看,没有丝毫女子的扭捏。 大越民风豪放,只是这般盯着男子看,是不是有些不妥? 那个自称小女子的,看起来亦应是贵门千金,怎么没报姓名? “馨儿,这位姑娘是谁?”萧暮迪不仅话多,还好客,朋友多了路好走,一贯是他从商的宗旨。 “小女子,苏溪瑶,给王子们请安。”那名女子半俯身,没有丝毫胆怯。 夕沅一听,又多瞧了她几眼。 因着姓苏,她便又多瞅了两眼。 苏溪瑶见有人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本就不白的脸颊因着红晕,显得有些暗。 夕沅赶紧回神。 “三哥,你们什么意思,来骑马也不告诉馨儿一声,太过分了!”萧暮馨不敢对四王子发脾气,但对上三哥,她胆子就大了许多。 夕沅眼睛复杂地瞅了萧暮迪一眼,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谁让你不叫她,这下好了吧。 “哪里是不叫你,以前你都不愿意来,谁不叫你啊,现在来也不迟,骑装也有,走吧,进去换!”萧暮迪没好气道,语气里也添了诸多无奈。 两个王妹,他倒是更喜欢小芸儿,早知道,把那小丫头带上好了。 还能多些乐趣。 夕沅又瞅了瞅四王子,总觉得不苟言笑的他,心机应该有些深沉,至于为什么,只能说,直觉吧。 她又看了一眼叫洛轻倪的女子,这人不娇柔作作,倒也让人欢喜。 大家进了马场,小厮领着大家去换骑装,夕沅的是一套红色骑装,她比划了一下,太红艳了,有些穿不出,问了小厮,说是专门准备的,没有换的。 夕沅不想多事,便去换了,穿好一看,刚好合身,看来这衣裳,三王子是费了心思的。 对于三王子的印象,夕沅好歹有一点改观,起码对他要比其他两位王子,印象好上许多。 夕沅一身红衣出现,众人惊了一下。 馨公主眼睛鼓得要冒泡,三哥分明就是偏心,为什么她们三个却是黑色骑士装? 不公平! “夫君,好看吗?”夕沅走过来,对着萧辰轩娇羞道。 这般红衣,除了大婚当日,她还真没穿过这般乍眼的红色。 “沅儿穿什么都好看。”萧辰轩眸子晶亮,满眼宠溺。 “好看有什么用,大顺的公主怕是不会骑马吧?”萧暮馨一脸鄙夷地嘲讽道。 萧暮晟冷瞥她一眼,却没开口。 他也想看看这沅公主,到底有何能耐。 夕沅愣了一下,这骑马,还真会,往返药山多次,辰轩早已教会了她,就连轻功也精进不少,平日里不用,不代表不会啊。 不过,和她们这些马背上的女子相比,定是弱了些。 “沅公主,敢不敢比!”萧暮馨见大家不开口,又张扬道。 夕沅笑了笑,“馨公主说笑了,比试就算了,不如咱们几位女子骑马跑上一圈,就当活动活动腿脚。” 萧辰轩忍不住笑了。 这样的沅儿平日可不多见,只有行医时,才会这般霸气外露。 第355章 你自请下堂 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好了,四个女人,萧暮迪瞅着她们,一副看戏的模样。 一会儿若是女人们掐起来,会不会更壮观? 他这般想着,嘴角便挑了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也就形容他最合适! 小厮牵了马儿过来,夕沅没抢先,馨公主先挑了一匹马,瞧那亲热的劲儿,这马应该是她在马场里常常骑的。 这馨公主让都没让,又给另外两名同伴选了两匹。 夕沅笑了笑,剩下最后一匹,看来没得挑了。 “王嫂,这几匹马都不错的,你放心。”萧暮迪以为她在犹豫,便笑着上前解释,大有安慰她之意。 “对我来说都一样的,大顺的女子自是比不得大越人这骑马之术,顺其自然便好。”夕沅淡淡道,说着跃上了马背。 就她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很是流畅,怎么看都不像她说得那样,兴许是谦虚过甚了。 馨公主朝着两位小伙伴眨了眨眼睛,三人同时跃上了马背,动作之流利,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意,丝毫不输男子。 萧暮然木了木,这女人们还真是来者不善。 马场很大,夕沅以为是围着眼前的空场地跑上几圈。 岂料:“沅公主,咱们跑向马场南侧水源,然后再返回此处,先返回者为胜,如何?”萧暮馨先定了赛马规则。 夕沅笑着看她,不言。 “既然是赛马,咱们就该有赌注,你们女子要赌什么?”萧暮迪还真是会添乱。 “既然要比赛,咱们就拿出诚意,愿赌服输,沅公主以为如何?”萧暮馨眉角挑了挑,有些不怀好意。 夕沅就弄不明白了,这丫头为何对自己这般有敌意? “既然是在大越的地盘,那就馨公主先说。”夕沅依旧一脸淡笑。 “若是本公主输了,我就认你做我王嫂,若是沅公主输了,你就自请下堂,离开我二哥!”萧暮馨忽然提高了声音,大声道。 这下在场的人,都愣了,全都看向夕沅。 萧辰轩将拳头握了握,眸子冰冷如霜。 “馨公主这赌注还真是奇葩,只是夫君我俩心心相惜,若是公主这般为难,哎!本公主也只好勉为其难,先依你吧。”夕沅说着,低了低头,接着叹了一口气。 萧暮然嘴角浮着一抹笑,这沅公主在医术上有造诣,这骑马怕是要输给馨儿了。 萧暮晟面无表情,只是冷漠地瞅着。 萧辰轩眉头凝成了一团,不明白沅儿的意思,心里怄得很! 萧暮迪暗道不好,这馨妹妹太过分了,怎么能这般儿戏! 正要出言相劝,几位女子竟已扬鞭策马而去。 只留下一片尘土飞扬。 萧暮迪的本意是让夕沅公主见识一下大越的马场,顺便领略一下马背上的风光。 他们几位王子间,相互沟通交谈一番,也好促进相互了解。 结果,美好的计划,全让突然出现的萧暮馨给打乱了。 哎,既然如此,静观其变吧。 没得办法! 再瞧那几位女子,萧暮馨跑得最快,洛轻倪紧跟其后,而夕沅和苏溪瑶则落在后面。 “苏小姐怎么不快跑,一会儿撵不上她们的。”夕沅笑着对一旁的女子道。 那苏小姐瞅着她,又看看前面跑出好远的那两人,道:“公主要小心,馨公主来时带了药。”说完,策马飞扬,疾驰而去。 夕沅愣了愣,药? 什么意思? 她瞅了瞅前方,继续匀速前行。 瞅着一望无垠的马场,她觉得这马场应该好大,若是到最南边,估计来回一个时辰,怕是不够,既然是比赛,自然要以结果为导向。 瞅着前面模糊的人影,夕沅忽然加快了速度,而前面的三人却渐渐地慢了下来。 …… “大哥,二哥,四弟,我不放心,我要去看看。”萧暮迪忽然坐不住了,他还真不放心二嫂,毕竟来马场是她提议的,万一出了问题,怕后悔都来不及。 再说,他可是瞧见了二嫂行针的速度,万一伤了手,岂不是更大罪过,不行,他可不能让馨儿胡闹! “她们几个女子,有什么不放心的,不用去吧。”萧暮然笑了笑,一副泰然处之的大哥派头。 “二哥,要不咱俩去?”萧暮迪又转向萧辰轩,问道。 萧辰轩默了默,打算起身。 “你们都别动,我去!”萧暮晟忽然开口,很是冰冷。 萧暮然愣了愣,转即笑了,这四弟说话还是这么冷! 这般没有人情味! “四弟马术最好,你去正好!”萧暮迪又开始瞎安排起来,笑得很狗腿子,一点当三哥的样子都没有。 萧暮晟直接转身,手指口哨,一匹骏马闻声而至。 萧辰轩瞅了一眼,就算他不行军打仗,也知道这是一匹难得的良驹。 马儿似乎很懂主子,萧暮晟一跃上马背,它便狂奔而驰。 …… 馨公主刚到水边,没成想,夕沅也骑着马儿到了,而且是优哉游哉,很是恬静。 她有些生气,面上却不显,“沅公主,速度够快,马儿累了,不如咱们一起让它们饮些水。” 夕沅笑了笑,“也好,牲口虽不会说话,但也知道饥渴,馨公主心思倒是够细。” 萧暮馨也不理她,牵着马儿让它喝水,一会儿,又走到其它马儿面前。 四匹马,她倒是都关心到了,时不时地还说上几句,“马儿,要快点喝饱,我们还要比赛呢。”那动静,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夕沅一直瞅着她,却未发现端倪。 而萧暮晟就骑马定在不远处,河岸的树木挡了他的身影,几位女子自是看不见。 “马儿喝饱了,不如咱们继续吧。”一路上一直不曾说话的洛轻倪笑着喊几位。 夕沅回一淡笑,这洛姑娘,她倒是喜欢,说话不扭捏,人也大大方方,瞧着便让人有好感。 苏溪瑶瞅了夕沅一眼,却面无表情。 夕沅心咯噔一下,她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提醒自己,到底是什么药? 没看见萧暮馨下什么药啊,总不能往水里撒药吧? 夕沅想不明白,便不想了,骑上马,往前走。 马儿忽然前蹄腾起,狂躁起来。 第356章 沅险胜一筹 见马儿受惊,不远处的萧暮晟心也跟着惊了一下,正要策马奔去。 夕沅一下子趴在马背上,迅速从头上取下发簪,猛地扎在马肚子上。 马儿受了伤,血从肚子上淌了下来,浸湿了马鞍下摆,它却因此安静了下来。 夕沅趴在马鞍上,打眼竟瞅见马鞍处塞了一个香囊,她伸手掏了出来,放在鼻尖闻了闻。 “果然没安好心!”她眉宇拧了拧,但还是将香囊抛向了远处。 夕沅从上衣边缘撕下一布条,给马儿肚腹上缠了缠,只是血渍还在流,有些渗透布条。 她抚了抚马儿的鬃毛,马儿很是乖顺,任由她抚摸。 沉思了片刻,看着远去的人影,夕沅忽然跳下了马背,从衣袖里掏出三根金针,这几根针,她很少用,但因为是金子打造,便一直带着,不想今日要派上用场了。 她伸手摸了一下马儿的肚腹,某寸穴处,她飞针而入,马蹄弹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不过片刻,夕沅又将金针取了下来,她又重新跃上马背,慢悠悠地离去。 而她的一举一动,尽落在萧暮晟的眼中。 直到夕沅策马远去,萧暮晟才从树林中疾驰而来。 他跳下马背,捡起那香囊,揣入怀中,接着纵马扬鞭,追赶开来。 再瞧夕沅,本慢悠悠的她,半途又开始飞驰起来,和来时的章法相同,就在萧暮馨快到终点的时候,夕沅策马奔来。 一步之遥,领先馨公主,自然也赢了萧暮馨后面的两位千金。 瞅着前面已经下马的夕沅,萧暮馨竟一鞭子打了过来。 后面追来的萧暮晟纵身而起,一个飞跃便夺下了她的马鞭。 而夕沅早已被自家夫君抱着,闪到了一旁。 “四哥,你不准拦我!”萧暮馨眸子含泪,恶狠狠道。 “愿赌服输,喊王嫂!”萧暮晟冷眼瞅她,抓着马鞭不容她放肆。 “马鞭还我,容我先下马。”萧暮馨感觉丢了脸面,却又害怕四哥萧暮晟。 萧暮晟腾地而起,一把将她揪了下来,不过还是很稳地落了地。 见公主下马,洛轻倪和苏溪瑶也下了马。 苏溪瑶瞅了一眼夕沅,又不着痕迹地低了低头。 “王嫂,你这衣衫怎么破了?”萧暮迪眼尖,一眼便瞧见了马肚子上的红色布条。 “啊,不小心挂了树枝,难得这么漂亮嫣红,便绑到了马儿身上,讨个吉利,这不,好巧不巧地险胜一筹。”夕沅笑了笑,将缰绳递给萧辰轩。 萧暮晟瞅了她一眼,冷漠不出声,眉头微拧地瞬间,闪过一丝诧异。 萧暮然倒是喜欢察言观色,他觉得错过了一场好戏,而这场戏和王妹脱不了干系,而这戏全程的观赏者,四弟指定不是个例外。 “你们几位千金赶紧去换衣裳,本王子今日大发善心,带你们去大越最贵的酒楼,吃顿好的。”萧暮迪见气氛尴尬,赶紧多话打圆场。 夕沅笑了笑,先走了下去。 萧暮馨被萧暮晟拦着,动弹不得。 另两位千金也被带了下去。 等三人换回衣衫,馨公主才被单独安排换了裙衫。 萧暮晟对着小厮嘀咕了几句,马儿全被牵了下去, 就连馨公主来时,三人骑的马儿也被放到了马场。 “四哥,那是我的马!”本来就很郁闷的萧暮馨,此刻更是一肚子火气。 萧暮晟根本不睬她,脸色阴沉。 “三哥的马车很大,王妹和两位小姐请!”萧暮迪向来都是老好人,一出场就笑哈哈,给人下台阶的事儿,他最在行。 萧辰轩牵着夕沅的手,先上了马车,直接坐到了最里面。 苏小姐和洛小姐也被三王子请上了马车。 萧暮然也没停留,上去之后,萧暮晟也跃了上来。 马场门口,就剩下了馨公主和三王子。 “三哥,我不去,我才不要不和那个异域公主一起!”馨公主撅着嘴,脚下踢着沙尘,发泄不满。 一见沙尘扬起,萧暮迪也有些反感,这王妹太矫情,都是母后惯得,没个公主样! “馨儿,三哥求你,去吧,就算她是个大顺……异域公主,也是咱们的王嫂。”萧暮迪忍着性子,好言相劝。 “她算什么王嫂,若不是二哥遗落在大顺,怎么会轮到她,哼,我不去!”萧暮馨一脸不服气,很是不屑地瞅了瞅不远处的马车。 两兄妹的对话,全都落在了马车上众人的耳中。 全都是习武之人,想听不见,怕是很难吧。 单看那两位千金骑马的架势,应该都不弱。 夕沅往萧辰轩怀里靠了靠,嘴角浮上一抹好笑。 人有时候还真不能太善良,她有些后悔将香囊丢掉了。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不给夫君招惹麻烦,岂料,老虎不发威,人当你是病猫啊! 哎,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想想,还真是这么个理! “沅儿,累了便靠一会儿,等用过午膳,咱们便回宫去。”萧辰轩轻声道,本来冷漠的脸上,眸子露出宠溺。 马车上的人全都默了默,苏小姐瞅了他们一眼,低了低头,似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 外面的争吵小了下来,萧暮迪不知用了什么方式,馨公主突然妥协了,竟笑着上了马车。 萧暮迪最后落座,两位撵夫很卖力地赶着马儿,朝大越最繁华的地段行去。 不过半个时辰,马车便停了下来。 萧暮迪先跳下马车,夕沅见他如此,便知道,这是到地方了呗。 一群人全都下来,夕沅抬头瞅了一眼,还真是巧了,这地方,她还真来过。 她瞅了一眼夫君,萧辰轩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往里走。 楼上有很大一间包房,桌子自然够大,他们几个全都落座,竟还没坐满。 掌柜的亲自上来奉茶,萧暮迪有些得意,“把酒楼里最好的菜都上来,大顺的特色菜也上来几份!” 夕沅淡淡一笑。 萧辰轩默不作声,他习惯了沉默,眸子的冰冷如常,兴许只有单独瞅沅儿的时候,才能见到他温柔的一面。 掌柜的依言下楼,临走时,不经意瞅了夕沅一眼。 夕沅默了默,莫非这掌柜的还记得自己? 萧辰轩不着痕迹地拉着夕沅的手,夕沅回一淡笑。 众人暗自吐槽,这夫妻二人能不能顾及一下旁人!除了萧暮然,那几位可都没有婚娶呢。 哎,这狗粮都从大顺撒到大越来了,是不是很气人? 第357章 再显神医手 “咳,咳,”萧暮迪故意咳了两声。 夕沅瞅他,挑了挑眉角,“三王子这是不舒服?可要王嫂瞧瞧?”她很自觉地给自己放到了该放的位置。 除了萧辰轩嘴角扬了扬,其他人全都愣了,都说大越民风开放,这沅公主生在大顺,礼仪之邦,这般自居,是不是有点不矜持? 这帮单身狗们,人家早已成亲,这般自称,似乎没毛病呀,怎么和矜持还扯上关系了? 这上纲上线的,哎! 不搭嘎的,好不好! “王嫂,本王子没有不舒服,是四弟不舒服。”萧暮迪忽然将难题抛了出去,想都没想。 直到萧暮晟狠诀地瞪了他一眼,才发现,哎呀呀,说错了,平日里叫老四顺口了,怎么就胡说八道了呢。 怎么办,话都说了,总不能再咽回来吧,吐了的口水还能舔回来?不能,肯定不能啊,那多打脸呀! 夕沅微愣,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萧暮晟,淡淡开口:“四王子常年在外征战,保家卫国,是大越百姓的福气,不过百姓之福却是王子拼命换来的,自是值得百姓敬重,只是这肩甲之痛,却只能王子一人承受了。”她眉宇微拧,心中多了些敬佩。 萧暮晟冷漠不语,心里却诧异,除了身边亲近副将,并无旁人知晓,就连军医也不曾近身半步,她如何知晓? 莫非副将生变? 不能,肯定不能,副将从他十岁便跟在身边,肯定不能。 那她是如何看出的?眼睛可以透视? 想到这儿,萧暮晟嘴角冷冷地扬了扬,“王嫂说得,本王子可不认,莫说是常年在战场挣扎的将军,就连士卒又有几个不受伤?” 夕沅淡淡一笑,“四王弟言之有理。” 兴许是人多,这萧暮晟怕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身体的状况,也是自己考虑不周。 萧辰轩握着夕沅的手紧了紧。 夕沅对着他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掌柜的速度很快,很快菜便齐了。 馨公主全程居然没开口说话,夕沅还真是有些诧异,这三王子到底和她说了什么,或者是承诺了什么,竟让她如此消停? 洛家千金倒是很大方,时不时地和三王子说上两句,两人倒是很有共同话语。 夕沅听着话里话外,这洛家实力应不容小觑。 能和大越公主走在一起的,岂是泛泛之辈,毕竟圈子决定着导向,站在金字塔上,又岂会结交在塔底徘徊的人? 自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巴结上大越馨公主。 膳食后,掌柜的进来奉茶,开了门,来不及关上。 外面一阵地嘈杂声,闹哄哄地跟着传进了包房里。 “怎么回事?”萧暮晟天生就爱多事。 要不说,从商的人,这嘴就没个闲时候,自然身体也就跟着慎之力行。 “有位公子,忽然口吐白沫,抽搐不止,倒在地上,没人敢挪动,他身边的仆从已经去找大夫了。”掌柜的觉得晦气。 这要是死在了酒楼里,想想就惊恐。 夕沅一听,‘腾’一下就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医者的习惯,让她不顾一切,更不会瞻前顾后。 萧辰轩紧跟着出去。 其他人也坐不住,自然也跟着下楼。 夕沅飞身上前,直接蹲到那公子跟前,忽地一下,扯开他的衣领,解了他的腰带,稍一用力便将他侧身半支。 她取出金针,手指闪动,来不及看清手势,那三根金针便入了穴位。 “你这女子好生胆大,你,你把我家公子怎么了?”一个小童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对着夕沅大呼小叫。 后面跟着一位老者,应是请来的大夫。 正在愣神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女子不认识地上的公子啊。 刚才那番操作,岂不是…… 再瞧那公子衣衫不整,这,这女子也太奔放了些。 如今这世道,竟如此风化了吗? 夕沅不答话,直接拔了针,拿锦帕擦了擦,包好重新放回衣袖里。 站起身,淡淡地瞅了瞅那小童,又瞥了一眼后面的大夫。 几位王子这下尴尬了,这沅公主莫不是把人医死了? 苏溪瑶有些担心,想着要不要告诉…… “你……害死我家公子,我…我要报官!”小童憋得满脸通红,拿手指着夕沅,眸子里充满杀意。 夕沅冷冷地瞅着他,眸子敛了敛,看了一眼地上之人。 小童被她瞪得慌了神,直接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摇晃自家公子的身体,“公子你死得好冤啊,公子,公子!” “他本来没死,你要是再晃,他怕是会被晃晕死了!”夕沅拉了他一下,这孩童还真是让人不喜,她平生最讨厌被人拿手指。 小童怔了一下,慢慢松了手。 地上的白衣公子竟幽幽转醒,连着吐了好几口秽物。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那公子很是虚弱,他刚才虽未睁眼,却也明白是眼前这位女子救了他。 小童赶紧上前,一脸惊喜,“公子,你真得没事了?” 那白衣公子示意他扶自己坐起,小童依言,只是盯了盯公子的衣襟,脸更红了。 白衣公子低头瞅了一眼,跟着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不知廉耻!”许久不语的馨公主,忽然大声说了一句。 一下子全酒楼的人,都看向夕沅。 夕沅淡淡一笑,拉着夫君出了酒楼。 “那女子莫不是已经成婚?” “天哪,那还随意扯人衣衫?” “你说的不对,她明明是救人。” “就是,那公子瘦弱,刚刚抽搐不止,明明就要死了。” “我瞧见了,那女子在他身上扎了针。” “针?缝制衣物的针?” “瞧着像,不过像是金子做的。” “金子做的针?” …… 众人的言语落在白衣公子耳中,而他早已被身边的小童扶起了身,坐到了一旁。 几位王子面面相觑,相视而过,径直离开。 馨公主自然跟着回去。 苏溪瑶不知何时,竟已离开。 洛家大小姐,自然是回了洛府。 大越洛家,怕是无人不知,这洛大人乃京基属头头,和大顺的九门提督相伯仲,自然这洛小姐,便是人人追捧的对象。 谁能比?尹侧妃? 开玩笑,尹侧妃不过丞相之女,这洛轻倪之父可是军机大臣,管着大越皇城的命脉,若说这四王子萧暮晟主外,那主内的可就是那洛大人了。 第358章 药鬼谷的人 “主子,属下查过了,刚才那位白衣公子,是药鬼谷的人。”暗卫站在树影处,低声道。 “药鬼谷的人,那他怎么不能自医?可知他什么身份?”被称为主子的人,沉声问道。 “暂时查不到,药鬼谷都有标记,他没有,不过他身边的小童身上有印记。”暗卫说着所查之实。 “继续盯着,看看他有何意图!”被称为主子的人,依旧站在阴暗处,看不见面孔。 暗卫回应,转即闪去。 阴暗处的人,走了出来,不是旁人,正是大越的大王子萧暮然。 …… “她医术真得厉害?”萧暮晟站在窗前,望着宫门的方向,自言自语,眉头也不经意地凝在了一起。 “四弟,在吗?”门外萧暮迪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四王子的思绪。 他走到门前,打开,“何事!” “四弟,没事就不能来啊,三哥来瞧瞧,顺便告诉你个消息。”萧暮迪也不管他是不是乐意,径直往里走。 萧暮晟眉头凝索,一脸冰冷,“说!” “怎么又冰着个脸,谁家姑娘能嫁你啊,愁人。”萧暮迪叹了一口气,独自为四弟捏了一把汗。 ‘姑娘’?萧暮晟脑子里忽然扫过夕沅的影子,又猛然晃了晃脑袋,使劲摇了摇头,不对,她是二哥的王妃,是他们王嫂,…… “四弟,想什么呢?”萧暮迪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一脸诧异。 萧暮晟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说吧,何事?” 见他语气软了下来,萧暮迪笑了笑,“我查到一个消息,不过大哥也查到了。” “嗯,说!”萧暮晟又变得冷漠起来。 萧暮迪瞅着他,撇了撇嘴,好生无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王嫂救的那人,是药鬼谷的人。” “药鬼谷,那他怎么还会发病?”萧暮晟瞅那人的症状,倒不像是装的,不过药鬼谷的人不该是医界圣手? “怎么,行医就一定能自医?此言差矣也。”萧暮迪装腔作势起来,一副了然于胸的自负。 萧暮晟冷眼瞥了瞥他,萧暮迪赶紧低了低头。 端着茶,萧暮迪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才又道:“今日王嫂说你肩胛有伤?可是真的?” 萧暮晟犹豫了一下,忽然扒开了左侧肩头的衣衫,一个狰狞的大口子,如撕裂般,乍现开来! “这,这么严重?”萧暮迪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般可怕的伤口,若非内力深厚,怕是早已一命归西了吧。 “很多年了,还是十三岁时,被突厥的王室所伤。”萧暮晟淡淡道,似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突厥,那不是大顺的附属国?”萧暮迪还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嗯,他们献媚大顺,年年朝贡,不过领土扩张也快,草原一带这些年,尽数成了他们的领土。”萧暮晟不知怎么就谈起了战事,这在平常是很少有的。 “听闻他们的公主嫁给了大顺的大皇子?”萧暮迪忽然想起来,他听闻过此事,和他合作的商贾很多,想听到大顺的奇闻乐事,道听途说,还是常有。 “一开始是赐婚给二皇子的,后来不知何故,取消了赐婚,突厥一位王子和那公主便成了质子,留在了大顺,后来二皇子成了太子,而那公主也被突厥王室请旨,嫁给了大皇子做侧妃,而那王子也回了突厥,最近的战事倒是少了。”萧暮晟头一次和三哥说边境之事。 “突厥的王子有几位?”萧暮迪又道,他没什么爱好,就是好奇加八卦。 萧暮晟冷冷瞅他,却真回了他,“十多位,当初在大顺做质子的是六王子,阿萨奇,嫁给大顺大皇子的公主叫阿萨兰。” “四弟,可以啊,你这什么都知道。”萧暮迪一脸谄媚,忍不住想打开四弟的脑壳看一看,里面都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不提他们,你说那药鬼谷的人,你可有派人盯着?”萧暮晟有些不放心。 那地域非大越边界,也非大顺境域,偏巧在大顺、大越、突厥三者交界之处,却又常年云雾缭绕,怎么都是个奇怪的地方,光听这名,药鬼谷,就让人生奇。 “盯着,盯着呢,别说旁人,你这伤,不如让王嫂瞧瞧?”萧暮迪还真是有些不放心,他们兄弟之间,就数他俩关系最好,四弟受伤,最不落忍的便是他这个三哥。 萧暮晟看他眸子有些微红,迟疑了一下。 “明日,明日我便告诉王嫂,你若是忌讳在府上,就到我的酒坊去。”萧暮迪不容他反驳,便替他做了安排。 萧暮晟点了点头。 萧暮迪喜出望外,四弟竟然答应了,还真是让人惊讶,要知道平日里让四弟答应点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不对,是比入地更难! “我先走了,随意逛逛,明日一早我便进宫。”萧暮迪说着,欢跳出门。 若说他是大越最大的王室商贾,还真是难以让人置信。 根本就是个孩子嘛,一点都不沉稳。 …… “四哥,你说明日要我一起出宫?”傍晚,刚用过晚膳,夕沅瞅着对面的李弘辕,有些不解道。 “我约了人,却不能随意出这大越的宫墙,只能让你去请示大越王。”李弘辕知道有些为难,却还是要说,整日囚在宫中,很难做事。 就算夜里可以行走自如,却总没有白日这般明目张胆来得顺意,越是明着行事,越是不会让人生疑。 “沅儿,不如我去问大越王要个宫牌,也好方便进出。”萧辰轩思虑了一下,开口道。 “若是你开口求自己的父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夕沅心里所想,便开口说了出来。 萧辰轩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不多会儿,人便回来了。 “见到越王了?”夕沅一直都喊越王,毕竟她和辰轩的身份特殊,也没在大越王室公开承认,自然她也叫不出口。 “嗯,宫牌给你。”萧辰轩说着,拿出一块牌子。 夕沅瞅了瞅,是一块铜质的东西,有些分量,不像大顺宫里都是玉质的东西。 第359章 公子世无双 细细看铜牌上的图案,还有些好玩,竟是两扇对开的门,很有意思。 “夫君,明日你会一起去吗?”夕沅问他。 “和你们一起出宫,不过我要去寺院一趟,了真师傅有事。”萧辰轩瞅了一眼李弘辕,也没隐瞒。 “师傅找你?”夕沅问,心里却犯了嘀咕,师傅怎么联络夫君的,怎么她不知道? “咱们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便出宫。”李弘辕站起身,开口道。 萧辰轩点点头,夕沅笑了笑,算是回应吧。 …… 宫门刚开,三人便出了宫,依照约定,萧辰轩悄悄离开。 李弘辕有事,夕沅觉得跟着也不方便,便打算在街上逛逛。 反正身边有萧辰轩安排的暗卫,应该也没什么事。 李弘辕拗不过,只好叮嘱她,午时在昨日的酒楼见。 夕沅想了想,这地方好记,便应了。 李弘辕可不是这心思,主要是那酒楼最大,又是苏万三的产业,再不济,苏公子不会害沅儿,起码安全。 人都走了,夕沅在街上溜溜达达,不过还真没什么人出来搭讪。 这点来看,夕沅觉得大越民风不错。 “姑娘,姑娘。” 夕沅听见有人喊她,便四下瞅了瞅,咦,昨日那白衣公子? 那公子步子轻缓,走到她跟前,轻声道:“在下世无双,多谢姑娘相救。” 夕沅愣了一下,忽然笑出声来。 白衣公子诧异了,这? “实在对不住,公子叫世无双,忽然想起一句话,觉得有意思,便笑出了声,失礼了,公子莫怪。”夕沅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收了笑意。 白衣公子身旁的小童,眼睛瞟了瞟她,有些不悦,总觉得这小姐姐很无礼,根本不知道矜持二字。 “姑娘,前面有间茶坊,不知在下可否请姑娘喝杯茶?”白衣公子也不生气,温润道。 夕沅瞅了瞅他,不忍拒绝,病病殃殃的公子,她确实于心不忍。 见夕沅点头,白衣公子嘴上露出一抹笑,轻露出的牙齿,看起来很白,也很炫目。 若是没有这病怏怏的身体,夕沅觉得他该是个阳光少年。 她又忘了,这是古代,十七八的可不是什么少年,成亲早的,怕都是娃的爹了。 茶坊不远,掌柜的给安排了个雅座,很是僻静,楼上最角落处。 夕沅倒没反对,她也喜静,再说她是客,客随主便。 两人落坐。 “小童,你去让掌柜的送些特色糕点上来。”白衣公子道。 夕沅瞅了那随从一眼,这孩童,还真叫‘小童’啊。 十多岁的模样,叫‘小童’似乎还不错。 见夕沅对他笑,小童脸色一红,落荒而逃。 “姑娘可否告知芳名?”白衣公子道。 夕沅愣了一下,又觉得不告诉似乎不妥,告诉好像也不妥,犹豫不决。 “在下世无双是药鬼谷的少主,可惜却是个病秧子。”白衣公子叹息了一声,有些悲悯自己的病弱。 夕沅愣了愣,还是说了名号:“我是大顺人,上官夕沅。” 她没说自己是皇家之女,继续用了上官府的姓氏。 “原来是上官姑娘,姑娘刚才说有句话很有意思,可否说来听听?”白衣公子笑了笑,刚才的悲伤似消失不见。 夕沅正为刚才引人伤怀而自责,不想他提起,便又忍不住笑了,“我刚才见公子自报家门,便想起一句话来,很是应景。” “什么话,想来很有趣?”白衣公子也跟着笑,牙齿很白,很白。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夕沅觉得形容他不是百分百贴切,不过也算适合,毕竟人家就叫世无双。 白衣公子微微一怔,脸色抹上一丝异样,很快便平静下来,“小姐好文采,夸得在下有些不好意思。”说完,他端起一盏茶,轻轻呡了一口,似在遮掩尴尬。 夕沅笑了笑,觉得没什么啊,这话又不是她说的,再说拿来形容一个好看的公子,也没什么。 不过,在她眼里,谪仙一样的人,非她的大哥上官钥华莫属。 那才是真正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想到温润儒雅的大哥,夕沅笑意浮满了脸颊。 小童进来时,自家公子正满怀柔情地看着对面笑意满脸的女子。 他觉得公子一定是疯了,这么一位不知廉耻的女子,公子怎么可以这样? “公子,糕点来了。”小童忽地出声,打破了空气里的静寂。 “快让小二端过来,”世无双笑了笑,轻声吩咐,似乎他这个人从来不会大声,永远这般温柔。 小二倒是利落,各种糕点摆了一桌子。 夕沅瞅着琳琅满目的糕点,有些惊讶,大越竟然还有这么个地方,糕点都能做出花来?这可是古代呢,竟这般厉害! 她随手捏了两块,尝了尝,便有些吃不下了,这东西好看,味道却并不好,不够细腻,感觉剌嗓子。 夕沅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平静了心思,笑了笑,“这糕点和大顺有些不同,很是好看。” 世无双也不多言,吃完手里的糕点,跟着笑了笑。 他喝了一口茶,“这糕点没有药鬼谷的好吃,不够细腻。” 夕沅愣了,他知道自己的心思? “小童,把这些都撤掉吧,茶留下便好。”世无双淡淡开口,收起笑意,温润依在。 “不用,看起来很好,一会儿我带回去给,给……算了,撤下去吧。”夕沅本想说给宫人吃,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份。 白衣又笑了起来,浅浅的,很好看。 夕沅怔神,这人笑起来真得很纯,很帅气。 小童喊了小二,桌上的东西很快不见,屋子里又剩了夕沅和世无双两人,桌上没了东西,夕沅总觉得没有东西挡着,这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白衣公子忽然掏出一块东西,递了过来,“这是我药鬼谷的少主令,姑娘拿好。” 夕沅这下是懵了,这年头送东西都这样了? “这,无双公子太客气了,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医者本分罢了,这东西,万万不可!”夕沅摆了摆手,根本不可能去接。 第360章 有事瞒着我 对面之人只是笑了笑,将令牌放在了桌上。 夕沅怔了怔神,再瞧,哪里还有那白衣公子的身影。 人呢? “世无双”,夕沅站起身,轻轻地喊了一声。 可惜无人应。 夕沅瞅着桌上的东西,一动不动,这人真是奇怪。 小二上来送水,夕沅瞅了他一眼,“刚才那小童呢?” “已经走了,和一位白衣公子,吩咐了给您送茶上来。”小二笑呵呵,一脸殷切。 夕沅点了点头,不再出声。 小二倒了茶,退了出去。 夕沅真是纳闷了,这人刚才是怎么消失的,明明坐在自己对面,怎么瞬间功夫,便不见了踪影,莫非是什么隐术? 再看那桌上的什么少主令,哎,摆明了是非要给自己啊,算了,先收着吧,等回大顺,拐道药鬼谷,还了他便是。 夕沅出了茶坊,想起四哥,便去了昨日那酒楼,好巧不巧,掌柜的请她上楼。 这人还真认识自己,夕沅暗自腹诽。 上了二楼雅间,掌柜的推开门,三位俊朗的公子就端坐在那儿,夕沅笑了,这是来大越第一次笑得这么开怀。 转即,又莫名地想落泪。 正坐着的一位公子,忽地闪过来,抱住了她,“沅儿,怎么了?” 掌柜的朝里看了一眼,悄悄关上门,退了出去。 “怎么还哭了?”说话者自是夕沅的夫君,此刻正紧紧地抱着她。 “喜极而泣,你没听过啊。”夕沅笑着捶打他,很轻,很轻。 萧辰轩淡淡一笑,宠溺的眼神里全是光,一种爱意满满的光亮。 “行了,沅儿,过来坐。”李弘辕喊了一声。 夕沅应声,笑了笑。 这屋子里的三位,自是萧辰轩,李弘辕,还有苏万三。 “你们怎么在一起啊?”夕沅走过去,坐下后,笑着问道。 “我们不能在一起?”李弘辕不答,反问她。 “啊,四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惊喜而已。”夕沅微嗔,又故意瞪他一眼。 三人相视一笑。 “夫君,我刚才竟然碰见了药鬼谷的人,你身上的噬毒就是他们医好的吧。”夕沅忽然想起身上的少主令牌,开口道。 萧辰轩默了默,又点了点头。 “你瞧这个。”夕沅说着,从衣袖里掏出那药鬼谷少主令。 萧辰轩瞅了一眼,并未接过,看起来倒是一块上等的玉佩,不过却没吱声。 夕沅瞅了一眼四哥和苏万三,好像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便收了起来。 “沅儿,这儿的东西比较合你胃口,来,吃块藕片。”李弘辕笑着夹了一筷子,放到夕沅碗中。 萧辰轩瞅着,眸子有些冰冷。 夕沅笑了笑,“谢谢四哥。” 转即,她又夹起一鸡块,放到萧辰轩碗里,笑嘻嘻地说着,“夫君,你尝尝这个。” 萧辰轩嘴角浮上一抹笑,夹起来,放在嘴里,轻轻咀嚼了几下,很香。 沅儿夹的味道自是不一样,更鲜香一些。 苏万三笑着瞅他们三个,并不插话。 大家汤足饭饱,夕沅喝了一口茶,扫了他们一圈,眉头怵了怵,开口道:“你们有事瞒着我?” 三人一愣,转即便笑了,李弘辕先道:“我们可没事瞒着你。” “好吧,既然没事,我也有些担心,总不能一直呆着这里吧,这大越虽好,却让人不踏实。”夕沅嘟了嘟嘴,说着心里的担忧。 萧辰轩瞅着她,在桌子下面握住了她的手。 夕沅呆愣了一下,有些尴尬,也有一丝丝懊恼自己,怎么就没为夫君考虑? 他毕竟是大越的二王子,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刚才明显说错了话。 想到这儿,“夫君,我不是说你,你若留下,沅儿便一直会陪你待下去的。”夕沅眼巴巴地郑重其事。 萧辰轩淡淡一笑,揉了揉她的额头,“好”。 “既然公主要问,其实我们没必要隐瞒,你们说是不是?”苏万三忽然开口,问向李弘辕和萧辰轩。 “你们真有事?”夕沅眼珠子瞪地滚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沅儿,并非瞒你,是怕你担心,父皇不希望有战事,自然需要周边诸国的协调,妹夫可是大越的关键。”李弘辕说着,心里虽不乐意,却还是喊了一声萧辰轩妹夫。 “他又不是越王,能决定什么?”夕沅皱着眉头,不悦道。 三人默了默。 屋子里瞬间静寂下来,夕沅吓得目瞪口呆。 “你们,你们该不会是想,想……”夕沅没敢往下说,他们这是要辰轩力争太子之位,成为下一位越王? 三人又沉静了,毫无商量,甚是默契。 “仅凭咱们几人,你们疯了!”夕沅觉得他们有些疯狂,一想到辰轩刚来大越时被大王子萧暮然暗杀,就觉得心惊肉颤。 如今那四王子也在,还是个将军,常年征战在外的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还有那三王子,分明就是精明的商贾,一个掌握着大越经济命脉的人,角逐王位,应不在话下。 怎么瞧,夫君都没法和他们比,夫君不弱,却没有靠山。 夕沅八成是忘了,自己是大顺的公主,萧辰轩最大的靠山便是大顺,大顺的李明皇气度开阔,太子李弘煜深谋远略,自不是弱势之辈。 见夕沅眉头凝在了一处,萧辰轩握着她的手,更紧了,“沅儿,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夕沅笑了笑,这傻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说出这么动听的情话来。 很普通的话,在夕沅听来,真得是最动人的肺腑之言。 这才是她千里追寻的夫君。 一生不负,足矣! 第361章 夕沅的医术 “主子,昨日那白衣公子在一间茶坊见了沅公主。”暗卫来报。 萧暮然眸子沉了沉,“继续盯着他。” “那公主还盯吗?”暗卫又问。 “暂时不用了,这两日她还会来府上给侧妃复诊。”萧暮然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 有些人不是肖想就能得到的。 “那,人还追杀吗?”暗卫又请示道。 萧暮然冷哼一声,“你们杀得了?” 暗卫低了低头,不敢吱声。 “回头吩咐下去,眼下团圆节要到了,暂时不要惹事。”见他低头,萧暮然又叮嘱道。 忽然,尹侧妃竟然下榻过来请安。 暗卫悄然退了出去。 “尹儿,你身体不好,怎么来了?”萧暮然一脸柔情,声音温润绵长。 “夫君,沅神医说我可以来回走动的,只要不劳累便好。”尹侧妃说着,脸微微一红,娇羞起来。 萧暮然愣了愣,很快便理解了她的意思,都什么时候了,自己怎么可能还有旁的心思。 “夫君,臣妾想送沅神医一些礼物,你看送什么好?”尹侧妃娇柔细语。 萧暮然这才听出来,尹儿一直喊得是沅神医,她知道沅公主有神医之称? “她不过一个大顺的公主,虽说保住了王儿,神医却不是能称得上的。”萧暮然不以为然。 尹侧妃怔愣了一下,“夫君说的是,尹儿知道了。” 既然夫君都这般说了,这礼物怕是也送不得了。 “你刚才说想送什么礼物?”萧暮然笑了笑,问道。 “啊,夫君不是说……夫君觉得送什么好?尹儿妇道人家,不懂。”尹侧妃顿了一下,脸色更红了。 萧暮然对尹儿并非没有一丝欢喜,再加上尹儿是尹丞相的嫡女,背靠大树,自是好乘凉。 “后日便是团圆节,正好你和惠儿一起,商量一下,给母后准备礼物,顺便把沅公主的也准备一下。”萧暮然见她低头,也没不耐烦,便耐心告知。 也只有对她,多少放下些警惕。 尹侧妃低了低头,大王子什么意思,这次要带上惠侧妃一起进宫? 往年都是她一人进宫的,她一个丞相之女,正妃也不为过。 以前他可是说过,若不是怕越王多想,肯定就娶她一人,正妃侧妃都是虚名,不重要。 结果还是娶了惠侧妃,尹侧妃一想到这些,就憋气,满心委屈。 “尹儿,”萧暮然见她不语,笑着喊了一声,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夫君,我累了,先回去,一会儿我让人去请惠侧妃,我们会好好商议的,夫君莫操心。”尹儿柔声柔气,一副病奄的娇弱。 萧暮然瞅了一眼身旁的丫鬟。 丫鬟会意,搀扶着尹侧妃下去。 她们一走,萧暮然便收起了满脸的柔情,笑意更是荡然无存。 他招了招手,暗卫进来,“主子。” “小心盯着老三和老四,那人暂时不用追杀,盯着便好。”萧暮然吩咐道。 “那沅公主真不用盯着?”暗卫不确定,又追问道。 萧暮然冷厉看他,“盯着那人,便是盯着沅公主,你不明白?” 暗卫默了默,不敢作声。 “下去吧,小心一点,老四身手不错,若是被他发现,知道该如何做?”萧暮然看着他,又道。 暗卫就怕主子这样看他,让人不寒而栗。 不用主子叮嘱,也明白,被人发现身份,是什么下场。 死了,也许就解脱了。 “尽量留着命,不要冲突。”暗卫刚转身,萧暮然又阴阴地开口。 暗卫身子僵了僵,闪了出去。 …… “公主,四王子等候多时了。”夕沅刚一进宫,便见宫女来报。 夕沅愣了一下,瞅了身旁的两人。 萧辰轩拉了拉她的手,不作声。 李弘辕看她,自然也不好开口,这大越宫里兴许到处都是越王的眼线。 “知道了,走吧。”夕沅对着宫女笑了笑,脚步未停,并稍微加快了脚步。 宫女在一旁领路,脚步也跟着快了一些,心里却多了一丝惊喜,这大顺的公主,不拘小节,更不做作,一点没有公主的架子,似乎对每个人都很好。 一听闻四王子在等,她便紧忙快走,听说她是二王子的王妃,却没有王妃的傲娇,很亲和,若是馨公主也能像她一样,就好了。 王宫太大了,幸好夕沅练了些功夫,比起一般女子不算孱弱,虽赶了些,却并不累。 宫女就不行了,一路小跑,紧赶慢赶,累得满脸通红。 “四王子。”夕沅一进来,见萧暮晟端坐喝茶,便喊了一声。 “这儿的茶不错。”萧暮晟一脸淡漠,悠然出口。 夕沅愣住,鼻子稍微嗅了一下,原来偷喝了自己的梅花茶,从大顺带来的,本就不多,他怎么这般没礼貌,主人不在,他就随意自己喝上了? 夕沅将不悦怵上眉头,盯着他手里的杯盏撇了撇嘴。 “两位也坐。”萧暮晟又道。 “四弟有事?”萧辰轩本不想多话,无奈某人竟越位当主人,他很是不愤。 萧暮晟默了默,兴许是觉得刚才说错了话,赶紧喝了一口梅花茶。 李弘辕瞅着三人,不出声,坐到一旁。 “我这肩胛有些痛,想让王嫂瞧一瞧。”萧暮晟不再藏着掖着,今日来瞧病并非目的,他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不过,前提是,需要看到王嫂的真本事。 大顺沅公主的医术,若非亲眼所见,这沅神医的名号,他定是不信。 “你们聊,本王也累了,先告辞。”李弘辕拱了拱手,准备告辞。 “过两日便是团圆节,辕王爷好生歇着,到时暮晟一定陪你好好喝几盏。”萧暮晟放下茶盏,亦拱手回礼。 虽说不笑,礼节上并不差。 李弘辕笑了笑,走了出去,一个院子,在哪儿都一样。 萧辰轩坐着不动。 “二哥,你也会医治?”萧暮晟见他不走,挑了挑眉头。 “不懂,却知男女需大防。”萧辰轩冷剜他一眼,话里似藏了刀,冰利刺骨。 萧暮晟不恼,竟笑了笑。 夕沅瞅着他,有些不可思议,这人也会笑? 哎,她呀,永远都不会关注重点,这是会不会笑的问题吗? 难道重点不该是男女大防? 第362章 萧暮晟佩服 “王嫂是医者,医者面前不分男女。”萧暮晟笑意不减,虽说笑得有些勉强,还是勉强着吧。 也是,常年如冰山的人,硬是在嘴角扯出一点笑意,确实有些为难,关键是笑比哭还难看,还是憋着吧。 “王嫂,你说是不是?”萧暮晟不等萧辰轩开口,又转向夕沅。 “啊,是吧。”夕沅已回神,觉得那话没毛病,医者面前,不分男女,更不分国界。 萧辰轩眸子沉了沉,不语更不动。 “四王子,把上衣脱了吧,夫君也是男人,你不用忌讳。”夕沅想了想,郑重道。 不露出伤痕,怎么医治? 她又不是神仙。 屋子里的两个男人真是无语了,他俩争执的是这样吗? 该避讳的不是夕沅? 也不对,她避讳了,谁医治? 萧暮晟忽然觉得自己挖了个坑,被王嫂给埋进去了。 崩溃! “怎么还不动?夫君,给他扒开!”夕沅眉头紧锁,很不满。 针都拿出来了,某人还没脱衣服,岂有此理,不是浪费她的时间吗? 不知道时间就是金钱,就是生命的嘛! 古人没有一点点金钱观念。 王室里的人,就这两个呆子这样的,更没有! 萧暮晟一个冷颤,慌忙拉下了左侧肩胛,上衣自是没脱。 别说在女人面前宽衣解带,就是男人面前他也没有啊,别看他是个将军,这小节他还真在意。 特别是在这大顺的公主面前。 对,不能丢了大越王室的脸面。 萧暮晟安慰自己,这不是在意她,关键身份是大顺公主,他在意的是父王的脸面,是,一定是这样的。 他长吁了一口气,“王嫂,可以了。” 夕沅细细瞅着,眸子凝了凝,“既然喊了一声王嫂,四弟,你可信我?” 见她面色凝重,萧暮晟眸子一沉,“信!” 夕沅起身转了一圈,再进来时,拿了一个小箱子。 这个箱子萧暮晟也见过,就是上次在大哥府上,王嫂为尹侧妃复诊所用。 三哥也说,他亲眼所见,王嫂飞针走穴,如行云流水。 信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相信,便该放手一试。 “不用紧张,”见萧暮晟肌肉紧绷,夕沅笑了笑。 萧暮晟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一红。 趁其不注意,夕沅几个银针,顺着肩中俞、肩外俞、曲垣穴、天宗……直到肩贞,稳稳当当,便离了手,全都布施在他身上。 “好了?”萧暮晟只感觉一阵酥痒,便瞥见几根银针立在了自己左肩头。 “不要乱动,连续七日,便可不再施针,不过这疤痕,需要些时日,这生肌膏,并不易得,药材我得慢慢找。”夕沅说得煞有介事。 她有自己的打算,这药膏慢慢找,这大越京城,她便可以自由闲逛,且不用担心自身安危。 就算那大王子萧暮然想挑衅,也得顾及萧暮晟的兵权。 “疤痕不要紧。”萧暮晟不在意伤疤,他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疤,多不胜数,一粗糙汉子,没人会在意。 夕沅笑了笑,“四弟这话可不对,以后总要成亲的,肌肤光泽总比粗糙的好。” 萧暮晟瞅她一眼,脸更红了。 夕沅笑得乐开了花,这冰冷的将军,也会满脸通红。 哈哈,天大的奇事,以后若是拿此事笑他,他肯定要糗大了。 萧辰轩瞅了一眼,觉得沅儿又开始调皮了,这四弟是个将军,那容得起这般开玩笑。 “沅儿,”他喊了一声,宠溺不减。 “夫君。”夕沅瞅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走到跟前。 接过萧辰轩递给她的梅花茶,“夫君倒的茶,就是香甜。”夕沅笑眯眯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萧辰轩眉宇挑了挑,‘嗯’了一声。 萧暮晟老实地坐在那儿:这两人之间还能这么相处?他是不是也该成亲了? “别动,”夕沅转身,见萧暮晟耸肩膀,赶忙制止道。 萧暮晟吓得一动不动。 平日在外,可没人敢这般对他。 “别动,再挺一会儿,才能起针。”夕沅很严肃地警告他。 萧暮晟寻思,这王嫂也不看沙漏,她怎么确定时辰的? 夕沅自是不知他怎么想,这针她用了不下百遍,哪里需要沙漏啊,经验,知道啥叫经验吗? 哎,无知少年,也就配当个将军。 过了有一会儿,夕沅放下茶盏,走到萧暮晟跟前,小手轻轻拂过,几根银针便落在手中。 萧暮晟根本未见她怎么拔掉的银针,几根银针便擦拭干净,放进了小箱子里。 接着,夕沅用手按了按起针的地方,轻轻地揉了几下。 萧暮晟有些坐不住了,王嫂这是,故意调戏自己! 他有些生气,心恍惚也有些弹跳,他虚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 “你感觉一下,是不是舒服多了,肩胛处有些温热?”夕沅扑了扑手,站定,看着他道。 萧暮晟愣了一下,只觉肩头处筋络似通畅了许多,原先那种痛楚似乎也不见了。 “好了?”他有些不敢相信。 “不全好,还要几日,我说过,七日便可无碍。”夕沅昂了昂头,很有信心。 对自己的医术,她可是越来越自信了。 萧暮晟站了起来,耸了耸肩,丝毫没有不适,“王嫂真是厉害,暮晟佩服!”他拱了拱手,竟扯了一抹微笑在嘴角。 “四弟,你还是别笑了。”夕沅瞅他一眼,还真不习惯他笑,太难看了! “啊!”萧暮晟有些不好意思,王嫂这是不喜欢自己笑呢,算了,自己也不喜欢。 “二哥,四弟,你们都在呢?”萧暮迪进来,笑呵呵道。 夕沅瞅了一眼,这人还真是来去自如,这大越的皇宫,这般自由,宫人连个禀报都没有,她一点都不习惯。 算了,这是大越的皇宫,可不就是他们兄弟的家嘛,人家在自己家,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她一个外人,哎,管不着啊! “这是什么茶?好香啊,是一种花?”萧暮迪嗅了嗅鼻子,闭眼吸了一口气,赞叹道。 夕沅无语了,这人鼻子也真是好使。 “梅花茶,三弟若是不弃,王嫂给你沏上一盏?”夕沅不悦,却还是有待客之道。 第363章 初酿葡萄酒 三王子萧暮迪喝了一盏茶,赞不绝口。 “王嫂,这茶大顺是不是很多?”他问道。 萧辰轩冷眼瞅他,“不多,这是你王嫂亲自蒸晒的,要喝,自己想办法。” 夕沅笑了笑,也不答话。 宫女进来,端了一大盘水果进来。 她瞅了瞅,这些个丫头,见两位王子都在,便送来了水果,真是……还真是趋炎附势。 “葡萄!”夕沅眼珠子都要瞪圆了,这大越竟然也有葡萄! 萧辰轩不解,这葡萄大顺也有,沅儿这般惊奇做什么? “王嫂,大顺没有这种果子?”萧暮迪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声音一下陡高上扬。 夕沅瞪了他一眼,他赶紧闭上嘴,连连喝了几口茶,“王嫂,这茶不错,”一脸嬉皮笑。 “三王弟经营商铺,大越可有这葡萄酒?”夕沅笑道。 “刚才就听见王嫂说,这叫葡萄?这种果子,大越有的是,不过这种果酒,没有,王嫂有好的想法说来听听。”萧暮迪满眼晶亮,骨碌碌转了好几下。 “我想酿些葡萄酒来喝。”夕沅点头,算是回应。 “王嫂想喝果酒,青杏酒有,我让宫女取一些过来。”萧暮迪一脸殷勤,自从上次见她给尹侧妃施针,又见她将旁人起死回生,便佩服的五体投地。 夕沅尚未阻止,他已经闪了出去。 她看了看在座的萧暮晟,笑了笑,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谁知,萧暮晟定坐不言,也端起茶盏自顾喝茶。 萧暮迪速度够快,夕沅刚喝几口茶,他便将酒搬了进来,好大一坛子。 夕沅瞅了一眼那青黑的瓷坛子,眉头微皱。 宫女给每人盛了一小盏。 萧暮迪先递给夕沅。 夕沅轻啜一小口,又酸又涩,简直无法下咽。 她吐了吐舌头,放下杯盏。 “怎么,不好喝?”萧暮迪急急道。 宫女站在一旁,一脸鄙夷,这可是大越皇宫才有的果酒,一般百姓想喝还喝不到,这异域的公主,竟这般不给脸面。 “酸涩又有苦味,不太好。”夕沅如实说,还真没隐瞒。 萧暮迪默了默,尚未答话。 “我可以酿香甜的葡萄酒。”夕沅笑了笑,看向众人。 萧暮迪眼前一亮,“真得,王嫂!”他有些感兴趣。 “嗯,一会儿多拿些葡萄进来,找几个坛子,把平日里煮羹汤的黄糖也拿一些进来,一两黄糖,十两葡萄,让宫女搬进来。”夕沅对着他,又开口道。 萧暮迪这下坐不住了,又跑了出去。 萧辰轩和萧暮晟就这么坐着,又说了一会儿大越的风土人情,宫人便送了午膳进来。 兴许是皇上知道宫里多了人,也有可能是皇后的安排,这膳食便备上了,这不,八菜一汤,倒是丰盛,全是大顺的菜色。 萧暮迪让宫女搬了很多葡萄进来,夕沅吩咐她们洗净滤干水分。 几人用膳倒是很快,夕沅着急酿葡萄,自然吃的不多,后日便是团圆节,虽不能酿好葡萄酒,但是能先喝点葡萄果汁,也是好的。 见夕沅急急忙忙,他们倒不算太着急。 萧暮迪常年在外经商,吃东西更非细嚼慢咽,不过还算斯文。 萧辰轩倒是礼节,不过也没吃多少,虽说是大顺的做法,却并无顺口,看起来一样,做法总归是有差异。 萧暮晟最是淡定,他慢条斯理,从边关回来,这宫里也无事可做,若是天天在这里蹭吃蹭喝,有王嫂陪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啊,不可,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怎么又不清醒了,她是王嫂。 “公主,全部晾干水分,坛子也洗好控干了,可要再瞧瞧?”一位宫女进来,禀报。 夕沅赶紧起身,往外面去。 几位王子也跟了上去。 夕沅在一旁的水盆洗了洗手,接过宫女递来的锦帕擦干了,走到一筐葡萄面前,拿了几颗,捏碎了丢到坛子里,“像我这样,一筐一坛子。” 宫女们都愣住了,她们辛苦清洗的果子,这异域公主就这么捏碎了,还能吃吗? 这种果子很是珍贵,枝株更不易存活。 “怎么还愣着,需要再示范一遍?”夕沅以为她们不明白,又捏了几个,丢进坛子里。 萧暮迪也净了手,跟着捏了起来。 宫女们见三王子动了手,哪里还敢迟疑,赶紧行动起来。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一会儿,几筐葡萄全都稀碎入了坛子,夕沅瞅了瞅,一共五大坛子,她又看了看那些黄糖,也是五等份,“这些称过了?” “王嫂,这些黄糖份量正好,按你说的,一份黄糖,十份果子,啊,葡萄。”萧暮迪笑着道,他差点忘了王嫂说这果子叫葡萄,名字不错,好听。 夕沅笑了笑,将黄糖逐一倒了进去。 又将坛子盖上,在坛子外沿续上水,命人抬到阴凉处。 萧暮迪瞅着,也不作声,其实他有些想问,坛子外面倒水何意? 想了想,欲言又止。 “后日便是团圆节,这葡萄酒需要些时日,短时怕是酿不好,不过葡萄汁可以喝,到时请你们尝一尝。”夕沅笑着开口,似说给王子们听,又似说给宫女们听。 宫女们面露喜色,这公主的意思,她们也可以喝? “三王弟,那些青杏酒放些黄糖进去吧,应该也会好喝。”夕沅想起刚才抱进来的青杏酒,觉得放些黄糖进去,也能不错,毕竟酿果酒的原理都差不多。 萧暮迪何等聪明,瞅了酿葡萄酒的过程,只待结果,便能知晓。 王嫂能这般酿酒,兴许大顺皇宫里便有这种果酒,肯定不会错。 这般想着,他便又让宫人,端了一些黄糖进来。 夕沅瞅了瞅那青杏酒坛子,便随手抓了一些黄糖进来。 她这双抓药的手,不用量,也知道大概的份量。 “好了?”萧暮迪瞅她动作不拖泥带水,很是利落,实在惊讶。 “好了。”夕沅拍了拍手,很是欣悦。 萧辰轩上前,拉过她的手瞅了瞅,“这手上全是汁水,以后不要自己弄了。” 夕沅一脸尴尬,笑了笑。 宫女们慌忙低头,二王子竟这般宠着异域的王妃,真是让人羡慕,不知他以后会娶什么样的侧妃,对侧妃也会如此吗? 第364章 团圆节礼遇 翌日,宫中团圆宴,时值桂花开,坐在宫宴上,夕沅莫名地想起了家乡的桂花,情绪有些低落。 萧辰轩坐在一旁,小声喊了一句,“沅儿。” 夕沅抬了抬头,不动声色。 她明白夫君这是在提醒自己,这大越的宫宴不同寻常,还是要小心为妙。 今日朝臣很多,大越王昨日叮嘱了萧辰轩,除了大臣,也会有一些周边使者,还有极少的江湖人士。 萧辰轩告知夕沅时,夕沅有些不适,这王宫里的宴会,怎么还有江湖人士,这和大顺还真是不太一样。 这大越确实不同,马背上的天下,自然不拘小节。 “夫君,你也小心。”夕沅瞅了他一眼,小心翼翼。 “参见越王,王后娘娘。”众臣跪拜。 越王笑了笑,王后很是慈和,跟着笑了笑,“众大臣平身,难得的团圆宴,不必拘礼。” 几位王子也上前跪拜,见尹侧妃起身,夕沅也跟在萧辰轩身旁,微微俯身。 毕竟她是大顺的公主,自没有下跪的道理。 “你们都回座吧,沅公主近日在大越还住得习惯吗?”大越王后笑了笑,问道。 夕沅这才仔细瞅她,这大越的王后根本就是个大美人,平日里不敢端详,今日一看,才惊艳了,这妥妥地一个美人胚子,难怪这几位王子颜值相当,都说儿子像娘,的确不假。 “王嫂,母后问你话呢!”馨公主见她不语,一脸不耐烦道。 “沅儿实在是惊艳王后娘娘的容颜,不小心看呆了,多谢娘娘挂心,沅儿住得很舒心,几位王子和公主也很好相处。”夕沅说着,又微微欠了一下身子,算是回礼。 “你们都回去坐着,沅儿如今是我大越的王妃,便是一家人,以后不要这般拘礼,过来母后身旁坐。”王后说着,招了招手。 夕沅微愣,这王后多日不曾表态,今日当着众大臣的面,这算是公开承认自己和夫君的身份了? 她愣了一下,瞅了一眼萧辰轩,见他点头,便缓缓走了过去。 大越王后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坐到一旁。 夕沅这才发现,王后身边位置是空的。 就连馨公主和小芸儿也没紧挨着王后坐。 这简直太意外了。 越是这样,夕沅越觉得该小心谨慎。 “在下飞阁使者萧六给大越王上,王后请安,恭祝福寿延绵万里长。” 夕沅顺着声音,才发现,这不是夫君身边的萧六吗?许久不见,什么时候成了飞阁的使者? 她瞅了一眼夫君,见他眸子收敛,便移开了视线,算了,不管他是谁,夫君在,也无畏。 “靺鞨王子阿巴亥顺祝大越王室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又有人见礼。 夕沅仔细想了想,这靺鞨王室,真是有趣,明明以前还为大顺朝贡,转眼便来了大越,这是两边都要讨好? “突厥王室阿萨奇恭祝大越王,王后身体康健。” 夕沅刚感叹过,这,阿萨奇竟然也来了,突厥明明就是大顺的附属,他王妹阿萨兰公主还嫁给了大哥做侧妃,转眼他们又来大越? 这些人,真是单纯地来朝贺的? “众位能来,是我大越的荣幸,来人,赐座!”大越王眼睛眯了眯,转即又爽朗大笑。 夕沅真是看不懂了,看来夫君说小心为上,还是言之有理。 侍女开始载歌载舞,夕沅这才悄然地扫向众人,有不少江湖人士,她在大顺都见过,峰交会上,这大越不过就是一个团圆节,竟来了这么多人,莫非有什么阴谋? 她顺着视线,看了看四哥李弘辕,见他淡定地喝茶,心里便踏实不少,四哥面色无疑,看来不能有什么大事。 夕沅自我安慰着。 其实她根本不明白,面上越是不动声色之人,内心越是波澜浩荡。 “沅儿,听闻大顺菊花众多,莫不是国花?”王后喝了一口茶,忽然笑吟吟地问向夕沅。 “回母后,大顺的国花是牡丹,不过菊花繁多,花色嫣丽,也不错。”夕沅回一淡笑,恭敬地回话。 王后笑着看她,又端起了茶盏。 夕沅真是坐不住了,这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不如直截了当。 “母后,王嫂如今是二哥的王妃,自是不该惦记娘家的事儿,咱大越的雪莲花,冰清玉洁,纯如冷焰,母后就不要拿那什么牡丹和它比了,比不过的嘛。”馨公主站起来,颇有挑衅之意。 她出口挑话,正好舞曲刚落,恰是静寂之时,整个大殿,除了饮酒轻啜的声响,便是她尖细的嗓音。 夕沅笑了笑,不语。 她看了看下面之人,不料正巧也有人看她。 夕沅细瞅了一眼,竟是药鬼谷的少主,那日她救的人,世无双。 一想到世无双这个名字,她止不住又乐了。 她欣悦的笑意,落在馨公主眼里,竟成了讽刺。 “王嫂,你这般不语,莫不是承认大顺的牡丹不如大越的雪莲花圣洁?”馨公主挑了挑眉,又提高了声音。 大越王皱了皱眉头,却并未制止。 夕沅笑了笑,放下茶盏,慢慢站起身,“如今,夫君回了大越,不少人知,夫君年幼时,流落在外,幸得我大顺萧王爷收留,才免流离失所,沅儿有幸嫁给夫君,是沅儿的福气,今夫君贵为大越的二王子,沅儿更是欣悦,若说这花什么好,什么不好,要沅儿说,没有好与不好,入了眼便是最好的,不能入眼哪怕近在咫尺,就算再好,也恍若无闻。不知王妹可满意嫂嫂的答复?” 众人闻言,窃窃私语。 馨公主气得直瞪眼,不甘心,“王嫂,那二哥便是好的?” “王妹这话问得,嫂嫂不知作何答,我贵为大顺的公主,不远千里追夫而来,王妹觉得,你的二哥是不是值得?”夕沅笑了笑,反问她。 “馨儿,快坐下,不要再替你二哥考验你王嫂了,他们夫妻比翼连枝,情投意合,母后看了都羡慕。”王后笑着看了看众人,又扫过萧暮馨,最后将视线落在夕沅身上。 “多谢母后夸赞。”夕沅也不客气,笑了笑,重新坐下。 大越王那边,端起酒盏,与众人饮酒,侍女们又开始载歌载舞。 夕沅打了招呼,起身往外走,打算透一透气。 第365章 官宣赐府邸 过了一片花圃,夕沅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虽说外面有了凉意,她还是想在外面坐上一会儿,大殿里人多,有些热闹,也让她有些心烦。 自然不如外面惬意,凉风习习,吹过她的发丝,连带心里也跟着清爽不少。 “见过沅公主,又见面了。” 有人开口,夕沅听声音也知道是谁。 她笑了笑,“突厥的王子,竟来了大越,看来这距离不是问题。” “沅公主原来也知道距离不是问题,看来阿萨奇来对了。”阿萨奇忽然俯下身子,近到她面前,一脸含情脉脉地瞅着她。 夕沅坐着的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 “不知阿萨兰公主可知你来了大越?”夕沅转移了话题。 阿萨奇站直身姿,往后退了一步,瞅着她,笑了笑,不作声。 夕沅心里气结,想着怎么礼貌地脱身,毕竟他现在是大哥的大舅子,不好闹翻了脸。 “王嫂!”有人喊道。 夕沅眸子闪了闪,浮上一抹惊喜。 她起身,一眼便瞅见了那锦衣之人。 这人来得太合适宜。 夕沅往前走了一步,“三弟。”她笑了笑。 “王嫂不是说准备了果酒吗?快,我让人搬来,给大家尝尝。”萧暮迪急急地说着,眉眼弯弯,笑意藏不住。 “突厥王子可要一起?”不等夕沅开口,萧暮迪又道。 “多谢三王子,有好酒自然要品尝。”阿萨奇拱了拱手,一脸温润。 夕沅不想看他,这人总感觉与之前不同,似乎藏着更大的阴谋,那笑里更像是藏着一把利刃。 “一些葡萄酿的果浆,还称不上酒,突厥王子怕是要失望了。”夕沅没好气道。 她可不打算将自己亲手酿制的东西给此人喝。 “无碍的,公主酿的东西,自然是好的,阿萨奇能品尝到,实属荣幸。”阿萨奇一脸淡定的瞅着她,好像换了一个人。 夕沅默了默,不愿再费口舌,径直往前走。 萧暮迪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这二人旧相识?二哥可否知道? 对于自己忽然站到二哥一处,萧暮迪吓了一跳,怎么这般亲近了?莫非这就是血亲的力量? 一定是,一定是这样。 回到大殿,夕沅刚刚坐下,萧辰轩便朝她看来。 “沅儿,你们父王刚刚宣布了一则好消息,可惜你不在。”王后笑吟吟地看她,还拉了拉她的手。 夕沅回一淡笑,“母后,什么好消息?” “王嫂,父王赐了府邸给二哥,是以前父王的府邸。”小芸儿嘴快,急着和这位公主嫂嫂分享喜悦。 夕沅一怔,这是捧杀,还是真得欢喜? “多谢父王和母后。”夕沅站起手,先朝越王回礼,见他点头示意,又朝王后施礼。 “你这孩儿,一会儿便开始用膳了,去陪着炼儿去坐吧。”王后笑意挂满脸,怎么瞧都一团和气。 夕沅回,“是,”站起了身子,缓步走向自家夫君。 坐到一旁,萧辰轩拉了一下她的手,轻柔道:“刚才去哪儿了?” “去透了透气,刚好碰见那突厥王子。”夕沅缓了一口气,没有将不悦显现在脸上。 “他为难你?”萧辰轩眸子沉了沉,一脸冰冷。 “没有,他不敢,三弟巧合碰上,没事,夫君莫要担心。”夕沅眸子凝视着他,一脸坦然。 萧辰轩拉着她的手,紧了紧。 不多会儿,膳食端上,萧暮迪拿来一大坛子葡萄酒,虽说没酿好,当做果汁,却也不错。 宫人给众人各上了一小盅,这晶莹透亮的紫色,很是喜人。 众人诧异中。 “哇,这是什么,很好喝!”芸公主先尝了一口,赞不绝口。 小丫头眸子通亮,娇滴滴的话,更是诱人! “三哥,听说这是王嫂酿的酒水,可当真?”小芸儿那清澈的眸子,险些凝出了水,对夕沅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王妹,这自是王嫂所酿,不过还要些时日,三哥等不及,便先拿来一坛给众人品尝。”萧暮迪眉角挑了挑,一副为众人着想的邀功模样。 “原来是沅公主所酿。” “听闻这公主是大顺的神医?” “也是咱大越的王妃。” “那是,是咱二王子的王妃。” “听说她开了一所医学院,周边诸国学子均可进。” “老夫也有所闻,不分士卒工农,高官达贵,皆可。” …… 听众人议论,夕沅瞅着夫君,淡淡一笑。 萧暮然坐在不远处,拳头握紧,一旁的尹侧妃心里充满苦涩,夫君这是嫉妒了那从外归来的二王子。 惠侧妃不明所以,将跟前的葡萄汁往他面前推了推,娇气道:“夫君,惠儿不喝这果酒。” 萧暮然正郁闷中,瞥了她一眼,惠侧妃忽地打了个冷战。 “大哥,这果酒很不错的,你尝尝,有机会,我要跟王嫂合作,拿到铺子里去卖。”萧暮迪走了过来,见他面前两盏,便自顾端起来一盏,直接入了口。 萧暮然纵使不悦,却还是淡淡一笑,“沅公主酿得东西,肯定不错。”说完,他端起惠侧妃给推过来的那盏,一饮而尽。 酸酸甜甜,味道还不错。 “是不是不错?王嫂可说了,现在喝不会醉,等过些日子,再饮就要醉了,说是发酵过了,就成了醇厚的美酒。”萧暮迪一想到王嫂的话,就觉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银子,放着耀眼的光。 银子放不放光,先不说,眼下萧暮迪两眼放光的模样,倒是刺痛了萧暮然,这三弟还真是让人头疼。 “父王给二弟赐了府邸,三弟不过去敬盏酒?”萧暮然放下杯盏,笑着看他。 “大哥,一起?”萧暮迪准备拉他一起。 “你看我这一左一右,能起身?”萧暮然笑了笑,扫过两旁。 “就说不能早娶亲,算了,我一人去。”萧暮迪嘿嘿一笑,转身就走。 萧暮迪走到萧辰轩夫妇旁,大大咧咧就坐下来,毫无王子的礼仪,更谈不上拘谨。 夕沅忍不住笑了笑,这人还真是天生的自来熟。 她的笑落在某些人视线里,有些花了眼。 第366章 竟一派祥和 “王嫂,你别笑,等过些日子,这葡萄酒酿好了,送到我那些铺子里,准保卖得红红火火。”萧暮迪眯着眼睛,却也挡不住他那贼亮的光。 “三弟,有没有人说你是个财迷?”夕沅见他这模样,怎么都忍不住笑。 “啊,”萧暮迪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咧嘴一笑。 这下夕沅真是笑开了花。 连着萧辰轩那万年的冰山也扯上了一抹笑。 萧暮晟见他们笑得欢快,忍不住朝这边瞅了又瞅,却并未起身,毕竟将军的身份摆在那儿,还是冷漠一些好。 “大越的宴席,除了舞姬助兴,没有诗词歌赋?”夕沅随意找了个话题,以免尴尬。 “大越马背上的天下,多数骑马射箭,诗词没人追捧。”萧暮迪不以为然道。 夕沅默了默,觉得自己说了一件有些愚蠢的事。 萧辰轩拉了拉她的手,“咱们出去走走。” “二哥,王嫂,一起,一起。”萧暮迪像个狗皮膏药,粘着他们不放。 夕沅夫妇往外走,萧暮迪屁颠屁颠地跟在一旁,那个殷勤啊,众人全看在眼里。 众人便觉得,这二王子夫妇有些手段,看着不言不语,却也个会拉拢人的。 “夫君,你最近有些晒黑了。”夕沅猛然一句,萧辰轩愣了一下。 “王嫂,你这是歧视,大越干燥,肤色自然没有大顺白皙。”萧暮迪反驳她,他可不认为男人煞白的脸,有什么好看。 不过王嫂倒是白净好看。 夕沅瞪了他一眼,这灯泡太晃眼了,本来二人的浪漫,全被他搅合了。 “两位王子,王妃。”迎面走来一女子,打着招呼。 夕沅自然也认识,关键旁边那白衣男子,她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旁人,正是药鬼谷的少主,世无双。 “洛轻倪,本王子走到哪儿,怎么都能遇见你!”萧暮迪有些不悦,声音也就抬高了一些。 “三王子说笑呢,轻倪也诧异,怎么总能遇见,看来咱们确实有些缘分。”洛轻倪笑了笑,一脸得意。 夕沅真是涨了见识,大越的女子这般彪悍? “你,你,谁和你有缘分。”萧暮迪气得直咬牙。 “轻倪自然是和三王子有缘分,沅公主能够作证。”洛轻倪说着,朝夕沅笑了笑,一副你要帮我的节奏。 夕沅真是无助,这都能让人讹上。 “沅公主是大顺的公主,洛儿不可胡闹。”在一旁站了许久的世无双,开口道。 洛轻倪竟然闭了嘴,很是听话。 他们竟是师兄妹。 夕沅瞅他一眼,眸子敛了敛,有些后悔骗了他,自己不仅是公主,还是大越二王子的王妃,想到这儿,她往衣袖里掏了掏,那少主令,她可是揣在了身上的。 世无双瞅着她的动作,慌忙拱了拱手,“那日多谢公主相救!” 夕沅顿了一下,将手伸了下来,“公子客气,医者本分。” “公主救了在下,以后公主有何事尽管吩咐,我药鬼谷定当竭尽全力。”世无双看起来真得很弱,但话却说得斩钉截铁。 夕沅笑了笑,算是默认吧,话不能说满,毕竟夫君当初身上的噬毒,可是了尘师傅求了药鬼谷的谷主,这般说来,倒无相欠。 “师哥,不要在这儿客套了,等二王子搬了府邸,咱们再上门拜谢。”洛轻倪打断了他们,磨磨唧唧,她可不喜欢,一点都不干脆利落。 “也好。”世无双也觉得不能太纠结。 …… 翌日,宫里便安排了人为大越的二王子萧慕炼搬迁府邸,全大越文武百官也都知道了这么个王子的存在,百姓们的传言更是广波,这下,没几个不知道了,无论怎么传,都不忘捎带夕沅这个神医的存在。 这算不算捧杀,不得而知,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波助澜,萧辰轩有些担心,却也知没有退路。 了真师傅说得兴许是对的,是谁的责任,上天早已注定,摆脱不掉,更不该逃脱。 有了自己的府邸,夕沅有欣喜,也有担忧,住在宫里,夫君更为安全,若是宫外,性命会不会堪忧? “沅儿,怎么了?”见她一脸惆怅,萧辰轩忍不住问道。 “夫君,若你真心悦那王位,以后怕是没有宁日了。”夕沅注视着他,紧张充斥了满脸。 “沅儿,什么都没有你重要。”萧辰轩搂着她的肩,却也知危险重重。 不该让沅儿来的。 “四哥是不是可以住在府上?”夕沅瞅着和萧暮迪一起忙碌的李弘辕,有些不确定的问了问。 “不能,他是大顺王爷,不能住在咱们府邸。有驿站,出入更方便。”萧辰轩解释着,不忍夕沅担心。 夕沅点点头,看来自己有些多虑,四哥有事要做,呆在宫里,肯定不便。 …… 因新迁了府邸,几位王子都来恭贺,萧辰轩瞅了瞅,大越的老臣都在,似乎没有站队的意思,竟一派祥和。 萧暮然有些沉不住气,回府便大发雷霆。 尹侧妃听丫鬟来报,有些不可置信,夫君一直都是温润儒雅的存在,总是笑意满脸,没有脾气,他竟然发了火,而且还是从那二王子府上回来之后。 她摸了摸肚子,不安涌上心头。 “主子,侧妃肚子痛。”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萧暮然眸子敛了敛,竟怔了好一会儿。 “去找太医来。”他吩咐道,脚步却未动。 小丫鬟欲转身。 “让管家去请沅公主来。”萧暮然又道。 “算了,本王子自己去请公主。”不等小丫鬟开口,萧暮然又说了一句,便直接出了府。 小丫鬟有些蒙,这主子是亲自去请大顺的沅神医,那太医还用请吗? 见主子离开,小丫鬟赶紧去禀报侧妃,“尹侧妃,大王子去请那女神医了。” 尹侧妃躺在榻上,手不停地抚着肚子,眉宇拧在了一起,汗珠子溢了满脸,嘴里不住地痛苦呢喃。 小丫鬟着急地在榻前走来走去,好像那疼落在了自己身上,“侧妃娘娘,你要挺住,神医很快就来,主子已经去了。” 榻上之人什么都听不进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似梦魇般。 第367章 还没有消息 热闹了一整日,夕沅刚刚坐定,萧辰轩很配合地为她敲背,很是惬意。 外面响起敲门声,夕沅瞅了瞅夫君。 “二王子,门外大王子求见,很是着急,尹侧妃不好了。”侍卫在外面禀道。 院落里配了几个人,都是越王安排的侍卫,还有两个伺候丫鬟。 夕沅倒是很满意,人多太闹,这样挺好。 话音刚落,夕沅便站了起来,几步上前,打开门,“怎么回事?” 她刚开口,萧暮然已经站到了面前,“沅公主,尹儿不好了,快,快跟我走。” 他直接伸手,正要拉她,萧辰轩挡在了面前,喊了一声“大哥。” 萧暮然眸子暗沉,“二弟,人命关天,借公主一用。” “夫君,快,咱们骑马过去。”夕沅冷瞥他一眼,匆忙从屋里背起药箱,出来直接拉起萧辰轩的手就疾奔而走。 萧暮然眸子冰冷,看着他们牵起的手,恨不能直接过去,挑开。 他忍了又忍,还是跟了出去。 夕沅和萧辰轩一匹马,萧暮然则骑了来时的马儿,三人速度都不慢。 进了大王子府邸,夕沅直奔后院。 夕沅在医患面前,从不隐藏,谨慎且从容。 不多会儿,尹侧妃便睡了过去。 见夕沅缓缓收起针,萧暮然开了口,“她如何了?” “无碍,不过是情绪有些激动,不利于胎儿,以后一定要注意了,否则王儿不保,尹侧妃性命也堪忧。”夕沅道。 她不是危言耸听,这尹侧妃是郁堵在心,严重的话,确实会危及生命。 “多谢公主,以后我会多加注意。”萧暮然此刻倒是谦恭,颇有大哥的样子。 “大王子是夫君的大哥,夕沅自当尽力救治,倒也不必客气。”夕沅扣上药箱,背了起来。 “奔波了一路,可否在府上饮盏茶再走?”萧暮然淡淡一笑,平和又温雅。 夕沅瞅了一眼夫君。 “既然大哥说了,沅儿,咱们歇歇脚再回去。”萧辰轩宠溺地看着她,眉目流转。 萧暮然心冷了冷,眼神闪过一旁,视作未见。 三人出了侧妃的院落,去了前面厅堂。 管家很速度,早已备了上好的茶点。 “府上竟有桂花糕,不愧是王子府邸。”夕沅吃了一块,味道不错,也就随意地夸了一句。 “沅公主喜欢,一会儿让管家送一些到府上去。”萧暮然笑了笑,放下茶盏,也拿起一块。 瞅了一眼,轻轻地咬了一口,“这是三弟铺子里的,确实不错。”他平日里很少吃这些东西,只是听闻夕沅喜欢,便让管家特地买了一些。 一旁的管家,瞅了瞅三人,又看了看主子让他买回来的那些个桂花糕,静立一旁,心里却吃惊难掩。 “那就多谢大哥了。”夕沅想了想,还是喊了一声大哥,毕竟大越王已经赐了府邸,又当着众大臣的面,承认了她和夫君的关系,以后就该以规矩而行。 萧暮然苦笑不得,这一声大哥,他是不是该应下,若是? “大哥,天色不早了,我和夫君就先回了,尹侧妃若是有何不适,随时到府上喊我便是。”夕沅又吃了一块糕点,才站起来说道。 “有劳公主。”萧暮然拱了拱手,淡淡一笑,他实在喊不出‘弟妹’这样的称呼。 夕沅笑了笑,拉着夫君便走。 萧辰轩也不拖沓,任由她拉扯。 在外人看来,这二王子有些害怕夕沅,在萧暮然看来,他们关系很好,沅公主对这位夫君更是一心一意,让他多少有些羡慕嫉妒,恨意也就更为浓烈。 本来对萧辰轩,他就不喜。 他暗暗查了飞阁,父王的飞阁令,不知在谁手中。 飞阁之人有了异动,能调动他们的除了父王,便是那飞阁令。 他试探了三弟,没有异样。 四弟刚刚从边境归来,更不会是他。 飞阁能人异世居多,一个飞阁能敌千军万马。 若是父王将飞阁令给了二弟,那这以后的越王之位,岂不是? 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欲下杀心,那萧辰轩无论如何都得死! 好好的大顺萧世子你不做,非要做大越的二王子萧慕炼,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 “夫君,这大王子不是好人。”夕沅躺在榻上,心里总泛嘀咕,女人的第六感有时真得很准的。 “沅儿,那尹侧妃你也可以不救。”萧辰轩知道她不喜,便轻声道。 “那尹侧妃自是要救的,她可是尹丞相的千金。”夕沅瞅他,眼神灼灼。 萧辰轩笑了笑,“沅儿什么都为夫君着想。” “那是当然,不过,咱们成亲这么久了,怎么就没有消息呢。”夕沅缩了缩脑袋,叹了一口气。 “消息?”萧辰轩愣了一下,沅儿在说什么? 夕沅也不理他,只是头埋地更低了。 “都怪你。”她想了想,还是小声道。 “啊。”萧辰轩一点都不明白。 再瞧夕沅通红的脸颊,他怔神了许久,然后不由自主地捧着她的脸,情不自禁地覆上她的唇,“为夫明白了,是为夫不够努力,……” 话没听完,夕沅的嘴便被某人给堵上了,毫无机会反驳。 身后的烛火,被某人大手一挥,屋子里便暗了下来,而榻上却一片涟漪,暗卫们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悄悄躲进了树梢间,那少儿不宜的画面,他们可不敢想象。 …… 不用请安,这二人便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你,你疯了,伤口都没好利落,就瞎胡闹。”夕沅睁开眼,一见他肩头的狰红,心便跟着疼了起来。 “这点伤无碍的,沅儿不是说没有消息,怪夫君不够努力。”萧辰轩淡淡一笑,眸子里带着一丝谄媚。 夕沅瞅他那笑魅的模样,脸红地无地自容。 萧辰轩伸手搂紧了她的腰身,“沅儿,不该让你来大越冒险。” “什么意思,你想甩开我,在大越另娶王妃?”夕沅瞪圆了眼珠子,怒斥他。 萧辰轩笑得合不拢嘴,“夫君可不敢,除了沅儿,我可谁都不要。” “哼,说得好听,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信!” 夕沅嘟了嘟嘴,冷哼一声,言罢,就要起身。 第368章 辨识不清意 萧辰轩眉头皱了皱,沅儿说得什么? 不过,来不及细想,见沅儿要起身,他一把揽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你,快起开。”夕沅羞得要死,榻上的锦被滑落在地,他,他,竟然赤身裸衣…… 萧辰轩这才看见,锦被落在地上,一个伸手,赶紧拽了上来,盖在两人身上。 “沅儿,咱们成亲已久,还……还这般害羞。”他有些结巴,尽力让自己淡定。 他们虽有夫妻之实,可这般赤诚相对,还是头一次,沅儿的脸羞得像那外面的红灯笼,红扑扑地,很是娇涩。 夕沅不理他,将整个头都钻进锦被里。 “二王子,王上请王妃进宫。”丫鬟在外面叩门。 夕沅将头探了出来,“稍等,啊,马上来。” 她瞪了夫君一眼,赶紧穿衣。 萧辰轩宠溺一笑,速度很快,自己收拾利落,又给她将外裳搭好。 衣衫繁琐,夕沅确实不太喜欢,采焕没跟着来大越,她一开始不习惯,眼下倒是有些顺手,但动作却不快。 萧辰轩学东西很快,一两次便顺了手,连着这梳发、绾发,都有模有样。 夕沅这点相当满意,这么优秀的夫君,确实很满意呢。 “沅儿,你笑什么?”萧辰轩已经为她插上发簪,看她对着铜镜乐,便开口道。 “没什么啊,就是夫君手真巧,这发髻绾的也好。”她站起身,故意搂了一下他的腰身。 “沅儿,你又要惹火?”萧辰轩低了低头,在她耳垂处,低喃。 夕沅吓得一把推开他,急忙道,“父王要我进宫。” “夫君陪你一起进宫。”萧辰轩直接拉她的手,往外走。 …… “让你的王妃来,炼儿来作甚?”大越王瞅了一眼萧辰轩,眉眼挑了挑,对于他不请自来,看起来颇为不满。 萧辰轩低了低头,不作声。 “沅儿,上前来。”大越王也不管他,朝着夕沅摆了摆手,示意她往前。 夕沅上前几步,两人距离近了。 她也不胆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大越王,而大越王也淡定地看她。 “你这丫头,胆子不小,竟这般肆无忌惮地瞅本王。”大越王笑了笑,语气却没有不善。 “夕沅觉得王上气质不凡。”夕沅想了想,还是恭维几句为上,毕竟爱听好话,是每个人的通病。 “你这丫头,医术造诣非浅,要本王说这张嘴更是能言善辩。”大越王又乐了,端着茶盏的手,也放了放,一身轻松自在。 “夕沅只对崇拜之人多言,平日不善言词。”夕沅本不想辩驳,不知怎么就突出了口。 “沅儿真是有趣,本王,对,你和炼儿要喊父王。”大越王忽然眸子冷了冷,郑重道。 “是。”夕沅顿了顿,还是很听话。 “听宫人说,你救了暮然的侧妃?”大越王又端起了茶盏,慢条斯理开口道。 “回父王,救尹侧妃是医者本分,况且她是大哥的侧妃,自是当尽力。”夕沅想了想,很是淡定。 “嗯,不错,兄弟和睦,妯娌携理,王室典范……”大越王喋喋不休,说了一长串。 夕沅木了木,哎,这做王上的也这般啰嗦? 似乎父皇、李明皇并不啰嗦,更多的是严父形象。 “沅儿说是与不是?”大越王终于说完了,喝下一口茶,问道。 “啊,是。”夕沅赶紧答话。 “是什么?”大越王有些好笑。 “是,父王。“夕沅以为他不高兴,没喊父王,便补上一句。 大越王愣住了,转即哈哈大笑。 萧辰轩坐在下面喝茶,偶尔瞅一眼他们,却并不插话。 “炼儿,你说父王说得可否在理?”大越王见他泰然自若,便将矛头转向了他。 “父王所言甚是,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植树如治民,民齐则强,……”萧辰轩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却又不卑不亢。 夕沅第一次见夫君这般口若悬河说了这么多大道理,有些不敢置信。 夫君亦是才华过人,德才兼备? 她崇拜的小眼神,迷离地瞅了又瞅,眨都不肯眨一眼,唯恐错过了夫君言词的精彩。 “嗯,萧邑王是个人才,教得不错。”大越王赞许道。 夕沅怔了怔,若有所思,这大越王莫非和萧邑王是旧相识? 这大越王到底何意?真是让人辨识不清。 “沅儿,听闻你在大顺建了一所医学院,学子上千人,可是真事?”大越王放下茶盏,忽然道。 “回父王,确有其事。”夕沅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若是夫君需要,她也可以在大越建一所,造福百姓,不分国界。 “你这胸襟真不是一般女子所有,炼儿好福气。”大越王又笑了笑。 “多谢父王夸赞。”夕沅弄不清其意,也不好妄言。 大越王又打量了她一番,这丫头不畏不惧,从容而淡定,如今他老了,若是再年轻个十多岁,他也要大干一番,这大越的百姓狂放不羁,对王室并非全都臣服。 若是炼儿有心,这医药是大事,……任何事情,都不可操之过急,不然适得其反,这个道理,他明白,只求身体能好一些,再坚持几年。 “父王。”夕沅见他愣神,杯盏歪了一下,便出口提醒。 大越王稳了稳杯盏,“今日心情不错,你们陪本王到宫苑里走走。”说完,便站起了身。 夕沅离得近,便伸手扶他。 大越王也不矫情,将手搭在她的胳膊上。 夕沅直了直身子,胳膊半弯,很是小心。 她看过不少宫廷剧,知道太监们怎么伺候,便依葫芦画瓢,倒也学得有模有样。 宫人们见夕沅同王上出来,萧辰轩跟在一旁,眼睛都瞅直了。 自然也有眼线将此报给了大王子,萧暮然。 “沅儿,你那些皇兄们,可都是赐了府邸?”大越王走到一座凉亭处,坐了下来。 夕沅也放松了身子,悄然放下胳膊,站到一旁,“回父王,是,他们被封了王爷,便赐了府邸。” “分封了王爷,才有了府邸?”大越王道。 “是,父王。”夕沅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皇家有规制,自当遵从。 “嗯,理当学习。”大越王眸子敛了敛,迸出一句。 第369章 赐封各王子 “沅儿几位皇兄都叫什么?”大越王真是闲话家常,笑着问夕沅,并示意她落座。 夕沅眸子闪了闪,还是坐了下来。 “炼儿也坐吧。”大越王心情很好,没有丝毫帝王的冷冽。 夕沅差点信以为真,这能做上王位的,怕都是双手沾满了血腥之人,岂会是良善之辈! “沅儿,你说说,你几位皇兄名讳?”大越王似并未放弃之前的话语。 “大皇兄李弘烨,赐封为烨王爷;二皇兄李弘煜,赐封为煜太子;三皇兄李弘翰,赐封为翰王爷;四皇兄李弘辕,赐封为辕王爷;父皇可能是为了省心,直接用了名讳,赐了封号。”夕沅并无隐瞒,就算她不说,这大越王也能知其事。 “明皇才识过人,各位皇子名字不错,连着封号也想了个周全,嗯,很好。”大越王毫不吝啬,直接称赞李明皇。 “多谢父王夸赞。”夕沅眉眼带笑,站起来,俯了俯身。 “你这丫头,怎么又起来了,天色不早了,幸好炼儿来了,一起用晚膳,一会儿出宫,本王也放心。”大越王也站了起来,往前走。 夕沅赶紧跟上,听那话,也明白,这大越王要留他们夫妇用膳。 御膳房好像早有准备,进了大殿,夕沅便瞧见了一桌子大顺的膳食,看在眼里,喜出望外。 夕沅有些激动,抬眸瞅了一眼萧辰轩,默然这份感动。 “沅儿来了许久,这膳食多有不便,先坐下,你们母后马上就到。”大越王笑吟吟,招呼他们落座。 没有丝毫帝王架子。 话音刚落,王后便进了大殿,笑意冉冉,“臣妾老远就听到了王上的朗笑,就知道能让王上开心的,便是炼儿和沅儿了。” “见过母后。”萧辰轩行礼,夕沅也跟着俯了俯身子。 “坐下吧,自家王儿,没有朝臣在,无须多礼。”王后一脸和笑,慈眉善目。 夕沅不再矜持,和夫君一起坐下。 大越王开始动筷,王后连着夹了好几种菜到夕沅的碗碟中。 夕沅笑着接纳,也没故意寒暄,若是非要强言做作,倒让显得有些生份。 她默不作声,吃光了碗碟里所有的菜,等她抬头,大越王竟亲自为她盛了一碗羹汤。 让她有些受宠若惊,这是什么情况? 夕沅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再怎么飞转也理不清,莫非大越王有求于她? 可是能有什么事情,值得一国的王上巴结? 应是不能,许是她猜错了。 见大越王殷切的眼神,夕沅又觉得自己没猜错,这大越王定是有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兴许不是什么好事。 哎,真是寄人篱下,心思都多了起来。 “沅儿,快尝尝这羹汤,这是你父王特地让御厨做的,说叫桂花莲子羹。”皇后笑意不减,盈盈地招呼她。 夕沅回一淡笑,轻轻舀了一小勺,放入口中,轻允品恣,甘甜回味荡怡心尖。 她眸子怔过一抹晶亮。 大越王对着皇后笑了笑。 “这汤羹如何?”皇后笑道,她已经用好膳食,放下了碗筷。 “多谢父王,母后。”夕沅放下羹勺,笑着回应。 “来人,将御厨赐给炼儿府上。”大越王朝着一旁的宫人开口。 夕沅瞅了瞅,这宫人没见过,不是以前那个小福子。 她细细想了想,这大越王身边的公公,似乎并不是一人,没有近侍太监,并非坏事。 用过了晚膳,夕沅夫妇回府,这御厨便跟上了,以后应该是要跟着他们。 等进了府,安排了御厨住处,夕沅的疑惑也就随口而出,“夫君,你说越王什么意思?还赏了一位御厨。” “也好,若是有人想下毒,怕是不容易。”萧辰轩倒是觉得是好事,越王不会害自己,赐了御厨,想害他们的人,自然也就要掂量掂量。 “这么说,还是好事?”夕沅理不清,赐个厨子还能拦住害人之人? “嗯,沅儿不用担心,他会做大顺的膳食,咱们也有口福。”萧辰轩抚摸了一下她的发丝,笑了笑。 夕沅觉得夫君越来越喜欢摸她的头发,有点把她当做了孩子,特别是来了大越以后。 “那他怎么还问起了我几位皇兄,什么意思?”夕沅边往后面走,边问。 她掀开屏风后面的浴桶盖,一股热气扑脸,这些下人倒是尽心,这热水都备好了。 “问不问,他都知道,不必放在心上,沅儿要沐浴?”萧辰轩边说边伸手脱她的外衫。 “啊,夫君,沅儿自己来。”夕沅赶紧拉住衣衫,瞪了他一眼。 “沅儿,咱们成亲许久,还这般羞涩,谁说没有消息的,分明就是埋怨夫君我没尽力。”萧辰轩故意说着,一把揽过她。 轻轻一拉一扯,裙衫尽数落地。 夕沅一个慌乱,跳进了浴桶里。 浴桶很大,不等夕沅反应,萧辰轩也跳了进来。 “你出去,”夕沅低着头,手却使劲推他。 “沅儿,你乖,若是惹了它,这水怕是要凉了。”萧辰轩说着,拉着她的手,朝他下身放。 夕沅一个哆嗦,将手抽了回来,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萧辰轩笑了笑,轻轻地为她清洗身子。 …… “二王子,宫里有旨。”外面丫鬟叩门。 夕沅睁开惺忪的睡眼,全身酸痛无比,而萧辰轩正笑着看她,一脸柔情,“沅儿,睡得可好?” 夕沅瞪了他一眼,脸色微红,不作声。 都怨他,说什么帮她沐浴,只要她不乱动,他便保持君子之风,结果,结果……就是个骗子。 “沅儿,我先起来。”萧辰轩说着,利落地穿好了衣衫。 夕沅瞅了瞅他,不乏慕色,这便是自己的夫君,她徒自笑了。 而萧辰轩已经出了门,并顺手将门关上。 夕沅走到屏风后面,舀水擦了擦身子。 等她穿戴利落,萧辰轩进来。 “夫君,什么旨意?”她问道。 “分封了各王子,我为炼王爷。”萧辰轩淡淡开口,似乎已经猜到今日圣意,不足为奇。 “啊,那大王子便是然王爷,三王子为迪王爷,四王子为晟王爷。”夕沅随口道。 萧辰轩耸了耸肩,笑了笑,一副如你所料般尽然。 “还真是按我父皇的行事而定,越王也太任性了些。”夕沅皱了皱眉头,觉得大越王太随意。 第370章 萧暮然送礼 大王子府上,不对,如今萧暮然已经被封为然王爷,便是然王爷府上。 这大越王真是,学也没学点有用的,这赐封‘然王爷’,喊着都蹩嘴。 刚刚接了圣旨,这大王子府上三位主子便都在前厅坐下。 尹侧妃瞅着满脸怒气的大王子,有些忐忑,柔声细语,“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萧暮然看一眼尹侧妃,收起戾气,眸子敛了敛,温声道,“尹儿,本王无事,你若是累了,便去歇息。” 尹侧妃默了默,低头垂眼,不吱声。 “尹儿,如今你怀有身孕,夫君本来就忙,还要整日为你担忧,听闻昨日又去求了那大顺的公主,你说说,这不是让夫君难堪嘛。”惠侧妃一旁嬉笑,兰花指捻过糕点,正要放在嘴里。 萧暮然一个伸手,将那糕点打落在地,惠侧妃一下子怔住了,转即便嘤嘤哭泣。 “那糕点是昨日吃剩下的,怕是坏了,你若是想吃,让管家再去买便是。”他顿了顿,稍后又开了口。 惠侧妃立马止住了哭泣,娇滴滴嗔笑,“原来是夫君担心臣妾吃坏了肚腹,是臣妾不懂事,多心了。” 萧暮然笑了笑,“你们都去歇着吧,有什么事,让管家安排便好。” 尹儿不作声,却也没敢停留,自从那沅公主进府几次以后,夫君便神色慌张,有些不自然,总觉得藏了事在心头。 惠侧妃先走出去,尹落走在后面,她有身孕,自然要缓慢而行。 “尹儿,眼下你的身体更重要。”萧暮然在后面说了一句。 尹侧妃顿了脚步,回头,对着夫君温婉一笑,“夫君也要保重身体。” 萧暮然嘴角浮着一抹笑,摆了摆手。 厅堂里静了下来,萧暮然看了看桌上的圣旨,重新摊开来。 “然王爷、炼王爷、迪王爷、晟王爷,父王到底何意?好端端的分封王爷?大越从来不曾有过王爷之称,昨日他们夫妇进宫,莫非是沅公主的建议?”萧暮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管家!”他朝外喊了一声。 “……王爷。”管家有些不适应,这王爷喊起来不怎么顺口,习惯了喊大王子,这习惯还得适应一段时日。 “去备些厚礼,还有这些桂花糕,全都,算了,这些桂花糕不要了,重新买些新的来,一并放到马车上,本王要去炼王爷府上。”萧暮然适应得倒快,不过瞅那桌上的桂花糕时,眸子却微微一沉。 管家很会察言观色,赶紧依了吩咐,去库房里准备厚礼,又连忙吩咐小厮去三王子的铺上买昨日那桂花糕,他知道,那糕点沅公主喜欢。 刚才他在门外,听见惠侧妃说要吃一块糕点,大王子便拍落在地,分明就是不想让旁人食用,今晨他还瞧见主子吃了好几块,惠侧妃一拿,便说坏了? 哪里是东西坏了,分明是主子,…… 哎,主子的事,他一个下人,亦不好插嘴。 …… 夕沅瞅着厅堂里端坐的萧暮迪,有些诧异,“迪王爷,这是来蹭午膳的?” “王嫂,你这称呼改得够快,本王子还没适应,你倒是顺了口,也好,迪王爷,听起来还不错。”萧暮迪笑了笑,灿白的牙有些夺目。 “父王赐封,当然不会错。”夕沅眉眼一挑,往前两步随着夫君坐到主位上。 “王嫂,本王饿了,准备了什么美味膳食?”萧暮迪闻到了饭菜的香气,抿了抿嘴唇。 夕沅见他这模样,甚是逗乐,笑着讽他,“迪王爷府上莫非没有吃食,竟这么饥不择食?” “啊,本王。”萧暮迪瞥了一眼,本想辩驳,又觉得王嫂故意这般说,看来更为亲切一些,这是没把自己当做外人。 如此,甚好! “刚才进来,丫鬟说父王赏赐了一个御厨,很会做大顺的菜肴,本王一听,这口水都要落了一地,王嫂就可怜可怜本王,留我用膳呗。”萧暮迪故意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连带着眉眼眨了眨。 眸光的微闪,带着楚楚可怜。 夕沅忍着笑意,“既然迪王爷都这般可怜了,夫君要不留他用个午膳?” 萧辰轩淡淡一笑,“沅儿做主便好,本王听王妃的。” 萧暮迪顿觉无言,这二哥也太没原则,这府上王嫂当家? 哎,大越王室的脸啊,都让二哥给丢尽了。 ……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萧暮然走进来,温雅开口笑道。 夕沅木了木,这人就这么招摇地进来了,丫鬟怎么也没禀报一声? “夫君,咱这炼王府的下人,来了贵客连个禀报都没有,看来挑个时日,到牙行买几个哑巴,伺候个端茶倒水也就够了。”夕沅微怒,说话连带了冰碴的冷厉。 “沅儿说得对,明日一早便去。”萧辰轩眸子微沉,转即又对着夕沅宠溺一笑。 屋里屋外,丫鬟侍从,忽然跪了一地,“炼王爷,王妃饶命啊!” “王嫂,这些个丫鬟侍从不懂礼数,本王全部将他们发卖,明日一早便换新人来,莫要生气,要不咱们先用膳?”萧暮迪开口,眉眼微敛,笑意不减。 “本王一进门便闻到了香气,原来是过了午时,匆匆而至,这些个丫鬟来不及禀报,都是本王的错,沅公主还是莫要责罚他们了。”萧暮然朗声一笑,示意后面的管家将礼物呈上。 夕沅瞥了一眼,这萧暮然大中午的大包小包,这是? “本王今日特意上门感谢沅公主对尹儿的救命之恩,之前二弟住在宫中,本王不便进宫,如今赐了府邸,我们兄弟又各自分封为王爷,自当来拜访。”萧暮然说着,管家便上前将礼物全都摆放在一旁的长案之上。 萧暮迪若无其事地瞅着,心里却犯了嘀咕。 “然王爷见外了,夕沅之前便说过,救治尹侧妃乃医者本分,不用客气,这些礼物太过贵重,还是收回吧。”夕沅淡淡一笑,波澜不惊。 “沅公主,这是尹儿的一番心意,本王不能帮你回绝,还有她亲自叮嘱管家去三王弟的铺子里买了桂花糕,公主若非要本王带回,尹儿怕是要抑郁了,她心里感激,身子却不争气,若是再……”萧暮然没有说下去,眼睛却不时地打量着夕沅。 第371章 四王子齐聚 夕沅淡坐,尚未开口,只听门外一声报,“晟王爷到。” 秋风没吹来凉意,倒是吹来了四位王子,呵,这下聚齐了。 “大哥和三哥也在?”萧暮晟一进来,见到大王子和三王子,淡淡道,眸子里似带了惊讶。 夕沅瞅了一眼,这人还真是有意思。 “四弟怎么也来了?”萧暮然不等话唠的萧暮迪吱声,便先开了口。 “听说父皇赏了个御厨,便寻思来讨个吃食。”萧暮晟张口,径直坐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信,这是一个大将军能做的事? 仅仅为了一顿吃食? “既然人齐了,那便用膳吧。”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萧辰轩拿出主人的架子,吩咐下人。 “王爷都说了,你们也不要跪着了,都下去吧。”夕沅瞅了瞅屋里跪着的下人,淡然一笑。 下人赶紧退下,屋外的人也起了身。 不多会儿,满满一桌子菜,便上齐了。 夕沅看了看,全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她默默地瞅了一眼夫君,正巧萧辰轩也宠溺地看她。 这两夫妇不顾旁人,不过这稀松的日常,在别人眼里却是大秀恩爱。 几家欢喜几家愁,羡慕嫉妒恨,估计皆有之。 不说旁人,就萧暮然暗沉的眸子,若是细看,估计能杀人。 “这些都是大顺的菜肴,大哥和三弟、四弟,你们快尝尝。”夕沅回神,赶紧招呼大家。 纵使不喜,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 萧辰轩动了筷子,其他几人也都不再矜持,这大顺的菜色,不光看起来好看,味道也很好,比起大越的粗犷,这些倒是更显细腻。 色香味俱全。 一桌子的菜肴,很快见了底,下人也奉上了茶。 萧暮然直接将带来的桂花糕打开。 “大哥,这糕点都是我铺子上的吧。”萧暮迪瞅了一眼,他记得大越王城,也就他的铺子上才有这糕点。 “是,管家特地从三弟铺子上买的。”萧暮然进来时其实说了,此刻他不介意再提一遍,说完,他又瞅了一眼夕沅。 沅公主喜欢就好。 “王嫂,你快吃几块,这是大顺的特色。”萧暮迪请的可是大顺的糕点师傅,自然知道这糕点的美味。 “这东西昨日在然王爷府上吃过。”夕沅开口道,笑意不减,让人瞧不出喜怒。 萧暮然手顿了顿,刚才她喊大哥,此刻又喊然王爷,瞬时不喜。 “大哥,我这糕点很少的,都拿到你府上,三弟我还如何赚银子?”萧暮迪眉头皱了皱,话里也夹杂了埋怨。 “三弟真是小气,本王也是付了银两的。”萧暮然笑了笑,脸颊温润如常。 “咱们兄弟自是不分,本王要赚的是旁人的银两。”萧暮迪可不想跟他辩执,却又忍不住多了嘴。 “两位王爷,不如先尝尝这糕点?”夕沅不愿掺合,却又碍于在自己府上,算了,多说两句也无防。 萧辰轩静坐喝茶,不插话。 萧暮晟在一旁冷眼瞅着,心里却寻思,莫非真如外界传言,这二哥王府里,都是王嫂当家? 萧暮然很有大哥派头,先拿起一块糕点,小尝一口,笑言,“这糕点不错,三弟,难怪你铺子生意红火。” 萧暮迪嗤之以鼻,“那是当然。” 他放了一块在口中,狠狠地嚼了起来。 一旁的萧暮晟冷眼瞥他,端起杯盏啜了一大口茶。 萧暮迪感觉到异样的冷光,眸子敛了敛,笑嘻嘻道,“王嫂,本王听闻大越有个医学院,甚是阔大,不如本王出点银子,咱们在大越也开办一所?” 夕沅正吃着糕点,一下子呛了嗓子,不住地咳嗽。 萧辰轩端着茶盏,走到夕沅面前,一手为她抚了抚后背,一手将茶递给她,“沅儿,喝点茶。” 轻啜了几口茶,夕沅才觉得好一点。 “三弟这是何意?”夕沅沉了沉心思,还是开了口,她自有思量。 “王嫂,这能生银子的事,肯定要赚,既然王嫂有那个本事,本王愿意与王嫂五五平分。”萧暮迪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德行,没个正行。 夕沅笑了笑,站起身,走到萧暮然面前,“然王爷觉得如何?” 萧暮然有些触不及防,没想到夕沅先问他,“造福百姓的事,本王一向支持。” 夕沅又笑,“三弟刚才说的是赚银两,大哥说的是奉献百姓,这似乎不是同一件事情。” 萧暮然怔了一下,本以为慷慨一说,不想竟落了话柄。 他犹豫了一下,脑子转了几转,想着如何下面的话,夕沅却转身,走到了萧暮晟面前。 “四弟有何高见?”夕沅收起了笑,一脸淡然。 “王嫂觉得可行,本王也支持,不过这医学院绝非是赚取钱财的营生,想来三哥是误会了。”萧暮晟很坦然,眸子里的清冷依在。 萧暮然瞅着他,有些摸不透心思,四弟也有争位之心? “夕沅一介女子,并非大丈夫,从小熟读医术,便尽了医者本分,一心想着让众人有病可医治,不分贫贱富贵,故在大顺开了一所医馆,只是医馆太小,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便有了后来的医学院,想着多教些学子,不限身份,让他们遍布大顺各个角落,为百姓某福祉,……”夕沅说了很多,甚是淡定,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不计较,唯独行医这件事,不容质疑。 就算在大越要开学院,也不能有旁的心思。 人若是心思不纯,又如何治病救人,何谈利民? 夕沅说了许多,萧辰轩瞅着她,满眼泛着宠溺的光。 萧暮然心里更加肯定,这样的沅公主,无论是身份还是才识,他都不可能放手。 萧暮迪一脸崇拜的小眼神,满眼迷离,王嫂真是厉害,不过,银子没了,他还真得慎重考虑,都怪四弟,来之前非要自己说什么医学院,这下,沾包了吧。 哼,没银子的买卖,当它是善事?善事,也不是不能做,这事儿,还得父王点头才行,这么庞大的工程,花了银子,也得听个响儿啊。 第372章 配得上王爷 夕沅憋足了劲,一鼓作气,洋洋洒洒,通篇大论说了老半天,话音终落。 “二哥娶到王嫂真是好福气。”一直冷漠寡言的萧暮晟忽然赞道。 夕沅一怔,声音微扬,“本公主自是配得上炼王爷。” 四位王爷面面相觑,萧辰轩淡淡一笑,沅儿从不服输。 几人又问了一会儿大顺医学院的事情,夕沅都一一作答。 大家心中了然。 萧暮迪性子急,喝了一盏茶,便要进宫,非要今日便禀明大越王建医学院的事,刻不容缓。 萧暮然作为大王子,功劳自是不能落在外人,更何况是自己的王弟,将来都有和自己争位的风险。 萧暮晟不急,慢悠悠地喝茶。 大王子临走前,瞅了他一眼,依旧稳坐,慢条斯理。 只是冰山般的脸颊,依旧没有笑颜。 然王爷,迪王爷一走,晟王爷便开了口,“王嫂,这针今日还扎吗?” “自然要扎,做事怎可有头无尾,若是差了这两日,前面便是白费了,又要重头开始。”夕沅眸子晶亮,一脸好脾气。 萧暮晟点了点头,瞅了一眼萧辰轩,直接扒开左肩上的衣衫。 夕沅笑了笑,这也太麻利了,她都还没取针。 她赶紧取来针,用酒浸泡了一下。 “之前并未见你用酒。”萧暮晟有些诧异,开口道。 “高度的烈酒,能杀死细菌,若是用高温蒸馏也可,火烧也行,这条件有限,现在有了这烈酒,就不用其它了。”夕沅不讨厌他,便多说了两句。 萧暮晟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虽然听不懂那什么菌,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物件,医书他没读过,听不明白,也正常。 萧辰轩一直看她,却从不多问。 夕沅动作依旧麻溜,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 萧暮晟这次一直盯着她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 “晟王爷一直盯着,眼珠子不转,让我想起草原上的鹰。”夕沅笑了笑。 萧暮晟脸颊闪过一抹异样,定坐不动。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夕沅小声呢喃,很轻,边说边乐。 不知为何,就想起了王大诗人的观猎。 兴许是觉得,萧暮晟更像那大将军,有鹰一样锐利的眼睛。 呵,他本来就是个将军。 夕沅声很轻,屋内的两位却都听得很清楚。 特别是萧暮晟,常年行军打仗之人,耳力更胜! “王嫂这诗有意思,这是在夸本王?”萧暮晟嘴角扯了一抹笑意,心情不错。 “啊,不是我作的,一个大诗人,说了你也不认识。”夕沅抚了抚前额,有些尴尬。 “那王嫂可是在夸本王?”萧暮晟又道,平日里他淡漠寡言,从不会这般逼人追问。 “对啊,是夸四王弟,夫君的兄弟在我眼里都是好样的。”夕沅就事论事,当然也有一点点小夸张,毕竟人都愿听好话嘛,多说几句,没毛病啊。 萧暮晟刚听前半句,心情大好,后知后觉,又觉得王嫂话里有话。 “看来本王是沾了二哥的运气,被王嫂夸上一句,竟是碍于二哥的情面。”萧暮晟故作哀怨,特地瞅了一眼稳坐喝茶的萧辰轩。 他有些奇怪,二哥比他还能沉默,就喝茶,一句话不说。 夕沅瞅着他,心里憋着乐,这大将军还有如此卡哇伊的一面。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行了,别动,要起针了。”夕沅淡淡一笑,走上前。 一个挥手,瞬间,几根银针便尽握手中。 她没擦,直接丢进放酒的盅里。 “自己按一下。”夕沅拿出帕子,递给他。 萧暮晟微愣,很快接了过来,在刚才几处针孔处,轻按了几下。 “明日早些来,最好是头午来。”夕沅说着,伸手要拿走锦帕。 “王嫂,这锦帕本王留着吧,有些脏了。”萧暮晟瞅了一眼,这帕子他用了,确实不好意思还,当然他心里,还有一丝不想还。 “啊,随意,一会儿我再问丫鬟要一条。”夕沅无所谓,这帕子丫鬟们都会绣,让她们多绣几条好了,再不济,去街上缝纫铺子多买几条。 萧暮晟默了默,将帕子放入袖中,将左肩扒下的衣衫,重新打理好。 “本王府上还有事,明日再来打扰二哥,王嫂。”萧暮晟说完,直接出门。 夕沅也不寒暄,直接去收针,在酒里泡了一会儿,也差不多可以捞起了。 收拾利落,萧辰轩依旧不言,茶也不喝了,就冷漠地坐着。 夕沅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人都走了,还这么冰冷作甚? “夫君,人走了。”她走到跟前,笑了笑。 萧辰轩不理她,别过头,盯着茶盏看。 “这是怎么了?”夕沅想不明白,顺势就跌坐在他腿上。 也不是故意,主要是站得有点久,腿酸。 萧辰轩身子微微一动,却不说话,也不抱她。 夕沅有点恼火,身子往前倾了一下,一把抱住他的腰身,眼睛直视着他。 某人身子僵硬了一下,就是不动,任由她搂抱。 夕沅彻底要怒了,巴掌大的小脸,直接将樱唇堵上他的冰冷,这下冰山终于动容了,…… “夫君,别乱动,咱们回房。”夕沅被堵的嘴呜啦不清,不过她信夫君能听明白。 萧辰轩回神,直接推开了她,不说话。 “喂,你怎么回事?”夕沅稳了稳身子,却又气得直跳脚。 萧辰轩瞥了她一眼,满脸委屈,“你欢喜四弟。” “我什么时候欢喜晟王爷了?”夕沅一头雾水,这都啥情况啊? “他拿走了锦帕,他心思不纯。”萧辰轩微怒,脸颊有些红。 “丫鬟的帕子,他用过了,拿走有何关系?”夕沅不明白,这也算喜欢? “真是丫鬟的?”萧辰轩不信,他觉得萧暮晟眼神不对。 “是啊,丫鬟绣了许多,就是父王赏赐的那两个丫鬟,屋子里一打呢,你要,一会儿多给你拿几条。”夕沅有些好笑,夫君这是吃醋了? 夕沅乐得前仰后合,啼笑皆非。 第373章 书笺挡了脸 “沅儿,”萧辰轩又好气又好笑。 “夫君,那些下人如何处置?”夕沅想起之前萧暮然大摇大摆直接进府,下人不曾禀报,就有些不悦。 “三弟不是说都换掉,让他处理好了。”萧辰轩淡淡开口,这些人对于他来说无所谓,暗卫都在,自是无关紧要。 夕沅歪头看他,嘻嘻一笑,“夫君说得对,越王赏赐的人,不能随意打发,若是迪王爷来处理,这主意不错。” 萧辰轩笑了笑,转即又紧绷了脸,“沅儿,我还没消气呢。” “啊,你这醋坛子也太酸了点,要不我给你敲敲背?”夕沅说着,溜到他身后,轻轻地为他揉肩。 那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乱搔痒,不多会儿,萧辰轩便投降了。 “夫君,还生气吗?”夕沅又笑,有些坏坏地傻乐。 萧辰轩伸手揉了一下她的额头,宠溺地看她,“以后不准送他们礼物。” “啊,礼尚往来啊,怎么不能送?”夕沅纳闷了,不该有来有往? “那我要先知道,比如这帕子就不行。”萧辰轩不准她辩驳,眸子冷了冷。 “嚄,”夕沅回了一声,心里却不服气,说了半天,还是没放下这帕子的事儿,小气。 “记住了?”萧辰轩见她嗤鼻,又追问道。 “是,夫君,沅儿记住了。”夕沅翻了个白眼,故意喊了一声夫君。 萧辰轩憋不住笑了,在夕沅面前,他总是忍不住笑意,心情自然怡乐。 “对了,若是真要在此开医学院,我得传书给大哥,让他做几副银针来。”夕沅忽然想起银针,就算教学用具,也得有才行啊。 “那针特殊?”萧辰轩知道夕沅所用的银针,及其精细。 “也不是特殊,父亲那里有图册,大哥知道,曾经在一银铺锻造,十分精准。”夕沅觉得那银匠技术了得,应该和上官家是旧识。 萧辰轩这才反应过来,夕沅说的是上官大人和上官钥华。 “嗯,这事儿交给我,需要几副,你可要给大哥单独书信?”萧辰轩以为沅儿兴许有话要说,心里却又不想她单独书信给上官钥华。 那人迟迟不肯婚配,心里想什么,他不慎明白。 “也好,给父皇和父亲都要写,单独给大哥也要写,还要给师姐,对,给影儿师姐写一封,还有太子二哥……”夕沅一想,稀里哗啦说了一堆人。 萧辰轩一直宠溺看她,不插话,他的沅儿从来都是这么善良,心中终是惦念着别人。 他忍不住想打开她的身体看看,一颗心,怎么就装下了这么多人。 骨肉血缘,还有天下百姓。 若非她女子之身,定是安邦定国的帝王之才。 帝王? 萧辰轩想到此,顿了一下。 他一直和李弘煜有信笺来往,该不该告诉沅儿? 若是告诉她,李明皇的宏伟蓝图,沅儿怕是要提心吊胆。 算了,不该让沅儿徒增烦恼。 “夫君,你有没有听我在说啊。”夕沅见他沉默,忍不住打断他。 “沅儿,为夫在听,你想怎么写都行。”萧辰轩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现在就去写,走,咱们去书房。”夕沅站起身,拉着他就往书房走。 这夫妇俩在书房一待就是整个午后。 夕沅洋洋洒洒写了好几打。 萧辰轩看了不少大越吏制,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傍晚十分,丫鬟来传膳,萧辰轩一抬头,这才发现,厚厚的一打书笺早已挡住了夕沅的小脑袋。 “沅儿,这都是?”萧辰轩忍不住,起身走到书案跟前,一脸笑意开口道。 夕沅终于从挡了脸的书笺后,探出自己的小脑瓜,一脸迷糊地瞅了瞅他,“这么多啊。”她自己都有些懵,这大半日竟写了这么多? 她嘻嘻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有点多了哈。” “无碍,你若是还能写,等用过晚膳再写。”萧辰轩指了指外面。 夕沅这才反应过来,外面天早已漆黑,难怪。 她伸了伸懒腰,刚起来,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好萧辰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腿麻了?” “嗯,”夕沅不得不承认,坐了大半日,腿脚确实发麻。 萧辰轩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出了书房门,往厅堂走。 丫鬟瞅着,慌忙低头:这二王子不苟言笑,对王妃却很是上心。 被夫君抱着去厅堂用膳,一路都是下人,夕沅有些脸红,将头埋到了他怀里,不敢抬起。 “沅儿,你这是此地无疑三百两。”萧辰轩笑着小声道。 夕沅默了默,更加不敢看人,这院子里就她一位女主,除了她也没旁人啊,若是辰轩娶了侧妃,侧妃? 一想到,萧辰轩以后要娶侧妃,夕沅情绪一下子落到了极点,满是沮丧。 她挣扎了一下,非要下来。 “沅儿,别闹,到了。”萧辰轩说着,迈进了厅堂里。 他将她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蹲下轻轻为她揉了揉腿肚。 两个丫鬟进来伺候,恰巧瞧见这一幕,满眼的羡慕。 “王爷,王妃,可要现在用膳?”其中一个小丫鬟小心翼翼道,却不畏诺,主要也怕主子将她们赶出去。 夕沅抬了抬头,细瞅了她一眼,这丫鬟看起来比采焕要小,还算机灵。 “你叫什么名字?”这府邸住了几日,还不知道这两个丫鬟叫什么。 “回王妃,奴婢叫小桃。” “小桃?”夕沅愣了一下,转即又笑,她想起了桃子,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见她。 “不错,小桃,你呢?”夕沅说着,又问另一个丫鬟。 “王妃,奴婢叫碧儿。”那丫鬟也不畏怯,很淡定。 “你们都会什么?”夕沅打算多问几句。 “沅儿,咱们先用膳。”萧辰轩担心她问多了,一会饭菜怕是要凉了。 两个丫鬟默了默,退到一旁。 这二王子对王妃温和,对旁人却冰冷,她们自然也得识趣。 夕沅笑了笑,往前拉了一下椅子。 萧辰轩知道她喜欢莲藕,便夹了给她。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眸子里的羡慕遮掩不住。 第374章 炼王府立威 翌日一早,迪王爷便送了十多个府丁进来,连着卖身契一并送来给夕沅,都是他从牙行买来的,底细也都摸了个清楚。 院落里稀索索地跪了一堆人,也包括了之前越王赏赐的那些。 “本王已经禀明父王,一群刁奴,王嫂脾气好,不代表大越王室好欺负,你们领着宫廷俸禄,却吃里扒外,先每人杖责三十,再决定你们的去留!”萧暮迪收起平日的嬉皮笑脸,冰冷起来和萧暮晟无二。 也是,都是一母同胞,脾气秉性又岂会差太多。 那两个丫鬟小桃和碧儿很乖顺地给主子们搬了几把椅子,放在正前。 然后也跟着跪了下来。 夕沅瞅了瞅,亦不作声。 萧辰轩拉着她,到椅子前,坐下。 萧暮迪依旧盛气凌人地训斥,一个挥手,一群侍卫进来,将昨日那些个下人全都按到地上,手里的板子,看起来油光锃亮。 只见他一点头,侍卫们手下板子垂落,噼里啪啦一阵狠揍,顿时嘶喊声震耳欲聋。 牙行新来的下人,吓得直哆嗦,心里暗自思量,不该来这王爷府,王室里伺候人的活,不好干,搞不好就会要了人命。 被打的人,哭喊着求饶,小桃和碧儿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唯恐迪王爷连她俩一起乱棍打死。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总算稍微静了一些,杖责声没了,只剩下血痛地呻吟声,也有直接昏倒在血泊里的。 “炼王爷,王妃饶命啊。”有人爬到夕沅面前求饶。 夕沅木了木,瞧着他皮开肉绽,有些于心不忍,“三王弟,不如就饶了他们,要是父王让他们回宫,便让他们回去,若是想就此离去,也可,让宫里把卖身契给他们便是。” “王嫂,不能仁慈,父王不会要不听话的奴才,若是不听话,全都打死。”萧暮迪狠戾道。 夕沅眉头拧锁,不可置信地看他。 萧辰轩拉了拉她的手,轻声道,“沅儿,这些人让迪儿处理便好。” 萧暮迪瞥了一眼他,迪儿,看来这二哥对自己很放心,既然如此,这坏人怎么也要当到底了,这样府上以后才能安宁。 “王嫂,他们我都带走了,牙行这些新来的,卖身契你收好。”萧暮迪又恢复了笑意,似不曾发生任何事儿。 说完,他又瞅了一眼跪着的两个丫鬟,“还有她们,王嫂可要留着?” 小桃和碧儿一听,慌忙磕头求饶。 夕沅瞅着她们在地上磕出的血渍,心微微一颤,“算了,他们也都没什么错,丫鬟留着吧,父王赏赐的人,你带走。” 萧暮晟笑了笑,招呼了侍卫,“走!” 瞬时,地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全被拉了出去,生死未卜。 夕沅不忍,却也不想管,更不愿意管。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只要你们好好做事,进了炼王府,便要以此为家,本王妃虽是大顺的公主,却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只要不犯事,不惹事,自然不会不容你们。”夕沅站起身,声音虽清脆,却不失肃厉。 下人们赶紧跪地叩谢。 一场府门立威之事,便落了帷幕。 两个小丫鬟相视一眼,心下肯定,一定要好好做事,不能被逐出府去。 大家散了,萧全暂代了管家之职,萧牧依旧躲在暗处,和一干暗卫守护主子的安全。 萧牧尽管也想守在王妃眼跟前,不过,暗处的守卫也是一种保护。 他安慰自己,只要主子们平安,一切都是值得。 午后,大越王又调拨了一百个侍卫,并将他们的卫牌一并送到了府上。 夕沅瞅了瞅,问辰轩,“你说,越王是什么意思?” 萧辰轩笑了笑,“无论什么意思,我都是他承认的二王子萧慕炼,亲封的炼王爷,你是王妃,无可置疑。” 夕沅嘴角微微一扬,“咱们以后也改改口,喊父王,母后吧。” 既然都被承认了身份,怎么也不能越王,皇后那么称呼吧。 “还是沅儿知礼,那就改了吧,咱们也该适应这里。”萧辰轩拉着她温软的手,淡淡地笑着。 夕沅一脸狐疑地瞅他,总觉得他有很大的事情在瞒着自己。 夫妻之间不该坦诚想见? “夫君,你真没事瞒着我?”夕沅直视着他,想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看出一点端倪来。 “沅儿是独一无二的。”萧辰轩又笑。 “你猜到我要说侧妃之事?”夕沅一下子炸了火。 “侧妃?不会,无论将来如何,我只有沅儿一个妻子,不会有她人!”萧辰轩把她拽入怀中,郑重其事道。 “除了我,没有人能配得上王爷。”夕沅眼里炙了晶莹,却又嘴角含笑。 萧辰轩:“……” 看着萧辰轩吃瘪,夕沅笑了起来,“夫君,万一你这要娶侧妃,沅儿不会反对的。” 萧辰轩拧了拧眉头,沅儿说什么,这是想把他推给别人? “我会休了你!”不等他开口,夕沅又道。 萧辰轩见她眼角含笑,说得轻松自然,他却明白,沅儿没有开玩笑,她从来都是认真的,没有例外。 “沅儿,为夫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他一把抱紧她,在她耳畔呼着热气,男性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脸颊上。 夕沅顿时红了满面。 成亲许久,沅儿依旧娇涩。 看她娇羞的模样,萧辰轩薄唇覆了上来。 夕沅别过脸去,“夫君,先去把那些信笺送出去。”她可不想白日宣淫,正事要紧。 萧辰轩笑了笑,先放过她。 等夕沅被他领着去书房,萧牧早已候在了里面。 “萧牧。”夕沅眸子晶亮,惊喜过愉。 萧牧默了默,又觉得不妥,便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公主。”也许喊王妃更为妥当,只是他喊不出口,有些不适应。 “你躲哪里去了?”夕沅以为他受了伤,躲了起来。 见夕沅一脸急切,萧牧瞅了一眼主子,低了低头。 “暗卫自是躲在暗处,他一直都在。”萧辰轩没多说,毕竟暗卫随时都有任务。 “他都在,我怎么没感觉到。”夕沅不信,这主仆二人,分明就是骗她。 “主子说得对,属下一直都在。”萧牧不辩解,语气淡漠却肯定。 第375章 瑾妃宫有请 夕沅淡淡一笑,瞅着他们主仆,不再吱声。 二人沉默,亦不作声。 “你们有事要谈,我听不得?”夕沅有些怪异。 “无事,属下告退。”萧牧瞅了主子一眼,退了下去。 夕沅脸色暗了下来,越是听不得,越是好奇。 “夫君,我先回去躺一会儿,你要是看书,晚点过来便是。”夕沅说着往外走。 “没什么要看的,今日早些休息,明日说不定会进宫。”萧辰轩道。 夕沅也不反驳,一起出了书房门,她抬头瞅了瞅,又恢复平静。 夕阳的余晖洒在周边的树稍间,照在人脸上,柔和而润泽。 刚进屋躺下,外面传来萧全的声音,“王爷,宫里口谕,明日起,王爷们要进宫早朝,卯时开始。” 夕沅看了一眼萧辰轩,淡淡一笑,“有意思,以前大越不是没有早朝的吗?怎么,这也要学大顺?” 萧辰轩眸子微沉,“也好。” 这人还真是寡言,就迸出这么两个字。 幸好夕沅早已习惯。 “那就不用晚膳了,早些歇息。”夕沅开口建议。 反正古人晚间也无事,还不如早些歇息,折腾了一日,累了,全身困乏。 “那你先睡,我找本书看。”萧辰轩说着,顺手拿起桌案上的大越吏制,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翻看起来。 夕沅困了,倒头就睡。 至于辰轩什么时候睡下,她自是不知。 天刚蒙蒙亮,夕沅翻了个身,身边并无夫君,不过锦被里尚有余温,看来他刚走不久。 醒来无事,夕沅收拾利落,便拿起了那本大越吏制,看了起来。 大越建朝时间不长,前后不过百年,这大越王在位刚过十五年。 十五年? 这般说,辰轩遗落在外的时候,大越王还只是个王子? 夕沅沉下心思,仔细阅读,这吏制并无褒贬,全是正常陈述大越建朝始末,诸多朝事,却无争位记载。 也是,成王败寇,那个上位者会记录自己的黑历史。 无可厚非,夕沅嘴角浮上一抹冷笑,继续往下看。 “王妃,宫里瑾妃娘娘有请。”萧全来传话。 夕沅放下书,打开房门,“瑾妃?” “是,宫里的娘娘。”萧全嘴笨,也弄不明白。 “你这管家,哎,这般琐事实在是委屈你了,改日,我再出门寻一个。”夕沅觉得萧全武艺高强,这府门的管家,实在是大才瞎用。 “王妃,是觉得萧全能力不足?”萧全低了低头,有些惭愧。 “啊,不是,就是觉得可惜了你这身武艺。”夕沅和他们接触久了,觉得难得有这么忠心夫君的人,自然也信任他们。 萧全挠了挠后脑勺,嘴角嘿嘿一笑。 “行了,你去安排吧,叫那个小桃的丫鬟跟我一起进宫。”夕沅觉得那丫头机灵,看起来还不错。 小桃被萧全叫了进来,夕沅淡然一笑,“小桃可会绾发髻?” “王妃,会的,小桃会。”她赶紧上前,拿起牛角梳,比划一下。 夕沅笑出了声,“你这丫头,真是有趣,我要进宫,你看看什么发髻合适?” “王妃是公主,又是王爷的正妃,行云髻便好,即庄重又不失灵动。”小桃建议道。 夕沅笑了笑,点头应允。 她坐到梳妆台前,小丫鬟手巧,很快一个漂亮的行云发髻,便映入镜中。 “不错,你看这衣衫如何?”夕沅站起身,问道。 “公主人美,什么服饰都好看,公主是王妃身份,穿衣没有限制。”小桃又道。 夕沅点点头,算是认可。 她本就是公主,父皇的嫔妃也有不少,自然知道什么该穿,什么不该穿。 眼下,这小桃丫鬟还算满意,没作妖,再观察些时日,若是可用,便留着吧。 “走吧,”夕沅看了看她,开口道。 “王妃,这宫里除了王后娘娘,一共还有四位嫔妃娘娘,不过王爷们都是王后娘娘所出。”小桃想起什么,又追了一句。 “嗯,我给娘娘们备了厚礼,萧管家已经放到了马车上,咱们走吧。”夕沅也不瞒她,礼物本来就是拿来给旁人看的。 小桃默了默,不再开口,她太急于表现自己,想留在炼王爷府中,夕沅岂会不明白。 马车行了一会儿,便到了宫门口。 宫人见炼王妃进宫,早已候在了门口。 “炼王妃,瑾妃娘娘等候多时了。”一位宫人恭敬道。 夕沅心里泛起嘀咕,等候多时,怎么个意思? 除了王后,她还真没注意,瑾妃娘娘这号人物。 宫人领着她,小桃抱着礼物跟在一旁,很快便到了瑾妃娘娘宫邸。 刚进门,夕沅便见一位妇人坐在上首处,静静地喝茶。 那优雅的模样,宛如一幅静眷的画卷。 “见过瑾妃娘娘。”夕沅微微俯了一下身子,其实她可以不用行礼的。 “快,快来坐,你是炼儿正妃,不用行礼。”瑾妃很是和善,放下茶盏,走过来,伸了手往回拉她。 夕沅觉得她手很暖,面相也很和善。 “多谢娘娘。”夕沅任由她拉着,坐到她一旁的椅子上。 “那日团圆宴,本想和你说说话,人太多了,又很闹,怕你累了,便没挽留。”瑾妃一脸亲切,拉着她的手,不松开。 夕沅心里诧异,却并无不妥,这瑾妃看起来三十来岁,和影儿师姐年纪不差上下,保养得体,有大顺女子的温婉,却又不似大越女子的豪放。 “娘娘,夕沅进宫,给您带了礼物。”夕沅说着,随意地挣脱她的手,起身从小桃手里拿过一个小盒子。 瑾妃瞅着她,喜出望外,这丫头竟然还备了礼物给她。 “这是玛瑙手镯,通红剔透,利于血液循环,延年益寿。”夕沅说着,打开了盒子。 嫣红欲滴的玛瑙手镯顺着照进来的日光,甚是闪耀夺目。 瑾妃甚喜,直接拿出来,带在手上,来回看了好几遍,眸子里的欣喜,遮挡不住。 “可有给王后娘娘准备礼物?”瑾妃笑了笑,问道。 夕沅点头,指了指小桃手里的另一个盒子。 她其实早已备好了礼物,这玛瑙手镯有四个,王后的是单独的珍珠项链,倒不是她自己考虑周到,都是四哥李弘辕准备好的,叮嘱了她,放在了府上,今日正好拿来送人。 第376章 一起用宫膳 “那你赶紧过去,一会儿要是有空,给我把把脉。”瑾妃娘娘笑了笑,一脸柔和。 “不急,先给瑾妃娘娘请脉,一会儿再去给王后娘娘请安。”夕沅没喊母后,摸不清瑾妃娘娘意图,喊王后也没错,毕竟她还有大顺公主的身份。 “也好,你先帮我瞧瞧,我这肚子总是疼痛,月月如此,却又不是月事。”瑾妃娘娘道。 夕沅瞅她一眼,不露声色,将手伸了过去,搭在她的脉搏上。 探了探,她收回手,道,“娘娘有些体寒,非大病。” “可有治?”瑾妃娘娘打量着她,有些谨慎道。 “藏寒生满病,其治宜灸,宫里若是有艾绒,可以让宫人点上一些,薰一薰。”夕沅没婉拒她,但也没答应治疗。 “无碍便好,你先去给王后请安吧,我让太医备些艾绒,若是得空,以后常来宫中小坐。”瑾妃娘娘笑眼微眯,也不恼。 “娘娘若是能寻得艾绒,夕沅明日再进宫,为其艾灸。”夕沅于心不忍,又自顾请命。 瑾妃娘娘笑了笑,“那就有劳公主了。” 夕沅起身告退,往王后娘娘宫里走去。 “娘娘,公主很是谨慎,可明着告知。”心腹嬷嬷开口道。 “不用,她冰雪聪明,炼儿能够娶她,是炼儿修来的福气。”瑾妃娘娘依旧笑意冉冉,没有丝毫不快。 嬷嬷眸子敛了敛,炼王爷确实该有福气了。 …… “沅儿今日怎么进宫了?”夕沅一进王后宫中,王后便笑意满脸,很是殷切地招呼她。 “王爷叮嘱沅儿进宫给母后请安,瑾妃娘娘身体不适,便顺道先给她探了一下脉。”夕沅禀道。 王后笑了笑,“快到母后身边坐着,这秋日风大,易着凉。” 夕沅瞅了一眼小桃,从她手里拿过盒子,往前一步,“母后,沅儿给母后带了一件小礼物,还请母后笑纳。” 王后笑颜看她,很是惊讶,“沅儿还给本宫带了礼物,快给打开瞧瞧。” 夕沅也不忸怩,直接将盒子打开,滚圆硕大,粒粒饱满的珍珠链子,便呈现在王后眼帘。 “这般大的珠子,甚是晶亮。”王后赞不绝口,说着,让宫人给戴上。 夕沅上前,拿过珍珠项链,亲自为她戴上。 宫人眼睛都瞅直了,这般漂亮的项链,这在大越还是头一份。 王后摸着戴好的珍珠项链,爱不释手。 “沅儿有心了。”她笑了笑了,满眼都是爱溺。 “都是王爷提醒,沅儿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夫君心思细腻,时刻惦念着母后。”夕沅淡淡一笑,眉眼弯弯,甚是可爱。 王后欢喜她的模样,单纯又真诚,没有丝毫的做作。 吃了一些糕点,又饮了一些茶。 王后又道,“沅儿,那瑾妃怎么回事?”于情于理,她都要问一问。 “瑾妃娘娘月月腹痛,又不是月事,可能是着凉了,寒气入体。”夕沅回道。 “嗯,兴许是,这年轻时不注意,衣物穿得少了些,怕是落下了病根。”王后淡漠道,却又煞有介事。 夕沅默了默,表示认同。 “时辰不早了,今日留下用午膳,看看炼儿是不是下了早朝,若是没回府,便一起用膳。”王后看着她,又开了口。 “多谢母后。”夕沅起身,感恩回礼。 王后差了宫人去前面,正好萧辰轩下了早朝,尚未离开。 “炼王爷,正好,奴才正要寻您,王妃来了,王后娘娘有请一起用午膳。”一位老嬷嬷上前,恭敬道。 萧辰轩瞅她一眼,便认出是王后身边的老嬷嬷。 估计是亲信嬷嬷。 “既然是母后有请,那本王就不急着回府了。”萧辰轩面上很平淡,说话不冷不热。 嬷嬷前面带路,很快便到了王后宫邸。 萧辰轩刚进门,便瞧见了夕沅正端坐喝茶,面色平静如常。 “沅儿,”他喊了一声。 “王爷。”夕沅站起来,微微俯身道。 萧辰轩眸子微敛,“给母后请安。” “正好沅儿也在,你们夫妇难得在母后这里用膳,不用拘谨,过来吧。”王后笑着招呼,丝毫没有端架子。 萧辰轩依喏,坐到夕沅旁边。 宫人很快摆好了膳食,三位尚未动筷。 “王上到!”宫人高喊。 夕沅怔了一下,王后也有些惊讶,王上消息倒是灵通。 “怎么,王后要请他们夫妇用膳,不叫本王?”大越王一屁股坐了下去,故意不悦道。 夕沅拉起夫君赶紧请安,“父王。” “莫要紧张,快坐下,本王平日里没人陪着用膳,正好你们夫妇在,本王也能食欲大增。”大越王朗然一笑,很是欢愉。 夕沅眸子闪了闪,淡淡一笑,“能跟父王一起用膳,是王爷和沅儿的福气。” 大越王眸子凝着光亮,笑意更胜,“你这丫头,惯会说话,大顺女子,知礼又善解人意,好,好啊。” 夕沅默了默,辰轩却拉着她,坐了回去。 王后很亲切,连着用公筷给夕沅夹了好几次菜。 大越王看在眼里,不作声,上次一起用膳,王后也如此。 几人用好午膳,宫人将残羹撤了下去,奉上来茶。 “今日沅儿进宫为瑾妃看诊,瑾妃病了。”王后先开了口。 夕沅淡定地坐着,瞅不出深意。 “瑾妃病了?”大越王似乎刚知道此事,眸子里不乏诧异。 “不是什么大事,想来是年轻时,不注意保暖,宫寒罢了。”王后笑着,淡言。 夕沅眉头皱了一下,她并未说宫寒二字,王后是何意? “沅儿,瑾妃那儿,你好好给调理一番,这年岁大了,莫要小瞧了这病痛,稍有不慎,是会要人命的。”王后又郑重地叮嘱道。 “是,沅儿自当尽力。”夕沅站起身,恭敬回道。 她总觉得王后今日话里有话,虽非不怀好意,却也未存善意。 “既然瑾妃找了沅儿看诊,沅儿尽力便好,若真是年轻落下的老毛病,医不好,总不会要命。”越王眸子微敛,淡淡一笑。 “是,父王,母后,沅儿一定尽力为瑾妃娘娘看诊。”夕沅一直站着,尚未落座。 第377章 瑾妃的用意 萧辰轩有些不悦,跟着起身,“父王,母后,府上新来了一些下人,有些事务尚不熟悉,炼儿就先带沅儿回府了。” “那就回去吧,明日若是不忙,就过来为瑾妃看诊。”大越王默了默,还是叮嘱了夕沅。 二人回“是”,转即出宫。 …… “娘娘,王上在王后那里用膳。”嬷嬷小声道。 “嗯,既然是炼儿和王妃在王后那里,王上会过去,是必然。”瑾妃淡然开口,不怒不喜。 “那明日可还要王妃进宫?”嬷嬷揣摸不清,故问。 “她自然会来,不用本宫叮嘱,王后也会让她进宫的。”瑾妃看了她一眼,颇具深意道。 “那王上?”嬷嬷又道。 “王上自然也会同意。”瑾妃笑了笑,眸子里闪过一丝晶莹。 “他一向如此。”不等嬷嬷再问,她又多说了一句,不过,眸子里闪烁着的晶莹更加浓郁,晃在眼眶里,却并未落下。 …… “夫君,你早朝正好没走?”一上马车,夕沅便开口道。 “是晚了些走,正巧王后宫里的嬷嬷来请,说你进宫了。”萧辰轩道。 “这么巧?”夕沅若有深意的看他,若是以前,她还相信,不过,感觉夫君自从来了大越,多了一点点心机。 萧辰轩笑了,揽了一下她的肩,“无论何时,你才是最重要的,有暗卫禀报,故没早走。” “就说嘛,怎么可能那么巧,你竟然在宫里安插了人,不怕被发现啊?”夕沅担心道。 “我不曾安插人,不过确实有眼线。”萧辰轩没多说,这宫里的线人,并未他安排。 那么多年的线人,他哪来的本事。 “对了,那瑾妃娘娘并非体寒,而是产子留下的病根,不是说这宫里的嫔妃们,从没子嗣吗?王子们都是王后所出,你说这瑾妃怎么回事?”夕沅小声说,她本不想启齿,但在大越除了夫君,她还真不知同谁说。 萧辰轩默了默,不作声。 “夫君,你有没有听我说?”夕沅往他身上靠了靠,以为他没听见,遂问道。 “在听。”萧辰轩瞅她一眼,搂着她的肩,紧了紧。 “会不会,她生了子嗣,被王后害死了?”夕沅说着,莫名地瞪大了眼珠子,为自己的瞎想,吓了一跳。 一定是宫廷剧看多了,扎根到了骨子里,穿越这么久,还能突发奇想。 夕沅想想,莫名地有些佩服自己。 萧辰轩眸子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又宠溺地瞅了她一眼,揉了一下她的青丝,淡淡一笑,“沅儿,不准胡思乱想。” “那你说,宫里那么多太医,如何能不知?这般让我进宫诊脉,瑾妃的用意是什么?”夕沅百思不得其解。 “沅儿若是不想为她诊治,明日早朝,我禀明父王,推了便是。”萧辰轩轻声道。 夕沅眉眼低垂,不再作声。 回了府中,夕沅小憩了一会儿,萧辰轩则不知何时出了府门。 夕沅醒来时,未见他,便去了书房看书。 她打算再翻翻大越的史册,看有没有更好关于大越的东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看了一会儿,萧辰轩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四哥李弘辕,正巧赶在晚膳时分。 见到四哥,夕沅心情大好,想起那日酿得葡萄酒,便舀了一些出来,虽不到满月,却已经酒香扑鼻,看来和大越干燥的气候有关。 “四哥,你快尝尝,如何?”夕沅知道四哥经商有道,对这东西定是有独到的见解。 关切四哥的同时,夕沅也没忘记自己的夫君,赶紧为他斟上一盏,要不回头,这醋坛子打翻了,又要哄上一番。 “夫君,你品鉴一下,如何?”夕沅赶紧道。 萧辰轩浅尝一口,瞅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李弘辕,淡笑,“不错,甘醇却无苦涩。” “四哥,你觉得如何?”夕沅又急急转问李弘辕。 “不错,沅儿做出来的,都是好的。”李弘辕毫不吝啬,满口赞誉。 “四哥,没骗我?”夕沅追问。 “四哥何时骗过你……,啊,确实不错。”李弘辕说完,有些绷不住,又赞了一句。 要说骗,他确实有过欺骗,如今,这样守护着,也好。 “那你跟苏公子,多找些葡萄,我来酿酒,以后你们合作卖酒吧。”夕沅笑嘻嘻道。 李弘辕愣了一下,转即大笑。 萧辰轩也淡淡一笑。 “你们笑什么?”夕沅有些不满意,这生钱的买卖,不能做? “沅儿,你不是答应了三王子,迪王爷?”李弘辕提醒她。 “对啊,迪王爷想要这东西。”夕沅想起来,差点忘记了。 “不行,这肥水不流外人田,都让他挣去了,咱们能捞到什么?”不等二人开口,夕沅又觉得不妥,慌忙直言。 “迪王爷的买卖,苏公子都有份,你也可以直接给苏公子,就说这是大顺常有的酿酒之法,对了,沅儿,你怎么会知道这酿酒的方法?”李弘辕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夕沅怔了一下,微微低头,支支吾吾,“啊,就是,就是曾给一位妇人看诊,她告诉的方法。”她大脑快速运转,赶紧想了一个堵人之口的说法,貌似还不错。 萧辰轩瞅她一眼,默了默。 李弘辕则宠溺地瞅着她,夹了一块藕片,放到她碗碟中,“食不言寝不语,沅儿又忘了。” “怎么又说我,明明你们也开口说话了。”夕沅夹起藕片,边说边嘟囔着,颇为抗议。 李弘辕瞅了一眼萧辰轩,两人相视而过,沅儿说得好像……言之有理。 三人终于用好了晚膳,夕沅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郑重道,“明日我便去找苏万三,这方子卖给他,让他和迪王爷合作。我这院子里的葡萄酒,以后就留着咱们自己喝。” 李弘辕笑了笑,萧辰轩则眸子暗沉,对于沅儿提起苏万三,似乎有些不满。 翌日一早,夕沅便出了府门,先去宫里给瑾妃娘娘做艾灸,出了宫,便去了酒楼,她知道那酒楼就是苏万三的产业。 掌柜的认得她,自然楼上请,夕沅能见到苏公子,一点都不意外。 第378章 方子一万两 夕沅昨日连夜写了个方子,方法简单,葡萄和黄糖的比例分配好,酒自然就酿得好。 夕沅已经打算好了,若是葡萄酒卖得火,她以后就再酿个梅子酒,各种果酒,她只要尝试过的,都打算搬到这大越来试上一试。 她说话的时候,满眼都是光,苏万三笑颜看她,亦不打断。 “我说了这么多,如何?”夕沅终于停了下来,开口征询道。 “不错,这方子我买下,一万两,没问题,也同意你说得,找迪王爷合作,……”苏万三按照夕沅的要求重复了遍,温润的脸上,笑意满眼。 “啊,你都同意啊?”夕沅瞬间没了之前的惊喜和得意,这般顺利,忽然没了趣味。 “沅儿这方子不错,苏某将来能赚不少银子,为何不同意?”苏万三又笑,笑意直达眼底。 “一万两啊,你就买了?”夕沅兴致缺缺,没了劲头。 “值得,以后若是还有好的方子,一样拿来,只要斟酌过,能赚银子,一万两只多不少。”苏万三笑了笑。 夕沅凝眉的样子,别有一番风趣。 两人签好了契约,夕沅便回了府,走之前,苏万三给她带了不少的糕点和大顺的小吃。 夕沅不婉拒,对于吃,来者不拒,况且他们已经很熟悉了,以后还会是生意上的搭档,不该太客气,让人觉得外道。 刚回府,辰轩已从宫中归来,知道他在书房,便去寻他。 “夫君,那方子我卖给了苏公子,一万两,给你,收好。”夕沅说着,掏出银票来。 这种银票,是一种通汇票据,上面竟然有大越和大顺同印章,夕沅弄不明白,反正能通兑便好。 萧辰轩瞅她一眼,淡然一笑,“沅儿,这是你想出了的法子,你收好便是。” 夕沅愣了一下,转即笑了笑,“夫君,那我先收起来,以后给你用。” 说着,她又重新揣了起来。 萧辰轩眸子微敛,沅儿这小财迷。 “对了,今日我一早进宫给瑾妃娘娘做了艾灸,若是稍加调理,应该没问题。”对于瑾妃娘娘,她不讨厌,甚至还带着一丝亲切感。 “嗯,沅儿尽力便好。”萧辰轩摸了一下她的青丝,宠溺道。 沅儿一直有自己的主见,他从不插足,但也不想她太过劳累。 “对了,其她几位娘娘,你说我用不用也去拜访一下?”夕沅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 “不用,她们是父王的嫔妃,你是王爷正妃,不用去问安。”萧辰轩解释着,他不会让沅儿刻意去讨好谁。 “反正四哥都已经备好了礼物,不偏不向。”夕沅说着,忽然笑了起来。 萧辰轩诧异的看她,沅儿好端端怎么笑起来了,而且还笑的这么,这么奸诈,似乎这词用在沅儿身上不怎么妥帖,不过,眼下她的表情,还真是这么个意思。 “沅儿,”萧辰轩一脸无奈,喊了她一声。 “夫君,你都不知道,四哥好有才,竟然备了四个一模一样的玛瑙手镯,不过给皇后准备的是珍珠项链,嘻嘻,太有意思了。”夕沅一想到一样的手镯,就觉得特别好笑。 萧辰轩愣了一下,这很好笑? “夫君,你说,四哥怎么知道越王有四个嫔妃的?”夕沅想了想,这是个很需要正视的问题。 萧辰轩默了默,心里寻思,你的四哥,你的父皇,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还有你的太子二哥。 “对了,那些信笺送出了吗?”夕沅看到桌上有茶,喝了一口,问道。 萧辰轩刚想提醒她,那茶他刚喝过,算了,不告诉她,省得一会儿她要闹起来。 “嗯,送出去了,不过,大越刚传来消息,大哥烨王爷派往封地了,无招他以后都不能回京。”萧辰轩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沅儿。 “他是不是要造反?”夕沅觉得肯定是这样,本来他是老大,却没当上太子,自然不服气,以前又多番整事儿,这般结果,意料之中。 “不知,信笺未提。”萧辰轩默了默,没多言。 “那他的正妃萧忆晴呢,毕竟也是你的堂妹。”夕沅自然要问。 刚出口,她又觉得说错了话,辰轩如今是大越王的第二子,和萧邑王并无血缘关系,和那萧忆晴自然也就没了堂兄妹关系。 “王爷去了封地,无论正妃侧妃都要过去,以后都要在封地,终老,以后若是有了世子,一样要在封地终老,无招不能进京。”萧辰轩见她执意要问,便稍作解释。 “啊,那阿萨兰也要去。”夕沅忽然有些担忧。 “嗯,就算她是公主,既然嫁作侧妃,自然要跟同。”萧辰轩也就能对沅儿这般多话,若是暗卫估计一辈子都听不到他们的主子说这么多话。 “那封地若是离突厥很近,你说大哥会不会联手突厥,再起反心?”夕沅眉头拧在了一起,简直要操碎了心。 萧辰轩淡淡一笑,沅儿都在想什么呢,她以为她的父皇没有头脑? “大哥的封地在蜀中,若突厥真要有异心,与其联手,必经之道,便是大越。”萧辰轩一语击中要害。 夕沅这下算是弄明白了,原来父皇还是很有道的,这么说越王很关键? 不对,应该是夫君很关键。 那四哥来大越也是有目的的? 夕沅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起来,原来都是一种利用,若她这个公主没有利用价值,是不是也会被弃之? “沅儿,你怎么了?”萧辰轩见她好一会儿不出声,便问她。 “夫君,你说我要是不会医术,不是公主,是不是就不会成为你的王妃?”夕沅眼睛眨了眨,情绪有些低落,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萧辰轩被她的话吓到了,沅儿怎么会这般想? “你就是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至始至终,都只会是你。”萧辰轩直视着她,含情脉脉。 夕沅突然泪流而下,泣不成声。 “沅儿,别哭。”萧辰轩满眼心疼,伸手揽过,抱紧她。 “若是,若是我,我不是上官夕沅,你还会不会要我?”夕沅嘤嘤落泪,哽咽道。 萧辰轩微怔,揉了揉她的青丝,“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只认你。” “你说的,骗人都是小狗。”夕沅破涕而笑,嘻嘻傻乐,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不骗人,不过,你的一万两银票可是掉了。”萧辰轩打趣她。 “啊,那里,快捡给我。” 第379章 默默藏在心 “夫君,你骗人,这银票分明就在我这里。”夕沅掏出银票,哀怨道。 “好了,不逗你了,好好收起来。”萧辰轩眼神里全是眼前他的沅儿,宠溺框在眸子里,不曾有变。 “哼,以后若是你要用,我便丢掉。”夕沅负气道。 “好好好,沅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萧辰轩抱住她,出了书房。 萧全正要奉茶,一眼便瞧见主子抱着公主,卿卿我我,他赶紧装作看不见,扭过头去。 直到他们离书房远去,回了主院,他还愣神中。 “主子都走了,你不转过来。”萧牧凌空飞下,一身黑衣蒙面,堵在他面前。 “你出来作甚?”萧全谨慎道。 “看你发呆,出来提醒你,免得被主子责罚。”萧牧冷声道。 “要你管,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萧全不甘示弱,小声讥讽他。 萧牧默了默,不作声。 “你小心点,莫要让主子知道你的心思,主子的底线碰不得。”萧全压低声音,又道。 “你知道什么?”萧牧自是不信,眸子微敛。 “你喜欢沅公主。”萧全往前贴了一下,声音更小了,只能他二人能听见。 萧牧眸子闪过一丝杀意,握紧了拳头。 “暗卫就不要随意露面,保护好主子和公主是咱们这些下属的职责。”不等他开口,萧全又小声道。 萧牧冷冷看他,转即,一个飞身腾空而起,消失不见。 萧全怔了一下,他不能让兄弟冒险,更不能让他对不起主子,公主是好,默默藏在心里,也是一种守护。 手里的茶壶温度有些降了下来,萧全摸了一下,这水温有时候就像人的激情,过了那个热劲,也就慢慢淡了,静下来,心如止水。 …… “夫君,我想好了,明日我再进宫为瑾妃娘娘艾灸的时候,就顺道去给其她几位嫔妃请安,算不得失礼,作为大顺的公主,也算周正。”夕沅躺在榻上,缓了缓神。 “沅儿想做什么,都可以,万事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萧辰轩不限制她的自由,随她心意,不过还是要叮嘱她一番。 “嗯。”夕沅说着,静了下来。 萧辰轩扭头瞅她,淡淡一笑,沅儿就是心大,正说着话,人便睡着了? 他伸手拉了一下锦被,将她伸在外面的手,小心地放到锦被里,又往上拉了拉被角。 悄悄起身,眸子微微一敛,吹熄了烛火,闪身出门。 …… 翌日早,夕沅醒来,习惯性摸了一下身旁,被子里没有余温:今日醒来的有些迟,夫君看来走了许久了。 夫君真是辛苦,这早朝也太早了些。 夕沅伸了伸懒腰,拢了拢衣衫,喊了一声“小桃!” 她知道外面有人,她近日轻功精进了不少,这耳力也练得聪慧了些。 小桃应声推门,喊了一声“王妃。” “先洗漱一下,一会儿咱们还是要进宫,若是回来早,便去探望一下尹侧妃,停针了几日,她那胎儿应是稳妥了。”夕沅起身,将外衫披好。 小桃回“是,”赶紧伺候王妃洗漱,总担心被赶走的心提拎着,忐忑不安。 “你不用这般紧张,只要好好表现,本公主也是知礼之人,不会随意撵人。”夕沅笑了笑,一脸真诚。 “多谢王妃,小桃一定会尽心伺候王妃。”小桃信誓旦旦,满口承诺。 心里这般想,手上动作未停,实际行动更能表达忠心。 “你让碧儿也放心,让她跟着嬷嬷好好做事,府上那些个缝缝补补,添衣加衫,让她好生学着,不会亏待你们。”夕沅瞅了瞅绾起的发髻,很是满意,便多说了几句。 小丫头有些怕自己,总是这般战战兢兢,她可不习惯。 夕沅怎么说也是现代人,自认人人平等,谁并非生来就是低贱。 “去吧,准备早膳。“夕沅吩咐道。 小桃赶紧去安排,夕沅看了一眼门外,“萧全,进来吧。” “王妃知道属下在外面?”萧全笑了笑,一脸憨厚。 “当然,以前可是没少偷着和萧牧学轻功,再怎么这耳力也该精进。”夕沅回一淡笑,眸子里的高兴掩不住。 萧全低了低头。 “一会儿将那剩下的三个手镯都拿上,再将迪王爷让人送来的桂花糕准备一些,备上一大份,和一小份,……”夕沅叮嘱了几句。 萧全暗暗记下,心里却佩服王妃年纪虽轻,心思却很细腻,考虑很是周全。 “王妃,让萧牧暗中保护你。”萧全想起主子的叮嘱,便想着不能隐瞒王妃,应告知一声。 “萧牧功夫那么好,应该跟在辰轩身边,我能有什么危险?”夕沅觉得夫君更应该被保护。 “这是王爷吩咐的。”萧全默了默,还是搬出了主子。 “夫君怕我有危险?”夕沅有些吃惊。 怎么忽然就打算安排暗卫了? 莫非他们又有动作? “也好,让萧牧在暗处跟着吧。”夕沅转即又沉思下来,她不能给夫君添乱。 她更不能成为他的软肋。 早膳过后,夕沅便乘了府里的马车往宫里去。 小桃坐在马车里,心砰砰直跳,“王妃,我心里慌。” 夕沅瞅她一眼,淡淡一笑,“你这不是第一次进宫,紧张什么?” 小桃低了低头,眸子微敛,“有王妃在,小桃不怕。” 夕沅看着她,拉了一下她的手。 小桃往回缩了缩。 夕沅眸子闪过异样,这丫鬟的手掌有茧。 “一会儿进了宫,先去给瑾妃娘娘艾灸,再到皇后那里去,若是有时间,便去给其她三位娘娘请安。”夕沅淡淡开口,说给她听。 小桃点头,脸颊微红。 夕沅不动声色,这丫头到底是谁的人?皇后,还是哪位嫔妃? 忽然马车颠了一下,碾过一块大石头,夕沅晃了一下,差点磕到棚顶。 “王妃!”小桃一个着急,飞身上前,护住她的脑袋。 夕沅定了定神,慢慢坐直了身子,“你会武功?” 第380章 究竟谁可信 “王妃,小桃不是故意隐瞒,请王妃恕罪。”小桃啪地跪到夕沅面前,泪眼连连。 “会武功不是坏事,起来吧,既然跟了我,本公主说过,只要不背叛,不离心,不会亏待你们。”夕沅淡淡一笑,直视着她,仔细端详,想从她眸子里瞧出异样来。 “公主就是神医仙子,小桃一定不会背叛公主,若有违背誓言,愿五马分尸,不得好死。”小桃当下发誓。 抬头三尺有神明? 夕沅笑了笑,对于这些,她可不信,自己本就穿越而来,誓言若是有用,现代就没有那么高的离婚率了。 见公主不恼火,眸子里笑意和善,小桃心落定下来。 “若是大家都不可信,以后还怎么相处?究竟谁可信,本公主不傻,心里明镜似的,好好在一旁坐着吧。”夕沅握了握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小桃笑了笑,赶紧坐好。 马车继续往前,萧牧躲在暗处,刚瞧见那马车颠簸,他差点跳出来,好在公主没事儿。 紧张的心,虚晃一下,稳了下来。 到了宫门口,夕沅下来马车,守卫一见她,没等她亮宫牌,便放了行。 夕沅瞅了瞅手里的铜质宫牌,夫君问大越王要的宫牌没用上啊。 进了宫门,她先领着小桃去了王后哪里,大盒子的桂花糕自然也送了过去。 王后满脸笑吟吟,很是欢喜。 出了王后寝宫,夕沅领着小桃又到瑾妃处,自然是要艾灸。 小盒子的桂花糕留在了瑾妃处。 瑾妃家长里短,莫不过就是关心夕沅要注意身体,大越天干气躁,水土不服的异常。 夕沅笑着作答,应对自如。 艾灸完毕,夕沅起身,琢磨着怎么去其她几位嫔妃那里。 好巧不巧的是,有宫女来报,端妃娘娘请炼王妃过去宫邸小坐。 夕沅笑了笑,瞅了瑾王妃一眼。 “既然是端妃姐姐有请,沅儿要是不忙,就去瞧瞧姐姐。”瑾妃娘娘笑意依在,满眼慈眉善目。 夕沅愣了一下,‘沅儿’,这亲切劲儿? 算了,宫里道道多,不去管她。 顺势应了那宫女,夕沅收拾了药箱,跟着往端妃那走。 瑾妃看起来年纪和王后不差上下,而端妃似乎比王后还要大那么一点点,夕沅瞧不出年纪,也不怎么关心。 端妃拉着夕沅寒暄,夕沅也不做作,说了几句话,她便将手镯拿了出来,自然这东西就送人了,本来也就是这般打算的,眼下正合适宜。 端妃那个乐呵啊,眉眼遮不住,眼角都乐出了褶,夕沅这下了然,端妃娘娘应该是比王后年长。 端妃娘娘心情甚好,非要留夕沅午膳,推脱不过,便留了下来。 菜肴不多,却看起来有些精致,夕沅浅尝几口,还算满意,这端妃娘娘,倒是用心。 端妃话语连篇,有些自来熟,夕沅很好相处,逐一作答。 “听说,尹侧妃前些日子差点小产,幸得公主妙手回春。”端妃端着茶盏,一脸笑颜。 夕沅回一淡笑,心里却有些打鼓,怎么好端端提起了尹侧妃? “之前大王子曾在大顺参加十年一度的峰交会,凑巧知道本公主会些医术,事出突然,便为尹侧妃施了针,加上太医的保胎丸,王嗣无碍。”夕沅陈述事实,眼睛不忘打量端妃。 端妃很淡定,笑颜一直都在,倒是配得上这个端字。 “然儿迫不得已,多亏有了公主。”端妃又道。 夕沅默了默,迫不得已? 这是打哪儿说起? “娘娘客气,时辰不早了,夕沅先告辞,改日再来探望端妃娘娘。”夕沅起身,她确实有事,还有两位娘娘呢,好歹也得转上一圈,把镯子都送出去。 端妃笑着送她出门,而容妃正往这边赶,不偏不倚,就碰上了。 夕沅觉得,戏本都没这么凑巧,该来的,都来了啊。 “沅公主,那位是容妃。”端妃见有人过来,便为夕沅介绍。 夕沅见那人走近,才打了招呼,“容妃娘娘。” “就说端姐姐这里来了稀客,原来是沅公主,正巧,到我那儿坐坐。”容妃一样很亲热。 这架势,好像都商量好了一般,连这亲热度都如此雷同。 夕沅暗下无语,这宫里的人都像人精一样,究竟谁可信? 不管了,反正都是没有子嗣的妃子,兴许都想讨好自己吧。 可惜啊,后来,夕沅被自己这一想法,打脸了。 “多谢容妃娘娘,这宫里太大,沅儿也不知往那边走,既然容妃娘娘有请,沅儿盛情难却。”夕沅说着,往容妃娘娘方向迈了一步。 又转身朝端妃娘娘欠了欠身子。 一路往前,端妃不远处的院落,便是容妃寝宫。 容妃宫里倒是富丽堂皇,很有气派。 夕沅不由地有些探究,这容妃娘家怕是个富商。 忽然觉得,自己那玛瑙手镯有些拿不出手,懊恼了一番,夕沅还是将手镯递了过去。 容妃瞥了一眼,竟直接戴在了手上,不住夸赞,“这镯子红的透亮,很是精致,一看就是大顺的东西,精贵上品。” 夕沅淡淡一笑,心里藏着歉意,这东西是不是大顺的,她还真不知道,改日问问四哥。 容妃举手投足都透着精致,夕沅有些搭不上话。 幸好说得都是一些女子的悄悄话,没太深的话意,夕沅也不走心,随意应付。 这般家长里短,她根本不愿应付,莫不如治病救人,更有意义。 说了一会儿,见夕沅老朝外看,容妃娘娘眸子闪了闪,笑着道,“天色不早了,一会儿公主若是回去晚了,估计炼王爷不高兴。” 夕沅微愣,转即一笑,低了低头,算是默认。 容妃不作挽留,“快回去吧,改日若是得空,便来瞧瞧本宫,这宫里没个作伴,甚是静寂。” 夕沅觉得她话里有话,但她不愿多想,便起身告辞。 出了容妃寝宫,天色其实还算早,夕阳并未落。 “小桃,还有哪位娘娘?”夕沅知道还有一个镯子未送出。 “回王妃,还有,还有屏妃娘娘。”小桃小声道,她知道隔墙有耳。 第381章 屏妃是疯子 夕沅见小桃小心谨慎,也不猜忌。 大越王把她从宫里安排到炼王府,自然知道宫里不少事,至于会不会多说,会说什么,不得而知。 这丫头,估计是越王的人。 就算不是,那可能就是皇后的人。 最不尽人意,也就是四位嫔妃的人呗。 “屏妃娘娘住何处?”夕沅想着,既然碰不上,反正就剩了这一位,索性便自己主动去吧,省得以后还得专门进宫一趟。 “前面……前面就是,”小桃吱吱呜呜,指着不远处。 夕沅见她如此,眉头皱了皱,“本公主去不得?” “屏妃娘娘她……”小桃低着头,不等说完,再抬头,身边哪里还有炼王妃的身影。 再往前瞧,王妃已经站在了屏妃娘娘的寝宫门口。 她赶紧小跑了过去,站到王妃身旁。 一阵嘈杂的打骂声从里面传来。 夕沅眉宇紧锁,这屏妃娘娘不是良善之辈,责打下人? 怔了一会儿,院子里静了下来,夕沅默了默,终是推开了虚掩的门。 院子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主屋几扇窗子关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旁边有两所厢房,同样静悄悄,还挂着破烂的布帘子,夕沅有些后悔踏进来。 她转身要走,忽然屋子里传来哭泣声,越来越大声。 夕沅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王妃。”小桃喊住她, 夕沅顿了脚步,扭身看见小桃眸子里满含的惊慌,犹豫不觉。 屋子的哭泣没了,却传出疯狂大笑的声音,在幽静的院子里更显诡异。 门开了,一个宫女跑了出来。 身后有人追撵,人未出来,却传来了厮打声。 夕沅奔了进去。 只见一个太监,正抱着一位妇人,旁边一位嬷嬷拿着布条要捆绑她的手脚。 “住手!”夕沅冷声呵斥。 太监愣住了,嬷嬷一动不动。 那妇人慌忙跑了过来,要躲进夕沅的怀里。 “皇儿,皇儿,救……救……妃。”妇人浑身颤抖,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夕沅没听太清,皇什么? 皇上?不对啊,越王不是王上? “你是谁?”嬷嬷撑了撑胆子,喊了一声。 “大胆奴才,你们就是这般欺负主子的?”夕沅没提名道姓,担心说错了,万一走错了宫邸,也不好说。 只是眼下,暂时不能问小桃。 “屏妃娘娘受了惊吓,已经多年,不知这位贵人是?”嬷嬷定了定神,试着恭敬道。 到底是岁数大一些,见夕沅衣着不凡,也不敢随意得罪。 “这是大越的沅公主,如今炼王爷的正妃。”小桃壮了壮胆子,厉声道。 嬷嬷一脸疑惑,这炼王爷是谁?大顺,好像以前听过,异域之国? 怀里的人,颤了颤,忽然推开夕沅,一脸惊慌,“你是谁?走开,我不认识你。” 夕沅这才瞧清,这女人好生俏丽,年轻时应是一位难得的美人,那眉眼看起来还有些熟悉,就是不记得在哪儿见过。 一头凌乱的青丝,衣衫倒是不差,就是有些错乱,脸上还算白净,夕沅淡淡地打量着她。 而那妇人见她眸子清澈,竟慢慢地静了下来。 “王妃,她好像是个疯子。”小桃拽了一下夕沅的衣袖,小声道。 “你们过来,把屏妃娘娘扶进去。”夕沅瞅了一眼里外这几个人,吩咐道。 她看了一眼,两个小丫鬟,一个嬷嬷,外加一个小太监。 嬷嬷应该是跟了有些年头,小丫鬟不好说,小太监看起来还算老实。 几人面面相觑,犹豫片刻,还是将人扶了进去。 而妇人,屏妃娘娘,竟然很听话的进了里屋。 三步两步,还时不时回头瞅一眼夕沅,见她跟着进来,妇人咧嘴嬉笑。 小桃心里直忐忑,这疯子一会儿要是打人,她一定要挡在王妃面前。 “让王妃躺在榻上,去把所有窗子打开。”夕沅吩咐道,声不大,威严却与生俱来。 小丫鬟瞅了一眼嬷嬷,见她点头,便赶紧去开窗。 窗子打开,光线铺射进来,屋子里污霉的气味,消散不少。 “你别怕,我是越王第二子的王妃,可能你没见过他,他叫萧慕炼,别怕,我在大顺,被人称作女神医,我给你探一下脉。”夕沅坐在床榻边,为屏妃撩了撩额前的头发,轻声道。 一旁的嬷嬷眸子闪过异样,却始终默不作声。 小桃在一旁,细细观察,不动声色。 夕沅见大家不作声,便将手放在榻上之人手腕,脸上笑意轻柔。 妇人见她笑,也跟着笑,看得出很喜欢夕沅。 “娘娘这病,应该很多年了,起码十五年以上,怕是受了刺激。”夕沅眸子微敛,有些叹息。 “公主进宫,可是有王上口谕?”嬷嬷不答她的话,反问道。 夕沅抬眼瞅她,一脸好笑,“我能出入王宫,大越王并未限制本公主自由。” 嬷嬷低了低头。 夕沅让小桃将小盒子拿过来,从中拿出手镯,放在手里,依旧淡笑,“这是我大顺的玛瑙手镯,瑾妃娘娘,端妃娘娘,容妃娘娘都有,依我大顺礼节,自然不会落下屏妃娘娘,嬷嬷你看这东西,你可要替娘娘收下?” 嬷嬷沉思了一下,“既然是公主相赠,每位娘娘都有,那就多谢公主了。”说着欲接过来。 “好看,好看,我要戴。”榻上之人,一把夺过,傻笑着自己往手上套。 夕沅淡淡一笑,轻轻地拉着她的手,将手镯套在她的手腕上,“娘娘喜欢,便戴着吧。” 小桃见她满眼善意,心里更加喜欢这位公主,心善人美,是位难得的好主子。 “娘娘病得年头有些久,嬷嬷若是信得过我,明日我便去请示大越王,为屏妃娘娘诊治,若是不信,今日就当本公主没有来过,你们继续好好服侍便好。”夕沅说完,站起身,往外走。 榻上之人得了手镯,正玩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注意夕沅离开。 刚出屋门,嬷嬷竟撵了上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公主救救我家小姐。”话音刚落,便连连磕头。 夕沅有些懵,转即又有些安慰,这屏妃疯傻这么多年,没死在这宫里,应是多亏了这位家奴。 第382章 洛轻倪姑姑 “嬷嬷你先起来,屏妃娘娘病得有些久,这事儿需要请示王上。”夕沅并非不知礼之人,宫里的规矩,她岂会不懂。 嬷嬷跪在那,眼巴巴地瞅她,似乎她不答应,便不起身。 “求公主救救娘娘。”嬷嬷又开始跪地磕头,连连不起。 瞬间,地上便磕出了血渍。 夕沅默了默,这家奴倒是忠心,“嬷嬷不用再磕了,这宫里的规矩,你肯定比我明白,无论如何,本公主会尽力求王上,争取能为你家主子医治。” “公主宅心仁厚,一定心诚达愿。”嬷嬷终于抬起头,恳切道。 夕沅心里暗暗腹诽,这嬷嬷有意思,求人倒是懂得奉承。 不是人人都欢喜恭维,善意的表示,总能看得明白。 算了,就算她不跪地磕头,作为医者,夕沅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嬷嬷好好照顾屏妃娘娘,本公主明日一早便进宫求见王上。”夕沅终是不忍心,给了她一个承诺。 给人以希望,便不好让人失望,尽力吧。 “多谢公主。”嬷嬷又狠狠地磕了三下。 夕沅是彻底无言了,这事儿若是不成,岂不是更伤人心,忽然便觉得自己草率了,应该先回府和辰轩商量才是。 小桃在一旁为王妃捏了一把汗,她没见过王妃的医术,自是不知,不成想,竟这般急功近利? 不对,王妃既然是大顺的公主,又享誉神医名号,医术定是不凡,自己肯定是多心了。 “小桃,咱们先回府,明日再来宫里请安。”夕沅扭身,吩咐小桃。 嬷嬷见她们离开,老迈的身子难难而起,昏花的老眼潸然泪下。 两人离开王宫,出了宫门,直奔炼王府。 刚到府上,夕沅赶紧下了马车,她觉得自己也许闯祸了。 见她急急奔来,萧辰轩有些诧异,“沅儿,何事慌张?” “夫君,我闯祸了。”夕沅瞅了一眼小桃,眸子微敛,低着头,像是犯了天大的错事。 萧辰轩瞅了一眼她身后的丫鬟小桃,“你说说,怎么回事?” 小桃脸色微红,还是一字一顿的说了个清楚,从进宫到出宫,犄角旮旯,不曾遗漏。 夕沅默了默,这丫头记性不错,自己都忘了说些什么,她竟全部记得? 真是厉害! 萧辰轩眉头皱了皱,很快又笑了,“沅儿,进宫一整日都这般忙碌,定是累坏了。”边说边拉她到身边来。 小桃瞥了一眼,赶紧退下。 炼王爷对王妃真好。 屋子里剩下两人,夕沅朝外瞅了一眼,担心道,“夫君,你说怎么办?” “沅儿一心治病救人,是善事,那便是好事,父王会理解的。”萧辰轩笑着揉她的头发。 夕沅微愣,夫君这搓头发上瘾了啊。 “明日我先去请示父王?”夕沅顺着他,喊了父王,有时候总忘记,喊越王习惯了,不太容易改。 “明日下了早朝,咱们一起去,宫里的娘娘们牵连甚广,盘根错节,大越的宫邸,你常出进,一切要小心行事。”萧辰轩又觉得让她一人,不放心,便叮嘱道。 夕沅倒抽一口凉气,默了默,眉眼低垂,还是给夫君添了麻烦。 萧辰轩拥她入怀,“沅儿心善,总想治病救人,莫要担心,这位屏妃娘娘,并非坏人,而是京基属洛大人的嫡妹妹。” “洛大人,就是那洛轻倪的父亲?”夕沅一脸惊诧道。 “是,就是他,整个大越就一位洛大人。”萧辰轩又笑着解释了一遍,满眼都是宠溺的光泽。 “那屏妃娘娘岂不是洛轻倪的嫡亲姑姑?”夕沅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圈子太小。 “应该是这么排辈吧,你不喜欢那洛姑娘?”萧辰轩问道,他记得上次在马场,那女子和萧暮馨一起和沅儿赛马来着。 “啊,不讨厌,她性格外向,应该很好相处。”夕沅还记得她的模样,高傲又清冷。 萧辰轩笑了笑,沅儿与谁都欢好,倒是不厌任何人,就连当初那左丞相府里的左盈盈,那般心狠手辣,沅儿也不曾置人于死地。 到底还是沅儿心底良善。 “对了,我给你说个秘密。”夕沅眸子晶亮,笑嘻嘻道。 “啊,”萧辰轩一脸好笑,沅儿又开始孩子气了。 “夫君,你附耳过来。”夕沅小声低语,眸子眨了眨。 萧辰轩依言,头往前探了探,柔声道,“说吧。” “不行,不能说,”夕沅忽然觉得,不能随意说,背后议论八卦,不好。 萧辰轩好奇又好笑,“那便不说。” 夕沅瞅了瞅他,愣了一会儿,“不行,还是要说,要不我睡不着。” “啊,那就说吧,为夫不告诉第三人。”萧辰轩笑了起来,觉得沅儿甚是可爱。 “你说的,一定不可以告诉别人,特别是晟王爷。”夕沅很严肃,小脸一本正经,却又掩不住让人发笑。 萧辰轩笑得有些岔气,“好,我不告诉他。” “来,你附耳过来,就是,洛轻倪喜欢萧暮晟。”夕沅说让夫君附耳过来,谁知自己却主动附了上去。 萧辰轩哪里有认真听她说话,心思早已偏离了主题。 手也跟着不安分起来。 “你,你有没有听我在说。”夕沅微怒,轻拍他乱动的手。 “在听,不告诉,谁都不告诉,不过,为夫现在难受。”萧辰轩说着,拉过她的小手,放在他的心口处。 “天啊,心跳这么厉害,夫君,你生病了?”夕沅紧张道。 萧辰轩一把抱紧她,“是,病了,一种沅儿在榻上才能治好的病。” 夕沅一下子呆萌了,瞬间脸绯红,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夫君越发的不正经。 瞅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夕沅的矜持碎了一地。 那东西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 翌日一早,夕沅又在浑身酸痛中醒来,身边早已没有夫君的身影。 想起昨日承诺之事,她赶紧起身。 一番洗漱完毕,草草用了早膳,便带着小桃,往宫里赶去。 自然先去瑾妃娘娘宫里,约了艾灸,无人非议。 既然要等夫君一起觐见越王,就得先找个合适的地方等着。 第383章 是商量好的 下了早朝,大越王刚要回寝殿,小福子公公便来禀,“王上,炼王妃刚给瑾妃娘娘做完艾灸,想和王爷一起觐见。” “沅儿来找本王?”越王眸子敛了敛,不动声色。 “是,炼王爷等在外面,王妃刚从瑾妃娘娘那里出来。”小福子又道。 “这是商量好的?”越王笑了笑。 小福子闭上嘴,不敢再多言,等着王上发话。 “去吧,让他们到御书房外面等着。”越王心情不错,却没有直接召见,吩咐人去书房候着。 小福子赶紧去回话。 萧辰轩一听,神情淡漠,让人瞧不出心思。 夕沅领着小桃往这边走,想着尽快与夫君汇合。 快到大殿时,正巧碰见小福子公公往这边来,夕沅开口道,“公公,可有见到王上?” “回王妃,王上口谕,请您和炼王爷到御书房门外候着。”小福子行了礼,恭敬道。 对于这位王妃,他倒是多了些关注,人吃五谷杂粮,总会生病,王妃善良,医术又高明,以后多留条后路,总不会错。 “多谢公公,小桃,”夕沅笑了笑,招呼身后的小桃。 小丫头到底以前是在宫中伺候,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福公公手里。 小福子受宠若惊,这王妃不愧是公主出身,处事甚是大方。 “多谢王妃,王上已经去了御书房,莫要让王上久等。”小福子说着,俯了俯身子,疾步离去。 夕沅也不多想,看向小桃,问道,“御书房怎么走,可知道?” “王妃,往回走,右侧不远处便是。”小桃很是淡定。 这御书房她岂会不熟,以前主子总要她送吃食给王上。 只是,主子……她低了低头,掩埋情绪。 “那就走吧。”夕沅瞅她一眼,淡笑道。 小桃在前面领路,夕沅步子不慢,但也没有疾步,她需要缓一缓情绪,一会儿怎么开口,也得好好思量清楚。 “沅儿,”刚到御书房门口,萧辰轩已经等在了外面。 夕沅几步近前,“父王来了?” 不等萧辰轩答话,里面传来洪亮的声音,“都进来吧!” 夫妇二人面面相觑,这是在呢。 夕沅瞅了小桃一眼,小桃很是自觉,往一旁站了站。 “不用在这里候着,若是宫中有小姐妹,你可以去看看她们,也可到宫门口等着。“夕沅吩咐道。 “是,王妃。”小桃没想到王妃会这般体贴。 “去吧。”夕沅点了点头,示意她。 话音一落,便被萧辰轩拉着手,往御书房里进。 “怎么,你们夫妇这是商量好的?”刚迈进去,越王的声音便穿透而来。 “见过父王,给父王请安。”夕沅俯了俯身子,很是镇静。 许久,听不见人开口。 夕沅微蹲的膝盖,有些酸,莫非大越王没听见? 她瞄了一眼,身旁的夫君,他还好,只是拱手行礼,不过也未放下。 “给父王请安!”夕沅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这次声音有点大,清脆又响亮。 “啊,来人!炼王妃来了,怎么还不看座!”大越王眯了眯眼睛,好像刚瞧见他们一样,朝着一旁的宫人喊了一声。 夕沅微微抬头,扫了一圈,整个大殿,除了书案前,哪有一张椅子? 再者,这大殿就一位公公,连个丫鬟宫女都没有,这是吩咐谁搬凳子? 那公公点了点头,身子却未动。 夕沅懵了,莫非要他们坐到书案跟前? 关键除了那儿两张椅子,别的地方还真没有啊。 “怎么,还不过来坐下?”夕沅反应迟钝中,大越王又开了口。 萧辰轩拉着她,往前就坐,神情自然,不急也不慢。 越王眉眼抬了抬,扫过他们,瞅着一旁的茶盏,端了起来。 两人坐定,大越王淡淡地喝了一口茶,“说吧,两人一起,这般郑重,一定是很紧要的事。” 夕沅正要开口,萧辰轩攥住了她的手,“父王,昨日沅儿进宫,拜见几位嫔妃娘娘,来时带了几副手镯,便想着不偏不倚,人手一副,屏妃娘娘好像不怎么喜欢。” 大越王瞥了他一眼,并未开口,只是这茶多喝了几口。 “屏妃娘娘身体不太好,沅儿不敢冒昧,但手镯送出去了,也没有收回的道理,冲突了娘娘,请父王见谅。”夕沅说完,低了低头,满脸愧疚神色。 大越王重重地放下茶盏,夕沅肩膀微微耸了一下。 萧辰轩不动声色,只是将沅儿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感受到夫君手心里的暖意,夕沅瞬间轻松了不少。 “既然屏妃身体不好,沅儿就费心为她瞧瞧吧。”过了许久,大越王慢悠悠道,语气里带着莫名地轻松。 夕沅缓了一口气,嘴角上扬,“多谢父王。”笑意明显。 “你这丫头,看来是早就想好了,想为屏妃医治,却又担心本王不允。”大越王笑了笑,瞧不出眸中深意。 夕沅被人看透了心思,眸子眨了眨,“父王英明!” 大越王被夕沅奉承,心情大好,许久没有这般轻松,便站起身,“既然都说父王是明君了,本王就得有明君的样子,走吧,去瞧瞧屏妃。” 夕沅一下子惊呆了,王上这是? 她赶紧拉着夫君起身,又恭维又欢雀,“父王英明神武!” “呵,你这丫头,刚才还英明呢,这会儿连神武都用上了,你见过本王动武?”大越王被逗得爽朗大笑,忍不住揶揄她。 夕沅这下真是不好意思了,这马屁拍得有点过头。 见夕沅脸颊绯红,大越王又朗声大笑起来。 一旁的公公偷眼瞧这位异域的公主,真是奇女子,王上何曾这般笑过? 夕沅也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公公,还真是奇怪,这公公又换了,大越王还真是奇葩。 近身侍从总不同,这是癖好,还是一种手段? 第384章 是叫麻拂散 跟着大越王一路往屏妃宫苑走,竟没看到一个宫人,好像都躲起来了一般。 夕沅心里疑惑,萧辰轩拉住她的手,不动声色。 快到屏妃宫苑前,夕沅远远地瞧见一人,正候在门外。 定眼一瞧,不正是小福子公公? 见大越王近前,小福子高喊一声,“王上驾到!” 这嗓子绝对高亢,估计整个王宫的角角落落都能听得见。 萧辰轩眸色暗沉。 夕沅暗腓,越王这般声势,明显是早有打算,自己又被人装进了葫芦里,让人给卖了,哎! 帝王都是属蜂窝煤的,心眼太多! 一声高喊,院门从里打开,夕沅见过,就是那日抱着捆绑屏妃的小太监。 没有任何话语,小太监直接跪地。 夕沅默了默,这小太监是个哑巴? 越王更是有才,直接迈了进去,没有任何言语。 萧辰轩拉着夕沅往里走。 夕沅回头,对着小太监摆了摆手,朝他眨巴一下眼睛,示意他起身。 小太监心有领会,顿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悄悄关上门,跟在大家后面。 屏妃正坐在屋子里,今日好生安静,竟没有喧闹。 越王走进时,看到她,晃了一下神。 那年,她初进宫里,也是这般默默地坐着,如清池莲花,娴雅静放。 “屏儿。”大越王喊了一声,不由地压低了声音。 屏妃转过身,嘻嘻一笑,又呆又傻,“你真好看。” 越王眉头拧了拧,有些不适。 嬷嬷吓得赶紧跪地,两个丫鬟也跟着跪了下来。 “娘娘,我这里有糖,你要不要吃?”夕沅温然一笑,清亮的眸子对着她转了转,用哄孩童的语气,轻轻柔柔道。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嬷嬷听了老眼差点落了泪。 这位异国公主绝对是良善之人,二王子好福气。 屏妃一听要吃糖,立马站了起来,见夕沅手里的东西,赶紧抢了过去,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啧啧出声,“哇,好甜,还要吃。” 夕沅笑了笑,轻飘哄她,“娘娘先躺到榻上,一会儿便有糖吃。” “不能骗人。”屏妃娇声道,又如孩童的质问。 “我从不骗人,”夕沅说着,直接又拿了一个,放进她的嘴里。 屏妃很是满足,咀嚼了几下,很快又咽下,乖乖地去躺在榻上,眼巴巴地瞅着夕沅。 夕沅只笑不语,心里默念几个数,只见屏妃的眼皮子翻了几下,竟闭上了。 “怎么回事?”越王问道。 只是问,并没有恼怒。 “王上莫要担心,屏妃娘娘只是服了麻拂散。”夕沅笑着解释。 “什么东西?”越王闻所未闻,不免好奇。 “一种能让人暂时失去直觉的东西。”夕沅依旧很淡定。 “除了吃,还能如何用?”越王又道。 夕沅瞅了一眼屏妃娘娘,暗自掂量她在越王心中的分量。 越王不停地问,却没说让她为屏妃诊治,这般负心之人,夕沅顿觉来气,便有意想警示一番。 她从药箱取了一枚银针出来,趁人不备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大家怔愣中,而那哑巴小太监竟直接倒地不起,昏死过去。 “父王,那针上涂了麻拂散,他暂时昏睡过去了。”夕沅淡淡说着,往屏妃娘娘榻边靠了靠。 越王心里直打怵,这丫头不光医术精湛,还会功夫? 若是这针上涂了毒,不管有多少宫中高手,又有何用? 这丫头淡墨青眉一粉黛,手上功夫竟也不若,幸好不曾小觑。 他瞥了一眼萧辰轩,思绪瞟了好远。 “沅儿医术如此厉害,屏妃这虚弱的身子,看来是无忧了。”大越王笑了笑,掩饰心里的不安。 夕沅不作声,笑意依挂脸颊,“父王,屏妃娘娘这?” “既然她身子弱,沅儿就好好为她诊脉,今日开始,本王允你随时进宫,为屏妃看诊。”越王郑重道。 夕沅点头回应,直接坐到榻边为屏妃探视脉搏。 她目光淡静如水,很是镇静,浑身上下似闪着光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光,让人不觉跟着静寂下来,沉浸其中。 那是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嬷嬷瞅着她,心里的感激早已念了千万遍。 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许久,她终于收回了手。 “如何?”越王竟紧张了起来。 “屏妃娘娘有心结,起初并不重,只是,积劳成疾,久而久之,便抑郁更深,精神涣散……”夕沅说了不少。 不是她危言耸听,这屏妃娘娘确实是病得太久了,心结易结不宜解。 一旁的嬷嬷刚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又破灭了。 “可能治好?”越王又道。 夕沅抬眼直视他,又看了一眼榻上之人,“沅儿尽力而为。”话不能说满,她还没摸清这大越王的心思。 越王坐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吧,明日开始,你随时进宫。” 夕沅应喏。 萧辰轩一直在院子里等,见他们出来,瞅了瞅夕沅。 见沅儿朝他眨眼,便知有戏。 越王往外走,刚到门口,才发现开门的竟是那倒地的小太监:这么快便没事了? 沅儿这东西竟能收发自如! 大越王又不淡定了。 但面上不显,努力不让人瞅出破绽,特别是他们两夫妇。 大越王走在前面,夕沅和夫君跟在后面,默不作声。 “那东西叫麻拂散?”大越王忽然驻了脚步,问道。 夕沅和夫君往前走,没注意,差点撞上,“啊!” 她愣了神,见大越王一脸鄙夷看她,夕沅才反应过来,“回父王,是叫麻拂散。” “之前,迪儿说过,大顺有所医学院,是沅儿所开,不若在大越建上一所?”大越王眸子微眯,忽然话锋一转,笑着道。 夕沅反应够快,“父王的话皆是圣旨,我和夫君一定照办。” “也会配合其他三位王爷。”不等越王再开口,夕沅又追了一句。 幸好她早有准备。 不怕来个措手不及。 大越王笑意更浓,“沅儿心怀天下黎民百姓,炼儿娶了你,确实是好福气,迪儿他们三个,若是找王妃,本王一定要擦亮了眼睛,瞧清楚,以免鱼目混珠。” 夕沅默了默,这是啥意思? 自己到底应该是珍珠,还是瓦砾? 第385章 怀各异心思 大越王寥寥几句,夕沅回答的小心谨慎,唯恐不小心掉进他的陷阱里,自古帝王手段狠虐,各个堪称老狐狸。 夕沅就算没见过猪跑,可她吃过猪肉啊。 要知道,她可是妥妥地后现代之人,什么宫廷剧没看过,历史册子,都不知道翻过了多少本。 虽说不能学以致用,但还不至于什么都不知。 大越王又留膳了,夕沅和夫君很无奈,却心有准备,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们倒是很默契。 不过这次,他不仅请了王后,连几位嫔妃也一并请来,当然屏妃除外。 王后久居宫中,这不年不节的,王上什么意思,她岂会看不明白,今日这般大张旗鼓地去了屏妃院落,此刻却请了众姐妹来用膳。 意图太过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前些日子,沅儿送了一条珍珠项链给本宫,那个珍珠粒粒饱满,一看便是稀有之物,沅儿倒是有心了,本宫很喜欢。”刚用过膳,王后就先开了口,心情甚佳。 瑾妃接着道,“沅儿也给臣妾送了礼物,臣妾也很喜欢。” “瑾姐姐也有啊,你看妹妹这手镯如何?”容妃竟然矫情起来,将手腕露了出来。 端妃但笑不语,手却有意无意地跟着露出手镯来。 夕沅默了默,这女人们到底是何用意? 大越王目光淡然扫过一圈,他瞅不清夕沅的神色,此刻她正低着头,似乎他也并不在意。 王后的珍珠项链,几位嫔妃全都近似一样的手镯,这丫头不分彼此,处事倒是得体。 脑子到底是灵活了些。 不错,医术好,宅心仁厚,难得的人才。 大越王心里又暗赞了一番。 喝起茶来,嘴角的笑意遮不住。 嫔妃们心中了然,王上心情不错,皆因这异国的沅公主,如今二王子的王妃。 屏妃多年不曾出寝宫,今日越王却去看了她,莫非她病好了? 不对,不是病好了。 几位嫔妃猜测中,心思各异。 “今日沅儿和炼儿进宫,本王就想着带他们在宫里到处走走,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嫔妃宫邸,哎,本王太忙,屏妃的病,时好时坏,让人担忧啊。”大越王说着,竟叹了一口长气。 几位嫔妃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王后还没开口,她们自然不着急。 “王上,沅儿医术不错,不若让她给屏妃妹妹瞧瞧?”皇后笑了笑,知礼又晓大体。 大越王抬眼瞅她,王后也不避讳,笑意依然挂满脸。 夕沅这个当事人更是有意思,就这么坐着,淡漠不语,看天空云卷云疏,静待众人佳音。 “王上,王后娘娘说得极是,炼王妃医术不错,臣妾这腹疼之症,多亏由她妙手回春,才得以康健,屏妃这病对于她来说,应是不难。”瑾妃坐了一会儿,笑意盈盈道。 夕沅眉眼闪过异样,不动声色。 “听闻沅公主在大顺乃是神医,屏妃姐姐一定能好起来。”容妃又娇声娇气道,满嘴的嗲浓吾浓,十分刻意。 夕沅眉头怵了一下。 “王上,不如明日开始便让炼王妃进宫为屏妃诊脉吧。”一直未开口的端妃慢慢开口,很是庄重。 这几个嫔妃都像商量好了一样,各抒己见,目标却是一致的,就是夕沅必须要进宫为屏妃诊治。 呵,这些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夕沅默了默,很快站起身,淡淡一笑,“多谢几位娘娘抬爱,信得过沅儿的医术,不过沅儿有自信为屏妃娘娘诊治,请父王放宽心。” “沅儿先不急进宫,明日都城外有庙会,是一年一度的大庙会,王上,不如先让炼儿陪她逛逛,屏妃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须得慢慢来才好。”王后忽然变了话锋,对着夕沅笑了笑,又转向大越王道。 夕沅微微愣神,王后这是什么意思? 明日她若是去逛庙会,岂不是会落个不尊重王上嫔妃之名? 若是不去,直接进宫为屏妃看诊,似乎又驳了王后的好意。 “儿臣听闻这一年一度的秋时庙会,不少大越特色美食,还有世家公子,千金贵女,才艺比试,炼儿在大顺时,确实未见过这般胜景。”萧辰轩插话进来,明眸未变,淡漠依旧。 夕沅眼前一亮,原来夫君也有故意的时候,她心里偷偷一乐,面上平静如常。 “既然如此,那便后日开始,沅儿进宫为屏妃诊治,炼儿陪同。”大越王笑了笑,对向众人。 “对了,瑾妃身体是不是无碍了?”大越王不等大家开口,话锋一转,对着瑾妃问道。 夕沅在一旁拉了拉夫君的手,轻轻地挠了挠他的掌心。 萧辰轩稳坐不动,心里早已划过思绪千丈。 “谢王上惦念,臣妾好多了。”瑾妃笑着回应,不咸不淡,没有巴结刻意奉承。 大越王点了点头,不作声。 众人也不敢随意再开口。 之后,王后领着众嫔妃告退。 萧辰轩牵着沅儿的手出宫。 “夫君,你说王上到底是让还是不让?”夕沅坐在马车上,一脸担忧,虽说被辰轩拉着手,还是忐忑不安。 屏妃娘娘看起来很可怜,但疯病也未尝不是坏事。 “沅儿想做什么,尽管去做。”萧辰轩满眼都是她,自然什么都顺着她,况且沅儿不是没有分寸之人。 就算没有分寸,也无碍,左右不过,带她离开,离开这是是非非,多乱之地。 “明日那什么庙会,你真想去?”夕沅又问,她可不觉得夫君有什么兴致逛哪门子的民间庙会。 “沅儿来了许久,咱们还没有在街上好好逛逛。”萧辰轩宠溺看她,眼神里除了沅儿,还是沅儿。 夕沅被夫君盯得有些羞涩,眸子微敛,连忙点头。 “明日叫上四哥可好?”夕沅又问,那些个手镯,她可真得谢谢他,要不是他准备齐全,她哪里会应付宫中这些个妇人,一个个心思多样,一不留神,被挑了礼数,怕是防不胜防。 算了,等医好了屏妃娘娘,尽量还是少进宫为妙。 萧辰轩默了默,好一会儿,才点头。 让他同意,确实是不容易。 第386章 庙会上遇刺 夕沅一回府,便让萧全去驿站通知李弘辕,现在他是炼王府的管家,这事儿,他来做,最合适。 李弘辕一听,自然同意,天色尚早,他便出了一趟门。 翌日一早,夕沅便早早起身,不成想,迪王爷上门了,说是要将她的葡萄酒拿到庙会上展示。 夕沅诧异,这是打广告,做宣传? “迪王爷,这酒咱们喝还可以,万一有商贾在售卖,到时候怕是扯不清。”夕沅笑了笑,婉拒他。 萧暮迪一愣,他不是没想过,不过,大越铺子千百所,他岂会不知,起码目前为止,还不曾见过。 “大越没有这种酒。”他想了想,嬉言一笑。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夕沅依旧淡然一笑。 “王嫂是不同意给我?”萧暮迪收起嬉笑,正经请求道。 “给,怎么不给,看在夫君的面上,迪王爷要喝,自然要给,不过,拿去售卖,不行!”夕沅眸色微敛,笑意依然在。 萧暮迪默了默,转即大笑起来,“本以为王嫂会是爱财之人,结果,本王会错了意,也好,以后本王要喝,自然上门,多谢王嫂。” 夕沅不以为然。 正巧李弘辕上门,这约好了要去庙会,就是要趁早,晨起人少,行走也方便。 萧暮迪自然也一同前往。 结果,出乎意料,等他们上街,天啊,熙熙攘攘,全是人。 除了商贾小贩,便是遛街的百姓,人挤人啊,挤攮不动。 夕沅有些头大,萧辰轩木了木,李弘辕倒是不动声色,这阵仗,他确实也曾见过。 “你看看,还得是本公子出马,走走,带你们绕道。”萧暮迪笑着,一脸得意应然。 萧辰轩瞅了一眼沅儿,见她笑着点头,便拉着她跟在萧暮迪往外走。 不多会儿,绕到一处酒楼后身,打开小门,几人上了顶楼包房。 萧暮迪大大咧咧坐下,“都坐,这是本王的一处酒楼。”他笑着解释。 夕沅默了默,难怪,这楼上最好的位置,透过开着的窗子,就能看到外面熙攘的人群,整条街上琳琅满目的铺子,尽收眼底。 “这庙会就一条街上有?”夕沅瞅着外面,问道。 “不然,这是最热闹的主街,后面还有几条街,人也不少。”萧暮迪笑言。 他是谁啊,萧暮迪呀,自然精通大越买卖的角角落落。 “就是刚才挤不动,看不到头尾的那条街?”夕沅又问。 萧暮迪忽然觉得王嫂也不怎么聪明,这么简单的事儿,还有问? “当然,本王这酒楼可是最好的位置。”萧暮迪眉眼一挑,恣意满满。 夕沅笑了笑,不再吱声,朝窗外看,她刻意选了靠窗的位置,方便一览外面繁华。 她看得出神,其他三位王爷上来的时候,夕沅根本没注意。 萧暮然竟然带了尹侧妃上来。 萧暮晟则是孤身一人。 而洛家小姐,洛轻倪却带着苏溪瑶来了,毫无拘束,简单行礼,便侃侃坐下。 苏溪瑶刚要和夕沅打招呼,忽然,窗外飞过一利箭头,冲着夕沅的面颊直逼而来。 苏溪瑶一个闪身,竟飞扑而上,那箭头直直插入她的肩头。 夕沅缓过神,苏溪瑶瞅了她一眼,直接晕了过去。 萧辰轩慌了手脚,抱着夕沅颤抖不已,“沅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几位王爷也慌了神,洛姑娘和尹侧妃吓得小脸煞白,李弘辕眸子暗沉,心底怒火中烧。 “我没事,快,看看苏姑娘如何了?”夕沅推开他,着急道。 萧辰轩微愣,赶紧松手,夕沅瞅着倒在地上的苏溪瑶,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 萧暮晟上前,欲帮她拔掉那箭。 “别动!”夕沅制止他,声音冰冷。 萧暮晟手顿了顿,他手下常有人受箭伤,都是直接拔掉,就连他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箭痕,不知有多少回,他都是自己动手,忍痛拔下。 这?这箭不拔掉,莫非沅公主有想法? “你们都别动,这是毒箭木所制,其毒无比厉害,蚀人骨血,随意碰箭身,皆会中毒,劳烦先将苏姑娘送到炼王府去。”夕沅稳了稳心神,淡定道。 几位王爷面面相觑。 萧暮迪一脸晦气,在他的酒楼出了这等事,要他以后如何面对二哥,还有王嫂。 好好的庙会,什么都还没开始看,便因为这莫名地毒箭,不欢而散。 那箭很明显,是冲着夕沅而来。 有人想让她死! 而苏溪瑶却替她挡了一箭。 她们不过萍水相逢,偶见过两面,不曾多言,甚至都谈不上什么交情,这些让夕沅诧异,却顾不上多想。 眼下,必须尽快想办法为她驱毒。 一行人高调出府,高调回府,去时心情爽朗,回时却冷脸拉长,各个囧色。 “沅儿,苏姑娘先送去厢房。”萧辰轩见她低头不语,便开口道。 他知道沅儿心底善良,此刻定是在自责。 夕沅点了点头,跟着一起去了厢房。 萧辰轩明白,沅儿今夜肯定要陪着苏姑娘。 洛姑娘和尹侧妃已被迪王爷派人先送回了各自府上。 几位王爷,他没时间招呼,直接让萧全安排人离去。 李弘辕留了下来。 “辰轩,可知这苏姑娘是谁家千金?”夕沅忽然问道。 “苏家。”萧辰轩道。 姓苏,自然是苏家。 夕沅怔愣,这是什么意思,苏姓在大越难道还是大姓氏? 见夕沅面露难受,李弘辕于心不忍,“这苏溪瑶说起来,算是苏万三的堂妹。” 夕沅晃了一下,什么? 苏万三的堂妹,她为自己挡了一箭,到底怎么回事? “四哥,你先回去,帮我告诉苏公子一声,苏姑娘受伤,全都是因我而起,等为她解了毒,夕沅一定会亲自登门。”她叹了一口气,心情依旧很堵,很不顺畅。 不等李弘辕起身,夕沅又道,“请苏公子放心,沅儿一定会还他一个无恙的妹妹。” 瞅着夕沅那通红的眸子,李弘辕心疼不已。 萧辰轩上前抱住她,让她靠在怀里。 再多的话语,他知道,都不能安抚沅儿此刻伤痛的心。 沅儿迟迟未动手救治,说明她尚未想到解毒办法……一切,就要看苏姑娘的造化了。 第387章 像飞阁的人 “夫君,你先去歇息,苏姑娘未醒,我必须守着,然后想想怎么驱毒。”夕沅定了定神,开口道。 萧辰轩纵然不放心,但女子的房间,他不便久留,只得离开。 去了书房,萧牧早已等候多时。 “可有抓到人?”萧辰轩问他。 “主子,人抓到了,不过已经死了。”萧牧眸子猩红,恨意盛浓。 “死了?”萧辰轩诧异,萧牧一直躲在暗处保护沅儿,这人莫名死了? “他舌下含毒,吞掉而死,不过,他有点像飞阁的人。”萧牧最终还是说了心中疑惑。 飞阁? 萧辰轩眸子暗沉,除了大越王,便是飞阁令才能调动杀人,可明明在自己手里,如此,谁的问题? 莫非他不想沅儿为屏妃医治? 萧六,最近去了哪里? “主子,该怎么办?”见萧辰轩不语,萧牧急急开口。 幸好沅公主没事,若是她遭遇不测,他一定不能原谅自己。 “你继续暗中保护,另外派人散布消息,让药鬼谷的人知道,沅儿中了毒。”萧辰轩默了默,好一会儿才吩咐道。 萧牧不解,公主明明没事,主子这是? 他猜不透,只要公主没事,做什么都好。 依了吩咐,萧牧退了出去。 萧辰轩又去了厢房,倒不是去看苏姑娘,只是要告诉沅儿一声。 “夫君,不是让你去休息吗?”夕沅瞅见他,急忙拉到门外,小声道。 “好,一会儿,我便回去,明日宫中,你就不要去了,我会禀明王上,你受了惊吓,苏姑娘生死未卜。”萧辰轩淡淡地说着,却没有提飞阁之事,他不想沅儿担惊受怕,更不想她忧心。 “不去宫中,岂不是抗旨不遵?”夕沅看他,一脸担心。 萧辰轩不是没想过,但比起沅儿的安危,他更愿意选择抗旨,若是沅儿有个三长两短,于他来说,一切便没了意义。 “你莫要担心,先想想怎么医好苏姑娘。”萧辰轩马上转移话题,不想再和沅儿讨论是否进宫的问题。 若是越王不想屏妃好,那干脆就不要管好了,反正都是无关紧要之人。 只是,动手伤害沅儿,竟要置她于死地,若真如此,那他一定放手一搏。 “箭木之毒虽厉害,但也不是没有医治方法,不过就是那东西难寻,它本身是一种树,枝干有毒,但枝叶却是解毒的良药,这东西喜阴凉之地,多生长潮湿境地,若是七日之内不能解毒,苏姑娘命危矣。”夕沅心底难过万分,懊悔自责皆有之。 “沅儿,莫要自责,苏姑娘救你怕是受人之托,尽力便好,我让萧牧安排人去寻找。”萧辰轩不知怎么安慰人,沅儿此刻心情一定是低落到了极点。 “嗯,你去安排,多派些人手,还有,夫君也要注意安全,既然凶手有备而来,不能不防。”夕沅此刻还算理智,静下来便能想明白。 “还有,那箭木,大越肯定没有。”夕沅又道。 她不想让夫君浪费时间,大越风干气躁,不可能有箭木这种树。 萧辰轩点了点头,回了院落。 夕沅继续回屋子照顾苏姑娘,说照顾,倒没有丫鬟利落,不过她不放心,便自己守着。 苏溪瑶一动不动,脸色越发苍白。 夕沅取了银针出来,打算先用针,引毒出来,尽量延缓毒发。 一番下来,她又让小桃打了一盆水来,亲自为苏溪瑶擦拭脸颊,还有双手。 夕沅瞅着苏溪瑶手掌上的老茧,她愣了一下,这丫头的手,明显不是世家大小姐的手,分明就是长期握剑练武之手,莫非她真是苏公子派来保护自己的? 可看她与馨公主的熟识度,并非今日才在大越,应是许久就认识。 这苏万三还真是深藏不露。 夕沅瞅着榻上之人,眼下无能为力的弱势,让她心里不安。 视线扫了一圈,她瞅了瞅带在手腕上的檀木珠子,这是了真师傅曾送给自己的师徒见面礼,取下来,拨弄了几下,夕沅感觉心静了许多。 接着,她又拨弄了几下,哎,想起那吊儿郎当的了真师傅,她就觉得不靠谱。 不过了真师傅很年轻,驻颜有术,就是不知他能不能解毒救人? 夕沅瞬时又有了寄托,若是了真师傅不曾离开大越,便想办法请他来,说不定,苏姑娘便有救了。 不想,还没出门找寻,了真师傅半夜竟来了。 “乖徒儿。”了真在门外喊了一声。 夕沅以为听错了音,不想一会儿,又传来声音,“沅丫头。” 正靠在椅子上打盹的夕沅,这下彻底清醒了,她好像真得听见了真师傅的声音。 不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她站起来,看了一眼榻上的苏溪瑶,朝窗边走去,眼下解不了毒,她心情无法好转。 “鬼丫头,师傅来了,竟还不出来。”了真又喊了几句。 夕沅这下肯定没听错,真是了真师傅来了。 她赶紧打开房门,四下瞅了瞅,哪里有了真师傅的影子,别说人影,连个树影都看不见,只是漆黑一片。 夕沅直接转身回屋,关上了门。 “沅丫头!” 夕沅吓了一跳,抬眼一瞅,了真师傅正端坐在她刚刚起身的椅子上。 那悠哉的神情,哪像是一个得道高僧,根本就是个纨绔的世家公子哥。 “师傅,真得是你?”夕沅定了定神,有些激动,若是平时,她可不愿意溜须他,眼下,有求于人,自然要低调一点。 “为师这么一个大活人,你看不见?”了真语噎她,这徒弟医术好,怎么沟通起来,就这么笨啊。 “刚才徒儿还在拨弄檀木珠子,想着多日未见师傅,有些想师傅了,本打算让夫君明日着人去请师傅呢。”夕沅努力让自己笑了笑,奉承的意味尽量不要太明显。 了真一瞅她手里攥着的珠子,这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就说怎么就感觉心慌呢,原来是这丫头搞得鬼。 没事,你拨弄珠子干嘛! “丫头,为师有没有提醒过你,没事不要拨动珠子?”了真压了压脾气,笑问她。 第388章 靠谱的师傅 “啊,没有啊,沅儿就是有些想师傅了,瞅着珠子,睹物思人,便拨弄了几下,怎么,师傅和沅儿心有灵犀一点通?” 夕沅有些想撵人,不过一瞅榻上的苏姑娘,顿时没了那打算。 眼下可不敢,现在就撵走师傅,万一,他出手,能救人呢? “你这丫头,无事献殷勤,说吧,是不是榻上这丫头,中了毒。”了真懒得和她再逗趣,榻上那丫头,明显中毒颇深,若是不及时救治,怕是命不久矣。 “师傅简直就是火眼金睛,这都能看出来?”夕沅此刻心情好了许多,既然师傅主动提起,至少有了一半的机会。 “你怎么不说师傅是孙悟空呢。”了真好笑道。 夕沅眸光一亮,师傅说什么?啊,孙悟空,“师傅,你,你竟然和我一样!”夕沅太激动了,简直要跳起来,欲和师傅来个国际性的拥抱。 “你这丫头,不是早就猜到了,还毛毛躁躁,小心隔墙有耳。”了真提醒她。 夕沅默了默,说不定外面真有夫君安排的暗卫。 她从来没想过要告诉萧辰轩,毕竟后现代的一缕孤魂,直接附在人身上,怎么都透着恐怖,万一他不接受,或者吓死过去,她该怎么办? 所以,不能说,不可说。 “那你快看看这姑娘,她中了箭木毒。”夕沅觉得先救人要紧,质问的话,等她以后找机会再问。 了真瞅了一眼,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摆着大小六颗黑色圆圆的丸子。 “师傅,这是什么?”夕沅问他。 “嘘!”了真让她闭嘴,人却走到了榻前,“过来,喂她服下。” 夕沅嘟了嘟嘴,这人有病啊,既然让自己喂她,他还走到榻前做什么?简直多此一举。 “你都走过去了,自己喂吧。”夕沅不悦道,反正苏姑娘有救了,爱谁谁! “男女授受不亲,你来。”了真又道,嘴角咧咧咧。 “嗤,你打哪儿来,还会忌讳?”夕沅讥讽他,但脚步却未停留,直接走到他身边。 一把抢过盒子,只拿出一粒喂了苏姑娘,其它全部放入袖中,嘿嘿,灵丹妙药,还是据为己有比较妥切。 了真摇了摇头,径直往椅子上一坐。 夕沅为苏溪瑶掖了掖被角,走到了真跟前,淡漠道,“天色已晚,师傅没事,就请回吧。” “你这丫头,卸磨杀驴。”了真咬了咬后牙槽,使劲嘣言。 “师傅,你是驴子?”夕沅笑嘻嘻,一脸呆萌萌。 了真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巧言诡辩,嘴上功夫不弱,他早就见识过了。 “好了,不惹师傅生气了,对了,刚才这药丸是什么?”夕沅不再逗弄了真,苏姑娘有救了,她心情自然大好,又闻师傅可能是同乡,实在开心,忍不住打趣了几句。 “你我之事,以后再说,这药丸是解毒丹,确实可以解百毒。”了真正言道。 “哇,那岂不是很厉害,师傅还有没有,再多给一些。”夕沅又调笑起来,知道药丸的用处,师傅便哪凉快哪呆着吧,暂时用不上喽! “刚才还说你,卸磨杀,”了真忽然住了口,又被这丫头绕进去了。 “卸磨杀啥?师傅,你再说一遍,徒儿没听清。”夕沅嘻嘻一笑,简直要笑弯了腰。 不过夜深人静,这般大笑,夕沅赶紧又闭了嘴。 “为师走了,若是有紧急情况,记得拨动七下念珠。”说完,了真师傅消失不见。 夕沅眨了眨眼,她好像没瞅清师傅怎么消失的。 她看了一眼开着的窗桕,恍然大悟,师傅轻功一定很厉害。 难怪刚见面时,送了她一本轻功秘诀,就是书名不怎么好听,‘易卜经’,一听还以为是卜卦用的,这师傅还真是不怎么靠谱。 了真师傅临走前说什么? 有事就拨弄七下这念珠?破檀木珠子,莫非他把它当无线了,随时能遥控啊? 夕沅瞅了瞅那七颗珠子,想再试一试。 她盯了好一会儿,算了,了真师傅刚走,万一真有用,他转即回来,说什么? 应该是有用的吧,要不,他怎么主动上门了呢? 嗯,这师傅,勉强还算靠谱吧。 …… 萧牧追了好一会儿,也没追上那黑衣人,转即像明白了什么,赶紧回来。 “公主,你在吗?”他回了院子,站在厢房门外,轻声道。 屋子里烛火一直都亮着,因为苏姑娘中毒,估计公主一直都要观察气色。 “在,萧牧,怎么了?”夕沅从里面打开门来,她知道有暗卫保护,却不知道是萧牧。 “公主没事便好,刚才有黑衣人,以为有刺客,便追了出去。”萧牧头一次跟夕沅说了这么说话,还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 自然也没人看见他有些微红的脸颊。 “嘘,刚才是了真师傅,苏姑娘没事了,你莫要吱声,明日我问问王爷。”夕沅小声提醒他。 萧牧点了点头,其实他想说,这时候没有别人,不会有人听见。 “公主早些歇息。”萧牧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夕沅木了木,这人是躲在哪儿的? 她本来是想让他去歇息的,起码这几日不会有人来。 …… 翌日,天刚蒙蒙亮,萧辰轩上早朝之前,来看沅儿。 夕沅坐在椅子上,睡眠有些轻,一敲门,她便醒了。 “夫君,昨夜了真师傅来了,苏姑娘的毒已解,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夕沅附在他耳畔,小声道。 萧辰轩默了默,很快叮嘱她,淡声道:“苏姑娘为救王妃,中毒太深,昏迷不醒,王妃衣不解带照顾左右,箭木之毒难解,我会广寻解药。”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外面耳力好的人听个清楚。 夕沅愣了一下,转即便明白夫君个中深意,朝外面瞅了一眼,“那就让夫君费心了,我先用银针试试,看能不能暂压毒性,这毒太强,必须要尽快才行。” “本王先去早朝,禀明父王,王妃若是累了,先睡一觉。” “夫君,你先去早朝吧,莫要耽误正事,苏姑娘这样,沅儿哪里睡得着,哎!” 第389章 自诩是神医 萧辰轩下朝归来,夕沅依然在苏姑娘的房里。 丫鬟小桃将早膳送进来,夕沅谁也不见,并严重警告众人,苏姑娘生命垂危,不准许任何人靠近。 屋子门和窗子全都紧闭,院子里没有任何府丁丫鬟,静寂的有些可怕。 “沅儿,苏姑娘还是昏迷不醒?”萧辰轩问道。 夕沅瞅了一眼榻上之人,提了提声音,“嗯,这毒很厉害,眼下只能银针将毒一点点引出来,不过收效甚微。” “就没有办法了吗?”萧辰轩瞥了一眼窗外又问。 “暂时没办法,必须尽快找到箭毒木。”夕沅声音冰冷,带着幽怨。 …… “主子,那毒,她解不了。”黑衣人站在近郊一处屋子里,沉声道。 “她不是自诩神医吗?这点毒都解不了,哼!也不过如此。暗一那个蠢材,怎么就射偏了,真是没用!”被称作主子之人站在柱子后面,阴沉道。 黑衣人默了默,将头埋得很低很低。 似乎主子对暗一的评价,就是对他们的否定,暗卫没有自主的权利,只能听从主子吩咐。 “下去吧,继续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来报!” 主子又开口吩咐,黑衣人退了下去。 柱子后面的人走了出来,一身华丽衣衫,轻声一笑,声音也变了回来,一个蜻蜓点水,朝王宫飞去。 …… “王妃,端妃娘娘有请,她头痛地厉害,想请您去宫里给瞧瞧。”小桃在门外禀报。 “请回了娘娘,沅儿实在是脱不开身,这苏姑娘为救本妃,命在旦夕,若是她不小心没了性命,沅儿怕是要愧疚一辈子,还请端妃娘娘见谅。”夕沅打开门,走了出来,面色微弱,甚是疲惫不堪。 小桃看她,竟生出一丝心疼来,“王妃你要保重身体,小桃这就回了那宫人的话。”说完,她转身就走。 见她急急离去,夕沅转即回屋。 辰轩晨起下朝,来了一趟,便出了府门,全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炼王府上来了个姑娘,是昨日被抬进来的,中了毒,怕是命不久矣。 午时,小桃又来送午膳,并没有多言,王妃休息不好,她便送了一些菜粥和小菜进来,软糯一些,王妃应该能多少吃一点。 等晚膳来收拾之时,才发现依旧纹丝未动。 “王妃,就算苏姑娘不醒,您也要多少吃一点,您这从昨日回来便不吃不喝,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来,万一苏姑娘醒来,您却倒下了,岂不是伤了苏姑娘的心?”小桃泪眼涟涟,对这炼王妃竟生出了几丝疼惜来。 “端下去吧,苏姑娘一日不醒,我又如何吃得下,以后不要进来伺候了,一日三餐都不用。”夕沅站在门口,眸子里布满了血丝,口气很轻很淡,夹杂着些许无奈。 小桃端着托盘,又劝了几句,夕沅无奈地摇了摇头,脸色苍白无力。 之后几日,小桃再送饭菜,夕沅不再开门,只能放在门口,这上顿送,下顿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回去。 自然也有人将消息报了出去。 夕沅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苏姑娘六日,这人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炼王府上下沉寂一片,萧辰轩继续上早朝,然后回府瞅一眼王妃,便出门找药,整个大越京城人尽皆知。 七日一早,端妃又让人来请夕沅进宫,这头痛实在忍不了,宫里的太医都看遍了,始终没有成效,而且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吃不下睡不着。 大越王无奈,只好让宫人来传口谕。 萧辰轩不在府中,小桃见不到王妃,只好禀报萧全管家亲自来请。 夕沅听得声音,对着榻上之人嘘了一声,让萧全进来,不多会儿,主仆二人便出来了。 小桃一见王妃,差点吓晕过去,这还是神采飞扬的沅公主吗?根本就是一个孱弱的病妇。 “小……小桃,去,准备……准备进宫,”夕沅唇角苍白无血色,有气无力道。 “萧全,把药箱……也……放到马……车上。”夕沅又用力扯着嗓子,吩咐道。 “王妃,要不,还是不要进宫了。”小桃急急道,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夕沅苍白的嘴角微微扯动一下,勉强对着她笑了笑,实在太虚弱了,笑起来也很费力。 “走吧。”她艰难地说着,费力地往前挪动步子。 小桃正要搀扶她,炼王爷正好从外面回来。 “这是要做什么去?”他瞥了一眼那小太监,冷声道。 “回炼王爷,端妃娘娘病了,请王妃进宫瞧瞧。”小太监赶忙给萧辰轩行礼,小心翼翼禀道。 “沅儿身体如此差,怎么经得起奔波?”萧辰轩厉声道,不悦凝在眸子里。 “炼王爷,实在是迫不得已,端王妃已经吃不下睡不着了,王上不得不请王妃进宫瞧瞧。”小太监见形势不好,赶紧搬出大越王来。 “王爷,”夕沅拽了一下萧辰轩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夫君,没……事,你……陪我……一起去。” 萧辰轩冷冷地瞪扫众人,抱起夕沅,往马车上走去。 两人坐在马车上,萧辰轩心疼地瞅着夕沅,差点落了泪。 夕沅瞅着他,忽然伸手,狠狠地掐了他的手背一下,瞬时萧辰轩的手背通红无比。 萧辰轩瞪大了眼珠子,沅儿这般大力气,哪里像是孱弱之人。 夕沅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嘴角撇了撇,悄悄抬手指了指外面,示意他隔墙有耳。 她又伸手在他的手心划了几下。 萧辰轩瞬间就懂了:府上有人按捺不住了,一定会偷偷打探苏姑娘的病情,萧牧已有准备。 他轻轻地握了握沅儿的手,忍不住想覆上她的唇。 岂料,夕沅直接扭了头。 萧辰轩有些不解,夕沅又在他手心划了几下。 什么东西,害怕妆花了? 他凑近瞅了瞅沅儿的脸,差点笑出声来。 也就沅儿这般大胆,竟想出这么个妙招来。 …… “王上,炼王妃来了,不过,”宫人进来禀报,吭吭咽咽有些不利落。 第390章 她肯定死了 “王上,炼王妃来了,不过,”宫人进来禀报,吭吭咽咽有些不利落。 “不过什么!”大越王心情不顺,斥责道,一大早被催着来了端妃宫里,瞅着病病殃殃,嘶声裂肺又作又闹的端妃,大越王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好直接发火,正好有人撞到枪口上。 “炼王妃是被背着来的。”宫人跪在地上,小声道。 “炼儿也来了?”大越王眸子微敛,不动声色。 宫人赶紧应是。 “下去吧,直接让他们进来。”大越王瞥了榻上的端妃一眼,淡定道。 端妃眸子左右闪躲,抱着脑袋喊得更加厉害。 “炼儿给父王请安。”萧辰轩背着夕沅,只是喊了一声,并未行礼。 大越王瞅了一眼,眸子里的怜惜藏不住,低声问他,“这丫头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了?” “沅儿治不好苏姑娘,心里愧疚,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连着六七日,谁劝也不听。”萧辰轩压低了声音,眸子里闪烁了晶莹,打着圈圈,差点泪流而下。 越王忽然有些后悔让炼王妃进宫了,这般地孱弱,怎么为端妃看诊? “太医呢,去取一些上好的人参给炼王妃带回府去。”大越王吩咐道。 一旁正跪着的几位太医默了默,其中一人退了出去。 “父王,沅儿这般,怕是把脉都成问题。”萧辰轩又道。 “父王,我……我没……没事。”夕沅趴在萧辰轩后背上,拼尽全力抬了抬头,费力道。 大越王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眼皮子通红无力地耷拉着,心揪得厉害。 他瞪了一眼榻上抱头嘶喊的端妃,竟有些生气,没事折腾他们小辈干嘛! 端妃抱着头的双手低了低,嘶喊声也小了下来。 太医很快取了人参过来,大大小小,取了四五支。 大越王直接拿起来,递给一旁的亲卫,“送炼王和炼王妃回府。” 近身侍卫接过,萧辰轩赶紧背着夕沅谢过,便跟着他出了宫。 端妃气得直哆嗦,嘶喊声跟着更大声了。 “给端妃开些安神的药,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大越王说着,脚步直接迈了出去。 见王上离去,太医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几位太医商量了一下,开好了药方,宫人去煎药。 “你们都下去吧,一会儿本宫会喝。”端妃忍着头痛,慢慢开口。 几位太医哪敢犹豫,恨不能立马出宫。 既然端妃开口了,岂有留下的道理,一溜烟,全都走了个没影。 不多会儿,宫人端了安神药进来,端氏喝了几口,有些嫌苦,“你们全都下去,本宫困了,睡上一觉,都不用伺候。” 宫人们听了吩咐,马上退了出去,这几日都被端妃娘娘的嘶喊声折磨地够呛,自然都不愿意候在这里。 稀稀疏疏,全都退了出去。 端妃眸子闪过一丝狠诀,站起身,掀起垫被,朝床榻轻敲了两下。 一个男人从下面钻了上来。 端妃嘀咕了几句,那人便从窗子跳了出去,看得出来,身手不错。 …… 夕沅一回府,萧辰轩便背着她去了苏姑娘那里。 下人纷纷议论,王妃娘娘真是重情义,身体都这般虚弱了,还不忘惦念着救命恩人苏姑娘。 大家甚是佩服,更为感动。 而苏姑娘的房里,萧牧正等在里面。 “如何?”夕沅一进去,便用纸写问道。 萧牧将纸张铺开,寥寥几笔,便写了明白,然后递给主子。 萧辰轩瞅了一眼,又递给沅儿。 夕沅笑了笑,看来这些人信以为真了。 …… 近郊外那间小破屋。 “那女人死了?”柱子后面之人,低声问道。 “没有,不过脸色发青,唇角发乌,印堂已发黑,肯定活不过今夜子时。”黑衣人来禀。 “今日主子有了新任务,等子时已过,杀死那异国公主。”柱子后面之人冷声吩咐。 “还用毒箭木?”黑衣人小声征询意见。 那人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黑衣人准备退出去。 “稍等。”柱子后面的人,忽然走了出来。 一身黑衣,蒙了面,露出的一双眸子,狠诀无比。 黑衣人瞅着他,眸子闪了一下,很快镇静下来,“还有什么吩咐?” “一起去,人多更为稳妥。”那人沉声道,嘶哑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沧桑。 两人相视一眼,一起奔向炼王府。 瞧他俩身轻如燕,行如闪影,便知功夫不弱。 “一会儿,你揭开瓦片,直接朝着那王妃射毒箭,我为你掩护。”那人吩咐道。 黑衣人瞅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夜深人静,两人轻跃房顶,没有丝毫动静。 掀起瓦片,夕沅正坐在榻边的椅子上,靠着休憩。 屋子里烛火微弱,榻上的人,早已乌黑地瞅不清以前女子靓丽的模样。 黑衣人一个瞄准,‘噗’地一声,正中椅子上之人心脏,人接着应声倒地,发出‘砰’地一声响。 守在暗处的暗卫,“快来人,有刺客!” 暗卫跳了出来,三三两两,并不多。 那人瞥了一眼屋内,拉起黑衣人便消失在夜色中。 身后炼王府抓刺客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院落,灯火通明。 府丁,丫鬟,嬷嬷们,全都知道王妃遇刺了,身中箭毒木,和苏姑娘一样,这下凶多吉少了。 …… “你确定,她死了?” “放心,炼王妃肯定死了,暗二放的箭,正中心脏,我亲自确认的。” “让暗线好好看看,是不是有诈。” …… “你说什么!”大越王啪地一声,将茶盏拍在桌案上,眸子里炙了火,怒气横生。 “炼王妃中了箭毒木,炼王府现在乱作了一团。”暗卫小声禀报,瞅着王上黢黑的脸,吓得不敢大喘气。 “去,找药鬼谷的人来,要快。”大越王道。 炼王妃是大顺的公主,若是两国没有利益冲突,联姻是最为和平的处事方式,尚且那丫头医术不错,前几日还打算让她着手医学院之事,到底是谁下狠手? 大越王眸子冷成了一团,恨意由心底蹭蹭地往上冒。 第391章 竟对答如流 大越王眸子炙了冰:若是让他查出和后宫或几位王子们有关,他一定不会饶过他们! 暗卫低了低头,“炼王爷一直都在找,听闻谷主不在药鬼谷。” ‘砰’地一声,本就在桌案上打晃的茶盏,彻底被大越王砸了出去。 暗卫噎了噎嗓子,恨不能将头垂到地上。 “太医呢,全都给我到炼王府去!”大越王一声令下,朝着外面怒喊道。 暗卫悄悄退了出去。 小福子公公最先跑进来,这么多年,数他在王上身边呆的时间最长。 “去,把所有的太医,叫到炼王府去,若是炼王妃醒不过来,他们就等着罢官回去种田吧!”大越王敛了敛神色,尽量压低怒火。 小福子一溜烟就跑了出去,人命关天,不快跑不行啊! 此刻,王后正要过来请安,见小福子着急忙慌,问了几句。 小福子没多说,简单说了几句,撒腿就跑,再晚耽误了炼王妃的病情,他这颗脑袋怕是要朝不保夕矣。 王后瞅了一眼身边的嬷嬷,“小福子刚才说的,本宫怎么没听懂?” “老奴听那意思,炼王妃病了,王上大怒,这病怕是不轻。”嬷嬷小声道。 毕竟伺候多年,倒是对王后忠心的很。 “她不是神医吗?怎么还会病?”王后有点不信,那丫头不是很厉害? 嬷嬷低着头不言:那沅公主,她见过,很是水灵,又不是神,食五谷杂粮,岂有不生病之人?再说,医者不能自医。 “走吧,既然王上心情不好,本宫也不便叨扰。”王后说着,便转了身。 嬷嬷小心伺候着,“昨日听闻端妃娘娘头疼的厉害,王上便让炼王妃进宫给看诊。不过,却是被炼王爷背着来的。” “被炼儿背进宫的?”王后眸子紧锁,这么说,这丫头病了好几日了? “还有什么?”王后几日不关心后宫动静,竟出了这么大的事,这端妃又是怎么回事? 嬷嬷一听,赶紧将宫里这几日端妃宫邸的事,说了一遍,毕竟那儿也有王后娘娘的眼线,平日里的消息,还是能知道一些。 “你怎么才说?”王后有些不悦,却没有大发雷霆。 这宫里宫外的蝇营狗苟见多了,她倒是波澜不惊。 嬷嬷心里愧疚,不过是平常的头痛发热,晾她端妃也不能出什么幺蛾子,便没刻意禀报,不曾想,竟发生这般大的事儿。 “会不会和她有关?”王后往前走了几步,心里竟有些莫名地发慌。 嬷嬷愣了一下,王后娘娘在说谁? 端妃? 不对,她一个后宫妇人,那炼王妃怎么说也是个异域的公主,若是有什么闪失,这挑起两国征战的事儿,怎么也得掂量掂量。 她一个伺候嬷嬷都懂的事儿,端妃娘娘不可能不明白。 “回去,一会让她们来请安,自然就明白了。”王后沉了沉眸子,吩咐道。 嬷嬷恭敬回是,到底是王后娘娘,着实能沉得住气。 几位嫔妃刚刚用过早膳,一听到宫人进来传王后旨意,险些不适应,许久不曾请安的宫规,王后今日怎么回事? 几人都有疑虑,却不敢放肆,眼下这后宫最大的还是王后娘娘。 “给王后娘娘请安。” “给王后娘娘请安。” 容妃和瑾妃先进来,脚前脚后。 王后笑了笑,“本宫许久不见姐妹们,想着瞧瞧,便让宫人通知了大家,以后每日还是到这儿来坐坐,联络联络咱们姐妹间的感情。” 瑾妃笑着应是,容妃满脸不悦,这莫名地请安,她岂会高兴。 宫女们奉茶,眼瞅着一盏茶见了底,这端妃还没来,王后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怎么不见端妃来?” “她怕是病得起不来了。”容妃翘了翘兰花指,阴阳怪气道。 “端妃病了?嬷嬷,你去瞧瞧,怎么回事,若是病得厉害,赶紧请太医。”王后道。 看着王后面上的急切,瑾妃端坐,不动声色。 嬷嬷依言,赶紧要去请,谁知,端妃被宫女搀扶着进来了,“给王后请安。” 她声音微弱,很小声,带着丝丝沙哑。 “怎么回事,快,先扶端妃坐下。”王后一瞅,赶紧吩咐宫女。 端妃脸色苍白,对于王后的问话,不得不答,一开口,却,“咳,咳,咳咳……”咳嗽不停。 王后眸子拧了拧甚是不悦,转即又面带急切道,“端妃身体不适,就不要说了,伺候的嬷嬷呢,怎么回事?” 端妃脸颊通红,掏出帕子掩了掩嘴角。 伺候嬷嬷一下子跪了下来,“回王后娘娘,端妃娘娘病了好些日子,头疼的厉害,手脚哆嗦不听使唤,好些日子吃不下睡不安,昨日刘太医开了安神的药,才勉强睡了一个安稳觉,听到宫女传唤,这才来晚了。” 容妃冷哼了一声,这嬷嬷真是条忠心的狗。 瑾妃带着清雅的静寂,依旧端坐不语。 王后淡淡一笑,关心道,“安神的药,治标不治本,就没让太医好好瞧瞧?” “回王后娘娘,太医们都看了,没有办法,就连王上也请了炼王妃进宫。”嬷嬷低了低头,又道。 “请了沅儿进宫?她也没办法?”王后一脸惊讶,问她。 “炼王妃好像病了,虚弱无力,没得看诊,便回府了。”嬷嬷又道。 王后眸子敛了敛:这端妃跟前的嬷嬷,说话字字珠玑,滴水不漏,这般利落,不是来之前就串通好的? “沅儿竟然病了?”她准备再问几句,话说多了,自然会有纰漏。 “当日王上也在,还让侍卫拿了几颗人参给炼王爷。”嬷嬷跪了许久,说话一直条理清晰,不紧不慢。 王后眸子更沉了,这该死的嬷嬷竟对答如流,根本就没把她这个王后放在眼里,等本宫查到真相,看你端妃能蹦跶几时! 转即,她又将笑意挂在脸上,却根本不达眼底,“端妃身体不适,就赶紧回去歇着吧。” “本想着大家在一起叙叙旧,谈谈心,算了,你们都回去吧,明日早些过来。”王后连连几句,说完,直接站起了身。 见王后往屏风后面走,三位嫔妃哪里会不知趣,赶紧告退。 心里却都打起了小鼓。 第392章 有旦夕祸福 “这端妃好好地就病了?”王后问着一旁的近身嬷嬷,她瞧着怎么都不对劲。 嬷嬷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王室之事,谁又说得清楚。 “你说,这沅公主会不会没命?”王后拧了拧眉头,心里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丫头,说不上喜欢,也不讨厌,不过王上想造福大越百姓,开建什么医学院,她作为后宫之主,自然要支持。 听闻大顺有所医学院便是丫头所建,应该有些本事。 眼下却有人放暗箭,到底会是谁? “王后娘娘,这公主的命,不好说,常人有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若她命中该绝,众人着急也枉然。”嬷嬷定了定神,正色道。 王后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嬷嬷竟能说出这般高于常人的话来,让她倍感惊讶。 “若她真是殁了,王上怕是无法跟大顺的皇帝交代啊。”王后叹了一口气,满脸愁怨。 …… 这边炼王府上,萧辰轩托人递了折子,暂请免朝十日,皆因王妃病重。 翌日,早朝之上,众人皆知。 大越王是个勤政的王上,这一年到头,每日朝臣的议事是雷打不动,这新兴的早朝章程,才几日,炼王爷竟公然不上早朝? 众人面面相觑,小声嘀咕。 殊不知,太医院大大小小的太医,昨日已全都齐聚炼王府。 各个挠着头皮,一筹莫展。 “炼王妃病了,听闻是中了箭毒木,爱卿们可知那是什么毒?”大越王心情很不爽,说话的口气自然是怒火很大。 朝臣们一下子将头低垂来下,想躲过王上的视线。 他们只是朝臣,又不是太医,谁会解毒啊。 一下子,宫殿里悄然一片。 “回皇上,臣听过这种毒,亦是一种树,枝干为毒,枝叶可做解。”终于有人开了口。 越王眸子闪过一丝惊喜,“说说,这树哪里有?” “这树,臣不知。”那人喏了喏,有些后悔刚才站了出来。 越王从惊喜到失落,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球,一下子瘪了下来。 “王上,臣以为这树不好找,不代表没有,不如将药鬼谷谷主请来。”又有人出来建议。 越王瞅了一眼,正是尹丞相。 “炼儿已经着人去请,只是人不知在何处。”越王心里没底,却不甘那丫头没了命。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丫头,好端端的若是没了,可惜啦,再说,他如何跟大顺的明皇交代? “父王,前些日宫宴,想那药鬼谷的少主医术也不差,儿臣愿意去寻一寻,兴许他能有办法。”这次说话的,竟是三王子迪王爷。 “儿臣也愿意。”萧暮晟也站了出来。 这迪王爷,晟王爷都站了出来,看来这大顺的公主,还真是颇得人心。 而大越的大王子,大家的然王爷、萧暮然却一直未动。 “若是没重要的事,全都给本王出去找,若是能解了炼王妃的毒,官升三级,赏银万两!”大越王腾地站了起来,王上的磅礴之势尽露。 众人领喏。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早朝不用上了,全都出去为炼王妃寻医问药啊。 可惜,炼王府里昏迷不醒的炼王妃不知道啊。 …… “主子,太医们没有办法。”黑衣人站在暗处,低声道。 “那是剧毒,她就算是神医,神医这下也没命了。”那人冷幽道。 黑衣人抬眼瞅了瞅,默不作声。 “对了,那个姓苏的女子呢?”那人又问。 “怕是已经死了,那厢院窗子紧闭,属下在屋顶掀了小缝,榻上盖了白锦,……”黑衣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人赫然大笑,连声音也不再隐藏。 黑衣人默了默,这主子分明就是位女人,且不是年轻女子。 也是,年轻的女子,不该如此狠毒。 只是,她到底和炼王府的那位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人于死地? 听闻,那炼王妃是大顺的公主,有一手好医术,乃治病救人的高手。 哎,黑衣人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主子太狠了。 “你去吧,不用再管,这次她死定了。”那人吩咐完,闪出了院落。 黑衣人这才发现,主子功夫不弱。 炼王府的院落里,太医们全都给王妃诊了脉,可惜,全都无果。 萧辰轩一脸狠戾,站在屋子里一动不动。 萧暮迪疯了一样,满世界找药鬼谷的少主。 萧暮晟来了一次,看着满脸青乌的沅公主,他忽然觉得很惋惜,公主若是没有来大越,二哥若还是大顺萧府的世子爷,会不会躲过这些小人的暗算? 其实,他错了,王室的悲哀,在大顺的帝王之家,一样不可避免。 他所不知道的是,大顺同样有翻天覆地的质变。 而萧辰轩一清二楚。 “二弟。”有人进来轻唤,并拍了拍萧辰轩的肩膀。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谁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殷切地喊了一声二弟,除了那冠冕堂皇的萧暮然,再不会有别人。 “若是我不来大越,沅儿一定不会中毒。”萧辰轩转身瞅他,忽然道。 萧暮然一愣,转即又拍了一下他,无以言表。 “若是让我抓到下毒之人,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萧辰轩盯着他,恶狠狠道。 萧暮然一下子懵了,这和自己可没关系,这么盯着自己作甚? 虽然他恨萧辰轩,也一次次刺杀,但他可没想过,要这沅公主死。 不过,到底是谁动的手? 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异域公主,不该有仇敌才对? 莫不是三弟? 不像。 更不应该是四弟,他那个冷面战神,更加不可能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二弟,此事,大哥一定想办法查个清楚。”萧暮然回神,看着萧辰轩道。 萧辰轩冷瞥他一眼,转身。 心里却肯定,沅儿中箭,应该和这萧暮然没有关系。 若不是三位王爷,那便和宫里脱不了干系。 沅儿说端妃娘娘有些古怪,可她为何会想要沅儿的命? 匪夷所思! 若真是她,他一定不会手软,哪怕她是一位妇人。 对于蛇蝎一样的毒妇,他肯定不会心慈手软! 第393章 人埋在后院 萧辰轩一想到这些妇人的可怕,只觉得喉咙里冒了火,喘不过气,也压不下去。 他一个男人,不懂妇人的心为何这般狠毒。 沅儿一心救人,却还是躲不过有人暗箭伤人。 沅儿让他等。 萧辰轩闭了闭眼睛,满脸痛苦。 萧暮然瞅着他,脸上却并无得意。 那沅公主若真是殁了,他也于心不忍。 萧辰轩站了许久,身体有些打晃,他缓缓睁开眼睛,瞅了瞅外面的太医们,声音嘶哑低沉,“你们都回去吧,既然没有办法,就让王妃安静一会儿,听天由命吧。” 太医们吓得不敢吱声,更不敢起身。 “二哥,快,无双公子来了!”一道声音洪亮而急切,带了一丝丝惊喜。 众太医纷纷抬头。 救星啊,公主命不该绝。 萧辰轩眸子闪过光亮,“有劳无双公子了。”他拱了拱手。 世无双凝眉瞅了榻上之人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缓,夹杂着哀惜,“这箭毒木是剧毒,想解必须要箭木树枝叶,我只能先施针,封住其穴道,尽量延缓毒发,若是十日内找不到其叶,怕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救治公主性命。” 救了他一命的女子,此刻竟躺在了榻上,曾经的眉若春山,眼莞秋水,却变成了满脸苍孱的青乌。 “二哥,我继续去找。”萧暮迪咽了咽嗓子,急急道。 “我药鬼谷有箭木树,若是快马加鞭,往返十日,亦无碍。”世无双又道。 他不便回谷中,关键是他这破落的身子,无法奔波。 还有沅公主这毒,他不放心,必须时刻关注才可。 “还是我去。”萧辰轩当机立断,那药鬼谷他去过,曾经噬毒折磨他许久……那谷底并非轻易能进。 只有他离开,那些蝇营狗苟才会再跳出来。 有萧牧在,他放心。 “王爷,公主有令牌。”世无双提醒道。 萧辰轩默了默,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也许不进药鬼谷,便能引来那箭毒之人。 萧辰轩说完,对着管家萧全嘀咕了几句,飞快消失在众人眼中。 太医们可不敢离开,虽说炼王爷说了,但王上有令,岂敢抗命! 萧暮然呆到傍晚时分,还是选择离去,他帮不上忙,又不是太医,着急也没用,眼下,也不是对付萧辰轩的时候,毕竟沅公主的命更重要。 萧暮迪看着王嫂苍白的脸颊,心噗通地厉害,他觉得王嫂是无所不能的神医,能让人起死回生,她谁都可以救,却救不了她自己。 该死! 萧暮迪暗骂了一句,握紧了拳头,若让他抓到放箭之人,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丫鬟小桃进来为王妃擦拭身体,被萧全堵在门口,“这里不用伺候,下去吧。” 世无双瞅了一眼,不动声色。 天色暗了下来,萧全让下人安排了厢房,太医们住了下来,萧暮迪怎么都不肯走,亦留了下来。 人太多,没有多余的屋子,只得和无双公子一间。 “你说,公主的毒,到底能不能解?”萧暮迪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根本落不了地。 “若是十日内,炼王爷赶不回来,公主命危矣。”世无双没有隐瞒,他也想救人,眼下却无能为力。 “不对,这箭木之毒,之前是中在苏姑娘身上,怎么王嫂却毒发了呢?”萧暮迪怵眉,总觉得有问题。 这人明显是要置王嫂于死地。 而苏姑娘白白挨了一箭。 “萧管家!”萧暮迪不放心,倏地一下,出了屋子,他必须问清楚。 萧全就站在沅公主门外,主子的吩咐,谁都不能靠近一步。 他在明,萧牧在暗,府上这么多太医都在,危险没有,但不得不防。 “见过迪王爷。”萧全一听来人声音,便知道是谁。 “不用多礼,我问你,苏姑娘呢?”萧暮迪嘶沉一声,很低,也很急。 “回王爷,在后面厢房的院子里,人已经埋了。”萧全记得主子的叮嘱,镇定回话。 “埋了?她死了!”萧暮迪猛地抓住他的衣襟,陡然提高了声音,有些不敢置信。 萧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慌神道,“王爷,我家王妃知道这毒应该用箭木树的叶子来做药,可不等王妃寻到,王妃又被黑衣人射了一箭,苏姑娘中毒超过七日,已经毒发身亡了。” 萧暮迪忽地一下,松开了他,慌里慌张地跑向后院。 他不信,耳听为虚,他要眼见为实! 后院朦胧的月色下,凸起一座小土堆。 萧暮迪一下子崩溃了,这苏姑娘死了,若二哥不能及时回来,王嫂真得无药可救?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也出去找,人多力量大。 他踉踉跄跄出了炼王府门,飞身跃马,消失在微凉的夜色中。 世无双推开门,正巧见人离去。 他走了出来,往夕沅的院子来。 “迪王爷去哪儿?”他问萧全。 “不知,苏姑娘死了,他可能伤心吧。”萧全以为迪王爷认识那苏姑娘,便猜测道。 “苏姑娘?”世无双不解,怎么又多了一位姑娘。 萧全便多说了几句,将这中毒的前前后后经过,说了一通。 “原来如此。”世无双点了点头,了然于胸。 萧全瞅着他,深吸一口气,“无双公子,早些歇着吧,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会好的。” 世无双默不作声。 不远处,却有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 …… “主子,没有人能解毒,不过那炼王爷去了药鬼谷。”黑衣人道。 “那又如何,七日不解毒,她就死定了。”柱子后面的人哈然大笑,冷幽冰寂。 “用不用属下去截杀他?”黑衣人又道。 “也好,炼王府不用再监视,太医们没有那个本事,那世无双也无用,不用担心。”那人冷冷作声,却压不住心底的狂喜。 “那苏姑娘已经死了,就在炼王府的后院里。”黑衣人想起来,又禀报道。 “那苏丫头,可是苏家一支的嫡女,苏家家大业大,诸国谁敢得罪,竟然死在了炼王府,这炼王府怕是热闹了。”那人勃然狂笑,冷阴藏不住。 黑衣人眸子闪过一丝恐惧,身子颤了一下,这主子太可怕了。 第394章 果然就是你 “退下吧,去截人,一定不能让他从药鬼谷带箭木叶回来。”那人又吩咐道。 黑衣人定了定神,“主子,可要留活口?” “你们若有本事杀了,那便杀了吧。” “是。” 黑衣人退了出去。 那人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雍容华贵的脸上,掩不住地得意。 …… 秋风拂过,萧全站在院子里,后背却出了一身幽冷的汗渍,打湿了他的布衫。 不知道主子如何了。 萧牧躲在暗处,他真想此刻就冲进屋子里,将手里的药丸给公主喂下。 他暗嘘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不能慌,公主既然让七日之后,那他便以公主吩咐。 只是这暗中的保护,自是不能松懈。 他知道这院落有多只眼睛,主子和公主在大越如履薄冰。 四日后。 萧辰轩终于赶到了药鬼谷,一路却无阻拦。 突然,一道利箭凭空而落,萧辰轩一个躲闪,那箭射在树干上,瞬时那碗口大的树木,竟直接枯萎了叶子。 “出来!”萧辰轩狠戾道。 树丛中,厮出四个黑衣人。 “上!” “真是卑鄙,这箭木之毒,就是你们所射!” “少废话,炼王爷,今日怕是有来无回!” “既然要本王死,总得告知,你们的主子是谁?” “哈哈,天大的笑话,死人知道多了,也没用!” 萧辰轩气得咬紧了牙根,拔出身后的佩剑,一言不发。 忽地一猛箭,从暗处穿过,射在他的腿上。 瞬时,冰冷的脸上,凝结出一抹强硬地狰狞,“沅儿,为夫怕是救不了你了。” 说完,他倒在了地上。 “头,他死了?” “暂时死不了,中了箭木毒,也活不了。” “走,把他带回去。” “交给主子。” 黑衣人没想到,今日竟如此顺利。 不动一下刀剑,竟直接结果了某人。 这箭木毒,果然厉害! 本来欲厮杀的林子,一下子又静了下来。 …… “主子,人带回来,怕是活不了了。”黑衣人禀道。 “蠢货,带他来作甚!”那人依旧躲在柱子后面。 “他中了毒箭,已过三日。”黑衣人慌忙又道。 本以为能邀功,不料却遭了斥责。 屋子一下子静寂了,柱子后面久不作声。 “那炼王妃岂不是已中毒七日。”柱子后面的人终于走了出来,冷冷出声。 黑衣人点了点头。 “去外面守着,这人留下。”那人吩咐道。 黑衣人退出到屋外。 那人蹲了下来,蒙着的黑面,露出的双眸不乏得意。 盯着地上中箭之人,幽幽开口,“萧慕炼,你错就错在不该回大越来,这样公主也不用死了,如今,你也没命了,不该啊,不该和然儿作对。” “我忍辱负重二十载,等这一天,等了这么久,你若是好好呆在大顺,做你的萧家世子多好,为什么要来淌这一滩浑水,不该,不该啊。” “算了,和你说这些没用了,你也听不到了,就算听到,更没用了,反正你也活不了了。” “是么。”地上之人,忽地拔了箭,一手扣住了那人的脖子,猛地落下他的黑面。 一张雍容的脸,映在眼前。 “果然是你。”萧辰轩挺直了腰背,冷声出言。 “你知道是我?”那人不悦,更不信。 “沅儿说,应该是你,我却不信。”萧辰轩冷冽道。 “沅儿,呵,过了今夜,你的好沅儿怕是要死了。” “而你,就算此刻擒住了我,如何,这箭木毒,你解不了,必死无疑。” “来人!” “来人!” 那人喊了两声,黑衣属下没进来,萧暮迪却走了进来。 “端妃娘娘,真没想到,会是你!” “你们!你们怎么在一起?”妇人不甘心,不错,她就是王宫里端庄淑仪的端妃娘娘。 “不管我们如何,你必须给二哥一个交代,给沅公主一个交代,还有,向父王自首。”萧暮迪狠狠道,他从来没有如此恨一个人。 而且还是眼前这位端庄的父王的嫔妃。 “交代?”端妃忽然大笑起来,竟慢慢又泣不成声。 “给你们的父王交代?好笑呢,要说交代,也是他给我一个交代!”端妃抬起泪水洗涤过的双眸,狰狞地发狂。 萧暮迪被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你,你疯了。” “你才疯了。”端妃猛地吐了一口血,瘫坐在地上。 萧辰轩不去管她,“三弟,你将她带进宫里交给父王,我要回府去看沅儿。” 萧暮迪默了默,顾不得许多,“好,二哥,你快去。” …… 月夜清明,炼王府院落。 今夜是第七日,还是没有炼王爷的消息。 世无双一筹莫展。 虽说他用了针,心里却没有把握,到底能不能再撑三日。 他在炼王妃的院落里踱来踱去。 太医们虽已躺下,却也不敢睡下。 而,萧牧却悄悄地潜进了主子的屋子里。 将一颗药丸,缓缓地放入公主的嘴里。 只是他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没有把握,却不得不听从公主的安排。 希望公主无碍,主子平安。 他站起身,默默地祈祷。 夕沅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萧牧又惊又喜,差点跳过去,抱她。 他按捺住内心的兴奋,小声喊了一声,“公主。” 夕沅眨了眨眼睛,示意他。 “水。”夕沅抬手指了指,轻缓道。 她许久滴水未进,实在没有力气。 万一醒不过来,估计不是毒死了,而是被饿死了! 萧牧赶紧将水端了过来,只是,公主躺着,他如何……如何喂她。 夕沅盯着他,实在说不出话来。 这个萧牧,怎么跟夫君一般死板,你不把水递过来,我怎么喝? “扶我起来。”夕沅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了一下。 萧牧不敢迟疑,赶紧将她扶在靠垫上。 夕沅哆嗦着将杯盏接在手里,终于喝了几口。 萧牧又赶紧接了回来。 喝了水,夕沅有了一些力气。 萧牧从怀里拿出一包桂花糕来。 夕沅眼睛一亮,嘴角扯了一下,这个呆子,刚醒的病人,应该喝稀粥才对。 他竟然揣着桂花糕。 哎! 萧牧递了一块。 夕沅想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她实在没力气说话。 轻轻地咬了一口,嗓子干涩难耐,她忍不住咳了一声。 门忽然开了,世无双跑了进来,“你!” 第395章 端妃的不甘 萧全也跟了进来,低声解释,“我没拦住他。” 夕沅瞅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吃了点东西,到底有了一点点力气,“我没事了,萧全去外面守着吧。” 萧全退了出去,悄然关上门。 “你的毒解了?”世无双一脸惊喜夹杂着不可置信。 夕沅点了点头,苍白的脸颊,扯上一抹淡笑,想开怀大笑,没得力气,自然是不被允许。 “是他带回了箭木叶?”世无双指了指萧牧,这人他从来没见过。 萧牧眸子微敛,面无表情。 夕沅笑了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世无双觉得,她似乎藏着秘密,他默了默,不过她能醒来,他这颗提拎的心,也算落了地。 他长吁了一口气,“我给你把一下脉。” “好。”夕沅应声,很轻很弱。 世无双往里走了几步,瞅着她,又瞅了一眼萧牧,终是半蹲了身子,掏出帕子垫在夕沅的手腕上。 好一会儿,他终于放心地拿开了手。 这毒真得解了。 “你可是用箭木叶解毒?”他缓了缓声,看着她,眸光复杂。 “不是。”夕沅笑着回他。 她抬头瞅了一眼萧牧,“把药丸给无双公子一颗。” 萧牧犹豫一下,还是从衣袖里拿了一颗出来。 公主说一共六颗,苏姑娘用了一颗,公主刚才用了一颗,剩下的四颗他打算好好保管。 既然公主说了,他不能不从。 萧牧将药丸递给世无双。 见世无双犹豫,夕沅笑了,“这是解毒丹,能解百毒,无双公子可以拿回去研究一下,兴许对你药鬼谷有帮助。” 世无双眸子闪过光亮,这东西竟然如此强大? “我醒来之事,请暂时保密。”夕沅又道。 世无双这下乐了,原来公主在这儿等着他呢。 就算她不叮嘱,自然也会帮她保密。 公主这么做,应该是有自己的用意。 “那苏姑娘没死?”世无双忽然想起迪王爷口中的苏姑娘,便想着问一问。 “嗯,没死。”夕沅回着,不小心咳了一声。 世无双紧张地要命,正欲扶她。 萧牧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两位公子,盯识一愣,面面相觑。 萧牧转即去端了水过来。 夕沅轻轻啜了几口,又道,“若是夫君今日回来,明早就送些粥进来,若是不回,就当我尚未苏醒。” 世无双眸子敛了敛,不动声色。 萧牧点头,淡漠依旧。 他心里如何激动澎湃,面上都不显。 夕沅递过空的杯盏,身子往下滑了滑。 萧牧知趣,接过杯盏瞅了一眼世无双。 世无双再不舍,也不好强留下。 醒了便好。 …… 御书房里,大越王一巴掌打在端妃脸上,面色狰狞狠戾。 萧暮迪悄悄退了出去。 既然人送到了,他不敢也不该留在这里。 一旁的小福子也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只剩下越王和端妃两人。 端妃忽然狂笑起来,“王上,臣妾怕是早就碍了您的眼!” 越王心咯噔一下,怒意冒上头顶,“你说什么?” “从王后将然儿当做嫡子开始,这后宫的嫔妃怕是早已碍了您和王后的眼。”端妃怒视着他,狂笑不止。 大越王一把卡住她的脖子,“这么说,沅儿中箭是萧暮然的主意?” 端妃眼神惶恐,被掐得上不来气,眼泪滑了下来,她使劲挣了挣,“不,不是,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想让她死,他们都得死。” 大越王不可置信地瞅着她,手微微发颤,怔地松了一下。 端妃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 她自顾自说,“我从十五岁便嫁给王上,从正妃到侧妃,又变成了端妃,本以为有了然儿,我便有了寄托,王上的第一位王子,以为母凭子贵,可王上,你做了什么?我不甘心,不甘心。”她越说声越小,脸上泪水涟涟,渐渐没了冷笑。 大越王眸子更加冰冷,他蹲了下来,指甲划过她的脸颊,低沉了声音,“这不是你同意的?” “不,臣妾不同意,不同意,都是王上您和王后逼得,我不同意,不同意。”端妃嘶声裂肺,止不住泪水,越哭越凶。 大越王忽地站了起来,笑了笑。 端妃瞅着他异样的笑,身子抖得厉害。 “既然你不同意,本王也没办法了。” “来人!”大越王一声冷呵,朝外喊了一声。 萧暮迪躲在门外,身子晃了晃,趁着夜色消失身影。 小福子进来,端妃已经倒在地上,脸上挂了泪痕,唇角流了黑渍。 他低了低头,不敢吱声。 “还愣住做什么,端妃病症复发,出去安排吧。”大越王说完,大步出了御书房。 小福子手抖得厉害,颤巍巍地喊了几个侍卫,将端妃娘娘抬回了寝宫。 …… 一大早,炼王府的太医们心情大好,昨夜炼王爷回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炼王妃有救了。 他们不会被贬官,不会回家种田,更不会不小心掉了脑袋! 太医们晨起用早膳的时候,连着粥都多喝了一碗。 这牙也不疼了,想来,今夜便能回府搂着妻儿好好睡上一觉。 “嬷嬷,给王妃准备一些稀粥来。”萧全朝院落喊了一声。 太医们眼睛彻底光亮了,天啊,这颗心,终于能正常跳动了。 而萧暮迪一夜未眠,此刻正站在炼王府大门口。 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他想进去看看王嫂,二哥没有找到箭毒木,王嫂怕是命不保夕。 却又不想进去,昨夜父王和端妃的话,他历历在耳,他本不想听,却忍不住,他好像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 若是二哥知道,这一切真得和大哥有关,他们兄弟之间的情义,是不是便挪到了面上,再也没了母慈子孝,兄谦弟恭。 萧暮迪抬了抬头,眸子里眶了晶莹,却怎么也不甘让它落下来。 第396章 药鬼谷谷主 萧暮晟刚从外面赶回,他带了一名老者来,见萧沐迪在门口,一阵欣喜,“三哥,二哥回来了?” 萧暮迪点了点头,不怒不喜,神色恍然。 萧暮晟拧了一下眉头,三哥这是怎么了? 平日里喜笑颜开,莫非王嫂不好? “快,咱们进去!”萧暮晟暗道不好,拉着老者便往里跑。 萧暮迪回神,赶紧跟了进去。 世无双正站在院落,他惊诧一声,“爹!” 老者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王妃在哪儿,快带我去。”他在来得路上,已经听了一道。 这箭木毒非同小可,过了七日,若是没有针法逼毒,怕是要断气了。 不过瞅着双儿在,应该为时不晚。 “爹,等一下。”世无双上来拉住他。 “先到我房里去,双儿有事找你。”说着,拉了老者便走。 萧暮晟愣了一下,并未阻止。 萧暮迪亦没动,若是平日,他一定大声讥讽,狂加阻拦。 眼下,心里藏了事,竟忘记了拦下。 一进屋,“爹爹,你看。”世无双掏出药丸,递到他手上。 老者拿在手里瞅了瞅,又闻了闻,“解毒丹?” 世无双点点头。 “看来,这炼王妃没事了,这丹药从何而来?”老者眸子敛起,低声道。 “那炼王妃给的,就是之前跟您信笺上提过,她曾救了孩儿一命。”世无双柔声道。 老者瞅着他,竟淡淡一笑,“这丫头,有意思,她就是在大顺被人称为神医的沅公主?” 世无双笑了,好像在听爹爹夸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毕竟,爹爹从不轻易夸人。 …… 那头,夕沅刚刚喝了粥躺下。 萧辰轩寸步不离,守在榻边。 世无双父子进来时,萧辰轩正亲自为她擦手拭脸。 萧辰轩一见老者愣了一下,而老者竟哈笑起来。 好啊,看来这圈子还真是小。 “见过谷主。”萧辰轩先起身,救命之恩,他不曾忘。 “你小子命大,竟然真是越王之子,有趣。”老者看着他,眸光铮亮。 夕沅闻言,往这边瞅了一眼:原来他就是药鬼谷的谷主,佝偻着背,没有一点仙风道骨。 “丫头,你这药丸不错,老夫看好你。”谷主眼睛提溜一转,笑眯眯道。 夕沅一愣,再是一惊,这? “老夫不曾收徒,不若就收你这丫头。”夕沅不等开口,谷主又道,语出惊人。 若不是身子太虚,夕沅一定要跳起来,这好端端地怎么就要收自己为徒? “你不要这般看着老夫,不过是你长得不丑,看起来不蠢,老夫就勉强收你为徒。”谷主又道。 夕沅彻底无语了,这人真是奇怪,本以为救过夫君性命,她还要感谢一番,不想竟这般自恋。 再说,谁要拜你为师啊,人家有师傅的好不好。 那什么了真师傅,不光是同类人,还是个英俊潇洒的帅锅呢。 才不要拜你为师,哼! 夕沅一动不动,谷主有些尴尬,这上赶子不是买卖,一定是着急了,竟然还有不动心的。 不是说这丫头是什么神医吗?那该是个医痴才对,怎么就对药鬼谷没兴趣呢? 他这辈子跌宕起伏,一生制毒研毒,世家怎么也是个医药大家,药鬼谷多少人慕名而来,不是吹牛,就没有他药鬼谷治不好的毒。 眼下,这丫头竟不动声色。 老谷主有些伤心了,禁不住竟有些想落泪。 哎,造化弄人啊,碰上个心意的徒弟,人家竟不感冒,没天理,没天理啊。 罢了,罢了吧。 老谷主叹了一口气。 世无双竟觉得爹爹有些好笑,人家沅公主医术不错,虽没见过她登峰造极之术,能得神医称号,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这下爹爹碰钉子喽! 正犹豫脸红间。 夕沅忽然坐了起来,“多谢老谷主抬爱。”她拱手笑道。 药鬼谷谷主眼睛一下子晶亮起来,有戏? 夕沅接着又笑了笑,“夕沅也没什么本事,不过是以前多看了几本医术,在谷主面前不敢献丑,若是不嫌弃,倒也不是不能拜师。” 老谷主瞅了瞅她,竟觉得这丫头莫不是还有话说? 果不其然,夕沅又道,“曾拜了嵩林寺的了真师傅,夕沅不知是不是可以再拜他人为师,须得请示师傅才行。” 老谷主一下子愣了,了真? 那个听闻活了几辈子,依旧长得像弱鸡的白净小子? 嗤,那小子能教什么,不过就是好看了一点。 也不全是,好歹活了几辈子,容颜不老,应该有些本事! 不过,他有本事和自己收徒有什么关系,他一个出家人,难不成还会医术? 哼,肯定不会。 这般一想,老谷主的自信又来了。 “丫头,无碍的,本谷主是下毒高手,和他不冲突。”老谷主得意道。 “下毒?”夕沅诧异出声。 老谷主瞅着她虚弱的脸色,忽然暗道不好,这说得有些过头呢。 “啊,不是,是制毒解毒高手。”老谷主哈哈一笑,想一笔带过。 夕沅忍不住笑了,她朝夫君招了招手。 萧辰轩扶她下榻来。 夕沅慢慢地跪了下来,“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谷主这下是真懵了,“来,双儿,快掐爹爹一把!” 世无双无奈地摇了摇头,爹爹年岁越大,越发老顽童。 “爹,沅公主刚醒来不久,身体虚弱,您就让她跪着?”他小声提醒。 “啊,对,对,不能累着爹的好徒儿。” “快,先起来。”老谷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给你,谷主令!” 萧辰轩将夕沅扶了起来,夕沅一瞅老谷主递过来的东西,真是哭笑不得,这小的给少主令,这老的给谷主令,这莫不是要把他们家的家底全都给她了? 她瞅了一眼一旁的世无双。 世无双一下子满脸通红。 老谷主不明所以,直接将谷主令塞到她手里。 夕沅这下笑得差点直不起腰。 萧暮迪和萧暮晟听到笑声,推门而入。 这屋子里都站着,这是? “二哥,王嫂醒了!”萧暮迪简直要跳过去抱他。 萧暮晟眼里同样含了光亮。 他瞅了老者一眼,甚是感激。 老谷主竟扭过头,不好意思看他。 第397章 端妃娘娘殁 大家尚未开口,萧全跑了进来,“王爷,端妃娘娘殁了。” 几位王爷一下子怔住了,端妃没了? “端妃娘娘?”夕沅瞅了夫君一眼,心下疑惑。 “老夫先回房,一会儿再来探脉。”老谷主说着,示意世无双一起走。 世无双心下了然,随着老爹退了出去。 萧全也退了出去,悄然关上屋门。 屋子里瞬时就剩下了三位王爷和夕沅。 “王嫂,这端妃死了也不冤枉,你身上的毒箭,就是她派了杀手。”萧暮迪说着,偷眼瞅了瞅屋子里的二哥和四弟。 “还真是她。”夕沅淡淡一笑,朝一旁的椅子坐下。 三位王爷也寻了椅子坐下。 “王嫂你?”萧暮迪没往下问,王嫂想来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对了,苏溪瑶没事了,已经回了苏府。”夕沅想起来,这苏姑娘应该是认识三弟,还是要告知一声,免得他担心。 “啊,她没死?”萧暮迪简直兴奋地要跳起来。 “不对啊,她中毒许久,怎么没死?”萧暮迪淡定下来,盯着夕沅看。 “我中毒之前,就已经解了她身上的毒,之后就不省人事,自然也就没告诉你。”夕沅解释了一下,算是一个简答的交代。 “你,王嫂,你自己能解毒?”萧暮迪惊讶道,他费劲巴拉地跟着二哥,走了一遭药鬼谷,差点……对呀,二哥也没取来箭木叶啊。 “王嫂,你过分了,白白溜了我和二哥一大圈,哼。”萧暮迪有些不满,故意冷哼了一声。 “是,对不住三弟了,中毒之前,也没能提前通知你一声。”夕沅又笑。 萧暮迪白了她一眼,什么意思,根本就没诚意嘛,说什么中毒之前,中毒了还怎么通知! 分明就是说和她无关,让自己不要那么小气。 再说,自己不过就是说说,谁会真得计较啊。 不过,四弟可是请来了药鬼谷的老谷主,这个人情,怕是不好还喽。 “还是四弟厉害,竟然请来了药鬼谷的谷主,王嫂,你说是不是?”萧暮迪又开始调笑起来。 “啊,什么?”夕沅正在想端妃的事,压根没听见他说什么。 萧暮迪一脸懊恼,瞅了一眼四弟。 萧暮晟看着夕沅,淡漠不语。 “刚才说药鬼谷的谷主吗?啊,他是我师傅。”夕沅想了想,还是告诉一声,以免让人有负担。 谁知,这下,彻底炸锅了。 “王嫂,你,你太过分了,竟然这都瞒着?”萧暮迪从椅子上跳起来,夺门而出。 夕沅来不及拦他,只好低了低头。 萧暮晟依旧不语。 夕沅抬头,正好与他直视。 “多谢四弟请来谷主,成全了嫂子拜师的心切。”夕沅从椅子上站起来,半俯了身子,行礼道。 萧暮晟淡淡一笑,“就说谷主怎么这般容易就碰上了,原来是早有了收王嫂做徒弟的心。” 夕沅尴尬一笑,还真不知如何答话。 萧辰轩一直静坐不语,沅儿没事,他一颗忐忑的心,终于可以安定下来。 既然平静的湖面打开了涟漪,接下来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四弟,端妃娘娘的死,你怎么看?”萧辰轩道。 “这端妃比母后还要大一两岁,平日里端庄得体,为什么要与王嫂过不去?”萧暮晟虽冷漠,却并非无脑子之人。 “端妃进宫前,一直提然儿,说是她对不住他,本王就不知这然儿是何人?”萧辰轩淡淡提了一句,便站起了身。 “走吧,既然传了旨意,还是要进宫瞧瞧。”萧辰轩先迈了出去。 “沅儿,你好好歇着,我和四弟进宫一趟。”刚迈出门槛,萧辰轩又回头道。 夕沅点点头,她身子尚未完全恢复,躺了这么多天,有些晕。 “王嫂,先歇着。”萧暮晟熟络了一些。 “若是三弟在,也叫上他吧。”夕沅柔声叮嘱,总觉得萧暮迪性情中人,起码不让人生厌。 两位王爷出了屋门,萧暮迪正巧从世无双的屋子里出来。 这厮的确没有走,夕沅倒是了解他。 三人往宫里走,而萧暮然也从府上往出走。 …… 夕沅根本无心躺下歇息,她吹了一下手指,萧牧竟直接从窗子跃了进来。 “没人发现?”夕沅有些担心。 萧牧差点想笑出声,公主这是草木皆兵了。 “没人。”他还是绷着脸,沉了沉嗓子,非常平稳道。 “那端妃生过一子,刚出生便夭折了,不过有消息查出,那孩儿并没死,而是大王子萧暮然。”萧牧刚听时候也不可置信,不过消息确实无误。 夕沅懵了,“萧暮然?你怎么查到的?” 萧牧默了默,未吱声。 他总不能说这是苏公子给的消息吧。 “这消息王爷知道么?”夕沅又问。 “王爷今晨刚知道。”萧牧倒是实诚,没有隐瞒。 他向来只有说与不说,却从不撒谎。 “给你消息的是我四哥,辕王爷?”夕沅不甘心,直视着他。 萧牧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夕沅暗腓,看来不是四哥,但是四哥肯定也是清楚的很。 “那是苏公子?”夕沅不确定。 萧牧眸子闪了一下,静默不语。 夕沅心中了然。 “你下去吧,我就是随意说说,对我来说,医术才是关键,别的都不重要。”夕沅说完往榻前走。 萧牧瞅着她的背影,怔了一下,还是跃出了窗外。 夕沅躺回榻上,冷冷地笑了一下,原来兜了一大圈,他们果然是什么都瞒着自己。 第398章 尹侧妃来访 刚躺下,不等夕沅往下深想,耳边传来脚步声。 丫鬟小桃在外面叩门,“王妃,尹侧妃来探望。” 夕沅默了默,瞧瞧,这消息真是灵通呢,这晨起刚解了毒,就长了翅膀,飞出了府外。 尹侧妃,看来这府上有萧暮然的人。 “让人进来吧。”夕沅轻声一喊,带着丝丝虚弱。 小桃推门而入,尹侧妃跟着进来。 “听闻沅妹妹醒了,赶紧过来看看。”尹侧妃走的虽慢,却满眼紧张,看得出对夕沅没有坏心。 也是,不管如何,夕沅曾保了她和腹中胎儿一命。 “已经无碍了,让尹姐姐担心了。”夕沅虚弱一笑,脸色的苍白不减。 尹侧妃暗生怜悯,这沅公主也是个可怜的。 一个异域的公主,莫名地遇上了刺杀,还是那什么该死的箭木毒,听闻那东西很厉害。 “妹妹,听说你中的是箭木毒?那毒是不是很霸道。”尹侧妃坐到她榻边,伸手摸了摸她露在外面的左臂。 夕沅软弱一笑,不动声色将手放进锦被里,“确实霸道,多亏了大家,才捡回一条命。” “哎,无碍就好。”尹侧妃叹了一口气,她是打心底喜欢这沅公主,虽说是大顺的公主,心底却很是善良。 帝王之家的争宠,她不是不知,父亲是什么人物,那是当朝尹丞相,位高权重之人,若非萧暮然苦苦追求,自己又芳心暗许,无论如何,也不该嫁给王室之子。 父亲只希望自己一生平安无忧,如今这形势,如何能逃得脱。 王爷一早就进了宫,却让自己来探望炼王妃,这番心思,自己又如何不知。 尹侧妃心里暗暗惆怅,夕沅淡淡瞅她,不动声色。 “我这身子刚好,还有些晕,若是好一些,也能为你探探脉。”夕沅又往锦被里缩了缩,无奈道。 尹侧妃一愣,哪里还没听明白,人家这是身体困乏,要送客的意思。 她岂会不知趣,既然已经确定过了,回去也好跟王爷交差。 罢了,男人们的事,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掺合? 一个内宅的妇人,哎,若不是嫁给帝王之子,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尹侧妃忽然有些后悔当初没听父亲的话。 帝王之家的纷争,向来就是你死我活。 她瞅了瞅眸子微眯的夕沅,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沅公主的箭木毒和夫君有关? 尹侧妃吓了一跳,一下子不淡定起来。 不行,她得赶紧回府。 不对,应该是回丞相府。 “沅妹妹,你好好歇着,过几日我再来看你。”尹侧妃站起身,笑着辞别。 夕沅依旧躺在,很是虚弱,“有劳姐姐了,恕我不能起身相送。” 尹侧妃又寒暄了几句,缓步离开。 夕沅默了默,本来她不喜姐妹长短,萧暮然不好,但尹侧妃看起来确实真诚良善,既然她自称一声姐姐,随她去吧。 世无双跟着老爹过来请脉。 夕沅早已起了身。 “老谷主。”夕沅笑着喊了一声。 老谷主瞪了她一眼。 夕沅微微一愣,转即笑了,“师傅。” 老谷主好笑地挑了挑眉,甚是得意。 夕沅暗自腹诽,这老人家竟像个孩子,由他好了。 不过,这一声师傅喊的没得休息了。 某老人家竟喊着要夕沅教他制药丸。 天啊,夕沅更擅长的是针灸。 不过,这药丸是了真师傅做的,自然不能告诉老谷主,万一他后悔收了自己做徒弟,反悔怎么办? 不行,不行,一定不能让他反悔。 自己还有更长远的计划。 有了药鬼谷的名号,她在大越的医学院开起来才能事半功倍啊。 “爹,师妹身体虚弱,您要是想教她制毒解毒,也得等她身体好些再说啊。”还是世无双知冷知暖,一下子为夕沅解了围。 夕沅一脸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不过,多了个师兄,以后大越的医学院就靠他了! 夕沅这般想着,以后还真是靠了这位世无双: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一点不屈才。 大顺有谪仙般的大哥,大越有如玉般的师兄,这医学院的学子,怕是要挤破了门槛。 夕沅不由地乐了。 老谷主瞅着她嘿嘿地笑,有些诧异,这丫头莫不是个傻的? 也是,天才不是傻子就是疯子,这般高的医术造诣,应该是个傻子! 老谷主自我肯定了夕沅的精神领域。 天色暗了下来,萧辰轩依旧没有回府。 夕沅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有些不安。 萧牧来报,其他几位王爷也都留在宫中。 整个人这才定了下来,“你说这大越王宫里会不会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夕沅瞅着萧牧,忽然道。 萧牧默了默,心道:大越有没有秘密,不得而知,但是你的父皇指定是藏而不露,机密繁多。 “萧牧。”见他不语,夕沅又喊了一声。 “在。”萧牧回了一声。 “你站在这儿,肯定是在啊,还用说。”夕沅白了他一眼,这冷冰的人和他主子一样,无趣。 “是。”萧牧又道。 夕沅彻底无语了,这木头,哎! “那萧暮然是端妃之子,你说大越王会不会不知道?”夕沅忍不住,还是想问问。 “知道。”萧牧回着。 夕沅咽了咽嗓子,这,这消息有点惊人啊,“你确定?” 萧牧点了点头,很郑重。 夕沅暗自揣测,看来这萧暮然怕是和王位无缘了。 萧牧见公主不再问话,又从窗子跃了出去。 夕沅瞅着那窗子,就纳了闷,这穿来穿去真不嫌麻烦,直接走门多好。 也不是,走门怕就不是暗卫了。 夕沅忽然觉得古人的生活,好无奈。 百无聊赖之际,萧辰轩终于从宫中回来。 “夫君,有没有受伤?”夕沅匆忙从榻上下来,搁着他的衣衫上下乱摸。 萧辰轩结实的胸膛闪过涟漪,沅儿这是担心自己? 不过,她这柔柔的小手,这般挠痒痒真得好吗? “你不准乱动。”萧辰轩抱住她,在她耳畔轻声道。 夕沅绷紧了双肩,一动不动。 萧辰轩笑了,轻轻地抱起她,回了榻上,“我没事,不过父王让萧暮然留下了。” “这么说,萧暮然要为端妃守灵?”夕沅压不住心事,直接说道。 萧辰轩一愣,瞅了瞅她,又往窗外瞥了一眼。 第399章 惊天大秘密 萧辰轩怔愣,瞅了瞅她,又往窗外瞥了一眼。 暗处的萧牧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努力不让喷嚏打出来。 “看来,这萧暮然真是端妃之子。”夕沅见夫君不语,又肯定道。 萧辰轩点了点头,“我累了,早些歇息。” 夕沅往里靠了靠,拉了一下锦被,确实也困了,在榻上躺了许多日子,竟困乏了许多。 等萧辰轩揽她之时,某人竟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 萧辰轩嘴角浮上一抹淡笑,宠溺地瞅了她一眼,挥手熄了烛火。 多日灯火通明的炼王府,终于静寂了下来。 …… 萧暮然跪在端妃的寝殿里,心里有些发毛。 虽说有宫人跪着陪伴,他还是有些不解,为何父王要他留下来。 还有三弟话里话外的嘲讽,这沅公主的毒箭,竟都是出自端妃之手? 莫不是父王怀疑和自己有关? 萧暮然不淡定了,虽说自己曾暗杀过萧辰轩几次,可自从那沅公主来了之后,他一直未曾动手,但这次指定和自己没关系啊,若是父王不信,他可以发誓! 不过,三弟说和端妃有关,一个后宫的妇人,为何要杀大顺的公主? 莫非沅公主得罪了她? 不对,这端妃平日里端庄得体,又不曾与公主有交际,一定不会无故杀人。 到底怎么回事? 萧暮然百思不得其解。 夜静了下来,三更了,宫人们开始打盹,整个端妃寝殿静的可怕。 萧暮然拢了拢衣襟,身上止不住地冒着凉意。 他有些不敢看那白锦,下面隆起得就是端妃的尸体。 小时候,端妃娘娘不止一次地给自己塞糖果,母后看得严,他自然不会让她知道。 说来说去,这后宫的女人没有子嗣,也是可怜。 萧暮然忽然就生了悲悯之心。 “王爷,”有人喊了一声。 萧暮然左右瞧了一眼,没发现有人。 “王爷,”又喊了一声。 萧暮然抬头,才看见有个嬷嬷就站在前面。 这老媪吓人一跳,萧暮然胆子并不小,杀人他都敢,何况是个老嬷嬷。 萧暮然站了起来,那嬷嬷往后面走。 屋子里扯满了白锦,萧暮然见那老媪闪到后面。 他迟缓了脚步,还是走了过去。 老媪见他,忽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笺,那是一封赫淋淋的血书,萧暮然打开那一瞬,差点扔了出去。 不过,他终是颤抖着手,看完了所有的内容。 “王爷,还请烧掉它。”老媪指了指面前的火盆。 萧暮然往后踉跄了一步,看着老媪的脸,苍白没了血色。 老媪一个快手,直接将信笺丢进了火里,那微弱的炭火瞬时凶猛了起来,星星点点间,竟多了几分嫣红,似血盆大口,张牙舞爪。 萧暮然眸子里炙了狠戾,盯着老媪,欲杀人般。 忽然,对面之人,嘴角竟流了血渍,扯着一抹笑意,“端妃娘娘太累了,去了那边怕是孤单,老奴要去陪她了。”说着,人缓缓地倒了下去。 萧暮然来不及反应,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迟钝了许久,终于伸出手,在老嬷嬷鼻前探了探,凉了? 缓步走了出去,他站在端妃的尸体前,将手伸了出来,定了许久,还是没勇气掀开那白锦。 人死如灯灭,活了大半辈子,她活得不值! 太累了……。 若那血书上的内容都是真的,父王够狠,后宫里的嫔妃们真是可怜啊。 萧暮然没掀开白锦,却在端妃跟前跪了下去。 近在咫尺。 王后娘娘晨起过来,萧暮然正笔直地跪着,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丝毫倦意,更没有哀伤,若说是面无表情亦不为过。 昨日一听到端妃殁了的消息,王后一下子瘫倒在榻上,昏迷了一夜,端妃的死如平地一颗惊雷,扰乱了王宫里许多年的平静。 这宫里到底静寂了多少年,王后自己也数不清了,兴许和王儿们年纪差不多吧。 总是有些年头了。 王后缓缓走到端妃尸身前,颤抖着手,掀开了端妃脸上的白锦。 那脸看起来很是安静,却苍白发青,这是真得端了气了。 王后昂了昂头,瞧不清到底是何心情。 忧郁焦灼,悲天怜悯,皆有之,唯独不曾有兴乐。 萧暮然直视着她,一动不动。 王后唇色惨白,稳着全身的颤兢,“辛苦然儿了,端妃没了,母后也很伤心。” 萧暮然看着她,心底拂过一抹凉意,“这里有然儿在,母后身体不适,就先回去吧。” 王后愣了一下,眉间冷厉凸显,稳了稳心神,幽然道,“然儿心里有怨气?” “不曾,端妃娘娘小时候给过然儿糖吃,然儿都记得,父王让然儿在此守灵,不为过。”萧暮然淡漠道,眸色不变。 “你说,是你父王让你在此守灵?”王后往后退了一步,踉跄一下,差点倒地。 萧暮然抬了抬头,“是,作为王室长子,为宫中嫔妃娘娘守灵,父王确实仁意。” 王后一把抓住身旁宫女的手,胸口憋着一口气,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头昏昏沉沉,人不由地往下堆,转瞬瘫坐在地,不偏不倚,滑在萧暮然身旁。 “母后,后殿里有个嬷嬷,死前说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萧暮然忽然定定地瞅着她,幽幽道。 王后呆愣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瞧出端倪来。 谁料,他竟淡漠如常,毫无波澜。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爬上心头,王后终是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宫女吓得大叫,“王后娘娘,您,您怎么了?” 萧暮然默了默,“赶紧送母后回宫,母后定是因端妃娘娘去了,心里伤痛万分,才会哀悲昏厥。”他沉声吩咐宫人,眸子里却冷意渐浓。 惊天的大秘密,到底是蒙骗了多少人,这昏暗的王室,肮脏不堪。 什么王位,什么朝权,命没了,还有何用! 萧暮然看着王后被扶出灵堂,定了定神,将冰炙的眸光收于眼底:“来人,去禀报父王,端妃娘娘身边的嬷嬷死了,临死前,请求陪伴端妃娘娘。” 宫女吓得眼睛骤然撑大,心跳猛烈,那亲和的嬷嬷跟着去了? 第400章 然王为太子 这该是多深的主仆情义? 萧暮然抬眼瞅了瞅她,柔声道,“去吧,成全了嬷嬷的一片心意。” 小宫女愣了神,大王子才是最温雅的那个,就冲他为端妃娘娘彻夜守灵,她也要为他去禀明王上。 小宫女使劲点了点头,撒腿就跑。 御书房里,窗子忽煽忽煽,大越王瞥了一眼,研磨的小公公赶紧去关上窗子。 呼呼地秋风,在这个时节,竟刮出了寒意。 小公公缩了缩脖子,赶紧关紧了窗子,退回来继续研磨。 “奴婢,奴婢要见皇上。”御书房外,一个小丫头,在外面喊,那声音很脆,夹杂着急切。 大越王目光幽深地瞅了一眼,对着研磨的小公公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公公赶紧出了御书房门,不大会儿,又回来禀报。 “端妃娘娘跟前的嬷嬷殁了,临了前留下话,想……到了那边继续伺候端妃娘娘。”小公公如实转达小宫女的话。 眼睛翻量着大越王,心里却波澜起伏:这嬷嬷真是尽心,竟这般不顾性命,随了主子,倒是忠诚。 小公公暗叹,若有一日,自己是不是能如此? 想到陪葬,小公公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不寒而栗。 “秋深皆凉意,这老媪倒是个忠诚的,去,把那小宫女叫进来,本王有话要问。”大越王深吸了一口气,徒增心叹。 小公公依言,退了下去,很快领了小宫女进来。 “奴婢见过王上。”小宫女胆子也大,不卑不亢,眸子炯炯有神。 大越王看着她,竟想到了夕沅,那丫头也是个胆大的,宠辱不惊,静默淡然。 “你是端妃跟前的宫女?”大越王声音放轻,语调平缓。 “回王上,奴婢是在端妃娘娘跟前伺候。”小宫女跪下,低垂了头,声音却没有惊慌。 “那嬷嬷如何死了,可是见了什么人?”大越王轻咳了一声,眉眼拧了拧。 小宫女抬头瞅了一眼,眸子清澈,满脸不解,“然王爷让奴婢来禀报,不曾见嬷嬷最后一面。”她脑子不够用,如实回答应该不会错。 大越王眉眼挑了挑,抑制不住地冷冷一笑,“去吧,好生给嬷嬷换件衣衫,整理干净,也要让她到了那边,能尽心伺候主子。” 小宫女连连点头,很快退了出去。 大越王一把拍在桌案上,眸子里溅出了怒火。 小公公在一旁差点想隐身下去,不过,他不会,只好缩了缩脖颈,悄咪咪地默不作声。 今日早朝,大越王并未出言端妃殁了之事,朝臣们却不是不知。 退朝并未多逗留,出宫而去,全都候在府上等候宫里消息。 翌日天一亮,宫里传出消息,端妃娘娘殁,今日由然王爷扶灵,护送王室墓陵。 这下朝臣们忍不住了,官家夫人们也都开始小声八卦。 街上不知怎么就传出了,然王爷非王后所出,乃是端妃娘娘之子。 还有更甚者,说几位王爷都未扶灵,这王上是有意要立大王子、然王爷为太子,未来的储君非然王爷莫属。 众人一听,似是那么个理。 立然王为太子的谣言越传越高,百姓开始信以为真。 风向陡转,传入宫中,大越王早已冷眼挂霜。 冰冷的脸颊,苍白里带着一层幽幽的乌青,怎么瞧,都是怒意横生。 纵使眉眼凌虐,就是说不出话来! 太医们近前诊脉,却敢诊不敢言,这王上分明就是怒火攻心,就算开了降火的药,也是治标不治本,心病自然是需要心药医! 有人提议,让大顺的沅公主、炼王妃来诊脉。 气得大越王啪地扔了一个玉枕,妥妥地砸在那太医脑瓜上,一下子溅出了血渍。 而炼王府里,夕沅早有准备,街上传的风风火火,恐怕今夜不得安生了。 果不其然,然王爷扶灵回宫,夕沅也被请去了宫中,不过,除了她,自家夫君也去了宫中,一并被请去的还有迪王爷和晟王爷。 几位王爷都齐了,看来王上有话说。 不过,大越王急火攻心,能不能开口,关键还得看夕沅。 夕沅顿觉亚历山大。 这帮太医,分明就是扔山芋,这烫手的活,竟扔给她一个弱女子,真是可惜了他们这些堂堂几尺男儿。 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哼,等以后有机会,建好了医学院,全让他们教学子去。 看他们如何嘚瑟,如何装癖屁! “父王,端妃娘娘没了,您这是伤心过度,沅儿需要为您施针才行。”夕沅跪在地上,眼神灼灼,却不乏恳切。 大越王把目光落在夕沅身上,眸光闪了闪,很快又眨了眨。 夕沅明白,这大越王是同意了她的建议。 不知为何,她这副淡然镇定的样子,落在大越王眼里,莫名地心安。 若是他能有一位这样的公主,便也心满意足矣。 不过,成了炼儿的王妃,也不错。 “刘太医和王太医留下,帮忙为父王宽衣。”夕沅瞅了一眼跪着的太医们,淡淡开口。 刘太医一惊,心下微凉,这炼王妃怕是记仇了,早知道不该随便建议,不过,她怎么知晓是自己开口对王上举荐了她? 莫不是她有千里眼,顺风耳? 若非不是,那便是这宫里有炼王爷的耳目。 这般一想,瞬时,刘太医后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看来以后,还是尽量少言为妙。 不过,眼下有王太医作伴,心里又平衡了许多。 这些年一直和王太医争执太医院院首的位置,一直相争不下,自从老院首退闲在府,这位置便空了许多年。 一干人退下,刘太医却迟迟未动。 夕沅有些不耐,“两位太医莫不是要我动手?” 王太医赶紧上前,刘太医也不敢滞顿。 “将上衣退去,翻身趴下,从头部开始,大椎往下到长强穴,不留褒衣。”夕沅又冷声道。 她行针之时,甚是镇定,不容一丝马虎。 将针往酒里浸过,缓缓取出。 刘太医心里暗腓,这公主还真懂穴位之术。 一切准备就绪,两位太医暂退一旁。 夕沅在大越王头上,缓缓施了几针,又徒徐而下在背,飞针走穴,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刘太医匪夷所思,王太医看直了眼。 这公主? 并非徒有虚名! 第401章 她不得不来 一盏茶过,夕沅起身,缓步榻前,纤纤玉手影影绰绰,转瞬,大越王身上的银针全都消失不见。 王太医撑大了眼珠子,目瞪口呆。 刘太医更是不敢置信,这小丫头惊为天人。 夕沅拿出锦帕在针穴处按了按,“父王,您可以翻身过来,盖上锦被,试试开口。”说完,她后退了几步。 刘太医闻声,赶紧上前,伺候大越王翻身,殷切地拿了玉枕为王上垫起,又为王上拉了拉锦被。 虽说被这玉枕砸了一下,但敢怒不敢言,谁叫人家是王上呢,惹怒了王上,怕是小命不保矣。 大越王翻过身,深呼了一口气,顿觉心底透亮,刚才揶揄的堵塞一路到底,畅通无阻,连着呼吸也清新了起来。 他试着轻咳了一声,声音飘出,又试着喊了一声,“沅儿。” 夕沅淡淡一笑,“父王身康体健,是大越百姓之福。”她话说得轻盈又婉转。 在越王听来,没有恭维,却情深切、意真诚。 大越王对她笑了笑,却又转过对一旁的两位太医怵了怵眉,“你们下去,叫几位王爷进来。” 两位太医退下,屋子里只剩下夕沅和大越王。 夕沅慢慢地收拾着药箱,一根根地擦着银针,倒不是她非要这般擦,关键是无话说,只能找事消耗时间,避免尴尬。 大越王最是欣赏她专注的模样,小丫头认真起来,岁月静好。 他了过半生,阅人无数,这丫头倒是个心思通透的。 是大越之幸也! 大越王敛了敛微沉的眸子,轻轻开口,“沅丫头,过来,为本王再诊一下脉。” 几位王爷进来,正巧听闻:这沅公主在父王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高了。 众人面面相觑,萧辰轩冷不作声。 夕沅上前,从怀里再次掏出锦帕,敷在大越王的手腕上,三指微扣,片刻功夫,她眉头耸了好几下。 大越王心下暗沉,略有紧张,“本王身体不妥?” 夕沅收起手,拿起锦帕,似略有为难道,“父王,沅儿先出去,一会儿开了方子,再进来。” 说着,她扫了一眼众位王爷,又看了看大越王。 大越王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夕沅那为难的表情,看在众位王爷眼里,心里却犯了嘀咕:莫非父王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才会让公主面露难色。 若是夕沅知道,定是要呕他们一脸,你们这是要咒人死吗?大越王可没得什么绝症,不过,倒是有难言之隐,那便是,呵呵,卖个关子,一会儿便知。 端妃死了,王上找了几位王子议事,此刻王后简直是坐立不安。 纵使如王上当年的承诺,可若是接下来再有什么不测,怕是王上也不会饶过自己。 原以为,以她在宫中的势力,那惊人的秘密便沉了箱底,岂料,这端妃临了,竟出了这般幺蛾子,分明是挑拨她和然儿的关系。 就算失了一个然儿,还有其他三位王子在手,自是无畏无惧。 不知为何,她竟心思不宁,总觉得那为端妃陪葬的嬷嬷,死得蹊跷,还有然儿说话的态度,匪夷所思。 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偌大的王宫马上就要腥风血雨。 秋深露重,外面凉意渐浓,心头更是冷寂陡加。 “来人,去看看炼王妃有没有忙完,本宫头疼地厉害,去请她过来。”王后忽地吩咐道。 大越王那里的一切,她不是不知,就算听不到什么,却也知什么人进了宫。 宫人下去,很快,夕沅便跟着过来。 毕竟大越王和几位王子议事,一时半刻,她出不了宫,也脱不开身。 王后有请,她不得不来,亦不能不来。 眼下,还没到不管不顾的地步。 夕沅问了安,为王后请了脉,没瞧出什么病症,轻声道,“母后,端妃娘娘去了,您真是伤了心,睡眠不好,不若让沅儿为您按摩几下?” 王后脸上露出一记慈和的笑意,“也好,母后近日确实休息不好,这好好的姐妹没了,母后心里自是难过,难为沅儿这般体贴。” 夕沅心头一阵,虽不知王后所言真假,却还是让人心生微暖。 按摩片刻,王后脸上浮起一抹雅笑,“沅儿这手真是灵丹妙药,母后这心清目明了许多。” 夕沅松开了手,脸上浮上一暖笑,“这人死如灯灭,母后要节哀,一会儿,我让太医开些安神的药,母后好生歇息才行,端妃娘娘地下有知,也不愿母后日夜难眠。” 王后眸子忽然敛了敛,陡然拂过一抹冷意。 夕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就说这宫里没那么简单,这四哥的消息不假,外面的传言也没错。 过了好一会儿,王后终开了口,淡淡一笑,道,“沅儿说的是,母后要好好休息,对了,你和炼儿成亲许久,可有消息?” 夕沅心咯噔一下,面上浮过一抹娇羞,“母后,不曾有动静。” “那不急,若是再过个一年半载,还是没有动静,再纳侧妃也好。”王后又道。 夕沅差点坐不住,这皇后什么意思,莫不是恼了自己刚才说端妃娘娘让她夜不能寐的话? 一国王后,竟这般没有度量! 夕沅顿时心生怒意,若非她是大越的王后,一定不给她留情面。 好好地为你按摩,竟生了这般是非,可恶! “是,母后,沅儿瑾听母后善言。”夕沅嘤嘤一笑,脸色绯红。 王后似乎很满意她现在的表现,“去吧,一会儿若是你父王传唤,不在跟前,不好。” 夕沅应声喏,退了出去。 王后自然知道王上急火攻心,说不出话,也知道这沅公主有些本事,几针下去,能让人开口说话,那医术定然不凡。 眼下,炼儿没有旁的心思不觑之王位,若一心顺从,几位王子谁继承王位,她都支持。 听话便好,她要得是听话乖顺的王儿。 忤逆者,排之。 她靠在榻上,眯了眯眼睛,很快竟睡了过去。 也是,这些日子,夜不能寐,寝不能安,乏了! 出了王后宫中,夕沅开了药方,拿给两位太医看。 刘太医和王太医一愣,面露尴尬。 这王上的病,确实让人哭笑不得。 第402章 尴尬的病症 “两位太医觉得,沅儿开得药方可有问题。”夕沅笑了笑,开口道。 “没有,公主医术高明,不过,这直接说出来,王上能接受?”王太医怔了怔,面露尬色。 夕沅笑了,“人生无外乎吃喝拉撒睡,太医难道就不放屁?” 王太医忽地红了脸。 刘太医忍不住也笑了,这公主不但医术高明,这说话,也够,够直白! 不错! “刘太医这额头,该不会是被砸的吧?”夕沅见他呵笑,故意指了指他的额头。 刘太医猛地止住了笑声,这丫头不光直白,还……落井下石! 几位王子爷退了出来,夕沅依了吩咐和两位太医重新进去。 四位爷对着她上下打量,让她虽不爽,却也没多言。 “父王,您瞧瞧这方子。”夕沅思楚片刻,还是将药方递了过去。 她从来不敢小觑一位帝王的见识,包括这药方,说不定,这大越王也能懂一二。 大越王从她手里接过药方,略微扫了一眼,眸子闪过异样,很快又静了下来。 夕沅见他那般神情,自是明白,这帝王怕是也学过简单的药理,并未要成就名医,怕是自保要更多一些,万一太医们想下毒手,也不太容易。 夕沅看过不少宫廷剧,大致猜测,果不其然。 “父王每日晨起,排便困难,这方子喝上三五日,不用喝太久,便能起效。”夕沅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大越王眸子一敛,深沉地瞥了她一眼,转即又轻声一笑,“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两位太医由惊转喜,暗自偷抹了一把汗,这炼王妃的胆子确实不是一般大! 这尴尬的病症,到了她出口言语,竟成了百姓闲话家常! “你身上的箭木毒全都解了?”大越王瞅了她一眼,转移了话题,关心之意半真半假。 “回父王,沅儿拜了药鬼谷谷主为师。”夕沅所答非所问,驴唇不对马嘴。 大越王好气又好笑,这丫头说得是本王想要听的吗? 不是,沅丫头刚才说什么? 拜了药鬼谷谷主那老顽固为师? 那糟老头不是从不肯收徒儿的么?真是神奇。 “他竟然也要收徒了,敢收了本王的儿媳妇,倒是心大。”大越王冷笑一声,却无不悦。 夕沅怔了一下,回了一声嗯。 两位太医又冒了一身冷汗,短短片刻功夫,这伴君如伴虎的惊心动魄,尽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大越王抬了抬手,“沅儿留下,你们下去吧。” 夕沅面露微异,这是有话要单独说? 两位太医慌忙退了下去,临了还偷偷瞥了夕沅一眼,眼神里情愫复杂。 夕沅默了默,这是担心自己,还是幸灾乐祸? 她觉得应该是前者,毕竟医者父母心,行医之人,必是心善之人! “他们都下去了,你说说,本王还能活多久?”大越王直视着她,面露难色。 夕沅眸子敛了敛,怔了一会儿,“父王,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的帝王,没听过,不过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倒是听某人小声呢喃过。”大越王深意地瞅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 夕沅慌忙低下了头,这大越王耳力不凡,上次偷偷暗腓的话,怎么就让他偷听了去。 “王八也好,长寿不说,没有七情六欲,世俗烦恼。”大越王深看她一眼,笑着调侃道。 夕沅默默抬了抬头,脸色绯红。 “行了,说吧,本王还能活多久,能不能看着你建好医学院,像大顺一样,广收学医者,让穷苦百姓,有病可医?”大越王眸子肃了肃,淡淡道。 夕沅定了定神,正色道,“父王心中有沟壑,百年无大碍。” 大越王忽然大笑起来。 好一个心中有沟壑,听起来不错,很是悦心! 门外候着的四位王子爷,闻得笑声飞出,面面相觑。 “去,让外面那四个小子都进来!”大越王朗声道,中气十足。 声音之大,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夕沅尚未动,四位王子爷,已经推门而入。 “父王,您这身体?”萧暮然先开了口,作为大王子,提出关心是必然。 “无碍,你们问问沅儿,就是便秘,排泄费劲。”大越王不以为然道。 几位王爷一听,面露尬色,全都瞅向夕沅。 夕沅愣了一下,她什么时候说得这么粗俗了? 她可没说过,不认! “啊,那个父王肠道拥堵,沅儿已经同刘太医和王太医研究过了,开了药方,三五日便见效。”夕沅见众人盯着她不放,不得不窘迫一笑,解释一番。 萧辰轩往她身边走了走,拉住了她的手。 大越王瞥了他们一眼,故意咳了一声,“整日这般缠绵,也没见有个动静。” 萧辰轩低了低头,拉着夕沅的手,更紧了。 夕沅绯红了脸,不作声。 萧暮迪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王嫂也有吃瘪的时候。 不过,刚才父王说的什么便秘,王嫂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有胆色! 这样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 “若是再过个一年半载,没有消息,本王就让炼儿娶上十个八个侧妃回府,开枝散叶。”大越王悠然一声,再次语出惊人。 夕沅抬了抬头,目视着他,一动不动。 大越王瞅她的眼神里炙了火,暗下得意,这丫头,还是有软肋,不过逗弄她一下,竟这般气性,真是苦了他的炼儿。 “父王,此生除了沅儿,王儿谁都不娶。”萧辰轩忽地出声,一声惊雷,砰到了屋子里所有的人,包括夕沅。 屋子里一下子静寂了下来。 “这女子传宗接代,自古有之,炼儿莫要一时意气用事。”大越王一脸肃穆。 夕沅仿佛没听见他们父子二人的对话,径直往一旁走了两步,竟安心坐了下来。 大越王冷瞥她一眼,故作不经意收回视线。 “算了,你们年轻人,随你们折腾,本王老了,不管了,不过,让你们进来,是有正事要说。”大越王敛了敛眸子,肃正道。 其他三位王子爷默了默:难道刚才说的延续子嗣不是正事? 第403章 着手医学院 “这大顺开了个医学院,本王羡慕不已,曾想着有生之年,若是能让百姓不再忍受病痛之苦,也算是大功一件,本想着不着边际的事,上天竟带来了沅儿这丫头,本王欣慰啊。”大越王声情并茂,说得是动情至深。 夕沅暗腓,这是上了夹板,刻意给人戴高帽。 若非她心里早有打算,眼下这话里话外地高捧,哎,却是不得不接。 萧暮然后背蹿出一层冷汗,这父王越来越看中沅公主,看来他,瞅了一眼夕沅,势在必得浸了心底。 …… “可都听清楚了?” 王后沉了沉眉眼,厉声道。 “王后,他们说得声音不小,王上怕是铁了心思要开什么医学院,说是沅公主在大顺有经验,让然王爷帮衬着,迪王爷出银子,晟王爷负责安保。”暗卫小声禀报,句句属实,不曾添砖加瓦。 王后瞅着他,满眼不是滋味,“下去。” 暗卫退了出去,王后心里却没了底。 然儿到底知道什么,她心里没底。 萧辰轩失而复得,变回炼儿,她心里也没底。 迪儿心思不在王位之争,一心赚足了银两,更不是贪谋权位之人。 晟儿,主意最正,却最让人摸不清心思,猜不透。 还有那大顺的沅公主,炼儿的王妃,她到底该是个什么样的角色,王上真得是一心想建医学院? 她看不透,统统心里没底。 萧全在府上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主子和沅公主回来,后厨的饭菜热了又热,大厨也等的着急。 老谷主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世无双眼皮子翻了翻,“爹,你能不能坐一会儿。” “混账,合着不是你的徒儿,你不急!”老谷主气结,狠狠地训斥了他。 世无双无奈地翻了翻眼皮,爹爹真是,这有了徒儿,连亲生儿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哎,宝宝命苦啊! “你说这老越王是不是要嗝屁了,才这般揪着不放人!”老谷主忽然突发奇想,不自觉往坏处想。 “嘘,爹,小声点,您以为是药鬼谷呢,隔墙有耳。”世无双示意他,小点声,这可是炼王府,他来了这几日,这府里可是不简单,耳目众多,且鬼祟不是一人。 “怕什么,大不了老夫领着沅儿回谷里。”老谷主嗤笑一声,很是不屑道。 世无双无奈地摇了摇头,“老爹,她是炼王妃,不是乡野村姑。” “那当然,老夫的徒弟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哼!”老谷主瞪了他一眼,自说自话。 世无双彻底被自家老爹打败了,这根本就是没法沟通嘛。 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老爹的亲儿子,这般分不清孰亲孰近。 瞅着外面一趟趟闪过的人影,世无双压低了声音,“这王室不比咱们谷里,请爹爹不要给公主添麻烦。” 老谷主闻言,终于不再踱来踱去,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眼下,最重要的是静心。 他定了定神,吸吐内息,屋子里渐渐静了下来。 等了一宿,打坐了一整夜,也没等回萧辰轩和夕沅。 老谷主决定再等一日,若是再见不到自己的徒儿,他一定会进宫一趟,找那老越王算账! 昨夜宫里倒也没什么大事,几位王爷被留宿宫中,在大越王的寝殿里议事,好晚才睡去。 夕沅自然也被留下,不过她身体尚虚弱,早早地便在宫里歇下了,居所自然是搬离王宫前,那处宫邸。 晨起,天一亮,夕沅便起身请安,不为其他,关键是夫君未回来歇息,她有些担心。 “禀王上,炼王妃来请脉。”小福子公公进来,伺候王上梳洗,随口道。 大越王瞥了一眼屏风处,几位王儿昨夜歇在这儿,看来这沅丫头是着急了,这般殷切来请脉,可不是为了他。 “这丫头,起来的倒是早,去瞧瞧,几位王子爷,若是醒了,赶紧起身,沅丫头还在门外等着呢。”大越王故意提高了嗓门,大声对着小福子道。 小福子默了默,往屏风处走,脚步不急不缓,足以让几位王子爷起身。 他最有眼力见,在大越王身边伺候的时间也最长。 等他走到屏风处,几位王子爷已从榻上起身,并穿戴利落。 “你说炼王妃来了,在外面?”萧辰轩紧张道。 这秋起的早晨,泛着凉意,他担心沅儿的身体。 “是,回炼王爷,王妃在门外候着呢。”小福子开口。 谁知,眼前哪里还有炼王爷的身影,不用猜,也知道,炼王爷已经去了门外见炼王妃。 小福子真是羡慕,这炼王爷和炼王妃的感情真好。 萧辰轩出去,见夕沅在秋风里瑟瑟发抖,一把抱住了她,“沅儿,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眸子里充满着心疼。 “啊,昨夜睡得早,起来的也早,就想着早些过来给父王请脉。”夕沅瞅了一眼夫君,又扫过一旁站着的侍卫。 萧辰轩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父王醒了,先进去,外面冷。” 他拉着夕沅进去,其他三位王子爷,也都候在了那里,大越王尚未从里屋出来。 “王嫂,你这也太早了吧,是不是担心二哥看上某位宫女?放心,我可是帮你看着呢,他没有机会的。”萧暮迪笑着打趣,一脸痞子气。 夕沅冷瞥他一眼,“哼!” “真得,看在三弟我如此尽心的份上,能不能将那梅子酒的方子给我?”萧暮迪又是一脸殷勤道。 “你怎么知道我酿了梅子酒?”夕沅瞅他一眼殷勤,没好气道。 这小子该不会是属狗的吧,鼻子那么灵敏? “那葡萄酒不错,一进府,我就闻道了,不过,还有别的味道,我就偷偷地尝了尝,嘿嘿,不错!”萧暮迪一脸得意,喜不胜收。 夕沅瞪了他一眼,暗下思量,也好,那葡萄酒的方子给了苏万三,这梅子酒,给他也好,好歹也是夫君的王弟,肥水自是不流外人田。 “看你还算识货的份上,等出了宫,便告诉你,顺便让你带一些回去。”夕沅想了想,还是决定,这梅子酒就给他好了。 反正,建医学院可是要好多银子。 嘿嘿,估计到时候,比割他肉都要疼! 第404章 屏妃失心疯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父王可是听见了,酒,是不是有好酒?”大越王朗笑一声,从里屋走了出来。 “回父王,沅公主说有梅子酒。”萧暮然开了口,他一向遵守礼教,特别是在大越王面前。 “喔?上次宫宴沅儿就拿了葡萄酒,本王尝了,味道不错,这梅子酒光听听就很好。”大越王眸子闪过光亮,看着夕沅的眉眼,笑意很浓。 夕沅低了低头,并不插话,只是等着他继续,或者等萧暮迪嘚瑟。 果不其然,“父王,王嫂已经答应将那梅子酒的方子给迪儿,您要是想喝,改日迪儿给您送来就是。”萧暮迪自然要献殷勤,他可是王商,王室之子身份再尊贵,也没他手里的银两好使。 他一向信奉,银子才能改变国之根本。 不过,他的四弟,萧暮晟却认为武力强大,才能守护边境,保护家园。 他向来不反对四弟,但也不相信武力能治国。 “对了,父王,您说得建医学院的事儿,是不是越早越好?”一直冷在一旁的萧暮晟,淡淡开口,正如他的人一般冷漠。 “沅儿,你说何时好?”大越王瞅了一眼夕沅,笑着征询她的意见。 见众人朝她投来疑问的目光,夕沅站直了身子,“回父王,沅儿听从父王安排,这地方还要选好,学东西心情至关重要。” 大越王点点头,很认同她的话,大越虽说是马背上的天下,可也崇尚大顺之文化。 文人墨客,是大越所缺少的,闲是看一些兵书,总有枯燥的时候,起身在御花园走上一遭,心情开阔,再回头看书,竟也多了些静寂。 “就建在南迦山吧,那有灵台寺,甚是静寂,山清水秀,离王宫不太远,本王想去看看学子们,也方便。”大越王沉思了一会儿,将医学院的选址定了下来。 “好,等回去,沅儿画个图纸给大哥。”夕沅说着,瞅了一眼萧暮然。 既然说好了,让他辅助,那就得让他忙起来,免得没事老出来害人! 萧暮然诧异地瞅着她,一眼惊讶。 “然儿,那你就多往炼王府跑几趟,尽快动工,争取开春就能招收学子。” 大越王有些心急,总觉得自己时日不多,虽然夕沅一再安慰他,还是定不下心来。 大越尚不过百年,根基不稳,百姓并非富足,他虽长处王宫,却也知百姓疾苦…… 一想到这些,大越王叹了一口气,“先用早膳,”脸色稍戚。 “今日几位王儿都在,沅儿也在,让御膳房多准备几个菜。”说着,又瞧了眼小福子。 大越王一向节俭,并非奢侈浪费之人,这点倒是和李明皇很像。 大越贫瘠,大顺富足,这两位王者,倒是有相像之处。 早膳送来的很快,有几道大顺的特色,看得出来是小福子特地叮嘱了御膳房,对于这点,大越王很满意。 夕沅吃的不多,心情却好了不少。 毕竟躺了那么多日子,可不能暴饮暴食,再说对身体也无助。 瞅着几位王子爷,大越王心情大好,能这般齐聚,大越王以前从不觉得,眼下竟激动了起来,看来这人老了,开始感念亲情。 “王上,王上,不好了,屏妃娘娘跌入池塘了。”一位公公跑进来,慌里慌张喊着。 大越王刚落下碗筷,一脸不悦,“怎么回事,人怎么样了?” “回王上,人救上来了,正好刘太医和王太医在,已经赶过去了。”宫人跪在地上,如实禀报。 几位王子爷默了默,夕沅瞅了一眼大越王,不动声色。 “若是都用好了早膳,跟本王去屏妃那里瞧瞧。”大越王起身,瞅了一眼众人。 几位王子爷起身,夕沅也跟着走了出来。 几人到屏妃宫邸时,刘太医和王太医正在救治,逼出了腹中污水,人尚未苏醒过来。 一见大越王,两位太医慌忙跪了下来。 “如何了?”大越王问道。 “回王上,已无碍。”刘太医倒是积极,小心回话。 夕沅瞅了一眼榻上之人,心里暗腓:好好的怎么会落入池塘,一定是有人刺激了她,让她精神有恙,才会疯疯癫癫跌落池塘,要不就是有人故意将她丢进了池塘。 不过,前者的可能要大一些,毕竟,屏妃在宫里生活了二十载,肯定不敢将她随意溺死。 再说,大越缺水,这偌大的王宫,没有天然湖水,这池塘也就人工挖制而成,不太深,估计也淹不死人。 可有人故意这般引导,单纯是为了吸引人注意? 还是……? 到底是为什么? 夕沅拧了拧眉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萧辰轩见她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拉起了她的手,示意她淡定,有夫君在,莫要怕。 “屏妃的旧疾可有治?”大越王扫过屋子里所有的人,最后落在榻上之人的脸上,缓缓开口道。 屏妃安睡的模样,总让他想起,年轻时候,她静坐在梳妆台前,等他前来的模样,安静又娴雅。 “回王上,屏妃娘娘,她……她这是失心疯。”刘太医声音很小,小到最后几个字,他自己都没怎么听清。 夕沅瞥了他一眼,“父王,屏妃娘娘这失心疯,确实也不算病,不过是长期精神抑郁所致,有道是心病还须心药医,急不得,慢慢来。” “两位太医可有办法?”大越王心情平静,并没有因夕沅的话,波澜起伏,而是淡淡地问向两位跪着的太医。 “这,求王上恕罪。”刘太医直接将头磕在地上,长跪不起。 “王太医呢?”大越王不甘心,又问道。 “王上,我,我死罪。”王太医更甚,连连磕头,血渍瞬间污了额头。 大越王冷眼一瞥,本来晨起的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整张脸上乌云密布。 “沅儿,你可有办法,尽力便好。”大越王朝着夕沅看了一眼,语气很轻很淡,似带着长者的哀求,又夹杂着对屏妃的爱怜。 夕沅默了默,不得不点了点头。 心病还得心药医,她总得找出那病症的源头,才好。 第405章 宫中的诡异 “父王,你们先忙吧,沅儿留下陪屏妃娘娘。”夕沅想了想,还是应该留下来,这宫里的蝇营狗苟,总是会现身的。 大越王点了点头,几位王爷退下,萧辰轩也没逗留,沅儿在这里,他虽不放心,却也不能留下。 萧牧盯着暗处,沅儿不会有问题。 两位太医也没敢擅自留下。 所有人退下,只剩下了嬷嬷和两位小宫女。 夕沅瞅了一眼,那宫人,有一个有些面生。 “你们都退下了吧,屏妃娘娘需要安静,嬷嬷留下便好。”夕沅淡淡开口,朝嬷嬷看了看。 嬷嬷明白,两位宫女退下,就连门外的那小太监也被打发得远远的。 “嬷嬷,没有旁人,你说说,屏妃娘娘怎么就跳了池塘?”夕沅觉得嬷嬷是屏妃跟前的贴身奴婢,肯定不会隐瞒。 “晨起,屏妃娘娘见门开着,就坐到了门口,老奴瞅了一眼,也没在意,两个宫女布好了菜,让我瞅一眼,转即,再叫娘娘时,人就不见了,老奴赶紧去找,听到池塘边喊,有人落水了,才发现是老奴家娘娘,娘娘本来神智就不清,若是再染了风寒,怕是凶多吉少。”嬷嬷抹了抹眼泪,心伤不已。 “后来,有侍卫喊来了两位太医,幸好抢救及时,才保住娘娘一条性命。”嬷嬷心怀感恩,对两位太医满怀感激。 “娘娘落水,到两位太医过来,用了多久?”夕沅觉得蹊跷,不得不问清楚。 嬷嬷愣了一下,这个她还真没注意,“似乎是娘娘一被救上岸,两位太医便到了。” 夕沅淡淡一笑:这么说,两位太医来的还真是及时,看来有人只是想引来王上,却并不想屏妃死。 也不对,或者是想引来自己,亦或是引来几位王子爷。 可这么做得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真得是让自己医好屏妃娘娘? 不对,若真是这样,王上直接下令便好,不必大费周折。 可到底怎么回事? 会不会和街上的传言有关? 这然王爷不是皇后之子,莫非这王宫里还有其它秘事? 还真是处处诡异。 夕沅想得有些心烦,瞅了榻上之人一眼,竟发现屏妃娘娘看着她嘿嘿在笑。 那乌黑晶亮的眸子里很干净,也很纯美。 “屏妃娘娘,您醒了?”夕沅收起思绪,柔声轻语。 屏妃似听不懂她的话,依旧嘿嘿笑,不作声。 “嬷嬷,取个瓦罐来,将这些在榻前点燃,最好让屏妃娘娘闻上一闻。”夕沅从药箱里拿出一大包东西,这是中毒之前,她就备好的,本来就是要为屏妃看诊,岂料竟遇到了毒箭伤人,耽误了些时日,倒也无碍。 嬷嬷诧异地瞅了一眼,还是遵了吩咐,很快将瓦罐取了过来。 夕沅打开大包,从里面捏了一小撮出来,丢到瓦罐里,“点燃吧。” 嬷嬷没再迟疑,用火匣点燃,转瞬小火苗噗噗燃烧,屋子里刹那间弥漫出阵阵香气。 夕沅见嬷嬷吸了吸鼻子,笑道,“这是艾绒加了一些安神木屑。” 嬷嬷愣了一下,略微褶皱的脸上,淡淡地笑了笑,“娘娘能遇到公主,定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 夕沅木了木,眼下都没活明白,哪有什么前世今生。 再往榻上瞅了一眼,屏妃脸上浮着静美的笑,终于又睡了过去。 “嬷嬷,将娘娘的上衣褪去。”夕沅朝着嬷嬷吩咐。 趁着艾绒安神,眼下在胸口施针正好。 嬷嬷依着吩咐,很快做好一切,她把娘娘交给了眼前这位大顺的公主,她相信这慈善灵秀的公主,一定不会害她家屏妃娘娘。 夕沅下针又快又稳,针起针落,游刃有余。 嬷嬷险些看直了眼,这公主年纪轻轻竟这般厉害。 让人心生敬畏! 一切完毕,夕沅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今日就这样,不准任何人再引她出去,小心看着,等娘娘醒来,食一些清淡的菜肴。” 嬷嬷听了叮嘱,连连点头,只要娘娘这疯病能好,就是让她折寿几年,她也愿意。 夕沅收拾了药箱,往外走。 出了屋门,她在院子里站了片刻,这偌大的院子,除了有几棵乔松,便是几棵冒了嫩芽的金露梅,秋风微凉,嫩黄的枝桠,倒是给这院落增添了几分生机。 “炼王妃,稍等,瑾妃娘娘有请。”一个小宫人低着头,小声喊了一声。 夕沅愣了一下,请人这般小声作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走吧。”夕沅声不大,却也没刻意压低声音,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线,就算她不作声,有心之人还是会大作文章。 无畏,自然就无惧。 走进瑾妃寝殿,夕沅刚进去,瑾妃便笑着迎了出来,“我这身体好了许多,便想着让你来把把脉,如今这些个太医,我是一个也信不着。”瑾妃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你你我我,甚是亲呢。 夕沅倒也不反感,莫名地对着瑾妃有种亲切感。 她伸手探了探脉,笑了笑,“娘娘身体底子好,已经无碍了。” “就说你这丫头厉害,这下我就放心了。”瑾妃拉着她的手不放,笑意冉冉。 夕沅有些尴尬,想收回手,却不好挣脱,只好任由其拉着。 “娘娘,您不是整日念叨也要送公主一份礼物的吗?”旁边的嬷嬷笑着提醒。 夕沅愣了一下,这主仆什么意思? “对,对对,来沅儿。”瑾妃说着,将手腕上的翡翠手镯给退了下来,直接往夕沅手上套。 不等夕沅挣脱,那手镯竟直接套在了她手上。 瞧那手镯盈盈的翠色,便知价值不菲。 “这手镯是我刚入王府时,祖母所给,那时王上还不是越王,只是一位王子,当时祖母叮嘱了我,将来要传给我儿,如今与沅儿甚是投缘,这镯子戴在你手上,刚刚好。”瑾妃一见夕沅要摘掉手镯,连忙制止道。 夕沅脸颊红了红,这镯子估计是送给她未来的儿媳妇的吧? 哎,后宫的嫔妃没有子嗣,真是让人怜惜。 “来了大越有好几个月了吧,瞅着这肚子没动静,有没有去寺院求个签?”不等夕沅答话,瑾妃又道。 见她直视自己,夕沅慌忙低下了头,心底却忍不住猜测,这瑾妃请自己进来,又诊脉又送翡翠手镯的,绝不是这么简单。 莫不是,她想去寺院? 第406章 灵台寺法尼 “这大越最有名的寺院,是南迦山上的灵台寺,离王宫不远,来回一日足以。”见夕沅羞红了脸颊,瑾妃又连连开口。 夕沅沉了沉眸子,看来这瑾妃刚说了关键,话里话外,都和这寺院有关,不过,她若是想去,大越王会同意吗? 宫中嫔妃可以随意进出? “沅儿素来不信鬼神之说,这子嗣之事求不得,只能顺其自然。”夕沅实在不知怎么接话,只好硬着头皮,胡乱道。 这鬼神,她不信,却又无法解释自己怎么就穿越了? 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当然,她也不敢随意乱说,毕竟这般恐怖的事儿,就连夫君,她都不曾告诉。 先不说信不信,万一把人吓出个好歹,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算了,得过且过吧。 “这灵台寺有几个有名气的老法师,还有几个老法尼,都是得道高人,寺里香火不断,求签更是灵验。”见夕沅不信,瑾妃又说了几句。 夕沅眉头耸了一下,转即又恢复平静。 “娘娘可要去灵台寺求愿?”她开口问道。 瑾妃笑了笑,“我没什么心愿,该见的都见过了,一切安好,没什么可求的。” 夕沅跟着一笑,还真不知怎么往下说,这说来说去,瑾妃娘娘并没有想去灵台寺的意思。 莫不是想让自己去? 难道灵台寺有什么秘密? 夕沅简直有些怕了,不得不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这般猜忌,真是累人! “你也可以问问王上,来了大越都没好好转转。”瑾妃笑着,紧追不舍。 夕沅这下真是无语了,这般迫切,若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她一番好意。 “好,一会儿请示了父王,和辰轩一起去。”夕沅应下了,既然不能躲,便顺了某人心思也好。 毕竟,晨起大越王还说要将医学院建在南迦山上,早晚都要去,应不会有什么危险。 若是真有什么,这瑾妃这般明显的推荐,岂不是让人怀疑? 夕沅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谨慎。 兴许,这瑾妃娘娘是好意。 “沅儿,想去灵台寺求签?”夕沅站在御书房里,大越王笑着问她。 “是,沅儿成亲有了日子,想,想……”夕沅支支吾吾,微垂了脑袋。 大越王大笑,“你这丫头,成了亲,相求子嗣,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明日一早,让炼儿陪你去,正好,在山上转转,这医学院的位置,你们也好好瞧瞧。” 夕沅默了默,又赶紧点了点头。 “对了,屏妃如何了?”大越王又问,说一点不担心,连他自己都不信。 “回父王,屏妃娘娘这病,急不得,今日沅儿已经施针,过两日再进宫,快则三五月,慢则一年半载,亦或三年五载,尚不知。”夕沅淡淡凝眉,未将话说满。 大越王眸子敛了敛,怔了好一会儿,“不急,人没事便好。” 夕沅瞅着他,竟闪过一丝心疼,谁说帝王无情,这大越王看起来还是很重情的。 不过,她也没时间揣测他的心思,现在要出宫,和辰轩商量一下,明日去那灵台寺的事。 不等夕沅起身,大越王竟派了侍卫,护送夕沅回炼王府。 夕沅自是不逗留,赶紧出宫,这王宫没什么好呆的,若是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进来,若是夫君想,哎,算了,走一步算一步的,也许他不想。 刚到炼王府,老谷主竟等在了门口。 看他两鬓毛发的凌乱,应该站了好一会儿。 “师傅,这门口有风,这般吹,怕是要风寒呢。”夕沅下了马车,便冲着他嚷嚷。 “风寒算什么,若是你再不回来,明日老夫便进王宫,找他要人!”老谷主横眉一耸,悻悻道。 夕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师傅说得是大越王? 她回头瞅了一眼,幸好那护送的侍卫已经远去,师傅这般口无遮拦,也不怕宫里那位一生气,砍了他的脑袋! 夕沅还真是多虑了,大越王再狂暴,也不能随意砍人啊,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越王又不是什么凶残成性的暴君。 “师傅,走,咱们先进去。”夕沅招呼一声,毕竟让师傅他老人家站在门口,可不是徒儿的尊师之道。 夕沅领着师傅进院子,萧辰轩在书房,他们便进了书房。 落了座,师傅不是外人,夕沅便开了口,“明日我要去灵台山,已经请示了父王。” “灵台山?”萧辰轩愣了一下,沅儿怎么突然要去那儿。 “听说那有几个有名的老法师,还有几个老法尼,求签应是灵验。”夕沅想了想,还是想提一提,烧香拜佛,总得有个由头。 “沅儿要去灵台山,越王就没说,那山上有什么人?”老谷主突然插话道。 夕沅不解,看着师傅,莫名一愣,这? “那有一位老法尼和越王可是有颇深的渊源。”老谷主又道,看透不说透,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夕沅拧了拧眉头,心里暗腓:莫非是大越王的嫔妃? “明日,为师要和你们一起去,也好见见故人。”老谷主幽幽开口。 夕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明日上山,是不是如她般猜测,未知矣。 次日一早,夕沅便早早起身,一同的除了萧辰轩,还有老谷主父子,当然萧全也跟在后面。 不过,刚出府便遇见了萧暮迪和萧暮晟。 正好,一起。 马车晃悠到山脚下,无法再前行,一行人等,只好徒步往上爬。 “沅儿,前面湿滑,我背你。”萧辰轩说着,蹲了蹲身子,示意夕沅上来。 夕沅瞅了众人一眼,特别是当着两位王弟的面,她有些尴尬。 “哎,二哥对王嫂真好。”萧暮迪阴阳怪气地笑嘻道,一脸羡慕嫉妒,估计没恨。 夕沅一听,还真是就不矫情了,直接趴在夫君身上。 萧辰轩淡淡一笑,起身背着她,往上走。 行至半山处,夕沅瞅见一抹身影,甚是熟悉,只是来不及瞧清,竟晃了过去。 “我看见一抹影子,有些眼熟。”夕沅趴在萧辰轩耳畔呼着热气,小声低语。 萧辰轩微微一怔,嗯了一声,继续往上爬。 夕沅感觉到他的异样,挣脱着要下来,“我要走一会儿。” 第407章 专戳人心窝 一行人等终于爬上了山,灵台寺这位置,还真是奇葩,最高处,若是行军打仗,倒是易守难攻之绝地。 大殿里有几个白眉老法师,像模像样地在打坐,看起来有点得道高僧的那么个意思。 老法尼,夕沅倒是没看见。 老谷主扔下几个年轻人,自顾在灵台寺里转悠起来。 进了寺院,自然是先上香,再求签,夕沅也不例外。 她倒是虔诚,跪地三叩首,很是郑重。 平日里虽不信奉佛祖,但是到了寺院这种地方,倒是入乡随俗。 王爷们可没有抽签的兴致,只是磕了三个头,便瞧着夕沅煞有介事地摇晃签筒。 晃了两三下,一个竹签迸出,夕沅捡了起来。 一个小沙弥走了过来,双手合什,“这位女施主是有缘人,我们师太有请。” 夕沅愣了一下,拿着竹签站起来跟小沙弥走,萧辰轩也站起来跟着走。 小沙弥瞅了他一眼,未作声。 萧暮迪一瞅,也要跟上来,小沙弥出言,“这位施主,请留步。” “奇怪,为什么我二哥可以一起?”萧暮迪不服气,欲争辩。 “女施主和那位男施主为夫妇,自然可以一起。”小沙弥轻言道。 萧暮迪一下子怔住了,神了,这都能看出来? “三哥,咱们一起在附近走走,正好看看学院的位置。”萧暮晟喊住他,直接出了大殿。 世无双一瞅,也不好留下,也跟着往外走。 “无双公子,一起吧。”萧暮迪喊了一声。 三人说着,同行。 整个大殿剩了萧全一人,等夕沅和萧辰轩离开,他也闪了出去。 小沙弥领着二人在一处斋房站定,“两位施主请。”他推开了门。 夕沅愣了一下,萧辰轩倒是没诧异,直接拉着她走了进去。 见两人进屋,小沙弥随手关上门,退到不远处。 屋子里有个老法尼背对着他们,敲着木鱼,念念有词,夕沅木了木,甚是不解。 萧辰轩指了指地上的蒲团垫,示意夕沅坐下。 “见过师太。”萧辰轩先开口,他从小在嵩林寺院长大,对于这种地方,自然不陌生。 老法尼停止了木鱼的敲击,转过身来。 “女施主可是要解签文?”老法尼道。 夕沅不可思议地瞅了她一眼,这老尼姑真是奇怪,不是她让小沙弥领他们来的? 纵使这般想,夕沅还是将竹签递了过去。 “姻缘已定,诸事皆看天意。”老法尼瞅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出口。 夕沅默了默,这签文真是有意思,就一个‘乾’字,竟能翻译出这么多个字,还真是牛人。 什么解签文?不过是察言观色,骗人而已。 算了,一会儿出门,多给这灵台寺捐些香火钱,他们也不容易啊。 总得吃饭不是。 萧辰轩不吱声,夕沅默了默。 老法尼重新转过身去,又开始念念有词。 夕沅站了起来,拉着萧辰轩退了出去。 两人一出去,老谷主便跳了出来,“如何?” 老法尼看了他一眼,“冥冥之中皆是定数。” “算了,您这寺院呆久了,还真把自己当尼姑了。”老谷主嫌弃地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多事!”几句牢骚换来老法尼一脸不悦。 “端妃死了,”老谷主又当啷一句。 老法尼一下子青白了脸颊。 “若是再这般下去,死光了嫔妃不说,就怕这子子孙孙全没了,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为时晚矣!”见人不悦,老谷主又阴损地来上几句。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专门戳人心窝子! …… “夫君,我看见那抹身影,怎么就没瞧见呢。”夕沅拉着辰轩在寺里转了一大圈,怎么也没瞧见要找的人。 萧辰轩愣了一下,原来沅儿拉着自己乱转,是为了找人。 上山时,她说看见有身影晃过,竟认真起来。 这了真大师真是,没事出来晃什么啊,一会儿找不到人,怎么和沅儿交差? “你说这馨公主为什么在这儿晃悠呢?”夕沅不解,想着让辰轩给分析一下,一个公主,跑到这寺院做什么? “萧暮馨?”萧辰轩诧异,沅儿说的不是了真大师,而是萧暮馨? 夕沅点点头,看来夫君上山时,压根没瞧见那身影。 “夫君难道说得不是馨公主?”夕沅瞅了他一眼,有些疑惑。 萧辰轩默了默,很快又点点头,附耳轻声道,“了真师傅在此。” “你怎么知道?”夕沅眉头拧了拧,惊言。 “有一次受伤,了真师傅出手相救,我和萧牧他们就在这寺院养伤。” 萧辰轩本想隐瞒,想了想还是如实说,毕竟扯了一个谎言,就要有成千上万个谎来圆。 夫妇之间贵在真诚,靠谎言过活,太累! 夕沅赶忙伸手,上上下下,左摸右摸,紧张不已,“伤在哪儿了?” “这是寺院,别惹火。”萧辰轩怕沅儿伤心,又被摸得痒痒,故意放低了声音打趣。 夕沅一下子红了脸:这人面上一本正经,骨子里全是虫虫。 夫君成了亲,竟变坏了。 哼,可恶! “沅儿,” 夕沅听见有人喊她,声不大,却很是清晰。 她四下瞅了瞅,没人啊。 “辰轩,是不是有人喊我?”她碰了一下萧辰轩,开口问他。 萧辰轩摇了摇头,他没听见什么人喊。 “往前走,直接进禅房。”又有声音传来。 夕沅这下听清楚了,是了真师傅。 师傅还真在这儿。 得,萧暮馨没瞧见,倒是寻来了师傅。 夕沅拉着辰轩,往前走。 “去哪儿?”萧辰轩问她。 “前面禅房,了真师傅在。”夕沅指了指前面,小声道。 萧辰轩默了默,沅儿怎么知道了真师傅在这禅房里?没见有人来告知啊。 夕沅不管,到了禅房前,推开门,径直而入。 一身灰衫的了真师傅,正站在那儿,朝他们淡笑,那笑颜,宛如春风微拂面,秋霜意清然。 夕沅几步上前,萧辰轩随后关上了禅房门。 第408章 有损高颜值 “师傅。”夕沅上前,喊了一声,恍惚隔世。 “你这丫头,叫魂呢,为师又没死。”了真撇了撇嘴,一脸不满。 夕沅笑了笑,这高颜值的师傅,竟还有这么风趣的一面,看来是后现代人无疑。 “刚才那老尼姑有没有为难你?”了真瞅着她,又瞥了一眼萧辰轩。 夕沅愣了一下,师傅真是有意思,莫不是他刚才也在? “你怎么知道她会不会为难我,师傅神机妙算?”夕沅自从知道师傅是后世之人,再也没了尊师重道之感。 若说是师傅,倒不如说是兄长或者说是知己、朋友。 “她是大越的太后,你说会不会为难你们?”了真师傅还真是语出惊人。 夕沅这下真真是被惊到了。 就连萧辰轩也一脸不可置信。 了真可不管他们能不能接受,自顾自说,“这宫里死了嫔妃,估计这老尼姑要回去了。” 夕沅道,“回哪儿去。” 了真剜了她一眼,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笨徒弟,回哪儿?当然是回王宫啊。 笨丫头! 夕沅挠了挠头,忽然觉得自己笨得可以,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就没过脑子呢。 哎,没得救了! “对了,师傅,我又拜了一个师傅,告诉您老人家一声。”夕沅想了想,还是得尊重一下师傅他老人家,万一以后从别人口中知道,还不得把他给气冒了烟。 了真气得直跳脚,这丫头说什么? “你,你竟然一身拜二师!”幸好没胡子,要不然吹胡子瞪眼,非得把自己气晕过去。 “啊,师傅,您消消气,不是我要拜师的,他非要收我为徒,我不肯,他就不吃不喝,而且还赖着不走,师傅,您知道的,沅儿一心行医向善,万一这老谷主饿死了,岂不是有损师傅名声啊!” 夕沅抑扬顿挫地说得有鼻子有眼,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了真默了默,“他是谁?” “就是药鬼谷的老谷主。”夕沅可不敢隐瞒,赶快爆出老谷主家门。 “正好,听闻那大越王要你开医学院,这老鬼没事做,正好替你看着,多教几个学子。”了真也不较真,直接替夕沅想好了。 夕沅微怔,师傅还真是神通,怎么就知道自己是这么打算的? “沅儿和师傅真是默契,沅儿也是这般想的。”夕沅嘻嘻一笑,一脸讨好。 萧辰轩站在一旁,殊不知沅儿和了真师尊平日竟然是这般相处。 师傅了尘往日里可是很尊重这位了真师傅的,沅儿竟这般打趣,看来沅儿真是入了师尊的眼。 “这大越的王宫并不像你们想的那般风平浪静,一定要多加小心。”了真忽然苦口婆心地叮嘱了两句。 夕沅一脸苦笑,师傅什么时候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真是有损这超高的颜值。 “对了,师傅,您有没有瞧见一位公主,叫萧暮馨。”夕沅想了想,还是问一声了真师傅,她相信自己眼睛肯定没花,也不会看错。 “什么公主为师没瞧见,不过有个小丫头最近倒是总跟在那老尼姑跟前。”了真想了想,随口道。 “师傅,您怎么张口闭口都是老尼姑,怎么,那老太后和您老人家有仇啊?”夕沅就不信,这不雅的话,怎么师傅就出口成章了呢,一点也不避讳,不知道有损颜值吗? 真是气人! 了真一愣,转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识好歹的丫头! “乖徒孙,把你媳妇带走!瞅着心烦!”一眼瞥见旁边默不吱声的萧辰轩,瞬间有了出气的对象。 萧辰轩语噎,他根本就插不上话啊。 他瞅了一眼夕沅,夕沅很识趣闭了嘴,任由夫君拉着往出走。 刚到门口,了真喊了一声,“沅儿,要是有人想杀你,一定要省口气,记得拨弄那七颗珠子。” 夕沅惊喜,抬了抬手腕,“这是无线链接WAIFAI啊!” 了真彻底无语了,转过身,不理她。 “啊,对了,师傅,以后您老人家还是矜持一点,说话没了章法,实在有损您老人家的高颜值!”夕沅嘻嘻一笑,故意打趣他。 不等了真张口堵她,夕沅欢喜雀跃,拉着夫君跳出门去。 萧辰轩一脸狐疑,心里越来越多的疑惑,他不敢问,也能问。 沅儿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还有这容颜永驻的了真大师,为什么单单收了沅儿做徒弟? 越是疑惑不解,他越是不敢往前一步,怕,怕失去。 两人出门,往山边走,既然答应了大越王来看学院位置,自然要走上一圈。 往出走,正巧萧暮迪和萧暮晟往回来。 “王嫂,那签可解了?”萧暮迪笑着喊夕沅,最是不见外,也最喜活跃气氛。 “签有什么可解的啊,本公主和你二哥的缘分,早已天注定,天作之合,自是拆不散,没什么可问得呢。”夕沅回笑,一脸青春洋溢。 萧辰轩无奈地瞅了瞅她,沅儿一向自信,却并非盲目乐观。 看事情永远积极向前,毫无消极意念。 “你们看地势如何了?那个位置好?”夕沅想了想,还是问一问,就算要看,也得听听众人意见。 “大哥也在下面,位置正巧选在山腰处,风景秀丽,令人心旷神怡。”萧暮迪张口就来,嘴上功夫了得,确实会说。 “可是跟了钦天监来?”萧辰轩淡淡开口。 夕沅不解,这和钦天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看什么星象,再说当初在大顺不过是买了苏万三一块药山的地皮,看着环境不错,便建了协和医学院,莫不是大越的人更迷信? 她一脸狐疑地瞅了瞅他。 萧辰轩拉了一下她的手,轻声解释,“在大越建学院,这是百年基业,怕是要一代代相传下去,是为国为民的好事,父王很重视。” 萧暮迪在一旁瞅着二哥对王嫂柔情轻语,简直羡慕的不得了。 萧暮晟在一旁默不作声。 如此才子佳人,着实让人羡慕。 第409章 不得不妥协 两位王爷陪夕沅夫妇又看了一遍学院位置。 萧暮然见到他们并未诧异,不过,夕沅倒是看见了萧暮馨,馨公主。 “见过几位哥哥,还有……王嫂。”萧暮馨看见夕沅依旧不悦,喊得时候自然也是不情不愿。 “几日不见王妹,似乎瘦了一些。”夕沅并不记仇,也不会找人麻烦,只是对着她笑了笑,关心道。 “王嫂成亲许久未能有子嗣,这是求佛祖来了?”萧暮馨故意想羞辱夕沅,便提高了声音。 除了几位王爷,旁边还跟了钦天监和几位大人,其中便有洛轻倪的父亲洛大人。 夕沅瞅她一眼,笑了,“世上任何事,求人不如求己,佛祖也不例外。” 萧暮馨脸颊气得又红又白,拳头握起,指甲陷进手心里,差点掐出血痕来。 夕沅转身,看着萧暮然,笑意冉冉道:“这位置真好,大哥费心了。” 萧暮然回一淡笑,“此处人杰地灵,将来肯定人才辈出。” “大哥言之有理。”夕沅说完,拉着辰轩往边上走。 客套话说完了,当然要转上一转。 迪王爷和晟王爷没跟着,之前他们已经转悠过,眼下天色已晚,自然要寻个住处。 “大哥,这山腰可还有房舍?”迪王爷喊了一声,问询道。 “有几处,不过山上有蚊虫,你不怕?”萧暮然笑着,一脸温润。 “怕什么,又不吃人,死不了就不怕。”迪王爷嗤了一声,不甘下风。 萧暮然也不多说,愿意住,随意。 反正这两日他也住了,勉强能睡着。 夕沅和萧辰轩转转悠悠,绕了大半圈,最终两人认定,这大越王很有眼光,人亦有远见。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显现,大越王是有先见之明。 等夕沅夫妇回来,几位王爷正围着萧暮馨团团转。 “怎么回事?”萧辰轩冷声道。(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二哥,馨儿好像是中毒了。”迪王爷嘴最快,心也最软。 “快,药鬼谷的老谷主在山上,快去找他。”萧辰轩想起同来的老谷主,沉声道。 “找了,爹爹不在。”世无双突然出口。 萧辰轩这才发现,无双公子在,“你没有办法?” 世无双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沅儿,”萧辰轩瞅了夕沅一眼,轻喊了一声。 “我不擅长解毒。”夕沅很抱歉,她刚才就挤进来看了一眼榻上的萧暮馨,双目乌青,嘴唇发紫,整个人看起来中毒很深,无丝毫苏醒迹象。 作为老谷主之子的无双公子都解不了,她怎么解? “公主不若试试,这毒?”刘太医出口。 夕沅闻声,瞥了他一眼,萧暮然竟然安排了随行太医? 到底是随行,还是早有安排? “我只能先用针封住她的穴位,不让气脉乱窜,至于解毒,我暂时没有办法,也查不出是何种毒。”夕沅很谨慎,毕竟她不擅长解毒。 世无双瞅了她一眼,眸子闪了闪。 所有人退后,夕沅出门没带药箱,袖里倒是有三根金针。 众人来不及看清,三根金针对准萧暮馨隔衣而入。 刘太医愣了神,“敢问沅公主,这针入了什么穴位?” “五疏八脉,合谷脘俞,经不通脉不转,这毒暂时进不了五脏六腑,还是要赶紧找老谷主才行。”夕沅回了几句,眸子里的担心不减。 “快,赶紧都去找老谷主。”萧暮然发令,他作为大哥,必须要镇定。 次日,天刚蒙蒙亮。 众人找了一夜老谷主,无果。 灵台寺,老法尼的斋房里。 “你说什么?馨儿中毒了?”老法尼一脸恐慌地看着小沙弥。 小沙弥不敢隐瞒,“眼下都在找药鬼谷的老谷主,不过,却找不见。” “那大顺的公主也解不了?”老法尼不信,忍不住质疑。 “听闻那公主医术厉害,却并不擅长解毒。”小沙弥低着头,如实传话。 “去吧。”老法尼稳了稳心神,摆了摆手。 小沙弥退了出去,老法尼终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该死的老东西!” “怎么,太后您老人家是在骂我?”老谷主突地冒了出来。 吓得老法尼心砰砰直跳。 药鬼谷与大越王室算是旧相识,早些年老谷主曾救过太后一命,也救过大越王一命。 这年纪嘛,比太后小了近十岁,比大越王也大不了几岁,自然也就介于太后与越王母子二者之间。 算是老相识了! “馨儿中毒了,你快去救她!”老法尼命令道。 “馨儿,馨儿是谁?老夫不认得,不去!”老谷主一脸悠悠然,不置可否。 “你!哀家命令你去!”老法尼绷不住,只好搬出身份来。 “啊,师太不是寺院的老法尼?”老谷主似恍然大悟般,质疑的语气惟妙惟肖。 “你去救馨儿,哀家明日便回宫。”老法尼不得不妥协,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王室她还是要回去的。 近二十年的光景,恍惚隔世,却又意难忘,剪不断,搁不下! “不如,太后此刻一起往山腰走,正好几位王子爷都在,想来没几个见过您这位老祖母。”老谷主不依不饶,逼她吐口。 老法尼瞪了他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简单地拿了几本佛经,交代了小沙弥几句,在灵台寺做了近二十载老法尼的大越太后,终于要下山了。 在灵台寺院被世人尊称一声师太,回了王室的一丘之地,又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纵使这般,她也不愿意再回那伤心地。 一个没有底线的混乱之地,如牢笼,禁了身,又锢了心! 人,有时候不得不妥协,就算占居高位又如何? 不得已,还是不得已。 可只要还有心,就算不得已,也不能没了一颗红心。 “走吧。”老太后看了一眼身后,还是撂下了话。 老谷主赶紧拿过她手里的包裹,前面带路。 众人寻他不见,偏巧,正当时,老谷主和一位老法尼映入眼前。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晨起屋门处。 “师傅,快,先看看公主如何了?”夕沅一见师傅,赶紧拉着他进屋。 对于一旁的老法尼,她只是点了点头,人命面前,礼节早已抛在了脑后。 就算知她是太后,又如何? 有道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况且,其并未露身份。 第410章 太后要回宫 老谷主探了好一会儿的脉,终于写了个方子。 刘太医接过,瞅了一眼,又递给夕沅。 夕沅看了看,默不作声。 世无双站在一旁,缄默。 “几位王爷,这药材,这南迦山上便有,下官小时候便随家父来采过。”刘太医见夕沅不语,便自告奋勇道。 “我和刘太医分头去找,不耽误时间。”夕沅想了想,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说罢,夕沅便往外走。 老法尼看了她一眼,暗自满意。 “沅儿,等等,我陪你去。”萧辰轩喊了一声,跟在后面。 “不用,夫君,你和几位王爷在周围看看,父王说这学院耽误不得,尽早完工,也好造福百姓。”夕沅轻推了他一下,不准他跟着。 “师妹,不若师兄和你一起,虽说我体质不好,但找药材应是无碍的。”世无双站了出来,温润出声。 夕沅默了默,随即点了点头。 这下屋子里的人全都了然,全都看向老谷主:什么时候竟收了沅公主这么一个徒儿? 这老怪,还真是奇特。 夕沅和世无双先走,刘太医随后出来,在门口便分道扬镳。 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往南是上灵台寺院,往北则是下山,自然是一东一西。 夕沅往前走,世无双跟在后面。 刚走出不远,见四下无人,夕沅住了脚步,“说吧,那公主是如何中毒的?” 世无双心下诧异,眸光闪了闪,很快又恢复了淡定,温雅依旧:“沅儿这是何意?” 夕沅扯上一抹冷笑,“怕是师傅想让老太后下山,故意下毒吧?贼喊捉贼。” 世无双咽了咽嗓子,一脸无辜,还有这般形容师傅的徒儿? 真替爹爹捏了一把冷汗,您老人家确定没收错人? “沅儿,师哥真得不知,爹爹并非无良知之人,下毒不至于,不过这毒问题不大,能解。”世无双不好替爹爹多作辩解,但也不好不开口。 “问题不大,这么说师兄也能解?”夕沅好气又好笑,一脸狐疑。 世无双一下子无言以对,这么单独和沅儿说话,怎么就没过脑子呢,这下让沅儿捏了话柄。 “啊,爹爹能解。” “我是问师兄能不能解?没问师傅。” “沅儿能解箭木毒,这毒也能解。”世无双所答非所问,将话抛给了夕沅。 夕沅瞪了他一眼,转即笑了起来,“走吧,找药材去。” 世无双不敢看她,默默地跟在一旁,往前走。 这附近就有,但他不急,难得和沅儿一道出来,再说,爹爹请了老法尼下来,肯定是有话和几位王爷说。 果不其然。 屋舍里 “你们几位可识得哀家是谁?”老法尼瞅了众位一眼,淡淡出口,不冷不热,却自带威严。 萧暮然怔愣。 萧辰轩不语。 萧暮晟冷漠未动。 萧暮迪有些定不住,“王祖母?”他试着喊了一声。 老法尼心下一颤,再也没绷住,有些哽咽道,“是,哀家就是你们的祖母。” “老夫可以作证,这位师太就是王爷们的祖母,你们父王的母后,大越的太后娘娘。”老谷主适时开口,有些话,他来说更为妥帖。 太后到底还是太后,就算在这灵台寺院呆上三五十载,哪怕放下太后的架子,神色依旧不怒而威。 “王祖母。” “王祖母。” “王祖母。” “王祖母。” 四位王爷全都跪下,声音几近哽咽。 这种亲脉血缘,息息相通,由生而来。 等夕沅和世无双回来,刘太医也找全了药材。 两边找的都不少,刘太医赶紧下去煎药。 夕沅进门,几位王爷已经起身,老法尼眉眼有些通红。 这是认过身份了? 夕沅往萧辰轩跟前挪了几步。 萧辰轩握紧了她的手,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夕沅心下了然,这夫妇二人倒是默契。 “沅儿,这药材找好了?”老法尼问道。 “回祖母,刘太医已经去煎药了。”夕沅淡淡一笑,回到。 老法尼一愣,转即乐了,这丫头倒是聪慧,竟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确实是个聪明伶俐的。 “过来祖母身边坐,顺便替哀家把把脉。”老太后不再以师太自居,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这哀家二字,自称了好几次。 “是,祖母。”夕沅往前几步,在老太后跟前,蹲了下来。 拿出锦帕,搭在老太后左腕上。 伸出三指,眉眼微拧,那模样煞有介事。 老谷主瞅了瞅夕沅专注的神情,暗自得意,好似朝众人讨赞:瞧瞧,这是老夫的徒弟,神医耶。 萧辰轩早已习惯,夕沅这般关注的模样,他不知看了多少回,却从未看够,更不曾厌烦过。 萧暮迪瞅着王嫂的模样,暗下决心,一定要找个像王嫂这般的女子,相守一生。 萧暮晟一直在看,却不动声色。 萧暮然早已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亦或者夹杂了淡淡地恨意,不是对夕沅,应该说是对萧辰轩。 夕沅,对于他来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兴许来形容此刻的他,最为恰当不过。 刘太医煎好了药,在门外凉了凉,送进来,正好,不冷不热。 眼下没有女婢,夕沅又是女医,自然就接过了药碗,微微将萧暮馨的头,托起一点点,慢慢将药送到她口中。 老太后见她细致入微,越发满意。 不自主,这笑意就挂满了唇角。 萧暮然暗暗握起了拳头。 药喝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萧暮馨便醒了。 睁眼便看见了老太后,还有一旁端着药碗的夕沅。 “既然馨儿醒来,准备软轿,即刻回王宫!”老太后一声令下。 萧暮馨微怔,转即又喜,轻喊了一声,“祖母。” 众人默然。 众人浩浩荡荡,行至宫门,大越王早已等在了宫门内。 这么多年了,母后终于放下成见,愿意再踏进这宫门。 母后有些老了,精气神却依然在。 依然是他端庄大气的母后。 “母后!”大越王喊了一声。 这一声,承载了多少情愫,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怕是早已记不清了。 老太后瞅了他一眼,本以为能绷住脸,来个冷漠以待,却不知,老泪早已含了满眼。 第411章 屏妃很乖顺 老太后的归来,让整个大越王宫像是蒙上了一层紧箍咒,宫人们小声议论,特别是王后娘娘更是忐忑不安。 嫔妃们倒是平静,请安见礼,很是消停。 就连屏妃娘娘也很乖顺,虽说没给老太后请安,但是老太后知道她病着,自然不曾挑理见怪。 正好夕沅进宫为屏妃娘娘施针,恰逢老太后赶过来看望屏妃。 老太后瞅着痴笑的屏妃,老泪顺着褶皱的脸颊,不由地淌了下来。 “母后怎么哭了?”一道声音传来。 夕沅不用抬头,也知道是王上来了。 “父王。”夕沅喊了一声,手里的动作未停。 老太后瞅了大越王一眼,转过脸去,继续看榻上之人。 好像来人不是她亲生,榻上之人才是她的心头肉。 与其说是瞅屏妃,不如说是在悄悄打量夕沅。 老太后暗暗观察了夕沅一会儿,发现她并没有因为王上的到来,神情举止发生半点变化,依然沉着冷静,手上的针,稳稳施下。 这夕沅丫头只是恭敬地喊了一声父王,并未刻意亲近或者讨好,反而是沉稳地为屏妃继续施针,就冲这份从容不迫,老太后就在心里大加赞赏。 而榻上的屏妃,不喊不闹,任由这丫头飞针走穴,很是乖顺。 单凭这点,老太后又如何能不欢喜? 要知道,屏妃娘娘已经病了许久,久到老太后离宫多久,她便病了多久,早已疯症若狂,又怎会如此安静? 如今屏妃如此安静,不哭不闹,确实都是这沅丫头的功劳! 老太后忽然觉得在后宫里看到了一丝曙光,那是光明的出口,她心口压抑多年的沉闷,豁然开朗。 老太后思绪飘忽时,夕沅慢慢收起了针,掏出锦帕在穴位处按了按。 榻上之人,忽地坐了起来,蓦然开口,“王上。” 又轻又柔的声音,不大,大越王却听了个清楚,跟着沉寂的心,也颤了颤。 “屏儿。”大越王试着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 屏妃瞅了他好一会儿,嘻嘻一笑,又悄悄躲到了榻上的角落,将头埋在锦被里。 大越王心揪了一下,又一脸懵怔地看向夕沅。 “父王是想问屏妃娘娘的病情吧?”夕沅扫了角落的屏妃娘娘,看了一眼老太后,又对上大越王的眸光,毫不避讳。 大越王刚才进来时,她的心思全都放在屏妃身上,施针要专注,确实不得分神。 眼下,刚回过心神。 大越王本来并非要问屏妃的病情,因为夕沅这丫头之前说过,快则三五月,慢则三五载,急不得。 但眼下她问了,大越王便顺着往下说,“刚才本王听见屏儿喊了王上,她是认出了我?” 夕沅想了想,“父王,并非是屏妃娘娘认出了您,只是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只能说明父王一直在屏妃娘娘心里,是很重要的人,重要到什么都可以忘记,包括她自己,却独独不曾忘记了您。”她一边说,一边瞅着大越王的表情,希望从他的神情里看出端倪来。 屏妃娘娘的病,施针是一方面,关键这心病还得心药来医。 大越王就是那个关键的另一部分。 可惜,夕沅没能从大越王平静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来。 兴许他心里早已波澜起伏,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愧是帝王,任何人想窥探其内心,着实不易。 “沅儿这医术远近闻名,王上就不要担心了,屏妃的病,早晚都有治愈的一天,王上忙,就不用在这儿陪着了。”见大越王沉默,老太后倒是精明,顺着夕沅的话,给大越王搬了‘梯子’。 大越王顺着,下了个台阶,他嘴角露出笑意,“若是医好了屏儿,本王会重重地赏赐你,你想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包括本王的江山。” 夕沅倒是没怎么吃惊,一旁的老太后却差点惊掉了下巴:王儿刚才说什么,江山拱手相送? 这是看好了炼儿,那个从大顺找回来的遗失子,夕沅丫头的夫君? 老太后一下子不淡定了,不悦瞬间挂满了褶皱的脸颊。 夕沅想了想,“父王,沅儿没什么请求,就是希望能到太医院看看医书,向太医们多多学习。” 老太后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 不过片刻,又觉得可信,这丫头有那个魄力,难怪是大顺皇室出来的公主,宠辱不惊,看似平淡随意,提起医书,眸子里却又光芒万丈。 是个好样的! 老太后决定以后都要信她,若是有人为难这沅丫头,她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 大越王笑了笑,“丫头想进太医院,便去好了,让刘太医和张太医两个老顽固,也好好瞧瞧,什么才是出神入化,手到病除的医术。” 夕沅一听,低了低头,“父王过誉,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两位太医也有过人之处,尺有所长,寸又所短,沅儿一定会虚心请教。” 老太后更加笑意深浓,这丫头,没看错! 大越之福也! 大越王含笑看她,十五六的年纪,和馨儿不差上下,但这份淡定自若,却是馨儿没有的。 馨儿刁蛮任性,全身上下都是公主脾气。 大越王忽然有些羡慕嫉妒大顺的皇帝,同样生了公主,怎么就教养的如此不同? 相差太大矣! 大越王心底感慨,接着叹了一口气。 “王儿这是有心事?”老太后也不避讳夕沅,开口问道。 没有王室母后及王上的尊贵,只有平常母亲对儿子的关切。 “母后,王儿还有公事,让沅儿好好陪陪您,一会儿午膳,沅丫头便留下吧。”大越王没有正面回答母后的话,转即道。 老太后也不恼,毕竟刚刚回宫,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夕沅俯了俯身,恭送王上。 屏妃早已躲在角落,睡了过去。 老太后让夕沅跟着去自己寝宫,夕沅不敢推脱,只好应下。 屏妃身边伺候的老嬷嬷,自然不敢挽留二人。 老太后和夕沅离去,屏妃寝宫便静了下来。 …… 大越王从屏妃宫邸出来,边走边乐,嘴角自然挂了笑意,一旁的公公打眼瞅了瞅:王上今日心情不错。 …… 第412章 太后的瞎猜 大越王走了好一会儿,这笑意在脸上也挂了许久,等到御书房,便吩咐小福子公公笔墨伺候。 他坐在书案前,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提笔,挥洒如下,一副栩栩如生的丹青墨画,便映入眼帘。 看着画中情境,大越王竟笑了。 小福子诧异,偷偷颠了颠脚,瞥了一眼。 不瞧还好,这一瞧,可真是坏菜了,他真希望自己此刻是个瞎子。 那宣纸之上,竟画的是炼王妃,王上的儿媳妇啊。 “来,小福子,你在本王身边最久,瞧瞧本王画得如何?”大越王朗声一笑,问道。 小福子低着头,不敢看人,“王上的画工出神入化,奴才嘴笨眼拙,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这妙笔生花之作。” 大越王剜了他一眼,“你这小子跟本王最久,最是油腔滑调,什么出神入化,嘴笨眼拙,妙笔生花,是个恭维的词,都让你说了,……罢了,一会儿干了,便收起来吧。” 小福子抬头,见大越王依旧脸颊挂笑,瞬间一颗扑腾乱跳的心,稍稍恢复了平静。 大越王默了一会儿,忽然又站起身,扬声道:“走,到母后宫邸用午膳。” 小福子不敢迟疑,赶紧跟上,心里却猜不透,王上不是刚从屏妃娘娘那儿回来,去太后宫邸用膳,莫不是因为沅公主? 小福子想想桌案上尚未干透的画卷,一下子不淡定了,王上这是要作甚啊? 一路胡思乱想,一到太后宫邸,瞧见夕沅,小福子简直哭笑不得,他悄悄地瞅了一眼王上,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欲哭无泪。 老太后见王上过来,并未多想,她和沅丫头尚未动筷,王上来,不过是多添副碗筷罢了。 只是接下来的用膳,老太后又多想了。 三人落座,夕沅很安静,没刻意讨好任何人,只是默默地夹着眼前的两道菜。 而老太后和大越王自有身边的宫人,布菜伺候。 夕沅只想快点结束用膳,早些离宫,回府好好歇息。 谁知,大越王竟亲自为她夹菜,而且是,不停地将所有的菜品悉数夹进夕沅面前的碟中。 夕沅看着面前堆成的小山,不得已抬头看了看大越王,“沅儿多谢父王。” 大越王也不多言,只是笑了笑。 老太后诧异,王儿这是? 午膳终于结束,夕沅主动请辞离宫,老太后自然应允,不过屏妃的病需要医治,便叮嘱她明日再进宫。 夕沅本想说三五日进宫一趟便可,但见老太后急切的眼神,夕沅开不了口,只得应下。 夕沅离去,大越王刚准备起身,老太后却挽留了他,“哀家多年未见吾儿,不若多留一会儿,陪母后说会儿话?” 大越王怔了一下,很快便点了点头。 小福子很有眼力见,挥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自己也退了出去。 太后的寝宫,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她试探着问道,“王上,你很喜欢沅丫头?” 大越王笑了笑,“是,母后,那丫头沉着冷静,医术高明,王儿打算在南迦山建一所医学院,和大顺朝一样,广收学子,让老百姓疾病有所医,……” 他说得头头是道,老太后却不怎么相信,甚至有些心慌。 她总觉得王儿留下夕沅丫头的目的不简单。 根本不像他说得那般,仅仅是医术。 就瞧刚才给沅丫头夹菜的殷勤劲儿,不像是父王对儿女的关切,倒像是情人间的爱慕。 老太后一下子坐不住了,王儿这是乱伦的,怎么可以有这般想法?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 在寺院吃斋诵经十多载的老太后,一下子掉进了自己的主观意识里,眼前一抹黑,一下子昏了过去。 “母后,母后!来人,叫太医!”大越王虽慌却未乱。 …… 太医很快赶来,掐了老太后人中穴,老太后很快便幽幽转醒。 “母后,您如何了?”大越王口气有些着急,母后好不容易才从灵台寺归来,此番若是病了,他定要悔恨终身。 老太后睁着有些昏花的老眼,心里却如明镜般透亮。 她盯着大越王看了好一会儿,这王儿她是了解的,若是定了心思,怕是会不择手段。 他眼下一定是想先稳住那沅丫头,用建什么医学院困住她,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来个偷龙转凤,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 王儿初登基时,她也不是没瞧过他的手段,去灵台寺前,她也是见过后宫里的尔虞我诈,不过她从不放在心上。 只是让她痛心的,并非是那些魑魅魍魉,而是不敢拿出来见光的蝇营狗苟。 她虽贵为高高在上的太后,心里的痛楚,却只有自己知道。 就算沅丫头能得到他的宠爱,可那丫头是否愿意? 一个靠医术占据一偶之地的大顺公主,会认同这大越的无耻底线? 老太后胡乱地猜测着,感觉整个呼吸都变得不通畅起来。 老太后闭了闭眼睛,叹了一口气。 “母后,您可是呼吸不顺?”大越王紧张起来。 老太后闻言,依旧紧闭双眼,默不作声。 “去,请炼王妃进宫!” 大越王一声令下,小福子哪敢迟疑,赶紧跑出门前,安排轻功高展的侍卫。 夕沅刚到炼王府,王宫里的侍卫便候在了门口。 听闻老太后身体不适,夕沅咽了咽嗓子,暗腓,早知道这般境况,还不如不出宫了,尽折腾。 为了不耽搁,她直接将药箱从马车上拿过,示意侍卫用轻功带她,节省时间。 萧辰轩听见动静,从院子里出来,瞥了侍卫一眼,揽起夕沅的腰身,腾地而起。 夕沅看着自家夫君,乐了。 怎么就忘了辰轩也是个轻功卓绝之人? 第413章 费尽了心思 萧暮馨正在老太后榻边哭得死去活来,听闻夕沅来了,赶紧挣扎着起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急嚷嚷道:“救祖母,以后我叫你王嫂,心甘情愿的。” 夕沅看着满眼泪痕的馨公主,红肿的眸子哭得像只兔子,“馨儿,你身体不适,先坐到一旁,祖母我会尽力的。”她放低了声音,径直往榻边走。 夕沅瞅了一眼跪着的刘太医和张太医,一脸同情,这二人也够点背的,动不动就下跪。 这做太医有什么好,动不动就下跪不说,搞不好还要丢了性命。 可悲,可叹,却不能哀。 医者不分亲贵,上至帝王,下至百姓,只要有一线希望,便不能放弃,那怕冒着被杀头的危险。 夕沅拿出锦帕搭在老太后手腕处,伸出三指,探了探,太后没什么大病,有些急火攻心,这是受了刺激? 她抬头瞅了一眼大越王,又转过瞅了一下跪着的两位太医。 这两位曾经都是太医院的大拿,如今在夕沅面前,竟成了小喽喽。 夕沅拿开锦帕,又探了探,最后站起身,从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来。 萧辰轩定在不远处,瞅了一眼,沅儿什么时候装了这黑乎乎的药丸进来? “父王,王祖母有些心淤不通,这是凝露丸,两位太医可以瞧瞧。”夕沅说着,将药丸递给了刘太医。 刘太医抬头瞅了瞅大越王,见他点头,才将那黑乎乎的药丸放在鼻尖处,细细地闻了闻。 他嘴角浮着一抹笑,又将药丸递给张太医。 张太医一样近鼻而闻,闻罢,使劲点了点头。 这药丸和他们开的药方不尽相同,只是多了一味清热养阴的生地黄,此法妙哉。 制成药丸,方便携带,又便于顺下,药效却强于汤汁数百倍。 “这是我们二位开的药方,只是公主这药丸里加了一味生地黄。”张太医将自己开的药方,递给了夕沅。 夕沅接过,瞅了一眼,淡淡一笑,“两位太医厉害,这药丸闻上一闻,便知其配方,着实厉害,夕沅甚是佩服。” 两位太医拱了拱手,对于夕沅的夸赞,不敢贸然领功。 若是以前,两位太医定是要趾高气昂,眼下,见识过这大顺公主的医术,除了佩服,便是敬重。 “可否请问公主,这加了生地黄,是何道理?”刘太医虚心请教道。 “王祖母面上是急火攻心,实则是阴虚火旺,引起津液不足,常常会口干,燥热,……”夕沅只要说起医理,便口若悬河,似医书早已印在脑海中。 “王嫂,那快点给王祖母服药丸啊。”萧暮馨一脸着急。 夕沅瞅了瞅她,这神情倒不像是伪装,这馨公主对这祖母倒是真心实意。 夕沅看向大越王,等他发号施令。 “先给母后喂下,”大越王一向冷静,遇事稳准狠。 丝毫不担心,这药丸喂下,有何不好的后果。 倒是果断绝罚。 夕沅得令,微微垫高了老太后的脖颈,一只手轻轻托起下巴,趁着唇角微开,一只手将药丸直接放了进去。 一旁的嬷嬷将水递了过来。 夕沅趁着药劲,喂了一点水给老太后。 不多会儿,老太后幽幽转醒,其实刚才屋子里的任何声音,她都能听见,就是醒不过来。 听话听音,自然也听出了大越王的言词。 “母后,”大越王见人转醒,上前喊了一声。 老太后勉强笑了笑,实在虚弱,没了力气。 “沅丫头,今日起,你便留在宫中,除了给母后看诊,屏妃的病症,你也要好好尽心,本王说过,若是母后无恙,你想要什么本王都满足你。”大越王在夕沅面前,从不摆架子,甚是自在。 帝王之态,淋漓尽致。 太后忽然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好好地生什么病,王儿看似句句在理,可心里根本就是想留下沅儿。 什么母慈子孝,根本就是费尽了心思,想留沅丫头在宫中。 “既然沅儿留下,那炼儿也留下吧,听宫女说,未出宫开府前,是有宫邸的,便继续住吧。”老太后知大越王心意已决,便发了话。 大越王始终脸颊带笑,没有平日里王上的严肃。 既然母后醒了,他便打了招呼,起身道别。 老太后自然应允,最好不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免得惹人心烦。 “哀家已经无恙,有沅儿在,王上去忙吧,没有必要时时来请安,还是以国事为重,多在政事上费心,这后宫是女人的是非地,出不了政绩。”老太后看似苦口婆心,其实也算是给大越王警钟长鸣。 谁知,大越王离去,神色不变,怕是没听出老太后话里的暗意来。 离去之前,颇有深意地瞅了夕沅一眼。 老太后吓得心惊肉跳。 她特地细瞅了大越王的神情,虽说脸颊淡漠,若细瞅,还是能瞧出眉梢是带了一丝笑意的。 瞬间,老太后便觉得凉了心坎。 大越王一向冰冷,何时这般向后宫的嫔妃们如此笑过? 她不记得,似乎不曾有过。 不行,一定要阻住这样的不堪发生。 老太后先入为主,这两日真是徒增烦恼。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萧暮炼(萧辰轩),竟生出一丝心疼来。 真是委屈了这苦命的王孙啊,如今都已成了亲,竟还摊上了这么一位不靠谱的父王。 着实悲哀矣! 越想越觉得上火,仿若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人喘不过气来,刚才挂在嘴角的一抹笑意,早已消失不见。 “王祖母,您是怎么了?王嫂,快瞧瞧怎么回事啊!”萧暮馨一脸着急,眼泪差点掉下来。 眼下,她没有一点公主的傲娇,只有平常百姓家,孙女对祖母的担忧之心。 夕沅也发现了老太后神情不对,“王祖母,沅儿再为您把把脉吧?”她不卑不亢,声音平和又沉静。 老太后又恍惚出神,这样的丫头,莫说是王儿,就算是她这老太婆,也未尝不喜欢啊。 珍爱美人,人之常情。 谁都可以仰慕沅丫头,唯独王上不可,若是……乱了的辈分,如何再理清? 第414章 帝王心不明 老太后又想,这沅丫头确实厉害,不过,…… “沅丫头,炼儿,你们去歇着吧,两位太医也退下,若是哀家有什么不适之处,哀家会让嬷嬷去寻你们。”老太后想了想,还是想让丫头去歇息,明日再说。 就算王儿有那个心思,也不能一蹴而就。 两位太医退下,夕沅也起身,打算跟着夫君去宫邸歇息。 刚走到门口,老太后喊住了她,慈颜一笑,叮咛道:“沅丫头,好好和炼儿过日子,希望能早日给哀家生个大胖重王孙来。” 夕沅回身,默了默,转即又嘤嘤一笑,“多谢王祖母,沅儿和夫君会努力的。” 说完,拉着萧辰轩出门而起。 萧暮馨红了红脸,小声呢喃,“真是不知羞。” 老太后笑她,“等你以后成了亲,怕是比他们还要腻歪,矫情。” …… 晨起,大越王例行早朝,萧辰轩早早便起身,索性是在宫邸,不用三更起,夕沅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夜半起身,她才不会那么傻,古人各个都是疯子。 这大越王更是个疯子,一个马背上的帝王,竟然学中土礼仪,学医术无可厚非,可学管理朝廷,竟从早朝开始,惹得不少人吐槽,也有人暗自猜测,莫不是王上将来有意将王位传给炼王爷? 毕竟,他可是娶了大顺朝的沅公主。 关键这大顺的夕沅公主还是赫赫有名的神医。 还在睡梦中的夕沅,不曾想,竟成了朝臣们议论的对象。 当然,王室之事,朝臣们的臆想自然是带了主观意识。 夕沅用过早膳,给太后请过脉,便去为屏妃娘娘施针,萧暮馨嚷嚷着要一同前往。 这馨公主真是奇怪,从一开始瞧不上夕沅,眼下却又处处跟着。 眼巴巴上前,不说话,水汪汪的眸子,又几近讨好巴结。 夕沅为屏妃施针,意外的收获是,她竟然认出了馨公主,“馨儿。”屏妃娘娘喊了一声。 伺候嬷嬷喜出望外,浑浊的双眸,泪珠子落了下来。 夕沅没想到,这屏妃娘娘见到萧暮馨竟然这般大反应。 这疯病,说白了,关键还是解开心结,莫非这萧暮馨便是关键? 她用针刺激穴位,缓解屏妃娘娘的病情,却并没有全部的把握。 萧暮馨一来,不过是在屏妃娘娘面前晃了一眼,便起了作用。 夕沅一直没有找到关键点,本以为大越王是关键,不想竟是馨公主。 屏妃娘娘从榻上下来,抬手欲伸向萧暮馨。 萧暮馨吓了一跳,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屏妃娘娘瞅了她一眼,眸子敛了敛。 让人顿觉心疼。 夕沅在一旁瞅着,不动声色。 萧暮馨默了好一会儿,才往前靠了靠,屏妃娘娘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嘻嘻一笑,“你真好看。”说完,便羞赧地跑开了。 萧暮馨怔愣,许久才道:“王嫂,咱们是不是该去给母后请安了?” 夕沅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她有心事,不过去看看王后娘娘,兴许事情会有更好的进展。 帝王的心思不明,这王后的心思,怕是也不好猜。 但是这萧暮馨却是关键,她以前没来过屏妃的宫邸,可屏妃娘娘还是认出了她,这其中有什么牵连? 夕沅总觉得有那么一根线,她似乎快要看到了头,甚至瞥见了一抹曙光,让人兴奋。 她和萧暮馨走在王宫的青石台阶上,慢悠悠地走着,大越的王宫,真的是太大了,让她走得有些脚痛。 “王嫂,父王说你要帮着大越建医学院,这是真事?”萧暮馨先开口。 夕沅瞅她一眼,笑了笑,“是,来寻你二哥前,我曾在大顺建了一所医学院,收了不少学医之人,父王想在南迦山上建一所。” “富贵人家的公子都好吃懒做,谁会吃苦学医?”萧暮馨不解,觉得夕沅的想法有点一厢情愿。 “只要是心善,一心想学医救人,不论贫富,皆可。”夕沅笑道。 萧暮馨直视着她,定了好一会儿,“这样啊,那他们学会了不救人又如何?” 夕沅笑得更胜了,没想到这馨公主竟还是个心善的,“不会,我会让他们签订协议,学成之后,要免费行医几年,之后,会为他们提供医馆,……”她说了很多,心中雄伟蓝图一展无遗。 萧暮馨瞅着她,一脸不可思议,王嫂的胸襟,丝毫不输男儿,难怪父王要她多向王嫂学习。 “听了王嫂一席话,馨儿自感羞愧,之前多有得罪之处,请王嫂见谅,等医学院建好,王嫂要收我为第一名学子,我也要像王嫂这般行医,以后多做善事,这样大越才会,国富民强,稳若泰山。”萧暮馨很是郑重,脸上之前的傲娇,早已不见。 话落,倒是令夕沅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丫头也是个知书达理,懂事的丫头,并非娇滴滴的弱公主。 “好,王嫂答应你。”夕沅笑着应下。 “快走,王嫂,母后说不定等急了。”说罢,她拉了拉夕沅的衣袖,打算快步走。 毕竟,已经让宫人禀报了母后,不好让母后久等。 夕沅满脸笑意,任由她拉扯。 王后见萧暮馨和夕沅一起进来,心咯噔一下,不过面上依旧慈笑道:“馨儿今日倒是乖巧,怎么和你王嫂一起过来了?” 萧暮馨笑了笑,“母后,你是不是觉得馨儿没有王嫂好看,不喜欢馨儿了?” “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没有礼节,可有去给你王祖母请安?”王后佯装瞪了她一眼,笑着问她。 “当然有请过,不需要母后叮嘱。”萧暮馨觉得母后把自己当做了芸儿。 可芸儿才几岁,她都多大了啊。 若是有合适的人家,她早该嫁人了。 一想到嫁人,萧暮馨脸一下子红了。 王后见她满脸通红,以为是说重了话,“你这丫头,还说不得了,等你父王下朝,母后便禀明了他,赶紧将你嫁出去。” “不去,本公主要招驸马,不嫁人!”萧暮馨一听,立马反对,若不是在母后宫邸,她一定会跳起来。 第415章 王后的低调 若是换了普通百姓家的女子,竟然要招人入赘,怕是要被笑掉了大牙,可惜,萧暮馨是大越公主,可不担心坏了名声。 王后还是嗔斥了她一句,“不知羞。” 不过,倒是令夕沅另眼相看,这丫头灵台寺简单一行,便转了性子? 只是,馨公主招赘驸马,怕是只能想想了,以后会不会被大越王豁出去联姻,暂时不知,估计是会的吧。 没办法的,王室公主的命该如此,如果可能,夕沅倒是希望她能觅得如意郎君。 “母后,舅舅是不是要回来了?”萧暮馨忽然道。 王后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夕沅。 夕沅很知趣,站起身,打算退去。 王后却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似乎接下来的话,没什么不能听。 “快了吧,你父王招他回宫。”王后道。 “好久没见舅舅,怕是有七八年了,那时馨儿不过芸儿现在这般大小,舅舅笑起来很大声,牙齿很白呢。”萧暮馨眸子里闪着光,满含情愫。 王后望了她一眼,瓮声道,“竟然这般久了?”似呢喃,又似直言。 “舅舅是平藩大将军,为大越看守家园,是咱们的福气。”萧暮馨忽然又道。 王后猛地瞪大了眼珠子,“谁让你这么说的!” “啊,母后,馨儿说错了?”萧暮馨一脸委屈,母后这是怎么了? “以后这种话少说,行了,没什么事儿,下去了吧,母后累了。”王后脸色略显苍白,看起来是有些困倦。 夕沅微微俯身,退了出去。 萧暮馨跟了出去。 “奇怪,母后为什么不让提舅舅?”她跟在夕沅身后,自言自语。 夕沅装作听不见,心里却诧异,这王后还真是低调,有个平藩之功的将军兄弟,竟不曾听人提起过。 与萧暮馨分开,夕沅哪也没去,直接回去宫邸,等辰轩。 萧辰轩已经下朝,等她回来,正端坐喝茶。 “沅儿,过来。”他招呼一声。 夕沅缓缓走了过去,却不知夫君要做什么。 “可有人为难你?”萧辰轩关心道。 夕沅抬头看了看他,这话问得好生奇怪,谁会无缘无故为难于她? “可是早朝有人说了什么?”夕沅绷不住,自然要问清楚。 萧辰轩定了好一会儿,不语。 “怎么回事,问了,你又不说,这是要急死我?”夕沅嘟了嘟嘴,满是不悦。 “有朝臣说,这建学院劳民伤财,不能听你一个大顺公主之言,万一大顺有霍乱之心,……”萧辰轩不得已,只得将朝堂上,大臣的话,挑了些不太难听的话来说。 那些不堪入耳的,只好自动过滤掉。 “什么?他们脑子不好使,有病吧,我费尽心思,让百姓不再忍受疾病之苦,他们竟,竟这般看人?简直是可恶至极!”夕沅从一旁的椅子上跳了起来,气得小脸煞白。 “沅儿莫气,若是父王不同意,咱们就不要掺合了。”萧辰轩站起来,往她身边靠了靠,揽她入怀。 “不行,就算是不办学院,也不能这般污蔑人,我要找师傅商量,开个鬼谷堂,专门为穷苦百姓治病,以父王的名义,看谁还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夕沅气不过,追说道。 萧辰轩不语,只是将搂着她腰身的手,腾出一只来,轻揉了她的秀发,“沅儿不用上火,等寻到合适的机会,便出宫,你想开医馆,还是药铺,都随你。”他声音轻而柔,却丝毫遮掩不了身心的疲倦。 “辰轩,我不能咽下这口气,现在便要去找父王,他若是同意,明日便出宫,若是不同意,……”夕沅退了一步,坐回椅子上,情绪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甘,只是说着说着,忽然顿了话语。 她还没想好大越王若是不同意,她该怎么办。 近段时日,大越王给她的印象,一直很好,一心勤政为民,虽不能堪称典范,却一直在努力的路上,不曾有变,这点令夕沅佩服。 可转即竟出了这般没品大臣,胡乱谗言,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不行,必须趁热打铁,若是过了这个劲头,泄了气,夕沅担心自己在大越一事无成,兴许就违背了初衷。 夕沅屏住了呼吸,神魂像是飘忽在半空中,一张张脸,向她漂浮而来,有老教授,桃子,颜值不老的骚包师傅了真,……最后是银杏树下,那张模糊不清的小和尚的脸庞,渐渐地,渐渐地变成了萧辰轩,一身红衣,俨然就是和她洞房花烛夜之时…… “沅儿,沅儿,”萧辰轩喊了两声。 夕沅依旧神情恍惚,不曾抬头看他。 萧辰轩赶紧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 夕沅听着水声,扭过头,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幸亏有你。” 萧辰轩一个莫名,再看夕沅之时,才发现,这丫头竟泪流直下。 “沅儿莫哭,都是夫君不好,咱们离开王宫,这大越的王爷,不要也罢。”萧辰轩一个激动,也跟着起哄。 夕沅破涕而笑,“傻样儿,不做王上的儿子,去做平民?说你傻,还真是不聪明。” “沅儿不高兴,这王爷的头衔也无所谓。”萧辰轩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夕沅瞪了他一眼,嘘了一声,“小声些,隔墙有耳。”说完,还特地朝外看了看。 萧辰轩被她逗乐了,这丫头,忽阴忽晴,孩童性情,不过,他喜欢。 这小两口,你侬我侬,在这儿互相矫情。 而夕沅认为低调的王后娘娘,竟然在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嗯,对,就是大事,对于夕沅夫妇来说,自然是大事。 低调的王后娘娘,竟然建议为炼王爷纳侧妃? 若是让夕沅知道,怕是要大闹王宫喽! …… “王后,这是真心实意为炼儿着想?”大越王眼睛眯了眯,看向王后的眼神带了审视。 自从端妃殁了,王后一直低调,基本不出自己宫邸,今日这是闹得哪一出? 王后抬头直视大越王,一脸平静,淡然开口,“回王上,臣妾一向为所有王儿着想。” 大越王瞥了她一眼,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抓起桌案上的一方砚台,啪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砚台落地,发出叮啷一阵闷响。 第416章 不觉得亏欠 王后此刻一点惧怕都没有,反倒是慢慢腾腾跪了下去,面不改色道:“王上若是觉得臣妾管理后宫有失,请治罪。” 大越王见她挺直了腰身跪地,却不肯低头,脸颊瞬时怒火冲天。 他将手紧紧地扣在龙椅把手上,青筋暴出。 许多年前,面前跪着之人,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一点都不曾有变! 那时,她明艳如画,还有她那骁勇善战的哥哥,…… “本王给了你王后之位,你还在怨恨?”大越王缓了一口气,努力压制心底的甑怒。 “臣妾不曾怨恨。”王后一脸平静,眸子里却炙了火。 大越王长吁了一口气。 不怨? 他未坐上王位时,偌大的王子府有几位侧妃,他偏偏许了她后位,就算其它有所亏欠,难道这份弥补还不足以填满那份亏欠? 他靠征战得王位,是天子,虽说有她的哥哥相助,可他已经满足了她,后宫那么多女子,唯独她才是王后。 王室的子嗣,他从来不觉得,对她是一种亏欠。 她到底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横眉冷对? 大越王越想越气愤,忍不住又拂袖,一下子扫光了桌上的文房四宝,这下噼里啪啦全都落了地。 滚落在跪着的王后面前,一片狼藉。 大越王眼角挑了挑,脸上绷着几分冰冷的怒意,“王后打算跪到什么时候?”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瞅着跪地之人,怒火烧满了脸。 王后昂头直勾勾地瞅着他,眸子里竟布满了血色,眼里滔天的怒意,如一把利剑,直接刺向大越王。 大越王自然无法视而不见,“你恨本王!很好!”他冷冷出言,拂袖而去。 整个御书房只剩下王后孤单的身影,笔直地跪着。 外面一道响雷掠过,哗啦啦下起了大雨。 出了御书房的大越王却没有回来。 王后笔直的腰身,一下子瘫了下来,扑在地上。 她想嚎啕大哭,她悔,她恨,却不知从何而起。 整个御书房里空荡荡的,王后累了,终于从地上晃悠着爬了起来。 她不能倒下,坐在高位,只能熬着! 熬到一切真相大白,她就算死,也不委屈。 踉跄着挪到门口,外面,大雨倾盆,天空乌云密布,黑成一团,照在整个王宫,血盆大口含着一簇怒气,狰狞恐怖。 王后仰头看天,忽然笑了起来,“……暴风骤雨一过,天终究会亮起来。” 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王后娘娘,要保重凤体啊。”眼里的担忧很明显。 王后瞅了瞅他,知道是自己宫邸伺候的人,伸手接过油纸伞,“本宫自己撑伞便好,走吧。”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大雨中。 王后竟莫名地觉得畅快淋漓。 一切听天由命吧。 她心中暗慨,跟着前面的小太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宫邸走。 后来,索性丢了油纸伞,任其风吹雨打。 王后的一举一动,自然有人禀报老太后。 “哀家知道了,下去吧,若是病了,宫人会找太医的。”老太后看着禀报的宫女,淡淡道。 宫女退下,老太后静坐了好一会儿,才长吁了一口气,该来的,又如何藏得住? 次日晨起,外面依旧大雨瓢泼。 王后发起了高烧,昨日淋了雨,生病并不奇怪。 宫人去寻了太医,刘太医和张太医一起进宫看诊。 其她的嫔妃自然也得了消息,特别是瑾妃娘娘。 “走,听说炼王爷和沅公主在宫里落脚,陪我去走走。”瑾妃对着身边的近身嬷嬷道。 平日里,对嬷嬷,她从不隐瞒,这嬷嬷从她嫁给大越王就一直跟着,那时,王上还只是众多王子里的一位。 嬷嬷看着她,满眼都是心疼,但还是听话地撑起了大伞,“娘娘,王后病了,是不是先去看看?”眼下,她不能让娘娘乱了分寸。 “走吧,她病了,我又不是太医,看了也没用。”瑾妃说着,便往外走。 嬷嬷欲言又止,却又不得不赶紧撑着大伞,为瑾妃娘娘,遮风挡雨。 …… “瑾妃娘娘,下这么大雨,您怎么来了?”夕沅瞅了一眼,惊讶道。 她本来是站在门口,欣赏秋雨带来的清新之意,不想却瞧见了一抹大伞。 她这宫邸,没什么人伺候,自然也没人通报。 “怎么,沅儿不欢迎我?”瑾妃笑了笑,示意嬷嬷收起大伞。 “啊,当然不是,瑾妃娘娘,快屋子里坐。”夕沅朝一边,让了让身子,请道。 瑾妃笑着往里走,嬷嬷则很识趣地留在了廊下。 “炼儿也在呢。”她往里走,见萧辰轩也在,便笑呵呵地打招呼。 萧辰轩一愣,转即回一淡笑,“瑾妃娘娘怕是找沅儿看诊,炼儿去书房看看。”说着,便走了出去。 从廊上走过,过了几处屋子,便是书房。 淋不着雨,避嫌还能躲个清静。 瑾妃娘娘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怔着出神。 “娘娘,尝尝沅儿从大顺带来的梅花茶。”瑾妃落座,夕沅为她斟了一盏茶。 “这茶不错,甘甜又清新。”瑾妃夸人从不吝啬,何况还是她喜欢的人儿。 “娘娘若是喜欢,沅儿一会儿让人送到您宫邸去。”夕沅见她喜欢,便顺口道。 瑾妃笑着点了点头。 “昨日,王后在王上那儿跪了大半日,听闻晨起病了,沅儿有没有去瞧瞧?”瑾妃又喝了几口,放下茶盏,淡声道。 夕沅一愣,转即又觉得诧异,瑾妃娘娘大雨天来此,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些? “张太医和刘太医医术高明,比沅儿不知强了多少倍,想来他们已经进宫了。”夕沅回话,她没有宫女通报,自然只能猜测。 “你这丫头,怕是有千里眼,顺风耳,你怎么知道是他们两位太医啊?”瑾妃笑了笑,没有质问的意思,倒像是闲话家常。 “啊,沅儿可没那个本事,不过是猜测罢了,太医院张太医和刘太医医术精湛,大家有目共睹。”夕沅如实道,并非给两位太医脸上添彩。 “你呀,沅丫头谦虚呢,对了,屏妃妹妹身体如何了?”瑾妃假意笑她,转移了话题。 夕沅瞅了她一眼,心下寻思:莫非她来得目的是为了屏妃娘娘? 第417章 屏妃曾有孕 “屏妃娘娘病了有些年头,想好起来,并非三五日之功……”夕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有些事,她不敢随意妄言。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屏妃妹妹这是有心结。”瑾妃说着,叹了一口气。 “心结?”夕沅微怔,这瑾妃应是知道些什么。 瑾妃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冰冷无温道,“宫里的女人没人会可怜的。” 夕沅懵了,瑾妃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宫里的女人都有孩子,都有孩子的,可是都死了,偏偏王后的孩子是个个健康,活蹦乱跳,不公平,不公平的……”瑾妃说着,整张脸狰狞起来,看起来有些吓人。 夕沅心咯噔一下,却并未叫人,而是抽出手来,轻轻地拍了她一下,“娘娘心善,一定会有福报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瑾妃抬头,睁大了双眸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对,对,坏人早晚都会死的,我可以等,可以等……屏妃,……”说着,她抱起了头,头疼欲裂。 嬷嬷从外面冲了进来,她上前,紧紧地搂住了她家娘娘,“公主莫怕,娘娘不会害你,她一到雷雨天气,便犯头痛之症,一会儿便好了。” 夕沅点了点头,忽然一个抬手,劈向瑾妃后脖颈,见人昏了过去,才开口吩咐道,“先将娘娘扶到榻上,我去取针过来。” 嬷嬷知道这大顺的公主,医术厉害,不疑她,依言将自家主子挪到了榻上。 夕沅很快取了药箱过来,她抬手将三指搭在瑾妃的脉搏上,拧了拧眉头,她的身体并不比屏妃好多少,这宫里的嫔妃们都怎么回事?各个心事繁重,淤堵于心,气结不开,久堵成疾,怕是要郁郁而终。 她取了针,定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施针。 见她行云流水般布针,嬷嬷定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 这沅公主,到底是有些能耐的,光看这针法,就让人佩服。 片刻功夫,夕沅取了针,榻上的人,尚不曾转醒,嘴里却呢喃不停。 夕沅往前靠了靠,将耳朵附了上去,“屏,屏有皇子,公主,没,没死。” 她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榻上的瑾妃,她在梦魇,还是清醒的? 屏,屏妃? 她有皇子,公主? 这些都是? 到底怎么回事,夕沅一下子理不清头绪来。 她坐了好一会儿,榻上之人才慢慢醒了,“我,我这是怎么了?”瑾妃看着夕沅,诧异道。 “娘娘,这是炼王爷宫中落脚之处,娘娘突然昏倒,幸好沅公主出手救了您。”嬷嬷上前,小声喊道。 瑾妃一愣,转即笑道,“我这破身子,倒是三番五次麻烦沅儿,实在是歉意的很。”轻柔的声音,越发显得虚弱。 “身体病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病了,却无药可医。”夕沅看着她,忍不住,还是开了口。 瑾妃默了默,盯着她的眸子里欲滴出血来,“心病了,谁都治不好,可我偏不认命。” 夕沅避开她的视线,“外面晴了,瑾妃娘娘这身子怕是还要养一养,沅儿一会儿要去为屏妃娘娘看诊,不若在这儿睡上一觉?” 瑾妃喉咙动了动,似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并非要撵自己走,看来炼儿眼光不错。 “我不回去了,太医们都没用,还是在你这里舒服。”她打定了主意,等夕沅从屏妃宫邸回来。 夕沅笑着点了点头,“那瑾妃娘娘您先歇着,沅儿去去就回。”说着,她起身收拾药箱,利落往门外走。 萧辰轩从书房走了出来,“沅儿要去哪儿?” “去给屏妃娘娘施针,王爷可要同往?”夕沅说着,朝屋内瞅了一眼,挑了挑眉角。 萧辰轩会意,“一起去吧,宫里太大,沅儿路上无聊,同去同回,还能快一些。” 夕沅有些想笑,一起去怎么能快一些? 一人走路和两人走路,还能接力? 哎,算了,不和他计较,好歹还能明白自己要让他一同前往,夫君这笨笨的呆子总算是有进步。 夕沅为屏妃娘娘施过针,她瞅了嬷嬷一眼,嬷嬷倒也知趣,很快屏退了小宫女和小太监。 她看了看门外,知道辰轩就站在门口,不担心旁人偷听接下来的话,便放心开了口。 “嬷嬷可曾出过宫?”夕沅看着榻上之人,转过问身后之人。 老嬷嬷一愣,这公主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从跟着娘娘进宫,不曾主动求过出宫,倒是……” “倒是什么?”夕沅愣了一下,追问她。 “一共出宫两次,一次是家中捎了信来,上了年纪的爹爹生了病,要人伺候,便请示了王后娘娘,出宫了近一年,还有一次,是祖母病逝,不得已回去守孝,本应三年,奈何是宫中老奴,只得去了一年,……也不算草草了事。”老嬷嬷觉得王后待人不错,起码两次都准许她出宫,只是苦了她家小姐,那两年,不知道有没有遭人虐待? “出宫两次,皆是近一年之久?”夕沅惊讶道。 老嬷嬷不明所以,沅公主这是?莫非大顺没有宫人出宫之说? 她如实点了点头,心里暗赞王上的开明,王后的仁慈。 “屏妃娘娘可曾有子嗣?”夕沅绷不住,不得不问。 这嬷嬷看起来对屏妃娘娘忠心耿耿,不曾有二心。 嬷嬷一怔,忍不住老泪顺了脸颊落下,“这是娘娘的心病,她想要子嗣,做梦都想要,有一次月事迟了,她高兴的合不拢嘴,以为怀了身孕,不曾想,却是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夕沅不解,这可是太医的诊断? “是啊,虚惊一场,太医说是身体虚弱,养一养,便会正常了。”老嬷嬷努力想了想,太医就是这般说的,她不会记错。 “后来多久正常了?”夕沅不知怎么就轴了起来。 ……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老奴就不知了,爹爹病了,急忙出宫,也就没顾上我家小姐,老奴,老奴该死啊……”老嬷嬷越想越觉得对不住小姐,若是能寸步不离,小姐兴许不会病的。 第418章 先开药鬼堂 “老奴真不该出宫的,若非爹爹病了,赶着出宫,没顾及我家小姐,老奴……老奴该死啊……”老嬷嬷又接着说了一堆,反反复复,都是歉意的话。 越说越觉得对不住自家小姐,倘若她一直守着,小姐定然不会病的。 “这般说,一年后,嬷嬷回宫,屏妃娘娘便开始疯了?”夕沅继续问她,总觉得有一根线,很快要捋到头了。 “啊,还没有,只是神情恍惚,喜欢追着往王后宫邸跑,都怪老奴,后来,……怪老奴啊,不该再次离宫的,……”老嬷嬷哽咽起来。 越来越激动,最后瘫坐在地上。 “喜欢往王后宫里跑?” “是,王后是个有福气的,这王子、公主一个接一个的生,小姐喜欢孩子,羡慕王后,想沾沾喜气,……” 夕沅怔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嬷嬷请起吧,娘娘不会怪你的。” 她不需要再问,已然有了答案,而瑾妃娘娘怕也是知情者。 夕沅站起身来,她已经坐不住了,必须要到外面透一透气,兴许下一刻,她便会窒息般。 嬷嬷起身,擦了擦泪痕,恭送她出门。 “嬷嬷不必送了,伺候好你家娘娘,好人是会有好报的。”夕沅丢下一句,缓步离去。 她平日走得不慢,今日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似脚下有千斤重。 夕沅走到门口,一见夫君,忽地一下,倒了下去。 萧辰轩赶紧抱起她,往宫邸走。 “沅儿,沅儿。”他边走,边大声喊她。 夕沅就是不曾睁开眼睛。 他有些害怕了,脚步不由快了起来,不知怎么就跑到了御书房。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王,快,快救救沅儿。” “太医,快,喊太医!”大越王紧张,却不曾乱了分寸。 “先把她放到榻上来。”大越王招呼一声,身后确实有龙榻。 萧辰轩迟疑了一下,不敢乱动,小福子很有眼力见,“王上,偏殿有软榻。” “还不快抬过来!”大越王瞪了他一眼,恨不能拍他一巴掌。 小福子跐溜一下,跑了出去。 片刻功夫不到,几位侍卫便将软榻抬了过来。 软榻放下,支起一扇屏风,临时的居所,有了。 这御书房里,暂时有了夕沅的一席之地。 可惜,她没醒,一点感觉也没有。 …… 刘太医和一众太医跪着地上,他们挨个为炼王妃诊了脉,却怎么也找不出头绪来。 这沅公主医术精湛,他等佩服,可这被人称为神医的丫头,竟病了,还是众太医都查不出的怪症,哎,该如何是好? 刘太医瞅了一眼身旁的张太医,二人打了照面,却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王要你们何用!”大越王气得直拍打桌案,一群庸医,全是饭桶! 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越瞅他们,越来气! 大越王正乱发脾气时,忽然小太监来报,说是瑾妃娘娘跪在了外面。 “她来干什么!”大越王不悦,却也并非要迁怒于人。 “回王上,瑾妃娘娘是来请罪的。”小太监如实禀报。 “请罪?胡闹!让她回自己宫邸去!”大越王一脸不耐烦,摆了摆手。 小太监依言,退了下去。 瑾妃听到御书房里面的动静,瞬间五味杂陈。 这沅丫头怎么会病了呢? 她心里七上八下,不无担心。 …… 王后寝宫。 王后喝了太医熬制的姜药汤,已经出了许多的汗,早已醒来。 “娘娘。”贴身宫女小声喊道。 “说。”王后坐了起来,靠在玉枕上。 “炼王妃病了,在御书房,王上大发雷霆,太医们束手无策。”宫女禀报着王后让她监视的一切。 “病了?太医都没有办法?”王后有些不信,这公主医术不凡,上次端妃让人……,那箭木毒甚是之恶,她都没事,这在宫中,怎么就病了?莫非又有人下毒? 若真是下毒,这次会是谁? 目的又是什么? 王后心思百转,理不出头绪来。 她慢慢从榻上起身,脸上的苍白,毫无遮掩。 “来人,抬本宫去御书房。”她有些虚弱,声音的威严却不减,到底是一宫之后,声音无论高低都自带威仪。 “王后,您的身子?”宫女想劝她,却不敢往下说。 “无碍的,沅儿病了,本宫担心。”王后叹了一口气。 大顺的沅公主,炼儿的正妃,于情于理,她都该走一趟。 病了,不能成为她不理后宫的借口。 就在王后往御书房去之时,瑾妃娘娘却不再跪地,而是起身离开了御书房门口。 而御书房内,太医们依旧跪着,夕沅没有一丝转醒的迹象。 萧辰轩半跪在软榻边上,握着夕沅的手,不停地说着话,从他在嵩林寺院,上官夫人领着夕沅去烧香礼佛,到夕沅开医馆,阴差阳错成了公主,再到开医学院,请了四大医家长老,再之后,他来了大越,夕沅千里寻夫,…… 他轻轻吐露了许久,太医们也听了个清楚,原来他们之间竟有这般多曲折? 幸好月老有心,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越王坐在书案前,一下子没了任何心思。 曾经,他也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可惜,生在帝王之家,除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便是你争我夺,更甚着还有肆意焚杀,…… 坐在高位,他却羡慕普通人的生活,人有时候就是矛盾。 权利有了,便想念曾经失去的情情爱爱……真是笑煞了人呢! “去,请药鬼谷医进宫。”大越王终于稳了心思,激动时,忘了他,眼下终于想起了旧人。 “先去炼王府,沅儿拜了他为师,谷医老前辈兴许还在府上。”喊住大越王身边的侍卫,叮嘱道。 声音的嘶哑遮不住,有些急火攻心。 侍卫依言,退了出去。 “沅儿,不是说好了,先让谷主前辈帮你开药鬼堂的么,你这般赖着不醒,如何开呢?不是还要初一十五免费义诊的么?你都不醒,这些都等你呢,快点醒来好不好?”萧辰轩不厌其烦地说着,不知不倦。 太医们面面相觑,这平日里冷漠寡言的炼王爷,真是个难得的痴情种子。 王后进来时,她险些惊呆了,这一直不停自言自语的,是炼儿? 第419章 没苏醒迹象 “沅儿这是怎么了?”王后让宫人搀扶着她,缓缓往前挪了几步,沉重的步子,越发显得身子孱弱。 “回娘娘,炼王妃已经昏了几个时辰,一直不曾醒来,臣等无能,查不出因果。”刘太医见王后问话,只好硬着头皮,应承着。 王后看了他一眼,又扫过跪了一地的太医,抬头看向大越王,“王上,这沅儿病了,御书房里并不适合养病,让炼儿抱她回宫邸,刚好臣妾乘了软轿过来,送过去吧。”王后开口,病怏怏的身子,怎么看都弱不禁风。 大越王冷瞥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来人,送炼王妃回宫邸,炼儿也去吧,刘太医和张太医随行,鬼谷老儿一会儿进宫,让他直接过去!”他也明白,这御书房里冰冷无温,不适合养病。 萧辰轩终于从夕沅的软榻边上,站了起来,因为跪地太久,腿麻,站不稳,踉跄了一下。 一旁的小太监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没事,我没事的。”说着,他微微俯身,抱起了榻上之人。 他……他此生的最爱。 曾经沅儿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他根本不明白,爱是什么? 难道和沅儿成了亲,不是爱? 夕沅不打招呼的昏迷不醒,萧辰轩心里一下子没了底。 萧辰轩抱起夕沅,看着御书房外的轿撵,犹豫片刻,还是将人放了进去。 宫人抬起便走,他跟在一旁,寸步不离。 刘太医和张太医紧随其后。 进了宫邸,刚将沅儿放在榻上,老谷主便来了,“人呢,沅儿人呢!”他急嚷嚷道。 两位太医见他,喜出望外。 萧辰轩一个箭步,拉住他,差点让人摔倒。 “你先让开,让老夫喘口气。”老谷主挣脱他的手,用了好大力气。 老谷主甩了甩被抓得通红的手,心里暗腓,这小子好大的力气,看来是急病乱投医,乱了分寸。 “一定,一定要救沅儿。”萧辰轩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紧张,连着牙齿也在慌乱中发颤。 老谷主拍了拍他的肩,看着他,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走到榻前,探了探夕沅的脉搏,虚弱近乎无,殁了? 老谷主吓了一跳。 他又用两根手指,扒拉了一下夕沅的眼皮,还好,还好,并非断了气。 老谷主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有两颗药丸,他取了一颗,端了温水,让萧辰轩伺候夕沅,服了下去。 眼瞅着天色黑了下来,这药丸也服了近三个时辰,榻上之人,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刘太医和张太医面面相觑。 老谷主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儿,便这般没了性命? 他仰了仰头,心情一下子落寞起来。 萧辰轩更是颓废不堪,平日里沅儿很少生病,就算是上次箭木之毒,沅儿也有提前告知,虽说担心,但沅儿有准备,他不能强加阻止,可这次沅儿不打一声招呼,这是…… 平时,他不愿多吱声,不代表不知沅儿的异样:新奇的词,高超的医术,出神入化的针术,还有当初为严老家严凡公子开膛破腹…… 他不敢想,也不敢深究,害怕,害怕这样美好的沅儿,忽然有一天睁开眼睛,榻边是空的,人不见踪影,…… 转眼过了七日,炼王妃还是没有苏醒。 大越王来了几次,对着老谷主发了几通脾气,刘太医和张太医更是胆战心惊,连着好几日食不下咽。 对于炼王妃,他们有说不清的情愫。 佩服,嫉妒,恨? 兴许都有,但眼下,更希望这丫头能快些醒过来。 就算不是大越王强压他们,他们也是真心实意。 整个大越京城贴满了寻求名医的布告。 辕王爷李弘辕也得知了消息,看见布告,他险些倒在了地上,幸好苏万三拉了他一把。 因着夕沅病了,南迦山的学院建设也暂时停了下来。 大越王连着几日都无精打采,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然王爷破天荒地没出门,在府上守着有身孕的尹侧妃,闭门不出。 迪王爷倒是来看了夕沅几次,人没醒,他一个小叔子,自然也不能留下,再说是在王宫宫邸,诸多不便,但却在商贾间,放出话来,谁能推荐名医,救治王嫂,愿奉上黄金万两。 一听,便是大手笔,可惜啊,无人问津。 谁人不知,这病着的人,便是大顺朝赫赫有名的女神医,女神医病了,谁能妙手回春? 人人感慨的同时,也多了丝丝叹息。 晟王爷不善言辞,却也着急万分,亦没让手下闲着,暗自打听各路名医。 萧辰轩不理时事,萧牧飞鸽传书大顺太子。 李弘辕也同时信笺父皇。 太子李弘煜收到消息,赶紧召齐四大医学世家族长。 族长们一听,纷纷急了心,这协和医学院越办越火,不过一年时间,便有学子近千人,如此庞大的医学体系,从来不曾有过。 教者信心满满,学者斗志昂扬,前景一片光明…… “太子殿下,让微臣去吧。”上官钥华主动请缨,沅儿病了,他如何能放心? 就连上官钥菁也不顾及坐月子的身体,哭红了双眸。 左定臣早已不是当初的纨绔少年,面对夫人的哭哭啼啼,他只能好言相劝,眼下,人家上官府上下可是皇家跟前的红人。 不过,左丞相依旧是朝中重臣,一心扶持太子殿下,不为旁人,只因左贵妃。 那次女左盈盈自从去了庵堂,他便不再报任何希望,左家能走到今日,他不会让一个次女坏了左家的运势。 大顺朝,早朝上。 “皇上,微臣也愿同往。”左丞相在朝堂上,主动开口。 李明皇瞅了众人一眼,“朕的公主病了,知众爱卿和朕一样,心急如焚,眼下,国泰民安,这医学院是当初沅儿一心所建,付出了诸多辛苦,才有今日这般景象……”他说着,竟有些哽咽起来。 这丫头,怎么就病了呢? 大越难道一个像样的太医都没有? 辕儿来信笺说,药鬼谷的谷主也无能为力,到底怎么回事? 第420章 悠长的梦境 …… 夕沅悠悠荡荡,从一个古刹牌坊走到另一个古刹牌坊,兜兜转转,又回到银杏树下,这是嵩林寺院? “夕沅小妞!”不远处传来声音。 夕沅扭过头,“桃子?” 扎着马尾辫的桃子,从不远处小跑过来,手里的冰淇淋在烈日下,闪着晶莹,这丫头快跑分明就是担心它融化了。 终于跑到了夕沅跟前。 “给你一个,草莓味的,快点吃,一会儿化了。”桃子边吃上面的奶油,边将另外一个递给夕沅。 夕沅接过,“咱们还在寺院里?” “是啊,你怎么了,问得好奇怪。”桃子笑嘻嘻地看她,继续舔着冰淇淋上面的奶油。 “走,咱们去找那个给我银杏果的小和尚,”夕沅说着,拉着桃子往回走。 “等一下啊,先把冰淇淋吃完,要不拿着去见寺院的那些小师傅,是不是不礼貌?”桃子又嘻嘻笑,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自然是青春洋溢。 夕沅瞅了一眼手里的冰淇淋,纵然心里再着急,也不能马上飞回去,况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回来的。 明明记得是在屏妃宫里施完针,和辰轩一起往宫邸走,然后,然后便昏了过去,……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会不会心急如焚? 万一自己穿不回去,他是要另娶王妃,还是如今世这般,皈依佛门? 不行,她必须去找那小和尚,不是,明明就是萧辰轩,她那一世里命中之人…… “夕沅,你快点吃啊,化了,奶油都淌手上了。”桃子又咋呼起来。 夕沅低头瞅了一眼,那白色的奶油,有些融化,低落在她的手背上,赶紧拿出包里的纸巾擦了擦。 她对着冰淇淋咬了一口,甜丝丝、冰冰凉,这种感觉,不会有错,她真得是穿回来了。 夕沅漫不经心地吃着冰淇淋,思绪早已不知飞到哪儿去。 若是这般,她穿越古代的意义何在? 只是了却一段情?还是说,为了了却小和尚上辈子的情缘,成全他今世一心向佛的虔诚? “喂,你想什么呢,舔到手指头了。”桃子嚷嚷着,提醒她。 周边有人瞅了过来。 “姑娘,你手机掉了。”有男声传来,好听的有点像某剧里的专业配音。 “啊,”夕沅愣了一下,这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喊姑娘,她抬起头,看过来,他? “大哥?”她一脸惊讶,声音小的如蚊蝇嗡嗡。 “姑娘认识我?”那人见她直白看人,笑了笑。 夕沅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弯腰捡起手机,瞅了一眼,还好,屏幕没碎。 “什么姑娘姑娘的,要么喊小姐姐,要么喊美女,你这人,是国外来的么,没见识!”桃子挡在夕沅面前,眉头一拧,耸着鼻子,一脸不快。 “啊,对不起啊,刚回国,不知道国内现在的称呼,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两位美女,我叫上官钥华,很高兴认识你们。”上官钥华先道歉,又自我介绍。 夕沅再次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夕沅,你们好像是本家啊,都姓上官。”桃子见他白衣白鞋,浅蓝泛白的牛仔裤,很是阳光,关键还是个年轻帅气的‘海龟’,上赶子开始主动搭讪。 这丫头,这是没见过帅哥啊,见谁都能多说几句。 可惜呀,五年学医生涯,这不,还单着! 见夕沅不说话,桃子赶紧自我介绍,“陶媛,陶艺的陶,名媛的媛,同学都喊我桃子,旁边这位是我医学院的同学兼死党,上官夕沅。” “真是有缘,复姓上官,看来咱们还真是本家。”上官钥华笑得更开心。 他牙齿很白,笑起来如沐春风。 桃子简直要看呆了。 她开始不停地找话说,上官钥华也很绅士,问什么答什么,不厌其烦。 聊来聊去,竟然发现,这上官钥华竟是她们早几届的学长,这世界还真是小。 三人找了一处凉亭坐下,夕沅借口去洗手间,上官钥华看着她的背影,瞅了许久,直到她消失在人群中。 夕沅并没有去洗手间,只是刚才瞥见了小和尚的身影,便追了过去。 “刚才那位小师傅呢?”她问向一旁扫地的僧人。 僧人看了她一眼,朝前指了指,又继续扫地。 夕沅没注意到他是个哑巴,一心只想寻人,她快步跑开,转来转去,又跑到了银杏树下。 她抬头看天,一缕阳光照进参天大树,顺着绿枝,那刺目的光芒晃得夕沅睁不开眼睛。 …… 耳边传来萧辰轩嘶哑的呢喃,老谷主震耳欲聋的吼叫,似乎还有大哥上官钥华不停地喊着‘沅儿’,那声音依旧温润。 夕沅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旁人,竟是容颜不老,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了真师傅。 刚才她似乎做了一个甚是悠长的梦,亦真亦幻。 “师傅。”夕沅喊了一声,虚弱无力,自是很轻,很轻。 了真一个寒颤,跳了起来,不知道的以为他见到了什么怪物。 夕沅不去理他,也没得力气,她微微动了一下被夫君紧握的手指。 “沅儿,沅儿……”萧辰轩喊她,声带嘶哑得听不清音儿来。 “夫君,大哥,师傅,……”夕沅想喊屋子里所有的人,无奈没有力气,又昏了过去。 上官钥华慌忙掏出一参片,打算放到她嘴里。 萧辰轩急忙抢过,哆嗦着,轻轻捏开夕沅的唇,放了进去。 先莫说夕沅有没有力气,就看他那胡子拉碴,苍白削瘦的脸颊,天晓得,这厮有多久没吃东西,或者是饥一顿饱一顿,食不下咽,也不尽然啊。 他踉跄着起身,“端,参汤……来,”话音刚落,人直接倒了下去。 这下好,两人直接都躺在榻上了。 老谷主简直要愁坏了,分别替二人把了把脉,还好,沅儿醒了,眼下两人只是虚弱,腹内没有食物,慢慢补充起来就好了。 上官钥华给两人喂了参汤,他从大顺赶来不过两日,自然也是吃不好睡不宁,眼下沅儿醒了,他也勉强喝了点稀粥,以喂肚腹。 老谷主也用了一些吃食,了真还真是修仙之人,竟然只喝了一些茶。 几人坐在屋子里等二人醒来。 第421章 它怎么来了 夜半,了真撵走了老谷主和上官钥华去了厢房,两位太医退下,自己也退出了他们的屋子。 了真心里有数,这丫头醒了,暂时是不会有危险了。 夕沅再次缓缓睁开眼睛,萧辰轩躺在一旁,一脸胡子拉碴,她抬了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胡须有些扎手。 映着微弱的烛光,夕沅觉得他瘦了许多,脸颊颧骨竟有些硌手。 “沅儿。”萧辰轩感觉到异样,睁开眼睛,惊喜地喊出了声。 “嘘,别说话,声音都哑了,不好听。”夕沅哽咽了一下,伸出食指,贴上他的嘴唇,很是干涩。 “你怎么就没好好吃饭,好好喝水,我不过是昏睡了几日,你便这般虐待自己?”夕沅越说越激动,声泪俱下。 “沅儿莫哭。”萧辰轩搂住了她,静静地,只想这般搂着。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触目惊心,更加小心翼翼。 “我睡了多久了。”夕沅往他怀里靠了靠,轻声道。 就算想大声,也大不了。 “还有两日,便一个月了。”萧辰轩叹了一口气,搂着她的手,跟着紧了紧。 夕沅整个人都惊得不得了,“什么?近一个月?” 萧辰轩点了点头,心头却发颤地厉害。 幸好沅儿无事。 夕沅软弱无力,趴在萧辰轩的怀里蹭了又蹭,“我不吃不喝一个月,你难道不会觉得我是死了?” “不会,若是你死了,我又该如何苟活?”萧辰轩收紧手,将下巴抵着她的脑袋上,嘶哑的声音倍感低落。 “啊,不会,我不会死的,夫君放心。”夕沅吓了一跳,赶紧承诺。 萧辰轩就是个呆子,不懂得变通的呆子,什么叫苟活,死了王妃,你可以再娶下一个啊。 再娶下一个? 夕沅一下子恼了自己,呸呸呸,不行,不能让他娶下一个! “夫君,我要洗澡。”她柔柔一声,有些矫情道。 萧辰轩一愣,赶紧下榻。 他抱起夕沅往屏风后面走去。 后面的木桶里每日都备有热水,不为其它,就是方便为沅儿擦身子用的。 这一个月没有洗澡,仅仅擦拭,自然是不够清爽。 “多放些硫磺进来,我要去去晦气。”夕沅跳进去,嚷嚷道。 萧辰轩见她穿着中衣,跳进水里,一下子笑了,“这穿着洗?”他指了指夕沅身上的衣衫,道。 夕沅忽地一下,红了脸,“你,你先出去。” “沅儿还是这般害羞。”萧辰轩嘶哑的声音,虽清晰了一些,倒也听不出调侃来。 知道沅儿害羞,他也没执意要留下来。 等夕沅洗好,将她抱回榻上,萧辰轩才趁着热水,将自己快速洗了一遍,摸了摸有些扎手的胡须,顿了一下,又赶紧刮了刮。 他回到榻上,夕沅直勾勾地瞅了又瞅。 “看什么呢?”萧辰轩问她,以为自己脸颊有污垢。 “夫君瘦了。” “变难看了?” “没有,夫君一直都好看。” “既然好看,沅儿为我生个孩子吧。” ……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沉默了许久,夕沅终于开了口,“你都知道了?” “嗯,沅儿每次事后都喝汤药,对身子有害,不要喝了。”萧辰轩抱住她,闻着她的发丝,低声呢喃。 夕沅心咯噔乱跳,“夫君,听我解释,刚成亲,我,我年纪还小,不想过早要孩子,你,不要,……” 夕沅越说越急,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别哭,若是不想生,咱们就不生,将来抱养一个回来,也一样。”萧辰轩低了低头,亲了她的脸颊,看向夕沅的眸子里,全是宠溺。 夕沅没躲,主动迎了上去。 四目交织,唇色动人。 萧辰轩顿觉心猿意马,手胡乱而动,“沅儿,我想……” 夕沅往后躲了躲,一下子压到一个物件,冰冰凉凉。 她伸手摸了摸,天啊,它,它怎么来了? 见夕沅眉头凝成了骨朵,萧辰轩以为她不愿意,便不再强求,毕竟沅儿刚刚醒来,身体虚弱。 他不该如此心急的。 夕沅不知他心中所想,唯一担心的是,万一辰轩发现了这么个东西,她该怎么解释? 手机,天啊,这东西,古代也没有啊。 不行,先藏起来再说。 她往角落又靠了靠,终于顺着床榻,塞到了锦垫底下。 明日,明日找个机会,将它送给了真师傅! “对了,大哥怎么来了?”夕沅想起来,她似乎看见了上官钥华,他不该在大顺吗? “翰王爷也来了,护送他来的,沅儿病了,萧牧传了信笺,你父皇便派了人过来,还有四大医世家的公子同行。”萧辰轩见她不困,主动靠了上来。 “薛家,史家,严家,潘家?”夕沅惊诧不已。 “嗯,薛氼,史言,严松,严凡,潘殊。”萧辰轩接着道,知道沅儿认识几位公子,也没有必要隐瞒。 “严家来了两位?”夕沅又问,特别是被她开膛破腹的严凡。 萧辰轩点了点头,没再开口,表示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来了也好,正好要建医学院,他们留个一年半载,是好事。”夕沅心里欢悦,自然就表现在脸上。 萧辰轩看了她一会儿,沅儿还惦记着医学院,心里有了记挂,怕是不会再离去了。 可她到底是记挂医术多一些,还是惦念自己多一些? 萧辰轩一下子,又不淡定了,忽地又抱紧了夕沅。 薄唇跟着敷了上来,似乎这样的贴近,心底那块石头,才能稍微落了地。 夕沅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猛地推开他,连连咳了几声。 萧辰轩不舍地松了手,“你这笨丫头,……”眼里的宠溺,从来不曾减少过。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曾听到夕沅出声。 萧辰轩低头一看,他心心念念的笨丫头,正酣然入睡。 似乎做了什么美梦,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萧辰轩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又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窗外夜色朦胧,抬手挥灭烛火。 愿其一夜好梦,来日得偿所愿。 第422章 你可还要走 晨起,一缕阳光从窗桕射进来,夕沅睁开惺忪的眼睛,见辰轩就躺在边上,一切恍惚如梦。 而萧辰轩手里正拿着一个方形的东西,愣愣出神。 夕沅吓得赶紧抱住了他,“我,我正要解释。”她声音很小,眼神里的惊慌却掩不住。 不是,不是惊慌,是担心,担心夫君惶恐。 “沅儿,这是,是你从……带来的?”萧辰轩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发颤。 夕沅索性不再躲他,很认真地坐了起来,直接拿着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照片。 那亮光闪过,萧辰轩不自觉地往一旁靠了靠,他以为是什么摄魂的神器。 夕沅失笑,以为他害怕,抓起他的手,抚摸在自己的脸上,“你觉得我是人是鬼?” 萧辰轩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我是夫妇,自然是人,我是觉得这个东西好奇怪。” “这东西叫手机,是后世的东西,能拍照,能够视频,相互打电话,……”夕沅说了很多,一些很常见的功能,她说了一通。 萧辰轩听得愣神,一些新奇的词,他闻所未闻。 但他愿意听,也试着想接受,“沅儿,不管它是什么,你都要藏好,不要让人误会,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夕沅微微一愣,辰轩莫不是知道什么? 平时自己有说梦话? 说漏了自己的身世? 她细细想了想,好像没有过,自己从来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你知道了,不害怕?”夕沅觉得还是应该摊开来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若是他不愿意接受,她便同了真师傅云游四方。 “既然娶了你,此生便认定了你,沅儿,不管你是谁,都是我的妻。”萧辰轩说着,起身抱住了她。 夕沅默了默,抬手拿起手机,一个快闪,将两人定格在画面。 “你瞧,好看吗?”她指着手机里,两人头紧挨在一起的照片,问道。 萧辰轩默了默,又很快点了点头,“这东西好奇怪,这是咱们两个的画像,而不是摄魂术?” 夕沅简直要失笑出声,这厮想什么呢,竟然说什么摄魂术,天啊,还能再夸张一点吗? “我来自距今近千年的后世,至于一千年,还是几百年,不得而知,我在一所寺院拜佛时,碰见一个小和尚,对,就是你,也可能不是你,但是很像,应该说一模一样,……”夕沅看着他,很认真地开始道。 萧辰轩听得认真,不插话,只是将手揽在她的腰间,紧了又紧。 “所以,你在后世就是一名大夫?”他问。 “不是,只是一名学生,穿越来时,算是刚刚毕业,不曾为人做过手术,不过学院的实验很多,动物解剖是基本常识。”夕沅继续解释,她希望辰轩能接受这个事实。 萧辰轩诧异地看着她,满是奇怪的表情。 “每个学生都熟读医书,我后世的家里是医学世家,从我记事儿,爷爷奶奶就是有名的医生,哦,就是祖父祖母。”夕沅又继续道,她不愿意让萧辰轩接受不了自己。 努力过后,若他真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她便放手,心甘情愿。 萧辰轩忽地抱紧了她,直接吻住她的樱唇,好久才松开,呢喃道,“沅儿,你不要走。” 夕沅从那吻里反应过来,他,他,他从来没想过放开自己。 她激动地差点要跳下榻来,直接扑到他的怀里,“只要你不弃我,我不会走的。” “要走也可以,必须带上我。”萧辰轩还是不放心。 纳尼? 夕沅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个呆子。”说着,使劲将他推倒在榻上。 萧辰轩直接将唇又敷了上来。 不等夕沅回应,门外传来老谷主的声音,“丫头,可是醒了?” “啊,师傅,醒了,马上出来!”夕沅看着萧辰轩,憋住笑,对外用力喊了一声。 虽说休息了一夜,毕竟身体虚弱,声音太小,门外怕是会听不见,或者听不清。 “快起来,老谷主来了。”夕沅挣开他的怀抱,催促道。 “不,老头真是无趣,他不知道小别胜新婚吗?”萧辰轩竟然撒起娇来。 夕沅这下是真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原来她家夫君也有这么傲娇的一面啊。 萧辰轩身子一僵,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直接捧住她的脸颊,一个霸道的深吻…… 这下某人,可就再也笑不出声来,只剩下满脸通红。 屋子里,瞬时片片涟漪四起。 门外的人,早已离去。 “你可还要走?”萧辰轩替夕沅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神情一点也没放松。 夕沅简直无语了,怎么又提这茬,还揪住不放了啊。 再说,她什么时候提出要走了? 况且,能不能穿越回去,什么时候回去,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啊。 呜呜!可怜的娃啊! 等到午膳时,两人出了房门,才看见大越王正端坐厅内,太医候了满满一院子。 这阵仗,只能说,帝王威武喽! “见过父王。”夕沅微微俯身,这礼数还是要有,毕竟这可是在王宫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再说,这高高在上的,可是一国的帝王。 虽说大越没有大顺国富民强,但也是兵强马壮,起码不输气势。 “太医们呢,来人,给炼王妃诊脉。”大越王见夕沅依旧满脸苍白,忍不住又疼惜起这丫头来。 “算了,不能喊他们,全都是废物,老谷主呢?快为沅儿诊脉!”大越王又厉声道。 老谷主就站在他下首处,这是没长眼睛啊,就知道乱喊瞎喊。 老谷主不悦地撇了撇嘴,“沅儿能醒,全杖她那位年轻的师傅,非老朽的功劳。”他对大越王毫无客气之言。 老谷主自认又不是什么官员,不在他手下任职,不吃他一粒米,不捡他一谷种,犯不着看人脸色。 “就是那位大越来的了真师傅?”大越王倒是瞧见了那人。 谪仙般的容颜,飘若出尘。 老谷主冷哼一声,点了点头。 正巧,上官钥华和了真一起进来。 两人一左一右,倒是相得益彰。 第423章 长远的规划 夕沅一见上官钥华,激动地跑了过去,泪眼模糊,“大哥,”她有些哽咽道。 “沅儿醒来便好,莫哭,大哥见你无恙,便不担心了。”上官钥华看着她,满含柔情。 了真有些八卦地左瞅又瞅,似乎发现了一个新大陆。 “行了,又不是血缘的亲兄妹,哭什么劲儿啊。”了真还真是不留情面,砰地惊雷,恨不能炸开他们。 夕沅抹了抹眼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师傅分明就是吃醋,见不得大哥对我好。” “你这丫头,师傅乃得道高人,醋是什么滋味,不知!”了真也不示弱,故意气沅丫头。 夕沅不去理他,拉着大哥,往里走。 “见过大越王上,上官钥华有礼了。”上官钥华往前几步,松开夕沅的手,拱手行礼道。 “本王听闻上官家世代行医,沅儿怕是从小受了上官卓的影响,才有今日这般过人的医术。”大越王夸起夕沅来,倒是毫不吝啬。 上官钥华瞅了夕沅一眼,没想到,大越王对沅儿如此看重。 “多谢王上夸赞。”上官钥华到底也是宫中御医,虽不常进宫,常常守在药山,但是见多了各色的人,倒也应付自如。 夕沅对于大越王知上官卓的名讳,暗暗吃了一惊。 “既然上官大人来了,听闻大顺四大医世家也都来了,本王也有长远的规划要说一说,这大顺的医学院是沅儿建的不假,但没有你们的帮忙怕是不会有那么多的学子,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大越王声色并茂地说了一大通。 上官钥华听得有点懵。 夕沅不动声色,暗腓这大越王真是只狡猾的狐狸,既然想让大哥他们留下来帮忙,直说好了。 不过,这事儿是不是还要知会父皇一声? 她不懂,却不代表旁人不懂。 这不,上官钥华听言,直接道:“多谢王上抬爱,只是吾等是大顺子民,留下三五日,不便多言,若是留下一年半载,须得王上书笺吾朝皇上,征得同意,吾等方能留下。” 大越王眼睛眯了眯,笑了起来,“那是自然,本王既然做了长远的打算,便要考虑周全才是。” “沅儿,父王之前可是得了你的承诺,才会这般兴师动众的,”大越王话锋一转,笑呵呵地看向夕沅。 夕沅瞅着他眯成一条缝的眸子,忽然有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感觉。 自己同意帮助建医学院和留下大哥他们,根本就是两码事儿,好不好。 不过,夕沅也明白,两件事情看似毫无关系,却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哥他们留下,盛名已经在外,等这大越的学院建成,这慕名而来的学子,怕是不会比大顺少! 这大越王的算盘倒是打的精明。 这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夕沅觉得暂时不与他计较。 她学医本就是为百姓解决疾病的痛苦,让平均年龄不过三十载的生命,再创新高,虽说不能像现代人这般平平常常都能活个七八十岁,至少提高十岁八岁应是没有问题。 大越王在规划整个大越的未来,夕沅则在计算自己心里所想的小九九。 这二人没有沟通,不过这出发点倒是惊人地相似。 第424章 人多更热闹 “父王,大哥和他们那几位医家世子都留下,会不会人有点多?”夕沅开口,打算打破眼下的沉静。 “人多好啊,人多更热闹,人说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就说那植树,亦如治民,民齐则强,这办医学院,既然要办,自然要办好,不是要百姓夸赞,而是要他们有些依靠,相信大越的王室从来不曾忘记他们,……”大越王一说起政事,似乎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夕沅看他的神情,竟自带了光芒,那种王者在上的荣耀。 大越王说了好一会儿,众人默默在听,不曾打扰。 夕沅打心底里觉得这大越王算是一位好王上。 作为一国的王上,能处处为百姓着想,便不失为一个好君主。 萧辰轩则默了默,没想到父王还记得他的话,植树如治民…… “父王,您尽管书笺给我父皇,这劝说众位世家公子的事,交给沅儿便好。”夕沅听多了那振奋人心的话,便自告奋勇道。 萧辰轩瞅了她一眼,颇具深意,大有诸事莫强求之意。 夕沅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莫要担心。 夕沅想做的事情,别人怎么阻挡,都没用的。 若是她不想做的事情,就算强加给她,也不起作用。 “你们在宫里好好歇着,等沅儿身体好一些,再到炼王府去。”大越王走之前,吩咐道。 几人面面相觑。 老谷主忽然拍了一下膝盖,紧跟着跑了出去。 夕沅有些奇怪,他这是又发什么神经,莫不是年纪大了,越发地像顽童? 这还真是冤枉了老谷主,人家是要向老太后报告一声,这沅丫头醒了,让她老人家不用惦记了。 夕沅估计是没想到,太后她老人家什么时候竟如此关心自己了? 兴许是可怜萧辰轩流落在大顺多年,心里愧疚,渐生怜悯吧,所以才会对夕沅爱屋及乌? 嗯嗯,应该是! “沅儿,父王刚才说南迦山继续动工,你确定你身体无碍了?”萧辰轩依旧一脸担心。 夕沅默了默,夫君这是担心自己不告而别,还是担心自己监工身体受不了? “辰轩,这培养更多的医者,是大家的责任,不分国界,若是人人身体康健,便会更加长寿,虽不能像了真师傅这般,但多活个十岁八岁,怕是不成问题。”夕沅不想长篇大论,但还是希望夫君能支持自己。 萧辰轩看着她,眉眼敛了敛,接着又点了点头。 “行了,你们夫妻,腻歪起来,没完没了。沅儿,为师走了,有事记得通知为师。”了真说着,往门口走了几步。 夕沅笑了笑,尚未开口,这了真师傅的身影,便消失在偌大的王宫中。 师傅还真是来去无踪。 哎,忘了让他把手机带回去,这东西,就算带了充电器来,也没用啊,这个时代压根也不通电啊。 况且还真没带充电器来,就一个破手机,飘飘忽忽竟跟着穿来了,还真是一件怪事。 不过,了真师傅到底是如何通过念珠,找到自己的? 莫不是这七颗念珠里有定位跟踪器? 夕沅简直不敢想,这了真到底是生活在后世多少年后…… 她还真是不敢想啊。 下次,一定单独好好地问上一问。 第425章 某人太猖狂 “大哥,沅儿暂时不能出宫,你好好带几位公子在大越转上一转,大越民风淳朴,并不排外。”夕沅见大越王离去,两位师傅也走了,屋子里剩下了大哥上官钥华和夫君,说话便随意了许多。 “大哥先出宫去驿站找辕王爷,由他安排吧。”上官钥华想了想,还是让李弘辕做此事比较妥当。 他不善交际,也不喜与人逛街,对于沅儿,他倒是会例外,不过,此生怕是没有希望了。 若是有来生……算了,来生再说吧。 人死如灯灭,怕是没得来生吧。 想想,人还是应该有个念想,来生,来生他若是遇见沅儿,他一定不会让步,不管敌手是谁,他一定要争取。 上官钥华出了宫,夕沅觉得有些虚弱,便躺回了榻上。 萧辰轩竟也厚颜无耻地跟着躺了上来。 夕沅暗腓:这某人也太猖狂了些。 “沅儿,你还想扔下夫君我。”萧辰轩揽了揽她的腰身,一脸委屈道。 夕沅默了默,这刚过多久,怎么又绕回来了? 哎,谁说要丢了他了啊,要不要这么敏感啊! 她往萧辰轩肩头靠了靠,刚才站了许久,软弱无力,抱着夫君低喘了一口气,“夫君,你若不弃,我必相守相依。” 萧辰轩收紧了抱着她的手,“沅儿不许骗我。” 纳尼,这呆子竟然还能说着这般俏皮的情话来。 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夕沅无奈,趴在他的肩头,像只小猫一样,蹭了又蹭,“过些日子,我养好了身子,一定为夫君生个孩子。” 萧辰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沅儿刚才说什么? 她要为自己生个孩子? 这般说,她不会再走了。 一定不会再走了! “沅儿太弱了,我,我去让人准备补品进来。”萧辰轩激动地松开她,要从榻上跳下来。 夕沅瞬时觉得好笑起来,这人怎么就像个孩子,听风便是雨,“这是王宫,等回了府上,夫君愿意给沅儿补什么,沅儿都没意见。” “就是补成了小肥猪也没问题。”夕沅又追了一句。 萧辰轩忍俊不禁,低头敷在她的脸颊,低声呢喃道:“沅儿就是补成了肥猪,也是一只可爱的小肥猪。” 夕沅一下子又脸红了。 从昨日醒来,到现在,这脸颊都不知红了多少遍。 都怪,都怪辰轩朴实的情话,太撩人。 普普通通,简简单单地几句,竟让她感动地有些稀里哗啦。 要不,这脸怎么红得像夕阳下的晚霞。 两人就这般抱着,静了许久,要不是碍于沅儿的身体,某人怕是翻身欺下。 “沅儿,若是这办学院为难,咱们便不办了。” “为什么不办,不管是那个国家,都需要医者,这是好事。” 萧辰轩默了默,不再开口。 夕沅不知他在想什么,以为他沉着内向,不善言辞。 却不知,萧辰轩担心的是,沅儿要协助在大越办医学院,怕是正合李明皇心意,这倒是有利于他…… 算了,不多想了,沅儿若是真得出了事情,他也不会独活。 第426章 没有人情味 若说夕沅特别想留下来,说真心话,并没有。 这里最值得她留恋的只有萧辰轩。 虽说,还有上官家的父母,大哥,姐姐,还有李明皇这么一位父皇,四位皇子哥哥,可她觉得,他们都是生命里的过客,只有萧辰轩才是实实在在刻入心上的人。 她不舍他,当然还有那颗一心想培养更多医者的心,让百姓减少疾病,延年益寿的心。 有时候她在想,穿越来的存在,也许不单单是和辰轩的情情爱爱,或者有更为神圣的事儿,便是这培养医学人才。 想着想着,夕沅的思绪又抛锚了。 “沅儿,你在想什么?”萧辰轩自从她醒来,就紧张不已。 他曾经猜测过万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她从后世穿越而来,他以为会怕,却不想只有不舍。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皇室也好,王室也罢,都没有人情味。”夕沅忽然盯着他的眼睛,目不转睛道。 萧辰轩皱了皱眉,“沅儿厌烦了这里?” 夕沅狐疑,转瞬又道,“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人心叵测,勾心斗角,让人防不胜防,若是心寒了,确实想让人离开这里。” “那我们就走,我带你离开,沅儿,我会一直对你好,不会让你心寒。”萧辰轩看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信誓旦旦道。 夕沅见他眼波流转,瞬间乐了,他还真是喜欢对号入座,令她心寒地明明是宫里的这些蝇营狗苟,他怎么就扯上自己了呢? 哎,呆子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爱。 沅儿醒来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王宫。 太后一听,手跟着抖了抖,伺候的公公赶紧上前,征询道,“太后可要宣炼王妃来?” “真是没个眼力见,人刚刚醒,让她来请安,岂不是招炼儿不待见,罢了,哀家去吧,也让她们长点心,这炼王妃是哀家放在心尖上的人,以后谁想欺负她,也要看看哀家是不是乐意!”太后冷不防几句,脸色异常冷厉。 伺候公公赶紧低头,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太后,王后娘娘她,……” 见公公欲言又止,太后满脸不悦,“说,王后怎么了?” “王后怕是见不得炼王妃好。”公公小心谨慎道。 “闭嘴!”太后厉声呵斥。 伺候公公赶紧跪了下来,“太后饶命,老奴有口无心的。”这么多年,太后让他留在宫中,他从来不敢怠慢。 “行了,起来吧,以后说话谨慎些。”太后剜了他一眼,抬了抬手。 太后坐着软榻,亲自去看夕沅,这七七八八的药材,赏了不少,百年的老参,千年的灵芝,…… 夕沅笑意挂在脸上,对着太后自是恭敬有礼。 见到这么多珍贵的药材,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太后亲自看望炼王妃的消息一传,嫔妃们都来了,王后也让人送了上好的补品过来。 几位王子爷也进了宫,这下子,宫邸又热闹了。 最先跑来的自然是迪王爷,不知从哪儿找了些奇珍异草,呼呼啦啦给夕沅带来了一箩筐。 还真是投其所好。 第427章 又如何甘心 夕沅见迪王爷来,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实在体力不支,便往旁边靠了靠。 不多会儿,又来了几位,得,几位王爷倒是齐了。 没得办法,夕沅只好喊了宫人进来奉茶。 这宫邸也就两三个人伺候,伺候人用茶,倒也不算忙碌。 见夕沅脸色苍白,萧辰轩忍不住要赶人走,“沅儿身体还虚弱,都回去吧。” 嫔妃们悻悻而去,三位皇子爷也不好留下。 所有人离去,夕沅终于能往榻上躺去。 谁知,屏妃娘娘竟然来了。 夕沅听到宫人的通报,有些不可置信。 这屏妃病好了? 她看着萧辰轩,萧辰轩也瞅了瞅她,这两夫妇,就这么面面相觑。 “沅儿,”屏妃被嬷嬷搀着进来,喊了一声。 夕沅惊了一下,差点从榻上跳下来。 萧辰轩退了出去,站到了屋外,屏妃毕竟是大越王的妃子,他在确实不合礼数。 “公主身体刚愈,莫要下榻了。”屏妃的近身嬷嬷一脸慈和,笑着道。 对于这炼王妃,接触了有些日子,心里更多的只有好感,还有诸多的感激,毕竟屏妃娘娘已经开始能认人了。 “给屏妃娘娘搬一把椅子,让她靠近一点,我为她把一下脉。”夕沅虚弱开口,体力确实不支。 嬷嬷依言,很快从旁搬了椅子,让屏妃娘娘落座。 夕沅将手探在她的手腕处,屏妃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她,笑呵呵的样子,很真很纯。 脉象平缓,夕沅笑了笑,“恭喜娘娘,好好养着,很快就会好起来。” 嬷嬷一脸惊喜。 屏妃则看着夕沅的眸子,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夕沅惊愕,她这是? “生,生,……生儿,”屏妃娘娘紧紧地抓着夕沅的手,清澈的眸子似含了水,满眼汪汪。 “生儿?”什么意思,生儿子? 夕沅不解,屏妃不停地呢喃的是何意? 她想生儿子,还是生过儿子? 不对啊,要叫也是王儿,生?晟? 夕沅靠在榻上的身子,忍不住晃了晃,有些出神。 此刻,小福子正在向大越王禀报各宫邸的情况。 “你说屏妃去了炼王妃那里?”大越王问他。 “是,王上,奴才亲眼所见。”小福子不敢隐瞒,却也不敢随意妄言。 大越王怔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小福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王上一眼,才退了出去。 而王后的宫邸,贴身嬷嬷也在禀报其它宫邸的情况。 “屏妃这是病好了?”王后一脸惊讶。 贴身嬷嬷赶紧道:“由那老嬷嬷陪着,缓步而行,看起来并不羸弱。” “能主动出了寝宫,看来这病八成是好了。”王后缓了一口气,竟没有觉得紧张,莫名地还放松了起来。 嬷嬷狐疑地瞅着她,很是奇怪,王后一点都不担心? “可要叫炼王妃那宫邸的宫女过来问话?”嬷嬷又问。 王后瞥了她一眼,“算了,随她们好了,太后她老人家回了宫,自然由她操劳,这么多年本宫也累了,歇着吧。” 嬷嬷抬眼瞅她,竟发现,王后鬓角露出了一根白发,若隐若现,冷丁一看,却又有些乍眼。 王后苦守这后宫多年,就等来这般结果。 又如何甘心? 第428章 留宫而修养 “王后,这王上莫不是一直留炼王妃夫妇在宫中?”嬷嬷又道。 她抬了抬眼皮,忍不住为王后娘娘鸣不平。 “有何不可,炼王妃大病初愈,躺了近一个月,王上留他们在宫邸修养身子,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王后话语依旧很平很淡,没有任何波澜。 留宫而修养? 嬷嬷狐疑地瞅着她,忍不住想上前摸摸王后的额头,莫不是病了? 要不,怎么如此淡定。 “屏妃这是病好了,都能自己上门寻医了,这是好事啊。”太后听着宫人的禀报,竟笑了笑。 “那可要她明日开始,来请安?”宫人又道。 老太后瞅了她一眼,淡然一笑,吩咐道:“这请安不过就是个形式,若是她真好了,明日一早,便让她过来吧。” 在夕沅处的屏妃娘娘压根还不知道,她这随意地一走动,竟让后宫掀起了轩然大波。 老太后招了萧辰轩来,却没招见夕沅。 也是,屏妃还在夕沅那里,自然也脱不开身。 萧辰轩一进太后寝宫,“恭喜王祖母。” 老太后一听,挑了挑眉,顺便捋了一下裙裳,坐下来,慢慢道:“炼儿说得喜事,从何而来?” “王祖母一回宫,屏妃娘娘这病,便好了大半,都是王祖母在灵台山祈祷的结果,沅儿说,若是再治疗一段日子,应是要好个八九不离十。”萧辰轩站着拱手行礼,说话一顿一挫,很是平缓。 老太后一听,哪里还不明白,怕是那沅丫头在告诉自己,这屏妃的病尚未好,宫里却传得沸沸扬扬,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生事。 “屏妃的病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让沅儿慢慢来好了,不过,你们的事,要抓紧了。”老太后眼睛眯了眯,一脸好笑道。 “我和沅儿?我们能有什么事?”萧辰轩这脑子,还真是转不过后宫的这些妇人。 “你们是没事,可怜哀家呐,怎么还没当上曾王祖母啊!”老太后忽然倚老卖老起来。 萧辰轩默了默,这是? 早知道,不该听沅儿的话,推脱不来好了,以后就算要来,也要拉沅儿一起来,这…… 萧辰轩决定不再开口说话,毕竟说多错多,不说自然不会错。 “炼儿,你身为王子,延续王室血脉,这是重中之重,你要勤勉才行。”老太后见他不言,又开始炮语攻击。 一旁的嬷嬷差点跌破眼睛,太后她老人家怎么什么样的话都说啊,这般不害臊的话,让人听了禁不住脸红。 “是,”萧辰轩实在没得办法,只得应了一声。 “一个是,怎么个意思,这么是说,以前一直不努力?”老太后不满,使劲瞪了他一眼。 萧辰轩忽地红了脸颊,王祖母说得什么啊? “去,把太医叫来,给炼儿看看,这夜夜没得事做,是不是在偷懒?”老太后绷着脸,佯装生气道。 不等萧辰轩语蹙,嬷嬷已经被老太后的话给惊到了,无语凝噎。 太医是给人看病,还能盯着人家小两口的房事不成? “算了,沅儿就是神医,宫里都是些庸医,告诉沅儿,好好养养身子,哀家还要抱曾王孙。”老太后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根本就没有让萧辰轩回话的意思。 萧辰轩还真是不知道如何答话才好。 关键……哎,确实没法答啊。 第429章太后催生娃 萧辰轩一回宫邸,夕沅见他身后跟着一位老嬷嬷,有些不解,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萧辰轩不知怎么回答,只是脸颊红一阵白一阵,很是尴尬。 “老奴是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照顾炼王妃,炼王妃有事尽管吩咐,另外,老奴会负责守夜,平日的起居饮食,也会按照标准来搭配,直到炼王妃有喜为之。”老嬷嬷一本正经,神情很是严肃。 夕沅正站着的身子,忽地晃了一下,差点倒在萧辰轩身上。 这是怎么个意思? 太后她老人家,这是没事做了,特地来催她生娃娃? 夕沅虽不喜,却也不能反驳,只好给嬷嬷安置了一间厢房,谁知,嬷嬷不要厢房,直接在外间搭了铺榻。 天啊,这是要在夜里听墙角? 夕沅简直要疯了,古人都这般开放么? 她不让丫鬟伺候,不代表旁人不是这般做,莫说是王宫,就是平常的大户人家,有丫鬟在旁伺候,也无可厚非。 只是……只是夕沅,她一个现代人,却根本接受不了,她睡觉时,竟有人在旁盯着。 就算候在外间,可屋子里有丝毫动静,岂不是听得一清二楚? 夕沅简直要崩溃了,她狠狠地瞪了萧辰轩一眼,都是你干得好事! 萧辰轩顿觉冤枉啊,他可什么都没做,分明就是太后她老人家不放心,非要安排个近身嬷嬷伺候,这不也是为了王室的子孙考虑嘛。 养养精神,这生娃娃必须提上议程才是。 “炼王爷,炼王妃,时候不早了,洗洗睡吧。”夕沅刚放下书,外间便传来嬷嬷的声音。 夕沅瞅了夫君一眼,某位恶趣味的人,竟在嘴角浮上一抹好笑。 “沅儿,嬷嬷都在催了,咱们早些睡?”萧辰轩锃了一下嗓子,开口道。 “不睡,我还要看会儿医书,明日去为屏妃娘娘看诊。”夕沅也不管外面人是不是在听,直接道。 她可不会惯着任何人,睡不着,还要强制人硬睡? “炼王妃,太后娘娘有旨,什么大事,都没有子嗣事大。”嬷嬷又喊了一声。 夕沅闻言,气得简直要咬人。 萧辰轩见她咬牙切齿,便轻笑道,“沅儿,过来,为夫让你咬。” 夕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恨不能上榻踹他一脚。 “后面有水,为夫抱你过去。”萧辰轩站到她面前,直接抱起了她。 夕沅啊的一声尖叫。 不多会儿,外间的嬷嬷听见哗啦啦一阵水声。 再后来,便传来太后她老人家想听到的和谐的声音。 嬷嬷一大早,便去太后宫邸禀报。 太后一听,笑开了眉眼。 “你继续盯着,若是那天夜里没得动静,便来禀报哀家。”太后示意她退下,走之前,又叮嘱了几句。 夕沅若是知道,一定要暗讽古人的无知,这是把人当动物了啊。 再说,这想有子嗣,抓住那几日便好,她一个行医的大夫,这点常识岂会不知。 哎,心慌而乱乎啊。 刚静了一会儿,喝了一盏茶,大越王竟然让她过去请脉。 夕沅怔愣地瞅了一眼夫君。 第430章 打铁要趁热 “见过父王,父王宣沅儿来,这是?”夕沅进了御书房,看着大越王一脸平静地看奏折,不解道。 大越王瞅了她一眼,指了指下首桌上的糕点,道:“怕是还没用早膳吧,先垫垫肚腹,一会儿陪父王用早膳。” 夕沅狐疑,这啷个意思?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越王也不理睬她,继续看奏折。 夕沅想,这些是刚刚下早朝,大臣们呈上来的? 她喝了几口茶,吃了一块桂花糕,静静地坐着。 这桂花糕是大顺的特色,夕沅虽喜欢,却不会多吃。 好一会儿,大越王才抬起头,“这打铁要趁热,本王看奏折也一样,都是早朝他们呈上来的,看多了头痛。” 夕沅瞅着他,心下诧异:大越王,他竟然也会抱怨。 “父王日理万机,百姓之福。”她不得不恭维道。 人人皆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是个人啊,都愿意听好听话,王上更不会例外。 “你这丫头,医术好,这拍马溜须的功夫也不弱,不过,本王爱听。”大越王说完,从书案前走了出来。 他吩咐人摆早膳,夕沅不得不硬着头皮落座。 只是,大越王这般操作,却让她猜不透。 不是说请脉嘛,怎么就成了陪膳? “沅儿这眼角黢青,昨夜没睡好?”大越王知道太后派了嬷嬷近身伺候,便有意打趣她。 夕沅忽地一下,红了脸颊。 这大越王是不是管得有些宽? “母后想要曾王孙,你和辰轩要多多努力才对。”大越王又道。 夕沅刚喝了一口粥,倏地一下,呛了嗓子,连连咳个不停。 “你这丫头,怎么喝个粥,还能呛了嗓子,堂堂一国公主,你害怕本王?”大越王边说边递上锦帕。 夕沅瞅了一眼,没接,从自己衣袖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唇角。 大越王也不恼,直接将锦帕又塞回衣袖里。 一旁的小福子公公低了低头。 “对了,身子养几日,便和炼儿去南迦山瞅瞅,然儿已经按你画的图安排了工匠在造,怕出错,你们再去瞅瞅。”大越王放下了碗筷,淡淡道。 夕沅点了点头,不再开腔。 她担心不小心,还要咳嗽,只好不言。 不过,她也明白了大越王的用意,难怪进来便见他在批奏折,还说什么打铁要趁热。 搞了半天,根本就是在提醒她,这建医学院开了头,便不能半途而废。 哎,还真是搞笑,她夕沅从小到大,还真没办过虎头蛇尾的事儿。 “是,父王,正好大哥他们也在,不知父王可有书笺传给大顺?”夕沅想了想,还是问上一问。 毕竟大哥上官钥华和四大医世家之子都在。 若是招收学子,让他们带上一段时日,更妥贴些。 “已经书笺,怕是来回有些时日,无碍的,相信你父皇一定会答应的。”大越王笑了笑,示意她再吃些菜肴。 夕沅低了低头,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 大越王心情大好,用过早膳,竟让她陪着逛御花园。 第431章 炼王妃有喜 夕沅跟在一侧,陪着大越王在御花园走了一会儿,大越王也不开口,只是让沅儿陪着转悠。 夕沅猜不透心思,索性也不去猜,反正御花园景色不错,权当赏景了。 走了一圈下来,大越王还真是一句话没说,他回了御书房,夕沅则回了宫邸。 “辰轩,你说父王什么意思?”夕沅靠在一旁的软榻上,拿起一本医书,还没翻两页,便放了下来,她忍不住,必须得问问。 萧辰轩也有些奇怪,这大越王就这么让沅儿陪着转悠,却又不开口,着实匪夷所思。 “对了,嬷嬷呢?”夕沅想起还有个太后的眼线,她瞅了一圈,好像没看见,关键这屋子里除了萧辰轩,再没其他人。 “见你回来了,领着宫女在小厨房准备什么吃食。”萧辰轩告诉她一声,倒也没多想,那嬷嬷似乎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夕沅愣了一下,又拿起医书翻了起来。 …… 连着半个月,夕沅都没能出宫,本以为大越王会让她和辰轩去南迦山瞧瞧,不会建造,可总是能指点一下意见啊。 岂料,大越王像是忘了这么一回事,压根没提。 不过,屏妃的病,似乎没了进展。 又恢复到以前,谁也不识的地步。 夕沅有些惋惜,却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急不得! 这宫里的生活实在是无聊,夕沅看书,萧辰轩就在一旁坐着喝茶,要不就一同陪着她看书,不过他看得都是一些各国的风土人情,闲雅趣事。 夕沅看得有些累,便放下书,打算起身走一走。 正巧,小福子公公进来,“炼王妃,王上请您和炼王爷出宫一趟,去南迦山。” 夕沅一听,顿觉眼前一亮,赶紧从靠榻上起身。 她有些激动,起身猛了些,刚站起来,忽地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沅儿,沅儿,……”夕沅只觉得有人在不停地喊着自己,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朝一旁瞥了瞥,她这是在哪儿? “刘太医,张太医?”夕沅朝榻边瞅了一眼,惊讶喊出声。 “我这是怎么了?”不等两位太医开口,夕沅又讶异道。 “这是怎么回事!沅儿怎么又昏倒了,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太后赶了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 宫女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夕沅也莫名,自然不知如何回答。 萧辰轩正心急如焚,根本没理会太后的话。 “张太医,你说!”太后余光扫了一圈,终于逮住了能答话的人。 “炼王妃,她,她有喜了。”张太医本不是太确定,毕竟尚不足月,但太后问话,他不能不答。 “什么?”太后瞪大了眼珠子,惊得差点跳起来。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太后挪了挪身子,一把抓住张太医的胳膊,不可置信道。 “下官和刘太医都确诊过了,炼王妃这是有了,只是不足月,脉象不是特别清晰。”张太医稳了稳心神,试着缓缓开口道。 萧辰轩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沅儿要给自己生个娃娃,果真没骗自己?! 他忍不住,激动地差点泪眼盈眶。 这下,沅儿一定不会再走了。 他们要有娃娃了,沅儿有了牵挂,一定不会,不舍得再离开。 他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第432章 太后的惊喜 “这么说,哀家要做曾祖母了?”太后满眼掩不住地激动,连着眼角的褶皱也舒展了不少。 “回太后,千真万确,只是不足月,需要好好静养才是,微臣一会儿开些养胎的药方,还请炼王妃服用。”张太医见多了大风大浪,眼下已恢复平静。 太后笑着瞅他一眼,不作声,又看向榻上的沅儿,笑意盈盈,再瞧萧辰轩,竟觉得也顺眼了不少。 连着跪地的宫女们,都变得可人起来。 “你们都起来吧,天大的喜事,都跪着作甚。”太后笑吟吟道。 宫女们赶紧起来,炼王妃怀孕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开心。 两位太医有惊无险,脸颊自然也挂上了笑意。 关键是太后的惊喜,真是欢悦了满屋子的人。 萧辰轩立刻移步到夕沅榻前,喊了一声“沅儿,”那声音,满含柔情,更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我真得有了?我怎么没感觉?”夕沅惊奇地瞅了他一眼,淡淡的口气,可不像是有孕之人。 “沅儿,你不喜欢?”萧辰轩低了低头,在她耳畔小声呢喃。 夕沅忽地红了脸,这么多人,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萧辰轩见她不语,顿觉失落万分,沅儿还是惦记着要回去。 这人,还真是冤枉她了,夕沅只顾脸红,压根没听见他说什么。 “你们这小年轻,哀家还在这儿站着,你们这么卿卿我我,成何体统。”太后佯装微怒,脸上的笑意却不减。 这般宠着晚辈们,你说,还能好么? “你们都下去吧,张太医把药方留下,给沅儿自己看一下,嬷嬷一会儿去拿药来。”太后扫过众人,吩咐道。 人多,确实不利于沅儿休息。 张太医写好药方,递给夕沅。 夕沅看了一眼,她本不打算看,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瞧了瞧。 方子不错,保胎的良方,这张太医还是有两下子。 一干人退了下去,嬷嬷去抓药,太后叮嘱了夕沅几句,也回了寝宫。 人一走,萧辰轩赶忙给夕沅掖了掖被角。 “我不冷啊。” “王儿冷。” “啊,” 夕沅简直是惊得不要不要的,这才小蝌蚪大小,再说在她肚子里,怎么可能冷呢? 哎,这呆子要当爹爹了,这是不知道怎么关心好了?! “炼王妃又昏了?”大越王一惊,从书案前站了起来。 “回王上,已经醒了。”小福子公公赶紧禀道。 “你怎么说话大喘气啊,醒了便好。”大越王说着,舒缓了一口气,又坐了下去。 “炼王妃,炼王妃她……”小福子公公一激动,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了?”大越王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差点推倒了书案。 “她怀孕了。”小福子公公使劲锃了锃嗓子,终于说了出来。 大越王怔怔地站在那儿,“什么?” “炼王妃怀孕了,不足一个月,太后娘娘已经过去了,张太医开了安胎的药方。”小福子公公终于不再哑嗓,一口气汇报完毕。 第433章 辰轩脸皮厚 “走,本王去看看她。”大越王确定了消息,快步离开书案前,走了出去。 小福子公公赶紧跟上,简直就是要小跑。 别看大越王年纪不轻,可到底是习武之人,这腿脚堪称飞跃啊。 他不跑,还真就是撵不上。 “父王,您怎么来了?”萧辰轩在外间,见大越王赶紧行礼。 “沅儿如何了?”大越王无心和他寒暄,直接问他。 “喝了张太医开的安胎药,睡了。”萧辰轩如实道。 “她上次昏睡了近一个月,这身子?”大越王话没说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小子也不知疼惜媳妇,这才多久,就折腾有孕了? “王祖母夜夜让嬷嬷盯着,儿臣不得不努力。”萧辰轩沉了沉声,索性豁出去了,这会儿脸皮比城墙还厚。 “哼,没得节制。”大越王冷瞥他一眼,不满道。 “多谢父王惦念。”萧辰轩硬着头皮,又道。 大越王惊得无语凝噎,这还是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炼儿? “你这般勤快,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大越王忍不住,又怼了他两句。 “多谢父王夸赞,儿臣也是为了王室血脉,应该做的,好在先祖保佑,总算是有了,沅儿也很喜欢。”萧辰轩又一本正经道。 大越王余光扫了他一眼,真是不害臊! 小福子公公差点跌破眼镜,这真是冷漠少言的炼王爷? 而此刻夕沅早已醒来,从听见萧辰轩唤父王开始,她便醒着,自然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这样的夫君,倒是令她吃惊。 没想到,夫君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一面。 就是不知他说话时的表情如何,夕沅一想,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辰轩听得动静,直接转身进里屋。 大越王想进去看看,不过,还是顿了顿脚步。 而夕沅也被萧辰轩搀扶着出来。 她哪有那么娇气,只是萧辰轩非要扶着,她拗不过,只好由着他。 “见过父王。”夕沅半俯了身子,行礼道。 “你这丫头,快起来,以后都免了。”大越王紧张道。 想当初,他初为人父的时候,可没这般紧张,当初……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他还会不会那般抉择? 会与不会,都无从回到过往。 应该还是会吧。 “父王,沅儿没事的,您忘了,沅儿本就是个大夫。”夕沅笑了笑,想打破屋子里紧张的气氛。 “莫要欺骗本王,医者不能自医,本王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大越王佯装瞪了她一眼,淡淡道。 “啊,”夕沅笑了,这大越王还真是越来越没有王者的架子,倒像是普通人家的父亲。 “父王,沅儿想出宫回炼王府,这一直呆着宫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夕沅见大越王心情不错,便开口请求道。 “谁能有异议,本王的王宫,想住到何时,随意。”大越王以为夕沅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便肃定道。 “父王,没人有异议,就是在宫里多有不便,沅儿想出宫。”夕沅索性不再遮掩,干脆利落倒是更符合她的个性。 第434章 好话都爱听 “再过些日子,等身子稳了些,再出宫。”大越王没直接拒接,倒是给了缓和的余地。 夕沅不再开口,大越王又叮嘱了萧辰轩几句,便回了御书房。 皇后听闻消息,送了不少补品过来,人却没来。 瑾妃倒是和容妃娘娘来了,好一顿夸赞,也说了不少孕妇该注意的事情。 夕沅笑着接纳她们的意见,心里却诸多狐疑,她们都没有子嗣,却对怀孕生子,谈得明明白白,莫不是真有什么不为人道的秘密? 送走了探望的人,嬷嬷去熬药,夕沅要躺着歇息,便让所有的宫人都退了下去。 本来也就三两个人伺候,谁知,大越王一听夕沅有孕,这还了得,赶紧又从身边派了几个得力之人,都是在他身边伺候年头较长的,信得过。 不大的宫邸,一下子多了不少人,呼呼啦啦地连着东西也多了起来。 夕沅实在是无聊,她睡不着,只好拉着萧辰轩在院子里转悠。 “王爷,你说这宫里有没有冤死的鬼魂?”她咽了咽嗓子,小声道。 萧辰轩看了她一眼,“你喊我什么?” “王爷啊,啊,不是,是夫君。”夕沅笑了笑,赶紧改口道。 “这看似平静的宫邸,冤魂应该不会少。”萧辰轩见她问,肃然道。 “也是,自古这王位都是踩着多少人的头颅和鲜血,才一步步地登上了高位,这冤魂自是不会少的。”夕沅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萧辰轩拉着她的手,紧了紧,“沅儿,莫怕。” 夕沅顿觉好笑,她一个穿越的现代人,魂魄都不知跑了几千万里。 不过,她忽然觉得身子有些轻飘,连着一旁的花草树木,也晃动起来。 她有些站不稳,眼前竟晃悠地天翻地覆,似要忍不住干呕起来。 萧辰轩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好一会儿,夕沅脸色才从苍白映出一点点常色来。 他吓坏了,以为夕沅又要昏睡过去。 自从知道她从后世而来,无时无刻,他不在担忧之中。 萧辰轩顺着夕沅的肚腹看去,心情复杂。 夕沅缓缓神,摸了摸肚子,笑颜道:“夫君,你喜欢王子还是公主?” “沅儿生的,我都喜欢。”萧辰轩凝神,轻声道。 夕沅一怔,谁说呆子不会说情话的? 哼,这人可不能看表面,面上淡漠寡言,嘴上却似裹了蜜糖。 说得就是夫君这样的。 不过,夕沅心里却也早已澎湃如潮。 好话,她也爱听呀。 晚膳,夕沅喝了点稀粥,便早早躺下了。 还真是奇怪,不知身孕时,活蹦乱跳,这知了消息,竟莫名地矫情起来,竟有些食不下咽了。 “沅儿,你可是难受?”见她只喝了一点稀粥,萧辰轩有些心疼。 “还好啊,不难受,你上来陪我躺着。”夕沅见他在一旁坐着,便指了指榻边空着的地方。 外间却传来嬷嬷的声音,“炼王爷,时候不早了,炼王妃要好好歇着,您不若去书房,或者到厢房去。” 夕沅闻声,看着夫君,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435章 喝了孟婆汤 萧辰轩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不知到外面嘀咕了什么,很快,他又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夕沅诧异道。 “我不在,担心沅儿睡不着。”萧辰轩一本正经道。 夕沅差点跌破眼镜,这,这话也太大言不惭了,自恋,绝对是重度自恋! “你说我都有了身孕,父王会不会让你娶侧妃?”夕沅想了想,忽然道。 “不会。”萧辰轩一边脱衣衫,一边道。 “你怎么知道?”夕沅不信,又问。 “因为我不会,此生我许诺过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萧辰轩顿了顿手,直视着夕沅的眼眸,郑重其事道。 夕沅慌忙低了低头。 直到某人上了榻,抱住了她。 “不,不能,”夕沅低垂着脑袋,声如蚊蝇,满脸通红。 萧辰轩嘴角轻扯,笑了笑,“你这丫头,想什么呢,嬷嬷和太医都有叮嘱,夫君有分寸,不会乱动的。” 他拉过夕沅,往他身上靠了靠,“此生,来生,希望我们一直有缘有份。” “来生谁知道啊,投胎都是喝了孟婆汤的。”夕沅抗议道。 她虽然也想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和萧辰轩长相厮守,可下辈子的事,谁能说得准啊。 萧辰轩看着她,忽然沉默了起来。 夕沅有点想打自己的冲动,没事说什么来世啊,不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嘛! 哎,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夫君,这宫里一定是藏着天大的秘密,这嫔妃们都有过身孕,却没有子嗣,独独王后娘娘,四子两公主,你不觉得奇怪?”夕沅赶紧转移话题。 “嗯。”萧辰轩轻嗯了一声。 夕沅沉默,这是什么意思,她说了好几句,就换来一个字? 是不是也太短了点,有些不平衡啊。 “这宫里有不少暗卫,多少知道一些。”萧辰轩道。 “你的人?”夕沅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过神。 “不是,是你父皇的人。”萧辰轩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平静道。 夕沅见他一脸淡定,终于明白,这伸得最长的手,从来不是别人,原来竟是李明皇。 “你不想独自成王?”夕沅还是忍不住要问,她不想萧辰轩委屈。 “不愿,若是没有战事,百姓安居乐业,谁做帝王,有何关系?”萧辰轩拧了拧眉头,缓缓轻言。 “你说有暗卫,那你知道什么?”夕沅还是想转回原来的话题。 她好奇心有,但更关心屏妃的身体。 “所有的王子和公主都非王后所生,王后并无所出。”萧辰轩不再隐瞒,忽然就敞开了心扉,兴许是因为夕沅的身份,她从后世来,也许并不在乎这些。 夕沅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刚才萧辰轩说什么? 太,太可怕了,这些个女人都是疯子吗? 还是说,她们都知道,或者是大越王也知道? “父王知道吗?”夕沅不敢相信,忍不住要问。 “不知,暗卫查不到,但王后他们相处的方式,太过相敬如宾,这便是破绽。”萧辰轩说着心里的疑惑。 眼下,他觉得夕沅更像是知己,是盟友,当然更是他心中所爱,也是他最最在乎的人。 第436章 过程不重要 夕沅愁闷,满脸疑惑,“你既然什么都清楚,为何一直瞒着我?” “我不想沅儿担心,你一心为医,救治百姓,杀伐果诀之事不忍你知。”萧辰轩将夕沅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臂弯上,想让她舒服一些,更不希望她受丁点委屈。 “你说王后到底是怎么瞒过众人的?或者说某位太医,肯定知情。”夕沅虽迷糊,脑子却还算清晰。 萧辰轩有些好笑地看她,沅儿清醒起来,还真是不好糊弄。 “肯定是宫里岁数大一些的老太医。”夕沅忽然就坐了起来。 这丫头一惊一乍的,真得好吗? “那沅儿打算怎么办?坐以待毙,还是去问父王?”萧辰轩笑道。 “啊,我又不是疯了,他可是王上,我才不会去问他。”夕沅又不傻,傻子才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萧辰轩惊愕,一会儿嘴角挂上一抹笑意,“困了,若不睡会儿?” “哦,睡吧,反正知道了结果,过程不重要。”夕沅打了个哈欠,还真是困了。 过程不重要吗?萧辰轩想着,看着夕沅已经紧闭的双眸,若有所思。 “我无心王位,大家却逼我一步步走到今日,幸得沅儿陪伴左右。”萧辰轩小声呢喃着。 沅儿,你莫要觉得我狠诀无情。 自古成王败寇,你父皇心怀天下,他能稳坐皇位,果断狠戾,才是重中之重。 “炼王爷,可要王妃用些粥再睡?现在时辰尚早。”嬷嬷在外面禀报,看来是熬好了药膳粥。 这是张太医喊了几位老太医,共同研究的方子,固本血缘,很是贵重。 当然,再贵重,也没有王室子嗣重要。 关键这炼王妃可是大顺的神医公主,就算炼王爷才识过人,也配得上! “先放炉子上,王妃睡了,有劳嬷嬷了。”萧辰轩对旁人尚算客气。 沅儿的这头一胎,他比谁都紧张。 可他,希望沅儿能生,生下一个属于他们的王儿,那是他们爱情的结晶,这样的话,就没有什么借口,再让沅儿离开,以沅儿的性格,定是会留下来的。 这般想想,萧辰轩忽然又觉得太后安排似乎还不错。 夕沅一觉醒来,萧辰轩将炉子上温着的粥,端了进来,一勺勺地喂她。 夕沅很是感动,“夫君,你不用担心我,嬷嬷是太后身边伺候的,懂得想来也不少,这胎儿尚未成形,无碍的。” 萧辰轩仔细想想沅儿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 “对了,已经传书笺给父皇,你有身孕之事,估计过几日,他便知晓。” “你在宫里怎么传的消息?”夕沅问完,又觉得失言,这宫里不少眼线,就算辰轩不说,消息也早已传到了父皇耳中。 萧辰轩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还喝吗?” “不了,我还是打算出宫,明日继续去找大越王说。”夕沅决不放弃,明天改变战术,软磨硬泡,总有管用的方式。 萧辰轩宠溺地瞅着她,最后还是妥协,“好,沅儿说怎样,咱们就怎么办。” 第437章 为何不提防 次日一早,夕沅尚未去求皇上,洛大人进宫了,洛夫人病重,寻遍名医,均无果,故进宫求王上,准许炼王妃上府上一探病情。 大越王十分不悦,沅儿初有孕,岂容他一个臣子瞎折腾。 “王上,看在轻倪姑姑的份上,救救她的母亲吧。”洛大人顾不得许多,扑通在大殿上,似有长跪不起之意。 大越王冷眼看人,好半天不语,平生就厌恶人要挟于他。 可眼下这人是屏妃的哥哥,京城内所有兵权尽握他手,着实让他为难。 洛大人见王上不松口,便一直磕头。 直到大越王喊了一声,“去把炼王妃请来。” “下官多谢王上,此生定不负王上所托。”洛大人再次表示忠心。 大越王眼眯眯地瞅着他,“起来吧,沅儿若是肯治,本王支持,若是她为难,本王也无可奈何。” “是,下官一定好好求炼王妃。”洛大人打算拿出十万分的诚意来,恳求炼王妃,若是能医好夫人,他愿意当牛做马,以报答救命之恩。 “父王,您找沅儿。”夕沅被萧辰轩扶着进来,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是孱弱。 “炼王妃,是下官有事求王妃。”洛大人刚站起身子,忽地又跪了下来。 夕沅惊了一下,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人这膝盖也太不值钱。 “洛大人找我何事?”夕沅语气很轻,亦很平静。 “下官内人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求王妃出手相救。”洛大人满眼期待,语气又急又切。 夕沅瞅着他,怔了一会儿:这洛大人是屏妃娘娘的哥哥,是洛轻倪的父亲,这洛轻倪又是世无双的堂师妹,也算是鬼谷主的半个徒儿,缘何洛夫人有病,不去求师傅呢? “大人可有求过药鬼谷?”夕沅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上一问。 “求过,轻倪的师傅和鬼谷主是同门,却也没得办法。” 洛大人神情急切,看起来不像是说谎。 夕沅有些出神,师傅没办法? 萧辰轩定在一旁,拉了一下夕沅,示意她若是没有把握,不要强出头。 夕沅摇了摇头,她若是不知,可能也就无谓,可若是有人求到了她头上,若是不去瞧瞧,便是睡不踏实。 老教授曾教育他们,既然选择了学医,便要有一颗医者之父母心,尽最大的能力,保人之性命。 尚未看见病患,岂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只是,这洛大人是管京基安全,京内兵权全在他手,大越王为何不提防? 看来,这人要么忠心耿耿,要不就是酒囊饭袋,拎不起的阿斗。 “洛大人,令夫人这病,我愿意上门去看,但丑话说在前头,能不能治愈,本妃不能保证。”夕沅想了想,还是先小人后君子。 洛大人赶紧跪谢,“炼王妃能出面,下官感激不尽,若是能好,再好不过,若是不好,只能是内人命该如此,怪不得旁人。” “洛大人先起来吧,我不是朝廷命官,也不是父王,不必跪我。”夕沅说完,站到了一旁。 第438章 暂时不会死 洛大人看了她一眼,又朝向大越王,见上座之人点头,他才敢缓缓起身。 “王妃是大爱之人,洛某先谢过。”洛大人起身后,还是拱了拱手。 “好。”夕沅不想再多说,直接一个字,也算是回应。 萧辰轩在一旁点头,这洛大人还真是说对了一点,沅儿确实是大爱之人,比一般男儿更懂得深明大义。 洛大人耽误不得,赶紧请王妃出宫。 夕沅和夫君告别王上,跟着洛大人出宫去。 大越王站在大殿内,看着他们夫妇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百年之后,若是…… 现在打算,似乎早了些。 大越王摇了摇头,又开始批阅起奏折来。 这王位看似风光无限,谁又能明白,坐在这把椅子上的辛苦。 刚一进洛大人府上,夕沅第一感觉,这洛大人定是个直男,这院落干干净净,没有花草,只有几棵参天大树,院落里有不少兵器,连着府丁也操练有素,就连那丫鬟也是快步行走,丝毫不拖沓。 夕沅一下子想到了电视剧里的兵家大院,看来,这军魂,还真不是一天形成的。 上下五千年,到处都是传承。 张弛有度吧。 夕沅淡淡一笑,萧辰轩瞅她一眼,握住了她的手。 他以为沅儿在紧张。 洛轻倪就站在母亲的房门外,夕沅一进来,便瞧见了她。 “见过王爷,王妃,父亲。”她先行礼,虽说性格直爽了些,倒也知礼节。 夕沅笑着点了点头,跟着洛大人往屋子里走。 屋子里全都关得严严实实,夕沅一进去,便有种窒息的感觉。 “大人,可否将窗帘拉开,把窗子也打开?”夕沅淡声道。 “已过深秋,开窗不会风寒?”洛轻倪道。 夕沅瞅她一眼,但笑不语。 洛大人瞥了一眼,还是让管家将所有的窗子打开。 夕沅往里走,便看到了榻上之人,一脸的灰白,看起来如死人般。 她俯下身子,伸出手,探了探脉。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起身,“她中毒了,应该近二十载,毒已入五脏六腑,我医病,但这毒,须得请师傅来。” “药鬼谷谷主瞧过,没有办法。”洛轻倪又道。 夕沅抬了抬头,看着她,竟忍不住想笑,这洛轻倪定是知道什么的。 “她可会再醒来?”洛大人一听,不再报希望,倒是想见听听夫人临终的遗言。 “我想想办法吧,不过,不要报太大希望。”夕沅想了想,还是不能给人太高的期望值。 “好,好好,有劳王妃了,但凡有办法,下官都愿意一试。”洛大人没得办法,就算炼王妃死马当活马医,他也同意。 夕沅点了点头,便和萧辰轩离去。 “沅儿,你不用强求。”萧辰轩靠在马车厢壁上,将夕沅往怀里揽了揽。 夕沅笑了笑,“她暂时不会死。” 萧辰轩有些目瞪口呆,沅儿这是什么意思? “夫君,我会让她好好活着,一定会好好活着,但不是今日,七日之内,我一定会救活她,咱们先去南迦山。”夕沅说着,让辰轩吩咐车夫。 萧辰轩一愣,还是依照沅儿吩咐,往南迦山去。 这赶车的撵夫,自然也是自己人。 第439章 羡慕嫉妒恨 刚上南迦山,夕沅便看见了大哥上官钥华,还有薛氼,史言,严松,严凡,潘殊几位公子。 夕沅见到他们,自然欢喜。 李弘辕在一旁不悦道:“皇妹,你没看见四哥吗?” “啊,看见了,四哥这般英俊潇洒,怎么会看不见呢。”夕沅笑得合不拢嘴,打趣意味十足。 “听闻弟妹有了身孕,恭喜了。”萧暮然在一旁插话,笑意冉冉。 夕沅拧了拧眉头,这人,就是让人生不出好感来。 “公主怀孕了,还到处跑,快些回府休息。”严凡最先说话,他年纪最小,又被夕沅救过性命,最是口无遮拦,当然也是紧张夕沅身体。 “啊,怀孕又不是瘫痪在榻,怎么不能到处走?”夕沅真是佩服他们,一帮公子哥,你们又没生过孩子,怎么比她还紧张! “沅儿,这医学院,既然大顺有,你不用总来,有上官大人他们帮忙便好。”萧暮然又道。 夕沅真是烦透了他说话,笑面虎一样的人,怎么就那么招人嫌呢。 “那就辛苦诸位了,沅儿,咱们先回府。”萧辰轩在一旁,拉了拉夕沅的衣袖。 纵使夕沅满眼不悦,也不好再留下,她四下瞅了瞅,还真是和大顺药山上的协和医学院建得一模一样。 连着这种草药预留的洼地也是一样的规格。 她笑着朝大哥点了点头,上官钥华不光是医学天才,这建筑造诣也不低。 上官钥华见她开心,心中刚才那一抹苦涩瞬间消失不见。 “沅儿,快回去吧。”他笑着催了催。 萧辰轩蹲下身子,示意夕沅上来。 夕沅怔了一下,又看了看众人,脸颊通红。 但她还是听话地让夫君背了起来。 萧辰轩背着她,缓步往山下走。 众人见他们远去的背影,眸光闪烁,羡慕嫉妒恨? 不,估计羡慕更多一些吧。 “了真师尊怎么在山脚?”萧辰轩一停下来,便抬眸看见了马车旁的了真大师。 “师傅!”夕沅喊了一声,忙着从辰轩身上滑下。 “这么大的人了,还让背?真是不知羞。”了真冷瞥了徒儿一眼,满脸讥讽。 “背怎么了,师傅想让人背,可惜也没人啊。”夕沅就见不得师傅冷嘲热讽,故意气他。 了真还真是懒得和她狡辩,这丫头口舌如簧,无理也要搅上三分。 “说吧,找师傅来何事?”了真道。 萧辰轩在一旁默了默,沅儿什么时候通知了师尊? 夕沅看着师傅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一东西来,“师傅,您瞧瞧?” 了真瞅着那东西,怔了一下,“它哪来的?” “上次昏睡了近一个月,醒来它便在了,不过快没电了。”夕沅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了真接过它,“师傅知道了,还有事?”不信沅儿没事求他,要知道那七颗檀木珠子都快让她给拨弄散架儿了。 “嘻嘻,知徒儿莫若师傅也,就是上次那解毒丹还有吗?”夕沅赶紧趁热打铁,以免了真反悔。 “上次给你的没有了?”了真不信,那一盒好几颗,不可能这么快没了。 第440章 心揪得生疼 “啊,还有几颗,不过,这不有人要用,救命要紧啊。”夕沅低了低头,尽量装出可怜兮兮地求人样。 “师傅这是解百毒的丹药,不是糖果,你明白?”了真一脸无语,再让夕沅这么一气,怕是容易憋出内伤来。 “啊,明白,师傅,最后一次,您是圣僧,救世人于水火之中,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夕沅开始各种恭维,稀里哗啦没有要停止地意思。 了真彻底是服了,没发现这沅丫头,竟这般会说。 一定是成了亲,被萧辰轩这个呆头鹅给带坏了。 对,一定是这样! 他恶狠狠地瞪了萧辰轩一眼。 萧辰轩一脸无辜,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师尊了啊? 他赶紧低下头,防止师尊将怒火撒向他。 “你们先回去,为师又不是神机妙算,这东西也不能随身带着,明日我找机会送来。”了真想了想,还真没拒绝夕沅。 救人性命的事,他也不忍看着不管不顾。 “那多谢师傅啦。”夕沅嘻然一笑,心里却乐开了花,就知道师傅不会不管,后现代的人文主义,嘻嘻,他要是不同意,夕沅打算抽个时间好好地给他老人家上一课。 “师傅,我让萧牧去找您好了,不劳您大驾。”夕沅想了想,还是让萧牧跑一趟好了,他们眼下还真是不能回炼王府,免得遭人话柄。 了真点了点头。 夕沅刚一转身,咦,师傅呢? “辰轩,师傅呢?”夕沅问一旁的萧辰轩。 萧辰轩默了默,他也没注意,刚才他俯身为沅儿理了一下裙角,这了真师尊便消失不见。 这是传闻中的来无影去无踪? “算了,咱们先上马车,还是回宫吧,以免父王不悦。”夕沅说着,抬了抬脚。 萧辰轩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没事的,我自己能上去。”夕沅禁不住,娇怨道,心里却是美滋滋。 “不行,如今沅儿有了身孕,万事要小心谨慎。”萧辰轩一本正经道,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 夕沅也懒得争辩,随他好了。 她被抱上了马车,便靠着一旁的软垫歇息。 不多会儿,便睡了过去。 萧辰轩本想听听她说一些她们那里的事,见她实在困得不行,也不忍心打扰。 沅儿劳累,他最是于心不忍,定然要心疼许久。 刚一进宫,萧辰轩便抱着她回了寝宫,吩咐了人不要吵。 嬷嬷倒是很勤快,去熬补药。 夕沅这一觉,便睡到了自然醒,天色暗了下来。 她悠悠地睁开眼睛,见萧辰轩一脸紧张地坐在一旁,“天黑了?”夕沅问他。 萧辰轩见她醒来,长吁了一口气。 “夫君,你怎么了?”夕沅不解,这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我以为你又要睡上许久,或者直接丢下我离去。”萧辰轩忧然一语,带着淡淡地哀伤。 夕沅忍不住乐了,这个呆子,“不会的,我若真要离去,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 “不准,不准离开……若真要离去,就带上我。”萧辰轩忽然又无措起来。 夕沅看着他,忽然竟觉得自己的肩上的担子有千斤重,这以后还真不能吓唬他呢。 看他患得患失的模样,她心揪得生疼。 第441章 又跌落池塘 “不会,只要你不弃我,相扶到老的人一定还是你。”夕沅满眼充斥着泪光,说不感动,是假的。 萧辰轩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含情脉脉地瞅着她,久久不言。 “夫君,我饿了。”夕沅被他盯得红了脸颊,有些煞风景地小声道。 萧辰轩一愣,赶紧将她扶了起来,靠在床榻上,“你想吃什么?” “随意吧,要是有桂花糕,拿一些过来。” “嬷嬷熬了药膳粥,你要不要喝一些?” 夕沅一听,眉头皱了一下,那粥很难喝的啊,不过,看萧辰轩一脸希冀的样子,不忍推脱他,便张口道:“好。” “沅儿若是不喜欢这些,明日咱们去迪王爷的酒楼去。” “啊,好哇。”夕沅一下子激动起来,直接从靠垫上坐直了身子。 “你呀,说到吃,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我都坐了好久了,也不正眼看我。”萧辰轩嘴角微撇,满脸委屈。 “好好好,我好好看夫君你,对了,你说那萧暮然最近是不是有点太消停了,没了动静?”夕沅忽然又担心道。 如今她有了身孕,大越这几位王爷,只有她才是正妃。 萧暮然府上也不过就两位侧妃罢了,若真窥视王位,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夕沅不得不担忧。 “沅儿可是担心?”萧辰轩放下桂花糕,拿了一块递给她,问道。 “是啊,他三番五次的要置人于死地,如今我有了身孕,说不定他会狗急跳墙,咱们出宫还是要小心一些。”夕沅不无担心,希望她不是多想。 “若是这般,明日洛大人府上,咱们还是不要去了。”萧辰轩想了想,还是觉得小心为妙。 “啊,不行,要去的,说了,七日之内要洛夫人痊愈,肯定要言而有信的。”夕沅拧了拧眉头,不悦道。 “那我多安排一些暗卫,你一定要不离我左右。”萧辰轩比她还要紧张。 萧暮然暗处使坏,不是一次两次,他绝对不能让沅儿涉险。 “好,”夕沅认真地点了点头,拿起手里的桂花糕,轻轻地咬了一口。 “好吃,夫君,你也吃一块啊。”夕沅指了指萧辰轩身后的糕点,想让他也垫垫肚腹。 不等萧辰轩开口,门外传来宫女的呼喊,“王爷,王妃,不好了,屏妃娘娘掉进池塘里了。” 夕沅一怔,这怎么又掉池塘里了呢? “掌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嬷嬷正在外面,刚要端药膳粥进来,听到呼声,便住了脚步。 那宫女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嬷嬷,求您让奴婢见见炼王妃吧,屏妃娘娘现在一直昏迷不醒,王上不让打扰炼王妃休息,可娘娘不醒,我等担心啊。” 夕沅从榻上起身,萧辰轩搀扶着她,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回王妃,是屏妃处的小宫女,屏妃娘娘不小心失足落了水,昏迷不醒。”嬷嬷转述小宫女的话,但是没有太大波澜,很是平静。 夕沅瞅着她淡定的神态,有些莫名,“先起来吧,太医可有去?”她对着地上的宫女说道。 第442章 怎么会这样 “太医去了,都没有办法。”小宫女一听炼王妃问话,眼泪再也憋不住,痛哭起来。 “太医可有说凶多吉少?”夕沅又问道。 小宫女抬了抬头,满是诧异地瞅着她,炼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希望屏妃娘娘没了气息? 她使劲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太医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们跪了一地,王上很生气,王后也一脸无奈。 “你先起来。”夕沅也没多想,她总是见不得别人不好。 “王爷,有劳王爷将我的药箱拿来。”夕沅转过身,又对着萧辰轩道。 萧辰轩本想阻止,但又不能阻止,沅儿的性子,他又如何不了解? “劳烦嬷嬷转达太后她老人家一声,以免她担心。”夕沅瞅了嬷嬷一眼,想了想,还是叮嘱一下,万一有什么事,好歹背后还有人撑腰。 “是,王妃娘娘,这药膳?”嬷嬷瞅了瞅手里的药膳粥,不得不问一声,这东西滋补,毕竟王妃肚里的王嗣马虎不得。 夕沅看了看,直接接过来,顾不得矜持,一股脑全都喝到了肚里。 这会儿一点也不觉得难喝了? 萧辰轩拿着药箱出来,夕沅刚好把空碗递给嬷嬷。 “都喝了?”他忍不住还是闻了闻,沅儿着急的时候,竟忘记了苦涩。 夕沅点点头,脚步却未停,直接往外走。 萧辰轩跟在后面,“要不我抱你过去,或者乘轿撵去。” “不行,这宫里能乘轿撵的除了父王、母后,还有太后她老人家,我一个王妃,哪有资格,王爷,你快点走。”夕沅这脚下简直是生了风,一路小跑。 萧辰轩很快便撵上了她,直接抱起她,施展轻功,飞身而跃。 不多会儿,屏妃宫邸便映在眼前,萧辰轩稳了稳身子,落了地就要抱着夕沅往里走。 还真是难为了他,抱着夕沅不说,还拎着个药箱,幸好药箱很小,又很轻,费不得什么力气。 “夫君,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了不好。”夕沅挣扎着,欲从他怀里滑落。 萧辰轩愣了一下,“有什么不好?”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就算沅儿没有身孕,抱一下自家媳妇,还要顾忌旁人的感受? “快,先放我下来,我没事的,咱们一起进去。” 夕沅执意要下来,萧辰轩可拗不过她。 萧辰轩不得不将她放下来,一手拎着药箱,一手牵着她的手,不让抱,牵手总可以吧,这算是他做得最大让步。 夕沅一进门,眸光落在榻上之人,榻前站满了人,一众太医,不仅大越王在,王后在,老太后竟然也在。 老太后一眼瞧见她,摆了摆手,“沅儿,不必行礼了,你有身孕,直接往前来。” 闻言,太医们抬起头,给夕沅让出一条道来。 王后看向她,一脸淡色,瞧不出神情来。 夕沅扫过众人,直接走到榻边,顺着榻边坐下,伸出手,往屏妃手腕处,探了探。 真是奇怪,怎么会这样? 太医们见她蹙了蹙眉头,心里暗自猜测,屏妃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443章 要破茧而出 夕沅定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她看见屏妃跟前伺候的那位老嬷嬷,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着急上火,夜不能眠所致。 再瞧其他人,虽然不苟言笑,心里怕是各种思量。 萧辰轩站在不远处的窗桕处,负手而立,他不便往前,只是静静地瞅着自家沅儿,唯恐她体力不支,再次昏倒过去。 他越来越谨慎,就怕有一日,沅儿彻底沉睡,离他而去。 他不敢赌,更不敢想,失去沅儿,他会如何? 魂不守舍,生不如死? 他想最大的追溯,怕是想跟沅儿到她的世界去看看。 夕沅淡定地扫过众人,最后将眸光落在大越王身上,大越王脸色有些苍白,少了些许润色,细瞧其两鬓,竟平添了几根白发。 这还是平日里精神抖擞的大越王? “沅儿,如何?”大越王终于开了口,自夕沅进来,到现在。 夕沅站起身,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屋子里一片静寂,所有的眸光都敲打在夕沅的身上,可谓万众瞩目。 夕沅依旧淡定地站着,太医们心里沉顿,大气不敢出一声,眼睛却不时地瞟向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结果来。 可惜,夕沅神色淡定,让人丝毫瞧不出端倪来。 夕沅终于将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又似从长久的沉思中,回过神来,她抬眸扫过众人,将眸光落在大越王身上,“父王,屏妃娘娘并无碍。” 什么?!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话估计也就她沅公主敢说,就算是欺君,好歹人家还是大顺的公主,又能奈她何? 只是,这屏妃娘娘若是无碍,为何迟迟不醒? 大越王盯着她,半天不语。 王后忍不住,暴口,“你再说一遍?” 夕沅第一次见王后这般气势逼人,和平日的慈善温雅不同,但她并无惧意,只是淡淡地困惑,像是某种真相,要破茧而出。 她从王后身上扫过,看向众太医,“你们觉得屏妃娘娘身体如何了?” 太医们面色难堪,不敢言语,好几人低下了头。 “刘太医?”夕沅喊了一声。 刘太医一听夕沅叫他,腿止不住一哆嗦,眼瞅着躲不过去,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就是说不出话来。 确切地说,是不知说什么好。 这屏妃并没有被塘子里的水呛到,可这迟迟不醒,怕是和旧疾有关,可那旧疾,又是人人避讳的禁忌。要他开口,开口说什么? 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胡言。 王后瞪了夕沅一眼,竟有些厌恶这丫头到宫中来。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丫头竟如此让人生厌。 人聪明是好事,看破不说破,堪称大智若愚,可什么都说,则是愚蠢之极。 她就想看看,这丫头到底如何往下定论。 太后将所有人的表情瞧在眼里,恰适时地缓延开口,“沅儿,你不要有所顾及,哀家希望屏妃能好起来。” 众人心中一颤,不由地将心提拎起来,竖耳听。 夕沅敛了敛眉眼,淡定而又从容,“屏妃有救。”她声不大,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太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两手在一起抚了抚,竟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第444章 屏妃已正常 屋子里瞬间又静寂下来,都等着大越王发话。 “既然有救,沅丫头,你就费心了,开始吧。”大越王终于开口吩咐道。 夕沅点了点头,走到萧辰轩身边,将他手里的药箱拿了过来。 缓缓打开箱子,从中取出银针。 太医们看着她,对于炼王妃这银针出神入化的使用,他们可以说是望尘莫及。 夕沅眼底闪过淡淡地哀怜,莫名地觉得这大越王室真是讽刺。 只见夕沅白皙的五指捻起那细细的银针,如行云流水,畅意穿梭,在屏妃的头部轻轻一触,片刻便起了身。 再瞧那银针,已有七七八八,直棱棱地立在屏妃娘娘的头部。 这神奇的手法,着实令人惊叹。 小小年纪,却超越一杆众人。 太医们丝毫不遮掩对于夕沅医术精湛的仰慕,他们永远都叹为观止,可望而不可即。 银针取下,屏妃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王上。”屏妃喊了一声,那声音若细听,定是与常不同。 那是真正的清醒,不是疯傻时的痴呆。 大越王心微微一颤,太后也缓缓睁开了眼睛,“沅丫头,这屏妃是醒了?” 夕沅微微点头,“没错,屏妃娘娘已经无碍了,这多年的顽疾,这次落水倒是因祸得福,旧疾也随之消散。” 太后舒展眉头,转过看向大越王,淡淡一笑。 王后在一旁,沉静不语,衣袖里的手,却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一旁的嬷嬷上前,缓缓地将屏妃扶起,靠在床榻上。 “见过王上,太后,王后娘娘。”屏妃张着没有血色的唇,缓慢开口。 嬷嬷一下子便落了泪,多少年了,她家小姐终于能清晰地喊了出来,她将来去地下见老夫人,也能心安了。 “你刚醒来,不要着急,不用行礼了。”太后慈言道。 屏妃看了看太后,脸色不禁一红,像是初事的小姑娘。 夕沅木了木,这屏妃没疯之前,可不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她转过,抬眸瞅了瞅大越王,大越王神色淡然,竟没有喜色,不过也没有怒色。 到底是帝王,让人猜不出心思来。 夕沅这般想,却不知大越王内心是几多挣扎。 一面是不希望屏儿清醒过来,一面又觉得似乎对她不公,希望她健康过完余生,…… 几番矛盾,虽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早已浪涛翻涌。 许多太医都不明白所以,对于屏妃娘娘的病,早有耳闻,能将一个疯了十多年甚至更久的人,仅凭那几根细细的针,并能让人清醒,不得不让人惊叹、佩服。 听闻南迦山上要建医学院,太医们蠢蠢欲动,甚至想丢弃太医的职位,去当那学院的学子,若是能拜炼王妃为师,学得这高超的银针之计,此生倒也无憾了。 只是,这些个太医,只有刘太医除外。 他此刻怕是比大越王更矛盾。 不,不是矛盾,是忐忑。 “屏妃娘娘若是不介意,可以在宫里到处走走,晒晒太阳,更有利于身体康复。”夕沅扫过所有人的神情,对上眸光纯净的屏妃娘娘,缓缓开口道。 屏妃看着她,满眼感激,连着脸颊也涨得通红,那娇涩的模样,确实如不谙世事的少女。 第445章 真相不重要 “既然屏妃醒了,你们也都退下吧,沅儿,陪哀家走走。”太后一声令下,言罢又看了看夕沅。 夕沅瞅了自家夫君一眼,搀扶着老太后走了出去。 老嬷嬷跟在后面,夕沅和太后在前面走着,深秋的大越宫里除了几株巨柏依旧葱郁,高山柳叶子早已散落,一地的金黄,看起来颇为壮观。 花圃里珠芽蓼还算喜人,沉甸甸地缀着几穗硕果,夕沅一眼便瞧见了,眸子里露出亮光。 老太后瞅着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花圃,淡淡一笑,“沅儿可喜欢这染布子?” 夕沅一愣,染布子? 太后是在说珠芽蓼? “原来它叫染布子,真好听。”夕沅笑着回应,目光却不曾从那花圃移开。 “整个花圃里,只有它依旧耀眼,无与争芳。”太后若有深意地低沉了声音,缓缓开口。 夕沅又细细看了一眼,还真是,花圃里除了它,其它花草早已败落。 “太后所言极是。”夕沅顺着老太后的话,应道。 她实在是听不出老太后的深意,宫里生活的女人都是八面玲珑,况且老太后不是一般女人。 夕沅说话,自然要小心翼翼。 “这大越的王上,看似高贵,诚如这染布子,孤零零地长在那儿,却让人看着不忍。”老太后走到花圃前,微微俯身,摸了摸那沉甸甸的穗子,缓慢出口。 夕沅微怔,老太后说这话? “屏妃的病症,沅儿如何看?”老太后不等她回话,已经站直了身子,看着夕沅,淡淡道。 刚才一脸的慈笑,早已不见,神情转即平淡。 夕沅有些意外,这太后单独让自己和她一起逛这花圃,怕不是这般简单,只是这话? 莫非老太后以为她察觉到了什么? 她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老太后正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似在等她的答案。 虽然不知道老太后的目的,但夕沅同样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屏妃娘娘既然苏醒了,以后便不会再疯迷。”她如实道。 老太后徐缓地看了她一眼,竟眯了眯眼睛,“丫头到底是年轻,年轻好啊。” 夕沅不敢松一口气,这样的老太后不仅仅看起来像只老狐狸,甚至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后背呼呼冒凉风。 “走吧,你有了身孕,不能久站,咱们回去了。”老太后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着道。 夕沅终于缓了一口气,一会儿赶紧离开这王宫才行。 她继续搀扶老太后往回走。 “身为帝王,沅儿可知最重要的是什么?”老太后慢慢往前走着,轻轻拉住夕沅搀扶在她臂弯的手,漫不经心道。 夕沅默了一瞬,又硬着头皮回道,“恩威并施。” 老太后闻言,忽然朗朗大笑,“你这丫头,倒是明白,不过,你错了,关键的不是恩威并施,而是帝王的平衡之术。” 夕沅一怔,微微红了脸颊。 “王上一生妃子不少,却只有王后有所出,沅儿可知为何?”老太后见她脸红,又淡淡道。 夕沅慌了神,老太后到底何意? 真相要呼之欲出? 老太后松开她的手,拉了拉她的衣襟,正了正,笑着看她,“这也是帝王的平衡之道。” 夕沅惊愕,心却静如止水。 她终于明白了,所谓的真相,浮不浮出水面,似乎并不重要。 第446章 关心洛夫人 夕沅陪着老太后往回走,萧辰轩早已等在老太后宫邸。 老太后一瞅见他,佯装微怒,“你这炼儿,分明就是个妻奴,你们留下用膳,沅儿过来哀家身边坐。” 夕沅瞅了夫君一眼,赶紧往前靠了靠,萧辰轩一步上前,搂住了她。 “怎么,哀家不过借用了沅儿片刻功夫,你们便相见不舍?”老太后余光扫了他们一眼,这两口子也太腻歪了些。 夕沅脸涨得更红了,老太后也太不给人留情面,夫君也是,怎么就当着老人家的面,随意地搂搂抱抱,要抱,也得离开这儿再说啊。 她忽然有点想哭,得此夫君,竟宠她如此,不枉来此一遭。 “沅儿有孕在身,站了许久,炼儿还不将人松开,让她坐下?”老太后见萧辰轩没有松手的意思,忍不住又嗔斥了几句。 夕沅赶紧松脱他的怀抱,往老太后身边走。 她刚坐下,嬷嬷便送了参汤过来,为夕沅和老太后各盛了一碗。 “先喝一点,补补气血,哀家有话要问你。”老太后见她犹豫,慢悠悠道。 夕沅一听,赶紧将那碗端了起来,对,先补补气,免得一会儿又被她老人家的话惊到。 萧辰轩跟着夕沅坐到一旁,不动声色。 夕沅将碗里的参汤一饮而尽,才挺直了腰身,端坐在椅子上。 老太后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丫头,真是有意思。 夕沅挑了挑眉梢,这老太后什么意思,又笑话人? “沅儿,洛夫人如何了?”老太后笑了一会儿,喝了几口参汤,才缓缓开口道。 夕沅蹙了蹙眉,洛夫人? 见夕沅不语,萧辰轩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夕沅这才反应过来,这洛夫人,不就是洛大人的原配,洛轻倪的母亲,屏妃娘娘的嫂嫂。 “需要费些功夫,沅儿还没想出办法。”夕沅看着老太后,觉得不能说实话,毕竟不知道老太后的用意。 “嗯,这洛家一直忠心耿耿,洛夫人相夫教子,功不可没。”老太后看她一眼,声音中肯有力。 “沅儿一定尽力。” 夕沅这才放下心来,这老太后倒是深明大义之人。 萧辰轩看了她一眼,不明白沅儿意欲何为,明明了真师尊…… 沅儿这般做,应该是有自己的主张。 夕沅倒也不担心洛夫人的身体,如今她更想出宫,等南迦山上的学院建好,她就让萧辰轩一起陪她到山上去住。 同老太后一起用过了膳食,又去请示了大越王,才同意萧辰轩次日一早陪沅儿去洛大人府上。 再次进洛大人府上,夕沅已经拿了萧牧从师傅那里取回的解毒丹。 依旧是冰寂的院落,只是洛大人见到她,和上次不同,直男的脸上挂了笑意,虽然生硬,却带了和善,对于这样的兵家之人,倒是难得。 夕沅夫妇跟着洛大人进屋,刚落座,洛大人忽然单膝下跪。 萧辰轩一怔,赶忙将他扶起。 “洛大人这是何意?”夕沅平复了一下心情,淡言道。 第447章 洛某的感激 “我是个粗糙的汉子,也不会什么花言巧语,王妃救了舍妹,洛某当跪谢。” 洛大人倒是直白,铁铮铮的汉子,上跪天子下跪父母,如今却跪了救命恩人。 夕沅倒也没过多寒暄,她今日来是救洛夫人的,不是让他洛大人在这儿谢来谢去的。 为洛夫人诊了脉,喂了一颗解毒丹,夕沅便同萧辰轩又回了王宫。 毕竟没有大越王的发话,她也不敢和夫君随意回王府。 萧辰轩一边为她敲腿,一边轻叹,“如今沅儿越发厉害,夫君有些担心。” 夕沅一愣,这是什么话? “如今沅儿医术精湛,又深得众人欢喜,这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不等夕沅开口,萧辰轩又叹息道。 夕沅觉得好笑,他这是羡慕嫉妒,还是吃醋啊? “要不,夫君休了我?” “胡说,休得胡言乱语。” “你不肯休了我,又心里不安,要不你娶个侧妃?”夕沅煞有介事道。 萧辰轩暗道不好,沅儿这是生气了啊,早知道不逗她好了,“本王不喜欢侧妃,只欢喜沅儿一人。” “哼,你是不是看萧暮然有两位侧妃,嘴上说不想,心里却羡慕人家左拥右抱。”夕沅可不饶他,谁叫他没事找事的。 见夕沅趾高气昂地瞪他,萧辰轩瞬间灭了火,这辈子算是毁在这丫头手里了,哎,谁叫他只欢喜她一人呢。 “沅儿,夫君错了。”萧辰轩赶紧抱住她,免得沅儿生气对他不理不睬。 夕沅瞥了他一眼,哪里会真的生气啊,夫君这般在乎她,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两人依偎了好一会儿,萧辰轩才道,“沅儿,今日那洛夫人吐了血,大夫们束手无策,那解毒丹真得管用?” “洛大人看起来刚直不阿,就算夫君将来不争,他也是护主之人。”夕沅淡淡一言,就事论事。 萧辰轩不言,却被说到了心里。 那洛大人主管京内兵权,就算不能为他所用,至少不能为敌,并非坏事。 大顺太子李弘煜同样娶了京畿提督府容家千金为侧妃,权利的平衡,不得不说,至关重要。 夕沅看他不语,回握住他的手,轻声道,“知你不愿多言,放心,沅儿有把握。” 萧辰轩眉头动了动,他从来没想过将沅儿置身于争夺王位的漩涡之中。 如今,被李明皇将刀架到脖颈上,再不济,那是沅儿的父皇,李弘煜是自己的妻哥,帮与不帮,沅儿都会为难。 伸手将沅儿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头上,闻着丝丝的芳香,萧辰轩又沦陷了…… 一连七日,夕沅都去洛大人府上,最后一日,解毒丹喂下,夕沅略施银针,洛夫人便幽幽转醒。 她看着眼前模样清丽的美人,有些狐疑,这是老爷新娶来的妾氏? “夫人,你醒了?”洛大人压低了声音,几近温柔。 洛夫人看着他,眼眶有些湿润。 夕沅在一旁瞅着他们,竟然觉得满心羡慕。 相扶到老的爱情,应是如他们这样,眸光里含情,嘴角上凝笑。 “老爷,她,”洛夫人有些犹豫地看了夕沅一眼,欲言又止。 第448章 该如何抉择 “夫人,这位是炼王妃,是她救了你。”洛大人抓住她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轻声低语。 洛夫人一怔,瞬间红了脸颊,刚才,她竟然将,将救命恩人想成了老爷的小妾,真是无地自容。 “屏妹的疯疾已经好了,也是王妃的功劳。”不等她反应过来,洛大人又道。 洛夫人诧异,各种情愫充盈眼眶:王妃她,她简直就是洛府上下的福星。 洛夫人挣扎着要从床榻上下来,给夕沅下跪。 洛大人扶着她,也不阻拦。 夕沅见状,赶紧制止了她,这一家子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跪,莫不是府上的规矩? 这丫头,还真是想多了,洛家门风中正,岂是谁都能让他们下跪的? 就洛大人这脾气,除了王上、洛老爷子和老夫人,这夕沅怕是个例。 “夫人莫要客气,如今刚刚醒来,身子虚弱,要好生歇息,那世无双是沅儿的师兄弟,药鬼谷谷主是沅儿的师傅,这般说来轻倪也算是沅儿的妹妹,夫人也无须拘礼。”夕沅笑了笑,很是平静。 颇有宠辱不惊,随人云卷云舒。 洛夫人一怔,又看了看自家老爷,“王妃的救命之恩,洛府上下铭记在心。” 夕沅但笑不语。 夕沅夫妇起身告辞,洛大人夫妇百般留膳,都没有留住。 刚到门口,洛大人追了出来,拱了拱手,“炼王爷,老夫欠你两条命。” 夕沅一愣,看了夫君一眼,萧辰轩并未寒暄,只得自己出口道,“沅儿是医者,治病救人是天职,只能算是出于好心,洛大人言过其实了。” 洛大人拧了拧眉头,恭送他们出府,不再多言。 洛夫人屋子里,洛轻倪已经从自己院落赶来,看着已经苏醒,靠在床榻的母亲,禁不住落了泪,她平日里大大咧咧,从来没有这般煽情过。 “都是女儿学艺不精,母亲中毒多年,竟不知,轻倪该死。”洛轻倪边说边抹眼泪。 洛夫人摇头,拉住她的手,“母亲知道你心善,平日里虽说张扬,却并无欺凌,过去的都过去了,母亲只希望你安好,能找个如意郎君。” 洛轻倪一听,刷地红了脸,“母亲,”娇呢一声道。 洛夫人笑了笑,“倪儿,你可有喜欢的人?” “母亲,你,我不理你了。”轻倪更加羞涩,将头轻轻埋在母亲的怀里。 “丫头,快起来,不准压坏你母亲。”洛大人走进来,急急道。 洛轻倪赶紧抬起头,朝父亲吐了吐舌头。 母亲刚刚醒来,父亲平日又宠爱母亲颇多,洛轻倪自然不敢打扰他们,很识趣地跑了出去。 “老爷,这丫头,也该成亲了。”洛夫人虽说刚刚醒来,似乎并无羸弱。 “夫人,你刚醒来,再睡会儿?”洛大人不想探讨这个问题,轻柔道。 当然,也是心疼夫人的身体。 “睡了多日,不睡了,老爷要是不忙,就陪我说说话吧。”洛夫人落落大方,娴静莞言。 洛大人定了定,拉着夫人的手,算是默认。 “倪儿是不是欢喜晟王爷?”洛夫人看了自家老爷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道。 洛大人一怔,看着夫人,吸了一口凉气,“如今宫里局势不明,端妃死了,屏儿也清醒了,老太后回宫主持后宫,王后已多时不露面,夫人觉得,就算倪儿欢喜晟王爷,老夫该如何抉择?” 第449章 可毛遂自荐 “老爷,那该怎么办?” “等,静观其变。” 夕沅坐在马车里,靠着萧辰轩往宫里走。 一路上,两人并未多言。 进了宫邸,刚坐下,大越王让宫人来宣。 两人又不得不起身,萧辰轩倒还好,只是有些担心夕沅的身体吃不消,经不起折腾。 进了大殿,就看见大越王坐在上首,正在发愣,面上并无表情,显得越发消瘦,苍老,往昔那不言自威的形象,不复存在。 几位王爷都在,然王爷还带了尹侧妃来。 前几日,听闻,萧暮然有意想抬尹侧妃为正妃,禀报大越王,并未得到回应,只说是,已经分封立府,理当自己做主。 得不到回应,只得暂罢。 “见过父王,给父王请安。”夕沅先开了口。 萧辰轩跟着喊了一声,“父王。” 大越王置若罔闻,坐在龙椅上凝神不语。 夕沅有些奇怪,瞅了瞅左右两侧的人,难怪都跪着呢。 没人应声,可不都得跪着。 她跪了一会儿,因着有孕,实在吃不消,身子晃了晃。 萧辰轩赶紧扶稳了她,他抬头瞅了瞅,上面那人,根本没有让大家起来的意思。 再瞧,尹侧妃竟然没跪着,坐在一旁不远处,不过肚子看起来有点大。 她是孕妇,沅儿也是孕妇,这般一想,萧辰轩就想将夕沅扶起来,坐到一旁。 夕沅摇了摇头,让他消停一点,莫要没事找事。 正争执不下时,龙椅上的大越王,终于开了口,缓缓地看过跪着的几位王儿,良久,道:“本王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这太子之位,一直空着,今日招齐大家,就是想让你们自己来抉择,毛遂自荐,也可。” 四位王子爷,面面相觑,之后低头不语。 夕沅一愣,还能有这种操作? 大越王看着夕沅,忽然就发了怒,“炼王妃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自己有身孕,竟然还跪着!” 夕沅一怔,身子猛地晃了一下,惶惶地抬头瞅了一眼,赶紧低下头,“沅儿错了,”她连忙站了起来。 “去,到一旁坐着。”大越王又是一句,语气倒是平缓不少。 夕沅赶紧退到一旁,靠着尹侧妃坐了下来。 慌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大越王根本就是故意的,明明看见自己跪着,知道她是孕妇,也没说让她起来啊。 再说,他是王上,他不让人起身,谁敢起来?! 真是,帝王一句话,对错都是他,哼! 夕沅在下面嘟嘴犯嘀咕,大越王没听见,也不理睬。 “刚才,本王说到哪儿了?”大殿里静悄悄,见众人不语,大越王又当啷来了一句。 “父王让儿臣等毛遂自荐。”萧暮然先站了起来,声不大,却异常清晰。 大越王瞥了他一眼,“然王觉得谁做太子最合适?” 萧暮然一愣,父王语气不佳,这是何意,不满意自己? “然儿觉得几位王弟都合适。”萧暮然有点后悔自己先出头,只得违心地悻悻道。 大越王看着他,不语。 “炼儿觉得谁合适?”好一会儿,大越王又对着萧辰轩问了一句。 萧辰轩跟着起身,站定后,才拱了拱手,行礼道,“炼儿谨遵父王之意。” 夕沅暗笑,夫君这话,等于没说! 第450章 夕沅又晕倒 大越王淡淡地看着他,摆了摆手。 “你们两个呢,谁先说?”大越王又道。 不用指名道姓,也知道问得是谁,除了已经起身的萧暮然和萧辰轩,跪着的只有萧暮迪和萧暮晟。 “晟儿常年戍守边境,只希望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若是可以,晟儿觉得二哥最适合太子之位。”萧暮晟站出来,不苟言笑,很是严肃道。 夕沅猛地一愣,这晟王爷是真心的? 大越王看着他,不动声色。 萧辰然将缩在衣袖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萧辰轩拧了拧眉头,瞅了他一眼。 萧暮迪最后站起身,笑着瞅了几位王兄王弟一眼,最后才对着父王道,“迪儿愿意一生都做个逍遥王爷,主要是,嘿嘿……这经商也颇有意思。” 大越王瞅着他们,忽然就大笑起来。 下面几位王子,不明所以。 坐着的尹侧妃吓得身子颤了一下。 夕沅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莫要心惊。 她倒不是喜欢或者讨厌这尹侧妃,毕竟她是一位孕妇,无论如何,不该受到惊吓。 夕沅瞅着几人,却心下了然,大越王今日这试探,怕是已经明了。 这萧暮迪一心从商,不想掺合太子之争,也就放弃了将来的王位角逐。 而萧暮晟公开支持夫君,一心想戍守边境,倒是处处为百姓考虑。 夫君没明确表示,却也没说不要太子之位。 萧暮然话语好听,大越王怕是最明白他心思。 这般一看,争夺太子之位的就只有夫君萧辰轩和然王爷萧暮然。 萧暮晟支持夫君,那萧暮迪呢? 夕沅抚了抚额头,忽然身子一歪,欲往下倒。 尹侧妃一个惊呼,“炼王妃!” 萧辰轩眼疾手快,不想,萧暮晟竟先他一步,已扶稳了她。 将夕沅靠在椅子上,萧暮晟松开了手。 萧辰轩上前抱住了她。 大越王坐在上首,眼睛眯了眯,好一会儿才开口,“宣太医进来。” 萧暮然这才发现,四弟想支持萧辰轩并非说说而已。 三弟保持中立,不偏不向,那唯一的对手,只有他,萧辰轩! 几位太医急急赶来,一瞧这晕倒的竟是炼王妃,一下子细汗布满了额头。 尚未入冬,全身却禁不住已冰寒。 上次炼王妃晕倒,好像,好像是昏迷了近一个月才清醒,这次,会不会? 还没开始诊脉,有几个太医的腿已经哆嗦着站不稳了。 关键这,这炼王妃还有了身孕。 哎,悲催的太医们哟! “怎么回事,还不往前来瞧!”大越王看他们迟迟未动,忍不住,厉声道。 刘太医不得已,先往前一步,一个没站稳,迪王爷扶了他一把。 夕沅已经被萧辰轩放在了软榻上。 刘太医哆嗦着蹲了下来,抬手在她左腕处,探了探。 脉象平稳啊。 他蹙了蹙眉头,又探了一遍,还是没异样。 反反复复几下,他竟然心里没底了,该如何是好? 大越王大眼珠子一瞪,另外几个太医,麻溜地都往前靠了靠。 一一诊脉。 结果,如出一辙。 没毛病啊?! 第451章 一辈子安好 “刘太医,炼王妃如何了?”大越王沉声一问。 刘太医见旁人和他观点一致,寻思片刻,回道,“王上,炼王妃脉象无恙,只是劳累过度,才会昏睡过去。” “王上,炼王妃确实无疾。”其他几位太医附和道。 大越王一听,还有这说法,无疾说晕就晕? 这晕倒的,也,太是时候。 “炼儿,你抱沅儿回去休息,你们也都下去吧。”大越王眯了眯眼睛,出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太医们退下,几位王子爷面面相觑,心里却明白,父王今日此举,多为试探。 等回了宫邸,夕沅睡到傍晚,才睁开眼睛,只是虚弱无力。 她这是怎么了? 记得,似乎在大殿上,被大越王问话来者,怎么就躺在这儿了? 夕沅揉了揉脑袋,身子也跟着动了动。 一旁心绪不宁的萧辰轩闻得动静,柔声一问,“沅儿,醒了,可要喝水?” 夕沅点了点头,这次,夫君倒是没过多紧张。 接过萧辰轩递来的水,喝了几口,她才轻言道,“我这是晕倒了?” “嗯,体力不支,御医说是休息不好,劳累过度所致。”萧辰轩看着她,神情恍然。 夕沅默了默,这帮太医倒是滑头,话不多说,却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父王已经允许你我出宫,但尽量不要出府。”萧辰轩接过她喝过的茶盏,放到一旁,道。 “禁足了?”夕沅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萧辰轩不语,不点头也不摇头。 毕竟,这大越王心里如何想,他猜不透,也摸不清。 此刻他的眼中,除了对沅儿的关心,便是对帝王之位,无尽的荒凉之感。 “明日咱们去请安,一早便出宫吧。”夕沅见他不语,以为他诸多惆怅,便主动开了口。 萧辰轩点点头,拉了拉身上的锦袍,又重新坐直了身子。 “夫君,我饿了,让人送晚膳进来啊。”两人默了好一会儿,夕沅才开口道。 成亲至今,他已经好久没有这般沉默了,夕沅知他心中定是压力甚大。 “好,先用膳。”萧辰轩回过神来,静静地看着她,轻言。 夕沅波光流转,目光落在他的眼里,淡淡一笑。 也许,两个相爱相知的人,一个眼神,便懂得彼此吧,这样,一辈子,安好。 嬷嬷送了晚膳进来,两人食不言,很快用好了晚膳,本想在宫邸走走。 宫人来传话,屏妃娘娘来了。 夕沅瞅着萧辰轩,挑了挑眉头。 这王宫里确实是个是非之地。 宫人将屏妃娘娘迎进来,夕沅被萧辰轩扶着,走到外间。 人家是父王的王妃,就算是妾氏,那也是长辈,再者,夕沅医好了她,对其并无反感。 “沅儿见过屏妃娘娘。”夕沅瞧见来人,先行了礼,算不得大礼,就是微微欠了欠身子。 “沅儿,你有身孕,快坐下。”屏妃柔声一语,若不看人,以为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之声,婉转动听。 夕沅笑了笑,很顺从地坐到一旁。 萧辰轩多留不便,走了出去,到外面消化消化食儿。 嬷嬷进来,“屏妃娘娘请用茶,炼王妃请喝参汤。”笑着奉茶,很是知礼。 夕沅余光扫了一眼,太后她老人家美其名曰是给她安排了伺候嬷嬷,可间接地也算是监听吧。 第452章 别碰那东西 本以为嬷嬷会在一旁留个一时半刻,不想,她竟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屏妃娘娘和炼王妃夕沅。 屏妃娘娘说了不少感激的话,夕沅听着她字字柔声细语,看着她脸颊绯红,夕沅忍不住就愿意亲近,这屏妃娘娘真是有意思。 两人唠了好一会儿,眼瞅着这天色暗了下来,屏妃不得不起身回宫邸,夕沅自然是起身相送。 “沅儿有孕,不必相送,以后进宫,记得到我宫邸坐坐。”屏妃娘娘走到门口,柔柔转身,又是轻声叮嘱。 夕沅笑着点头。 她瞅了一眼门外的嬷嬷,笑了笑,“有劳嬷嬷派人送送屏妃娘娘。” 嬷嬷应了一声,夕沅并非有意让她去送,毕竟屏妃来时,带了两个人过来,就站在院子里。 一个是她近身的伺候嬷嬷,另外一个是年纪不大的小宫女。 夕沅在她宫邸,都见过,特别是那个嬷嬷,她更是觉得忠心为主。 屏妃走了,夕沅又回屋坐了一会儿,而萧辰轩则在院落里看书。 芸公主和姐姐馨公主一起来看夕沅时,夕沅正巧在擦拭银针。 “二王嫂,”芸公主一进来,便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夕沅抬头,看着她笑了。 再瞧她身后的萧暮馨,愣了一下,笑了笑。 毕竟萧暮馨还不曾这般主动来看过自己。 “两位公主来了,快坐。”夕沅说着,将银针收起。 萧暮馨看着她利落地收拾银针,眸子闪过万般思绪,还夹杂着一丝丝羡慕。 她朝外面看了一眼,院落里,一身青色长袍的男子,束着一条锦带,身材颀长,风姿宛玉,手拿书卷,远远看去,就像一副清雅的山水画。 二哥,真得好看。 收回视线,落在夕沅身上。 那一丝不苟收针的模样,萧暮馨忽然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二哥和二王嫂是如此的般配。 小芸儿可不像馨公主,她瞅了瞅二哥的身影,骄傲又得意地看着夕沅道,“沅姐姐,你说我二哥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夕沅顺着视线,朝外瞅了一眼那青色的身影。 穿越,初见他时,还在大顺境内的嵩林寺院,那时,他也是一身青色布衫,拿着毛掸子,拂扫壁画,一晃,…… 日子真快,亦如昨日般。 夕沅抚摸了一下并不显眼的肚子,嘴角扬了扬,含笑点头。 萧暮馨看着夕沅眉眼带笑,心情万般复杂。 却再也没了当初那种厌恶之感。 姑嫂三人,相处还算融洽,夕沅留了她们一起用膳。 老太后闻得消息,竟然赏了几道菜过来。 小芸儿公主看着那水晶糍粑,忍不住就要上手去吃。 夕沅皱了皱眉,“别碰那东西!” “啊!”小芸儿吓了一跳,赶忙将手缩了回来。 “糍粑有毒。”夕沅声音很轻,屋子里的人却都听得见。 萧辰轩一怔,眸光微冷。 萧暮馨眸光一闪,有人要害二王嫂? 她抬手,就要打翻那碟水晶糍粑。 夕沅挡了挡她,将整碟糍粑凑到鼻尖处闻了闻,然后点了点头,“这东西确实有毒。” 萧暮馨脸色大变,声音发颤,“有人要毒死咱们?” 夕沅摇了摇头,“不是,这东西不会死人,却会使孕妇流产。” 萧暮馨一怔,朝外大喊一声,“嬷嬷,进来!” 第453章 什么有毒 “芸儿,吃别的东西,那些没毒。” 夕沅淡淡一笑,从容地夹起一块藕片,放在嘴里,轻轻嚼了嚼。 小芸儿看着二王嫂,眼睛眨了眨,王嫂真是淡定,都有人要下毒了,她还能吃得下去? 小芸儿虽然年纪小,脑子反应却不慢。 平日里和宫人们打交道,她可是听了不少,也看了不少。 芸公主到底还是年龄小,咬紧了牙关,手却不听使唤,根本就不敢吃。 夕沅见她害怕,除了那蝶糍粑,剩下的菜,她都尝了一边。 “吃吧,这些都没毒。”夕沅对着小芸儿柔声一语。 嬷嬷跑进来时,芸公主正战战兢兢地咬了一口莲藕。 “怎么了?”嬷嬷有点喘,主子们不让她在身旁伺候,所以她去出恭了一下。 夕沅也不看她,直接问小芸儿,“莲藕好吃吗?” 芸公主抬头,“不,不知道,”她嚼都没嚼,整个硬咽了下去,哪里尝得出好吃还是不好吃啊。 夕沅笑着将一旁的茶,往她身边推了推,“喝口茶,顺顺。” 一口热乎的茶下肚,芸公主才觉得自己回过了神。 萧暮馨也回神,冷冷开口,“嬷嬷,怎么回事,这糍粑有毒!” 嬷嬷一听,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馨公主冤枉啊,老奴不知。” 夕沅坐在那儿,淡定不语。 萧辰轩始终绷着一张冷脸,不动声色。 “去把太医们请来,有没有毒,一验便知。”萧暮馨冷厉道。 夕沅挑了挑眉,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丫头发火的样子。 嗯,有点王室的气派! 嬷嬷听得一头雾水,这糍粑明明是太后赏赐的啊,怎么会? 不可能,太后怎么可能害公主,再说这里是炼王的宫邸,如今炼王妃又怀了身孕。 身孕? 莫非有人要害王室子嗣? 天呐,嬷嬷吓得一个冷颤。 “老奴,老奴这就去请太医来,还要禀报太后。”她赶紧回道。 夕沅看了看她,“嬷嬷不用跪着了,去吧。” 太后宫邸, 老太后正闭目养神,刚刚用过膳,打算小憩一会儿。 “太后,太后,不好了。”嬷嬷跑进来,呼哧带喘。 “什么不好了,慢点说。”太后睁开眼睛,瞪着她,让她轻点声。 “您,您赏赐的糍粑有毒。”嬷嬷咽了咽嗓子,还是说了出来。 老太后手里的佛珠,啪地一下,掉在地上,“你,你说什么?” “糍粑,糍粑有毒。”老嬷嬷不得不重复一遍。 老太后一怔,“什么!有毒?太医,太医呢,快去!” “老奴已经让人去找太医了,两位公主没吃。”老嬷嬷想了想,好像是没吃。 “沅儿呢?”老太后舒了一口气,接着问道。 “炼王妃好像也没事。”老嬷嬷还真不知道,她根本没来得及细瞅。 “什么好像,快,扶哀家去!”老太后站起身,急忙迈步出去。 老嬷嬷赶紧上前扶着,主仆慌里慌张而去。 几位太医倒是也在,这速度,确实够快。 “如何?”老太后看着用银针试测糍粑的刘太医,忙问道。 “回太后,这糍粑没毒。”刘太医看了看夕沅,然后又回向老太后。 “没毒?”老太后缓了一口气,诧异地看向夕沅。 第454章 说没说一样 “其他几位太医可有瞧瞧?”夕沅笑了笑,转过脸去。 其他几位太医,面面相觑。 “你们都过来看看。”老太后上前一步,坐到上座处。 几位太医应声,全都拿出银针,试了又试。 只有一位年纪轻一点的太医,拿着糍粑放在鼻尖闻了又闻。 “怎样?”老太后稳了稳情绪,缓声道。 “回太后,没毒。”几位太医异口同声道。 夕沅皱了皱眉,但笑不语。 忽然,那位年纪轻一点的太医,开口道,“这糍粑外皮晶莹剔透,粉嫩吸睛,做这东西的外皮,御膳房应是用马齿苋煮水来和面,不过,今日这东西里应是含了藏红花。” 太后一惊,看向众人,眸光里全是怒火,谁竟然如此大胆! 夕沅不在意地伸了伸懒腰,从餐桌前起身。 萧辰轩赶紧上前扶她。 萧暮馨也站了起来。 小芸儿自然是站到了老太后身边。 刘太医一愣,赶紧将那糍粑放在鼻尖闻了闻,果不其然。 其他几位太医也不敢怠慢,赶紧凑近了鼻子。 这,这真有藏红花。 他们悄悄打量了一下炼王妃的肚子,心咯噔一下。 “太后,确实有少量藏红花。”刘太医不得不硬着头皮承认自己的过失。 “来人,去请王上来!”老太后一声令下。 太医们刷刷跪地,大气不敢喘一声。 夕沅心里暗腓,哎,看来这王宫也不是安全之地啊。 萧辰轩感觉到她的异样,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夕沅回一淡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萧辰轩眉头紧锁,藏红花,他不是没听过,沅儿差点被害,他又如何能不担心。 也许,坐在了高位,才能保沅儿一生平安。 他咬紧了压根,面上不动声色。 越王一听禀报,赶紧乘了玉辇而来,毕竟玉辇可比走路快了不少。 “怎么回事?”未见其身,先声夺人。 众人一听王上到来,赶紧叩首跪拜。 小芸儿将话描述的绘声绘色。 众太医低头不语。 大越王拧了拧眸子,好久才开口道,“以后朕所有的膳食,都给炼王夫妇备上一份。” 夕沅一听,瞅了萧辰轩一眼,暗腓,哎,这王宫看来是出不去了,搞不好,还得住上好长一段时间。 “王儿,这事儿得彻查!”老太后冷厉道。 大越王看了一眼母后,又扫了夕沅一眼,“是,母后所言甚是。” 又说了一会儿安慰夕沅的话,老太后才离去。 大越王事务繁忙,老太后一走,叮嘱了萧辰轩几句,便快步离去。 太医们吓了一身冷汗,萧辰轩倒是没为难他们,遂让他们退下。 萧暮馨也是惊出一身汗,她领着芸公主离开,直接去了母后那里。 毕竟这么大的事儿,她必须禀报母后一声。 宫人去说,和她自己亲口去说,定是不同。 在王宫里都能发生这般可怕的事情,以后还怎么心安? 众人离去,夕沅叹了一口气,“夫君,看来咱们是要在这宫里长住下去了。” “嗯。” “这得住多久啊?”夕沅瞥了少言寡语的夫君一眼,忍不住抱怨。 住多久? 萧辰轩看了看她,多种滋味浮上心头,却有一点肯定,沅儿不喜欢王宫里的生活。 她不喜欢,可自己何尝又会喜欢? “暂时先住下,身子要紧。”萧辰轩想了想,安慰道。 夕沅默了默,这说跟没说一样。 第455章 最美的相遇 “真希望等一切尘埃落地,咱们找个僻静之地,隐居起来。”良久,夕沅才轻言了好几句。 萧辰轩微愣,上前抱紧了她,“对不起。” 夕沅愣了,心里闪过一丝甜蜜的苦涩,靠在他怀里,轻声呢喃着,“为什么这样说,夫君,你很好,沅儿遇见你,是最美的相遇,直到有一天,我们都老了,希望我们还能相爱着,眼睛模糊了,头发变白了,满脸皱纹,我们也是快乐的……如果有一天,我们走不动了,我会爱你到最后一刻。” 萧辰轩默了许久,久到说不出一句话来,抱着夕沅的手,却紧了又紧,他不善言辞,不知道如何回答沅儿的话,只有抱紧了她,才能感知,这辈子,下辈子只想拥着她,将这刻骨的爱意揉进身体里,渗进血液中。 “沅儿,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好一会儿,萧辰轩才缓缓开口。 夕沅一听,赶紧推开他,眼睛全是晶亮,“快说呀。”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是什么好消息,这王宫里太烦闷了,甚至无聊之极。 “桃子和陶祖父要来,”萧辰轩靠近她的耳畔,小声一语。 夕沅乐得简直要跳起来,萧辰轩赶紧扶稳了她,“你小心点,”说着,眼睛不时地打量着她的肚子。 夕沅嘟了嘟嘴,乖乖地坐到一旁,脸上的笑意掩不住,很快又平静下来,“他们来了,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翰王爷回去了,留了不少暗卫在此,再说你四哥辕王爷也在,不会让他们有问题的。”萧辰轩说了好几句,唯恐沅儿胡思乱想。 夕沅哦了一声,又觉得似乎没那么担心,转即又问,“陶祖父年岁大了,为何还要折腾啊?” “钥华大哥听说你有了身孕,他一个男人,自然不能为你接生,他又不放心这里的产婆,所以想着要桃子过来,陶祖父则是不放心桃子,所以……”萧辰轩啰嗦了一大堆,就是怕沅儿多想。 夕沅默了默,却没多言,她和萧辰轩自然不是一种想法,毕竟陶祖父可是她的老教授,若是能来,再好不过,只是,他年岁大了,早已过了花甲之年,这来回折腾,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该如何是好? 刚淡定一会儿的夕沅,眉头又紧锁起来。 萧辰轩以为她还在担心糍粑有毒的事儿,便上前揽了揽她的臂膀,轻声安慰她,“沅儿,不用怕,以后所有的东西,我先吃,没有问题,你再吃。” 夕沅噗嗤一下,笑了,“那藏红花,你吃了也没事,难不成你想怀孕试试?” 萧辰轩一愣,瞬时涨红了脸,连着身体也僵硬起来。 夕沅瞅着他微微变化的身体,狐疑地看着他。 萧辰轩一下子囧了起来,他,他怎么还能有这种反应,眼下,应该是不让沅儿担心才对。 他拂了拂衣袖,努力让身体热度降下来。 夕沅笑着给他递了一盏茶。 萧辰轩一鼓作气,喝干了茶,才觉得,身心畅快不少。 似乎身子也没那么燥热了。 夕沅不敢再挑逗他,老老实实地坐着,萧辰轩也坐到了一旁。 这会儿,屋子里没有宫人伺候,只有他们夫妇俩。 第456章 偷偷溜出宫 “辰轩,我想出宫。”夕沅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桃子来了,一定迫不及待想见她。 萧辰轩看了她一眼,很快便点了点。 夕沅换了一件夫君的男装,有些大,她特地拿针别了几下,虽说松松垮垮,却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还别说,妥妥的颜值在线,搁在现代,就是小鲜肉一枚啊。 “如何,好看吗?”夕沅旋转了一圈,在萧辰轩面前晃了晃。 萧辰轩赶紧伸手扶她,宠溺又无奈道,“沅儿,你怀有身孕的。” 夕沅一怔,转即又开怀一笑,“放心,不会有事的,走吧。”她说完,就拉着人,往外走。 两人走到院落处,萧辰轩抱住她,凌空一跃,直接飞出宫墙。 夕沅沾沾自喜,以为偷偷溜了出去。 她哪里知道,这院落,全都是夫君的暗卫。 主子出门,他们哪有阻拦的道理。 两人刚出了宫门,就朝一茶楼走,萧辰轩告诉她,兰竹阁是他在大越的一所酒肆,桃子和陶祖父现下就在那里,平日里,辕王爷也会去,还有那几位世家公子,常去饮酒。 夕沅眉头拧了拧,这饮酒是假,议事才是真吧。 她索性也不多问,夫君不想她多虑,那就顺其自然。 就是不知道,像兰坊阁这样的酒肆,他家夫君在大越有多少。哎,她还真是不知啊,身为他的王妃,却一无所知。 幸好,她比较懒,除了医术之外,还真是对旁的没有兴趣。 两人溜溜达达,一直往前走,街上偶有一些小吃,夕沅只要眼睛一亮,萧辰轩便买来给她,不过,碍于穿了男装,不好在大街上随意而为,无奈,全都被萧辰轩拿着喽。 不多会儿,某人的手上,便满满当当。 夕沅则笑吟吟,乐不思蜀。 两人再往前走,一群人围在前面。 夕沅跳了跳脚,似乎看到有人躺在地上。 萧辰轩则眉头紧锁,沅儿又在胡闹,这般不管不顾,乱蹦乱跳,他真是担心。 等他反应过来,夕沅已经挤进了人群中。 一位老妇人躺在地上,旁边有个小丫头,哭天抹泪,似乎有人去喊了附近的大夫,只是迟迟未来。 夕沅见那老者口吐白沫,心下了然,“大家快散开,散开!” 她喊了一声,这般围住,着实对老人不利。 那小丫头抬头,一双晶亮的眸子,希冀地看着她,“你,你是大夫,快,快救人。” 夕沅眉头一凝,顾不上小丫头的不礼貌,直接蹲下身子,扒开老妇人的眼睛,那殷红的血丝,让她更加肯定,若是此刻手里有一颗救心丸,这老妇人定会马上苏醒。 只是,偷偷出宫,她哪儿有带着药箱。 夕沅抬了一下衣袖,幸好,那三根金针一直带在身上。 她拿出来,速度闪忽,那三根针,便扎在了老妇人的头上。 小丫头惊呼,“你,你这是害人!”说着就要拔针。 “别动!” 夕沅冷冷一声,“若不想老人死,就不准乱动。” 萧辰轩站在一旁,见小丫头无理,脸色一沉,却没有上前,沅儿施针,他只要护着就好,旁人自是不搭嘎。 第457章 再显沅圣手 夕沅从老妇人头顶处取下一针,又对着鼻息处,猛地扎了下去。 瞬间,黑渍的血从鼻孔里流了出来。 “啊,死了,祖母死了,你,你赔我祖母来!”小丫头一下子恼羞成怒,拉扯着夕沅的衣裳,欲要捶打她。 夕沅看着她,神情淡淡,原来,这小丫头是老妇人的孙女啊。 难怪如此护着。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小丫头。 “大夫,大夫来了,闪开!”一位小厮跑了过来,拉着一位中年灰衫男人。 众人唏嘘,碍于夕沅身后跟着的冰面男人,全都不敢作声。 “这,这人都死了,叫我做什么?晦气!”中年男人一见地上之人,鼻孔流黑血,直接下了定论,欲拂袖而去。 “站住!你确定她死了?”夕沅脸色一沉,冷厉出口。 中年男子一愣,看着这白皙的小子,微微失神,很快,“毛头小子,你懂什么,这人不用看就知道死了。” “呵,你这人倒是奇怪,还没诊断,就确定人死了?”夕沅冷冷一笑,眼里全是悲凉,这就是所谓的医者? “我乃钟世堂坐诊大夫,行医近三十载,岂会有错。”中年男子甚是自傲,语气里全是不耐烦。 夕沅笑了笑,“小丫头,扶你祖母起来吧。” 小丫头一愣,再瞧地上的祖母,竟睁开了眼睛。 众人吓了一蹦,这,这是诈尸了? 见众人纷纷后退,夕沅帮着小丫头将老妇人扶到一边,见路人手里有个蒲垫,便借了过来,让老妇人坐了下来,轻声一语,“您刚醒来,缓一会儿,再行走。” 老妇人眼睛清明,看了她一会儿,慈和一笑。 夕沅看了看她,重新走到人群中。 “我是炼王妃,在大顺,承蒙百姓不弃,被人谬赞一声,沅神医。”夕沅站在那,不卑不亢,声音很是平和。 众人皆愣,瞬间又惊叹,原来她就是大顺人人称颂的沅神医啊,听闻最近,南迦山正在建的医学院,就是她建议王上所修建,听说,只要肯学医之人,不分贵贱,全都可以去学。 天呐,今日居然见了神医真身,这,这莫不是仙女下凡? 有人细细一瞅,这,这除了男装,神医还真是美人一个。 就连那自称钟世堂坐诊大夫的中年男人,也惊出了一头冷汗,她,她就是建医学院的奇女子? 传闻称她,妙手施针,莫非刚才,她用了针? “在下钟文杰,拜见沅神医,”他赶紧上前,倒是转变够快。 “你姓钟,看来是钟家的后人?”夕沅淡淡开口。 她知道这钟世堂在大顺很有名气,就连宫里的太医也有所不及。 只是,钟家甚有骨气,不曾有人在宫里伺候,说是祖上有祖制,不可进朝为官。 倒是奇怪的家族。 “惭愧,鄙人只是旁支,若是有机会,还请神医不吝赐教。”自称钟世堂坐诊大夫的钟文杰,此刻甚是谦虚。 夕沅也不愿追究,点了点头。 今日她一身男装出宫,再加上有了身孕,实在不易与人纠扯。 她走向辰轩,准备离开。 第458章 又见老教授 众人亦纷纷退下,再瞧,那老妇人也早已离去。 夕沅但笑不语,迈步离去。 萧辰轩紧跟其后,两人朝酒肆走去。 进了兰竹阁,掌柜的一见萧辰轩,甚是熟络地安排了上房。 不多会儿,桃子和陶祖父便被掌柜的领了进来。 桃子一见夕沅,泪眼扑迷,哭得稀里哗啦。 “行了,桃子怎么还哭上了,来坐下。”夕沅拉着她,像个大姐姐般,往一旁落座。 她抬头看了一眼陶祖父,会心一笑。 陶祖父对她,甚是满意,四目相对,全是知音之光。 桃子说了许多医馆的事,也说了许多学院的事,在夕沅听来,全是井井有条。 她抬头看了看老教授,眼里全是感激不尽。 陶祖父没有得意,眼里亦全是学者的谦恭。 夕沅默然,这样的人,无论时代,都是闪光的亮点,是金子,是璞玉,是…… 她找不出更好地形容,却知道,这大顺因他而改变,大越也会,也许还会划上时代的脚印,千百年后,历史有他一抹的存在。 “大越的学院已经落成,很快,也会招收学者,陶祖父若是有精力,沅儿希望您能留下。”夕沅看着老教授,缓缓而谈。 陶祖父笑着应下。 夕沅明白,就算她不多说,老教授也会留下。 他想在这个时代留下一抹光,造福更多的人。 不畏强权,更无谓国土。 夕沅又悄悄回宫,继续养尊处优地躺着,时不时也会起来走动走动。 宫外救人的事,她早已忘在了脑后。 “其实老教授能来是大越的福气,”夕沅躺了好一会儿,才对着萧辰轩道。 萧辰轩怔了一下,“老教授?” “啊,就是陶祖父,口误哈,”夕沅笑了笑,有些尴尬。 萧辰轩默了默,良久,他才开口,“那东西我已经让萧牧给了真师傅送去了。” 夕沅微愣,什么东西? 愕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辰轩说得是手机。 哎,这孕妇的脑子,真是一孕傻三年。 无碍,反正那东西她也用不上,又没电,又不能通话,啥用没有。 夕沅点了点头,然后试探着开口,“对了,咱们既然不能出宫,要不,我办个义诊,为每个宫人,免费看病?” “不行!” “为什么?” “你忘了糍粑的事儿啦,王上还没查出来。” “啊,哦,是吧,你怎么又喊王上,不是说了改口喊父王?”夕沅反应有些迟钝,却又揪住了某个点不放。 萧辰轩忍不住笑了一下。 夕沅坐起来,往他身边靠了靠,“你终于笑了,这两日你都不高兴。” 萧辰轩放下手里的书,揽了她的肩,“让沅儿担心了。” “其实,我没有过多要求,只希望你我能相携一生,健康平安便好。”夕沅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很轻很柔,那是发自心底的呢喃。 萧辰轩搂着她的肩,将手紧了紧,很快又点了点头。 “你想做什么,随你。”他想了想,只要能让沅儿快乐,就好。 他费些心,好好护着便是。 夕沅一个高兴,直接从他怀里挣出,从榻上下来,“走吧,现在就去跟太后说。” 萧辰轩看着,不解,不该是告诉越王? “后宫归王后管,咱们先禀明太后,再去王后那里,这样也不会失了规矩。”夕沅见他愕然,又笑着解释道。 萧辰轩很直男地点了点头。 第459章 太后的撮合 两人去给太后请安,正巧老太后用膳,便留了两人。 “饭菜味道如何?”老太后问夕沅道。 夕沅点了点头,又夹了一些菜到碟子里。 太后见她兴致缺缺,以为她还在为毒糍粑的事儿担忧,便问,“还在害怕?” 夕沅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没有,让太后担心了。” “等孩子落地,你们回大顺看看吧。”老太后宠溺地看着她,忽然道。 夕沅愣了良久,眼里忍不住充斥了泪花,“多谢……多谢太后。” “你这丫头,张口闭口都是太后,就没想过喊一声祖母?”老太后笑着打趣她。 夕沅撩了一下垂落的发丝,尬然一笑,“王祖母。” 老太后乐了,连连给夕沅夹了好多菜。 一旁的伺候嬷嬷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么多嫔妃,包括王子的侧妃,就数这炼王妃最得宠。 瞧瞧,这一同用膳不说,时不时地还能得了太后亲自夹的菜。 萧辰轩在一旁握了握她的手,若不是他,沅儿也不会远离故土。 很快,用过了膳食,三人到一旁喝茶。 “对了,然儿说南迦山上那学院建好了,听闻有你两位皇兄帮忙,还有几位世子,真是不错呢。”老太后笑吟吟道。 “是,父王飞书给了沅儿的太子哥哥,最后让三哥来帮忙,四哥护送我来大越,一直没有回去,想来也要回去了。”夕沅笑着说道,很平静,也没有刻意。 事实,的确如此。 “翰王爷和辕王爷可有婚配?”老太后若有所思问道。 “三哥翰王爷娶了南疆芙蓉公主,公主心悦三哥,父皇便成全了他们。”夕沅笑着道。 “南疆的公主,嗯,也不错。”老太后眯了眯眼睛,而后又笑了笑。 “你四哥辕王爷没有王妃吧?”老太后又问了一声。 夕沅微愣,今日太后什么意思,莫不是看上了四哥? “是,四哥总觉得自己年纪尚轻,还不曾婚配。”夕沅虽诧异,却并无隐瞒。 毕竟,有些东西,瞒是瞒不住的。 “馨丫头也不小了。”老太后笑吟吟地看着她,忽然提到了萧暮馨。 夕沅心咯噔一下,这老太后该不会是想撮合四哥和馨公主吧? 一旁的萧辰轩并未插口说话,握着杯盏的手,紧了紧。 “沅儿五官周正,这大顺的皇子们,定是英勇不凡,馨丫头一定会喜欢。”不等夕沅反应过来,老太后又道。 夕沅怔愣了,这,这也太儿戏了吧,婚姻还能强买强卖? 她默了默,低头不语。 老太后自然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以为她羞涩,便看向了萧辰轩。 “炼儿,你觉得如何?” 萧辰轩站了起来,拱了拱手,很平静道,“祖母觉得好,他们便是最合适的。” 老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孩子就是实诚,知道哀家心里的感受。 示意他坐下,老太后又让嬷嬷奉上一些瓜果。 大越天干气躁,瓜果很难得,老太后这里倒是不缺吃食。 用过了膳食,夕沅和萧辰轩告辞,临走前,老太后交给了她任务,夕沅见她笑盈的模样,不用猜,也知道,为那般。 请李弘辕进宫。 夕沅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看着老太后殷殷地眼神,夕沅不忍拒绝她,只好应下。 第460章 同和医学院 医学院落成,大越王要亲自去观礼,并亲手提了字,‘同和医学院’。 夕沅瞅着,甚是感动,竟觉得,他是一位好帝王、好王上。 萧辰轩自然要同去,大越王本意是不让夕沅去,有了身孕的沅丫头,不易颠簸。 夕沅哪里肯依,自然要同去,理由说了一大堆,大越王听得脑瓜疼,便依了她。 大越王让他们夫妇和他同乘一辆马车。 瞧瞧,这是多大的殊荣。 当然,安保问题也解决了。 马车里,大越王起了一个头,夕沅便开始滔滔不绝。 这话题,自然是关于医术的,从医术说到了教学。 夕沅侃侃而谈,眸光锃亮,所有的矜持全都消失不见。 大越王笑着,没有不满意,竟还有些羡慕沅丫头,虽说年轻,脑子里却有不凡的见识。 他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岁,兴许也能…… “你这丫头,都要当娘了,还这般手舞足蹈,不够矜持,幸好炼儿不嫌弃你。” 好一会儿,见夕沅止了话,大越王才笑吟吟道。 夕沅:“……” 她瞬间哑了口,刚才表达是不是过火了点? 大越王见她终于闭了嘴,淡淡地喝了一口茶,心情貌似很不错。 他见她蹙眉的样子,嘴角扯上一抹笑。 夕沅错愕地看着他,竟觉得这小老头有些故意笑她。 哼! “这学院建成了,以后若是成就了成千上万的学子,本王记你大功一件。”大越王忽然又道。 夕沅微愣,这,算不算口头承诺? 不对,以前他还说过,就算替辰轩要王位,他也会认可的。 嘴上说的东西,不能认,搞不好一觉醒来,便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话到这里,夕沅觉得,大越王是认可了她的。 当久了帝王,没了年轻气盛,便想着建功立业,也不错。 其实,大越王一直渴望着贤才,诚如沅儿这样的,能想着百姓,将理想化为行动,而不是纸上谈兵。 大越王想着,若是他再年轻个二十岁,哪怕是十八岁,他也要和夕沅齐肩并战,……可惜,他老了。 他看了眼一旁淡定而坐的萧辰轩,欣慰一笑。 等一切尘埃落地……似乎,也不错。 南迦山其实并不远,但因着马车上坐着的是王上,所以,为求稳健,便慢了许多。 大越王又问了一些医术以外的题外话,夕沅依旧是知无不言。 他越发地觉得,捡了一块宝。 看向萧辰轩的眸子里,多了许多地羡慕。 他这个王儿,倒是傻人有好命。 虽说年幼吃了苦,可总算苦尽甘来。 日子长着呢! 马车平稳停下,南迦山终于到了。 夕沅搀着大越王下马车,她虽说有孕,但肚腹并不明显,大越王也就任由她扶着。 萧辰轩则走在另一旁,他一点都不会溜须拍马,两手垂落,没有要扶人的意思。 大越王也不恼,反倒有些觉得他的清冷,是因自己的亏欠。 萧暮然等人早早地候在了山脚下,恭迎大越王。 他一眼便看见了夕沅,那搀扶着父王的样子,让他有些恍惚,也徒增了许多羡慕。 再瞧萧辰轩那冰漠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又有了胜算。 就算夕沅再努力又如何,一个不争气的夫君,怕是烂泥扶不上墙。 若是沅儿选择了自己,会如何一种景象? 萧暮然幻想着,忍不住出神。 直到大越王近了跟前,他才叩首恭迎。 第461章 王后的生母 夕沅也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四哥李弘辕,还有大哥上官钥华和几位世子。 她看了一眼,上官钥华。 而上官钥华也一直在看她。 两人四目相撞。 夕沅笑了,落在上官钥华眼里却是璀璨的星辉。 …… 大越王在新建的学院游览了一遍,最后走累了,便留下用膳,这用餐之地不是旁处,就是学院里的食堂。 夕沅边用餐边介绍着食堂的好。 大越王吃得是津津有味,听得也是津津乐道。 所有的人,都在一旁默了又默,就连世无双也感慨,沅师妹是不是太能说了,老爹师傅就没发现? 药鬼谷的老谷主赶来的时候,正巧,大越王用完膳。 “沅儿,有好吃的,竟然不记得师傅?”老谷主哀怨道。 夕沅一愣,师傅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老谷主也不管那些,径直走了过去,拿起一旁多余的碗筷,便吃他们剩下的菜肴。 边吃边言道,“看着不起眼,味道还不错。” 夕沅笑了笑,“好吃,师傅您老人家就多吃点。” 众人一愣,有几个不知道的,这才明白,原来不可一世的药鬼谷谷主,用毒天下第一的老顽固,竟然是沅公主的师傅。 难怪! 大越来的几位世子惊呆了,连着上官钥华也愕然中。 大越王见他吃得连连打嗝,忍不住讥讽,“又没人抢,就不能慢点,也不怕在徒儿面前丢了面子。” 老谷主正扒拉菜的嘴,忽然就停下了,放下碗筷,咽了口中饭菜,拿衣袖一抹嘴角,“怎么,怕吃穷了你?” 大越王冷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丫头,师傅能不能吃?”老谷主也不生气,转向夕沅道。 夕沅咽了咽嗓子,这,这是哪门子的问话啊。 这是问,可不可以吃? 还是说,他吃得多不多? 这文字的游戏,博大精深。 叫她如何答话才好啊? “师傅,这些菜肴可合胃口?”夕沅终于找到了一句勉强合适的话。 “嗯,不错。”老谷主又抹了一把嘴角,赞道。 夕沅默了默,还算差强人意。 用过了膳食,大越王没有立刻回宫,而是去小憩。 夕沅则趁机去找几位世子闲聊。 当然,也不算是闲聊,要知道,他们眼下可是学院里的支柱。 至于以后,兴许还是支柱,不是大越的,也许是其他,也不定。 夕沅趁机向大越王推荐了几位老师,便是大哥上官钥华,外加几位世子,还有老教授和桃子。 大越王竟然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同时又让人贴出告示,广招学者。 夕沅没想到,大越王竟是如此心胸开阔之人。 傍晚时分,大越王要回宫,临行要夕沅一同回去,自然是担心她的安危。 夕沅不扭捏,叫上萧辰轩一同回去。 萧暮然看着一行人离去,握紧了拳头。 不成想,刚到宫门口,大越王就看见了熟识之人,不是旁人,而是王后的生母和他的岳父大人。 夕沅下了马车,也看见了二人,特别是那老妇人,她,她分明就是…… 她蹙了一下眉头,扶着大越王要往宫内走。 那老妇人叫住了她,“老身多谢炼王妃救命之恩。” 夕沅见她半俯了身子,欲行礼,赶紧松开搀着大越王的手,跑上前,“老人家客气,使不得,都是举手之劳。” 老妇人慈和一笑,一旁的老者,不住地点了点头。 第462章 然王的意图 两位老者给王上见礼,之后便去了王后宫邸。 大越王则去处理事务,回头看了萧辰轩一眼,便让他跟同。 夕沅回了宫邸休息。 大越王处理奏折,萧辰轩在一旁看着,大越王时不时地就丢几份奏折给他,让他发表意见。 萧辰轩不卑不亢,阔然而谈,分析有理有据。 大越王看着他,点了点头,继续处理奏折。 连着几日,皆是如此。 街上传遍了这宫里的流言蜚语。 说大越王身体不适,如今炼王爷已开始批阅奏折,这储君之位,非炼王爷莫属。 夕沅也听到宫人议论,却并未理会。 这大越王故意这般,兴许是有用意而为之,或许是在试探几位王子爷,也不一定。 又过了些日子,大越王竟开始称病,不再理会朝政,一切全由萧辰轩代为处理。 萧暮晟离开了京城,边境需要戍守,他不能时刻留在京城。 萧暮迪依旧天南海北地跑,商人,确实不会在一处长久逗留。 这宫里剩下了萧辰轩,而宫外则剩下了萧暮然。 又过了几日,大越王不再见任何大臣。 外人纷纷猜测,是不是有了变故? 萧暮然再也坐不住了,集结了不少自己的幕僚,商量的结果,便是兵变。 “父王病了多时,今日我必须见到父王。”萧暮然在大越王的寝宫外,跪着不走。 小福子公公瞅了一眼,转身回去。 萧暮然余光瞥了一眼,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猜不透。 父王寝宫的门窗紧闭,外面瞧不出任何端倪。 四周有暗卫把守,怕是一只鸟,也难以飞进去。 从晨起跪到天黑,萧暮然耗尽了心思,宫人向王后禀报,王后领着几位嫔妃过来,一起劝走了他。 临走前,王后看了他好几眼。 萧暮然越发地肯定,父王一定是出事了,这王位怕是早晚要传给萧辰轩。 他自然不甘心,凭什么传给一个半路归来的野生子! 出了宫门,他再次集结了幕僚们,平日里最为亲近的大臣,也悄悄递了消息。 他相信,此刻,拥护他的人,一定比那个外来子,多上好几倍。 萧暮然信心满满。 他,昨夜在洛大人府上,拿走了玄兵符。 …… “宫门口失火了!”宫里有人喊了起来。 侍卫们看着火光,问着头领,“我们该怎么办?” “慌什么,没看见然王爷领人过来了。”头领斥责道。 侍卫诧异,然王爷来了,这火该灭也得灭啊,总不能让它一直烧着吧。 眼瞅着火越烧越大,萧暮然就这么冷冷地看着。 狼烟四起,宫门内嘶喊声一片。 小福子连滚带爬地闯进寝殿里,趴在地上,“王上,宫门口火烧起来了,然王爷在外面。” 大越王挺直了身子,脸色微微一变,“然儿终归是不甘心。” 小福子吓了一哆嗦,王上这是? 而另一边,萧辰轩出了偏殿,便匆匆往宫邸去,他担心沅儿受到伤害。 最近他一直在偏殿帮父王处理事务,并没有过多关注外面的事儿。 “辰轩,你怎么过来了?”夕沅蹙了蹙眉,她倒是闻到一股子生烟的味道,却未多想。 “宫门口燃起了大火,我怕你担心,过来瞅瞅。”萧辰轩没多说,他只字不提萧暮然。 第463章 兵符不见了 “咱们去太后那里,”夕沅拉着他,往外走。 毕竟失火并非小事。 虽说有宫人灭火,可太后年岁大了,万一被生烟呛了嗓子,也一样会危机生命。 他们去了太后宫邸。 王后则领着嫔妃们找了一处空地,那里靠近花园的水井,相对也安全。 然王爷带着兵卫闯进宫内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王宫。 宫人们诧异,然王爷要是灭火,在宫外便好,领着京兵进宫作甚? 小福子见王上安稳而坐,他急急地喊了一声,“王上。” 大越王坐在龙榻上,看了看他,“你急什么,然儿不是进宫灭火的?” 小福子一怔,王上莫不是真以为,然王爷他…… “去吧,一会儿,然王来了,便请他进来。”大越王又吩咐了一声,躺了下去。 小福子起身,匆忙跑了出去。 忽地电闪雷鸣,狂风夹杂着暴雨,哗啦啦地倾斜而下。 下雨了?! 宫人惊呼起来,真是天意,这火不用灭了。 不过,这然王领着一群人进来,这是何意? “父王呢?”然王爷一到寝殿门外,问在外面的小福子。 “回然王爷,王上,王上他,”小福子欲言又止,他不知道如何说,王上并未让他多言,只是须请人进去便可。 萧暮然见他遮遮掩掩,以为大越王已经重病,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眸光闪过一丝莫名,很快又镇定下来。 “我父王怎么了?滚开!我进去看父王。”萧暮然厉声道。 小福子低头不言,他不知怎么就说不话来。 萧暮然一个着急,推倒了他,直接冲进去。 他快步走到榻前,只见父王正病恹恹地躺在龙榻上,眼睛不曾睁开。 而萧辰轩走了进来,身后则是,夕沅搀扶着太后。 “然儿,怎么回事?”老太后问道。 “王祖母,然儿在府上听到来報,外面着了火,然儿便带人进宫灭火,又担心父王的圣体,便进来看看。”萧暮然说得很平静。 “你父王没事,太医和沅儿都看过了。”老太后凝着眉宇,声音里的颤抖却压不住。 萧暮然一愣,心里却越发肯定,父王一定是凶多吉少。 “然儿不信,若是无碍,为何迟迟不曾苏醒?”萧暮然语气一变,瞬间冷厉起来。 老太后微怔,叹了一口气。 容大人府上, 容大人酒醉了一夜,一觉醒来,发现身上的玄兵符竟然不见了。 他想了想,昨夜然王爷来找他吃酒…… “王祖母,既然父王身体有恙,就不该隐瞒,若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父王一定不会心安。”萧暮然见太后敛着眉眼,唉声叹气,又说了几句。 “是,你父王确实得了不治之症。”太后见他如此,不得已言之。 萧暮然怔了一下,“既然如此,那就该集结大臣,商议朝政之事,而不是让他萧暮炼一人结党营私!” 夕沅微微一愣,这才听出萧暮然此刻的话音来。 萧辰轩则不动声色,任由他胡说八道。 “宫门外的大火怎么回事?”太后不言其它,转了话语。 “然儿也不知,在府上,有人来禀,因担心父王身体,便急急赶来了。”萧暮然语气有些急。 老太后皱眉,默不作声。 第464章 找到了漩口 “王祖母怕是累了,王嫂不若扶祖母回去。”萧暮然瞥了她一眼,看向夕沅道。 夕沅抬头看他,又瞅了一眼老太后。 老太后点了点头,被夕沅扶着出了屋门。 这下寝宫里就剩下了萧暮然,萧辰轩,小福子和躺在榻上的大越王。 “你威胁了父王?”萧暮然狠狠道。 萧辰轩冰冷地看着他,“我不会。” 而萧暮然忽然笑了,“你看这是什么?”他拿出玄兵府,晃了晃。 萧辰轩一愣,不明所以。 “父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饶你!”萧暮然又道。 “父王身体如何,我并不知。”萧辰轩如实道。 若不是今日外面燃了大火,他什么都不知。 “你休要装蒜,若是父王真的殡天,这王位也不是你能肖想的!”萧暮然一脸戾气。 “那大哥觉得,该如何?”萧辰轩此刻也有些不淡定。 “本王是长子,一切事务该由本王先。”萧暮然一副理所当然地说道。 萧辰轩默了默,良久,“好!” 萧暮然微愣,有些不可置信,这,这是不是太容易了些? “老爷,你急急忙忙要去哪里?”容夫人喊了一声,在身后追了出来。 “夫人和倪儿呆在府上,莫要出府,后院有地窖……”容大人吩咐了一声,出了府门。 容夫人微微一愣,脸颊变了变色,这是怎么了? 她赶紧扭身回去,收拾了一些贵重之物,去叫轻倪…… 萧辰轩出了寝殿,直接回了宫邸。 萧暮然不以为然,正好都在宫里,免得他还要分散精力。 他自顾欣喜,自然是想不得许多。 宫里气氛紧张,宫外也是流言蜚语。 “苏公子,你说,沅儿会不会有事?”世无双问苏万三道。 苏万三一愣,不言。 上官钥华不懂朝政,眼下却知,多说并不能解决问题。 “不若,让谷主老爹进宫去看看?”世无双已经在南迦山有些日子,他以为大家担心沅师妹。 众人面面相觑。 “王爷也在宫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苏万三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世子们定在一旁,不多言,他们从大顺来,是带了使命的,并非表面这般简单。 最近一直在广招学子,他们也是尽心尽力,有些事,不能急于求成,但愿沅神医能逢凶化吉。 了真听到消息,连夜进了宫。 “丫头,你有事居然不告诉师傅一声。”了真有些生气。 夕沅正静坐看书,面上无任何波澜,而萧辰轩在小厨房里,为她熬粥。 “啊,没什么事啊。”夕沅笑了笑,真没觉得有什么事,需要通知他。 了真蹙眉,有些不悦。 “对了,师傅,那手机可有电了?”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岔开话题,忽然想起来,辰轩说已经让萧牧把手机拿给了他。 了真怔了一下,这丫头还真是心大,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 “还没有,不过,我倒是找到了一个漩口,看能不能穿回去。”了真一本正经道。 夕沅一愣,诧异地看着了真师傅,这是何意? 莫不是在逗趣她? 第465章 活得很通透 见夕沅不信,了真又道,“就算有了漩口,你我也不一定是一个时空的人。” 夕沅默了默,这还真有可能。 不过,真能穿回去? “对了,大越王真病入膏肓了?”了真又言道。 夕沅无语了,她怎么可能知道。 “抱歉,我不知。”她不得不如实道。 了真看了看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你一切小心,虽说是穿越者,可若是死了,变成了幽魂,不见得能回去,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又八卦了几句。 夕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什么师傅啊,咒人死! “嗯,知道了,啰嗦。”她鄙夷地剜了他一眼。 了真笑了笑,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还真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模样,贵女的矜持,她身上是不见分毫啊! 萧辰轩端着粥,站在外面,听着屋里的言语,心里七上八下。 那漩口二字,如针刺在他的心头,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沅儿,她还是想回到那里去。 他该怎么办? 一刹间,他竟然有些想坐上王位的冲动。 若是这般,沅儿是不是就不能肆意妄为? …… 他定定地站在外面,良久,直到了真离去,他才推门而入。 夕沅见他,笑了笑,“让夫君去熬粥,沅儿心里过意不去呢。” 萧辰轩微冷,心里更为不爽,沅儿竟说了这个,片刻的功夫,竟和自己生分了? “怎么了,莫不是吹了风?”夕沅上前,以为他煮粥出了汗,走过来,又吹了凉风,脸色才会不太好。 萧辰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放下瓷罐,盛了一碗,递给她。 夕沅笑着接过,她很勤快地喝了一口,毕竟是夫君亲手熬制,她肯定要捧场啊。 这粥有一点点温,并不是热的。 她有些诧异,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好喝?”萧辰轩问她。 “啊,还好,对了,夫君,刚才了真师傅来过了,不过那手机没办法充电。”夕沅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他一声。 萧辰轩哦了一声,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他有些难过,沅儿竟然只字未提,那漩口之事。 见他低头喝着剩茶,一口接着一口,那是她喝剩的茶,早已凉透了。 夕沅有些不淡定了,这是有心事? “夫君,你怎么了,莫不是那萧暮然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夕沅以为他一定是因为此事不悦。 萧辰轩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他那种阴险小人,随他好了,咱又不抢,实在不行,咱们回大顺去。”夕沅放下碗,安慰他。 萧辰轩点头,见夕沅喝了一碗粥,又为她盛了一碗。 夕沅瞅了瞅,左右为难,她要不要告诉他,粥已经凉了? “我已经饱了,喝不下了。”她实在不愿意喝凉粥,赶忙道。 萧辰轩一愣,“喝不下,就不喝了,一会儿睡一觉。”他边说边将那粥端了起来。 “别喝。”夕沅拦住他。 萧辰轩微愣,怎么? 夕沅笑了笑,“夫君,你喝粥一定是吃不饱的,不若,咱们去太后那里坐坐,她今日怕是受了惊吓。” 萧辰轩默了默,放下了粥碗。 夕沅起身,去拿披风。 而萧辰轩见她转身,看着面前的粥碗,还是端了起来,他喝了一口,凉的? 原来,沅儿一直都活得通透。 第466章 然王爷逼宫 两人往太后宫邸走,很凑巧地是,王后也在。 王后正陪着老太后,下棋。 “沅儿来了,正好,可会下棋?”王后笑着看向他们。 夕沅一愣,随即又点了点头。 王后起身,夕沅坐了下去。 夕沅瞅了片刻,落下一黑子。 方才还被老太后的白子堵得寸步难行的黑子,一下子突出重围,露出了生机。 老太后看着棋子,愣了半晌,她越瞅越觉得,这棋路甚是熟悉,甚至有些惊讶。 忽地,老太后笑了,“沅儿,你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夕沅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发,“祖母真是厉害,沅儿班门弄斧了。” 老太后正寻思着怎么落子时,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然王爷带了许多兵卫进来。” 老太后眉头一皱,手里捏着的棋子,猛地一抖,滑落而下,骨碌碌地在地上打着转,然后躺在了萧辰轩的脚下。 他瞅了一眼,弯腰捡起棋子,看向老太后,又瞅了一眼王后。 “放肆,他在何处?”老太后倏地站起身子。 夕沅连忙扶住了她,王后也上前,站到另一旁。 “回,太后娘娘,然王爷将,王上的寝殿……围起来了。”小太监气不成节道。 “混账!”老太后说着,就要往外走。 王后竟站着不动。 老太后瞅了她一眼,蹙眉,冷声出口,“怎么,王后不去看看?” “母后,臣妾就不去了,后宫嫔妃也得臣妾来安抚。”王后说着,打算退出去。 “端妃已经死了,你去安抚谁?”老太后斜睨她一眼,冷哼一声。 王后怔愣,转即又低声道,“不是还有瑾妃、容妃、屏妃和几位秀丽佳人。” 老太后剜了她一眼,“她们都不用王后操心,走吧,陪哀家到王上那儿去。” 王后默了默,若有所思,终是抬起了脚,迈了出去。 老太后在萧辰轩耳边低语,又从衣袖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他。 萧辰轩木了木,伸手接过,转身离去。 王后瞅了一眼,不动声色。 夕沅扶着老太后往前走。 三人走到王上寝殿时,萧暮然正笔直地站在殿外,手里的剑,不曾放下。 “然王好大的架势,这是要逼宫?”老太后走到高处,对着他,厉声责问。 夕沅感觉到老太后身子的颤抖,扶着她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王祖母,然儿并非执意要如此,只是父王迟迟不醒,然儿怕父王糟了某人的道。”萧暮然力辩。 竟这般一本正经? 夕沅觉得,他就是瞎扯,一派胡言! “这么说,哀家还得替你父王,谢谢你的孝道。”老太后冷冷一笑。 “谢倒是不必,王祖母年岁大了,理应安享晚年,孙儿觉得,南迦山上那灵台寺很是不错,人杰地灵,这同和医学院就建在脚下,还是沅公主所建议的,如今已经落成,王祖母应该去看看。”萧暮然淡淡一笑,说得煞有介事。 老太后气得无语凝噎,死死地盯着他,想将他看透、看穿! 可惜,他根本就不在乎。 “来人,推开寝殿的门!”萧暮然一声令下。 “谁敢!”一道声音传来。 第467章 父王成全你 寝宫的大门打开,大越王从里面走了出来,外头的光,落在他的脸上,那精气神十足的样子,丝毫病入膏肓的痕迹。 萧暮然看着门内走出来的父王,不由地往后踉跄了两步。 大越王则睥睨着所有的人,那眸子里的冷寂,不怒自威。 “然儿这是急着想要王位了?”大越王站在那儿,低沉了嗓音。 声不高,却足以震慑四方! 萧暮然眉头一皱,跪了下来,“父王,儿臣没有冒犯之意,着实是儿臣担心父王,才闯进宫来。” 大越王斜睨他一眼,“你给我滚进来!”说完,直接转身进了寝殿。 萧暮然跪在地上,不动声色。 所有的兵卫不知所措,这是进还是不进啊? 有人在一旁小声嘀咕,“王爷,该如何?” 萧暮然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毕竟,他没有伤一人,不足以被定罪。 “好像没有看见炼王爷。”那人又嘀咕了一声。 萧暮然抬头瞅了一眼,正好不偏不倚,对上王后的眸光。 他站起身,朝寝殿内走去。 一进去,门便被合上。 就连老太后和王后也被关在了外面。 有个小公公倒是有眼力见,给老太后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老太后坐了上去,夕沅在一旁为她捶背。 王后站在一旁,趁人不备,退了下去。 “你们可都是洛大人手下的兵卫?”老太后一脸慈和,声音却冰冷无温。 “太后娘娘息怒,臣等确实是洛大人手下之人,却只听命于王上的玄兵符行事。”一位统领站了出来,不卑不亢禀言。 老太后看了他一眼,眸色生厉,让他退到一旁。 寝殿内,大越王笔直子坐在桌案前,一把丢过砚台,砸在了萧暮然的脑门上,“混账!” “儿臣担心父王安危。”萧暮然死不认账,依旧嘴硬。 “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偷玄兵符!”大越王拍案而起,越发地愤怒。 “儿臣担心父王安危,逼不得已。”萧暮然面不改色,跪在地上,据理力争。 “洛秉承!”大越王站着,一声嘶喊。 从书案后面的书架处,缓缓走出一人。 萧暮然抬头,除了洛大人,不会再有旁人。 手里的玄兵符也是从他手里所得。 “给本王把这孽子拿下!”大越王一声力竭,满腔怒火。 洛大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稍瞬即逝。 不等他反应过来。 萧暮然一个飞身,便用剑抵住了大越王,“父王,得罪了。” 大越王看了看洛秉承,又斜睨了萧暮然一眼,冷冷一笑,“本王的好王儿,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萧暮然看着他,不语。 洛大人则站在不远处,低着头,一动不动。 “看来,宫里已经都被你钳制了,说吧,是王后,还是几位嫔妃?”大越王不管他是不是用剑逼着自己,竟淡定地坐了回去。 萧暮然一怔,转瞬又平静下来,眼下的情形,不允许他回头。 “父王已经老了,识人不清了。”他缓缓出口,没有叫嚣,也没有愤懑。 大越王的脖子被他的剑抵着,动不了,却遮挡不住怒目的猩红,“然儿既然想要王位,父王成全你!” “父王还真是不情不愿,我母妃死得时候,你可曾这般难受过?”萧暮然看着他,冷冷一笑,满眼讥讽。 ( 第468章 王室的秘密 “你说什么?”大越王有些不信,满眼都是惊诧,他以为的天衣无缝,莫不是然儿知道什么? “街上人人传言,我萧暮然非王后所出,曾以为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不曾想,谣言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父王竟如此狠心!”萧暮然本来刻意平静的心,一下子炙起了怒火,熊熊燃烧。 大越王一怔,“胡言乱语!” “然儿的母妃是端妃娘娘没错吧。”萧暮然怒视着他,满眼愤恨。 大越王盯着他,不语。 “不光是然儿,还有萧辰轩,对,他叫萧慕炼,母妃是瑾妃娘娘,就连馨儿也是瑾妃所出。”萧暮然又道。 大越王嘴唇张合了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来,然儿所言,他无言以对。 “三弟萧暮迪的母妃是容妃,四弟萧暮晟的母妃是屏妃娘娘,最小的王妹,芸丫头,也是屏妃所出,”萧暮然盯着大越王,言罢,又似欲言又止。 大越王瞅着他,眉头凝成了血骨朵。 “屏妃娘娘痴傻多年,父王竟然又让她生下来小芸儿,看来,她才是真爱。”萧暮然又是一声冷笑。 “该死!”大越王一听,简直要拍死他。 “然儿是不是该死,暂且不论,不过,父王这般偷龙转凤所谓那般?瞒天过海,莫不是真为了帝后伉俪情深的佳话?”萧暮然低了低身子,直视着大越王,想从他眼睛里,瞧出个端倪来。 可惜啊,伪装惯了的人,如何能露出破绽。 是以,此刻的大越王,除了愤怒,旁无表情。 “你说完了?”大越王一脸怒意,连着声音也有些发颤。 “不,不曾,儿臣只是觉得母后好可怜,堂堂一国的王后娘娘,竟然没有一个自己的王儿。”萧暮然又是一言,那莫名地话,总似意犹未尽。 “父王,今日洛大人也在此,不如就让他做个见证,既然您愧对母后,不若您就退了位,陪着母后颐养天年吧。”萧暮然忽地大笑起来,扫过洛大人一眼,手中的剑滑向大越王的喉结,轻轻一动,便渍出了血液。 大越王闷哼一声,对着这个逆子,他无话可说。 洛秉承对上他的视线,很快又挪开,不敢直视。 他今日竟然听到了王室如此惊人的秘密,若是得以出宫,还会被留活口吗? 洛大人忍不住,担忧。 “你打开左侧的抽屉吧。”大越王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萧暮然狐疑,有些不信父王的话,他到底何意? 大越王咳了一声,伸手捂了捂喉结。 被刺出了血渍,眼下微微有些发疼,虽说是一点擦破,便还是抻到了喉咙。 “洛大人过来,”萧暮然不放心,手里的剑,丝毫不敢放下,只好喊了洛秉承一声。 洛大人不敢怠慢,颠簸上前,颤颤巍巍地打开了抽屉。 明黄黄的圣旨,便躺在那里。 “然儿不如亲自打开看一下吧。”大越王心寂平静下来,沉缓道。 萧暮然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洛大人。 “那就秉承替然儿打开看一下吧。”大越王叹了一声,缓缓而言。 “王上,”洛大人看了大越王一眼,咽了咽嗓子,又瞅了瞅然王爷,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道圣旨。 摊开,赫然写着由萧暮然继位的圣旨,差点晃瞎了然王爷的双眼。 萧暮然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良久,他手里的剑,掉落在地。 一把抓过圣旨,往殿外飞奔而去。 “放箭!” ( 第469章 他下棋高手 “嗖,嗖,嗖嗖”箭羽从四面而来,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全都射到了萧暮然的腿上。 萧暮然挣扎着,拖着满腿的箭羽,跪了下去。 他努力扭过身子,看向高高在上的大越王,喊了一声,“父,父王……” 人,砰地一声,倒了下去。 “来人,将他送出宫去。”大越王一声令下,看着他,冷冷地开口道。 暗卫闪了出来,将人带了下去。 洛大人看着人,被拖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回身,“王上,臣退下了。” 大越王瞅了他一眼,淡漠开口,“回去闭门思过,连个兵符都看不住,本王若是你,实在是无言出门。” 洛秉承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无语凝噎。 他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了大越王。 大越王坐在那儿,发呆了许久。 久到茶早已凉透,久到腿脚麻木。 * “你说王上没事?还射穿了然儿的腿?”王后听着来报,脚不由地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来人默了默,低头不语。 “本宫病了,把太医请来。”王后往椅子上靠了靠,瘫坐下去。 …… 半个月后,大越王宣布立太子之位,萧慕炼入住东宫,辅助政事。 而夕沅因是萧慕炼的王妃,自然是一同入住东宫。 王后身患重疾半月有余,病愈,起身入住灵台寺院祈福。 远在边境戍守的萧暮晟听取来报,不动声色,却在营帐里,待了一整日。 游历的萧暮迪没有一点诧异,若说感触,倒觉得世事无常。 自二哥从大顺归来,萧暮迪便料到了结果。 他萧辰轩看似不争不抢,却有条不紊地稳得父王心,连着沅儿,对,炼王妃,也是收买人心的高手,先是尹丞相,后是洛大人,还有王后的族家,…… 若论行军布棋,二哥夫妇才是高手。 而且,让人无法生厌。 …… “沅儿,这身子笨重了,以后莫要来回折腾,哀家这儿,不用日日来请安。”老太后看着来请安的夕沅,笑着叮嘱她。 夕沅默了默,淡淡回到,“如今太子入住东宫,沅儿自然不能失了礼节。” 老太后慈眉舒展,拉着她的手,示意往她跟前坐。 “学院如何了?”她笑着问夕沅。 “回王祖母,皇兄回去了,留下几位世子,招收了不少学子,那钟世堂的老祖宗也吐了口,答应了让钟文杰大夫到学院去。”夕沅如实禀着,其实她不说,老太后也一样会知道。 “药鬼谷的老儿,对,你师傅呢?”老太后又问,脸颊上的笑意,始终都在。 夕沅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老太后问得是老谷主。 “师傅一般都在,就是不怎么守谱儿,时不时地就不见踪影,不过,无双师兄在,沅儿听过他讲学,倒是让人惊艳。”夕沅笑了笑,想着世无双,就觉得,这人倒是教书育人的好老师。 颜值不错,才识过人,学子们也都愿意上他的课。 “哦,那倒是不错,对了,上官大人还在吧?”老太后又问了一句。 夕沅微微一怔,老太后竟然知道大哥上官钥华? “在,大越的学院他管理了一段,有了规模,父皇便想着让他在大越帮忙。”夕沅话语平常,很是平淡道。 老太后笑了笑,“你回去歇着吧,明日哀家到南迦山上瞧一瞧他们去!” 夕沅应是,退了出去。 走到外面,还在纳闷,老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说那么一番话。 如今萧辰轩已然为太子,未来若是没有变故,便是下一任大越王。 如此,正合父皇心意。 只是,大越王真得不知? 夕沅默默地往前走,丝毫不知,竟差点撞到了屏妃身上。 “沅儿!” ( 第470章 洛家的诚意 “屏妃娘娘,”夕沅抬头,看见来人,惊讶一声。 “太子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屏妃笑了笑,伸出手,拉她的手。 如今,她身子已经大好,上次嫂嫂进宫,还特意夸了沅儿妙手回春。 洛夫人一直想着找个机会答谢,可惜沅儿不出宫,只得让屏妃这个小姑子来了。 若论救命之恩,屏妃也一直对沅儿感激不尽。 “娘娘怎么到这边来了?”夕沅笑了笑,眸子里的盈然遮不住。 “自然是来看看太子妃你,还有便是替哥哥嫂嫂道谢。”屏妃也不打哑谜,直截了当。 木离愣了一下,笑意依旧不减,“行医是沅儿的本分,洛大人和夫人不必挂念心上。” 屏妃跟着一笑,拉着她,往夕沅的宫邸走。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有些话,不得说。 两人进屋内,说了一会儿家长里短的话,喝了茶,吃上两块糕点。 屏妃眼神扫过屋子里的人,又看了看夕沅。 夕沅见她笑着看自己,以为是脸上有污,便对着殿内的两名宫女道,“去打盆水来。” 宫女应下,一人退去,另一人则迟迟未动。 夕沅不悦,“你怎么还不退下,两人一起去。” 那宫女迟疑了一下,还是退了下去。 这下屋子里,没了旁人。 如今这是太子宫邸,不得不有那么两个宫人。 若是之前的宫邸,也就一个老太后安排的嬷嬷。 “沅儿,嫂嫂让我带话给你,洛家是知礼之人。”屏妃缓缓而言。 夕沅一愣,这话打哪儿说起? “晟儿很喜欢你这个嫂嫂。”不等夕沅开口,屏妃又是笑言。 夕沅这下懵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有点绕蒙了呢? 她看着屏妃,两人四目相对。 屏妃却点了点头,“炼儿不错,值得人信赖。” 夕沅怔愣,很快便明白了。 屏妃娘娘今日来,这是要站队的意思? 可她却只字未提洛大人。 张口却说了洛夫人,具夕沅所知,这洛大人甚是尊重他家夫人,至此,连个小妾都不曾有过,还有通房,更是没有! 这洛家有支持辰轩的意思,可屏妃明明还提到了萧暮晟,莫非她已经知道了晟王爷,他是她的……? 夕沅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对上屏妃的眼神,却见她点了点头。 这下,夕沅是彻底明白了,这大越的王宫,怕是再也掩不住这秘密了。 “晟王爷,他……”夕沅欲言又止。 屏妃则一把握住她的手,笑着看人,“我明白,不光是晟儿,还有芸儿。” “娘娘,无论如何,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夕沅任由她盯着,轻声开口道。 屏妃笑了笑,往门口瞅了一眼。 两个宫女正好端水进来。 那铜盆里,满满当当,一满盆水。 “沅儿,水到渠成。”屏妃站起身,对着夕沅道。 夕沅蹙眉,不知如何接话。 有些话,她,要慢慢消化才行。 屏妃娘娘缓步走了出去。 夕沅自然是去洗手洗脸。 她慢慢地来回搓着手,却不由地想起屏妃的话。 不行,一会儿辰轩回来,要告诉他才行。 第471章 搅乱了宫闱 萧辰轩一进来,夕沅便站了起来,迎他。 只是,萧辰轩脸色微冷,看起来有些不悦。 “夫君,有心事?”夕沅阚阚而问。 萧辰轩瞅了她一眼,缓缓地走向一旁的椅子处,坐下。 夕沅凝眉,轻揉了一下肚子,坐到一旁,既然夫君不言,她也不好多问,毕竟,他如今已是太子,今日不同往时。 宫女进来伺候,奉了茶,眼睛不时地打量着太子,迟迟不肯退去。 夕沅微愣,这是? 她心思不多,是以有孕,便变得多疑起来。 这小宫女看辰轩的眼神,似乎有些…… 好一会儿,夕沅淡淡出口,“退下吧,太子这里不用伺候。” 小宫女猛地将手往衣袖里缩了缩,心如小兔般怦怦乱跳,眼睛还时不时抬起,偷偷打量太子殿下。 正好,萧辰轩抬眸,拧了一下眉头。 小宫女慌忙低下了头,脸颊浮过一抹红霞。 “退下!”萧辰轩冷冷道。 小宫女吓得连忙跑了出去。 夕沅身子也跟着微微颤了一下,认识他许久,还不曾见过他,如此冷厉的样子,至少在自己面前,这是头一次。 而且还是对着一宫女,冷言以对。 “太子殿下,这是有心事?”夕沅缓缓开口。 萧辰轩闻言,蹙眉,冷冷地看着她,不言。 夕沅心咯噔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良久,萧辰轩冷漠开口,“沅儿,如今竟连夫君也不叫了,太子殿下?呵,还真是分得清楚。”那语气竟带了几分嘲讽。 夕沅懵了,这是怎么回事,该生气的难道不该是自己? 刚才,她喊了太子殿下? 想想,好像是。 哎,怎么就顺着宫女一起喊了太子殿下,真是的。 不过,他如今是太子,以后怕是会成为大越的王上,若是再在宫人面前喊夫君,怕是不合规制。 “如今夫君贵为太子,沅儿也当遵从,免得让那些言官,抓了把柄,让夫君难做。”夕沅想了想,还是先软了口气,毕竟,总有人低头才是。 再说,萧辰轩性子淡漠,总是一副直肠子,没必要弯来弯去。 “沅儿还真是好气量,正好今日有言官,谏言,要本太子娶侧妃,还要几位侍妾,不若问问沅儿,本太子是不是该应下?”萧辰轩盯着夕沅的眼睛,语气多有不善。 夕沅一愣,这是吃了呛药了?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是,言官说让萧辰轩纳妾? 夕沅吁了一口气,却还是气得胸口直发闷,忍了忍才算缓了一口气。 抬眸看向萧辰轩,他正幽幽地坐着,眸光却不时地打量着她,不过他黑着脸,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 夕沅心突突直跳,见萧辰轩半晌不语,不得不开口。 只是,开口前,她习惯性,抚摸了一下肚子。 “如今沅儿怀有身孕,如言官执意要夫君纳妾,沅儿也并非不通情达理,自古男子三妻四妾,沅儿实在没有反驳的理由。”夕沅压制心底的悲凉,缓缓道。 萧辰轩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夕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恶,她都妥协了,他怎么还这般口气? 可恶,没看出自己也很生气吗? 两人僵持着,不言,又过了一会儿,夕沅见他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站起了身,往院落走。 刚出殿门,便瞧见瑾妃娘娘朝这边走来。 而身后跟着一个模样标致的女子,缓缓移步。 夕沅瞅了瞅,是馨公主,她和瑾妃什么时候,竟走得如此近了? 莫不是……? 真相呼之欲出,这,这,岂不是要搅乱了宫闱? 第472章 是来添堵的 “太子妃嫂嫂怎么站在了外面,小心着凉。”萧暮馨边说,便快步上前,过来搀扶夕沅。 夕沅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这萧暮馨可从来没有对她如此殷勤过。 而瑾妃娘娘却拉着夕沅的手,眼神阕阕道,“以后,就委屈你了。” 夕沅怔愣,瑾妃这是什么话? 莫不是她知道些什么? “瑾妃娘娘何出此言?”夕沅心中一酸,却还是让自己神色缓和了一些,轻声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听闻今日朝堂上,有不少官员谏言,让太子纳侧妃,还要收几个侍妾,早些开枝散叶,他们这般一闹,怕是要委屈沅儿了。”瑾妃看了看她,眼神凝重中,话里话外尽是关怀。 夕沅听得若有深意,这是关心? 难道不是来添堵的? 于是,她不着痕迹地拂开瑾妃的手,对着瑾妃淡淡一笑,“言官这般做,想来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好,瑾妃娘娘就不要为沅儿费心了,如今我大着肚子,行走不便,伺候太子殿下,也有些力不从心,是应为太子殿下纳几位侍妾。” 夕沅说了许多,心里的酸楚却是翻腾了好几番。 虽说,没有咬牙切齿的表现,却亦是百般不是滋味。 “太后还担心你想不开,看来是多心了。”瑾妃淡淡一笑,那雀跃的眼神里,大有夸赞夕沅懂事,识大体的意味。 夕沅嘴角勾了勾,闪过一抹苦笑。 她轻轻挣开萧暮馨挽着的手臂,往院落的凉亭走去。 却不知,站在殿内门口的萧辰轩,早已将三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好啊,沅儿竟然要将他推给外人。 竟然要为他纳妾,难道她忘了当初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萧辰轩气得紧抿了嘴唇,手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而外面,夕沅和瑾妃娘娘,萧暮馨三人,走到凉亭处。 瑾妃抬手,招呼了宫女,便有人将手里的软垫,垫在了凉亭的木椅上。 招呼夕沅快坐下,夕沅瞅了瞅,倒是为瑾妃娘娘的心细,感到欣慰。 也许,是为了她肚里的王室子孙吧。 “嫂嫂是大夫,这肚里应该是王孙吧?”萧暮馨笑着问道。 夕沅淡淡一笑,“医者不能自医,况且,把脉也瞧不出是男是女。” 萧暮馨眸子怔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不管如何,这是二哥的皇儿,她这个做姑姑的…… 萧暮馨忽然自嘲地笑了,没想到,二哥才是自己血脉最亲近之人。 真是造化弄人。 也许,不是什么造化,分明就是父王和母后的错。 不,不是母后,如今,只能称之为王后了。 萧暮馨不知怎么,眼睛就酸了起来,禁不住要落泪。 她仰了仰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馨公主身体不适?”夕沅拧了拧眉头,轻声问道。 萧暮馨微怔,低头垂了垂眉眼,“让王嫂担心了,馨儿没事。” 夕沅在她肩头轻轻地拍了拍。 瑾妃将一切看在眼里,嘴角浮过一抹笑意。 “太子来了。”忽然,瑾妃道。 夕沅抬头,看了看萧辰轩,眸子微微而红。 她以为,他不会在意。 既然,他不在意,还出来寻她作甚? “听闻瑾妃娘娘和馨儿来了,过来看看。”萧辰轩淡声道,比刚才在屋内,声音轻了许多,几近温润。 夕沅闻言,直直地看着他,原来,他不是特意来看自己的。 鼻子一酸,泪差点落了下来。 第473章 苦涩与绝望 夕沅泪眼晶莹地抬起头。 萧辰轩看着她,心猛地颤了颤,他的沅儿受了极大的委屈,全都是因为他。 只觉得一股子悸动蔓延全身,萧辰轩再也忍不住,大手直接贴上夕沅的腰身,好像沅儿似那冬日里的雪花儿,一个不留神,便会全身融化了,消失不见,想想就觉得心痛。 不许,他绝对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夕沅湿漉漉的眸子,闪过一丝惊涩,身子微微一斜,小声呢喃道,“夫君,瑾妃娘娘和馨儿在呢。” 她今日受了委屈,声音很小很小,莫名地带着哽咽。 听在萧辰轩耳中,竟比平时多了几分娇媚。 萧辰轩瞅了瑾妃一眼,又看看萧暮馨,猛地一个打横,直接抱起夕沅,转身,扬长而去。 凉亭里,只留下瑾妃和馨公主,面面相觑。 刚进屋子, “夫君,你,我脚……好像……扭了。”夕沅趴在萧辰轩的怀里,小声道。 萧辰轩手猛地一颤,心紧张不已,赶紧把她放到床榻上。 只见夕沅小脸几近苍白,像受惊的小鹿般惊慌失措。 他赶紧蹲下身子,一手托着她的腿肚,一手在她的脚踝处,轻轻揉捏。 “啊呀,疼,疼……”夕沅忍不住喊出声,疼得险些再次落泪。 “没伤到骨头,忍一忍,很快就好。”萧辰轩心疼万分,由着寸劲儿轻捏着,也猜到一定是沅儿刚才气呼呼地走出去,不小心闪了脚踝。 都怨自己,这般想着,萧辰轩忍不住将沅儿的脚丫子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夕沅含着欲要落下的泪珠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咬了咬唇角,轻声道,“夫君,别闹,有些……有些痒痒。” 萧辰轩心忽悠一下,猛地抬头看她,不知怎么,就站起了身,大手一个揽起,抱着夕沅的腰身,便朝床榻倒去…… 青天白日,这,这…… “夫君,你轻点。” “嗯,为夫会小心咱们的麟儿。” 嚄呦呦! …… 王后的寝宫,王后盘腿坐在蒲团上,拿着一串佛珠,念念有词。 近身的嬷嬷直到她紧闭红唇不再呢喃,才上前请示,“娘娘,最近那瑾妃不消停,和馨公主越走越近。” 王后闻言,蹙了蹙眉,连着手里滚动的佛珠,也停了下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并未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伺候了她近半生的嬷嬷。 “今日朝堂上有人建议太子娶侧妃,还要纳几位侍妾,下朝后,瑾妃领着馨公主去了太子妃那里。”见王后不言,嬷嬷着急的乱蹦,连着说话的口气,也带了急切。 王后抬眸,淡淡地看着她,嘴角浮过一抹冷笑,“该来的,总归是躲不掉。” 嬷嬷凝眉,王后这是什么意思,认命了? “娘娘,不到万不得已,王上是不会退让的。” “退不退让,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如今炼儿已然是太子,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任王上,顺其自然吧。”王后叹了一口气,握着佛珠站起身,往窗边走了走。 立定窗前,竟看到……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嬷嬷走到她跟前,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她们刚刚提到的瑾妃和馨公主。 当然,还有别人,身体一直抱恙的屏妃娘娘拉着芸公主。 并排走着的,还有衣着艳丽的容妃娘娘。 呵,端妃死了,剩下这三位嫔妃娘娘倒是齐心。 如今倒是不用招呼,便一起来了这王后的宫邸。 “瑾妃娘娘,容妃娘娘,屏妃娘娘到!” “馨公主和芸公主到!” 外面宫人一声高喊。 屋内,王后瞅了一眼旁边的嬷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只有这伺候了她大半生的嬷嬷才明白,王后此刻是如何的心情,除了苦涩,怕是更多的还有绝望! 第474章 乱了该怪谁 “听闻王后姐姐身体不适,妹妹们来看看。”瑾妃先开口,若是平日,这种虚头巴脑的话,她是不屑说的。 “暂时还死不了。”王后冷冷一笑,幽然地冒了一句。 三位嫔妃一愣,这还是王后? 平日里,王后可是端庄威仪地存在。 嬷嬷也是听得一愣,王后这是不忍了,破罐子破摔? “王后娘娘。”她喊了一声,想着让王后娘娘镇定下来。 “嬷嬷,去把两位公主带到花园去。”王后瞥了她一眼,吩咐道。 嬷嬷怔愣,但还是依了吩咐。 馨公主如今也不是孩子了,自己明白,王后和嫔妃们有话说,她很是知礼地拉着芸儿王妹的手,出了王后的宫邸。 王后见她们离去,又屏退了所有的宫人。 宫人们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这下,屋子里只剩下了王后和三位嫔妃。 “端妃去了,还有三位妹妹,今日来,三位妹妹一定不是来看望本宫这么简单,说吧,本宫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王后抬眸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扑了扑并无褶皱的裙裳,淡淡开口。 那扑衣的动作,落在瑾妃的眼里,微微一怔。 不过,她已经走到了这里,便不会再退缩。 忍了前后二十载,如今,炼儿成了太子,她不想再忍了,也忍不下去了。 人生区区能有几个二十载? “既然三位妹妹都没有先主动的意思,不如就屏妃妹妹先说吧,你年纪最轻,也最的王上之心。”王后淡淡一笑,眸光却深不见底。 着实让人猜不透。 当然,今日这三位嫔妃娘娘,也不是来猜测她心思的。 今非昔比,你王后娘娘终是百般心思,也无法化为绕指柔。 不光如此,以后怕是也无人欣赏。 年轻时,有王上撑腰,如今,呵,要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分水轮流转呐! “没什么,就是,以前屏儿身体不是,时而清楚,时而糊涂,承蒙王后姐姐平日里照看晟儿和芸儿,如今多亏了太子妃妙手回春,屏儿的健忘症已经好了,如今姐姐身体不适,以后就不老姐姐费心照顾了。”屏妃闻声,先起身,轻轻莞言道。 王后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呵,先装都不用了,公然要人,这么说,也知道萧暮晟和萧暮芸都是她所出了。 “那时你病着,王上于心不忍,托了本宫,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谁所出,都是本宫的王儿,费点心,也理所应当。”王后压着心中的怒火,脸颊浮着一抹抹淡笑。 到底是王后,就算心里万马奔腾,面上也是波澜不惊。 “你们真是虚伪,既然王后是因为屏妃病着,不能照顾当时年纪尚小的麟儿,可我的迪儿,会什么你们要说是死胎?”容妃腾地站起身,近似咆哮道。 王后端着茶盏的手,猛地紧了紧,看着她,不动声色。 “怎么,王后姐姐,心虚呢?!”容妃声音本来就尖,看着王后桌上那串佛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王后剜了她一眼,猛地放下茶盏,“放肆!” 茶盏重重地落在桌案上,水花溅到了佛珠上。 “姐姐如今吃斋念佛,这佛珠要是污了,怕是佛再也不能宽恕姐姐了。”容妃不怕死的又阴测测地说了几句,说完,还不管不顾地坐了回去。 王后气得浑身直哆嗦。 她闭了闭眼睛,努力压制内心的努力,可越是压制,手越发不听使唤地乱抖。 乱了,当初,该怪谁呢? 王上,您的一个决定,害死了本宫啊。 第475章 世上没如果 当初,就不该听王上的话。 如果王上还是当初那个驰聘战场的王爷,本宫还是那个娇羞的王妃,会不会,不会这般……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开弓没有回头箭,况且,王儿们真得是大了。 如今,大家也都老了。 王后想着,心情也平缓了许多,她徐徐地睁开双眸,扫过三位嫔妃妹妹,眸子里带了一丝丝红色。 让人心生怜悯。 可惜,这三位嫔妃都不是一般人,脸上丝毫没有同情。 同情别人,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三位嫔妃年轻时不明白,如今更不会再傻傻地任人摆布,她们要齐心争取自己的权益,也要为王儿们谋福祉,企划将来。 能在这深宫里诞下麟儿,且能安然无恙地活着的,当然不是一般人,关键,三位嫔妃后背的娘家都不一般。 王后明白,王上又何尝不知。 这偌大的后宫里,看似都是妇道人家,却也是帝王对朝堂大臣的平衡约制。 “本宫要一碗水端平,容妃你不会明白。”王后冷冷地瞅了容妃一眼,冰漠道。 她眸色清冷,王后的架子,端得十足。 “那姐姐这般说,送走炼儿,强留馨儿,也是为了平衡?”瑾妃终于忍不住,也站起了身,欲争讨。 “送走炼儿?不,这个本宫不知。”王后极力否认。 她确实是不知,为何炼儿会流落在大顺,成为大顺萧邑王的嫡子。 关于这一点,也许只有王上明白吧。 王上明白? 只是,王上已经多日不曾上朝,更不曾招嫔妃们伺候,就连几位秀女也不曾召唤。 大有清心寡欲之势。 王后以为王上病了,可前两日,她在御书房门外,还听见了他和炼儿讲如此平衡朝堂之事。 看来,他不是病了,只是老了,力不从心了,想尽快传位给太子殿下罢了。 瑾妃听言,震愕,王后不知,不是她做的手脚? 那会是? 会不会是王上? 瑾妃一下子不淡定了,她失魂地坐回椅子上,无神地瞅着桌案上的杯盏,不知所措。 “如今,你们也知道了结果,这然儿是端妃之子,炼儿和馨儿是瑾妃所出,容妃生了迪儿,屏妃也有晟儿和芸儿,本宫倒成了孤家寡人,本宫也累了……” 萧暮馨拉着小芸儿的手,站在门外,将王后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并非有意要听,只是芸儿口渴,两人回来喝水,好巧不巧地听了王后最后这一番话。 她,她竟真是是瑾妃生的,和太子哥哥是一奶同胞。 芸儿,她瞅了瞅旁边站在发愣的芸儿,原来,她竟是屏妃所出。 萧暮馨泪眼模糊,原来,这王室,竟如此混乱不堪。 门吱嘎一声,从里开来。 三位嫔妃娘娘走了出来。 萧暮馨瞅了她们一眼,哭着跑开来。 芸儿怔愣在原地,不动声色。 她年纪尚小,却不是听不懂话。 只是,她不明白,大人们的事儿,为何会这般复杂? “芸儿!” 屏妃走上前,抱住她,几近哽咽。 毕竟,芸儿也是无辜的。 第476章 期冀着希望 萧暮芸愣在那里,被屏妃抱着,一动不动。 良久,她低头瞅了瞅,半蹲着抱她的屏妃,忽然一把推开了她,飞跑开来。 屏妃被她推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嘤嘤而泣。 小芸儿跑到花园里,哭了一会儿,竟然看见了大哥萧暮然的侧妃尹氏走了过来。 大哥不是被父王关起来了吗? 那尹侧妃来? 萧暮芸年纪小,却心思灵透,虽说刚才落了泪,此刻却随着花园的风儿吹干了泪痕。 “芸公主,”尹侧妃轻轻地喊了一声,她这肚子有些大,气息不足,连着声音也被压低了许多。 “尹侧妃姐姐,你怎么来了?”小芸儿盈盈一笑,露出纯真的小白牙。 经历了一些事情,小丫头似乎也懂得掩藏心思。 也许,这便是长大了吧。 “进宫来看看太子妃,想着能不能请她给把把脉,我这月份有些大了。”尹侧妃轻轻柔柔地说着,手忍不住抚摸在肚腹上。 小芸儿顺着她的视线,这才发现,有些时日不见,尹侧妃姐姐的肚子,更大了。 只是,大哥,却…… 小芸儿忍不住,心软了。 “尹侧妃姐姐,芸儿陪你过去吧,正好去给太子妃嫂嫂请安。”小芸儿笑道。 尹侧妃手突地一顿,很快又温柔地点了点头。 她刚才明明听到芸儿喊了太子妃嫂嫂,而称呼她却是尹侧妃姐姐。 嫡庶有别,正妃和侧妃也不同,本以为,有了身孕,兴许就会成为然王府的正妃,如今…… 罢了,物是人非,只求肚里的麟儿无恙。 尹侧妃忍不住,又抚摸了一下肚腹。 那眸光里,闪烁着温暖,期冀着希望。 “走吧。”尹侧妃笑着,招呼萧暮芸道。 小芸儿刚进上前,搀扶住了她。 毕竟,她是大哥的侧妃,就算大哥不是……可却还是同一个父王,流着萧家一样的血液。 “尹侧妃怎么来了?”夕沅看见她们,起身拉着小芸儿的手,又看向一旁,招呼道。 尹侧妃弱弱一笑,看起来很是虚弱。 “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吃不好吗?”夕沅关心道。 尹侧妃听着夕沅紧张的语气,一怔,很快便应了声,“多谢太子妃关心,尹儿这肚子越发大了,吃东西也有些挑剔,吃什么都呕吐。” 夕沅怔愣了一下,先让小芸儿坐到一旁,又让宫女将尹侧妃扶到软榻上,开始为她诊脉。 那认真的模样,尹侧妃看得有些晃了神。 就算夫君萧暮然被关了起来,她也对这大顺的沅公主,恨不起来。 “没事,就是饮食不善,身子弱了些,实在吃不进东西,便多喝些汤。”夕沅抬起把脉的手,淡淡一笑。 尹侧妃点了点头,挣扎着身子想坐起来。 一旁的宫女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搀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们都退下吧。”尹侧妃忽然道。 夕沅一愣,却也没有制止。 小芸儿也有些奇怪,尹侧妃姐姐这是有事? 她垂了垂双眸,拿起桌上的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 第477章 一起求父王 只听,扑通一声。 小芸儿抬头,发现尹侧妃姐姐竟跪在了地上。 太子妃嫂嫂吓得连忙起身,赶紧去搀起她,“尹姐姐,你这是作甚?” 因为没有宫人在,夕沅也就没了顾忌,喊了一声尹姐姐。 对于尹丞相之女,她并不反感,此刻反倒是多了几分同情。 尹侧妃慢慢起身,泪眼模糊。 夕沅心闪过一丝心疼,却没有开口。 她想,今日尹姐姐来,一定是有事,怕是有些为难的。 “尹姐姐所谓何事,莫要哭泣了,若是伤了眼睛,对腹中麟儿也不好。”夕沅默了好一会儿,见尹侧妃不开口,又瞅了瞅小芸儿,便轻声一言。 尹侧妃抬眸,余光扫过小芸儿,很快回视,“太子妃,尹儿,我,我……”话未说利落,眼泪又落了下来。 无声的哭泣,让整个屋子发闷。 夕沅掏出锦帕,递给她,缓了一口气,“尹姐姐说吧,沅儿认真听。” 尹侧妃拭了拭泪珠子,用力握了握椅子的把手,指甲险些陷进去。 夕沅倒是看出来她的紧张,定是难开口,才会这般神色惶然。 “太子妃,我,我,我想见见王爷。”尹侧妃终于艰难开口道。 夕沅神色浮过一抹莫名,很快便也明白,她想见萧暮然。 “尹姐姐这是为难沅儿,怕是沅儿心有余而力不足矣。”夕沅叹了一口气,连着话音也带着几分无奈。 尹侧妃不言,又嘤然而泣。 夕沅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安慰她。 毕竟,他萧暮然可是触了大越王的逆鳞。 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今怕是被关在大牢里了呢? 夕沅不知,也不曾问过萧辰轩。 “太子妃嫂嫂,不若,我去求父王吧。”萧暮芸忽然站了起来,咔吧着眼睛,一脸无辜道。 夕沅看着她,愣住了。 小芸儿知道萧暮然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不敢相信,竟觉得这小丫头,怎么忽然之间长大了呢? “芸儿,”尹侧妃哽咽着,喊了一声,夹杂着感激,还有一丝丝酸楚。 “你们都是芸儿的王嫂,芸儿见不得王嫂们受委屈。”萧暮芸说着,便从椅子上起身,往门口走。 “芸儿!”见她走到门口,夕沅喊了一声。 萧暮芸扭头,甜甜一笑。 那笑,扎在夕沅心里,竟如冰花。 “等等我和尹姐姐,咱们一起去求父王。”夕沅回神,柔声道。 萧暮芸嘻嘻一笑,点头如捣蒜。 那举动倒是符合她的年纪。 尹侧妃诧异,怎么也没想到,夕沅能同去。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慌忙起身,那踉跄的步子,或多或少,能瞧出急切。 “尹姐姐慢点,父王这会儿应该在御书房,咱们慢些走,让宫人去禀报。”夕沅轻声一言,顺手扶住了她。 此刻,她倒是忘记了,自己也是位孕妇。 “太子妃嫂嫂,你们都是孕妇,芸儿走中间,扶着你们。”小芸儿走回来,边说,边站到两人中间。 夕沅怔了一下,笑了。 尹侧妃也笑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她头一次,笑得没有负担。 . 第478章 岂会不明白 王宫,御书房里,大越太子萧慕炼正在和大越王一起商讨突厥有流民骚乱之事。 “王上,太子妃带着尹侧妃,还有芸公主来了。”小福子公公进来禀道。 萧辰轩,对,就是如今大越的太子萧慕炼,闻言,猛地抬起了头,瞅了大越王一眼,眸子微敛,心里却有些嘀咕,沅儿来作甚? “太子妃来了?……请她们到偏殿歇息。”大越王瞅了小福子一眼,又看了看面色无波澜的萧慕炼,迟疑了片刻,吩咐道。 小福子领命,赶忙退下去。 依照王上的命令去安排,三人很快被领到了偏殿。 “父王还在忙?”芸公主先开口。 毕竟,她也是大越王最宠爱的公主。 “回公主,王上和太子在忙。”小福子抻悠着,却还是如实回道。 “太子二哥批阅那些折子便可,父王就不能抽出时间来见我们?”芸公子嘟了嘟嘴,连着语气也带了娇喏。 小福子微微蹙眉,很快便低下了头。 芸公主年纪小,又颇得王上喜爱,自然是顶撞不得。 当然,他一个小太监,也没资格怂公主。 见小福子不言,芸公主有些不悦,“怎么,你还不赶快去见父王,瞧瞧是不是忙完了啊?” 小福子慌忙抬头,赶紧退了出去。 他可不敢去催王上。 出了偏殿们,正好大越王和太子一起走了过来。 “见过王上,太子殿下。”小福子赶紧俯身见礼。 “太子妃和芸儿还在?”王上开口问他。 “回王上,尹侧妃也在。”小福子眸光微闪,忙回道。 大越王瞥了他一眼,看了萧辰轩,眸光闪过一丝不忍,叹了一口气,沉声道:“看来,这是为了然儿而来。” 萧辰轩不作声,只是跟在他一旁,随着往前走。 小福子在前面带路,三人进了偏殿。 夕沅正在喝水,尹侧妃则是坐立不安,肚子有些大,坐起来的姿势看起来有些难受。 萧暮芸则端正地坐着,很有王室公主的派头。 “王上,太子驾到。”小福子没敢大声,进了屋子,才开口提醒。 夕沅一听,赶紧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正要扶尹侧妃,谁知,“哎,哎呦……”尹侧妃蹙眉,托着肚子,呻吟不止。 “尹姐姐,你怎么了?”芸公主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连忙过去,扶住她。 “快,传太医!”大越王连忙道。 作为几位王子公主的父王,这点经验,他还是有的。 看起来,这然儿的侧妃,怕是要生了。 “别怕,先躺到一旁的软榻上。”夕沅毕竟也是大夫,虽未生过子嗣,基本常识却周知。 “尹儿,尹儿,求,求父王。”尹侧妃顾不上疼痛,忽然就跪在了地上,泪眼婆娑。 夕沅扶着她的手,顿了一下,看了大越王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此刻,她若是再不明白尹侧妃的用意,怕她就真是个傻子了。 “先躺倒软榻上去,有话呆会儿再说。”大越王岂会不明白她的所求,终是不忍,低沉了声音,尽力压制了怒意。 第479章 大越王仁慈 尹侧妃低头,将眉眼低敛,听话地躺到了软榻上。 太医来得很快,几个太医聚首,瞅了一眼太子妃,又看了看大越王,还有太子,简单行礼,退到一旁。 自然是,太子妃在此,看来这然王的侧妃,并无大碍。 众太医内心自我安慰着。 张太医先上前,给尹侧妃探脉,良久,起身,“回王上,尹侧妃情绪低落,内心抑郁,导致胎心不稳。” 其他几位太医愣了一下,见大越王不言,赶紧轮番上前,为尹侧妃诊脉。 结果是,论断大同小异,均认为尹侧妃这般心情惆怅,必然会影响子嗣。 大越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全部退下。 片刻,偏殿内,又剩下了大越王,太子,太子妃,芸公主几人。 还有小福子公公。 对,还有躺着郁郁寡欢的尹侧妃。 那泪眼婆娑的样子,让人心疼。 大越王瞅了一眼小福子,余光扫过不远处的椅子,走到尹侧妃的软榻前。 小福子倒是很有眼力见,赶紧将椅子搬了过去。 大越王随即坐了下来,“说吧,尹儿求什么?” 对于这尹丞相之女,他并不反感,是以萧暮然那般大逆不道,他都不曾迁怒于她。 这般来看,大越王也算不得心狠手辣之人,比起历代早已作古的帝王,他还算仁慈。 起码,不曾弑子,不曾迁怒其家眷。 “父王,尹儿,尹儿……”尹侧妃吭吭咽咽,又是一番泪流满面。 大越王耐着性子,看着她,不言。 尹侧妃见王上蹙眉,知道他不悦,鼓足了胆子,憋着一股气忐忑开口,“求父王饶了然王爷。” 终于,她一鼓作气,说了出来。 大越王皱着眉头,看她,不言不语。 “父王,麟儿不能没有……不能没有王爷的陪伴啊。”尹侧妃又开始哭泣起来,哽咽着让人心疼。 “肚里的麟儿怕是要到日子了吧,不若就留在尹丞相府上,等生下了再回然王府吧。”大越王低沉了声音,缓缓道。 尹侧妃一愣,这是把自己赶回娘家了? 她吓得不敢再多言,身子也跟着止不住地乱颤。 “父王,尹侧妃身子弱,实在是不能再费神,对胎儿不好。”夕沅在一旁,默了许久,才冒出这么一句。 事到如此,她也不知该如何帮尹侧妃。 大越王瞪了她一眼,有点嫌她多事。 萧辰轩在一旁,赶紧拽了拽她的衣袖。 “太子妃倒是能费神,不会伤着本王的子孙?”大越王悻悻道。 夕沅被噎,慌忙低头。 “炼儿,你们和芸儿先回宫邸,父王有话要对尹侧妃说。”大越王瞅着他们,淡淡道。 萧辰轩愣了一下,还是拉着夕沅,带上芸公主,退了出去。 至于大越王后来对尹侧妃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也许,只有他们两位当事人,清楚吧。 不过,尹侧妃回了丞相府,诞下王嗣之日,然王爷被放了出来。 “然王爷被放出来了?”夕沅看着一旁看书的萧辰轩,忍不住,诧异出声。 第480章 不再喜白色 “嗯,父王已经答应了尹侧妃,亦或者由尹丞相求情,毕竟他萧暮然如今已经有了子嗣。”萧辰轩放下手里的书册,淡淡道。 夕沅拧了拧眉头,瞅着手里的糕点,手禁不住使了劲儿。 “沅儿,再捏,那糕点就成渣了。”萧辰轩走过来,伸手指了指。 夕沅低头,忍不住婉尔一笑,这才发现,手里的糕点,早已被她捏得稀碎。 大越,然王爷府内, 萧暮然一身玄衣站在窗前,面容平静地看着外面。 如今的他,已不再喜欢白色,特别是经过这次牢狱之灾后,总觉得那白色有些刺眼。 一道身影落在他的身侧,低声禀道:“王爷,那边的书信到了。” 萧暮然点了点头,瞅了他手里的书信,直接拿了过来。 缓缓地打开,瞥了一眼,嘴角随之勾了勾。 “王爷,接下来该如何?” 萧暮然看似温润的面颊上露出浅浅的一抹笑意来,他勾起唇角,淡淡道:“等。” 那人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自家王爷的意思。 王爷被关了有些日子,似乎人沉稳了许多,没了以前的冲动。 那人退下,萧暮然抬手轻轻拂过窗桕,有些近似低喃地自语,“本来我是喜欢你的,可你们偏偏逼我走到了这一步。” 他微微垂眸,眼底的光芒瞬间黯然,拂过窗桕的手落下,再瞧那窗桕,不知何时竟掉了木屑下来。 次日,大越王罕见地例行了早朝。 “这边境总有突厥流民骚乱,如今晟王在南,来不及础防,爱卿们说说,该派谁戍防合适?”听完了众大臣的禀报,大越王缓缓开口,那语气多少带了忧虑。 尹丞相先走了出来,“王上,突厥狼子野心,可他总归是大顺的附属小国,该不该书信李明皇一声?” 大越王眯了眯眼睛,看了他一眼。 众大臣闻言,有几个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王上,这突厥野心勃勃,分明就是故意而为之。”洛大人也站了出来。 有人见他出面,也都站出来附和。 毕竟,这洛大人可是主管这大越京内的兵权,说话自然有分量。 “本王早已书信给大顺皇帝,这突厥虽说朝贡,却并不隶属大顺,自然也管不得。”大越王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萧辰轩一眼。 “儿臣愿意领兵前往。”不等萧辰轩开口,萧暮然忽然往前一步,正色道。 大越王瞅着他,眼里充满了探究。 “儿臣以前糊涂,如今幡然醒悟,还望父王能给儿臣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萧暮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拱手作揖,声泪俱下。 “王上,给然王爷一次机会吧。”又有大臣站出来,求情。 大越王侧眸,冷眼不言。 再回神,这大殿上竟有半数的人,跪下附和。 大臣们跪着不起,这下,大越王的眼神里不再是探究,而是多了几分冷意。 良久,大越王终于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然儿就去准备吧,调兵两万,三日后出发。” “是,儿臣遵命!”萧暮然抬眸,眼神里全是炯亮。 第481章 烨王爷密谋 “你提六哥做什么?”阿萨兰在书房外,听见里面的动静,忍不住破门而入。 “出去!谁准你进来的?”李弘烨直接冲了过来,拽住她的胳膊,就要往外撵。 “休要瞒我,兰儿都听见了,王爷提到了兰儿的六哥。”阿萨兰挣开他的禁锢,直接冷眉横怒。 李弘烨扶额,一脸头痛,这女人,他真是打不得骂不得。 虽说她只是侧妃,可她却还是突厥的公主,是那六王子阿萨奇的同母的王妹。 “昨日你不是嚷嚷着要出门买头饰,还不出门?”李弘烨终于想到了一个推搡她的理由,轻声道。 “这穷乡僻壤之地,哪儿有什么好东西。“阿萨兰嘟着嘴,一脸的幽怨道。 李弘烨一愣,不得不尴尬一笑。 自从被父皇遣到这封地,确实是闭塞许多,但还不至于像兰侧妃说得这般不堪。 “去吧,这蜀中虽说不及汴京,可商铺却也不少,总有满足你的地方。”李弘烨摆了摆手,心里有些不难耐,语气却不曾有变。 “那我叫王妃姐姐一起去?”阿萨兰征求道。 李弘烨一愣,他的王妃,呵,他都差点忘了,他还有一位正妃,萧忆晴,当初,她可是深受皇祖母的宠爱呢。 若不是看在她诞下麟儿的份上,早该休了她才对。 这李弘烨怕是早忘了,当初在汴京城里,娶侧妃阿萨兰进烨王府的时候,他还动手打了这刚进门的侧妃,一转眼,竟…… 哎,时过境迁,这正妃和侧妃的地位,可是本末倒置了。 得了烨王爷同意,阿萨兰去找萧忆晴,自从来了这蜀中封地,她脾气改了不少,不再作闹,一心一意地跟着烨王爷过生活。 这烨王府除了正妃萧忆晴,便是她阿萨兰,府上连一个通房都没有。 关键烨王爷并不宠幸正妃,独独欢爱她一人,勉强也算有了慰藉。 “晴姐姐,兰儿想去街上走走,一起吧。”阿萨兰性格直爽,进来就拉着萧忆晴,拽起她的胳膊往外走。 “也好,走吧。”萧忆晴拗不过她,只好同往。 两人走在街上,刚从一家成衣铺子出来,阿萨兰瞅了一眼跟着的两个婢女,开口吩咐道:“你们去将我和王妃的东西先拿到马车上去,我们再往前面转转。” “侧妃,这东西不多,要不等下再送?”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婢女道。 阿萨兰凝眉,“怎么,不听本公主的吩咐?”她有些生气,直接搬出了自己公主的身份。 她以为下人们,不拿她这个侧妃当回事。 萧忆晴见阿萨兰生气,忍不住也斥责了那婢女,“公主吩咐,你们就赶紧去办,难道还要挑肥拣瘦?” 两位婢女见王妃发了脾气,不敢犹豫,抱起那些刚买的衣裳,往马车处跑。 “姐姐,我有话说。”阿萨兰眼珠子四外看了一下,小声道。 萧忆晴一愣,她支开旁人,这是有事? 阿萨兰往她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我听见王爷他们……” 萧忆晴听着,忍不住蹙眉,等她抬头,正好看见两个婢女往回走,淡淡地瞅了阿萨兰一眼,轻声道:“走吧,这话不要再提,我当作没听见。” “姐姐,你不担心萧世子?”阿萨兰忍不住嘀咕。 萧忆晴微微一愣,片刻又浮上一抹笑意,“他如今是大越的太子,可不是我萧家的子嗣了。” 阿萨兰怔愣了一下,想想,还真是呢。 可,她该告诉谁才行呢?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夕沅?”她不甘心,又问。 萧忆晴但笑不语,正好两位婢女走了回来,“东西送过去了?”她开口问道。 阿萨兰这才缓过神,原来,她们回来了,难怪晴姐姐不答话。 第483章 被醋缸淹死 “辰轩在沐浴更衣,师傅稍等片刻。”夕沅往前走了两步,将瓜果糕点往师傅跟前推了推,不管如何,这了真再年轻,也是自己的师傅。 “对了,那手机能开机了。”了真瞥了她一眼,好看的脸颊扯上一抹淡笑。 “没电也能行?”夕沅简直不敢相信,连着眼珠子也跟着瞪圆了几分。 “南迦山附近有磁场,为师稍微改变一下,便电量满满。”了真很是得意,连着嘴角也止不住地往上扬了扬,丝毫没有做人家师傅的端庄与矜持。 夕沅可顾不上他的表情,忍不住就要伸手问他要。 毕竟,了真和她一样,都是后穿者,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根本就无须忌讳。 了真哪里肯马上给她,本来还想揣一会儿师傅的架子,自然就躲闪了一下。 好巧不巧地是,萧辰轩进来,刚好看见,夕沅正拽着了真的胳膊,伸手在他衣袖里掏着什么。 萧辰轩脸色一下子暗沉下来,砰地一声,大力哐当了一下门。 “太子,你回来了。”夕沅赶紧松开师傅的胳膊,往萧辰轩跟前凑。 萧辰轩径直走开,直接从她身边掠过,丝毫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夕沅尴尬一愣,这是? 莫不是今日被大越王训斥了?还是说朝堂有不顺心的事儿? “夫君,你怎么了?”夕沅甚是委屈,往他跟前靠近,小声问道。 萧辰轩看着她,又瞅了一眼笑着的了真,更加生气了,直接漠视不语。 “看来为师来得不是时候,明日再来。”了真说着,便要往外走。 “若是无事,这王宫,师尊还是尽量不要随意进出。”萧辰轩冷冷开口,语气颇为不善。 “呵,你这小子莫不是吃了呛药了,怎么这般大的火气?” 了真很是不屑,若是以前,他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如今收了沅儿做徒弟,又同是后来者,自然觉得亲近了许多,这小子,竟然出言不逊,这是翅膀硬了? “辰轩不敢。”萧辰轩话说的谦逊,语气却丝毫不减硬。 “哼,我看你敢得很!说吧,谁招惹你了?”了真一较真,还不走了呢,直接又坐了回去。 萧辰轩见他一屁股坐下,心里更是气闷,暗腓:谁!还不是你这当师傅的,没大没小,怎么能和沅儿拉拉扯扯? “辰轩不敢劳师尊大驾,以后沅儿由辰轩护着便好。”萧辰轩默了默,还是婉转地提了提,他相信,了真是大师,一定能听明白。 了真微微一怔,片刻却了然,毕竟他又不是什么真正的出家人,岂会不明白这儿女情长,嘿嘿,原来是这小子吃醋了。 倏倏,这好像是打翻了一大坛子醋呢,瞧瞧,还真是酸浓得很! 再不济,他可是沅丫头的师傅,而且,他这一身仙风道骨,也没有要沾染红尘姻缘的意思啊。 哎,这到底是吃了哪门子的飞醋呢。 这傻小子,若是找醋的对象,似乎那苏万三才是吧,还有那上官钥华,李弘辕,还有那几个一提沅儿,眼睛就锃锃亮的世子爷。 啧啧,还真是不少,辰轩小子,你确定不会被醋缸淹死? 萧辰轩见了真嘴上浮着一抹冷笑,更是郁闷,这真是嵩林寺的得道高僧? 喜欢拐走小和尚请大家收藏:拐走小和尚。 第484章 消息可靠吗 夕沅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白净的脸上,神色莫名,他们二人这是说什么呢?她怎么就没能听明白啊。 “师傅,你不是我苏公子找我们有事,快说啊。”夕沅忽然想起来,师傅进门的时候,明明说苏万三有事的。 “对,对对,他不方便进宫,让我捎了一封信给你们。”了真说着,将信掏出来递给萧辰轩。 似乎不小心,将手机给拖拉了出来。 夕沅眼疾手快,连忙将它放在自己的衣袖里。 她抬头见萧辰轩正在打开信笺,长吁了一口气,幸好,他没看见。 “夫君,苏大哥说什么?”夕沅随口而问。 萧辰轩蹙眉,看着她的眸光,带着冷漠。 夕沅往回缩了缩脖子,这又怎么了? 今日怎么回事,师傅来了,肯定是出门不利,才会连带着自己也沾染了晦气,要不辰轩怎么这般怒视自己? 她可没做错什么事啊,肯定是师傅,晦气都是师傅招来的。 哼,以后师傅最好不要来了。 夕沅暗自唏嘘着。 “这李弘烨要造反?”了真瞥了一眼,低沉了声音,问道。 萧辰轩微怔,将手里的信,递给了他。 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更相信眼前这位年轻的了真师尊。 虽说他是沅儿的师傅,偶尔不怎么靠谱,兴许是无心之过。 萧辰轩自我开解着,似乎眼前豁然开朗,脚下忍不住朝夕沅挪了挪,手不由地绷住了她的肩膀。 夕沅惊愕,心里却美滋滋,她的夫君不生气了,当然开心。 “大越在突厥和大顺中间,若是李弘烨有任何一动,两个里应外合,岂不是得不偿失?”了真握着信笺,若有所思道。 萧辰轩点了点头。 “不是说父王让萧暮然去戍守,若是他有二心,岂不是完蛋了?”夕沅一着急,嘴里嘣出那么个不雅词来。 了真淡淡一笑,“丫头聪明。” 夕沅忍不住想吐槽,这就聪明了,怎么听着有些讽刺的赶脚啊。 萧辰轩则握了握她的手,不言。 “沅儿不用担心,就算他们一起联合,这大越朝里还有萧暮晟呢,再说大顺,你的太子哥哥李弘煜也不是吃闲饭的呢。况且,你以为这些个王爷们都是酒囊饭袋?”了真见夕沅皱眉,便多说了几句,宽慰她。 夕沅听了,眉头可是一点都没舒展,这了真师傅说话,也太,太庸俗了点,好歹那么个都是王爷,不说身经百战,起码身后都有个智囊团,也是,她操心也没太大的用。 “这消息可靠吗?”夕沅忧心道。 萧辰轩抬眸,看着她,“沅儿不信任他?”这个他,自然是指苏万三。 “那倒没有,不过,他一个商贾,怎么知道这么机密的消息?”夕沅如今虽说有孕在身,却还不至于是个痴呆。 好歹也还有点辨识的能力。 “晴儿告诉他的。”萧辰轩缓缓开口,似乎也在犹豫,这消息的可靠性。 “晴儿?萧忆晴。”夕沅直接出口。 萧辰轩点了点头。 夕沅凝眉,萧辰轩扶着她,往一旁的软榻上去。 毕竟站久或者坐久了,对沅儿都不利,还是躺下歇一会儿,比较妥且。 “你们先歇着,若是有打算,让你那手下去传信。”了真说完,一个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萧辰轩怔在原地,似乎有些惊讶了真的瞬间消失不见。 夕沅也暗暗惊叹,几日不见,了真师傅似乎又厉害了。 她转了转手上的檀珠珠子,有些没反应过来,师傅怎么没让她用珠子传音啊,怎么就想起萧牧了? 不过,也好,萧牧功夫也不弱,想来这在王宫里,虽说不能像了真师傅一般来去自如的,但偶尔出宫进来,还是不成问题。 第485章 什么都能忘 “沅儿,我扶你到床榻上睡。”萧辰轩见夕沅在软椅上怔愣出神,便柔声开口。 “夫君,你说这萧暮然是不是贼心不死?”夕沅凝眸,愤愤道。 “他不甘心。”萧辰轩叹了一口气,手抚摸着沅儿鼓起的肚子,压低了声音,轻缓道。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夕沅岔岔而论。 萧辰轩看着她,忍不住笑了,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为她撩起一旁垂落的秀发,“为夫只希望沅儿安好,麟儿安好。” “你怎么就知道这肚里一定是麟儿?”夕沅冷哼了一声,故意装作生气道。 “若是千金,我也同样喜欢,只要是沅儿生的,为夫都欢喜。”萧辰轩宠溺地笑着。 夕沅乍一听,啥意思,“你还想和别人生?” 萧辰轩:“……” 真是冤枉啊,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找别人生啊,除了沅儿,他可谁都不要。 “沅儿,你知道夫君我不是这个意思。”萧辰轩慌忙解释道。 “哼,那你什么意思?”夕沅扭过脸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萧辰轩怔愣。 片刻,猛地扳过她的脸颊,狠狠地吻了上去。 瞬时,屋子里一片涟漪。 “轻点,小心肚子里的……” 声音终是淹没在呢咛之中。 …… “萧暮然领兵走了。”萧辰轩一下早朝,便开口对着夕沅道。 夕沅:“……” 她第一反应就是,萧暮然要造反了? 可萧辰轩却揽住了她的肩膀,“不是你想得那样,他就算想如何,也要看父王是不是能容忍他。” 夕沅点头。 的确,大越王也不是个蠢笨的。 “就算他们里应外合,煜太子也不会坐视不理。”萧辰轩又多说了那么一句,他不想夕沅担心,却又不便细说。 “之前上官大哥带来的银匠,除了打了多套银针,还给马蹄打造了一些铁掌。”萧辰轩有些兴奋,莫名地又多说了几句。 “马铁掌?”夕沅蹙眉。 那个银匠,她倒是记得,第一套银针便是经他之手,关键还铸造了三枚金针。 不过,他还会打铁? “沅儿还真是忘了,之前你画过一些图,突厥遍地草原,大越地域辽阔,一望无际,说是马儿有了鞋履,便能健步如飞,万里奔腾。”萧辰轩见她一脸模糊,忍不住朝她鼻尖点了点,眸子里的宠溺不减。 夕沅尴尬一笑,她还真是有点忘记了,都说一孕傻三年,她这才几个月,险些成了小傻子了。 什么都能忘,哎,愁人! “你打算突围他们?”夕沅缓了缓心神,盯着萧辰轩,猛言道。 萧辰轩看着她,良久……沅儿竟然能猜到,还真是一鸣惊人! 他还真是捡到宝了,他的沅儿不输任何好男儿。 萧辰轩点了点头,对着夕沅又是宠溺一笑。 夕沅忽然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萧暮晟?” “是,父王已经飞书给他,只要有异动,萧暮然怕是插翅也难逃了。”萧辰轩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 “你也通知了二哥?”夕沅又问。 萧辰轩自然知道,沅儿说的二哥是,大顺的太子李弘煜。 他点了点头。 回了大越这么久,除了书信往来,这也算是他和李弘煜两人,第一次正式合作。 “你们里应外合,这次怕是要把突厥,还有李弘烨和萧暮然给包圆了。”夕沅感叹了一声,着实惊讶他们的操作。 萧辰轩猛地笑起来,唇角忍不住激荡,比平日里幅度不知大了多少,看来是被夕沅的话,给笑到了。 他笑,夕沅自然也高兴。 第486章 那是李弘煜 夕沅之所以高兴,是觉得李弘煜将来一定会成为明君,而萧辰轩若是继承大越王位,兴许以后统一,天下也会太平。 以后处处歌舞升平,一片佳吉。 其实,谁当帝王,倒也没那么重要。 就如萧暮晟所言,只要边境没有战事,百姓安居乐业,谁当了皇帝,惯他们何事? 不过,突厥就不同了,民风彪悍,无所畏惧。 夕沅一想起阿萨奇王子那双鹰疾的眼,心里却莫名地不舒服。 其实,对于西北部的来说,怕是对突厥都没有好感。 也是,突厥野蛮起来,烧杀抢掠,可谓是无恶不作。 这些年,不过是因为大顺朝兵马强大,他们才不得不朝贡,可面上的示好,心里却多番狰狞,几多违和。 如今,若他们真是联合生事,正好一举歼灭,也好灭了他们的威风。 “你说突厥会是谁在生事?”夕沅疑问。 “传信说是阿萨奇王子。”萧辰轩说着收来的禀报。 “猜测会是他,他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夕沅嗤鼻,透着淡淡地不屑。 “你倒是欣赏他。”萧辰轩语气带着冰冷,莫名地夹杂了醋意。 夕沅:“……” 这听话听音,她何时表现出欣赏了啊? 哎,这真是烧脑。 “夫君,你若是当了帝王,会是一代明君。”夕沅赶紧换了话题,嘻嘻一笑。 萧辰轩闻言,看着她,噗嗤一下,笑了。 这丫头,倒是变得快。 “我没有那么崇高的境界,若说某人有,那是李弘煜。”萧辰轩压低了声音,在夕沅耳边呢喃。 夕沅微微一愣,默契地不再作声。 虽说不担心隔墙有耳,但也不适合这个话题继续。 “那阿萨兰嫁给大哥李弘烨做侧妃,看来他们会一起合作,也不意外,父皇应该也想到了。”夕沅想了想,又忍不住而问。 萧辰轩点了点头,不言。 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站起身,“沅儿,咱们出去走走,顺便去给王祖母请安。” 夕沅自然是不反对,毕竟久坐,不利于胎儿生长。 适当活动活动,有利而无弊。 至于去给王祖母请安,她倒是不反对。 昨日,太后她老人家应该是从南迦山,回来了。 不过,王后尚未归来吧。 至少,夕沅没听见宫人议论。 夕沅起身,萧辰轩心细地给她披上一件斗篷,这个时节,多少有点寒意。 太后宫邸。 “沅丫头,快到跟前来,让祖母瞅瞅,这肚子可是越发的大了。”太后她老人家,一见夕沅便慈笑满脸。 “太子听闻王祖母回宫,便携沅儿来拜见,祖母这一趟出行,可安好?”夕沅笑着走过去,缓缓落座。 “亏得你们惦记,哀家这身子骨,尚可。”老太后笑眯眯,拉着夕沅的手,眼睛不时地打量着她隆起的肚腹。 “南迦山风景秀丽,着实令人身心愉悦。”萧辰轩在一旁道。 夕沅微微一愣,夫君这话? 老太后眼睛微微一眯,看着他,不言,嘴角的笑意却依旧挂着。 ( 第487章 无利不起早 “让御膳房准备膳食,一会儿你们便在这儿用膳吧。”良久,老太后吩咐道。 夕沅点头应是,萧辰轩也跟着点了点头。 今日他一直陪着沅儿,不曾去御书房,这会儿着实也不便再过去。 “嬷嬷,去请王上过来,晌午便在这儿用膳。”老太后又朝着一旁的人,吩咐一声。 夕沅微愣,这还请大越王了? 萧辰轩很平静,毕竟他如今已经适应了太子这个身份,连着父王也喊顺口了。 不过这王位,将来是否继承,他倒是不太在乎。 大越王进来,夕沅一眼便瞧出他,似乎瘦了不少,脸颊有那么一丝胡子拉碴,稍稍显得有些颓废,这是很忙? 他一来,便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话不多,简单寒暄两句,便命嬷嬷摆膳。 四人用膳,却都不言。 大越王不开口,老太后不说话,夫君也不吱声,夕沅自然也就闭了嘴,只顾吃菜。 有些压抑地用完了午膳,老太后让人撤了膳食,大越王却未走,径直走到一旁的茶桌前,示意嬷嬷奉茶。 顺便,也让萧辰轩和夕沅落座。 夕沅和夫君相视一眼,很是听话地坐了过去。 “谷城已经被突厥游民占了,然儿此番前去,太子觉得可有胜算?”大越王缓缓开口,话落还瞅了夕沅一眼,那眼神颇具有深意。 夕沅:“……” 她总觉得,这大越王似意有所指。 “父王所担心,不无道理,就算大哥稍有差池,还有四弟晟儿。”萧辰轩倒是淡定,面上毫无波澜。 大越王不言,端起桌上的茶盏,放在手里,却迟迟未将茶水送入口中。 夕沅也顺手端起茶盏,浅饮了一口,并不烫啊? 沉浸了好一会儿,大越王猛地起身,直接撂下茶盏,走了出去。 夕沅瞅了瞅,那杯盏里的茶水,纹丝未动。 …… 半月光景,边境传来消息,突厥游民已经退回。 大越王看着捷报,面色凝重,并未欣喜。 “炼儿觉得,这消息可有作假?”他盯着书案,许久,才抬头问向萧辰轩。 “父王觉得,这消息是否可靠?”萧辰轩不答,反问。 大越王眉头蹙了蹙,显然有些不悦。 只是作为帝王,他一贯喜欢隐藏内心。 若说没有上次围宫之事,大越王一定不会多想,如今,他却不得不防。 然儿是不是还有叛逆之心,他心里确实没底。 眼下,炼儿虽说已为太子,却也并非最合适的人选,只是,晟儿和迪儿他们…… 大越王陷入了沉思。 “去吧,多陪陪太子妃,父王想静一静。”大越王许久,才摆了摆手。 萧辰轩依言,看了他一眼,并未多作停留。 晚膳之时,萧辰轩没来由地喝了一些酒。 夕沅并未阻止,她明白他的压力。 膳后,夕沅让宫人准备了热水,萧辰轩洗漱后,又喝了沅儿亲手准备的醒酒汤。 清醒了一些,夕沅才提了萧暮然的事情。 萧辰轩:“他这人不一定拎得清。” 夕沅:“?” 萧辰轩又道:“时日尚短,也许是障眼法。” 夕沅:“……” 那萧暮然确实心机够重。 不过,她觉得有些奇怪,若萧暮然真有反目之心,那他对突厥的承诺是什么?或者说,又给了李弘烨,她的大哥,什么好处? 世人,皆贪婪,岂会不知,无利不起早? 若是这般,就有些诡异了。 第488章 竟无言以对 “若真是打起来,便是苦了百姓了。”夕沅叹了一口气,幽声出口。 “沅儿莫要担心,相信晟王爷不会让他们伤及百姓的。”萧辰轩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 萧暮然在突厥边境若是有个风吹草动,瞒得了别人,却一定瞒不过萧暮晟,他向来眼睛里不揉沙子。 萧暮晟对王位不感兴趣,他要得不过是百姓安居乐业,他常年守护边境,自然明白战事会对百姓带来何种灾害。 况且,他看好二哥萧辰轩,更看好太子二哥的太子妃,这大顺的公主,心系百姓,以后二哥若是继承王位,也一定会是一位好君主。 …… “烨王爷可有发现不对劲?”萧暮然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弘烨。 这大顺的大皇子,烨王爷,他可不认为是个聪明的,一脸的憨厚,看着就不太灵光。 其实,他并不清楚,李弘烨只是面容憨厚,实则心狠手辣,也同他一样,干过逼宫之事,要不,怎么会被发散边境戍守。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不对劲,暮然大王子应该将心放回肚子里。”李弘烨笑了笑,脸上的憨诚不减。 萧暮然被噎,嘴张了好几下,竟无言以对。 阿萨奇坐在一旁,不动声色。 父王有吩咐,一定要将两位拖住……忍住一时,这大顺和大越,以后才会唾手可得。 这三人还真是各有心思。 “六王子一晚上未言语,莫不是昨夜那歌姬伺候得太舒服,累着了?”萧暮然将话锋一转,直接对着阿萨奇笑言。 “这是哪里话,本王子更愿意听两位王爷的教诲。”阿萨奇淡然一笑,丝毫不生气。 他知道大越如今学习大顺,这萧暮然是分封了王爷的,而且,他也知道这厮逼宫之事,还有李弘烨的一举一动,他也是一清二楚。 这二人,都心机不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两位爷,外面飘了雪花。”外面的人,进来禀道。 三人相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是天时地利人和? 看来,他们确实要成事了。 “所有的兵马齐聚起来,明日起兵。”萧暮然猛地起身,厉声道。 李弘烨一愣,似乎被他的冷冽给震了一下。 阿萨奇依旧不动声色。 他自然明白,这萧暮然说得‘起兵’是何意。 …… “将军,果不其然,他们忍不住了。”副将进了营帐,小声言道。 而他言语的对象,正是大越的战神王爷,萧暮晟。 萧暮晟站在桌案前,一幅三国交界的图,便摊在面前。 那勾勾画画的,有些褶皱的图样,倒是能看出,这图,他一定是看了无数遍。 若说知己知彼,那他这么多年战无不胜,不无道理。 “不急,引人入坳,既然他们喜欢声东击西,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萧暮晟冰冷出口。 那冷漠的脸颊上,无处不彰显着战者风范。 谷城,启城? …… “那守城的守备竟然直接交了器械,投降了?”萧暮然有些不信,看着阿萨奇觉得不可思议。 “是,这不正是然王爷所希冀的?”阿萨奇反问,嘴角的笑意挂着,像是故意端出的清秀。 萧暮然眉头拧了拧,有些暗腓:这启城的守备,真是该死,这些年父王这是养了一群酒囊饭袋! 虽说,他想反是一回事,可大越的守将不堪一击,交械投降又是另外一回事。 总觉得,平白让人看了笑话,特别是他阿萨奇。 毕竟,阿萨奇可是突厥的六王子。 而且,让萧暮然按兵不动,由突厥正面攻城,可是阿萨奇和李弘烨共同提意的。 如今这般结果,萧暮然竟然有些落寞。 “然王爷不该准备一下,咱们在启城庆祝一番?”阿萨奇又道。 萧暮然不得已,点了点头。 第489章 夜半被惊魂 “将军,他们在启城庆祝。”副将一进来,便兴奋道。 他家将军,素来料事如神。 “去,把这些全部下到那些井水里。”萧暮晟掏出一包东西,直接塞到副将手里。 副将是他的亲信,更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这是?毒药。”副将瞪圆了眼珠子,看着自家将军,有些不可置信。 身为大将军的战神王爷,如今也要用这种卑劣手段? “不是,对百姓无害,不会死人。”萧暮晟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本不想多言,却还是稍微多说了两句。 副将本来踟蹰的眼神,现下却深信不疑。 转身出了将军营帐,去执行命令。 …… 夕沅从睡梦中惊醒,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萧辰轩被她惊扰,小声问道。 他最近觉轻,因着有心事,夕沅稍微翻个身,他都能知道,况且是猛地起身。 夕沅看着他,良久才缓缓出口,“我刚才梦见晟王爷独自一人,被四面包围,万箭穿心……”她眼圈微红,好像亲历一般。 萧辰轩愣了一下,很快将她搂在怀里,“莫怕,梦都是反的,他不会有事。” 夕沅在床榻边上坐了好一会儿,因为噩梦出了一身冷汗,且早已浸透了褒衣,萧辰轩伸手拿锦帕为她擦了擦,又重新拿了一套衣衫进来,小心翼翼地帮她换上。 此刻,他顾不上因沅儿关心萧暮晟而吃醋,倒是有些担心沅儿的身体。 夕沅忽然觉得肚子一阵阵痛,这阵痛一下子让她清醒了不少。 “沅儿,”萧辰轩见她柔眉紧蹙,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我,我肚子疼,赶紧扶我躺下。”夕沅声音很轻,微微夹杂着喘息。 “我,我去叫太医。”萧辰轩紧张地不知所措,急急穿外裳,准备下榻。 “不用,我就是大夫,躺会儿便好。”夕沅努力让自己心思平静下来,这夜半被惊魂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她慢慢躺好,稍微平息了一会儿,忍不住抓紧了萧辰轩的手腕,“你莫要担心,我没事的。” 萧辰轩看着她,四目相对,许久不出声。 “沅儿若是和麟儿有个三长两短,为夫怕是后悔莫及。”萧辰轩瞅了一眼被夕沅抓红了的手腕,轻声出口。 “夫君不是说梦是反的,沅儿自然也不会有事。”夕沅苍白的脸颊,浮上一抹淡淡笑意,轻声而言。 “萧暮晟是战神王爷,一定不会有事的。”夕沅不等萧辰轩开口,又自我安慰道。 萧辰轩瞅她一眼,忽然将手抽了回来,“沅儿睡吧,我看会儿书。” 夕沅点了点头,压根没注意他的不悦。 她心情已经平复,见萧辰轩起身坐到一旁椅子上翻书,夕沅慢慢地又睡了过去。 听着她平静的呼吸声,萧辰轩将头从书页处扭了过来。 沅儿她,竟然如此看中萧暮晟? 萧辰轩瞅着榻上之人,井然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这大越的太子,当得到底是不是对? 论战功卓绝,萧暮晟确实受之有功。 就连萧暮迪也是经商的一把好手。 自己何德何能,能稳居太子之位? 萧辰轩冷漠的眸子微微闪动,合上手里的书册,走了出去。 人走了出去,门轻轻合上。 榻上的人,此刻,却悠悠转醒。 夕沅蹑手蹑脚下了床榻,瞅着桌上的兵法书,她站了好一会儿。 她看得出来,辰轩已经在尽力了…… 第490章 汤药真管用 “想不到,他萧暮晟竟然暗下毒药。”阿萨奇从椅子上蹲到了地上,这一会儿光跑茅厕,就去了数次,这窜稀,拉得他腿都软了。 “六王子莫要胡说,本王的四弟不是那样的人。”同样捧腹忍着疼痛的萧暮然看了他一眼,嘴上却依旧狡辩。 确实,他不信,这下毒的会是萧暮晟。 毕竟,这般卑劣的手段,素有战神将军之称的萧暮晟往往是不屑的。 “然王爷所言有理,不过,这搞不好是萧世子的手段。”李弘烨在一旁若有所思道。 一旁蹲着的两人一愣,却都明白,李弘烨口中的萧世子,自然是如今大越的太子萧慕炼。 “是不是确定,林地里射中了他?”阿萨奇不信禀报,忍不住要确定清楚。 “是,大家都看清了,是他无疑。”李弘烨很肯定,毕竟,他也派了不少暗卫参与。 若说一方不够强大,这三方围攻,虽说不上插翅难逃,这中了毒箭,他萧暮晟离死也就不远了。 “那明日可要行动?”萧暮然问道,他到底是萧暮晟的大哥,实在不易说其生死。 他这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这会儿除了他们三人,屋子里还有几个副将,都是他们的亲信。 “如今咱们都拉虚脱了,若是再去拼命,倘若战死,也是特么地窝囊!”一位副将看不惯,直接往前一步道。 “对,若是这般鬼样子去拼命,就是白白送死!”又一位副将,也往前走了一步,悻悻道。 “就是,就算拼命,也不该现在。”又一个副将附和道。 “可恶!”萧暮然吼了一声。 如今正是要紧时刻,不想竟遭了如此算计。 “军医呢,有没有想好对策?”李弘烨倒是年长,此刻还算镇定。 而阿萨奇眼前却闪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白衣摇曳,朝着他轻声一笑。 阿萨奇微微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无奈,那女子的轻笑竟变成了不屑。 “六王子!”军医进来,禀了一声。 阿萨奇这才从朦胧中缓过神来,环顾四周,根本没有什么女子的身影。 不过,他很肯定,那女子的面容,就是夕沅。 这般如此,更加固了他想要得到夕沅的心。 一阵狂风撞击着门,忽地一下,吹开来。 “众位王爷、王子,看来明日不适合出战。”军医拱了拱手,低声沉奏。 “解药如何了?”阿萨奇瞪了他一眼,反问他。 “兵士们喝了汤药,已经好多了。”军医如实禀道,在他看来,兴许是食物相克,才会导致众人腹泻不止。 军医说完,又示意身后的药童,将备好的汤药端过来。 一托盘的汤碗,看起来是刚刚备好屋子里,人手一份。 李弘烨瞅了一眼,示意让副将先喝。 副将们都是武功高手,倒也不拘小节,直接端起,一饮而尽。 好一会儿,见人无恙,李弘烨和萧暮然才各自端起一碗,捱而丝丝地,总算也喝了大半碗。 等阿萨奇反应过来,这托盘里只剩下独一碗,正好是为他所留。 无论如何也得喝,不得已,踟蹰片刻,还是端起一饮而尽。 还别说,这汤药真管用。 “看来明日攻战,亦无碍。”萧暮然坐回椅子上,一脸神气自得,险些忘了之前的腹痛难忍。 第491章 治标未治本 “嗯,饮食多加注意,这作战,还得是一鼓作气。”李弘烨也跟着神气活现,满脸傲气直言。 阿萨奇看着他们,默了默,良久,点了点头。 …… “将军,如其所料,天刚亮,他们便出城了,马上到聊城城下。”副将狂奔进来,对着萧暮晟禀道。 “本将军中箭的消息,是不是确定已经传了过去?”萧暮晟缓缓而言。 “他们一直以为那林地里围攻的是您,今日攻城,定是以为咱们群龙无首。”副将嘴角浮过一抹淡笑,却不卑不亢道。 “他们那些兵士是不是已经不再拉肚,不再东倒西歪?”萧暮晟又问。 “是,听闻他们的军医已经配好了汤药,全都无碍。”副将也有些纳闷,不明白,昨日往井水里投药,是不是多此一举。 “嗯,去吧,让所有的弓箭手,在城墙上准备,待他们兵临城下。”萧暮晟又是一通吩咐。 副将不解,“那箭羽上的麻药,可要涂抹?” “原计划不变。”萧暮晟看了他一眼,淡淡出口。 副将迷惑,却还是依照吩咐,退了出去。 …… “冲啊,全都往前,逼他们打开城门!”领兵之人,对着兵士们大喊。 风卷着狂沙,全都扑进了他的嘴里。 “呸呸,这鬼天气,全速前进,争取午时夺下聊城!”一名副将,在一旁豪言。 而他的身后则是三名着黑衣的公子,全都蒙了黑色面罩,似乎见不得人。 * “将军,他们到城墙下了,一直叫嚣,荡了兵车,撞击城门。”副将飞奔城楼,对着负手而立之人,禀报道。 那人轻吐一字,“等。” 他不是旁人,正是萧暮晟。 副将更加模糊了,这都打上门了,将军竟然不动声色,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往日,这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何时做过这般龟缩之事? 不过,将军行兵多年,作为副将,他只有听命的份。 将军让他往东,他自然不会往西。 副将退到一旁,对着属下简单叮嘱几句,又重新站到了萧暮晟身边。 “用力撞门,冲进去!”城下黑衣人之中的一人,厉声吩咐道。 细听声音,不是旁人,正是萧暮然。 而旁边的两名黑衣人,同样点了点头。 这两名黑衣人,则是李弘烨和阿萨奇。 领军人,依了吩咐,领兵奋力直冲。 顿时,呼声夹杂着风沙击打兵器的撞击声,声声刺耳,各种嘈杂。 再回看,兵士们,竟然开始东倒西歪。 “怎么回事!”李弘烨低沉了声音,嘶声力竭,一声怒斥。 领兵蹙眉,不知所以,赶紧往队伍中去。 谁知,刚行一半,竟腹绞难忍,‘扑通’一声,倒地而下。 “快,军医!”有小兵喊了一声。 军医从一名小兵身后,缩着脑袋,蹑手蹑脚,爬了出来,眼睛还不忘提溜四周,看有没有敌人扫射。 “快,看看副将如何了?”一名百夫长,在一旁急急道。 “怎么回事,为何全都东倒西歪?”李弘烨策马而来,骑在马背上,冷声发问。 “不知,正在查。”军医战战兢兢道。 他是突厥的军医,眼下却不得不如实回答大顺烨王爷的话。 “来人,将刘老头叫过来!”李弘烨对着一旁的亲卫,吩咐一声。 论医术,他更相信自己的军医。 毕竟,老刘头可是跟军多年,什么风雨没见过。 “王爷,这依旧是毒发之症。”老刘头过来,毫不犹豫,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你是说,痢疾之祸?” 李弘烨拧了拧眉头,有些不信,明明昨日,大家已经无恙了? “是,治标却未治本。” 哎,他尚未出口的是,昨日一切,怕只是表象矣。 第492章 人跌落悬崖 天际忽然划过一道电闪雷鸣,瞬间,大雨倾盆。 城下本就东倒西歪的兵士们,脚步一个不稳,一下子倒在了泥泞中。 本来城墙上的弓箭手,各个面面相觑。 这就是王爷口中的等? 副将一脸崇拜地小眼神,瞅着颀长而立的战神将军,“将军,是不是时机到了?” 萧暮晟微微一怔,他确实没想到,这撕冷的天气,竟然会雷电交加,属实是天助也! “收起弓箭,命人打开城门,将所有人捆进来。” 副将一愣,城下那些人能那么认命,随意被人捆绑? 见副将迟疑,萧暮晟又道:“去吧,那药效起了作用,就算要跑,他们也撤不走了。” 副将撒腿而去,心里的窃喜自是挡不住。 而城下,三位王爷已经开始让人撤退。 萧暮晟冷眼瞅着下面,倏地一个抬手,使令下。 箭羽划过长空,顺着风中雨声呜咽声,齐刷刷一片。 再看城下,本就瘫坐在泥泞中的兵士们,上来不及摸清方向,便彻底倒地不起。 “快,全都撤退!”阿萨奇大喊一声。 平生第一次,让他突厥堂堂的六王子,有了挫败感。 而不远处的李弘烨也惊了一下,莫不是前两次太顺了,以至于,他觉得今日的事儿,似梦幻般。 难道老天也都在帮他? 这个他到底是萧暮晟,还是那大越如今的太子萧慕炼,就不得而知了。 雨水顺着萧暮然的脸颊,落在本就打湿的衣衫上,那黑衣不显,却也不无呈现着狼狈。 他眯了眯眼睛,朝那城墙上看了看,这才发现那城楼上,赫然站着一笔挺的男人。 就算离得远,他却很肯定,那是他的四弟,萧暮晟。 兵不厌诈? 萧暮然握紧了拳头,今日之战,他不服。 不,今日尚未战,他便输了。 输得颇为狼狈。 没用一兵一卒,他便成了手下败将。 “王爷,走啊!”有兵士高喊。 不用看,也知道是一些亲信。 …… “王爷,那突厥的王子,还有大顺的烨王爷,已经被关了起来,不过,”副将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萧暮晟蹙眉而问。 “然王爷没找到。”副将觉得自己办事不利,腿软的险些要跪下来。 …… 萧暮然一身是血地从地上醒来。 周身全是草叶,抬头便是密林一片。 这是哪儿? 他揉了揉额头,挣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身子,他怎么会在这儿? 视线抬向不远处,这是一崖底? 萧暮然思绪一片空白。 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谁来。 …… “爹,前面有人。”背着竹筐的小姑娘,赤脚走在前面,连蹦带跳,没有丝毫老实。 老者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却遮不住,“嫣儿,你看看你哪有女子该有的样子。” “爹,女子该什么样,如我这般也会采药救人?”小姑娘撇了撇嘴,驻了足,故意装出不悦的样子,嚷嚷着。 “都说前面有人了,还不去看看?”老者笑呵呵,指了指前面。 小姑娘猛地一跳脚,赶紧朝前跑。 心下寻思,这万一是个受伤之人,短短这么片刻,说不定也会要了命的。 第493章 替将军叫屈 “王爷,王上怎么说?”副将见将军把信笺折起,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将大顺的王爷和突厥的六王子一起交给太子。”萧暮晟沉声道。 “王上这是要传位了?”副将急急道。 他又如何不担忧,那萧慕炼何德何能,不过是从大顺找回的一世子,都没怎么确认,成了王爷不说,关键,他有什么本事,竟坐上了太子之位。 以后,竟然还要成为大越的王上。 一想到这些,副将就替自家将军王爷叫屈。 “不,是将人交给大顺的太子,李弘煜。”萧暮晟忽然起身,淡淡一笑。 副将一愣,这,这是何意? “父王一直想与大顺交好,他并不喜欢战事。”萧暮晟眼下竟有些理解大越王了。 副将‘哦’了一声,不再言语,他一个武将,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 “其实,这次多亏了太子妃。”良久,萧暮晟又是一句。 副将不明所以,这和太子妃有什么关系? 她一个后宫妇人,又不会领兵打仗。 顶多就是被人吹捧,哼,那神医的名头,谁知道…… 对啊,太子妃是神医,会医术,那将军让他安排下去的毒药,莫不是? 天啊,这女人太厉害了,未费一兵一卒,便生擒了几万兵士。 如此看来,这该继承王位的,该是她才对。 不对,自古哪里有女子称王称帝的,副将摇了摇头,为自己的瞎想感到不可思议。 哎,还是为将军叫屈,明明将军才是立有赫赫战功之人。 不过,那太子妃也不错。 真是,太子萧慕炼真是好命,竟娶了太子妃那般聪慧的女子。 没劲! 见副将一人自言自语,眉头锁了又锁,“你怎么回事,可是不舒服?”萧暮晟问他。 “没有,将军,那些人的痢疾之症,是不是该给他们解药?” “不用,明日便可无恙。” 副将一愣,这么说,这仗打的,都在将军的算计之中? 不对,在太子妃的算计中。 嗯,副将不得不承认,太子妃确实厉害,不输男子。 “留一些人下来……”萧暮晟不懂家园社稷,却还是低声安排了下去。 在他眼里,百姓安居乐业,谁是府城大人,又是谁的家国天下,好像都不重要。 …… “禀王上,太子,晟王爷凯旋而归,就在端门外。” 大越王眯了眯眼睛,“吩咐下去,本王明日夜宴全臣。” 萧辰轩在一旁坐着,默不作声。 只是翻动折子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 “这次多亏了沅儿,走,陪你的太子妃,用午膳去。”大越王笑呵呵,站了起来。 萧辰轩一愣,还是没有摸清大越王的脾气。 若说他非明君,却又不曾苛待百姓。 可他是明君吗? 萧辰轩心里无解。 “儿臣告退。” 他起身,打算出御书房,萧辰轩明白,大越王要单独召见萧暮晟。 有些话,应是不方便说与他听。 为人子,自然要识趣。 萧辰轩退了出去。 不想,大越王竟跟了上来,“怎么,沅儿单独准备了吃食,父王食不得?” 第494章 晟王爷归来 “四弟回来了,定然有事禀奏。”萧辰轩驻步,言道。 “嗯,不影响用膳。”大越王脚步未停,边走边说。 萧辰轩不知所以,这是? 帝王心思难测。 他顿下脚步,不得已跟在了大越王一侧。 也是,让亲爹老子走在屁股后面,自然是说不过去的。 两人进来,夕沅正好让宫人摆好了膳食,瞧见大越王,简单请了安,虽说心中诧异,却还是让人添了碗筷。 落座,大越王喝着刺梨酿,走神了好一会儿。 半晌,他忽然言道:“这酒不错,清醇又带着甘甜。” 夕沅微愣,淡然一笑,“父王喜欢,沅儿一会儿让御厨从府上多搬一些进宫。” “这般说,这酒是你酿制的?” “回父王,是沅儿刚来大越时所酿,埋在树下,昨个儿刚挖出来。”夕沅如实回着,既然猜不出深意,就索性不再多言。 大越王看了她一眼,又呡了一口,‘嗞啦’一声,动作似乎大了些。 “听闻,南郊的百姓,种了木薯,是你从大顺带来的?”大越王夹了一口菜,又问道。 “回父王,是大哥上官钥华从大顺带来的一些秧苗,如今这时节,已经结了硕果,一旁这盘子里的糕点,便是那木薯蒸熟后碾碎了烙制。”夕沅依旧笑着作答,不卑不亢。 大越王瞥了她一眼,心道,这丫头还真是无所不能。 这木薯看似不起眼,却很适合南郊那些沙地,倒是解决了百姓的生计问题。 萧辰轩在一旁,也笑了一下,很轻很淡,却丝毫难掩他内心的喜悦。 他的沅儿,确实是好样的。 她的能力,已经不需要旁人反复来夸赞了,皆是有目共睹的。 不过,她从后世穿来的秘密,却也成了萧辰轩心头的一根刺,时不时地扎得他喘不过气来。 萧辰轩喝着沅儿亲手酿制的刺梨酒,愣了好一会儿。 初来大越时,这刺梨果后山到处都是,沅儿闲来无事,让府丁们,摘了许多,本以为她刻意消遣众人,打发无聊,不想,竟是做了甜酒酿。 是呀,沅儿何时做过无用的功? 不多会儿,宫人进来禀,萧暮晟进宫了。 夕沅闻言,看了看大越王,又瞅了瞅萧辰轩,这是? 萧辰轩看了看她,摇了摇头,似乎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正好,让他来太子这里,太子妃准备了上好的刺梨酒,为他接风洗尘。”大越王笑呵呵,对着那宫人道。 夕沅瞅了一眼,正好对上那宫人视线,呵,原来是小福子公公啊。 这小福子公公倒是长远,大越王一贯不喜常用一人,如今这是? 看来,人上了岁数,也开始怀旧,念及感情了。 这不,小福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最近时日,她可不曾见旁人在大越王身边伺候,特别是那日萧暮然逼宫造反之后。 只是,不知道,这萧暮然如何了? 夕沅没来及多想,而萧暮晟已经走了进来,“儿臣给父王请安,见过太子,太子妃。” “晟王爷一身战甲进宫,这是刚刚归来。”夕沅见他走近,瞧着他心情不错,便笑着开口道。 萧暮晟颔首。 夕沅让一旁的宫人添了把椅子,也增了一副碗筷。 萧暮晟落座,抬手先喝了一盏酒。 一盏酒下肚,带着丝丝地甘甜,让他瞬间眼前一亮,他抬头,正好对上夕沅的笑颜。 第495章 没有对与错 “晟王爷觉得这酒如何?”夕沅似有些尴尬,不得不,又开口。 萧暮晟蹙眉,看着她不语。 他怎么也没想到,从边境归来,夕沅和他会生分到这般地步。 太子妃,晟王爷? 呵,如今她已经贵为太子妃,他可不就是大越的晟王爷。 晚了一步,便什么都迟了,一步落便步步落。 他闷头喝酒,不再开口。 夕沅瞬间更尴尬了,只得起身给众人倒酒。 走到大越王跟前,大越王竟笑了笑,那笑意颇为深长。 大越王一向清冷,这一笑,让夕沅一下子心里没了底。 倒了酒,重新回到座位。 如今这肚子有些显怀,她落座时,轻轻地抚了抚腰身,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萧辰轩只顾低头想事,自然没看见。 萧暮晟眼疾手快,一把便扶住了她。 夕沅慌忙缩回了手,也有些惊讶,这萧暮晟也太小心了些,“多谢晟王爷。” 萧暮晟:“……” 他缓缓地坐了回去。 不知怎么回事,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说不上失魂落魄,却也百般不是滋味。 正在沉思的萧辰轩忽地抬起了头,看着夕沅,眉头紧锁,脸色却近似铁青。 夕沅觉得夫君似乎有些生气了。 他今日心情不佳,夕沅觉得自己的直觉应该不会错。 等一会儿,大越王和萧暮晟走了,她打算好好问问。 不管如何,萧辰轩如今坐上太子之位,压力一定很大。 她应该理解才是。 就算在政事上帮不上忙,也总要安慰他才是。 要不,他这样性格的闷葫芦,怕是什么都藏在心里,时间久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怕是撑不下去了。 夕沅自我感觉很善解人意,不想,她那醋缸子夫君,不过是因为晟王爷虚扶了她一把,又把醋坛子给打翻喽。 “正好,晟儿回来了,咱们先不提边境之事,说说这眼下周边的饥荒。”大越王又压了一口酒,沉声道。 那语气里带着忧国忧民,这般来看,大越王倒也不失为一位好帝王。 夕沅听言,一怔,她怎么不知道闹饥荒的事儿? 看来,自从进了宫邸,成了这太子妃,她是越来越孤陋寡闻了。 她抬头看了看窗子外,忽然觉得自己如同那金笼子里的金丝雀,这高高的宫墙,不正是如此? 转侧看了看一旁的萧辰轩,竟觉得他和自己一样可怜。 如今,一步步将他推上太子之位,离成王成帝不过一步之遥,到底是对是错? 夕沅瞬间模糊了。 “沅儿之前安排人在南郊种了木薯,反响不错,起码暂时解决了部分人的温饱。”萧辰轩淡淡开口,依旧是面无表情。 萧暮晟微愣,他知道夕沅公主厉害,却不想她竟然连民生疾苦也能懂,还有,木薯,“木薯是什么东西?”他顺口便问了出来。 夕沅笑了起来,“木薯是一种根茎植物,不怕干旱,产量也高,虽不能多吃,但和野菜一起食用,也能勉强充饥,不至于挨饿。” 话音落下,夕沅忽然又觉得,刚才的问题,她又想明白了,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就看怎么去看待问题了。 第496章 原来如此啊 一直以来,夕沅觉得辰轩将来若是登上帝王之位,一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他不愿意听那些虚头巴脑的奉承话语,却不得已坐上了太子之位,她心里一直满含愧疚,总觉得是李明皇,她的父皇,一步步将他们‘囚’进了圈套,而且是不声不响、不动声色,没有让人反驳的余地,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其自然。 夕沅沉思了片刻,扫过桌上的三人。 如今这局面,除了支持,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走一步看一步。 “这木薯的产量着实惊人,南郊知府早朝上有提,百姓一半都用不来,可以送给受难的灾民。”大越王扫了一眼酒盏,笑着看向夕沅。 对大越的朝堂来讲,这木薯产量惊人的消息,确实振奋人心,总好过那些天天喊着百姓挨饿的禀报。 这木薯的产量,真是超出了众官员的想象,一听是太子妃的杰作,除了震惊,便是夸赞,而后又觉得似乎出自她之手,又不失惊讶。 似乎,理应如此。 果真如此。 她,大顺的夕沅公主,就是有惊人的本事。 单说那南迦山上的同和医学院,就造福了一方百姓。 不,不是一方,是四面八方。 以后,老百姓有个病痛,再也不会儿因求医无门,而生生被折磨致死。 嗯嗯,说远了,继续说木薯。 就说这一堆堆如小山般的木薯,就是一堆堆的粮食,扑啦啦如一座座小山般,成堆成砌,着实是喜人啊。 没瞧见,那南郊的知府,小眼睛早已眯成了一条线。 咋那么小啊,当然是高兴的呢,逢人便对太子妃一顿猛夸。 如今,这大越京城上下,对太子妃,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百官纷纷夸赞,赞太子妃,自然也就是赞太子。 本来还有几个之前不支持萧辰轩的人,此刻也慢慢倒戈。 相信,用不来多久,萧辰轩的太子之位,稳矣。 “父王,木薯若是吃不来,以后可以做成粉,眼下,却只能和野菜一起给灾民充饥了。”夕沅顺着话,往下说。 “嗯,不过,百姓太多,这木薯也就勉强解决燃眉之急,百姓能不能安稳过冬,言之过早矣。”大越王叹了一口气,又压了一口酒。 满脑满心,都是对百姓的担忧。 夕沅怔了怔,这,大越王怕是话里有话啊。 她看了一眼夫君,又瞅了瞅萧暮晟。 岂料,大越王又开口了,“沅儿确实是办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啊。” 这是公然赞她? 只是,沅儿如今有孕再身,有道是一孕傻三年,虽说不至于痴呆,反应却还是慢了半拍。 这不,眼下,她就没明白大越王到底想说什么。 见三人沉默,大越王一人唱独角戏,实在是无趣,干脆,直奔主旨,“沅儿,眼下实在是不得已,不若你修书一封,给李明皇。” 夕沅凝眉,哦,原来如此啊。 见其露出了本意,夕沅笑道,“回父王,沅儿这就修书一封,给父皇,请他将国库里的粮食,运一些过来,咱们是秦晋之好,相信父皇一定会同意。” “好好好,沅儿果然是好样的。”大越王见夕沅如此上道,连连称道。 第497章 可是要疯了 “这酒,果然是不错,父王今日心情好,喝得有些多,沅儿,回头让他们给本王送到寝宫去。”大越王见目的达成,说着话,站了起来。 夕沅微愣,很快起身恭送。 萧辰轩也站了起来,萧暮晟自然也起了身。 大越王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瞅了瞅。 先看了看萧辰轩,又瞅了萧暮晟一眼。 不想,萧暮晟低着头,竟看都不看他一眼。 大越王不知是失落,还是其它,扭头便走了。 而萧暮晟却往一旁走了过去,直接坐到了不远处的茶桌前。 夕沅有些不解,这晟王爷难道不该先去禀明边境事宜? 萧辰轩见他坐下,也走了过去。 朝一旁的宫人摆了摆手,很快,有人将茶水奉了进来。 夕沅坐得有些累,本想离去,又觉得有失礼节,便坐到了一旁的软椅上。 虽说不是什么外人,可辰轩如今是太子,一言一行,还是注意一些好。 “公主若是累了,便去榻上躺着吧,我和太子有事要说。”萧暮晟看着夕沅,满眼关切之意。 夕沅没细听,淡淡一笑,便让宫婢搀扶着回了里屋。 而萧辰轩一直阴沉着脸,不言。 他刚才听得很清楚,萧暮晟喊得是公主,既不是王嫂,也不是太子妃。 两人谈了什么,夕沅不得而知。 只因她一沾床榻,便睡了过去。 也是,孕妇嘛,总是犯困的。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夕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便瞧见萧辰轩坐在床榻边上,手里拿着书,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太子,”夕沅喊了一声。 “沅儿,以前都是喊辰轩,亦或者夫君,如今张口闭口都是太子,哼。”萧辰轩冷哼一声,满嘴满身都彰显着不悦。 “啊,”夕沅睁着惺忪的睡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又是发什么神经啊? 她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清醒了些,挣扎着欲起身。 萧辰轩虽不悦,却还是动手扶稳了她,将她托起来,还体贴地放了靠枕。 夕沅瞅着他的举动,嘻嘻一笑,“夫君这是挑理呢,沅儿错了好不好?” 她晃动着萧辰轩的胳膊,眼睛连连咔吧了好几下。 萧辰轩看着她,故作一本正经,就是不苟言笑。 夕沅一见这招儿无用,又换了招式,直接将手放到他的腋下,不多会儿,某人便被逗乐了。 而门外的宫人,悄悄退了下去。 萧辰轩朝门口瞥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夕沅心中一梗,这是隔墙有耳? “夫君,晟王爷说了什么?”夕沅往他怀里靠了靠,轻声而问。 萧辰轩身子僵了一下,很快回了她,“没什么,他倒是支持我,还是如当初那话,只要边境无战事,他不会争也不会抢。” “这般说,他倒是很君子。”夕沅顺口夸人,也没多想。 旁边的人,一下子便坐直了身子,扳过她的肩膀,看了良久,忽地,吻了下去。 夕沅顺势又躺回了榻上。 哎,刚刚睡醒,再睡下去,她可是要疯了。 第498章 不知忙什么 天刚蒙蒙亮,夕沅便困意全无,从昨个儿睡到现在,她还真是精神得很。 “夫君,我想到南迦山上瞧瞧,顺便去看看大哥他们。”夕沅穿戴利落,对着已经坐到桌子旁在看书的萧辰轩,轻声道。 萧辰轩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等请示一下父王,我陪你去。” 还别说,这夫妻二人,过了一夜,竟然相安无事了。 连着这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不少。 是不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就是这么个道理? 况且,他们可从不曾动手,连吵吵都不曾有。 偶尔嘛,嘿嘿,就是那醋缸子会冷着个脸,掀翻了醋坛子。 被夕沅柔滑细腻的小手,顺毛捋一抹儿瑟,气焰全消。 诚如,此情此景。 用了早膳,请示过,宫里便备了马车,送二人出宫。 来到南迦山,便听见朗朗的读书声,夕沅内心澎湃。 这便是她想要的结果,忍不住,竟有些想热泪盈眶。 “沅儿,你怎么了?”萧辰轩那木头,在一旁煞风景道。 夕沅看着他,扑哧一笑。 这木头,呆子,就这情商,坐到太子的位子上,着实是难为他了。 “没事,风大,迷了眼睛。”夕沅抬手,拭了拭眼角,笑言。 萧辰轩默不作声,随手却解下了身上的披风。 夕沅见他将披风为她系在身上,脸颊微微一红。 刚刚还暗腓他情商低,不懂察言观色,这会儿……倒是谁说夫君不解风情了? 夕沅低头,会心一笑。 那笑意挂在脸颊,却甜在了心头。 “公主,太子,你们怎么来了?”不远处,两位公子阔步奔来。 “薛大公子,严二公子。”夕沅也笑着应了一声。 严凡脸色倏地一红,小声嘀咕:真是见外,以前明明就是直呼其名的。 “严凡,你怎么了,这么久了,莫不是还有些水土不服?”夕沅见他脸色微红,忍不住关心道。 她可是记得,当初为他开膛破腹时,他羞涩地满脸通红的样子。 “谁,谁水土,不服了。”严凡结结巴巴,脸颊更红了。 若是有个地缝,他一定会选择钻进去。 不让夕沅见到他,此刻的窘相。 夕沅笑了起来,这严凡还是如此羞涩。 连着一旁的薛氼也被逗乐了。 “对了,上官大人下山了。”他忽然想起什么,赶忙道。 “大哥下山了?”夕沅蹙眉,问道。 她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大哥上官钥华下山去办的。 而薛氼则是一愣:没想到,公主如今还能把上官大人当做大哥来看待。 “最近他天天都到山下去,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严凡嘴快,连连插话。 夕沅微怔,而一旁的萧辰轩却瞪了严凡一眼。 严凡赶紧识趣地闭了嘴。 “大哥在忙什么?”夕沅又问道。 这话,不知她到底是问向谁。 只是,不管她是问得谁,在场的人,却都沉默不言。 这是有事? 夕沅拧了拧眉头,心下却百般不解。 她往前走了两步,忽地又回头,道:“既然大哥尚未归来,太子,今夜咱们便歇在此处吧。” 萧辰轩脚步微顿,半晌才微微点头。 几人往屋舍走,夕沅朝一旁又问,“史公子和潘公子可还在山上?” 第499章 妥妥一影帝 “史言和潘殊两位世子被族老唤回去了,咱们大顺也需要有人坐诊。”薛氼如实道。 他倒是稳重一些,毕竟薛家祖父也是薛、史、严、潘四大世家,最有权威之人。 当然,上官世家也不错。 不过,比起四大世族,夕沅觉得这底蕴尚有不足之处。 有时候,学其精华,取长补短,才能卓见不凡。 “嚄,这么说也是。”夕沅笑着应道。 时不时有一些课间稍作休憩的学子,往这边望。 “看见没有,那就是咱们的女神医。” “听说她是大顺的公主。” “她可真美。” 有人窃窃私语。 “小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医学院可是她建议咱们大越王上开办的,你能在此学习,便是她的功劳。” “是是是,小子知道。”那小童宛涩一笑,连连称是。 “哼,说不定,她根本就是徒有虚名,不过是占了公主的名号。” “……” “……” “岂有此理,敢污蔑神医!” “对,凑他!” 瞬间,那一处,乱成了一锅粥。 “那边怎么回事?”夕沅看着不远处,学子们扭作一团,连忙问。 不等人作声,身旁的萧辰轩早已跃身而去。 “住手!”只听萧辰轩冷斥一声。 “你又是谁?”有一个看起来穿得比较华锦的公子,拱手问道。 萧辰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言。 “都围在那儿作甚?”一道老者的声音传来。 萧辰轩不看他,也知道是药鬼谷的老谷主。 死乞白赖地要沅儿认他为师傅的,那位老顽固。 “嗯,太子也在啊,我那好徒弟是不是也来了?”老谷主一晃进来,便左顾右盼,嘴巴亦没停下,张嘴就是问。 萧辰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往不远处瞅了一下,点了点头。 老谷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哎呦呦,那薛小子和严傻小子一起陪着走来的,不正是他那可爱的乖徒弟,沅儿。 嘿嘿,老谷主嘴角乐开了花,“沅儿,为师好想你哟!”嘴里边说着,边挤出人群,朝夕沅奔了过去。 这老小儿,还真是极尽夸张呢。 就算想见徒弟,至于这般? 若是放在现代社会,妥妥地一当红影帝啊。 老谷主朝夕沅奔去,到跟前,恨不能抱着她左右相看。 “爹,你小心点,师妹如今可是双身子。”世无双不知何时,也冒了出来,站定夕沅一旁。 “你小子给我闭嘴,你当老子不知道轻重?”老谷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世无双赶紧闭嘴不言,悄无声息地往一旁又挪了挪,省得老爹看他不顺眼。 而萧辰轩也走了回来,身后竟跟了那群学子。 学子们瞠目结舌,这还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鬼谷神医? 明明,就是一可爱的小老头。 不过,却是在人家公主面前,当然,公主可是如今的太子妃。 “见过太子妃。”一位学子先站出来,行礼道。 他一直以来都有听闻大顺沅公主的传奇之事,如今竟能识得真颜,真是三生有幸矣! “学者当以学业为重,这些虚礼倒也不必。”夕沅笑着回了他,也算是说给众人听。 就算她不愿意抛头露面,这些场面话,她也得说。 诚然,也是她发自肺腑之言。 第500章 要亲自看诊 “太子妃所言极是,不过,就怕有人占着公主的名号,行浪得虚名之事。”有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声。 夕沅虽不是什么武艺高强之人,但顺着声音,她还是看清了那说话之人。 “这位学子,所言真是阔大,不知何为浪得虚名?”夕沅笑着看他,顺势扫过所有学子们。 “诚如太子妃,不过是大顺一公主,却占着女神医的名号。”那人毫不客气,直接豪言万丈。 夕沅一愣,转即笑了,“夕沅在大顺时,便嫁给太子为王妃,如今更是有麟儿在身,从未因公主身份欺负弱小,更不曾自封神医称号,只因百姓抬爱,能得一神医之名,夕沅一直不曾骄傲自负,自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更是在大顺办了医学院,希望吸收各家所长,让老百姓都能够病有所依,老有所养……” 夕沅说着,竟有人在 “太子妃真是好样的!” “沅公主到咱们大越来,是大越百姓的福气。” “对对对,是这样呢。” “就是,寒门子弟,能到此学医,可是托了公主的福呢。” “是呀,谁说不是呢。” “……” 大家七嘴八舌,站在不远处的老教授,捻了几下下巴处的胡子,会心而笑。 这丫头,无论身在何处,都有一颗善良的心。 这一点,从来不曾有变。 “公主既然如此厉害,那没有麻拂散的情况下,如何刮骨?”那学子狰红着脸,又是一阵猛喊。 夕沅一愣,脑子尚不曾反应过来,为何不用麻拂散? “可是谁病了?”良久,夕沅看着那人,肃声问道。 那学子显然没想到夕沅会这般问,不知为何,竟涨得满脸通红,低下了头。 一旁有人悄悄走了出来,往薛氼跟前一站,附耳轻声:“薛夫子,事情是这样……” 听罢,薛氼抬起头,靠近夕沅,对她轻声嘀咕了几句。 原来如此。 夕沅淡淡一笑,朝着人群摆了摆手,“你们都散去吧,若是谁家里有了病人,明日可以到山脚下来,我会尽力为其看诊。” 学子们一愣,靓丽的太子妃要亲自看诊? 还真是不可置信。 不过,差点忘记了,人家可是女神医呢。 反正他们也没见过女神医大显身手,明日,明日他们也来凑回热闹。 当然,他们有些人家里,并无病人,却不影响他们来观看医术。 毕竟,书本上的东西都是死的,只有真正见识过真刀实战,他们才会有所成长。 他们之所想,于夕沅来说,也如此。 纸上谈兵,往往不如实践来得切合实际。 就现代来说,临床经验,更有利于了解病情,解除病灶。 人群散去,刚才那位叫嚣的学子,却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夕沅上前,正欲开口询问。 只听,扑通一声,那人竟跪了下来。 “求太子妃救救在下的老母亲。”说着,堂堂七尺男儿,竟泣不成声。 夕沅心猛地酸了一下,若非有天大的难处,男儿膝下有黄金,岂会说跪就跪? “先起来吧。”夕沅压低了声音,宛言道。 第501章 没有麻拂散 男子起身,退到一旁,却依旧低头,轻泣。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路文明。” 夕沅诧异,叫文明?呵,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可一点都不文明。 不过,老母亲病了,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你母亲是怎么回事?因何要用麻拂散?”夕沅定了片刻,问他。 “小生的母亲左腿长了骨刺,若是刮骨,就得用麻拂散,可城里的药铺都寻遍了,全都没有麻拂散。”那路文明止住泣声,一脸通红,低声道。 夕沅怔愣,眉头蹙成一团,没有麻拂散? “怎么回事?”她问向一旁。 “公主,麻拂散确实没有。”严凡倒是积极,说话一向喜欢抢先。 “薛大公子可知情?”夕沅又问一旁的薛氼。 薛氼很谨慎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确实知晓,却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 “太子,你看这事儿?”夕沅问向一旁的夫君,萧辰轩。 “最近一直在忙受灾之事,竟不知出了这般事情,沅儿,你先留在此处,我即可回宫。”萧辰轩眉头紧锁,他不懂医术,却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好,你快去,师傅在,你莫要担心。”夕沅朝他点头示意。 “放心,有老夫在,没得事儿。”老谷主拍了拍胸脯,一本正色道。 夕沅看了他一眼,哎,这师傅,至于嘛。 萧辰轩看了众人一眼,急忙离开。 老教授见他离去,也走了过来。 “桃子。”夕沅眼尖,一眼便看见了老教授身后的陶然。 “见过沅姐……沅公主。”桃子喜出望外,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公主。 “喊什么公主啊,你是我的桃子妹妹,我肚里的这位,可是要等着你来接生呢,以后还是喊沅姐姐。”夕沅上前一步,拉住桃子的手,满是亲切道。 桃子脸颊微微一红,顺势搀住了夕沅的胳膊。 如今夕沅是个孕妇,自然是马虎不得。 “咱们也别站着了,公主的房舍,一直留着,咱们先过去。”薛氼开口,他倒是谨慎,且周全。 大家赶紧陪着一起往前走。 路文明一瞅,本有些惊喜的脸颊,瞬间耷拉了下去,满眼落寞。 谁知,刚走两步的夕沅忽然回头,淡淡一笑,“路公子若是方便,今日便可将家母推到山脚下来,就算没有麻拂散,也可以。” 路文明惊喜,连忙道谢,“是,是,多谢公主,我这就回去。” 他一路小跑,奔下山去。 一行人进了屋舍,严凡连忙给夕沅搬了把椅子,连着靠垫也准备地妥妥当当,简直就是她的小迷弟。 桃子在一旁瞅着,莫名发笑。 “桃姑娘,你笑什么?”严凡扶额,一脸懵懂。 “啊,笑你啊,无事献殷勤,非……”话说一半,桃子赶紧地捂住了嘴巴。 后面这句真不能说,‘非奸即盗’,可不是什么好话。 严凡一听,刚刚恢复神色的脸颊,瞬间又涨得通红。 薛氼连忙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衣袖。 严凡,严家这位二公子的心思,他不是不明白,自从公主开膛破腹,救了他的性命,他那颗心,便一心扑在了公主身上。 可惜,郎有情,公主却无意。 他曾经试探,过问严凡,救命之恩不可与感情混为一谈。 可这执拗的傻小子,却死活不肯承认。 只道是:留在大越,是为了好好传授医术,教人知识,救人不分边界…… 哎,这傻小子,薛氼真是拿他没办法。 第502章 瞧见坠崖了 薛氼也喜欢沅公主,可他明白,那不是一份纯粹的情感,更多的,却是一种仰慕。 “桃子姑娘的医术着实是高啊,在大顺,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前些日子,在钟世堂,姑娘可是救了不少百姓。”世无双往夕沅身边一坐,看了桃子一眼,道。 夕沅眼前一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似乎她错过了什么精彩片段。 “无双公子过誉了,桃子也就是跟着祖父,到处看看,医术还称不上好。”桃子脸颊依旧有些红。 不知怎么,她就想起了那张冰冷的脸。 不知道,那人在大越是个什么身份。 兴许不是大越人。 夕沅见桃子脸颊依旧通红,神思不知飘到了哪儿去,“桃子,这钟世杰钟大夫医术如何?” 屋子里安静了好半天,不见有回音。 夕沅又喊了一声,“桃子?” “啊!” “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桃子话落,又慌忙低头。 “这样啊,对了,无双师兄,若是可以的话,明日请钟大夫一起过来吧,今日瞧着,他没在这儿。”夕沅对着世无双,道。 “也好,平日里他那钟世堂太忙,偶尔来一两次,也是结束了课程,便匆匆离去。”世无双倒是温雅,对谁都是好的评价,没有任何不满。 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人如其名,果不其然。 “学子们应该过会儿还有课,你们都去忙吧,用不着陪我。”夕沅坐了一会儿,对着众人道。 大家本想多呆一会儿,奈何都有正事,不等不离开。 这一走,就剩下了桃子和陶祖父,对,就是老教授。 “沅姐姐,街上有传闻,似乎有人故意大量收走麻拂散。”桃子往外瞅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才往夕沅跟前凑了凑,小声道。 “故意的?”夕沅蹙眉,紧接着也压低了声音。 “有这种可能。”老教授也说了一句。 夕沅沉默,将手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敲打了几下。 若是辰轩在,一定知道,她这是有了心事,在慎重思考。 “有人故意这般,怕是欲要挑起战事。”良久,夕沅看着老教授,忽然郑重道。 老教授看着她,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不无可能。” “莫不是萧暮然还不死心?”夕沅又道。 老教授默不作声,他对萧暮然这位大越的大王子不熟,自然也不了解,不过,听闻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听辰轩说,这次晟王爷并没有将人押回来,有人瞧见坠崖了。”夕沅面色有些凝重,辰轩不让她参与政事,她却不能不操心。 辰轩,若,在其位不谋其政,是不仁;而她置之不理,独留夫君一人面对,则是不义矣。 “可派人找了?”老教授也担心。 “找了,没有瞧见踪影,不过倒是捡回了破旧的衣衫,全是血渍。”夕沅话音有些沉重,毕竟没见到尸首,自然不能盖棺定论。 “就是说,没看见尸骨?”老教授也是一脸凝重,反问夕沅。 夕沅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所以,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要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况且是,已经被逼到极点的萧暮然。 那人,也许会再次,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吧。 可惜,夕沅还真是想错了。 第503章 竟这般好看 此刻的萧暮然正在一处茅草屋,被一小丫头,强迫泡在药草缸里,满满一桶药草水,熏得他睁不开眼睛。 “姑娘,你,你你你……你干嘛,出去。”萧暮然全身赤裸,一见有女子进来,慌忙抱起了臂膀,遮掩裸露在缸外的胸膛。 “你这人真是奇怪,现在才想起来遮掩了,晚了!本姑娘已经看了个遍,若是介意,倒是可以嘛……以身相许。”小丫头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煞有介事道。 “你,你,不害臊!”萧暮然涨得满脸通红。 “行了,你就是个病号,对于本姑娘来说,和猪狗没什么区别。” “你,你才是猪狗。” “咦,你这人怎么骂人呢,真是奇怪,你没穿衣衫,和猪狗一样赤身裸体,难道本姑娘说错了?” “我,我……”萧暮然结结巴巴,被她怂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了,你想没想起来,你家到底在哪儿?”小丫头看了他一眼,一边往缸里续药草,一边问他。 “我家,我家……”萧暮然猛地抱起脑袋,头疼万分。 “哎,真是摔坏了脑袋,算了,别想了。”小丫头一见他满脸痛苦万分,忍不住,摇了摇头,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嫣儿,嫣儿!”门外传来喊声。 “啊,在这儿呢。”小丫头应了一声,没挪窝,继续往缸里加药草。 萧暮然蹙眉:这不懂礼数的丫头,叫嫣儿。 嫣儿,沅儿? 沅儿是谁? 萧暮然神情恍惚,靠在缸壁上发愣。 “你这丫头,不是说了男女有别,都怪你大伯,把你给带坏了!”男人一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 “爹,大伯有什么不好,毒术一流,这天下可没人能比。”小丫头不服气,嘴角一撇,满眼不屑而言。 “世无嫣!”男人厉声喊道。 小丫头听到爹爹呼其全名,猛地身子一抖,知道爹爹生气了,她丢下药草,赶忙上前,“爹爹!” 这一声爹爹,喊得男人骨头都酥了。 男人其实已上了年纪,若说是一位老者,也不为过。 他正是老谷主的胞弟,药鬼谷的二当家。 老谷主神出鬼没,平日里难得见个人影,这些年,谷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这个二当家在打理。 嫣儿提起这事儿,他自然也就生气,任劳任怨不说,还比不上大哥的毒术。 不过,生气归生气,他倒是不曾怨恨。 只是,自家的丫头这般不自重,让他有些难堪。 哎,也怪自己,若是有夫人在身边,他就不至于这般又当爹又当娘的,还没把丫头给教好。 其实,男人有点妄自菲薄,世无嫣并非不知礼数,只是在她眼里,病人都是如此罢了,救人才是第一位。 她可不是一位傻姑娘。 “原来姑娘叫世无嫣,真是好名字。” 嫣儿转身,此刻萧暮然已经将裸露的肩膀全都缩进了药缸里,只露出被水汽峥嵘的脸。 这人,模样竟然这般好看! 她瞬间,怔住了。 第504章 杀他先杀我 “你,你这丫头,不知羞。”萧暮然瞬间涨红了脸,对盯着自己看的世无嫣很是不悦。 “敢说我的嫣儿,可恶,赶紧给我滚出药鬼谷!”二谷主一脸愤懑,一个挥手波起,药缸里的水花四溅开来,扑的萧暮然满脸都是。 “你这人不可理喻。”萧暮然还真没见过这般不懂礼数之人。 二谷主眉眼怒耸,大掌直接挥起,正欲拍过去,世无嫣瞬间挡了上去,嘴唇撅起,杏眼微瞪,娇嗔道:“爹,杀他先杀我!” 二谷主一愣,冷哼一声,“他来路不明,你莫要被他骗了。” “有什么好骗的,他满身是伤,脑子也不灵光,除了模样还算俊俏,着实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嫣儿骗得。”世无嫣一脸不服气,直接怂她的爹爹道。 二谷主闻言,真想拍她一下,这丫头,是说他好骗吗?明明就是担心傻丫头被他骗! 无语,啊,无语! “我这两日要出谷,你大伯传书,要麻拂散,你跟我去。”既然丫头不听话,只好把她带出去走走,把傻小子丢下便是。 “我不去,我还得给公子治病。” “把他丢下,让谷里的人照顾着,又死不了。” “不行,嫣儿不放心。”世无嫣撅了撅嘴,满眼都是对爹爹的不满。 “那就把他带上,正好看看有没有认识他的人。”二谷主双眸闪了闪,很是正经道。 世无嫣微微一怔,很快点了点头,觉得爹爹的话,颇有道理。 萧暮然在一旁听着他们父女二人的谈话,岂会不明白这老者的意思,分明就是想将他带出谷去,远离自己的闺女。 也罢,他感觉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是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的身份来,兴许出了谷底,便能知晓一二。 “前辈既然要出谷,晚辈愿意同往。”萧暮然趁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着装利落,笔直地站到了药缸旁边。 刚刚药浴过,热气薰腾过的脸,白皙温润。 世无嫣双眸直勾勾地看着,一眨不眨。 二谷主怒瞪了她一眼,重重地咳了一声。 恍惚间,世无嫣回过神来,“爹,什么时候出发?” “择日不如撞日,稍后便走,快去收拾一下。”二谷主紧催她,不催不行,这丫头容易犯花痴。 必须,马上,即刻出药鬼谷。 当初,刚救这小子回来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招他来做个上门姑爷,不过,观察了有些日子,越看越觉得这小子不简单。 身份怕也是个谜啊。 “这么急?”世无嫣看着自家老爹,一脸地迷糊。 …… 南迦山脚下,路文明推着老母亲急忙赶来,累得满头大汗。 “明儿,你慢点,这腿,娘能忍受得了。”推车上的妇人,一脸疼惜地看着汗流浃背的幺儿,满是心疼道。 “娘,前面就到了,您这腿马上就有救了。”路文明说着,又加了一把劲,将推车用力撅起,一鼓作气往前奔。 “路文明?”有人喊了一声。 “上官先生。”路文明回头,看见来人,一脸惊喜。 第505章 世人无贵贱 上官钥华朝路文明点了点头,对于先生这个称呼,他早已习以为常,在大顺为上官御医,如今在这大越,人人称他为先生,他倒也习惯。 “你这是?”他瞅了一眼推车上的妇人,问道。 “小生的母亲腿上生了骨刺,到处都寻不到麻拂散,今日正好沅神医在,便让小生……”路文明没有隐瞒,对着先生一一说明。 又是麻拂散,上官钥华怔了一下,将手收回衣袖里,紧紧拳起,瞅了瞅妇人的腿,下意识道:“先去前面茅舍。” 路文明应是,赶紧将母亲推过去。 母亲腿有不便,只能在山脚下,等安顿好,他便上山去请太子妃,对,就是沅神医。 “先生,没有麻拂散,太子妃真得能行吗?”进了茅舍,将母亲安顿好,路文明还是有点担心,忍不住用探究的眼光,看向上官钥华。 “你刚才不是称其为神医,怎么又不信了呢?”上官钥华蹙眉,反问他,语气淡淡,若是细听,定是能听出微微的怒意来。 路文明被他反问,不知所措,脸颊变得通红,“我,我马上去请沅神医。”说着,撒腿就往山上跑。 见妇人呻吟不止,上官钥华眉头拧了拧,还是走了上去,缓缓俯下身子,将手搭在妇人微微屈起的左腿上,不用猜,也知道是这条腿有毛病。 “夫人可是这条腿生了骨刺?”上官钥华将手搭上去,轻轻地按了一下。 “啊,”妇人的腿猛地抖动了一下,哪怕轻轻按一下,也疼痛难忍。 上官钥华的心猛地咯噔一下,暗腓:若是有麻拂散,这妇人也不至于如此遭罪。 看着病人忍受折磨,上官钥华于心不忍,看不得,只好走到了外面,等着夕沅从山上下来。 他定在门口,朝上山看,有几个人影走来,最前面有一白裳随风摇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如今成了太子妃,沅儿依旧喜欢一身白衣。 上官钥华瞅了瞅自己的白色衣衫,嘴角浮过一抹苦笑。 他和沅儿诸多想通,却,却…… “沅姐姐,你慢点,小心一点肚腹。”怔愣间,耳边穿过陶姑娘的声音,上官钥华回过神来。 “小心点。”他慌忙上前,一把扶住夕沅的左胳膊。 “大哥,你又把我当孩子。”夕沅看见上官钥华,盈盈一笑,她就喜欢大哥这般斯文儒雅,却又百般细腻的样子。 上官钥华温润一笑,和陶姑娘一左一右,扶着夕沅往前走。 进了茅舍,那妇人抬起头来,看到眉眼俏丽的夕沅,先是一愣,再瞧她微微鼓起的肚腹,不由地眼前一亮,露出惊艳来。 明儿在家说,女神医是太子妃,有了身孕,行动多有不便,如今竟愿意为她下山来。 妇人自然是感激不尽,恨不得跪下来,感激涕零,可惜,这腿啊,不争气。 她泪眼婆娑,“民妇见过太子妃。”说着,就要从竹榻上挪下来。 “夫人不必见外,在沅儿眼里,世人并无贵贱之分,只要是病患,医者皆是一视同仁。”夕沅淡淡一笑,示意她赶紧躺回去。 妇人怔愣,眼睛往一旁瞅了瞅,见明儿对着她点头示意,才放心地又躺了下去。 “沅儿,没有麻拂散,你要?”上官钥华欲言又止。 夕沅看着大哥,不言,好看的眸子却浮过淡淡一笑。 第506章 看夕沅笑话 夕沅瞅了一眼身旁的桃子,然后寻了把椅子,坐下。 毕竟是双身子,站久了,着实是吃不消。 桃子直接将肩上的布包放了下来,摊在桌上,打开来。 上官钥华上前瞅了一眼,这,羊踯躅、茉莉花根、菖蒲? 这些东西跟麻拂散的比配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医者皆知,麻拂散主要是曼陀罗花,再配上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穹、还有少量的天南星。 “沅儿,”上官钥华抬头,瞅着夕沅,欲言又止。 “你们谁去寻一些当归来。”夕沅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对着跟来的几位学生道。 “我,我,小生家里就是开药铺的,附近就有一间铺子,我马上就回来。”一个学生站出来,话音一落,撒腿就跑。 “没有曼陀罗花,岂能麻醉?”又一个学生站了出来,他直接质问夕沅。 从路文明下山又上山,他便集结了几名学子,就等着看夕沅如何不用麻拂散就能为人刮骨疗伤。 “是呀,没有曼陀罗花,也能麻醉。”夕沅淡淡一笑,回他。 学生们一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难道这就是神医的过人之处? “你,你真会瞧病?”刚才那学生忍不住发出嗤笑,眼神颇为轻蔑。 “会。”夕沅也不生气,依然含笑应答。 “就凭羊踯躅?”那学生一脸不服气,连连嗤笑。 “对,就凭羊踯躅。”夕沅很是淡定,依旧盈盈而笑。 “那东西明明就是治妇人血风走疰的。”又一个学生站了出来,脸上充满了不解。 “羊踯躅配上茉莉花根,能祛风除湿,散淤定痛,外加菖蒲,便能使其神智模糊无知觉。”夕沅笑着为众人作答。 “那当归?”学生又问。 “当归自然有当归的用处。”夕沅笑着扫了大家一眼,又看了看桃子。 桃子收起布包,走了出去。 外间有陶罐,她自然是去熬药。 学生们一片默然,全都蹙眉冥思,似乎想从脑袋里回忆起,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真如她所说一般。 路文明就站在母亲旁边,蹲着身子,握住母亲的手,想安慰她,莫要害怕,要相信沅神医,尽管他并未亲眼见过女神医的医术,可,事到如今,该? 路文明心里忐忑紧张,却尽力压住有些颤抖的手,以免连累母亲,使其感到慌乱不安。 神医一定不要令他失望啊,路文明在心里默默祈祷。 “姐姐,药熬好了。”不多会儿,桃子走了进来,轻声道。 “陶姑娘,这,这是喝的?”上官钥华忍不住,也问。 “啊,对啊,沅姐姐说,要先喝下,半个时辰后,才能刳破腿骨,抽割骨刺。”桃子一脸镇定,如实回他。 上官钥华默了默,站到一旁。 此刻,他又开始觉得,自己的医术不精,永远也撵不上沅儿。 药凉了凉,桃子上前,欲给妇人喂下。 妇人倒是很相信夕沅,眉头皱都不皱一下,直接端起,一饮而尽。 桃子将空的药罐放下,又扶着妇人缓缓躺下。 学生们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瞅着,有人等着奇迹发生,有人则等着看夕沅的笑话,打算捣了她神医的名头。 第507章 没血渍流出 不过片刻的功夫,妇人眼皮开始发沉,想使劲睁着,却还是无力地耷拉了下去,随后发出均匀的鼾呼声。 不足半个时辰,便有了功效? 学生们诧异中,寻当归的学生,也跑了回来,手里拿了一大包当归。 “你们谁来说说,当归有何用?”夕沅坐在一旁,笑着问众人。 “当归,血虚者,血瘀者,皆可服用。”有个学生站了出来,脸颊有些微红,话语却又铿锵有力。 夕沅笑了笑,点头,“你可会刮骨?” “我,我,我不会。”那学生忽然结巴起来。 “无碍,既然不会,便朝前来。”夕沅站起身,往妇人跟前一站。 “沅儿,要不我来?”上官钥华往前抢了一步,他确实不忍心让沅儿劳累。 “大哥,不用。”说着,夕沅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来,顺带的还有三根金针。 这三根金针,她一直带着,倒是常常会给她帮上大忙。 如今,相熟的银匠也来了大越,找机会还得多打几枚金针才行。 夕沅瞅了一眼刚才那学生,“你看好了,学,要以致用,不光要能言,也要能动手才行。” 那学生涨红了脸,连忙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夕沅,静待她下一步动作。 其他的学生也想往前,无奈,床榻跟前地方太小,容不下他们近观。 不过,他们还是掂起了脚,屏住呼吸,都不想错过女神医的身手。 只见夕沅拿起匕首,快速挥动,眨眼之间,便露出骨缝来。 那就近的学生,吓得小脸煞白,差点昏过去。 他努力让自己站稳,忍住不适,继续看夕沅的手飞起滑落,一抬一落间,如行云流水。 等他回神,那匕首竟然插进了骨缝里。 他揉了揉有些浑浊不清的双眸,定眼细瞅,那腿上竟没有一丝血渍流出。 惊得他张大嘴,却又发不出声来。 再回神,不知神医竟从哪里掏出了羊肠线,直接缝合了伤口,那针脚密密麻麻,若是不细瞅,定是瞧不出痕迹来。 又是一个怔愣,不知何时,妇人腿上立了三根金针,不偏不倚,正在膝盖处。 “去将当归熬一些过来,大概三钱即可。”夕沅站起身,对着一旁的桃子道。 桃子连忙出去,而一旁的上官钥华又一次被夕沅惊呆了,这手法,他怕是永远也做不到。 刳破皮肉,刮去刺骨,却不淌一丝血渍,这手法,世上怕只有沅儿一人矣。 不多会儿,夕沅收起了金针,刚转身,那学生倏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小生以后再也不敢嘲笑神医,愿拜神医为师。” 众人一愣,皆纷纷跪地,“愿拜神医为师。” 此时,榻上的妇人幽幽转醒。 桃子上前,将妇人扶起,半靠在床榻头,又让路文明将一旁的当归端递了过来。 妇人喝罢,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左腿,却感觉不到疼痛,正欲动,夕沅制止,“刚刚刮骨,不易活动,须得歇上三五日,才能轻微走动。” “这是刮完了?”妇人惊喜发问。 夕沅尚未开口,一旁的路文明却吱了声,“娘,没事了,神医妙手回春。” 这就妙手回春了? 夕沅淡淡一笑,看向众多学生,“莫要跪着了,若是再跪,天可要黑了,你们不饿,我可是要找去食物填五脏庙喽。”言罢,便往外走。 桃子连忙跟上。 众人皆愣,上官钥华看着离去的沅儿,宠溺地摇了摇头,回转身,连忙让大家起身。 “神医,她?”众人异口同声,问之。 上官钥华但笑不语。 第508章 不变的承诺 女神医都走了,学生们也就没有再跪着的道理,纷纷涌向妇人跟前,询问一二。 妇人面上平淡,看不出一丝不适来。 这下,学生们亲眼所见,自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上官先生,神医可会收我们为徒?”有学生跃跃欲试,移步上官钥华跟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学院的每一位学生,都是老师们的学生,和徒弟又有何区别?”上官钥华笑着答道,眉眼里的笑颜遮不住,在严寒的冬天里,如沐春风般。 学生怔然一愣,顿时哑口无言。 是呀,学院里的每一位学子,都是先生们的学生,学生可不就是门生,是徒亦。 不过,女神医,她? 学生又摇了摇头,这学院都是女神医建议王上创办的,自然也是尽了力的,这么说来,大家也都是女神医的学生了。 想通了,自然是豁然开朗,学生笑了笑,转身走向同伴们。 “难不成,先生答应帮忙让女神医收你为徒?”有学生嘴欠,直言,自是要问个清楚明白。 那学生笑着摇了摇头,迈开步子,离去。 * 夜间宿在南迦山上,夕沅随意拿起一本医书来看,因为学院的存在,书阁里的医书倒是分门别类,甚是众多。 “沅儿。” “这么快回来了?”夕沅瞅着萧辰轩风尘仆仆地归来,连忙放下书起身。 “嗯。”萧辰轩应了一声,解下外面的披风。 他瞅了一眼一旁椅子上打盹的陶姑娘,又看了看夕沅,欲言又止。 “桃子。”夕沅知道他有话要说,不得已喊了桃子一声。 桃子闻声,抬手揉了揉眼睛,迷糊的双眸四下瞅了瞅,很快惺忪过来,“太子殿下。” 夕沅笑了笑,“辰轩回来了,你莫要陪我了,这椅子睡起来着实不舒服。” 桃子脸倏地一红,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发。 也是,说是陪沅姐姐,不知怎么竟睡着了,还真是尴尬得很呢。 “你去歇着吧,明日咱们去钟世堂看看。”夕沅见她不动,又言道。 桃子点了点头,轻缓而去。 见夫君坐下,夕沅给他倒了一盏茶,“用膳了吗?” 萧辰轩点头,“那麻拂散似乎是太子二哥……” “李弘煜?”夕沅直呼其名。 萧辰轩默了默,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不再吱声。 “萧牧回来了?”夕沅又问。 好半响,都没听到回话。 夕沅定眼一瞅,呵,这人竟然睡着了。 这是如何地奔波,才会困乏成这样?只是眼下她无暇顾及,轻唤了他一声,人上了床榻,直接和衣而眠。 夕沅不做计较,轻轻躺在一边,心里却全是萧辰轩的话。 “和太子哥哥有关?”她喃喃自语,却又百般不解。 无奈,萧辰轩太困了,任她在一旁怎么辗转反复,他都不曾睁开眼。 夕沅心里藏了事,萧辰轩不醒,自然也问不到话,只好起身吹熄了烛火,重新躺回去。 片刻的功夫,也沉睡了过去。 而黑暗中,一双清明的眼睛,缓缓睁开,看着一旁的人儿,忍不住,抬手将她搂在怀中。 “丫头,就算你父皇想要大越的江山,我也会……”他默了默,将后面的话埋在了心底。 为了你,愿意拱手相送。 这是他一直不变的承诺,只是他的沅儿不知道。 第509章 吃木薯横尸 * “太子呢?” “回王上,太子在处理灾民的事,有人闹事,说是吃了木薯,开始恶心呕吐不止……”小福子公公,赶紧上前禀明大越王。 “沅儿呢,对,太子妃呢,还在南迦山?”大越王一脸狐疑,又问。 “太子妃在钟世堂看诊。”小福子公公不得不如实禀言。 毕竟,影卫传来的消息,确实是这般。 “这般说,南郊那些难民中了木薯毒,已经去了钟世堂看诊?”大越王反应到底还是快一些,直接反问小福子。 “……是,是。”小福子很是谨慎地应道,眼睛还不时地偷偷打量着王上。 万一王上一个生气,他,他得赶紧去禀报才行。 关键,关键是太子妃对他真得很不错,至少没把他当做阉人来看待。 生平第一次,让他有了挺起胸膛做人的感觉。 “下去吧,让影卫再探,莫要混淆视听。”大越王冷瞥了他一眼,示意他退下。 小福子连忙退下。 出了大殿,他赶紧招来自己的小徒弟,趴在耳畔嘀咕两句,小徒弟领会,连忙告退。 小徒弟甚是聪明,小福子就喜欢他这个机灵劲。 小福子瞅着他离开的背影,想起:其实,他年岁也不小了,寻常人家,早已…… 哎,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生之年,他能在大越王宫里伺候,也没什么不知足的。 就算将来王上去了,不还有…… 小福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连咂舌,又四下瞅了瞅,幸好没人。 得,赶紧过去门外候着,说不定,王上一会儿又得传唤他进去。 * 钟世堂门外,围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有人在门外叫嚣:“叫太子妃赔人性命来!” “对,赔命!” 夕沅立在后堂,听见外面的喊声,尚未挪步,她有些不明白,前脚刚进这医馆,怎么后脚就有人知道了这里? 似乎,只有桃子昨夜知道要来此。 她瞅了一眼身旁的桃子,却没有半点怀疑,夕沅知道,桃子不是那样的人。 再也,也没有理由害自己。 她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保持平静,辰轩晨起便早早出门,她必须依靠自己来摆平眼下的困境。 “沅姐姐,那些人说什么人命?”桃子将头往外探了探,她确实没听清,那些蛮横的人,喊些什么。 之前有人说大越民风彪悍,平日里上不曾接触,今日倒是见识到了。 夕沅则耳力自是甚好,当然也听清了熙攘喊闹的话。 她正站在沉思,钟世杰走了进来,“太子妃。”他拱了拱手,没有喊神医,却称了太子妃。 一直在外面的厅堂里,负手而立,不曾出声,他就是想看看,女神医的魄力。 “有人声称吃木薯中毒,抬了尸体过来。”钟世杰直言不讳,眼睛却不时地打量着她。 “抬了尸体?”夕沅心惊,这却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吃木薯还能横尸。 “走,出去看看!”她直接迈步出去。 桃子吓得赶紧拉住了她,“沅姐姐,不能意气用事,一切等太子殿下回来,咱们先不要出去。” 第510章 赔我兄命来 “桃子,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夕沅拍了拍拉着她衣袖的手,淡淡一笑。 桃子咽了咽嗓子,心里发慌,但见沅姐姐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又镇定下来。 “你就是害死我家兄的女骗子,骗子,赔我兄长命来!”夕沅刚走出来,就有人大喊起来。 夕沅蹙了蹙眉,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人,看起来二十上下的年纪,眉目清秀,没有一点难民的样子。 “你认识我?”夕沅对着他,莞尔一笑。 “你就是给我们吃木薯粉的那个大顺的奸细。”灰衫男子一点也不畏惧,直接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这么说,你也吃了?”夕沅不答,笑着反问他。 灰衫愣了一下,倏地红了脸。 夕沅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堂前裹着草席的‘尸体’,总感觉那草席微微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她想蹲下去一探究竟。 尽管肚腹微挺,她还是缓缓地往下蹲。 桃子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 钟文杰朝着一旁的药童递了个眼色,小童很快将裹着草席的‘尸体’展露出来。 只见那人年纪不大,脸色却尽显青紫,莫不是真断气了? 夕沅心里泛着嘀咕,眼里却是百般不信。 正欲伸手探脉,桃子拦住了她,“姐姐。”她轻喊了一声,想告诉夕沅,千万莫要冲动才是。 夕沅又是一笑,直接将手探了过去。 真是没气了? 夕沅将手从那‘尸体’的鼻息处,收了回来,眉头紧蹙。 “你,你偿命来!”灰衫男子见她收回手,忍不住又叫嚣起来,声音撕裂,模样却不狰狞。 夕沅总觉得,有些蹊跷。 她忍不住,又将地上的‘尸体’扫了一遍,好巧不巧地是,那‘尸体’的一只手,露在外面,微微缩起。 手微缩,身子却是笔直挺颀…… 夕沅猛地一下,用力扯开了他的衣襟,掏出金针,飞速地刺入云门、气舍、灵墟穴。 “你,你做什么!”那灰衫忽地冲了过来,直接推向夕沅。 夕沅重力不稳,险些倒地之际,一个身影忽地闪了过来,直接垫在了她的身下。 桃子吓得赶紧来扶她,要知道沅姐姐可是双身子的人,这万一,万一,桃子不敢往下想,小脸惊得煞白。 惊觉到异样,夕沅一只手杵地,一只手伸向桃子,坐了起来。 灰衫男子情绪激动,早已被一旁的钟文杰和药童们按在了地上。 钟文杰也是吓得一头冷汗,这太子妃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忽然有些懊悔,刚才不该有意试探。 毕竟,试探太子妃的处事能力,和她的性命相比,后者才是更重要的。 夕沅缓了缓心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片刻,开口道,“钟大夫,金针可以拔掉了,另外让药童熬一盆姜汁来。” 钟文杰闻言,愣了一下,余光扫过地上的‘尸体’,那本来已经青紫发黑的脸颊,竟开始有了一丝不同。 狐疑地俯下身,他先探了探鼻息。 这,这,他猛地收回手来。 又看了夕沅一眼,见她依旧淡笑挂满脸颊。 钟文杰忍不住又伸出手来,再探究竟。 第511章 发现萧暮然 ‘尸体’竟然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嘴唇也跟着张了张。 有耳力好的,竟然听见了‘尸体’发出的声音,“快,快,他还活着,要喝水!” 有人胆大,闻言上前,有人胆怯,连连退步。 不多会儿,不少人都退到了钟世堂十步开外,唯恐沾上什么妖术。 钟文杰拔了金针,小心翼翼地擦拭赶紧,恭敬地递给了夕沅。 夕沅示意桃子收了起来。 这里没有酒,夕沅要消毒,自然不会轻易收起。 桃子用帕子收好,正好药童将姜汁端了上来。 众人瞥了一眼,这,还真是好大一盆。 “将人扶到一旁的软榻上,一直灌姜汁,直到他呕吐为止。”夕沅又是一声吩咐。 人?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有着身孕的妇人,说得是地上那‘尸体’。 诈尸了? 看来不是,分明就是活生生的人啊。 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奇迹。 钟文杰不敢将‘尸体’安排到后面软榻,虽然他清楚,这分明就是个活人。 喊了两个药童,将软榻抬了一张到大堂门口,将地上的‘尸体’移步榻上。 药童不敢直接触碰‘尸体’,犹豫不决间,钟文杰直接将‘尸体’抱到了软榻上,并将其倚在自己肩头,“喂姜汁。”他喊了一声。 药童自是不敢再犹豫,连忙上面。 两个药童,一个端着大盆的姜汁,一个拿起勺羹,不停地往‘尸体’嘴里灌。 眼瞅着一大盆姜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马上见了底,却还是没有妇人说得要呕吐的架势。 人群里,开始有人唏嘘,自然是有人窃窃私语。 “妇人之见,有辱风化。”一位老者冷嗤一声,眉头拧成了疙瘩。 “爹爹,不准你这般瞧不起女子。”老者身旁的女子,嘟着嘴,直接怂他,道。 “你还不赶快看看,他是不是被压坏了,万一伤口撕裂开来,莫要求老夫。”老者眉头锁了锁,还是放缓了口气。 “哎呀,差点忘了。”女子急得一跳脚,拨开人群,往里冲,直奔那地上坐着之人。 女人奔进来,夕沅的视线自然也顺着她,看了过去。 “萧暮然!”夕沅在心里惊叫一声。 刚才垫在她身下,怕她受伤的,竟然是萧暮然,他,他没死? 地上坐着的人像是心有灵犀般,一脸无辜地瞅着她,神色莫名。 夕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桃子不明所以,只是习惯地伸手去扶沅姐姐。 夕沅再次瞅了一眼萧暮然,只见刚才那风风火火的女子,已经将萧暮然扶起。 “沅儿。”萧暮然木木地朝夕沅喊了一声,声音很小,夹杂着胆怯。 “你,你记得她?”一旁的女子尖叫起来。 不错,那女子正是世无嫣。 一起同来的就是她的爹爹,药鬼谷的二当家。 夕沅顿了一下脚步,尚未开口,便听得药童惊呼,“快,快找破瓦罐接着,他,他要吐了!” 众人闻得惊呼,呼啦一下,全都往里拥,都想进来看看这死人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第512章 确实是中毒 夕沅不再迟疑,直接往软榻旁走去,既然人醒了,她自是要问个清楚。 至于,萧暮然…… 她拉了拉桃子的手,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桃子狐疑地看着她,却不敢往人群里瞅,犹豫片刻,悄然离去。 此刻,软榻上的人,正对着破瓦罐吐得稀里哗啦,这五脏六腑险些都要呕了出来。 “他,他真没事了?” “看起来不像是诈尸。” “就是,没有尸斑呢。” “……” “……” “……” 听着人群里议论纷纷,夕沅心里暗暗吐槽,哈,这些人,还真是敢想象,尸斑?尸斑不得去世许久才有,这人分明就是……算了,她也不打算解释什么。 眼下,那萧暮然,她应该盯住才行,莫要他轻易离开。 “小生多谢,救命之恩。”榻上之人,显然已经知晓是夕沅救了他,慌不急择地想想要下地,以表诚心。 “举手之劳,你确实是中毒了,也的确是木薯中毒。”夕沅示意他不用从榻上起身,倒也没有回避,而是直言不讳。 门口挤着的人,一听,不少人吓得脸色惨白。 说起这木薯,他们不少人都吃了,而且都掺杂着野菜,用以充饥。 可这东西若真是有毒,岂不是? 有人心里犯嘀咕,忍不住也跟着连连作呕。 夕沅扭头,蹙了蹙眉头。 “你们还有人中毒?”她沉声而问。 之前,她一再叮嘱,这木薯不可生食,也不可多用,掺合着野菜,倒是顶一时温饱,不至于会要人性命。 眼下,这是? 一旁的钟文杰见状,又赶紧吩咐药童,端了一大盆姜汁出来。 这人群里也不管有没有中毒,每人都舀上一碗,倒是亦算作解除心疑。 众人尚未再次喧闹,萧辰轩已经赶来,后面跟着的还有南郊的那位知府大人。 这知府大人不是旁人,正是按照太子妃建议,给灾民提供木薯之人。 “快,太子殿下来了。”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 “草民等见过太子殿下。”众人纷纷下跪,叩首。 萧辰轩抬了抬手,直接走向夕沅,余光扫过萧暮然,不动声色。 “你们这等刁民,太子殿下日夜奔波为民解忧,却换来你们在此围劫太子妃,真是可恶至极也!”知府大人声势凛冽,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大人莫怪他们,都是小生的错。”软榻上虚弱的那人,终于挣扎着挪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那声音让一旁的药童跟着心咯噔一下:这膝盖啊,若是脸,怕是要跪破了相啊。 “王上初开恩科,你们有些书生便围着造反?”知府一顶高帽扣下,眼神犀利万分。 自称小生之人:这位大人如何知自己是书生?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随即心中苦笑:百无一用是书生矣。 “这位大人,莫要怪他,这木薯不能生食,可能是他不注意罢了。”夕沅往前一步,示意那跪地之人起身。 “多,多谢太子妃。”那人勉强支起孱弱的身子,脸颊很是绯红,似为自家弟弟的莽撞而感羞愧。 夕沅微愣,这是知晓了她的身份? 第513章 二人有意思 “原来,她就是太子妃?” “可不是嘛,听闻在大顺可是女神医。” “什么在大顺,在咱们大越也是神医。” “就是,她如今可是太子妃,咱们大越的媳妇。” 众人开始议论不停。 “说不定是未来的王后。”有人压低了声音,低声呢喃。 萧辰轩眉头蹙了蹙,不悦地瞥了南郊知府好几眼。 “不准在此喧哗,本官再重申一遍,太子妃多次叮咛嘱咐,木薯不可生食,一定要煮熟、煮透,最好配上一些野菜,若是再有人生事儿,杖责不论!”知府大人又拿出十分的力度,大声呵斥。 人群微微浮动,不多会儿,悄然散去。 “你是今年科试的童生?”萧辰轩见那兄弟二人低着头,执拗着不肯离去的样子,淡淡而问。 “回太子殿下,我们兄弟二人,都是今科的童生。”那书生孱弱,此刻倒是不卑不亢。 萧辰轩瞅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你们回去吧,今日之事,本宫既往不咎,却不可有下次。”夕沅怕夫君迁怒于人,赶紧示意他们退下。 那书生身子微微晃了晃,很快定立笔直,“小生多谢太子妃救命之恩,来日甘孝犬马之劳。” 这般斩钉截铁,倒是把夕沅吓了一跳,“你这童生说得什么话,这大越的天下是黎民百姓的,父王有你们这般忠心的子民,定是欣慰。”夕沅笑盈盈地看了他们一眼,此刻希望他们尽快离去。 这儿人多口杂,说不定在那个犄角旮旯,便有大越王的眼线,她可不想给辰轩添堵,惹麻烦。 “还不快去?”见二人脚下未动,知府大人又是一声冷斥。 这年头的年轻人,怎么就这般不知礼,还让人撵着走不成? “我,小生和弟弟墨轩,尚未付银两。”那童生,鼓足了勇气,憋着通红的脸颊,又是一通话语。 夕沅这才知道,原来进来叫嚣的人,叫墨轩。 “小生墨言,墨言尚未带银两,可否先欠着?”不等夕沅开口,那小生又言道。 夕沅忍不住心里想笑,这书生倒是有意思。 “钟大夫请放心,这药汁的银两,小生改日一定送上。”那墨言又转向钟文杰道。 钟文杰看了夕沅一眼,见她点头示意,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两兄弟见人点头同意,这才霍然离去。 “这二人倒是有意思。”夕沅笑着对夫君道。 萧辰轩点点头,这才注意到,除了钟世堂的人外,还有三人在,一位老者,一个小丫头,当然还有萧暮然。 虽说他刚才一直在听墨家兄弟之言,可也不曾错过某人的表情,那呆愣的模样,一度让萧辰轩有些怀疑,这人真是当初心狠手辣、常常欲置人于死地的萧暮然? “大哥。”他喊了一声。 萧暮然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很快往夕沅跟前靠了靠。 世无嫣很是不悦,“喂,你真是忘恩负义,不知道靠近我嘛!” 说着,抬手拽起他的衣袖,将他拉了回来。 还别说,这丫头看起来瘦瘦弱弱,此刻却是力大无比。 第514章 又耍什花招 “你们认识我?”萧暮然对着夕沅开口,眸子里含着疑惑。 夕沅看了他一眼,又瞅了瞅萧辰轩,心下寻思,这人怎么回事? 萧辰轩不语,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端倪来。 可惜,那人眸子里除了清明,并无其它,更不要说有什么阴谋在。 怎么回事? 夕沅两夫妇暗下猜测,却只能闭口不言。 就只是,对着他,看着。 “他们都不认识你,走,咱们走!去找大伯。”世无嫣说着,就要拉住萧暮然往外走。 萧辰轩一个箭步,便拦住了她,“姑娘,不可,他不能走。” “刚才那些人称你为太子,但本姑娘不怕,本姑娘从未触犯王法,自然也不受太子管教。”世无嫣仰起头,满嘴满脸都是不屑。 “你走可以,他不能。”萧辰轩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自然也不愿意废话。 “本姑娘偏不!”世无嫣小脾气一上来,眼珠子气得鼓鼓的,欲要冒泡。 那模样,颇有要与人打上一番的架势。 “嫣儿,不得无礼。”在一旁一直观看不语的老者,开了口,且上前一步。 世无嫣瞪了爹爹一眼,平日里在药鬼谷里甚是嚣张的气焰,这会儿竟乖乖地低垂了眼眸,很温顺地和萧暮然站在一处。 “老朽乃药鬼谷二当家,见过太子殿下。”老者拱了拱手,为爱女的无礼,很是抱歉。 萧辰轩不言,却点了点头。 夕沅闻言,眼前一亮,惊声道:“您是师叔?” “丫头是沅儿?”老者眼里闪过惊喜,讶呼出声。 “夕沅见过师叔。”夕沅见礼道。 “这,这事闹得,走,咱们去南迦山。”老者赶紧招呼自家闺女。 “师叔,那个……,然王爷必须留下。”夕沅见那丫头拉着萧暮然往外走,连忙制止。 “你说他是王爷?”老者尚未开口,世无嫣咋呼起来,险些不信夕沅的话。 “是,这位是大越的然王爷。”夕沅边说边注意萧暮然的表情,不过那人竟没有丝毫变动,眼眸平静无波,连身子也不曾晃动一下。 这萧暮然怎么回事? 莫不是,真失忆了? “麟儿。”木木发呆的萧暮然,忽然来了一句。 夕沅一惊,“你记得尹侧妃诞下了麟儿?” 萧暮然呆呆地看着她,眼神划过她挺起的肚腹,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你有夫人?”世无嫣惊得目瞪口呆,语气简直是不可描述。 萧暮然默不作声,双眸却看着夕沅,不曾晃动。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咱们先去南迦山。”萧辰轩朝外看了一眼,拉着夕沅的手,轻声道。 很快,有侍卫进来,萧暮然直接跟着走了出去。 夕沅和夫君对视一眼,这人倒是识趣,不过,是不是真的失忆,尚不得知。 一行人乘了同一辆马车,很快便到了南迦山脚下。 这一路,没有太多的话语,萧暮然很是平静,全程都只是看着夕沅,并未开口。 夕沅不知其意,却也不回避,她倒要看看,这人又要耍什么花招! 第515章 逆子还活着 几人刚到,山上便得了消息,老谷主慌忙奔下,倒不是着急见人,而是为了那一大包的药材。 这药鬼谷的大当家与二当家,一见面,便开始说起麻拂散的事,世无双一见堂妹,也忍不住关心,再加上出谷许久,有不少谷里的事情,他也需要向堂妹打听。 这两老两小,自然也就有了话题。 萧辰轩瞅了又瞅一直盯着沅儿看的萧暮然,拳头握了又握,恨不能上去给他几拳头。 不过,他知道,眼下不能。 他已经着人禀报父王,就算诸多不满,这萧暮然也不是他能随意处置的。 大越王宫里。 “什么,那逆子还活着?”大越王听着来人禀报,嘴上声音依旧低沉,眸子却闪过莫名。 似失而复得的惊喜,亦有愤恨的怒气。 侍卫大气不敢出,唯恐王上将火气撒到他头上。 “去,去,将他给我带进宫来,我要亲手宰了他!”大越王猛地站了起来,也顾不上群臣之礼,挥手拍着桌案,声色狠戾。 侍卫吓得整颗心脏砰砰乱跳,一旁伺候的小福子腾地一声,也跪在了地上。 整个御书房里黯然一片,唯恐一个呼吸,便被这压抑的气氛,给夺了性命。 “都跪着作甚,去,去,把人给本王捉来!”大越王斜睨了一眼 侍卫领命,慌忙起身,退了出去。 然王府里听到消息,尹侧妃赶紧抱着麟儿,乘了马车,就往南迦山上跑,万一大越王动手,麟儿怕是再也难见父王一面。 侍卫上山,萧暮然却去了王后那里。 自从后宫嫔妃死的死,病的病,王儿们的身世真相大白,王后便终日住在了南迦山上的灵台寺里。 吃斋念佛,至于是不是清净,兴许,只有她自知。 一个没有子嗣的女人,就算贵为王后,又如何? 这萧暮然为何会去王后那里,并非他主动前往,而是夕沅稍加提议,她倒是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当然,也不是没有防备,如今这南迦山上,明侍,暗卫,多不胜数,安全自然是没问题。 侍卫不敢迟疑,只好禀报了太子,转达王上的意思。 萧辰轩刚要起身,有人禀,尹侧妃到。 这人前脚刚到,后脚尹侧妃便到了,看来,有个当丞相的爹,这消息果然灵通。 夕沅瞅了夫君一眼,朝着侍卫点了点头。 也让萧辰轩走了出去。 “尹姐姐怎么来了?”尹侧妃一进来,夕沅便起身,往她怀里瞅了一眼。 尹侧妃抱着麟儿,虽说不便,可也挡不住她急切要见夫君的脚步。 “沅儿,是不是王爷回来了?”尹侧妃刚开口,便热泪盈眶。 夕沅本准备好的话,这会儿,全然说不出口。 同样身为女子,撇开萧暮然的人品不说,这尹侧妃又何错之有? “是,此刻正在母后那里。”夕沅扶住她,连忙让她坐到椅子上来,显然是忘了,自己此刻正大腹便便,也是快要当娘的人了。 “那,那我现在,现在……”尹侧妃欲言又止,满眼遮不住她急于见夫君的渴望。 “太子已经去通知了。”夕沅坐定,轻声而言。 尹侧妃听得一声太子,抱着麟儿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第516章 母后有话说 夕沅瞅了一眼,不言。 曾经几何,若是萧暮然……尹儿便是太子侧妃,如今…… 尹侧妃将黯然压在心底,只是抱着麟儿的手,紧了又紧。 她有些惶惶不安,总觉得此刻不去见他一面,怕是…… “太子妃,我,我求你!”忽地一下,尹侧妃跪了下来。 夕沅见她下跪,心突地一软,连忙扶起她,润声道:“姐姐快起来,既然来了,那,那咱们一起去给母后请安吧。” 尹侧妃感激涕零,赶紧起身。 夕沅让人招呼了桃子进来,帮忙抱着麟儿,毕竟,这尹侧妃身子太过虚弱,瞅那抱着麟儿的手不停地在发抖,她实在是不放心。 尹侧妃狐疑地看了桃子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将麟儿递了过去。 三人一起,往王后那里走。 三人到时,萧暮然已经和王后说完了话,而萧辰轩就站在一旁。 至于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寺殿内,除了木鱼敲击的声音,再无其它动静。 静寂的让人觉得,心里有些瘆得慌。 “母后!” 尹侧妃噗通跪地,一声喊,木鱼声戛然而止。 王后睁开微闭的双眸,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肚子微挺的夕沅,淡淡一笑,最后将目光移向一旁,“那孩子是小世子?” 桃子赶紧将孩子抱了过去,“王后娘娘,这是然王府小世子。” 王后坐在蒲团上的身子,直了直,抬眼看了又看,欣然一笑。 最后将目光落在萧暮然身上。 不言。 “王爷,这是咱们的孩子。”尹侧妃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挪到萧暮然身边。 王后看着她,又看了桃子一眼,最后视线落在小世子身上。 桃子心有领会,赶紧将孩子抱到尹侧妃跟前,不过,尚未递给她。 毕竟沅儿说了,这尹侧妃身子虚弱,且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抱孩子也不是一项轻巧的事儿。 只能,暂且由她代劳了。 萧暮然看着眼睛骨碌乱转的孩子,眼角微微动了一下,又看了尹侧妃一眼,这孩子倒是像极了他的母亲,模样……将来定是位风流倜傥的。 孩子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忽然哇哇大哭。 尹侧妃心头一紧,顾不得其它,连忙起身,赶紧从桃子手里抱了过来。 轻轻拍了几下,很快那孩子便停止了哭泣,竟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婴儿啼笑声,让整个寺殿,瞬间有了暖色。 尹侧妃抱着麟儿,眼睛不时地打量着萧暮然,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而萧暮然此刻,正看着夕沅,目不转睛。 尹侧妃再次惶惶不安,不知是醋意横生,还是心如死灰。 抱着麟儿的手,又紧了紧。 平日里温顺的她,此刻,竟执拗地,不再开口。 也没有要萧暮然抱麟儿的意思。 “你们都下去吧,既然回来了,便回宫去给你父王请安。”王后突然开口道。 萧暮然点了点头。 抬起脚,却未动。 萧辰轩也不想管他们,扶上夕沅就要往外走。 “炼儿留下,母后有话说。”王后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 萧辰轩驻步,看着一旁的夕沅,犹豫不决。 第517章 先遇见她吧 “母后有话叮嘱,桃子会照顾好我的。”夕沅小声提醒他。 如今,他贵为太子,有些事,自然不能随心所欲。 萧辰轩的手微顿一下,抬头看了桃子一眼。 桃子还算有眼力见,赶忙扶住了夕沅。 桃子扶着夕沅往出走。 尹侧妃抱着麟儿也跟了出来。 萧暮然则跟在最后面。 萧辰轩看着他们离去,若有所思,却不得不转身,听王后谆言。 出了寺殿,往下走,这青苔小道,虽说不宽,却也好走。 上来时有些吃力,这会儿下山,倒是好走许多。 这般容易,夕沅脚下的步子,也就快了一些。 “啊!”夕沅脚下一滑。 身后忽然有身影闪过,直接拉了她一下。 夕沅没来得及瞅清,那身影,竟往崖底落了下去。 “王爷!”身后传来尹侧妃嘶声裂肺的喊声。 此刻,夕沅正被桃子抱在一旁,惊魂未定。 那身影缓缓下落,望向崖上那微挺着肚腹的女人,随着裙裳晃动,最后一点点缩成一角,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身子重重落地,他感觉全身麻木,似乎很痛,很痛,连着心也很疼,隐约带着频临生命尽头的落寞。 这是死亡的味道? 他嘴角扯过一抹苦笑,带着勉强与生硬。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微笑,哪怕想保持一丝丝的绅士风度,也不能。 那年,他去了大顺,咋见她,在大越峰交会上,那清丽的佳人,眉眼弯弯的样子,让他怦然心动。 后来,她一次次地施展妙手回春,他早已忘记了她已嫁人的事实,他只想满足自己的私欲,一心想着碾压她在身下。 哪怕她是他不肯承认之王弟的王妃。 怪只怪,初识时春意太浓,他们彼此芳华正好,却只能彼此擦肩而过。 一切的腥风血雨,因她? 不,不是,不是的,还因自己的私心。 自古成王败寇,他不甘心,失了记忆又如何,没有失忆又如何? 她兴许就是书上所说的红颜祸水吧。 世人会不会这般评价她? 殊知,她却是众人眼里的女神医。 想到这儿,他嘴角又扯动了一下,眼睛想再往上看看,可惜,已经有些转不动了。 些许僵硬,些许魂不守舍。 快要死了吧? 落到药鬼谷时,那小丫头真不该救他。 在那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眼里,他兴许也是翩翩君子。 这刚换回的生命,竟然就这般要消散了。 兴许,这次怕是逃不脱了。 也罢,人终归是要死的,就算不死,又该如何呢? 如今,太子之位已经是王弟的了,她已然成了太子妃,以后会成了下一任王后吧。 想想,是了。 她选择,果然没错。 如果有轮回,期待能够先遇见她吧。 他眼角划过一滴泪,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激荡着他的心。 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 费力地扯过一抹笑意,终于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母妃,端妃娘娘,那个一直不敢正面去面对父王的女人,最终还是让他知道了身世之谜…… 一切,一切的恩怨情仇,终了! “找啊,夫君,王爷,王爷!”哭喊声夹着嘶哑,让人心颤。 “快,快下去找啊,然王爷坠崖了!” 第518章 成过眼云烟 “炼儿,外面什么声音?”寺殿内的王后,听着外面熙攘的喊声,惊心道。 萧辰轩眉头蹙了一下,应了一声,夺门而出。 “怎么回事?”他一出来,抓了一个侍卫,问道。 “回太子,有人跌落悬崖了。” 侍卫的话,刚落音,萧辰轩的身子早已飞奔了出去。 “沅儿!”他看见被桃子搀扶着蹲在一旁的她,心颤得厉害。 幸好沅儿没事。 “太子。”桃子连忙扶起夕沅,回了一声。 萧辰轩直接上前,将夕沅打横抱了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你快将我放下来,去看看尹侧妃。”夕沅惊魂暂定,空白的大脑,此刻才略微有些清晰的反应。 “她怎么了?”萧辰轩诧异,不过还是顺着夕沅用手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崖边,有一女子瘫坐在地,手里抱着麟儿也在哇哇大哭。 “然王爷落崖了。”夕沅为开口,一旁的桃子却小声嘀咕道。 萧辰轩蹙了蹙眉,有些不可置信,显然是不相信那么一个阴险狡诈之人,会轻易跌落悬崖,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怔愣不过片刻,他吩咐人,将尹侧妃安排到山下房舍,又抱着夕沅下山。 安置妥当,过了近一个时辰,他才寻到了崖下。 此时,明侍加暗卫,早已围了不少人。 看着杂草横生的崖底,萧暮然静静地躺在那儿,血水染红了衣衫,微风吹过,有些地方的血渍已经干涸,脸颊除了白皙,并未看到脏污,不过微微淌出血渍的唇角,似乎还挂着一抹微笑。 这地方,竟然成了堂堂然王爷的葬身之地? 一旁的侍卫不信,暗卫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萧辰轩默了默,却站着不动,风儿吹过的衣衫角,看起来很是落寞。 一个暗卫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子探了探萧暮然的鼻息,一股凉气直扑手背,他手顿了一下,又试了试然王爷的颈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跟萧辰轩大声禀道;“禀太子,然王爷已经断气了。” 他死了? 这个认知,让萧辰轩身子微微地颤了一下。 一旁的明侍赶紧伸手扶住了他。 萧辰轩站稳了身子,轻轻地推开了扶住他的手。 “先通知父王,我静一会儿。”说着,萧辰轩往前挪了一步。 犹豫了一下,还是又走了两步。 这两步,竟如千斤重。 站到萧暮然跟前,他蹲了下来,缓缓地伸出手来,再次确上那鼻息,那脖颈,那……,无论怎么探,这人竟真是死了。 默默地看着地上的尸身,良久,他才开口:“把人先抬上去,放到灵台寺院,等父王消息吧。” 曾经几何,就算萧暮然对他多番截杀,他却从未想过,置人于死地,如今,他嘴角浮过一抹冷笑,忍不住想闷哼两声,可最终还是没能呢喃出口。 这般容易的死法,也许是便宜他了,像萧暮然这样心狠手辣之人,其实该遭人千刀万剐,抽筋扒皮,让他在痛苦哀嚎中死去,萧辰轩在心里闪过一丝愤恨,不过稍瞬,又消散。 也许他也想过,像萧暮然这般卑虐之人,兴许连入土为安都不配的。 只是,如今看着人就这么躺在自己面前,……人死了,什么都成了过眼云烟。 第519章 按规制下葬 安排好一切,萧辰轩先去禀报王后。 “然儿死了?”王后正拨弄佛珠的手,猛顿。 “是,尹侧妃受了惊吓,沅儿身体亦不适,儿臣将她们安置在了山下房舍,请母后保重身体。”萧辰轩说完,便站到了一旁。 他没说怎么处理萧暮然,也不想提,其实他应该建议王后去看一下萧暮然的尸体的,不过,最终也没开口。 人死了,恍如灯灭,一切皆是幻然。 他打量着王后的神情。 这会儿,王后的脸色并不好看,脸颊微微发红,眉头紧蹙,嘴唇却染炽着苍白,看着有些难过,眼角尚未泪痕。 “母后保重身体,炼儿先告退。”萧辰轩又道。 王后抬眼瞅了瞅她,一只手攥着佛珠,另一只手朝他摆了摆。 这是示意他下去。 萧辰轩怔了一下,还是转身退了下去。 此刻,他更担心沅儿。 他觉得萧暮然不会无缘无故跌下悬崖,却不知会不会和沅儿有关。 他并未觉得一定和沅儿有关,却又担心有人刻意栽赃陷害。 不管如何,此刻,他都该保持清醒且冷静。 萧辰轩刚迈出寺殿门,便听见身后一阵哗啦声响,接着便是王后微微发颤的声音,“扶本宫起来,我要去看看然儿的尸体。” 这是对着一旁随行的亲近嬷嬷说话。 萧辰轩顿了一下脚步,很快离去。 他不用猜,也明白,刚才是佛珠散落的声音,母后还是在乎大王子的。 至于她要安排什么,萧辰轩想,他是没必要在乎的。 人相处久了,难免有感情,常说王室里没有父子亲情、兄弟手足之情,可如今看来,言之尚早。 快步离去,先看看沅儿如何了。 “沅儿,是不是吓到了?莫怕,有我呢。”刚进门,见夕沅魂不守舍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萧辰轩一个箭步过去,直接抱紧了她。 “不是,夫君,我,我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推了我一把?”夕沅看着他,将心底的不解,说出来。 “你说有人推你?”萧辰轩瞬时怒火冲上心头。 “当时走得快了些,感觉脚下一个踉跄,之后被人拽了一把,桃子扶稳了我,接着便看见一道人影跌了下去,不成想是萧暮然,不得不承认是他救了我。”夕沅叹了一口气,说得时候仍心有余悸,忍不住又往自家夫君怀里靠了靠。 “你说会不会是他推了你?”萧辰轩轻言道。 “应该不会,他若是要害人,怎么会自己跌了下去?”夕沅不认可,更觉得不太可能。 萧辰轩默了默,撩起她垂落的发丝,重新抱着她,将手紧了紧。 他害怕沅儿出现任何意外。 “别想了,一会儿父王来了旨意,咱们就回宫。”片刻,萧辰轩又道。 心里暗腓:以后还是让沅儿少出宫。 若是沅儿出了什么事情,他这个太子当得又有何意义? 不多会儿,有宫人来禀。 夕沅瞅了一眼,是大越王身边的小福子公公。 “太子,太子妃,王上有令,然王爷尸首抬回府邸,按照规制下葬,尹侧妃携麟儿一同回府。”小福子行了礼,重复着大越王来时叮嘱的话。 萧辰轩不语,夕沅则点了点头。 小福子见太子妃脸色苍白,也知道她受了惊吓,“王上说若是太子妃无要事,还是早些回宫为妥。” “公公辛苦了,既然是父王叮嘱,沅儿收拾一下,咱们即刻回宫。”萧辰轩瞅了小福子一眼,拉紧夕沅的手。 夕沅又如何不明白夫君的心思,顺着他,起身。 也罢,眼下也不是较真的时候。 第520章 霸占他不放 惠侧妃一见自家王爷盖着白绢被抬进来,哭天抹泪,“王爷,王爷,您走了,惠儿该怎么办啊,……” 再瞧尾后进来抱着麟儿的尹侧妃,更是激动,哽咽着,伸手去拉扯她,“你,你说你干了什么,怎么王爷就这般情境了呢?” 尹侧妃抱着麟儿的手,颤抖不已,满脑子都是萧暮然坠崖前的模样,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这一路不停地哭喊,早已哑了嗓子。 “你说啊,你说啊,你已经有了麟儿,为何还霸占着他不放!”惠侧妃不依不饶,一个劲儿地拉扯她。 尹侧妃本就伤心欲绝,一路跌跌撞撞,这会儿再这般撕扯,一个不稳,直接倒地而去。 听闻消息的尹丞相夫妇,此刻正欲进府,见尹儿欲倒下,尹丞相一个箭步上去,便扶住了自家闺女,“尹儿,尹儿……”紧张的瞬间,便哑了嗓子。 抱起闺女急步进府,显然没看见被遮了白绢的萧暮然。 等将自家闺女放到榻上,尹丞相才反应过来,刚才? “夫人,刚才怎么回事?”尹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尹丞相便惊呼一声。 “这府上似乎有丧事。”尹夫人小声道。 自从尹儿生了孩子,她倒是常来这然王府看望自家闺女,不过,今日这是? “是不是王爷,他?”尹夫人看着尹丞相,欲言又止。 “你顾好尹儿,老夫去看看。”尹丞相说着,便起身,出了屋子。 等走出了屋子,看着满院奔走的府丁,还有到处正在往上挂起的白幔,一下子晃了神,良久,才反应过来,拉过一个小厮,颤抖着声音,“谁,这是谁,怎么了?” “丞相,丞相大人,是,是我家王爷,没了。”小厮战战兢兢,总算把话说了个全。 “然王爷?”尹丞相拽着他不撒手,怔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道。 小厮哆嗦着,哽咽着,说不出声,只能拼命地点头。 尹丞相默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他。 往后踉跄了两步,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身,挪步回屋子。 听得门闷声而响,“怎么了?”尹夫人站起身。 “没了,人没了。”尹丞相哑着嗓子,费力地发出声。 “谁,谁没了?”尹夫人连忙上前,扶稳他,小声而问。 “姑爷,姑爷……然王爷没了。”尹丞相回过神,看着榻上昏过去的尹儿,嘶哑更甚了。 尹夫人怔住了,扶着自家老爷的手,抖得不知往何处安放。 默了许久,听得榻上有动静,尹夫人回神,那虎头虎脑的小不点正瞪着圆圆的大眼珠子,看着他们,嘴里时不时地吹吐着泡泡。 “老爷,他……他,你先进宫,咱们还有尹儿和这小世子呢。”尹夫人这会儿,倒是稳了心神。 尹丞相终于缓过神来,他身为一国丞相,此刻着实乱了手脚。 自问,上对得起苍天厚土,下对得起君主百姓,就算失了自家姑爷,他也不该如此慌张,清者自清,况且,人死不能复生,…… 只是,苦了他家尹儿了。 年纪轻轻,便守了寡。 幸好,还有这么一个麟儿。 眼下,萧暮然死了,这唯一的孩儿,不知王上作何安排? 尹丞相陷入了沉思。 默了片刻,缓步而出。 出了然王府,直奔王宫。 而此刻,萧辰轩陪着沅儿,正行在回宫的路上。 宫门口。 “尹丞相。” “太子殿下。” 第521章 他并非无情 萧暮然的尸体被抬回府,王后则领着婢女回了王宫,就算回了宫邸,同样坐立不安,实在坐不住,则去了大越王那里。 大越王怔愣地坐着,既没看奏折,也没让小福子斟茶,就那么干坐着,呆呆地看着前方,无人知其所想。 小福子想着,王上还是念着然王爷的吧,再不济,那也是自己的骨血,一脉相连,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又如何会不伤心呢。 眼下,王上就算没有悲天抹泪,这心里定然是难过极了。 悄悄地往后退了退,想着王上连午膳都没用,怎么也得喝点粥才行,这般寻思着,便退了出去。 刚出殿门,“王上呢?” 小福子定眼一瞅,“见过王后娘娘,王上在呢。”他没敢多说,却也没想着进去通报,这节骨眼上,王后怕是一样伤感,身为奴才,自然不敢火上浇油。 王后冷冷地看着他,不言,脚步却也没前里迈,就这么干站着。 小福子耷拉着脑袋,也不敢吱声,心里却甚是着急。 王上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作为奴才,他同样心乱如麻。 “王上还没用午膳吧?”王后默了好一会儿,低沉了声音问道。 “是,王上这会儿连茶也没喝。”小福子如实禀着,声音不大,却也明白,里面的王上定是能听见。 当然,前提是,王上愿意听的话,怕就怕王上这会儿,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就是没有伤心欲绝,这茶不思饭不享,却是实打实的。 “去吧,多准备一点粥,本宫就去看看。”王后瞅了他一眼,淡淡地吩咐着,这话音里无不带着感伤。 小福子赶忙领命,退了下去。 王后瞧着他远去,才缓步踏入殿门。 王上正独自坐在那里,身子一动不动,眼睛直视着前方,却又像是无神般,全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王上伤心呢。 王后想着,他不光感伤,也很孤独。 “王上一直没用午膳?”王后往前几步,靠近他跟前,看着桌案上满盏却不再冒热气的茶,轻声道。 王上瞅了她一眼,不作声,却点了头。 王后看着他,原来他并非无情。 就算是身为帝王,也是凡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他也不例外。 良久。 “本王累了,抽些时日,让晟儿和迪儿也回来吧。”王上忽然叹了一口气,缓缓而言。 王后心咯噔一下,王上这是? 她不敢往下猜,眼下炼儿已然是太子,若真是…… 也罢,无论是谁,能守住这份江山,做一代明君,是谁又能如何? “然儿府上还有一位麟儿,尚未取名。”王后瞅着炉子上冒着热气的茶壶,缓步过去,重新为王上斟了一盏茶,才轻声而言。 王上猛地抬头看她,王后拿着茶壶的手,倏地抖了一下。 好一会儿,她轻咳了一声,“好久没给王上斟过茶了,犹记得第一次,还是在青湖边的一座茶楼里。” 王上看了她好一会儿,并未端起茶盏,余光扫了一圈,这会儿小福子不在。 王后见他四下瞅,心里冷冷一笑,王上这是担心自己在茶盏里下毒?原来,就算没有自己的子嗣,王上如今也信不过自己了。 身为帝王,到底是何其悲哀,谁都不信,谁也都不敢信。 这样的位置,要来何用? 若是人生可以重新选择,她想,她应该不会再进宫了吧。 第522章 头一遭这般 “萧忠纲。” “什么?”王后没缓过神,抬头却见王上肃穆的神情,惶惶又低了头。 “承袭为忠世子。”大越王盯着她,又道上一句。 王后怔愣中,小福子跑了进来,“王上,太子和太子妃回宫了,尹丞相求见。” 大越王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王后,王后迎上他的目光,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 正欲起身,忽听王上道:“留下吧,一起听听。” 王后微微俯身,点头。 “去宣尹丞相,太子也一同进来。”大越王又对着小福子吩咐道。 小福子忙应声退去。 不多会儿,尹丞相进来,萧辰轩则先送了夕沅回去歇息。 “炼儿呢?”大越王冷瞥了 “扶太子妃去了太子府,太子妃好像动了胎气。”小福子连忙道。 “可有宣太医?”大越王紧张地站了起来。 尹丞相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慌忙低头:同样是王孙,这态度却相差甚远,而且这太子妃肚里还不一定是麟儿,王上他……,想到此,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王上莫要紧张,沅儿自己也是医者,还是女神医来着。”王后润了润嗓子,轻咳一声,淡淡道。 “医者不能自医,王后不知?”王上反问她,语气有些不善,似乎积压了一头午的怒气,全都掩在了这句话里。 王后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余光扫了一眼,对着小福子沉了嗓音,“还杵在这儿作甚,还不快去!” 小福子连连点头,撒腿就跑了出去。 王后不作声,尹丞相低着头,王上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发火有些莫名,瞅了一眼桌案上的茶水,想着端起来,不知怎么,又觉得没有心思。 “丞相来了,本王正欲宣旨,若是不介意,便过来伺候笔墨吧。”王上沉了沉声,压低了嗓音。 尹丞相抬头,看过去,不想王后朝他点了点头。 “既然王上要忙,臣妾就先告退了,然儿的事,王上请节哀,保重龙体。”王后站起来,俯了俯身。 王上默了默,朝她摆了摆手。 既然示意她退下,王后自是不做停留,想来王上和尹丞相商量之事,也不过是然儿府上之事,无论如何,那麟儿已然封了世子不是。 这般想来,然儿泉下有知,也算是安息了吧。 王后本来缓慢的步伐,在清醒之后,快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王上将尹丞相留下伺候笔墨,便是下旨分封世子之事。 尹丞相瞅着王上最终落下的一笔,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不曾开口,王上却了了他心中所愿。 只是,这然王府,彻底是与王位无缘了! 也是,然王爷都没了,就算留了孩儿,却也没了争夺的余地。 三日后,王上一道圣旨,竟允了然王爷入皇陵,又是一道旨意,分封然王之子为忠世子,赐名萧忠纲。 早朝之上,众人躁动,却不敢吱声,就连言官也保持了沉默。 十五日,然王爷尸体抬入皇陵,晟王爷和迪王爷同时回宫,四位王子爷,如今剩了三位,大越王看着他们,忽然就沉默了。 不两日,大越王和三位王子爷,在御书房议事,连续三日,未早朝。 这是从仿照大顺早朝制度以来,头一遭这般。 大臣们猜测,王上是不是病了,患了不治之症? 果不其然。 三日后,大越王称病不再上朝,由太子全权代为朝政。 第523章 为你我愿意 太子走上高台,众人哗然。 余光瞥向晟王爷,竟然淡漠依旧。 再瞧迪王爷,更是一派安然。 然王爷没了,这两位王爷,居然不争? 众人不信,却又由不得他们不信。眼下,事实胜于雄辩,此刻,端坐高台的,不正是从大顺寻回的炼王爷? 虽说早已确认身份,可炼王爷并未太多功绩,若说有功,似乎太子妃更胜一筹。 不过,他们夫妇为一体,这般来看,也不是不可。 如今,这……算了,暂且看看,毕竟王上并未直接宣布退位不是。 众人悄不作声,早朝乱了心思,自然也没有人禀报事务。 早早退了朝,萧辰轩直接回了宫邸。 晨起沅儿腿肚有些抽筋,他心里惦记着,便加快了脚步。 “早朝结束了?”夕沅见他匆匆归来,连忙起身。 “腿还抽筋吗?”萧辰轩直接奔了过来,紧张而问。 “没事了,宫人准备了骨头汤,之前不是说了嘛,这是孕期缺钙正常的反应,你不该这般匆忙的,大臣们有意见。”夕沅嘟了嘟嘴,嗔怪道。 萧辰轩默了默,淡淡地看着她,似乎想透过她,看清什么。 就这般看了好一会儿,“怎么了?”夕沅忍不住,打破沉静。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萧辰轩猛然回神,忽道。 夕沅愣了神,什么生活? “太子早朝被刁难了?”她反问他。 萧辰轩看着她,摇了摇头。片刻,又将她扶回一旁的软榻上,将她的腿缓缓抬起,轻轻地揉捏着,很轻,也很慢,又似藏了心事般,漫不经心。 “夫君到底怎么了?”夕沅心慌,忍不住又问。 萧辰轩依旧摇头。 夕沅知他藏了心事,男人有话藏在心里,她知,若是他不肯说,怕是怎么也问不出。 两人就这么,一个靠在软榻上,一个缓缓地揉捏着。 不多会儿,夕沅竟睡了过去。 也是,肚子越来越大,身子也越来越笨重,自是困乏。 看着她安逸的睡姿,萧辰轩眼底浮过一抹温暖:若是能为你守得一份安宁,这位置,我愿意。 为你,我愿意。 …… 萧辰轩日日勤勉朝政,称病不出的大越王却一身布衣去了南迦山上的学院,却非夫子,而是成了一位落座最后排的学生。 日日听课,次次不落。 “你,你到底怎么回事?”刚回了茅舍,有人就闪了进来。 大越王看着进来的老者,淡淡一笑,“原来学医,同样让人身心愉悦。”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当个赤脚先生?”老者冷瞥他一眼,嘴角浮上不屑。 “有何不可?”大越王眉眼舒展,赫然发笑。 “有你这药鬼谷老谷主照顾着,怎么也不至于医死人。”不等老者再言,大越王又是井然一笑。 “哼,老头是毒医,专门毒人。” 老者正是强收夕沅做徒弟的,药鬼谷老谷主。 “听闻你有个侄女,医术不错?”大越王不理会他的不悦,又笑问。 “毒术也不错。”老谷主直接又添上一句。 “本王的迪儿和晟儿,选一个。” “不选,他们不懂医。” “炼儿也不懂。” 老谷主愕然:“……” 良久,“你不喜沅儿?”老谷主忍不住,探出心底的担忧。 第524章 衣衫有血渍 大越王淡淡一笑,“本王现在就是一介布衣,就想学学医术,怎么,你老小子,不乐意?”直接撇开话题,不提对夕沅的态度。 至于对夕沅,他自有考量,若是不喜,又如何认同她成为太子妃? 当然,也是因炼儿对她的欢喜。 老谷主冷哼一声,心里暗腓:张口闭口一介布衣,既然是布衣,怎么还自称本王?根本就是放不下。再说,老夫的徒儿已经成了你家炼儿的媳妇,还要老夫搭上一个侄女不成? 哼! 老谷主手里拨弄着附近采来的草药,随口答上一句,“后辈们的事儿,不该老夫操心。” 大越王闻言,直接冷剜了他一眼。 “王上,晟王爷来了。”有影卫闪了进来,俯身禀道。 老谷主看了他一眼,打算悄然退下。 “老世头,等会儿,别走!让你看看本王的晟儿,再说。”大越王像个顽童一般,挑了挑眉眼,语气甚是傲然,仿若他的四王子萧暮晟是多么了不得的青年才俊。 当然,萧暮晟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起码大越百姓皆知,晟王爷戍守边境,向来安稳,偶有战事,亦是战无不胜,冷面战神的封号,百姓们可不是随意说说的,那可是实打实的战绩彰表。 本来不想听闲话的老谷主,不得已驻了脚步,停在了屋子里。 当然,他也不认为,晟王爷来见王上,是聊什么闲话。 而萧暮晟此刻,正被桃子堵在半山腰。 “公子,你衣衫上有污渍。”桃子没想到在此处,会见到这人,更没想到,他,他身后,竟然沾染了血渍。 萧暮晟看着桃子,本来面无表情的脸颊,浮过一丝莫名,这女子说话……,闺中女子,竟盯着他的后面看,让他很是不悦,他扯了一下衣衫,余光瞥了一眼,直接从桃子身边走过。 两人刚错开身,桃子猛地喊住了他,“公子,你,你是否总是蹲……事后带血?”话落,她脸上带上了连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绯红。 身为医者,她素来不会将男女区别对待,医者眼里,只有病患,只是,他,他,莫名地就令她倍感紧张。 刚迈出几步的萧暮晟忽然就顿了足,片刻,又径直往前走。 桃子见他离去,心里甚是着急,可碍于男女有别,并未追逐。 只是站在远处,一动不动。 眼瞅着那身影,越走越远。 直到一处屋舍前,他停了下来。 桃子瞅了瞅,很快确定,那是药鬼谷那位谷主前辈的屋舍。 看来,他知道自己身体不适,这是去找老谷主呢,桃子想着,也就少了担忧。 只是,她瞅着那背影,脚下却不舍离去,她不解自己的内心,却知道此刻心跳得厉害。 那颗心是因他的出现,而加速了跳动。 等桃子回神,那屋舍门前,已经没有了那道身影,桃子想着,看来人进去了。 她想着人既然进去了,自己也该离开才是。 可,可若是离开,又不知会不会再有机会遇见? 桃子矛盾起来,这人犹豫着,站立不动。 就连世无嫣过来,她也没有发现。 “小桃子,发什么呆呢?”世无嫣猛地拍了她的肩膀,笑言道。 “啊,没,没,没什么。”桃子慌忙解释。 “没什么啊?那,那就是有什么呗!”世无嫣嘻嘻一笑,言之,末了,还故意咳上一声。 桃子瞬间涨红了脸颊。 等她再抬头,那位公子竟走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老谷主,还有一位颇具威严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近段总在学舍走动,素来不苟言笑,看起来很是清肃,桃子远远瞧见过,却不曾打过正照面。 等他们三人走近,桃子只听得一句,“不行,老夫只会下毒,不会医病。”这声音,一听便知道出自老谷主之口。 接着便听见中年男人一声冷哼。 那位公子却不言不语,面色如常。 第525章 小女子陶然 “嫣儿见过大伯。”而身旁的世无嫣直接对着来人俯了俯身,婉声道。 桃子自然也明白,她在给谁行礼。不过,那位公子,她会不会认识? 桃子思索着,身子却跟着微微俯了俯,算是行了礼,脸颊挂上淡淡微笑,不言。 “这丫头,就是嫣儿?”那中年男人忽然笑了起来,语气颇为欢愉。 桃子和世无嫣微怔,不曾答话,老谷主直接挡在她们面前,“哼,休要歪打算盘。” 萧暮晟也因老谷主的话,不经意往他身后瞅了瞅,唇角微动,却未言语。 “对了,这位丫头是?”中年男人又问。 桃子不知中年男人就是大越王的身份,却依旧恭敬答话,“小女子陶然。”说话间,余光还扫了那公子一眼。 所谓的公子萧暮晟,却一动不动,根本不曾看她。 “哼,这是沅儿的好姐妹,平日里老夫随着大伙喊她一声桃子,她医术可是不错的,和沅丫头不差上下,她还有一位祖父……”老谷主打开了话匣子,开了头,哗啦个没完没了。 萧暮晟终于看了她一眼,不想,桃子也正怔怔地看向他。 似被人抓到偷窥的尴尬,桃子慌忙低头,脸颊本来已经被风吹散的绯红,这会儿却变得更加璀艳。 “对了,嫣儿,桃丫头,快见过王上,还有晟王爷。”老谷主终于呱啦完了,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对着挡在身后的人,一本正经道。 桃子身子猛地晃了一下,什么,王上? 晟王爷? 他,他是那位战神王爷? 慌了神,怔着不知所措。 世无嫣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反正她从小在药鬼谷长大,被散养惯了,可不理会这些世俗,当然,也不畏惧什么王上,王爷。 王上怎么了?王爷又怎么了?还不是要吃五谷杂粮。 既然吃五谷杂粮,就会生病。 生病,自然就要找大夫。 她可是大夫呢! 虽说名号没有那什么太子妃女神医响亮,哼,那什么女神医,说不定就是运气好罢了。 见两个丫头身子未动,老谷主不知怎么就着了急,虽说自己在王上面前不拘礼节,可,两位丫头却不一样。 心一着急,老谷主伸手拽了一下世无嫣的衣袖。 嫣丫头倒也聪明,连忙拉着桃子一起俯身,不想,这力道却大了点,噗咚一声竟跪了下去,忍着痛,咬牙切齿喊:“问王上和晟王爷安。” 哎呀,苍天啊,大地啊,本姑娘的膝盖啊,怕是要卡秃噜皮啦! “行了,老世头就是多事,本王这布衣打扮,就是为了来见识见识众人的医术,两位丫头就不必这般兴师动众了。”大越王大笑起来,神色明朗。 世无嫣微微抬头,余光瞥了他一眼,拉着桃子,直接起身,“多谢王上。” 老天啊,膝盖那个疼啊。 她可不愿意一直跪下去。 “桃丫头医术不错?”大越王往前走了几步,似乎要边走边说。 萧暮晟跟上。 老谷主拽了两个丫头一把,赶紧跟上。 “回王上,祖父从医多年,陶然学得一点皮毛。”桃子很谦虚,说话也没有世无嫣张扬。 大越王看了她好几眼,这丫头倒是个张弛有度的,知晓分寸。 第526章 女大不由爹 一旁的萧暮晟余光瞥了她一眼,煦阳扑来,照在她身上,看起来暖洋洋。 大越王扫了几眼,又道:“晟儿太过古板了,让人瞧着冷漠。” 萧暮晟不以为然,也不辩驳,但是父王说话,他不得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大越王的话。 世无嫣嚷嚷着抢话:“听说晟王爷功夫高卓,想来这样的人都不会笑的。” 桃子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晟王爷是战神呢。” 世无嫣往桃子身上一靠,挑了挑唇角,跟她咬耳朵道:“你喜欢他。” 桃子怔了一下,顿住脚步,瞬间便涨红了脸颊:这丫头说什么呢。 悄悄轻抬眼眸,瞥了那人一眼,谁知某人看都没看她一眼。 桃子轻嘘一口气,脚步赶紧跟上。 世无嫣抬起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朝前面的三位看了看,小声嘀咕:“若是真喜欢他,可以找太子妃啊,她不是你的好姐妹来着?” 看似轻巧的话语,其实早已落入前面之人,萧暮晟的耳中。 原来,她和沅儿熟识,她也是大越来的? 看穿衣打扮,应该是。 五人一起往 大越王心情不错,便招呼大家一起坐下。 这会儿,也就没有了群臣之分。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他的臣子。 膳食之后,大越王有了困意,没多说几句,临走前安排了老谷主陪同。 老谷主纵使有百般不乐意,也不好拒绝,只好一起离去。 不多会儿,这屋子里便剩下上官钥华,萧暮晟,还有桃子和世无嫣四人。 世无嫣最是活跃,似乎并未将萧暮然的死,放在心上。 起码这两日,嘴角的笑意,时常在。 就连她那爹爹都觉得这丫头太不定性,怎么也得悲上几日,谁知,这? 哎,女大不由爹啊。 只能,随她心情,随她去。 这不,嫣丫头开口了,“上官公子是太子妃的哥哥?” 上官钥华一愣,沉思良久才点了点头。 “夕沅不是大顺的公主吗?该姓李才对。”世无嫣眨巴着眼睛,有些口无遮拦。 上官钥华不言,还是桃子抢过话来,“太子妃从小被姨母带大,自然是和上官大人亲如兄妹。” 世无嫣笑了笑,哦了一声。 萧暮晟在一旁冷冷地喝茶,并不插话,可他们之间的谈话却无一不落入他的耳中。 他冷瞥三人一眼,端在手里的茶盏顿了一下,他天生不是什么知晓情趣之人,就算这会儿大家说了俏皮的话,他也不去理会,况且,他觉得这世无嫣姑娘,似乎对沅儿颇有微词,若是他贸然多话,怕是被人多想了去。 毕竟,他不希望,沅儿名声受损。 今日,她已然为太子妃,无论如何,他都迟了一步。 来生,来生…… “晟王爷?……晟王爷!”世无嫣加大了声音,有些震耳欲聋。 萧暮晟回过神,这才看见,三人都看着自己,这是刚才说了什么? 和自己有关? 萧暮晟蹙眉,不言。 “钥华刚才看王爷身上有血渍,莫不是受了伤?”上官钥华见他不语,以为他对那丫头不悦,赶紧轻言道。 萧暮晟听见上官钥华的话,先怔了一下,扫了桃子一眼,又觉得她应该没说什么,那就是上官钥华瞧出来了。 之前有听闻,这上官钥华在大顺年纪轻轻便成了皇室御医,医术应该不凡。 沅儿医术甚是厉害,他是沅儿在宫外的哥哥,应该有过而无不及吧。 也不对,沅儿是女神医,名声显赫,怕是这上官御医也不能比之。 “王爷不便开口,可否为王爷把脉?” 第527章 刻在了心上 上官钥华见萧暮晟不言,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不便开口,便温润开口,不管是什么,探脉可知。 萧暮晟点了点头,以前王室有不少太医为他看诊过,却总是治了又犯,断断续续,从来就没好利落。 他早已不抱任何希望。 既然上官御医要诊脉,看在沅儿的面子上,他也不好婉拒。 见萧暮晟点头,上官钥华起身,走了过去。 他靠近萧暮晟坐下,某人便伸出了手腕。 上官钥华将手抚了上去,眼色如常。 过了片刻,他抬头瞅了一眼,润声道:“没什么大碍,王爷可否方便,在下写方子?” 萧暮晟一愣,没大碍? 不等他开口,上官钥华又道:“平常足浴的药草,泡上十日,便可根治。” 萧暮晟又是一怔,这么简单? 是不是容易,草率了些? 他不动声色,却依旧点了点头。 先不说他会不会用,但总不能抹了人的好意。 着人拿来笔墨纸砚,上官钥华很快便开好了方子。 桃子在一旁瞅了瞅,默念:生大黄20钱,红花10钱,乳香6钱,苦参、白芨、芒硝各30钱。 这医治血痔的方子不错,可贵在坚持。 像他这样的战神王爷,怕是不会遵医嘱。 上官钥华将墨汁吹了吹,见已经干涸,才将方子递给萧暮晟,“王爷请过目。” 萧暮晟接过,微微扫了一眼,便将方子塞进了衣袖里。 桃子以为他不当回事,连忙道:“王爷,这足浴的方子,必须连续时日方才有效,若是间断一日,亦不能成。” 萧暮晟瞅她,蹙眉,不言。 片刻,又觉得似乎不妥,才开口道:“多谢陶姑娘提醒,本王会坚持。”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尽量不间断。” 桃子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低下头。 “你们打什么哑谜,什么足浴,就不能来点能喝的?”世无嫣在一旁着急,若是下毒,她分分钟就搞定,哪里像这些人,在这儿啰哩啰嗦,没头尾。 上官钥华怔了一下,尴尬一笑,他刚才也想开口服之汤药,可又担心这大越的王爷心思多疑,故只开了泡脚的汤药。 当然,若是能配合口服,更好。 只怕? 他余光瞥了一眼旁边之人,果然,这晟王爷一动不动,看来,不信任,有之。 想来,这泡足的方子,他也不一定会用。 屋子里静了下来,桃子不由地抬起头来,瞅了一眼,不想世无嫣竟一直看着她。 桃子莫名地心虚,低头。 “陶姑娘,你医术也不错,你开个口服的方子,说不定晟王爷就用了。”世无嫣笑嘻嘻,那贼兮兮的模样,一脸诡异。 “啊,”“那,那我也开个方子?”桃子微微怔了一下,抬眸,小心翼翼地征求萧暮晟的意见。 萧暮晟眉头紧锁,冷漠地瞅了世无嫣一眼,又看向桃子,看着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下一软,“那就有劳陶姑娘了。” 可怜兮兮? 呵,怕是晟王爷对可怜有误解。 陶小妞,可不是一般女子。 见晟王爷同意,桃子直接走到了桌案前,展开纸砚,寥寥数笔,便放下。 这就写完了? 萧暮晟疑惑地看着她,满是不解。 这丫头该不是要骗自己吧? 直觉又觉得不像。 不,不会。 不管如何,他信沅儿。 怔怔地看着她,直到陶姑娘将方子递到他跟前。 他这次可是看了个仔细,比刚才上官钥华那张方子,认真了许多。 纸张不小,字倒是不多:黄糖加百合三五钱,每日膳食前后,随意当茶饮用。 这倒是有意思。 萧暮晟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很浅,却,落在桃子眼里,且,刻在了心上。 第528章 对嫂嫂真好 收好两位的方子,萧暮晟又喝了一盏茶,方才起身。 乘了马车欲回府,进了府门,匆忙换了一身衣衫,又吩咐车夫往王宫去。 “晟王爷来了?”夕沅听着外面的禀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太子一眼,想再肯定一番。 萧辰轩点了点头。 有暗影早已禀报了萧暮晟的行迹,不光是他,还有然王府上,还有……,就连萧辰轩自己也不清楚,何时变得如此。 做太子之后? 不,应该是之前。 “太子,怎么了?”夕沅见他愣神,在一旁小声问道。 萧辰轩看了她一眼,半响才道:“没有外人的时候,叫辰轩亦或者夫君。” 夕沅微怔,很快便笑了起来,“既然晟王爷要见夫君,那沅儿回避一下吧。” “不用,他是臣弟,沅儿是太子妃,无须这般。”萧辰轩说完,给沅儿斟了一盏果茶,顺势揽过夕沅的肩头,靠进自己怀里,为她轻轻按摩额角。 萧暮晟进来,偏巧看见这一幕。 “二哥对嫂嫂真好,让人羡慕。”他不知怎么就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夕沅连忙将埋在萧辰轩怀里的脑袋移开。 夫君真是,不知道还以为是故意的呢。 故意的? 应该不太像,毕竟萧辰轩一向清冷,心思没那么多变幻。 此刻萧辰轩正看向萧暮晟,而进来之人也正看着他。 两人相视,目不转睛。 “快坐下,我给四王弟斟茶。”夕沅起身,笑道。 “不敢劳烦嫂嫂,瞧着好日子快到了吧?”萧暮晟说着,眼睛看向夕沅挺大的肚腹。 “嗯,快了,应该最近时日了。”夕沅笑着应。 “四弟这会儿进宫,可是有事?”萧辰轩先将夕沅按回椅子,亲自为萧暮晟倒了一盏茶,问道。 “确实有事,不过是找嫂嫂。”萧暮晟笑了笑。 最近,他似乎笑意多了不少,特别是在夕沅面前。 虽说,笑起来不那么好看,冰冷却少了很多。 “找我?”夕沅有些疑惑,她如今就是一个孕妇,肩不能抗,手不能拎的,能做什么? 见夕沅看着他,眉头微皱,萧暮晟从衣袖里掏出东西来,朝夕沅走了过去。 萧辰轩瞅了一眼,直接拦了过来。 萧暮晟怔愣,却还是先递给了他。 这二哥还真是,处处提防、维护嫂嫂。 莫不是还以为这纸张有毒不成? “二哥,这也就是两张药方,想让嫂嫂看一下。”赶紧解释,省得某人胡思乱想。 萧辰轩将纸张伸开,瞥上一眼,虽说他不懂医术,可见多了沅儿行医,药方倒也认识不少。 这确实是两张方子。 他将药方递给沅儿。 夕沅接过细看了一下,“这是血痔的方子,一张是足浴良方,一张是茶饮,都不错。” 萧暮晟笑,“嫂嫂说不错,那定是不错。” “谁病了,这药方不错,不过像是出自两位大夫之手,这足浴的方子,需连续不断时日,而这茶饮倒是中和了时间,弥补了不能及时泡脚的不足……”夕沅说起医理来,这话匣子就刹不住了。 萧暮晟听她头头是道,眼里的慕色掩不住。 某人冷冷地咳了好几声,打断了夕沅的话。 夕沅愣愣地瞅了夫君一眼,“太子染了风寒?” 某人瞬间涨红了耳后根。 萧暮晟想笑,可看着某人冰冷的眸色,赶紧憋了回去。 “既然嫂嫂说方子不错,暮晟就告辞了。”他打算赶紧出宫去,要不再呆上一会儿,某人怕是会气得用不下晚膳。 哼,算你识趣。 某人冷剜他一眼,自顾喝了一盏茶。 “眼瞅着天色暗了,留在宫里用膳吧。”夕沅将方子递回给萧暮晟,和声道。 “啊,”萧暮晟故意拖长了音。 第529章 恭喜得麟儿 “你很闲?”见他挑眉,萧辰轩瞬间冷了脸。 “啊,不闲,三哥还约了我有事,太子二哥,我先走了。”言罢,萧暮晟抬脚就往外撤。 见他麻溜离去,夕沅忍不住捧腹大笑。 “沅儿,很好笑?”萧辰轩故意阴沉了脸色。 “啊,好,……好痛啊,好痛……。”不等笑字说出口,夕沅突然觉得肚腹痛了起来。 萧辰轩以为她故意撒娇,不理会。 片刻,沅儿依旧喊痛,似乎额头冒了汗珠。 “沅儿,你,……太医,传太医!” 夕沅拉住萧辰轩的手,“别怕,只是小顽皮要出来了。” 萧辰轩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眼中没有半点慈爱,仿若夕沅肚里是什么洪水猛兽般,他抬起另一只手想捋一下沅儿被冷汗打湿的头发,手却止不住抖得厉害。 “你再折腾你娘亲,为父一定凑得你屁股开花。”他低沉了声音,冷厉道。 夕沅拽紧他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大肚子上,柔情地看向他,“夫君,你瞧,他很听你的话。” 萧辰轩愣愣地看着夕沅的肚子,思绪似乎飘了好远。 良久,他才回过神,放在夕沅肚子手,挪动了一下,等了好一会儿,平日里好动的胎儿,这会儿竟没再动一下。 “他,他怎么不动了?”萧辰轩有些紧张起来,带着那么一点点磕巴。 夕沅皱眉,没好气道:“肯定是将他吓着了,他以为你不喜欢他,所以不敢动。” 萧辰轩微怔,却没有说话,只是搭在夕沅肚子上的手,来回又摩挲了几下。 他这会儿似乎很有耐心,一直来回抚摸着,直到某一刻,孩子突然又动了起来,萧辰轩惊得猛抽回手。 “太医,太医呢!”他朝门外大喊,神色紧张。 这会儿夕沅也顾不得说其它,肚腹隐隐作痛,就算没生过孩子,按照医者的常识,这孩子,怕是要生了。 萧辰轩见她脸色苍白的厉害,吓得不知所措,双手抱紧了她的臂膀,只能一遍遍喊,“太医,该死,太医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张太医和刘太医领着一帮太医进来,“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不等问安太子妃,便听见夕沅又痛喊起来。 张太医赶紧上前检查,脸色不是太好,“怕是要早产了。” 萧辰轩心咯噔一下,“可有危险?” 张太医咽了咽嗓子,这,这危险? 都说女人生孩子,可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岂能没有危险? 不过,他在大越行医数十年,这王宫里的王子们,当初可都是他…… 想,想偏颇了,张太医抹去额头的冷汗,看了一眼刘太医,又抬眸看向太子殿下,“下官和刘太医一定会拼尽全力。” 一旁的刘太医听到张太医提到自己,心里忍不住暗腓,这老东西,临了还要拉上自己做垫背,真是可恶! 不过,刘太医也没有真得生张太医的气,毕竟同行一起这么多年,他什么脾气秉性,还是多少了解的。 再者,他医术并不差。 虽说比起太子妃……抬眸看了一眼榻上依旧痛吟的人,刘太医心里难免也跟着紧张。 萧辰轩没作声,太医们也不敢犹豫,赶紧忙碌起来。 夕沅疼了好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有些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来。 只觉得整个晚上全是声音,有太医的,有夫君的,最后好像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那哇哇的大哭声,甚是嘹亮。 听动静,似乎是个麟儿,夕沅紧绷的一根弦,瞬间松了下来,整个人彻底昏了过去。 “恭喜太子,喜得麟儿。” “恭喜太子,喜得麟儿。” “恭喜太子。” “喜得麟儿。” “……” 第530章 依旧是美人 夕沅昏睡了过去,这一睡,竟是十日,一直不曾醒来。 人不吃喝,瘦得皮包骨头,像极了灯枯油尽的老者,等着死神的召唤。 可她却有微弱的呼吸,没有丝毫死亡之象。 太医们就算认为人已经去了,却也不敢多言,太子多日不曾上朝,就这么抱着太子妃,不怒却也不开口,就这般坐着。 那平静的脸颊,看不出丝毫波澜。 这种超乎常人的平静,让大臣们更害怕。 大越王闻得消息,匆匆从南迦山归来,王后也跟了回来。连着南迦山的陶祖父和桃子,上官钥华,老谷主父子,二谷主父女,还有钟世堂的钟大夫也都跟进了王宫。 连着太后也常常过来看他,太后一开始不停地安慰他,后来跟着他着急上火,硬生生哭肿了眼睛,险些要哭瞎了去。 若不是这般多的医者宽慰太后,相信沅儿还活着,只是沉睡得久了些,太后这个岁数,怕是起不来榻了。 整个大越王宫都笼罩在一片巨大的哀伤之中。 奶嬷嬷将孩子抱了进来,交给太后。 太后看着怀里猫儿般娇弱的孩子,瞬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大越王看了一眼,示意一旁的王后去将麟儿接过来。 王后将麟儿接过,抱到他跟前。 大越王静静地瞅着那麟儿,沉声而郑重道:“无论沅儿何时醒来,这孩子,都会是大越王室的将来。” 众人皆惊。 这是定了王位了? 这般看来,太子一定是下一任王上的不二人选了。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大越王和王后回去歇息,太后不舍,却也不得不离去,毕竟岁数大了,身子骨也不好,沅儿如今没醒来,她可不能再倒下了,给孩子们添堵。 太医们被大越王谴回了太医院,而南迦山下来的众人们,则留在了太子偏院,以备不时之需。 夜幕降临,太子宫邸安静了下来,窗桕处微风吹动了一下,萧辰轩蹙了蹙眉头,却并未起身,只是将沅儿放平,手却一直揽在她的腰身。 “辰轩。” 萧辰轩闻得声音,抬起头,就看见了真站到了跟前,他穿着一身灰色袍子,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榻上的夕沅看。 “她,她睡了整整十日。”萧辰轩的声音甚是嘶哑,连着口气,也带着污臭,发丝也乱得不成样子。 了真看了他好一会儿,“你去洗漱一下,沅儿不喜欢你这般不爱干净。” 萧辰轩默默地盯着他,起身,良久,“她会醒吗?” “会……,自然是会醒来的。”了真也不看他,却回了这么一句。 萧辰轩只觉得他话里有话,本以为了真会再说些什么,可他什么都没说。 萧辰轩不是不知道沅儿说过了真的秘密,可他不曾细揣摩过。 沅儿不喜欢自己不干净,……萧辰轩怔了好一会儿,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衣袖,眉头蹙成了一团。 “去吧,洗漱赶紧,换一身衣衫,喝点清粥,再过来。”了真见她一动不动,又多说了几句。 萧辰轩怔了一瞬,又俯身拉了拉夕沅的手,为她掖了掖被角,“沅儿,等我回来,……我很快就过来。” 了真又瞥了他一眼,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去。 这小子,倒是个痴情的。 夕沅丫头,运气不错。 不过,这丫头怎么就昏睡了这般久? 莫不是回了那边? 了真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赶紧探上沅丫头的脉搏,还好,还有,有气息。 这了真,还真是让人无语。 没气息,那是什么? 没气息的是死人好不好。 见过这般好看的死人? 虽说瘦成了皮包骨头,可依旧是个美人。 第531章 莫怕我在 所有的一切,夕沅都不知,她像是沉睡了一般,又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久的梦,在一个狭长的木椅上,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肚腹,很平坦,一身白裙,被光照洒满金芒,很是乍眼。 四周的景色很美,夕沅蹙眉,眼神有些茫然。 她十分迷惑,正当她犹豫悱恻间,有人走了过来,夕沅狐疑地瞅着他,神色漠然。 那人笑着:“你醒了。” 夕沅皱眉:“你是谁?这里是?” “你不记得我吗?我叫上官钥华,算是你同校师兄。”他依旧带笑,满眼都洋溢着光,很灿也很绚。 话落,他又问:“你睡了好一会儿,饿吗?” 夕沅微微顿了一下,很快又摇了摇头,只是,肚子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不争气地咕叫起来。 上官钥华笑了笑,像是变魔术般,从身后递过一瓶东西,夕沅很自然地接过,没有扭捏就喝了起来,动作极其熟练。 “酸奶还有,再给你一瓶。”上官钥华又道。 夕沅看着手里的空瓶子,眉头拧成了骨朵,她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而一旁的上官钥华看着她,不言。 夕沅默了好一会儿,“这里是哪里?” “嵩林寺外面的民宿。”上官钥华道。 夕沅哦了一声,又开始沉默。 “你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哪里?” 两人同时开口。 “我刚刚回国,打算先回母校看看,巧遇师妹,又同为上官族人,很荣幸。”上官钥华温和一笑,声不大,很绅士。 夕沅抬头看他,觉得他真得很爱笑。 一口平整的白牙,很阳光,让人觉得很暖。 两人默了好一会儿,见夕沅不吱声,上官钥华主动开口,“你那个叫桃子的同学,没看见,她走了吗?” “啊。”夕沅啊了一声,其实她也不清楚。 不过,听桃子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至于印象,脑子里模模糊糊,怎么也想不起来。 “抱歉,我好像失忆了一样,睡了一觉,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夕沅懵怔着,满眼都是迷茫。 上官钥华看着她,良久,“莫怕,我在。” 夕沅愣了,他,他与自己很熟? 上官钥华没再多言,只是拉着她,往前台走。 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前台的小姑娘很快就领着他们去了楼上的一个房间。 夕沅一直默不作声,就跟在他们后面。 小姑娘不知插了什么东西,门滴答一声开了,转身对着夕沅笑:“那位陶小姐有急事先离开了,到时候退还押金给你就行。” 夕沅见她对自己说话,不知怎么应答,只好点了点头。 上官钥华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她走了进去。 小姑娘瞅了一眼,转身离开。 夕沅瞅着屋里雪白的被子,神情恍惚,她这是怎么了? 为何什么记忆都没有? 上官钥华径直往里走,从桌子上拿了一张纸过来,“你看一下,这应该是那位陶小姐留给你的字条,看样子,行李已经帮你收拾好了。” 夕沅接过纸张,看了好一会儿,没开口。 眼下,她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甚至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却又不那么熟悉,总觉得心里像是缺了什么一般,空涝涝的。 等她发愣的空当,上官钥华一把扬起那背包挎在肩上,一只手拉着夕沅,“走吧,咱们先回母校。” 夕沅眼下人生地不熟,只好跟着他,往外走。 重新走到前台,上官钥华递给小姑娘一张卡,片刻的功夫,便和夕沅两人离开。 门外停了一辆车,上官钥华主动开了后面的门,让夕沅先上车,随后他坐了进来。 他吩咐了一声,车子缓缓启动。 车子行驶的并不快,他似乎并不着急赶路,对着夕沅说话,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夕沅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夕沅有些困,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等醒来,天色早已大亮,人却靠在上官钥华身上,她慌忙坐直了身子。 上官钥华笑着看她,“你好像总是睡不醒。” 夕沅窘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又觉得该认同他的话,便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车子停了下来。 上官钥华先下车,又伸手递向夕沅。 夕沅犹豫了一下,将手递上来,抬脚也下了车。 看着眼前的情境,她脱口而出,“你是王爷?” 上官钥华微微一愣,很快又淡淡一笑,“祖上一直都是医药世家,到我父亲这里,已经传承到了数百代。” 夕沅点了点头,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不言。 跟着他进了院子,夕沅并没有见到什么人。 上官钥华解释,他父母去参加座谈会了,知道他回国,特意给他留了言,过些日子,就回来。 夕沅依旧是点了点头,她确实不知道说什么。 在上官钥华家里住了一夜,夕沅虽觉得不习惯,可也没有想着离开,她着实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又该去哪里。 上官钥华很温雅,有时候看她,总是含情脉脉。 夕沅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他们之间很熟悉,却又莫名地觉得怪异。 这人对她有意思? 夕沅被自己脑子里迸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第二天早上,她刚喝了一碗粥,就忙道:“今日去母校吗?” “去,约了几位老教授,一起去吧。”上官钥华放下碗筷,递给夕沅一张湿巾。 夕沅愣了一下,见他在擦嘴,也同样用湿巾拭了一下。 不知怎么气氛竟尴尬了起来,对面的人,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直接俯身。 夕沅吓得慌忙低头。 她觉得,觉得,他,他想要亲吻自己。 “你发卡有些歪,我帮你正了一下。”上官钥华温润的话语,穿过夕沅的头顶。 夕沅猛地松了一口气,“多谢。” “走吧。” 只听某人又开口,夕沅如释重负,好在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她起身,将椅子推到桌子 发卡? 她分明什么都没带,直接是披肩长发。 夕沅回神,再抬头,上官钥华早已走了出去。 “我在大门口等你。”不远处,传回他的声音。 第532章 一定要回去 夕沅赶紧跟了上去,上官钥华径直走到副驾驶为夕沅开了车门。 夕沅很自然地坐了进去,好像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而上官钥华自己坐到了驾驶室,没有丝毫要找司机的意思,夕沅瞅着他,默不作声。 路上,经过一处桥,夕沅看着桥下碧蓝的水,怔怔地发呆。 “想什么呢?”上官钥华问她。 “不知道,总觉得这桥很熟悉。”夕沅回应,她一边说,一边看着他,似乎有意在观察他的神色。 “看来上学时,你周末常来。”上官钥华笑了笑。 夕沅没接话,却点了点头。 她总觉得忘了什么,却无论如何又想不起来。 忽然对面,有一辆车行来,车窗摇下,竟对着这边笑了笑。 认识? “那人是谁?”夕沅问。 “兴许是母校的校友。”上官钥华依旧是温润一笑。 夕沅发现,他真的很爱笑。 很快,到了母校门口,找了车位停下,上官钥华牵着夕沅下车。 走到大门口,上官钥华递给保安一个卡片,保安回门禁室打了一个电话,他们便进去了。 夕沅:“……” 她觉得有些玄幻,那是什么东西,竟然直接就能进门? 虽说狐疑,可她什么都没问,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异样。 进了校内,夕沅那种熟悉感又来了,眼下学生早已放暑假,院内没有任何学生,可她总觉得和什么人就在前面的垂柳下待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咱们来找谁?”她问。 上官钥华侧身看她,眉间染着笑意,“一会儿,你便能看见。” 夕沅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他看起来很暖,可夕沅却觉得他似乎藏着秘密,可又有些说不上来,只好跟着他,往里走。 走进一栋大楼,按了一楼的门铃,有位老妇人出来开门。 “师母!” “夕沅。” 两人同时出声,一旁的上官钥华扫了二位一眼,插话,“姨母认识沅儿?” “认识,认识,快,快进屋。”老妇人招呼他们进去。 夕沅带着诧异随着走了进去,她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何会喊师母,却又觉得眼前的妇人,莫名地亲切。 夕沅心里千回百转。 三人坐下,保姆过来倒了茶。 “姨夫的事情……”上官钥华欲言又止,神情有些肃穆起来。 夕沅第一次瞧见他这样,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嗯,处理好了,按照他的遗嘱,将骨灰埋到那银杏树下了。”妇人说得时候,很平静。 “老教授?”夕沅脱口而问。 “前些天没了,学校都放假了,就没特意给你们打电话。”妇人拉过夕沅的手,轻轻地抚摸了几下,示意她节哀。 夕沅瞬间落了泪,好像生命里缺了什么,呼吸有些狭滞。 “我想去祭拜他。”她泪眼模糊,声音全是哽咽。 妇人见她落泪,忍不住也红了眼眸,慌忙起身,去了洗手间。 上官钥华手顿了一下,却抬起为她擦了擦泪水,“之前你已经去过了。” 去过了? 夕沅不解,只是看着他,“我是谁?” 她鼓起勇气,问着眼前温雅的男士。 上官钥华正打算为她撩起垂落的头发,不知为何,这丫头的长发总爱滑落,他忍不住就想伸手…… 他抬起头,眉眼还是初见般温和,脸颊依然俊俏,“怎么这样问?” 上官钥华淡淡地说着,声音很低,似乎夹杂了一些酸楚,让夕沅感觉呼吸不畅,很压抑,透不过气来。 “我想知道自己是谁,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或者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夕沅顿了一下,忽然提高了声音,“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对吗?” 上官钥华缩回正要抚上夕沅发丝的手,一阵风吹过,将她的发丝吹起,有些凌乱地扫在他的脸上,瞬间,他的心,更乱了。 “你不开心吗?是因为姨夫去世的缘故?” 夕沅忽地站起身,“老教授无论在何处,我都尊敬他。” “你想起来了?”上官钥华盯着她,温润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夕沅没说话,却往门口走。 “夕沅,留下来用午饭吧,已经去买菜了。”老妇人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夕沅站在门口。 “不了,师母,改日再来看你。”夕沅说着,头也不回,出了门。 上官钥华回头瞅了一眼,没说话,跟着她一起离开。 两人出了门,走在校园内,一前一后,都没说话,却看起来很是和谐。 “我要回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夕沅出了校门,重重地说道。 说完这些话,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虽说有些刺眼,却莫名地舒了一口气。 上官钥华见她倔强地走开,才喃喃开口,“为什么非要离开,这样一直不好吗?” 夕沅不回头,却也知道,后面的人,一直跟着她。 …… 第533章 王上要禅位 “炼儿,已经两个月了。”大越王看着满眼疲惫的萧辰轩,除了心疼,还有诸多无奈。 这些日子,他翻来覆去,想着,实在不行,就削了炼儿的太子之位,反正还有晟儿和迪儿,他俩也未尝不可。 无奈,找了那两个商量,却都被拒绝了,关键那两个兔崽子说他这个父王是落井下石,乘人之危。 该死,他一个国家的王上,还不能有罢免的权利了? 思来想去,只好来做炼儿的工作,“你说句话啊?” “好,”萧辰轩满眼通红看着他,沙哑的嗓子里,终于吐了一个字。 大越王咽了咽嗓子,良久,站起身来。 “好。”同样是吐了一个字,走了出去。 次日一早,大臣们看到了久违的太子殿下,人消瘦了许多,本就不会多笑的脸,此刻更严肃了。 转眼间,又过了几个月,太子宫邸的小宝开始会爬了,大越王很是高兴,这些日子为了让炼儿好好朝政,他基本就稳居二线了,时不时地含饴弄孙,似乎也不错,若是,若是,哎,要是那丫头能醒来就好了。 初一,不知从何处传来消息,王上要禅位。 一开始,大家以为是玩笑,而后,却越传越真。 一时间,朝臣议论纷说。 要搁以前,这太子继承王位,似乎无可厚非,可,可,如此痴情的太子爷,真得适合端坐高位吗? 大越建国不易,横竖尚不足百年,若是,若是……有人心慌,个别的人,还颇具大势地去找晟王爷。 谁知,晟王爷闭门不见客。 有人着急,晟王爷不见,那就去找迪王爷,他常年经商,应该心思活络。 去了迪王府,谁知,同样吃了闭门羹。 关键,人家迪王府放出话来,王上立谁为储君,迪王爷都不改初衷。 听听,这年头,还有不想当王的? 嘿嘿,还别说,大越王国,就是这般。 消息飞呀飞,这不,也传到大顺国。 “大越王要禅位了?”李明皇满眼诧异,以为听错了来报,忍不住,又问了一旁的太子。 正在一旁协助处理,翻阅奏折的李弘煜抬头,瞅了一眼 差报官愕了一下,很快摇头,“不曾。” 李弘煜心中咯噔一跳,“去,派人打探公主消息。” 一旁的李明皇沉默不语,眉头却锁到了一块。 差报官领命出去,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李明皇终于开了口,“你最近和他有联络?” 李弘煜眉头一紧,父皇说谁?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当初的萧世子,沅儿的夫君,如今大越的太子爷,有可能,很快便成为大越的下一任王。 这一切,难道不是父皇当初苦苦筹划的? 可,可沅儿,沅儿一直不知。 “刚才差报官说,他要当王上了。”李弘煜有些生气,语气也就夹杂了一丝微怒。 他自然知道身为太子,质问父皇是个什么后果,可,可父皇难道不该先问问皇妹吗? “太子这是在对父皇发火?”李明皇盯着他,反问。 “儿臣不敢。”李弘煜低了低头,小声回着,他明白此刻不是反驳的时候。 有朝一日,他若是有了权利,一定不会让沅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只是,不知道沅儿如何了? 李弘煜微微闭了闭眼睛,压制心底的担忧。 “你下去吧,这些奏折,明日再处理。”李明皇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李弘煜见父皇离开,却没有舒缓一口气。 身为太子,跟在父皇身边处理政务有些日子,刚才他并非紧张,只是,沅儿是不是有危险了? 瞅了眼前的一堆折子,平生头一次感到心烦。 罢了,出去走走。 出了殿门,本想回太子宫邸,不知怎么,却走到了宫门口。 “太子殿下,这是要出宫?”门口守卫长,小心翼翼上前询问。 李弘煜眉头一蹙,莫名地想发火:本太子出宫还要你批准不成? 不过,他很快压住怒意,“辕王爷回来了,本宫去看看。” 第534章 沅儿她死了 从大越回来,李弘辕先回了府邸,累得不想动,可还是想进宫找太子二哥商量,着急忙慌地换掉满是尘埃的衣衫,直奔大门。 “二哥!”他惊讶地看着门口来人。 “出去?”李弘煜蹙眉,问他。 “正好,咱们去书房。”李弘辕说着,便拽起李弘煜往回走。 一进屋子,两兄弟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着急。 “沅儿如何?” “沅儿她,” 两人异口同声。 “二哥,我许久没见沅儿,听说她诞下麟儿,可大越的王宫我却再也不曾进去。”李弘辕握紧了拳头,眼睛通红,压抑着满腔的怒火。 “沅儿有危险了?”李弘煜蹙着眉头,满是担心。 辕王爷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萧辰轩如今成了大越的太子,若是他变了心,自己一定会杀进大越的王宫,厮杀个片甲不留。 “她不该是我妹妹,不该是……”李弘辕呢喃着,莫名地就红了眼圈。 李弘煜知道他当初的心思,就连自己也曾喜欢过沅儿,谁知造化弄人,沅儿可是他们的妹妹,有着嫡亲血缘的皇妹。 “先憋回眼泪,说,沅儿到底怎么了?”李弘煜脸色暗沉,声色陡转冷厉。 兴许是太子之位坐久了,说话也不觉间带着丝丝威严。 李弘辕怔了一下,猛地哽咽了一下。 “二哥之前给我飞书,我便借口生意去了突厥,谁知再回来,便听闻沅儿生产的消息,这本是好事,可我驿站呆了数日,却迟迟得不到消息,就连上官御医也进了宫,却一直不曾出宫……”李弘煜事无巨细地说了好久,遇到沅儿的事,他无法长话短说,磨磨唧唧地说得没有头绪。 李弘煜倒是听了个明白,就是四弟回来前,一直不曾见过沅儿。 若说沅儿诞下王子,为何又不许探望? 莫不是大越王室有宫变? “那萧暮然已死,莫非萧暮晟和萧暮迪也有争夺王位之意?”李弘煜心中有所惑,忍不住就所出了口。 若是平日,他一定会缄口不言,毕竟他也是大顺的太子,他 况且,大哥李弘烨当初不也…… “我手下探子一直盯着他们,那萧暮晟身经百战,却没有当王的心思,萧暮迪一直经商,似乎对王位也不感兴趣。”李弘辕在大越呆了有些时日,自然也打探得清楚。 “那这么是问题出在萧世子身上?”李弘煜到底是比辕王爷淡定一些,临危不乱。 李弘辕怔了一下,他不是没想过,可,这会儿他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此刻全是当初放手的悔恨,那会儿,他怎么就没再执着一下,将沅儿留在江南该多好。 不知怎么,他苦笑了一下。 李弘煜愣神,四弟本就长得极美,若是平常,随意挑起唇角,便能招来众多美人倾慕,可如今,他只觉得全是自责。 “二哥,我当初就该带她走,留在江南,远离皇室……”李弘辕疯了一样,开始不停地喃喃自语。 李弘煜:“……” 若是平时,听见这话,一定会暴打他一顿。 “我回宫,请示父皇,你要不要一起?”李弘煜打断他的沉浸,四弟不理智,不代表他也跟着不清醒。 “要,若是沅儿在大越受了委屈,我一定带她离开,远走高飞,该娶她的人是我,……”李弘辕愤懑不已,自责的话,说起来没完。 李弘煜冷瞥了他一眼,某人暂时闭了嘴。 到底从何时起,四弟竟然成了这般哀怨的人? 李弘煜想想就头疼。 又瞅了一眼满眼猩红的四弟一眼,一向运筹帷幄的煜太子,这会儿,连牙也开始疼了。 若是平日,这小子说这些混账话,他一定会一拳打上去,让他清醒清醒。 哎,此刻,算了,还是先进宫再说吧。 因为着急,两人并未乘马车,而是驱马进宫。 到了宫门口,跃下马背,李弘煜深深地看了四弟一眼,“一会儿进宫,你不要在父皇面前胡说。” 李弘辕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角,想辩驳,怔了片刻,却只能无比苦涩地点了点头。 见他不说话,李弘煜直直地看着他,李弘辕受不了太子二哥的眼神,连忙出声,“放心,我知道轻重。” 李弘煜拍了拍他的肩头,抬脚往宫内走。 李弘辕连忙跟上。 侍卫见是太子和辕王爷,两人又神色匆匆,便没有多加阻拦,直接放行。 两人直奔御书房,李明皇刚好从柔贵妃那里回来,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总之看见两位皇子,眉眼遮不住地怔了一下。 “辕儿回来了。”李明皇不等两位皇儿问安,便先开了口。 李弘辕拱了拱手,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哑了,怎么也发不出声。 李明皇皱眉,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衣衫倒是利落,没有丝毫褶皱,看样子是进宫前,刚换过,只是这头上,看起来灰蒙蒙地一片,尘土? “父皇,四弟刚回来,便进宫来问安了。”李弘煜见父皇不悦,连忙在一旁帮着解释。 李弘辕说不出话,只好低着头,不言。 他确实换过了衣衫,只是不曾沐浴,可能头上沾了些尘土,污了父皇的清眼。 “父皇,沅儿皇妹她,”李弘煜欲言又止,他着实不知道怎么说。 “沅儿怎么了?”李明皇有些纳闷,最近没听暗卫来报什么,毕竟驸马已经成了大越的太子,与他预想的又近了一步。 一听父皇淡淡的口气,李弘辕一下子急了,嘶喊出声,“她死了,死了!” 冲破嗓门的嘶哑声,一下子镇讶了李明皇。 …… 第535章 你回不去的 夕沅赌气般上了车,上官钥华默了默,依旧去主驾驶开车。 小车缓缓驶过一条条街道,又重新上桥。 夕沅瞅着碧蓝的水面,发现一个事实,这似乎是回上官家的必经之处。 她往车门处瞅了瞅,又看了眼前面驾驶室的开车人一眼,猛地一下,打开了车门,直接跳了下去,因为惯性,她跳下车,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抬眼瞅着前面发现异样的车停了下来,她连忙起身,直奔桥栏。 等某人飞奔而来,夕沅一个纵身,跃了下去。 某人片刻不曾迟疑,跟着跳了下去。 桥上车来车往,谁也不曾发现桥下溅起的两朵水花。 不过,桥边停着打了双闪的车子,倒是有人看见了,车上没人。 兴许,是有人下桥,去洗手了吧?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拿安全当回事。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车依旧停在桥上,过往的人,车来车往。 * “醒了。” 夕沅睁开眼睛,听见熟悉的声音,却不想看他。 那人也不恼,放下手里的碗,去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 夕沅瞥了他一眼,她闻得出来,那碗里应该是汤药,应该是要给她喝的。 “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别费力气了,回不去的。” 夕沅和他同时开口。 他瞅了她一眼,不言。 夕沅感觉自己刚才的疑问,直接打在了棉花上,听不见任何回音。 可她又如何甘心,“我生过孩子。”她怔怔地看着他,上官钥华。 “不曾,你没有。”上官钥华重新端过药碗,坐到她旁边。 夕沅:“……” 她明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生了孩子,那孩子嘹亮的啼哭,那么真实。 “那你送我回家。”夕沅看着他,忽然转了话语。 上官钥华拿着汤碗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好。” 夕沅:“……” 她自己都不知道家在哪儿,他? 夕沅不想再纠结,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身子往下滑,此刻,她不想再说话,也不想看见他。 “先喝药再睡。”某声音又扬起,温润依旧。 在夕沅听来,却莫名地有些无奈。 其实,她不讨厌他,可又觉得发慌。 “我不困了。”夕沅说着,就掀起被子,自己下床。 兴许是躺的太久,刚起身,便忽悠一下,直接倒进了某人的怀里。 有人推门进来,正好看见,“啊,妈什么也没看见,你,你们继续。” 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揽着夕沅的上官钥华往门口瞥了一眼,好看的眉头,蹙了蹙。 夕沅慌忙站直了身子。 “别怕,刚才是我妈回来了。” 夕沅:废话,我当然知道有人回来了,你妈?那,那她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松手。”夕沅推他,想挣开他的禁锢。 上官钥华却神色坚定,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放手。” 夕沅:“……” 这人,怕是个疯子,说的全是胡话。 某人猛地拉紧了她,恨不能揉进胸骨头里。 砰地一声,药碗落在地上,发出突兀的声音。 趁某人走神,夕沅慌忙冲向门口,“屋里太热,我,我出去透透气。” 上官钥华怔怔地看着她夺门而出,又扫了一眼地上碎落的瓷碗,淡淡苦笑。 “沅儿,不管那梦境是不是真,我都选择……爱上你了。” 第536章 宝儿要娘亲 宣越二十六年,国子监老天监夜观天象,帝星耀目,适,言禀,六月八日,大吉。 大越王退居幕后,安心做个太上王;而萧慕炼走上高位,不改初字,依然为炼,不称皇,不为帝,敬御仁和,位越文王。 自此,大越开始了越文王的统治。 早朝之上,萧辰轩初登大殿,众大臣正事刚刚禀完,其正欲散朝,忽有言官,正义上前,言辞犀利,冠绝铮铮,萧辰轩刚听了几句,便已了然。 “本王尚为太子之时,便曾声明,此生只沅公主一人,如若再有人拿此事,煞费周折,休怪本王不留情面!”萧辰轩坐在高位,冷冷一眼扫过 言官被王上吓了一个激凌,很快又镇定下来,身为言官,仗言,是他的责任,不能任由王上随意而为。 “禀王上,王室娶妻生子,并非普通百姓人家,这关乎一国命脉,古有越王勾践曰其令,不孝其意,无则妄之……”言官辞词确确,义正彼馥。 “说完了?退朝!”萧辰轩长袖一甩,直接抬脚出了大殿。 众大臣面面相觑,无不对言官充满同情。 不过,倒也有人为言官捏了一把汗。 福公公见王上离开,赶紧高声附和:“退朝!” “吴大人,莫要生气,王上虽说固执了些,但身为言官,对王上谏言,是为官之根本。”尹丞相走在一旁,忍不住对着一旁正在生闷气之人,出声安慰一番。 言官吴大人怔怔地看了尹丞相一眼,心里有苦说不出,合着没落到您老人家头上,分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多谢丞相大人开解。”吴大拱了拱手,慢条斯理回了一句,快步离去。 心里却忍不住,冷哼一声! 尹丞相默了默:哎,若是登位的是然王爷……啧啧,想什么呢,自己一定是老糊涂了,尹儿已经有了麟儿,又被太上王亲赐名,就算然王当初造反,况且也没有连累尹家。 尹丞相往前走了几步,又朝身后看了看。 自古帝王,鲜有多情者,如今王上这般,不知对大越是好还是坏。 尹丞相低头沉思,缓步走出宫门。 * 桃子守在夕沅身边,见宫女为她擦好了身子,往前为其把脉,脉象依旧虚弱,看着夕沅瘦骨嶙峋的样子,桃子的眼泪落了下来,泣不成声。 “她怎么样了?”身后传来男人沉闷的声音。 桃子赶紧站了起来,“见过王上。” 萧辰轩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到榻边,坐了下来,握住夕沅的手,默默地看着,不言。 “我,我去看看小王子。”桃子说完,就转身跑了出去。 她见不得一国的王悲哀的样子,却又无能为力。 小王子正好在外面的花圃里淘气掘土,弄得满身都是泥泞,可咯咯笑起来的样子,桃子恍若看到了沅姐姐小时候的样子。 如今,小王子已经会蹒跚学步,不满周岁,虽走得不稳,却很是努力,小屁股一扭一扭的样子,让人欢喜。 “小王子。”桃子喊了一声,不见刚才的哀伤,笑意挂满脸。 “陶姨……姨。”小王子奶声奶气,扎巴着小短腿,就朝桃子飞奔而来。 “慢点,慢点跑。”桃子满脸急切,赶紧奔过去。 小王子一下子就扑进了桃子的怀里,“姨姨,娘亲,醒,醒……”他话不全,却极力想表达。 桃子一听他的呼喊,双眸瞬间蒙上了一层晶莹。 “娘,娘亲,姨姨,宝儿要……娘亲。”小家伙窝在桃子的怀里,小嘴不停地叭叭着。 桃子的心被揪作一团,她不敢开口,她怕忍不住,会再次泣不成声。 多少次,守在沅姐姐的榻前,看着日渐消瘦的人儿,她的心一遍遍地发揪,一遍遍地生疼。 “乖,宝儿乖,你父王刚刚下朝,你看看你,全身像个泥猴,怎么去见你娘亲,不如让宫女小姐姐先给你换身衣衫?”桃子咽了咽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没有哽咽,几近轻柔。 “嗯,好,宝……乖。”小王子说着,就挣扎着离开桃子的怀抱,奔向一旁的小宫女。 小宫女俯身抱起他,往一旁的殿室走。 小王子并不是没有单独的宫邸,而是萧辰轩想着让他留在夕沅的身边,时不时在沅儿耳畔咛语,沅儿也许能快点醒来。 萧辰轩轻轻地为夕沅揉着腿,仿若看见她腿上的血液依旧在流动,那认真的样子,连一旁的小宫女都忍不住暗叹,她们的王上,真得很痴情。 “父王。”小奶声映了进来,带着微微急切。 萧辰轩扫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未停,“宝儿过来。” 桃子将怀里的小人抱着,递了过去。 萧辰轩一手为夕沅按摩,一手将麟儿托起,“宝儿,你看娘亲美吗?” 屋内的宫女闻言,相识一眼,很默契地退了出去。 桃子也往后退了几步,转瞬,也退出了门外。 这一家三口,桃子长吁了一口,闭了闭眼,心里多么希望,沅姐姐此刻就能睁开眼睛:夫君和王儿都守在身边,她该多欣慰。 “父王,眨,眨,……”小奶声叭叭,身子不停地往榻上挣。 萧辰轩蹙眉,却还是将他往床榻边上放了放。 他盯着,唯恐这小家伙一个不注意,压到了沅儿的身子。 说着小家伙蹭蹭就爬到了夕沅的头顶上,小手直接就摸上了娘亲的眼睛,“眨,眨,眨……”这小嘴,嘟嘟着,一直不停。 萧辰轩怔了片刻,喜出望外,“沅儿,沅儿,你醒了?”他一把抓住夕沅的手,嘶喊着,又怕太大声,吓坏了他的沅儿,故又压低了嗓音。 小宝听见父王喊娘亲,乖乖地收回了小手,趁父王不注意,小嘴‘吧嗒’一下,亲在夕沅的脸蛋上。 萧辰轩眉头蹙了蹙,却不言,只是盯了他一下,小王子蔫蔫地坐直了小身子。 哼,父王真小气,娘亲也是他的呢。 等我长大,我也不准你亲娘亲,哼,不要以为我小,话说不全,就不会讲道理,等我…… 小宝儿暗腓,小嘴嘟嘟着往上一扬,满脸不服气。 而萧辰轩正直直地盯着夕沅的脸颊,“沅儿,沅儿!”他,他看见什么,沅儿落泪了,他的沅儿听见了。 “来人,快,喊老谷主进来!”他起身,狂奔门口,对着外面喊道。 宫人见王上满脸喜色,片刻不迟疑,赶紧去请老谷主。 “沅儿醒了?”老谷主一听,撒腿就往外跑。 “爹,爹,慢点,这是王宫。”世无双在后面追撵。 世无嫣也跟了出来。 此刻宫里,除了这父女三人,其他人都回了南迦山。 毕竟医学院也得照常开展,沅儿常年不醒,总不成大家都守着。 之前,听闻上官大人回南迦山不过两日,便跟着陶家祖父回了大顺,兴许是为沅儿寻药去了。 萧辰轩听禀,却没往心上去。 陶家祖父,萧辰轩见过几次,沅儿很敬重,他自然也敬重,故来去自由。 且陶姑娘在沅儿身边,他没深想,只觉得陶姑娘是女医,守在沅儿身边,多少也能方便些。 第537章 你娘亲醒了 萧辰轩紧张地盯着沅儿,多希望奇迹就在此刻出现。 可他死死地盯了良久,却未曾发现沅儿动一下。宝儿说看到娘亲睫毛在眨,兴许是小家伙太想念娘亲,产生了错觉。 老谷主一进来,就看见某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榻上的人看,那神情不乏温柔,却又难掩落寞。 “王上。”老谷主轻喊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萧辰轩问。 老谷主一愣,低头又看了夕沅一眼,夕沅就像一具干尸,被萧辰轩握着的手,更干枯的像骷髅。 他缓了一口气,“侍卫来禀,说是王上有请?” 萧辰轩抬头,像看傻子一般盯了他片刻,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世无双,终于想起来,他的确是让人请了老谷主过来,“宝儿说看见她睫毛在动。” “真的?”老谷主喜出望外,声音忍不住抬高八斗。 萧辰轩点了点头。 老谷主一个激动,连忙扑到夕沅榻边,颤抖着手,为夕沅把脉,这脉搏还是微弱,似乎生命将要到了尽头。 小王子说看到他的娘亲眨眼, 莫不是回光返照? 老谷主泪眼模糊,陷入了沉思。 …… 夕沅在孤家院子里晃晃悠悠, 院子很大, 她来了如此之久, 院子里花很多,她喜欢, 却无心欣赏。 走到前面的鱼池边上,一群金鱼游来游去,夕沅看着它们, 心生悲凉,竟觉得自己还不如一群鱼儿自由自在。 它们可以吃饱了嬉戏玩耍,她却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 她抬脚上了池子的边沿,想离那些鱼儿更近一些, 想看清,甚至想问一问,它们是不是也有烦恼? “沅儿, 下来, 危险!”身后传来依旧温润的喊声。 夕沅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沅儿, 沅儿” “沅儿, 沅儿……” “沅儿, 醒醒,醒一醒。” …… 夕沅在一片空旷中跑啊跑,不知怎么就淌进了一片水域, 到处空洞一片,却怎么也跑不出去,又好像有人在喊她, 她想睁大眼睛,看一看, 为何那糯糯的小奶声如此亲切? 不知跑了多久,夕沅觉得她跑不动了,那漫无边际的水好像要漫过她的脖颈,她似乎要咽气了。 可, 耳边那小奶声越来越清晰。 他喊“娘亲”? 那孩子到底是谁? 夕沅大口喘着气, 有些着急, 甚至有些惊慌失措, 她想知道那声音来自何处。 她四处张望,却看不见任何身影。 她不甘心,拼劲全力,挥动手脚,拨开那漫天的水域,忽然一道金光闪过,那漫无边际的水,好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迎着那耀眼的光芒,一个小身影晃了进来。 他喊:娘亲! …… “谷主爷爷,我娘亲是不是死了?”小家伙坐在床榻一头,嘴里呜咽着,豆大的泪珠啪啪地落在锦被上。 小王子的话,老谷主不是听不到,他不敢抬头,更不忍看那孩子哭肿的眼睛,他死死地盯着夕沅,刚才他喂了她一颗生血丸,是他最近用了许多的名贵中草药炮制而成,就算知道没有太大作用,他还是喂给了沅儿。 此刻,他只希望有奇迹发生。 萧辰轩坐着一动不动,刚才因为老谷主把脉松开沅儿的手,他又重新握了上去,他相信他的沅儿一定不会丢下他们父子离开。 时间就那么一点一滴地过去,不知不觉间,竟到了傍晚。 “你们下去吧。”萧辰轩扯着有些沙哑的嗓音,低沉道。 老谷主默了默,站起了身。 世无双不言,只是跟在老爹身后, 一起往门口走。 脚下的步伐, 似有千斤重。 “王上,你也要保重身体, 毕竟小王子还小。”世无双随老爹走到门口, 猛地转身,开口道。 而萧辰轩不言,只是抱起睡着的小王子往榻里放了放。 世无双没有等来萧辰轩的任何回答,却一眼看见某人和衣躺在了夕沅的旁边。 这一家三口就那么并排躺在,安静而静寂。 画面如此唯美,不忍让人打搅。 世无双闭了闭眼,走了出去,随手关严了门。 不该有人来破坏此时的美好。 他想着,出门便吩咐了门外的人,王上在休息,任何人不准打扰。 侍卫们见怪不怪,就算没有小谷主的吩咐,他们也不会进去打扰,这许多个日日夜夜,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王上。 诚如,王上还是太子时,亦是这般。 世上痴情人儿不过三三两两,而他们王上便是那其中一人,侍卫们佩服,也为他们的王上心疼。 “水,水……水,水……”夕沅轻声呢喃着。 刚刚进入睡梦中的萧辰轩一怔,猛地睁开了眼睛,“水,水水……”他听见了身旁的人发出了声音。 “沅儿,”萧辰轩赶紧坐了起来,激动的抱着夕沅撒手。 而夕沅依旧在喊着“水,水……水,水……”那声音很低,很弱,弱到不细听,根本听不见。 对,水,沅儿要水。 萧辰轩激动万分,忍不住轻轻将夕沅放下,赶紧去倒水。 等他回身走回榻前,只见夕沅已经睁开了眼睛,柔柔地看着一旁睡着了的小家伙。 萧辰轩站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沅儿刚醒,他不能太激动,吓坏她。 “沅儿。”他压低了声音,用了他此生最低的音量,几近轻缓,绵绵柔和。 夕沅吓了一跳,紧张地往里倚靠,不由地抱紧了宝儿。 萧辰轩心猛地被揪了一下,沅儿怕自己? 不对,她一定是睡得太久,有点不适应。 他自我安慰着,身子不由地往近处靠了靠。 “丫头,宝儿太沉了,不要让他压到了你。”他轻柔地开口,眼里全是宠溺。 夕沅怔怔地看了他良久,点了点头,她太累了,眼皮又开始打架了,眨了几下,她又睡了过去。 宝儿感觉到有人抱他,好像又松开了他,察觉到异样,他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便看见瘦骨嶙峋的娘亲,离他好近。 他看了萧辰轩一眼,他觉得爹爹好像有点奇怪,爹爹不睡觉,似乎哭过了。 “爹爹不是说男子汉有泪不轻弹?”他骨碌一下爬了起来,大眼珠怔怔地看着萧辰轩,一本正经道。 “宝儿,你娘亲醒了。”萧辰轩哽咽着,眼睛里泪花闪烁。 第538章 爹爹没骗你 小宝咔吧着眼眸,默默地看着自家爹爹,他觉得爹爹是不是傻了? 亦或者老眼昏花了? 白日里他觉得娘亲睫毛在眨,可谷主老爷爷来了,根本就没说娘亲醒来。 这大半夜里,爹爹竟然说娘亲醒了? 莫不是爹爹病了? “爹爹,你是不是病了?”小家伙关心道。 萧辰轩一愣,笑了,“宝儿饿不饿?” 啊? 小宝呆懵,看来爹爹一定是病了,病得不轻。 “爹爹,你不要伤心,就算娘亲死了,还有宝儿。”小宝儿对着爹爹,稚脸挂着可怜的小眼神。 “闭嘴!你娘亲不会死,她已经醒了。”萧辰轩一听见死,直接呵斥他。 小宝儿被突如其来的大喝,吓了一跳,嘴巴撇了撇,忽地大哭起来。 萧辰轩怔愣,就看着他哭,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外面守着的宫人,听见声音,慌忙喊,“王上,是不是小王子饿了?” 萧辰轩看着小宝儿,良久,温声且郑重道:“宝儿,你娘亲醒了,真的,爹爹没骗你。” 小宝见爹爹很严肃地对着自己说话,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抹了抹眼泪,偷偷看了娘亲一眼,又转回看向爹爹,使劲点了点头。 “你饿不饿?”萧辰轩重拾刚刚的温柔。 他承认,自己不该对着宝儿大声嘶喊,宝儿是沅儿辛苦为自己生下的麟儿,无论如何,他都不该那样。 小宝摇了摇头,他不饿,他抬头看向爹爹手里端着的茶盏,指了指。 萧辰轩瞅着手里端着的茶盏,才想起刚才沅儿说要喝水。 “小宝,你先喝几口,喝完,咱们喂娘亲,可好?”萧辰轩压低了声音,将水递给他喝。 小家伙倒也懂事,捧起茶盏,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爹爹,宝儿喝过了,喂娘亲。” 萧辰轩接过,顺势坐到夕沅旁边,半依着自己,将夕沅靠到他身上。 将水顺着夕沅的嘴角,见她一点点咽了下去。 萧辰轩觉得整个心都要跳了出来。 “爹爹,娘亲真美。”小家伙的小奶声又张扬了起来。 萧辰轩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家伙根本就是在说谎。 沅儿以前的确是个美人,可眼下,却干瘪得像极了皱巴巴的衣衫,可他相信,加以时日,沅儿一定会恢复状态。 宝儿的话虽说有些假,却很甜,萧辰轩心情不错。 小宝絮絮叨叨,在娘亲身边一会儿捧着亲,一会儿又给夕沅敲敲腿,再不就拿小手为她揉揉脸。 全身无力又酸软的夕沅,被人这么揉搓,只觉得痒痒。 “娘亲……有个小宫女……我,偷偷把小虫……放,她袖子里了,”小奶声一点不困,这话都说不全的小家伙,开始哄起娘亲,没完没了。 萧辰轩“……” 这小子,这是要造反。 不过,今日他心情好,先不收拾他。 万一再吓坏沅儿。 往窗外瞅了一眼,黑咕隆咚一片,又看了看熟睡的沅儿,“小宝,爹爹困了,咱们和娘亲一起睡觉?” 正说到兴头上的小宝,嘴巴撅了撅,虽说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乖乖躺倒一旁。 萧辰轩顺手将茶盏放到一旁矮桌上,回身搂着一大一小,进入了梦乡。 第539章 舍不得小宝 翌日,天刚蒙蒙亮,萧辰轩起身准备上朝,一翻身,发现夕沅干瘪的脸颊泛着点点红润,那双好看却又因为长期睡眠凹陷下去的双眸正空洞地看着他。 “丫头,你终于醒了。”萧辰轩的眼眶止不住湿润起来。 夕沅用力地扯着嘴角,笑了笑。 太累,笑起来有些牵强。 某人一个激动,重新回榻,紧紧地抱住了她。 夕沅抬了抬手,抚摸他的脸颊,轻声呢喃:“你瘦了。” 抱着她的人,手微微一顿,早已泣不成声。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夕沅扭了扭身子。 这身子应该是躺了太久,竟然感觉浑身酸痛。 感觉到夕沅的异样,萧辰轩终于舍得将她放开来,“丫头,你刚醒,不要马上起来。” 夕沅有些茫然,竟有些分不清这是什么情景。 她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摇了摇头,遂问:“大哥,在,吗?” 声音依旧虚弱无力。 萧辰轩一愣,谁? 李弘烨? 然后他又想了想,应该不是他。 “上官御医?”萧辰轩问夕沅。 夕沅费力地点了点头。 “你昏迷不醒,他跟着陶家祖父回了大顺。”萧辰轩如实告诉她。 “老教授。” 夕沅呢喃着,声音很低,萧辰轩没怎么听清,也没去理会,此刻,他正沉浸在夕沅醒来的喜悦之之中。 “沅儿,你想再躺一会儿,我去找老谷主来。”萧辰轩宠溺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柔声道。 夕沅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说了好一会儿话,着实有些累。 萧辰轩走到门口,招呼人去喊老谷主,刚要回身,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大步走了出去。 门外的小公公看着他疾步匆匆而去,赶紧撵了上去。 这会儿上朝还早,王上这般着急,定然是又重要的事情。 小公公连忙追赶上去,这伺候王上,他可不敢大意。 老谷主听到传唤,急急而来,没理会后面跟着的世无双和世无嫣两人。 “大哥,你说师姐真的醒了?”世无嫣有点不信,每次都说有奇迹,可每次又徒增几分失望,久而久之,她早已不抱有希望。 老谷主一进门,就疾奔床榻而去。 夕沅听见动静,缓缓地睁开眼睛。 老谷主瞅她默默地看着自己,情绪终于绷不住,忽地一下抓住她的手,“丫头,还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夕沅微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淡淡而笑,“师傅。” 老谷主喜极而泣,“你这丫头,以前让你喊一声师傅,你怎么都不肯,如今睡了一个长长的觉,竟然还变懂事了。” 夕沅咬了咬唇角,面露尴尬,这事还能记这般清楚,不就是一个称谓嘛,再说,她最早拜的师傅是了真,哪有一徒拜二师之说。 看他泪眼浑浊却不失慈祥的份上,算了,多个师傅也没什么不好。 “师傅,你想为我把把脉。”夕沅不用压低声音,身子的虚弱让她几乎用尽了全力,依旧声如蚊蝇。 好在,老谷主也是功力深厚之人,听得还算清楚,连忙将手探向夕沅的脉搏。 “虽说依旧微弱,可你已经醒来,应该没事了。”老谷主慎重道。 夕沅笑着,点了点头。 世无双和世无嫣进来,看见醒来的夕沅,喜出望外。 “师姐这是醒了?”世无嫣激动着不知如何是好,拉着世无双的手,一遍遍确认。 世无双温润地看着夕沅,任由世无嫣拉着,“是,她醒了。” 虽说他不善表达,却依旧难掩内心的喜悦,整张脸的笑根本遮不住。 大家沉浸在喜悦中,谁也没注意,床榻上的小宝已经醒来。 他一个骨碌翻身,利落地坐了起来,看着床榻边上已经收起探脉之手的老者,奶声奶气道:“谷主爷爷怎么来了?” “小宝,你猜?”老谷主笑呵呵。 “是为娘亲请脉吗?”小宝咔吧着眼睛,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煞有介事道。 夕沅闻声,往里侧瞅了瞅,这孩子刚才说什么? 娘亲? 这是她的孩子? “娘亲为何看我,是小宝长得不好看吗?”小宝一本正经道。 夕沅闻声,眼泪哗啦一下,落了下来,“小宝……很好看。” “娘亲睡了好久,不要哭,小宝听话的。”小宝抬起小手,试图擦去夕沅的泪痕。 “好,小宝,乖,娘亲不哭。”夕沅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尽管眼泪依旧止不住。 “娘亲,是不是听见小宝喊了你,你舍不得小宝,所以醒来?”小宝又问。 夕沅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萧辰轩进来时,正是沅儿抱着小宝,泣不成声的样子。 他一步上前,将母子二人,揽在怀里。 老谷主瞅了一眼,连忙起身,回身瞅了世无双和世无嫣二人,悄然退了出去。 将空间留给这不容易的一家三口。 世无双瞅着屋内,心中暗叹一口气,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大哥,你不高兴?”世无嫣看着一脸凝重的世无双,不禁问道。 世无双看了堂妹一眼,摇了摇头。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不断地提醒自己,早已放下,可不知为何,还是觉得胸口闷闷地发疼。 夕沅想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越王宫,不多时,外面大街小巷皆知。 南迦山的众学子,听闻消息,也跟着欢声一片。 自然,悄然入大越的大顺太子李弘煜也得到了消息。 “沅儿昏睡了许久?”李弘煜放下茶盏,问向对面的苏万三。 “不知,从萧世子登位,在下一直不曾见过公主。”苏万三眉头一直紧锁,这会儿闻得消息,已经舒展开来,眼角的笑纹微微泛起。 李弘煜默了默,重新端起茶盏,在手里转了转,迟迟不再饮用。 苏万三看着他,良久,“殿下,计划可要变?” 李弘煜瞅了他一眼,将杯盏放下,手却不由地在茶桌上敲了敲。 有些漫不经心,却又似带着凝重。 第540章 后宫只一人 萧辰轩看着夕沅,满眼都是宠溺,夕沅则笑意噙在嘴角,迟迟不曾落下。 娘亲醒了,爹爹也会笑了,小宝最是高兴。 夕沅太瘦,瘦得只有皮包骨,可在夫君的眼里,她依旧最美。 “丫头,我扶你起来,先擦把脸。”萧辰轩对着夕沅轻声柔语。 夕沅点了点头。 宫人端了水进来,萧辰轩亲自为她洗漱,夕沅有些诧异,可也没开口多言。 倒是端着水盆的小宫女多说了两句,“王后娘娘真是好福气,王上一直亲自动手为娘娘擦拭身子。” 夕沅怔愣,抬头看向萧辰轩,满眼都是柔情。 这一眼,她瞧清了他头顶上冒出的几缕白发。 她抬手去抚摸,泪水哗啦一下,涌了出来,哽咽充满胸腔,却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 “丫头,别哭。”萧辰轩为她抹了一下泪水,柔声安慰道。 小宫女赶紧递上温热的锦帕。 萧辰轩用热锦帕给夕沅擦拭脸颊,一点点一丝丝地擦掉她眼角的泪痕,很轻,很柔。 看得身后的小宫女脸颊微红,王上对娘娘真好。 擦拭完脸颊,萧辰轩命人端了清粥进来。 沅儿刚醒,他特地安排膳房煮了清粥,都是沅儿平日里爱吃的菜粥。 一口口地喂她,夕沅的脸很红,小宝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娘亲,小手小脚乱舞,“娘亲,羞,羞羞。” 夕沅怔愣,抬头看见夫君的深情款款,眼眶里又开始泛起了泪花。 她的眼泪猝不及防,一滴滴打在萧辰轩的心头,揪得他心疼不已。 萧辰轩将空了的粥碗放在一旁,小宫女连忙将小王子抱了出去。 她觉得,王上肯定要和王后娘娘单独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小宫女很识趣,小宝也很乖,乖乖地任由宫女抱着去偏殿用膳。 萧辰轩轻轻地坐到床榻边上,看着夕沅泪眼模糊的样子,用手柔柔地拭了拭她眼角再次滚落的泪珠,“沅儿,醒来就好,有你陪着,我才安心。” 夕沅对上他柔情的视线,猛地抱住了他的腰身。 “沅儿,你也想我,对吗?”萧辰轩抱紧她,压低了声音,深情藏在话语之间。 夕沅抱着他的手,微微一顿,她明明没说……夫君何时变得这般轻浮? 她将头埋到他的胸膛,柔声道:“刚才听到宫女喊了王上,这是在唤夫君?” 萧辰轩犹豫了片刻,“嗯。” 夕沅忽然就感觉到了失落,辰轩如今当了大越的王上,那以后肯定是后宫佳丽甚多……,她眉头蹙了一下,微微吁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不去多想。 “我躺了多久?”夕沅从他怀里挣出来,靠在锦枕上,轻问。 萧辰轩轻抚了一下她垂落的头发,轻柔道,“差一日,正好一年。” 夕沅有些懵,一年? 她竟然躺了一年? 惊讶了片刻,她又回过神来,也是,小宝都能一字一句的往外嘣话了,她着实躺了太久,太久。 看着萧辰轩柔情似水的模样,她本想问他,纳了几个宫妃,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若真是纳了嫔妃,她也不会怪他。 她躺了一年之久,任谁也不甘守着她这皮包瘦骨。 其实,她看得出来,他过得并不好,单那头顶的缕缕白发,便能知道,他过得很累,很累。 夕沅不愿再去多想,轻轻地闭了闭眼睛。 “沅儿,你累了,躺下睡,”萧辰轩说着,就要抱起她的身子,要将她放平。 “好,你去别的嫔妃那里吧,我再睡会儿。”夕沅终是忍不住,闭着眼睛轻声呢喃。 萧辰轩似没听清她的话,将她放平,为她掖了掖被角。 听见脚步走动的声音,夕沅以为他走了出去,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而某人正端着茶盏,站在床榻跟前。 夕沅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走?” “没有嫔妃让我去。”萧辰轩淡淡地说着,有些漫不经心,又似夹带了怒气。 夕沅收敛眉眼,将脑袋往低耷拉了一下:还是这般冷漠,嫔妃不主动,他便不去,真是。 可她心里为何会这般失落呢? 为其她妃嫔悲哀? 还是为自己难过? 夕沅有些弄不清,这会儿,只想再睡过去,不去胡思乱想。 甚至,觉得一觉不醒,安睡下去,似乎也挺好。 见她满脸困倦,萧辰轩呪起茶盏喝了一口,想着要不去处理奏折好了? 走回茶桌,放下杯盏,他打算迈步出去,让沅儿再睡一会儿。 刚一抬脚,他又转了转身,这一眼,他瞅清了沅儿眼底的落寞。 忽然,他开口,“沅儿,这后宫,没有嫔妃。” 夕沅怔怔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什么! 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后宫没有嫔妃。 不等她缓过神,萧辰轩又道:“后宫只有一位大越的沅公主,萧辰轩的王妃,萧慕炼的王后,上官夕沅。” “以前是她一人,以后也是。”他走近她,一字一句,落在她的心坎上。 某人的深情款款,再次引来了夕沅的泪水。 喜极而泣的泪。 得此良人,此生足矣。 她挪了挪身子,挣扎着坐了起来。 萧辰轩微微俯身,看着她,四目相对。 夕沅掂起身子,双手挂在他的脖颈上,仰起小脸,在他唇角轻啄一下,呢喃着:“此生,能拥有夫君,是沅儿的福气。” 萧辰轩的心,颤了颤,她的沅儿,她的沅儿说拥有他,是福。 他此刻只想抱紧了她,恨不能狠狠地压上去,告诉沅儿,他有多想她,有多…… 可,沅儿身体太弱。 “丫头,来日方长。”他开口,宠溺着,矫情着,压抑着。 夕沅瞬间涨红了脸。 她哪里不明白夫君说得是什么。 成了亲的人,真是,真是,不.正.经。 第541章 瞬间被融化 …… 夕沅醒来,虽说没瞒着消息,可萧辰轩下了早朝,便整日呆在一起,就算有人递了帖子,也都被她以沅儿身体虚弱挡了回去。 “你说,二哥,你说会不会是沅儿出事了?”李弘辕着急的问李弘煜,来回踱步的样子,无时无刻不在彰显他的着急。 “你坐下。”李弘煜被晃的眼晕。 “不行,我今夜一定要进去。”李弘辕一点都坐不住,心慌乱的无处安放。 “我们去找了真师傅。”李弘煜安慰他。 “了真和二哥很熟?”李弘辕根本就不信,了真大师是何人,岂是理会世俗之人? 李弘煜:“……” 二位乔装在大越的客栈里,一个静坐,一个踱来踱去。 不成想,心心念念的人,竟然来了。 不光是了真大师,另外还跟来了上官御医。 不是说,上官御医跟着那位陶祖父回了大顺吗?这会儿是? 李弘煜并未吱声,倒是李弘辕耐不住性子,“大师,沅儿到底有没有死?” 了真愕然,这打招呼的方式,着实有点瘆人啊。 上来就问人死没死? 了真表示,无论他来自后世,还是活在当下,这么骇人听闻的问候,着实少见,少见呐! …… 一连几日,小宝都缠着母后,本来他就是小孩子,娘亲后醒来,他自然是兴奋不已,懒觉都不怎么睡,醒来就围着娘亲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吵得萧辰轩头疼,最怕打扰沅儿休息。 这不,隔上半个时辰,他就把小宝丢出去,直接丢给宫人去玩耍。 夕沅不乐意,直接对他抗议,“小宝是我生的,你没有权利扔他出去。” 萧辰轩一愣,更加觉得小宝是多余的,有了小宝,沅儿都不喜欢看自己了。 成了一国王上的某人,吃起醋来,真是没完没了。 “丫头,你心里没我。” 夕沅微怔,啥? 被丢到院落的小宝悄咪咪地迈着小短腿,溜了回来,一骨碌趴到娘亲跟前,“娘亲,只,喜,欢,小宝。”小家伙一字一顿,洋洋得意。 夕沅看着小宝,满眼都是溺爱,这是她的宝贝,真好。 “叫父王。”萧辰轩发现了小家伙,直接绷着脸,冷声道。 小宝昂起小脑瓜,睁大眼珠子,看着他。 某人阴沉着脸,不语。 小宝盯着他,嘴巴撇了撇,忽然大哭起来,“娘亲,娘亲,爹爹,不喜欢,小宝,呜……哼……呜呜……哼……”小家伙哭起来,一顿一逗,煞有介事。 “你,你走。”夕沅抱起小宝,很生气的对着萧辰轩吼了吼。 萧辰轩默了默,却没有起身。 小宝瞅着娘亲骂爹爹,甚是得意,不忘倚在娘亲肩头,对着爹爹做鬼脸,甚至对着爹爹吐泡泡。 哼,娘亲是小宝的,就算是爹爹,也不能抢走! 瞧瞧,小家伙从小就霸道着呢。 “小宝以后要叫父王,这是礼制。”好一会儿,见小宝哭闹了,才对着小宝轻柔说道。 小宝瞪着可爱的大眼珠子,很快就对着娘亲点了点头,很萌又很乖。 娘亲说得对,小宝都听。 夕沅的心啊,瞬间被融化了。 第542章 了真进宫来 傍晚十分,大越王派人来了口谕,着夕沅为小宝起名。 夕沅一愣,这为宫室儿女起名能轮到自己? 就算自己是小宝的娘亲,这取名字也该是祖父或者父辈之人吧。 她瞅了瞅夫君,“王上,你看这?” “你昏睡许久,我一直坚信,你能醒来,父王也一样,小宝的名字,一直留着,由你来取。”一向不喜多言的萧辰轩,慢慢为夕沅解释,声不大,在沅儿面前,他越来越温柔。 丝毫没有在臣子面前的冷厉风行。 “那就叫萧简吧。”夕沅笑了笑,倒不是有什么太大的含义。 勤简勉励,对他人生兴许有益。 殊不知,这位小王子萧简,就是以后的越武王,在位长达五十年。 “小宝,有,名字,了。”小宝手舞足蹈,又蹦又跳。 夕沅看着他,脸上堆满笑,“对,小宝有名字了。” 萧辰轩也跟着笑,朝着一旁的福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他去禀太上王。 老大越王闻讯,立马拍案叫好,“好,萧简,不错,勤简勉励。” 福公公一愣,他好像没说这四个字啊。 到底是太上王,竟然能猜到沅公主的深意。 不对,是沅王后。 如今,已经是越文王的时代了。 小福子觉得,自己似乎也要老了。 变成老福子了。 …… 翌日一早,萧辰轩刚下早朝,便听闻宫门来禀,“了真大师求见。” 萧辰轩微愣,了真师傅知道沅儿醒了? 他怔了好一会儿,也沉默了良久,“去,请大师到王后宫邸。” 侍卫领命,连忙去请人。 萧辰轩则转身迈步。 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开沅儿,哪怕是死神来抢。 “怎么又急急赶来了,王上可有用早膳?”夕沅正在喝粥,看见萧辰轩,连忙放下,打算帮他更衣。 “你身体刚好一些,不用忙活,我自己可以。”萧辰轩让她坐下,自己随手便退了黄袍,换了一件常服。 夕沅瞅着他熟练的动作,也知道,他不用宫人伺候,早已成了习惯。 就算她没醒来,他依旧是独善其身。 萧辰轩坐下来,宫人很快为他准备了早膳上来,一家三口,倒是温馨。 了真进来时,正好看见夕沅在喂小宝喝粥。 那闪着慈母光环的丫头,让他瞬间一怔。 夕沅抬头,“师傅?” 她又惊又讶。 “你这丫头,可真是担心死为师了。”一年不见,了真还是这般模样。 夕沅暗腓:这了真还是没有一点得道高僧的自觉。 她笑了笑,往后瞅了一眼,这一瞅,惊喊:“大哥!” 上官钥华往前一步,“沅儿。” 萧辰轩冷扫了他一眼。 上官钥华不理会,依旧温润开口,“沅儿终于醒了。” 夕沅看着他,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你是,舅舅?”小宝挡住上官钥华的脚步,奶声奶气道。 上官钥华对着他笑了笑,不言,却看了看萧辰轩。 这位冷面的王上,不开口,怕是他什么都不敢应声。 “这是上官御医,你私底下可以喊他舅舅。”还是夕沅为小宝答复,也算是为上官钥华解围。 上官钥华温润一笑。 “你们兄妹有完没完,是我了真进宫来看徒儿。”了真往前一步,直接挡了上官钥华,甚至挡住了小宝的视线。 “大师傅真好看。”小宝一点也不生气,奶声奶气,一直在线。 了真一愣,哈哈大笑。 这小家伙真不愧是丫头所生。 犹记得当初,丫头也是这么说来着…… 第543章 师傅成神棍 “王上,晟王爷进宫了,候在御书房外。”福公公进来禀道。 萧辰轩瞅了他一眼,尚未开口。 “王上去忙吧,难得师傅上门,我陪陪他们。”夕沅淡淡一笑,虽然依旧虚弱,脸颊却微微泛了点红润,比刚醒来那会儿好了许多。 “那本王……”萧辰轩看了上官钥华一眼,尚未迈步。 “怎么,师尊在,还不放心?”了真讽刺了他一声,好看的眸子,多少带了一丝不屑。 萧辰轩默了默,将夕沅扶到椅子上坐下,“你先陪他们,我去去就回。” 夕沅看着他额角那一缕白发,忍不住摸了摸,噙住有些哽咽的话语,“夫君,辛苦了。” 萧辰轩宠溺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一旁的福公公低垂了眉眼,哎,王上真是个情种。 他跟在老王上身边多年,虽不是日日陪伴,却是最长久的一个。 老大越王果断狠诀,感情从不外露,偏偏新王上,却是一位多情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焉不知,这般的王上,是好还是坏。 “还不走?”耳边传来王上的声音。 福公公回神,赶忙跟上。 世无嫣进来时,小宝正要往外跑。 “王后,我去陪小宝。”她说完,不等夕沅回复,便跟了出去。 主要是,她见有旁人在,留下来,有些话,不便说。 “那位公公以前是跟在老越王身边伺候的?”了真见他们离开,寻了把椅子,坐到夕沅对面,淡淡而问。 “师傅还关心凡尘俗事?”夕沅给师傅斟了茶,笑问。 “不关心,倒是瞧着面相和善,是个忠心的。”了真笑呵呵,一副老神的样子。 “许久不见师傅,不曾想,师傅竟然成了神棍。”夕沅也跟着笑,顺带怂人。 她怼人,向来不遗余力。 站在一旁的上官钥华,只是宠溺地看着她笑了笑,并未插话。 大哥站着,夕沅却并未请他坐下。 了真的一盏茶见底,夕沅又斟满,依旧没有请人落座。 “丫头,”了真看了上官钥华一眼,喊了夕沅一声,示意她往一旁瞅瞅,这儿还有人站着呢。 夕沅装作不见,忽然捂住了心口,似一股疼痛慢慢爬了上来,满脸痛楚。 “沅儿,你怎么了?”上官钥华猛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夕沅拧着眉头,紧闭双眸靠在椅子上,没有呻吟,脸上的痛苦,却遮不住。 “了真大师,她,她怎么了?”上官钥华瞅着夕沅痛苦的挣扎,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撕扯着他的心脏般,令他痛不自已。 “你先松开她,你抓那么紧,我怎么看?”了真瞥了他一眼,这呆小子的感情,还真是让人一览无遗。 上官钥华怔了一下,慌忙松开。 着实,他看见沅儿痛苦的表情,他有些像无头苍蝇,瞬间乱了手脚。 了真抓过夕沅的手,探脉。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夕沅服下。 “你,你给她,服了什么?”上官钥华紧张兮兮,连话都带了轻颤。 “心疼了?”了真嘴角微微扬起,反问。 上官钥华张了张嘴,话不出口,嘴角微微扯动,显着几分苦涩。 夕沅吃了药丸,已经缓过情绪了,脸上的苍白也消失不少。 而了真却悠悠然地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很是满足道:“王宫里的茶,果真不同,最是香醇。” 这,呵,好像他以前没喝过似的。 关键,刚才,他明明喝过一盏了。 此刻,倒是觉得香醇了? 喝完茶,他朝上官钥华看了一眼,问:“你今日来,不是找沅丫头有事?” 上官钥华闻言,忽地红了脸。 而夕沅闻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大哥,有要事?”她问。 “没,没什么事。”上官钥华突然不想说了,他,他怕沅儿再晕过去。 夕沅没说话,只是盯着他,默了好一会儿,目光很空,似乎在想什么往事。 了真也不插话,这茶喝了一盏又一盏,时不时赞两句,茶不错,沅儿就算病着,也是美人。 夕沅像是没听见一般,就那么坐着,很静。 不知什么时候,门开了,萧辰轩抱着小宝,而身后跟着世无嫣和萧暮晟。 夕沅抬头,越过萧辰轩的身影,朝后面看了一眼,笑了。 萧暮晟攥紧了手指,有些莫名地紧张。 而世无嫣不知为何,脸颊微微发红。 “过来,”夕沅朝着萧辰轩道。 “娘亲要抱小宝。”小宝笑嘻嘻,竟然连着说了一整句话,不再一字一顿。 满眼柔情的萧辰轩回过神,对着小宝轻声道,“你娘亲身子弱,不能抱你,爹爹抱你就好。” 说着,他大步跨到夕沅跟前,俯下了身子,离夕沅近在咫尺。 夕沅抬手摸了摸小宝的脸蛋,笑着问他,“外面好玩吗?” “好,等娘亲好了,我们一起到外面玩。”奶声奶气的小宝,笑着朝娘亲脸上吧唧一口。 夕沅笑了,尽管小宝的口水涂在脸上,她却,甘之如饴。 上官钥华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心揪得四分五裂。 他猛地转身,欲往外走。 “你,你怎么走了?”了真在身后喊他。 上官钥华脚步微顿,还是大步迈了出去。 纤瘦的身姿,微微晃动了一下,脚步却稳而健。 与萧暮晟擦肩而过,他瞅了一眼,快步离开。 了真起身,跟了出去。 世无嫣看了夕沅一眼,回头看萧暮晟,却发现,某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里。 她心里暗暗苦笑,原来,走进一个人心里,真得不容易。 第544章 越文王赐婚 “四王弟和嫣妹妹来了,快过来坐。”夕沅招呼道。 “坐吧。”萧辰轩顺着夕沅,也应了一声。 萧暮晟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坐到了左侧的椅子上。 世无嫣瞅了一眼,脚步一抬,却不由地和他坐到了一处。 夕沅看着他们,眸光瞬时一亮。 “王嫂今日神色不错,身体可好多了?”萧暮晟问。 “托大家的福,好多了,睡得太久,缓几日便好了。”夕沅笑着,抬手示意他俩用茶。 萧暮晟手顿了顿,还是端起了茶盏。 世无嫣也跟着用茶,却并未开口说话。 “嫣儿是不是过了及笄了?”夕沅又笑问。 世无嫣:“……” 沉浸了好一会儿,她才回道:“师姐,嫣儿及笄已过,已有大半年。” “嚄,那师叔可有张罗你的亲事?”夕沅脸上一直挂着笑,眸色看人也是晶亮亮。 世无嫣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低垂眉眼,小声道:“不曾。” “那可有心意之人?”夕沅又问。 世无嫣低头,不吱声。 萧辰轩看着夕沅,不解,不担心别的,倒是怕她累着,不过,丫头要做的事,他一贯支持。 “你觉得我四弟如何?”夕沅笑着,指了指萧暮晟。 正在喝茶的萧暮晟,一口茶噎在嗓子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世无嫣猛地抬头,夕沅正乐滋滋地瞅着她,笑得恣意。 瞬间,嫣丫头羞得满脸通红。 她,师姐她怎么知道? 世无嫣觉得无地自容。 可,转即,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倾慕一个人,有错吗? 不,没有。 可惜,师姐猜得并不对,她欢喜之人,并不是他。 “怎么,嫣儿有难言之隐?”夕沅笑问。 “我,我……” “暮晟心有所属。” 世无嫣和萧暮晟同时开口。 夕沅微愣,而萧辰轩也冷冷地看着他们,确切地说,是看着他的四王弟,萧暮晟。 “四弟原来有了心意之人。”萧辰轩幽然发声,面色淡淡,没有喜怒。 殊不知,他内心此刻的翻腾。 若是某人说出不该说的话,他不介意将人打出去。 萧暮晟看着夕沅,良久,才开口,“暮晟心意陶姑娘。” 夕沅:“……” 他喜欢桃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又隐约觉得,她好像记得些什么。 哎,这睡得太久,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要不,也不会在此,乱点鸳鸯谱。 这萧暮晟如此直白,倒是会伤了嫣儿师妹一片苦心。 夕沅略有歉意地看了世无嫣一眼,谁知,对上她的目光,嫣丫头竟说:“师姐,我欢喜之人,乃是迪王爷。” 夕沅懵了,这,这到底是谁和谁? 萧辰轩却忽地大笑起来,“来人,拿笔墨纸砚!” “王上!”夕沅喊了一声。 “王后也觉得应该成就良缘?本王这就下旨赐婚。”萧辰轩笑得有些张扬,冰冷的脸颊,笑起来,似乎有些假。 “王上!” “王兄!” 世无嫣和萧暮晟同时出声,怎么也没想到,今日来此,竟会这般。 他们进宫明明是来探望,却不想领了一桩婚事回去。 而在外地奔波的萧暮迪怎么也没想到,前脚刚一进府,后脚便来了圣旨。 “这,这是王兄下的?”萧暮迪跪着接过圣旨,怔怔地发问,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倒不是不能接受,关键是有些猝不及防。 如果不是那位一见倾心之人,王妃是谁,他倒也不是特别在意。 世上,岂能有两个她。 是了,分身乏术。 “王上关心两位王爷终身大事,可谓是好事成双啊。”福公公满脸堆笑。 王上特地让他来宣旨,可见对两位王爷的婚事,多么重视。 萧暮迪看着他,咬了咬唇角,忽道:“听闻王嫂醒了,她身子可好?” 福公公一愣,很快笑着回话,“回王爷,王后娘娘醒了,两位王爷的亲事,王后娘娘可是操了心的……王爷,你先歇着,杂家就回宫复旨去了。” 福公公絮絮叨叨,说了什么,萧暮迪没怎么细听,可有一句,他却是听得清楚,他,他的婚事,王嫂是知道的。 她,她竟然掺合了他的婚事? 呵,长嫂如母。 如今,王兄已经是大越的王上了,王嫂有权利做主。 此刻的萧暮迪显然是忘了,如今他们的母后还在,老大越王也在,两位王爷的婚事,怎么也不单单是王兄王嫂就能做主的。 当然,圣旨下达之前,老大越王和老王后,也是知晓的,就连老太后,也是一清二楚。 萧辰轩做事,滴水不漏。 哎,漏不漏的,又能如何,如今大越,可不就是他萧辰轩说了算。 人家如今是越文王,岂能说了不算? 赐婚嘛,几句话的事儿,稀松平常哟! 最多,就是再费些事,多写几个字,圣旨嘛,王宫有的是,研磨都不用自己动手。 成就了两段姻缘,越文王看着夕沅,笑得合不拢嘴。 “王上这是喝了蜜?”夕沅狐疑,问他。 “喝了蜜?哈哈,是,是,连着蜂子都裹进了肚里。”萧辰轩那个乐啊,扯着嘴角,满脸都是欠揍的表情。 夕沅瞠目,忍不住,想划开他的肚子,看看,到底是不是连那采蜜的蜂子一起裹了进去? “丫头,你摸哪儿呢?”萧辰轩一把抓住夕沅抚上来的纤细嫩手,满眼柔情,涟波涌动。 第545章 他已然为王 桃子接到圣旨,眸子锃亮,并没有激动很久,她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是个波澜不惊之人。 换句话说,她确实喜欢萧暮晟,她曾经也欣赏上官御医,当然,她并非固执之人,某路不通,她就换一条,从来不曾想过在一棵树上吊死。 哪怕没有合适的姻缘,她还有医术,终其一生,也能造福旁人。 不曾孤独,落寞。 不想,如今迎来了赐婚的圣旨,得偿所愿。 足矣。 她主动去了晟王府,见了萧暮晟,她说:“桃子不过一民女,王爷若是不愿意,我可以进宫,求王上,求王后娘娘。” 萧暮晟默默地看着她,恍惚耳边只有王后二字,良久,“男未婚,女未嫁,你我合适。” 桃子抬眸,看着他,总觉得他,似乎在透过自己看向别处。 可她知道,自己身后并未站人。 兴许,被赐婚,他有些不适应罢了。 桃子见他同意,也不多言,转身要走。 萧暮晟忽地出口:“陶姑娘医术不凡,与本王成亲,并非高攀。” 桃子身子晃了一下,很快站稳,回头对着他莞尔一笑:“沅姐姐说你并非仗势之人,果然没错。” 萧暮晟默了默,很快点了点头,对着管家喊了一声,“送陶姑娘回去。” 他知道在南迦山下,王嫂置办了好几处宅院,其中有一处,陶姑娘就住在那里。 离学院近,那些人……方便。 日子定在了半月之后,两位王爷的王妃都并非世家大族,大臣们各有所思,却也不敢多言,如今的王上,再也不是过去的老越王,行事作风,不敢冒谏。 回望过去的一年,兴修水利,广为植树,光桑榆就种下了数十万棵,连这开春的风沙,也明显减弱不少。 越文王做事,他们看不懂,也看不透,却明白,百姓无一不叫好。 婚期定的日子,夕沅觉得挺好,近日她身子好了许多,时不时也到御花园里走走。 迎春花开得甚美,恍若欲要沾上这喜气,争相开放。 一簇簇的迎春花,小宝那淘气的小手,时不时摘上几朵,给娘亲来戴。 俗不可耐的大花朵,夕沅不忍抹了小宝的孝心,只好任由那娇美的花朵,侃侃而落。 一头青丝,插上两朵乍眼的花儿,摇曳的身姿,在花丛里晃动,萧辰轩下朝走来,被惊得一愣,他的沅儿一直这般靓丽夺目。 “日子定在下月初六,沅儿觉得如何?”萧辰轩走过来,扶着夕沅,柔声问。 “王上定的日子,自然是好的。”夕沅笑了笑,她很开心,为两位王爷,也为两位妹妹。 虽说没有血缘,却都是至亲置信之人。 “日子是好的,就是紧了一点,前后不过半月,幸好吏部、礼部都上心。”萧辰轩又道。 夕沅笑着点头,认可夫君的话。 看来,身居高位,自然懂得权衡利弊,无须旁人多言。 如今,他已然为王,行事果伐,了然于胸。 夕沅看得很开,兴许是睡得太久,她希望大家幸福,开始盼着多些喜庆,心情好,连着嘴角的笑意,也遮不住。 饶是这样,夕沅也没有特地出宫去。 一直等着,两位王爷,大婚之日的到来。 第546章 娶侧妃正常 两位王爷大婚,桃子作为夕沅的好姐妹,世无嫣作为夕沅的师妹,夕沅问了自己的夫君,也请示老大越王,允许这两位妹妹从王宫里出嫁。 老大越王一听,欣然同意。 这宫廷里太过静寂,热闹热闹,总是有点烟火气,兴许是他老了,越来越念起旧情,时不时也会到各嫔妃那里坐坐,不再无故揣摩人心。 眼下夕沅醒了,老大越王只有一个心思,便是让沅丫头再生几个小子,若不然,炼儿不肯纳妃,不是什么好事。 他现在倒是一辈子不管两辈子事儿,可架不住大臣们谏言,百姓们闲言碎语。 初六转眼而至,两位王爷骑着高头大马,到了宫门口迎接未来的王妃。 夕沅早早地便起来,两位妹妹梳妆的功夫,她过来看了好几遍,萧辰轩担心她累着,便让小宝时刻跟在娘亲身边提醒。 谁知这小家伙比她娘亲还要兴奋,看见漂亮的新娘子,早已将父王的叮嘱抛在了九霄云外。 “沅儿,你说以后他会娶侧妃吗?”桃子抓住夕沅的手忽然问道。 夕沅愣了,她,她能说自己也不知道呐。 她若有所思,给不了桃子一个明确的答案。 “难道就不能像王上那般只娶沅儿一人吗?”不等夕沅回答,桃子又道,像是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桃子近似呢喃,一旁的世无嫣却听得清楚,她漫不经心道:“娶侧妃不是很正常吗,他身为王爷,莫说是侧妃,就是多几个贵妾,也使得。” 桃子皱眉,低头不语。 感觉到桃子的不快,夕沅回握她的手,轻言,“桃子,虽然我们都知道男人三妻四妾的风气不好,可这是时代的错,我们眼下无力改变什么,可此生,能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不容易,日子是要两个人过得,好与坏,还要看自己。” 桃子默了默,良久点了点头。 外面的嬷嬷来搀扶新娘子,夕沅便不再多话。 看着两位妹妹走出殿门,夕沅松了一口气。 有喜,似乎也有落寞。 因为在宫门接亲,老大越王竟然亲自主持了成婚礼。 当然,身为两位王爷的父王,亲历也应当。 萧暮迪依旧那副笑意盈面的样子,而萧暮晟则还是一脸冷漠,似乎这人天生就不会笑。 大臣们倒是习以为常。 南迦山的一杆众人包括学子们,全都来参礼,这宫门口,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人多,却并不混乱。 井井有序,笑意挂满张张脸庞。 直到拜完天地,两位王爷接走了新娘子各自回府,夕沅一颗心才算彻底尘埃落地。 她坐在萧辰轩身边,小声问:“你说四弟是不是不想娶桃子?” 夕沅觉得今个儿是大喜的日子,新郎官无论如何也不该绷着一张冷脸。 虽然他萧暮晟平日一贯如此。 可,可,夕沅总觉得心里有些焖焖的,说不出来的堵。 “当初也是问过他们,才赐婚的,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没人逼迫他。”萧辰轩道。 夕沅看了他一眼,心悱,明明就是…… 算了,就算是赐婚,以萧暮晟的性格,若是不喜,当时应该是不会应下的。 今日已然成亲,看来是愿意的。 兴许是自己想多了。 “沅儿。”萧辰轩叫了她一声。 夕沅有些走神了。 她回过神,问:“过两日,我能不能去学院走走?” 萧辰轩微微皱眉,见夕沅殷切的眼神,点了点头。 沅儿想出门走走,他陪着便是。 第547章 新婚睡书房 两位王爷迎娶王妃回府,府上自然有酒水招待,官员们轮着走,幸好两位王爷的府邸相隔并不远,来去方便。 萧暮迪送了世无嫣回房,便出来招待客人。 老谷主和二谷主对这位姑爷很满意,当初以为嫣儿救了大王子萧暮然,会一头扎进去,不成想,他们所以为的并不以为然,萧暮然死了,嫣儿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伤心,他们倒是担心过了头。如今,看着丫头成亲,两位老者,很欣慰。 等到迪王爷过来敬酒,两位谷主看着姑爷,越看越满意,连着这酒啊,也喝了不少,平日里很少喝醉的二人,此刻有些醉眼微眯。 这酒啊,是一盏接着一盏,全然不顾世无双在一旁的规劝,也罢,人生难得几回醉。 只不过,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呐! 而另一边的晟王府,萧暮晟同样是陪客人,只是话不多,酒倒是喝了不少,不像迪王爷,偶尔趁人不备,倒进袖子里。 这晟王爷倒是个实诚的。 至于是真想耵聍大醉,还是真实诚,无从而知。 桃子端坐在新房里,肚子忍不住竟咕咕叫了起来。 丫鬟道:“王妃,您饿了,可先垫些糕点?” 桃子摇了摇头,尚未喝合欢酒,她又如何能先进食。 兴许,王爷在外面陪人喝多了酒,也早已饥肠辘辘,还是等他一起吧。 桃子忍了忍,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这直挺挺地坐着,除了饿,还有累。 这成个亲,真不是个什么好事。 呸呸呸,想什么呢,乌鸦嘴! 桃子那张樱桃小口在红盖子下,呸了好几下,忍不住差点自嘲出声。 没一会儿,萧暮晟终于来了。 他喝了不少酒,一身酒气,走路东摇西晃,丫鬟看着他脸颊泛红,却依旧英俊不凡。 丫鬟想,王妃果然好福气。 萧暮晟接过秤杆,挑起那红红的盖头。 桃子抬起头,看着他绯红的脸颊,心砰跳得厉害。 这人以后就是自己的夫君了? ! 她笑了笑,直视他。 萧暮晟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转身:“都下去!” 桃子一愣,跟着脸颊泛起红色云朵,他,他这是…… 众人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萧暮晟和桃子。 萧暮晟倒了一杯水,似口渴极了,喝了一大口,才缓缓开口,“以后你就是这王府里的女主子了。” 桃子一愣,这人表达情意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我不会娶侧妃,也不会纳妾。”不等桃子反应明白,萧暮晟又道。 桃子懵了,听了半响也没说话。 甚至觉得,此刻的萧暮晟脑子有些不清醒。 是啊,她一定是想多了,醉酒人的话,如何能信? “睡吧。”见她不言,萧暮晟瞥了一眼桌上的两杯酒,言道。 桃子连忙起来,往前走两步,靠近他,准备为他更衣。 “干什么?”萧暮晟冷冷道。 桃子吓了一跳,缩回手,怔了好一会儿,“王爷不是困了?” 萧暮晟看了看她,转身走到门口,头也不回,“你早些睡,我今夜睡书房。”说完,便出了门。 屋子里,桃子彻底懵了,甚至没反应过来,刚才的事,发生过? 她挪步到床榻边,身子一软,瘫倒了下去。 外面的丫鬟进来时,桃子正怔怔地看着床榻四周的帷幔,直勾勾的,瞧不出情绪来。 “王妃,王爷吩咐,他今夜喝多了酒,先宿在书房了,让奴婢过来伺候您更衣。”小丫鬟并不知道什么,只是遵了吩咐过来伺候。 当然,王爷说了,她以后就是王妃跟前的贴身丫鬟,一定要好好伺候王妃。 小丫鬟自然是高兴,伺候好了王妃,也就意味着,她的家人也能跟着沾上福气。 桃子坐起来,看着她,淡淡一笑,“好了,洗漱更衣吧。” …… 用过了晚膳,萧辰轩被老大越王叫去,夕沅吃得有些饱,便在花园里走走,刚走到凉亭处,准备坐下,一回身,便看到了一身喜服的萧暮晟。 “新婚夜,你跑来做什么?”夕沅有些诧异,张口就带了质问。 萧暮晟看了她一眼,“我会好好待你的姐妹,以后晟王府只有她一人。” 他说完,抬脚就走。 夕沅:“……” 良久,夕沅笑了笑,桃子有福气,没想到冰冷的萧暮晟也能如此专一,如此,她便放心了。 好姐妹有了好的归宿,她又如何能不安心呢。 夕沅笑着,萧辰轩来的时候,她嘴角还噙着笑意。 第548章 呈上落红帕 次日一早,两位王爷领着各自的王妃进宫请安,自然是去了老太后以及老大越王和老王后那里。 夕沅作为同辈,想着没她什么事,也就该干嘛干嘛。 以至于两位王爷领着王妃过来的时候,她正悠哉地看着医书。 睡了太久,这医书不看,心里都觉得生疏了呢。 “见过王后娘娘。” “给王后娘娘请安。” 两位王爷和两位王妃同时出口。 夕沅微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娇剜了身旁的宫女一眼,笑了笑,“你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宫女小声嘀咕,“是,是王爷不让禀报的。” 至于是那一位王爷,她没说,也可能是两位王爷同时吩咐的。 夕沅愣了一下,赶紧让宫女给人倒茶。 谁知,两位王爷携手王妃坐下,并未动茶盏,而是示意身后的宫女,呈上了托盘。 夕沅一愣,方方正正的两个木托盘里,放着洁白的锦绫。 这是啥情况? 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礼节? 不等她开口,两个宫女却分别用纤纤玉手打开了那白色的锦绫,两抹嫣红,映然之上。 夕沅倏地红了脸。 作为过来人,她又如何不明白,这分明就是落红帕嘛。 萧暮迪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揶揄道:“想不到嫂嫂成亲许久,还如此害羞。” 夕沅剜了他一眼,这小子成了亲,竟变得如此不会说话,不如以前讨人欢喜。 欠揍呢! “说什么呢,你看看嫣儿的脑袋都要埋到地上了。”夕沅打趣他。 萧暮迪一愣,赶紧看世无嫣,果然如此。 他赶紧闭嘴,将手里的茶盏往世无嫣手里塞了塞,“喝,喝茶。” 他磕磕巴巴,惹得众人大笑。 夕沅顺势看了桃子一眼,她竟然神色淡然,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莫不是老教授告诉了她什么,她才会如此淡定? 夕沅想着,又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桃子是不是穿过来,是否带了记忆,都不确定。 往一旁瞟了萧暮晟一眼,呵,这厮更淡定。 哎,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进家门啊。 都如此,宠辱不惊。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咳咳,扯远了,是落红,落红哈! 不过,夕沅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毕竟新婚燕尔,怎么也该如胶似漆,这两人,莫不是在外人面前放不开,才会故意疏离,刷陌生感? 又瞅了一眼落红帕,夕沅觉得自己想多了,人家小夫妻,怎么过活,可不是她能瞎揣摩的。 “快收好,这东西可要好好珍藏才是,将来老了,白发苍苍之际,拿出来,可都是美好的回忆。”夕沅顺口说,却也是发自肺腑之言。 萧暮迪听着王嫂的话,咧嘴笑。 世无嫣更是羞红了耳根,看似平常大大咧咧,此刻倒是个娇羞的小娘子。 桃子看了萧暮晟一眼,回神,低垂了眉眼,在夕沅看来,她此刻才刚刚显出羞涩来。 萧暮晟挑了挑唇角,看着夕沅不语。 夕沅迎上他的视线,他缓缓端起茶盏,呡了一口。 夕沅觉得自己好像产生了错觉。 一种奇怪的感觉,可又说不上来,何种的怪异。 第549章 让夫君为难 出宫前,夕沅塞给桃子一块玉牌,小声叮嘱她:“若是晟王爷敢欺负你,就进宫找我。” 桃子没说话,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其实,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进宫来麻烦夕沅,日子是自个儿在过,旁人又如何能清楚,就算插手,怕也是理不清。 见桃子迟迟不开口,夕沅依旧不放心,拉住她的手,“一定不能委屈自己。” 桃子忽然就眼睛湿润了,赶忙转身,背对着夕沅,说道:“王爷走远了,我要是再不跟上,怕是要走回去了。” 夕沅笑了笑,打趣她,“你呀,成了亲,果然是夫君更重要,快走吧。” 桃子一点也没犹豫,转过来,微微俯身,拜别。 夕沅这次没再多话。 桃子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最后消失不见,夕沅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转过身,往御书房走。 从她醒来,她还不曾主动去找过萧辰轩。 那些日子,他一定很为难。 “你怎么来了,身子刚好一些,不可劳累。”萧辰轩一见夕沅,连忙从书案前快步走了出来,扶住了她。 “你这是把我当老太太了啊。”夕沅笑着看他。 萧辰轩笑了笑,不过扶着夕沅的手,却没有松开。 午膳安排在了偏殿,很简单,都是一些补气血的食物,他倒是处处为夕沅考虑周到。 “沅儿,我有事给你说。”萧辰轩有些犹豫,却还是试探道。 夕沅微愣,却没有多想,“夫君有话事直说便是。” 见萧辰轩张了张口,似有难言之隐,夕沅顺口一说:“不会是国事吧?” 萧辰轩点了点头,片刻又摇了摇头。 这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我什么身份,夫君比任何人都清楚,直说便是。”夕沅想了想,鼓励他,有话便说,不必遮掩。 “太子来了。”萧辰轩不再犹豫,看着夕沅,直言道。 夕沅蹙眉,谁? 谁来了! 太子,二哥李弘煜吗? “除了二哥还有谁?”夕沅问他。 “还有四皇子,李弘辕,驿站今日刚来的驿报。”萧辰轩说着,又不想让沅儿为难。 两位哥哥能来大越,辰轩却不怎么高兴,看来,他们并不是专门来看自己的,夕沅想。 有事让夫君感到为难? 夕沅垂了垂眼睑,很快便抬起头来,“是不是父皇有事,让你为难?可是对大越不利?” 她一时想不明白,可又觉得,一定是国事,才会让夫君为难。 萧辰轩不语。 夕沅觉得自己一定是猜对了,“当初你和父皇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萧辰轩看着她,眼神闪烁。 “夫君能成为大越的王,是父皇在背后帮忙?”夕沅又问他。 萧辰轩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夫君还是以国事为重,若是对大越不利,不必顾及我。”夕沅笑了笑,希望萧辰轩不要心思太重。 毕竟,他如今是一国的王上,若是危及国家安危,夕沅第一个不答应,无论对方是谁。 “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个位置,若是明皇想要,拿去便是,不要伤及百姓。”萧辰轩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只是,不知道两位王弟会不会答应。 还有老王上,毕竟,他确实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请两位哥哥进宫吧,我和他们谈谈。”夕沅笑着起身,走到萧辰轩身边,往他身上靠了靠。 萧辰轩顺势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嗯了一声。 于他来说,什么都没有沅儿重要。 既然沅儿要见两位哥哥,那便见见吧。 第550章 百年无战事 萧辰轩派了福公公去传口谕,不想,两位大越的皇子爷,并未在驿站,不得已,福公公将话带给了驿站官。 因为大顺两位皇子爷的到来,次日一早,朝臣纷纷请表,这后宫纳妃之事,又再次提上议程。 言官谏:“王后本就是大顺的公主,若是大顺有异动,大越将……” 言官并非危言耸听,而是言词凿凿,有理有据。 萧辰轩气得拍了一下桌案。 而后宫,两位大顺的皇子爷正在和夕沅喝茶,至于他们兄妹聊了些什么,不得而知。 萧辰轩从朝堂拂袖而去,直接回了御书房。 夕沅听到消息,则领着两位哥哥,一起去跟夫君请安。 毕竟,萧辰轩如今可是一国之主。 就算二哥身为太子,也该主动觐见才是。 福公公看见夕沅,眼前一亮,“奴才见过王后娘娘,王上这会儿正发火呢。”他上前一步,俯身作揖后,小声提醒王后娘娘。 毕竟,王上和王后娘娘之间的伉俪情深,有目共睹。 “你进去禀报一声,就说沅儿和两位哥哥来给王上请安。”夕沅回看了两位哥哥一眼,笑道。 福公公一听,忍不住用余光扫了一眼王后娘娘身后之人。 一位气宇轩昂,一位风流倜傥。 果然,王后娘娘的皇兄,人中龙凤。 麻溜地进去禀报一声,里面便传来了萧辰轩的声音,“快请王后娘娘的两位兄长进来!” 夕沅听见声音,抬脚迈进门槛。 李弘煜和李弘辕也跟了进来。 福公公退出门外,守着。 快到午时的时候,王上传了膳。 几位倒是没从里面出来。 等到黄昏的时候,里面传来萧辰轩爽朗的笑声,福公公听了吩咐,摆膳后宫。 接着,三日后宫宴。 王上有旨,恭迎大顺太子和辕王爷,大宴群臣。 宫宴上,大顺的太子爷,亲口转达了大顺李明皇的信笺,“父皇珍爱沅公主,愿大顺和大越百年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 群臣欢呼,皆赞王上英明,李明皇仁义之君。 随着两位大顺皇子的亲笔签押,以及李明皇的书笺,萧辰轩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要知道,他手下的暗卫,所打探之事,并非这般简单。 单说大顺的这两位,来了可不是三五日。 如今,是如何让他们改变了之前的计划,萧辰轩不想追究。 有生之年,他只想和沅儿相依相伴。 有沅儿在,幸福近在咫尺。 李弘煜和李弘辕见到了夕沅,又见到了宝儿,萧辰轩如今虽为越文王,可确实一心一意待沅儿,却在百官面前,立下誓言,此生绝不纳妃,只有王后一人。 这般的情深意重,李弘煜觉得自愧不如。 李弘辕自始至终,都不曾多言。 宿了几日,二位便离开了大越,南迦山一些大顺的世子们,也跟着回去。 如今,学院已有规模,自然不需要再多番周折。 再说,他们的家人皆在大顺,自然要回去看看。 有道是将来,也要落叶归根。 消停了几日,夕沅出了宫,萧辰轩自然是陪着,只是中途有学子请教,他叮嘱了夕沅,去去就回。 夕沅坐不住,便在屋子附近转悠。 不想,却看见了大哥,上官钥华。 而他,似乎又不是上官钥华。 第551章 他不能放弃 “沅儿。”对面的人,先出声。 半晌,没听到夕沅的回答,他诧异的抬头,就发现夕沅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似带着淡淡的疏离。 夕沅确实茫然,她甚至分不清现在是不是现实。 仿若,她那长长的梦,度梦如年。 “沅儿,你不认识大哥了吗?”对面的人再次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明显嘶哑。 夕沅不开口,却点了点头,她又如何不认得,对面的人,就是上官钥华。 那是从小便宠着她的大哥。 夕沅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反倒是上官钥华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他从夕沅的眼神里,看到了陌生。 陌生? 上官钥华抿了抿嘴,不知所措。 他咬了咬嘴唇,往前一步,这一步,恍若灌了千斤重,夕沅却往后退了一步。 上官钥华见她退后,情绪终于绷不住了,嘶哑中夹杂着委屈,还有不甘:“沅儿,你可是恼了我?” 夕沅盯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果然如此!” 上官钥华凝眉,看着她,没有应话。 他如何能不明白,沅儿话语里暗藏的诛讥。 上官钥华咬着嘴唇,想问问她怎么想,可对上沅儿那双陌生的眼神,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大哥没什么要解释的吗?”夕沅见他不语,直逼问他。 上官钥华眼神闪烁,他,他要解释吗? 他微微低了低头,呢喃出口,“不解释。” 夕沅恨不得打他一顿,要不是他,她又如何睡了一年之久。 而此刻,他竟然直接来了一句,不解释? 呵呵,真是理直气壮得很呢! “你想要我死吗?”夕沅冷笑一声,反问他。 上官钥华摇了摇头,眼神痛苦又复杂,“不,我又如何舍得?”他嘶哑出声,呢喃中带着压抑。 夕沅看着他,良久,盯着他的眸子,缓缓开口:“是了真师傅对吗?” 上官钥华重新低头,默不作声。 在沅儿面前,任何谎言都经不起推敲,他想得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沅儿就是他无法撼动的大腿。 可他,却一直想抱紧这大腿,尽管要历经艰辛。 他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 只是,上官钥华摸着胸口,总觉得心口闷闷得疼。 沅儿,他不能放弃。 特别是知道了……他觉得沅儿和萧辰轩之间,不过是眼前一世的情缘,兴许是命中注定的报恩,他可以等,这一世不能,下一世,下下一世,生生世世,他都愿意等。 见他又低头不语,夕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上这般默不作声的大哥,她真是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 或许,问过了真师傅,她才能明白这其中的一切。 “了真师傅也在山上吗?”夕沅这会儿语气倒是平静了许多。 上官钥华闻言抬头,看着她,本想说不知,却忍不住点了点头。 夕沅淡淡一笑,抬脚就走。 “他,他在寺里。”上官钥华喊住她。 夕沅回头,看着他,笑了笑,“那就一起上去吧。” 她自然明白,所谓的寺里,自然是山上的灵台寺院。 上官钥华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也没说,脚步却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上官钥华怕夕沅恼他,始终和她保持一步的距离。 第552章 守着她终老 夕沅上来的时候,了真和药鬼谷的老谷主正在侃侃而谈。 这两人还能凑到一起去? 不过,此刻,夕沅可没兴趣了解他们在聊些什么。 “丫头来了,快,快到师傅跟前来。”老谷主瞧见夕沅,眼前一亮,拍着大腿,便颠颠地凑到她跟前来。 不等夕沅开口,老谷主又道:“丫头今日上来,是专门来看师傅的啊?”虽说他刚出宫没几日,可对于丫头,他倒是喜于乐见。 夕沅笑着点了点头,抬眸看向了真师傅的眼神,却带着冷。 了真吓了一跳,丫头的眼神,好像带了刀子呢,嗖嗖就射了过来,吓得他的心脏啊,扑腾*扑腾滴。 心惊肉跳,嗯嗯,是扑通扑通滴,哎呦呦,都听听,真得是吓坏为师了呢。 “了真师傅!” 夕沅喊了一声,虽说带着笑意,却硬生生被了真听出了冰刀的感觉。 丫头这眼神有些瘆人啊,一旁的老谷主以为眼睛出现了错觉,待他再要看仔细的时候,夕沅已经走了进去。 “了真师傅这般好看的模样,真应该成个家。” 等老谷主坐下,忽然就听见了夕沅惊骇世俗的话,这,这雷人耳目啊。 了真师傅:“……” 他无语凝噎,只好狠狠地瞪了后进来的上官钥华一眼。 肯定是这小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要不沅儿不能这般说,当然,他了真确实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嗯嗯,倜傥不风流哈。 了真很无奈,丫头这会儿一定是被炸毛了,该如何让她消消气? 了真沉默了好一会儿,甚至不敢看夕沅的眼睛,不用猜,丫头这会儿怕是恨毒了他呢,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壳,忍不住,扫了上官钥华一眼。 哎,这小子,算了,痴情种一个。 了真忽然站了起来,直接往外走。 “怎么,师傅要去找相好的?”夕沅冷冷一笑,喊住他。 了真脚步一顿,却不得不扭头,笑着道:“师傅内急,去去就回。” 夕沅没想到了真会这般说,脸颊微微一红,冰冷的口气却依旧带着,“师傅不是遁地了就行!” 了真被噎,什么都没说,落荒而逃。 老谷主似乎听出了什么门道,他莫名地看着夕沅,“丫头,可是那妖孽得罪了你?” 夕沅一愣,妖孽? 哈哈,不错,了真就是个妖孽。 一个得道高僧,却长了一张迷惑众人的俏脸,不是妖孽是什么! 上官钥华听夕沅笑出了声,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山,他一直不敢吭声,就怕沅儿被他气出个好歹来。 这会儿,听夕沅朗朗而笑,上官钥华一颗忐忑的心,暂时落下地来。 老谷主见夕沅笑出声,心情大好,“丫头,嫣儿的亲事,多亏了你,迪王爷不错,二弟这才能安心回了谷里。” 夕沅自然知道老谷主口中的二弟是谁,世无嫣的爹爹,药鬼谷的二当家。 “不过是他们两情相悦,沅儿顺势牵线搭桥罢了。”夕沅笑着给老谷主斟了一盏茶。 从进来,她这会儿才刚刚有些消气,自然也平静了许多。 老谷主笑着应,“是,是,沅儿慧眼如炬,找个时候,是不是也给双儿寻一门亲事?” 世无双,那个温温如玉的公子? 夕沅想着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又笑了。 上官钥华看着她笑颜的模样,心里苦涩,沅儿多久没对自己这般笑过了? “沅儿,好歹双儿也是你的师兄,你可得上点心,什么世家贵族,老头子我也不高攀,只要喜欢医术,将来能和你师兄一起打理药鬼谷就好。”老谷主又道。 懂医术,还要进谷底? 夕沅眼前一亮,闪出两个人来。 其三兄妹? 转瞬,她又摇了摇头,其蓉小丫头,年纪太小了。这两兄妹无所依靠,不知道在大顺可还好? 尽管在药铺有个营生,可,若是能进药鬼谷,说不定,“师傅,沅儿在大顺曾收留了两兄妹,一个叫其三,一个叫其蓉,沅儿成了亲,这大顺怕是也回不去,那丫头倒是个机灵的,喜欢药材,可惜……”夕沅说着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老谷主眸子锃亮,喜出望外,“什么,有这样的丫头,你怎么不早说?” 夕沅愣了一下,等她回神,眼前早已没了师傅的人影。 不会是去大顺了吧? 夕沅不确定,自然也就看向了上官钥华。 对上夕沅询问的眼光,上官钥华欣喜,不过,他掩了掩心思,温润地点了点头。 这会儿,他不敢有任何窥窃的心思。 窥窃? 上官钥华暗暗自嘲,对于这一世已经成亲的沅儿来说,他这般惦念的心思,又如何不是窥窃?可他,宁愿压抑自己,也不会放弃。 一世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有医书陪伴,又何惧于非要成亲? 罢了,若是能取得沅儿的谅解,他一定不再花费任何旁的心思,安安心心守着她,在大越,终老! 第553章 相信轮回吗 了真一去不复返,夕沅真是等了个寂寞,她就料到,了真师傅果真是不靠谱。 虽说没问到什么,可看上官钥华的神情,夕沅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这学院已有规模,如今大越也算是人才辈出,大哥尽心许久,父亲和母亲怕是早已挂念在心,不如……”夕沅没往下说。 上官钥华却听得明白,沅儿这是要撵他离开大越,离开这里,离开她。 她果真是恼了自己。 上官钥华的心,又揪了起来,甚至有些喘不过起来。 夕沅看向他的时候,他脸色苍白的可怕。 她有些担心,却忍着,坐着未动。 有时候,剪不断理还乱,不如就索性不管不问,快刀斩乱麻,若是回大顺,能让父母给大哥说上一门亲事,兴许这样,对大哥才公平。 在夕沅心里,上官卓夫妇,一直是亲生父母一样的存在。 这是她的生父李明皇和生母柔贵妃,永远无法替代的。 想到上官卓夫妇,夕沅忽然就想起了大姐姐,上官钥菁,温婉清丽的女子,却嫁给了左相家的纨绔子,幸好,那人对她不错。 “不知道,大姐姐家的孩儿长得如何?”夕沅想到小宝的模样,忍不住又母爱泛滥,想问问上官钥菁家的宝贝,大哥应该是经常书信往来的。 而且,听闻在她昏睡不醒的时候,他是回了大顺的。 和,陶祖父。 夕沅猛然想到什么,蹙眉看向上官钥华。 上官钥华却不知她的心思,以为她惦记长姐,便温润出声,“钥菁生了个小子,不怎么像她,和左定臣长得倒像……” 这会儿,上官钥华倒是打开了话匣子,若是平日里,这般家长里短的话,他定是不会说,可对着沅儿,他愿意滔滔不绝,只要沅儿不嫌弃他,便好。 上官钥华说了良久,夕沅一直盯着他,若有所思。 “老教授身体可好?”夕沅忽然道。 上官钥华猛地攥紧了手,缩进衣袖里。 沅儿,沅儿还是不肯原谅自己。 “大哥没听过教授这种称谓吗?”夕沅笑了笑,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 上官钥华看着她,忽然道:“你相信轮回吗?”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夕沅淡淡回着。 “为何?”上官钥华没想到她会如此坦诚回答。 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 夕沅笑了笑,“轮回算什么,兴许这世上还有借尸还魂呢。” 上官钥华脸色猛地苍白了一下,“……” 两人正尬聊间,萧辰轩走了进来,手里抱着小宝。 “娘亲,”小宝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夕沅惊喜地站了起来,“宝儿怎么也出宫了?” “娘亲,爹爹……好……偏心,带娘亲来……竟然不……带小宝。”明明已经能连贯说话的小宝,这会儿竟傲娇地断续了好一会儿,很是委屈却不乏可爱。 夕沅笑着伸开双臂,要抱他,想着要安慰一下,宝贝儿子。 “你身子弱,小宝太沉,不要抱他。”萧辰轩宠溺地看夕沅一眼,将小宝放到了地上。 小宝撅起胖嘟嘟的小嘴,冷哼了一声,“爹爹偏心!” 瞧瞧,这小子说话,多顺溜! 屋子里的人,瞬间都被逗乐了。 “你是上官舅舅?”小宝忽然道。 上官钥华愣了一下,上次在宫里,他见过这小家伙,当时没细瞅,这会儿仔细端看,一眼就能瞧出是萧辰轩的种,他并讨厌孩子,更多的时候,他趋向于安静,只是这是夕沅的孩儿,他倒是…… 兴许,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第554章 与日月同辉 对上小宝晶亮的大眼眸,上官钥华溺爱地看着他,“是,我是上官舅舅。” “舅舅长得……真好看,与日月,同辉。”小宝想了想,煞有介事道。 与日月同辉? 这小家伙,好像理解的有问题吧。 好半天没有听到声音,小宝又笑嘤道:“上官舅舅,你比天上的……神仙,都要好看。” 啊,原来如此啊。 上官钥华忽然被小宝的笑,羞得红透了脸颊。 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夸赞过,尽管小宝只是个孩子。 有人说他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却不曾有人表示堪比神仙。 上官钥华宠溺地看着小宝,将他往怀里搂了搂,“小宝见过神仙长何模样?” 小宝歪着脑袋,盯着他,大眼眸咔吧了好一会儿,“神仙都是像舅舅和娘亲一样好看的人啊。” 上官钥华的心,忽然似一股暖流涌了上来,抱着小宝的手,紧了紧,眸子里的光,恍若布满了星芒。 原来,他和沅儿在小宝眼里,是……是如此的般配。 上官钥华笑着,抱起小宝,“舅舅抱你去外面摘野果可好?” “好啊,好啊,”小宝乐得手舞足蹈。 小宝到底是孩子,最是喜欢有人陪着他玩耍。 “小宝!”萧辰轩喊了他一声。 小宝被爹爹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往上官钥华怀里钻了钻,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脑袋,“爹爹,不准宝儿,摘野果?” 萧辰轩一顿,回神看了看夕沅,这会儿他家娘子,正怒不可遏地看着他,不得不开口道:“去吧,你上官舅舅不会武功,你喊旁边的暗卫帮你。” 小宝懵怔,长得这么好看的舅舅不会武功? 那娘亲是不是也不会武功啊? “娘亲,你……会武功吗?”小宝问夕沅。 夕沅愣神,这孩子的脑回路,还真是奇特,怎么想起什么,就问什么,她笑着回答,“勉强算是会吧。” 她并非谦虚,武功倒是会,萧辰轩也教了她不少,自然是会的,只是没有那么厉害罢了,当然,对付一般的毛贼,还是绰绰有余。 “啊,那舅舅也,要努力。”小宝不再看夕沅,回头对着上官钥华道。 上官钥华笑着点了点头,抱着他,走了出去。 这一大一小刚走,某人的脸色就暗了下来,脸拉得老长,好像谁欠了他百万银子。 “夫君。”夕沅喊了一声,她想问问学子们的情况。 萧辰轩哼了一声,不说话。 ? 夕沅纳闷,这是怎么了? “夫君,”夕沅又喊了一声,站起身往他跟前走了过去。 萧辰轩忽地一下,抱住了她,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夕沅倏地红了脸,“夫君,这里是灵台寺。”她小声提醒他。 萧辰轩一愣,他当然知道这里是寺院,沅儿以为…… 萧辰轩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丫头,你只能是我的。” 夕沅懵圈圈,这没头没脑的,怎么又说起胡话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她转移话题,“那些学子如何了?” “在夫君腿上坐着,心里还惦念别人?”萧辰轩低头抵在夕沅的肩膀上,呼着热气,在她耳边轻柔而言。 夕沅心突突跳,这厮到底在想什么啊,真是让人无语。 她不作声,萧辰轩却扫过了她微红的脸颊,贴近她的耳垂,轻声低喃,“这里不妥,沅儿忍一忍,夫君抱你下山。” 夕沅彻底红了脸颊,青天白日,这厮要疯! 她腾地一下跳了起来,直接往外跑,好像后面有饿狼追赶一般。 萧辰轩愣在原地,忽然心情愉悦地大笑起来。 第555章 王上很亲民 寺院里正清扫落叶的小沙弥,听到屋内爽朗的笑声,竟觉得这越文王倒是性情中人,豪迈不羁。 “娘亲,看来尝一尝宝儿采的野果。”小宝一见夕沅来,乐得屁颠屁颠地就跑了过来,那小短腿蚱巴着,扭着小屁股,模样可爱至极。 在夕沅眼里,她的宝儿是世上最可爱的宝宝。 “野果可甜?”夕沅接过小宝手里的野果,笑着问他。 “甜啊,上官舅舅,都吃过了。”小宝咽了咽嗓子,似乎在等娘亲的夸奖,要知道,这野果他还没吃,就给娘亲送过来了啊。 也是,他们刚采摘下来,娘亲就来了,小宝都没机会尝呢。 不过,先让娘亲吃,小宝高兴。 夕沅笑了笑,大哥倒是谨慎,不知道野果有没有毒,自己却以身犯险,可,这样的他,夕沅却不知如何面对。 上官钥华捧了好些野果过来,笑着喊道:“小宝。” 小宝一眼便看见了他手里通红的果子,瞬间锃亮了大眼珠子,“哇,好多!” 这小子,有奶便是娘,一点点野果子,便把他给勾去了,这不,又屁颠屁颠地跑向了上官舅舅。 夕沅看着他,宠爱的笑颜,溢盈盈。 某人来得时候,正看到这一幕,瞬间觉得刺眼无比。 等夕沅再回神,便见自家夫君,堂堂的一国之君,大越的越文王,正用衣衫的下摆,抱了一大堆的野果,走了过来。 那抱着满怀野果的样子,甚是亲民。 对,在一众走来的学子眼里,他们的王上,就是如此可亲! “你怎么就这般不顾形象过来了。”夕沅娇羞地嗔了一句。 “在娘子面前,顾及什么,快尝尝这果子,我摘的又大又甜。”某人傲娇道,邀功似的,像是在等着被夸奖。 夕沅娇剜他一眼,这人,像个孩子,还又大又甜,你尝没尝过,都不好说。 “沅儿,你吃啊,我尝过了,很甜的。”某人又道。 夕沅一愣,腹诽:他怎么知道自己想什么呢,好像自己肚里的蛔虫。 她啊,怕是忘记了,还有心有灵犀一说。 没等夕沅拿起野果,萧辰轩已经拿了一颗,递到了她的嘴边。 夕沅微怔,尴尬地扫了四周一眼,发现没有人朝她这边看,才偷偷地咬上野果。 萧辰轩好像故意一般,哎呀一声。 “啊,”夕沅赶紧松开,她以为咬到了夫君的手指。 悄然退到一边的上官钥华,扭过了头去。 而小宝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奶声奶气道,“上官舅舅,咱们走,不理他们!” 这小家伙,记仇了,不喜欢爹爹,爹爹眼里只有娘亲,娘亲……娘亲不敢得罪爹爹。 上官钥华一手兜着野果,一手抱着小宝,往山下走。 而夕沅,却早已被自家夫君抱着,掠过层层山峦,穿过郁郁树丛,不知所向。 灵台寺又传来阵阵木鱼声,慈音彼浮,似不曾有任何凡尘世俗迭过。 一袭灰袍的了真大师,立在山涧,俯瞰葱郁叠蔓,一览众山小,像极了世外高人,不食人间烟火。 第556章 王上不见了(大结局1) “你说什么,王上不见了?”老太后被福公公吓了一跳,连着手里的茶盏也被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福公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老佛爷责罚!” 老太后斜睨他,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罚你要是有用,哀家怕是早已将你乱棍打死,去,通知迪王爷和晟王爷进宫!” 福公公身子微微颤了颤,跟了两任王上,他自然明白,老太后虽说话狠了点,却并不会重罚他。 领了老太后口谕,福公公连忙出了宫。 当初的小福子,现在已经成了老福子,这一路狂奔出宫,等再回来复命,这骨头架子,都要累散屁了。 只是,王命不可违,这不,赶紧回禀。 等他回到老太后宫邸,老越王和老王后都在。 “迪儿和晟儿都来了?”老越王问道。 “回,回王上,两位王爷在后面。”福公公禀道。 “你都跑了一个来回,他们还没到?”老越王有些不喜,看来自己退居二线,这是使唤不动他们了呢! “回王上,两个王爷怕是沐浴更衣,耽搁了时辰。”福公公小声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沐浴更衣?”老越王啪嗒一下,将茶盏丢到了一旁。 那杯盏的盖子,顺着桌子腿,滴溜溜地在 也是,这杯盏招谁惹谁了,谁发个脾气,受个惊吓啥的,都拿它们出气。 关键是,还有那些个平日里乐得开怀的,也能不小心掉落个杯盏,你说说,找谁评理去? 嗯嗯,言归正传,不说杯盏了,继续说回两位王爷。 当然,宫女想笑,也硬给憋了回去。 老太后正要开口,不想外面传来宫人的喊声,“迪王爷到,晟王爷到!” 关键时刻,两位爷,可算是到了。 不过,后面晟王妃手里抱着的,是谁? 乖乖,这不是炼儿和沅儿家的小宝么? “宝儿,来,到曾祖母这儿来。”老太后抬手,笑吟吟地招呼着,一扫刚才的阴郁,满脸褶皱的脸上,全是慈和。 谁知,一旁的老越王脸上也不见了阴霾,笑呵呵道,“还是宝儿乖,来,到祖父这里来。” 话落,又觉得不妥,“算了,小宝到曾祖母那里去,祖父有事情要和你两位王叔说。” “晟王妃既然来了,就留下陪陪小宝和你祖母。”老越王看了桃子一眼,淡淡道。 这口气,前后还真是辨若两人。 “父王若是谈论二哥离宫之事,咱们不必去书房,在这里说便是。”萧暮晟淡声道。 老越王眉头一拧,这是何意? “你知道炼儿他们去了何处?”老越王问。 “不知!” 萧暮晟这成了亲,性子还是一点没变,废话半个字都不多说。 “不知你瞎嘚嘚啥,迪儿呢?”老越王不悦地睨了他一眼,情绪倒是没有太多波动,这会儿对谁发火,都解决不了问题。 有些事情,还得抽丝剥茧,慢慢来。 “回父王,迪儿亦不知。”萧暮迪慢慢悠悠道,一如往日的放荡不羁。 得,这一个个成亲和没成亲,根本就没区别! 老越王很是不悦,没地方撒气,只好瞪了晟王妃一眼。 桃子此刻正在看小宝,自然没注意到老越王的怒火。 嘿嘿,看不见嘛,当然也就不在意了呗。 爱瞪谁瞪谁! 老越王往下压了压火气,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亦不可一日无君,不知你们兄弟二人,作何感想?” “父王,在回答此问题前,二臣这里有一信笺,请父王阅目。”萧暮晟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东西来,欲呈上。 老越王接过,淡淡扫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细细地看了一遍,忽然郑重地看着四子,道:“晟儿,你作何选择?” 显而易见,老越王对信笺上的安排,持保留意见。 萧暮晟忽然端起茶盏把玩起来,这玩世不恭的样子,老越王平生怕是第一次见。 他这个儿子,一贯冰冷稳重,不少副将都评价他,战场上临危不乱且骁勇善战,只是喜怒从不言于表象。 大越王迟迟等不到答复,正欲开口,正在把玩杯盏的某人忽然道:“父王,晟儿觉得,小宝最合。” 他,他疯了? 唾手可得的位置,竟,竟然就,就这般拱手相让? 大越王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看他。 良久,他忽然转向萧暮迪,将信笺递了出去,说道:“迪儿,你信笺,你也看一眼。” 正在一旁拨弄玉珠的萧暮迪被父王一喊,直接抗拒道:“别,这东西我可不接,再说,我已经看过了,我同意四弟说的,我们兄弟二人,愿意辅佐小宝,直到他能独立处理朝政。” 得,他们兄弟二人,倒是齐心。 大越王气得啊,直捶胸顿足。 小宝一看,老越王脸色铁青,连忙从曾祖母怀里跳了下来,“祖父是牙疼么,以后,咱们,不要吃糖。” 这小家伙仰起小脸,煞有介事道。 那小模样,端得是,颇为一本正经。 老越王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也罢,既然你们都决定了,那小宝吧。” 桃子一脸迷糊,这来了好一会儿,这父子三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她看向老太后,谁知,她老人家这会儿竟打起了瞌睡。 那是清楚还是不清楚呢? 桃子懵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了不该听的,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恍弱视听。 谁知,老大越王并未看她,恍惚,她此刻不存在般,如隐形。 桃子暗自吁了一口气,想着以后,尽量还是不要进宫来。 又恍惚了一会儿,不知何时,老大越王已经离去,小宝也不知所向,屋子里只剩下了萧暮晟和她。 “王爷,我们?”桃子问道,她确实不知道该不该离去。 “嗯,走吧。”萧暮晟说着,起身,并牵了她的手。 桃子看着他伸来的手,心里依然苦涩,他在外面,一直都如此,好像很在意自己,殊不知,回了府邸,却…… “走吧,”桃子将手递给他,温软一笑。 她相信,终有一日,她会捂热这块冰硬的石头。 第557章 小娃越武王(大结局2) 翌日一早,大越王城,到处都贴满了告示。 “……越文王游历在外……择成由萧简继位,迪王爷与晟王爷辅佐左右,并诚招天下有学之士……开启越武王,盛世篇章……” “萧简?是哪个?”有人小声嘀咕。 “小点声,不能直呼王上名号,这是咱们上一任王上之子。” “是个小不点?” “什么,不到两岁的小娃,成了咱们的王上?” “你没看见榜上有声明,越文王之子,不就是那个小娃娃噻。” “小娃娃就小娃娃,你哇塞个锤子!” “谁哇塞啦,啷个说得是小娃娃噻。” “滚一边去,你个娘娘腔!” “乃阿尼的,这是口头禅,你丫地懂不懂!” “闭嘴,你们不要再吵吵,好好看榜文!” “……” “……” “不准大声喧哗!”有衙役过来,厉声嘶喊道。 “……” “……” 瞬间,悄然声息。 宫室榜文一出,众人无论如何惊讶,都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当然,也不是他们所能左右的。 就算是朝中大臣,也不能。 这不,大越王宫的朝堂之上,简直是炸开了锅。 谏官一向不畏生死,这不,直接站在正中央,不死不休,“请老越王三思!” 老越王砰地一声丢了茶盏,啪嗒撇到某人头上,“给本王闭嘴!” 老越王气得咬牙切齿,该死的谏官,你说三思就三思呗,竟然说本王老? 可恶,本王到底哪里老了? 不过就是退居二线罢了。 嗯嗯,不对,如今宝儿登位,算是,退居三线了? 三线怎么了,那也不能说本王老! 人老心不老,本王还要扶持宝儿独立朝堂! 老越王气得脸色青一阵呢白一阵,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可谏官似乎并未看见,依旧据理力争,站定中央,吐沫星子乱飞。 萧暮迪实在是忍不住了,笑着喊打住,“谏官大人,不若喝口茶,歇会儿再言?” 谏官被噎,如鲠在喉。 众人瞬间也静寂了下来,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良久,老越王才低沉了声音,开口道:“自从炼儿登基,不好女色,一心为了大越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众臣腹诽,明明就是越文王专情沅神医一人,哪像你老越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嗯嗯,说多了哈,三宫六院倒有,但不少院落,都空着啊,虚同摆设;嫔妃嘛,也就那么几个。 那,那也比不得儿子,老子多情,倒是生出了个痴情的种子。 只是,眼下,这痴情的越文王哪儿去了? 哎,众大臣,不敢问,也不敢说。 再往一旁瞅瞅,这迪王爷和晟王爷,好像也比老子强,似乎也专一得很。 咦,两位王爷登基不是更合适? 这不,有人跳了出来,首当其冲的是尹丞相,他开口道:“王上,老臣以为两位王……” 尹丞相依旧称老越王为王上,只是这话未说完,便被老越王给堵了回去,老越王问:“忠世子最近可好?” 尹丞相一听,瞬间蔫儿了蔫。 老越王太了解他,不愧是一国之君,时刻懂得打蛇打七寸,一招致命。 尹丞相往前一步,恭敬行礼,“回王上,忠世子身子不错,过些时日,也该送去理学。” “嗯,由尹相照看,想来当初赐名忠纲,也不枉本王费了些心思。”大越王淡淡言笑,斜睨他。 尹丞相心咯噔一下,彻底歇了菜。 嘿嘿,歇了心思哈。 他往后退了一步,“多谢王上厚爱。” 老越王又笑了,朝他摆了摆手。 尹丞相很识时务地退了回去。 众大臣面面相觑。 眼下又如何不明白,虽说老越王已经退位,可威严依旧在。 再瞧两位王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哎,王室内部的事儿,人家都不在乎,你说说,你们着急个什么劲儿呢? 是不是王上不急,急太监? 呸呸呸,谁是太监,骂谁呢? 啊,谁接话,就骂谁! …… 本以为会吵吵叭火,里外闹腾一番,谁知,就这般雷声大雨点小,于是乎,萧简小朋友成为越武王,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他那两位不靠谱的爹娘,此刻竟去了嵩林寺。 “夫君,你说咱们这般不辞而别,会不会惹恼了父王?”夕沅有些担心地靠在萧辰轩肩头,担忧道。 “不是说了,不准喊父王啊,以后咱们隐姓埋名,好好享受二人世界。”萧辰轩拿手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道。 自从沅儿醒来,他已经想明白了,此生,唯她才是最重要的,宫室看起来虽好,却如同金丝笼,他明白,沅儿并不快乐。 她喜欢行医救人,便随她,陪伴是最为长情的告白,既然如此,便随她一起逐流吧。 “那我喊你炼儿?”夕沅笑嘻道。 萧辰轩:“……” “还是喊夫君吧。”他抗议道。 其实,他已经习惯了萧辰轩这个名字。 萧慕炼,不过一个别称而已。 幸好,一直都姓萧。 找机会,应该回萧邑王府看看。 不知父王和母妃如何了。 “对了,咱们一路采集药材,你是不是,不喜欢?”夕沅靠着他,缓缓道。 “怎么会,沅儿喜欢的,我都喜欢。” “骗人,我喜欢行医,你不会。” “那为夫以后便向娘子多多请教,试着慢慢喜欢。” 夕沅听着他轻柔的话语,眸子瞬间充满了晶莹。 千言万语,都无法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就算是放在自由恋爱的现代,萧辰轩也是绝对的上上人选。 等他们一路行医到嵩林寺,不曾见到了真师傅,却听到了大顺皇宫里传来的消息。 应该说是,大街上人人皆知。 “父皇竟然将皇位传给了二哥呐。”夕沅惊讶道。 “早晚的事儿,不曾想是现在。”萧辰轩回她。 “怎么说?” “你忘了上次他们到宫里看你?”萧辰轩对着她总是柔情满满,含情脉脉。 “啊,看我,和太子二哥登基有什么关系?”夕沅不解道。 萧辰轩瞬间闭了嘴,他似乎忘记了言多必失。 尽管他想要在沅儿面前做个透明的人,可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并非坏事。 就如此刻,有些事,沅儿还是不知道的好。 “咱们可要进宫给二哥道喜?”萧辰轩问她。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