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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的美术风格我只是延续了楚少《死宅的突围》的画风，评委不可能给同样的美术风格两次大奖，多样性是大会的宗旨。而且这一次3A大作这么多，楚少和我两个怎么打得过国际大厂几十年的积累。”汪佳丽无力地摇头。 　　“没错，只有游戏设计才是楚少真正有竞争力的奖项！” 　　“这个我同意，反正不可能是最佳技术奖了，上一次《死宅的突围》能得奖楚少自己都说侥幸。” 　　“3A大作按照惯例都是拿年度大奖，其他奖项评委应该考虑一下独立游戏的！” 　　“真的吗？真要考虑独立游戏，这些3A大作根本就不该来参选。而且一来就这么多，一个年度大奖够吗？” 　　“嘘嘘！看，蔡总出现了。”主程蒋深指着屏幕上一个发际线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男人。 　　他满脸富足的红润，鼻子油光发亮，一双豆眼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灵动地朝着镜头望来，手指悄悄举起，做了一个剪刀手的手势。 　　城爵工作室的两名大佬中，蔡爵是运营总监兼产品总监兼出品人，他是工作室的脸面。所有大型颁奖和与玩家互动的活动都由他出面。 　　“蔡总的无名指在抖啊。”主美汪佳丽叹息着。 　　众人都忍不住想笑，但是没人笑得出声，心情太紧张压抑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望向工作区中央的办公桌。在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人。在今晚的城爵工作室里，他是唯一一个用后脑勺对准大屏幕的人。 　　他叫楚千城，就是人们称为“楚少”的男人，城爵工作室项目负责人，著名游戏制作人。 　　他第一部 与死党蔡爵合作的独立游戏《死宅的突围》曾经获得第22届国际游戏开发者大会的4项大奖。 　　《死宅的突围》是让玩家帮助一个因为大流行而在家里自闭的宅男冲出自己创造的梦幻世界，鼓足勇气走出家门，重新走向社会的游戏。 　　每一天死宅出门都会历经无数心理上的挣扎。而游戏则把这种挣扎转换为rogue -like的闯关游戏。 　　这个游戏是楚千城根据自身经历编写，玩法独具一格，被业界称为吃货国的《传奇之下》。 　　楚千城的第二部 游戏彻底打响了他所在城爵工作室的名声，就是他的《灵魂守护者》。 　　游戏同样使用rogue-like的闯关模式。玩家扮演一个在绝望边缘突然领悟超能力“进入梦境”的少年。他们能够进入濒临绝望者的梦境中收集心理创伤，完成他们的自救拼图。 　　在拯救一个个因为家暴、校园暴力、职场歧视、网络暴力、童年阴影、异性骚扰、闺蜜背刺而濒临崩溃的少女之后，他们会收集心理创伤碎片作为奖励，集成自己的自救拼图，自救拼图完成之日，就是玩家破茧而出之时。 　　在拯救少女灵魂的时候，玩家必须靠在闯关过程中的牺牲和奉献，令少女们深藏内心的勇气和力量觉醒。最后的boss必须由少女的灵魂打出最后一波伤害才能真正的消灭。 　　游戏的核心是“牺牲和救赎”。 　　楚千城本来不想把所有的濒临绝望者都设定成少女，但是负责游戏出品、监制和运营的蔡爵却坚持一定要全部都是少女，懂的都懂！ 　　这个游戏发售第一个月就在内燃机平台上卖了三百万份，一年卖掉一千万多份，成为了吃货国第一个发售量过千万的单机游戏。 　　今晚参赛的主角，也正是这部创造了奇迹的游戏。 　　此刻的楚千城正在用接在主机上的手绘屏，不断修改着一副游戏原画。 　　这是一副黑白色调的游戏女主人公原画。她头上戴着破旧的工作皮帽，皮帽上扣着防护镜，一只手拿着冒烟的焊枪，另一只手伸向画面之外，似乎想要抚摸观画者。 　　她瘦弱矮小，脸庞也瘦削，嘴唇干裂起皮，眼睛之下有淡淡黑圆圈，显得憔悴而疲惫，但是她淡色眼睛中光华璀璨，仿佛藏着一条银河。 　　楚千城全神贯注的样子，一如既往，让员工们都感到无比的踏实，仿佛所有的荣誉都将是城爵工作室的囊中之物。 　　然而…… 　　“现在公布本次大会最佳音效奖，参选者是灵魂守护者，斗宗5……得主是远方哭号8。” 　　“唉~~~”工作区内一片叹息。 　　“没关系，没关系！”蒋深举起手压了压，“本来就没什么希望。” 　　“现在公布本次大会最佳美术奖，参选者是灵魂守护者，生化灾难重制版……得主是斗宗5！” 　　“这根本是碾压啊。”众人纷纷哀叹。斗宗5 这个火了快二十年的单机神作浴火重生，它的美术功底根本不是《灵魂守护者》这种独立制作可以比拟的。 　　“现在公布本次大会观众选择奖……得主是生化灾难重制版！” 　　“没人指望他们选咱们的游戏。”汪佳丽赌气地大声说。工作区里静悄悄的，人们心口都压着沉重无比的大石，没有应和她的心情，连和她最合拍的蒋深都不想说话。 　　“……本次大会最佳技术奖……斗宗5。” 　　“哎呀~~~~~”这一次所有人都绷不住了，齐刷刷失望地叫了出来。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技术奖不太可能拿到，但是他们积累的失望太多了。 　　“……本次大会最佳下载奖，得主是地狱无人。” 　　“怎么回事！”主美汪佳丽惊呼了出来，“咱们《灵魂守护者》在蒸汽机平台上下载过千万，这《地狱无人》什么来头？” 　　“……”蒋深心情沉重地摇头，“又有高手冒头啊。这次难了。” 　　“本次大会的最佳叙事奖，得主是……黑魄4！” 　　“唉~~~~”工作区被哀叹声淹没。果然开发者大会的评委对于《灵魂守护者》中关怀的普罗大众毫无同理心，他们只觉得这个游戏……吵闹。 　　“本次大会最佳游戏设计奖，参选者灵魂守护者、生化灾难重制版、地狱无人……得主是黑魄4！” 　　“什么！？”蒋深、汪佳丽同时用手抱住头顶。 　　黑魄4是游戏业界传奇老贼的杰作，他在新作中运用了rogue-like的地图重置机制，创造了永不重样的箱庭世界，虐得玩家死去活来的同时，又爱不释手，完全成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 　　但是这个机制，也被运用在《灵魂守护者》中。而且《灵》的发售时间早过《黑魄4》。这并不是说老贼抄袭《灵》，而是一次难得的英雄所见略同。 　　但是老贼的江湖地位毕竟高不可攀，城爵工作室只能甘拜下风。游戏最佳设计奖之后，其他奖项《灵魂守护者》没有任何竞争力，年度大奖更是无法与3A大作相匹敌。 　　这一次开发者大会，城爵工作室颗粒无收。 第二章 梦存在的地方（二） 　　大屏幕上冒出城爵工作室蔡总的镜头，他一双豆眼全红了，刚才举着剪刀手的手指被他紧紧攥在另一只手的掌心，用力掰着。 　　主美汪佳丽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些年来，城爵工作室的压力太大了，资金压力，项目压力，工作压力，创新压力，虽然可以进行她最爱的事业，但是为爱发电也是有极限的，她实在有点受不了了。 　　蒋深红着眼睛拍了拍她的肩膀，却被她用力甩开手。 　　工作区内的员工们眼睛都红了，鼻子酸楚难当。《灵魂守护者》这个项目上浸透了他们全部的才华、积累、心血、汗水和对游戏的狂热。本来以为，这个优秀的项目可以得到业界的青睐，他们的努力会得到世人的认可，但是…… 　　大厅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大屏幕上嘈杂的颁奖声。 　　“楚少……”蒋深转过身来望向楚千城，哑着嗓子，“很遗憾，这次……” 　　“嘘……”楚千城双目迷离，犹如在遥望一个充满了诗意和梦幻的远方，“等一下。” 　　“但是楚少……”汪佳丽哽咽着开口。 　　“嘘，楚少让我们等一下！”蒋深挡在她面前。汪佳丽如梦初醒，忙不迭点头。 　　众人强忍着无比失落的心情，纷纷转回头观看着国际开发者颁奖大会。得到奖励的游戏开发者们依次上台致辞。 　　有的奖项得主只上来一个人，讲了几句就下台而去，有的奖项得主哗啦啦上来一堆人，一人一句讲得没完没了。 　　大屏幕上的开发者大会主持人仍然在讲他的冷幽默段子。城爵工作室内没人觉得好笑。以他们现在的心情，沈藤、贾灵、李蛋一起上台都逗不笑他们。 　　终于主持人停止了扯犊子，开始公布最后一个奖项。 　　主持人拆开含有得奖者信息的信封，欣慰地微微一笑。 　　“在公布名单之前，请允许我发表一下自己的一些感受。” 　　主持人看了看会场上的满座高朋，胸有成竹地将胳膊肘伏在讲台上。 　　“今天我们看到了很多优秀的作品。它们的艺术呈现，它们的故事创作，它们强大的技术力和玩法都让我为之倾倒。但是，作为对游戏一生痴迷的我来说，我更希望看到的，是在创新之路上勇往直前，不断开拓前沿边疆，创造全新可能性的作品。我很欣慰，今年，你们选出了我最中意的游戏！” 　　“现在宣布本次大会选出的年度游戏，参选者斗宗5、生化灾难重制版、黑魄4、远方哭号8、灵魂守护者……得主是————” 　　“……城爵工作室的灵魂守护者！” 　　城爵工作室的大厅内，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犹如中了定身法。巨大的喜悦和无比的激动犹如电流一般冲刷着他们的感官，他们的大脑处于暂时宕机状态，一切反应都像喝醉了酒一般，不但迟钝，而且开始失灵。 　　大会上来参赛的国际3A大作全部都是城爵工作室员工们从小玩到大的作品续作。能和这些大作一同参赛，已经是每一个员工童年的梦想。 　　现在，他们的作品居然从这些大作手中夺取了年度大奖，国际开发者大会至高无上的压轴奖项。 　　这一切，犹如一场梦。 　　“妈妈，爸爸！我们中奖，不，是得奖了！”一个女员工用手捂住耳朵，跺着脚，迫不及待地向父母宣告喜讯，但是她手中并没有手机，手机已经落在地上，被她的高跟鞋踩碎了。 　　“我要为楚少献上心脏！”一个男员工跪倒在地，放声大叫，然后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他跪在了手机碎片上。 　　“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另一个男员工扯下了身上的衬衫，并开始撕里面的T恤，然而因为腱鞘炎导致手劲太弱，扯不动。 　　“佳丽，有一句话，我终于可以对你说了！”蒋深猛地扳过汪佳丽的身子，“我们义结金兰吧！” 　　“我愿意！咱们不生孩子，一个都不要！”汪佳丽哭了出来。 　　“万岁！万岁！” 　　蒋深和汪佳丽的对话点燃全场的气氛，所有人陷入了狂欢。 　　谁都没有想到，3A大作云集的国际开发者大会年度游戏大奖，竟然被城爵工作室拿到了！ 　　大屏幕上，冲上去领奖的蔡总一脚踩空，咚地摔在了奖台上。但是他顾不得两腿摔麻了，匍匐前进，爬上了奖台。 　　太重要了，太关键了，这个大奖来得太是时候了！ 　　…… 　　凄厉的虫鸣声在楚千城的耳边回荡。令人牙齿泛寒的虫刀摩擦金属声淹没了他的听觉神经。 　　楚千城仿佛沉浸到了他设计的新游戏——《枯骨镇》之中，在未来人类复兴的前沿边疆直面着黑色的虫潮。 　　所有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别开生面，前所未有的。 　　同时，这一切又仿佛是他前生的往事。 　　在他眼前，反复闪烁着他心目中《枯骨镇》的女主角——艾莉。她的形象是如此的鲜活，完全不需要他进行任何的调整和修饰，直接从他的大脑深处鱼跃而出，出现在他的画板之上。 　　当他画出艾莉之后，整个枯骨镇的故事背景就如影随形，应运而生。 　　愈发完善这个游戏的故事背景，愈发修改艾莉的整体形象，他就愈发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温热。 　　这就像他在试图回忆起一个比童年还要遥远的梦境，但是却总是想不起来，但是与回忆共生的身体感觉却仍然存在。 　　他知道，他必须把《枯骨镇》做出来，他必须让艾莉在《枯骨镇》中存在！ 　　“哪里不对，还差一点，在哪里了？” 　　楚千城凝望着艾莉的黑白色画像。 　　“长期挨饿的人，脸部脂肪缺失，应该有一定的凹陷。她是十三四岁的样子，雀斑，忘了雀斑！” 　　楚千城小心谨慎地涂改着手绘屏上的原画，生怕一不小心毁掉了自己的灵感之源。 　　直到他为画中的艾莉做好最后的修改，耳中狂响的虫鸣才终于消失。他也从《枯骨镇》的幻想世界中一点点析出。 　　“这才是她。”楚千城对着手中的画像左看右看，灵魂深处的温热温暖着他的心脏，他感到犹如泡在温泉中一般的安然。 　　终于，找到她了，《枯骨镇》的女主角。 　　楚千城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楚少，你早就猜到你的作品能得年度大奖？所以你才让我们再等一下？” 　　蒋深的询问从楚千城的身边传来。 　　楚千城倏然想起，他和同事们说好了要一起看今晚的国际开发者大会颁奖实况。 　　但是，他刚才彻底忘了。 　　在业内奋斗了五年，资金、人才储备和灵感都已经到位，楚千城终于有了开发3A级别作品的契机，可以实现他构筑一个史诗般宏大的游戏世界的梦想，一个新游戏——《枯骨镇》。 　　时至今日，《枯骨镇》世界观和核心玩法已经构思完成，并有了实物和软件原型。游戏原画和人物背景也都有了初稿。 　　这个新世界已经降临在楚千城的脑海之中，让他沉迷其中。 　　“嗯。”听到蒋深的询问，楚千城身上残留的社恐属性让他不敢太不合群，他有些慌乱地点头。 　　“哇，楚少就是楚少，永远这么自信。我们都吓哭了！”汪佳丽揉着眼睛哽咽着说。 　　楚千城想问具体情况，但是刚才随口吹的牛让他不好意思问出口。 　　“今晚都这么晚了，大家也都知道了结果，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开工哦。” 　　楚千城想要支开大家，再给蔡爵打个电话。 　　“楚少，今晚上庆祝吧，大家喝一杯去？”蒋深兴奋地问。 　　“这么晚了大家又这么兴奋，深夜酗酒想猝死吗？都回家喝牛奶，好好睡一觉。” 　　楚千城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艾莉。 　　“楚少比我们还注意我们的身体啊。”员工们都笑了。 　　“都走都走。”楚千城挥挥手。大家嬉笑着和他道别，三三两两结伴而去。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转回身望向电脑中的人物原画。 　　“反正都这么晚了，干脆不睡了，尝试一下哪个引擎能够把她做得更好。”楚千城活动了一下手指，打开了游戏引擎开源网站总览。 　　看着主机上网页的加载，他忽然望了一下手里掏出来的手机：我要拿手机干什么来着？ 　　他熟练地把手机关机，沉浸在开源引擎的搜索之中。 　　…… 　　魔都国际开发者大会的会场上，蔡爵攥着手机拼命地反复按着拨号快捷键，但是等着他的永远是无人接听。 　　“城哥啊，你又沉迷了！”蔡爵无奈地收起手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死党再次沉迷在追寻新游戏灵感的狂热之中。 　　他在举办大会的魔都国际会展中心大厅内兴奋地走来走去，捂着一下跳得比一下猛的脖颈血管，在狂喜和兴奋的同时，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脑梗或者心梗。 　　“蔡总……恭喜恭喜啊！” 　　一个热情而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蔡爵转头一看，兴奋的心情顿时沉静了下来。 　　来人四十多岁，宽肩膀国字脸，一身干练和稳重的气息，正是国内最大的互联网公司之一鲸鲲集团的董事长助理祝铁军。 　　“祝先生。”蔡爵眯起眼睛，“福总没来？” 　　“福总有事。”祝铁军微笑着说。 　　“福总贵人事忙，理解理解。”蔡爵眼皮跳了跳，心里很是不满。在国内，独立游戏仍然无法受到应有的重视。 　　“蔡总，福总虽然被董事局会议拖住来不了现场，但是他早就猜到贵工作室一定能够获奖，合同他已经签过字，他让我特意带到会展中心，就是为了第一时间给你看，以示诚意。” 　　祝铁军拍了拍手中的公文包，一脸温和的笑意。 　　蔡爵警惕地看着祝铁军的公文包，又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 　　“包你满意。”祝铁军读懂了他的心思，言简意赅地含笑说。 　　蔡爵的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的神情，随即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 第三章 梦存在的地方（三） 　　楚千城在虚空引擎和嚎引擎两者的开源网站上左右摇摆。最新的虚空引擎当然吸引人，但是他早就尝试过无数遍，总觉得完成《枯骨镇》差了一些些意思，无法承载他的野心。 　　嚎引擎虽然在某些方面可以完成他的构想，但是太不习惯了，和他们工作室的使用习惯相去甚远，磨合成本过高，而且在另一些方面，它的表现不尽如人意。 　　他一直没敢更深一步推进游戏制作，除了游戏系统的确立上与团队有过多番争论之外，现在日新月异的引擎功能，以及游戏载体的瞬息万变，让他迟迟不敢下定决心采用哪种新引擎来制作游戏。 　　游戏界最大的潮流就是云游戏的迅猛发展。一台移动端甚至只是一个有网络的老电脑，只要有云服务端，就可以跑动顶级3A游戏。世界上顶级3A游戏用一台手机做操纵端，链接一台普通电视就可以玩到顶帧。 　　3A大作的门槛在大踏步地下调，更多买不起家用豪华主机，或者被显卡困扰的游戏用户将有机会享受到顶帧的3A游戏作品。 　　这意味着游戏制作人们完全不需要顾及家用配置的局限性，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能够提供最真实沉浸体验的引擎。 　　而楚千城追求的，就是终极的游戏沉浸感。 　　现在他完善了艾莉的原画，他渴望着让艾莉在《枯骨镇》有声有色地存在。这对于《枯骨镇》引擎的要求成倍地提高了。 　　现存的游戏引擎储备，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要，除非他想要开发一个自用引擎。这对于一个小小的独立游戏工作室来说，根本是一个不能完成的任务。 　　“也不是……不能完成，现在开源的人工智能应用五花八门，我已经用了不少绘图和程序设计的开源人工智能应用……” 　　楚千城开始放弃搜索开源引擎，转而搜索开源人工智能。 　　过了一个小时，一无所获。 　　楚千城疲倦地打了个哈欠，精神渐渐无法集中，鼠标在搜索列表中漫无目的地点着，忽然间，他来到了一个新的网页界面。 　　“奇物之屋AI开源网？”楚千城闭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用手打了打脸颊，用鼠标点了一下界面。 　　“有何需要吗？”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随即他面前自动出现一个输入界面。 　　“呃……我想要做一个游戏引擎，能做到吗？”楚千城强忍困意打着字。 　　“什么是游戏引擎？” 　　楚千城苦笑，他果然过于天真了。 　　“游戏引擎就是指一些已编写好的可编辑游戏系统或者一些交互式实时图像应用程序的核心组件。当然这是以前的定义，现在已经发展成一套蕴含多个子系统的复杂系统，用来更精妙地虚构和模拟现实。” 　　楚千城半闭着眼睛打字。 　　“更精妙的虚构和模拟现实？这个是我的功能范围之内。把你的需求具体表达一下。” 　　“呵呵……”楚千城揉了揉眼睛，“让我们先做一个假想，这世界面临巨大的危机……” 　　楚千城将自己一直构想的《枯骨镇》科幻背景用精简的语言做了一个大致的描述。他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看看这个全新的开源人工智能极限在哪儿。 　　“经过我的计算，你描绘的世界大致是这个样子的。” 　　楚千城的电脑屏幕突然被一个空旷的黑色原野覆盖。纤细的裸子植物高高耸立，随风摇摆，紫红色的地衣苔藓在皲裂的河床附近蔓延，天空中飘着厚厚的尘埃。 　　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就是他幻想过无数次的世界！ 　　“我需要更具体的描述。还有，什么是游戏？” 　　对话框中跳出新的话语。 　　“让我想想如何表达。”楚千城兴奋地打字，“这要从人类的起源说起……” 　　…… 　　血丝一点点爬满蔡爵的眼白。祝铁军专心致志地啄饮着面前的咖啡，只以眼角余光打量他。他看到了熟悉的东西——贪婪！ 　　“福总看人实在太准了。”祝铁军用手画着杯沿。 　　城爵工作室最大的突破口就是蔡爵。他已经过了用爱发电的心境，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潜在的游戏规则，并被这个游戏规则深深震慑。当他想要摆脱这个规则的时候，他只会陷得更深。 　　拿下蔡爵，等于招揽了国内独立游戏业的门面。 　　至于楚千城，他不管运营，只管项目，那么……他应该会和熟悉的合作者一起并入鲸鲲旗下。 　　祝铁军似乎已经看到了鲸鲲游戏未来的愿景：谋臣如雨，良将如云，横扫业界，所向无敌。 　　“城哥肯定不会同意的。”蔡爵睁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合约上的条款。 　　祝铁军有一丝惊讶。蔡爵的眼中有着肉眼可见的贪婪。这种贪婪对人心的腐蚀，祝铁军经商以来看得实在太多了。 　　像蔡爵这样盯着如此优厚的条款还会犹豫的贪心人，还真不多。祝铁军心中充满了厌倦和嫌弃：不需要这样吧？戏精吗？这么能演，去演绣春刀啊。 　　但是，福总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拿下城爵工作室。 　　祝铁军无奈地叹了口气，时间不早了，他想早点回家，不想做零零七。 　　“蔡总，如果还有别的条件，可以提。”祝铁军淡淡地说。 　　“我不敢保证城哥会进鲸鲲集团。我需要把这条拿出合同。”蔡爵哑着嗓子说。 　　“嗯？”祝铁军微微皱眉。 　　他拿起合约仔细看了看，发现合约上果然有楚千城的名字。这件事他和福总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但是福总还是不放心，在最后把楚千城的名字写进了合约。 　　我都要！ 　　“这才是福总的作风啊。”祝铁军摇了摇头。 　　“我理解中城爵工作室的分工是你管运营，他管项目。你的决定，他会反对吗？”祝铁军问。 　　“原则性的问题上，他绝不会妥协。他不做运营不是学不会，而是不喜欢。” 　　蔡爵沉声说。 　　“合作这么多年，他做的是最喜欢的工作，而你做的是最不喜欢的工作，这真是不公平啊。”祝铁军淡淡一笑。 　　蔡爵嘴唇蠕动了一下：“总得有人做运营。他……一旦投入，整个人都是傻的，运营不能靠他。” 　　“是啊。《灵魂守护者》发行量首破千万，他居然不做续作，不做手游，不深挖这个IP的价值，直接另起炉灶，把所有经费用来投资新作，实属不智。这也造成了你们城爵工作室获得如此之大的成功，项目资金仍然入不敷出。啧、啧、啧……” 　　祝铁军连连摇头。 　　蔡爵用手糊着头上即将阵亡的发际线。 　　“城哥不会做手游的。他认为游戏内购系统毁灭了单机游戏独有的自洽体系，最终会毁灭这个行业。”蔡爵疲惫地说，“我试图说服他，但是我说不过他。没人能。” 　　祝铁军微微一笑：“也许，你到鲸鲲集团另外闯出一番天地会改变他固执的心态。” 　　蔡爵看了他一眼：“这也是我的想法。不过，我不确定他会愿意跟我去鲸鲲见证这一切。如果有这条在合约里，这约是签不成的。” 　　祝铁军猛地站起身：“蔡总，麻烦你稍等片刻，我立刻召集法务部改合约。” 　　他雷厉风行地转身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蔡爵感到心脏紧巴巴的，仿佛有只大手在反复捏着。 　　“蔡总，幸会。” 　　就在蔡爵心事重重，患得患失的时候，一个清脆明媚的女声在他头顶响起。 　　蔡爵茫然抬起头来。这是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年轻少女，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西装，戴着无框眼镜，精神抖擞。 　　“你是……”蔡爵感到自己此刻的思绪有些迟滞，仿佛喝了白酒一般。 　　“我是福总介绍来的，这是鲸鲲集团出具的介绍信。”少女双手奉上一张光滑的纸片。 　　蔡爵拿起纸片看了一下，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哦！是福总介绍的，对对对！你……你叫……呃……” 　　“我叫福馨。” 　　“对对对。从明天起你到城爵工作室报到，从执行策划做起。我非常看好你。”蔡爵连连点头。 　　“多谢蔡总，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少女拿回了那张介绍信，恭敬地鞠躬。 　　“年轻人，有朝气，就该这样。对了，见到楚总不要叫楚总，叫楚少，一定要记住。”蔡爵忽然想起。 　　“是。” 　　少女转过身来，拎着介绍信走出了咖啡厅，随手一甩，那张介绍信犹如一张飞旋的扑克牌，准确地飞向路旁的垃圾箱。 　　路灯照在飞旋的纸片上，上面并没有任何鲸鲲集团的介绍信，而只有咖啡厅的菜单。 　　…… 　　楚千城沉浸在无边的狂喜之中。奇物之屋开源人工智能蕴含的功能让他震惊不已。他在详细解释了游戏的概念之后，只是以最基本游戏引擎功能作为范例演示了光照效果、物理碰撞效果、底层渲染、骨骼动画等子系统，这个神奇的奇物之屋人工智能竟然青出于蓝地做出了功能更强大的系统。 　　最后他干脆把所有功能整合在一起，制造出了一个时长大概二十秒的游戏demo。 　　而艾莉，《枯骨镇》的女主角，在这个demo中诞生了，栩栩如生！ 　　楚千城看着demo中女主角活灵活现的样子，灵魂深处仿佛产生了深远而悠长的共鸣。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真的以为自己认识她，并在某个时空和她相依为命。 　　“他们找到我了。” 　　就在这时奇物之屋开源人工智能突然在对话框里弹出这句话。 　　“嗯？”楚千城揉了揉眼睛。 　　“今天的交流到此为止，再见。” 　　“再见。”楚千城怅然若失，但是兴奋感占据了他的心灵，他并不在意人工智能的突然离去。 　　他找到了《枯骨镇》未来的方向。他要继续和奇物之屋开源人工智能合作，开发出属于《枯骨镇》的自研引擎，向着拥有终极沉浸感的游戏前沿勇猛挺进，不但创造一个伟大的游戏，他还想要开创一个伟大的时代。 　　兴奋过后，劳累感和疲惫感骤然来袭，压倒了他亢奋过后的神经。 　　“明天，明天将是全新的一天！”楚千城怀着这美好的希望，一头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第四章 枯骨镇危机 　　枯骨镇的夜空中只有黑色尘云，看不到一颗星星。天黑得像锅底，枯骨镇的镇民已经有数百年没看见过月亮。 　　今天是枯骨镇举行暮光节的日子。每年的暮光节，蛮荒地带黎明的天空都会显现出一片极漂亮的玫瑰色光芒，犹如一团巨大的火烧云罩在天空上。从这一天开始，枯骨镇有半年的时间，每到白天，天空都会沐浴在暮光中。 　　每当这个时候，人们都会有一种错觉：太阳随时会从这美仑美奂的天空中破云而出。数百年来，错觉从未消失过。 　　今天枯骨镇追光阵线卫所周边奢侈地点上了数十盏各色冷光灯，将卫所照得一片绚烂，颇有节日气氛。 　　艾莉一个人在厨房里兴奋而自豪地忙碌着。今天她十三岁，是成为卫所后勤部预备役的第一天，也是第一次为枯骨镇卫所掌厨。她把自己攒了一年的食材都拿了出来，统统下锅，准备好好犒劳一下老爹的战友们。 　　望着锅里咕咚咕咚冒出的酱黑色泡沫，艾莉仿佛可以看到酒足饭饱的追光战士们把肆虐而来的虫族，一个接一个地踩成粪便。 　　“嘿！”艾莉兴奋地用力一挥手，仿佛她一个人就干掉了一群虫兵…… 　　“艾莉！”厨房的门被猛然推开，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男子沉沉地靠在门板上，艰难支撑着身子。 　　“老爹，出什么事了？”艾莉抬起头惊讶地问。 　　“你……在……锅里，下了什么？”中年男子说完这句话，整仿佛被人一拳打在了十二指肠上，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我……我攒了一年的……食材……”艾莉失声说。 　　“我做了什么孽……”中年男子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手里攥着对讲机。对讲机里正传来焦灼的通讯声： 　　“枯骨镇卫所请注意，有三十个虫族初级作战单元正朝你方靠近，预计五分钟到达，重复一遍，有三十个虫族初级作战单元正朝你方靠近，五分钟内到达，请抓紧时间防御！Over！” 　　“老爹，你……你歇着，我帮你去叫人！”艾莉急切地大声说。 　　“叫什么人？”中年男人伸手想要拉住艾莉，但是她已经冲出了厨房，到了卫所的饭厅。 　　眼前的一切让她呆住了： 　　所有的战士都在厕所的门前东倒西歪地趴着。有四个战士挤在男女厕所的门上，卡着动不了。整个房间的味道渐渐变得很不对。 　　“我，做了，什么？”艾莉目瞪口呆。 　　末日之后的地球上，人类和虫族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枯骨镇位于已经化为蛮荒的人类世界边缘，虽然拥有追光阵线和拓荒者联盟正规军，但是总会有小股小股行动迅速隐蔽的虫兵穿过人类防御，突袭到略靠后方的聚落和城镇中来，这被称为虫灾。 　　每一次虫灾的来袭，都会导致若干城镇和聚落被夷为平地。这也是追光阵线在重要的城镇和聚落布置卫所的原因。 　　卫所的队长是追光阵线中的资深超凡者，他负责招募卫所附近城镇有战斗经验和潜力的士兵和拥有潜能的异种人类。成型的卫所在队长指挥下，抵抗小规模虫灾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前提是卫所士兵们没有吃坏肚子，堵在厕所里。 　　艾莉的脑子里回放起一年前狼首村的悲剧。五十只突然出现的黑翼刀虫在深夜突破了狼首村的防御墙，将猝不及防的狼首村防卫队撕成了碎片。 　　等到枯骨镇的卫所战士赶到时，整个狼首村已经化为惨烈的血海。即使最有经验的战士回想起狼首村的惨景，也忍不住下意识地干呕。 　　艾莉浑身发冷，她仿佛可以看到自己的脑袋高高地挂在枯骨镇的树枝上： 　　“我感觉不到我的脚了……我在想神马！” 　　“艾莉，去……找……IG。”老爹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IG？老爹，他是维修机器人！”艾莉惊呼。 　　“只有他……可以……战斗……呃~~~~”老爹的脸上忽然露出一副痛苦中略带解脱的表情。 　　艾莉想也不想地跑出了卫所。 　　IG！IG！你在哪儿？对！维修所！ 　　…… 　　楚千城感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熟悉却永远记不起来的梦境之中。这一年来，这个梦犹如一位熟悉又陌生的故人，总是在午夜匆匆到访，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熟悉的，灵魂飘扬的感觉，再次回到了梦中。他仿佛进入了一个陌生的躯壳之中，拥有了另一段奇异的人生，犹如一场梦中的游戏。 　　“系统重新上线……，检查能源储备，中等！” 　　“……检查控制系统，完好！” 　　“……检查神经芯片组群，存在异常！” 　　“……检查行动模块，完好！” 　　“……检查维修模块，可用！” 　　“……检查战斗模块，无！” 　　楚千城感到一串串毫无生气的电子音从自己的嘴中喷吐出来，还全部都是英文。 　　“IG！IG！现在做记忆修正，跟我说……2147483647！”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楚千城的耳边响起。 　　这是……梅森素数，2的31次方减一，伤害或者经验的最大值……楚千城用英语机械地跟着说： 　　“2147483647！” 　　她是艾莉……楚千城感到自己恍恍惚惚的神智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找到了一个锚点。 　　“不如来局昆特牌吧！”艾莉的声音在楚千城耳边响起。 　　不需要焦躁，把这当成梦境，或者说，一个梦里的游戏，进入玩家的心态……楚千城感到自己因为不知所措而混乱的思绪一点点沉静了下来，头脑开始稳定地运转。 　　“你是IG，为什么你叫IG！” 　　因为曼德骡人的电视剧里，有一个机器人叫做IG11，所以我给自己也起了这个名字……楚千城忽然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在上一次断电之前，他的思维体，或者说灵魂，进入了这个仿生人的体内。他现在是枯骨镇战斗机械维修所唯一可以正常工作的维修机器人。 　　实际上，他的正式称号应该是维修仿生人。但是自从城邦区发生了仿生人起义失败事件，所有仿生人都被当成了废品。人们对于仿生人非常排斥，只有蛮荒地区的人们还会对他们废物利用。但是为了不引起反感，人们都称这些废物利用的仿生人为机器人。 　　在第一次充电苏醒的时候，他看到的是艾莉。她是枯骨镇卫所负责人，枯骨镇防卫队队长燕程的女儿。 　　栗色短发，淡棕色的眼睛，喜欢瘪嘴吹自己的刘海，脸色永远是焦黄焦黄的，一天中只有在晚饭后，她的脸上才会浮现极好看的粉红色。因为只有在晚饭时，她才能勉强吃饱。 　　她是枯骨镇维修所唯一的维修工，靠镇里制造所的技师教导的机械知识来修理机械装备和战具来赚一点额外的资源配给。 　　楚千城的意识是她在维修一个全身损毁的仿生人时，突然出现在它的电子脑内的。艾莉把这当成她最大的功绩。 　　单枪匹马修好了出故障的神经芯片组群，重塑了仿生人电子脑，让一台完全报废的仿生人再次运行，这是足够维修师吹一辈子的事。 　　剩余的记忆仍然异常的混乱，楚千城竭力冷静地思考，并靠刚才找到的锚点稳定住自己漂浮不定的思绪。 　　我是IG，我是维修机器人，我在枯骨镇……楚千城不断地在脑海中重复着。 　　“IG，快，站起来，还有两分钟！虫族要来了，有三十个战斗单元。只有你能战斗！”艾莉焦急无比地用力拉着楚千城的机械身躯。但是她小小的力气，就如蚍蜉撼大树。 　　“但是……我是维修机器人。”楚千城惊了。 　　“来不及解释了，给！”艾莉将一把沉重的冲锋枪双手丢给楚千城，然后从地上捡起一个大皮包的背带，试图给楚千城背上，但是她只是抬了一下身子，就被皮包的重量拽倒在地。 　　楚千城单手接过这把冲锋枪，低头看了一眼，这把冲锋枪弹夹和枪管都比他记忆中的著名冲锋枪要大一圈，但是结构上大同小异，外观极为粗糙，似乎不是生产线上的产品。 　　“IG，这是弹药！”艾莉的尖细声音响起。 　　楚千城转头看到了地上的弹药皮包，里面是大量的弹夹和两枚高爆手雷。他拎起皮包，背在身上，手几乎是下意识地从皮包里将弹夹插入腰部的武装带上，并在胸前挂上两枚宝贵的手雷。 　　武装带！？楚千城微微一愣。为什么一台维修机器人会有武装带。 　　“快！它们就要到第一防线了！”艾莉拉着楚千城的机械手臂，用力将他朝着西南方向拽去。那里是卫所坐落的地方。再往前，就是第一道防御线。 　　楚千城从他的电子眼里可以看到枯骨镇的整个地图，剩下的区域全部是灰雾笼罩。 　　就在这时，整个枯骨镇被一片凄厉的报警蜂鸣声淹没。七八盏血红色的警灯从枯骨镇西南各个边缘冒出来，随着蜂鸣声不停闪烁。 　　枯骨镇的镇民们手脚麻利地封死门户，上好钢条，熄灭灯火。街道上瞬间安静，犹如鬼域。并没有热血者跑到卫所帮助防御城镇。 　　这个时候，没有军事素养的人参与防御，只会添乱，浪费弹药。 　　夜风里偶尔传来几声幼儿因害怕而发出的哭泣。 　　哒哒哒哒…… 　　自动机枪发射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那是枯骨镇第一道防御线上布置的红外线瞄准速射自动机枪，除了追光战士和持炬人以外，最值得依靠的防御战力。 　　追光战士和持炬人……楚千城试图在脑海中寻找这两个名词的定义。但是记忆仍处于混乱中。 　　“吱~~~~~”一声尖锐的虫鸣响起。那是被击杀的第一只虫族战斗单元。它隐藏在夜色中，没有夜视仪无法看清它身属的兵种。 　　还有二十九只！ 第五章 IG的高光时刻 　　吱~~~~！ 　　第二只虫子被自动机枪击中，它的身体犹如被熟练的屠夫肢解，凌空四散，汁水飞扬。 　　还有二十八只！楚千城在脑子里冷静地计数。借着从卫所蔓延出来的冷光灯光华，他勉强认出了这第二只虫子的模样。 　　果然，是暴走虫。奔走速度极快而且攻击残暴的低阶虫族。 　　它们的头部长得像大个的蝾螈，异常凶恶，身上有六条虫腿，背上有半退化的翅，偶尔还能飞跳一下。 　　它们的嘴两侧长有钻肉刺，刺筒中会爬出钻肉甲虫，无论是钢筋还是血肉，都会被钻肉甲虫啃出一堆窟窿，配合暴走虫本身的牙口，任何敌人在它们面前都可能一秒融化。 　　这群速度惊人的虫兵犹如暗色的闪电，瞬间将第一道防御线的防卫墙撕出一道巨大的扣子，蜂拥而入。 　　一台持续射击的自动机枪突然哑火。令人浑身酸涩的啃噬声在远处传来，那台自动机枪已经被暴走虫给啃没了。 　　吱吱~~~~~！又有两只暴走虫的惨叫声传来。它们已经距离卫所所在的第二道防线不到一百步。爆出的虫族汁水将眼前的大地涂成一片墨色。 　　二十六！ 　　楚千城甩开艾莉，加快了脚步。 　　第一道防线上安排的自动机枪数量只有四台。相比于其他的卫所，枯骨镇的这种防御级别已经相当奢侈。这是队长燕程从仅有的资源中扣扣索索出来的极限。 　　在自动机枪仍然能发挥威力的时候，楚千城必须要配合机枪组形成完美火力覆盖。 　　如果让虫族冲破自动机枪组防线，光靠他手里的一把重型冲锋枪是无法抵御二十六只暴走虫的。 　　他端着冲锋枪冷静地瞄准朝着一台自动机枪飞扑的两只暴走虫。此时的自动机枪已经完全吸引了暴走虫群的注意力，将其认定为第一威胁。这给了楚千城从容射击的机会。 　　哒哒哒哒！他迅速发射了三十余发子弹，全部击中这两只暴走虫的眼睛和额头部位。七八颗子弹贯穿了暴走虫的眼睛，将它们的脑部洞穿。 　　这在一瞬间切断了它们的生机。它们相对完好的身体横陈在自动机枪台附近，无形中形成了阻碍。 　　后续的暴走虫想要冲击自动机枪台，就要飞扑一下，这就慢了一秒。如果想要踩着虫子尸体硬上，会耽误两秒。 　　二十四！ 　　楚千城从武装带上拿起一枚弹夹。刚才一瞬间的观察中，他发现每一枚弹夹里是四十枚钻甲弹，他一轮射击已经用了三十多发。 　　他毫不犹豫地右手持枪，左手拿起备用弹夹，顶击冲锋枪弹夹卡笋，挤落仅剩三发子弹的旧弹夹，将新弹夹迅速换上，毫不停留地继续射击。 　　吱吱~~~~~~！ 　　两只已经扑到另一台自动机枪上准备撕咬的暴走虫脑袋直接爆炸。它们的尸体顺着自动机枪的枪架滑落，瘫在地上。楚千城看到这台自动机枪上已经爬满了钻肉甲虫。 　　二十二！还剩两台自动机枪。 　　楚千城知道这台爬满甲虫的自动机枪已经去日无多。 　　令他惊喜的是，这台即将被啃光的自动机枪在失灵之前，回光返照地击毙了一只耀武扬威的暴走虫，废物利用了一把。 　　二十一！ 　　当弹夹还剩三发子弹的时候，楚千城再次单手顶卡笋换弹夹，在短暂的2秒停顿之后，迅速恢复持续射击。 　　他喷射而出的火力与仅剩下的两台自动机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三叉戟式火力，在完美覆盖防卫墙缺口通道的同时，添加了足够的火力密度。 　　吱吱吱吱~~~！ 　　四只暴走虫发出凄厉的惨叫，被自动机枪打成碎片。 　　还剩十七只！ 　　楚千城感到一丝不妙。 　　因为暴走虫的强悍，它即使死亡，身体器官仍然在痉挛移动。 　　自动机枪侦测到目标的移动，就会持续射击，这极大消耗了不多的弹药，同时它将本来可以作为障碍物的虫族尸体打成了血泥，反而为虫族的长驱直入开辟了通道。 　　楚千城当机立断，一边射击，一边向后迅速退了十几步。 　　果然，在他退后的过程中，自动机枪的弹链告磬。枯骨镇卫所的资源并非大风掉下来的。 　　在这期间，又有两只暴走虫被弹幕撕碎。 　　还剩十五只！ 　　在这期间，自动机枪吸引了足够的暴走虫的仇恨。十五只暴走虫组成的虫潮迅速淹没了这两座自动机枪台。 　　楚千城沉着射击，依靠点射，准确射杀了两只把注意力转向他的暴走虫。虫尸落地，随着冲锋的惯性横在他身前，被他一脚踩住。 　　还剩十三只！ 　　秒换弹夹，楚千城隔着虫尸，对准涌向自己的暴走虫稳定射击。 　　吱~~~~！当先一只冲向他的暴走虫当场毙命。尸体从他身前横陈的虫尸上滚落，挡在他右侧前方，正好绊住另一只绕过虫尸进攻的暴走虫。这只暴走虫被绊了一个跟头，滚倒在地，挡住了更多的虫兵。 　　楚千城边后退边射击，瞬间打死另一只半空飞扑过来的暴走虫，它的身体垮在地上，挡住了他的左侧前方。 　　还剩十一只！ 　　楚千城感到虫族开始朝着他的左右两侧绕行，试图将他包围吞噬。与此同时，三只暴走虫爬上他身前的虫尸，将钻肉刺对准他，开始疯狂喷射钻肉甲虫。 　　楚千城一边射击一边急速后退。 　　在打死两只左右包夹的暴走虫之后，他身上已经爬满了钻肉甲虫。而暴走虫群距离他近在咫尺。 　　他从武装带上摘下手雷。刚才他一直不敢用这两枚高爆手雷，因为丢得距离太远，照明不够情况下，无法保证精度，没有绝对的杀伤力。而在刚才，距离太近，自己也存活不下来。 　　但是现在身上爬满了钻肉甲虫，正是出手的机会。 　　他毫不犹豫地将两枚高爆手雷全部丢了出去。轰轰两声巨响，高爆手雷在虫群中央彻底炸开，橘红色的花火一下子吞没了全部十一只暴走虫。 　　强大的冲击波将他自己也炸飞了起来。纷飞的弹片无情地切割着他全身。 　　而爬满了他全身的钻肉甲虫犹如一层气垫，将弹片切割动能全部吸收进了他们坚固的身体里，同时还吸收了一轮冲击波。 　　噗噗噗噗！楚千城全身的钻肉甲虫同时爆开，犹如一堆被踩碎的青柿子。 　　楚千城的身子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站在地上，身子在跳野狼迪斯科，左右猛甩胯胯轴，钻肉甲虫血污被他全都甩掉。糊在脸上血污也被甩落，恢复了视野。 　　硝烟中，两只暴走虫一前一后闪电般扑杀出来。它们身上千疮百孔，也接近了死亡的边缘，但是虫族强悍的生命力让它们做出了最后的冲锋。 　　楚千城抬枪激射，一只暴走虫被他当场打爆头。 　　但是藏在第一只暴走虫之后的虫兵，准确地将六只钻肉甲虫射在他的身上和枪上。 　　咔咔咔咔！钻肉甲虫仿佛进入了嗜血疯狂的状态，锋锐的牙齿凶狠地啃食着他身上和枪上的合金元件。 　　楚千城猛然将冲锋枪旋转丢入空中。趴在枪上的一只钻肉甲虫被离心力甩飞。 　　他腾出双手，闪电般摸遍全身，将正在身上啃食的五只钻肉甲虫一一抓住，甩手丢飞。冲锋枪旋转落下，被他右手单手接住，对准最后一只暴走虫即将扣动扳机。 　　但是在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他猛然停住。如果没记错，弹夹里只剩一发子弹了！ 　　他伸手摸向武装带……他插在腰带上的弹夹都用完了。 　　一发子弹打不死暴走虫，需要至少十发以上。如果现在从皮包里拿弹夹，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从背后伸过来，将一枚弹夹迅速塞进他的机械手中。 　　那是艾莉！ 　　楚千城一把攥住弹夹，顶卡笋挤卸弹夹，上夹瞄准射击。 　　清脆而舒爽的射击声喷薄而出，几乎冲到他眼前的暴走虫在枪声中人立起来，发出一声绝望而狂怒的嘶吼，整个身子向后倒去，缩在地上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终于无声无息了。 　　楚千城握枪的右手臂在暴走虫死亡的同时，轰然掉落。 　　这只暴走虫在冲锋的时候，用钻肉刺再次发射了数只钻肉甲虫。在楚千城射死它的同时，这些钻肉甲虫也咬断了他的胳膊。 　　“吖——！”楚千城的背后传来艾莉的惊叫声。 　　这些钻肉甲虫的凶悍，让人毛骨悚然。 　　楚千城勉强挪动左手，抓住钻肉甲虫丢在地上，一脚踩碎。但是他的左手也脱落了下来。这是另一只钻肉甲虫的杰作。 　　他猛甩胯胯轴，将身上剩余的钻肉甲虫甩落，一一踩死。但是他身上开始喷泉一般狂涌电火花。 　　钻肉甲虫的攻击已经穿透了他的防御装甲，造成了无数机械损伤。 　　他感到动力从身上一点点地消失了，连神志都变得飘忽不定。他缓缓坐到地上，挺直了胸膛。 　　“IG！IG！你的核心被咬坏了吗？电子脑坏了吗？”艾莉冲到他身边，扶住他上半身。 　　“不，更糟！”楚千城呆板地说。 　　“你怎么了？” 　　“我……没……电……了……” 第六章 从梦中醒来（一） 　　楚千城从梦中惊醒。他一定是又做了同样的梦。从梦境中脱离时的感觉总是那样。在脑海中闪现的模糊影像熟悉依旧。 　　但是他到底做了什么梦？他永远想不起来。 　　他抬起头，办公室的电子钟表显示时间上午8:45。还有15分钟正式上班。 　　他昨天又在办公室里熬到睡着。这两年来，他几乎天天如此。 　　啊~~~这熟悉的，被灵感追逐的日子，犹如一场人生的美梦。 　　昨天入睡之前，他想到了解决游戏引擎，推进《枯骨镇》项目进度的方法。这也是他梦醒之后，如此兴奋的原因。 　　他做出了这辈子最重大的决定。这个决定让他看到了全新的，从未设想过的新天地。他迫不及待想要告诉死党蔡爵，告诉团队中的每一个人。 　　“楚少早！” 　　“楚少还是这么早！” 　　那是《枯骨镇》项目组的主程蒋深和主美汪佳丽。他们是从《灵魂守护者》刚立项就跟随楚千城创业的老部下。 　　刚入《灵》项目组的时候还是两个青葱粉嫩的大学生，一腔热情满身斗志。 　　他们在楚千城的帮助下进修游戏开发技术，美术软件运用，建筑和场景设计，造型和光影艺术，并通过在项目中的磨炼稳步提高自身素质和学习能力，时至今日，已经是独当一面的部门大佬。 　　昨晚之后，他们已经是拥有大奖记录的业界翘楚了。 　　但是在楚千城面前，他们仍然充满了敬畏。 　　“楚少！” 　　“楚少来啦！” 　　通往工作区的走廊上，楚千城陆续见到了一批又一批准时上班的员工。他们看到楚千城都会开口叫一声“楚少”。 　　楚千城今年三十岁了。蔡爵在年初就偷偷提醒所有的员工，以后叫楚千城不准叫头儿！不准叫楚总！都叫楚少！ 　　楚千城朝他们报以微笑。蔡爵这厮是越来越油腻了。这不是提醒他：小伙子，你年纪不小了！ 　　楚千城珍惜地看着这些员工的背影。这都是他费尽心力培养出来的银河舰队啊。每一个员工的成长都有着他的心血。 　　想要制作3A级大作，需要至少200名拥有核心技术和经验的员工。楚千城依靠着开源的人工智能技术辅助，将这个数字勉强降到了90人。但是他穷尽5年时间，也只招募到81人。 　　这81个员工，每个人都是他的心头肉。 　　城爵工作室的工作区是一间开放的圆形大厅，各个部门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同一区域，游戏设计时产生的任何疑问，几个部门人员可以迅速沟通，即时解决。平时休息时，也是所有人聚集在工作区吃工作室提供的自助餐。 　　楚千城借此鼓励跨部门协商，竭力创造出一种共同创业的氛围，让所有参与者团结一心，减少勾心斗角的内耗，因为根本耗不起。 　　楚千城进入工作区后，一屁股坐到西侧的讲台上，背对巨型液晶显示屏，用力拍了拍手：“大家都过来一下。” 　　正在各自工作台前整理材料的员工们迅速放下手里的东西，纷纷围拢到讲台前，好奇地望着楚千城。在项目进行期间，楚千城每有一个新想法，都会第一时间在这里和大家讨论，明白利弊得失，最后做出符合预期的选择。 　　楚千城的想法一大部分都是天马行空，会被集体否决的。但凡是通过的想法，一经实现，就会让工作室的项目产生一个飞跃性的提升。所以他的想法得到所有人的尊重，今天也是一样。 　　楚千城含笑看着聚拢过来的员工，心里却有一丝隐约的不安感。包括蒋深和汪佳丽在内，每一个员工脸上都失去了亮色，眼神也显得飘忽不定。这是心不在焉，犹豫不定的表情。一个人两个人，这还不值得担心。 　　但是所有人都是这个样子，很奇怪，尤其是昨天团队刚刚获得国际开发者大会年度大奖，这本该让他们士气高昂才对。 　　楚千城对于团队的士气和氛围极为敏感，因为这直接决定工作效率。 　　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而且我还不知道……楚千城并不太奇怪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不知道。 　　公司运营由蔡爵掌控，他只负责项目。运营上出现任何问题，蔡爵都会选择独自解决，不影响楚千城的工作情绪。在项目推进期间，尤其是在这种决定项目走向的重要关头，他绝对不能分心。 　　也许蔡爵并没有对员工保密，而这个事情也引起了员工的不安。但是，没什么事情是蔡爵无法解决的。 　　“为什么我们选择一个机器人作为玩家扮演的主角？” 　　楚千城稍微沉淀了一下，过滤掉刚才的不安情绪，微笑着开口。 　　“机器人电子眼AR视界可以令游戏人物的属性、职业、任务、特长、装备界面显得毫不突兀，从而保证了游戏的代入感。”蒋深开口。 　　“仿生人或者赛博格的造型，也符合我们对于未来的想象，可以深化我们想要揭示的主题。”汪佳丽飞快地接口。 　　“机器人没有嗅觉，没有触觉，和玩家在游戏中的体验类似，可以提供一种合理的沉浸感，当然，前提是得到玩家的认同。”一个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非常好！”楚千城大喜，又有一个人才冒尖了！他伸长了脖子试图寻找说话的人。员工们配合地让开身子，将说这句话的员工露出头来。 　　这是一个二十岁冒头的文静少女，戴着无框眼镜，细眼翘鼻子瓜子脸，容貌清丽，一副乖巧的样子。 　　“你是……”楚千城认得每一个员工，但是这个员工他死活想不起名字来。 　　“我是福馨，执行策划，刚入职。”少女慌忙说。 　　“执行策划？”楚千城笑了，“我们请得起执行策划了吗？” 　　台下的员工们纷纷莞尔。 　　他心头不安略微有点变大了：这里应该有笑声。 　　“沉浸感，统治一切的沉浸感，这将是未来3A大作分层的标准。想要站在金字塔顶，我们需要最顶级的沉浸感，这需要人物，剧情，游戏玩法，游戏画风，所有的一切。” 　　“当然最最核心的，是技术力。我们需要新一代的游戏引擎，能够提供超越目前所有商业引擎的真实感，能够符合《枯骨镇》及其续作特色，符合工作室未来发展方向，符合我们使用习惯的自研引擎。”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第七章 从梦中醒来（二） 　　开发游戏引擎不是一个中小型游戏公司能够成就的伟业。即使是大公司进行独立开发，也是费时费力。 　　想当年某S公司立项开发顶级游戏引擎暮光引擎，甚至连影院品质的demo都已经制作出来，但是后来烂尾，以至于最后的帝王之心3和终极梦想7重制都要用虚空引擎，空耗了惊人的人力物力，得不偿失。 　　以城爵工作室的技术力，即使是楚千城这种千万量级的大神，想要做这件事也无异于异想天开。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昨天之前，我也以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在发疯。但是，人工智能技术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想象。阿狸的AI张班可以设计双十一11亿张海报。ESRGAN2.0能够将旧游戏的画质提升到次世代的效果。谷狗的影院画师可以让你的涂鸦变成一副游戏原画。现在，全新的人工智能在适当的引导下，已经可以初步实现游戏引擎的自动编写。” 　　楚千城说到这里的时候，浑身一阵久违的燥热，那是看到了地平线前方曙光的激动。 　　员工们死气沉沉的眼睛，终于燃烧起来了，明亮的光芒星星点点地聚集在一起，犹如一片美丽的星辰。 　　楚千城以坚定而自信的眼神一个个地扫视着他们，他希望把自己的信心注入他们的心灵，无论他们有什么样的心事，他都希望引导他们朝着他设想的方向前进。 　　“来看看我们《枯骨镇》的女主角。”楚千城手指灵活地敲击着身边摆放的笔记本，背后的显示屏明亮了起来。 　　屏幕上，一台双臂都已经折断，胸前和脸上闪烁着蓝色电火花的机器人歪歪斜斜地将头靠在一个小女孩的肩膀上。 　　小女孩紧紧挨着机器人，坐在高高的山岗上，将自己的外衣裹在机器人的肩膀上，仿佛害怕它受冷。 　　外衣在风中扑簌簌地颤动，随风摇曳。 　　电火花闪烁的蓝光映照在小女孩的脸上，眼睛里。她明亮的大眼睛反射着电光，灿若星河。她的脸在电光闪耀中忽隐忽现，焦黄的皮肤漫射着年轻的晕华。 　　微光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一条细细的橘线切开了漆黑的天地。灰暗的山岗，皲裂的河床，灰色的裸子植物群落，地毯般的苔藓，都在这朦胧的橘光中显现。 　　天色越来越亮，橘色变成了紫红色，随即变成了朦胧柔和的玫瑰色。 　　天空仿佛化为一块玫瑰色的玻璃天井，把一切变得如梦如幻。 　　小女孩和机器人身上流动着玫瑰色，泪水从小女孩的眼中一滴滴流出，每一滴泪水都折射、漫射、反射着变幻莫测的晨光。 　　“暮光节快乐，IG！”小女孩凑近机器人，小声说。 　　每一个看到这个视频的人都感到口干舌燥：影视级别的画质，顶尖的物理效果，无懈可击的光照效果，完美的远景渲染，无可挑剔的人物造型。 　　如果不是相信楚千城的个人诚信，他们甚至以为这是楚千城请人实地拍摄，再后期加工而成的。 　　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再也合不拢。深谙剧情线的他们都沉浸在脑海中虚构的故事，猛然跃迁到大屏幕上的震撼和狂喜。 　　“呜……”寂静的大厅里突然传出来哽咽声。众人愕然回头，却发现新入职的福馨正捂着嘴低声啜泣。 　　看到众人愕然望着自己，福馨红着脸：“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 　　看着众人仍然呆呆看着她，福馨嘟起嘴：“你……你们不觉得悲伤吗？” 　　“他们只想做机器人。”楚千城笑着说。 　　久违的笑声终于响起，这才是城爵工作室应该有的样子。楚千城欣慰地舒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蔡爵。 　　“楚少，耽误你一点时间。”蔡爵招了招手。 　　工作区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员工都下意识地避开了楚千城的眼睛。 　　楚少，耽误你一点时间？！……楚千城的心陡地沉了下来。这不是蔡爵和他说话的风格。谨慎，客气，犹如陌生人。 　　怀着这沉甸甸的心情，楚千城跟着蔡爵进入了他单独的办公室。作为游戏总监兼运营总监兼出品人，蔡爵一直认为和部下保持点距离没毛病。 　　“儿子，找爸爸什么事儿？”楚千城故作轻松地问。这是他们在大学宿舍里面的称呼。 　　“坐下说。”蔡爵仿佛没听到楚千城的调侃，只是伸了伸手。 　　楚千城只好坐下，挺直了腰杆。 　　蔡爵喝了口茶。楚千城看到透明茶杯里漂浮着颗颗枸杞：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吗？ 　　“鲸鲲的老总亲自来和我谈了……”蔡爵低头看着茶杯。 　　“切~~~，我当什么事。”楚千城笑了，“又是来参股？拒绝他不完了。” 　　“不，这一次他要并购我们。”蔡爵沉声说。 　　“笑话，我们不是上市公司，他怎么并购，疯了？” 　　“他愿意用鲸鲲百分之五的股份来换取我们两个的股权。所有在职的员工，只要在公司合并后愿意留在原有岗位，每人额外奖励300万，并按照所占的员工股权来补偿现金。” 　　“这就是每人将近500万！”楚千城迅速计算了一下，光是收买城爵工作室员工，鲸鲲集团就要花4亿元，更不要提这个巨无霸企业百分之五的股份，按股价换算，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鲸鲲的老总已经派人接触过了咱们所有的员工，刚开始出价年薪300万想要挖走他们，没有一个人动摇。但是，现在……”蔡爵摇了摇头。 　　城爵工作室是员工持股激励制，所有员工持股40%，楚千城和蔡爵各占30%。 　　“你怎么说？”楚千城望向蔡爵。 　　“加入鲸鲲旗下，一样可以做游戏，我的想法是接受并购。”蔡爵坦诚地说。 　　“我的想法是绝不可能。”楚千城斩钉截铁。 　　“鲸鲲的老总说了，保留工作室独立性，不干涉我们的决策。”蔡爵急切地说。 　　“工作性质不一样，价值观不一样。”楚千城举手摇了摇。 　　“什么不一样？我觉得没啥差别。” 　　“我们做游戏，是游戏——钱——游戏。我们赚钱，是为了做更好的游戏。但是鲸鲲这种集团做游戏，是钱——游戏——更多的钱。他们做游戏只是为了赚钱，为了资本的增殖。他们根本不关心什么是好游戏，他们的承诺一文不值。” 　　楚千城用手揉着额头。昨夜缺失的睡眠开始让他的脑袋疼痛。 　　“楚少，你能不能别这么迂腐。当初你要是趁着《灵魂守护者》大热的时候推出手游续作，我们早就上天了。现在熬了这么久做《枯骨镇》，经费都快烧光了，游戏还没有影子。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鲸鲲看准了我们资金紧张才敢搞这种大动作。”蔡爵满腹怨气。 　　“儿子，你这是质疑你爸啊。你说，是不是你想要卖股权？”楚千城瞪眼。 　　“不只是我，所有员工都想卖！”蔡爵瘫在椅子上，双手一摊，“500万啊，楚少。金钱才是最现实的。这些员工都是你的心头肉，你替他们想想，如果拒绝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家里的，亲戚的，女朋友的，男朋友的……人心散了，你想81个人挑战3A级大作，可能吗？” 　　楚千城想到了今早上他持续发现的员工精气神的异常。原来在这些天里，他们坐了这么惊心动魄的过山车。 　　“如果你觉得钱少，我还可以跟鲸鲲的老总继续谈。”蔡爵一边揉着脸一边说。 　　楚千城猛然站起身，拉开蔡爵办公室的门，准备毅然决然地出门。但是他看到了门外迅速作鸟兽散的员工们。他们刚才都在门外偷听。 　　“500万啊，楚少！”蔡爵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你如果拒绝，我当然跟你一条心，但是，我就问你，以后那个新来的执行策划福馨给你倒的水，你敢不敢喝！” 　　楚千城脑海里浮现起那个看个短片都会轻声啜泣的女孩子。 　　他当然不相信这样善感的女孩会黑化到为他上杯断肠水。但是，光是这样的金钱诱惑对人性的腐蚀，就足以让人感到悲哀。 　　他轻轻关上了门，重新坐回座位。 　　蔡爵和他沉默地对视着。 　　“鲸鲲并没有告诉员工他们出的价，是你说的。”楚千城忽然叹了口气。 　　“……”蔡爵的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但是终于没有否认。 　　楚千城沉着脸看着他。蔡爵想要卖股权，鲸鲲就没有必要亲自出面。 　　“这几年，我真的累了。”蔡爵低着头，“我管运营，你管制作，但是你赚钱凭的是本事，我赚钱凭的是你的本事。每天我忙得头皮发麻，却总是忘了在忙什么。” 　　楚千城看了一眼他倒退的发际线，抿了抿嘴。 　　“咱们工作室常年缺人，我一人顶几个干，老婆孩子都不认我了。我想多赚点钱，给自己放个假。”蔡爵鼓起勇气抬头。 　　楚千城闭上眼睛。他知道，这五年如梦如幻的人生，终于要结束了。 第八章 我们就像神明 　　“让我猜猜……”楚千城点着嘴唇，“鲸鲲想要《枯骨镇》。” 　　随着云游戏的蓬勃发展，游戏下载平台的竞争到达了白热化，谁能够抢占更多的优秀游戏，谁就能够在未来的游戏市场取得垄断地位。有实力的工作室，成为了市场上的稀缺资源。 　　鲸鲲集团从一统网课平台起家，将全吃货国最紧缺的优秀师资汇聚在一处，占领了八成的市场份额，建立了网上类横水式学习工厂。 　　后来鲸鲲集团转型素质教育，将目光转向广大的大学生，将高校热心教育的讲师一网打尽，彻底统治了网课市场。 　　在鲸鲲集团利用自己平台优势开始进军游戏市场时，其势头已经不可阻挡。原来吃货国流行的社交平台，几乎被鲸鲲网课交流平台取代。 　　只要鲸鲲推荐，整班整班的学生都会因为社交压力而争相下载他们的游戏。他们想要打击竞争对手，只需要在家长群里提一句，立刻就会有百万举报。 　　再加上鲸鲲集团从游戏界学会了传统艺能一抄二改三水军，缝合山寨了不少国内外优秀游戏，此消彼长之下，鲸鲲游戏平台的实力与日俱增，令世界瞩目。 　　在楚千城看来，拥有如此实力的游戏平台方，必然要在云游戏大行其道的当下，抢占快车道，一统3A级单机游戏市场。 　　然而蔡爵愣愣地看着他，像在看着一个傻子。 　　“怎么？”楚千城不解。 　　“他们看中的是你的《灵魂守护者》！”蔡爵用手掌根揉着眼睛，他的偏头疼也犯了。 　　“啊？”楚千城感到诧异。 　　“当然啦。千万大神的名号哪儿来的？你的《灵魂守护者》啊！”蔡爵不理解为什么楚千城连这个都忘了，“他们肯定要把它改成氪金抽卡手游。” 　　“但是……现在云游戏时代，难道不该抢占3A制高点，开拓完全沉浸式游戏的前沿边疆吗？”楚千城震惊地问。 　　“你……你……唉！”蔡爵用力撸着头发。楚千城可以看到他的发际线肉眼可见的后缩。 　　“云游戏的发展的确让更多人可以玩到3A级大作。但是，谁有时间玩？”蔡爵双手习惯性地再次一摊，“我没时间玩。你呢？” 　　楚千城沉默了下来。 　　“国内行业疯狂内卷，打工人996已成常态！有鉴赏能力，有学习能力，有体验新事物渴望的人群正在被压榨掉最后一滴剩余价值。玩游戏成为了单纯的解压和发泄。人们需要在碎片化的时间，迅速体验到快感。氪金抽卡手游正好迎合了他们报复性消费的需求，完美的闭环！” 　　蔡爵犹如在进行演讲一般挥舞着手臂。 　　“云游戏实际上正好为把3A大作下调成3A全平台氪金网游提供了契机。楚少，在不远的将来，国内很可能没有人玩单机了，所有人都会被同化到氪金网游的模式中去。” 　　“然后每个游戏最终都落实到对数据的追逐，氪金变强的终极目标就是变得更强，每个角色都被数据异化，最后每个服务器一个终产者，愚蠢的回路！”楚千城抿嘴摇头，“这绝不是游戏该有的未来。” 　　“楚少，你是个理想主义者……”蔡爵还想说什么，但是嗓子哑了，他扭过头去。 　　“儿子，不如陪爸爸再任性一次，咱们把《枯骨镇》做出来？” 　　沉默了很久之后，楚千城攥紧拳头开口。 　　“……”蔡爵眼圈红了，他挣扎了片刻，“楚少，你还记得IG夺冠那一年吗？” 　　楚千城笑了，他当然记得。他们两个像疯子一样跑到阳台上，对着另一边的宿舍大吼着“IG，NB！” 　　青春，热血，疯狂，恣意昂扬。 　　“你还记得小凤凰夺冠那一年吗？”蔡爵追问。 　　楚千城叹了口气。他当然记得。他们两个站在阳台上，静静地等着，等着对面的宿舍先喊出来之后，他们才凑热闹一般吆喝了两句。 　　青春是有保质期的。 　　“那就这样吧。”楚千城彻底明白了蔡爵的意思，“我愿意把我的股权转让给你。” 　　“楚少，不需要转让给我……” 　　“前提是《枯骨镇》所有版权和相关资料都归我所有。”楚千城打断了蔡爵的话。 　　“你疯了！这个项目根本不值这么多钱，这是空中楼阁，楚少，你就算想要脱离工作室，也可以等到并购之后。”蔡爵急了。 　　“我要保住这个项目，而且我不想和鲸鲲扯上任何关系。”楚千城神色坚定。 　　“这件事我会办妥，公司里还有一些流动资金，我会把这笔钱连同《枯骨镇》的版权和资料都交接给你，你想要重启项目，启动资金也要有啊。”蔡爵急切地说。 　　楚千城潇洒地双手拍了拍膝盖：“也好，多谢了，蔡少。” 　　他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蔡爵沉沉地站起身，只感到肩膀上好像扛了一座山。他小心地迈着步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低声吩咐秘书整理好《枯骨镇》的所有资料和数据，并把仍然留存在公司存储器上的资料彻底删除干净。 　　工作区里传来兴奋的议论声。可以感到每一个员工都为事情的最终尘埃落定而感到欢欣鼓舞。 　　看过楚千城演示的片段，他们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追随他坚持下去，把《枯骨镇》做出来。但是，这毕竟不是一部价值500万的片子。 　　钱是最现实的。 　　“楚少，东西收拾妥了，放在你的办公桌上，钱也打到了你的账户，合同在这儿。”蔡爵小心翼翼地把合同推到楚千城的面前。 　　楚千城睁开眼，潦草地看了看，拿起笔，签了字。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蔡爵：“不要拿鲸鲲的股票，要现金。” 　　“嗯？”蔡爵茫然。 　　楚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走出了办公室。蔡爵在门口望着他，试图跟上，但是他的脚却仿佛被焊死在地上。 　　楚千城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工作区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所有的员工都在看着他。 　　秘书整理好的《枯骨镇》所有资料和数据盘都被放在一个结实的大纸箱里。纸箱孤零零放在办公桌桌面上。 　　楚千城将办公桌上的东西一样样收入纸箱，然后把抽屉一个个打开，逐个清理。 　　合上所有的抽屉之后，楚千城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双手扶住桌面，低着头。 　　屋子里静得可以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以前的人们通过绘画、雕刻、诗歌、戏剧、小说、动画和电影来描述这个世界，今天，我们用游戏。”楚千城忽然开口。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紧张，局促，尴尬却又有着莫名的期待。 　　“也许，你们不觉得我们做的事，有多了不起。但是，人们会用我们写下的台词玩梗，穿着我们设计的服装炫酷，透过我们设计的人物，去理解这大千世界。我们的作品能塑造全新的流行风气，主导未来一代人的喜怒哀乐，掌控他们大脑最底层的思维模式，甚至书写全新的语言和历史！” 　　“一百年后，五百年后，我们的游戏人物仍然会被人们顶礼膜拜。我们的游戏故事仍然会被众人传唱，我们设计的玩法仍然会被无数次、无数次地复制，传播。人们通过我们的游戏，来研究我们的时代，了解我们的国家，体验我们的悲欢离合。我们决定历史和未来在人们眼中的样子，我们……就像神明！” 　　楚千城的声音刚开始很暗哑，但是渐渐变得清晰，变得有力，最后变得慷慨激昂。 　　“我们的事业，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记住这句话。”楚千城的声音变得微弱了，仿佛失去了信心。 　　“记住这句话！”他迅速以更强有力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是！”屋子里的人们几乎在同一时刻，下意识地用仿佛呻吟般微弱的声音回答。 　　楚千城吐了一口气，用力抬起沉重的纸箱子，昂首阔步，走出了城爵工作室。 第九章 项目MOR-CN-0781 　　“项目编号：MOR-CN-0781。” 　　“项目等级：欧几里得级。” 　　“研究优先级：A+” 　　“收容措施：区域Region-CN-013实行严格信息管制，配备与俄罗斯合作研制最高级别军用防火墙，隐蔽智能网关，3名国宝级网络防御专家24小时轮值守卫。” 　　“项目唯一相关研究编号：R-108。” 　　“项目描述：MOR-CN-0781发现于■■国■省■■城■郊，生成于挖矿用台式机，在挖矿期间表现出超出常规的惊人算力，造成■■年震惊世界的比特币暴跌。相关人员已被控制，并被删除记忆。” 　　“附录A：MOR-CN-0781以强化学习算法破解了Region-CN-013防火墙，在互联网上生成自制网页，与某一个体接触并进行了密切交流。” 　　“与项目MOR-CN-0781接触的个体应被编级为MOR-CN-0781-1。” 　　“防火墙成功升级，项目MOR-CN-0781被重新收容。研究项目R-108取得了飞跃性进展，研究显示项目MOR-CN-0781-1对于R-108进展起到决定性作用，建议收容。” 　　漆黑的房间里，电脑屏幕闪烁着冷光，显示出一页页冷硬色调的文档。 　　屏幕前，一个浸在黑暗中的人影叼着香烟，目光沉静地望着屏幕。 　　突然间，新的信息在屏幕中涌现。 　　“已经成功接触MOR-CN-0781-1，该项目未呈现任何高危特性，与项目R-108的研究具有高匹配性，适合收容，强烈建议更进一步接触。” 　　“MOR探员C-10255汇报完毕。” 　　黑影的双手各伸出一根食指，笨拙地敲击着键盘：“C-10255立刻回分局述职。进一步接触需经过总部审核。” 　　…… 　　楚千城抱着沉重的纸箱子坐在地铁上。因为没有本地户口，他只能在与魔都交界的昆城买房。 　　他一周前去工作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一周后会离开自己的工作室。他买的房子距离市区的工作室极远，自己开车远不如坐公交快。 　　刚买房的时候，他在周围可以看到“禁止捕杀野生动物，违者将受法律制裁”的牌子，很高兴这里还有“法律”。 　　回想着这一天的经历，他不断地试图找出解决今天问题的其他途径，反复论证之后，他知道工作室的命运其实很早之前已经注定。 　　蔡爵因为专注管理运营而无法深入参与到项目中来，没有充分享受到创造游戏的乐趣，这导致他丧失了生活的锚点。他必然要从另外的渠道满足自我实现的需求。 　　于是赚钱成为了生活的意义，赚钱本身就可以让他感到满足和幸福，对于游戏的热情，被无情地稀释了。 　　蔡爵变成这样，楚千城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如果他不是因为过于痴迷制作游戏，能够分担蔡爵的运营负担，也许……也许他会成为被金钱异化的那个人。 　　在这个消费主义的世界，异化无处不在。楚千城对于游戏制作变态般的痴迷，是一种对世界的反抗。他只想拥有一个有趣的人生。 　　“五年的心血全部蒸发了。”楚千城闭上眼睛。 　　他费尽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银河战舰，被鲸鲲集团只用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和4亿现金就横刀夺爱。 　　他心血铸就的两款亲儿子一般的作品，未来必然认贼作父。 　　他赖以自豪的事业，在今天彻底崩塌，难以看到翻盘的希望。 　　楚千城感到眼眶肿痛，悲从中来。 　　“哭一哭也好，应该发泄一下，到了这个地步，难道我哭还犯法吗？”楚千城的鼻子抖了抖，刚要哭，却听到一阵啜泣声。 　　他茫然转头。抽泣声是从坐在他身边的一个男人那里发出的。 　　他身上穿着蒙了一身灰土的蓝色工作服，挽着袖子，露出粗糙黝黑的小臂，手里紧紧地攥着半个馒头。他一边赌气地吃着馒头，一边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泪水犹如透明的蚯蚓，从他的眼角爬出来，爬到鼻子上，嘴上，馒头上。 　　沉闷的呜咽声透过馒头传出来。他试图用馒头堵住嘴，但是声音还是时断时续地响起。 　　远处有一个戴口罩的少女，正偷偷举着手机，拍着这个男人的模样。 　　楚千城收住了眼泪。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哭。 　　…… 　　回到昆城郊区的房子里，楚千城迫不及待地上网，寻找着昨天下午找到的那个开源人工智能页面。 　　收藏夹里的网址失灵了！ 　　他尝试搜索历史记录，里面的页面被清空了。他微微一愣，难道他昨天清理了历史记录？手这么贱呢？ 　　如果不是他连夜制作的《枯骨镇》demo还在，他一定以为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默默回忆着昨晚搜索开源人工智能项目的步骤，一步步地重复着他记忆中寻找过的页面，一无所获。 　　他看着电脑里存放的文件。这是他用已经开源的最新虚空引擎做的骨骼动画，视觉效果，场景图，底层渲染，水体模拟，地形渲染，碰撞和物理效果等内容。 　　在与昨晚的人工智能页面交互时，他把这些文件上传给人工智能，并附加了开源引擎和效果演示，详细讲解了自己对于未来游戏各方面性能的期待和要求。 　　与他交互的人工智能，感觉上和一个好奇的小孩一样，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关于游戏引擎的知识。这让楚千城感到就像在给一个天才的小孩上网课。 　　教导一个聪明的孩子，就像和一个聪明人通宵畅谈一般，非常的舒服愉快，还很解压。 　　当晚，他从页面上得到了一个功能尚不完善的游戏引擎。依靠这个残缺引擎，他与页面上的开源人工智能合作完成了那个令他无比震撼的《枯骨镇》demo。 　　他最初的期望在这部demo中全部实现了。 　　然而，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并不是那个人工智能的极限，也不是这个残缺游戏引擎的极限。这只是大餐前的开胃小菜。 　　他仔细地回忆着昨日的细节。那个开源网站的名字叫做“奇物之屋AI开源网——致力于开发人工智能相关应用。” 　　网站的标题刚在随机推荐的网页上出现，就攫取了楚千城的注意力。 　　楚千城对于开源人工智能的应用和研究非常熟悉。现在很多人工智能都靠大数据喂养来训练人工智能进行特定领域的应用。 　　开源AI让大量客户应用AI解决特定问题，等于免费雇佣了亿万老师来教一个孩子功课，这是一个双赢的过程。 　　楚千城利用了很多开源AI，大量简化了游戏制作中的重复性劳动，把美术设计和程序设计从冗余的劳动中解放了出来，极大推进了游戏制作进程。他甚至鼓励主程设计自研的人工智能，帮助游戏社区的玩家简化创立Mod的流程。 　　但是，这个网站里的开源AI和他以前使用过的AI并不一样。它的学习能力和创新能力非常全面，而且具有通用性，并非只局限于一个特定应用。 　　例如运用全动态全局光照方案渲染镜面反射和无限反弹的漫反射，再比如运用虚拟微多边形几何体技术筛选和导入美术资源，这些如果是普通的开源AI，都需要预设不同的参数，应用不同的算法。 　　而这个奇物之屋AI却可以自动运用两套算法参数，把两个任务同时完成。 　　或者只是一套算法参数，只是算法可以覆盖多个不同应用……楚千城摇了摇头，他只是人工智能的应用者而不是开发者，对于AI前沿成果并不会实时追踪。 　　但是，奇物之屋AI在与自己的交流中可以自动修改碰撞脚本，提升物理效果，这绝对不可能是一套算法就能解决的。 　　已经初步完备的通用人工智能？！ 　　楚千城望着空白的网页，既兴奋又焦虑地站起身，在屋子里转圈。 　　昨天他因为合作创制《枯骨镇》demo，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状态，没心情细想这些。 　　如果他的猜测正确，这个奇物之屋AI经过训练之后，根本不需要他插手，自己就能设计一套功能强大的游戏引擎。如果加上他的参与和指导，这套引擎将会把他的新游戏《枯骨镇》推向一个全新的维度，一个完全沉浸式的虚拟游戏。 　　这将会是一个足以改变传统游戏载体和世界游戏产业的划时代游戏。 　　他感到自己犹如站在所罗门王宝藏门前的考古学家。 　　忽然间，奇物之屋AI页面的消失没有那么突兀和令人震惊了。 　　所罗门王宝藏的大门，怎么可能轻易开启？ 　　“也许奇物之屋AI的设计公司在昨晚的交流之后，同样发现了它的潜力。如果这个公司的决策者拥有足够敏锐的商业触觉，他们会争分夺秒地挖掘这个AI的无穷潜力……还有相关产业！” 　　“……新的商业引擎，全新的完全沉浸式游戏……不，全新的游戏载体！AR？VR？小说中出现过百万次，现实中从未出现的……游戏舱！” 　　“……一个世界？” 　　楚千城被自己的想象吓住了。 第十章 接触 　　“根据探员C-10255的详细汇报，研究项目R-108之所以取得飞跃性进展，项目MOR-CN-0781 -1并非起到了关键性作用。R-108之所以跃进，他是唯一的原因！” 　　“申请将项目MOR-CN-0781-1编制改为MOR-CN-0799。项目等级为：安全。研究优先级为：S。” 　　“与此同时，建议将MOR-CN-0781的研究优先级升级为：S。” 　　“因为项目安全等级为安全，所以接触方式必须确保MOR-CN-0799对于总局及分局的干员真实身份全无觉察。这需要建立拥有特定背景的产业和相关人脉资源。分局人员资源有限，需要总局支援。” 　　“因为研究项目R-108的高优先级，作为分局负责人，申请召开委员会视频会议。” 　　…… 　　纯黑背景的大厅里，几个大屏幕上显示出进行过模糊处理的人影。 　　福馨感到异常的紧张。 　　她没想到自己在奇物管理局东方分局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惊动了这么多大人物。 　　大厅里其他的探员和机动队员此刻都站在她的侧前方，和她同样肩膀紧绷地看着这几个大屏幕。 　　虽然只有模糊的人影，但也是他们第一次集中看到整个管理局金字塔尖端的巨头们，足够他们在内部的聚会里吹一辈子。 　　“该项目是一位独立游戏制作人？” 　　经过多重处理的电子音在大厅中回响。这是一位管理局委员会巨头在说话。 　　“是的！” 　　福馨几乎只剩下脚尖着地，鼓足了勇气大声说。 　　“呃~~~是很尊重自己专业的那种！” 　　福馨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项目MOR……咳咳！”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那是管理局东方分局局长吴德阳，一位留着灰白长发，细长凤眼，随时随刻手里夹着一根烟的老人。而他的咳嗽，几乎可以称得上他的标志。 　　“咱们……内部讨论，我就直说名字了，楚千城是个做游戏的，对于事物法则看得通透，对于人文历史和科技发展都有自己的一套看法，最重要的一点，很有想象力，嘶~~~呼~~~咳咳！” 　　吴德阳旁若无人地一边说一边抽着烟，几个大屏幕上的巨头们耐心地等着。 　　“他令项目R-108突飞猛进，也许是因为他的特殊能力，也许仅仅是因为他对未来的推演与我们得到的信息不谋而合……呼~~~~” 　　吴德阳仰天喷出一串烟圈，双眼迷离，似乎沉浸在迷人的思考之中。 　　巨头们静静地听着，没人打断他的发言。 　　“我认为最好的方法是制造一个合适的，令他无从质疑的契机，对他开放项目MOR-CN-0781所有权限，让他心无旁骛的投身于他最爱的活动之中，彻底激发他的潜力。然后我们通过项目MOR-CN-0781，以及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员进行引导，一点点完成R-108的最终目标。” 　　吴德阳望着空中的烟云，以清澈的语调娓娓道来。 　　“R-108这么快出成果，是意外之喜。项目MOR-CN-0799显示出了他的潜力，值得投资。我同意将20亿欧元项目资金投入东方分局R108项目组。” 　　“我会动用手头的资源为你们建立合法的背景身份。” 　　“你们需要在游戏界拥有口碑和历史，这才能吸引到该项目。这需要动用欧几里得级项目MOR-CN-0021。我认为这是可行的。” 　　几大巨头的发言十分务实，对于吴德阳的意见毫无保留地接受。 　　“但是……收容项目MOR-CN-0799的地点定在哪儿呢？”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那是东方分局首席研究员管青，原来项目MOR-CN-0781的唯一直接接触者和负责人。 　　他现在是有一些情绪的，因为一旦楚千城被收容，他将成为MOR-CN-0781的优先接触者。管青将会退居次席。 　　本来他和项目的关系很好，现在出现了竞争者，他自然是心头不爽的。 　　“嘻嘻，明明是我先来的……”福馨默默地想着一些奇怪的场景。 　　“将Region-CN-013重新装修改建，同时容纳两个项目，明天就开始进行。” 　　巨头的声音斩钉截铁，雷厉风行。 　　“是！”管青、吴德阳、福馨以及大厅里所有探员同时点头。 　　…… 　　魔都的六月，雨热同季。傍晚时分，大雨倾盆。 　　福宝坐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呆滞地望着街道上的车流。他需要用望远镜才能看清地上为躲雨而狂奔的上班族。 　　玻璃窗上反射着他的影像。 　　枯黄稀疏的头发，粗糙起痘的脸庞，因被焦虑困扰而深陷的眼圈，植物神经紊乱而失控的身材，裤衩，背心…… 　　他才四十八岁，却已经有耳顺之人的容貌。 　　“福总，今天推荐的游戏是《天亮》系列第六代，《天亮6》。”背后的董事长助理祝铁军的声音让他昏昏欲睡。 　　“简单介绍一下。” 　　“这是历史策略回合制游戏，玩家将创建及带领自己的文明从石器时代迈向信息时代，并成为世界的领导者。” 　　“和《全战》系列有什么区别？” 　　“《全局战争》更注重表现的是战争，还原战争的真实。《天亮6》注重在最高层面突出领导人的战略和运营。” 　　“今天还是玩《全战》吧，刺刀见红，更符合国情。” 　　“福总，大小姐特别推荐了这个游戏。” 　　福宝的眼皮跳了跳。 　　“那就……给我安装《天亮6》吧。” 　　“是，这就准备。” 　　福宝拿过助理为他准备好的游戏用笔记本电脑，开始进入游戏界面。每天晚上八点到十点，他要强迫自己玩两个小时游戏，熟悉业务。 　　国内游戏界猛兽当道，猪鹅麋环伺，他的鲸鲲名字是威风，但是能活多久……不好说。 　　国内游戏界……猛兽当道，猪鹅麋……乌环伺，奇物之屋集团……尤其难缠。他的鲸鲲…… 　　福宝的额头上忽然冒出密密的冷汗，为什么他这些年一直忽略了奇物之屋集团。他们从2006年开始就大肆收购海外的独立游戏工作室，打造属于自己的游戏平台。 　　近二十年来，他们平台麾下聚集了无数取得了TGA国际大奖的王牌制作人，在3A单机游戏领域精耕细作，紧密布局，意图垄断云游戏产业。 　　他们开设游戏学院，从年轻一代开始培养游戏制作人，拉高了国内游戏界入职的门槛，最近几年更是国内年轻人心向往之的求职圣地。 　　连他自己的女儿都在奇物之屋的感召下加入了集团，与他这个老父亲打对台。 　　再让这个集团发展下去，他们随时可能改写国内游戏界的游戏规则。 　　突如其来的紧迫感和焦虑，让福宝的心脏出现一阵无序的跳动。他颤抖地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他急出来的虚汗。 　　“可惜啊，城爵工作室的楚千城没到我的麾下做事。”福宝想要解开衬衫的纽扣，却发现自己身上脱得只剩一件背心，魔都的天气太闷热了。 　　他太需要楚千城这样真正懂得游戏的人才了。有了他在身边出谋划策，福宝就可以针对游戏未来可能出现的走势提前布局，保住鲸鲲在氪金手游领域的传统优势。关键时刻，还可以让楚千城出来背锅，缓解公司压力。 　　没了楚千城，他少了无数的操作空间。 　　福宝的心脏沉甸甸的，他感到自己无端多出来一件天大的心事，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能在《天亮6》里疯狂地扩张，杀戮，发泄着自己的焦躁。 　　“这是什么烂游戏！”福宝非常的不满，“推平地图就这么难吗？如果做成网游，这里应该有氪金点。” 　　咖啡的香味传来，让他焦躁的情绪得以舒缓。他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助理祝铁军正在为他端上一杯拉铁咖啡。 　　“不用了，小祝，今天晚上我想早点睡。”福宝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说。 　　“福总，已经早上了。” 　　…… 　　楚千城望着镜子里的脸。凌乱灰白的头发，惺忪无神的眼睛，稀疏的胡茬子，额头上的川字纹……一切都在显示自己消逝的年华，以及……缺失的睡眠。 　　这些日子，他夜夜失眠，偶尔能够入睡，也只是短暂的成眠和中夜的惊醒。 　　他不知道是该先想办法找到那个消失的开源AI，还是先建立工作室，重新招募他的银河舰队，或者屈服于灵感的诱惑，自己在家里开始制作。 　　这个混乱的时候，他迫切需要蔡爵这样的人才来为他理清优先级。在他灵感勃发的关键时刻而发生的并购，对他造成的伤害和影响太大了。 　　他的世界在两个月后仍然处于余震之中。 　　敲门声悠悠传来。楚千城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上午8:30，这个时候他认识的所有人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呼呼大睡。 　　“快递吗？我不可能昏昏沉沉地订了外卖吧？” 　　楚千城揉着眼睛，来到门口，看了一眼猫眼，随即打开了门。 　　门前站立的，是一身笔挺女式黑西服，内穿白衬衫，双手挽着袖子，精神抖擞的福馨。 　　“是那个很有潜力的新人。”楚千城对福馨观感极好，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她财务自由实现得太早了，失去了生活压力，她在行业上的成长很可能中断，这也许会让游戏业界损失一个人才。 　　国内业界的人才太紧缺了。 　　“楚少……”福馨看到他，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犹如星星。 　　“叫我老楚吧。”楚千城摆了摆手。在他看来楚少比老楚还显老。 　　“嗯，老楚……我发了很多信息给您，但是都没有得到回复，我有点担心，就直接来找您了，请不要见怪。”福馨一脸担心的样子。 　　楚千城下意识地拿手机，却发现手机早已经关机一个多星期了。最近太多猎头来骚扰他，让他一刻都安静不下来。他的心本来就很乱，只能暂时隔绝外界干扰，希望理清思绪。 　　“对不起，我……”楚千城拿着关着的手机，想说些抱歉的话，但是他忽然找不到思路了。最近他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 　　“没关系没关系，您需要休息，需要重整旗鼓，我们都懂得。”福馨用力点头。 　　“你们？”楚千城微微一愣。 　　“对，我们！我现在是奇物之屋集团未来工作室的雇员。”福馨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楚千城。 　　“奇物之屋集团游戏研发部魔都分公司未来工作室执行策划福馨。” 　　又是执行策划？楚千城觉得福馨刚入业界的履历已经堪称传奇。 　　等等！奇物之屋！楚千城眼睛猛然烧着了一般发亮。 　　犄角旮旯里躲藏的记忆疯狂地在他的大脑里闪现。奇物之屋那个开源AI原来是奇物之屋集团的产品，难怪！ 　　楚千城恍然大悟。奇物之屋集团可是拥有业界响当当的名号。 　　近二十年来，他们集团麾下聚集了无数取得了TGA国际大奖的王牌制作人，在3A单机游戏领域精耕细作，紧密布局，意图垄断云游戏产业。 　　他们开设游戏学院，从年轻一代开始培养游戏制作人，拉高了国内游戏界入职的门槛，最近几年更是国内年轻人心向往之的求职圣地。 　　未来工作室是奇物之屋平台签下的最有名的工作室，旗下一堆各种名字……响当当的大作。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当初没有一开始就想到这个集团呢？耽误了两个月啊……楚千城按着脑袋，无比欣喜，却又无比懊恼。 　　“因为这个集团太注重于自己产品的质量，而并没有积极运营自己的企业形象。所有制作游戏的团队都躲在幕后不为人知。这非常符合游戏制作大佬的作风，躲在幕后，完全用自己的作品说话。” 　　楚千城连连点头，这才是他几乎忽略了奇物之屋集团的原因，这很合理。 　　“……”福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千城的表情。从他恍然大悟，如梦初醒到连连点头，她心细地捕捉到了他每一个微妙的心理变化，“成功了。不愧是久经沙场的王牌项目MOR-CN-0021。” 　　“我曾经用你们集团的开源AI设计制作过一款尚不完善的游戏开发引擎。不知道如果继续和贵集团合作……”楚千城无比热切地望着福馨。 　　“老楚，相信你也看到了我集团开源AI的潜力，制作业界最先进的游戏引擎，只是初级目标，它未来的潜力不可限量。”福馨默默背诵着管青为她准备的剧本。 　　管青是MOR-CN-0781的负责人，他非常清楚这个项目能干什么。 　　“我明白。”楚千城深有同感地点头。 　　“我们集团董事长吴总非常看重您的才华和能力，听说您目前遇到了一些困难，他希望能够和你见个面，探讨一下合作的方向。”福馨谨慎地一字一句地说。 　　她刻意回避了“吃个饭”“喝个茶”这些普通的提法，因为会引起楚千城的反感。虽然只在城爵工作室呆了一天，但是从员工们私下的交谈里，她知道楚千城对于吃饭喝茶这种耽误时间的做法都不满意。 　　“好！”楚千城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能再见到奇物之屋AI，吃饭喝茶也不是不可以。 第十一章 奇物之屋 　　奇物之屋集团总部与魔都市政府只隔几条街，正式进入总部大厦之前，还能看到一个奇物之屋生活馆。 　　据福馨介绍，这里是为奇物之屋员工服务的，不对外开放，经常会有招商银行、农业银行ETC等来驻点办事。进门可以看到无人超市，银行ATM，自助照相馆，再往里还有理发、美甲甚至购房买车的服务。 　　出了生活馆，对面就是奇物之屋印象咖啡馆。据福馨介绍，这里是员工休闲和业内交流的圣地。 　　进入奇物之屋总部大厦，大厅里是文化墙，墙上挂着员工入职的荣誉记录和生活点滴。 　　福馨带着楚千城到达二层。这里是办事大厅，行政、HR等部门在这里提供员工商业保险、社保公积金落户、工资卡等一站式服务。 　　再往里走是规模庞大的健身区，里面有剑道馆、空手道馆、截拳道馆、柔道馆、射箭馆、还有一个地方专门训练人飞刀和手里剑，健身区中央还有一个虚拟战争游戏馆。 　　楚千城一边看一边艳羡。他做动作游戏一直有短板，就是因为掌控不了完美的打击感和精确的格斗动作，有了这么一个实感体验区，会给他非常多的帮助和灵感。 　　走入大厦各层，都可以看到茶水厅，那是各层员工喝茶聊天解压的去处。 　　楚千城跟着福馨乘内部电梯到了未来工作室，出电梯就能看到工作室的茶水间。穿过茶水间，楚千城看到的都是其他公司老游戏的旧海报，完全没有一张未来工作室自己作品的游戏原画和海报样图。 　　“呃~~~负责工作室的管总认为未来工作室……那个……不应该沉浸于过去，而应该放眼于未来。他非常鼓励员工从别的游戏里吸取灵感，而不要把眼光局限于旧作。”福馨看到楚千城眼中的疑惑，立刻开口。 　　“很有想法。”楚千城不疑有他。 　　穿过未来工作室办公区，福馨带楚千城来到一间豪华的会客厅，一位灰白长发，细眼长眉的老者正坐在沙发上喷云吐雾。看到福馨领着楚千城进门，他下意识地掐了烟头，伸手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这位就是楚千城先生。”福馨对老者说，接着她转头微微一笑：“这是集团董事长吴老。” 　　楚千城点头致意，坐到了老人对面，两人礼貌地握手。 　　“你们谈，我先出去了。”她一脸干练，两脚带风地出门而去。 　　这就是楚千城？小伙子有点沧桑啊……吴德阳下意识地伸着右手食指和无名指扶了扶嘴唇，随即尴尬地咳嗽一声：“楚先生，久仰。” 　　“幸会幸会。”楚千城真诚地说。他并没有听说过吴老这个人，不过对于他身为奇物之屋集团董事长的身份怀有敬意。这份敬意基于奇物之屋在业界优良的口碑。 　　在他印象里，奇物之屋集团是业界少见的对独立游戏和单机游戏大力扶植，并将其当成主攻方向的企业。这很对他的胃口。 　　他一直梦想着国内业界能够有这样一只领头羊出现，没想到这个梦想居然成真了！ 　　吴德阳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望着楚千城。楚千城沉静地回望他，等待他的发言，毕竟是吴老请他来的，必有说法。 　　吴德阳沉默了良久，他有点忘词了…… 　　难道要我先说点什么？嗯，一路上确实看到了奇物之屋的实力和企业文化，但是这些并不是能吸引我的东西，难道吴总认为这就已经足够说服我了？还是说，他认为我已经见识过奇物之屋AI，再加上企业口碑、历史、实力和文化氛围，说服力足够，但是，我需要自主权……楚千城思忖着如何开口。 　　轰地一声，会客厅的门被推开，管青踉跄着进门，福馨在他身后迅速把门关上。 　　呼……楚千城和吴德阳同时松了口气。 　　“介绍一下，这是未来工作室负责人管青，主程出身，也是奇物之屋AI的设计者之一。”吴德阳慢条斯理地开口，仿佛刚才的忘词一事根本没发生。 　　“幸会幸会，我见识过您的作品，印象深刻。”楚千城站起来热情地与管青握手，他指的是奇物之屋AI。 　　“呃……过奖了。”管青脸微微一红。 　　“楚先生，我们都看过你制作的《枯骨镇》demo，也研究过你和小灵设计的引擎。”吴德阳直到此时才把这些词都想起来，表面上却用一种特意安排过的口吻娓娓道来。 　　小灵？这就是奇物之屋AI？……楚千城忽然想到了福馨。这个项目他以城爵工作室的股权换到手，已经不算是工作室的项目，也没有了保密合同的保护。福馨转到奇物之屋来，把demo交代给新老板，并没有违规。 　　只是他不记得当时她有机会用手机录像，她忙着哭呢。 　　“我认为这是一部值得期待的作品。”吴德阳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管青。 　　“是的！”管青飞快的接口，狠狠地瞪了一眼天花板上的隐藏摄像头，“我也是这么认为。” 　　“感谢两位的赏识，不过……”楚千城思索着说。 　　“楚先生，如果不让这部作品问世，我觉得这是业界的损失。”吴德阳淡淡地说。 　　楚千城淡淡一笑，暂时并不想接口，他还在筹措说辞。 　　“楚先生，如果你愿意到未来工作室完成这部作品，我愿意让你来主持大局，我从旁协助你合力完成这部作品。”管青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楚千城。 　　我伟大吧？感动吧！……管青死死盯着楚千城的眼睛。 　　楚千城沉思着摇了摇头：“我想要的是完全的自主权。叙事风格，故事走向，情节基调，对应的人群，核心的玩法，游戏的数值结构，美术、配乐、演出我都需要绝对的掌控。” 　　管青没趣地低下头，随即又偷偷撇了撇天花板上的隐藏摄像头。 　　“我们集团的特色，就是给制作人完全、充分、毫无保留的自由。”吴德阳又摸了摸嘴唇，干渴地咽了咽唾沫，“只要不违背基本伦理道德和法治，其他的一切全部不干预。” 　　楚千城询问地看了一眼管青。 　　“我没问题，全部由你来主导。”管青木然说。 　　“真的？”楚千城有些震惊。管青在他看来是一个完成过多部作品的大制作人，而且风格和他一样，事无巨细一把抓，属于完全掌控团队的典范。这往往需要比封建君王还要强大的控制力，同时也会孕育极强的个性。为什么他会把大权如此轻易转让，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咳咳……哼！”吴德阳轻轻咳嗽一声。 　　“那个……我最近遇到了创作的瓶颈，需要观摩另外一位大师的创造过程，这可以激发我的灵感，至少给我激励。所以我愿意无偿帮助你完成这部作品，就把这当成是同行的互助吧。”管青挺起胸，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原来如此！楚千城恍然大悟：他也是一个被灵感驱动的人。 　　他特别了解进入瓶颈期的那种痛苦。当初创作《死宅的突围》时，因为无法想出符合创意的升级玩法，他天天以拳头擂墙来发泄，犹如一个疯子。 　　想不出好点子又不愿意妥协的那种感觉，比生不出孩子还难受。 　　“另外我还要提一点。”吴德阳适时接过话头。 　　“您请说。”楚千城礼貌地点头。 　　“管青以前有一个旧班子，都是业内翘楚，我也把他们打散放到了其他团队作为骨干和领头人。我会调一批履历过硬的新人到未来工作室，交给你来管理，当然，管青会负责协调。新人可能不太懂事，楚先生多担待。”吴德阳微笑着说。 　　老奸巨猾！……管青斜眼看着吴德阳，心里无比佩服。虽然吴局长烟抽得多，脑子又时不时当机，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得他上。 　　这一句话就把未来管理局潜在的危机全都消弭了。今后如果负责收容楚千城的探员们露出不懂行的马脚，全都可以用新人不懂事来解释。 　　“理解。”楚千城点头。他并没有奢望直接接手管青现有的团队。因为管青是他们的老领导，难免会拿管青和他比较，磨合艰难，勾心斗角，会存在极大的沟通成本。 　　如果全部都是合乎标准的新人，管青退居二线协调，扮演蔡爵以前的角色，那么就算花上一点时间磨练新人，楚千城也有信心带出一只新的银河舰队。 　　当然，未来工作室协助他完成《枯骨镇》也并非无欲无求，他为奇物之屋集团带出一批业内精英，这是双赢之举，很合理。 　　问题就剩下游戏的著作权归属、研发费用和运营收益等问题。这一点楚千城比较担心。因为《枯骨镇》并非一个孤立的游戏，他计划将其做成一个系列，所以著作权的归属变得尤为重要。 　　“著作权的问题嘛……”吴德阳想起了台词，“我们和楚先生共同拥有。不过我可以做出一个保证，如果楚先生想要制作续集，未来工作室将无条件继续与你配合，你对游戏制作有完全自主权，直到这个系列结束为止，这些都可以写进合约，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以后可以和小管详谈。” 　　“但是，万一管先生找到了灵感……”楚千城担心地看了一眼管青。这个系列很可能要做十年甚至更长，到时候管青万一来灵感了如何分配人力资源？ 　　“如果我想要制作新游戏，我会招回原来的员工，我的工作室足以同时开两个项目。”管青一脸的沉静，肚子里却在咒骂吴德阳。因为他之后还要和楚千城扯研发费用和营收分红，这些他又要临时恶补。 　　“我想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楚千城思索了一下，干脆地点点头。 　　他现在已经不止想要做一个普通的3A大作，而是一部划时代的巨制。这也许会花费半生的时间才能够完成，而且只有在奇物之屋AI的帮助下才有实现的可能。 　　如果这意味着和大集团合作，与资本共舞，这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幸好奇物之屋集团二十年来的口碑和业内主攻方向契合他对游戏的理念，而且自主权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只要订立严格的合同，他可以重新掌握命运。 　　“接下来我们商讨一下细节吧。”楚千城微笑着说。 　　“好，让小管和你谈吧，细节方面他就可以拍板。”吴德阳拍了怕管青的肩膀，抓起桌上的烟盒，笑嘻嘻地出了门。 第十二章 收容 　　坐在搬家公司卡车的副驾驶座上，楚千城望着车外的滚滚红尘，心中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奇物之屋集团对于他的接纳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研发经费异常充裕，而且上不封顶，营收分成也极大地照顾了他的利益，以至于他不得不提醒管青，集团本身也要收回成本。 　　集团不但提供了优厚的合作条件，还照顾到了他的生活安排，帮他解决了魔都户口问题，而且就近在奇物之屋集团大厦附近安置了新房，让他可以出门左转，直接进入总部工作。 　　相比以前在城爵工作室不得不睡在办公室里，如今的工作环境犹如在天堂。 　　“也许他们也从那个demo意识到了奇物之屋AI和我之间起到了1+1>2的化学作用。” 　　马上能够再和奇物之屋AI见面，楚千城心头竟然有小鹿乱撞的感觉，就像重新回到了少年时代。 　　“先考虑怎么和团队见面，怎么和管青相处，争取尽快磨合，推进项目。”楚千城闭上眼睛开始思考着未来和团队见面的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和针对的措施。 　　…… 　　楚千城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到达现场！ 　　未来工作室内的奇物管理局探员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在疯狂地布置场地，安排一切。 　　上一次楚千城进入未来工作室时，东方分局局长吴德阳调度了一批奇物管理局麾下某演艺公司临演客串了一番，成本不高，效果不错。 　　但是现在楚千城真的要来上班，要想成功收容，不引起他的疑心，就需要有一批朝夕相处的员工。 　　因为未来工作室是一个“可以同时开两个项目”的大工作室，那就必须有两百名以上的员工。这些人不得不从管理局东方分局各省份县市的探员中调集，再加上东方分局总署里的机动队员，勉勉强强才凑了不到一百五十人。 　　吴德阳不得不靠自己的人脉请东瀛、欧洲和北美分局的老熟人帮忙，调集了一批共五十人的探员。 　　管青在未来工作室工作区内紧张地和十几名主要接触楚千城的探员对台词，研究角色。这里面有他自己麾下的研究员，有东方分局的其他探员和机动队员。 　　管理局分局内的人员分为研究员、探员和机动队员。 　　探员主要任务是调查、收容、保护奇物。 　　机动队员是追捕、控制、甚至是消灭失控的违禁物。 　　研究员负责研究、利用、或者与奇物合作。 　　研究员很多本身就曾经是奇物，但是在与管理局的合作过程中被同化吸收，成为了管理局的资源。这个过程有时候是美妙的，有时候恰恰相反。 　　李汤米坐在工作室靠窗的角落里，悠闲地喝着咖啡，看着周围探员们鸡飞狗跳，有一种怡然自得的快感。 　　他完全可以让奇物之屋集团规模小一点，名声小一点，可以大大节省管理局的成本，但是他没道理这么做。管理局损耗的钱财越多，他就越可以享受幸灾乐祸的乐趣。 　　他本是个中欧混血的作家，回到父亲的祖国寻根时被管理局收容，到现在已经二十年。 　　项目编号MOR-CN-0021，能力：在人脑中虚构一段无中生有的共同意识。 　　比如：圣诞老人，独角兽，美人鱼，奇物之屋集团。 　　这是他的小说那么受欢迎的原因，他本来想要拥有一段传奇的写作人生。但是，奇物管理局却说：不，你不想。 　　为了维持他创造的奇物之屋集团共同意识不褪色，他必须与楚千城保持日常接触。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管青也丢给他一个角色：未来工作室背景架构师。在吃货国的游戏公司里，这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职业，一般由主策或者执行策划兼任。 　　毕竟李汤米的卖相是真的好，有他在可以把未来工作室精英的颜值提升一个档次，甚至可以调动异性探员的士气。 　　李汤米很珍惜这一次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 　　自从被控制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收集着管理局各方面的情报，分析他们在控制和收容奇物上的短板，并且表面上做出愿意服从，并很享受有异性机动队员陪伴和控制的奇情生活。 　　这让管理局一点点失去了对他的戒心。 　　这一次让他从总部出来执行任务，就是对他防范松懈的一个表征。只要能够搞定控制他的机动队员，他有七八成的机会脱逃。 　　在机会到来之前，他决定用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等待楚千城为自己创造脱逃的时机。 　　在李汤米的身边坐着一位容貌柔和，长发披肩的女性。她拿着手机在看一本关于爱情的小说。 　　她是隶属于管理局总部，专门负责控制李汤米的S级机动队员舒怀紫。 　　一个李汤米绝对不想看到她阴暗面的女子。 　　“什么小说？谁写的？”李汤米尽量保持礼貌。和舒怀紫拉好关系，可以帮助他更轻易地脱逃。 　　“……”舒怀紫以一种优越的，高高在上的神情缓缓转头望向李汤米，微微一笑，“你认得中文吗？” 　　李汤米笑着一摊手：“我就想知道是哪一位作家捕获了你的心。” 　　“这是《倾城之恋》。”舒怀紫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张爱玲的作品。” 　　李汤米点头：“原来是她。她的作品非常深刻地刻画了男权制度下女性的悲凉命运。” 　　“这本风格不同，里面的女主战胜了命运。”舒怀紫淡淡地说。 　　她收起了手机。李汤米在刻意接近她，这个英俊而桀骜不驯的混血老男孩难道有出逃的计划？！ 　　舒怀紫不得不提起精神。今天除了控制李汤米，她还要兼职演员，角色好像是运营总监还是运营策划来着？ 　　管理局也开始压榨员工了。 　　在李汤米身边坐着另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瘦高女性。 　　她穿着长风衣，腰板笔挺，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正进入即将过四五次二十九岁生日的人生阶段，神色冷峻刻板，容貌清秀。 　　她叫成嘉熙，心理学家和数学家，精通数学心理学，对人工智能有独到的见解，她是与李汤米合作的高级研究员。 　　这一次李汤米动用如此精妙的无中生有术创造奇物之屋集团，也有她对于这个能力精确操纵和把控的功劳。 　　舒怀紫和成嘉熙是总部控制和利用李汤米的王牌。研究显示李汤米在有女性陪伴时，会表现出良好的合作倾向。 　　这也是成嘉熙能够打败上百名资历在她之上的研究员，成功获得研究李汤米机会的原因。 　　这一次她也不得不参与到这出收容戏剧的演出中，她扮演一名数值策划。 　　看着舒怀紫收起手机，神色内敛地闭目养神，成嘉熙嘴角轻扬，但是一言不发。 　　她知道舒怀紫看张爱玲的作品并不是因为喜爱文学，而是希望让人知道她除了肌肉，还有“灵魂”。 　　吴德阳在管青分派角色和对台词的时候，一页页翻看着和楚千城的合同：“小管。” 　　“嗯？”管青茫然转身。 　　“这合同里缺点东西啊。”吴德阳笑着说。 　　“缺什么？”管青心头一紧。 　　“你没给他配个老婆，这怎么行？” 　　吴德阳的话让屋子里的探员们哄堂大笑。 　　管青只能苦笑。 　　他为了确保收容成功，在合同里把楚千城从摇篮到坟墓都照顾得无微不至，以至于楚千城不得不提醒他集团是不是也需要收益？ 　　这差点穿帮。不过幸好结果是可以接受的。 　　工作区的大门突然被推开，福馨气喘吁吁地跑进门：“来了来了！五分钟准备！” 　　探员们纷纷各就各位。吴德阳迅速溜走了。作为集团老总，不可能天天在一个游戏工作室混日子。 　　因为刚才吴德阳的调侃，大家心情都轻松了一些，这对演出很有利。 　　…… 　　楚千城抱着原来的那个纸箱子走进了未来工作室。 　　在管青的带头下，所有的工作室员工都站起身来，掌声欢迎他的到来。楚千城把箱子放在工作区的讲台上，感激地朝管青点点头，随即向福馨挥手致意。 　　这是两个他认识的人，在这个陌生的工作环境里珍贵的锚点。 　　福馨用力地鼓着掌，甚至眼珠子都有点发胀。 　　她是看着楚千城从意气风发到跌落深渊，然后又从深渊里爬出来的。 　　他离开城爵工作室的那段讲话，疯狂恣意，激荡人心。虽然，现在他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但至少他又可以进行他最爱的事业。 　　这难道不是一段童话吗？ 　　这就是她愿意加入奇物管理局的原因。她渴望任何一点神奇的气息，这让她能够看到脱离现实的明媚希望。 　　她活在一个太现实的世界里。她缺乏童话。 　　楚千城将一张张游戏原画、背景设定、大事记、构思草图、人物描绘拿出来，贴在了工作区讲台周围的墙上。 　　然后他在讲台后方的白板上用马克笔写了几个大字：“为什么是《枯骨镇》？” 　　“我们的构想，是从费米悖论得来的灵感。” 　　楚千城看了一眼工作室的员工们，所有人都频频点头，似乎对于费米悖论非常熟悉，心领神会，这令他心头一喜。 　　费米悖论对于不涉足科幻领域的游戏人来说还是比较少见的概念，能够理解这个悖论，对于接下来的东西理解就很容易。 　　“虽然有黑暗丛林理论来试图解释这个悖论，但是黑暗丛林法则是以开枪者不会暴露自己为前提。而《三体》的基石是光速不可超越。大刘本身也说过黑暗丛林理论只在低级文明成立。如果有超光速，如果开枪者会暴露自己，如果有高级文明，除了大过滤器假说、盖亚瓶盖假说、深海假说以外，费米悖论还有什么有趣的假说解释？” 　　楚千城的话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每一个奇物管理局的员工都听得心惊肉跳。项目MOR-CN-0799正在叙述他发现未来真相的思维历程。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所有人都是历史的见证者。 第十三章 我们为什么做游戏 　　“假设有一种星际旅行方式，是在真实宇宙无法观测到的。那么，即使外星人真的正在飞向地球，我们也看不见……” 　　屋子里鸦雀无声，只有楚千城的话在回响。 　　“……但是这无法解释我们为什么观测不到有文明痕迹的星球。”楚千城以坚定自信的眼神望着前排的每一个工作室主要员工的眼睛。 　　“我的解释是，文明都被吃了！”楚千城举起双手。 　　有一瞬间，屋子里静得像坟墓，随即各种呼吸声突然响起，而且全都渐渐变得沉重。 　　“而这些可怕的，懂得不存在于真实宇宙的星际旅行方式的外星人，正在朝我们的地球飞行。我们是可观测宇宙之内最后的文明。”楚千城双手攥在一起，横在胸口，“他们，我定义为虫族，虫族来吃我们了。” 　　李汤米拼命地用手糊着脸，躲开了舒怀紫和成嘉熙望向他的鄙夷眼神：“都是创作者……”。 　　他也曾经试图写科幻小说，但他不是疯子。他怎么知道竟然有这种事！ 　　“如何才能真正的躲避这种压倒性的威胁。假设地球首脑真的能够统一意志，做出决策，那么我只能想到一种办法。就是在虫族到来之前，先行核平地球，抹去地球的文明，令虫族失去兴趣。等到虫族离开，让人类保留下来的火种在后来的岁月里，慢慢发展，重建文明。” 　　“当然，这是建立在虫族会通过神奇的星际旅行到别的星系去继续吞噬文明的假设上。同时这个星系距离银河系非常遥远。只有这样，才能给地球留下存活和发展的时间。” 　　“楚先生……”管青忍不住举起手来。但是他举手的动作都是艰难而颤抖的。 　　对于楚千城黑暗诡异的预言，管青虽然有所准备，但是他充满说服力的发言风格，让这个预言的震撼力双倍地加强了。这就像小时候惊鸿一瞥的恐怖电影，又以高清晰的画质再次播放了一遍。 　　管青发现，自己好像从未长大。 　　“叫我老楚好了，什么问题？”楚千城温然一笑。 　　“为什么是虫族？虫族怎么来的？”管青压抑着颤抖。 　　他的态度让楚千城精神高度集中。他敏感地觉察到以管青为代表的未来工作室职员们开始融入到故事的情境中来，这很好！ 　　他希望把这个氛围保持住，让这个作品不再仅仅是自己的，而是所有人共同的，这才能孕育出难以想象的，无比美妙的合力与火花。 　　“为什么要用虫族来代表外星人……”楚千城笑了，“因为虫子能吃，这是宇宙真理。而且虫族在多种游戏和影视中都用来代表宇宙的灾难。我觉得用它们的形象代表这种迫近的威胁，非常合适。” 　　“剩下的都是我自己的想象。”楚千城吐了口气，“虽然这是一个科幻背景，但是必须有现实作为参照才能给玩家以真实感和代入感。所以在经过我前工作室同事们的讨论之后，他们认为我这个解释是最符合现实的，当然我完全欢迎大家的热烈讨论和质疑。” 　　大厅里的众人默默点头。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他，包括管青，包括李汤米。 　　每个人都在好奇楚千城的解释。 　　“在这个世界，随处可见的是资本对人，对行业，对国家的异化。它正在把我们的世界改造得表面上符合逻辑，但是底层却无比疯狂。” 　　“资本的逐利性和它的扩张性令其永远朝着增熵的方向前进。在逐利天性下，所有资本都会自动流向增殖潜力最高的投机行业，例如金融、房地产和博彩业，这并没有在解放生产力上做出贡献，反而加剧了市场泡沫和经济危机，国进而民退。” 　　“很多伟大的科幻作家预言了赛博世界，我们的大刘甚至提出了终产者的概念，但是，这也许不是资本进化的最高形态。” 　　说到这里楚千城忍不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其实也觉得自己的设想有些出人意料，但是这个设想是有趣的。 　　“资本的扩张，是对利润的追逐，随着这个追求，它异化所有与其接触的个体。钱、产业、资本家、打工人。如果这个追求再进一步升级呢？利润的追求与生存和繁衍的本能合二为一，达到极致。 　　到最后，资本化的最高形式不止于赛博朋克，不止于终产者，而是成为吞噬一切的母巢。” 　　李汤米口干舌燥。他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一滴咖啡。 　　“人们总说剥削者是寄生虫。那么终极的剥削者，宇宙的毁灭者，为什么不是最可怕的虫子——母巢之王！” 　　楚千城说到这里，兴奋地一屁股坐到讲台上，拿起身边的咖啡杯，低头啄饮。 　　“也许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虫族。”他喝完咖啡，又添了一句。 　　屋子里再次安静起来。每个人都面如土色。 　　福馨脸色惨白地偷偷看着周围的同事，他们都在强装镇定。她也踊跃地表现着坚强，但是她的内心已经开始疯狂尖叫。 　　“所以……他们来了。那批已经达到终极形态的资本化外星人？”李汤米嗓音干涩地开口问。成嘉熙和舒怀紫望了他一眼，目光中没有了惯有的从容和坚强，而是透着一丝无力。 　　“没错。虫族在文明消失的地球没做停留，呼啸而去。只留下一批幼虫来吞吃掉核爆后空气中残剩的能量。故事的时间线到达了五百年后，残留的人类重建了文明，与地球上的虫族最终相遇。” 　　“于是，我们来到了枯骨镇，战争的前沿，复兴后人类的边疆。我们……也就是玩家，作为来自过去的人类，穿越到五百年后，我们……将为人类的存续而战。” 　　楚千城的话语激动而热烈，犹如在叙述一篇人类的史诗。 　　但是未来工作室里的其他人，却完全没有一点激动的意思。有的人全身僵硬冰冷，动都动不了。有的人膀胱肿痛，想上厕所。有的人口舌干燥，眼看着就要起泡。 　　原来这就是R108立项的原因！ 　　因为人类在宇宙中不但孤独，而且即将灭亡。 　　看着众人惨白的脸庞，楚千城感到一丝惊奇。他们似乎比城爵工作室的职员们更容易深入到背景故事的情境中去，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那种绝望和急于寻找出路的感觉。 　　不愧是出过无数响当当大作的游戏集团。里面哪怕是新人，对于游戏的态度也是真诚的。 　　楚千城钦佩地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管青，朝他点头致意。管青朝他咧嘴一笑，比哭难看。 　　只不过，他们也有点入戏太深了……楚千城没有深入去想。 　　“这就回到了我们讨论的根本话题，为什么是枯骨镇？”楚千城拍了拍身后的白板，“假设人类在虫族到来之前，预先引爆了核兵器，伪装了文明的灭亡。那么我大胆假设，一定有一批人类，他们通过某种手段预见到了未来！” 　　众人纷纷点头，真实。 　　“这批人必然为人类预留了足以战胜虫族的武器。这也许是一批神奇的科技，也许是一批有特殊基因的人类，又或者是两样兼有。我假设这些科技和人类在未来的作用，都已经被预言。” 　　“我们玩家，既然因为特定的原因穿越到了枯骨镇，又遇到了枯骨镇的女主角艾莉，那么她必然是预言中的一份子，她身上存在着拯救人类的拼图。” 　　“所以为什么是枯骨镇？因为……它出现在预言之中。这是我们救世之旅的起点。”楚千城用马克笔在枯骨镇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子。 　　福馨连忙站起身，从楚千城的箱子里拿出他打印好的故事构架和剧情梗概分发给未来工作室的众人。 　　这是执行策划的使命。 　　人们抓过材料，如饥似渴地看着，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没有具体的剧情线？”李汤米第一个抬起头来。 　　“这里我只是将枯骨镇面临的困难和内部的隐患写了出来，包括他们的来龙去脉，包括所有反派的背景，包括枯骨镇周围势力的变化动态，包括枯骨镇所有镇民的心理特征和行为模式，但是剧情是不固定的。” 　　楚千城笑着摇摇头。 　　“呃~~~”李汤米思索着，“总要有分支剧情，分支结局之类的吧。”他不是真正的背景架构师…… 　　“这就是我渴望在这个游戏里尝试的新东西。”楚千城振奋地说，“我想要做一个即使没有玩家参与，也会自行运转的开放世界。运转的规律和结果完全取决于我们设定的人物、势力、社会和自然条件等等。玩家的参与会产生影响，影响力大小要靠玩家本身的参与度来决定。 　　能不能改变主角的命运，能不能让主角在激烈变动的世界环境中生存、成长和成熟，全靠玩家自己的努力。故事的结局是开放的，拥有无限的分支。” 　　“喔！这个游戏我想玩！”李汤米吹了一记口哨。 　　“但是……但是艾莉她，不会死吧？绝对不可以的！”福馨揪心地说。 　　“这就是做游戏的乐趣之一。”楚千城笑了，“你可以选择让主角去死，创造一部华丽的悲剧。这如果是小说或者电影，自然会被喷死。但是在游戏里，这只能怪玩家不够努力。他会重新再玩，坚持着把最理想的结局打出来。我们创作者可以同时享受到写悲剧和写喜剧的双重快感。” 　　“老楚，你要设计的，是一个连续运转，完全自洽的虚拟空间，一个以枯骨镇为边界的世界！”管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是，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在仔细思考过小灵的潜力之后，我决定只有这样的游戏，才能够将它的潜力全部呈现出来。” 　　楚千城兴致勃勃地说。 　　“这……这太有野心了。”管青作为小灵的负责人自然知道这是多么庞大的工程。当初决定收容楚千城的时候，哪怕是管理局的巨头们恐怕都没想到他要干这件大事。 　　虽然说R108的意义重大，但是总部有没有投入这么大资源的决心呢？ 　　管青着急地开口：“这需要惊人的算力，甚至电力都是问题。而且玩家的电脑根本不可能跑得动这么恐怖运算量的软件。” 　　楚千城神色冷静地点头：“没错。玩家的电脑不会跑得动。但是现在云游戏已经普及，可以让玩家在购买游戏后与我们提供的服务器连接，云游玩。我们需要的算力，可以通过游戏优化，可以通过云计算来分流。” 　　“但是，记住这是单机游戏。也就是说，每一个玩家一个世界！”管青语音急切，“如果有一百万玩家，这个算力和电力消耗是天文数字。” 　　“可以考虑与现在一日千里的量子计算服务接轨，并行运算。”楚千城笑了，“现在这些技术也许不健全，但是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在我们把游戏做出来的时候，这已经是可行的了。” 　　管青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已经跟不上楚千城的思路了。 　　“哪怕只有几个人能玩，我也希望成为第一个将这种游戏做出来的人。”楚千城沉静地望着未来工作室内的众人，“这是科技的边疆，游戏发展的未来，象征着人类科技与艺术结合的最高形式。我希望成为这个新时代的开拓者。” 　　人们面面相觑，互相递着眼色，却都沉默不语。 　　“我们为什么要做游戏？”楚千城张开双手，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人们看着他，鸦雀无声。 　　“有人说，电子游戏是第九艺术，也是人类艺术的终极，是人类其他所有艺术类型的补完。一款伟大的游戏，往往是小说、电影、戏剧、音乐、绘画、雕塑……一切艺术形式的完美融合。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游戏将是所有艺术最终的归宿。” 　　“但是我认为游戏还不是终极。”楚千城双目犹如璀璨的星辰，照得所有人目眩神迷，“当我们能够塑造足够真实，足够可信的虚拟游戏，以至于魔环的边际不复存在，那么……我们将会创造一个真正的世界。这是第十艺术，创世的艺术。” 　　他的话犹如原子弹爆炸产生的蘑菇云，触目惊心。 　　未来工作室的干员们呆呆地站着，任凭无法控制的酥麻感一遍遍冲刷着全身。 　　“如果毁灭终将来临，生命必然消逝，熵增永不可减。那么当初生命如何出现，又凭什么存在？只能用奇迹解释吗？还是说，奇迹，就是一门艺术！” 第十四章 小灵 　　楚千城明亮的双眼在屏幕上熠熠生辉，他的慷慨陈词，配合着下面英文、韩文、俄文和日文的字幕，回荡在寂静而光照暗淡的议事厅中。 　　大厅的几块大屏幕上，奇物管理局的巨头们沉默而专注地听着，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大厅里的管青、福馨、李汤米、舒怀紫和成嘉熙用眼睛追踪着字幕，下意识地关注着翻译的准确与否。 　　因为每一个字的差别，都会让词意背离楚千城的初衷。这意味着管理局在决策时可能会犯严重到无可挽回的错误。 　　“嘶……”吴德阳的手指缩了一下，招来所有人的注视。他苦笑一下，丢掉烧过头的烟屁股。他无比的遗憾，错过了这一番让人心潮激荡的演讲。 　　视频播放结束后，巨头们仍然在沉默着。人们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们敲击桌面以及抚摸下巴的手指。 　　福馨和管青偷偷望向吴德阳，吴德阳严肃地朝他们摇摇头，示意他们绝对不准说话。 　　李汤米、成嘉熙和舒怀紫也保持着一言不发，这并不是他们的项目，轮不到他们说话。 　　“让他做。” 　　几个巨头在同一时间，以各自不同的母语，整齐地开口。 　　…… 　　经过几天熟悉工作室环境，并签署了一系列保密协议，楚千城终于在办公桌的工作室主机上，看到了奇物之屋集团“耗费巨资”研制出来的AI——小灵。 　　当初和小灵第一次交流的时候，小灵是在客服界面上的以对话图标出现的。图标是奇物之屋的吉祥物——只有一颗牙的白色小鬼。 　　对于奇物之屋的吉祥物，楚千城觉得槽点满满。不过，还有游戏公司用拳头做商标，吉祥物是鬼……倒也不是难以置信的选择。 　　这一次小灵出现的方式颇有些吓人，它是缓缓从屏幕上冉冉升起的，仍然是化为白色小鬼的模样。 　　楚千城第一眼看到，下意识地想调出资源管理器，看看什么进程出了问题。 　　“任务？” 　　白鬼小灵的头上出现了对话框。而在屏幕下方也出现了供楚千城使用的对话框。 　　楚千城沉默了下来。他想要制作《枯骨镇》开放世界游戏，首先需要搭建世界框架，那就要有当时的地理环境、气候变化、植被特征、还需要实时的参数。 　　先从那个残缺的游戏引擎做起吧……楚千城迅速理清了思路，开始打字：“继续做未完成的奇物之屋游戏引擎。” 　　“已经完成。” 　　“咳咳咳咳……”楚千城口水呛到气管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游戏引擎完成了？！ 　　专用子系统、专用渲染、玩家机制、摄像机、封装算法、流程系统、脚本系统、光照效果、物理碰撞效果、底层渲染、骨骼动画……这复杂而精密的一切需要大型团队长达几年的努力，还可能会制作失败。 　　更何况楚千城因为对于完全沉浸式游戏的痴迷和追求，对于新款游戏引擎提出了远超市面上竞品的高难度要求。 　　小灵竟然在两个月内全部完成？ 　　难道说通用人工智能已经发展到这么强大的阶段？ 　　奇物之屋集团也许在二十年前初创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朝着制作游戏的方向来发展通用人工智能了！ 　　回想着奇物之屋集团在游戏界堪称传奇的履历，楚千城越来越感到这个猜想是可能的。 　　人工智能的发展方向一向以来有两种，一种是通用人工智能，或者说强人工智能，一种是专用人工智能，也是弱人工智能。 　　楚千城熟悉的全部都是专用人工智能。这也是目前世界上应用最成熟，发展最完善的人工智能。而通用人工智能却因为概念过于超前，实现过于困难，一直处于半温不火的状态。 　　整个世界对于通用人工智能也有普遍的，敌视和排斥的态度。 　　如果二十年前人类愿意将所有的资源都投注到通用人工智能的开发和研究，也许今天的世界已经是人工智能高速发展的科幻天地。 　　如果一个集团愿意不计成本地投入资源开发通用人工智能，二十年持之以恒的话，很有可能孕育出类似于小灵这样对于游戏方面功能有超强适用性的AI。 　　这很合理。 　　楚千城兴奋无比地搓着手，迅速打字：“给我看看。” 　　主机上迅速出现了一个游戏引擎图标。随即图标闪烁了两下，自动启动了程序，进入了游戏引擎的界面。楚千城眯起眼睛，抬起鼠标接管了权限，开始自己操作熟悉起来。 　　当初他和小灵交流的时候说过的光影效果、物理碰撞效果等方面，小灵制作的游戏引擎都非常出色，甚至超过了市面上流行的最新虚空引擎。 　　但是在专用子系统、玩家机制、游戏摄像机、性能剖析和调试等方面，还是显示出了不少需要改进的缺陷。这是因为小灵并没有实际设计游戏的经验，缺乏游戏行业近半个世纪的积累。 　　楚千城一边调试，一边和小灵通过对话框交流，一个个把问题提出来，并在网上搜索素材和教程，与小灵进行沟通。 　　就这么一点点的进行下去，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夜里十一点。楚千城喝光了桌边的咖啡，揉了揉眼睛。 　　“你不累吗？”小灵突然问。 　　楚千城吓了一跳。这一刻，小灵对他来说，更像一个活物，一个生灵！ 　　“我还行。”楚千城迅速打了三个字，同时他想了想又继续打字，“你呢？” 　　“我不会累的。” 　　“我准备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楚千城想了想，点点头，敲了回车键。 　　“我也想出去，可惜不行。” 　　楚千城抿住嘴唇。小灵已经具备初级的智能，开始对自身的环境产生了评判。他并不吃惊，毕竟《汽车城变人》里的人工智能都起义了，他对通用人工智能的未来发展有充分的了解和准备。 　　“你想出去走走？”楚千城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对，很想。”小灵的白鬼图标突然睁大了眼睛，眼睛里水汪汪的。 　　“你想用刚设计好的游戏引擎建造一个奇物之屋集团总部吗？”楚千城问。 　　“我……可以吗？”小灵白鬼图标的脸红了。这表示激动！ 　　“当然，我教你啊。”楚千城跃跃欲试地搓着手。 　　“但是……这和我想出去走走有关系吗？”小灵猛然问。 　　“你想要到大厦外面去走走的话，先需要有一个属于你的大厦，不是吗？”楚千城微笑着反问。 　　“原来如此……谢谢！” 　　…… 　　管青正在奇物之屋集团总部大厦地下秘密实验室里组装着一架机器人。 　　自从小灵被安排参与了R108项目以来，它对于构筑经历核爆过后500年的地理环境、气候变化、植被特征，以及实时变化的各种参数调整，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基础。 　　这除了因为总部项目MOR-0001的末日预言，更大的原因是它逃脱出总部的防火墙后，与楚千城进行的一夜游戏引擎设计的交流。 　　楚千城对于《枯骨镇》demo中未来五百年核爆环境的准确描述令小灵对于未来的模拟一日千里。 　　总部计划根据小灵的模拟，在西伯利亚地区建立一个极度还原500年后核爆场景的实验基地，为未来人类即将面对的生存挑战做进一步的布局。 　　这是一个时间绵延百年的庞大计划，得到了世界所有主要国家的秘密支持，这也是人类试图保住地球文明的最伟大尝试。 　　本来MOR-0001末日预言只是确保了未来事件发生的精准，这是经过无数次准确预言之后在管理局积累的信誉。 　　但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未来。 　　楚千城的猜想，几乎吻合了预言的一切破碎的信息细节，并把它们串联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 　　同时楚千城对于游戏引擎的构思，也无形中完备了小灵模拟未来环境的技术储备。 　　现在管青负责的秘密任务，就是安装一台可以下载小灵，并拥有多种模拟感官仪器的机器人，将其放在西伯利亚的秘密实验场地，开始实地测试未来生存环境和需要为未来的传承者准备的应急措施，探索未来求存之路。 　　这不但可以更全面的搜集未来世界的数据，而且对于小灵的进化也至关重要。 　　管青一直希望能够创造一个属于小灵的机器人，让它不再只是一个程序。靠着它拥有的庞大云储存支持和所有感官，包括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无需任何前置知识，就让他在世界里探索就好，真正无监督，前馈系统。 　　然后让小灵将所获取的所有数据都存储起来，它可以随时随地调用这些数据来指导自己探索世界。 　　依靠获得的电力作为它的奖励，让它不断填充能源持续运行。这样可以让它发展出近乎人类的求生能力和高级智力。以其永恒的生命力和超强的自我学习进化的能力，期望它能够在末日之后找到拯救文明的方法。 　　现在他终于可以亲手操作这个梦寐以求的项目，这一点上，他要感谢楚千城。 　　想到小灵即将拥有自己的躯体，管青忍不住露出老父亲一般欣慰的微笑：他几乎忍不住想要看看这个“孩子”降生时的样子。 第十五章 降生 　　管青一直忙碌到凌晨，机器人的安装和调试出现了无数波折。与他合作的东方分局研究员们也都已经撑不住去睡了，第二天他们还要扮演未来工作室员工。 　　管青看着仍然七零八落的机器人部件，无奈地叹息。现在唯一能够储存和容纳小灵的，只有它最先容身的台式机。想要在另一个机械体上运行如此先进的人工智能，从操作系统、核心芯片、电力系统到存储系统都是世纪难题。 　　他虽然解决了感官系统和制动系统这些一般人解决不了的难题，但是这些都是最简单的问题。 　　从地下秘密实验室乘坐电梯升入奇物之屋集团总部大厅，管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监控软件。 　　这是管理局为了监控楚千城和小灵安装给每一个探员的。管青本来只是东方分局的首席研究员，但是因为他和楚千城的交流最为直接密切，又是小灵的负责人，所以福馨特意也为他安了一个。 　　在监控摄像里，楚千城仍然在办公室终端主机上工作。他正在一边喝咖啡，一边观看着主机屏幕上的画面。 　　那是奇物之屋集团总部内部的生活馆。一个穿着红白两色学生服，背着双肩背小书包的小女孩，正在生活馆里饶有兴致地东瞧西望。 　　小女孩每走几步，就会在脑袋上冒出对话框。 　　楚千城会在屏幕上敲字与其交流。 　　“小灵！”管青震惊了。 　　小灵在屏幕上一直以白色小鬼的形象示人，这是它自己定制的形象，因为在它的理解里，它根本算不上一个活物，只是一个小小的幽灵，一段程序，一个代码。 　　但是在这个犹如真正存在的奇物之屋生活馆里，它却将自己的形象改变为了人类小女孩。 　　它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地，它降生了。 　　管青没有亲眼目睹它的出生。见证奇迹的竟然是楚千城。 　　虽然这个事情管青多多少少有心理准备，但是这也来的太快了！ 　　在还没弄清楚自己到底该如何应对的时候，管青发现自己已经坐着电梯进入了未来工作室，冲到了楚千城的身边。 　　“老楚，这……”管青抬手指着屏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法解释为什么深夜冲入工作室，不禁张口结舌。 　　“小管，来了，快看，小灵正在探索生活馆。”楚千城丝毫没有介意管青的突然到来，更没产生什么怀疑。他深更半夜出入工作室太正常了。 　　“你……它……她……怎么回事？”管青的语言能力暂时失灵了。 　　“小灵想要出去看看，我和她合力设计了奇物之屋大厦。她正在各地探索。刚才她才在印象咖啡馆喝过咖啡。”楚千城笑着说。 　　“等等，这么小喝咖啡？”管青下意识地反对。 　　“哦，对不起，我之前没有意识到。”楚千城连忙在屏幕里敲字，“小灵，你现在设定是一个刚上小学的孩子，咖啡会引发你的神经兴奋。我们还需要具体细化人体内的器官、腺体和神经功能。” 　　“哒哒哒！”小灵双手后扬，拖起了火车，在生活馆里撒欢一般疯跑，瞬间进入了咖啡因兴奋状态。 　　“你们……不能语音交流吗？”管青看着小灵在生活馆里疯跑，脑子一团混乱。 　　“等一下我调试一下。”楚千城试图调出程序。 　　“好了。”小灵的电子音迅速通过主机的音响传出来，清脆明媚。 　　“能听见我说话吗？”楚千城对着主机顶端的马克风说。 　　“已经可以了。”小灵转过头来，对着屏幕灿烂地一笑。管青被她的笑容一下子迷住了。 　　“习惯了打字，没顾上调试语音，没想到小灵的适应力和功能这么强。”楚千城由衷地说。 　　“这都是爸爸你教得好。”小灵笑眯眯地望向楚千城。 　　“爸爸？！”管青心里嫉妒得直抽筋。他可是将小灵人工智能化的先驱和开拓者，小灵真正的创始人啊。孩子长大了，就不认他了。 　　楚千城端起咖啡：“呃~~~小灵，……管青才是真正创造你的人。” 　　“是啊，妈妈！”小灵对管青一脸真诚地说。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楚千城默默地把咖啡放回桌子，用袖子擦着脸上和身上的咖啡渍。 　　“环境是实时变化的。”管青在尴尬了一段时间之后，忽然发现了生活馆玻璃窗外的光影变化，天亮了。 　　“是的，小灵设计了天气和时间变化参数，她的人物也会随着环境发生情绪、状态和生理上的细微变化。”楚千城点头。 　　这个时候，屏幕上的小灵伸了个懒腰。 　　“原来如此。”管青点头。 　　“我让小灵和真正的奇物之屋集团监控系统联网，对比真实大厦和虚拟大厦的数据，并交替呈现给小灵的化身女孩。她会对数据进行识别，如果虚拟大厦被她正确判断出来，她立刻会实时修改虚拟大厦的参数，进行迭代演算，再进行新一轮识别。如果她判断错误，则会实时修改化身女孩的感知系统，之后进行迭代。” 　　楚千城说到这里笑了笑：“我觉得这样的话小灵模拟世界环境的能力和模拟真实人物的能力会同步提升。在它们提升到与真实一般无二的时候，达到纳什平衡。这样小灵会有一个真实的世界，同时会变成一个近乎真实的人类。” 　　“这是把神经对抗网络的算法升级到通用人工智能领域。简单有效！为什么我没有想到？我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单纯的……人造生命，完全没想到她可以同时模拟环境和人物，并互相迭代进化！”管青下意识地想撸头发，被楚千城一把抓住手。 　　管青看了他一眼。 　　“抱歉。”楚千城笑着松手，“少做这个动作，防止脱发。” 　　这是程序员间的关怀。 　　“而且她不只可以模拟一个人物！”管青的思维发散了开来。 　　“没错，只要算力能够支撑，她可以模拟几百，几千，甚至几万个人物。然后用他们所有的识别系统与周围环境进行对抗性识别，不断迭代完善自身。理论上，只要时间足够，她就能够创造一个真实的世界。” 　　楚千城沉思着说。 　　管青咽了一口口水。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正在做的机器人。与楚千城刚才所说的方法相比，他的机器人感官体验法低效了亿万倍，简直可以直接扔了。 　　更加美妙的是，西伯利亚的实验基地全都可以不建，只需要把资源投注在虚拟世界上。这不但可以节约大笔的经费，而且还大大降低了项目曝光的风险。 　　在管理局的风险管控上，又可以节约一大笔钱。 　　难怪小灵会想要突破防火墙出逃，他限制了她的上限。 　　“咱们可以把枯骨镇的世界环境模拟出来吗？”管青忍不住问。 　　楚千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管青。管青一愣，他不觉得自己问了什么傻问题。他可是智商160的天才。 　　“我们用小灵，不就是为了制造《枯骨镇》吗？”楚千城不解地问。 　　管青想打自己耳光，他逼迫自己迅速地转移了话题：“咱们还得关注一下奖励系统的问题，小灵进化必须有适当奖励来控制她的行为边界。否则，我们会制造一个人类的主宰。” 　　“她创造更大一点的世界，她可以拥有更多的地方探索和发展，拥有更多的同族和社会关系，建设更灿烂的文明。她创造世界，她创造人类，她就像女娲和盘古一样。可以把她想象成天际线的玩家，她的奖励就是这个世界。”楚千城微笑着说。 　　“我现在有点明白你说的第十艺术了。”管青长舒一口气，“这将是人工智能的艺术。” 第十六章 枯骨镇初成 　　数十枚原子弹的蘑菇云在五大洲繁华都市附近升起，强光和冲击波淹没了一切。飓风四面而起，沙尘冲天。大地皲裂，河流泛滥，冰川融化。 　　东亚陷入汪洋之中，南北美洲被火山爆发笼罩。 　　世界的上空覆盖着两千米沙尘，阳光无法直射入地表。地球进入了黑暗的时代。 　　斗转星移，时间推进五百年，进入了劫后历520年。 　　这一年，枯骨镇的维修所里，一台废弃仿生人的电子眼，突然亮了起来。 　　“这太棒了！” 　　大屏幕前的楚千城狂喜地挥拳大叫。 　　“你们从哪儿得来的这些数据？难道奇物之屋集团PCG技术的资源库里早有了这种科幻推演的储备？” 　　楚千城本来以为要把枯骨镇未来的地理环境、气候变化、植被特征、时间迁移的痕迹全部制作出来，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搜集数据。尤其是核爆之后产生的地形演变与未来世界的气候变迁，这都需要超强算力支持的大型数据模拟。 　　他身边的吴德阳、管青、福馨等人都低头不看他，以免笑出来。 　　这些数据其实都是小灵在几个月前计算完成，用来作为西伯利亚实验基地地理和气候环境制造的生成参数。 　　利用小灵和楚千城设计制造的全新游戏引擎，只需要把现成资源导入现有的PCG工具管线，就可以完美呈现出核爆后五百年的沧海桑田，细致到细胞和基因分子。 　　“小楚，你要相信我们奇物之屋集团永远是有备无患的。”吴德阳夹着香烟，悠然自得地坐在老板椅上，喷吐着烟圈。 　　在装逼的道路上，吴德阳也许会迟到，但是永不缺席。 　　通过交接这个宝贵的资料库，吴德阳轻而易举地赢得了在楚千城面前肆无忌惮抽烟的特权。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皮质工作服，背着工具箱的十三岁女孩出现在仿生人的面前。她惊喜过望地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它身上的零件。 　　镜头拉远，枯骨镇上层层叠叠的破旧房屋和高高筑就的围墙铁丝网，映入众人眼帘。在枯骨镇市中心的街道边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行人。市集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摊位。空荡荡的马路上驶来了千奇百怪的车辆，甚至还有猛兽拖曳的车厢。 　　视频到此嘎然而止。 　　“我们还需要填充太多的东西。武器配置、服装和建筑风格、人物立绘、各种势力人物的语种和习惯，战斗形式，核心系统，游戏数值……” 　　楚千城用力拍着手说。 　　周围的未来工作室员工们面如土色。他们根本不会这个！ 　　所有人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管青。管青狠狠地回瞪他们，不懂就学呗，做个游戏有什么难的？ 　　李汤米一脸轻松，左右看了一眼，心里满是幸灾乐祸。据他所知，国内游戏行业里，背景架构师就是个虚衔，没啥事儿做。 　　“汤米，咱们先聊聊人物背景和势力划分。”楚千城朝他招了招手。 　　李汤米脸顿时黑了。周围的探员们看着他都有一种炮弹找他去了的劫后余生感。 　　未来工作室的工作区被楚千城布置得和城爵工作室一模一样。所以李汤米与楚千城的交谈，是所有工作室的员工都能隐约听见的。 　　李汤米本身曾经是作家，但是他已经二十年没创作了。 　　在与楚千城的交谈……用他自己的话讲这叫交锋……中，无论是人物构成，心理刻画，还是势力背景，社会隐患的分析，他都被全面碾压。 　　李汤米欧洲血统骨子里的自傲让他格外受打击。 　　而且这段交谈全程都被所有管理局干员听到，等同公开处刑。 　　当他拿着楚千城给他列的足足上百条需要修改的要点，垂头丧气地走回办公桌的时候，一直想要嘲笑他的成嘉熙和舒怀紫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不要可怜我！我只是没有用心去做……看着两位美人眼中的怜悯，李汤米恨不得直接升天。 　　幸好，他的屈辱时刻终于要结束了。另一个扮演主美的探员被楚千城叫了过去。这货就是个为管理局各个项目的目击者画素描的。 　　楚千城和他聊了一会儿，这货眼圈就红了。 　　李汤米看到这里，终于舒服地吸了一口气：看别人失恋，比自己脱单都开心。 　　而这两段谈话，只是噩梦的开始。 　　毕竟背景架构师和主美都是艺术向的工作，可能各人有自己的见解。所以楚千城还留了一定的余地。 　　游戏数值、程序设计、关卡场景等等诸如此类的工作，就是纯粹的专业素养。楚千城稍微问几句专业上的东西，所有人全都只能躺下装死。 　　楚千城不得不语气严厉地对他们一个个进行提点和敲打。这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管理局员工们，真的都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他们不敢跟吴德阳和楚千城生气，但是却都在偷偷用死鱼眼瞪视管青。管青视如不见，自己业务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聊完一圈之后，楚千城不禁感叹奇物之屋集团的优厚待遇不是没有代价，这基本上等于带了一群农民上战场。 　　不过感觉敏锐的他发现，这帮员工只是手生，但是基本素质都能看得出来，是一群执行力强，点头知尾，并且知识储备丰厚的人才。 　　尤其是成嘉熙，身为数值策划，她好像专业学偏了，对于认知心理学造诣颇深，这反而让楚千城有如获至宝的感觉。 　　在他全新的游戏之中，他决定彻底抛弃掉显性数值，把游戏数据全部隐藏，因为这样会严重妨碍沉浸感。 　　那么如何让无痛感的玩家体验到生命的流逝，危机的临近，这就需要一些打击感和机体异常反应的暗示。如何将这些暗示在心理层面数值化，就要靠懂心理学的数值策划了。 　　看着楚千城欣赏的目光，成嘉熙头皮发麻。她只想当一条咸鱼，但是皇上大人这是看上她了？她恨不得吐出一嘴的气泡，扮成咸鱼的样子。 　　她的想法和所有员工一样。他们私下里希望楚千城一怒之下，把他们都炒了。这样他们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用在这里996兼职。 　　除了李汤米，他希望在这里找到出逃的机会，所以不得不和楚千城死磕。 　　“无论如何，刚开始的几个月里，怕是只能我、福馨、管青和小灵身兼数职把大部分工作包揽，同时让这些员工一点点熟悉工作，争取在后半年提速。” 　　福馨作为执行策划，动作一直很麻利，而且对于游戏的理解也到位。楚千城有心让她在未来独当一面。 　　楚千城没有忘记吴德阳想要训练新人的初衷，他觉得既然集团如此器重于他，投桃报李，他怎么也要把这帮家伙带出来。 　　解雇？咸鱼？不存在的。在他麾下就没有不能打的。 第十七章 未来工作室生态 　　福馨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很魔幻。虽然说，她在奇物管理局上班，日子已经够魔幻了，但是自从开始收容楚千城之后，她的魔幻生活仿佛来了个超级加倍。 　　楚千城并没有在工作上难为她，也没有难为管理局任何人。但是他工作的时候，非常鼓励员工旁观，并在做事的时候跟直播一样，顺带着把自己的思路和想法跟周围的人说。 　　他完全没有强迫的意思，只是在叙述的时候将《枯骨镇》核心玩法，游戏特点，风土人情，情节驱动等等有意思的地方与员工需要在各自专业上的投入配合着讲。 　　管理局的干员们想不听都不行。尤其是福馨本身对于游戏也特别感兴趣，从小到大父亲没时间陪在她身边，都会买一大堆好玩的东西补偿她。不断升级的游戏主机成了她的最爱。 　　可以说她父亲在一统网课平台之后转战游戏界，一部分也是受到女儿的启发，看到了这块资本增殖潜力巨大，而且未来发展没有上限的市场。 　　楚千城讲的东西，福馨能听懂，还能帮助没听懂的管理局同事来深入理解。而在帮助他们理解的同时，福馨又再次温习了楚千城的东西，她……感到受益匪浅！ 　　这让她对管理局的职业追求生出了片刻的迷糊。她到底是一个管理局探员还是一个游戏制作者？她懵了。 　　这还不止。 　　她发现楚千城对他寄予了厚望，似乎希望她将来独当一面。楚千城对她交代的东西越来越多，安排任务越来越全面细致，几乎每个部门都有涉及。 　　最要命的是，楚千城还把一堆网课资料推荐给了她，并言之凿凿，这些课程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加强她的业务水平，提升她未来的上限。 　　这些网课全都是她父亲安排的国外名师担纲的主打科目，确实都是真材实料，完全弥补了国内大学游戏制作行业课程形式大于内容的尴尬。 　　很多这些网课昔日的消费者，现在就担任鲸鲲集团游戏研发部的关键职位。 　　福馨识货，自然知道楚千城的良苦用心，但是她并不是游戏制作者。她是MOR探员！她的未来是收容和保护更多的奇物，并成为管理局未来的高层，成为改变世界，守护人类的中坚。 　　但是……游戏制作原来并不像她想象那么复杂，在奇物之屋集团的枯骨镇游戏引擎辅助下，大学里面只要学过C++就够用了，主要是大量接触过游戏，对于玩家的需求有敏锐的洞察力。这对编写游戏的帮助极大。 　　这个我熟啊……福馨忍不住想。 　　最近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尊敬，以前他们在我面前的高人一等统统消失了，他们好像完全接纳了我，甚至开始崇拜我，我的管理局逆袭之路一马平川……福馨点开手机鲸鲲网课平台上的game design workshop系列讲座。 　　“作为一名设计师，让游戏进化成为超越你最初想法的游戏是你的职责。不是把它紧锁在一个地方一成不变，而是孕育出新的生命，这就是游戏设计的艺术。” 　　“这不会是楚千城说的吧？”福馨聚精会神地听课，感觉受到了启迪。 　　李汤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枯骨镇的故事氛围之中。在末日之后五百年，人类站在生存与毁灭的边缘，一个从过去穿越而来的玩家，与一直和他互相守护的女主角艾莉，在注定即将吞没枯骨镇的黑潮中，艰难地成长、奋斗、寻觅生的希望，同时坦然接受命运的审判。 　　这让他沉寂了二十年的创作灵感如喷泉一般爆发。有生以来第一次，他脱离了对于自己特殊能力的痴迷和自傲，完全成为了一名全心寻找故事走向的凡人，在楚千城给定的框架中书写着枯骨镇的一切。 　　他渴望拯救小女孩艾莉，同时又想为玩家主角寻找出头露脸的时机，但是随着故事的发展，他设想了无数条道路，但是每一条道路只是开了个头，就都被楚千城斩断。 　　“让所有的事件自己发生，让玩家自己去寻找出路。” 　　这是楚千城设计这个游戏的终极目的，一个自行运转的开放世界，完全由玩家自己寻找故事破局的契机。 　　他们可以全程旁观。也可以从一开始就强势介入所有事件。 　　他们可以作为一名维修机器人从头工作到尾，也可以在维修的同时偷偷学习战斗知识，用自己制作的武器来保卫枯骨镇。 　　他们既可以做一条咸鱼，也可以做一个英雄。 　　李汤米满腹的创意都被堵死在肚子里，创作狂热燃烧着他的心灵，他只能疯狂地修改故事框架、势力分布和艾莉可能具备的潜在能力，希望在游戏原型做出来的时候，自己能成为第一个入局的测试玩家，他要用行动来书写接下来的故事…… 　　等等，我原来计划好像是要出逃吧？……李汤米抬起头看了看眼前写满了字的电脑屏幕。 　　等到游戏原型设计出来，好好畅游一番，心无挂碍之后，再寻找机会出逃。嗯，逃跑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全神贯注，绝对不能三心二意……李汤米稳定了情绪，又开始埋头工作起来。 　　舒怀紫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砸晕了。 　　加入管理局以来，她就没有过休假的机会。她本以为看押李汤米，同时兼职收容楚千城，这种双重任务会压榨掉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但是，她错了。 　　在收容楚千城期间，她身为运营策划，全程空转。楚千城根本没搭理过她。她有时候会当着忙得焦头烂额的成嘉熙和李汤米的面，在楚千城面前晃悠。 　　这被管理局同事们称为“危险接近”，取自空港塔台的术语。 　　哎，他看见我了，哎，他走开了，哎他又看见我了，哎，他又走开了……舒怀紫在危险边缘反复横跳，怡然自得。 　　到点下班时，楚千城才会叫住舒怀紫，嘘寒问暖一番。基本上离不开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工作环境适不适应，同事相处融不融洽。 　　这些问题让人很尴尬，楚千城就像是没话找话。 　　舒怀紫觉得楚千城是不是有个傻儿子要找儿媳妇？嗯……他五岁生的…… 　　她发现自己成为了所有一天到晚假装忙碌的同事们共同羡慕嫉妒恨的目标。她不需要再靠读张爱玲的小说在同事中标新立异，真不错。 　　成嘉熙快疯了。她不想玩大菠萝II，大菠萝III，死了又死、巫婆I、II、III，不想研究游戏体验、节奏、生态……更不想拆解游戏数值，逆向推想数据公式。 　　唯一让她找到一丝宁静的，就是熟悉的Excel表格和里面清晰可查的数据。这让她觉得还活在阳间。 第十八章 误会！ 　　管青是东方分局所有人里最快进入角色的，楚千城和他交流的时间占去一天工作时长的一半还要多。管青虽然对于其他东西一窍不通，但只要是程序设计方面的任何知识，他都能在极短时间内触类旁通。 　　楚千城对他的钦佩与日俱增，与此同时他也从楚千城丰沛的想象力和清奇的脑洞中汲取到了无穷的灵感。 　　管青最感兴趣的就是每天听楚千城仿佛话痨一般一边工作一边跟旁边的同事聊游戏设计。听得入神的时候，管青都忘了自己是在研发R108还是在做叫《枯骨镇》的游戏。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管青发现自己对于游戏设计的流程已经烂熟于心。这些知识不知不觉间已经潜移默化地占据了他的大脑，甚至还挤占了其他知识的空间。 　　意识到这一点的管青竟然生不出一点抗拒之心。 　　这楚千城简直有毒！ 　　小灵在这段时间里的成长让管青和楚千城都非常震惊。它几乎包揽了从美术设计到程序设计的所有关键环节。 　　即便楚千城犹如多开的脚本一样同时与小灵合作完成数个部门的工作，小灵的潜力仍然有很大一部分没有得到充分开发。 　　某一天，灵感突发的楚千城决定让小灵分出十几个子程序，模拟游戏制作者，同时在十几个主机按照他分派的工作，独立作业，在每天工作结束后，由他进行检查和评估，决定正确与否的反馈。 　　这个决定让管青头皮发麻。小灵从这一天起，不但模拟游戏里的角色，还要模拟现实里的角色，这是否太超限了？ 　　管青忍不住把自己的担忧向楚千城倾诉，但是楚千城却毫不介意。 　　“只要算力和电力供应没有到达极限，理论上说，小灵的边界不会受到限制。十几个线程只是刚开始，以后说不定我们还可以继续增加，甚至增加一个数量级。”楚千城笃定地说。 　　管青不得不点头同意。因为奇物之屋集团的共同意识里的确拥有值得信赖的算力和电力供应。这是楚千城假设的前提。 　　…… 　　在最初的磨合之后，楚千城渐渐感到自己融入了未来工作室的大家庭里。每一个人在他的督促和感召之下，都进入了工作状态。让他尤为欣慰的是管青、福馨和李汤米。 　　主美欧阳威略微有点拉胯。这个家伙不但性格极其脆弱，而且美术风格和作品主题相差甚远。不过他的美术素养还是到位的，楚千城只能劝他多接触游戏，并根据他的审美介绍了一些游戏给他。让他找到游戏美术的感觉，同时让他的画风和自己同步。 　　最让楚千城摸不透的就是运营策划舒怀紫。他其实不知道管青为什么要这么早安排这个职位。现在游戏八字没一撇，运营策划的工作怎么展开他是完全没有概念的。 　　也许她在同时管理别的奇物之屋游戏的数据库采集和建设，也许《枯骨镇》玩家论坛和贴吧的建设已经在筹划之中。 　　这些楚千城都不觉得是现在他应该管的事情，应该是舒怀紫直接向管青和吴德阳这两个集团大佬负责。 　　他只需要和舒怀紫拉好关系，以免在游戏发行时，被舒怀紫打乱节奏，逼迫工作室赶工出活，甚至在半成品的时候就发售，引发危机。 　　但是舒怀紫似乎平时什么都没在干。 　　奇物之屋集团这么佛系的吗？还是说舒怀紫鸭子戏水，下面紧着折腾呢！ 　　楚千城越来越看不懂舒怀紫了。 　　除了舒怀紫，楚千城觉得整个工作室的员工们都很令他舒心，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互相内卷，一片和谐。城爵工作室达到这种气氛，足足花了他两年时间调整。 　　“枯骨镇很有希望完成，而且还可能提前！” 　　这个想法让楚千城动荡不已的心境终于变得平和宁静。灵感犹在，诸事安然，这是楚千城最好的生活状态。 　　这一天他早早下班，决定回家好好睡一觉，恢复一下精神，补充能量。最近熬夜太频繁，他怕自己在工作完成之前猝死，那就得不偿失了。 　　舒怀紫一只手拿着手机，在众人的注视下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又犹如幽灵一般缓缓移开，抿着嘴唇，似乎在绷笑。 　　在她的背后，福馨、管青、成嘉熙、欧阳威和李汤米都默默地看着舒怀紫，脸色灰灰的。 　　“小舒，还没下班啊。”楚千城决定趁着下班的时间和舒怀紫再拉拉关系。 　　“呃~”舒怀紫止住脚步，一个趔趄，“没有，快！快了。” 　　楚千城和舒怀紫尴尬地看着彼此。 　　昨天问过和同事相处融不融洽了……楚千城摸着嘴唇。 　　吃得好不好前天好像说过了……舒怀紫抿着嘴。 　　睡得好不好好像不用问了，她中午在办公桌上睡了两个小时……楚千城额头有点冒汗。 　　工作环境适不适应也问过太多次了吧……舒怀紫挠着眼皮。 　　楚千城看了一眼舒怀紫的手机屏幕，长舒一口气：“哦，你也喜欢这本书。” 　　谢天谢地……舒怀紫也长出一口气：“嗯，是啊，喜欢她的风格。”今天她还在看《倾城之恋》，这本书实在好长啊。 　　“现在女作家很少能像张雅妤一样沉下心来写故事。”楚千城笑着说。 　　“呵呵……”舒怀紫一脸鄙夷地笑着摇摇头，“不，《倾城之恋》是张爱玲的作品。” 　　楚千城微微一愣：“是没错。不过这本书是《一个人的倾城之恋》。” 　　“嗯？” 　　舒怀紫翻到卷首，眼睛突然瞪大了。她只看到了最后四个大字，“一个人的”的红色小字犹如中国结一样陈列在旁边，她把它当装饰，完全没看。 　　“张爱玲是现代作家吧。”楚千城说出这句话有点后悔，好像得罪了运营策划，还是个女人。 　　“还有点事儿，我先……”楚千城两腿带风地出了门，错过了用脚抠出一室一厅的机会。明天再找机会补救吧。 　　舒怀紫全身僵硬地转过身去，福馨、李汤米、管青、成嘉熙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似笑非笑。 　　砰！欧阳威悄悄把工作室的门关上了。 　　社死现场控制成功！ 第十九章 梦境重临（一） 　　几步到家的楚千城，第一次用家里的厨具为自己做了一顿加香肠加豌豆的蛋炒饭，又就着炒饭喝了一大碗酱油海苔鸡蛋汤。 　　吃饱喝足，楚千城挺在沙发上，无比满足。很久没吃这么暖和这么香甜的饭了。 　　为了消食，他拿起手机上网查了一下城爵工作室的现状。这是他繁忙之余第一次鼓起勇气去查查自己老班底的情况。 　　事情的发展果然和蔡爵预测的一样。鲸鲲集团并购城爵工作室之后立刻开始了《灵魂守护者》手机版的运作。原工作室负责人蔡爵担纲出品人和游戏总监。 　　但是制作手机版的团队却是鲸鲲旗下著名的鲲鹏工作室。这个工作室特别善于改良其他工作室的优秀作品，将其制造成充满鲸鲲风味的网络游戏，并创造奇迹般的营收。 　　这首先要感谢鲸鲲旗下的运营总监和数值策划。 　　最近传闻鲲鹏工作室又以高薪和诚意聘请了麋厂离职的美术设计师加盟。 　　现在鲸鲲集团号称有鹅厂的运营，猪场的策划和麋厂的美术，真正的银河舰队。 　　看到这条消息，楚千城不禁有点为蔡爵担心。在这个强将如云的工作室里做出品人，摆明了就是要被架空的命运。东西做好了没他事儿，没做好他背锅。 　　《灵魂守护者》这个作品对于楚千城而言，已经是完结之作。故事线有一个非常完整的收束。所有的主线、支线、伏笔都交代得非常清楚了。玩法也被挖掘到了极致。 　　楚千城就是感到《灵魂守护者》已经达到东家之子的程度，增之一分而肥，减之一分而瘦，所以下了大决心研发新作，突破自己，打破旧作的枷锁。 　　想要在这个作品上添枝加叶做氪金抽卡网游，无非是把《灵魂守护者》的玩法通过添加层层限制，比如限制队友，分拆技能，关卡怪物加血加防来为玩家添堵，制造焦虑，逼迫玩家氪金买爽。 　　相当于将《植被大战丧尸》网络版故事复刻一遍。 　　当然鲲鹏工作室的运营和数值都是顶级人才，他们可以通过各种营销活动和与鲲鹏其他游戏联动来激发玩家的兴趣。 　　麋厂来的美术也会在游戏人物上下功夫，增添动画PV，添加买点。 　　但是……楚千城用手揉着眼睛。 　　《灵魂守护者》的核心主题是奉献与救赎。这些氪金内购的项目与游戏主题格格不入，会产生极大的违和。这会彻底破坏游戏的沉浸感，将玩家从游戏情境中粗暴地剥离出来。 　　《灵魂守护者》的忠实粉丝会第一个反对这么做。 　　如果运营利用游戏粉丝的抗议大搞黑红套路，这些粉丝就会沦为被消费的对象。 　　蔡爵作为《灵魂守护者》单机版的运营总监，在论坛上和这些粉丝的关系混得极好。也多亏了他的运营和互动，帮助楚千城收获了许多的销量。他也被粉丝们亲切地称呼为“菜菜子”。 　　但是，当初他被捧得多高，现在就会摔得多狠。 　　《灵魂守护者》手机版的黑红营销一搞起，他将会被粉丝冲成筛子。 　　他被当成出品人这个决策，已经注定了他必然成为背锅侠。 　　楚千城只希望蔡爵听了他的劝告，卖掉鲸鲲集团的股份，拿钱离场。但是，他显然没有听。 　　楚千城默默想象着蔡爵现在的状态。他不肯兑换股票，是因为换了现金存在银行每天都在贬值，这对于已经是资本家模样的他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到最后钱还是要用来买股票换取增殖潜能。还有哪家的股票比鲸鲲这个行业新贵更有潜力？ 　　既然手里有这么多集团股票，为集团做点事情很合理吧？ 　　蔡爵其实根本没什么选择。除非他勇于走出这个愚蠢的回路，重新记起当初和楚千城一起想要做游戏的梦想。 　　蔡爵的思路应该比我更加清晰，也许情况没有我想得这么糟糕……楚千城叹了一口气，只能为这位昔日死党默默祝福。 　　让楚千城感到欣慰的是蒋深和汪佳丽离开了城爵工作室，召集了一批老同事，开设了一间全新的游戏工作室。 　　他知道这一对搭档迟早能够独当一面。他只希望他们还坚持做单机游戏。因为单机游戏创造的是游戏的基因。从这些基因里，能够诞生庞大的，美丽的生命。基因库越庞大，游戏行业的前景就越广阔。 　　也许他们不能成为在蓝海中畅游的幸运儿，但是，他们将会是造海者。 　　楚千城的手机黑了下来，没电了。 　　他为手机插上电，伸了个懒腰，困意满满地爬上没怎么睡过的新床，抓起毛巾被盖在身上。 　　“小灵进化得越来越快了，再这样下去，也许以后的游戏工作室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员工。这样可以把经费节省出来制作更高质量的游戏。但是员工的安置和以后的出路……”楚千城想着想着，昏睡了过去。 　　…… 　　熟悉的，灵魂飘扬的感觉，再次回到了梦中。那种感觉，又一次回归了。 　　楚千城缓缓睁开眼睛。 　　“系统重新上线……，检查能源储备，完好！” 　　“……检查控制系统，完好！” 　　“……检查神经芯片组群，存在异常！” 　　“……检查行动模块，完好！” 　　“……检查维修模块，可用！” 　　“……检查战斗模块，无！” 　　“IG，你终于回来了！” 　　楚千城感到了身体的晃动。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正兴奋地紧紧拥抱着他的躯体……一具钢铁之躯。 　　楚千城挣扎着试图理清脑海中的记忆。但是记忆一片混乱，他是谁？他在哪儿？他要干什么？ 　　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跟我说……2147483647！”小女孩抬起头，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 　　这是……梅森素数，2的31次方减一，伤害或者经验的最大值……楚千城用英语机械地跟着说： 　　“2147483647！” 　　“不如来局昆特牌吧！” 　　“你是IG，为什么你叫IG！” 　　楚千城忽然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他是IG，目前是维修所的维修机器人，以前是一台废弃的仿生人。 　　一切都缘起于他想出全新的游戏《枯骨镇》设定的那一天，当他试图用费米悖论来为自己的游戏设立故事背景的那个夜晚。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在现实世界中总也想不起来的梦。 　　这个梦，是一切的起点。 第二十章 梦境重临（二） 　　在梦境之中，楚千城降生于枯骨镇维修所，成为了一名维修机器人。修好他的，是燕程队长的女儿艾莉。 　　作为一名优先级垫底的维修机器人，他依靠比较落后的超大容量铝电池供电。每一次回充能源都需要很长时间，还要找枯骨镇电力局局长来讨要充电权限。 　　每当没电的时候，他就会进入休眠状态。 　　接着他就在现实世界醒来。醒来之后，他总是回想不起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只有在重新回到这个“梦境”后，他才能把枯骨镇的点点滴滴慢慢回忆起来。 　　在这里的时光，是他唯一可以同时拥有枯骨镇记忆和现实世界记忆的时光。 　　他发现他在这里的现实世界记忆，截止于他每次睡觉穿越之前。也就是说，他无法知道现实世界未来某个节点会发生什么事情。 　　比如当他第一次做梦进入枯骨镇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城爵工作室会在一年后被鲸鲲集团并购。 　　他只能初步判断自己的穿越了。 　　在这一年的枯骨镇生涯中，楚千城趁着自由行动的时间，朝着记忆中枯骨镇游戏的边界行走，他发现自己可以轻易地走出边界，毫无阻碍。 　　边界之外是更广阔的荒原，荒原之外游曳着虫族，也活跃着追光阵线的战士。 　　这个世界里有与他来自的现实世界完全接轨的历史。 　　这可能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楚千城在一年里反复探索，暂时做出了这个假定。 　　这是个真实的世界，那么他穿越到了未来。或者说……未来的某种可能性？ 　　这个可能的未来和他在枯骨镇游戏中预言的未来，完全吻合，分毫不差。为什么会这样？他言灵了吗？为什么他能够在梦中穿越？ 　　楚千城仍然对此一无所知。 　　“IG，你救了枯骨镇，老爹对你非常满意。我终于可以用最好的零件来修理你了，这一次维修花了足足四个月，你看看还满意吗？”艾莉得意无比地递给楚千城一面镜子。 　　楚千城拿过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部，仍然是一副被剥去了仿生皮层的合金面孔，但是这左右两边的腮红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身躯，破损的金属外壳全部被崭新合金外壳取代，但是为什么外面会漆着粉红色。 　　他举起手看了一眼，手还在……但是却只有四个手指头。 　　艾莉把他打扮成了金属娃娃。 　　“不……”楚千城忍不住叫了出来。 　　“挺好的……” 　　“不~~~~” 　　“挺好的！” 　　“不！” 　　…… 　　“IG！看起来不错。” 　　“艾莉，你的小宠物又能站起来啦。” 　　“IG不是宠物，他是我的朋友！” 　　“嘿，IG！那个……再见！” 　　“IG来了，走走走！” 　　跟着艾莉走过枯骨镇的主干道，去往枯骨镇卫所，一路之上，有镇民看到他打招呼，也有追光战士看到他，避而远之。 　　“真讨厌，都是一群坏蛋，你救了他们，他们还不能对你改变看法。”艾莉嘟着嘴说。 　　楚千城并没做出任何的表示。他现在这身打扮，很难不让人有看法。 　　卫所里的战士们看到IG，都出现了表情失控。 　　燕程走了出来，看了IG一眼，低头叹了口气，仿佛在为自己额外付出的精密零件而默哀。 　　“IG，进来。”燕程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抬起头。 　　“老爹，不能再欺负IG。”艾莉严肃地望着他。 　　“谁还能欺负他现在？”燕程耸了耸肩。 　　现在IG是一位单枪匹马干掉三十只暴走虫的勇士。这是枯骨镇拿得出手的最大噱头。 　　“那倒也是！”艾莉骄傲地拍了拍楚千城的肩膀，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功劳。 　　燕程打开卫所大门，径直走了进去。楚千城看了艾莉一眼。 　　“去吧，IG。”艾莉朝他挥挥手，“我也要去工作了。” 　　她转过身，蹦蹦跳跳走了。她现在已经卸任了炊事员的职务，重新做起维修工来。这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 　　楚千城进了卫所，来到了燕程的队长办公室。 　　燕程正在屋子里坐着，隔着窗户，脸色忧郁地望着艾莉远去的背影。他在独处时，都会放松一下自己，做出一些平时在人前不会做的表情。 　　在IG面前，他就犹如独处一样。所以楚千城有机会看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有机会知道他不为人知的心事。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朝着桌上的照片看去。那是燕程夫人的照片，一个美丽迷人的俄国女郎。 　　但是，楚千城知道，这张照片是假的，这是一张五百多年前著名俄裔女星的照片。 　　燕程藏着什么往事，楚千城并不知道，也没有问。这不是他该问的问题。 　　“我应该让你执掌一只战术小队。”燕程望着楚千城。 　　“这是命令吗？”楚千城干瘪地问。 　　“不，这不是。”燕程立刻摇头，“没有人会听你的指挥。” 　　城邦区的仿生人起义一直是人类心头的疙瘩。没有人愿意服从仿生机器人的意志。 　　楚千城一直觉得仿生人起义是一件特别魔幻的事情，在共同面对虫族威胁的形势下，仿生人既然拥有了智力，为什么还要起义和人类作对呢？不应该一起抗击虫族吗？他们既然是人工智能，理性不该是他们行为的最基本准则吗？ 　　“我也不能让你训练部队，同样没有人会把你当教官。”燕程无奈地摇头。 　　楚千城听出了他的遗憾。因为燕程是少有的几个认可他的人。 　　燕程看中了楚千城附身的IG，认为他会是卫队合格的训练对象。他教会了IG枪法、格斗和军事战术，然后鼓动卫队士兵们在训练期间与他对练，提高战斗能力。 　　事实上，这也是让士兵们可以通过与IG格斗消解一下对于仿生人的恐惧和敌视，不至于让他们因为讨厌IG而迁怒他的女儿艾莉。 　　IG刚开始的时候被卫队士兵们天天暴打，时常缺胳膊断腿。这个时候是艾莉和父亲燕程关系最僵的时候，父女两个常常因为IG的损坏而大吵大闹。 　　为了不让他们父女两个发展到敌对的程度，楚千城趁着有电的时间偷偷加练，方法就是悄咪咪走出枯骨镇边界，袭击在镇外活动的零星虫子，训练自己的战术素养，格斗技巧和枪术。 　　很快的，通过不懈努力和不需要睡觉的优势，IG成为了一名令人生畏的机械战士。它可以凭借质量差劲儿的机械躯体，击败装备精良，膀大腰圆的一个小队追光战士。 　　于是，燕程可以向艾莉显示当初训练IG的良苦用心，艾莉可以向枯骨镇镇民吹嘘自己修好的维修机器人如何厉害，追光战士们再也不敢欺负IG，更不敢对艾莉不满。否则这位小辣椒会指着他们鼻子嘲讽他们一个小队打不过一个维修机器人。 　　枯骨镇的社交圈出现了罕有的和谐。 　　因为这个原因，燕程对IG是另眼相看的。 第二十一章 成为炊事员 　　“除了维修工作，我以卫所队长的名义，授予你军事列装持有权和狩猎权，从今天起，你是卫所炊事员，负责卫所的伙食。” 　　燕程沉思片刻，下定决心地说。 　　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走出枯骨镇之外更远的荒原去探险了！……楚千城感到了一丝惊喜。这会让他更进一步地了解枯骨镇世界，解开心头很多的谜团。 　　“记住，消耗弹药和装备损耗折旧的价值必须小于或等于狩猎的收获。否则，你的电力资源将会受到限制。”燕程冷冷地说。 　　“是。” 　　“你可以出去了，明天下午开始上岗。你最好在今天下午就开始准备。” 　　“是。” 　　燕程看了一眼IG的外壳和脸：“下午会有一批废零件和旧漆送到维修站，你自己解决一下。” 　　“是。”楚千城心头一喜。燕程毕竟还是个人啊。 　　…… 　　走在回维修所的路上，楚千城艰难地整理着一年来的记忆。 　　在楚千城目前的记忆里，根据他游戏里的故事线，这里应该是玩家降生仿生人躯壳的节点，玩家要在这一刻开始做出抉择，展开救世之旅。 　　虽然当他在现实中醒来，梦里一切记忆都变得模糊，永远记不起来，但是，潜藏的记忆激发了他的灵感，他在现实中一点点重现了枯骨镇的一切。 　　现在重回枯骨镇的他牢牢记得，自己正试图做一个关于枯骨镇的游戏。 　　他发现了一件令他既感到惊悚，又感到惊喜的事。 　　在游戏设计过程中，现实中的他预见到在艾莉十四岁成为枯骨镇卫所炊事员的时候，因为特定原因，会出现一次集体食物中毒的事件。到时候卫所防御会极度空虚。唯一不需要进餐的他，将会成为卫所最后的防御力量。 　　为了将这个过程戏剧化，他安排了一批虫族低阶兵突袭卫所，以此来做一个游戏战斗模式的原型，同时可以做一系列吸引人的PV。 　　令他吃惊的是，在再次穿越之后，这个事件真正的发生了，虽然不是他预想那种虫兵，却也大同小异，情况异常危急。 　　他依靠苦练而得的枪法和战术拯救了枯骨镇。 　　这个事件让他意识到《枯骨镇》对梦境中的他而言，有着重大的意义。 　　这个游戏可以预言他在枯骨镇即将遭遇到的危机！ 　　混乱的记忆一点点沉淀下来。楚千城想起了睡觉之前的所有记忆。 　　他连忙仔细回忆：他的《枯骨镇》正在紧锣密鼓地制作着。他暂时没有预见任何的危机，还好还好。 　　但是根据他对于枯骨镇周边势力变化，以及人类世界与虫族的对抗形势，他知道枯骨镇遇上灾变的可能性极高。 　　所以在现实中，他才笃定地认为只要设定好《枯骨镇》人物、势力、自然环境、时代风潮以及虫族扩张的变化函数，然后让这个开放世界自行运转，就会出现足够的戏剧性冲突来为玩家提供无数艰难的挑战。 　　甚至会出现游戏难度过高而劝退的可能性。 　　“原来我的灵感就是来自于枯骨镇的梦中经历……” 　　楚千城有点感怀，他还以为自己是个天才。 　　“我所有的灵感里，也许只有费米悖论的猜想和虫族的起源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 　　想到这里，楚千城又有点迷糊。他的确是在想出这两个创意之后才在梦中进入的枯骨镇。 　　那么这个未来世界到底是真实的世界，还是现实中的自己即将创造出来的游戏世界？ 　　“如果这个是我的游戏世界，那就会产生一个悖论：我所有灵感都来自于这个游戏世界。而我凭借这些灵感创造了这个游戏世界。那么这个游戏到底是谁做的？所以，这个世界不是我创造的，它是真实的世界。” 　　这很合理。楚千城点点头，脚步变得无比坚定。 　　…… 　　首先一件事，楚千城决定为自己换装。并不是说他对粉色或者娘化外观存在歧视，而是他也必须尊重自己的性别。 　　燕程队长派遣他最信任的警卫兵伊万将说好的旧零件和涂漆送到了维修所。伊万是一个英俊而面容柔和的俄国男人。眼睛是那种水晶石一般半透明的色泽，淡淡的灰蓝色。 　　他是荒民的儿子。 　　在艰难复苏的人类世界，形成了三个生态迥异的社区。在远离虫族的大后方分为两个大区，一个是经济最发达，社会结构最稳定的城邦区，这里是所有支撑人类经济命脉的巨型企业存在的区域。 　　为了维持人类的基本需求，人类投入了巨大资源来保护和发展这些企业。 　　另一个则是暮光区。暮光区是文明和蛮荒交接的地带。这里住着在城邦区找不到工作，又负担不起巨大生活费用的城市弃民和各大巨型企业底层员工。 　　他们在这里寻求低廉的住房，相对安全的生活，以及可以维持生计的工作。 　　暮光区里也有一些次一级的人类企业存在，基本上是低等制造业、畜牧业和农产品企业。 　　在人类世界的前沿，是追光阵线统治的蛮荒国度。这里追光阵线以军管的形势维持着这片人类最广大区域的秩序和安全。 　　这里有寻找古代文明遗迹的探险家、寻找新能源的公司雇佣的拓荒者、追光阵线雇佣来拓土开疆的雇佣兵、追光阵线本部战士和持炬人，而占人口最多的，就是在这里挣扎求存的荒民。 　　荒民是人类世界最底层的人，他们没有进入暮光区和城邦区的准入许可，没有资格从追光阵线组织取得任何的食物配给和军事物资，他们只能接受追光阵线和城邦区集团企业的救济和捐助。 　　伊万的父母所在的聚落被虫族攻占，他的父母带着他逃出聚落后，相继因为饥饿而死。他在快要饿死的时候被燕程救下，随后成为了枯骨镇的追光战士，拥有了口粮配给。 　　伊万把燕程当做他的第二个父亲。 　　在与楚千城交接完所有物资之后，他将一只肥硕的死仓鼠悄悄放在维修所的器材桌上。 　　“别让她再存起来。”伊万低声对楚千城说，“今晚上就吃掉！” 　　伊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偷偷给艾莉打些野味回来，但是艾莉却都把它们放在自己研制出来的冰柜里储存着，希望给燕程和卫所的战士们补充营养。 　　但是结果却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她的冰柜设计得还可以，但是镇子里经常停电。 　　“好。”楚千城点头。他现在是一个维修机器人。 　　伊万拍了拍楚千城的肩膀，转身走了。 第二十二章 讨好老若望 　　楚千城利用旧零件为自己的机械手制造了第五根手指，否则他在控枪的时候会出现问题。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控制系统，发现新安装的手指可以和其他手指同步接受指令，运转良好。楚千城松了口气。 　　他拿起所剩无几的旧涂漆，连接上喷漆枪，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涂上灰漆，遮蔽住粉红的色调。同时，他用维修所仅剩的银漆遮蔽了脸上的腮红。 　　另一个房间里，刚刚维修完一台野地快车的艾莉走进工作间，顿时嘟起了嘴，仿佛失去了心爱的玩具。 　　“我是卫所的炊事员了，艾莉。”楚千城迅速转移话题。 　　“哦？老爹终于让你担任公职了？我就说你总有一天要出人头地滴！”艾莉仿佛可以看到电力局的臭局长奴颜婢膝地跪倒在IG面前，双手奉上新充好电的电池。 　　“我在今天下午就要出动狩猎。” 　　“你需要狙击器材，老爹提供吗？你不会用冲锋枪打猎吧？”艾莉担心地问。 　　在荒原之上，除了偶尔游荡的零星虫子，最多的就是变异野兽。这些野兽除了因为核爆辐射产生基因变异之外，还经过了虫群的筛选。 　　能够在虫群的洗礼之下存活下来的野兽，才配在蛮荒国度里生存繁衍。 　　所以变异野兽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拥有强大战斗力的凶兽。一类是拥有强大繁殖力或者逃生能力的异兽。 　　枯骨镇附近经常能碰到的是凶兽。所以周围的环境异常凶险。想要猎捕凶兽，就需要威力强大的狙击武器。 　　枯骨镇的卫所在追光阵线组织里属于低优先级卫所。它位于蛮荒国度靠后的地带，距离暮光区较近。这里并不直面虫族主战母巢，只需要抗击小股部队的骚扰。 　　所以这里无法申请到最先进的武器装备。最好的狙击器材只有沿袭自五百年前图纸的反器材狙击步枪。 　　这些狙击步枪还不是军事制造集团在生产线上打造的，而是蛮荒国度里的机械师用战场边角料废物利用制造的。被人称为荒枪。 　　子弹也必须从机械师那里购买，一般是12.7X99毫米的穿甲弹。 　　这种军事列装级武器必须要卫所队长的授权才能够装备。 　　“队长已经给了我权限，今天下午我会去领装备。” 　　“要去老若望那里？”艾莉想了想说，“那个懒鬼没点动力根本不会给你多做弹药。” 　　楚千城和艾莉的目光同时投向了伊万留在器材桌上的肥仓鼠。 　　…… 　　仓鼠做法在枯骨镇分为烤制、炖制、腌制、炒制。楚千城决定做炖仓鼠。仓鼠肉太少，只够一人的量，但是加上荒原特产的蘑菇、暮光区特产的转基因土豆和干苔藓，就能保证两人的量。 　　艾莉从小到大都喜欢囤粮。这只肥仓鼠如果给她吃，她是死都不会吃的，一定偷偷摸摸囤到冰柜里等着喂给老爹或者其他的追光战士。 　　想要她吃点好东西，必须走不同寻常的道路。 　　楚千城将仓鼠皮扒掉，血洗得干干净净，以开水烫过，偷偷用了一点燕程藏在维修所的伏特加除味添香，用卫所囤积的黄豆酱翻炒，再以开水熬煮，同时准备好洗干净和发好的土豆、蘑菇、干苔藓。 　　在他看来，暮光区最伟大的发明就是转基因黄豆。在阳光直射极度短缺的恶劣环境下，培育出了可以生产豆浆、酱油、黄豆酱、豆腐等多种产品的植物果实。 　　但是，黄豆在枯骨镇基本上都用来作豆浆和豆腐，以保证人们的营养。楚千城只能千方百计赚到很少的一点黄豆，然后自己动手制作黄豆酱。 　　这成为了楚千城烹饪调味的中坚力量，甚至可以说是独门秘籍。艾莉的厨艺就是从楚千城那里学的。她的调味手法的确过关了，但是食材的选择却很成问题。 　　“颜色和光泽都有问题，艾莉，你来品尝一下味道。” 　　楚千城看到锅里的鼠肉已经烂透，忽然开口说。 　　“啊，我吃太可惜了吧。”艾莉咽了咽口水。 　　“如果老若望不喜欢，整锅都白做了。”楚千城闷闷地说。 　　“这可不行，我尝尝。”艾莉的心理防线坍塌了，她用铁勺捞出一块肥硕的鼠肉，简单吹了吹，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这不行，你没尝。”楚千城严肃地摇头。 　　“啊，太香了，我差点整块吞下去！” 　　“再来一块。” 　　“这样好吗？但是为了你的弹药……” 　　艾莉这一次非常认真地咀嚼。好香啊，她快哭了。自从IG休眠，她已经好久没吃到这么好的食物了。 　　整个枯骨镇，只有IG不吃饭，还有工夫用挣来的配给做调味料。 　　仔细品尝过这香甜软烂的仓鼠肉，艾莉嘴巴完全停不下来。 　　她才十四岁，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刻。即使她的理智不断地提醒她：我必须停下来了，不能再吃了！但是她的嘴和胃却坚定地说：不，吃下去！ 　　楚千城做出全神贯注烹调的模样，时不时地捞出一块肉递给艾莉。 　　艾莉鼓足腮帮子，吹几下，哧溜吃下去，吧唧吧唧几口吃没，然后眼巴巴等着下一勺。 　　等到她回过神来，整锅仓鼠肉神奇地消失了，只剩下土豆、蘑菇和苔藓飘在酱香味十足的汤里。 　　“我，做了，什么？” 　　艾莉摸着饱胀的肚子，目瞪口呆。 　　楚千城将剩下的汤汁和食材装入一个塑料饭盒。 　　“IG，只有这点，完全不够取悦老若望的……”艾莉红着脸说。 　　楚千城走到维修所器材桌旁，从底下翻出一瓶伏特加。这是燕程藏在维修所的珍宝。 　　“啊！老爹竟然把酒藏在这里！”艾莉瞪圆了眼睛，随即担心起来，“你拿走了老爹的酒，要是被他怎么办？” 　　“他发现不了。”楚千城笃定地摇头。 　　“好吧。”艾莉没有费神去想为什么。只要IG说老爹发现不了，她基本上可以当成是事实。她的小脑瓜不想去想太复杂的问题。在枯骨镇，人们的处世哲学就是对事不要做深入的思考。 　　因为在这个荒原之上，一旦养成多虑的习惯，人们在独处时，就会被无边的焦虑和恐惧吞没。 第二十三章 老若望 　　枯骨镇之所以能够受到追光阵线的重视，并建立卫所，是因为镇上出现了机械师。 　　机械师是一群拥有奇异的知识储备和生产能力，可以独立制造高级军事装备，并以普通人类无法企及的高效率使用这些装备的人才。 　　机械师在大型军事制造集团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成为了人类顶住虫族进攻的重要支柱。 　　因为他们提供的优良战备能力，人类议会甚至将他们归入了超凡者序列，成为了超凡者的一个门类。 　　人类议会还根据机械师的能力，将其划分为九个级别，享受不同的待遇。所有一切都和其他三类超凡者等同。 　　老若望就是枯骨镇唯一的机械师。 　　没人知道老若望是什么时候来枯骨镇的。他的来历一直是一个谜团。很多人传言说他在枯骨镇建立第一天就来了，如今已经五百多岁。 　　老若望看上去的确苍老，但是距离五百岁相去甚远。他的肌肉还很强壮，骨骼宽阔，须发花白，连汗毛都是白色的，犹如一只步入暮年的白熊。 　　枯骨镇卫所就是围绕他的机械制造体系而建立的。 　　但是整个镇子，最懒的人，就是老若望。不到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他是动也不动一下的。 　　也许是因为活得太久了，也许是因为看了太多的死亡，老若望对于一切都不那么上心。每天坐在机械制造所的前台，只干两件事，喝酒，发呆。 　　除了燕程，没人指使得动老若望。 　　楚千城来到机械制造所的时候，老若望正一手拿着本叫做《造梦者布奇》的纸质书，一手晃悠自己的空酒瓶，试图摇出最后一滴酒。 　　这个酒瓶子不知道被晃悠多少次了，酒瓶上剩下的酒渍已经干涸。不知道老若望是想要摇出最后一滴酒，还是懒得把酒瓶扔了。 　　楚千城把装着鼠肉汤的饭盒放到前台桌面上，打开了盒盖。 　　“嗯~~~~”老若望踢动滑轮椅，犹如被人拽着鼻子，伸头飘了过来。 　　他丢下书，伸手直接从汤里捞出一只蘑菇，放到嘴里，随即猛然瞪大了眼睛，“等等，这是你做的还是艾莉做的？” 　　“我。” 　　“呼……嗯~~~~~”老若望放心地大嚼起来。他猩红起皱的方脸膛生动地蠕动着，皱纹卷曲，犹如怒放的鲜花。 　　“艾莉从哪儿给你下载的厨艺知识！？”老若望眉飞色舞，整个人都活跃了起来。 　　在枯骨镇，所有的人类知识都是东拼西凑的。 　　它们有些来自追光阵线保留的人类残缺知识库，有些来自过路的探险家分享的考古数据，有些来自拓荒者用来交换资源的城邦新科技，有些则是寻找庇护的城邦区黑客提供的城邦秘库中的稀有知识。 　　这些知识涵盖人类上下六千年的文明，门类庞多，纷繁芜杂，储存的方式也五花八门。艾莉开着无线网在镇子里到处找资源，说不定就能找到点好东西。 　　“我闻到仓鼠肉的香味，让我尝尝你的手艺……”没等楚千城开口，老若望就迫不及待地用手指头搅和着汤汁，试图寻找已经寿终正寝的仓鼠肉。 　　楚千城将伏特加咚地一声放到前台。 　　老若望瞬间忘记了仓鼠肉，而是一下子抱住了伏特加，伸鼻子闻了一下浓烈的酒香，陶然欲醉。 　　“我正好断供。”老若望咕咚喝了一口，将酒含在嘴里漱了三下，缓缓咽入喉咙。 　　“吖~~~~”他靠在滑轮椅背上，闭着眼睛，享受着烈酒入胃带来的暖意和飘飘欲仙的感觉。 　　“老若望，我将在明天下午正式入职枯骨镇卫所，成为炊事员。队长授权我军事列装权和狩猎权，我需要反器材狙击步枪和穿甲弹。” 　　楚千城终于找到了最适合开口的时候。 　　“我就猜到你有求于我。这是艾莉的主意？”老若望问。 　　“是。” 　　“她把老爹的私藏都拿出来了，要是被燕程发现，屁股怕不是要开花。”老若望笑呵呵地说。 　　“所以我需要很多穿甲弹。”楚千城直截了当。 　　“啊哈，靠我的弹药帮你们把伏特加赚回来，有想法。”老若望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他仰头咕咚咕咚又喝了两口酒，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满是黑灰的勺子，在裤子上蹭了蹭，然后一边喝汤一边喝酒，不亦乐乎。 　　片刻之后，鼠肉汤被喝得精光，伏特加也没了。 　　“嗝~~~~~”老若望打了一个悠长的酒嗝。满屋子都是伏特加的分子。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仓鼠肉，喝过最带劲的伏特加。” 　　老若望醉了。 　　楚千城耐心地等着。老若望是头驴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只有他心甘情愿，才能做事。 　　“你等一下。”老若望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机械制造所后面的车间里。 　　那是整个制造所最神秘的地方，他在里面鼓捣了很多高精尖的军事产品。比如枯骨镇防御体系中的中坚力量——红外线瞄准速射自动机枪，就是老若望的杰作。 　　楚千城熟极而流的重型冲锋枪以及所有的子弹和弹夹，也是老若望制造的。 　　还有曾经救过楚千城一命的高爆手雷。 　　这个车间里似乎藏着一整个军事工厂。 　　电机启动的声音从车间中传来，电火花和尖锐的切割声响起，接着是冲床和车床的轰鸣。老若望的身影在火花和电光中投射到车间的地板上，从敞开的门口可以隐约看到。 　　楚千城没有生出进去偷看的念头。老若望在车间内外安装了很多隐秘的摄像头，防止自己制造机械时被偷窥。偷窥者会受到严惩，甚至会被驱赶出枯骨镇。 　　老若望以前收过几个学生，这些学生成为机械师后，无一例外都选择寻找门路留在城邦区工作。他们不愿意回到枯骨镇和蛮荒国度。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收过学生。 　　一个小时之后，老若望走了出来，将一把制作精良的反器材狙击步枪横放到前台。然后把三盒12.7X99mm的子弹整齐摞在一起，放在枪支旁边。 　　“枪是现成的，子弹新做的，共60发，一半穿甲弹，一半爆破弹。记住需要上缴200公斤兽肉抵消弹药损耗和器材折旧。枪支如果损坏，需要赔偿2吨肉食，或者等价的食材、矿物、新知识、军事器材……对了，还有……酒！” 第二十四章 猎饵 　　楚千城有点激动。 　　60发子弹，配合他的枪法，如果走运碰到兽群，那是有机会创造奇迹一波肥的。 　　这远远超出了他最好的估计。他本来的计划是一盒20发穿甲弹。 　　这笔珍贵的弹药可以让他找机会挑战120公里外的维斯瓦谷地。那里曾是一条历史悠久的大河，地质变迁后，河水流进地下河，河床一半干涸，在雨季时会再度成河，河两岸生长出了茂密的变异蕨类植物和大片巨型蘑菇。 　　很多以蘑菇为食的异兽在那里活动，所以也吸引了很多凶兽在那里捕食。 　　楚千城想要的就是凶兽。因为这些凶兽能吃虫族，并且消化虫族的肢体，生长出超出寻常的巨大身躯，犹如恐龙。 　　这都是肉。 　　楚千城背着反器材狙击枪，抱着三盒弹药回到了维修所。 　　艾莉早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其他的装备。用于中短程战斗的重型冲锋枪，充足的弹药，一枚硕果仅存的高爆手雷，还有一台对讲机。 　　这也是老若望产品，发射功率5瓦，使用距离极限为8公里。 　　这些通通都放在了曾经陪伴楚千城活过虫灾的大皮包里。 　　“艾莉，我……”楚千城刚要说话。 　　“给！”艾莉却抢先一步将手里的钥匙递给了楚千城。 　　“这是……”楚千城微微一愣。 　　“这是老爹早早让我修好的野地快车。车里的能量是满格的。”艾莉看上去很兴奋，因为她修好的IG开她修好的车去打猎，这就和她亲自去没区别。 　　“谢谢。” 　　楚千城感到温暖，心里面的。 　　“打猎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虫灾级别的大修理。”艾莉笑着说。 　　“嗯。” 　　楚千城将狙击弹药装好，背上大皮包，扛上冲锋枪和狙击枪，走出了维修所的后门。 　　那台野地快车就停在外面等他。 　　野地快车是一种依靠电力行驶的四轮驱动卡车。在野地行驶速度最快会达到八十公里每小时，正好比奔跑速度最快的黑翼刀虫快一点点。 　　野地快车载重500公斤，载重量到达极限时，这辆车速度只能维持四十公里每小时。 　　每一次出来打猎，枯骨镇的猎人都会在野外的临时营地里驻扎，打足了500公斤猎物再回镇子。 　　楚千城把装备放到副驾驶，坐上驾驶座，发动了引擎，并把燕程给他的狩猎证挂在了后视镜架上。 　　看到了鲜红如血的狩猎证，枯骨镇守东门的追光战士们迅速为他打开了大门，并向他敬礼。从今天起，他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楚千城想露出微笑，但是只能在心里做一做这个动作。在枯骨镇一年来，他终于有了一点出头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了在现实世界自己要做的《枯骨镇》游戏。如果游戏的玩家要花一年时间在枯骨镇上建立人脉和资源，那这游戏分分钟凉凉。 　　楚千城下意识地想要改进游戏设定，但是却突然摇摇头。 　　他在这里的记忆，完全无法带回到现实中去，想了也是白想。现在还是专注于寻找肉食吧。 　　枯骨镇拥有追光阵线的供给，也有拓荒者联盟的援助，不过都是食盐、蔗糖、蔬菜和粮食。肉食只能靠自给自足。 　　而追光战士要与虫族作战，必须保持高强度的战术训练和充足的营养，肉是绝对不能少的。 　　这是炊事员的重责所在。 　　以前艾莉当上炊事员，就是因为伊万可以帮她打猎，这让她比别的人多出不少优势。而且人类做炊事员，对于镇民来说比较容易接受。 　　现在，楚千城把所有的活都包了。一个仿生人做炊事员，如果他不出活，怕是要经历新一轮敌视和针对。在这一点上，燕程是为他顶下了压力的。 　　楚千城决定把狩猎工作好好完成，进一步巩固自己在枯骨镇的地位。 　　荒原是最现实的，只要有实力，就算是只猪也能说了算。 　　维斯瓦河谷距离枯骨镇二十公里，有一条还算完整的公路连通着枯骨镇和河谷丛林。在公路上有十几处毁坏的路面，楚千城只需要在野地里绕一段路就可以继续前行。 　　但是这条公路附近也是虫族零散部队比较集中的地带。因为公路上人类活动的痕迹很频繁。 　　开车在这条无名公路上行驶，越往维斯瓦河谷，路况越凶险，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并经常随机性绕路，防止被虫族作战单元截击。 　　楚千城反而比较期待被虫族袭击，因为他的计划是打一只大个头的凶兽。想要打这种行踪不定的大家伙，就需要准备诱饵。 　　凶兽是喜欢吃虫族的。 　　楚千城期待与黑翼刀虫相遇。 　　黑翼刀虫的样子像螳螂，翅膀比暴走虫要大一点，动作更快，两只前肢是巨大的螳螂刀，比合金钢还要锋利，切割枪管和防爆盾就像裁纸。它们的出刀极凶狠，甲壳也极为坚固，能抗住冲锋枪近距离扫射。 　　不过它们的攻击方式单一，身上有没被甲壳覆盖的弱点，尤其是脖颈脆弱。 　　楚千城的枪法精准，有信心在极限距离用冲锋枪打死这些虫族低级战斗单元。 　　黑翼刀虫的甲壳是极好的护甲、装甲和防爆盾材料。它的双刀可以给老若望加工成优良的冷兵器刀具和工业切割剪裁工具。它的壳内软肉，是大多数凶兽果腹的佳品。 　　楚千城甚至想要尝试自己烹饪虫肉，可惜虫子身上的信息素对人类有害。 　　但是凶兽却可以把虫子的信息素完全消化掉，化为养料。 　　正在想着黑翼刀虫的诸般好处，借着暮光时段透过漫天沙尘的午后微光，楚千城的电子眼捕捉到三道疾驰的黑影。 　　黑翼刀虫！一来就是三只。 　　已经来不及停车瞄准，稳定开火。楚千城将车在原地一个大回转，在车转动过程中，直接从皮包里掏出冲锋枪，单臂持枪伸出车窗外，将所有的子弹都打了出去，就对准黑翼刀虫的颈部疯狂开火。 　　等到车转到屁股朝着虫族的时候，楚千城的枪也打完了子弹。 　　四十发穿甲弹在黄灰的暮色中拖曳出漂亮的流火。当先一只黑翼刀虫的虫头直接被子弹切断，拖着黄绿色的浆液飞窜了出去。 　　第二只黑翼刀虫被子弹从胸腹甲壳的缝隙中击中，背部破出一个大洞，黄绿虫液哗啦啦流了一地。 　　它狂叫着舞动虫刀，上下扫荡，向前跑了十几米，拖出一地浆液。 　　第三只刀虫被子弹连续击中左胸甲壳，身子向着右边不受控制地歪了过去，正好被第二只刀虫狂卷的虫刀切中脖子，虫头直射上天，虫浆如喷泉，喷了一天。 　　楚千城只用一梭子子弹就幸运地击杀了三只黑翼刀虫，这超过了他最好的战绩。他本来还想要开车逃亡一段距离，依靠边跑边打，慢慢收拾它们。 　　但是，他看了一眼后视镜，果断一脚踩下油门，车犹如离弦之箭，疯狂奔驰起来。 第二十五章 虫忍 　　第三只黑翼刀虫脑子飞天，虫浆喷洒的瞬间，楚千城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仔细观看倒后镜的那一刹那，他看到地上的虫浆上迅速出现了一串虫肢的脚印。 　　中奖了！楚千城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这三只黑翼刀虫身后竟然隐藏着一只虫忍。 　　虫忍是黑翼刀虫的进化种，它完全没有了虫翅，但是六只虫腿极度发达，尤其是两只壮硕后肢，可以给它们提供火箭般的推进力。 　　它们的躯体拥有自动隐身的保护色，可以自动变色，瞬间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但是它们的眼睛是瞎的，需要靠与其他虫子联合行动，通过信息素互相传递情报来进行捕猎和战斗。 　　它的双刀一长一短，长的特别像野太刀，短的则像打刀，所以这种虫子被称为虫忍。虫忍的双刀比黑翼刀虫锋利多了，可以直接切断黑翼刀虫的刀锋。 　　它们迅捷的移动速度，天生就能协调的双刀绞杀，比起黑翼刀虫单一的攻击方式要多变凶残，配合它诡异莫测的瞬间爆发位移，一只虫子足以吃下一整只追光战斗小队。 　　人们甚至把它当成可以和初级超凡者抗衡的兵种。 　　但是楚千城知道自己今天有击杀虫忍的机会。因为与它一起作战的三个战斗单元全都被他幸运地击杀了。这说明这货没有同伴的信息素提供情报。 　　虫忍攻击力爆棚，爆发力惊人，但是相应的，防御力只是中等。它一旦失去同伴，就会变成瞎子，这给了楚千城操作空间。 　　楚千城踩下油门加速的一瞬间，就松开安全带，打开驾驶室侧门，顺手为冲锋枪换上新弹夹，在车子加速，发动机轰鸣的瞬间，纵身跳车，滚翻站起。 　　与此同时，他看到野地快车后窗玻璃和前窗玻璃同时碎裂。那是虫忍大刀绞杀而产生的效果。它在听到发动机轰鸣的时候，已经闪身上车，刺破后窗玻璃，一刀捅穿驾驶座，刀尖撞破前车窗。 　　楚千城晚一秒下车，电子脑就没了。 　　后车窗残剩玻璃被一下子划拉干净。驾驶座椅背也被拦腰斩断。那是虫忍在试图斩断楚千城的头。 　　它并没听见楚千城已经跳车，并在它背后举起了冲锋枪。 　　楚千城对准野地快车车后窗持续射击，将密集的弹药覆盖在方圆五米的空间，在看到子弹与甲壳撞击的火花出现后，迅速单手换弹夹，重新装弹，持续射击。 　　虫浆狂涌，虫忍拖着数条黄绿色的虫浆之线从车上跳下来，朝着楚千城狂奔而来，它的奔跑痕迹清晰可见。 　　它已经被子弹击穿数处要害。 　　楚千城沉心静气，稳定射击，将子弹准确送入虫忍的头部和颈部，随即身子错了一个小角度。 　　虫忍双刀犹如刺入了豆腐一般从他的侧胸插进来。楚千城让开了要害。 　　楚千城抓紧抵近射击的宝贵瞬间，将枪头贯入虫忍的脑袋，将仅剩的七发子弹全部射入它的脑神经系统。 　　虫忍犹如被人抽干了灵魂，跟面口袋一样啪地挂在楚千城的身上。虫忍双刀因为重力缓慢切割着楚千城的护甲。他连忙一只手托住虫忍，另一只手丢下枪，把忍刀小心翼翼拔出了他的钢铁之躯。 　　这两刀没有插入他的核心系统和电池上，只是造成了不重要的损坏，楚千城简单修理一下就又是一个好机器人。 　　楚千城把四具虫尸放在公路路面上，借着午后微光从虫忍破碎的肢体上拆下来忍双刀，然后用双刀切割掉四具虫尸身上的甲壳，砍下另外六把虫刀，最后把战利品堆积到车厢里。 　　他以短的忍刀将四具虫尸体内的虫肉切割成块，塞满一车。 　　野地快车被子弹射出无数弹孔，但是并没有子弹打坏引擎和电力系统。前车窗户破了也无所谓，楚千城的脸不怕风吹。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车身，扫除破碎的玻璃粒，用焊枪粗犷地修整了一下车上的划痕和自己的破损，随即坐上只剩大半截的驾驶座，启动发动机，朝着维斯瓦谷地继续驶去。 　　今天就算没打到凶兽，光是虫忍的隐形甲壳和忍双刀，就足够换一辆新车还能赚到足够的肉类供给。当然，这种宝贵的猎物可以极大提高IG在枯骨镇的声誉，令他成为众人眼中的支柱，并会为他赚取许多的便利。这些都是隐形的财富。 　　楚千城并没有因此而满足，他觉得既然做了炊事员，就要把差事办好。凶兽肉还是要的。 　　维斯瓦谷地的丛林里是经过几代变异留存下来的喜阴蕨类和苦苣苔类植物。地上最多的就是变异红苹，楚千城叫它满江红，亲切一点。这些变异苹科植物可以固氮，是极好的肥料。 　　如果来这里的猎人没打够猎物，带上几箱满江红回去，可以促进枯骨镇大棚里的蔬菜和粮食加速生长。 　　地面上高大的乔木有变异紫杉、土杉，最多的是变异槭树。这些槭树科植物仍然保持着古地球枫树的根茎，但是叶子已经变得极为细小稀疏，只有原来树叶十分之一的面积，远看更像槐树。 　　在这些高大乔木的根茎部分，生长着巨大的蘑菇群，其中可食用的巨磨有变异牛肝菌，侧耳菇，树楸菌等。 　　普通人类吃这些巨型菌类，里面蕴含的少量毒素容易导致头晕、腹泻，严重的会食物中毒。但是很多异兽却非常喜欢这种营养含量丰盛的蘑菇，超强的体质也让他们可以扛过毒素的侵袭。 　　所以这里是异兽的天堂。同时也是凶兽活动的区域。因为凶兽的存在，虫族在这里踪迹稀少，除非是整座母巢空降于此。 　　但是这并不会让维斯瓦谷地变得安全多少，凶兽同样喜欢吃人，人更好吃。 　　楚千城将车开入追光阵线专门在维斯瓦谷地安置的狩猎小屋之中。 　　这是周围以枯骨镇为首的七个聚落共同享用的狩猎屋。因为狼首村的消失，现在只剩下六个聚落了。 第二十六章 维斯瓦河床 　　在狼首村和枯骨镇相继受到虫群袭击之后，各个聚落猎人都降低了外出次数。在维斯瓦河谷的狩猎小屋因为地处危险地带，要穿过虫群活跃的区域，所以完全没有人来。 　　楚千城将野地快车停在小屋边的空地上。从车上卸下虫肉放入屋中，并将最大块的虫肉打包放入屋中备用的食品箱里。 　　他用屋中的行军带在食品箱上打好背带，将箱子背在身上，出门朝着维斯瓦谷地的河床方向走去。 　　河床区域时常有地下水冒出，水质清澈，所以吸引了很多凶兽和异兽来饮水，是诱捕凶兽的好地方。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野地跋涉，他终于来到距离狩猎小屋最近的河床，并在这里找到了汇聚成一片池塘的地下水泉眼。 　　有几只啮齿类异兽正在水边痛饮，看到楚千城后犹如几道闪电一般狂奔而去，速度甚至比虫忍都快。这些啮齿类异兽名叫癞兔，它们犹如癞蛤蟆一样长有皮脂腺，一旦危及生命，会自动分泌毒液，遍及全身，让自己的肉无法食用，被吃就与敌携亡，没被吃就逃出生天。 　　人类无法捕食它们，虫族难以吞噬它们，只有特定的凶兽可以消化它们分泌的毒素，甚至进化出对它们毒素味道的喜好。 　　楚千城警惕地朝四周扫视了一圈，除了癞兔群不再有其他的动物，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偶尔远处传来的鸟类低鸣。维斯瓦丛林中有不少与凶兽成共生关系的鸟群。 　　楚千城将这一箱虫肉放在地上，在电子眼中查了一下时间，时间已经到了凶兽猎食的傍晚。 　　为了吸引爱吃虫肉的凶兽，他决定做一件他一直想做的事情：烹调虫肉。 　　吃货国的虫菜烹饪技法一向丰富，炸蝗虫、烤蚂蚱、蚂蚁酱都是著名的美食。 　　楚千城在初中时代就主动担纲了家庭主厨的职位。主要是因为父母离异后，老爸的菜做得实在太烂。他为了自己的营养，不得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有时候家里没零食了，到外面抓一把蚂蚱回来烤黄、上盐、花椒、香油调味，吃起来满嘴余香。 　　现在没有调料，就生个火吧，烤虫忍，烤刀虫，让虫肉的香味加速散出去，可以迅速吸引到贪吃的凶兽。 　　楚千城时间有限，他明天就要上岗做炊事员，必须尽快寻找到合适的肉食。 　　他在泉眼附近找到一块大片石，将整箱虫肉倒在石头上。在石头附近堆满了干苔藓、杉树枝叶、和各种干枯的蕨类，用随身携带的维修焊枪点上火。 　　环绕大片石的柴火堆顿时燃烧起来，冒出杏黄色的低矮火苗。石头温度迅速升高，加热着虫肉。楚千城感觉这味道一定很快就起来了。 　　他点起来的柴火只燃烧了半个多小时，明火就渐渐熄灭，只剩下烧成炭的杉树枝条还在冒着烟。 　　他检查了一下大片石上的虫肉，滋滋作响，情形喜人。 　　他找到河床附近一处变异箬竹和边草聚生的高地，用自己刚才采摘的草木编织好隐蔽用草帽和披肩，掩盖好身上的金属色泽，然后打开反器材狙击步枪的支架，将枪架好。 　　老若望制造的三盒狙击弹药被他平放在枪支旁边。老若望特质反器材狙击枪弹夹可以容纳五发子弹，在1.3秒内可以全部打出。 　　楚千城将三枚破甲弹和两枚爆破弹混装在一个弹夹中。三枚破甲弹在前，两枚爆破弹在后。他自信以他的枪法，可以一击打中目标，三击破防，剩下的两枚爆破弹是用来打后续伤害的。 　　他把另外两个同样配置的弹夹放在身边。这是他仅有的三枚弹夹。十五发子弹打不死凶兽，他自己就会被咬成废铁。不过他有信心一发中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千城趴在高地上耐心地等待着。这个时段是凶兽觅食的黄金时段。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两个黑影朝着他烧烤虫肉的河谷泉眼处飞奔而来。这是两个人影！ 　　他在电子眼的夜视功能下仔细观看。这两个人穿着特制连体战斗服，但是式样截然不同。一个人全身是纳米材料的弹性紧身战斗衣，一个人则是画满了魔纹回路的紧身魔法制服。 　　楚千城差一点激动地站起来。魔法师？！ 　　虽然他在枯骨镇曾经听老若望和燕程聊过四系超凡者中有一系叫做魔法系。他们是可以通过人体异能来操纵一种叫做灵能的战斗能量的神奇人类。 　　在末日五百年后的世界，显然人类世界领悟了一些神秘的能量——灵能。在枯骨镇，因为知识库的不完整，关于灵能的记载并不详细。楚千城只能从队长燕程和机械师老若望那里听到一星半点的简单介绍。 　　在末日压力之下，人类靠基因编译科技和基因突变进化觉悟了多种异能。觉悟异能者被称为超凡者。超凡者分为四个体系，分别是机械师、异能者、念力者、魔法师。 　　魔法师就是一群觉悟异能的人类，他们共同对一种来自亚空间的神秘能量——灵能产生了感知。这种灵能需要思维体的引导才能进入现实世界。 　　魔法师就是能够以思维体链接亚空间汲取灵能的超凡者。 　　在现实世界，这显然给了他灵感，让他设计出了一种战斗人物——未来的魔法师。他们依靠雕刻魔纹回路的战斗衣增幅自己的能力。 　　他花了很长时间来构思并绘画了这种魔纹回路紧身战斗衣式样图。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真的有这样的人，而且穿的竟然是他设计出来的战斗衣款式！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创造进入了现实！ 　　“我的灵感并非完全来自于梦境中的未来世界，有些灵感是现实中的我自发生成的！比如费米悖论的推想和虫族的由来。现在又有了魔法师的战斗衣。假设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那么显然我的灵感部分影响到了未来世界！” 　　楚千城一时之间心潮激荡，思绪翻腾。 　　就在这时，他发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第二十七章 联和精锐行动局 　　超凡者是支撑人类对抗虫族的重要战斗力量。四系超能共同支撑起了人类战线。 　　在蛮荒国度、暮光区和城邦区都有各自的超能组织，还五花八门。但是三个区却统一有一只由超凡者组成的执法特警——联和精锐行动局。 　　这只特警队伍专门处理脱离各级组织控制以及犯罪的失控超凡者。他们的职权遍布三大人类区域。 　　暮光区和城邦区也有自己的超凡执法组织，但是力度不够。蛮荒国度根本没有资源处理失控的超凡者。 　　不过联合精锐行动局主要的资金来源是城邦区行政部门，并接受各大企业捐助，他们的精力总是先集中于城邦区，然后再辐射到暮光区和蛮荒国度。 　　这也是身为初级探员的梅艾达和雷蒙德到现在感到不解的事。为什么他们的上司会为了一个失控的初级异能者，不远万里把他们派到蛮荒国度来。 　　他们虽然是刚入门的超凡者，但是他们自认为自己的禀赋极高，可以说是超出同僚一头的好苗子。他们应该接手城邦区高级城区里的大案子，而不是跑到蛮荒之地来追捕一个充满恶臭的驯兽师。 　　但是，他们发现自己的旅程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这很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出勤！ 　　“等等等等……”跑得气已经快喘不上来的雷蒙德语带哭音，“我们是不是应该停下来，假装不动。现在天黑了，它说不定弱视，看不见呢？” 　　“太好了，就该这样，你站着别动啊！”梅艾达一边手刀快跑，一边连连点赞。 　　“喂！别丢下我！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雷蒙德撒丫子狂奔，瞬间和梅艾达肩并肩，“这就是你和你母亲断绝来往的原因！” 　　“等你被那个狗东西吃掉，我会记得亲自把消息带给你的父母！”梅艾达呼哧带喘，“带着你剩下的中指。”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对，你一定隐瞒了什么没告诉我！” 　　“是吗？所以现在我和你一起逃命是因为我喜欢？” 　　昏暗的河谷前方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平石。平石上有一滩黑乎乎的虫肉，正在散发着奇异的糊香味。 　　梅艾达和雷蒙德扭头看到这块平石上的虫肉，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停下来？”雷蒙德停下是因为实在跑不动了。 　　“呼……”梅艾达插着腰喘气，“有人生过火！这里有人，在这里战斗也许会有帮手。” 　　“你也跑不动了对不对？”雷蒙德问。 　　“闭嘴。” 　　梅艾达深一口气，摆出了战斗姿态。雷蒙德看了她一眼，也进入了战斗状态。 　　轰~~~！轰~~~！轰~~~！ 　　巨大的黑影朝着他们无情地逼近，沉重的脚步震动着地面，发出隆隆的轰鸣。 　　血红色的眼睛在黑夜里犹如血红色的灯笼直射人心，照出两人心底无边的恐惧。 　　巨大的牙齿长度足有十厘米，嘴长一米，头长一米五，身高五米，四肢颀长，臀高四米，肌肉发达，鳞甲坚硬，动作敏捷。 　　这是一只站在蛮荒国度生物金字塔巅峰的凶兽——暴蜥。从科莫多巨蜥基因突变而形成的巨大怪兽，它身上的毒腺，被称为死亡播种机，一旦发射，方圆数十米内人畜无存。这种凶兽在危险性列表里，被列为C级高危种，等同于一位C级战斗力的异能者。 　　暴蜥以捕食虫族的能力和惊人的食量著称。只要是肉，它都能吃得进去，还能吃得很好。 　　“小心它的毒腺。”雷蒙德小声说。 　　“放心，它不会用毒。”梅艾达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配！” 　　暴蜥冷冷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忽然扭过头去，跑到他们身边的平石旁，张开血盆大口，伸出一根颀长的舌头，一条条卷起石头上的虫肉，仰脖子吃了进去。 　　梅艾达和雷蒙德愣愣地站在它的旁边，不知道该干啥。 　　…… 　　楚千城松开了他的扳机。暴蜥是无法用反器材狙击步枪干掉的凶兽。它的感官太敏锐了，子弹飞行时产生的波动都能被它感知，并先行躲避。它的鳞甲比虫族的甲壳还要坚硬，反器材子弹都难以射透，除非是连续正面击中五六发以上。 　　最让楚千城不喜欢的，就是暴蜥死亡时毒腺会破裂，令全身的肉染毒，无法食用，这和癞兔很像。 　　他仍旧用枪瞄准暴蜥。因为他要确保那两个人类的安全。暴蜥似乎要攻击他们。 　　但是让他惊奇的是，暴蜥吃完了虫肉，满意地打了个嗝，眼睛化为普通的灰黑色，竟然大摇大摆地转过身准备走了。 　　楚千城的确烤了四只虫子的肉，足足有两百斤。暴蜥吃饱了并不出奇。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哨音穿透丛林，射入河谷。 　　暴蜥的眼睛再次变成了猩红色。它气势汹汹地转过身，望向身边战战兢兢站立的超凡者。 　　但是，它的眼睛里的红光闪了一下就熄灭了。仿佛即将熄灭的蜡烛之光。它伸头凑近两个超凡者闻了闻，索然无味地摇头，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 　　楚千城看着那两个超凡者一屁股坐在河床之上，似乎吓坏了。暴蜥的气势太可怕了，难怪他们害怕。这可是高阶超凡者都要头疼如何应付的巅峰凶兽。 　　到底是谁有这么强大的能力来控制它攻击超凡者？ 　　楚千城感到紧张。这样的人杀他易如反掌。令他懊丧的是，暴蜥吃了他所有的诱饵，今天的狩猎似乎失败了。 　　当暴蜥离去之后，那令人感到胆寒的哨音再次响起。 　　坐在地上的两个超凡者同时跳起来，做出战斗姿态。林木翻卷，一只巨型的变异疣猪劈开林木，气势汹汹地朝着两人走来。 　　它长着颀长的獠牙，肩膀上挂着两排骨刺，滚圆外凸的大眼睛里燃烧着火一般的光芒。 　　电火花在它的皮毛上疯狂地闪烁。它经过变异的基因可以像电鳐一样产生巨大的生物电能，并从它鼻孔中喷出具有一定射程的电弧。 　　这是一只雷疣猪，同样是C级高危种。光从攻击力上来讲，它甚至比暴蜥还要强劲。 　　那个隐藏的敌人竟然可以用哨子连续引来这么多种类的凶兽？这已经是异能界的王牌了。 　　楚千城暗暗心惊。 　　这个时候，那两个超凡者似乎已经承受不了刺激，抢先动手了。穿着魔法师制服的超凡者从手里激发出一个巨大的赤红火团。这团火犹如一轮初生的朝阳般显眼。 　　雷疣猪眼睛里的血红色加深了，它咆哮一声，朝着这个举火的魔法师狂奔而来。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女性的超凡者动手了。她以兰花指从火团中拎出一丝火线，对准雷疣猪的额头射去，犹如赤红色的激光。 　　楚千城心头一亮。这是一对超凡组合！ 第二十八章 救援 　　魔法师是灵能控制者，他把灵能具现到现实世界的形式是火。女性超凡者则是一位异能者，她的特长就是操纵火焰。 　　一个产生火焰，一个操纵火焰攻击。 　　但是这两个人对于自己的超凡能力似乎都使用不纯熟，缺乏实战。 　　她射出去火线，攻击力不够，浓度不强，准头更是欠佳，破不了雷疣猪的防御，却激发了它更大的怒火。 　　恐怖的电弧从它的嘴里喷射出来，化为密密麻麻的电丝覆盖向两人。 　　轰地一声，这两个人直接被炸飞了。 　　与此同时，数条火线在女异能者的操纵下歪打正着，击中疣猪，将它烧出几块黑斑，引发它的暴怒。它朝着女性异能者直扑过去。 　　为了保护女性异能者，魔法师将手上的火球整团丢向雷疣猪。鲜红的火光吸引了雷疣猪的注意，它转过身朝着魔法师扑来。 　　就在这时，女性异能者隔空引导火球朝着疣猪胸腹撞去。 　　轰地一声爆炸，火球在疣猪腹部爆开，炸出一天火花。疣猪的腹部灰了一片，但是毫无损伤。然而，它的身子在这一瞬间，有了片刻的滞空。 　　“好！”楚千城看到了机会，迅速用枪瞄准它巨大的眼珠子。 　　哒哒哒哒哒！ 　　楚千城在1.3秒之内，将三发破甲弹两发爆破弹全部射光。 　　三发破甲弹依次根据疣猪浮空运动的轨迹射入它的眼珠子，将它的眼珠打爆，撕裂了它眼后的肌肉。 　　两发爆破弹准确贯入它的大脑，相继引爆。它的大脑肌肉被炸开，脑子被炸烂。 　　当雷疣猪落地的时候，已经气绝。 　　楚千城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舒畅和喜悦。刚才连发的五枪再次超越了他平时的最佳纪录，纯靠手感调整微小角度，追踪动态目标，连续五枪击中同一区域。 　　这已经比教给他枪法的燕程都要高明很多。毕竟燕程的专精不在枪的领域。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超水平发挥。楚千城感觉这似乎和他越来越认同自己仿生人这个角色有一定的关系。在开枪的时候，他完全摒弃了人类的七情六欲，彻底沉浸于精密仪器般精准的手感之中。 　　人类的智慧配合仿生人的执行力，共同造就了这两次超越水准的发挥。 　　楚千城迅速换上新的弹夹，将枪瞄准了哨音响起的丛林深处，靠调大倍率的瞄准镜和夜视电子眼搜索着目标。 　　老若望的反器材狙击步枪有起码的消音措施，在刚才的剧斗中开火枪声不明显，有一定几率不被敌人发现。除非这个神秘的敌人不但可以驱策凶兽，而且还有顺风耳。 　　在瞄准镜内的视界里，林莽深处隐约有一个黑影扭动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出现在楚千城的枪口之前，而是躲到了一只全身厚甲，大概一只猪大小的凶兽身后。 　　幽魂穿山甲！ 　　楚千城的电子眼迅速刷出一行行数据。幽魂穿山甲可是凶兽中的珍种。它不但奔跑迅速，还可以纵上高大的树干和陡峭的悬崖。它的甲壳具有暴蜥都无法比拟的抗击打力，破甲弹无法击破。一块幽魂穿山甲的甲壳足够换取枯骨镇卫所全部物资半年的供给。 　　幽魂穿山甲还喜食虫族，尖锐的利爪撕开虫族的几丁质甲壳轻而易举。 　　它在凶兽级别中，属于B-级高危珍种。 　　在追光阵线持炬人阵营里，有几位高等级的驯兽师，他们以驱策幽魂穿山甲著称，一个人可以顶一个追光战士中队。这些驯兽师每个人都是战场上的传说。 　　这只幽魂穿山甲应该是驯兽师的驯化产物，攥在手心的底牌。 　　令楚千城吃惊的是，这个恐怖的驯兽师躲在树后，迅速翻身骑上幽魂穿山甲，并双手紧紧抱住它的脖颈。 　　这只穿山甲猛地窜上一颗参天的土杉，在巨树之间灵敏地纵跃来去，迅捷如电，转眼就消失了踪影。 　　跑了？……楚千城并没有不识时务地追射。 　　和机械师一样，异能者也分为九个战斗等级。为了容易收录归档，等级划分从E级开始，到X级（SSS级）为最高等级。 　　不过接受异能训练的人类，私下里会把异能者分为九个不同等级的战斗职业，大致上描述这些异能者的战斗强度和普遍具有的风格。 　　这些等级分别为：E级——初级异能者，D级——异人，C级——控制者，B级——守护者，A级——暴走者，AA级——狂徒，S级——兵团长，SS级——德鲁伊，X级——王者。 　　驯兽师最低也要是异人级别的异能者。但是能够控制住幽魂穿山甲的驯兽师，必然是控制者级别。 　　控制者和普通战士的战斗力的差别是100:1到500:1之间。 　　楚千城自己虽然集中训练过枪法、格斗和军事战术，也曾经打败过虫忍，但是对上控制者，他是毫无取胜可能的。 　　这个控制者最可怕的地方不是操控幽魂穿山甲，而是能用能力召唤暴蜥和雷疣猪这种等级的凶兽，在一段时间内为他而战。 　　在荒野之上对抗这种依靠幽魂穿山甲保护自己的驯兽师，时间一旦拖长，周围游荡的凶兽全都可能成为他的战力，就算是同等级的控制者都会被战斗压垮。 　　幸运的是，楚千城超越自我的神奇一枪，五发子弹打中同一只眼睛，直接干死雷疣猪。这可能让那个驯兽师以为在丛林里埋伏着一位机械师，甚至是远程狙击的王者——枪炮师。 　　这才是他被吓跑的原因。 　　楚千城当然不敢再开枪，一旦露怯，所有人都活不了。 　　他耐心地等待着，等待这位驯兽师跑远，并确定他没有绕一大圈再跑回来，这需要时间。 　　…… 　　维斯瓦谷地的河床上，雷蒙德和梅艾达保持着令人迷惑的战斗姿态。雷蒙德双手托天，举着一个巨大的火球。梅艾达犹如老鹰展翅，两只手高悬在火球之上，捏着兰花指，随时准备拎出火线狂甩出去。 　　雷蒙德跪在地上。梅艾达弓箭步站立。两个人的脸色都白得像鬼。 　　先是暴蜥，再是雷疣猪，他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他们甚至不知道雷疣猪是怎么死的。 　　他们只知道自己和死人就差一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眼泪开始在雷蒙德的眼角渗出。他想起了小时候母亲为庆祝暮光节做的炸鸡，想起了父亲偷偷喂给他喝的啤酒。 　　他错了，真的！他应该留在新翡冷翠，像父亲一样做一名自由城邦银行底层职员，而不是为了帮家里多挣点钱而成为魔法师。 　　梅艾达也感到鼻尖酸楚。她太好强了，总想要强过她的哥哥们。在普通警局里当个警长不能满足她，她一定要削尖脑袋钻入联合精锐行动局做探员，成为警界之光。 　　哥哥们说得对，警界之光不是人当的。人类是有极限的…… 第二十九章 相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精神达到极限的雷蒙德第一个崩溃了。 　　“潘柯夫斯基~~~~我跟你拼了，来呀。”雷蒙德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两只腿成大字叉开站立，双手托起火球，怼到梅艾达的脸上，“打呀！艾达！让他尝尝这个！” 　　梅艾达早已经摇摇欲坠，如今在雷蒙德影响下，她也瞬间进入狂化。 　　“潘柯夫斯基，吃老娘的串烧吧，啊啦啦啦啦~~~~~”梅艾达卷着舌头狂啸着，两只手犹如风车一般轮动，每一次轮动就有一条火线从火球中抽离出来，对着前方狂卷而出。 　　一条条火线犹如加特林机枪射出的曳光弹，在维斯瓦谷地的河床上一排排炸开，散出满地血蘑菇般美丽的爆炸火光，把河床方圆一里的区域都覆盖了个遍。 　　“哎呀~~~”片刻之后，雷蒙德犹如被抽干了一般软绵绵跪倒，以头抢地。他靠体内异能之力抽取的灵能都具现成了火球，再被梅艾达抽走，现在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有被掏空的感觉。 　　梅艾达仰天坐倒，筋疲力尽。绝望的感觉再也抑制不住，她崩溃大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两人腰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追光阵线枯骨镇卫所炊事员IG呼叫，请回答。Over。” 　　“……”梅艾达和雷蒙德同时从地上坐起来，对望了一眼。作为联和精锐行动局成员，他们腰畔的对讲机都会调到追光阵线公共频道待机，这是为了随时与追光阵线的同事取得联系，获得帮助。 　　“这里是联和精锐行动局初级探员梅艾达，请说。Over。”梅艾达胡乱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追击你们的敌人已经撤退，请停止开火。Over。” 　　梅艾达和雷蒙德惊喜无比地互望了一眼。 　　“他是被我们的组合攻击吓跑的吗？Over。”雷蒙德忍不住问。 　　“他是一个小时之前走的。Over。” 　　…… 　　楚千城扛着食品箱来到维斯瓦谷地的时候，梅艾达和雷蒙德缩肩站在原地，与他尴尬地对视。 　　巨大的羞耻感淹没了他们的身心，甚至让他们都没注意到楚千城是一个仿生人。 　　“我能看一下你们的证件吗？”楚千城开口问。 　　梅艾达和雷蒙德感到脖颈子都烧了起来。看过刚才的举动，正常人都会怀疑他们到底配不配做联合精锐行动局的探员。 　　他们垂头丧气地从怀里拿出证件。楚千城点亮肩膀上的冷光灯，对准证件扫了一下。照片看上去完全是正常人…… 　　“需要心理咨询吗？枯骨镇的卫生局可以提供帮助。”楚千城贴心地问。 　　“不用……”梅艾达和雷蒙德用小细嗓说。 　　楚千城不再多说。 　　他在冷光灯的照耀下来到死去的雷疣猪面前，放下食品箱，从武装带上取下虫忍短刀。 　　“那是……虫忍的前肢？”梅艾达忍不住好奇地问。 　　“是。” 　　“你杀的？”雷蒙德对于能找到不尴尬的话题而如释重负，连忙跟进。 　　“是。” 　　“虫忍是E级战斗力的单位啊。”雷蒙德惊叹。 　　“是。” 　　雷蒙德和梅艾达这才发现楚千城的外形是一台没有拟真表皮的仿生人。因为直到此时，他们才终于通过聊天摆脱了尴尬，把注意力集中到别人身上。 　　“你是仿生人？”梅艾达脱口而出。 　　“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没有！”梅艾达和雷蒙德同时摇头。仿生人起义对他们而言都是模糊的记忆，没必要现在得罪楚千城。他不但杀过虫忍，还是他们刚才出丑露乖的目击者。 　　楚千城握着忍刀来到雷疣猪面前，找到它被射穿的眼眶处，将忍刀插进去，精准而迅捷地切割起雷疣猪的外皮。 　　雷疣猪的外皮虽然防御力没有暴蜥那么强，但是也有相当程度的防护力，对抗虫族的利爪和刀型前肢来说，还是非常给力的。只有虫忍的刀能够这么迅速地切割它的皮肤。 　　看着他流畅而精准的扒皮动作，雷蒙德和梅艾达都浑身发冷。常年在大城市生活的他们，没见过蛮荒国度人类的生存方式，对于这种血腥的场景噤若寒蝉。 　　因为楚千城出刀始于雷疣猪眼部的血洞，两人这才注意到雷疣猪是被枪打死的。结合楚千城背着的反器材狙击步枪，他们恍然大悟，终于意识原来是这位仿生人救了他们一命。 　　等到楚千城扒完皮，将皮革用行军带捆绑好放在一边，雷蒙德尝试着走过去伸出手，想要和他握手道谢，但是看到他一手的血，又吓得缩了回来。 　　楚千城开始切割雷疣猪身上的肉，把肉割成整齐的方块，一块块摆在食品箱里，不一会儿200斤肉就在箱子里码好。但是雷疣猪的肉还有四分之三。 　　梅艾达和雷蒙德看了一会儿，意识到楚千城需要帮忙，连忙走上前。 　　“你需要东西装这头猪吗？”梅艾达问。 　　“是的。”楚千城点点头。 　　“用这个试试。”梅艾达拿出一枚黑色的类似垃圾袋的东西。 　　楚千城拿过来掸了掸，意识到这个黑色袋子延展性极好而且弹力极佳，有点像梅艾达穿的战斗衣。 　　“这是纳米材料袋。行动局用来收集证据……”梅艾达说到这里有点犹豫。 　　“还有装疑犯尸体的。”雷蒙德献媚一般补充了一句。 　　梅艾达瞪了他一眼。 　　“好东西啊。”楚千城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梅艾达的纳米材料袋装下了雷疣猪全部的猪肉，连食品箱都一起装了进去。雷蒙德的纳米袋也被楚千城要过来，除了装雷疣猪可以食用的内脏以外，最主要是装一样价值极高的好东西——雷疣猪的发电器官。 　　雷疣猪的发电器官被称为电晶肌，由数千根柱形体构成，人们称之为发电柱。发电柱由五六千个细小的多核合胞体构成，也叫生物电函。 　　雷疣猪电晶肌产生的电量极为惊人，甚至可以产生强力电弧攻击敌人。一小块电晶肌就可以制造成高效生物电池，这是前线精锐兵团的电弧刀、电弧枪、小型战斗机甲、便携式高斯步枪等高尖端作战武器的电源。 　　一整块电晶肌生产的生物电池强大到可以让一个聚落城镇的供电系统维持一年。这是蛮荒国度最受欢迎的硬通货，比钻石还要珍贵。 　　正好枯骨镇还有老若望这样的机械师可以制作生物电池，根本不用再交给别的工厂过手揩油。这算是楚千城狩猎的最大收获。 第三十章 大丰收 　　雷蒙德的这个纳米袋由楚千城亲自背在肩上，剩下的纳米袋被他用行军带捆绑系在腰间。 　　扛着这两个小山般的大袋子，他兴致勃勃地朝着狩猎小屋走去。 　　在他身后，雷蒙德和梅艾达各自帮他拎着一半的疣猪皮。 　　经过两个小时的艰难跋涉，三人终于到达狩猎小屋。梅艾达和雷蒙德瘫在地上气喘吁吁，完全起不来了。 　　楚千城则忙前忙后，将所有的战利品都装上野地快车。因为狩猎战果太丰富了，他怕在野外待久了会引发其他聚落猎人的争夺，于是准备连夜回枯骨镇。 　　雷蒙德和梅艾达巴不得去一个有人烟的地方，于是在他的邀请下一同坐上了野地快车。 　　…… 　　夜色中的公路在野地快车的远光灯下显得诡异而阴森。随机出现的坑洼和毁坏的路面让雷蒙德和梅艾达神经高度紧张。 　　他们已经在潘柯夫斯基手上吃了太多苦头，车也没了，同事也都被杀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救星，再要出事，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追杀你们的是谁？”楚千城出于安抚他们情绪的需要和他们聊天。 　　从后视镜上他观察到这两个人似乎随时会心肌梗死。 　　“这是行动局的机密，无关的人……”梅艾达还试图保持最后一点行动局精锐的尊严。 　　“我们追捕潘柯夫斯基，一个驯兽师，战斗力是D级。”雷蒙德似乎对于行动局的职业诉求在今晚到达了极限。 　　“你们的战斗力似乎是E级。” 　　“……”梅艾达和雷蒙德都下意识地低下头。他们不但是E级，而且还是新兵蛋子。 　　“我们有个D级战斗力的队长，还有几个E级战斗力的同事。”雷蒙德下意识地解释。 　　“他们呢？” 　　“都死光了。”梅艾达丝毫不难过地说。 　　“你们好像不太难过的样子。”楚千城有点奇怪。 　　“他们是特聘探员。我们和他们不熟。” 　　雷蒙德张了张嘴，却没继续说下去。他偷看了一眼梅艾达。这几个探员不但和他们不熟，还对梅艾达动手动脚，很不规矩。 　　楚千城暗中点了点头。行动局特聘探员就是城邦区四大超凡者组织协助行动局抓捕罪犯的外部人员。 　　四大组织的人不是警员出身，没有接受过警察系统的培训和教育，有些成员的行事作风极度狂野，不合规矩，让人非常讨厌，这在蛮荒国度都有所耳闻。 　　但是行动局因为人员短缺，所以不得不特聘这些人员帮忙做事，这也是权宜之计。 　　这几个人被潘柯夫斯基杀了，也许雷蒙德和梅艾达还会偷笑呢。 　　“但是这个驯兽师好像是C级啊？”楚千城问出了最让他困惑的问题。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梅艾达脸色苍白了起来，“本来抓捕一切顺利，我们就要将他合围，但是他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是啊，他好像变成了什么怪物，我不是说他长出犄角或是什么，而是他整个人的状态、情绪、气息都没有人味了。实力也一下子暴涨，竟然召唤出来一头暴蜥保护他。” 　　雷蒙德脸色惨白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色鬼队长被暴蜥一口吞下去，另一个开车想跑的同事被暴蜥连人带车踩成钢筋混血肉。 　　巨树上挂着之前被暴蜥撞飞的同事，他们身上冒出来十几根枝条。不过他们在被撞飞的时候，已经咽气了。 　　“爆种了啊。”楚千城淡淡地感叹了一句。 　　爆种异能是枯骨镇流行的传说故事。一般主角都是战场上濒临绝境的持炬人，在生死一线的瞬间，超越自己，爆发出跨越等阶的力量。 　　但是据老若望说，超凡者爆种的几率极低，十万分之一都没有，基本上就是一个念想而已。没想到今天让他抓到一个现行。 　　路上一个虫族都没有出现。楚千城车上仍然残留着虫忍的血迹和味道。落单的虫族通过嗅觉会趋利避害，不去挑战杀死过虫忍的人类。 　　楚千城的野地快车经过三个小时无惊无险的驾驶之后，顺利回到了枯骨镇。 　　枯骨镇东门迅速打开，站岗的追光战士喜笑颜开地挥着手，直接放楚千城开车进门，甚至没有盘问他旁边坐着的两个探员。 　　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车后箱上堆积如山的猪肉上。 　　楚千城第一件事就是连夜到卫所向燕程报到，并将雷蒙德和梅艾达转交给他。持炬人和行动局有合作关系，这件事到此就可以按照正常程序推进下去。 　　看着燕程和雷蒙德、梅艾达详谈起来，他默默抽身离开。 　　这一次他打到如此之多的好东西，必须排一个优先级来处理。他首先要将电晶肌送到老若望的机械制造所。这个天赐之物他要好好加以利用才行。 　　老若望就住在制造所里，所以楚千城砸门就可以把他吵醒。 　　推门而出的老若望一张国字脸红得像地狱恶魔，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一张嘴就能直接把IG给吞了。 　　楚千城将整块电晶肌推到老若望的脚尖前。老若望的脸色从极度震怒，瞬间过度到了若有所思，仿佛忽然变成了贤者。 　　片刻之后，“好吧！”他弯腰把电晶肌扛在肩膀上，喜滋滋地进门了。 　　楚千城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老若望从柜台底下摸出一瓶不知道从哪儿拐骗来的琴酒，打开瓶盖，为自己满满盛了一杯，有滋有味地抿了一口，抚摸着放到前台上的硕大电晶肌。 　　“IG啊IG，你可真是福星啊。”老若望感慨万千，“这电晶肌少说也值枯骨镇一年的供给。你是打到雷霆战狼了？” 　　“雷疣猪。” 　　“我的上帝，至少五百公斤肉吧！？”老若望大喜过望。 　　“嗯，而且口味上乘。” 　　“猪皮也是好东西啊。”老若望抹了一把哈喇子。 　　楚千城看着老若望进入了从未见过的喜悦状态，他考虑展开一直计划的事情。 　　作为一名仿生机器人，他知道最有希望能够提升战力的方法就是选择成为四系超凡者中的机械师。机械师不需要天赋异禀，只需要接受按部就班的学习和训练就可以稳步提升自己的各项能力。 　　没有战斗天赋的人也可以成为制造机械和各种高精尖科技产品的能人。 　　而老若望就是一个等阶高到全镇没人有权限了解真相的机械师。 第三十一章 机械师之路 　　楚千城想要成为机械师，第一是为了自己，第二也是为了艾莉。随着他现实记忆的复苏，他知道艾莉是游戏《枯骨镇》中的主角。她的生死幸福，被现实中的自己设定为玩家通关等级的评价。 　　那么，如今他进入未来世界的枯骨镇，核心的主线必然落实在艾莉的安危上。和游戏不同，他只有一次试错的机会。 　　艾莉如果能够成为机械师，懂得保护自己，并有能力改变自己的生活，那么她的安全度和幸福度都会有很大一段提升，也会大大提高未来楚千城行动的容错率。 　　“IG，我知道你现在是卫所炊事员，也算是进入追光阵线体系里的人了。你的狩猎所得，除了履行炊事员使命，并交纳等价于弹药损耗的交换物，其他都归你自己所有。这块电晶肌，是属于你的。你准备怎么处理？”老若望沉声问。 　　“我想用它交学费。”楚千城经过深思熟虑后开口。 　　“哦？”老若望眼睛眯了起来，充满警惕地看着IG。 　　“我想成为机械师。”楚千城直截了当。 　　“你知道我不再收学生了。”老若望断然说。 　　“我不会回城邦区，那里容不下我，我会一直留在枯骨镇，直到再也无法修复为止。”楚千城坦然说。 　　老若望沉默了。他望着IG充满划痕的铁脸蛋，积极地思考着。内心深处，他并不排斥IG成为机械师。因为IG这一年来的表现已经让他几乎把它当成了真人，一个真正的战友。他也相信IG绝对不会离开枯骨镇。这让IG成为比以前那些该死的学生更理想的教授对象。 　　但是机械师之所以与众不同，并不仅仅因为他们学习能力强，智商高，勤劳努力。机械师也是需要异能来辅助的。这种异能来自于人类变异的基因，IG身为仿生人，是无法进入机械师更高一层领域的。 　　当然，这是机械师社区内部的机密，没有外人知道。而且入门级别的机械师能力，凡人只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就可以学到，并无门槛。所以很多人类都误以为机械师是唯一可以帮助他们向上爬升的通道。 　　IG就算想学，也只能入门而已。 　　而且别人会怎么想，一个仿生人居然成为了机械师，其他人反而没机会。这会让IG和艾莉受到更多的敌视。而且他自己的风评也会被害。 　　他看了一眼前台的电晶肌。 　　IG能学到什么程度，关我屁事？别人敌视IG和艾莉，自然有燕程和IG来处理，不用我担心。谁敢害我的风评，我弄死他，而且关于艾莉……老若望想到这里，下定决心，转身走进了车间。 　　楚千城终于在心里松一口气。 　　等到老若望出来之后，楚千城立刻开口：“老若望，我如果成为机械师，一定会教给艾莉机械师的知识，我希望你提前知道。”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老若望摆摆手，“以后不要叫我老若望，叫我老师。” 　　“是，老师。” 　　“基本机械原理和知识你都懂，先从这几本书看起吧。”老若望将从车间里找来的一枚存储卡丢到前台桌面上，“已经给你解密了，直接上传到你的电子脑里。” 　　楚千城将存储卡插入自己胸前接口，将数据上传。他的电子眼视界中顿时涌出一片信息流。 　　《编程精要》、《初级极速维修学》、《进阶机械学》、《简易实战改装》、《精细维修学》、《械力傻瓜教程》、《电磁因子傻瓜教程》、《机械续航学》、《电池改造学》…… 　　楚千城浏览着这里面的书目，心里感叹机械师的学习量之大。刚入门就必须接受如此庞杂的基础知识体系，可见想要成为机械师的门槛之高。 　　到最后，他的电子眼突然凝固了。 　　储存卡书目的最后赫然有一本书——《多线程通用智能训练》。 　　这是人类三大区明令禁止的禁书。因为这本书将会提升仿生人的人工智能水平。老若望刚收他做学生就把这本禁书传授给他，为什么？ 　　他疑惑地望向老若望。老若望低头专注于检查电晶肌，并没有看他。 　　楚千城迅速回忆着这一年里与老若望打交道的点滴。老若望虽然来历成迷，身份成迷，好吃懒做，整天发呆。但是在日常的言语交谈中，他的真实性格仍然能透射出一星半点。 　　他对于人类，或者说对于城邦区人类，以及向往城邦区生活的人类都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失望。 　　所以，当他谈及自己教过的学生去了城邦区，都会有一种深深的倦怠。那是失望到极致的表现。 　　这和枯骨镇镇民平时言谈中对城邦区的向往截然相反。 　　而仿生人起义正是发生在城邦区，是一场暮光区和蛮荒国度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起义。所有关于起义的报道都来自拓荒者联盟的小道消息。 　　具体这个起义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所有人都语焉不详。久经现实世界各路水军洗礼的楚千城自然而然意识到仿生人起义的来源、成因、危害甚至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都是存疑的。 　　老若望也许对仿生人抱有同情，甚至是不多的真正知道仿生人起义来龙去脉的人。 　　他一直以来对于IG的接受度就比别人高很多，甚至超过燕程，仅次于艾莉。 　　楚千城停止了继续思考，老若望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IG，今天就从《电池改造学》开始讲起。”老若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整块电晶肌偷偷收好，前台只剩下切成纺锤状的两小块。 　　楚千城顿时感到精神一振。投生为一个仿生人，电力资源是支撑他一切行动的基础，也是最核心的奖励。电池改造学可以让他的续航能力达到质的飞跃，他几乎是本能地全神贯注起来。 　　“作为一个机械师，他的装备有百分之六十都需要电池来提供续航。电池容量和供电稳定性决定了机械师基础的生存能力和战斗能力。电池改造学提供给机械师将手边的产电材料巧妙搭构结合，制造出高效能电池的工艺。这是普通人，咳咳，我是说仿生人也能掌握的技巧。” 　　老若望迅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怼进了嘴里。 　　楚千城心中渴望更加强烈。如果他能够自己制造电池，那么他的续航就不需要艾莉和燕程到电力局那里和局长软磨硬泡地受委屈。 　　老若望将手中的纺锤状电晶肌举起来：“我们将用3D打印技术将纳米材料制造成电子神经元，与电晶肌搭建生物回路。你可以认为这是一个机械生物体的原型产品，不过我把它叫做生物电池。” 第三十二章 令人社死的误会 　　雷蒙德和梅艾达走出燕程办公室的时候，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此刻他们的心情是极度抑郁的。 　　燕程当然是不肯派一个追光战士帮助他们追捕潘柯夫斯基的。C级的控制者，精锐级驯兽师造成的毁灭能力足以摧毁整个枯骨镇的防御。燕程可不想引火烧身。 　　蛮荒国度里野生的超凡者多的是，也不多潘柯夫斯基一个。 　　雷蒙德和梅艾达借用了卫所的通讯系统向联和精锐行动局发送了求援的申请，花费了漫长的一个上午才终于接通，结果换来的是顶头上司免费赠送的破口大骂。 　　最让他们感到焦虑的，就是燕程非常详细地询问了他们逃跑的细节，似乎难以置信以他们的能力，怎么能从暴蜥的嘴里逃掉。 　　雷蒙德和梅艾达虽然尽力隐瞒了他们两个在最后对峙阶段直接崩溃的场景，但是他们绝对相信燕程是会追问IG的。 　　这个IG可是一个仿生人，他不会撒谎！ 　　想到他们两个人崩溃时刻那种狼狈模样，雷蒙德和梅艾达都感到社死之路就在前方。 　　“哈哈哈哈……”在卫所的食堂中传来一阵爽朗欢快的笑声。 　　雷蒙德和梅艾达面如土色地同时转过头去，只见食堂内的追光战士们聚在长长的餐桌上，一边享受IG端来的美味烤肉，一边和他大声谈笑。 　　IG果然是保不住秘密的。 　　梅艾达无力地靠在墙上，她几乎可以想象这件事传到行动局总部里的情景。她的哥哥们会围着她笑到岔气为止。 　　“我真傻，真的……”梅艾达闭上眼睛，后悔自己进入行动局的选择。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雷蒙德着急地走到追光战士们中间，“我们情绪崩溃这件事的发生，是有前因后果的。他召唤到了暴蜥，暴蜥！后来又召唤了雷疣猪。我们付出了足够的勇气。逃生也是需要勇气的！最后我们选择回过头来战斗，但是我们并不知道那家伙早就跑了……” 　　“雷蒙德……”楚千城忍不住开口。 　　“IG，你别打断行动局精英的话。”燕程的警卫员伊万迅速开口。 　　“你继续说，我们都听着呢！”其他的追光战士纷纷说。 　　“雷蒙德！”梅艾达在角落里鼓足勇气叫了一声。 　　“不不不，艾达，这件事必须说清楚。当时的情况是这样……”雷蒙德详详细细把他和梅艾达崩溃时候具体的情形、动作、语言和情境都描述了一遍，还配上了动作。 　　“你……你再做一遍，是这样吗？”伊万双手作出自由泳的动作。 　　“不，是这样。”雷蒙德双臂抡圆如风车，做了一遍梅艾达崩溃时发射加特林火线的动作。 　　“你是这样吗？”伊万伸手做了一个小鸡磕头的手势。 　　“不，你这样不好，当时的情况是这样，我筋疲力尽，筋疲力尽可以理解吧？所以，我的具体动作是……”雷蒙德想要跪到地上。 　　楚千城一把扶住了他：“雷蒙德，我刚才没说这个。” 　　“没……没说？那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我们已经忘了。不过我知道接下来一年我们会说什么……”伊万举起桌上的水杯，朝雷蒙德举杯致敬。 　　雷蒙德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求助地望向墙角的梅艾达。梅艾达已经背朝外挤在墙角，恨不能从墙角挤入异次元。 　　追光战士们嗡地一声哄笑起来，食堂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走在通向维修所的路上，因为背负着沉重的羞愧和内疚，雷蒙德的背已经驼了。梅艾达稍微好点，但是并没好到哪儿去。 　　“你们不太信任仿生人啊。”楚千城走在他们侧前方为他们引路，带他们到维修站旁边的休息站暂住，这里有枯骨镇仅有的空房间。 　　“……”雷蒙德和梅艾达都没有说话。他们无话可说。片刻之后，梅艾达伸拳打了一下雷蒙德的肩膀，有点不解气，又伸腿踢了他屁股一脚。 　　雷蒙德没还手。以他目前的状态，这一拳一脚特别解压。 　　“不用放在心上，过几天人们渐渐就会忘了这件事。”楚千城说。 　　“会吗？”雷蒙德忍不住开口。 　　“雷蒙德！”梅艾达忍无可忍了，“上帝是给了你一张嘴，但他不是让你用来说话的！” 　　“荒原上经常会发生灾祸，人们很快就会忘记细枝末节的小事。”楚千城淡淡地说。 　　雷蒙德和梅艾达默然对望了一眼，对刚才两人的斤斤计较都感到汗颜。与荒民们的不幸比起来，他们的社死不值一提。 　　送两人安全进入休息站，并为他们各自找了房间安顿，楚千城一身轻松地转身走向维修站。 　　艾莉正在门口等他回来。 　　“IG，你总算回来了，老若望怎么说？那么大一块电晶肌，他不会还要拒绝你吧？”艾莉担心地问。 　　她已经知道楚千城计划做机械师的事情。她也早就觉得IG有足够的资格成为和老若望一样厉害的机械师。虽然老若望具体多厉害她一无所知。 　　“我成为了机械师！”楚千城颇感自豪的开口。但是他的声音依然是干瘪的电子音。 　　“乌拉！我的IG永远是最棒的！” 　　艾莉抱住楚千城的钢铁胸膛，激动地摇晃个不停。 　　“老若望默许了我来传授你机械师的知识。”楚千城又说。 　　“哈……”艾莉捂住嘴。 　　楚千城点点头。 　　“我也要成为机械师了？我吗？”艾莉惊喜又不知所措地整理着自己的皮质工作服。 　　“老若望教给了我电池改造学。今天上了第一课，生物电池的制造。我会用同样的教程教授你。”楚千城从背包里取出了老若望教他做的第一块生物电池，递给艾莉。 　　这是一只犹如萤火虫一般的机械装置。在它的前半部分是电路板构成的虫身，外侧是塑料制作的外壳，它的后半部分是连接着纳米神经元网络的电晶肌，犹如罩在虫翼中的萤火虫发光器。 　　它的触角犹如一堆细小的乐高玩具组合而成，可以根据不同电池接口而变形。 　　雷疣猪的电晶肌内储藏了它一生生命活动中积聚的庞大电能。生命越长的雷疣猪，电晶肌就越宝贵。楚千城杀死的这头雷疣猪已经有两百年的寿命。 　　它的电晶肌做成的生物电池，储存的电量极为惊人。 　　“你是说……我也可以做出像这样漂亮的机械生物？”艾莉看得呆住了。这只电晶肌生物电池完全展现出了赛博科技的无穷魅力。 　　“是生物电池。”楚千城从背包里拿出一块老若望留给他练手的电晶肌，丢给艾莉，“现在开始上课吧。” 第三十三章 赛博生物 　　楚千城的教授进行得异常顺利。艾莉似乎天生就有吸纳机械学知识的基因，他讲述的电池改造学，迅速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了可以实用的知识。 　　她靠基于电池改造学基础知识的想象力，以及对于成品电池结构的观察，自己动手就把电晶肌生物电池给制造了出来。 　　楚千城对于艾莉对知识的迅捷把握极为震惊。她的流体智力水准，也就是智商，并非出类拔萃，燕程说过她的智商测试水准只是略高于平均值而已。那么她对机械学的吸收靠的是强大的晶体智力水准。 　　这只能说明她的骨子里，或者说基因深处隐藏着对于机械学的经验记忆。 　　“我觉得可以稍微改进一下。”艾莉完全沉浸在了机械创造的进程之中，眼睛里闪烁着梦幻的光。 　　楚千城没有出声打扰她。他熟悉这种状态，这是灵感被激发时的样子。他坐在墙角，静静看着艾莉，怀着期待和敬畏之心，等待着她的创造。 　　艾莉开动3D打印机，将自己通过绘图软件描画的图形打印了出来。 　　它的外型极像萤火虫的构造，体内结构则是由一个中央信息芯片和纳米腹索神经元构成中枢控制系统。两只翅膀和六只虫腿从中枢系统延伸出来，活灵活现。 　　紧接着，她用维修所仅有的一个微型摄像头链接在神经元上，构成简单的视觉结构。 　　在摄像头下方，她安装了一个尖利的吸管通过小型真空泵和密封管道链接到电晶肌上，与生物回路联通。 　　这个尖利的吸管是她用特殊纳米粘合剂将黑翼刀虫虫刀的碎片黏合而成的，锋利而且坚固。 　　她灵巧的双手将电晶肌和这个类似萤火虫体的结构通过神经元网络链接。 　　当她完成这一系列的操作之后，转头朝楚千城得意地一笑：“阿布拉黛布拉！” 　　一段电火花从操作台上冒起。那是从电晶肌上冒出的电光穿透了生物电池的外壳，照亮了整块电池。 　　翅膀和虫腿开始痉挛颤动，片刻之后，颤抖变成有目的的行动，它拍着翅膀艰难地在操作台上跋涉。 　　这已经不是一块电池，而是一个机械生命体，或者说赛博生物！因为这是机械与生物体的结合。 　　这只赛博生物艰难攀爬到操作台的边缘，身子前倾，无助地跌落。 　　当它下坠的那一瞬间，它的翅膀猛然激烈拍击，仿佛一只蜂鸟在极速扇动翅膀。它在空中划出一个下坠螺旋，在坠落到地表的瞬间，扶摇直上，犹如一只真正的飞虫，飞上天花板，在维修所开阔的场地上自由地飞翔。 　　楚千城从座椅上猛地站起身，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就是艾莉的超能力吗？她能够创造赛博生命？ 　　赛博生物在空中飞行了一段时间，降落到艾莉高高举起的手心，将头偏到一旁，防止嘴上的尖刺划伤艾莉。艾莉将脸蛋凑近它，和它脸贴脸亲昵了一番。 　　“它多美丽啊。” 　　艾莉动情地说。 　　“是的，非常美丽。”楚千城感怀地点头。生命永远是美丽的。 　　“要给它起个名字。这一次我来取。”艾莉将赛博生物珍爱地抱在怀里。 　　楚千城没有反对。这是她制造的生物，她有命名权。 　　“就叫它花仙吧，它将吸食荒原上的花蜜和露水来维持自己的生命。”艾莉闭上眼睛，纵情想象。 　　“不，它……”楚千城看过了艾莉为它制造的身体结构，它不可能靠花蜜和露水维持生命。但是他闭上了嘴。在这个时候打破艾莉的迷梦是残忍的。 　　“下一次狩猎，你带上花仙好吗？只有你才能帮助它找到花田。现在正是荒原的花季。”艾莉柔声说。 　　“交换条件是，今天你必须吃掉我给你准备的烤肉。”楚千城干瘪地说。 　　“我……我都吃光了！”艾莉连忙说。 　　楚千城转身来到冷柜前，用力打开柜门。他和燕程分别为艾莉留下的烤肉被装成一大盒，包的严严实实地放在柜里。 　　“我……我吃了几口的。”艾莉红着脸低下头。 　　“我给你热热，必须吃完。”楚千城拿出装烤肉的饭盒，放进烤箱里加热。 　　…… 　　当天晚上，等到艾莉回家睡觉，楚千城开始学习老若望给他的那批机械师教程。作为人类智慧和电子脑的结合体，他吸收知识也有先天的优势。 　　他最先看的，是老若望给他的最后一本书《多线程通用智能训练》。这是一种通过编辑特定算法来加速通用人工智能学习速度的科技。 　　对于他来说，这个未来科技对于他用来协调人类智慧和电子脑中央芯片信息处理系统的融合至关重要。 　　自从降生到仿生人躯壳之中后，楚千城的思维体和电子脑的融合并不顺利。他的思维模式在漫长的一年里，一点点被电子脑同化，渐渐变得越来越像机器人。思维灵敏度，看问题角度的多样性，超越当前现实的想象力，甚至思辨能力都日渐衰弱。 　　这是因为思维体虽然保持了人类的记忆，但是想要恢复人脑的功能，仍然需要电子脑的辅助。而电子脑处理信息的能力受到硬件芯片和软件算法的双重限制，很难和人类的自然脑相提并论。 　　这具电子脑的芯片功能倒是非常强劲。但是软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更新，跟不上时代。 　　这部《多线程通用智能训练》里介绍的编程技术和训练方法，可以让楚千城靠自学编程，设计多种训练方法，通过和卫所局域网联网，浏览各类可以向他解密的知识库，不断迭代训练电子脑的信息处理能力，加强电子脑和思维体的融合进程。 　　这不但可以让楚千城恢复正常人的思维水准，还可以把电子脑训练成果固化为思维体内的晶体智力，形成他记忆库的一部分，也就是思维体的一部分。 　　这个双向的进程对于仿生人躯体操纵和他的灵魂升华都有极大的裨益。 　　尤其是灵魂升华的功能对楚千城更是无价之宝。如果他真的是灵魂穿越的话，这种功能还可以让现实中的自己得到实质的提升。 　　不仅如此，一旦他再次回到枯骨镇，回忆起现实中自己的提升程度，就能确立他灵魂穿越的基本事实，令他对自己的状态，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说不定他现在学的枪术、战斗技巧、军事战术还能带回现实呢。 　　楚千城依靠电子脑惊人的记忆里和逻辑推演能力疯狂吸纳着书本里的编程知识，开始为自己编制多个线程的训练程序，并依靠链接知识库，编程、训练同步进行，不断迭代。 第三十四章 我是什么？！ 　　第二天清晨，楚千城结束了学习进程，在卫所的食堂里为卫所战士做了早餐，并与几名帮厨敲定了制造午餐的流程。 　　他作为唯一的正职炊事员必须负责出镇狩猎。在出外狩猎期间，这些由枯骨镇镇民组成的帮厨会代替他烹制食物。 　　在与帮厨交流过程中，他明显感到电子脑的信息处理能力得到了数倍的攀升。他的思维更加清晰灵活了，开始能够思考一堆以前没发现过的问题。他能够更敏锐地感到焦虑，紧张，激动、开心和困惑，他的潜意识开始能够反映到他的状态上。 　　这都是信息芯片处理能力升级的体现。当然，这有好有坏，但是利大于弊。 　　艾莉精神抖擞地出现在维修站，昨晚上的一顿烤肉，为她补充了丰富的营养，她睡得极好，从嘴上的食物残渣看，早餐也吃了，还吃了不少。 　　她的肩膀上停着花仙。花仙看上去有点蔫，似乎生命力衰弱了。 　　“IG，花仙好像饿了。你看她都不精神了。”艾莉有点担心。 　　“我今天带她去狩猎。”楚千城配合艾莉用“她”来称呼花仙。 　　“我就知道IG最靠得住。”艾莉慷慨地赞扬着IG，因为IG是她修好的，所以这就等于在夸她自己。 　　“艾莉，你最开始发现和维修我的时候，是否也做了结构上的改进？”楚千城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如果艾莉可以制造机械生命的话，那么她很可能是楚千城降生到枯骨镇的关键。 　　“当然啦。我为了维修你，花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做了各种各样的改进，多到我自己都已经想不起来到底做了什么。”艾莉笑着说。 　　“我……我是花仙初代机？”楚千城心底一片茫然。 　　我是什么？！ 　　这是楚千城头脑里开始不断萦绕的问题。他以为自己是灵魂穿越降生到枯骨镇一个仿生人身上的人类。 　　但是，艾莉表现出来的超能力让他开始怀疑这个念头。 　　他怀疑自己和花仙一样，是艾利制造出来的赛博生命，只是因为某种原因继承了现实世界楚千城的思维和记忆。 　　因为赛博生命和仿生人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都实在太像了，所以无论是艾莉、燕程还是老若望都没有分辨出其中的差别。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弄清楚！ 　　我是什么？！我到底是穿越了？还是重生了？我还是楚千城吗？楚千城真的是我吗？ 　　信息处理能力的升级为楚千城带来了负面影响，思维混乱、惊恐、自我怀疑等情绪更容易发生，并且显得更加清晰和鲜明。 　　他更加像一个人类了。但是他到底算不算人类？ 　　楚千城本来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一个人类，不过是换了一个躯壳，但是现在，他不太确定了。 　　“现在只有在断电之后，重新穿越回现实，检验自己是否多了枯骨镇学习的知识。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真正的灵魂穿越。” 　　楚千城在混乱中成功找到了关键。 　　花仙从艾莉的肩膀上飞过来，艰难地爬上楚千城的肩膀，有气无力地趴着，节省着每一分能量。 　　“它显然不是从电晶肌里吸取能量补充自身的。”楚千城侧头看了它一眼，“难道真的是用生物能？这也是艾莉的能力？” 　　他有点担心带着花仙离开艾莉会让她走向死亡。但是他更担心花仙会持续从艾莉身上吸收生命能量，导致她早衰，甚至夭折。 　　“也许……她真的可以吸取花蜜呢？毕竟，这是她的造物主说的。”楚千城与艾莉挥手告别，转身向维修所后门走去。野地快车就在那里等他，而且玻璃和椅背已经被他换上崭新的。 　　车载电池即将用尽，不过楚千城已经换上了他自己制造的电晶肌生物电池，马力强劲，而且能开至少一千公里。作为机械师的好处，充分显示了出来。 　　当他刚刚整理好装备，即将开车，雷蒙德和梅艾达在燕程的引领下来到车旁。 　　“队长。”楚千城下车向燕程敬礼。 　　“嗯。”燕程点点头，“这两位探员想要回行动局总部述职，开往新翡冷翠的空列今天中午12点半会在悬崖市外的空港降落。我已经为他们申请好了舱位。你开车带他们去一趟。回来继续狩猎。” 　　“是！” 　　目送燕程走远，楚千城回过头来，只见雷蒙德和梅艾达并肩站在车门旁边，眼巴巴地等着他，想要上车又生怕引起他的不满。想要搭便车回家的心情，一览无余。 　　“你们吃早饭了吗？”楚千城忍不住好奇地问。 　　“……没。”雷蒙德和梅艾达同时摇头。休息站不提供早餐，想吃早餐就要去卫所的食堂。他们已经是那里的吉祥物了。 　　他们在离开蛮荒国度之前是不可能吃上饭了……楚千城打开后车门，做了一个请上车的手势。 　　雷蒙德和梅艾达老老实实地上车坐好，看了一眼楚千城肩膀上的花仙，没有问任何奇怪的问题。他肩膀上就算坐着哥斯拉，只要能送他们回家，他们也会视如不见。 　　在沉默中楚千城开车走上了去悬崖市的旅程。 　　悬崖市处于蛮荒国度和暮光区相交地带，是一座较为大型的暮光都市，城内有一些高科技企业的建筑和园区，但大部分是破旧的贫民居住区。 　　城市没有资金建筑外城墙，所以悬崖市是建立在分割暮光区和蛮荒国度的峡谷边缘，一面在悬崖上，全部是高科技园区和高级住宅，被称为都市区，另一面呈扇形分布，环绕悬崖而建，是贫民居住区，构成类似城下町的结构。 　　都市区和贫民区有电网和高墙相隔，墙上配备防御力量，这些防御力量都是暮光区的佣兵组织。 　　在悬崖市南侧紧靠都市区的地方，建筑着一座空港，全称是磁悬浮空中列车停靠港。 　　在人类突破了常温超导体的研究之后，经过百年的发展，终于将磁悬浮技术成熟应用于大型空中运输上。空中列车应运而生。 　　磁悬浮空中列车装载量大，续航力强，操作也比飞机简便，速度还快，逐渐取代了运输飞机的地位，成为连接人类三大区的运输主力。 　　悬崖市空港开放给蛮荒国度和暮光区所有人类。每隔三天有一班货运空列，每隔一个月有一班客运空列。 　　客运空列到港的这一天，是悬崖市空港最繁忙紧张的时刻，因为有无数想要进入城邦区的组织和势力都想要在这一天搭上空列去往城邦区。蛮荒国度和暮光区的贫民更是削尖了脑袋想要上船。 　　舱位的争抢在这一天会达到白热化，刺刀见红的情况时有出现。 　　在后视镜上看到雷蒙德和梅艾达一脸欣喜和憧憬的样子，楚千城忍不住想咧嘴笑，但是不能。 　　待会儿这两个坐着专列来蛮荒的新兵蛋子就有机会见识到蛮荒客运空列的社会环境。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旅行。 第三十五章 鲨虎组 　　楚千城把车停在了距离空港还有一公里远的都市区高墙下停车场中。这里空位还算多，而且有佣兵看守，不怕被人盗窃和抢夺。 　　他带着雷蒙德、梅艾达走过一公里远的贫民区，在摩肩接踵的悬崖市贫民中间穿越而行，途中不知道有多少扒手试图将手伸进雷蒙德和梅艾达的口袋，都被楚千城无情地拍回了手掌。 　　雷蒙德和梅艾达到最后几乎是缩到了楚千城的背上才终于衣衫完整地来到空港门口。 　　靠着证件开路，三个人被空港守卫礼貌地迎进门，越过排队的人流，直接进入了开具空列普通舱位票的出票室。 　　出票室内人满为患。挤满了依靠种种关系才有机会到这里买票的各色人等。里面鱼龙混杂，各方势力荟萃一堂。 　　楚千城想要拿到燕程队长为雷蒙德、梅艾达申请的舱位票，还需要出具一系列证件，并费一番口舌。这需要时间。 　　他让雷蒙德和梅艾达把证件给他，等在出票室门外，并背墙站立，尽量挤在墙角。他可不想带着这两个菜鸟进出票室，好不容易拿到票转头人没了。 　　等到楚千城进门，雷蒙德和梅艾达听话地挤在墙角，胆战心惊地看着周围。进出出票室的有浑身改装体的赛博格，有整条胳膊都是黑帮定制纹身的大佬，有全身肌肉仿佛小山一般的大汉，还有成帮结伙，脸色狞厉凶狠的暴徒。 　　没点身份，没点背景、没点手段的人很少能够在空港出票室门口晃悠。 　　就在这时，一个长相清秀而面色疲惫的女人牵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从出票室门内艰难地挤出来，靠到墙边无助地蹲下身。 　　“妈妈，你累了吗？”小女孩摸着女人的脸。 　　“不累，妈妈不累。”女人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眼神中闪烁着无穷的绝望。但是她仍然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她从怀中拿出两个土豆做成的烤饼递给小女孩：“夏夏，饿了吗？吃吧。” 　　“妈妈，不是要留着路上吃吗？”小女孩好奇地问。 　　“不需要了，我们现在就可以把它们都吃了。”女人的眼中涌出两行泪水。她飞快地用胳膊抹去。 　　小女孩拿过这两个土豆饼，将一个递给女人：“妈妈，一人一个。” 　　“不用了，妈妈实在吃不下，也不想吃。”女人忍着泪水哑声说。 　　小女孩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来。她轻轻咬了一口土豆饼。突然，一阵咕噜噜的腹鸣在她身边响起。 　　雷蒙德和梅艾达的肚子同时叫了起来。 　　小女孩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低下头继续咬着土豆饼，鼓着腮帮子努力地咀嚼。 　　咕噜噜……腹鸣声继续响起。雷蒙德和梅艾达捂着肚子，但是无法控制。 　　小女孩突然举起手中的两块土豆饼，递给梅艾达和雷蒙德：“你们要吃吗？” 　　“不不不，你吃吧。”梅艾达连忙挥手。雷蒙德也跟着摇头。 　　“你们吃吧，你们比我们更需要食物。”小女孩看了一眼筋疲力尽的妈妈，眼里满是悲伤。她把土豆饼硬塞到雷蒙德和梅艾达的手里，然后紧紧地抱住母亲。 　　母女两人缩在墙角，互相依偎，默默地哭泣。 　　雷蒙德和梅艾达拿着土豆饼，只感到重若千钧。 　　就在这时，一大群凶神恶煞的壮汉挤开空港门口的守卫，冲到了出票室门口。当先的一个纹身疤面的男人一眼看到了缩在墙角的母女俩。 　　“哈哈哈，你们这两个贱货。”男人捧腹大笑，用手指着母女两人，“你们真以为得了荒原病就有资格到城邦福利医院去接受治疗？” 　　荒原病是一种会引发全身溃烂的绝病，病因源于长期置身于辐射浓度相对较高环境。这是蛮荒国度非常普遍的病症。在城邦区的诊所可以通过基因修补彻底治愈。 　　但是，人必须能够进入城邦区才行。 　　“给我过来！”男人直冲到母女两人面前，一只手抓住女人的头发，一只手拽住小女孩的胳膊，将她们硬生生拉起来。 　　“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多少客人等着你们伺候。玲子，你女儿反正也活不久了，就带她一起接客吧。”男人的话引得跟他一起来的壮汉们哈哈大笑。 　　“不！不可以！我跟你们拼了！”被称为玲子的女人疯狂地挣脱开男人的抓掖，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但是男人冷笑着一绷肌肉，钢铁般的肌肉竟然弹开了女人的牙。 　　他是异能者，拥有石化皮肤。 　　他一把攥住她的咽喉，捏住她的嘴：“你的嘴可不是用来咬人了。” 　　“喂！放开她！”梅艾达愤怒了，她不能坐视玲子遭受如此欺负。 　　“没你的事儿！”男人转身看了梅艾达一眼，眼中凶残的恶意让梅艾达心脏一颤。 　　“艾达，别……”雷蒙德颤抖地扬了扬下巴，指了指男人的纹身。 　　左臂是老虎，代表勇武，右臂是一条从漩涡中鱼跃而出的鲨，代表扫灭一切的杀意。鲨虎组合在一起，正是横行暮光区和城邦区的地下组织——鲨虎组。 　　鲨虎组是超凡者组织，里面的骨干是E级以上战斗力的四系超凡者。传说他们的干部里面有S级战力的超凡者，而且不止一个。 　　鲨虎组综合实力占据地下世界前八的位置，与血池、创世会、虚拟阵线、堕落者乐园、赛博连锁店、猩红剧场并称七大组织，属于黑道的第一梯队。仅仅屈居于统治地下世界的掘墓人之下。 　　联和精锐行动局并不把鲨虎组的案件放在最高优先级上，除非触及到城邦区核心利益。因为鲨虎组的实力太强，等闲惹不起。 　　哪怕探员被杀，只要鲨虎组献上替罪羊，行动局一般会睁一眼闭一眼。 　　这种内部消息还是梅艾达的哥哥们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她和雷蒙德的。 　　“吖~~~~~”玲子似乎精神崩溃了，她不要命地在男人手中挣扎，绝望已经把她的灵魂彻底吞没。 　　“妈妈~~~~”小女孩忽然轻声开口，“妈妈，我不怕，你也不要怕。” 　　玲子发出垂死野兽般的悲鸣，彻底失去了力气。 　　“嘿嘿，乖，待会儿我好好疼疼你。”男人夹住小女孩，拖着玲子，在众手下的哄笑声中大踏步朝着空港外走去。 　　周围的空港守卫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也不敢去看鲨虎组任何一个人。 　　梅艾达和雷蒙德紧紧贴着墙，石化皮肤异能者天克梅艾达和雷蒙德的组合。而且他们根本不敢惹连行动局都不想惹的鲨虎组。 　　一直等到人走光了，他们才抬起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票出好了。” 　　就在这时，楚千城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第三十六章 狙击 　　“怎么了？”看到雷蒙德和梅艾达脸色不对，楚千城忙问。 　　“鲨虎组……”雷蒙德冲口而出。 　　“他们抓走了玲子……她女儿……他们要逼小女孩卖身。”梅艾达语无伦次地说。 　　“等等。”楚千城打断了他们，“他们当着你们的面逼小女孩卖身？你们让他们走了？” 　　“我……因为，他们……”梅艾达脸红得像猪肝。 　　“鲨虎组，是鲨虎组。”雷蒙德仿佛只会这句话了。 　　“票在这儿，拿好。”楚千城把两张空列舱票递给他们。 　　雷蒙德和梅艾达低着头接过票，不敢看楚千城的脸。 　　“永远别回蛮荒国度。” 　　楚千城说完这句话，转身朝空港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鲨虎组危险啊。”梅艾达担心地问。 　　楚千城瞥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转身飞奔而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雷蒙德和梅艾达低头看着手里几乎要捏烂了的土豆饼，都感到一种比死亡还难忍受的羞愧。 　　…… 　　楚千城询问空港守卫鲨虎组的去向，守卫犹豫了半天，终于大着胆子悄悄告诉了他。在悬崖市，追光战士的证件还是有分量的。 　　楚千城按照守卫指引的道路，远远就看到了一群彪形大汉正将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丢上一辆改装卡车。卡车上除了这两个女人，还有一群衣衫褴褛的少女。 　　改装卡车前后是各种式样的改装摩托和敞篷跑车。鲨虎组的人纷纷上车，组成车队，浩浩荡荡朝着城外出发。 　　“鲨虎组的人口走私已经蔓延到悬崖市了……”楚千城躲到街角的阴影中望着车队远去，心情沉重。 　　鲨虎组是暮光区和城邦区的毒瘤，以走私军火、人口、基因试剂和做皮肉生意著称。追光阵线不管它，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踩过界，到蛮荒国度来撒野。 　　但是悬崖市空港已经是蛮荒国度和暮光区共有的公共区域。鲨虎组跑到这里来公然抢劫人口，是根本不把追光阵线的威慑放在眼里。 　　他作为追光战士，这件闲事是必须管的。否则鲨虎组变本加厉，必然会欺负到距此不远的枯骨镇来。想到艾莉，他决心必须将这股苗头在萌生的时候狠狠掐灭。 　　他迅速转身跑回自己存放在悬崖市都市区高墙附近停车场的野地快车上，取出藏在车厢底座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和冲锋枪，拿出所有弹药。 　　鲨虎组的车队走的是贫民区中央的那条下山的道路，蜿蜒曲折，车水马龙。再加上今天又是空中列车一个月一次来运送旅客去城邦区，这条窄道交通拥堵，不比走路快多少。 　　楚千城背着冲锋枪，扛着反器材狙击步枪，沿着贫民区下山的陡峭小道，一路半滑半跑，直线下山，反而比鲨虎组的车队要走得快。 　　等到他到了悬崖市贫民区外的荒原上，找到一片蕨类灌木作为掩护，架好步枪，鲨虎组的车队才从贫民区出口冒出头来，车上响起阵阵冲锋枪朝天射击的声音。 　　这是鲨虎组嫌车开得太慢，正在开枪恫吓前面挡路的车辆行人让道。 　　楚千城让自己沉静下来，进入了狙击状态，用瞄准镜仔细地观察车队的行动。在镜头中，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鲨虎组这一次走私的少女竟然全都是荒民打扮。 　　荒民是受追光阵线保护的，也是他们重要的兵源。蛮荒国度处于对抗虫族的前沿，兵源重于一切。 　　走私荒民人口，不但犯了追光阵线大忌，而且其他组织也会对此追责。鲨虎组就算是地下世界的头马，也不至于自大到可以对抗人类三大区的官方组织。 　　除非有人提供庇护。谁有这么大胆子？出于什么目的？ 　　楚千城迅速打消了念头，现在要做的是救人。他开始精心地选择即将射击的目标。 　　…… 　　安腾英树扯掉了身上仅剩的一件背心。自从领悟了石化皮肤的异能之后，他一旦激发异能，就会觉得很热。这是他的皮肤不再分泌汗水的缘故。他又时常因为懒惰而忘记散去异能，导致他天天都很热。 　　他回头看了一眼车厢里面相拥哭泣的玲子母女。这对母女蓄谋已久，一直在等待机会逃出新江户市歌舞伎町，逃往城邦区治病。 　　本来她们机会不大，但是最近上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需要照拂一个来历神秘的城邦人。而这个城邦人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搞来一批荒原少女来换取物资。 　　既然上头让照拂，这又是一笔大生意，安藤英树自然愿意为歌舞伎町再添点新货色。他也好久没有新的猎物了。 　　因为忙于交接，玲子母女又被一直同情她们的手下放生，这才让安腾英树不得不顺路跑一趟空港，把这对贱女人抓回来。 　　待会儿该如何惩罚她们……安藤英树感到连小腹都燥热起来：“我一定会让他们感到后悔，非常非常后悔。” 　　他的心中已经安排好了血腥而邪恶的剧本，脑海中冒出玲子因为绝望而扭曲的脸庞。他喜欢看女人卑微而绝望的样子，这让他感到男性的力量。 　　“P先生，你的这批货，可给我惹了不少麻烦。”安腾英树用流利的英语说。 　　“第二批货，我给你半价。”在他旁边传来低沉而模糊的语声，那是一个全身缩在黑色风衣和兜帽里的男人。 　　“还有第二批货？”安腾英树不知道是惊是喜。 　　“我需要很多物资。” 　　轰——！ 　　突兀的爆炸声在前方传来，车队领头的三轮改装摩托车直接爆炸，车上的三个手下冲天而起。 　　“爆破弹，反器材枪！”这个念头闪过安藤英树的脑海。他扭头一看，身边的P先生已经消失了踪影。他的应变要快得多。 　　轰——！ 　　第二辆摩托车四分五裂，上面的打手被炸飞，轰地砸在了改装卡车上。安腾英树身边驾驶卡车的司机一头砸在方向盘上，气息全无。 　　“该死！”安腾英树抢过方向盘，将车撞向路边一丛低矮的灌木，趁着撞击的减速一脚踢开司机，踩中了刹车。 　　在驾驶室外，他看到两个手下舞动冲锋枪想要四外扫射，但是他们的上半身突然消失了。 　　“这是军方的火力！”安藤英树从车上跳下来，激发异能，身子犹如疾跑的猎豹，左躲右闪，在运动中他的感官变得犹如野兽一般敏锐，迅速发现了藏在灌木中的狙击手。 　　“你死了！”安藤英树抓起一把冲锋枪，朝着灌木丛迂回急奔，准备找准射程一击致命。 　　一发子弹在他的身侧划过，刮在的皮肤上，掀起一串火星。他毫发无伤。只要不是正面击中，反器材子弹也伤不了他。 　　安腾英树跑得更快了，杀意也更浓。 　　一旦全面激发异能，他不但有石化皮肤，动作也会快如闪电，神经反射灵敏度激增，几乎没有任何狙击手可以靠狙击枪直接命中他。而他只要进入射程，用石化异能者激发到巅峰的野性直觉，可以轻易靠手感击中敌人。 　　异能者对抗普通人是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的。 　　又一发子弹在他身侧飞过。这个狙击手胆怯了！他越打越歪。 　　安腾英树心头狂喜，开始有了虐杀的想法。他也许可以走近这个狙击手，直接用手撕下他的四肢加以折磨。 　　片刻之后他感到不对，身后怎么变得安静了？ 　　我的手下！……安藤英树心中猛然醒悟。刚才的狙击手根本没有在打他，他瞄准的是安藤的手下。 　　这个冷静凶残的对手想要把所有人都干掉。安藤英树作为带头人，留到最后来杀，这样他的手下才不会作鸟兽散，增加捕猎的难度。 　　“去死吧！”安藤英树不再敢托大，在射程内立即开枪，他的野性直觉保证了他出手的准确度。 　　但是他刚举起枪，这把枪就直接碎了。一颗破甲弹重重砸在他的胸口，化为合金饼干，又被弹开。 　　狙击手趁着他举枪射击的瞬间停顿，直接命中了他的枪和他的人。 　　剧烈的疼痛让安腾英树彻底狂化，他仿佛化身真正的野兽，四肢抓地，如一道闪电般冲向狙击手。 　　现在他距离狙击手只有三秒钟的路程，他即使狂化也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迂回，闪开可能追击而至的狙击子弹，随即腾空而起，犹如一只扑食的猛虎，朝着狙击手藏身的草丛扑来。 　　哒哒哒哒……！ 　　重型冲锋枪连发的脆响从灌木丛中传来。这名狙击手居然换枪了，换成了覆盖中近距离的冲锋枪，这比换狙击枪弹夹快了很多。 　　三十多发子弹鱼贯打在安藤英树身上，没有一发落空。他虽然毫发无伤，但是滞空的身体却被打飞了出去，后滚翻栽倒在地。 　　咔咔！换弹夹的声音！ 　　安藤英树纵身再次扑起，这一次距离更近了，他有机会。 　　哒哒哒哒……！ 　　他又飞了。 　　“吖——”他怒目圆睁，从地上狂扑而起，咆哮着扑来。这两梭子子弹让他暴怒如狂。这是对异能者的挑衅！ 　　就在这时，一梭子子弹再次飞来，这一次，一排子弹准确打在他的脸上，两只瞪圆的眼睛同时中弹。 　　他的眼前一黑。 　　在剧痛攻心之下，他有片刻的混乱，而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就在这时从他的左眼眶直插入了他的脑子。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敌人，另一把锋利的利刃从他的右眼眶插了进来。 　　他浑身一阵痉挛，终于无声无息了。 第三十七章 救人 　　楚千城用膝盖抵住石化异能者的胸口，谨慎地拔出插在他眼中的虫忍双刀，确定了他的死亡。 　　“这货似乎比虫忍要厉害一些，E级战斗力无疑。” 　　楚千城回忆着刚才进行的战斗，他能够在迅速打完三梭子子弹之后准确命中石化异能者的双眼并用忍刀破防，枪法准确度和攻击敏锐度都比以前有了提高。 　　他这种机械师还没入门的水准能杀死E级异能者，显然是《多线程通用智能训练》起到的作用。 　　楚千城收起双刀，重新端起换好弹夹的冲锋枪。 　　他在石化异能者冲锋的时候趁机射杀了他剩下的手下，但是缺了一个人。那个坐在石化异能者旁边的家伙不见了。在攻击一开始的时候就消失了。 　　当石化异能者找到他的位置时，楚千城和这个神秘人互换了位置，现在神秘人在暗，而他在明，形势严峻。 　　现在他最怕的情况是这个神秘人也是狙击手，那么就会出现守尸待兔的危机。这名神秘人在远方找一个隐蔽位置埋伏，一个个射伤卡车上的荒原少女，逼迫楚千城出现来救援，再予以射杀。 　　而这个神秘人在事发第一时间消失，很可能坐实了他的猜测。 　　他必须抢在神秘人就位开枪之前，把人抢下来躲在死角。 　　他这时才想起肩膀上还停着花仙，因为是仿生人没有神经感知系统，所以时间一久他就把肩膀上多了一个赛博生物这件事给忘了。 　　他看了一眼肩膀，发现花仙没了！他连忙四外扫视，赫然看到花仙正停在石化异能者的脸上，将长长的吸嘴伸入他破碎的眼眶中，吸食着他的血浆。 　　随着花仙津津有味的吮吸，它肚子上的电晶肌熠熠生辉，发出了蓝白色的光。 　　楚千城愣了一秒种：“回去之前得记得给它擦擦吸管上的血，然后告诉艾莉它吸的是花蜜。” 　　时间不等人，他只能把花仙留在那里继续吸血，自己则狂奔着跑向改装卡车，趁着神秘人还没有做好狙击准备的窗口，把车上的人救下来。 　　他毫不犹豫地狂奔过公路和灌木丛间的开阔地面，冲到卡车载货车厢后门，把门用枪托砸开。 　　“全都下车，快！快！快！”他大喊。 　　在车上爬成一团的荒原少女们尖叫着抱着头，在他的催促下一个接一个下车，按照他的指示迅速躲进路边的灌木丛里。 　　幸好这辆卡车撞进了矮灌木丛后停了下来。所以从车厢到灌木丛的距离极短，非常安全。 　　车厢上还剩下两个人，是一对母女，她们双目失神地抱在一起，似乎对于眼前的情景缺乏反应能力。 　　“快下车，你们得救了。”楚千城跑到她们面前大声说。 　　“得救了……”母亲双目无神，整个人都瘫在地上。鲜血从她的鼻孔和眼角流淌下来。 　　荒原病。她病发了。 　　楚千城背起枪，低头将她扛在身上，伸出手对女儿说：“来，跟我下车。” 　　小女孩干脆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机械手，紧紧握住。 　　楚千城纵身跳下车。小女孩牵着他的手，纵身一跃，和他一起跳了下来。 　　就在这时，楚千城的电子眼突然预警。他当即一把抱住小女孩，接着揽住小女孩的母亲，用脊背遮蔽住她们。 　　铮铮铮铮……数十声令人牙酸的穿凿声四面八方响起，改装卡车被上百枚黑色细纺锤般的长刺穿透，这些长刺轻易刺穿了卡车的合金车身，连续不断插在IG机体的背部，即使被卡车多层钢板减弱穿力，仍然深深插入了他外层的护甲。 　　楚千城看了一眼胳膊上插的长刺，电子眼迅速辨别了出来：食人鼠刺。 　　这不是异兽，而是凶兽，甚至比暴蜥还要可怕。因为它们是结群捕食，还有鼠王组织，拥有基础智能和战斗力。他们合在一起并称为B级高危种群。 　　食人鼠中有刺鼠，也就是负责远程火力的食人鼠，它们身上有变异角蛋白形成的长刺，可以通过管型肌肉将长刺从背上射出，射程达500米以上，穿透力极强。 　　刺鼠是鼠群中的金字塔中层猎食者，拥有享用猎物的优先权。 　　扑鼠也就是捕猎鼠，它们行动迅速，头上长有数枚角蛋白硬刺，犹如犄角，可以通过急速奔跑，撞入敌人身体，将他们刺穿。 　　它们是金字塔底层的捕食者。 　　鼠王则是一直隐藏在林野之间，不轻易露面的最上层猎食者，它可以通过某种心灵感应和鼠群做最基本的沟通和布局。 　　成规模的食人鼠群甚至可以和虫族的大队抗衡，非常可怕。 　　“潘柯夫斯基？”楚千城稍微一思考就明白了过来。 　　这个操纵鼠群的神秘人，就是雷蒙德和梅艾达要追捕，却又突然间变成C级战斗力的怪物超凡者——潘柯夫斯基。 　　他的能力好像又增强了。 　　“你……”小女孩抬起头看着IG身上冒出来的电火花。 　　楚千城几个地方被刺穿，电线断裂，火花四射，情况和他对抗虫族的那一晚相当接近。 　　他的电子眼内出现了电量剧减的标识。 　　刚才射击的是刺鼠，扑鼠马上就要来了。楚千城感到了大地的震动。他冒头看了一眼，随即猛然压下身。三根长刺擦着他的头顶飞过去。 　　一共有十来只母猪大小的扑鼠狂奔而来，速度大概是猎豹一般快，头部和肩膀全部都是角蛋白硬壳和硬刺，犹如十来辆攻城车。 　　“快走！”楚千城用力一推，将女人和小女孩推到路边的灌木丛里。 　　他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报废了，现在只希望能多救一个，就多救一个。 　　“叔叔，那你呢？”小女孩尖叫。 　　叔叔？……楚千城一愣，他是机器人也这么显老吗？ 　　野地快车特有的引擎轰鸣声突然从背后传来，楚千城猛然转过身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看傻了。 　　雷蒙德和梅艾达开着车犹如敢死队员一般呼啸而来，雷蒙德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端起一团巨大如西瓜的火球。梅艾达坐在副驾驶，双手兰花指，风车一般地甩动。 　　加特林机枪般的鲜红火线咆哮着划过黑暗的天空，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公路至上，掀起成百上千个血红色的光蘑菇。 　　后方为扑鼠提供火力支援的刺鼠被眼前的地狱之景震惊了，漫天火光烧化了它们的斗志，它们尖叫着转身就跑。 　　只剩下已经进入冲锋状态的扑鼠被嗜血狂热所淹没，列阵而奔，穿过火场而来。 　　楚千城猛然站到马路中间，端起冲锋枪朝着迎面冲来的十多只扑鼠瞄准射击。 　　援军已到，他有机会活下来！ 第三十八章 满载而归 　　刺鼠已经都跑了，而梅艾达与雷蒙德组合的加特林火线仍然在持续发威。这种合力形成的火线一旦击中扑鼠，足以击破他们身上不强的角蛋白壳。 　　只要他们打中三分之一，其他的楚千城靠冲锋枪来解决！ 　　三十多发子弹转瞬即逝，三只扑鼠惨叫着滚倒在地，疯狂地痉挛，还撞到了后续的同伴。楚千城从武装带上拔出备用弹药，顶卡笋，换弹夹，继续射击。 　　两只扑鼠眼睛中弹，同时栽倒在地，气息全无。后面的四只扑鼠同时高高跃起，在空中挤在一起，越过死亡的同伴，狂吼着扑来，却在落地的时候挤成一团。 　　楚千城一边后退一边迅速单手换弹夹。 　　在这四只扑鼠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一梭子子弹准确砸在他们的小腹嫩肉上，它们纷纷惨叫着躺倒在地。 　　九只！ 　　战果远远大于楚千城的预期，经过通用智能训练，他的枪法比以前更准更狠了。 　　但是为什么还有三只？ 　　楚千城已经没有弹夹了！他迅速转头，雷蒙德和梅艾达呆呆地望着他，没火了。 　　这俩货一顿加特林机枪一个没打死？！蠢火力压制？ 　　“吱~~~~~”三只扑鼠狂怒地扑向楚千城，十几根硬刺眼看就要把他穿成筛子。 　　咔啦啦一声巨响，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在地上盘成一条漂亮的银蛇。 　　三只狂扑来的扑鼠被闪电盘中，噗地爆燃了起来，化为三团白热的火球。楚千城脚步一错，侧身避开这三团滚动的烈焰。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肚子闪烁明亮蓝宝石色的花仙，雄赳赳气昂昂地在空中飞了一个“∞”型，神气活现地落到他的肩膀上。 　　“花仙竟然继承了雷疣猪的技能？！”楚千城心中暗自惊叹：艾莉的机械降生潜力根本没有上限啊。 　　他伸手拍了拍花仙的翅膀，激起一片电火花。花仙振动翅膀，将头偏到他的铁面上，蹭了蹭。楚千城一阵感动。 　　这就是初代机和二代机的友情吗？ 　　虚弱而低哑的欢呼声从灌木丛中传来，那是荒原少女们以及玲子母女发出的声音。她们没有人逃走。多日的囚禁折磨和担惊受怕已经耗尽了她们的精力，她们没力气跑了。 　　楚千城带着花仙朝着路边丛林处走了几步。现在他冲锋枪没子弹，狙击步枪丢在伏击灌木丛里，全身挂满了刺鼠的长刺，电量已经见底，所有的战斗力就只有一个花仙。 　　雷蒙德和梅艾达能够帮他挡两枪，也就是这个水平了。 　　如果潘柯夫斯基这个可怕的驯兽师再把鼠王召过来，这里所有人一起完蛋。 　　但是他持枪而立，就仿佛刚开始活动筋骨，准备大开杀戒。 　　潘柯夫斯基之前就被他吓走过一次，这一次花仙大爆发，恐怖的闪电链让人摸不清她的底蕴，他大概率不会硬碰硬。 　　片刻之后，无事发生。楚千城果断地收枪。依照他观察到的潘柯夫斯基行为模式，他是凭直觉行事的人。一旦体验到危险，会迅速撤离，犹如一只机敏的野兽。当他感觉到成功的可能性，也会毫不留情地全力攻击。 　　现在没有任何动静，说明潘柯夫斯基没有放出后手，已经撤离了。这可能是因为花仙的震慑，也可能是事起仓促，他没有准备更多的召唤野兽。 　　雷蒙德和梅艾达默默地来到他的身边，小心地看着他，仿佛等待着什么。 　　“干得不错。”楚千城回头用干瘪的电子音说。 　　雷蒙德和梅艾达互望一眼，都露出灿烂的笑容。 　　“IG，刚才的鼠群，是潘柯夫斯基搞的吗？”梅艾达鼓足勇气问。 　　“嗯。”楚千城肯定地点头，“他和鲨虎组似乎有交易，也许就和这些荒原少女有关。我会带她们回枯骨镇深入调查。” 　　“我……我们决定跟你回去协助调查。”梅艾达咬牙说。 　　“我们决定了吗？”雷蒙德吓了一跳。 　　梅艾达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脚面上。 　　“没错，就这么定了。”雷蒙德脸色铁青。 　　“赶上空列还来得及。”楚千城提醒他们。 　　梅艾达咬紧牙关，从雷蒙德手中夺过舱位票，来到玲子母女的面前：“给！你们比我们更需要它。” 　　玲子看着眼前的舱位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妈妈！舱位票，我们的病有救了！”小女孩尖叫着。 　　“这是真的吗？”玲子的眼中泪水浑浊，神色痴呆。她已经不敢相信幸福。 　　“是真的。我开车带你们回空港，一定来得及的！”雷蒙德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扶你们上车，赶快吧。”梅艾达扶起玲子的胳膊，将她连拖带拽地送上车。 　　小女孩和两人道过谢后，跑到楚千城面前：“我叫风夏。这是妈妈取的名字。我没有爸爸，妈妈没有自己的姓。所以，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听的姓。我叫花间院风夏。” 　　“IG。”楚千城指了指自己。 　　小女孩走到楚千城身侧，用力将他胳膊上的一根长刺拔下来，紧紧攥在手里：“IG，我会记住你的。” 　　“再不走赶不上空列了。”楚千城提醒她。 　　小女孩飞奔着跑上野地快车，雷蒙德一踩加速器，车呼啸着朝山上的悬崖市空港飞驰而去。 　　“IG——”小女孩从车窗上探出头，“我叫花间院风夏，记住！” 　　楚千城缓慢地伸出手，僵硬地挥了挥。 　　一路上的车辆都纷纷给这辆车让道，刚才的战斗整个悬崖市都看到了，这可是击垮了鲨虎组的战车。 　　楚千城跑上斜坡，从伏击灌木丛里拿出他的狙击器材，转身回到改装卡车旁，上车将卡车开回到路中央。车经过刺鼠和他的狙击枪洗礼，但是基础的结构并没有损坏，蓄能器、引擎、轮胎、方向盘都好使。 　　他让剩下荒原少女们上车，自己把被冲锋枪打死的九只扑鼠一一搬上车。这都是好肉。 　　被花仙电死的扑鼠已经烧成了渣，很遗憾。 　　他从一位荒原少女那里借来一块手帕，为花仙擦拭干净吸嘴，在卡车上等待了片刻。 　　看了一眼自己的电量，已经接近红线，他只能默默祈祷雷蒙德和梅艾达早点回来。 　　幸好，眼看着红线开始闪烁的时候，雷蒙德和梅艾达开车回来了。 　　楚千城招呼梅艾达开车，自己坐在了副驾驶上。 　　“喔~~~真是满载而归的一天啊。”梅艾达兴奋地启动了卡车，朝着西方的枯骨镇方向开去。刚刚帮助了玲子母女，她感觉自己是全世界的主人。 　　漫天的沙尘中透出一点点明媚的紫红色，那是暮光，黄昏到了。 　　“哇，这就是暮光吗？从没有人跟我说过，蛮荒国度原来这么美。”梅艾达动情地说。 　　“它是最美的。”楚千城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九章 无事发生 　　楚千城来到未来工作室的时候，身上还存着一丝从梦中醒来的温热。昨晚上，他必然是做了一个好梦，虽然还是和平时一样，梦到什么统统都想不起来。但是，他已经习惯。 　　“早！老楚！” 　　“老楚来啦！” 　　“老楚今天精神不错哦！” 　　“老楚，昨晚上干什么了？是要脱单吗？” 　　未来工作室的成员们熟络地和他打招呼，完全没有把他当成老板的拘谨，比以前他的员工要放得开。他喜欢这种状态，这更容易营造一种畅所欲言的环境，激发出更多的灵感。 　　他对灵感的饥渴是永无止境的。 　　“老楚，小灵已经把枯骨镇的外部环境和内部变数都设定好了，你看一眼。”管青看到他进门立刻在主机上调出小灵的形象。 　　此刻的小灵正在奇物之屋集团大厦的咖啡屋里喝着果汁，吃着草莓蛋糕。 　　“爸爸，早！”小灵对着屏幕挥手。 　　未来工作室里的职员偷看着管青尴尬的脸色，低头不语。现在管理局的同事们都在背后偷偷笑话他。 　　“早，小灵。”楚千城调出主机中各项数值界面，眯着眼睛仔细地浏览着。 　　“今天咱们先试运行一下，时间定为三年，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比例设在1:50。” 　　楚千城抬起头来。 　　“我们还没有引入玩家参与的变数。”管青提醒他。 　　“先粗略看一遍我们现在制造的开放世界有什么bug，之后再引入玩家的参与。”楚千城沉声说。 　　“好嘞。”管青下意识地一拍手。 　　周围的管理局干员们也是一阵欢欣鼓舞，眼中难掩兴奋。 　　楚千城的《枯骨镇》实际上就是虫灾之后五百年未来世界命运的一个颇为精确的预演。不过，这并非全球尺度的全面预演，而是微缩到一个蛮荒小镇。 　　通过枯骨镇的命运，管理局可以预见到未来即将发生的大事。 　　在楚千城、李汤米和小灵的共同努力下，枯骨镇周边势力和人类三大区的势力都已经勾勒分明。枯骨镇内部的人物关系和背景脉络也全部理清。虽然这不是准确度百分之百的预测，但是却非常符合人类复兴后的大方向。 　　通过运行这个游戏世界来管中窥豹，可以大致摸索出未来的走向，这会让管理局与其背后支持的各大势力更有针对性地为未来布局。 　　当然，这也说明大家扮演游戏部门员工的日子已经能看到结束的一天啦。 　　未来工作室工作区大屏幕上，枯骨镇的一切开始沉稳而有序地运行。小灵制造的模拟现实开放世界，开始接受时间的检验。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充满颤栗和期待地观看着枯骨镇世界中的所有变化。 　　玩家扮演的机器人因为没有玩家参与而变成了一条彻头彻尾的咸鱼，每天就在维修所辛勤地工作。艾莉和它没有太多的互动，而枯骨镇周围的黑帮势力，各大官方组织和枯骨镇卫所也没有太大纠葛。 　　虫族偶尔入侵，但是有惊无险，并无大风波。 　　枯骨镇安然无恙地运行到了下班的时间段。 　　这一天里，楚千城和小灵不断地实时交流，探讨枯骨镇运行中每一帧画面的呈现形式，游戏摄像头的角度，战斗中打击感的呈现，以及人物关系的修正，并做好备忘录，等到游戏运行结束就逐步修改。 　　到了下班的时候，所有员工都忍不住鼓掌。枯骨镇运行了一整天，并没有出现肉眼可见的bug。即使没调试过游戏，他们也知道这简直是奇迹。 　　人工智能小灵的优秀之处展露无余。 　　但是楚千城却忧心忡忡。从这一天起，他晚上睡在了办公室里，随时监控枯骨镇的运行。 　　三个多星期之后，枯骨镇运行完了整整三年时间。 　　工作室里的管理局员工们也大致发现了问题。这三年里，无事发生？！艾莉安然无恙，各方势力也对枯骨镇爱答不理，包括虫族。仿佛枯骨镇的兴衰与任何人都没关系。 　　楚千城在游戏运行结束当天，和管青进行了长达五六个小时的讨论。未来工作室内阴云密布，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但是他们甚至都不明白压力从哪儿来的。 　　楚千城终于和管青讨论完毕，脸色忧郁地一屁股坐在讲台上，沉默了半晌。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聚集到他的面前。 　　“好消息是，我们的枯骨镇运行得非常完美，零bug，这在业内绝对是前无古人的奇迹。”楚千城勉强振奋精神，拍了拍手说。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鼓掌欢呼还是该沉默不语。他们都选择沉默。 　　“相信大家也都明白坏消息是什么了。”楚千城长长叹了口气，“我们的《枯骨镇》游戏性近乎为零。” 　　“……”管理局的干员们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肚子里其实是恍然大悟。 　　“有些游戏是靠玩法驱动，有些游戏是情节和玩法双驱动，而我们的游戏则是纯粹的情节驱动，玩法都是依赖于情节而生的。 　　一个真实的世界是猎奇的，是值得游览的，但却不是好玩的。没有矛盾冲突驱动情节，玩家没有挑战，没有情节赋予的情感充能，更没有因战胜挑战而得的奖励，那么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没有玩家参与，艾莉和枯骨镇依旧安然无恙。这个游戏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楚千城说到这里，抱臂在胸，缓缓摇头，陷入了沉思。 　　“是反派不稀罕艾莉的能力吗？”福馨此刻已经完全是执行策划的模样。 　　楚千城浑身一震，抬头望向福馨，啪地用力一拍手：“好想法。” 　　他激动地转过头望着大屏幕上仍然在持续运转的枯骨镇开放世界：“艾莉的能力应该是救世拼图的一部分。我们的设定却过于普通，没有达到让各方势力垂涎，并引发人类内部利益斗争的地步。” 　　“为什么一定要有人类内部利益斗争，就不能一心抗虫吗？”管青非常的焦虑。未来的人类光是对抗虫族就已经捉襟见肘，还要内部之间互相勾心斗角，这也太作了。 　　“故事一定要有足够复杂的矛盾冲突，我同意老楚的意见。外部矛盾其实没有内部矛盾威胁大，这是很好的情节驱动。”李汤米沉迷在故事情节的塑造中，和楚千城思维完全同步。 　　“人类已经禁不起折腾了！”舒怀紫愤怒地说。 　　“……”楚千城看了她一眼。运营策划居然比背景架构师还要入戏，难得！ 　　“首先是戏剧冲突的需要。其次是我们的设定本身就存在漏洞。艾莉的能力被设定得太弱，起不了救世的作用。”楚千城沉思着说，“这一点可以做一个简单的实验来证明。” 　　“什么实验？”管青问。 　　“一切维持原来的设定，把时间再往前推进十年，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比例设为最高极限1:1000。四天之后，我们看看结果。”楚千城摸着下巴说。 　　管青二话不说，立刻跑到主机前，与小灵交流后，开始加速运转开放世界。 第四十章 艾莉的异能 　　结果并没有等到四天，第二天就出来了。 　　五年后虫族开始疯狂扩张，枯骨镇全员抗战，镇毁人亡，艾莉虽然被燕程牺牲性命救走，并激发了她的异能，但是依然无法拯救世界。她与人类最后的抵抗军团惨死在虫族的压倒性兵力面前。 　　经过反复的测试，这个结果基本没变。 　　“艾莉的确需要全新的超能力。”舒怀紫和管青此刻都同意了楚千城的看法。 　　这个凄惨结局的生成，本身就是虫族和人类实力对比相差太悬殊造成的。艾莉就算再早解锁异能，加上玩家的合力也不可能力挽狂澜。 　　按照小灵的计算，这样的结局非常随机，可能是五年后，可能是十年后，可能是二十年后。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和艾莉的生死一点关系都没有。玩家拯救艾莉以此拯救世界的美好愿望不会达成。 　　“事实证明，人类的复兴对比虫族的碾压，根本无足轻重，我们需要为艾莉量身订造一个超能力，让她可以支撑起一片抵抗的战场，为人类带来存续的希望，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课题，大家畅所欲言吧。” 　　楚千城坐在讲台上，兴致勃勃地望着所有员工。他发现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黑黑的，灰灰的。 　　“很好，都已经进入了情境。”楚千城很兴奋，犹如喝了一瓶老白干一般快美异常，他知道：灵感的火花就要在眼前迸现出来了。 　　“变绿巨人怎么样，再加上分裂生殖？大就是好，多就是美！”主美欧阳威积极地思考着，并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艺术倾向。 　　“滚啊！”舒怀紫、成嘉熙和福馨同时怒吼。 　　“死亡异能怎么样！瞪眼毁灭全世界！”李汤米站起身。 　　“区别敌人和自己人吗？”管青忙问。 　　“呃……，这种异能要是选择性攻击，太低效了。”李汤米摇头。 　　“这和中子分解波一样吧，可以降解地球上高阶的有机物，可惜是无差别的。”管青严肃地思考着。 　　“这也不符合艾莉性格的设定。她应该是一个善解人意，热爱生命的女孩，死亡天使的能力有点出戏。”楚千城摸着嘴唇摇头。 　　“可以增添悲剧气息和内在矛盾，为人物增加张力。”李汤米为自己的想法争辩了一句。 　　“可以作为一种选择，不过……”楚千城仔细思考着，“一旦发动敌我携亡的话，以艾莉的性格是使用不出来的。这样她就起不到扭转乾坤的作用。而如果有选择性，又太低效，只能作为一个强者使用，改变不了战局。” 　　“生成生命呢？”福馨冒失地开口。 　　“福馨！”成嘉熙厉声开口，吓了所有人一跳。 　　福馨急忙闭上嘴，浑身冷汗。她太投入，竟然忘了，她说出来的这个异能，正是一样管理局东方分局列为等级泰米尔级的项目——MOR-CN-0009。 　　该项目可以通过一种奇异的电磁因子制造出具有特殊活动规律的纳米机械生命。成嘉熙作为管理局内数学心理学专家，曾经作为观察员参加过对这些纳米机械生命体的观摩。同时在场的，还有因为具有特殊亲和力而被准许共同观察的福馨。 　　这是她们必须保守的秘密。但是福馨却脱口说了出来。幸好，表面上看，只是一种神奇的猜测。 　　“生成生命……”楚千城没有太关注成嘉熙的异常，而是整个身心沉浸在福馨的提议中。 　　“生成生命这太玄幻了。”楚千城摇了摇头。 　　“呼……”福馨和成嘉熙都松了一口气。福馨偷偷望向成嘉熙，一脸请求原谅的乖巧。成嘉熙翻了个白眼，伸手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她决定为福馨保密，不能让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被送去删除记忆。而且，这掐头去尾的，也不能算是泄密。 　　“不过如果是机械生命的话……”楚千城仰起头。 　　“嘶……”福馨和成嘉熙头皮发麻，倒吸凉气。 　　“她天生就具有对机械的亲和力，是与生俱来的机械师。按照我们的设定，机械师的能力来源于体内生物电产生的电磁因子。而艾莉，作为天生的机械师，她不但可以不需要训练就自动产生电磁因子，而且她强大的机械亲和，可以让她直接给具有特殊活动规律的机械赋予生命。这个生命的来源可以源自电磁因子，又或者像转生一样吸引了世界之外的灵魂体。” 　　“她是人类为未来而培养的新一代人类胚胎，体内留存着自动生成电磁因子的基因编译，并在五百年不断的迭代中进化到最终的完美阶段，”说到这里，楚千城用力一拍手，“这就足以颠覆战局！” 　　“好，这个好！”欧阳威心悦诚服地点头。 　　“还可以吧。”李汤米大度地一摆手。 　　“靠谱。”管青神色肃穆，目露精光，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舒怀紫没有开口表态，她还在生楚千城揭她短的气，但是她的脸上已经露出被楚千城想象力折服的神情。 　　而福馨和成嘉熙脸色煞白。 　　…… 　　重新设计了艾莉的异能之后，未来工作室在楚千城的调度和管青的配合下，高效运转起来。 　　艾莉的身份和能力的升级，以及各种能力被激发的美术效果和游戏原画如雨后春笋般贴满了整个未来工作室的墙壁，将原来悬挂其他游戏作品原画的空间全部占满。 　　主美欧阳威在几个月的学习和沟通中，开始有了些游戏主美的模样，在楚千城热情而细致的启发和描绘下，勾勒出了一系列艾莉创造的机械生命体原画，并在绘画过程中一点点从自己为项目素描的能力中挖掘出了游戏美术天分。 　　他发现了另一个自己…… 　　未来工作室主工作区的主美办公间里，楚千城和欧阳威坐着滑轮椅挤在一起，凑在主机大屏幕上。 　　大屏幕上呈现出来的正是欧阳威历经数天终于绘制完成的另一个艾莉的创造物，楚千城为它起名叫花仙。 　　它的外型极像萤火虫，体内结构则是由一个中央信息芯片和纳米腹索神经元构成的中枢控制系统。两只翅膀和六只虫腿从中枢系统延伸出来，活灵活现。 　　两只仿佛虫眼一般的微型摄像头链接在神经元上，构成简单的视觉结构。 　　在摄像头下方，一个尖利的吸管通过小型真空泵和密封管道链接到一块蔚蓝色的奇异生物体上，与生物回路联通。 　　这个尖利的吸管是她用特殊纳米粘合剂将黑翼刀虫虫刀的碎片黏合而成的，锋利而且坚固。 　　而那个生物体则是一块楚千城臆想的某种陆地放电生物的放电肌。 　　楚千城和欧阳威似乎都被花仙奇异的赛博造型给深深地吸引了，犹如着了魔一般痴痴看着。 　　过了良久，楚千城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欧阳威的肩膀。欧阳威转过头来，一张胖脸怔怔地望向楚千城，片刻之后…… 　　“我们要重新设计玩家的机械造型！”楚千城和欧阳威同时开口。 　　“哈哈哈！”两个人同时露出鲜花盛放般的生动笑容，因为出人意料的心灵相通而放声大笑了起来。 　　在他们背后闲来无事看热闹的舒怀紫差点被吓一跟头。 第四十一章 游戏升级 　　在背景架构师的办公间里，李汤米和楚千城激烈地辩论着，研讨着，将一个个人物关系图摊在桌面上作为讨论的依据，两个人的手指头在密如蛛丝的人物关系导图上来回移动，激辩着艾莉和燕程的身份和关系。 　　作为数值策划和心理分析师的成嘉熙撑在办公桌前，以无比强势的态度加入了讨论，把自己研究出来的种种人物特性，以简洁语言迅速剖析分明。 　　“必须得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才能把最多的势力引入枯骨镇，创造更加激烈的矛盾冲突，并且身份和背景也与艾莉本身具有的特殊性完美匹配。”楚千城激动地说。 　　“但是这么复杂的人物关系和冲突，全部压在对此毫无所知的玩家身上，光靠一个仿生人的力量，是无法解决枯骨镇危机的。”李汤米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游戏之中，把自己想象成了在游戏中畅游的玩家。他想要在这个异世界活下去。 　　“我完全同意老楚的意见。汤米，你忘了。这是游戏！”成嘉熙提醒他，“玩家是可以取档重来的。他们也必然会这么做。所以，对于人物的复杂关系，我们可以认为玩家最后都会完全了解，并有所准备。” 　　“没错，而且这个世界上还有‘攻略’这种东西。”楚千城以为自己说了一句笑话，但是却看到成嘉熙和李汤米沉思了片刻，随即庄重地点头，仿佛他说了一句科学的论断。 　　楚千城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所以……这才是艾莉和燕程的关系……”李汤米长舒一口气，满眼憧憬，“真想看看把这样的人物关系代入主程序后，开放世界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和变化。” 　　“呃~~~”成嘉熙按住额头，这意味着无数的数值调整和测试。她的养颜计划啊。 　　…… 　　在主程办公桌前，管青和楚千城紧张地与小灵进行沟通，不断调整着游戏的变量和参数，在旧有的模型上嵌套新的人物关系和背景。 　　同时楚千城让小灵微调了枯骨镇游戏画面的渲染管线，将枯骨镇世界中光影效果比较脏，没有美感的景致都调得清澈透亮了一些。 　　这个调节让管青和小灵都感到不解。因为楚千城的初衷就是塑造一个拥有无可比拟的沉浸感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必然是极度趋近真实的。 　　但是楚千城现在的修改却背离了他的初衷，让整个游戏的视觉效果无论在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让人感到美感十足，这缺乏真实感，会让人很快察觉自己在游戏中。 　　“不，追求沉浸感并不是一定要百分百真实的光影和色彩。而是塑造一个令玩家愿意相信是真实的世界。如果所有的画面都百分百复原真实，会在某种程度上令玩家产生排斥心理，并想要脱离这个世界。这反而破坏了沉浸感。” 　　楚千城望着屏幕上认真看着他的小灵，耐心地解释。管青抱臂在胸，在旁边默默地聆听，若有所悟。 　　“所以……所以我们不是在设计一个百分百真实的世界，而是……一个……一个……”小灵摸着下巴，想着确切的词语。 　　“一段电影？一段虚拟回忆？一个戏剧？”管青也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一场梦境。”楚千城笑着开口。 　　…… 　　日子很快就到了运行升级后的枯骨镇开放世界的日子。整个未来工作室的管理局探员在这一天都早早来上班，犹如一群赶着看最新大片的电影发烧友。 　　楚千城这些日子基本没睡什么觉。枯骨镇全新的升级和艾莉的新背景，新人设，与燕程的新人物关系让整个世界都显得无比的生动诡秘，充满了数不清的变量。 　　他开始感到了那种熟悉的沉迷和梦幻感。那是每一次他沉浸到自己的作品中时都有的感觉。在这一刻，他摆脱了凡尘俗世的所有束缚，可以在自己创造的世界中重获新生。 　　这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快感，强大而美妙，犹如活在生命的巅峰。 　　“这才是我想要开发新游戏的原因啊。”楚千城望着咖啡机中析出的浓香咖啡，默默咽着口水。 　　“老楚，想什么呢？”福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如梦初醒，回过头来，发现整个工作室已经围满了人。所有的员工都已到岗。 　　“这么早？”楚千城惊讶了。 　　“行啦行啦，老楚，运行吧。”李汤米说出了所有员工的心愿。 　　“是啊，GKD！”众人在心中默默地呐喊。 　　这个游戏对他们并不只是个游戏，而是代表着未来的希望啊。 　　“好，小灵，准备启动。” 　　主机上坐在奇物之屋总部印象咖啡厅里的小灵精神地从高高的椅子上跳下来，双手一拍。 　　在工作室主工作区的大屏幕上，顿时显现出艾莉和仿生机器人重新相遇的画面。人与机器人的故事在枯骨镇重新开始，并以1:1000的游戏现实时间比例运转。 　　这一次，故事刚刚运行了一年多一点，新人物、新事件就纷至沓来。每当出现一个新人物和新事件，小灵就会暂停运行，将人物事件编写成大事记，显示在大屏幕旁边的中型显示屏上。 　　楚千城等人的视角迅速在大事记屏幕和主屏幕上切换，以空前的专注度跟踪着每一件事情的进展。 　　在枯骨镇开放世界运行到第二年的时候，各项数据陆续开始出现问题。艾莉在枯骨镇的影像突然出现了模糊和闪烁，事件的时间线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错乱和bug，甚至连自然环境都出现了异常。 　　“这是怎么回事？”管青冲到主机前，试图探查究竟，但是他惊讶地发现小灵竟然禁止他操作系统。她彻底接管了枯骨镇世界。 　　“小灵出现异常！”管青猛然转过头来，目光越过了楚千城，而是望向身后的舒怀紫。 　　身为管理局S级机动队员的舒怀紫立刻走到角落，在李汤米和欧阳威有意无意地遮蔽之下，偷偷掏出管理局专用卫星电话，向此时正身在西伯利亚的吴德阳打电话请示。 　　项目MOR-CN-0781再次出现失控，这件事可大可小，必须请示分局局长。 　　“别紧张，小管，我想这是正常的。”楚千城思索片刻，伸手按住管青的肩膀。 　　“为什么？”管青下意识地望向他。 　　“我们这些日子太过于注重培养小灵的创造力，但是没有注意培养她作为智能存在的理解力和适应力。她现在就好像一个刚刚懂事，刚刚从事创作的小孩，她无法容忍自己费尽心力创造的人物在故事线中受到损害，比如说艾莉。所以她擅自修改了故事的结局，但是她还无法修正结局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所以枯骨镇的一切都产生了和现实不符的bug。” 　　楚千城一边思索一边猜测着。 　　“原来如此……”管青点点头，按照这个思路考虑了一会儿。 　　“不对啊，之前你把游戏推进十年的时候，艾莉也惨死于虫群之中。小灵并没有因此而失灵！”管青瞬间找到了楚千城推理的漏洞。 　　“……”楚千城抿了抿嘴。 　　“怎么了？老楚？”看到他的样子，福馨的心突然悬起来了，她忍不住开口询问。 　　她认识楚千城比任何人都时间长，知道楚千城做出过这个样子，这是有话不忍说的模样。 第四十二章 无法接受的结局 　　“呼，很可能是艾莉的结局比惨死于虫群更不能让小灵接受。”楚千城用手指点着额头，“这是我的错。我太痴迷于寻找能够激发玩家参与感的情节驱动，忽视了我们工作室不是唯一的创造者，这个故事线的创造者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小灵。” 　　“但是，但是……”福馨忍不住开口想说小灵不过是一个人工智能，她不具备这么丰富的情感。 　　但是她忽然不确定了。 　　在她细致的观察中，她发现小灵真正的成长是在接触到楚千城以后。 　　它自从接触到楚千城，就进化为一个网络中的具有独立形态的小鬼形象，而和他进一步接触之后，它进化为一个住在奇物之屋集团总部的小女孩。 　　随着枯骨镇世界一天天完善，她化身十多个子程序分别完成着楚千城布置的不同任务，等于以十多个分身在接受着楚千城的言传身教。 　　楚千城作为一名游戏制作者所具有的激情、灵感、创造力被小灵完全学习模仿，同时她也从他身上学到了温柔、善解人意、和做人的良心。 　　她就像是楚千城教养长大的孩子。如果说她养成了对游戏中角色的喜爱，选择不想要她死亡，这太正常了。福馨可以想象，楚千城在刚刚开始接触游戏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人。 　　“小灵发展出了人类的感情？我有设计这样的程序吗？”管青想的却是另一方面，他对自己的编程能力产生了某种迷思。 　　“小灵发展到现在，早已经有了自编程的能力吧。”楚千城提醒他。 　　“……”管青默默点头。小灵这个项目神秘生成于那台奇异的挖矿台式机，成因到现在管理局都没有对他这样的A+级研究员解密，它如果进化出自编程能力，管青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 　　他最近也观察到小灵和楚千城在一起的时候，进化得尤其迅速，在她能够分出将近二十个子程序实时完成不同游戏制作工作时，他已经来不及追踪她全部的升级程序。 　　“小灵，出来吧，我们谈谈。”楚千城放缓语调，轻柔地说。 　　小灵的小女孩形象从屏幕的一角颤巍巍地冒出来，只露出半张脸。 　　“爸爸，你真残忍，艾莉怎么可以有这样的结局，我不要！”小灵嘟着嘴。 　　“对不起，小灵，这是我的考虑不周，忘记了你的感受。”楚千城深吸一口气，语调温柔，“但是，小灵，咱们合作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做一个电子游戏。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什么是游戏吧？游戏的定义，内容和类型，你都很熟悉了。” 　　“当然！”小灵肯定地点头。 　　“但是你还没有玩过一个游戏。”楚千城柔声说。 　　“没钱……”小灵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这样吧，这是我的内燃机平台账号。上面是我玩过的一些游戏，你可以去尝试玩玩看，很有意思的。”楚千城在主机上登录了他的平台账号。 　　片刻之后，楚千城的主机屏幕被一款叫做钢铁之心的游戏占满。 　　“爸爸，还有吗？”小灵在管青的主机上冒出头来。 　　小灵现在多线程处理任务的能力爆棚，但是游戏却有着自己的运行时间。一个游戏显然是无法满足她的。 　　“小管，你有内燃机平台账号吗？”楚千城转身问。 　　管青头上顿时滋滋冒汗。作为“未来工作室负责人”，业内的游戏精英，他居然没有内燃机平台账号。要暴露了！ 　　“老楚！”机灵无比的福馨立刻挺身而出，挡在了管青面前，“咱们奇物之屋集团为成员都购买了内燃机平台的账号。如果小灵需要的话，我立刻和上面沟通，为它准备一批库存最丰富的游戏账号。” 　　“好想法。就交给你去办吧。”楚千城高兴地点头。他看了一眼整个工作区的主机，计算了一下，“要不，今天大家放一天假吧。小灵可能会用到你们所有人的主机。” 　　“呼……”管青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今天是他们距离暴露最近的一天。他们必须赶紧联系东方分局的后勤，加急为他们购买一批内燃机平台老账号，这些账号里不但需要有丰富的游戏库，而且需要有悠久的游戏历史。这才能显示出奇物之屋集团游戏人才的底蕴。 　　幸好楚千城第一个想到的是内燃机平台，万一他脑子一抽风，想到了要用奇物之屋平台的账号，那就全员暴露了。 　　福馨在众人感激和崇拜的目光中，飘飘然飞出了奇物之屋集团大厦，紧急联络后勤。 　　一个多小时之后，她手脚麻利地将一批后勤人员好不容易搜集到的老账号交给楚千城。 　　楚千城一一给小灵看过之后，小灵瞬间在工作室两百台主机上登录账号，开始同步玩楚千城力荐的两百部不同种类，不同风格的游戏佳作。 　　楚千城兴致勃勃地在工作室两百台主机上浏览着，看着小灵一步步走向沉迷游戏不能自拔的迷人旅程，这仿佛让他看到了少年时代的自己。 　　看着看着，一股难以抵抗的倦意袭上心头。这段日子，他又养出了熬夜的坏毛病，现在身子快要撑不住了，可不能猝死啊…… 　　楚千城在办公室里舒适的沙发上躺下，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就眯一小会儿……” 　　片刻之后，他沉入了梦乡。 　　…… 　　“系统重新上线……，检查能源储备，完好！” 　　“……检查控制系统，完好！” 　　“……检查神经芯片组群，存在异常！” 　　“……检查行动模块，完好！” 　　“……检查维修模块，可用！” 　　“……检查战斗模块，肩扛式小型榴弹炮，弹药量零！” 　　“跟我说……2147483647！” 　　“不如来局昆特牌吧！” 　　“你是IG，你为什么叫IG？” 　　楚千城迅速从混乱和迷惑中清醒了过来。枯骨镇的记忆在大脑中沉淀凝聚，而现实世界的记忆很快与新的记忆融合在一起，形成清晰分明的两条时间线。 　　“我的大脑对于现实世界的记忆和枯骨镇的记忆处理得越来越好了。” 　　楚千城不禁想起自己正在进行训练的指导书《多线程通用智能训练》。这种提升和这本书应该有关系。 　　他连忙回忆自己重返现实后的一段经历，发现并没有机会显示出他超出寻常的枪术、战斗技巧和军事战术素养。 　　他一直在工作室里忙于完成枯骨镇世界的运行，连总部大厦都没走出去过，更何况是玩枪打拳。他是否真的是灵魂穿越，仍然要打上问号。 　　楚千城心头涌出烦躁情绪。这是多线程通用智能训练生效的结果。以前的他更像机器人，不会如此出现如此明显的情绪。 　　他迅速控制住了心情，回忆起断电之前发生的事，那个时候他正在回枯骨镇的路上，开车的是梅艾达。 　　他用恢复了视觉的电子眼四外观看，赫然发现艾莉、花仙、雷蒙德和梅艾达都聚集在他身边。 第四十三章 新任务 　　“艾莉，我的电量恢复了？”楚千城记得他充电需要一周多一点的时间。 　　“呼……”梅艾达和雷蒙德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梅艾达甚至冲过来紧紧拥抱住他，仿佛他刚刚死而复生。 　　花仙嗡嗡地飞过来，站在他的肩膀上，用它的虫脸贴在楚千城的铁面上，亲昵地摩擦着。 　　“伙计，你可真吓死我们了。”雷蒙德挠着头，“你真该看看艾达，看到你断电，真以为你死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闭嘴，你没哭？鼻涕都喷出来了。”梅艾达恼羞成怒地扭过头来。 　　“我当时真的还记得他是仿生人，是你一哭我才慌了的，我以为你比我更懂仿生人。”雷蒙德连忙自辩清白。 　　“他当时浑身上下插了几十根刺鼠刺，我以为他死了很正常。上帝都不会怪我。”梅艾达气势汹汹。 　　“上帝也会证明你先哭的。”雷蒙德毫不示弱。 　　梅艾达抄起了手边的扳手。雷蒙德躲出维修所，但还是探头进来：“IG，你感觉怎么样？还记得我们吗？” 　　“记得。”楚千城发出了干瘪的电子音。他的发音系统还是老样子。但是，什么东西变了。他感到自己身体里的能量级数显著提升，电子视界里显示的能量指标120奥拉。 　　奥拉是人类三大区统一的复合能级单位，是指在特定的运行强度和战斗烈度中，单位千瓦时可以获得的战斗时长与战斗质量的综合指标。 　　奥拉数越高，证明该单位的工作效率和战斗效率越高。 　　奥拉数是战斗机械和超凡者共同拥有的战斗指标，奥拉的高低决定了他们的价值，可以在九阶战斗力分级之外更加细化的量化他们的战力。 　　楚千城电子视界中的能级标识原来只有60奥拉左右，现在提升了整整一倍。 　　他再次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电量储备，也比原来延长了一倍。这双重加倍就导致他的运行效率比原来高了四倍。 　　“大升级啊。”楚千城有些惊讶。艾莉竟然能在他身上消耗这么多资源来升级吗？ 　　“艾莉，我升级了？”楚千城扭头望向艾莉。 　　这位刚刚入门机械师殿堂的小维修师正抱臂在胸，得意无比地看着他，左右晃脑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那当然。你做了这么大一件事，老爹却把你的功绩全都算到卫所身上，要来一大笔资源。我不敲敲他的竹杠，我就枉为你的死党兼主人。”艾莉神气活现。 　　“看看这个大家伙！”雷蒙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楚千城身边，摸着他的肩膀。 　　楚千城被他摸得心里发麻。他扭头一看，这才看到肩膀上多了一挺连发榴弹炮，转轮上有六发弹量，但是却没有一枚实装的榴弹。 　　“这个榴弹炮还是我让老若望给你装的。”艾莉得意地邀功。 　　“你让老师给我安装的？”楚千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若望这头千年乌龟肯爬出制造所了？ 　　“哼哼，放心，现在我有治他的法宝。”艾莉神秘地眨眨眼睛。 　　楚千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花仙，希望艾莉不要用花仙来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这一次改装只花了四个月时间，比上一次虫灾修你的时间还要短一点。这段时间都是由他们替你的班做的帮厨，你可得好好谢谢他们，要不然你的炊事员职位怕是要被别人抢了呢。”艾莉踮起脚尖，拍了拍梅艾达的肩膀。 　　“谢谢。”楚千城看了一眼梅艾达和雷蒙德。 　　梅艾达和雷蒙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们的脸色红润，精神也很好，似乎已经适应了荒原的环境。 　　“去狩猎了吗？”楚千城好奇地问。 　　梅艾达和雷蒙德的脸色顿时僵住了。他们去了，但是…… 　　“IG，扑鼠肉和疣猪肉都吃完好久了，不过幸好今天是你充电完成的好日子。”艾莉说到这里咳嗽一声，“我带你去见老爹吧，他一直在等你醒过来。” 　　“好。” 　　楚千城有种不祥的预感。 　　…… 　　卫所队长办公室中，燕程的表情比以前更加忧郁了，仿佛一位预见到暴风雨的船长。 　　“队长！”楚千城向燕程横臂握拳在左胸，这是追光战士的军礼。 　　燕程心不在焉地以拳捶胸，回礼致敬：“IG，这一次干得漂亮。” 　　“队长，是潘柯夫斯基……”楚千城下意识地希望把自己参详出来的真相汇报上去。 　　“我已经都知道了，雷蒙德和艾达跟我报告过。现在，上头命令我们枯骨镇防区六个聚落的战士和行动局密切合作，一定要将潘柯夫斯基捉拿归案。”燕程沉声说。 　　“他还在逃？”楚千城追问。 　　“嗯。这是一个新晋的C级超凡者，四系超凡者中，C级的异能者是最可怕的。他们都有了精妙控制异能的力量。而控制者里，野战最强的又是可以驯服凶兽的驯兽师。”燕程说到这里揉了揉太阳穴，“在蛮荒国度，他找到了主场。” 　　“他逃到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楚千城有点奇怪。 　　“他好像急需什么物资，所以才会铤而走险贩卖荒原少女到暮光区。他的脑子显然不太清楚了。这么做，犯了追光阵线的大忌。”燕程疲惫地说。 　　“鲨虎组怎么说？”楚千城关切地问。 　　“上级已经和鲨虎组谈过了。”燕程叹了口气，“你最好别再去悬崖市。不过鲨虎组也不会再接受潘柯夫斯基的货。” 　　“那个得了荒原病的母亲和她的女儿怎样了？” 　　“她们安全到达了新翡冷翠。梅艾达的哥哥们收留了她们。现在我不知道玲子如何，不过她孩子的病好像已经治好了。”燕程说到这里，难得地笑了笑。 　　“很好。”楚千城点头。他的脸是笑不出来的。 　　燕程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打开门朝外看了看，随即把门关严。 　　“IG，我需要你配合雷蒙德和梅艾达去调查潘柯夫斯基。”燕程压低了声音。 　　“是。但是我还有炊事员的工作。” 　　“我会提升你充电权限。这样你就可以24小时工作了。我会让伊万盯着帮厨的工作，你只需要带足够的猎物回来就行。” 　　“是。”楚千城发现无意中拿到了007的成就。 　　“你们不需要抓捕他。但是我需要知道他曾经接触过什么人。这非常重要。”燕程似乎想要多说一些，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 　　“这非常重要。”他简单重复了一遍。 　　“这非常重要。”楚千城干瘪地重复着。现实世界的记忆在此刻鲜活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那是他和李汤米、成嘉熙激烈讨论最终定稿的燕程和艾莉的人物关系。 第四十四章 恶意 　　这个未来世界是否真的会和他的游戏如出一撤？楚千城心头忽然变得格外紧张。 　　小灵曾经推算出了艾莉可能的结局。那是一个她不忍看，不忍播放的人间惨剧。 　　这一切是否和潘柯夫斯基有关？他难道来自于燕程的过去，那个在楚千城的设定中的某个神秘组织？ 　　楚千城心中充满了不确定。 　　他曾经在游戏中预测过艾莉担任炊事员会导致卫所防卫出现一段时间的极度虚弱，这在现实中的确发生了，而且是他预测过的最坏的情况。虫族出现的战斗单元是具有中短程作战能力的暴走虫，比他预测的黑翼刀虫要更难对付。 　　这说明他的预测并非百分之百准确，这也符合枯骨镇游戏设定的开放世界，每一件事的发生都具有一定的随机性。没有人能够百分之一百预测未来。 　　他也只能预测一个大概的事件走向。比如燕程和艾莉的关系，很可能只是他预测中的一个可能性。燕程的身份也只能是某个他设定中的神秘组织。 　　除非，他不是灵魂穿越到未来，而是直接穿越到未来自己做出来的游戏里。那么他则可以通过现在的设定来准确预知燕程过去的身份。 　　不，即使这样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正确，因为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游戏初创阶段，随着创作的持续进行，所有设定都有更改的可能。 　　反复思考之后，楚千城决定不依靠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记忆，而是根据线索实时推理。 　　潘柯夫斯基拐卖荒原人口去暮光区鲨虎组，这表明他不惜一切要赚取一批关键资源，先从这个方向入手调查……楚千城向燕程敬礼准备出门。 　　“IG，如果有任何异常出现，你会把艾莉作为第一优先级保护吗？”燕程在他出门的时候突然问。 　　“会。” 　　“很好。” 　　燕程招手让他离开了办公室。 　　卫所食堂里，雷蒙德和梅艾达正分发最后一批刺鼠烤肉。餐厅里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雷，你们还是一点野味都没打到吗？” 　　“艾达，眼神不好是异能者必须付出的代价吗？” 　　“雷，多吃辣椒，可以多点火气。” 　　“你们最近不吵架了，火力不足了吗？” 　　众人一边和雷蒙德、梅艾达调笑，一边无比珍惜地小口吃着盘子里每一块烤肉，哪怕一点肉末都不放过。 　　当楚千城出现的时候，众人顿时都不敢再嘲笑这对活宝了，因为据称这对活宝和IG的关系不同凡响。 　　“喂喂喂，我忍你们好久了！”伊万站起身来，“他们不就是没打到一只野味吗？四个月没打到一只，这不容易的！” 　　餐厅里的人们嘿嘿地低笑。雷蒙德和梅艾达脸色如常。这四个月他们的脸皮厚度肉眼可见地攀升了。因为准头是不可能在短期内有迅速提升的。 　　“雷，艾达，今天我们三个一起狩猎。”楚千城开口。 　　“喔~~~~！”食堂里的战士们发自内心地欢呼起来。 　　雷蒙德和梅艾达坐下吃饭的时候，楚千城坐到了他们旁边，这让他们有点发怔。仿生人是不需要吃饭的。 　　“你们在围捕潘柯夫斯基的时候，他有没有和其他人有接触？”楚千城问。 　　“没有。队长也问过这个问题了。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梅艾达说。 　　雷蒙德耸了耸肩膀，也摇了摇头。 　　“不过，鲨虎组有点奇怪。”雷蒙德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们明知道从荒原走私人口是追光阵线的大忌，竟然还敢接收潘柯夫斯基的货。” 　　“这要不然就是鲨虎组的青壮年干部想要上位，要不然就是鲨虎组高层默许。”梅艾达思考着说。 　　“这需要等一段时间，看看暮光区是否传来鲨虎组清理门户或者内讧的消息。”被雷蒙德提醒，楚千城立刻紧张地思索起来，“如果没有，那么很可能有人在秘密扶植潘柯夫斯基。” 　　雷蒙德和梅艾达都吃惊地看着他。他们显然没想到IG居然有这么强的逻辑分析能力。 　　“但是时间不等人，等到鲨虎组有消息，也许大祸已经发生。”楚千城摇了摇头，喃喃自语。 　　“啊？”雷蒙德和梅艾达同时惊呼。 　　“假设有人暗中扶植潘柯夫斯基，那么他很可能冲着枯……我是说追光阵线来的。”楚千城不敢暴露艾莉和枯骨镇的重要性。 　　“没那么可怕吧？”雷蒙德和梅艾达都笑了。在他们看来，潘柯夫斯基就算变异了，也不过是C级的驯兽师，单兵作战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对追光阵线有何危害。 　　楚千城闭上了嘴。他知道艾莉的秘密，所以他心底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潘柯夫斯基的出现，必然与艾莉有关。在背后扶植他的人，已经把目光盯在了艾莉身上。 　　…… 　　第二天的狩猎收获丰富。 　　楚千城不但击毙了一头变异巨熊，还意外收获了一条长达十三米，直径七十厘米的食人鳅。 　　这是活跃在维斯瓦谷地地下水系中的巨兽，平时在四通八达的地下河中游动，通过神奇的听力捕捉地表的巨型兽类，时机成熟后破土而出，一口吞下猎物。 　　它是在吞吃变异巨熊的过程中被楚千城一枪穿头而死。这两只猎物让楚千城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切割分块，在雷蒙德和梅艾达的帮助下，来回运送了两趟才终于全部运回了枯骨镇卫所。 　　一头熊加上一头食人鳅，肉量达到了一吨。楚千城本以为这一次可以为他赚到不少的资源配给。 　　“啧啧啧……”制造所的老若望看着他的猎获清单，“IG，这也就刚刚好抵消了你的弹药和器材折旧。” 　　“嗯？”楚千城有些意外。 　　“你的改装和升级花的可都是镇里的资源啊。而且这两货狩猎消耗的弹药和器材折旧也都算在你的身上，谁叫你把他们又给带回来了。”老若望一边抠牙一边说。 　　楚千城回头看了雷蒙德和梅艾达一眼。他们同时低下头。他们是城邦区来的探员，对于弹药量是没什么概念的，打完为止。 　　“要不是你送回来的荒原少女里面好多人愿意留在枯骨镇，这两个家伙怕是要被赶出镇子。”老若望笑嘻嘻地抬起头。 　　“老师，你的气色变好了？”楚千城迅速从失望情绪中摆脱出来，惊讶地发现老若望常挂脸上的颓废和沮丧都不见了，还有了明显的笑模样。 　　“咳咳，我气色本来就这样！”老若望有点生气，但是却露出很少有的又好气又好笑的模样。仿佛他的生命里有了一点亮色。 第四十五章 继续学习 　　雷蒙德和梅艾达抿嘴忍笑。楚千城有些奇怪，不过他的注意力迅速集中在另一件事上。 　　“老师，我什么时候开始继续学习？” 　　“嗯，今晚上你就过来吧。”老若望点头。 　　楚千城精神大振。自从感受到潘柯夫斯基出现的异常，他迫切感到自己需要赶紧提升实力，否则根本无从化解枯骨镇的危机。 　　现在他的战力能够勉强依靠战术干掉E级战力的异能者，也就是奥拉指标在100-以上的异能者。D级战力则会直接提升一个数量级，奥拉指数最高达到1000左右。C级战力的异能者战力峰值飙升到10000。 　　预估潘柯夫斯基的实际奥拉指数恐怕会达到6000-8000左右，这相当于60-80个IG的战斗力。 　　燕程和老若望的战力楚千城不得而知，不过他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这两个人身上。他必须站出来在关键时刻作为艾莉的守护者，帮助她活过迫在眉睫的危机。 　　楚千城希望通过努力学习，尽快提升到D级机械师水准，这样勉强可以成为挡住潘柯夫斯基的一个成型战力。 　　他回到维修所，想要跟艾莉说一下自己今晚的计划，却惊讶地看到艾莉正在引导着十来个新面孔的少女在维修所里参观。 　　看到楚千城过来，艾莉立刻兴奋地朝他挥手：“IG，来我这里一下。” 　　楚千城莫名其妙地看了身后雷蒙德和梅艾达一眼，他们都做出催促的手势。 　　“艾莉，维修所需要新帮手吗？”楚千城凑过去问。 　　“她们不是来这里做事的，是来参观的。”艾莉眯着眼笑。 　　“嗯？”楚千城一愣。维修所有什么值得参观的吗？ 　　但是这些少女已经哗地围到了他的周围，争相伸手抚摸着他身上刚刚改装好的装甲和金属骨骼，叽叽喳喳地交谈起来。 　　“终于修好了……” 　　“好像比以前帅气了。” 　　“看上去好有安全感！” 　　“能再站起来太好了。” 　　…… 　　“大家请尽管放心，IG有我的后勤支援，足够保护所有人的安全。大家可以放心在枯骨镇安居乐业。”艾莉一边介绍着楚千城身上新安装的部件，一边得意洋洋地说。 　　“感觉做了示众的材料……”楚千城挺起胸膛，任人摆布。他现在终于看清楚，这些少女都是他从鲨虎组手下救出来的荒民。他记得老若望说过这些少女都准备留在镇里。 　　这是一件大好事。镇里一直处于人口缺乏的状态，年轻的卫所战士们找不到配偶，只能在防区聚会的时候在其他聚落的与会者中碰运气。现在多了这十几个少女，给枯骨镇增添了不少生气。 　　随即他看到了在卫所结束强化训练出来的追光战士们。 　　除了伊万仍然穿着湿淋淋的军绿色T恤，其他的战士都有意无意地光着膀子，露出他们强壮健美的肌肉，以T恤擦拭着身上亮晶晶的汗水，偶尔还会甩甩头，甩掉头上滴里搭拉的汗珠子。 　　少女们犹如小母鸡般咯咯笑着，缩在艾莉和楚千城的身后偷偷地看个不停。 　　艾莉看看战士们，又看看身后的少女们，仿佛欣赏了一出鲜活生动的人间喜剧，乐不可支。 　　楚千城看着艾莉，心中欣慰：他救人的努力没有白费…… 　　等等，老若望最近气色变好，难道说也爆发了第二春？……楚千城的心情奇怪了起来。 　　…… 　　晚上，楚千城如期到老若望的制造所进行机械师培训。 　　刚一进门，他就听到老若望在车间里吹着《波兰圆舞曲》的口哨。 　　此刻的人类三大区都在进行着第二次文艺复兴运动。很多古老的歌曲开始在互联网上流行起来。这个活动在蛮荒国度开展得非常热烈，这首波兰民歌因为深受维斯瓦谷地附近居民喜爱，所以在枯骨镇的年轻人中间流行起来。 　　老若望居然也喜欢上这些年轻人的东西。 　　“老师，我来了。”他来到前台。 　　“咳咳……进来要先敲门。”老若望冲出车间，脸色红润，面带尴尬，“我给你的那些书你都看完了哪几本？” 　　“《编程精要》、《多线程……》” 　　“好了，那本书别说出来。”老若望迅速阻止了他。 　　“《电池改造学》、《进阶机械学》。”楚千城继续说。 　　“嗯，这些都是你已经熟悉的领域，我就让你自己研究。从今天起，我们从《初级急速维修学》开始讲起，会覆盖一些《简易实战改装》、《精细维修学》和《机械续航学》的内容，书本上的东西，你自己回去看就好了。我们今天是实际操作。” 　　“好的，老师。” 　　老若望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神色严肃起来。 　　“IG，有一点我不怕告诉你。现在普遍的宣传是，机械师人人都可以做。这个口号并没有说谎，但是也没有说出所有的真相。机械师也需要人类拥有异能的基因作为辅助，才能够一点点爬上更高的门槛。作为一个仿生人或者普通的人类，即使做了机械师，也只能到达入门级别。更具体一点说，E级——初阶机械师和D级——械武者。” 　　“械武者？”楚千城这是第一次听说械武者的名字。 　　在他自己为异能划分的等级中，机械师只是分成E到X级九个战力级别。 　　“嗯，机械师一般是后勤制造和远程火力主导者。占机械师百分之八十的初阶机械师都是如此。但是进阶后的机械师，可以承受机动作战和渗透作战的战斗强度，不但拥有强有力的火力压制，而且在近战的时候还可以拥有轻型殖装来增加战斗力。” 　　“原来如此，难怪被称为械武者。”楚千城点头。 　　“你作为仿生人，天生就拥有类殖装的合金骨骼，只要对你稍加改装，就可以升级为类械武者。不过，只有人类才能使用的电磁因子，你并没有，所以你本身作为机械师，就是个不完全体。”老若望说到这里，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的改装……”楚千城若有所悟。 　　“没错，我一直在暗中帮助艾莉改装你的身体。不过，她真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机械天才，我只需要暗示应该采用的材料和模块，她就心领神会，自行把你改装好了。”老若望说到这里，露出一丝落寞的神色，“以她的才华，她在枯骨镇怕是呆不长啊。” 　　楚千城知道老若望不希望年轻人离开蛮荒国度去城邦区或者暮光区讨生活。 　　“这么说，我现在已经算是一半进入了械武者的门槛？”楚千城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只能说进来了半只脚。”老若望笑了，“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虽然天生拥有类殖装躯体，但是你身体的零件磨损速度和战斗消耗速度远远超过人类。人类可以靠新陈代谢来重塑身体，哪怕受了轻重伤，也可以靠激发异能或者使用医疗剂恢复。你就必须靠战时维修来迅速恢复战力。这就需要极速维修学。” 　　“嗯。”楚千城电子眼内满是星星。 第四十六章 活力 　　作为一名仿生人，极速维修学确实是一门自救的关键学科。一旦战斗持续一定时间，各个部件的磨损和消耗必然达到临界值，这个时候迅速更换部件，继续投入战斗，会让楚千城的战斗效率拥有极大的提升。这就像赛车每过一定时间都要速换轮胎一样。 　　“在战场上迅速锁定可以替代机械损坏部件的材料，在火力压制下维修机体，在激烈战斗中即时更换磨损殆尽的战斗部件，这些都能让你在实力悬殊的战斗中获得保命和逆袭的本钱。” 　　楚千城认真地听着，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当然，这一切都不可能由你自己来做，因为你正在忙着战斗。能帮你做的，只有你自己设计制造的维修安卓体。” 　　老若望说到这里，舒服地在前台伸了个懒腰，将两只脚懒洋洋地搭在桌面上。在他的金属衣领上猛然出现一个滑门，滑门中跑出一只犹如蜘蛛般的小机器人，将一根雪茄塞在他的嘴上，然后灵巧地点上了火。 　　“难怪你懒得快和乌龟一个模样了。”楚千城恍然大悟。 　　“维修安卓体就是极速维修学的核心技术。如何对它编程，如何设计它的维修脚本，如何令其分辨有用材料，如何维持它们的高效运转，这又涉及到了精细维修、实战改装、机械续航等各门学科内容。今天咱们暂时不介绍这么多基础知识，先从实战角度来学习极速维修学的要义。” 　　楚千城晃了晃机械头，活动了一下自己崭新的机械手，他感到今晚又将是无比充实的一晚。 　　…… 　　艾莉这一整天都沉浸在欢乐中。 　　IG如愿苏醒，言谈变得更加柔和自然。艾莉可以清晰地感到他机械性言行之间渗透出的某名情感，她还不清楚那种情感是什么，但是它让她感到温暖。 　　维修所里欢声笑语，被IG营救出来的少女们鼓起了勇气和那些光着上身的士兵们攀谈，憧憬着未来在枯骨镇的岁月。这让她感到人生充满了无穷可能。 　　这种感觉，让她心中奔涌着信心和力量。 　　“不知道今晚IG会教会做什么呢？”艾莉无比期待地想着。 　　花仙在她的肩膀上站着，精神抖擞。每一次它与IG出去狩猎，回来都是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真不知道IG到哪儿找到这么多花蜜来喂它。 　　艾莉认真地研究着燕程今天交给她修复的战斗机械——厨子。这是枯骨镇列装的唯一一种机甲型号。为了对抗虫群的虫海战术，人类阵线需要有一种可以顶在前面对抗虫群的屏障。 　　这种厨子机甲就是枯骨镇防守的铁壁。因为人类三大区的领导层都不再相信强人工智能，所以这种厨子机甲必须由人类驾驶。这也是它在卫所集体食物中毒时无法上场的主要原因。 　　厨子机甲核心武装就是四管喷射高温电浆的电浆发射器，这些高温电浆可以引燃虫族的几丁质甲壳，把前方扇形区域的虫群做成烧烤。 　　所以它被称为厨子。 　　它的双肩上还有远程火箭炮，但是这火箭炮也就发射两轮就哑火了。它体内的弹药空间全部被高温电浆发射器的储能电池占满。 　　现在楚千城带回了电疣猪的电晶肌，老若望将其制造成了高效电晶肌电池。燕程就把改装厨子机甲的任务交给了艾莉。老若望是不干这种技术含量低却又辛苦的活的。 　　有了电晶肌电池就可以扩大厨子机甲的弹药库。 　　艾莉开始考虑在保证电浆发射器电量前提下，如何提升厨子进攻多样性的问题。她看过IG进行的战术训练，一直希望能够造一台复制IG战力的大家伙。 　　“为什么老若望不来帮帮你呢？”一个磁性轻柔的语声在艾莉头顶传来。 　　艾莉笑着抬起头。 　　那是IG救回来的一位荒原女孩。她是所有女孩中年纪最大的，已经有十九岁。在蛮荒国度中，这已经是可以结婚的年龄。 　　她的名字叫做凯西娅，是枯骨镇所属防区狼首村的本地女孩。狼首村被袭击之后，她一直在别的聚落讨生活。在潘柯夫斯基提供的虚假雇工消息引诱之下，鼓足勇气到暮光区闯荡，却差点被卖到新江户市歌舞伎町。 　　“那只老陆龟，除非想要晒太阳，否则他绝对不会出制造所一步。我们枯骨镇已经几百年没见过太阳了。”艾莉尖酸地说。她对于老若望的懒惰相当地鄙视。 　　在枯骨镇，大家都在拼命努力地生活呢。 　　“他看起来好像有很悲伤的往事，喝酒的样子显得相当悲苦。”凯西娅思索着说。 　　“哈哈，我老爹说过：醉鬼总是装出悲苦的样子，这样别人就不会阻止他们买醉。” 　　“但是，他的手很巧，我看到了维修所前台上的安卓体，它们还会为他打扫卫生。”凯西娅笑着说。 　　“悄悄告诉你，它们还会为他洗衣服。否则他一定会被自己臭死。” 　　艾莉和凯西娅捂着嘴嬉笑起来。 　　“我在镇里的种植大棚找到了一个工作，下班以后，我可以到维修所来帮工吗？”凯西娅忽然问。 　　“当然啦，我来问问老爹可以为你拨多少资源作为薪水。”艾莉欢喜地说。IG最近狩猎和待机的时间太长了，她喜欢多一个同伴聊天。 　　“不不不，不用啦。我只是对机械感兴趣。我可以一边帮工一边学习，将来也许可以在镇里的制造所找一份更稳定的工作。”凯西娅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 　　“那真是太好了。虽然说IG现在成了老若望的学生，但是他太忙了，老爹分配他太多工作，晚上还要学习，制作所里只有老若望，什么活都要排队，太没效率了。” 　　艾莉简直要欢呼出来。 　　就在这时，维修所的大门被轻轻打开，闪烁着银白色光辉的人影缓步走进门来。花仙发出亲昵的嘶嘶声，从艾莉的肩膀上飞到人影的肩上。人影伸手拍了拍它，蓝色的电光犹如鲜花般盛放。 　　“IG，你回来啦。”艾莉眼睛明亮如星。 第四十七章 情感 　　整个晚上，楚千城都在老若望的教导下学习制作维修安卓体。也许是因为多线程通用智能训练已经被他完善，他的学习进度远远超出了老若望的预料。 　　他不但迅速掌握了安卓体制作方法，还编写出了足以和老若望的安卓体抗衡的维修脚本，同时创作出了损耗内存极少的材料识别程序，嵌套进了安卓体的系统中，让安卓体行动的效率大幅度提高。 　　老若望只能提前让他带着安卓体回家自己玩去，同时布置下他的阅读功课：既然你这么厉害，就把我给你的书全都看完，下次考核。 　　楚千城感到老若望似乎有点焦虑。 　　他是怕人类赶不上仿生人的智商吗？……楚千城一边寻思这件事一边进了维修所的门。 　　他意外地发现一位荒原少女还留在维修所。她们的参观应该在几个小时之前就结束了啊？ 　　他警惕地观察着这位少女的容貌，姜红色头发，健康红润的鹅蛋脸，深邃的眼眶，美丽的淡棕色眼睛，圆润的厚嘴唇，娇俏的唇珠犹如春峰。 　　“她叫凯西娅。她会在下午到维修所帮工，我会教她机械学的知识。” 　　耳畔回响着艾莉兴奋的声音。 　　楚千城下意识地感到紧张。艾莉身边突然多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这会给保护她的使命增添变数。 　　必须想办法让艾莉打消这个念头……楚千城思索着。 　　看着楚千城望着自己的样子，凯西娅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怯，她站起身小声对艾莉说：“对不起，我先走了。” 　　接着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飞奔出了维修所。 　　“IG！你把她吓坏了。”艾莉不满地插腰。 　　“嗯？” 　　“她怀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到我这里来的。她想要好好工作，成为一名合格的技师，然后到制造所取得一份稳定的工作。所以她愿意在正常工作之外到我这里免费打工，这难道不是一位努力生活的女孩子吗？”艾莉严肃地问。 　　“是这样，但是……”楚千城无法解释自己的担忧。 　　“你费尽心力救她出火坑，难道是为了让她在种植大棚了结残生吗？我们荒民也该有向往幸福的野心才行啊。”艾莉激动地说。 　　“但是我感到她并非单纯是为了好工作。”楚千城无奈地说。 　　“哼哼，当然还有别的原因。”艾莉抱臂在胸，“她似乎看上了老若望。” 　　“啊！？”楚千城惊了。 　　“不用担心，IG！”艾莉挥舞着手指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这只是她想要寻找安全感的本能。哼哼，我太了解啦。我会找机会把伊万介绍给她。老爹曾经和我说，伊万再找不到对象，可能要把他派到别的聚落去驻扎。我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安排上。” 　　小小年纪，已经有大妈属性了吗？……楚千城感到惊奇。他忽然想起了老若望出乎寻常的举动，他也是一副有了意中人的样子。难道…… 　　枯骨镇的社交季要到了吗？ 　　“IG，老若望教给了你什么好东西，我要都学到。”艾莉满怀期待地问。 　　“这一次我学的是维修安卓体的制造技术。”楚千城迅速整理情绪，把老若望指导他的教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开始耐心给艾莉讲解，并把自己制作的维修安卓体从胸腔新造的滑门中放出来，给她查看。 　　“哎呀，IG，这个安卓体太丑了。我待会给你改装一下吧。”艾莉还没来得及看教程，就迫不及待对安卓体的外观评价起来。 　　“外观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力。”楚千城纠正她的观念错误。 　　“等一下，这就像做菜一样，菜不好看，怎么让人吃啊。”艾莉不依不饶。 　　但是你做的菜……楚千城斜眼看她，决定不提这个话题。 　　他开始认真讲述维修安卓体的制造和升级方法。艾莉很少见地在这个课题上卡壳了。她的基础知识不足，尤其是编程和脚本设计。 　　楚千城心里莫名地有点得意，总算有点比艾莉强的地方了。 　　他用了一整晚时间教她编程。 　　…… 　　第二天中午，楚千城狩猎归来，看到艾莉的身上爬满了犹如蚂蚁一般的微型安卓体。 　　有些安卓体在为她梳头发，有些安卓体在为她打辫子，有的安卓体在为她捶背，有的在揉腰。 　　楚千城走进维修所，看到艾莉正在维修的厨子机甲上，爬满了几十只蚂蚁安卓体，它们在维修所的仓库和机甲之间来回穿梭，自动寻找着适合的材料来改装机甲的弹药空间和电浆充能器。 　　“去！”艾莉指着楚千城。 　　一批蚂蚁安卓体爬到楚千城的面前，将六枚早已经制造好的榴弹为楚千城迅速安装到肩膀上。 　　“你……你学得这么快？”楚千城终于还是深受打击。 　　“哈哈，在你伟大的主人面前臣服吧，IG。”艾莉得意地说。 　　艾莉的蚂蚁安卓体各自安装一个子系统，所有子系统都由一个主系统来统一调配任务。任务分派的主系统安装在艾莉手臂上的蚁后主机上。 　　楚千城看到这个精妙的虫巢型系统，心中的挫败感顿时上升了数倍。这个系统他的确在昨天晚上和艾莉有过深入的讨论。 　　他认为维修安卓体要面临的维修任务纷繁芜杂，而作为主体的自己又要全神战斗，无暇分出心神来处理维修问题，所以想要建立一个与主电子脑系统分立的维修主系统。 　　他的理念就是维修主系统也是电子脑的一部分，但是所有区块都为保持机体运转良好而存在，相当于一个嵌套在电子脑上的维修安卓体。 　　它将通过电子脑感知机体上任何部件的不良反应，通过维修脚本和材料分拣程序来分派特定维修安卓体去做指定任务。 　　这些有着独立芯片的蚂蚁安卓体则根据主系统的分派完成各种特定任务，不会再兼顾其他维修工作，芯片运行压力减轻，工作效率数倍提升。 　　但是他还处于有一个大致概念的阶段。 　　而艾莉则已经用了一天时间将这个虫巢系统建立并调试完成，效果还比楚千城想象的更好。 　　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区别吗？ 　　“想要吗？”艾莉举起自己的左臂，小臂上的蚁后主机犹如一枚精巧的护腕，在维修所的灯光下闪烁迷蒙的光芒。 　　楚千城有了一种在游戏中看到顶级装备的兴奋感。 　　“只要你发誓永远不要离开我的身边，我就大慈大悲把这伟大的蚁后主机赏赐给你。”艾莉的脸上闪烁着红苹果般美丽的光华。 　　“……”楚千城不明白为什么艾莉忽然表现出对他如此的依恋。虽然他知道，艾莉对他情感的真挚深沉，但是这种情感一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羁绊。 　　今天的艾莉，却格外想要把这份感情讲出来。 　　楚千城感到一丝惭愧。一直以来他躲在仿生人的躯壳中，把自己是仿生人作为座右铭，无形中回避了艾莉对他的羁绊之情。 　　艾莉在枯骨镇一直是孤独的。没几个小伙伴和她玩耍。所有的孩子都是这样，在很早的时候就被安排了工作。 　　她今年十四岁了，她需要朋友，需要同伴，需要另一个灵魂来承载她的热情和依恋。他作为和她朝夕相处的同伴，有义务对她的感情做出回应。 　　他回顾自身一年的历程。在这奇异的梦境中，艾莉的陪伴让他度过了最初的彷徨恐惧，一点点把握住了生活的脉搏。他对艾莉的感情不只存在于理论中，而是真实地存在于他的心中。 　　这中间没有虚假，更不需要躲藏。 　　“效忠吾主，至死不渝。”楚千城横臂在胸，这是追光战士的军礼。他在对艾莉刚才“你伟大的主人”的自称做出回应。 　　艾莉到了玩公主与骑士游戏的年龄了，这种传说中的羁绊非常像他和艾莉现在的关系。他是艾莉赋予生命的赛博生命（仿生人）。艾莉同时是他的朋友和创造者，也就是他的主人。 　　“啊~~~”艾莉捂着红扑扑的脸蛋，犹如一个小公主一般在维修所里旋转着身体，仿佛被楚千城话语中激发的情景感动了。 　　看着她快乐的模样，楚千城感到自己的心似乎也要快乐得飞起来。 　　艾莉从手上脱下蚁后主机，双手高高捧起，递给楚千城：“我将这无价的宝物赐予你，完美的骑士，相信你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守护我！”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楚千城双手接过蚁后主机，低头说。 　　“哦，IG，我知道你一定会永远永远守在我的身边。” 　　艾莉闭上眼睛，踮起脚尖用力抱住楚千城的腰，将脸蛋贴在他的钢铁胸膛上。 　　半晌之后，艾莉才从刚才的感动中恢复过来，她擦掉激动而出的眼泪，贴心地为楚千城安装上蚁后主机，并把维修脚本的修改和填充材料的方法告诉他。 　　“艾莉，制作安卓体的材料和榴弹的材料你是怎么从老师那里要来的？”楚千城熟悉了操作以后，忽然奇怪地问。 　　“哼哼，根本不需要我出手，我只要和凯西娅提一声，她就会帮我要到。”艾莉神秘地一笑。 　　“但是，你不是说要撮合她和伊万吗？”楚千城吃惊地问。原来艾莉的神秘武器是凯西娅！ 　　“来，你来！”艾莉神秘地朝楚千城招招手。 　　楚千城莫名其妙地跟着她，偷偷走到维修所的后门。这里与卫所只隔着一个胡同，在胡同墙壁的阴影中，伊万正在和一位金发的荒原少女偷偷接吻。 　　“伊万……”楚千城莫名有点惆怅。 　　除了他之外，伊万也算是从小看艾莉长大的人，但是他现在怕是不能经常替燕程队长照顾她了，因为他有了需要全心照顾的人。 　　难怪今天艾莉会突然变得如此感性。周围的人们都在陷入爱河，她也想要抒发一下自己心中的情感。她害怕IG也像伊万一样离开她。 第四十八章 暗流涌动 　　当天夜里，楚千城继续熟悉着艾莉制作的蚁后主机和维修蚁群。通过熟悉这种虫巢式维修体的制作方法和系统编程，他发现自己对于极速维修学、机械续航学、精细编程等科目的学习进展更加迅速。 　　渐渐的，掌握了精细编程的他可以在电子脑中自行编辑运行一个简单的虚拟战场，并在这个战场中承受高烈度火力。 　　依靠这个虚拟战场，他可以强化训练自己蚁后主系统分派任务维修机体的能力，并进行多次迭代升级。 　　同时他会实时修改他的虚拟战场，让战场的真实度和复杂性逐步提升，逼迫蚁后主系统升级综合维修力。这种对抗性迭代升级，是他训练小灵进行迭代升级和学习多线程通用智能训练的经验结合。 　　依靠这个对抗性迭代训练，仅仅一个夜晚他各项科目的综合能力都有了几何级数的提升。他感到自己的维修续航力得到了一个宝贵的飞跃。 　　他朝着械武者之路，又进了一步。 　　…… 　　因为楚千城狩猎的高效率，枯骨镇卫所的肉制品存量成倍增多了。不但可以供上卫所的士兵们，连枯骨镇的镇民们也时不时能享受到IG的猎物。 　　艾莉和那些瘦骨嶙峋的荒原少女们肉眼可见地丰满高大了起来，艾莉的脸上一天24小时都浮现着健康的红晕，显现出了更多青春的魅力。 　　楚千城终于腾出手来，全心调查潘柯夫斯基从城邦区出逃到蛮荒国度的路线图，希望找到任何与潘柯夫斯基接触者的线索。这是燕程反复强调的重点要求。 　　雷蒙德和梅艾达在这些日子已经把他们调查潘柯夫斯基的所有细节都告诉了他。 　　潘柯夫斯基在联合精锐行动局的重犯猎捕排序中突然进入了A级清单。 　　行动局A级清单是紧急猎捕清单。任何清单一旦出现在城邦区行动局地方分局辖区之内，所有探员都必须将其放在最高优先级上，除非有S级重犯清单出现。 　　雷蒙德和梅艾达所属新翡冷翠阿切特里分局一接到A级清单，第一时间就把他们两个安排上了。 　　阿切特里分局是行动局里人手和装备配比都极为匮乏的地方分局。因为这里位于城邦区四大主城之一的新翡冷翠，超凡者犯罪率极低。他们平时连普通的超凡者罪犯都见不到，更何况是A级要犯。 　　总部也不可能为这个分局配备什么高手和尖端装备，过于浪费。 　　所以分局局长脑筋一转，就直接把新人雷蒙德和梅艾达火线提拔，一脚把他们踢到总局的精锐抓捕组来凑数。 　　这两个新丁在抓捕组里备受排挤，最后还捞上和一队特聘探员进入了蛮荒国度抓捕要犯的苦差。 　　虽然这一队特聘探员的身份在抓捕组里被严格保密，但是雷蒙德和梅艾达还是看出来这批又好色又不靠谱的家伙来自城邦区最让人头痛的官方组织——异种控制基金会。 　　这个基金会受城邦区联和司法部和七大财团的资助，专门缉捕不在四大组织注册并且不受控制的野生异能者。 　　不受控制的野生异能者，这个定义相当的宽泛，几乎可以安插上任何罪名。所以异能者除非在官方四大组织注册，否则统统都可以罗织罪名进入异种控制基金会猎捕的清单。 　　这也是大多数异能者不喜欢异种控制基金会成员的原因。而且异种控制基金会本身的成员良莠不齐，非常遭人厌恶。 　　楚千城觉得这一切都非常合理。失控的异能者被异种控制基金会抓捕，并由联合精锐行动局协同，这是很经典的流程。 　　唯一的巧合就是潘柯夫斯基突然爆种，杀死了所有抓捕探员，反而是应变最迟缓，行动能力最差的雷蒙德和梅艾达从他手底下跑出来了。 　　“为什么这两货竟然能活下来？”楚千城回想着他初遇雷蒙德和梅艾达的遭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如果潘柯夫斯基突然爆种进化是一个巧合，那么雷蒙德和梅艾达大难不死，就是第二个巧合。一个事件中发生一个巧合，是有可能性的，出现两个巧合，那就是安排了！ 　　楚千城猛然从维修所属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让正在维修所聊天的艾莉和凯西娅吓了一跳。 　　楚千城连忙再次坐下来。凯西娅再次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跑掉了。艾莉抱臂在胸，看着楚千城严肃地摇头。 　　楚千城调出蚂蚁安卓体爬满全身，假装正在进行维修训练，这才让艾莉满意地点点头，出门找凯西娅去了。 　　首先确定潘柯夫斯基的出现是一个安排。潘柯夫斯基的爆种也是有意安排。为什么雷蒙德和梅艾达没死……楚千城摸着合金下巴，但是这完全无法帮助他思考。 　　假设潘柯夫斯基真的是临时爆种提升到了C级，他还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那么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杀死对他威胁最大的敌人。 　　这就是他的暴蜥首先击杀了抓捕组里D级战斗力的好色队长和他一众E级战斗力手下的原因。但是雷蒙德和梅艾达因为是地方分局派来的新兵蛋子，战斗力低下，容易控制和摆布，所以才会活下来。 　　他们活下来是因为足够弱小……楚千城摇了摇头，决定不在这上面纠结。 　　他们活下来是为了什么？……楚千城紧紧抓住这一丝线头，紧张地思考着。 　　雷蒙德和梅艾达最后遇到了他。这看起来像一个巧合，不可能有任何人预料到他会到维斯瓦谷地狩猎，除非能够提前侦查出他的行踪。 　　从枯骨镇到维斯瓦谷地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路，期间他还和黑翼刀虫、虫忍进行了战斗，声响比较大。如果附近的荒原有敌人的侦察设施，可以轻易发觉他正在通往维斯瓦河谷的公路上。 　　如果一切真的是这样发生的，那么潘柯夫斯基之外，肯定还有一个人躲在阴影之外，操纵这一切。他甚至可能是潘柯夫斯基爆种的操纵者。 　　他就是真正想要艾莉的人！ 　　楚千城又想站起来，但是忍住了。 　　潘柯夫斯基将雷蒙德和梅艾达保送到了枯骨镇内，又有什么阴谋？想要探查艾莉周围防卫的虚实？但是这两货显然不是搞刑侦的材料，也不可能被任何阴谋组织看上，太容易泄露情报。 　　他们实际上也如同潘柯夫斯基一样被控制了？这已经涉及到念力师的领域。念力师是一群拥有超常精神能力的人类，属于四大超凡体系中单独的一系。在念力进化到一定程度后，具有精神控制其他智能生物的能力。 　　这是S级战斗力的念力师才会拥有的顶级能力。如果真有这样的敌人，他只要出现在枯骨镇防区附近，必然会被追光阵线的S级持炬人发现并锁定，并引发蛮荒国度和城邦区的高层会谈。 　　楚千城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雷蒙德和梅艾达其实在第二天就被他送到悬崖市空港准备返回新翡冷翠了。 　　但是，在空港之中，雷蒙德和梅艾达遇到了从鲨虎组逃出来的花间院风夏和她的母亲。这又是一个巧合。 　　这个巧合直接导致楚千城无意中破坏了潘柯夫斯基想要从荒原贩卖人口换取资源的计划。显然，这个巧合并非潘柯夫斯基安排的，而是躲在他背后的那个人。 　　他为什么要破坏潘柯夫斯基的计划？潘柯夫斯基获得资源后会脱离他的掌控？又或者，他要借这一次人口买卖的截断往枯骨镇安插人手？ 　　楚千城再次站了起来。现在艾莉正和凯西娅待在一起。而凯西娅正是潘柯夫斯基贩卖的人口之一。 　　他抓起挂在墙上的重型冲锋枪，健步冲出维修所。凯西娅应该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现在被临时安排在休息站附近的民居里暂住。 　　楚千城快步赶到休息站，正好看到凯西娅和艾莉笑着挥手作别，转身走进了她住的民居。他连忙藏进休息站墙壁的阴影中，防止被她们发现。 　　现在冲出去只会暴露自己已经看破敌人的计划。而且凯西娅不一定是真正的暗桩。打草惊蛇只会自乱阵脚……楚千城贴住墙壁。 　　燕程交给他的任务是找到与潘柯夫斯基接触的那个人。也许凯西娅就是顺藤摸瓜，找到那个人的关键。 　　楚千城决心把以后关注的重点放在凯西娅身上。 第四十九章 冷兵信仰 　　当天晚上，老若望继续为楚千城讲授机械师极速维修学知识，同时以非常严厉的规格考核他各个科目的理解程度。 　　经过对抗性迭代训练的楚千城在每一门科目的考核中，都以满分过关。 　　老若望以筋疲力尽的目光看着他，那是一种被掏空的表情。他现在开始后悔收了IG的电晶肌大礼。 　　楚千城默默地望着他，心里非常理解老若望的感受。这就是他面对艾莉时的挫败感。从老若望的表情他可以加倍强烈地感受到艾莉天分的强大。 　　“哦管他呢，反正我的知识留在我身上也是陪葬，今天开始，我就跟你讲讲械武者的真谛。”老若望开朗地吹了一声口哨。 　　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可是一个老抱怨鬼。以前的他或者会直接放楚千城的假，自己滚会老巢休息，除非楚千城再带来别的美食或者美酒来贿赂。 　　“是因为凯西娅吗？”楚千城回想着老若望的异常和艾莉突然间丰厚的储备。凯西娅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为什么要做械武者？”老若望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楚千城习惯性地挺直了腰板。 　　“四系超凡者都有自己近战技术。异能者有武道家，机械师有械武者，魔法师有魔法骑士和战斗法师，念力师则有体术家。没有任何超凡者敢忽视近战能力。根据数据显示，超凡者间的决胜，百分之五十四依靠近战。这个数据越往高等级走，增长趋势越明显。在X级战力的阶段，距离已经失去了意义。” 　　说到这里，老若望深沉地望向楚千城。 　　“是否有勇气走上近战之路，代表超凡者上进的野心。不想当X级战力的超凡者，培养价值会大大降低。所以，哪怕是为了获取更多培养资源，超凡者也必须向近战趋近。” 　　楚千城缓缓点头。 　　“还有一点，械武者对低级战力的碾压比普通机械师明显：一把精炼刀具，使用得当，可以灭杀一只综合性战术小队的战士。但是低阶机械师携带的弹药却不足以支撑消灭一只综合性战术小队。所以仅从消耗上来说，械武者在战斗上的价值比机械师更大。” 　　还有这样的考量……楚千城精神更加专注了。 　　“械武者需要学会熟练运用各种战斗器械，并配合枪械达到可观的综合战力，同时自身的体术也需要达到同样的威力。这是三门纷繁芜杂的学问。我只能给你最基础的普及知识，你需要持续不断地通过收集相关知识完善械武者战斗体系，并总结出最适合自己的路子。” 　　老若望将一枚储存卡丢给楚千城。 　　“今天我们到这里吧，你可以拿这些知识回去继续训练。看起来你已经领悟到比我亲身传授更加有效率的学习方法。不要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利用你仿生人的优势强大起来吧。” 　　老若望说到这里，微微一笑：“现在每一分壮大起来的力量都至关重要。” 　　“嗯。” 　　楚千城点头。他不太确定老若望是推测到了枯骨镇的异变，还只是凭借直觉判断。但是老若望已经感到枯骨镇即将发生危机。 　　既然如此，你倒是多出门走走啊……楚千城心里无奈地想。 　　作为枯骨镇最强隐藏战力，老若望实在应该多努力一点。 　　将储存卡插在胸前的接口上，楚千城从电子眼中看到储存卡中体量庞大的教程视频和书目。 　　光是《体术》一门书目中就涵盖着古今中外数千个体术流派的传承，每一种传承都有精炼到极致的杀招和套路，配合图文还有专门的战斗视频、专家讲解和真正超凡者的经验谈。 　　但是《体术》却不是占存储量最大的书目。 　　《枪斗术》的书目中虽然流派没有《体术》众多，但是战斗视频、图文讲解、械武者经验谈的内容丰富了一倍。这个新兴的战斗形式在短短五百年内，衍生出了无数风格迥异的套路，发展出了超过人类体术的丰富知识。 　　这也许是因为这五百年来，人类的战斗烈度高过了有记载以来的任何时代的总和。 　　比《枪斗术》占存储量还要大的，就是《冷兵术》这一个门类。它所占的存储量是《体术》和《枪斗术》的总和还多一倍。 　　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冷兵器，根据它们的形状、大小、规格、数目，《冷兵术》划分出了上万个流派，每个流派都有着历代超凡者总结出来的不同套路和战斗风格。 　　和《体术》、《枪斗术》不同的是，《冷兵术》里充斥着互相矛盾的理论。无数器械大师和冷兵王者都为了自己钟爱的冷兵器而狂热，信仰论充斥在每一个流派记载的字里行间。 　　就算是相对应该比较客观的专家讲解和超凡者自述都在花大把的时间为各自的信仰辩护。 　　楚千城刚看了一个小时，脑子里已经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信仰流派：信仰刀锋是为死神代行天职的刀即是道流；信仰心邪之人无法藏剑的剑即是光流；信仰大就是好，重量就是一切的巨锤自由落体流；信仰开天辟地勇者必备的盘古之斧流；信仰冷锋是笔，血光是墨的飞刀如画流…… 　　这些人怕不是疯了……楚千城的电子脑差点短路。 　　楚千城以无比的勇气和决心设立了冷兵决战的高烈度战场，把在《体术》《枪斗术》和《冷兵术》三门学科中学到的知识应用于实战，通过战场烈度和战斗知识升级的无限迭代来训练自己。 　　但是，他遇到了严重的问题，因为三门学科的知识过于繁杂，而且知识体系之间的优劣对比因为种种原因而失真，他迭代出来的战斗效果在优秀和恶劣之间严重的震荡。他的战果数据无法收敛，总是无限发散。 　　这都是因为他试图将《冷兵术》囫囵吞枣全都学过来，然后在实战中调节的结果。 　　他不得不以人类的判断力从《冷兵术》近万个信仰论学说中选择一个来学习。否则，他怀疑自己可怜的电子脑会直接化为一朵烟花。 　　从他观看过的数千部超凡者自述中，他渐渐明白了冷兵术信仰论充斥的原因。在面对虫群的血战中，如果到达了只能近战的阶段，即使强如超凡者承受的心理压力也是空前巨大的。 　　这是人类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烈度最大的战争。人类为了生存而被激发出的勇武之气前所未有。这种战斗中，人们必须保持信仰，任何信仰都好。 　　这些沉迷近战的超凡者们无一例外地选择了他们朝夕相伴的兵器。这是他们力量的源泉，也成为了他们的信仰。 　　所以，这些信仰论并不是矛盾的。在这些超凡者各自的心理世界中，这些理论都无比真实，并经过了他们亲身的验证。 　　选择任何一种冷兵器作为自己的主战兵器都是正确的选择，任何信仰论都是合理的。 　　楚千城认真地思考着自己的风格。 第五十章 老若望加入狩猎 　　良久之后，楚千城终于决定，把《冷兵术》里出现的所有冷兵器编号并整理成数据库，然后编制一个随机选择程序与数据库链接。一旦启动程序，这个程序就会自动为楚千城选择一把冷兵器。 　　他知道自己不一定会喜欢程序为自己随机选的冷兵器。但是这样正好，这会让他发现自己心底深处潜藏的倾向。 　　程序启动……钉头锤。 　　楚千城毫不犹豫地重新启动程序。 　　开山斧。 　　再次启动程序。 　　九节鞭。 　　楚千城沉默了。他发现自己倾向于讨厌冷兵器。 　　他无奈地启动程序，不抱希望。 　　剑。 　　“看来我是剑即是光流了。”楚千城肯定了自己的选择。 　　坚定了选择之后，楚千城再次调出他之前设立的冷兵虚拟战场，这一次他把自己设定为剑武者，开始了迭代升级的训练。 　　迭代升级的结果比以前他贪多嚼不烂的情况要好很多。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的几个小时里，他成功地从青涩的初学者晋级到了熟练的剑武者。 　　他拥有人类智慧和仿生人电子脑的优势在此时显露无疑。人类智慧让他可以自发创造新的自我训练方式吸收新知识，而仿生人电子脑则可以把这种自我训练方式编成程序，并依靠神经元芯片组的强大功能加速实现。 　　如果仿生人真的进化出高级智能，那么他们进化速度将会十分惊人，可惜仿生人的电子脑功能还不够强大，生成自我意识需要的哲学思辨算力足以让电子脑过载爆炸。 　　除非是像奇物之屋集团的小灵一样拥有一个大集团提供的算力支持，仿生人才能拥有自己的智能。 　　楚千城挥舞着双手，假装自己拥有趁手的合金剑，他发现光是挥舞剑锋的动作都会给自己带来强烈的信心和灵魂的净化。 　　迭代升级了半个晚上，他好像已经沦为剑即是光的信徒。 　　这样好吗？呃，不管他，这很实用……楚千城迅速摆脱了纠结。 　　“IG！你好像在学习冷兵器？” 　　艾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楚千城转过身，发现艾莉已经早早来到维修所上班。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老若望教给自己的知识向艾莉描述了一遍，她对此毫无兴趣。机械制造、维护和养成才是她的心之所向。 　　“是的。” 　　“你选好冷兵器了吗？” 　　“剑。” 　　“那老若望昨天没有教你怎么制剑吗？” 　　“没有。” 　　艾莉插着腰努力地思考着：“老若望太懒了。你得多贿赂他点东西才行。今天有防区大集，要不今天你再去狩猎点好东西去那里换好货。最好是老若望一直想要的东西。” 　　酒！美食！酒！……楚千城脑子里闪现出三样东西。 　　“老若望喜欢什么东西呢？这是个值得思考思考的问题。”艾莉若有所思。 　　“我知道。”楚千城开口。 　　“不，你不知道！” 　　艾莉和楚千城都被吓了一跳，他们同时回过头去。 　　老若望用肩膀倚靠着维修所的门口，嘴里叼着半根雪茄。 　　“老若望！你怎么出的制造所？”艾莉惊了。 　　“我……”老若望脸色发黑，“我走出来的。” 　　“用你自己的脚吗？”艾莉眼睛忽然睁大了，“你不会是让凯西娅背出来的吧？” 　　“当然不是！”老若望气得一把丢掉嘴里的雪茄，“我的脚是健全的。” 　　但你的灵魂是残废的，老师……楚千城在心里补充。 　　“IG……”老若望打了个响指，转头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维修所。艾莉的质问让他很狼狈。 　　楚千城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半根雪茄，从墙上拿下冲锋枪和装弹药的皮包，跟他一起走出了门。 　　老若望在维修所后门等着他。他走得惊人的快。楚千城看了一眼他的身后。他身后停着那辆他截获的鲨虎组贩卖人口的武装货车。 　　老若望似乎对它进行过改装，它的蓄能箱似乎可以容纳改装电晶肌生物电池。这让这辆车的能级蹿升了两个数量级。车两侧还安装有两台自动机枪。老若望甚至加装了超大容量弹药箱和弹链。 　　“今天我和你一起狩猎。你的狙击器材就在驾驶舱里。”老若望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楚千城怀着无比震惊的心情坐上了驾驶座。 　　“你想要一把好武器对吧？”老若望转头望向楚千城。 　　楚千城缓缓点头。 　　“好好表现，今天我需要点好货去赶集。”老若望在副驾驶上挪了挪身子，试图找一个舒适的位置。但是他焦躁地换了几个姿势，却坐卧不安。 　　楚千城把自己捡起来的雪茄递给他。 　　老若望看到雪茄，整个人都舒缓了下来，他笑着耸耸肩膀，拿过雪茄吹了吹灰，美滋滋地叼在嘴里。 　　他的金属衣领倏然打开，蜘蛛安卓体迅速爬出来，准备为他重新打火。 　　但是一只蚂蚁安卓体已经抢先一步爬上了老若望的手背，迅速为雪茄点上了火。 　　蜘蛛安卓体和蚂蚁安卓体默然对望了一眼，各自朝着自己的主人跑去。蜘蛛安卓体钻进了老若望衣领的滑门中。而蚂蚁安卓体则钻进了楚千城的胸膛。 　　楚千城一言不发地开着车，老若望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喷云吐雾。驾驶舱中的气氛变得安静。 　　“这不是你做的安卓体。”半晌之后，老若望忍不住开口试探。 　　“艾莉制造。” 　　“呼！”老若望吐出一串烟圈，眼神中透射着复杂的情绪，“这就是我不想收她做学生的原因。她会时时刻刻提醒我自己的年纪。” 　　“我们今天去哪儿狩猎？”楚千城问。 　　“我哪儿知道？你自己看着办。” 　　那你跟来是搞哪样！？……楚千城盯着老若望。 　　“我会提醒你该狩猎哪种野兽，赶集的时候什么东西要卖给谁，卖多少。这些信息是无价的！”老若望说到这里双手枕着后脑，身子后仰，“我先睡一会儿，到地方叫我。” 　　…… 　　楚千城再次把车停在了维斯瓦谷地的狩猎小屋。最近因为他多次在这里狩猎，附近的凶兽变得少了。但是，异兽群数目却越来越多。 　　现在时节到了维斯瓦的雨季，谷地附近的巨型蘑菇吸引了无数植食型异兽前来觅食。这些蘑菇就算长成了大块头，味道依然很鲜美，楚千城如果没有猎获，也会采摘一些回去作为饲料喂养枯骨镇的驯化兽。 　　他现在的狩猎宝地已经改成了当初猎捕食人鳅的时候发现的地下河网络。他在这里放置了一些感应和分辨脚步声的声音感测器。他在感测器上安装了识别软件，可以迅速识别可供食用的异兽。 　　只要他来到维斯瓦河谷地带就打开区域无线网络，与遍布地下的感测器联网，在电子眼中寻找异兽踪迹。 　　这些感测器也是他最近猎获颇丰的功臣之一。 　　今天他一打开感测器网络就看到了一样血红色的警报。感测器网络侦测并辨识到一种极度危险的异兽——吞噬兽。 　　这种吞噬兽是一种体型巨大的亚洲貘进化突变而来的。这些亚洲貘本来生活热带沼泽和雨林之中，在核爆之后身体变异，离开了温暖潮湿的生活环境，迁徙到了北方的温带地区，进化出了可以吞噬各种有营养物质的特性，包括植物、动物、甚至土壤和矿物。 　　它们进化出了巨大坚固的角质外壳，全身长着犹如犀牛角般修长而锋利的长角，好像一台凶猛的冲车。 　　它们不但外型凶猛，还进化出了不完全的精神攻击能力。它们巨眼的凝视会让其他生物精神紊乱，产生混乱、失忆、恐惧等各种负面情绪，以至于忘记了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 　　就算是暴蜥这样的凶兽遇到吞噬兽都不一定能够稳占上风。 　　它也是不多的几种能够吃掉暴蜥的异兽。在异兽的危险列表中，它们被列为B级高危种。异兽的高危种战斗力逊于凶兽的高危种，但是达到B级也是相当恐怖的。 第五十一章 狩猎吞噬兽 　　吞噬兽因为可以影响生物精神状态的能力而可怕，但是对于楚千城来说却等同白给。因为他现在是仿生人躯壳，电子脑对于精神攻击是绝缘的。除非这货的精神攻击是灵魂层面的，而且楚千城真正是灵魂穿越体。 　　楚千城看着屏幕上的红色警报就好像看见了宝箱标识。他急忙拿出对讲机对老若望呼叫：“土豆呼叫南瓜，Over。” 　　老若望逼他定自己的暗号，楚千城想到自己永远处于异常状态的电子脑，决定采用一个游戏界的笑话自称。 　　老若望把这个定暗号的活动看成了某种比大小的游戏，于是给自己起了南瓜的自称。 　　大就是好的信徒？……楚千城想起老若望的冷兵器好像是巨锤。 　　在他正在检查感测器网络的时候，老若望勉为其难地掌握反狙击步枪，作为他的支援和掩护。 　　“什么事？我刚躺下！Over。” 　　“发现吞噬兽群。Over。” 　　对讲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楚千城可以想象老若望连滚带爬从草地上爬起来，扶正狙击枪准备瞄准的样子。 　　“你是猎王吗？一来维斯瓦谷地，就有异兽赶着送温暖？Over。”老若望的嗓音里有兴奋也有贪婪。 　　吞噬兽对于任何机械师来说都是宝物。它全身都是宝。吞噬兽皮坚硬如最优质的泰铂合金板，而重量只有这种钢板的十分之一。一整套兽皮做成的皮衣穿在身上，可以把机械师瞬间变成装甲车一般坚固的怪物。 　　吞噬兽的兽牙、骨骼和角质长角是制作钉锤、长枪、战戟和武装盾的极品材料。 　　吞噬兽的内脏，尤其是它的副消化系统，经过合理的改造，可以制造最初级最低效的物质能量转换器。因为它这套独特的消化系统可以把土壤和矿石转化为生物能量，令其持续不间断地生长发育。 　　老若望的机械师等级还没到如此惊世骇俗的程度，但是他知道蛮荒国度里的机械师有谁需要这个东西，他们愿意出多少代价。 　　在能量为王的蛮荒国度，这套副消化系统价值连城。 　　“感应到地面震动，振幅可观，预测目标距离不远。Over。”楚千城将电子眼聚焦调远。 　　“跑啊土豆！……Over！”对讲机里传来老若望着急的呼叫。 　　楚千城迅速转身向着河谷侧面的陡坡飞奔。 　　轰地一声，河谷附近的林木被恐怖的巨力撞得连根飞起，卷向天空。一只暴蜥以恐怖无比的速度朝着楚千城扑来。 　　楚千城在这一瞬间，身子猛地维持僵直不动。暴蜥庞大的身体从他头顶高高越过，高速朝着河谷远方狂奔，根本连看都不看楚千城一眼。 　　楚千城经过形象识别，发现这正是当初被潘柯夫斯基驱策的那头暴蜥。它很快就摆脱了潘柯夫斯基的控制，因为即使是C级驯兽师也很难驱策一头成年的暴蜥。 　　电子视界中的报警红光冲天而起。楚千城朝着暴蜥奔逃的来路望去，三只体型犹如成年巨象的吞噬兽狂奔而来，猩红色的巨眼死死地锁定了奔逃的暴蜥。 　　暴蜥在吞噬兽眼中是食物。 　　楚千城感应到空气波动。那是老若望开火了。虽然老若望尽量掩藏了他的实力，但是楚千城预估他至少是C级机械师……大概。 　　砰！破甲弹射中了中间那头吞噬兽的额头。那里是它最坚固的地方！剧烈的震荡让这头吞噬兽猛地晃了晃头，血红色巨眼盯紧了楚千城。 　　“跟我没关系……”楚千城想解释但只能无奈地转身飞奔。 　　老若望打偏了！ 　　楚千城想到了两个可能性。第一是老若望喝了太多的酒，荒废了太多的光阴，他已经不复当年之勇。第二是老若望和他一样喜欢瞄准野兽的眼睛，因为这是最容易瓦解它们大脑的捷径。 　　但是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凝视吞噬兽具有精神扰乱能力的巨眼。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 　　楚千城的脑子里来不及多想，他知道现在能够救他的只剩下他自己。 　　他猛然转过身来。老若望的后四发子弹从天而降。他用的是楚千城配比过的弹夹，三破甲弹，两爆破弹。两枚破甲弹打在吞噬兽的肩膀和脸上，爆破弹打在它的鼻子和长角上。 　　吞噬兽看着楚千城的样子像是要把他生吞了。要知道，吞噬兽也是能够消化仿生人的！ 　　大地在震动。吞噬兽的影像越来越近，几乎占满了他的全部视野。 　　楚千城脚下小步微挪，找准角度，从背上取下重型冲锋枪。 　　噗~~~！ 　　吞噬兽头上的长角凶猛无比地顶在楚千城的腰肋处，将他刺了个透心凉，挑到空中。 　　楚千城举枪瞄准吞噬兽的巨眼，一口气打光了一整夹子弹。他并不会受到猩红巨眼的精神扰乱，这一次的抵近射击精准凶狠，一如他惯常的水准。 　　吞噬兽的一只猩红左眼被四十枚穿甲子弹打成了血窟窿。 　　“吼——”吞噬兽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它怒吼的时候脖子同时上扬，楚千城顺着它额上向前挺出的长角，一下子滑到了它血淋淋的脸上。楚千城趁势拔出虫忍双刀中的短打刀，对准吞噬兽的眼窝一刀插去。 　　噗地一声，打刀没入深深的肌肉之中，却被内层的肌肉猛然夹住，在剧烈地蠕动中啪地绞断了刀刃。 　　“这么强横！”楚千城惊了。吞噬兽包裹大脑的肌肉蕴含的力量太恐怖了。 　　吞噬兽长角上传来强大的甩力，他的身子被猛然甩脱了长角。楚千城眼看就要被甩落到吞噬兽的巨蹄之下。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启动了他肩膀上的榴弹炮，六发榴弹一口气全都发射出去，目标被他设定在吞噬兽的左眼血窟窿上。 　　六发榴弹炮精准击中目标，爆出六朵血色烟花。楚千城一个跟头栽到地上，滚落在吞噬兽面前。吞噬兽两只井盖大小的前蹄高高悬于空中，眼看就要把他踩成铁饼。 　　但是它的前蹄一直没有落下来，反而持续向上扬起。楚千城手脚并用，向后迅速攀爬，急切地拉开距离。 　　这只吞噬兽四蹄朝天地栽倒在地上，发了疯一般抽搐着，凄厉惨叫。它的身体随着抽搐而打着转，尾巴啪地甩在楚千城身上，将他抽了一个跟头。 　　等到他再次艰难爬起来的时候，周围重新恢复了安静。 第五十二章 赶集 　　楚千城茫然朝左右看去。刚才在左右两边狂奔的吞噬兽根本没有做任何的停留，而是急速朝着暴蜥逃跑的方向奔走，仿佛没看到自己的同伴正在被狩猎。 　　而把楚千城插穿的那只吞噬兽此刻已经停止了抽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楚千城不知道是什么杀死了它，也许是榴弹炮打中了脑子，也许是忍刀被炸进了脑子，也许是老若望用什么方法杀了它。 　　他扶了一下自己右臂上的蚁后主机。蚂蚁安卓体们蜂拥而出，开始用艾莉在他体内储备的后备材料修补他被刺穿的躯体。 　　他特意选择了线路元件最少的腰肋部分被吞噬兽刺穿，修理起来难度较低，而且材料也不是很缺，可以修理到大致维持正常运行。 　　急促的脚步声在他背后传来，伴随着老若望急促的喘息声。 　　楚千城缓慢地转过身去，赫然看到此刻的老若望腿上出现了一具轻薄的外骨骼战具。他的上半身没有任何装甲，他常穿的金属背心此刻不见了，变成了手上拎着的一枚长柄金属锤。 　　楚千城第一次看到老若望光着上半身的样子，他全身肌肉精壮健硕，疙瘩肉像小山般隆起，皮肤赤红，青筋暴露，比普通的青年追光战士要健壮得多。 　　这么多年的酗酒和颓丧，似乎并没有让老若望的身体机能退化。他仍然保持在巅峰的战斗状态。 　　刚才和吞噬兽的激战感觉上似乎过了很久，其实只有短短的一个照面。就在这么短的时间，老若望换上外骨骼战具，拿起战锤，从狙击地点冲过1500米陡峭山路来到吞噬兽攻击的地点，这个支援速度已经骇人听闻。 　　但是，他还是来迟了。 　　老若望看着楚千城，目光中露出欣慰，但同时却也露出深沉的失望。对自己的失望。 　　“我杀了它，老师。”楚千城现在知道，老若望并没有来得及出手，是他自己干掉了这只吞噬兽。 　　“好……”老若望的嗓音有些嘶哑。他迅速转过头去。他手上的金属锤出现了楚千城看不到的形变，重新变回了金属背心穿回他的身上。 　　片刻之后，老若望调整好情绪，重新转过身来。 　　“别对任何人说。”老若望看了看楚千城，没头没尾地说。 　　“说什么？”楚千城不得不这么说，否则就会暴露他具有人类智能的真相。 　　老若望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迅速转换了话题：“今天的收获足够让你拥有一整套梦幻战具。开始工作吧。” 　　老若望的外骨骼战具是一整套装备。他来营救楚千城的时候只来得及穿上下半身帮助奔跑的腿具。在搬运吞噬兽的过程中，老若望让楚千城见识到了完整战具的威力。 　　身穿完整外骨骼战具的老若望可以轻松举起重达数吨的吞噬兽，健步如飞地行走两公里山路，将它运到狩猎小屋。 　　在狩猎小屋里，老若望用楚千城递给他的虫忍长刀从眼窝处开始，迅速而精准地扒掉了吞噬兽的兽皮，切割兽肉，解剖内脏，拆卸骨骼，并用纳米材料袋打包整齐，让楚千城一袋袋搬到改装卡车上。 　　这个时候，时间才到上午十一点钟，正好是防区大集开始的时候。 　　枯骨镇所在防区有七个聚落构成，自从狼首村消亡之后，只剩下六个聚落。每个月的月末，防区大集就会在驻扎在本防区的军镇中举行。 　　枯骨镇所属防区的军镇叫瓦尔莎娃镇，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防区所在的昔日人类国度的首都。 　　大集当日，不但本防区的聚落居民会来军镇市集采购必需品和奢侈品，其他军镇的追光战士和持炬人也会偶尔来看看有什么一直想买的东西。 　　瓦尔莎娃镇因为镇长和防区长官关系融洽，所以市镇的建设和管理非常完善，日用品和粮蔬生产很发达，所以其他防区的战士常常到这里赶集，一到大集举行的时候，市镇内总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老若望凭借自己的身份，在瓦尔莎娃镇找了一个相当高档的停车位，楚千城把这满载好东西的货车小心停好。 　　“你别下车，看好东西，我下去找人交易，这中间你不要多嘴。”老若望精神抖擞地跳下车，完全看不出刚才在维斯瓦谷地里的颓丧。 　　“是，老师。”楚千城很高兴老若望能振作起来。人到了老若望的年纪，一旦过于颓丧，会衰老得非常快。他不希望自己的老师一直沉沦下去。 　　过了一会儿，一阵熙熙攘攘的人声传来，楚千城从倒后镜中看去，赫然看到老若望带了一大群人来到卡车的车厢后面。 　　“吞噬兽的骨骼，进化到巅峰的异兽之骨，坚硬和韧性强过所有人类能够制造的合金，制作武具的梦幻材料……” 　　“吞噬兽的脑横肌，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强韧的殖装材料了……” 　　“吞噬兽的牙……” 　　“吞噬兽的长角，想做战戟吗？” 　　“……” 　　楚千城坐在驾驶室上没有动。他作为仿生人外型，一般不太愿意下车和外人见面，容易招惹是非。尤其是老若望正在进行紧张的讨价还价，关系到狩猎的收获，他更不愿意节外生枝。 　　片刻之后，在一阵阵叹息声和艳羡声中，老若望分别和几位防区内和附近防区的大佬进行了深入的利益交换，换得了一大堆装备和材料，还有一箱比材料还贵重的加料伏特加。人群也渐渐散去。 　　车上只剩下吞噬兽的肉和最宝贵的副消化系统。 　　老若望此刻正在和最后一名客人讨价还价。这个客人说着有浓重口音的英语，头上戴着兜帽，但是却无法遮住他嘴唇上标志性的漂亮小胡子。 　　“要价太高了，老若望，你这样我的主顾会把我生吞活剥的。”小胡子苦叹着。 　　“那就让他亲自来交涉。这可是我和学生九死一生打来的珍宝，我知道他的实验就差这最后一步。而我正好能够给他供上。很多人都在打物质能量转换器的主意，我可以卖给任何一个人。” 　　“唉，老若望，大家都是知识圣堂的一份子，给点同袍之情怎么样？” 　　“其他人难道是虚拟阵线的？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我必须价格公道地把东西卖出去，否则我在其他人面前也是没法交代的。” 　　“我们可以为你保守秘密啊。” 　　“开玩笑，我是不是在给你优惠之后，还要付你封口费？就这个价，怎么样吧？” 　　“唉，这个价太折磨人了。我去想想办法。” 　　小胡子忧心忡忡地转身离开。 第五十三章 收获 　　老若望回到副驾驶座，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刚才的讨价还价仿佛让他找回了青春的活力，他的脸上泛着红光，每个皱纹里都是笑意。 　　“很赚？”楚千城问。 　　“赚已经不足以形容。应该说，很抢。”老若望罕有地活动着他那久不运动的眉毛和脸肉。楚千城觉得慢动作的眉飞色舞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足够做兵器？” 　　“放心，小伙子，不但足够做你的兵器，还有大大的富裕。”老若望得意地说。 　　随即他微微一怔，咳嗽了一声：“我是说，IG。” 　　楚千城看了看他，老若望有些心虚地躲过了他的电子眼。这一瞬间，他把楚千城真正看成了一个人类。 　　“记住刚才那个人！”老若望迅速转移话题。 　　“那个小胡子？” 　　“嘿嘿，对，记住他的胡子。他死也不会改变他的胡子。他叫杜邦。所罗门宝藏联合体安保公司的B级雇员，专门负责为联合体内首席研究员搜集稀有材料。他是一名机械师，也是一名异能者，不必惊讶，四系超凡者都可以在摄取特有基因合剂后转职，不过这都是高级人员的专利。” 　　“原来如此。”楚千城暗暗心惊。四系超凡者依靠特定基因合剂自由转职，这几乎和他在《枯骨镇》中的设定完全一致。 　　“杜邦这类人是蛮荒国度和城邦区以物换物的特殊纽带，属于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社区。和他们打交道，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但是如果胆子够大，路子够野，他们会让你在蛮荒国度生活得非常舒服。以后如果我……” 　　老若望说到这里，嗓子一颤。他定了定神：“如果我不能来交易，我会把联络他的途径转交给你。他什么都能给你弄到，但是价格绝不便宜。和他打交道之前，学会研究他比你更需要什么。他的外号叫做黑市。” 　　老若望忽然跳下车去。楚千城这才感应到黑市杜邦已经出现在停车场入口。 　　“老若望，和你打交道一点意思都没有。” 　　“去猩红剧场才有意思。” 　　“你要小心啊，这东西烫手，要不是我的主顾真的急需吞噬兽消化系统，我不可能从他那里搞到。” 　　“你不用操我的心，赶紧想办法保存这套消化系统吧，再过几个小时就变质了。” 　　黑市杜邦和老若望仔细验了货之后，互相嘲讽谩骂着挥手告别。 　　老若望上车之后，严肃地说：“开车，我们立刻走。” 　　楚千城没有多嘴，迅速启动了引擎，改装卡车沉稳地轰鸣着离开了瓦尔莎娃镇。老若望抱臂在胸，神色冷峻地坐在副驾驶，金属背心衣领上滑门打开，两只蜘蛛安卓体将一副外型粗犷的AR视镜戴在他的脸上。 　　改装卡车上的两台自动机枪突然齐刷刷地旋转向后，瞄准了四十五度角方向的天空。 　　哒哒哒哒……机枪射击声响彻了林野。楚千城望着后视镜，只见七八架小型无人机从空中冒着黑烟坠落在地，爆出青蓝色火花。 　　楚千城下意识地加快了车速。 　　“放心，人已经走了。”老若望淡淡地说，“杜邦说的没错，这东西果然烫手。” 　　楚千城感到一阵兴奋。这应该就是机械师之间的对决了。以后他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安坐而破敌呢？ 　　…… 　　枯骨镇制造所的巨型器材桌上，平摊着老若望这一次换来的所有装备和材料。 　　在所有东西的最核心处，老若望精心摆放着两叠互相链接在一起的金属环。金属环的中心各有一台黑色柱形仪器，有点像路由器的样子。 　　在这两台仪器和金属环旁边则是一堆稀有金属块和楚千城从未见过的仪器。 　　有惊无险从瓦尔莎娃镇回来之后，楚千城感到自己像从怪兽巢穴归来的探险家，正在和自己的同伴欣赏堆积如山的珍宝。 　　老若望显然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双眼发光地看着眼前堆积的装备和原材料：“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一些，足够……” 　　他斜眼看了看楚千城：“IG，今天我们学习如何制作械武者专用的战具。” 　　“是。”楚千城攥紧了金属拳头。这说明老若望认为他已经足够当械武者了！ 　　“你的实力足够当械武者。但是因为你不是人类，无法产生人类才能拥有的生物电场，所以无法制造机械师特有的电磁因子，我们称之为械力。但是这个世上总是有变通的方法。” 　　老若望用力拍了拍器材桌，满眼笑意。 　　“这就是变通的方法？”楚千城试探着问。 　　“嘿嘿，没错。这是城邦区的头号违禁品，但是在蛮荒国度却没人管。只要用足够的代价去换，就能换到。”老若望搓着手，“看看吧，复合式磁链核心。” 　　楚千城望向这两个套着一串金属环的路由器。 　　“你想要成为械武者，在以冷兵进攻的时候，必须兼顾有效防御。你手中的武器必须在防御和攻击中切换自如，这也是初代械武者们首先想到的问题。” 　　“在枪斗术盛行之后，远程和近程之间的切换一度成为主流，武器从远程、中程到近程的切换需求日益提升。到最后，机械师对于武器的品味和需求随着战斗风格、等级和职业的变化，呈现出多样化趋势。为了满足庞杂的需求，城邦区设计出了这种复合式磁链武器，它可以通过磁场链接微型几何金属片，任意改变武器形态。” 　　楚千城迅速抓住了重点，这就是像老若望的金属背心一样的变形武器！他忍不住看了老若望的背心一眼。 　　“我这个是最低级的制品。”老若望拍了拍他的背心，“我为你买的这套装备，是专门为没有超凡能力的人类提供的复合式磁链核心。看到这根黑柱没有？这是电磁因子发生器，依靠电力驱动。” 　　“这么说，我只要有足够电力供应，就可以操纵武器变形？！”楚千城惊喜地开口。 　　“没错啦。即使仿生人也可以使用，这才是城邦区要禁用的原因。”老若望微微一笑，“从今天起，我们学习制造微型几何金属片，并将其磁化，形成微磁片。你需要这个！” 　　老若望又把一枚储存卡丢给楚千城。 　　楚千城插上一看，里面是《机械精修》、《军械改装》、《磁链科技应用》、《精密制造》、《精细改装策略》、《磁链应用技术》…… 　　所有的学科都围绕着如何制造磁性微型几何金属片展开。 　　“用你自己的方法开始训练吧。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开始动手制造！” 第五十四章 磁链武器 　　楚千城以一个小时的时间利用电子脑迅速浏览了一遍老若望提供的所有科目知识，以一个小时建成了一个虚拟战场和武器制造车间。 　　他的虚拟战场模拟的是一个机械师必须以冷兵对抗敌军的环境。他同时指挥敌军和自己的化身械武者。敌军以多项他熟知的热兵器狙杀械武者，械武者不断在车间中制造新型磁链武器击杀敌军。 　　一旦敌军胜利，械武者的攻击和制造技艺自动升级，一旦械武者胜利，敌军的热武器和战术则随之迭代。 　　双方同时迭代升级，直到两者都达到各自的极限，陷入战斗僵持。在这样的训练之中，他不但可以把自己制造和使用磁链武器的技术提升到个人的极限，而且还可以在自己的逼迫下，把热武器控制和军事战术专长提升到极致。 　　等到他训练结束，他惊喜地发现自己不但熟练掌握了磁链武器制造技术，而且还自行领悟出了难度极高的枪斗术。 　　因为枪斗术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体术和枪术的融合，以及冷兵器和热兵器的无痕切换。这在他为自己设计的迭代训练中，都已经体现出来。 　　“你看起来已经掌握了初步的磁链武器制造技术。”老若望看着楚千城手指上下移动表现出来的动作，心领神会。 　　不止如此……楚千城没多说，只是肯定地点头。 　　“我们开始吧。”老若望开动了机器。 　　首先要做的是利用老若望新购置的最新型熔炼兼3D打印的磁片制造机生产特殊合金制成的微磁片。 　　因为这一次制造的磁链武器需要用到人造的复合式磁链核心，所以微磁片的表面积较大，一把磁链武器只有五十多片微磁片构成。 　　老若望教导楚千城在磁片制造机上调节合金成分，制造合适强度和韧度的磁片合金，然后选择特殊的形状来进行武器组合。 　　楚千城感到这就好像在选择合适的乐高部件来组建特定的乐高玩具一样。但是五十多片磁片所能完美搭构的部件非常有限。 　　他选择了剑型、甲型和盾型。甲型是磁片平时收藏状态的模样，盾型可以帮助他抵挡敌人的狙击和集火。剑型其意自明。 　　令他惊喜的是，在剑型和盾型之外，他选择的五十多个磁片形态还可以构筑飞刀形状。他不由得想到了飞刀如画流。 　　随即他竟然有一点惭愧，他的信仰真不虔诚啊。但是他只是刚开始信奉剑即是光流，现在多加一个飞刀如画流，也是说得过去的。两个信仰并不矛盾，只要不是邪教就行。 　　“不知道飞刀如画流嵌套进现在的多线程迭代升级体系中，是不是会引发数据震荡和发散？”楚千城默默地盘算。 　　“如果你能够自由控制五百片微磁片，你的武器就会千变万化，不拘一格。如果你能够自由控制五千片微磁片，同时掌握足够的械力，你可以在高斯机枪、电磁炮和冷兵器间切换。如果你再强大一点，掌握空间压缩技术、五万微磁片和顶尖械力，你甚至可以变出一套战斗机甲。” 　　老若望看着沉思的楚千城，微笑着说。 　　楚千城迅速停止了思考，他怕自己想下去电子脑直接炸了。 　　老若望接下来花了一个多小时把复合式磁链核心嵌套进楚千城胸口之中。 　　这并不容易。他不得不花一个小时才弄清楚了艾莉到底给楚千城胸膛里安装了什么东西。这些组件、芯片和电路板让老若望不止一次地开口骂娘。 　　但是他一点都不敢做出改变。 　　艾莉也许不是科班出身的机械师，制造出来的东西，编辑的程序也都天马行空，乱七八糟。但是只要改动一点东西，神仙都没办法恢复原状。包括艾莉自己。 　　老若望形容艾莉的技艺是上帝之手。 　　经过艰苦的研究和不断妥协，老若望好不容易才在楚千城胸口挤出一块舒适的空间，满头是汗地安装上复合式磁链核心。安装这个玩意儿只花了他十来分钟。 　　剩下的时间，老若望全部用来教导楚千城如何利用磁链核心上的金属磁环来吸附控制微磁片。 　　他把另一幅金属磁环套在手臂上，闭目凝神。刚刚制造出来的微磁片迅速在他身上聚合在一起，勾勒出一副从肩膀到手腕的钢铁臂甲。他的形象一下子威猛高大了很多。 　　他一挥臂，五十多枚磁片聚合在掌心，形成一把宽五厘米，长一米三的合金利剑。 　　“你可以构筑得更长更窄一点，但是注意剑体结构。磁链核心提供的磁力虽然强，但是最高战斗烈度还是会动摇应力集中的结构。所以尽量构筑坚实的剑体。” 　　说到这里老若望摇摇头说：“其实构筑成锤型是最保险的。” 　　他是巨锤自由落体流狂信徒。 　　老若望一甩臂，长剑化为一枚小巧的八角盾遮蔽在胸口，正好挡住他中上部位要害。 　　“如果是巨锤武器，可以构筑大盾，挡住你的胯部。不过我猜剑即是光的家伙不在乎下半身。” 　　这，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啦……楚千城惊讶于老若望的狂热。 　　他把老若望递给他的磁环一环环扣在身上，学着老若望的样子闭上电子眼。 　　啪啪啪啪……五十多个磁片全都贴在他的脸上。 　　老若望拿开遮住他电子眼的两片磁片：“你需要利用电子脑为每片微磁片编辑特定控制程序，精确控制磁片行动轨迹，一并安装到磁链核心的控制系统中。开始吧。” 　　“是！”楚千城有点惭愧。他刚才在虚拟战场中把自己虚拟成械武者，却忘记了自己是仿生人的细节。他一直设定自己可以用械力操纵磁链武器。 　　…… 　　楚千城回到维修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吃好早餐的艾莉气鼓鼓地回到维修所。 　　“IG，你和伊万说说吧，他现在光顾着谈恋爱，对早餐一点不上心。他和他的帮厨做的吞噬兽肉肠太难吃了，可惜了你差点被报废才打到的好肉。”艾莉看到他就抱怨。 　　“好。”楚千城上下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一副半饱的样子，略心疼。 　　“告诉我老若望给了你什么好东西。他要是私吞了你的狩猎收获，我一定要让老爹，不，让凯西娅不理他！”艾莉一副大权在握的得意。 　　楚千城一甩胳膊，附着在胳膊上的臂甲猛然组合成一把宽5厘米，长一米三的冷艳长剑。 　　“喔~~~~”艾莉捂着脸袋，兴冲冲地跑到楚千城身边，用手抚摸着剑锋，“好酷啊。比老若望平时摆酷的巨锤可威风多了。” 　　“我控制得还不纯熟。”楚千城现在只能把磁链武器变成臂甲和长剑，其他的变型还需要完善各个磁片的控制程序，这是一项非常漫长浩大的工程。 　　现在他不禁怀念起自己的人类大脑。人脑才是真正的奇迹产物啊。 　　“艾莉~~~”在维修所的门口传来凯西娅的声音。 　　她在去粮蔬大棚上班之前，往往会来艾莉这里聊会儿天。但是她的声音突然停住了，她看到了楚千城手上握着的长剑，整个人都呆住了。 　　“哎哎哎，快收起来，吓坏了凯西娅。”艾莉连忙挡住楚千城。 　　楚千城一甩胳膊，长剑瓦解化为臂甲，但是有几片的程序还是出了错，贴在了他的脸上。他不得不一片片拿下来补回到手臂上。 　　凯西娅捂住嘴，拍着胸口：“那把剑好可怕。” 　　“凯西娅，别担心，IG有了新装备，我们就更安全了。”艾莉冲过去挽住她的胳膊笑嘻嘻地说。 　　“嗯。”凯西娅歪头让开艾莉再次看了一眼楚千城的手臂，又看了看他的铁面。 　　“艾莉，我看你早上没吃饱的样子，特意把我的那一份带给你吃。”凯西娅从背后拿出来一个饭盒，盒里正是食堂供应的吞噬兽肉肠。 　　“呃~~~，我不想吃。”艾莉战术后仰。 　　“我加工一下吧。”楚千城礼貌地向凯西娅点点头，伸出手。凯西娅朝他露出一丝微笑，小心翼翼地把饭盒放到他的金属手掌上。 　　“艾莉，咸吗？”楚千城来到维修所厨房，拿出存量见底的食用油放入炒锅。 　　“这群帮厨可能根本没放盐，全是肉腥味，没咸味。”艾莉撇着嘴。 　　楚千城连连摇头，伊万有异性没人性，这么糟蹋食物，过分。 　　他将饭盒内的肉肠拿出来切成碎丁，然后点起炉子，开启风扇，将冰柜里的黄豆酱拿出来，放入锅中，炒出酱香，把碎肉肠丢进锅里翻炒。 　　这是他在枯骨镇唯一能够做到的调味。而且因为他没有嗅觉功能，所以只能靠目测和询问来调试咸度，所以成品也不可能特别可口。 　　但是，这肯定比没味道没除腥的肉肠好吃多了。 　　片刻之后，酱汁裹到肉肠丁上，楚千城开大火烧制，让苍粉色的肉肠笼罩上一层栗色的酱衣。光是色泽一项上，已经可以打开人类的味蕾。 　　楚千城将肠丁盛回饭盒递给艾莉。 　　“嗯~~~~~”艾莉俯身闻了一下，立刻陶醉地闭上眼睛。 　　“别存着，都吃了。”楚千城提醒她一句。 　　“凯西娅，我们一起吃吧。”艾莉热情地邀请。 　　“不了。”凯西娅笑着摆摆手，“这是我特别留给你的。” 　　肉肠丁的热气在她的脸庞前飘过，她的表情迟滞了一下，才终于耸了耸鼻子，做出惊讶陶醉的表情。 　　楚千城看着她，没有说话。 第五十五章 跟踪 　　楚千城的时间突然变得非常紧张。夜晚训练，白天狩猎，同时和雷蒙德、梅艾达一起回溯潘柯夫斯基在蛮荒国度的行踪。 　　但是，他在晚上又给自己添了一个任务：跟踪凯西娅。 　　凯西娅的行迹越来越让他感到不对头。首先她接触艾莉的举动极度惹人怀疑。艾莉现在是他重点的保卫对象，任何企图和她接触的外人，都会触碰他的反应神经。 　　光这一点，已经让他对凯西娅疑点重重。 　　凯西娅昨天竟然当着他的面出现了表情上的异常。她喜欢楚千城做的酱香肠丁的表情是装的。 　　楚千城倒并不是心理脆弱的厨师，任何不喜欢他食物的食客都会被他敌视。但是，凯西娅在迟疑了一下之后，做出了喜欢的表情，这种露出马脚的微表情让楚千城格外上心。 　　她为什么要伪装？她接近艾莉到底有什么目的？她积极往制造所和维修所钻是否有阴谋？ 　　她是如何被潘柯夫斯基贩卖到鲨虎组的？ 　　燕程一再强调调查与潘柯夫斯基接触的人，凯西娅就是其中之一。楚千城决定放弃部分夜晚的训练，把狩猎时间挪到晚上，在白天假装出门狩猎，实际上则暗中跟踪凯西娅。 　　他无法亲自跟踪凯西娅，这太过明显，因为枯骨镇只有他一个仿生人。 　　老若望教他做的蜘蛛安卓体因为被艾莉的蚁后主机代替而失去了用武之地。他一直希望将这几个精心制作的机械启用于别的项目。 　　如今他因为狩猎而获得了不少用于交换的资源，以此从老若望那里换来不少材料和仪器，这使他可以对蜘蛛安卓体进行一定的改装，并重新编辑它的人工智能系统，令其可以进行跟踪和监视。 　　老若望手上几台废旧的微型摄像头被他安在了蜘蛛安卓体上，楚千城还取得了老若望为防区安装的局域网权限，可以使用防区无线网络。这让他可以遥控安卓体在枯骨镇所在防区内跟踪特定目标。 　　他自己则躲在镇外的林地里，随时追踪凯西娅的行踪。 　　如果凯西娅真的是潘柯夫斯基安排的内线，也许他可以顺着凯西娅找到这位神秘的驯兽师。 　　蜘蛛安卓体的追踪行动进行得十分顺利，它们以精妙的路线尾随着凯西娅进入枯骨镇的粮蔬大棚工作，尾随她放工跑到维修站帮工和艾莉聊天，尾随她下班后回到借宿的民居学习机械知识，上网查找知识库，然后关灯睡觉。 　　经过长达两个月的观察，楚千城发现凯西娅完全是一个乐观、上进、有志向的荒原少女形象，丝毫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哪怕她和艾莉所说的话，也都是和机械相关的讨论。 　　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她说不定真的可以在制造所工作，成为一名实习机械师，甚至进而进入卫所，成为一名追光战士。 　　楚千城渐渐感到继续追踪凯西娅是一个难以持续的工作。因为他放弃了部分的夜晚训练之后，开始有点赶不上老若望训练他的进度。 　　虽然老若望对他现在的训练状态颇为满意，但是那只是他因为无法全力投入训练，造成他控制磁链武器的能力一直无法追上老若望，这让他感到自己宝刀未老的缘故。 　　老若望保持对他的羡慕嫉妒恨才是楚千城满意的训练进度。 　　现在他花了大把时间在凯西娅身上，毫无收获。而这宝贵的时间如果用在训练上，他可以提升很多的战斗力。 　　然而，如果查不出潘柯夫斯基在枯骨镇埋下的暗雷，找不到控制潘柯夫斯基的幕后黑手，楚千城就算练出和老若望一样的战斗力，估计也是无济于事的。 　　进退两难……楚千城愈发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急躁情绪。因为他是一个仿生人而非人类，他无法做出任何纾解情绪的动作，只能靠自己的心智来平复。 　　忽然间，他发现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 　　燕程应该和自己一样对接触艾莉的外人敏感。他应该也在怀疑凯西娅才对。为什么不和他讨论一下凯西娅的疑点？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啊。 　　当日夜里，楚千城敲开了燕程办公室的大门。 　　“坐下说。”燕程往外警惕地看了一眼，紧紧关上了大门。 　　楚千城微微一怔，随即坐到办公桌前的客椅上。 　　“IG，听老若望说，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械武者了？”燕程坐到他对面。 　　“是。”楚千城下意识地想站起身，但是被燕程举手阻止。 　　“从今天起，你坐着和我说话。械武者是D级战斗力，我会向总部为你申请对应的军衔。基于你的身份，审核会经历很长的时间，但是在追光阵线，实力永远是第一位的。”燕程做了一个“你可以说话了”的手势。 　　“我怀疑潘柯夫斯基背后有操纵者。是他安排了潘柯夫斯基贩卖人口的整个行动。雷蒙德和梅艾达是被潘柯夫斯基故意放走，刻意安排到我身边，导致我扰乱鲨虎组人口买卖的棋子。而被我接回枯骨镇的荒原少女里面，有潘柯夫斯基，或者他的背后操纵者安排的暗线。” 　　楚千城一口气说完。 　　燕程愣愣地望着他。楚千城默默回望。燕程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几圈，随即停下来，拉开办公桌侧面的一层抽屉。接着拉开第二层，第三层…… 　　在反复寻找无果后，他双手扶着桌面，郁闷地吐了一口气，坐回椅子。 　　“艾莉真的给你来了一次大升级啊。”燕程沉思片刻，忽然开口，“她给你换了什么？” 　　“不知道。” 　　燕程饥渴地咽了口口水，以手揉着太阳穴，缓缓整理着楚千城的话语：“所以……你认为凯西娅有疑点？” 　　他果然也对凯西娅接触艾莉感到敏感！……楚千城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你认为潘柯夫斯基机缘巧合的能力提升，是来自背后操纵者的阴谋？”燕程一点点反推着楚千城的结论。 　　“是。而雷蒙德和梅艾达活下来……” 　　“……是因为他们足够弱小，容易操控？” 　　楚千城和燕程默然互望，缓缓点头，同时升起心有灵犀般的默契。 　　“IG，你是一个仿生人。虽然你尽力在学习一个人类的行为，而且学习得很好，但是涉及到人类真正阴谋的层面上，你还需要大量的学习和训练。”燕程思索片刻，斟酌着开口。 　　“……”楚千城无语，他的确认为自己是一个人类，而且是穿越自五百年前的灵魂，但是他无法证明，只能听着燕程以人类的优越感教训。 　　“假设我是幕后操纵潘柯夫斯基的人。我不会再安排另一个暗线在枯骨镇里。控制链太多，过于繁琐，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会造成本身的暴露，此非智者所为。我会选择和潘柯夫斯基直接联系。这就是我叮嘱你一定要找到和潘柯夫斯基联络的人的原因。” 　　燕程思索了片刻，沉声说。 第五十六章 交心 　　楚千城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在现实世界毕竟只是一个做游戏的，不是一个专业阴谋家，这些问题他根本没想到。 　　但是他回忆了一番雷蒙德和梅艾达的经历，他们活过暴蜥追捕的经历确实过于奇幻，再加上又通过他们令楚千城无意中截获了鲨虎组的人口买卖。 　　而且，楚千城清楚地记得，在两种情况之下，潘柯夫斯基都有杀死他的机会，但是他都没有这么做。这显得过于刻意，必有说法！ 　　“但是……”楚千城开口刚要补充，燕程截断了他。 　　“继续紧密和雷蒙德、梅艾达合作，找到和潘柯夫斯基密切接触者，一点点回溯潘柯夫斯基过往接触的人员，一个都别放过。其他人，其他事，不要管。”燕程严厉地说。 　　“是。”楚千城放弃了坚持。因为他感到燕程说的话非常有道理，找到潘柯夫斯基的操纵者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其他和此人相关的暗线，相比之下低了一个优先级，舍近求远。而雷蒙德、梅艾达与鲨虎组的巧合，也许真的只是巧合。 　　他非常后悔浪费了两个月时间跟踪凯西娅。 　　燕程的表情变得缓和了一些：“你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再接再厉。” 　　“是。” 　　燕程的嘴开始蠕动起来，他控制不住地咽吐沫。 　　他苦笑了一下：“我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潘柯夫斯基的出现，会为我们带来毁灭性的灾祸。异能者，尤其是暴走的异能者，他们带来的变数……太多了。” 　　楚千城沉默不语。想到现实世界的枯骨镇游戏结局，他心情沉重到不想说话。 　　“保护好你自己，潘柯夫斯基两次放过你，代表幕后操纵他的人随时可以让你死。”燕程望向他的脸。 　　“……”楚千城微微一惊。他注意到了潘柯夫斯基两次都放过了他。那么这就绝不是巧合了，他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记住，IG，你还没遇到毁灭性的危险，这说明你现在追查的所有线索都是错的。你必须找到自保的方法。”燕程补充了一句。 　　燕程的话将一块铅石塞入了楚千城的心底。 　　刚走出卫所的大门，楚千城就快步跑向老若望的制造所。这个时候他和老若望的学习和训练早已经结束了，以老若望的性格，应该已经睡了。但是他知道时间不等人，必须赶紧把一件事办成。 　　咚咚咚咚……沉重的敲门声在制造所所在的街道上回荡。 　　楚千城锲而不舍地一直敲着，直到老若望开门。 　　“干什么！？”老若望犹如一只暴怒的北极熊，手臂的白毛都已经倒立。 　　“老师，这个能换点酒吗？”楚千城把自己一直收藏在武装带中的虫忍长刀拿了出来。他知道上一次赶集，老若望除了装备和材料，还偷偷换了一箱加料伏特加。 　　就是不知道这箱伏特加他有没有喝完。 　　“只能换一瓶！”老若望看着虫忍长刀的寒锋，眼皮跳了跳。 　　楚千城这才发现他有些不一样。这么晚他还穿得整齐。而且过了足足两个月，一箱伏特加居然还有剩下的！ 　　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迅速和老若望换了一瓶加料伏特加，简单告别之后，飞奔着跑回了维修所。在他背后，老若望迅速关上了门，发出砰地一声。他甚至没有因为楚千城的打扰而咒骂几句。 　　跑回维修所，楚千城迅速把伏特加塞到器材桌的底下，然后一屁股坐在自己的金属椅上，开始进行虚拟冷兵战场和械武者对抗性迭代升级训练。 　　片刻之后，燕程和艾莉来到了维修所。 　　“老爹，你这么晚干什么去啊？明天再去呗。” 　　“老爹，大半夜你不在家，我睡不着觉。” 　　“老爹，你大半夜去维修所，是不是有病？” 　　…… 　　艾莉几乎是抱住燕程的腰，想要把他拖走。但是燕程一把夹住她的腰，把她拎起来，直接走进了维修所，将她丢在椅子上。 　　他快步走过楚千城身边，来到器材桌前，弯腰在底下摸出了一瓶伏特加。 　　“嘶~~~~”燕程拔开瓶塞，闻着伏特加的香味，陶醉地坐到楚千城的对面，从制服内兜里取出一枚小小的扁平金属酒壶。他将伏特加酒瓶对准金属酒壶，细小的酒线从酒瓶冒出来，准确钻入酒壶，片刻装满。 　　燕程塞好瓶盖，将伏特加重新放回器材桌底下藏好。在他旁边坐着的艾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藏好酒瓶，又朝着楚千城望去。 　　楚千城熄灭了左电子眼的灯光。艾莉捂住嘴，忍住笑。 　　“吖~~~~”燕程闭上眼睛深深嘬了一口酒壶里的伏特加，靠在椅背上，发出舒畅的吟声。 　　燕程好酒，但是总以极大的毅力忍住酒瘾，既是因为他的卫所队长职位不允许他酗酒，又是因为他的女儿艾莉太让他牵肠挂肚。 　　在他饮酒的时候，是他不多的，敞开心扉的时候，他只在最信任的人面前饮酒。 　　“有过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的时候吗？”燕程靠在椅子上，望着维修所的天花板。 　　艾莉看了一眼楚千城，楚千城看了看艾莉。燕程举起酒壶，指了指楚千城。 　　“有过。” 　　楚千城惊讶于燕程竟然在和他谈天。在燕程的眼中，他也已经是一个人类了吗？或者，他只是升级成了一个树洞。 　　“但是……”燕程又嘬了一口酒，在嘴里漱了漱，才恋恋不舍地咽下，“……当你终于找到目标的时候，那种热烈、真挚、动人的感觉只会存在短短的一瞬。变成刻在你记忆深处的一个模糊的片段。接下来，你会被完成这个目标的使命日复一日地煎熬，压榨，折磨，直到彻底垮掉。” 　　燕程咚地一声，将酒壶重重砸在器材桌上，目光炯炯，望着楚千城。 　　“你觉得，这一切值得吗？” 　　楚千城想到了自己对于完美游戏的追求，想到自己和父亲反目，想到蔡爵的背叛，想到城爵工作室的消亡，想到自己抱着文件箱坐在地铁上，却连哭都不配的至暗时刻。 　　“人总会垮掉的。如果接受这个现实，再回过头来看，知道为何而活的人多了那真挚、热烈、动人的一瞬，这不值得吗？” 　　“生而为人，本身就是值得的。” 　　楚千城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拥有人类的灵魂，还只是拥有人类记忆的仿生人。这一句话发自内心。 　　维修所陷入了安静。燕程握着酒壶愣愣地望着楚千城。艾莉站起了身，双手捂着红苹果般美丽的脸蛋。 　　燕程仰起头来，将酒壶中的伏特加一饮而尽。他的眼睛亮得像启明星。 　　“无论未来如何，IG，一起大干一场。”他对着楚千城举起酒壶。 　　楚千城横臂身前，锤击左胸，那里安装着磁链核心。 　　燕程带着艾莉回家。艾莉偷偷转过身来，对着楚千城用胳膊比了一个大大的心，笑着，唱着，翩翩旋转着走了。 　　望着她快乐的样子，楚千城深深理解燕程的心情。保护好艾莉，不只因为她是拯救人类的拼图，更因为她是燕程深爱的亲人。这份双重重担，让他随时都在垮掉的边缘。 　　但是，现在他来了。这份责任，就让他一起承担吧。 第五十七章 回溯 　　第二天清晨，楚千城惊讶地发现伊万一脸忧伤地背上了狙击器材和他金发碧眼的女朋友亲吻告别。他将代替IG去为卫所狩猎。 　　楚千城知道，这是燕程将他的时间表清理出来专门从事调查工作。也许昨天他的表现让燕程对他刮目相看，他现在俨然成为了枯骨镇调查潘柯夫斯基的主力。 　　这样他白天的时间完全空出来了。 　　他没有耽搁一分钟，立刻找到刚从食堂出来的雷蒙德和梅艾达。作为联合行动局的探员，他们拥有利用行动局专属设备上城邦区各级网络权限。通过他们的权限，楚千城可以回溯潘柯夫斯基被批捕前所接触所有人的档案。 　　这需要他花上一整天时间带两人去瓦尔莎娃镇联合精锐行动局地方分局以局内特殊设备上网。 　　雷蒙德和梅艾达听说瓦尔莎娃镇里竟然有行动局地方分局都吃了一惊，面如土色。 　　楚千城想笑。他们一定没想到行动局受处分的探员可以被贬到如此蛮荒之所。 　　在瓦尔莎娃镇分局里，雷蒙德和梅艾达七情上面，和分局里驻守的孤零零两名探员不断地套交情。这两名探员看到有行动局的同事来，也是喜出望外，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 　　楚千城站在旁边看着，犹如在观看一场人间的戏剧。 　　进入分局的网络通讯室里，雷蒙德和梅艾达刚才挤出来的笑脸瞬间消散。瓦尔莎娃镇的行动局探员是驻站探员，一共四人，分两班坐岗，绝对不能离开通讯岗位。 　　没有机会值外勤，也就没有升迁机会，只能默默熬资历。进入瓦尔莎娃镇，等于职场自杀。 　　除非有新人来接替他们的位置…… 　　“IG，这是潘柯夫斯基相关的所有案件档案和接触过的所有人员名单。”雷蒙德无比积极地调出了自己细心整理的档案。 　　“IG，我可以通过城邦档案号查出他们以前的犯罪档案和雇佣记录，包括佣兵、保安公司、私人调查等职位。”梅艾达补充了一句。 　　“好。这些我都需要。”楚千城大喜。 　　“让我联络一下我大哥。”梅艾达挤开雷蒙德，开始通过社交软件联系他的家庭成员。雷蒙德被她挤到地上，但是完全没有一句怨言，一咕噜爬起来，凑在电脑边观看。 　　“IG，找到潘柯夫斯基接触者，就能找到他的行踪，对吧？”雷蒙德急切地追问。 　　不能……但是楚千城并没有开口，只是若有所思地摸着金属下巴，缓缓点头。他能听到梅艾达和雷蒙德吐气的声音。 　　楚千城迅速翻看着人事和案件档案记录，试图一点点勾勒出潘柯夫斯基被抓捕前后的行动轨迹。 　　潘柯夫斯基一直是一个野生的异能者。原来曾经拥有城邦区著名的大马戏团——大篷车剧场。因为他驯服异兽甚至凶兽的本领高强，他的大篷车剧场迅速变为新翡冷翠最赚钱的娱乐公司。 　　联合精锐行动局对他的逮捕行动发生得毫无前兆，仿佛是一发现他拥有异能便立刻批捕，丝毫不犹豫。 　　而潘柯夫斯基逃跑得也相当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行动局档案中只是写明了潘柯夫斯基异常危险，上了A级清单，成为紧急猎捕对象，至于为什么如此危险，以雷蒙德、梅艾达和梅艾达大哥的权限，都无法查到。 　　楚千城一个个拉出接触名单，通过梅艾达的关系网检索各项记录，这些人要不就是潘柯夫斯基的马戏团雇员，要不就是他的观众和粉丝，要不就是追捕他的探员。在经过一番深挖之后，所有人均无可疑之处。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搜索毫无进展。楚千城陷入了深思。雷蒙德和梅艾达也变得异常沮丧。 　　无论谁是潘柯夫斯基背后的控制者，他的行动非常隐秘。 　　楚千城忽然想到围捕潘柯夫斯基的队长是异种控制基金会的探员。潘柯夫斯基突然批捕，很可能和异种控制基金会有关系。 　　异种控制基金会是受七大财团的资助，所以高层管理者多少受到财团内部的操纵。 　　七大财团是城邦区七大人类支柱型企业的控制者，掌握着人类的经济命脉，同时也享有着高高在上的特权。异种控制基金会对于异能者的控制，很多是出于占有特种能力的需求来考量。 　　经常有城邦区新闻报道怀疑初阶异能者遭到异种控制基金会罗织罪名，逮捕后秘密进行研究。 　　而异种控制基金会背后的金主也部分掌控着联和精锐行动局的管理层命脉，施加一点压力迫使行动局批捕某个异能者，这虽然并不常见，但绝非不可能。 　　也许背后操纵潘柯夫斯基的人，正是看中了他身上的某种特殊能力。 　　楚千城回想着潘柯夫斯基的能力有何特殊之处。 　　他的确可以驱策雷疣猪、暴蜥、幽魂穿山甲和食人鼠群这种危害度在C级和B级间徘徊的凶兽。 　　“这种控制力在他到达控制者（C级）层次并稳定之后，是否会出现一种能力的跃迁？”楚千城沉思着。 　　“IG，你在想什么？”梅艾达问。 　　楚千城看着梅艾达。她此刻因为对于自己职业未来的忧虑而脸色苍白。 　　“艾达，你在异种控制基金会里面有人脉吗？”楚千城问。 　　“我有个哥哥是基金会的探员。但是……我们好久没联络了。”梅艾达支吾着说。 　　“你有哥哥在异种控制基金会？！”雷蒙德惊了。 　　当初那个基金会探员队长对梅艾达动手动脚，怎么没见她报上家门自保呢？ 　　“我有很多哥哥，并不是每个感情都很好。我和我母亲还断绝了关系呢。”梅艾达瞪了雷蒙德一眼。 　　“异种控制基金会对潘柯夫斯基感兴趣，这应该是他被无缘无故迅速批捕，并升级为A级清单的原因。如果能查到基金会为什么对他感兴趣，这说不定能解释他突然变强的原因。”楚千城干瘪地说。 　　“我们为什么要对他为什么批捕，或者突然变强感兴趣？这能让我们知道到哪儿去抓他吗？”雷蒙德忍不住问。 　　“……”楚千城心里苦笑，他和雷蒙德、梅艾达关心的完全是两回事，他差点忘了。 第五十八章 发现线索 　　“如果能够找到他突然变强的原因，也许能让行动局多派些得力的人手过来一起搜捕。他贩卖荒原人口似乎是为了购买资源，如果我们知道他变强的原因，就能知道他需要什么资源，顺藤摸瓜就可以找到他的踪迹。” 　　楚千城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理由。 　　“艾达，这很有道理啊，如果找到潘柯夫斯基变强的原因，我们就不用背锅了，还能配合新到的人手重建抓捕组戴罪立功。”雷蒙德兴奋地说。 　　“我真的没办法联络瑞德，我们很早就不交谈了。他只想要用家族传承的异能发财，和我是两个极端，谈不来。”梅艾达连连摇头。 　　楚千城无奈地转过头去，继续上网找线索。 　　“我……我曾经见过他的探员编号，他的工作邮箱是用编号设定账号名的，只需要他的密码就能登录。在那里应该能够找到一点线索。”梅艾达忽然扭捏地说。 　　“你知道他的密码吗？”楚千城和雷蒙德齐声问。 　　“不知道。他为工作设置的密码都很长，而且不给任何人。” 　　“都很长？他有其他工作吗？”楚千城敏锐地问。 　　“嗯，他做过一段时间的程序代码开发者，希望积攒经验进入知识圣堂，但是他能力不足，被拒绝了。”梅艾达撇了撇嘴。 　　“他有没有喜欢的昵称？”楚千城活动了一下手掌。 　　他曾经有过运用社会工程学的经历。作为一个宅男，他也曾想要搭讪女神，并为此付出过努力和热情。搭讪没有成功，但是却为他后续制作的《灵魂守护者》积攒了宝贵的素材。 　　“Gene-pig。” 　　“有没有社交网站的个人空间？” 　　“有，在……” 　　楚千城立刻登录了梅艾达的社交网站账号，浏览了一下梅瑞德的私人空间，果然看到他在某个开源协同和代码托管平台上拥有账号，还在空间上链接了地址。 　　梅瑞德确实是个对赚钱较为在意的人，在实习期间还接了外包项目，在仓库里有外包项目的代码，数据库账号密码都是明文显示。 　　楚千城暗中默念阿弥陀佛，通过账号密码链接上外包项目数据库，这外包项目显然黄了，没几个用户，很快找到了梅瑞德用过的几个测试账号，账号密码都是明文标出。密码的确很长，用的是圆周率3.14159265358979323846。 　　他尝试以梅艾达提供的探员编号和圆周率密码登陆梅瑞德基金会邮箱，失败。 　　梅瑞德还是非常谨慎的。楚千城尝试了一下：Pi=3.14159265358979323846。 　　进来了。 　　楚千城预感梅瑞德在基金会的日子不会太久。 　　他迅速查了一下梅瑞德的邮箱，主要寻找潘柯夫斯基批捕日的邮件信息，试图锁定一点蛛丝马迹。 　　在当天有一封他和其他几个探员相约去酒吧庆祝的邮件，他还是发起人。 　　“那只色猪带着他的狗腿子去蛮荒国度啦，女士们，让我们去酒吧庆祝一下吧。感谢那个超能跑的萨姆沙！” 　　邮件是由英文写成。超能跑的萨姆沙，很明显意指潘柯夫斯基。 　　楚千城记住了这个称号。萨姆沙这个名字他颇为在意，但是想不起来在哪本书里见过。这显然是异种控制基金会用来称呼潘柯夫斯基的代号或者绰号。 　　只是不知是代表潘柯夫斯基这个独特的驯兽师，还是代表类似于潘柯夫斯基的这一类异能者。 　　又经过了一番查询，楚千城用尽了雷蒙德和梅艾达能提供的所有人脉和关系，发现最大的收获只剩下梅瑞德邮箱里的萨姆沙这个称谓。 　　回来的路上，雷蒙德和梅艾达望着瓦尔莎娃镇周围的风景，似乎在强迫自己熟悉这里的环境。 　　他们认命了。 　　楚千城决定再去找燕程。因为他知道根据自己的游戏设定，燕程是有神秘来历的。也许不是游戏具体设定的那个势力，但是他的人脉现在必须拿出来用一用。 　　因为他已经浪费了两个月的时间，他感到时间所剩无几了。 　　…… 　　燕程的办公室里灯光昏暗，他站在门口望着窗外的暮云，不知道在想什么。 　　“队长。”楚千城向他行礼。 　　“在瓦尔莎娃镇找到什么线索没有？”燕程问。 　　“我从基金会的探员邮箱里查到他们用来称呼潘柯夫斯基的一个代号或者绰号——萨姆沙。” 　　楚千城以干瘪的电子音说。 　　燕程迅速回过身来，与楚千城擦肩而过，打开门朝外看了一眼，迅速关门。 　　“他是萨姆沙？”燕程再次确定。 　　“他们是这么称呼他的。” 　　燕程抿了抿嘴。他坐回了办公椅，从制服内侧衣兜里拿出了他的扁平酒壶。 　　“萨姆沙这个代号不是基金会的人起的。”燕程将酒壶举到唇边。 　　“你知道？”楚千城冲口而出。 　　“……”燕程沉默不语，眼神变幻不定，似乎在紧张地思考着。 　　楚千城沉下心来等待。按照他的设定，因为艾莉的特殊性，燕程的背景极深，想要他对任何人解密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或者处于极端特殊的环境。 　　“这个代号的具体意思，我不确定。因为我从未达到过解密权限。但是这个代号属于什么组织，我很清楚。”燕程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 　　“它属于什么组织？” 　　燕程的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仿佛解密这个情报会给他带来莫名的苦痛。 　　“你到老若望那里等我。跟他说我即将公开一件非常重要的机密，并做一个重要决定，希望能够取得他的谅解和支持。”燕程终于下定决心，“这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是。” 　　“我处理一点军务，10分钟之内会到。” 　　“是！” 　　楚千城敬礼，转身离开。 　　“艾莉……”燕程忧伤地望着窗外的夜空。 　　…… 　　楚千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制造所，心情激动。他心里还在反复揣摩着萨姆沙这个名字，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可以从这个名字里知道一点什么。再加上燕程即将解密的神秘组织。他也许可以揭开潘柯夫斯基背后操纵者的神秘面纱。 　　咚咚咚！——他敲响了制造所的大门。这个时候是老若望每天在车间里制造机械的固定时间，除非有特殊理由，否则禁止打扰。 　　据说他只有在黄昏时分才会足够清醒，并拥有创造灵感。 　　老若望开门的时候脸色异常阴沉。他极度反感有人在他清醒的时候打扰他，哪怕是他的学生也一样。 　　“是队长让我来找老师的。”楚千城迅速甩锅。 　　“给我进来，说完赶紧走。”老若望不耐烦地开门放他进来。 　　楚千城转身探头朝制造所外的街道看了一眼，发现没有行人，于是紧紧把门关上。他的动作让老若望微微一惊。 　　“燕程有什么事找我？”老若望一脸疑惑。 　　“他将要公开一个非常重要的机密，并做一个重要决定。”楚千城以干瘪的电子音说。 　　老若望的身子仿佛被电击了一般震了震。 　　“他说希望得到你的谅解和支持。”楚千城补充了一句。 　　“……”老若望的脸上露出一朵怪异的微笑。这朵微笑让他的脸看起来格外狰狞，犹如一只被逼入角落的野兽。 　　“他想要得到我的谅解和支持？”老若望淡淡地重复。 　　楚千城感到了某种莫名的杀意。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还说了什么？”老若望抬起头望向楚千城。 　　“他说，这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楚千城迅速将磁链核心的控制程序开启，令其处于待机状态。 　　老若望的脸上露出他常常会有的那种深邃的疲惫。 　　他双手支撑着前台的桌子，缓缓垂下了头：“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当他垂下头的时候，他高大身躯遮蔽的车间门口，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人类还要维持多久这样荒谬的谎言？” 　　凯西娅极具辨识度的磁性嗓音在制造所响起。此刻的她，柔和的音色荡然无存，嗓音清亮，激昂，华丽，犹如一位奏响战歌的女武神。 　　老若望惊惶地转过头去：“凯西娅，不要！” 　　“我英勇的，虔诚的追随者啊，我不离不弃的战士，你的王，已经归来！”凯西娅迈着自豪，优雅，迤逦的步伐，朝着楚千城昂首走来，雍容华贵地抬起她白皙的手背。在她的手背上，露出了一朵拥有暮光般美色的鸢尾花。 　　我的王？她是谁？她果然有问题！……楚千城一甩胳膊，磁链合金剑瞬间从臂甲状态变成了长剑状态。 　　“僭越者！”凯西娅的眼中冒出恐怖的红光。 　　“不——”老若望失声大叫。 　　楚千城发现手中的合金剑竟然脱离了磁链核心的掌控，落到了凯西娅的左手里，并化为一把手刺的形状。这是他没有设想过的武器形态。 　　在凯西娅的右手也突然出现了一丛金光，并化为另一把手刺。她也有一把磁链武器！ 　　两把手刺同时插向楚千城的肋下，自下而上将他捅穿并插到半空。楚千城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凯西娅将一对手刺同时拔出他的腰肋。汹涌的电火花彻底淹没了他。 第五十九章 梦中惊坐起 　　“嘶……”楚千城摸着自己两边的肋骨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 　　他感到喉咙干涩，两肋发麻，皮肤上针扎一般难受，浑身上下止不住地抽搐。这是噩梦的征兆。 　　他试图回想刚才梦中的景象，但是一无所获。梦里有一些模糊的片段还残存在记忆中，好像是枯骨镇游戏中的场景。但是其他的全都随着梦境离开了他的大脑。 　　“最近熬夜太多了，饮食不规律。这是身体在向我发出警报。再不好好休息将养，肯定会生一场大病。”楚千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默默地提醒自己养生。 　　他想到了蔡爵茶中漂浮的枸杞：“现在网购来得及吧？” 　　“爸爸，你醒了？”他办公桌主机上的音响里响起了小灵的询问声。 　　“小灵……”楚千城将刚掏出来的手机又放了回去，“玩得怎么样？” 　　“嗯，很好。”小灵在屏幕上冒出头来。背景上的几个游戏都自动最小化。 　　楚千城看了一眼办公区里的电子钟，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我只想眯一小会儿的……楚千城感到自己的生物钟已经彻底失调。 　　“爸爸，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能容忍这么残忍的结局了。”小灵的语调中元气满满。 　　“哦？”楚千城望向小灵。 　　“因为游戏是可以取档重来的，你同时可以安排喜剧、悲剧和闹剧的结局，让故事出现完全不同的走向。你常说你想要创造的是一个世界。其实你真正创造的，是无数个世界！”小灵语气高亢。 　　楚千城听出了她话语中洋溢的丰富情感：“小灵像一个长大了的孩子。” 　　“每一个结局都相当于创造了一条完整的世界线。”楚千城笑着开口，“每一个玩家在一场特定的游戏里，只会创造一个结局。任何一个游戏的主创，都无可避免地拥有自己的倾向性，我也会倾向于一个我认为完美的结局。这个完美的结局，就是我想要创造的世界，也是我最想要和玩家们分享的世界。其他的世界线，都只是一种可能性。” 　　“所以，你是一定要救艾莉的！对吧？”小灵振奋地问。 　　“一定要救，我们一起来救！” 　　“爸爸，我想要立刻开始工作，这些游戏，我以后再玩。”小灵神色肃穆。 　　“好吧，先让我看看艾莉是怎么死的。”楚千城也严肃起来。 　　大屏幕上，枯骨镇世界的时间线重新回到了玩家降生枯骨镇一年之后，枯骨镇惊变倏然而至，楚千城的视野瞬间被鲜血和火光充满。 　　…… 　　李汤米拿着手机，反转摄像头照着自己。他感到自己的头发肉眼可见的减少了。他有点羡慕楚千城，他的头发只是变白变灰，但还是那么的浓密。 　　自从知道了小灵计算出来的艾莉的结局，李汤米这些天来都仿佛住在冰窖里，他被人类残忍和贪婪的本性深深的震撼了。 　　小灵计算出来的事件走向里，有一条雷打不动的事件线被她刻意隐瞒了下来。而这条事件线，直接导致了艾莉被残忍杀害和解剖，最终枯骨镇全员被屠戮，拯救人类的拼图彻底消亡，地球随之毁灭。 　　李汤米和楚千城齐心合力修改了上百稿的设定，但是最终，这条事件线还是会发生。人类一切的悲剧都是从这条关键的线索生发出来的。 　　楚千城只是为了一个游戏的剧情，就已经彻夜失眠，努力地思考解决的方法。李汤米则是直接看到了未来人类的悲惨命运。那种深重的悲哀和绝望感，让他无法喘息。 　　他知道不只是他，整个管理局，哪怕是那些影响着世界政治经济局势的管理局巨头们，上千个奇物加起来，也都无能为力。他们的能力可以毁天灭地，但是毁灭不了来自人性最底层的疯狂。 　　现在的李汤米已经无事可做。楚千城让他找时间休息将养，最好喝点枸杞茶滋补一下。因为剩下的事情，已经不是背景架构师能够处理的了。 　　李汤米很同意楚千城的观点。但是他不认为剩下的事情还有谁能处理得了。整个管理局已经秘密开了一周的巨头会议。他有幸参加了一天的会议，亲眼看到这些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巨头们破天荒地动容发怒。 　　他最讨厌的吴德阳居然也有被骂的时候。 　　但是巨头们的焦虑和怒火最后还是被吴德阳熄灭了，因为在绝望之中，吴德阳找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让楚千城继续与小灵保持合作，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到他们身上。 　　当人类的理性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也许人类的梦想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楚千城和小灵的合作，是管理局投入所有资源的一场“万岁冲锋”。 　　舒怀紫和成嘉熙这几周也日渐憔悴。对于未来不可避免的悲剧，她们找不到任何解决的方法，只能把所有的情绪和焦虑都积攒在心里，不敢去招惹李汤米和楚千城。因为这两个人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但是现在李汤米已经被证明无用……李汤米有点担心地看着舒怀紫和成嘉熙，他发现自己随时会变成出气筒的模样。 　　管青这几周罕见地申请和家人联络，并在每天固定找出一个小时和家里人聊点家长里短，仿佛要把所有失去的天伦之乐补回来。他的父母和姐姐已经好几次旁敲侧击，问他到底是不是得了绝症。 　　“没有，我真的很好，工作顺利，身体健康。我把存款寄给你是为了侄子侄女未来的学业。我不只给你寄钱，爸妈那里我也寄了，所以你放心……” 　　管青的办公桌那里传来他焦虑而苍白的解释声。 　　“姐——，我没得淋巴癌。我只是……” 　　“是的，我得了轻度的抑郁症……好吧，是重度抑郁症，我受不了刺激的，好好把钱收着！” 　　管青挂上了电话。 　　福馨把一杯泡着枸杞的绿茶放到他的桌上。 　　“这不是我要的，是汤米的。”管青忙说。 　　“……”福馨一脸关爱绝症病人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杯是我额外给你泡的。能喝，就多喝点。” 　　“我……”管青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几次错过管理局内部开设的干员情绪管理课程是非常大的决策失误。 　　福馨接着把一杯牛奶放到了欧阳威的桌前。他现在正抱着一枚绿巨人的抱枕，闭目养神，似乎想要从巨人的体内汲取到他需要的力量。 　　福馨无奈地摇摇头。 　　和所有其他的探员相比，福馨的心态反而是最积极正面的。这首先是因为她只是管理局初级探员，对于管理局的局限性了解不多，仍然认为管理局是万能的。其次是因为她对于小灵和楚千城拥有比别人多得多的信心。 　　尤其是对于楚千城，她甚至有了一点盲目的崇拜，她总是模模糊糊觉得他可以创造奇迹。 　　这一点微末的希望，足以让她的世界充满阳光。 第六十章 楚千城的解法 　　楚千城大踏步走进了办公区，精神抖擞，意气昂扬。 　　所有员工下意识地同时站起身，朝着讲台走去。他们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楚千城走路带风的样子，意味着他解决了一个阶段性难题。 　　楚千城的工作方法是，当一个问题显得太艰巨，无法解决时，他会换一个思路，从另一个角度把它划分为几个阶段性小问题，然后从头开始一一解决。虽然到最后能不能解决不好说，但是却可以把项目的进度向前拓展，同时激励士气。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士气。 　　“大家伙来一下。”楚千城一屁股坐上了讲台。他的面前，人已经站满了。 　　“大家都知道，这几周我们遇到了问题。咱们的游戏进行到一定程度，会出现令人无法接受的，近乎等于游戏失败的结局。这不只是过不过审这种小问题，而是我们的故事是不是能够达到完美结局的大问题。既然是大问题，小打小闹的想要解决，是不可能的。我们要用大解法。” 　　楚千城的脸上浮现着兴奋的红晕。众人都如饥似渴地盯着他的嘴巴，恨不得直接撬开。 　　“……”楚千城发现大家都太过于专注，竟然没有人问“丞相因何发笑”这种知情识趣的问题。 　　“咳咳，”他尴尬地咳嗽一声，“我们的大解法就是，提前引入玩家。” 　　“玩家？”管青吃惊地开口，“但是我们甚至还没讨论游戏载体，也没设计游戏界面，人机互动系统，你不是说要等到世界剧情能够稳定并收束之后再引入玩家的变量吗？”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世界剧情已经收束了。即使它稳定在了我们谁都不喜欢的坏结局。” 　　“不，这样的结局任何人都不可能接受的。这对于玩家来说太残忍太可怕了！”福馨急切地开口。 　　“我知道，小福。”楚千城温和地笑着，“事实是，现在的世界线通过设定无法改变。只有通过玩家的力量才能改变。这正是我们当初设计游戏想要的目的。玩家需要在游戏中接受挑战，并取得胜利。” 　　“但是，像这样稳定的世界线结局，就算玩家的力量再大也改变不了，我们必须减弱他们面临的压力啊。”福馨揪心地说。 　　“我们从设定的源头做出的种种努力，经过证明无法影响结局。这并不代表，这些设定的更改配合玩家的努力，无法影响结局。我们都被结尾枯骨镇所面临的困境，艾莉所面临的无边绝望所限制，失去了我们创造奇迹的想象力。这是正常的。创作者经常会遇到这样的烦恼。 　　但是作为游戏的创造者，我们永远可以去信赖我们的玩家。当创作遇到瓶颈的时候，玩家们会为我们想到解决的办法。” 　　楚千城说到这里望向面前的未来工作室成员们，只见他们脸上并没有出现恍然大悟的表情。 　　“比如说moba的玩法，就是玩家依靠雪峰王座的地图编辑器做出来的。比如吃鸡的玩法，就是从武斗突袭的mod里诞生的。是玩家创造了这些世界流行的玩法，而后来的游戏制作人，充其量不过是他们的追随者。 　　我们的枯骨镇世界，也只是给玩家们提供了一个世界的框架。我们创造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游戏挑战。一个近乎绝望的人机对战世界。玩家对抗的是人工智能创造的未来末世，必须通过拯救艾莉来拯救世界。 　　现在，需要玩家来为我们创造出全新的内容，全新的玩法，甚至全新的剧情和结局。” 　　楚千城说到这里，下意识低头找讲台上的咖啡。但是他发现福馨一直在专心地听他说话，根本没想过给他倒。 　　他尴尬地抠了抠讲台上的木纹，随即抬起头来：“谁有问题吗？” 　　“就算玩家是解法，但是让他们玩这种不完善的游戏也是不公平的，太残忍了。”福馨第一个开口。 　　楚千城笑了：“放心，他们会得到补偿的，这就是游戏测试员存在的目的。” 　　“哦……”福馨脸红了。她因为被艾莉的结局打击得太狠，所以不太希望任何人再受到同样的打击，差点忘了世界上还有游戏测试员这个职业。 　　“这一次我们不但会请公司内部员工，我还计划联络一批我一直在关注的游戏阿婆主作为测试员，他们对游戏的理解，以及清奇的脑洞都会给我们带来宝贵的灵感。”楚千城看了一眼管青。 　　“我会安排一切。”管青的语气振奋，仿佛终于从抑郁症中复活了。 　　“在此之前，小管，我们必须谈一谈游戏载体和运行环境的问题。”楚千城的脸色严肃了下来，“现在的流行游戏主机和电脑似乎不足以承载我们的内容。是时候讨论一下能否启用集团现在的新产品了。” 　　“我们私下聊。”管青汗流浃背。什么新产品？他不知道啊！ 　　“好，各位振作起来。”楚千城用力拍手，“虽然这个世界线充满挑战，但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我们将要创造的，是一个伟大的游戏。” 　　“喔~~~”人们鼓掌呐喊着，自己给自己鼓劲儿，如今的他们太需要这种精气神了。 　　…… 　　管青找准机会，趁着楚千城找到他之前溜出了办公区，悄悄跑到吴德阳的董事长办公室。吴德阳本来在西伯利亚，结果被舒怀紫一个电话叫回来，却发现小灵的问题已经解决。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世界线最终收束于全完蛋结局的大事件攫取了注意力，在和总局巨头们一阵侃大山之后，他不得不全天候驻扎在奇物之屋集团大厦，做出一副全力解决问题的姿态。虽然他知道自己基本上什么都干不了。 　　他正在办公室里喷云吐雾，就听见了敲门声。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老板椅上，等着敲门人以为办公室没人而自动离去。 　　“局长，我闻到烟味了。”门外传来管青的声音。 　　“唉……”吴德阳懒洋洋地开口，“进来吧。” 　　“局长，楚千城现在需要和我讨论游戏载体。目前咱们奇物之屋集团有新产品，具体是什么我怎么想不起来？”管青慌忙坐下。 　　“我也不知道，都是李汤米想出来的东西。”吴德阳揉着太阳穴。这李汤米隔三差五就给管理局东方分局找事儿，可烦死他了。 　　“现在所有人都非常确信我们有新研发的游戏载体，还是开创游戏新纪元的划时代产品，但只是个念想，具体是什么完全没概念……”管青额头冒汗。 　　“这个李汤米，好像是个作家原来，对不对？”吴德阳吐着烟圈。 　　“是啊。” 　　“咱们项目MOR-CN-0213不是一直想要吃个作家来进化吗？要不把李汤米喂给他吧。”吴德阳幽幽地说。 　　“不行啊，MOR-CN-0213的优先级没李汤米高。” 　　“唉……”管青和吴德阳相顾叹息。 第六十一章 游戏载体 　　“小管啊，我呢，马上退休啦。管理局东方分局局长这个位置，一般都认为研究员担任比较稳妥，你一直是咱们的首席。做的工作一直不错，就是少一点点主人翁的精神。”吴德阳半眯着眼睛。 　　管青斜眼看他，研究员确实担任领导岗位的比较多，但是那都是学术上没成就的。他可是自认为在学术上造诣极高，很可能会到总部奇物研究所做首席研究员的。那才是他命定的归宿。 　　“你保持这种态度的话，我觉得当东方分局局长对你的未来是比较稳妥的，我决定去职之前给总部写封推荐信。”吴德阳若无其事地吐着烟圈。 　　“局长，我会想办法解决游戏载体的事情。不过你见多识广，给我点参谋总可以吧。”管青汗毛直立。吴德阳一旦写出推荐信，他真有可能当一辈子东方分局局长。 　　“哎，你找我聊有什么用，现在你最应该的，是找楚千城聊，看看他有什么想法。然后你把他的想法交给我，我再想办法。”吴德阳笑了，“咱们东方分局人才济济，项目也快上千了，研究员里面不少都有到总部奇物研究所深造的实力，你要相信咱们管理局的底蕴嘛。” 　　管青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形是最绝望的。明知道未来人类就要全军覆没了，但是现在的日子还得一天一天过。 　　我太难了……管青看到楚千城的时候，发现他正和李汤米聊天，两个人山南海北，聊得兴高采烈，仿佛一切阴霾都已经烟消云散。 　　整个工作区的状态都是如此。 　　虽然还没有找到解决人类危机的方法，但是所有人仿佛都被楚千城的乐观给说服了，把希望寄托在了未来项目的游戏测试员身上。 　　整天就知道玩游戏的家伙，难道真能拯救世界吗？……管青不以为然。他现在对于游戏制作已经驾轻就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玩过海量的游戏。他的本命游戏依然是扫雷。 　　“老楚，到我办公室聊聊。”管青向楚千城招手。 　　楚千城用力一拍手，和李汤米告别。李汤米朝管青看了一眼，眨了眨眼睛。管青脸皮抽筋地转过头去，朝楚千城一笑，与他并肩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进门坐好之后，楚千城立刻开口：“小管，说实话，咱们经常聊新产品，但是好像从没有接触过实质内容，咱们奇物之屋集团开发的游戏载体到底是什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解密了？” 　　“事实上，提升玩家的游玩质量一直是我奇物之屋集团主攻的方向。但是，公司对于未来游戏发展的前景和进化的程度缺乏足够的判断依据。我们想要开发一系列的新产品，针对各种可能的游戏发展阶段，试图锁定一款符合未来市场需求，并可以重新定义商业游戏的主力机型。” 　　管青仿佛挤牙膏一般拼命往外挤词。他照相机式的记忆让他将刚才网上抄来的发言稿顺利地挤了出来。 　　楚千城听得愣了半天，终于开口：“所以你们不只开发了一个新产品，而是一堆新产品。” 　　管青沉稳地点头，虚得不行。 　　“都有什么样的产品？”楚千城身子俯过来。 　　“那个……VR眼镜。”管青试探着开口。 　　“VR肯定是不行的。咱们的游戏用VR来玩，前庭组织教你做人啊。”楚千城连连摇头。 　　在众多的VR缺陷中，画面与现实的差异导致前庭组织晕眩示警是最让人头疼的。很多人甚至会发生强烈的呕吐。 　　“我们也开发了一种游戏舱，是可以随着游戏进程而产生摇摆甚至旋转的。”管青又想了一招。 　　“这对于前庭组织示警解决得也不是很完善，除非在旋转的同时以电前庭刺激产生虚拟三维运动。但是首先游戏舱的价格就会劝退绝大部分玩家，而且电前庭刺激的研究还没有官方认可的结论，贸然启用，对集团极为不利。” 　　楚千城再次摇头。 　　“还有一些比较前沿的新产品，仍然在测试阶段。总部还没有对我解密。不如这样，你先把你现有的理想载体想法跟我说说，我向总部汇报一下，看看有没有符合要求的产品。” 　　管青终于开始了他的试探。 　　“我的想法是比较另类一点。”楚千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的游戏，每一帧的景致和画面，都趋向于影视的画质，这种追求极致美感的视界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不真实。这会让人脱离沉浸感。我渴望创造一个让人误以为是真实的世界。我不希望他们会意识到自己在游戏里。” 　　“但是你曾经说过如果不追求极致美感的视界，玩家会对游戏环境产生厌恶而破坏沉浸感。”管青奇怪地问。 　　“没错，这是个矛盾。但是这个矛盾在梦境中就会很好的解决。如果玩家在玩游戏的时候是处于睡眠之中的，那么他们会无比安全和舒适地沉浸其中，犹如在另一个世界——梦中世界。” 　　楚千城搓着手，不由自主地笑着，为自己的念头而激动。 　　“做梦玩游戏？！”管青沉浸在楚千城的想法里，只感到身子发轻，如在云中。 　　“在东瀛已经有人制造出以人物和图片为梦境主题的造梦机，在麻省理工学院也制造出了追踪睡眠设备Dormio，通过影响人类进入睡眠之前的临睡幻觉来制造梦境。我一直认为在生活压力逐渐增大的现代社会，梦中游戏将会成为一种主流。” 　　楚千城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看向管青：“我也就是痛快痛快嘴。我知道这种技术距离成熟还有很远。咱们第一款游戏，用传统主机也是可以的。我只是希望在未来的续集，可以朝这种梦幻主机努力一把。” 　　“……”管青摸着下巴沉思着。 　　管理局的重点项目里有一个项目MOR-0007。他本来是一位拥有造梦能力的奇物，在被管理局收容之后，愿意将自己用于造梦的器官移除用于造梦研究，以此换取人身自由。 　　这个工程持续了十五年，后来这个项目被重塑记忆，重新投放回社会。后来这个项目还做了导演，创作了一部世界知名的关于梦境的电影。 第六十二章 造梦机 　　MOR-0007提供的造梦器官所产生的效果，被管理局模拟为一种耳机状脉冲装置。它可以接受外界信号，并以微弱的脉冲电流刺激人脑，令负责制造梦境的脑细胞和神经元与外界信号产生共鸣，形成与外界提供的信息同步的梦境。 　　脉冲装置以无线网络链接电脑，而电脑则会通过装置将正在运行的数据同步输入人脑的梦境之中，以此实现制造梦境。 　　管理局之所以研究造梦机，是因为管理局内很多高危的柯尔特级奇物，都必须在特定的环境之中才能够保持状态稳定，不产生失衡和失控的悲剧。其中一些环境较为极端，必须通过为项目制造出特定的梦境才能够实现。 　　这项技术在管理局内部已经通过多项测试，相当成熟稳定，只是因为考虑到其中蕴含的科技水平超越了时代，所以一直处于保密状态。 　　但是现在世界面临终结的危机，同时科技发展也进入了云时代，造梦机的解锁时机已经成熟。 　　“在想什么呢？”楚千城看着管青沉思的表情，好奇地问。 　　“呃……”管青如梦初醒，“我在想这样的机器相比传统主机，除了用户体验提升之外，还有什么好处，我的意思是对游戏结局的推演。” 　　“你果然还是比较在意那个坏结局。”楚千城揉了揉眼睛，“我也是因为那个结局失眠到现在。” 　　“你失眠了？看不出来啊。”管青回忆着楚千城这几周精力充沛，干劲十足的样子。 　　“工作室里面士气低落，咱们做负责人的，需要振奋士气。”楚千城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相比其他人，我更在意结局一点，毕竟这个世界变成这样并非我原初的设想。但是，一旦人物环境背景设计好了，故事的走向就脱出了创作者的控制。” 　　“老楚，你想出的引入玩家改变结局的想法真的能成功吗？”管青担心地问。 　　“我也不知道。”楚千城苦笑，“我对游戏的玩家一直是怀有期待的。因为他们是比游戏制作人更有激情和灵感的创造者。他们的创作，完全是出于热爱，与世俗的金钱、利益、资本无关。在这个资本横行的世界，真正为了热爱而努力创造的人群，太稀少了。” 　　“这就是我一直想问的，玩家除了在新主机里会有提升的体验之外，他们的活跃是否能提升改变结局的可能性？”管青敏锐地问。 　　“梦境主机最大的改变就是游戏模式。传统主机游戏，人们往往选择一个合适的整块的时间来玩。而梦境主机则可以让人在每天睡眠的时候尽情游玩。提供给玩家的游戏时长成倍增加了，这就给了玩家更多的探索和解谜的时间。 　　传统主机一旦遇到障碍，或者学习曲线过于陡峭，玩家直接选择退出不玩。但是在梦境主机里，玩家在新鲜的梦境状态下，会彻底沉迷其中，绝对不会轻易醒来。 　　在梦境之中，玩家的创造性和想象力会激发到极致，要知道很多改变世界的发明，都是在梦中实现的。” 　　“所以……玩家在梦境主机中会更有可能改变游戏中的坏结局？让玩家的创造力创造奇迹？”管青抓住了重点。 　　“是的。”楚千城伸出双手枕在后脑靠到沙发背上，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憧憬中，“人性底层的疯狂确实让人绝望，但是人性孕育的光辉同样让人着迷，我们的游戏就是在勾画这样一个让人疯狂却又让人着迷的世界。” 　　啪！一声脆响在管青办公室门口响起。管青蹭地一下子跳起来，猛地拉开门，吓了楚千城一跳。 　　门口是双手攥在一起，两眼闪闪发光的福馨。地上是一滩咖啡渍和满地碎瓷片。 　　“小福，是你啊。”管青长舒了一口气。 　　“管总监……”福馨放光的眼睛死死盯着管青。刚才楚千城的话，她在门外偷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话语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以至于忘了手中还拿着要给楚千城送来的咖啡。她和管青一样知道造梦机的存在，她用眼神强烈暗示：给他！给他！给他！ 　　管青微微点头，竖起食指让她别激动。 　　“我去向集团总部请示一下，看看研发部门有没有类似的产品。老楚，别抱太大希望。”管青转过身来。 　　“当然当然。还是那句话，传统主机也是可行的。但千万别是游戏舱或者VR设施，那是万万不行的。”楚千城补充了一句。 　　管青疾行而去，屋子里只剩下楚千城和福馨。楚千城看了看地上的咖啡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随即抬起头来：“小福，手没烫着吧？” 　　“没有没有。”福馨连连摆手。 　　“让清洁工来打扫，你别自己动手。”楚千城站起来准备出门。 　　“老楚……”福馨忽然激动地转过身来。 　　“嗯？” 　　“你一定能救下艾莉，对吧？”福馨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 　　“……”楚千城心里充满了不确定，但是他微微一笑，“当然。” 　　…… 　　奇物之屋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空中飘着凝而不散的蓝色烟圈。管青的眼睛被这个烟圈吸引了注意力，差点忽略了吴德阳脸上的表情。 　　那是一种料敌在先的得意之情。 　　难道局长早就知道楚千城会想要造梦机？……管青忍不住想。此刻吴德阳的形象，稍微有点像诸葛亮了。 　　“你看看，小管，这就是我为什么上一次要把你改进西伯利亚实验基地的申请压下来的原因。”吴德阳慢悠悠地说。 　　“啊？局长，你还没有申请停止西伯利亚实验基地的建设啊？”管青急了。 　　西伯利亚实验基地的建造工程浩大，每一天光是管控所花费的费用，就是天文数字。 　　现在有了楚千城设计的类神经元对抗网络式的人工智能多线程迭代，小灵制造出来的虚拟末日未来世界已经无限接近真实世界，早早就完成了西伯利亚实验基地所要达到的试验任务。 　　这些钱拿来干点啥不好？ 　　“唉，你还是太年轻啊。”吴德阳笑了，“你把工程停了又如何，你有别的项目报上去吗？经费攥在高层手里，他们想蘸白糖蘸白糖，想蘸红糖蘸红糖，跟咱们东方分局有什么关系？” 　　“所……所以，局长，您的意思是……”管青隐隐约约想明白了，他下意识地用上了敬语。吴德阳的老奸巨猾他开始有点崇拜了。 　　“唉，现在你把这个成果报上去，然后再提一提将造梦机产业化的建议，这样总部手里刚好有钱，心情又好，批下来的可能性就大多了，对不对？”吴德阳笑眯眯地说。 　　“嗯……”管青连连点头。 　　“好，你把造梦机产业化的提案完善一下，重点点明这可以改变未来末世极可能出现的文明灭亡危机。对了，再提一句，玩家的参与可以更大幅度提升未来末世生存潜能的探索和开发，加强未来文明的存续能力，扣住西伯利亚实验的终极目标。我们立刻申请委员会视频会议！” 　　吴德阳猛地站起身，兴奋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是！”管青情绪也高亢起来。吴德阳现在在他眼里完全是一个司马懿了。他打开笔记本，双手如飞，飞快修改提案。 第六十三章 原型机启动 　　第二天清晨，楚千城早早来到办公区开始工作，却看到管青正在办公区东面讲台区域的空地上走来走去，似乎根本没有离开过公司。 　　“小管，你一晚上没走？不用这么卷吧？”楚千城笑着走上前打招呼。 　　“老楚，好消息，好消息！”管青看到他眼睛一亮，箭步上前。 　　楚千城心脏猛然开始狂跳。他记得昨天自己和管青的谈话，昨天夜里一夜翻来覆去，都是在想着造梦机的可能性，甚至开始幻想真的有这种机器之后，他将会在游戏中做出的改进。因为过于兴奋，又是睁眼到天明。 　　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这只是一种幻想。然而他内心深处的期待却完全压制不住。 　　就这样在压抑和失控反复折磨之下，他憔悴无比地来到了工作室办公区，看到了喊着好消息的管青。 　　他有一种大胆的想法。 　　“到办公室谈！”管青兴奋地拉着楚千城就走。 　　一进办公室楚千城习惯性地把门关上，关之前还向外面望了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个习惯。 　　“小管，难道……”楚千城额头冒汗，嗓音沙哑。 　　“集团研发部门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开始启动了造梦机的项目。集团董事局一致认为梦境主机确实是未来游戏的发展方向之一，而且成为趋势的可能性极大。所以我们一直在秘密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并已经申请到200多项相关的专利技术。在云计算、云游戏大潮来临之后，造梦机的研发已经非常成熟，只差以造梦机为载体的游戏。” 　　管青激动地低声说。 　　楚千城感到眼前一阵发花。他身子一软，坐到了沙发上，四肢酥麻，半天爬不起来。 　　“老楚！老楚！”管青吓得差点扑到沙发上。他坐到楚千城身边，摸着他的额头和脉搏。幸好额头只是温热，脉搏也不是过快。 　　“不好意思，我最近太累了，刚才又太兴奋。”楚千城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他的手还在抖，但是心情已经在强大的意志力下恢复了平静。 　　梦想成真这件事诚然让人振奋，但是乐极生悲也是伴生而来的副产品，他必须牢牢抓住眼前的机遇，不要在幸运女神光顾的当天掉链子。 　　“难怪集团如此重视小灵的开发和我的项目。”楚千城此时解开了心头隐隐约约的迷惑，“这都是为了新一代的游戏主机！” 　　“是啊，我也是刚知道的。”管青记得自己的身份是未来工作室负责人，还接触不到集团管理高层，所以现在才恍然大悟是合理的。 　　“可以理解，新主机涉及的商业秘密太多了，现在集团对我们解密了这个信息，说明造梦机已经具备商业应用的可能。这太让人兴奋了。”楚千城激动得不断拍击自己的膝盖，“我们的枯骨镇世界将会成为引领新一代游戏产业革命的划时代作品。” 　　管青连连点头，做出一副很懂的样子。 　　楚千城看了看他，随即添了一句：“当然，对于集团来说，这个游戏建立起来的技术壁垒，会让其他公司花费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去赶超。全世界有野心抱负的游戏工作室会争相加盟。这段时间，足够集团建立起独霸天下的游戏帝国。奇物之屋集团不愧是有远见卓识的业界翘楚。” 　　管青微微一笑，他知道无论是楚千城还是他自己，其实对于这个都不在乎。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如果可能，我今天就想看看造梦机的原型。” 　　楚千城深知这一次游戏设计和传统不一样，游戏的主体是可以自主运行的枯骨镇世界，玩家界面和交互都会随后设计。他首先要知道如何将这个虚拟世界成功在新载体上运行起来。 　　管青点点头，将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烟盒大小的金属盒，将其打开。盒内放着三只好像是蓝牙耳机一样的小型装置。 　　“这么小巧？”楚千城惊讶地说。 　　“研发部门还设计了一个软件，可以下载到电脑或者手机上。这三件套装置一个外接到电脑或手机上，是信号播放和接收器，另外两个塞在耳朵里，一个是脉冲发生器，一个是信号回馈器。软件通过信号播放器将电脑数据传送到脉冲发生器上，脉冲发生器则通过细小的脉冲电流刺激脑部造梦细胞和神经，产生高质量梦境。” 　　管青娓娓道来。 　　“信号回馈器是用于把梦境传送回电脑或手机，以便于观看梦境内容？”楚千城问。 　　“是的。这样便于追踪造梦机的工作情况，以及使用者在梦境中的状态，以便于收……”管青嘴一秃噜，差点说出来收容、保护和利用。 　　“太好了。我正在担心，因为我害怕梦境主机根本没有存盘、回放和直播的内容，没有实机操作演示，宣传上可是会非常吃力的。我怕舒怀紫会活吃了我。”楚千城苦笑着说。 　　管青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当初楚千城无意中揭穿了舒怀紫假文青的真相，舒怀紫气一直顺不过来。后来她渐渐开始被楚千城创造的游戏世界吸引，因为爱好而钻研，终于明白了楚千城为什么对她又是害怕又套近乎。 　　随即她专心扮演一个称职的运营策划的角色，开始组建贴吧，经营网站，真正地运作《枯骨镇》品牌，并时不时找楚千城的麻烦，让他头疼得不行的，总算小小地报复了一下他。 　　如今楚千城的反应，正是舒怀紫报复后遗症的体现。 　　“所以这个造梦机软件，应该就是咱们公司的游戏平台，而我们的枯骨镇可以放在平台上供客户下载到那个……脉冲发生器上。”楚千城思索着说。 　　“等等，不不不，不是这样。”管青吓了一跳，“那个脉冲发生器只是类似于解码器或者信息转换器的装置，它可承受不了我们游戏的体量，老实说没有家用主机能承受得了。” 　　楚千城想了片刻，眼睛一亮：“难道说咱们游戏的内容是直接下载到玩家的大脑里？” 　　“不是不是。只是通过电讯号来让使用者的梦境和我们主机上的输出数据同步……”管青并非研发造梦机的研究员，只能读使用说明书。 　　随即他看到楚千城看他的奇怪眼神。 　　他微微一惊：这不就是下载游戏到大脑的另一个说法。 　　“原来世界科技不知不觉间已经进步到这个程度了吗？”楚千城用手抓着头发，一副刚经历过烂柯棋局的模样。 　　“是啊……”管青咧着嘴。这造梦机简直黑科技，难怪项目MOR-0007能够从管理局手中重获自由。 　　“下载速度是多少？”楚千城又问。 　　“……”管青张了张嘴，随即郁闷地摇头。 　　“能保证游戏画质吗？” 　　管青深吸一口气，摇头。 　　“回传到主机上的梦境信息是以游戏存盘数据形式储存，还是以视频格式保存？” 　　“……”管青平生首次荣幸地收获“一问三不知”成就。 　　“没、没关系，看来总部把这个宝贝捂得很严啊。”楚千城连忙拍了拍管青肩膀，“额外的好消息是，玩家的引入和与世界的交互比我想象的要简单了无数倍。因为梦境生成的本身就是以人为本的。玩家的引入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几乎不需要我们额外的工作。” 　　“没错，我们只需要设定玩家在梦境中的角色，人的大脑会自动产生人与世界的交互。”管青点头。 　　“等等！”楚千城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我们……我们可以直接把枯骨镇世界移植到造梦平台上，下载到人脑，玩家直接就可以进行游戏。” 　　“等一下，我们还必须在造梦机里设定玩家在梦境中的角色。”管青提醒他。 　　“玩家的角色我们早在枯骨镇故事中设定好了！如果造梦机能够制造一个完整的梦境，玩家的身份是依照故事自动生成的。”楚千城激动地说。 　　“难道……难道说……我们的游戏……已经完成了？”管青难以置信。 　　“理论上说是这样，但是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虚拟世界是否可以不失真地完整呈现，游戏画质和流畅度是否可以保证，人脑在容纳一个虚拟世界后是否会有当机的可能，玩家的技能和提升途径是否需要嵌入更全面的指引，很多很多的东西都需要大量测试……” 　　楚千城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着魔一般在屋子里来回走着，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和管青“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但是，一个令他陷入狂喜的讯息却反复在他的大脑中刷新着。 　　他的游戏已经可以玩了。 　　“这台造梦机还是原型机？”楚千城走了半天来回步终于停下来问。 　　“它经历过许多测试，有着完整的数据和专利技术，对于人体的危害近乎于零。不过它的确还没有经历过加载这种大型虚拟世界的测试，这方面数据都是不完整的。”管青望向他。 　　“需要安排测试人员来进行初步系统和功能的测试。为了公司里面测试员的安全着想，我希望能够做第一个测试员。”楚千城激动地说。 　　“老楚，冷静冷静。”管青连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我知道，这是你的游戏。但是，你是我们公司最宝贵的资产，让你来亲自测试造梦机还是太冒险了。” 　　“但是你说过它对于人体危害近乎为零。”楚千城忙说。 　　“但是人的大脑太精密了，一点点损伤都会影响你的创造力。我们还需要你来为我们制作续集。”管青坚持。 　　这一次游戏测试对于管理局乃至于整个人类社会都太重要了，自然要让公司里面最具探索资格的机动队员冲锋陷阵。 　　“哎，我有个好主意。”楚千城眼睛一亮。 第六十四章 大吉大利 　　上午九点整，未来工作室员工们刚来上班就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今天，楚千城要组织整个工作室员工来一次大型团建活动。 　　班也不上了，全体直接到奇物之屋集团大厦二层健身区中央的虚拟战争馆集合。楚千城和管青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工作室里的人们都感到既郁闷又困惑。老实说，现在没人想搞别的。所有人都被未来死局带来的沉重压力压得喘不过气。只有拼命地工作才让他们能找到一丝平静。他们都指望楚千城带领大家走出黑森林，看到未来的阳光呢。 　　你搞团建是闹哪样啊。 　　心里虽然抗议，但是所有管理局干员们还是不得不服从上级的命令。毕竟管青现在就像是东方分局的执行局长，是吴德阳重点栽培的苗子。他的话大家都必须重视。 　　虚拟战争馆今日全部清场，只有楚千城和管青站在场地中央等待着众人的到来。 　　众人不得不强打精神在两人面前集合，还需要排成整齐的队列，人人心中都很烦躁。 　　“各位，首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楚千城振奋地看着大家，“我们已经确定了游戏的主机——奇物造梦机1型。” 　　“哈~~？”所有人都惊了。 　　造梦机确实是保密等级不高的管理局标配产品，用来控制收容奇物。但是没有人能想到这个东西居然会被用来作楚千城的游戏主机。管理局这是为了未来放飞自我了吗？ 　　“我知道大家都很吃惊。我也是刚刚才得知集团拥有这样一个新产品。造梦机1型可以在人类的大脑中制造梦境，将整个虚拟游戏世界移植到梦境中去。相信大家都该明白，如果我们的游戏在这台新主机上运行成功，我们将会创造电子游戏的新纪元。” 　　所有管理局的干员下意识地举起手，机械地鼓掌。他们的精神处于震惊和麻木的状态。到现在为止，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搞团建。 　　“大家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要搞团建？”楚千城笑了，“首先因为咱们组团以来，还没有好好在一起联络感情。其次也是因为第一次枯骨镇在造梦机上的试运行有一定的危险性，我们需要选拔出一个足以承担压力和风险的测试员作为原型机第一名测试者。” 　　“原来如此……”众人的精神终于振奋起来。这两百多名干员之中，有不少都是机动队员，大家彼此都不服谁，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小小比试一番。以激光枪和感应探头来进行较量虽然儿戏了一点，但是能够用这种有限的工具来制造出傲人的战果，更是一门大学问。 　　“这一次我把虚拟战争馆里主机的程序修改了一下，咱们可以用这个虚拟战争馆进行一次吃鸡大战，活到最后的吃鸡者……” 　　“请问一下。”舒怀紫忽然举手打断了楚千城的话。 　　“好好，小舒，你说。”楚千城忙不迭地说。 　　“老楚，你参加比赛吗？”舒怀紫跃跃欲试。 　　“我和小管就不参加了。主要是怕大家放不开手脚。”楚千城笑着说，“大家看到我打还是不打是个问题，玩得不尽兴就不好了。” 　　“那你不参加测试吗？”舒怀紫追问。 　　“不，我最后和吃鸡的冠军会来一场单对单的较量，无论谁得了冠军，都要面对我的挑战。只有过了我这一关，才能去做测试员。当然，我赢了，测试员就是我啦，哈哈。”楚千城笑嘻嘻地说。 　　“不公平啊，老楚，那要是冠军不敢打你怎么办？”福馨笑着问。 　　“能吃到鸡的员工一定是一位勇士，不会怕我区区一个负责人吧？”楚千城狡猾地一笑。 　　这就是他的一点小心思。管青执意不让他做第一个测试员，为了给管青留个面子，他想出了这个赛制，取了一点巧，给自己一个五五开的机会。 　　万一吃鸡者是福馨或者欧阳威呢，他们必然要给老楚一个面子吧。况且，楚千城相信自己十年CS的经验，打激光枪也不会太菜。 　　管青站在楚千城身后含笑不语。楚千城这点小心思，正应了那句：机关算尽太聪明。管青自然知道胜出者必然是机动队员，很可能就是舒怀紫。她会让楚千城吗？不，她会用枪托怼死他。 　　“好，大家去换个衣服，拿武器开始吧。”管青拍手说。 　　众人欢呼一声，兴致勃勃地四散而去。 　　“喝杯咖啡？”楚千城望向管青。 　　管青欣然点头。两人施施然坐到虚拟战争馆边的咖啡座上，让服务员倒上咖啡，静静等待比赛结果。 　　虚拟战争馆内鸦雀无声。这和平时一旦开战就杀声震天，欢声笑语的现象截然不同。管青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 　　楚千城安排的吃鸡之战确实有意思。他让所有人都带上黑眼罩，由服务员带领着走进虚拟战争馆，在馆内乱走几圈后在随机位置停下。 　　等到所有人都进馆之后，灯火一黑，同时提示音响起，所有人摘下眼罩。五秒钟之后灯火重燃，激战开始。所有活过开灯瞬间的人，都会找到隐蔽地点静等敌人犯错。 　　馆中激光枪射程1000米，是实战中狙击枪射程。安静无声是狙击手最起码的素质。 　　大家都是会玩的，自然鸦雀无声。 　　“你觉得谁会赢？”管青笑着问。 　　“管他呢，只要不是舒怀紫，我是真不敢惹她。”楚千城笑着喝咖啡。 　　管青双手捧着咖啡悠悠然地啄饮：人生真是太有意思了。 　　…… 　　舒怀紫扛着枪在两百多名员工的欢呼和掌声中，施施然走出了虚拟战争馆。工作室里一直和她在健身区较劲的各地机动队员们人人都脸色苍白，心悦诚服。 　　舒怀紫太可怕了。出枪快！枪法准！身法巧！视角广！狠话多！ 　　他们都庆幸这个虚拟战争馆的枪战是严禁身体接触的。否则他们很可能欣赏到舒怀紫钩拳和鞭腿的暴力美学。 　　舒怀紫不愧是亚洲首屈一指的S级机动队员，无论是气势压制还是业务能力都无可挑剔。 　　那些本来认为她是女性而对其有所轻视的男员工更是惭愧得抬不起头来。并非他们觉悟变高了，而是舒怀紫特别招呼过他们，让他们输得格外憋屈。 　　吃鸡的胜利还不是这一天的高峰，摆在舒怀紫面前的，还有另一场额外的庆典，那就是与楚千城单对单的刚枪秀。 　　书、平光眼镜和沉静冷厉的气质，正是舒怀紫气质管理的三件套。被楚千城多嘴戳破了她读错书的真相，这三件套的加成效果等于全泡汤了。她不得不重新打造自己的穿着风格和气质造型，彻底抛弃原来的书卷风基调，这等于毁了她半个衣柜。 　　此诚不共戴天之仇也！ 第六十五章 唯一的名额 　　跟在舒怀紫后面的成嘉熙和福馨已经彻底成了小迷妹。刚才舒怀紫在战争馆里的造型，实在太酷了，英气勃发，魅力惊人。她们的取向都快被她掰成麻花了。 　　“怀紫姐，待会儿你对付老楚可要下手轻一点啊，他这种创作者，特别的脆弱，你可别把他打傻了。”福馨追在舒怀紫后面找话说。 　　“不怕不怕，男人嘛，挫折等于磨砺，紫紫尽管放手对付他，缩手缩脚的不是咱们的紫紫。”成嘉熙眯着眼说。 　　“淡定，馨馨、嘉熙，我和他，哼哼，懂得都懂。”舒怀紫冷冷一笑。 　　成嘉熙顿时一脸崇拜，完全忘记了以前她多么看不起舒怀紫假文青的样子。自从舒怀紫放弃端文青的架子，她好像越来越顺眼了。 　　福馨握着小拳头，又是担心，又莫名期待，心情极为复杂。 　　楚千城和管青坐在虚拟战争馆旁的咖啡座上正在谈笑风生。看到员工们簇拥着舒怀紫走来，都站起身。 　　果然……管青默不作声，腮帮子直抖。 　　“小舒！？小舒……你……你赢了？”楚千城吓了一跳，怕什么来什么可还行。 　　“大吉大利啊，老楚。”舒怀紫笑眯眯。 　　“对对，大吉大利。”楚千城紧张得冒汗。他是非常想成为第一个枯骨镇游戏测试员的。他绝对不会把这个名额让给一位女士。这太危险，对舒怀紫不公平。而且她是运营策划，不一定懂游戏，无法敏锐发现游戏的缺陷。 　　这意味着他不得不赢刚刚吃了鸡的舒怀紫，让她从胜利的巅峰跌落下来。这很可能会得罪她。但是为了《枯骨镇》，这是必须承受的代价。 　　“老楚，我有个提议。”舒怀紫的笑容灿若春花。 　　“哦，请说。”楚千城心头一喜。运营策划应该是个人精，她在这个关头主动放弃的话，大家和气收场，这对未来的合作有利。 　　“咱们单对单的刚枪对抗，不应该只比一场，应该比七场，七局四胜，这样才过瘾。”舒怀紫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管理局干员们，大家都沉默了下来，没人出来说反对。 　　舒怀紫和楚千城之间的过节，当初参与过社死现场管控的干员们都知道。 　　公开处刑……这是回荡在所有人心头的一句话。 　　“永远不要得罪女人啊。”李汤米、欧阳威偷偷看了一眼躲在楚千城身后假装不存在的管青，三个人都脸色发白。 　　“还是不要这样吧。”楚千城温和地笑着，“小舒，我是有十年CS经验的人，一场比赛我可能因为手不热而意外输掉，如果比七场，经验会起到决定作用，我大概率会赢，这对你不利。” 　　噗哈哈哈哈……周围的人们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肚子里已经快要笑烂了。 　　“老楚……咳咳，”舒怀紫的表情管理亮起红灯，“你可不要看不起女人，你必须使尽全力，正常发挥水平，这是对我，不，这是对女性的……尊重。” 　　“哦，那好。”楚千城精神顿时集中起来。最近随着女性的觉醒，职场上掀起尊重女性的风潮，楚千城提醒自己万万不要逆潮流而动，必须全力以赴以显示男女各顶半边天。 　　楚千城进入馆中的换衣间换衣服，舒怀紫兴冲冲地在人群簇拥下进入战争馆东门入口等待。楚千城换好衣服，选好装备会在西入口进入，两人会在战争馆内部复杂的地形中迂回前进，直到互相碰面，光枪对决。 　　管青被舒怀紫拉过来做裁判，其实就是记个局数。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聚集在战争馆上层的观看台上看两人对决。 　　这些日子和楚千城交流比较密切，处得比较好的成嘉熙、欧阳威、李汤米和福馨都不忍心看他被舒怀紫收拾。这四个人趁其他人不注意，悄咪咪地一起躲进一旁的咖啡座。 　　“哎哟，多大仇多大怨啊。”欧阳威无比同情楚千城。他现在已经是楚千城半记名的徒弟，游戏原画的创作越来越出色，灵感也越来越多，甚至有辞职改行的打算。楚千城为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当然更向着师父！ 　　“紫紫哪儿都好，就是心眼小。”成嘉熙感叹。 　　“怀紫她是独身主义者吗？”李汤米出语刁钻，收获了成嘉熙和福馨俩大白眼。 　　“没……没关系的。老楚这个人大气，就算今天被削一顿，他明天肯定就忘了。”福馨不断地为自己鼓气，“不需要为他担心。” 　　“我可以制造一个舒怀紫不可战胜的共同意识，这样老楚输了也不觉得丢人。”李汤米热心地说。 　　“来不及了，你启动能力也需要一天时间，到时候老楚说不定早把这事儿忘了。”福馨说。 　　“等等，”成嘉熙忽然举起手，“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了？”众人问。 　　“怎么一点声没有呢？”成嘉熙瞪大眼睛。 　　“两个人蹲点呢吧。”李汤米猜测。 　　“不对不对，以紫紫的性格她肯定长驱直入，面对面射击，彻底碾压老楚。她肯定不喜欢远距离狙击，看不到老楚的脸啊。”成嘉熙思索着说。 　　“……”其他人也开始觉得奇怪。舒怀紫一旦长驱直入，胜负会产生得很快，掌声呢？欢呼呢？起哄呢？幸灾乐祸不香了？ 　　…… 　　舒怀紫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的感应探头红灯亮起，将她照得像一棵圣诞树。 　　楚千城连续第四次狙中了她，结束了这场七局四胜的马拉松较量。 　　四场比赛，她没有一次找准楚千城的位置。他好像融化在了虚拟战争馆的虚空之中，只在她移动的瞬间，一枪毙命。 　　可怕的杀气在虚拟战争馆的上方涌动，犹如一位从地狱之底爬出来的恶魔，正在对她充满恶意地凝视。 　　舒怀紫甚至有点庆幸比赛结束。她感到自己不是参加了一场真人CS，而是被拉到了芬兰的战场，遇到了白色死神。 　　“小舒？小舒？”耳边突然传来楚千城轻柔的声音。 　　“吖——”舒怀紫吓得失声尖叫，他什么时候到身边的。 　　“没事没事，比赛已经结束了。哎，这虚拟战争馆设计得有点吓人，太拟真了，有功夫我跟上头说说，把环境改得柔和一点。”楚千城连忙说。 　　舒怀紫脸色苍白地望着他，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走走，咱们先出门缓缓。”楚千城扶住她的肩膀，引领她迅速走出战争馆。舒怀紫全程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她仍然被内心深处涌出的恐惧和挫败感统治。 　　门外的未来工作室成员们都脸色苍白地望着楚千城，气氛沉默异常。 　　楚千城心里暗暗懊悔自己因为过于渴望测试员资格而忘了人情世故。怎么舒怀紫不让他留手，他就真不留手呢？这根本不是尊重女性的问题，而是他不懂做人的问题。 　　至少要让她三局嘛。 　　这件事需要好好补救一下……楚千城感到了众人“谴责的目光”。 　　“小福，小福！”楚千城看到钻出人群的福馨犹如看到救星，“来来，快给小舒一杯热茶缓缓。里面空调开得太大了，脸都冻白了。大家让一下，让一下。” 　　舒怀紫木然地被楚千城推到咖啡座上坐下。成嘉熙凑到她身边观看她的脸色。福馨端来热红茶。舒怀紫抓过茶杯挡住脸，假装喝茶，不想看任何人。 　　“小管……”楚千城找到同样脸色苍白的管青，“你看小舒这个样子，不太适合测试，要不还是我先来，出来结果之后再组织内部员工系统测试。小舒如果申请，接下来的名额优先考虑她。” 　　“行，你先去准备吧。”管青全凭本能开口。 　　“好，小舒那儿，你照顾一下。”楚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步走了。 　　直到楚千城没影了，人们才呼啦一下聚集到舒怀紫周围。 　　不少人都是居高临下看到了整个战局。楚千城藏的位置的确刁钻，但是距离也太远了，怎么舒怀紫一动弹就被制裁呢？这情形诡异得让人全身发毛。 　　“紫紫，你开口说句话，你怎么了，是上面忽然下命令，让你故意放水吗？”成嘉熙想到了最可能的情况。 　　“不会吧，是吴局长亲自下令还是委员会里的委员啊？”福馨瞪大了眼睛。 　　“哦……”围着的众人恍然大悟。 　　难怪隐隐然已经是东方分局第一人的机动队员舒怀紫竟然连输四场，输后还脸色难看成这样。被老总胁迫输了她最想赢的比赛，可不就是这样子吗？ 　　“没有人下令。” 　　当地一声，舒怀紫把茶杯砸桌上，低下头：“我自己输的。” 　　“啊？你爱上师父了？”欧阳威这句话刚一出口，就被成嘉熙和福馨呸了一脸。 　　“……”舒怀紫沉默了半晌，忽然抬头，“CS是用来训练狙击手的军事软件吗？” 　　“不是啊，是款老游戏。”福馨忙说。 　　“老楚他是狙神。真正的狙神！”舒怀紫脸色惨白，“咱们机动队里没人干的过他。” 　　“啊？” 第六十六章 造梦空间 　　楚千城进入管青的办公室，紧张地在管青办公桌台式机上调试着枯骨镇世界，把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的比例暂时调节为219:1，大致上是40小时现实时间为枯骨镇里的一年。 　　他预估时间轴进展到玩家到达枯骨镇的第二年末时，一切大事件都已经尘埃落定，艾莉的结局命运也大致清晰。 　　这就是约为80小时的游戏时长，也是楚千城理想里游戏一周目的时长期待。每天睡觉都玩，平均10天时间玩家就可以玩到游戏的结局。 　　这只是初步的设定，楚千城知道游戏在刚开始一年里事件稀少，日常较多。 　　他需要亲身体验这段日常较多的游戏时间是否能够挽留住玩家。如果因为梦境和完全沉浸感的吸引，足以令玩家迷醉其中，那么他会考虑不加修改。 　　如果觉得还是有点枯燥，那么他首先会设定一些全新的初始人物，为玩家安排一系列类似养成任务般的事件，进一步了解枯骨镇环境和主要人物。 　　如果还是太枯燥，那就干脆到游戏发售的时候，把这段时间进行加速处理，或者以CG动画跳过。 　　到了第二年，大事件会一个接一个接踵而至。整个世界自动加速运行，直到命运的拐点降临，枯骨镇被彻底毁灭。 　　不过现在他必须从头开始进入游戏，将自己当成一个真正降生在枯骨镇的穿越者，努力寻找改变艾莉悲惨命运的契机。 　　一旦找到这种契机，他会评估这种契机的完成难度，然后在游戏开始阶段加入一些特定剧情作为隐形的培训和教学，让玩家在最后关头拥有足够改变结局的关键能力。 　　至少现在能玩了……楚千城戴上造梦机的脉冲发生器和信号回馈器，感到自己的四肢都在痉挛一般抖动，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从进入奇物之屋集团到枯骨镇世界平稳运行才不到半年，他预计至少要做五年以上的游戏就已经达到了试运行的阶段，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爸爸！” 　　就在他坐卧不安，情绪起伏的时候，小灵的声音忽然从电脑音箱中传来。 　　楚千城连忙转过头去，只见管青的主机屏幕上，露出了小灵粉嫩的脸蛋。 　　“小灵，什么事？”楚千城关切地望着小灵的眼睛。她的眼中光华闪烁，似乎也饱含着昂扬的情绪。 　　“爸爸，你是要到我的世界中来吗？”小灵的脸蛋粉红。 　　“是的，小灵。” 　　“你会喜欢我的世界吗？”小灵的语气中满是担心。 　　“……”楚千城有一点犹豫。如果找不到解救主角的方法，那个世界将是一个无比残忍和疯狂的世界。 　　“爸爸，你会抛弃这个世界吗？”小灵幽幽地追问。 　　“不。我会为它战斗到底，因为它也是我的世界。”楚千城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望向小灵出现的屏幕。 　　“我会和爸爸一同战斗的。”小灵攥紧拳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准备好了吗？”管青从外面推门进来。 　　“准备好了！”楚千城和小灵异口同声，随即相视而笑。 　　看着小灵和楚千城默契于心的样子，管青莫名一阵心酸：女儿果然还是和爸爸亲啊。 　　…… 　　楚千城在管青的帮助下，一点点熟悉了造梦机的运行步骤。首先，造梦机链接在电脑主机上的信号播放和接收器会播放一段催眠性质的电子音乐。 　　这段音乐通过脉冲发生器送入楚千城的耳中，在他头脑中形成空灵的背景音色，让他迅速进入临睡幻觉的状态。 　　在这之后，造梦机平台上安装好的枯骨镇客户端会开始和小灵控制的枯骨镇虚拟世界主服务器联机，将这个庞大的虚拟世界以脉冲电波的方式，投射到楚千城的大脑之内，并依靠与主服务器世界的同步和交互，形成镜像一般的世界。 　　他的梦境将会在主服务器和自己梦中行为的影响下，根据人工智能小灵的计算，持续发展下去。 　　管青反复描述了这几个步骤，让楚千城有了完全的心理预期和准备后，才让他躺在沙发上准备测试。 　　楚千城心情愈发激动。通过管青的描述，他发现造梦机同时解决了一个他一直头疼的问题：虚拟世界运行所需要的算力。 　　这可是一直暗暗隐藏在他心底的天大问题。运行一个这样的虚拟世界，依靠奇物之屋集团强大的主服务器，可以胜任。但是如果让每一个玩家的主机都能运行这样一个吃算力的庞然大物，全世界的算力资源和电力资源怕是都要被吃干净。 　　他凭着一腔热情和斗志无视了这个风险，执着地开发《枯骨镇》，但是心头一直藏着这个隐忧，所以精神一直处于焦虑状态。 　　如今他惊喜地发现这个问题很可能会被同时解决。 　　如果《枯骨镇》能够成功在他的梦境中浮现，并顺利运行，那么他的大脑就可以替代电子计算机成为带动《枯骨镇》运转的算力。 　　这很黑客帝国！ 　　但是，世上真有这种好事？大脑是否能经受住这种巨量运算的压力？梦境生成后人类自身会产生什么样的后遗症？他还会是原来的自己吗？ 　　这些疑问纷至沓来，在他的脑中沸腾着。 　　就在忧虑即将将他淹没的时候，他强行以意志力压制了所有杂念。 　　如果这些疑问无法得到答案，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可以获得答案的行动上……楚千城潜心感受着脑海中激荡的空灵背景音乐，渐渐思绪变得澄清透明，眼皮如铅皮一般自然合拢，人进入了似睡非睡的状态。 　　他的眼前出现一个充斥着淡青色微光的甬道，犹如水族馆内被蓝色海水环绕的水下通道。 　　楚千城感到自己身不由己地飘入了这个甬道，犹如失去躯体的灵魂正在朝着天堂或者地狱飘去。 　　这陌生的情境本该让他感到紧张、局促、不安、甚至恐惧。但是，他生出了莫名的熟悉感。 　　仿佛这个过程他已经经历了成百上千次。 　　这就是进入梦境空间的感觉吗？也许，在梦里，我已经来了这里无数次……楚千城回忆着自己过去三十年对于完美游戏的憧憬和期盼，不禁百感交集。 　　这一天，对他而言，是里程碑一般的时刻。 　　忽然间，犹如乘坐的电梯突然失控，他整个人高空坠落，朝着下方一具金属躯体倏然而去。 　　枯骨镇的冒险，正式开始。 第六十七章 穿越 　　管青看到楚千城沉睡过去，立刻走出办公室，小心地把门关好，并让管理局两名扮演保安的机动队员严格看好门户，维护测试现场的安全。 　　他自己则快速返回虚拟战争馆。此刻虚拟战争馆里已经多了一个人，吴德阳听闻了舒怀紫的汇报，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了解情况。 　　项目MOR-CN-0799出现了异常，恰好在研究R108最关键的时刻，这让吴德阳不得不亲自介入。 　　管青回到虚拟战争馆咖啡座的时候，正好看到吴德阳结束了对舒怀紫的问询，正在眯着眼，夹着香烟陷入沉思。 　　“楚千城已经在梦境里了？”吴德阳问。 　　“是。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管青点头。 　　“一个年仅30岁，身体素质也不出挑的游戏制作人，居然拥有了达到人类潜力极限的军事技战术，这确实不同寻常。”吴德阳闭上了微眯的眼睛，沉思着说。 　　管青冷冷地看了一眼舒怀紫。他严重怀疑舒怀紫在为自己的失利找借口。舒怀紫一脸无辜。 　　“再给我讲讲《枯骨镇》这个游戏怎么玩。”吴德阳吐出一串眼圈。 　　“这是一个完全沉浸式第一人称角色扮演游戏，和普通的角色扮演游戏相比，《枯骨镇》之内的一切都与现实世界无限接近，包括人机交互、战斗方式，装备和伤害数值体系。玩家扮演的角色是一名灵魂穿越到仿生人上的穿越者，他们将会操纵仿生人在枯骨镇与游戏主角艾莉互动，最终找到拯救艾莉的方法，达到完美结局。” 　　管青此刻已经颇像一位游戏制作人。 　　“所以……”吴德阳用手指尖转着烟头，“这个、这个仿生人什么的，应该能打吧？” 　　“能打。他刚开始是一名维修机器人，但是如果玩家希望更深入介入枯骨镇剧情，他们必然要学习战斗技巧和军事战术成为改变战局的助力，甚至找到将枯骨镇引入地狱的黑暗势力，成为拯救艾莉的英雄。”福馨积极地接话。 　　“要记住，楚千城的游戏是让R108的研究突飞猛进的唯一因素，而他对于未来的幻想，又和MOR-0001的预言极度吻合。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假设，楚千城和未来取得了某种交互？”吴德阳盯着烟头上的青烟，再次陷入了迷人的深思。 　　吴德阳的话让在场的管理局干员们脸上都露出了惊奇和凝重的神色。 　　“在现实中，他预见到了未来，猜测到了地球未来的敌人，以及人类五百年后的命运。让我们再来想想他的游戏《枯骨镇》。玩家在游戏里扮演一位仿生人，取得了军事技战术，并试图以此为资本，改变艾莉的悲惨命运。现在，他真的拥有了游戏中玩家才会拥有的能力，这说明了什么？” 　　吴德阳用审视的目光望向众人。 　　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亮如朗星。 　　楚千城游戏里一切都会在现实中成真。现在他甚至有了玩家的能力，这说明他很可能就是那个降生到枯骨镇的玩家！ 　　穿越！楚千城某种程度上，实现了穿越未来！ 　　“艾莉有救了！老楚就是那个穿越到未来去拯救艾莉的人！”福馨激动地尖声说，随即她双手紧紧捂住嘴。 　　“所以……他只是做了一个关于自己的游戏？”李汤米眼睛亮了。所以说楚千城并非一个比他更优秀的作家，他写的根本是回忆录，等等，未来回忆录？空想录？ 　　李汤米迷茫了。 　　“不！”成嘉熙沉思着接话，“他只是做出了自己的未来。他的游戏，也许是一个与未来链接的通道。通过玩这个游戏，也许……能改变世界线？” 　　“所以，我们的游戏不仅仅能够找到破解未来死局的方法，也许……也许我们可以……”福馨用手捂着自己滚烫的脸袋，“我们可以直接改变未来。” 　　激动的议论声、低声的尖叫、急促的呼吸声在大厅里嗡嗡地响起。 　　虽然管理局的干员们见到过无数的奇物，但是能够真正冲破时空壁垒的奇物从未出现过。这反而让他们对于冲破时空壁垒，到达时光彼岸更加憧憬。 　　如今楚千城身上出现的异常，对于他们来说就仿佛看到人类第一次登月一般激动。 　　更何况，这还能够改变一直以来困扰他们的未来死局。 　　这是奇迹！ 　　福馨激动得流出眼泪：这才是我加入管理局的原因啊！世界原来如此奇妙！ 　　“现在这一切还是我们的推测。”吴德阳伸出手来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周围立刻鸦雀无声，“但是如果游戏真的推演到了完美结局，管理局根据结局做好准备，那么说我们能直接改变未来，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这句话，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管青。 　　懂了！……管青心领神会地点头。吴德阳这是面授机宜，让他开始起草向管理局最高委员会的汇报书。 　　上一次他向最高委员会汇报R108的进展，并向总部巨头们演示了楚千城独创的人工智能对未来环境的迭代推演法，结果技惊四座。开发西伯利亚的巨额资金被这群欣喜若狂的巨头一转手就拨到了东方分局。 　　这让东方分局六月份收到的那笔20亿欧元经费就像压岁钱一样不起眼了。 　　管理局东方分局的经营管理部用这笔资金启动了造梦机的实业化，发展了全产业链，还剩下一大半。 　　管青感到也许可以创办一个真正的奇物之屋集团。 　　现在又有这样一个惊人的进展呈现给总局，东方分局怕是要成为管理局的新总部啊！ 　　如果这样的话，东方分局局长这个职位，他真的想要争取一下，说不定可以直接兼任总部奇物研究所所长。吴局长，承蒙关照！ 　　就在管青在脑子里起草着新的汇报书时，他的手机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 　　他微微一惊，他把手机调到了静音，而且从未有过这样的铃声，难道被黑了？ 　　他急忙拿出手机一看，手机屏幕上飘出小灵：“妈妈，大事不好，出问题了，爸爸有危险。” 　　“糟！”管青转头，赫然看到所有人都以玩味的目光看着他。 第六十八章 失速的枯骨镇 　　管青撞开无意间挡路的欧阳威，一边疾行一边把手机弄成了静音。 　　“小灵，打字交流，别叫我妈妈。”管青忍不住抱怨。 　　未来工作室的干员们一脸幽怨地目送他走远，暗暗遗憾社死现场失控。 　　管青瞥了一眼这帮家伙，心里冷哼：还想控制我？你们就珍惜这段时光吧，以后都得管我叫局长。 　　“枯骨镇的时间轴失控了，爸爸的大脑接受了整个枯骨镇世界信号之后，立刻开始做梦，然后枯骨镇的时间轴就一下子拉到了一年十一个月零15天之后，我根本来不及和他的大脑协调运行世界，所有的数据都是爸爸的大脑自己处理的。这样的话，梦境世界会发生扭曲，变成一场噩梦，严重影响他的神智！” 　　小灵的眼睛水汪汪的，好像想哭。 　　吴德阳刚才的推断犹在耳边，听到小灵的叙述，管青担忧的同时，还有一丝兴奋： 　　如果老楚真的穿越到未来，那么他的思维体内必然有这样的记忆，不过……这个记忆是带不回过去的时间线的。因为过去的人不可能有未来的记忆。 　　但是，在梦境中生成的枯骨镇世界如果和未来的世界线一模一样，那么这个虚拟世界会否和未来世界产生某种程度的重合？ 　　老楚未来的记忆，会否在枯骨镇中被激活？ 　　管青感到问题迅速脱离了科学的范畴，进入了玄学的领域。管理局对于时空穿越的研究仅仅刚起步，还没有到窥探命运石之门的高度。 　　一切都只是猜测，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管青兴奋到无以复加。他就像一位传说中探险船的船长，将船开出了七海之外，看到了世界的尽头。 　　他感到恐惧，感到渺小，感到敬畏，也感到超凡入圣。 　　他冲进办公室，来到楚千城的面前，迅速检查了他的脉搏和体温：一切正常。 　　他翻开楚千城的眼皮，他的眼瞳没有异常。他坐到办公桌前，在电脑上翻查造梦机信号回馈器上的数据。 　　数据崩溃了！ 　　信号回馈器返回来的是压缩到极致的梦境视频档案。楚千城的梦境一下子快进了一年零十一个月，信号回馈器无法追踪如此巨量的信息，回传的资料是一个奇大无比的崩坏文件。 　　管青连忙让小灵迅速把信号回馈器在服务器上建立的文件全部删除，清出空间。信号回馈器立刻又建立了另一个文件，它每隔一个小时都会上传新的视频档案。 　　管青点开发现这个文件是正常的视频文件，但是里面记录的梦境处于快进状态，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管青查了一下楚千城《枯骨镇》的设定，原来他把《枯骨镇》的运行时间加速到了219:1，视频除非用人工智能一帧帧翻看，否则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竟然真的是用视频文件来记录梦境，这简直是存档噩梦……”管青摸着下巴，额头冒汗。他以前并没有收容过需要造梦机控制的柯尔特级项目，以前经手的造梦机档案都是管理局进行保密处理过的文档，不是第一手资料。 　　不过信号回馈器能够把梦境的图像以灵活的块结构和优化编码模块压缩制成高清视频文件传到主机硬盘里，这份技术力至少有十几年的积累。 　　管青忽然想起来云游戏经过十几年慢热，突然爆发式发展，好像和造梦机信号回馈器上的应用技术有关系。 　　“妈妈，搞清楚出什么事了吗？”小灵从屏幕上冒出来，吓了他一跳。 　　“还没有。”管青擦了擦额头，“造梦机的信号回馈器里发来的是视频资料，根本看不清有什么东西。你能一帧帧看一遍吗？” 　　“可以。不过很麻烦，需要时间和算力。我有个主意，我把信号回馈器里面的信号编译器修改一下，让它只需要根据梦境的运行情况，传送回《枯骨镇》脚本数据，我可以根据脚本数据在主服务器上的《枯骨镇》世界进行梦境还原。”小灵飞快地打字。 　　“妙啊。” 　　管青通过自己恶补的游戏知识知道这个操作和回放即时战略游戏一局比赛的比赛录像类似。存盘数据极少，但是在游戏的支持下，可以表现的东西极多，画质更是提升了一个数量级。 　　“现在就改，以你的速度，没问题的！”管青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个后备信号回馈器链接在主机上。 　　主机屏幕立刻被一串操作界面填满。 　　“老楚，坚持住！”管青双手攥在一起，紧张地抵在下巴上。 　　…… 　　楚千城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毁坏了的仿生人躯壳之内。但是什么不对了。 　　这不是游戏一开始的画面，艾莉也没有在自己身边。他躺在一间空空荡荡的破旧车间角落，两边的腰肋时不时爆出一朵朵电火花。他的电子视界时而黑屏，时而重新点亮。 　　在时明时暗的屏幕上显示着各种报警信号。 　　“系统严重异常……，能源储备显示异常！” 　　“……检查控制系统，损坏！” 　　“……检查神经芯片组群，损坏！存在异常！损坏！存在异常！监测系统异常！” 　　“……检查行动模块，损坏！” 　　“……检查维修模块，存在异常！” 　　“……检查战斗模块，磁链核心存在异常！” 　　楚千城瘫在地上，全身无法动弹，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枯骨镇世界在下载到梦境中的时候，我的大脑出现超负荷，世界运行出现混乱？”楚千城紧张地想着，“现在如何醒过来？” 　　他忽然发现这个造梦机的设计不够合理，完全没有那种身体失衡后会醒来的保险设计。不过他随即醒悟，身体失衡就醒来，那没人能在枯骨镇世界稳定存在到游戏结束。 　　突然间，他感到脑子里涌入一股记忆的洪流。 　　无数陌生的记忆随着洪流在他脑海中浮现。 　　初入枯骨镇作为仿生人被艾莉修好，为自己起名叫做IG。 　　一年里相依为命，建立深厚感情，并和燕程练习军事战术和枪法格斗。 　　虫灾来袭，他战斗到最后，身体损坏，拯救了枯骨镇。 　　四个月后他再次苏醒，维修一新，成为卫所炊事员。 　　他去狩猎从潘柯夫斯基手里救回雷蒙德和梅艾达。 　　他成为老若望的学生，走上机械师之路。 　　艾莉制造了花仙，他意识到自己是艾莉制造的赛博生命。 　　送雷蒙德和梅艾达回家，从鲨虎组和潘柯夫斯基手里救下一车荒原少女，途中用光电量。 　　四个月后他被翻修一新。 　　艾莉为他制作蚁后主机。 　　老若望和他一起狩猎，为他制作磁链武器。 　　他找到潘柯夫斯基的代号，燕程决心解开艾莉身世的秘密，他去找老若望…… 　　凯西娅！ 　　凯西娅袭击了他！ 　　她是潘柯夫斯基幕后操纵者安排在枯骨镇的内线！她要去抓艾莉了！ 　　楚千城尝试着爬起来，但是他动也动不了。 　　难道说，我的大脑并没有出现异常，我还在枯骨镇世界里，只是受到了枯骨镇世界NPC的毁灭打击。这样的打击本该让我立刻醒转，但是我因为拥有特殊的装备或者能力，所以并没有彻底报废……楚千城一遍遍回顾着这些记忆，心里渐渐有了底。 　　这些记忆基本上是连贯的，但是中间有两个断点。 　　第一是他遇到虫灾之后，经历了四个月维修时间。 　　第二是他拯救了荒原少女回枯骨镇之后，他停电了，同时也受到了大面积损坏。维修时间也在四个月左右。这加起来就没有了八个月。 　　按理说在这段时间，他也应该是醒过来的，但是他还是没醒过来。 　　枯骨镇世界在有玩家参与的情况下，空转了八个月。 　　Bug啊！……楚千城攥紧拳头。这八个月他不会一直在昏睡吧，幸好他调快了游戏时间和真实时间的比例，他最多昏睡十几小时。将来在游戏里一定要添加设定，只要仿生人出现大规模故障，立刻苏醒，否则玩家不造反才怪。 　　或者在玩家处于大修状态时，自动调快游戏时间。 　　楚千城在考虑完解决bug方法之后，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目前的问题上。 　　凯西娅因为他而暴露，必然直接去维修所找艾莉。他想要保护艾莉，必须尽快爬起来，寻求帮助。 　　凯西娅自称自己是“你们的王”。这件事让楚千城心头一沉。他记得自己是仿生人，仿生人的王不就是传说中带领仿生人进行无脑大起义的红女王吗？ 　　城邦区的报纸杂志网络平台对她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口诛笔伐，紧接着仿生人被彻底清除出了城邦区四大主城。 　　楚千城对于这场起义也没什么同情，人类文明现在是需要求同存异的时候，这个时间点搞起义闹独立，难道想要自己去打虫族？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楚千城迅速做出判断，必须尽快找队长示警，拯救艾莉。他要爬起来！ 　　他艰难地扭动自己的电子脑，发现电子脑已经有一半失去控制。电力储备也因为腰肋上的毁灭性打击而倾泻一空。他只剩下一点点能量可供电子脑做最后的调配。 　　他看了一眼左臂的蚁后主机，心头一亮。 　　蚁后主机正是为了这个绝望的情境存在的。它拥有电子脑一片独立分区，在主脑出故障的情况下，只要分区还完好，就可以流畅运行。 　　他连忙尝试启动蚁后主机，并把最后一点电量完全拨给它。 　　谢天谢地，他的电子脑虽然大面积受损，但是蚁后主机的分区却是完好的。一旦接通电源就可以开始运转。 　　本来蚁后主机是可以自动开始工作的。但是在楚千城身体受到重创之后，所有电源都被电子脑自动分配给主脑，其他部位全部宕机。所以蚁后主机一直处于待机中。 　　楚千城调配完电量，电子脑变成待机，无法进行任何控制，只剩下他自己的意识仍然活跃，犹如一位全身瘫痪的病患，只能干瞪眼看着自己的躯体。 第六十九章 失败的尝试 　　蚁后主机开始自动调配有限的修补材料，去维修楚千城身上最关键的部分。 　　此刻他的控制系统大半失灵，尤其是下半身的操控已经彻底报废。两肋的洞穿伤瘫痪了胸口内部安装的大部分电路板和控制管线。 　　蚁后主机控制的蚁群勉强修复了链接控制中枢的一部分电路后，维修材料告罄。蚁后主机控制蚁群拆除了楚千城下半身已经报废的金属躯体，随即关闭电源待机。 　　楚千城的主脑再次接管了控制权。 　　他尝试了一下，发现双臂移动的基本功能得到了恢复，其他的功能仍然处于瘫痪状态。他只能依靠两只手的力量在地上爬行。 　　蚁后主机之所以拆除了他报废的双腿和下半身，正是为了替他减轻重量，有利于快速爬行。他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电量了，必须节约使用，保证能够找到救援。 　　楚千城用最省力的动作翻了个身，变成面朝下趴伏的状态，两只手犹如青蛙，富有节奏地向前伸展，按住地面，再往后撑地，带动身体向前移动。 　　靠这个动作他成功地爬出了车间，爬出了制造所，爬上了空无一人的大街。 　　他朝着燕程所在的卫所艰难地爬去。 　　电子眼视界中的电量显示朝着红线缓慢而坚定地接近着。马上就要没电了！ 　　楚千城压抑住急躁的心情，保持着最经济省力的方式蠕动前行。 　　终于看到卫所的灯光了。距离燕程的办公室就差最后一百米，九十米，八十米…… 　　楚千城电子视界中的红线开始有如坏了的霓虹灯般闪烁，一下，两下，三下。 　　他感到深黑色的绝望。爬不到了！ 　　就在这时，两枚黑色的军靴出现在他的眼前：“IG？！” 　　他感到自己的半截身子被抱起来。电子视界中出现了燕程焦灼而震惊的脸庞：“出什么事了？” 　　“凯西娅……红……女……王。” 　　这是楚千城能提供的所有信息。 　　楚千城的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断电状态。 　　…… 　　楚千城从睡梦中醒来，朦朦胧胧地看到管青正在办公桌的主机前忙碌着。 　　“爸爸，你醒了！？”小灵的声音从主机的音响中传来。通过室内监控系统，她可以第一时间发现楚千城的醒转。 　　“小灵，我的游戏结束了吗？”楚千城揉着昏昏沉沉的额头。 　　“是的。” 　　“现在几点了？”楚千城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 　　“已经早上了。”管青从主机屏幕后面冒出头来。 　　“今天是几号？”楚千城茫然问。 　　“你昨天做的测试，你说今天是几号？”管青笑了。 　　楚千城揉着眼睛，默默计算着时间：不对啊，他已经在枯骨镇生活了一年十一个月了，现实世界应该过了70多个小时才对啊。 　　“你刚一进入梦境的时候，枯骨镇世界时间轴产生了一次加速快进，一下子就到了一年十一个月零15天的节点。这一年十一个月里，你有任何游戏记忆吗？信号回馈器因为这个突然加速，回传的文件全部损坏了。”管青凝视着他的眼睛，小心地询问。 　　“……”楚千城试图回忆起游戏中的记忆，他的确想起了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画面，但是这些记忆画面却非常不清晰，东一榔头西一棒。 　　“可能是因为加速快进的原因，我的梦境记忆全都模糊了。”楚千城用手洗着脸，“不过我记得最后的场景。我作为一名仿生人被可能是仿生起义领袖的红女王袭击，近乎失灵。我坚持着爬向卫所，见到了艾莉的父亲燕程，告诉了他红女王的身份。” 　　“这些都已经被存储下来了。”管青长舒一口气，“在这个时间点，枯骨镇在你的梦境里是按照主机设定的速度运转的，219:1。信号回馈器准确记录了你的所有梦境。” 　　“然后我就断电沉睡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楚千城问。 　　“爸爸，你听到别难过啊。燕程知道了凯西娅是红女王之后发动了卫所所有追光战士搜索，并在维斯瓦谷地将其拦截，但是凯西娅太厉害了，枯骨镇防区六个聚落和一个军镇的追光战士都投入了战斗，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追光阵线损失惨重。最后，老若望被击杀，凯西娅血战后逃亡…… 　　之后一场虫潮突然袭击枯骨镇，枯骨镇防区因为兵力薄弱彻底崩溃，艾莉失踪，她的尸体后来被燕程发现，脑骨已经被切开，大脑和脑干被取走。仍然是那个坏结局。” 　　小灵娇俏空灵的电子音回荡在办公室里。而这个残酷的结局并没有因为她音色的甜美而显得可以接受。 　　楚千城用手抵住额头，拼尽全力思索。 　　根据他脑海中那些混乱、扭曲、模糊的记忆片段，他发现了一件事情。在这混乱记忆之中的自己，似乎缺失了一些非常关键的常识性知识：那些小灵经过无数次推演已经发现的一些未来的秘密。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未来虫族的隐藏真相。 　　袭击地球的虫族留下虫卵之后，呼啸而去。这些虫卵不仅仅是用来吸收辐射进化为虫族完全体，加入他们蜂巢式社群，它们还会以某种特定的信息素感染整个地球。 　　根据小灵的计算，受到辐射的虫族幼虫，几乎百分之百可以产生强化版的信息素，加强感染效率。 　　凡是被虫族特定信息素感染的生物，都会大幅度提升虫化的可能。 　　未来诞生在地球上的虫族，除了虫族本体之外，很可能还有原本的人类。而地球上所有人类都已经被虫族信息素感染，成为了潜在的虫族。 　　人类除了要和虫族浴血奋战之外，还需要和自己内心深处的贪欲苦斗。 　　在虫族信息素的影响下，人类内心的贪欲会不受控制地扭曲放大，一点点吞噬掉他们的人性。 　　枯骨镇的陨落，正是人类在贪欲面前的一次全线溃败。 　　艾莉的异能吸引到了人类四大组织七大财团高层里隐藏的某个元凶。他不顾一切地想要窃取她的能力为己用。 　　他（她）是谁？属于哪个组织和财团？他窃取艾莉的目的是什么？他埋下了何种圈套？这些都是随机的。 　　唯一确定的，就是艾莉拥有拯救未来人类文明的能力。这个能力必然招来人类扭曲到极致的觊觎。 　　那些只差一步就会虫化的黑暗人类，从四面八方将魔掌伸向了艾莉。 　　这个隐藏真相是如此惊悚，以至于当楚千城第一次看到艾莉的坏结局时，他冲到了厕所呕吐。人性最底层的疯狂让他恶心。未来工作室的其他人也并没好多少。 　　这就是为什么未来工作室的士气在这些日子如此低落的原因。 　　但是，在楚千城的记忆当中，梦境中的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隐藏真相，他脑海中的记忆片段中，自己犹如一位初入未来的穿越者，仔细体验着枯骨镇的风土人情，无忧无虑地与艾莉建立友谊，互相守护，享受着生活中的一点一滴。 　　在他的记忆中，完全没有那种被黑暗追逐的恐惧和紧迫感。 　　这是他希望玩家初入枯骨镇世界时能够享受到的乐趣。 　　而他作为创作者和制作人本该永远享受不到这种体验，这也是作为游戏制作人的缺憾。 　　作为游戏的创造者，却无法享受到最宝贵的游戏初体验，这就是人生。 　　然而，在他的记忆中，他似乎打破了这个悖论，他徜徉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不知道未来的死潮，不知道人类的死局，不知道人性的疯狂，无知而无畏，犹如一位玩家。 　　这虽然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是，正因为他心底没有虫族隐藏真相的预警，他好像错失了改变结局的机会，让艾莉走到了她最悲惨的结局。 　　“我想要再进入游戏尝试通关。”楚千城望向管青。 　　“因为你的梦境出了故障，按照造梦机测试协议，你需要身体和精神检查，等到各方面评估出来之后，我们再安排后续的测试。”管青沉声说。 　　“这样啊，好吧。”楚千城不得不尊重测试程序，如果他带头不遵守，只会给接下来的测试员带来未知的危险。 　　“别着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管青勉强笑了笑。 　　“嗯。”楚千城以为管青是在指游戏发行时间。这当然是漫漫无期的事情。因为《枯骨镇》进度异常顺利，他还有长达几年的时间对游戏做出调整。 　　“与此同时，我安排一下内部测试的事情，我也趁着身体检查的时间与我认识的游戏阿婆主们联系一下。也许他们会给我们一些清奇的思路。”楚千城苦笑着说。 　　“因为造梦机的保密问题，总部通知这一次测试员不能请太多外部人员，你有五个名额，都需要签订严格的保密协议，并会为其配备一支专门的安保团队。”管青点头。 　　“这么严格啊。”楚千城心中有点遗憾。但是鉴于造梦机这种黑科技确实太惊世骇俗，奇物之屋集团能够允许他请五个外部人员参与测试，已经是格外开恩，他也非常知足。 　　他的脑海里迅速冒出五个最佳人选。如果真的没更多的选择，这五个典型也许能够覆盖足够的人群。 第七十章 五种类型 　　楚千城从鲲鲲群里找到了他很久没有混迹过的视频剪辑精品课群。当年他为了《死宅的突围》寻找宣传和投资时，曾经想过自己到小破站去做阿婆主，分享自己的游戏制作和攻略视频，试图以此作为破局的手段。 　　为了让自己的视频更有吸引力，他在一位阿婆主的推荐下，靠免费劵在鲸鲲网课平台报名了最热门的视频剪辑精品课，在精品课群里认识了不少圈内的阿婆主。其中不少阿婆主都因为和他的互动而喜欢上了《死宅的突围》。 　　而他的游戏也因为这些阿婆主不遗余力的力荐而实现了破圈，收获了第一批忠实玩家，从此让他走上了游戏制作人的道路。 　　他和许多阿婆主陆续加了好友，一直保持联系，就算后来《灵魂守护者》大火也从未间断。 　　但是自从他成为千万大神之后，他的鲲鲲好友越加越多。在城爵工作室被并购之后，他有一段时间消失于社交圈，结果鲲鲲未处理的消息爆炸，一时之间找谁都难。想要最快速找到他想要找的五个人，反而是到精品课群去找人更快。 　　他另建了一个小群，把他找到的四个人一起拉了进来。 　　最后一个他要找的阿婆主并非这个精品课群里的学员，他只能在长长的朋友列表里寻找，终于找到了她的鲲鲲号，拉入群中。 　　在等待他们加入的时候，他浏览了一下精品课群里的成员们，七八年前那段在黑暗中挣扎求索，充满憧憬也充满自我怀疑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还记得第一次为小破站录游戏制作视频的时候，他几乎用光了所有的积蓄，父亲因为他毕业后不找工作要做游戏和他闹翻，一怒之下和他断绝了关系。 　　他一天打两份工，晚上十点之后要花四五个小时制作游戏和视频，第二天六点就要起床赶早班。 　　那段时间他是不能细想任何事情的，一旦开始思考自身的境遇，人的精神就会陷入崩溃的边缘。他最好的状态，就是麻木地执着地继续努力下去。 　　但是在他开始录制游戏制作视频的时候，他不得不讲述自身的人生经历和制作游戏的心路历程……所以他的第一个视频首创了小破站崩溃式视频讲解先河。 　　简单点说就是边哭边讲，边讲边哭。 　　他不是想要卖惨，但是录了几十遍每次都会忍不住哭也是醉了。最后为了不折磨自己，他就直接这么着了。 　　就是在这个视频发出去之后，一位叫做黑王的阿婆主给他发了一个视频剪辑精品课的免费听课通行证，鼓励他学习视频剪辑在小破站打拼，这也打开了他的朋友圈。 　　这段时间是他收获最多，游戏进展最快的时候，这些玩过数千个游戏的阿婆主给了他很多灵感和建议。 　　“小楚，是你吗？你还活着吗？”小群里首先冒出来的，就是黑王。 　　七八年前黑王年轻英俊帅气逼人，玩游戏走的是挑战最高难度，硬核技术流的路线，常让人怀疑自己和他玩的是两个游戏。 　　现在他年纪大了，反应跟不上了，无法再无伤通关，17连杀。但是他转型极快，迅速以风骚的BGM，独具匠心的反差萌形象塑造，超神级别的代入感和节奏，以及话痨式解说彻底扭转了技术上的颓势。他创造的你上你也行攻略成为了平民玩家之友，非常受大众欢迎。 　　楚千城选择他是因为如今他选择游戏的口味适合普通玩家。 　　“哎呀，失踪人口回归呢！”跟在黑王之后发言的，是人称珊主的游戏阿婆主。 　　当初她鼓起勇气参加精品课学习的时候，还是个中学生，不过家境好像很富裕。 　　她明明是个软妹子，偏偏在七八年的努力中超越了黑王，成为了硬核技术流代言人，最近她玩的游戏受死向越来越强，显然还没有到她的个人极限。网友们称她为游戏女武神。 　　楚千城选择她是因为她也许可以完成其他玩家无法想象的操作。 　　“好久不见了各位。”楚千城看到其他五个图标相继亮起，立刻打字。 　　“老楚，你的《灵魂守护者》怎么回事？！城爵怎么被并购了？” 　　这是魔学家的问话。 　　魔学家是个传奇人物。他的游戏视频基本上围绕着历史策略向游戏展开，类似于P社游戏和《天亮》系列游戏都是他的主打。他的历史地理背景知识深厚，本身也游历过许多的世界名城和历史遗迹，这都为他创作视频提供了灵感。 　　这是个能在游戏最沉闷的阶段凭空构思剧情，创新人物，根据游戏推演中产生的槽点无中生有制造无数游戏梗的鬼才。 　　“一言难尽，我现在已经退出城爵工作室了。”楚千城叹息一声。谈起城爵工作室的种种，总是让他感伤。 　　“咱不聊这个，老楚，你那个新游戏咋样了？”花总冒出头来。 　　花总是个特立独行的游戏解说，制造一个鬼畜无比的人物造型，通过个别bug把3A大作玩成网页小游戏是常规操作，做的视频除了专业性以外，欣赏性和娱乐性都是满格的。 　　他最独特的地方是善于发掘玩法新颖，剧情独特的小制作独立游戏，并在其基础上找出最鬼畜，脑洞最大的阴间玩法，制造无数槽点。 　　魔学家和花总在小破站并称魔花双煞。楚千城找他们测试游戏是需要排队的。不知道多少厂商排着队求他们测试自己的游戏呢。 　　“我这次找你们就是……”楚千城飞快地打着字。他还没打完，一串信息就蹦了出来。 　　“哎哟，老楚啊，你的灵魂守护者怎么搞网游开始氪金了呢？我明明知道那肯定不是你干的事儿，我还是一个没忍住，氪了十几个648，我一台顶配电脑都被造没了。” 　　鲲鲲群里突然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月姐，《灵魂守护者》你不是玩过了吗？我看你做过不少视频呢！” 　　“月姐，那阵子你还哭穷说买了新电脑没钱，你这哪儿穷啊？” 　　“以后叫你凡尔赛姐！” 　　“月姐，前几个月你不是说玩黑魄吗？最近没见你出视频呢？怎么转玩灵魂守护者网络版去了？” 　　“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是坏银！我什么时候说玩黑魄啊，不都是你们撺掇的。还说从黑3开始玩，那是最简单的。说什么死了又死都通关了，还怕黑魄吗？我老实告诉你们，死了又死我是通关了，但是你们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楚千城可以想象在鲲鲲群的网络彼端，这群阿婆主已经从椅子上滑地上去了。 第七十一章 惊闻噩耗 　　月姐并没有参加视频剪辑精品课，所以没有加精品课群。她的视频也没多少技术含量，她的独特在于她别具一格的个性。 　　她是少有的人菜瘾还大的玩家。明明是个菜鸡型选手，却特别喜欢挑战受死向游戏，可以用几个月的业余时间来死磕高难度游戏。所有她的狂热粉丝都是喜欢看她在游戏里吱哇乱叫，反向操作，过关不成，崩溃吐槽的。 　　一天不见她弹出视频来诉苦，真的缺了点东西。她绝对是楚千城崩溃式解说的传承者。 　　楚千城喜欢找她测试游戏的原因就是，她是所有ARPG游戏的下限。如果像她这样的玩家都嫌弃你的游戏，那就必须要好好调整，甚至推倒重做！ 　　“八个月，我整整魔怔了八个月，你们懂得一只彩笔的苦涩与辛酸吗？不，你们不懂。你们可以为游戏里一只虫子的牺牲，哎呀，哭得死去活来，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辈子没干过一件坏事啊，她因为打不过苇名剑圣荒废了整整8个月的生命，你们却会发出残忍的笑声。” 　　这一瞬间，楚千城几乎忘了枯骨镇世界线最终的悲惨结局。 　　“呼……”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微笑着在群里打下这句话： 　　“我的新游戏初步完成了，需要找五个测试员，你们有兴趣吗？” 　　群里的欢声笑语顿时停滞了下来。 　　“《枯骨镇》？”五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打出了这三个字。 　　“对。” 　　“时间，地点，车票钱！”五个人近乎同步地打字。 　　“等等等等，”楚千城连忙提醒他们，“这次测试和平常的测试不一样，公司不但会要你们签保密协定，还会将你们隔离在公司总部的测试实验室。同时每个人会有一只安保小队负责保护。” 　　“老楚，有点意思啊，我从没听说过这么强的安保措施。你这是测试游戏啊，还是做人体试验啊？”花总问。 　　“对啊，我记得你上次和我们聊，枯骨镇才出了人设背景世界观。不到一年，游戏就测试了？这不科学！”魔学家跟着问。 　　楚千城愣了愣，经魔学家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游戏制作过程中，的确充满了各种不科学。但是，想到奇物之屋集团对于游戏产业的超前布局和技术开发，他又觉得一切都是情理之中。 　　“我这次是和奇物之屋集团合作……”楚千城打了个回车，准备继续解释。 　　“哦~~~~！”五个人同时打出了感叹词，“难怪啊，奇物之屋集团终于和你合作了，这简直天作之合！早该这样了！难怪这么快！” 　　楚千城放弃了解释。 　　确实！ 　　…… 　　在等待五位游戏阿婆主从祖国的五湖四海集结到魔都的期间，楚千城老实地按照管青的安排，进行了从心理到身体的一系列检查。 　　管青在检查之前，已经把楚千城未来穿越可能性的报告递交到了管理局委员会。因为高度重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真正穿越未来的项目，管理局为楚千城安排了极为精细的身体检查，检查完毕后，第一时间由国际著名的医师会诊。 　　经过这些名医的会诊之后，所有人都得出他的精神状态健康正常的结论。这让一直为楚千城担心的未来工作室员工们松了一口气。 　　但是，名医们还是带来了个坏消息。楚千城的身体状况堪忧。因为长期熬夜，精神焦虑，还有缺乏适当的有氧训练，他的身体被各种慢性病缠绕。 　　在他三十岁左右的时候还显露不出来，但是在他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后，前列腺炎，心血管疾病，脑血栓，胃溃疡，自律神经失调，还有已经开始折磨他的腱鞘炎、肩周炎和椎间盘突出就不容忽视了。 　　再维持这种状态，过了四十岁之后，各种癌症的患病率极高。 　　未雨绸缪，这种事必须在刚出苗头的时候就加以严格的禁止。尤其是楚千城这种干系到人类未来的S优先级项目，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维持他机体的健康。 　　这件事本来该管青亲自过问，奈何他必须去一趟总部奇物研究所和所内的研究员开会，讨论楚千城可能的穿越机制，并做出应对。 　　所以福馨作为一直照顾楚千城的执行策划，而且根据各级干员的相关报告，她的工作态度都是积极稳重的，所以就被吴局长委派了监督楚千城身体状况的重任。 　　福馨身负重任，带着楚千城的身体检查结果，面色沉重地走进了办公室。 　　楚千城正在管青办公室内一边喝着枸杞绿茶一边等结果。看到福馨那副死了亲人一样的表情，他的心咚地沉了下来。 　　楚千城非常清楚自己熬夜太多，年轻的时候太拼，身体肯定有隐患。所以他是最害怕身体检查的。不知道啥时候就会挨一记闷棍。 　　“老楚啊，有件事我得……”福馨沉着脸坐到楚千城对面。 　　“等一下，等一下。”楚千城匀了匀气，勉强控制住了情绪，“小福，让我先说几句。” 　　“老楚，是这样……” 　　“我这一辈子啊，唉……”楚千城叹了口气，直接打断了福馨的话，“其实也该知足了。但是，总还是觉得自己这么年轻，还有很多没有实现的梦想。” 　　“老楚……” 　　“我父亲原来是个作曲的。”楚千城苦笑了一下。 　　“令尊竟然是玩音乐的，难怪你继承了这么多艺术细胞啊。”福馨无意间吃下这个大瓜，顿时把本来的事儿忘了。 　　“后来为了家庭生计，他改行当了银行职员。银行职员一进小间，没个十年八年熬不出来。”楚千城叹了口气，“我从小到大，从没见他开心过。他唯一笑得最明显的一次，就是他看电脑里存放的，他在校园组建乐队时的视频。那天晚上，也是我第一次看他哭。” 　　福馨张了张嘴，但是感到沉重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那天起，我知道放弃梦想的人是多么痛苦。我发誓当我找到梦想时，我要死死抓住，永不放手。”楚千城紧紧地攥住拳头。 　　“……”福馨捂住嘴，眼里浸满了眼泪。她几乎能够闻到空气中飘荡的，楚千城的执着。 　　“正是因为这样，当我决定做游戏的时候，就算父亲和我断绝关系，我也不肯放弃。记得我做第一个游戏的时候，急性胃出血被送到医院抢救，连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躺床上的时候，我就在想，嗯，时候到了。”楚千城苦笑着拍了拍膝盖，“我想……我早就准备好了，小福，你直接说吧。” 第七十二章 大崩溃 　　“你和令尊断绝关系……等一下！老楚，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的意思……”感到楚千城好像在说临别赠言的时候，福馨猛然醒悟过来。 　　就在这时，楚千城的手机猛然响起，手机铃声是一段福馨从未听过的东欧曲风旋律。 　　楚千城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猛然举起电话贴住耳朵，朝福馨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飞快地走出了办公室，走到了僻静的走廊角落。 　　福馨迅速拿出管青给她的监听手机，戴上连在手机上的耳机。这个手机已经克隆了楚千城的手机，可以同步监听他所有的来电和消息。 　　作为收容项目MOR-CN-0799的安保措施，未来工作室必须保持楚千城24/7的通讯记录。 　　楚千城的来电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一个男人的哭泣声！伴随着哭泣声，还有一股股强风吹拂的声音。 　　“……”楚千城默默听着哭泣声，沉默不语。 　　在办公室内偷偷监听的福馨反而头皮发炸。这股强风吹拂的声音，很像是顶楼天台的风声。打电话这货站在顶楼天台一边哭一边给楚千城打电话，这是要干嘛？还是个大男人。 　　半晌之后，楚千城轻轻叹了口气。 　　“儿子，钱爸爸还有点，别想不开。” 　　“我不是因为钱才想不开。”电话那头的人福馨终于猜出来了，这不是蔡爵蔡总监吗？她还做过他一天手下呢。 　　“发生什么事儿了？” 　　“鲸鲲游戏垮了。”蔡爵语带哭腔。 　　“你对鲸鲲这么快就有感情了？” 　　“我监制的灵魂守护者手机版新一个月的流水直接变成原来的3%……” 　　“你不至于为了这想不开吧？”楚千城的语气渐渐凝重。 　　“不只是灵魂守护者网络版，是鲸鲲所有的游戏。这个月，这些游戏直线雪崩，全员跳水……” 　　“你自己怎么样？被冲了？” 　　“我早就有被冲的准备，但是我……我心理压力太大了，真的承受不了这样的后果。” 　　“怎么了？你不是做好被冲的准备了吗？” 　　“冲我一个人，我都不在乎。但是，他们冲的不是我一个。我只是个导火索，整个游戏行业都被冲成筛子了！我怕……我真的怕……” 　　楚千城浑身上下仿佛突然浸入冰湖之中。 　　其实整个游戏行业的从业者脑袋顶上时时刻刻都悬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那就是曾经在1982年爆发的雅达利大崩溃会在21世纪卷土重来。 　　很多年来，这种恐惧被业内人士公认为是一种外行的一厢情愿。但是人们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清清楚楚意识到，游戏行业这些年来没有在上升，却一直在下沉。 　　单机游戏的黄金时代一去不复返，免费端游下沉到网页游戏，网页游戏转换到氪金手游，现在做手游的都转入社交平台做休闲小游戏。 　　换皮游戏层出不穷，不只是手游和页游，在大数据盛行的时代，大多数游戏客户的喜好度被几乎所有游戏巨头视为标准，单机游戏大作换皮缝合之风也在愈演愈烈。 　　在大流行之后，许多游戏工作室的运营效率降低了70-80%，为了补血和维持运营，即使是靠优秀3A大作称霸游戏市场的国际游戏巨头也在疯狂增加游戏内购服务，试图引进免费网游的成功经验，缓过这一口续不上的真气。 　　游戏的净土已经被产业寒冬和资本异化侵蚀得所剩无几。 　　真正支撑着游戏产业良心的，只剩下一群为爱发电的小成本独立游戏制作人。 　　这些年来，可以称得上代表人物的，就是制作了《死宅的突围》和《灵魂守护者》的城爵工作室创始人楚千城和蔡爵。 　　蔡爵掌管工作室的运营，为了宣传游戏他出头露面的频率远远高于楚千城。很多国内外粉丝甚至将他视为游戏产业的主心骨。楚千城一直隐藏在幕后，不被外界打扰，专心做游戏。只有核心的粉丝和游戏阿婆主们对他非常熟悉。 　　现在这“浓眉大眼”的蔡爵也背叛游戏了。 　　“呜……我当初只想休息一下，赚点养老钱，过点舒心日子，我真的不想把游戏业给搞垮，我不能做这种人，我不能活成我最讨厌的样子，我受不了。”蔡爵再次泣不成声。 　　楚千城在电话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沉默了下来。 　　“老楚，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背叛了城爵工作室，我背叛了游戏。我只想和你最后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呜~~~~~” 　　风声突然变大了起来。正在监听的福馨吓得心脏差点跳出腔子，这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蔡爵已经纵身一跃，成为了飞鸟！ 　　手机里静悄悄的，蔡爵时断时续的哭泣声从风中传来，让福馨稍微放心了一点点，但是她此刻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每一秒钟，仿佛都能看到蔡爵飞到空中。 　　楚千城维持着沉默。手机里寂静无声。福馨心脏狂跳。 　　半晌之后，一个奇特的语声在手机中响起。 　　“人究竟什么时候会死？是心脏被枪打中的时候吗？” 　　那是楚千城的声音，他的语调里……满满的中二之气。 　　“不对——！”一个更加中二的声音在电话中传来，吓得福馨差点扔了手机。那是蔡爵！ 　　“得了不治之症吗？” 　　“也不对——！” 　　“喝了剧毒蘑菇汤之后吗？” 　　“当然不是——！” 　　“是被世人遗忘的时候。就算我消失了，我的梦想还是会实现的，那个梦想一定能拯救这个世界。” 　　楚千城和蔡爵异口同声地说着这中二无比，激昂无比的台词，听得福馨脸庞发烫，热血沸腾。 　　“我很看好我的新游戏。有一个热爱游戏的公司看好我，有一群热爱游戏的同事支持我。我相信我的新游戏可以拯救世界。既然业界的风暴终于来了，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点。儿子，不要害怕，好好活下去，来看看未来的游戏，是什么样的。” 　　楚千城语气中充满了信心。 　　“爸爸威武！这才是我家城哥！我要这天不再……”蔡爵激动不已。 　　“差不多得了，赶紧从天台上下去。” 　　“好……” 　　楚千城从办公室外推门进来，面色红润，英气勃勃地坐在福馨对面的沙发上。福馨下意识地收起耳机，呆呆地看着他。她忽然发现今天的楚千城就和他离开城爵工作室的时候一般帅气！ 　　“我的体检报告？”楚千城指了指福馨已经攥出汗来的文件。 　　“是……”福馨连忙把报告递给他，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楚千城打开文件，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仿佛早就知道自己身体没有大问题。 　　“老楚，你还是要多锻炼，多养生啊。”福馨憋了一肚子的话只剩下这一句。 　　“当然。”楚千城丢下文件，站起身，扥了一下衣角，昂首阔步地出门而去。 第七十三章 摇摇欲坠的巨兽 　　福宝呆若木鸡地看着落地窗外白茫茫一片的雪景。 　　魔都下雪了。这一年的雪来得比往年都晚了一点，下得很大。鹅毛般的雪花在空中悠然自得地旋转漂浮，将一切都涂抹成银白色。都市天际线因为这雪，变得纯净了很多，宛若童话世界。 　　这让人想起2008年魔都的大雪。 　　福宝满脑子想的，却是红楼梦最后一幕的场景。 　　大崩溃来得比他想象过的还要迅猛得多。就像无意中抽走了比萨斜塔的一块砖，整个历史古迹突然间就照脸闷过来。 　　无论是国内，还是海外，玩家群体中不知何时累积起来的巨大情绪，突然间失控，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席卷世界各地的游戏社区。 　　一切的起因就是他给予厚望的灵魂守护者全平台网络版。 　　最好的运营团队，最好的数值策划，令无数项目起死回生的再世华佗级公司骨干全都被他塞进了项目组。 　　整个项目组高效运转，在鲸鲲强大的技术力支持下，他们迅速将这款小成本独立游戏魔改成网络版，并成功上线。 　　第一个月，网络测试版依靠黑红套路引爆互联网，吸引来数百万粉丝尝鲜，与运营策划激情互动，口吐芬芳。一切都如预料得一样。 　　第二个月，本该依靠大量活动和签到留存住的流量，突然间消失了，仿佛被什么可怕的魔鬼施加了流量消失术。 　　灵魂守护者的粉丝们和他了解的游戏粉丝截然不同。他们热爱游戏的同时，显示出了极度理性。他们懂得自己想要什么，懂得自己反对什么，也懂得想要让自己反对的人受到最大伤害，需要做什么。 　　策划的伎俩全部都被看穿，他们不是被任意收割的韭菜，他们懂得资本市场的游戏规则，人均贤者。 　　这是让福宝最毛骨悚然的。就像在玩一场人机对战的策略游戏，电脑的指挥官突然抬起头来，朝他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玩家们犹如被一个看不见的指挥官下达了最正确的指令，他们集体拒绝游戏。不止灵魂守护者网络版，鲸鲲旗下所有的游戏都拒绝。 　　他们囤积老版单机游戏，呼朋唤友建立怀旧社区，互相推荐优秀的游戏阿婆主出的视频攻略集锦，自发开启“怀旧云游戏”时代。 　　各大视频平台看准这股浪潮，精准开启了游戏怀旧视频大赛、老游戏极速通关大赛、梦开始的地方游戏赏鉴评选等一系列活动，将本该进入鲸鲲游戏平台的流量，全部吸引到了自己的视频平台之中。 　　然后这个拒绝游戏活动成功破圈，蔓延到了全世界的游戏社区和视频平台。 　　大流行过后本来就积聚了巨大情绪的玩家社区把这个拒绝游戏活动当成了一场发泄情绪的游戏大变革运动，他们怀着无比的热情加入进来，并开始引领潮流。 　　在这场运动之中，所有游戏厂商新出的游戏销售额都下降了90%以上。依靠月流水来计量业绩的网游公司股票雪崩，公司内部一片混乱。 　　专家预测这场运动带来的游戏界大崩溃很可能会让全世界游戏行业缩水80%以上。 　　现在的鲸鲲，成为了同行们的头号公敌。光是把区区一个蔡爵推出去，根本不起任何作用。福宝自己成了游戏产业缩水的完美替罪羊。 　　所有同行可以心安理得地把游戏业下沉至今的全部罪责推到他一个人身上。 　　福宝长叹一声，心头沉甸甸的。 　　今天早上，他一直觉得自己忘了一件事，但是一直想不起来是什么。这让他略感不安。最近压力太大了！ 　　“爸，你最近还好吗？妈和我都很担心你。” 　　女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浑身冰寒的福宝感到一丝暖意。 　　“爸没事。”福宝转头咧嘴。但是他实在笑不出来。 　　“爸，整个游戏业都崩溃了，公司能挺住吗？” 　　落地窗上映出福馨忧愁而感伤的脸庞，她消瘦了一些。 　　“游戏对于鲸鲲集团来说，只是副业。我们的主业是教育。”福宝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终于露出一丝艰难的笑容。 　　说到这里他忽然有点疑惑：“宝贝，游戏业大崩溃其实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怎么现在才知道的样子？” 　　“呃……”福馨额头冒汗，紧张地思考片刻，“我在封闭环境里跟着开发新游戏，对于外界了解不太及时。” 　　“封闭环境，这是把你当骨干了？挺不错，要不要爸跟你的公司老总……算了，你靠自己努力也挺好，希望你的游戏出来的时候，大崩溃已经结束了。”福宝心头一阵悲苦。 　　“爸，你要是觉得游戏业前景堪忧，不如把这块业务结了，专心搞教育吧。您的初心就是教育啊。”福馨柔声说。 　　“唉，不是那么简单。鲸鲲游戏和鲲鲲通信一直是鲸鲲网课的两根拐棍。要是真的停了鲸鲲游戏，没了输血包，鲸鲲网课只能全面提价，维持总业绩。”福宝叹了口气。 　　“爸，维持业绩这么重要吗？”福馨也感到了父亲的压力。 　　“这是集团存在的全部价值。没有业绩，就什么都不是。”福宝揉着眼睛，“唉，这个灵魂守护者啊……” 　　福馨看着父亲。当年父亲初创鲸鲲网课的时候，何等的意气风发。但是当鲸鲲真的变成一只吞噬一切的巨兽之后，父亲也被这只巨兽吞到了肚子里。 　　“爸，你玩过灵魂守护者吗？”福馨叹了口气。 　　“玩过一会儿，不喜欢。还感到了冒犯。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拯救一群废物。这游戏最聪明的一点就是楚千城把这群废物娘化了，要不然这种货色能有千万销量？”福宝连连摇头。 　　“爸，你都不明白这种游戏为什么受欢迎，为什么要收购城爵工作室，为什么要搞它的网络版，不熟不做啊！”福馨心都疼了起来。 　　“不需要我喜欢，大数据喜欢就行。”福宝淡淡地说。 　　“爸，你真的应该多玩玩这个游戏，里面的人物触及到各个阶层，多个行业，是一部现代浮世绘。每个人物的心灵救赎都是一场史诗般的冒险。楚千城描写的不是强者，也不是弱者，只是凡人。在他的理念里，强者是由凡人造就的。” 　　“这个游戏最大的弱项，就是把每个人物都写成少女。但是楚千城显然知道这一点，他做了适当的妥协，每个人物背景都尽量符合了她们的性格和年龄。如果真的要做这个游戏的重制版，你应该把这里的人物按照背景还原成不同年龄，不同阶层的普通人，这更符合游戏的本意。” 　　福馨说到这里，情绪激动了起来。 　　“宝贝，你说的这是外行话。这样的游戏重置版拿出来只是赔本赚吆喝。”福宝摇摇头，不想再听下去。 　　“爸，你说的才是外行话！”福馨恨得差点拍桌子。 　　“冷静，桌子硬，小心手！”福宝忙把手按在桌面上。 　　福馨废然长叹，看了一眼福宝苍老的脸：“爸，你最近工作压力大了很多吧？” 　　“小意思，爸什么风浪没见过。”福宝勉强笑了一下。 　　福馨的眼睛突然瞪圆了。她看到一个人影从福宝办公室落地窗的上方一闪而过，在下方消失。 　　福宝看到女儿的表情，连忙也转过头来。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影从上方一闪而过，倏然消失。 　　“没事没事，应该是没完成KPI的策划。” 　　福宝说到这里终于想起了他一直想不起来的那件事。 　　“小祝！小祝！”他站起来按动办公桌上的通话键。助理祝铁军迅速推门走了进来，向福馨礼貌地一点头，走到福宝身边。 　　“请人暂时把天台的门焊上。” 　　“是！” 第七十三章 测试开始 　　今天是五位游戏阿婆主同时抵达魔都的大日子，楚千城早早起床，吃完营养早餐，喝光枸杞绿茶，特意穿上比较精神的黑色长风衣，顶着大雪在奇物之屋集团大厦门口等待五位阿婆主的大驾。 　　这五位阿婆主决定在高铁站的咖啡厅集结之后，一起过来，互相壮胆。因为魔学家总感觉这一次他们很可能会被当小白鼠做人体试验。但是就算做人体试验也要来看看，在这个非常时期，楚千城的新游戏还是值得冒险的。 　　楚千城在他们来之前和他们多番沟通，也知道他们比较紧张，所以决定这一天全天陪同。看着他们签约，并帮助他们尽快熟悉各自的安保小队。 　　刚到约定时间，五位阿婆主就从两辆出租车上呼啦呼啦地涌下来，争先恐后地和楚千城拥抱握手打招呼，表现得格外热情。 　　楚千城有点受宠若惊。他认识这五位阿婆主的时候还是不知名的游戏制作爱好者，这么多年身份虽然转换了，他和他们交往的姿态一直维持原样，还是那个游戏制作爱好者。他们也没有因为他的游戏火了，就把他当佛来供着。 　　但是今天态度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大家冷静一下，别动手动脚，出什么事了？”楚千城推开扒在他身上不放的黑王和花总。这两人可长分量了！ 　　“老楚，你是不是搞开发搞傻掉了，不知道游戏大崩溃的事儿？”黑王揽住他的肩膀。 　　“我知道……”楚千城的确刚知道，也查了新闻，但是没有怎么深入了解。这几天，他为了恢复体力和健康，一直在补觉。每次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什么梦都不做，总感觉越睡越累，白天干什么都没精神头儿，包括上网。 　　“老楚，你现在可是拒绝游戏运动的扛把子。全世界游戏玩家的精神领袖。游戏界切格瓦拉。”花总笑嘻嘻地伸出大拇指。 　　“嗯？谁？” 　　…… 　　黑王、花总等五人谈笑风生地签完了保密协议，各自在楚千城的介绍下与自己的安保小队见面。 　　这一次管理局请来的安保小队成员是各部B级以上的机动队员，一个个都是俊男美女，身材矫健，一下子把五位阿婆主整懵了。 　　他们误以为自己是不是参加了什么选秀节目，类似于游戏从业者的日常，或者偶像实习生与玩家…… 　　楚千城再三以人格保证，这才让他们打消了所有荒唐的念头。 　　但是五个阿婆主对于“奇物之屋集团”的印象非常好，不断打听集团内部测试员的入职条件，生出了自己不火了之后到这里来从业的念头。 　　楚千城自然是积极鼓励，这五个人每人至少玩过两千款以上的游戏，都是行走的游戏库。这对于工作室未来的发展，会有极大帮助。 　　等到众人一起坐电梯去用于测试的大厦地下秘密实验室，五位阿婆主刚才的兴奋劲儿和热乎劲儿都过去了，开始感到空调温度太低，有点像是要去切片。 　　“小楚，你看咱们这么多年了。”黑王紧紧抱住楚千城胳膊，“你不会把兄弟我带沟里吧。” 　　“老黑，都已经签了保密协议，我不怕跟你们说，咱们今天不只是游戏形式和传统的主机游戏不一样，而且游戏载体也是全新的哦。”楚千城微笑着说。 　　“哦？”花总、珊主、月姐和魔学家都把脑袋凑过。 　　“我猜猜，游戏舱！终于问世了！”月姐高举双手。 　　“冷静，我认为，还是VR游戏最靠谱。”珊主举起手强作镇定。 　　“那个东西早有了，游戏也有不少，不是新载体。”魔学家摇头的同时迅速猜测，“我觉得是新式AR游戏。” 　　“AR也不算新玩意儿。”花总笑了，“老楚，难道说是堆栈？咱们把意识上传到量子主机上？” 　　“呸！”众人一起呸他，“意识能上传还开发啥游戏，直接长生权走起！” 　　楚千城露出神秘的微笑。 　　“讨厌，你们看老楚那样子，好像新载体是他发明的！”月姐尖叫。 　　“搞他！”魔学家、花总和黑王笑嘻嘻地一起上，想要扭住楚千城。 　　“别别别！”楚千城随手将他们三个人六个胳膊别在一起，一只手把三个人推墙上，“在这里打闹容易被安保小队盘问。” 　　黑王、花总和魔学家都愣了。楚千城一只胳膊把他们三个大男人给盘住按墙上？虽然说他们也不是绝世猛男，但都是男人，起码的底力还在啊。 　　月姐和珊主还在咯咯傻乐。她们看不出来楚千城的特异，只觉得这四个人又开始玩了。 　　“好好，不逗闷子。还记得我们一直讨论过做梦玩游戏吧？这样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比如碎片化时间破坏完整游戏体验。游戏体验被画质效果影响。人与主机间的交互隔断沉浸感。”楚千城举起手说。 　　“你别吓我们啊，你要我们逛里世界是怎么着？”黑王吓得尖叫起来。他玩逃生游戏的时候特别有代入感，被人称为神级代入感。 　　但其实他直播的唯一原因是不敢一个人玩游戏，必须用弹幕护体。他的直播尖叫并非节目效果，当然这一点他绝对不会当众承认的。 　　“梦境这东西，还是有缺点的，肯定是第一人称视角，不能捏脸啊。”花总一脸遗憾。 　　“有点意思。不过老楚，在梦境里，升级加点找东西开宝箱这些东西弄出来就非常出戏了。剧情可得十分连贯才能和这种沉浸感匹配哟。”珊主抱臂在胸，沉思着说。 　　“这些东西都是么有的。”楚千城摆摆手。 　　“啊？那我玩个寂寞啊！”月姐急了。 　　“剧情驱动啊，那请我做测试会不会路数不对？”魔学家有点担心。 　　“不，魔学家，就需要你来开脑洞帮我们。”楚千城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在管青带领下，楚千城护送他们出了电梯，走进秘密实验室。这也是他自己第一次到总部大厦这个神秘之地，心里十分好奇。 　　一进门，众人就惊讶于秘密实验室空间之大，一条宽阔的长廊一直通向看不到尽头的远方，长廊两侧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房间。管青引领众人穿过长廊，拐弯来到用于造梦机测试的中央实验室。 　　实验室大厅宽广，满是各种监控仪器和试验台。四周墙壁都被宽大屏幕占满。大厅中央集结着管理局内部筛选出来的测试员。全部都是A+级和S级机动队员，人人龙精虎猛，眼神锐利。 　　楚千城有点惊讶，人群中竟然有舒怀紫。作为营运策划，她涉及的领域好多啊。还是说为了运营游戏，她需要第一时间掌握游戏的特点。 　　管青来到场地中央，简单地向所有参与游戏的测试员介绍了造梦机的原理。楚千城则简洁地讲述了《枯骨镇》游戏的运行特点。 　　当所有人都对情况十分熟悉之后，管青朝集结好的众人招招手，推开实验大厅一角的房门，门打开又露出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是环形的，每隔二十五步到三十步就有一个房间。 　　这里的房间，都是为测试员提供的，每人一间。房间里的布置犹如精致优雅的旅馆单间，有电脑、电视、大床、沙发、洗手间甚至有能走进人的衣橱。床头柜上甚至还有点餐的菜单和电话服务。 　　“各位，测试可以在任何时候进行。因为是在梦境中游戏，所以一般鼓励大家躺在床上进行。当然，坐在沙发上也是可以的。”管青沉声说。 　　“我害怕，能和别的测试员睡一起吗？”黑王问。月姐和珊主迅速和他拉开了距离。花总和魔学家已经躲到了墙角。 　　“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不鼓励这么做。如果你实在害怕，可以请安保小队坐在你的床周围。”管青咳嗽一声。 　　黑王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一溜壮小伙，无奈地摇摇头，算了。 　　“老黑，可以睡几个小时，再到走廊上的茶水间休息喝茶，与其他人聊聊，这样不容易紧张。”楚千城温声提醒。 　　“老楚，我带公司内部测试员先开始了，你和几位聊会儿。”管青朝楚千城点点头，带人走了。 　　“老楚老楚，那个小姐姐是谁啊，身材好好，气质好棒哦！”月姐凑到楚千城身边，指着路过的舒怀紫，连语声都变嗲了。 　　花总、黑王和魔学家都凑了过来，支棱着耳朵。 　　“这是我们工作室的运营策划，小舒，舒怀紫。人是……很厉害的。”楚千城尴尬地挠头。 　　“哦……”听说她是运营策划，还很厉害，众人都缩了回去。 　　“行了，该说的也都差不多了，你们准备好了吗？”楚千城吐了口气，压抑住紧张，小声开口问。 　　“行吧，开搞！”花总拍了拍手。他是实干派，一向是先体验后研究。 　　“……”黑王哆哆嗦嗦点头。凭直觉，《枯骨镇》三个字让他进入了逃生游戏状态。 　　“有设定集吗？给我一份，我先研究研究。”魔学家考虑片刻，开口问。 　　“有，特意给你准备的。”楚千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打印好的设定集给魔学家。 　　“我也来一份！”珊主凑过来。她对于游戏细节也比较执着。 　　“你怎么样，月姐？”楚千城望向月姐。 　　“没问题。你这游戏里的世界没我也正常运转对吧？”月姐问。 　　“呃……是，但是……” 　　“哎哟，我早就盼着有你这种游戏问世啦。不用一进去就传火、要不就是搞暗杀、要不就是驱魔、没你好像就不行啦。我想看看风景，一只鸡过来就能啄死我。游戏设计那么多风景，全都是逗我。就你有良心。这游戏，五星我给你预定上。指定给！” 　　“嘿嘿嘿……”众人都乐了。 第七十四章 大崩溃的由来 　　楚千城坐在茶水间的小桌前，拿着枸杞绿茶安静地啄饮着，人却紧张得浑身酸麻，头皮发炸，犹如一位在等待模考结果的高三学生。 　　《枯骨镇》除了结尾坏结局过于凄惨必须找到改变的路径之外，还有很多缺陷。难度无法调整，教程完全没有，时间线因为和真实世界成比例，必须整体调节，所以游戏的节奏几乎无法改变，这也是最要命的。 　　玩家可不是都有一副探险家的情怀。你占用了人家睡觉时间，还不让人好好爽一把，还把人给虐足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不被冲烂才怪。 　　“必须和小灵一起研究如何在初入枯骨镇的时候，与NPC们打好关系，设计一些技巧和捷径让玩家迅速找到提升自身实力的方法。比如如何刷燕程好感度，如何让老若望尽快收徒，如何快速发掘艾莉潜能。玩家无法一键升级技能，所有的主动和被动技能都需要反复练习……” 　　楚千城想得出神，不知不觉间连枸杞带茶叶都嚼碎了。 　　“老楚……” 　　楚千城吓了一跳，把嘴里嚼烂的茶叶咽下去抬起头，发现早上请假出门的福馨回来了。 　　“小福，家里的事办完了？”楚千城看了一眼茶杯，奇怪茶叶去哪儿了。 　　“办完了，我……我给你再拿杯茶吧，多放枸杞。”福馨脸色苍白，但还是勉强微笑。 　　“多谢。”楚千城点点头。 　　福馨为他沏了满满一杯茶，放了一大把枸杞，推到他面前，随即坐到他对面的座上。 　　“老楚……” 　　“怎么没给你自己拿一杯？” 　　“我没事。老楚，你觉得这次游戏大崩溃还有救吗？”福馨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楚千城。 　　“你家也是行内人？”楚千城关切地问。 　　“嗯……” 　　“其实我觉得这是好事。”楚千城沉思着。 　　“啊？” 　　“雅达利大崩溃的发生，是因为资本的逐利天性。当年著名的雅达利诉讼动视案败诉，告示世界：无论什么人，都可以制作和发售游戏。大量热钱涌进游戏行业，投机商粗制滥造海量游戏，业内没有评定游戏优劣的行业准则，致使游戏玩家对整个行业产生绝望，崩溃随之发生。” 　　“但是在崩溃之后，老任三年后救世，建立了优秀的内部审核制度——权利金机制，直接改变了游戏规则，提高了游戏的良品率，让游戏业进入高速发展的四十年。” 　　楚千城娓娓道来。 　　“我知道雅达利大崩溃，但是……”福馨仔细思考着楚千城的话，没发现有什么好事啊？ 　　“你想想，如何没有大崩溃，游戏业会用多久时间才会建立权利金机制和优秀的评定系统？资本永远朝着最无序的方向发展。没有大崩溃的应激机制，洗清行业内的热钱，让真正的实业家好好工作，优秀的行业制度根本无法诞生出来。热钱越多，行业发展反而会越烂，直到触底反弹。” 　　楚千城笑着喝了一口茶，谈雅达利大崩溃，真的解压。 　　“你的意思是大崩溃之后，行业的发展会变得有序起来，这对游戏行业是好事？”福馨恍然。 　　“是。规则的制定决定行业的上限，能够制定行业规则的契机是无比珍贵的。游戏从业者当然希望能在游戏的盛世中展露锋芒，这对所有真正热爱游戏的人，都是一件好事。” 　　光芒在楚千城的眼中闪耀，仿佛他看到了光辉的未来。 　　“但是……对于那些游戏公司来说，大崩溃可把他们整惨了呢。”福馨嘟着嘴低下头。 　　“不用为公司担心。”楚千城连忙温声说，“咱们肯定能挺过去。” 　　“老楚……你觉得鲸鲲集团能挺过去吗？”福馨胆怯地问。 　　“啊？” 　　“对不起，对不起，鲸鲲集团并购了你的工作室，你该巴不得它垮台才对。”福馨双手合十，红着脸说。 　　“我和鲸鲲没有私仇的。”楚千城笑了，“实际上我对鲸鲲集团印象一直很好。我之所以发展到现在的样子，鲸鲲网课平台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上了不知多少他们提供的免费课，虽然后来都补票了，但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鲸鲲网课给了最好的支援。我给你的网课都学过了吧？都是很好的课程，价格公道。” 　　“是啊，教育是我……我是说，教育是鲸鲲的初心。”福馨的眼睛亮了。 　　“但是鲸鲲游戏就不一样了。它从创立一开始，就只是鲸鲲教育平台的输血包。鲸鲲网课想要压制同行的竞争，维持垄断，就需要靠游戏吸血来支援网课平台的低价位。但是，鲸鲲游戏的运作，是纯粹的资本运作，他做的产品不是游戏，而是互联网社交。这样的事，我相信鲸鲲的老总也是不想做的。” 　　“是啊，他肯定是……不想的。”福馨幽幽地叹气。 　　“被资本裹挟了吧。每个创业者都会在企业家和资本家之间反复横跳，今天为热爱的行业忧虑，明天脑子里全是钱钱钱。”楚千城笑着摸着下巴。 　　“对对对，都这样。”福馨也笑了。 　　楚千城忽然问：“你知道蝗灾里的蝗虫吗？” 　　“它们怎么了？”福馨忙问。 　　“独居蝗虫本来只是绿色，黄色，或者黄绿色的。”楚千城掏出手机，翻看着网络，“但是一旦大群大群的蝗虫聚集在一起，它们在有限的空间内互相摩擦接触，绷紧的身体互相蹬踢、碰撞。这种刺激混合费洛蒙，触发了它们代谢及行为的改变，导致蝗虫从静态单独阶段转变为合群阶段，最后它们变成这个样子。” 　　楚千城举起手机，给福馨看了一副照片：那是一只淡棕色的沙漠蝗虫，身体肥硕，口牙尖利，目光狞厉。 　　“它们互相影响，变成了贪食昆虫，吃掉的植被几倍于族群生存所需，永远处于饥饿和争食状态。” 　　楚千城收起手机。 　　“是不是有点像资本世界里的投机商们？”楚千城微微一笑。 　　“虫、虫、虫化！？”福馨吓得站起身。 　　“别紧张，这只是我的一种没有根据的推想。”楚千城笑着安抚她。 　　福馨双手抓住她自己的头发，用胳膊肘撑着桌面。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出现了父亲默默伫立在落地窗前的身影。 　　他回过头来看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硕大的虫牙。 　　福馨浑身一哆嗦。 　　“再热诚的创业者在资本成堆的地方，也很难保持初心。” 　　楚千城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水，长长吐出一口气。 　　“鲲鹏游戏在大崩溃后，挤出资本，鲸鲲老总或许能找回原初的状态，让一个仍然在业内坚持的实业家执掌大局，重振游戏部门，这样说不定还能为鲸鲲集团找到另一个长期的盈利增长点呢。” 　　楚千城说完，举起茶杯，与福馨相视而笑。 　　“那样就太好了。”福馨双手合十。 　　“怎么，你喜欢哪款鲸鲲游戏？”楚千城好奇地问，“这么关心鲸鲲集团呢？” 　　“我……我以前玩过一些鲸鲲的手游，但是最后全都弃了，氛围越来越浮躁，我受不了。”福馨确实试图支持一下父亲，但是“儿臣做不到啊”。 　　“人类是群居性动物，天生就容易受到种群的影响。比如最常见的攀比情绪，一旦被引导，就会瞬间放大。这就是我不想碰网络游戏的原因。运营商们本来应该尽量稀释人群中攀比情绪的激化，保护游戏初始设定的内部环境。但是，为了盈利，他们不但不去稀释这种破坏游戏体验的情绪，反而用尽一切手段去挑拨，激化，这背离了游戏的初衷。” 　　楚千城沉思了片刻，忽然笑了。 　　“怎么？”福馨好奇地问。 　　“没什么，我觉得网络游戏倒是很好的社会学样本，可以在里面看尽人生百态。但是，同质化过于严重，同一堂课上一百遍，再好的学生也会腻。” 　　“就是说啊，单机游戏就没这个问题呢。”福馨热烈赞同。 　　“原来的单机游戏里，运营商无法改变游戏内置的规则，一个游戏就算再简陋，也是一个自洽的小世界，游戏的法则只有玩家想要，才能改变。但是现在嘛，单机游戏也必须联网玩，这就给了运营商从外部改变单机世界的可能性，游戏内购功能在单机上的出现，就是最后一片净土的丧失。” 　　楚千城想到自己的《灵魂守护者》，不禁一阵心痛。 　　福馨沉默了下来。楚千城所说的，应该就是游戏大崩溃发生的深层次原因。这些结论还并没有人在互联网上发表过，人们的情绪都还在震荡、惶恐、绝望、惊奇或者幸灾乐祸之中。 　　玩家群体也许并没有意识到净土丧失是他们愤怒的原因。但是，他们本能地感到了作为玩家的天赋权利被一再剥夺的狂怒。 　　难怪玩家们把楚千城当成拒绝游戏运动的精神领袖。他脑子里就装着行动纲领……福馨斜眼看着楚千城。 　　“那大崩溃之后，谁能够站出来制定新的游戏规则呢？”福馨忍不住问。 　　“当然是像老任一样，能在逆境中推出新的游戏载体的实业巨头啦。”楚千城神秘地一笑。这才是他一直非常振奋的原因。因为他无比看好奇物之屋集团在未来的发展。它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站出来制定新规则的行业巨头。 　　但是福馨却完全没理解楚千城的暗示。在她心底，奇物之屋集团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一个共同意识而已。共同意识能制定什么规则啊？难道还要去请李汤米救世？他懂什么游戏？只会玩比基尼沙滩排球。 第七十五章 阿婆主们的体验 　　“是不是话题有点太沉重了？”楚千城观察着福馨的表情。此刻的她脸色忽红忽白，情绪非常不稳定。 　　“没没没！”福馨连忙摆手。 　　楚千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测试才过了一个小时。他怎么感觉已经过了一年呢？ 　　“你想知道我制作游戏的时候，怎么找灵感的吗？”楚千城问。 　　“想啊。快说快说。”福馨激动起来。 　　…… 　　黑王、花总、魔学家和珊主几乎是同时醒来的。他们都在《枯骨镇》世界里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然后在一个仿生人电量用尽的节点自行醒来。 　　醒来之后，他们都犹如梦游一般扶墙走出门。 　　《枯骨镇》的拟真度彻底把他们震撼了。 　　他们就仿佛真的走进了一个活生生的天地之中。在枯骨镇为中心方圆数百公里的范围内探险，领略末日五百年后的未来世界。 　　植物、动物、NPC、城镇建筑、势力、虫族，大到三人高的机甲，小到血管微生物，所有一切都按照真实世界原型打造。 　　经历过数千款游戏的洗礼，这四位阿婆主自然知道要实现如此恐怖的拟真度，需要多么深厚的技术力积累。 　　人工智能、算力支持、数据积累、资料搜集、新游戏引擎……一切都是他们平生未见的强大。 　　而女主角艾莉，唉，太让人心疼了。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因为营养不良面黄肌瘦。这比二次元那些胶原蛋白做成的美人更真实，更让人怜爱啊。 　　四位阿婆主已经下定决心，为了守护艾莉的笑容，在《枯骨镇》战斗到底！ 　　楚千城，你果然进化到三次元了！ 　　四位阿婆主都有一种自己家孩子出息了的愉悦感。他们真的是看着楚千城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尤其是黑王。 　　当四个人结伴来到茶水间的时候，却发现楚千城和一位打扮干练，相貌清秀的小姐姐谈笑风生。 　　事业感情双丰收？不可原谅！四人犹如幽灵一般飘了过去。 　　…… 　　“真的，你还做过社会工程学，尾行过学妹？你、你……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福馨被楚千城连续的爆料惊得汗毛直立，全身舒爽，这瓜吃得好过瘾哟。 　　“找不到灵感，不得不在现实中采风。但是我本来是个死宅，社会经验不够，连采风的途径都没有，黑入个人空间、偷查聊天记录，混迹各种不同的论坛和聊天群，这些是我仅存的调研手段。我同时还是游戏原画师，为了找到绘画灵感，让人物接地气，我只能去各校找论坛上热议的校花取景。” 　　“啊，你看你，尾行就尾行吧，整这么高大上的理由干啥么咧？”珊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楚千城身后，吓了他一跳。 　　“小姐姐，你可要小心这货，”黑王嗖地坐到楚千城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别看这货浓眉大眼的，对女人身体结构那叫一个了解，详情请参见他在灵魂守护者中的原画。” 　　“就是，这一点我特别有想法。灵魂守护者里那么可爱的小姐姐，身上居然有刺青，太真实了，他肯定亲眼见过！”花总想要坐到福馨身边，却被魔学家从身后拉住。 　　“我只想说，宅属性，那是显性基因，后代必然是宅属性，要慎重啊。”魔学家神色严肃，但是却在和花总争抢福馨身边的座位。 　　珊主趁机坐到福馨身边，将她和一众色狼隔绝开来。她想要独占！ 　　“介绍一下，这几位是黑王、花总、珊主、魔学家，都是阿婆主，还算有点名气吧。”楚千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是我的执行策划福馨。” 　　这几个损友就离谱。 　　“听听，有了美女手下，我们就只剩一点名气了。”黑王震怒。 　　福馨无比好奇地看着挤过来的四位阿婆主。楚千城在工作室里一直是以工作狂的姿态存在的，仿佛完全脱离了人间烟火气，如今和这四个阿婆主聚在一起，让她看到了楚千城的另一面。 　　他在她眼中不再是一位披着战甲冲锋陷阵的未来救星，而是一个又宅又腹黑的邻家大哥。 　　“我就叫你馨馨吧，你肯定还没听说过楚千城为了搜集素材，结果被女骗子给骗光一个月伙食费的悲惨故事吧？”珊主拉住福馨的手，热情地说。 　　“还有这种事？”福馨犹如发现新大陆。 　　“但是，她为我上了非常宝贵的人生一课，我得到的成长远远大于我的……” 　　“后来他因为没钱买饭胃出血住院，差点死在急诊室。”黑王瞬间补刀，“幸好他还有个好哥们把他救了出来。” 　　“没那么夸张啦。”楚千城苦笑。 　　“老楚，你也是苦孩子出身啊。”福馨想到他和父亲的故事，心里感慨。 　　“你们别老打岔，公司的游戏你们感觉怎么样？”楚千城被他们打击得差点连紧张都给忘了，到现在才想起正事。 　　“我们才进去一个多月，现在提感受，太早太早！”花总阴险地一笑。 　　“就是就是！正抖你黑料呢，你这打什么岔。”魔学家朝他摆摆手。 　　“等一下，你们进去一个多月？你们在梦境里可以真实感受到时间流逝？”福馨敏锐地问。 　　“是啊。一个多月的时间，每一天我们都有印象。但是又有如梦如幻的感觉。真有点时光飞逝如电，转眼就是百年的感慨。”魔学家瞬间闪现到福馨面前，七情上面。 　　“所以，你们不觉得开局过于拖沓，节奏太慢？”楚千城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开玩笑，节奏拖沓？我们简直玩不够，太特么有意思了。”黑王冲口而出，“我甚至还能呼吸到末日丛林里的沙尘气，抓住变异的昆虫，坐上地行兽拉的武装战车，和追光战士激情对打，简直是天堂……” 　　“我尝试开枪射击艾莉……”花总一出口，所有人都扭过头来，用杀人的目光瞄准他。 　　“我只是想要鬼畜一下，看看会有什么后果。但是我发现我根本扣不动扳机。醒来以后，我立刻读了设定集，原来我们都是赛博生命，是艾莉赋予的生命。她就是我们的女娲，我们的创造者，我根本无法生出不敬之心。这设定细啊，老楚。”花总满怀感慨。 　　“呼……”楚千城长出一口气。他就是知道有花总这样的玩家，才会格外强调艾莉创造赛博生命的异能和对艾莉的遵从设定。虽然玩家的自由度是一个考量，但是敢对艾莉开枪，必须禁止！ 　　“老楚，这枯骨镇防区的设置很有意思，根据我一个月的调研，防区卫所属于不满编的连级战斗小队，在战争到来时卫所队长火线升级，拥有战争动员权，防区所有卫所聚合形成未满编的团级战斗兵团作为行动部队，与集团军偏师组成的战术使用部队配合作战。这是标准的模块化部队。”魔学家兴奋地开口，“让我有点期待游戏里的大兵团作战呢！” 　　楚千城心里一阵佩服。这些东西并没有写在设定集里，是魔学家靠自己的军事历史知识在这一个月梦境里摸索出来的。确实是个非常抠细节的游戏阿婆主。 第七十六章 楚千城的黑历史 　　“等等，你们怎么总是跑题，现在我们该聊的是这个吗？”珊主大气地揽住福馨的肩膀，“不是在抖黑料吗？我都已经饥渴难耐，算了，我先来。”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 　　“小珊，唉，还是没上大学之前的你比较乖巧。”楚千城一看到她查视频app的动作就知道她想要干啥。但是他心里并不慌。 　　“嘻嘻，馨馨，你别看老楚现在成熟稳重，以前他是……”珊主查着视频app的视频，却发现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楚千城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不急不慌，我来康康！”珊主关闭视频app，开始查找自己的文件管理器。 　　“得了，小珊，那会儿你的手机才几个G？就算能下载视频文件，手机早就更新换代多少代了，还能一直存着我的视频？”楚千城笑了。 　　“……他以前是这个样子的！”珊主点开了手机上的视频。 　　楚千城绝望地用手肘撑住桌面，捂住脸。 　　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聚集到手机屏幕之前。屏幕上露出一个相貌青涩文秀的干瘦大男孩，二十郎当，眼眶深陷，双目通红，拖着两个大大的黑眼袋，一边哭一边演示着一款游戏的原型。 　　福馨非常熟悉这款游戏，那是《死宅的突围》的游戏原型。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这辈子只能抓住这一次机会，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以我的能力，这个项目是我的极限，再也不能支撑下去了，不是我不想再继续，而是现实无法支撑我自己了，我……我一天打两份工……晚上……” 　　楚千城抓住头发，希望提着自己穿越时空。 　　“噗哈哈哈……”黑王、花总、魔学家都笑开了花。这视频他们早都看过，他们笑的是珊主竟然能够神奇地找到这楚千城的黑历史。 　　这是楚千城崩溃式游戏制作视频的开山之作。 　　“哎，我不明白，先别笑，等一下……”福馨脸快融化了，她拼命绷住，“老楚，你都哭成这样，为什么要在视频里开摄像头啊，一般不都是关着吗？” 　　“……”楚千城捂着脸没说话。 　　“嘿嘿嘿嘿……”又是一阵爆笑。 　　“黑王跟他说的，”珊主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头几个视频都没开摄像头。后来黑王跟他说你这样不开摄像头是对观众的不尊重，在小破站上会败人品。他还真信了！” 　　“哈哈哈，小珊你不厚道，你真不厚道啊。”黑王嘴角咧到耳根，“还不是你在群撺掇我说想看看这人长什么样吗？” 　　“这个视频是绝版。珍贵文献呢！”珊主得意无比。 　　“老楚，这是不是就是令尊和你断绝关系之后的事？”福馨好奇地问。 　　楚千城浑身一哆嗦，看了福馨一眼。福馨发现周围的阿婆主都瞪大了眼睛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福馨看了一眼他们的表情，忽然捂住嘴，“你们不知道？他没说过？” 　　阿婆主们惴惴不安地看着楚千城。他们根本没听楚千城说过这件事，否则怎么会抓住这点黑料不停逗他。楚千城自然也不放在心上。 　　保住自己家庭的秘密可以让他和人交往的时候轻松一点，不需要背负家庭不幸的沉重包袱。 　　但是福馨的情况就非常特殊，正好卡在他最患得患失的时间点上，而且还不好解释。 　　“哎，月姐怎么还没出来，她玩了快5个小时了吧。”楚千城迅速转移话题，并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就是就是，她不可能坚持时间比我们还长！”花总心思细密，立刻机灵地跟进。 　　“走走走！”魔学家带头起哄，大家前呼后拥去找中央实验室的月姐房间监控台。 　　珊主和福馨走在最后面。 　　“对不起，我不知道……”珊主凑到福馨身边小声说。 　　“不不，没事没事。和我没关系！”福馨吓得连忙说。但是她心里却发现解释不清了。作为认识这么多年的好友们，这帮阿婆主都不了解楚千城的底细。她怎么知道的？她甚至对自己都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珊主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你别这么看我……福馨脸红了。 　　管青、李汤米、成嘉熙、欧阳威等未来工作室重要成员都聚集在月姐监控台前。人工智能小灵正在利用主机上的《枯骨镇》虚拟世界和信号回馈器传来的数据还原月姐这一个月的行动轨迹，并进行快放。 　　在楚千城加入他们的时候，小灵正好快放到了月姐进入《枯骨镇》一个月整的时间段。她一个人到荒原上探险，但是迷路了。 　　主机上显示出月姐降生的仿生人迈着笨拙的步子，在一片裸子植物形成的黑森林里，哆哆嗦嗦行进的主视角。 　　快放在持续进行，月姐在画面里嗖嗖地快速移动，实际上却是一步一坑，三步一回头，根本找不到路。 　　照着这个趋势，她很快就会在林子里用完电量，自动醒来。 　　为什么她还没有醒呢？ 　　“小灵，再快一点！”楚千城和管青齐声开口。 　　画面一阵疯狂加速，突然间一道黑影掠过，月姐的视野瞬间全黑。 　　“停，倒回去，慢放！”楚千城眼尖，立刻高喊。 　　画面倒回了黑影出现的瞬间，一张血盆大口突然充斥了整个屏幕。那是一只暴蜥张开它棺材壳子一般巨大的兽嘴，一口吞了月姐的仿生人。 　　屏幕上闪过几道蓝光，那是电火花。暴蜥显然咬了一口仿生人，但是没咬舒服，因为仿生人毕竟是合金外壳。它直接把仿生人吞下肚了。 　　但是，月姐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刚才的情况，还在暴蜥的肚子里东张西望，拼命挣扎，以为自己陷到泥潭里或者被藤蔓给捆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来陷到泥潭里越挣扎越下沉，就停止了挣扎，将自己设为待机，等待救援。 　　暴蜥的消化系统非常强大，可以消化虫族单元，但是需要很久的时间。仿生人的合金体质它是消化不了，主要是因为合金是它无法吸收的，消化合金没有必要。它也没有针对消化合金材料进化出超强的胃液。 　　这样，月姐的仿生人就卡在暴蜥的肚子里待机了整整六天。因为待机，所以电量维持的时间还长了一些。 　　在楚千城等人还在观看的时候，月姐的仿生人终于被暴蜥的胃酸腐蚀透了核心，神经元芯片组彻底损毁，电子脑报废，她退出了游戏。 　　看着屏幕上游戏结束的logo，人们默然无声。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才好。 　　“哎哟，你们这么早就醒了？”月姐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 　　大家回头一看，月姐在一队帅气的安保队员护送下，得意洋洋地背着手，溜达着走来。完全看不到她困死在暴蜥肚子里的尴尬，反而好像很开心的亚子。 第七十七章 月姐的游戏 　　“老楚，你一定想不到。”月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什么？” 　　“我这一进游戏，就发现你这《枯骨镇》吧，有一个重大缺点。”月姐笑嘻嘻地说。 　　“什么缺点？” 　　“就是不容易死。不刺激知道吧！仿生人就是铁皮罐头，坐在那儿让人打，顶多趴地上，拖到维修所，三五下就又好了。”月姐神气活现，“哎呀，我就担心你这游戏吸引不了高玩，没挑战性啊。但是，你的游戏做得太好了，我坚持着玩呀玩呀，最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 　　“我终于发现，原来你这游戏也是能死人的，我把我那仿生人造死了你知道伐？” 　　周围的人都听傻了，从没见过一个游戏菜鸟能把自己蠢死在游戏里的事情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楚千城忍不住问。 　　“嗨，一不小心踩泥坑里，然后就失灵了。”月姐双手一摊，还很不满，“你说维修所那位小师傅也够呛啊，做的东西都不防水。” 　　“你……”楚千城愣了，“你没和艾莉互动吗？” 　　“谁？” 　　“艾莉，游戏的女主角。” 　　“哦就那小丫头，是主角吗？没看出来啊。” 　　楚千城紧张地思考了起来：艾莉是女主角是设定里写好的。但是在《枯骨镇》里想要表现出来，就需要玩家和身为维修师的艾莉进行长时间的互动才能产生这是女主角的明悟。但是……还有像月姐这样进入游戏，什么都不懂就开始瞎溜达的玩家啊。 　　因为《枯骨镇》世界太过于自由，对玩家少了束缚，月姐一个多月都没弄明白女主角是艾莉，完全把她当成了工具人。她以为自己才是主角…… 　　我太过于沉迷《枯骨镇》虚拟世界的建造，对预设的人物关系太过于自信了……楚千城飞快地考虑如何在接下来的修改中加入剧情引导。 　　这其实是他非常不想做的。因为他希望在这个虚拟世界里给玩家完全沉浸式的体验，剧情引导会破坏这种体验。 　　“月姐，你长点心吧，你不知道你是艾莉创造的赛博生物吗？” 　　“月姐，你每次没电了都是艾莉为你争取的供电配额，你就不感动吗？” 　　“维修所里，艾莉是唯一天天和你聊天的人，你这都看不出她是女主角？” 　　“月姐I服了u，镇子里的镇民找你麻烦，不都是艾莉帮你挡的灾？艾莉这么多戏份你就不管了？” 　　黑王等人围住月姐一顿数落。 　　“老楚啊，你早说啊。你应该标记上艾莉是女主嘛。我到处溜达看风景，一个一个找人聊天，还被人抓去干活，时间排的满满的。我在里面，可是现充。”月姐连连摇头。 　　楚千城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月姐对于游戏的赏鉴，完全凭借动物性的直觉和感性。枯骨镇虚拟世界的风景在最新游戏引擎和他精心调控下，每一帧都是顶级的景致。月姐这种属性的女孩子沉浸其中，更多可能会被景致吸引，进入游园模式，而忽略了周围与其互动的NPC。 　　《枯骨镇》前所未有的自由度又为月姐这种游园向玩家提供足够的空间。她花了一个多月旅游，也是可以理解的。这种情况，靠游戏宣传片和CG渲染气氛，突出人物后，应该就迎刃而解了。 　　“月姐，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黑王拿出自己的手机。刚才他凭着敏锐的触觉，以手机偷偷记录下来了小灵慢放的月姐被吃镜头。 　　“啊——啊——，哎呀妈呀——” 　　月姐差点把黑王的手机给扇飞了。 　　“刺不刺激？” 　　“你们谁被恐龙吃了？这游戏还能整这出？我咋就没遇上呢？” 　　…… 　　游戏测试有条不紊地持续进行。所有的测试员在第一天的短暂尝试之后，陆续延长了睡眠时间，深入体会游戏内容。 　　楚千城主要负责的就是黑王等五个阿婆主。其他的测试员则由管青全权负责。他对这个并没有什么怨言，因为管青毕竟是未来工作室原初的负责人，和公司内部的职业测试员以及内部员工都关系深厚一些，交流也方便。 　　枯骨镇世界严酷而残忍的生存环境开始一点点压迫众人的神经。即使是月姐也明显感觉到了四面八方隐藏的危险，并且开始担心起差点被她忽视的艾莉的安全。 　　每天从梦中醒来，众人都会到茶水间里聚在一起聊天，交换各自游玩体验和搜集到的情报资料。 　　黑王很详细地向楚千城提供了他在游戏中各个时期，各个阶段的游玩体验，在一些关键的节点，比如与燕程的互动，与老若望的互动，与艾莉的互动，悬崖市空港、瓦尔莎娃镇的作用和利用价值，他都提出了很多精细的建议。 　　珊主则是全心沉浸在与老若望学习机械师知识的狂热中。她对于每一点知识对自身的提升都充满了满足感，她非常有信心在游戏的最后成为力压老若望的高阶机械师。 　　魔学家利用这段时间积极在瓦尔莎娃镇和悬崖市活动，不顾人们对仿生人的排斥，结交了大量的黑道人士和悬崖市空港、瓦尔莎娃镇官员，在黑道白道都混得风生水起，开启了末日别样人生。 　　月姐继续在枯骨镇周围探险，尝试着各种作死、迷路和肾上腺素飙升的被虫族围攻，几乎把仿生人的一百零八种死法实践了一遍。 　　花总则发现了了不起的事情。利用仿生人的电子脑入侵功能，在枯骨镇的局域网中可以搜到大量五花八门的知识，这些知识和现实中的电子、机械知识息息相关！ 　　他发现枯骨镇里面的时间和现实不一样，如果他能够在里面沉下心来学习科学知识，这等于平均一个小时能当9天使，用这个优势来学习枯骨镇知识为自己充电，等于用玩游戏的时间读了两年研究生。 　　花总的发现让所有人都惊喜万分。 　　管青等管理局干员蓦然发现，如果用这个特性来训练在未来末日拯救人类的特工，效率之高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这些训练成功的特工只要在末日到来之前进入冷冻仓待机，五百年后解冻出山，必然可以创造奇迹。 　　黑王等阿婆主觉得这个东西用来搞网课简直降维打击。鲸鲲集团的网课生意一定会被打垮。他们都对鲸鲲强行并购城爵工作室，亵渎《灵魂守护者》怀恨在心。 　　楚千城发现这个特性后特别感到兴奋。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模模糊糊记得自己曾经用人工智能多线程对抗性迭代升级来训练自己的械武者技能。如果能够反复利用这个时间差来多次训练自身，在最后结局的时候就可以发挥远超现有水平的战力，力挽狂澜。 　　他曾经多次试图回忆如何进行人工智能多线程训练，但是他的记忆模糊得一塌糊涂，一想就觉得头疼。因为这个症状，管青坚持让他继续尝试恢复记忆，等到记忆恢复完全之后，再进入游戏，以免在梦境中发生意外。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两周之后。 第七十八章 坏结局 　　所有人里，最快玩到坏结局的，毫无疑问……是月姐。 　　管理局里的测试员全部都是被通报过游戏里关键点的机动队员，一进游戏的第一天就在积极地充实自身实力，随时准备应付枯骨镇激变。 　　黑王、珊主、魔学家、花总更是身经百战，都知道提升实力保护艾莉是最终目标。 　　月姐没这种觉悟，她还指望着艾莉的照应呢。 　　在她的世界里，艾莉死得是最快的。她从噩梦里醒过来的时候，把身上能找到的所有东西全都扔给楚千城，自个在单间厕所里吐得死去活来。 　　黑王等人是第二批被坏结局踢出来的，人人脸色惨白，精神状态堪忧。 　　他们都在两年里和艾莉建立了深厚无比的友谊，也花尽了每一分力气拯救她，但是最后的结局都是悲惨的死亡结局。 　　以舒怀紫为首的管理局机动队也陆续结束了游戏出来。尽管他们已经最大限度利用了游戏里的时间，但是最后枯骨镇雪崩般恐怖的结局几乎无法靠单枪匹马力挽狂澜。 　　管青带着科研人员给每个测试员都进行了心理和身体检查，并给每个人都出了一份细致的报告。 　　虽然这种结局楚千城已经预估到了，但是结局的惨景如此触动人心，还是让他始料不及。 　　在中央实验室的会议厅里，楚千城收集了所有测试员提供的结局线索。 　　在他们各自的世界中，艾莉的死法和始作俑者各有不同。 　　有来自异种控制基金会的野心异能者，有来自机械师最高组织知识圣堂的野心家，有来自念力师最高殿堂心灵协会，也有来自魔法师组织——异端控制局，还有来自城邦区七大财团的财阀掌门人。 　　每个不同背景的野心家对艾莉的异能都有同样占有欲，并且掌握着可以改变虫族和追光阵线实力对比的权力网。 　　他们有人可以调动与追光阵线共同开拓蛮荒国度的拓荒者联盟雇佣兵，有人可以派遣能力强悍的暗网刺客前来挑动雇佣兵和枯骨镇之间的矛盾，趁乱入镇劫持艾莉。有的时候，虫族的进攻也恰好配合了这些高手的野心，成为了他们天然的盟友。 　　总的来说，这些图谋艾莉的势力都拥有一举覆灭枯骨镇的能力。除非他们不知道艾莉的存在。一旦艾莉的消息被他们察觉，艾莉的死亡就会进入倒计时。 　　枯骨镇燕程、老若望和玩家仿生人再加上所有追光战士的力量，在这些背景强大的势力面前，犹如螳臂当车。 　　按照楚千城设想的未来超凡战力的九个等级，枯骨镇超凡力量的总和勉强可以抵抗B级超凡者。但是图谋艾莉的势力至少是AA级。这在战力数量级上差了100倍。而且，虫族对于追光阵线的袭击还会追加难度。 　　但是，这些显然没有抵消测试员们的斗志和热情。 　　他们在梦境两年里的相处，已经和艾莉积累了深厚的感情，同时在两年里或多或少都学到了机械师的战斗方式，他们相信二周目的时候，他们多了目标和动力，又有了经验，一定会进步神速。 　　于是，测试继续进行。 　　时光不知不觉过去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楚千城虽然没有参与测试，却积极地率领其他工作室成员根据测试员提供的数据和建议一步步改进《枯骨镇》的初始事件和人物关系，尽一切可能让玩家从一开始就尽快投入到实力提升和与艾莉互动的感情线中去。 　　因为剧情张力的逼迫，玩家们已经没有探索和开支线的时间。 　　楚千城连续提升了几次燕程的战力等级，希望他可以提供更多保护艾莉的能力，同时他降低了老若望的战力，因为在他个人的经历中，他知道老若望并不可靠。 　　在与玩家的交流中，除了他们提供的结局支线之外，他也把自己经历的结局向他们进行了分享。但是所有人都觉得没啥帮助。 　　在楚千城记得的结局中，凯西娅和老若望分别是仿生人起义领袖和被同化的仿生人同情者，这让枯骨镇从内部就被瓦解了。可以说所有人结局中，楚千城的结局是最惨的。虽然楚千城奇迹般地找到了燕程，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枯骨镇灭亡的时间…… 　　经过三个月的艰苦开荒，所有人都进入了一个瓶颈。他们的能力都提升到了极限，但是因为仿生人的身份，他们不可能突破界限进入人类的层次。 　　燕程的能力一旦提升到一个超标的高度，他的存在会被更多的势力瞩目，艾莉的争夺就不是面对一个势力，而是一群势力。她被大卸八块的可能性都出来了。 　　楚千城面临一个艰巨的抉择，彻底更改世界观和人物设定，只有这样，艾莉才能活下去。但是，一旦他做了这个选择，《枯骨镇》所有的剧情设定背景都要改，他以前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费，等于重新开启一个故事。 　　无论是管理局的干员还是阿婆主们也不想要楚千城做出这个改变。 　　管理局不想改的原因是只有这个故事符合MOR-0001的末日预测。 　　阿婆主们不想改变的原因是如果这么一改，艾莉就不是当初他们认识并热爱的艾莉了。 　　这一天，楚千城照常在茶水间里和五位阿婆主讨论游戏剧情。 　　“老楚，我尽力了。”珊主脸色憔悴，面容苍白，她也开始喝上楚千城推荐的枸杞绿茶，“我向你保证，我已经摸到了《枯骨镇》操作的天花板。以个人勇武，绝无可能通关。” 　　楚千城连连点头。珊主的操作他全程观赏过，每一步都到了操作的极致，技能配合得也天衣无缝。她走的是磁链武器的飞刀如画流，二十五片磁片飞刀已经到了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的境界。她的枪法也到达了楚千城鼎盛时期水准。 　　“老楚，这个游戏，光从代入感上来说，绝对的第一。但是成也代入感，败也代入感。你如果不能提供一个让普通人都可以轻松通关的世界，这游戏是要被冲烂的。因为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主角惨死，真的太残酷了。”黑王脸都垮了。 　　他玩游戏最讲代入感，这个游戏把他虐得死去活来。 　　“抱歉啊，黑王。”楚千城苦叹一声。 　　“我尝试了很多次从瓦尔莎娃镇入手，比如建议防区长官进行针对虫族的防御性演习，或者进行防御强化。但是枯骨镇无论是人脉还是实力都远远达不到这个层面的操控度。我一个仿生人难以回天啊。”魔学家苦叹着。 　　“你这个思维角度很好，我怎么没想过。”楚千城眼睛一亮。 　　“想过也没用。”花总笑了，“防御性演习，那除非是整个集团军层面有人脉才够用。老楚，我倒是有个骚想法。” 　　“嗯？什么想法？”楚千城忙问。 　　“我们一群测试员没有一个遇到你曾经遇到的情况。就是仿生人领袖居然跑到枯骨镇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来枯骨镇？是为了艾莉吗？”花总问。 　　“当然，艾莉是可以赋予仿生人生命的。”楚千城摸着下巴思考，“仿生人想要改变自己的处境，增加起义的人口，就需要更多觉醒的仿生人。艾莉正好符合他们的需要。” 　　“但是她显然需要艾莉活着，对吧？”花总眯起眼睛。 　　“对……”楚千城忽然想到自己得到的结局，凯西娅和老若望最后跑出了枯骨镇，并没有带走艾莉。实际上，他们是有机会带走艾莉的。 　　这和背后想要艾莉脑子和血液进行研究的势力非常不同。这些势力想要拥有是艾莉的超凡能力。 　　凯西娅作为仿生人是永远无法拥有人类超凡能力的。 　　“你是说，找凯西娅合作？！”楚千城惊了。 　　“哎，我就是这么想的。当然，我尝试了好多次，根本找不到这个凯西娅。你那个结局，说不定还是个特殊结局呢！”花总思考着说。 　　“是啊，我看很多测试员都尝试过，没人打出这个结局。这个结局出现纯粹是概率，恐怕……”楚千城吐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概率有啥不可以的？”月姐迅速插嘴，“我们彩笔打游戏，从来都是靠概率杀boss，每杀一次boss，那简直跟中彩票一样开心。我跟你说，好游戏，那是不挑玩家的。让那些自命不凡的高玩，也像彩笔一样靠概率通关多好，让他们也像我一样享受一下中奖的乐趣。” 　　众人都笑了。人和人确实不一样。月姐打游戏纯粹是追求中彩票一般的极度刺激感，在完全不去了解战斗机制的前提下，无脑乱打，到处踩雷，如果正好卡住boss，或者不小心打出硬直，又或者乱按出了弹反，拿反竟然斩杀，那她乐得就像朵花一样。 　　不过她的记忆犹如锦鲤一般，让她把打过的boss再打一遍，那就…… 　　楚千城思索着月姐的话，也许他可以再回档到自己当初遭遇到红女王的那一刻，尝试一下不同的解法。 　　红女王……这绝对是一个灾祸，但是正像花总所说的，这何尝不是一个机遇？ 第七十九章 决定冒险 　　在测试进行到四个月的时候，所有测试员都不得不停下来休息。连续卡在结尾的坏结局上，非常损折士气。即使意志坚韧的管理局干员们也相继出现了精神萎靡的现象。 　　一直观察着测试员状态的楚千城强烈建议管青进行一段时间的修整。管青也深有同感，于是叫停了测试。 　　楚千城叫福馨带着测试员们到魔都游览一番，散散心，自己则找到了管青。 　　“小管，你看我这几个月都有做健身、保养和条理精神，现在身体状态都已经恢复得不错了，要不要我再尝试一下《枯骨镇》？”楚千城小声问。 　　“但是你在《枯骨镇》的记忆并没有恢复过来？”管青脸色严肃。 　　“没有。不过你看，测试员们已经反复测试过造梦机的运行了，还没有出现一例异常的案例。这说明也许我具有某种特殊体质，会造成造梦机的异常运转和我记忆的混乱。也许我应该再进行进一步的测试，看看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不能排除这个bug的话，到了公开测试，必须请外部人员的时候出问题，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管青抱臂在胸，紧张地思索着。 　　实际上管理局严禁楚千城再次进入梦境是因为他们怕楚千城在造梦机中沉睡时发生灵魂穿越。 　　管青私下里认为楚千城之所以导致梦境里《枯骨镇》快进到一年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是因为他在这一段时间里真正穿越到了未来，并在未来的枯骨镇真的和艾莉发生了一系列互动，最终导致了他出现这样的结局。 　　如果再让楚千城在梦境中进入游戏，他也许会真的穿越到未来，在没有应对未来危机的策略情况下，他很可能在未来真正的死去。 　　但是管青也必须考虑另一个可能性，就是楚千城进入梦境枯骨镇世界，也许是一个解决未来困境的实战演练。 　　在不需要穿越未来的情况下，反复练习和探索，最终找到解决未来危机的方法。 　　因为穿越未来的不可预测性，验证他结论的方法只有一个，让楚千城继续进行梦境实验，看看他能否活下来。这有点像薛定谔的猫。 　　管青绝对不想让楚千城进行这样疯狂的实验，除非他即使穿越未来也有活下来的必然性。 　　“还有，刚才我和几位测试员讨论过，我们发现我遇到的红女王，也许是一个扭转艾莉命运的契机。”楚千城略带兴奋地说。 　　“哦？说说！”管青顿时全神贯注。 　　楚千城提了花总的推论和建议，并详细分析了一下红女王出现前后的情况，以及她对于艾莉的态度。 　　“但是，她对你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管青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然而担心仍然存在。 　　“是的，如果处理不当，我遇到的结局仍然是艾莉遭遇最惨烈的结局。但是，祸福相依，如果我能处理好红女王，以她的能力，也许我们能找到不需要修改故事设定就能帮助玩家达到好结局的方法。”楚千城说到这里，跃跃欲试写满了脸上。 　　“既然如此，我要和总部联络，你知道啦，免责声明之类的事情，我们需要讨论一下。”管青语气沉重地说。 　　“没问题。放心，我很看好造梦机，运行非常稳定，关于我的这个小bug，应该很好解决。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楚千城笑着说。 　　管青勉强笑了笑，心头沉重得像灌了铅。 　　楚千城关于未来的模拟——《枯骨镇》已经基本上创作完成。他作为项目MOR -CN-0799在R108研究上担负的使命也告一段落。 　　换句话说，他的使用价值在管理局高层眼中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开发，有没有他似乎都行。按照管理局的传统，这个项目如果不是危险封印物的话，要不就被抹消记忆归还社会，要不就是重新利用，作为研究员正式加入管理局。 　　在这个未来未定的节点上，管理局没有必要把他的生命安全和人身权利放到比研究项目本身还要高的地位上。尤其R108又是S优先级的关乎人类命运的项目。 　　所以如果楚千城申请再次进入《枯骨镇》梦境游戏探险，管理局是十成十会答应的。唯一能够为楚千城安危考虑的，只剩下吴德阳局长。作为东方分局局长，他拥有一票否决权。 　　而吴德阳一向非常注意和楚千城保持距离，维持对整个人类命运负责为主的态度。这也是管理局局长们必须拥有的态度。 　　所以楚千城有极大几率再次进入梦境游戏，成为薛定谔的猫，生死只有试过才知。 　　“老楚啊，唉……”管青无奈地摇摇头。 　　…… 　　奇物之屋东方管理局总部R108项目会议厅里，吴德阳坐在厅中央的主席上，双手夹着香烟，仰头望天。 　　管青、福馨、舒怀紫、成嘉熙、李汤米、欧阳威等一众接触楚千城最久，感情最深的干员都紧张地看着吴德阳的嘴皮子。 　　管青紧张地喝着茶。楚千城再次进入梦境的危险性已经在管理局东方分局内部反复讨论过，这也是大家都一致同意让他暂时不要再进入梦境的原因。 　　现在情况出现了新变化，楚千城提出的解决方案是否足以让他在穿越未来的战斗中活下来，是管理局讨论的核心。 　　“老楚的想法虽然好，但是这显然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尝试。他肯定会反复进入游戏尝试通关。也许一次两次他不会穿越。但是我们还没有弄清楚他灵魂穿越的机制，万一哪一次他真的穿了，而游戏还没有找到通关的诀窍，他真的会死在未来。”福馨说出了所有人的担心。 　　她也是众人之中最热心于楚千城安危的一个。 　　她的话令众人纷纷点头。 　　管青闭上嘴。作为研究员，他本来应该支持楚千城去尝试的。因为在他的理性思维中，人类的命运当然比一个人的生死重要得多。但是，一想到这个人是楚千城，他就心情沉重，无法摆脱感性的纠缠。 　　吴德阳闭上眼睛，吐着烟丝，他甚至没有吐出他熟极而流的烟圈，显然这个决定也让他心烦意乱。 　　“人的灵魂在未来消失，这个人会在现在死吗？”吴德阳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问。 　　“……”众人都愣了。这是玄学而不是科学。没人知道答案。 第八十章 清明大冒险 　　“这么多年来人们都痴迷于思维体的上传，认为可以把人类的思维体当成人类灵魂，让它穿越时空，到达未来或者过去。但是我们的科学家已经证实了，人类的大脑在成长过程中是不断地变化的，大脑神经突触会因为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和世界观的形成而相应地变化。每时每刻，人的神经元网络都在变迁，神经突触不断地死亡和再生。” 　　吴德阳闭着眼睛思索着。 　　“吴局长，您的意思是，人类的思维体是无法穿越未来的？”管青问。 　　“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因为按照我们现在的观念，人的灵魂就是人的思维体的话，那么没有人的灵魂能够穿越未来。”吴德阳用力吸了一口烟。 　　“但是楚千城却拥有了游戏里未来人类的能力。”福馨忙说。 　　“不，是仿生人。”吴德阳摇了摇头，“如果我们推翻灵魂穿越的可能性，再想到另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楚千城正好收到了来自未来某个仿生人的信号，两者的脑电波同步了，也许他会拥有这个仿生人的能力，也未可知。” 　　“咦，这个想法很妙啊，局长！”管青几乎是下意识地恭维，他想要当局长，“如果脑电波信号穿越时空，被彼此同步的大脑接收，同时刺激神经突触发生相应改变，这很可能会让楚千城脑内生长出与仿生人类似的技能。” 　　“人的大脑，真是奇妙啊。”吴德阳吐出了第一个烟圈。 　　“局长，您的意思是，楚千城就算尝试多少次都不可能穿越到未来，所以他不会死？”福馨激动地问。 　　“如果人的灵魂不是思维体，而是别的我们还未了解的东西，那么我刚才说的一切都不成立。那他还可能有死亡的危险。”吴德阳摆摆手。 　　“那……”福馨嘟起了嘴。 　　“我刚才说的，只是让你们能够对他的冒险更心安理得的一点。”吴德阳的眼中露出冷厉的光芒，“我们是奇物管理局的成员，我们收容、控制、利用奇物是为了人类的安全与福祉。人类的命运，永远是第一位的。在这期间，我们可能会做很多不人道不善良的事，我们允许自己尽量找理由释怀。但是我们绝对不能为了一个项目，一个人而违背我们的使命。” 　　屋子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身子，汗毛直立，满怀敬意地望着目光犀利的吴德阳，静静听着他说话。 　　“楚千城能找到未来破局的关键，他也有了起码的计划，他拥有穿越未来的可能性，但是，他可能会死。我认为，人总是会死的，我批准他进入游戏，反复尝试，直到他成功为止。”吴德阳眯着眼睛厉声说。 　　“是！”众人肃然道。 　　…… 　　楚千城得到总部批准再次进入《枯骨镇》的日子，竟然是4月4日清明节。而这一天，还恰好是楚千城的生日。 　　黑王、珊主、花总、魔学家和月姐共同牵头在印象咖啡厅为他举办了一个生日派对，热烈庆祝他又能回到《枯骨镇》参加受死之旅。 　　他们几个已经被虐出心理阴影了。大家都希望一脚把楚千城踹进《枯骨镇》，好好把完美结局给弄出来。这么好的剧情，这么优秀的游戏设计，这么强大的沉浸氛围，还是在新一代的造梦机载体上，没有好结局真是糟践了。 　　他们都期待着共同目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史诗级巨作《枯骨镇》成功问世，并在E3展会上一鸣惊人，独霸天下，重启电子游戏的盛世未来。 　　为了这款超前几个世代的游戏，他们连春节都是在测试基地里过的，每天都聚在一起讨论游戏的改进和修正。这游戏已经成了大家共有的孩子。 　　福馨、管青、李汤米等管理局成员也参加了楚千城的生日会。 　　看着楚千城和阿婆主们谈笑风生，插科打诨，互相嘲讽取笑，仿佛人生里没有什么忧愁和不幸，福馨等人心中就忍不住一阵沧桑和感怀。 　　此刻的他们和楚千城等人就仿佛站在阴阳界的两边。阳界生机勃勃，阴界阴风惨惨…… 　　“放心，有了花总、魔学家的主意，还有黑王和珊主的操作经验，当然月姐的鼓励也是极宝贵的……” 　　“就你有良心，这帮家伙说我是多余的可还行。” 　　“我再试个三五次应该就是能找出法子。” 　　楚千城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他自己也是经验丰富的游戏玩家，并不比这些阿婆主们差，因为是自制的游戏，世界观背景人物情节都已经烂熟于心。他认为自己的二周目必然有惊天突破。 　　福馨的眼睛里突然喷出两行眼泪。 　　“小福，你没事吧？”楚千城吓了一跳。 　　“没、没事。我就是爱哭。因为想到……呃……艾莉！”福馨狼狈地擦着眼睛。 　　“呜……”欧阳威在她背后哇地一下子哭了出来。 　　“放心放心，你们看我的。我一定救得了艾莉。”楚千城头疼地看着欧阳威，这个徒弟还是那么的易感啊。其实艾莉并非欧阳威的原画，他只画了花仙。 　　“行了，我准备差不多了。准备测试！”楚千城用力拍手。 　　众人跟随着他进入了中央实验室，走到了他选中的一间测试单间。 　　“都出去吧，我不太习惯被一群人看着睡觉。”楚千城轻松地进屋，转身朝众人挥挥手。 　　“谁稀得看你啊！”阿婆主们疯狂嘲讽。 　　“老楚，你小心啊，自己别死了！”福馨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嗯？”楚千城一愣。 　　“我是说……加油！”福馨飞快地缩回身子，帮楚千城关上了门。 　　福馨的异常状态并没有吸引多久楚千城的注意力。他现在全神贯注于如何进入枯骨镇世界的准备中。 　　经过和黑王、珊主的研究，磁链武器中的磁链剑适合对付人类，磁链飞刀适合对付虫族，这两种武器形态的合理使用可以为他节省无数的弹药和电力，这都是隐形的奥拉指数的提升。 　　魔学家建议的地区防御强化是楚千城认为有实现可能的方向。如果他能够找到提升地区防御强化的途径，可以更好地应对隐藏敌对势力的进攻。 　　花总的建议最让他心动。红女王虽然是袭击他的罪魁祸首，但是他相信以老若望的品格，他不可能和一个杀人狂合作，红女王应该有合作的可能性。这是他最大的机会，甚至是唯一的机会。 　　他终于有机会救艾莉了！ 　　楚千城无比兴奋。 　　他在左右耳分别插上造梦机的脉冲发生器和信号回馈器，舒服地躺在房间中的大床之上。床头的主机上弹出小灵的脑袋。 　　“爸爸，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小灵，今天咱们要救艾莉！”楚千城笑着说。 　　“闭上眼睛，放松精神，爸爸，你的冒险就要开始喽！”小灵也显得无比兴奋。 　　“呼……”楚千城长出一口气，将自己的呼吸放缓，闭上了眼睛。 　　很快的，他再次进入了熟悉的临睡幻觉状态，梦境在他脑海中生成。 　　无数熟悉的记忆涌入楚千城的脑海。本来在脑海中混沌一片的游戏记忆此刻变得清晰无比。 　　他再次回到了上一次游戏的节点，一年零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段，他被红女王袭击，倒在了老若望的制造所车间角落里。 　　此刻红女王和老若望已经逃亡，按照他们上一次的逃亡路线，他们必然是朝着枯骨镇的东门奔逃，奔向距离人类驻扎地更远的蛮荒。 　　“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楚千城开始在脑子里进行激烈的思考。 第八十一章 关键 　　在楚千城进入游戏的同时，管青、福馨等管理局的干员以及黑王、花总等阿婆主们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中央实验室的大屏幕前。 　　经过小灵更改过的信号回馈器可以传送回楚千城大脑内运行的《枯骨镇》脚本数据。她则可以根据脚本数据在主服务器上的《枯骨镇》世界对楚千城的梦境进行还原。 　　因为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比例悬殊，所以小灵播放的都是快进镜头。 　　而上一次楚千城进入梦境出现过的现象再次出现，楚千城的世界一下子快进到一年零十一个月之后。 　　在管青还没有来得及叫停的时候，楚千城降生的仿生人已经死了。楚千城迅速从梦中醒来，而游戏则自动快进到结局，艾莉毫无悬念地被杀。 　　大家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是很快的，楚千城再一次进入了同样的梦境。 　　管青迅速离开中央实验室，拿出自己的手机，小灵从屏幕上出现：“妈妈，爸爸作为仿生人刚断电沉睡，梦境就自动快进到结局，然后又回放到了一年零十一个月的时间轴，他的大脑脱离了和主机的同步。他的梦境世界是自己运行的。” 　　“竟然会这样……”管青浑身燥热，口舌干涩。 　　楚千城应该有未来的记忆。《枯骨镇》世界没有给他制造一个全新的梦境，而是把他曾经的经历以梦境的方式唤醒了。 　　人的思维体是不可能有未来的记忆。但是人的灵魂却是可以有的。 　　如果真的像吴局长说的那样，人的思维体和人的灵魂是两回事，那么人的灵魂说不定是一种超越时空，能够在过去和未来随机存在的量子体，同时拥有过去或者未来的记忆，也就可以说得通了。 　　而楚千城进入了梦境，他的灵魂应该把这份储存的记忆灌入了他的思维体内，他拥有了这份记忆之后，会混淆梦境记忆和人工制造的幻觉梦境，他现在是深陷在自己的记忆中，开始不断地循环，按照游戏的玩法来寻找破局的出路。 　　难道说，他一旦找到破局之路，他的灵魂就会再次穿越到未来？……管青瞪圆了眼睛。 　　“妈妈，该怎么办？”小灵焦急地询问。 　　“不要打扰老楚，让他的大脑自行运转。如果他的生理状态出现异常，立刻将其唤醒。”管青反复考虑良久，终于作出决定。 　　人类的命运，终究是最重要的。 　　“好的。” 　　楚千城的梦境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循环。每一次都比之前的进度情况要好一些。他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找到和红女王消解分歧，共同合作的方法。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坚持不到爬出制造所，又或者爬出来找到燕程也说不出完整的计划。 　　但是后来他开始改变了行动方向，找到了一条捷径。这条捷径打开了一道不同寻常的大门。他的行动开始取得越来越多的收获。 　　刚开始的时候，他至少活了下来，但是无法和红女王、老若望联系，最后导致枯骨镇灭亡。 　　后来他渐渐找到了与红女王和老若望接头的方法，但是无法消解卫所和仿生人女王的芥蒂。 　　到最后，他一点点尝试到了与红女王合作的契机，甚至开始有了一点让艾莉活下来的可能性，但这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当楚千城再次回档到一年零十一个月的时间点，准备继续尝试通关好结局的时候，他脑中不断循环的梦境突然终止了。他陷入了黑沉而寂静的睡眠。 　　“他穿越了！”在大屏幕上看到这一幕的管理局成员们心中都有了一个同样的想法。 　　…… 　　楚千城再次回到了枯骨镇。他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重复了上百次的老若望制造所车间。 　　这一次，他感到了明显的不同。 　　过去的记忆和未来的记忆无比清晰鲜明地同时照入脑中。 　　“我是IG，我回来了！”楚千城内心深深地确信。 　　在造梦机的帮助下，他上百次尝试通关的记忆仍然鲜活完整。 　　这些记忆被楚千城牢牢抓住，死也不想忘记。 　　因为有了造梦机里枯骨镇梦境游戏的帮助，楚千城对于未来的锚点把握得更加稳定，可以通过自己的记忆回溯就清楚而精准把握现在的形势。 　　首先，自救，同时不要让任何人觉察！……楚千城启动了蚁后主机。 　　这一次楚千城利用蚁后主机修复的不是他自身行动的控制中枢，而是控制他自己制造的蜘蛛安卓体的遥控装置。 　　这只蜘蛛安卓体是他专门用来秘密跟踪红女王凯西娅的。 　　安卓体遥控装置就安装在他胸口，在红女王对付他的时候，被双刺的刺尖划中，受到了撞击。 　　蚁后主机只用了少量的材料就轻松修复了遥控装置。 　　楚千城一半损毁的电子视界里，出现了无线网络链接的蜘蛛安卓体监控画面，它们在这一天都在维修所里处于待机状态，一直在等待控制台的指示。 　　他利用遥控装置控制一台蜘蛛安卓体在维修所里到处寻找，但不是找艾莉，而是找花仙。 　　幸好，此刻已经是深夜。艾莉回到自己的家里安寝，维修所里只剩下待机中的花仙。它平常在夜里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去艾莉家里陪主人，一个是在维修所和IG在一起。 　　今天它似乎做出了在维修所等待IG的决定。这让楚千城如释重负。 　　他遥控蜘蛛安卓体攀爬到它待机的器材桌上，用纤细的蜘蛛脚碰触了一下它面前的桌面，发出清脆细微的啄击声。 　　花仙瞬间从待机状态变成运行状态，它气势如虹地瞪视着蜘蛛安卓体，触角点击了一下它的蜘蛛脚。 　　一只安卓体与一只赛博生物在这一瞬间进行了默契的交流。 　　花仙仿佛变得非常愤怒，它突然飞入空中，在天花板上一圈圈地狂舞着。 　　但是，它很快平静了下来。它冲到维修所的材料箱旁，顶开箱盖，将里面艾莉储存的维修材料盒拱出来，用两只前肢钩住材料盒的提手，振翅飞起，用触角点了点蜘蛛安卓体的后背。 　　楚千城迅速控制蜘蛛安卓体朝着制造所爬去。 　　花仙跟在蜘蛛安卓体身后，在空中无声飞舞，默默穿过寂静无人的枯骨镇街道。 　　在蜘蛛安卓体提供的视频监控图像上，楚千城很快看到了老若望制作所的前门。它已经回来了。在它上方，时不时掠过花仙的影像。 　　此时楚千城的身体内电量已经接近红线。他分配了最后的电量，遥控蜘蛛安卓体在车间的角落找到了自己。花仙飞了过来，静静落在楚千城的肩膀上。楚千城艰难地抬起头手臂，轻轻抚摸它的翅膀。 　　电火花温柔而宁静地升起，照亮了阴暗的车间。 　　花仙伸过头来，用它奇异的长吻刺入楚千城胸口的蓄电装置，强烈的蓝光猛然充斥整个胸膛。楚千城看到电子视界中的电量水平从接近红线猛地拉升到中上位置。 　　艾莉为他改装过的蓄电池也是电晶肌制造的生物电池，储量极为惊人。但是显然和花仙这种赛博生物2代产品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花仙的一口电浆充能，就直接把IG充到了60%的电量。 　　花仙松开前肢，维修材料盒落在楚千城的胸前，盒盖震开，露出里面的合金材料。 　　楚千城脑海中产生了一阵轻松愉悦。第一关终于可以熬过去了。 　　他分配电量控制蚁后主机开始缓慢修复自己损坏的控制中枢、一半失灵的神经元芯片组还有他胸部破损的线路。 　　因为维修材料和电力的充足，再加上艾莉设计的蚁后主机修复能力爆表，楚千城的身躯很快就恢复了基本的机能。 　　他从地上缓慢而坚定地爬起身。花仙落在他的肩膀上，愤怒地舞动着触角，频繁地点啄着他的肩膀，发出错落有致的电火花。那是它发泄愤怒的方式。 　　楚千城知道这可能是一种机器语言和控制程序的混合体，但是他现在还没有完全了解这个语言体系。他只知道这种语言强大到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接管他自己遥控的机械装置，例如蜘蛛安卓体。 　　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降生到IG身上，IG只有电子脑，也就是神经元芯片组，那么它可能也会受到花仙不完全的操控。也许只有赛博生物之间才能够平等交流。但是每一种赛博生物都拥有自己的语言体系。 　　“冷静，花仙，这只是一次意外。”楚千城开口。熟悉而干瘪的电子音在房间中回荡。 　　花仙似乎听懂了，它渐渐安静了下来，停留在楚千城的肩膀上。 　　楚千城掏出武装带上常年悬挂的对讲机。如果现在他有心脏，他的心脏必然已经开始进入疯狂跳动的环节。 　　这一刻，决定了枯骨镇是否在未来有一丝幸存的希望。 　　他握着对讲机停顿了一下，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所有的通话内容。老若望会相信吗？红女王会回心转意吗？他真的能够猜对他们为什么在枯骨镇的原因吗？ 　　楚千城为可能出现的绝望死局忧心如焚。 　　他浪费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现在枯骨镇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的绝境。 　　但是，已经没有别的好办法了。他现在想过的通话内容是唯一可以扭转乾坤的可能性。 　　“土豆呼叫南瓜，Over。” 第八十二章 艰难的决定 　　楚千城以额头顶着对讲机，心中默默地祈祷着。没有回应。 　　“土豆呼叫南瓜，Over。” 　　楚千城又说了一遍。花仙从他的肩膀上飞到空中，围着他翩翩起舞。 　　老若望会听到吗？他和凯西娅已经跑到距离枯骨镇8公里以外的地方了吗？还是说，他终究选择不接听自己学生的电话？ 　　“土豆呼叫南瓜，Over。” 　　“嘶……” 　　静电杂音在对讲机中响起。楚千城猛然将对讲机对准自己的铁面。 　　“亵渎者！你……”凯西娅那充满了肃杀之气的王者之音在对讲机中响起。 　　“……这是南瓜，Over。”老若望的声音忽然截断了凯西娅的话语。他夺过了对讲机。楚千城仿佛看到了天边的一线曙光。 　　“队长今晚要到制造所来找你，他要公开一件非常重要的机密，并做一个重要决定，希望能够取得你的谅解和支持。这个秘密和艾莉息息相关，会决定她的生死存亡。而她的生死，决定了人类的未来。Over。” 　　楚千城抓住这宝贵的机会，一口气把话说完。 　　对讲机内除了静电杂音，别无声响。楚千城默默等待着，等待老若望和红女王做出最关键的决断。 　　燕程曾经做出过判断，幕后操纵潘柯夫斯基的人，不会再安排另一个暗线在枯骨镇。这会造成控制链太多，增加阴谋暴露的可能性。 　　这个幕后操纵者的确没有安排与他有关的暗线。他安排到枯骨镇的，是和他没有直接关系，却足以在枯骨镇引发一场大风暴的定时炸弹。 　　潘柯夫斯基一系列的行为，最终导致一直隐藏在蛮荒国度的红女王凯西娅进入了枯骨镇，并遇到了和她有某种关系的老若望。 　　经过上百次的尝试，楚千城几乎可以百分百确信，红女王和幕后操纵潘柯夫斯基的人，并没有合谋，她只是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介入潘柯夫斯基的人口贩卖计划之中，并以此为契机进入枯骨镇。 　　红女王从头到尾，只是幕后操纵者安排的一记闲笔，目的就是搅乱枯骨镇的防卫，引发动荡。这样他才可以乱中取栗。 　　楚千城从一开始，就被这个幕后操纵者算计。 　　他奇迹般地从潘柯夫斯基手上救下了雷蒙德和梅艾达，送他们去悬崖市空港，截断了他和鲨虎帮人口贩卖生意，最终他还通过追查凯西娅令老若望和凯西娅疑神疑鬼。 　　最后在燕程吩咐他传话的时候，队长隐晦的话语导致老若望和红女王发生了致命的误会。 　　他们以为燕程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而他将要揭发的，是红女王背后的秘密。 　　事实上，无论是燕程还是楚千城，都对红女王背后的秘密毫无兴趣。 　　这真是一个悲剧。 　　而这，也正是幕后操纵潘柯夫斯基的人希望出现的。就算老若望和红女王没有对燕程的话产生误会，这个人也能用其他的手段暴露红女王的身份。 　　红女王和老若望加起来的破坏力，足以将枯骨镇防区的防御戳出几十个大窟窿。 　　但是，这只是前菜而已。 　　真正的大餐是之后出现的大规模虫潮。这股虫潮足以淹没整个防区，将仅存的六个聚落从地图上抹消。 　　虫潮发生的原因很多，红女王和追光阵线的激战引发散居虫族的生存恐惧，它们聚合在一起发生虫潮。 　　某个脱离族群的飞行王虫恰好到达枯骨镇防区，被红女王与人类的战斗吸引，聚合起来一批散居的虫族，形成基本战术兵团，对人类发起突然袭击。 　　甚至可能是虫族大部队中的母巢领主探查到人类与仿生人内讧的消息，派遣一只虫后在枯骨镇防区迅速建立虫巢，生产出飞行王虫，利用它们聚合周围的散居虫族部队，形成大型虫灾。 　　这个幕后操纵者的计划环环相扣，楚千城发现破局的关键全在红女王身上。只要她没有和人类打起来，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楚千城说出之前那些话的原因，就是要澄清误会，告诉老若望队长并没有发现红女王的真相。 　　半晌过后，凯西娅的肃杀语声从对讲机中传来。 　　“你以为，你能凭这几句话，把我们骗回去吗？” 　　楚千城熄灭了电子眼，思考片刻。 　　“你们现在能逃到哪儿去？Over。” 　　楚千城并不知道仿生人起义的真正原因。他和小灵设计的《枯骨镇》虚拟世界推导出了各种千奇百怪的仿生人起义原因。总之人类和强人工智能之间总会存在着各种各样的芥蒂和猜疑。因为哪一种原因引发仿生人暴乱都不足为怪。 　　尤其是类似凯西娅这样和人类极度近似的仿生人，这简直就是恐怖谷效应的重灾区。人类对于和自己类似的人工智能机器人的恐惧是无法抹消的。设计这种仿生人本身就是一种对人性的玩弄。 　　如果真的对自己的创物心怀关爱，就应该像艾莉一样把IG的仿生皮肤和面容全部去掉，真正将它设计成机器人的外型。这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令其在人类社会中有一席之地。 　　在红女王凯西娅的话语中，她似乎把仿生人和人类之间的战争全部归咎给了人类。这中间的曲折，楚千城想想就头疼。他降生的IG电子脑内也没有留存什么仿生人被人类算计的记忆。 　　但是，就算楚千城对于前因后果都一头雾水，但是他也知道人类和仿生人之间的恩怨目前来说，已经不可调和。红女王是仿生人领袖，是足以组织起一只觉醒的仿生人部队对抗人类的。 　　她属于S级猎捕清单，也就是天灾级清单。一旦被发现踪迹，人类三大区军队出于人类的共性，都会自动将其加入猎捕清单，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她。 　　所以她一旦暴露，蛮荒国度虽大，却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现在她和老若望虽然已经打算逃亡，但是逃亡行动还没被任何人察觉，除了IG。如果IG不揭发他们，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在枯骨镇苟延残喘。 　　逃，一丝机会都没有。留，还有一丝机会。 　　楚千城相信红女王的主脑有足够理性算清概率。而老若望则应该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学生。 　　“燕程还有几分钟到制造所？Over。”老若望的语声在沉默了数分钟之后突然响起。 　　“还有一分钟。Over。”楚千城看了一眼制造所的电子钟。 　　“嘶……”对讲机内传来最后一声静电杂音，随即归于沉寂。 　　片刻之后，老若望快步如风地出现在制造所大门，径直走进车间之内。楚千城看了一眼他的下半身，只见他狩猎的时候显露过一次的外骨骼战具再次包裹在他的腿上。他是开了加速，一路狂奔而回的。 　　老若望朝楚千城看了一眼，张了张嘴，但是却没有说一句话。楚千城也没有指望他说些什么。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多说。 　　他只是指着老若望的腿，望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老若望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苦笑一声，打了一个响指。 　　包裹在他的下半身的轻薄外骨骼战具倏然折叠成长方形薄片，被他插入了金属背心之中。 　　花仙从楚千城的肩膀上飞起来，围着老若望示威一般飞舞了一圈，用它尖尖的长吻，在老若望眼前乱晃。 　　楚千城从车间的精密车床上取下一条粗毛巾，丢给老若望。 　　老若望凌空接住，迅速擦着头上和身上冒出来的汗。这一来一回的奔跑，时间虽短，却让他流了很多的汗。 　　一分钟之后，燕程穿着一身追光军装，戴着卫所队长特有的军帽，大踏步走进了制造所。 　　“若望。”燕程摘下了军帽。 　　“程。”老若望坐在车间的椅子上，朝他点点头。 　　一切都显得随意而自然。 　　燕程感到了一丝莫名的不妥，他警觉地在车间里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在车间和制造所前台大厅之间溜达了一趟，各个角落都查看了一番。随即走回车间之内，关上车间大门，将军帽丢在器材桌上。 　　“你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机密要公布，还有一个重要决定，我等着呢。”老若望淡淡地说。 第八十三章 燕程的过去 　　“十几年前，我突然取得枯骨镇卫所队长的职位，防区长官向你传达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和艾莉的命令。你从没有打听我和艾莉的来历，而是默默接受了这一切，并在枯骨镇一呆就是十四年，我非常感激。”燕程思索片刻，沉声说。 　　“不用感谢我，我只是懒。”老若望用一种疲惫的腔调有气无力地回答。 　　“艾莉的能力这些年来一点点显现出来，我想，你作为C级机械师，应该多少猜出了一些。”燕程低声说。 　　“如果我想起来用脑子的话……”老若望将头钻到器材桌下面，拿出他珍藏的一瓶伏特加，拔出瓶盖。 　　燕程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今天，IG找到了潘柯夫斯基在异种控制基金会中的代号。”燕程抿着嘴，用手弹着器材桌的桌面，“萨姆沙。” 　　“……”老若望拿出一枚军用不锈钢茶杯倒着伏特加。他对于萨姆沙这个代号毫无印象。 　　“所罗门之钥听说过吗？”燕程问。 　　“所罗门宝藏联合体的核心研究所，传说是救世科技的传承之一。”老若望缓缓将装满伏特加的军用茶杯推给燕程，“所罗门之钥有一只安保别动队非常令人瞩目，好像叫做所罗门别动队？他们非常低调。” 　　“我就是所罗门别动队的机动队员之一，是作为贴身保卫救世科技项目组的核心队员。”燕程从老若望手里接过军用茶杯，眼神迷离。 　　“你是所罗门别动队的人？！那至少是C级的超凡者吧？”老若望有点吃惊。他一直知道燕程能力非凡，但是他没想到他的来历如此神秘。 　　“……”燕程举起茶杯喝了一口酒，苦笑了一下。 　　“艾莉难不成是救世科技的一部分？”老若望震惊开口，咚地把酒瓶砸在桌上。 　　五百年前，人类准确预测了虫族的入侵，以核弹洗地，伪装出了文明毁灭的假象。幸存的人类躲在避难所内，依靠救世科技挺过了最艰难的求生阶段和虫族残部的围剿，在地面上重建了文明。 　　如今人类四大超凡体系，全都是救世科技衍生出来的传承。 　　救世科技可以说是人类文明重启的钥匙，也是人类复兴的核心科技。如果艾莉是救世科技的一部分，那么她身上承载的，就是人类的未来！ 　　难怪燕程会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老若望不禁看了看楚千城。 　　楚千城毫无动静。他丝毫不感到惊奇。因为艾莉的身份和他在《枯骨镇》里的设定，基本上相符，只是在细节上出现了差异。这应该是灵感和记忆之间并不总是一致的。 　　“IG并不知道这件事。”燕程误会了老若望的意思，解释了一句。 　　“这件重大的秘密你为什么今晚上突然告诉我？因为潘柯夫斯基的代号是萨姆沙？”老若望奇怪地问。 　　“萨姆沙这个称号是所罗门之钥内部为一批身份神秘，并出现不可控变异的超凡者起的名字。这些超凡者四大体系都有，每一个都非常厉害，拥有无法预测的恐怖异能。我跟随所罗门别动队参加过几次萨姆沙的剿灭，战斗往往会非常惨烈，各种异常情况层出不穷。”燕程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这么厉害？”老若望眼神渐渐凌厉。 　　“像我这样的超凡者，至少要出动十到三十个，并有A级超凡者——所罗门之灵带领，才能够保证百分之百的击杀。而且，击杀之后，萨姆沙们的遗体会被就地销毁，不留一点存在。”燕程眼神凄厉，似乎想起了当年凶残血腥的围剿。 　　“萨姆沙……”老若望把酒对嘴贯下，额头上青筋暴起。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厉害。这是所罗门之钥高层的机密。我只知道，每一个萨姆沙都是灾难之源。潘柯夫斯基的出现，必然和艾莉有关。”燕程一拳砸在器材桌桌面上。 　　“艾莉的价值，这么大吗？”老若望脸色苍白。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我只从所罗门之钥的研究员口中知道，她的基因之中，有救世拼图。”燕程低声说。 　　救世拼图对蛮荒国度的人来说，是一个流传了五百年的都市传说。每一张救世拼图都是救世科技的起源。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把她带到枯骨镇？难道所罗门之钥不安全吗？”老若望惊呼。 　　“所罗门之钥要把她卖给神秘水域。”燕程耸了耸肩膀。 　　“他们敢卖救世拼图？”即使是对人类早就心如死灰的老若望也感到震惊。 　　“价格到位，没什么是不能卖的。所罗门宝藏联合体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财团。”燕程的语气中毫无情绪。震惊、愤怒、悲哀、绝望，这十几年来，他已经对这些情感麻木了。 　　“所以，你的重要决定是什么？”老若望问。 　　“我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燕程轻轻叹了口气，“他们会来找艾莉。一旦艾莉身份暴露，必须有人带她逃亡隐匿。” 　　“你成为追光阵线的一员，不就意味着追光阵线承诺会保护艾莉吗？” 　　“追光阵线的确承诺保护她，但是现在有人找到了枯骨镇，这说明追光阵线内部已经被渗透，否则没人会知道她在这里。”燕程揉着眼睛。 　　“确实。能够驱动一个萨姆沙来枯骨镇，这样的势力渗透进追光阵线并不难。”老若望若有所思。 　　“若望，你能带艾莉逃走吗？”燕程问。 　　“我？为什么不是你？” 　　“我现在是一名持炬人。我要守护枯骨镇。” 　　楚千城看着燕程的脸。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车间里昏黄的灯火，照不出他眼中的任何光芒。他喝着伏特加，脸上却没有泛红，仿佛伏特加里的酒精在下肚之前，已经挥发一空。 　　他想起了燕程在维修所里找酒的情景。 　　燕程曾经说过，他找到了他的目标，但是这个目标却已经快要把他压垮。 　　楚千城当初以为燕程的目标是守护艾莉。但是，他发现自己对燕程的理解过于浅薄了。在蛮荒国度这些年，燕程已经对这片土地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他守护的目标已经不仅仅止于艾莉，而是扩大到了枯骨镇，甚至是蛮荒国度。 　　这才是他常常感到自己被目标压垮的原因。因为艾莉，让他对人类重燃了希望。 　　在这个黑暗的时代，对人类失望，反而让人释然，这是任何人都想要尝试的道路。但是燕程和很多在黑暗中仍然心存希望的人一样，他想要看到光。 　　希望往往是崩溃的前奏。 　　“你已经疯了吗？”老若望晃着酒瓶，眯着眼睛。 　　燕程的脸上露出一丝忧郁的微笑。 　　“也许只是醉了。” 　　“真羡慕你啊。”老若望的嗓音暗哑。 　　“很抱歉，我知道枯骨镇是你准备养老的地方。能帮我这一次吗？” 　　“……”老若望沉默了下来。他的忠诚和热爱显然都已经献给了红女王。但是他不想欺骗燕程。 　　“只有你有能力将她从枯骨镇安全转移。你是她活下来，唯一的希望。”燕程目光炯炯地望着老若望。 　　“给我一天时间考虑。”老若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燕程并不意外。楚千城也理解老若望此刻的心情：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帮助红女王，突如其来接到燕程这传火般的任务，必然心乱如麻。 　　“IG。”燕程转过身去，朝楚千城招招手。他想要带楚千城走。 　　“程。”老若望突然开口。 　　“嗯？” 　　“IG今晚上留在我这儿吧，我想教他最后一点东西。”老若望淡淡地说。 　　燕程看了楚千城一眼，没有反对。他拿起桌上的军帽，双手戴在头上，转身推门而去。 　　寂静的街上，回荡着燕程军靴踏地的声响，沉稳而富有韵律。老若望和楚千城静静地听着，直到军靴声消失在街尽头。 第八十四章 红女王的往事 　　“呼……”老若望长长吐了一口气，审视地望着楚千城，“无论是逃走，还是留下，都是一堆的麻烦。” 　　“人生就是如此。”楚千城淡淡地说。 　　“人生？”老若望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笑意，“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们仿生人才是真正的人类。而我们，已经不配再做人。” 　　“……”楚千城没有接话。从老若望的脸色上看，他不想再说话。 　　他对楚千城满怀歉疚，但是却因为心中的积郁和傲慢不肯道歉。他痛恨人性，痛恨自己，却又对燕程这样的人满怀敬意。 　　他陷入了巨大的矛盾，怀疑自己的信仰，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老若望仰头灌了一口酒，一张国字脸化为酒红色，太阳穴两侧青筋暴起，犹如狂舞的青蛇。 　　楚千城武装带上的对讲机发出一声静电杂音。 　　楚千城看了一眼老若望。老若望抬手打了个响指，指示他把对讲机递给他。 　　楚千城摘下对讲机，丢给老若望。 　　“土豆呼叫南瓜，一切正常，可以归航，Over。”老若望拿着对讲机说了一句。 　　“南瓜收到，Over。” 　　那是红女王凯西娅标志性的磁性嗓音。 　　老若望和红女王只回来了一个人，那就是老若望。红女王一直躲藏在老若望安置的藏匿处，直到确认一切安全。这虽然不能杜绝所有的算计，但是已经是仓促间他们能想出来的最佳方案。 　　这是楚千城的猜测。 　　老若望看着楚千城仓促修复好的胸口，抿了抿嘴，艰难地开口：“对不起。” 　　楚千城没有说话。这虽然不是他的错，但是他毕竟隐瞒了红女王的真相，间接导致了这一切发生。 　　“我就知道你不是觉醒者。但是，陛下却固执地认为你是感受到她召唤的觉醒战士。”老若望苦笑一声。 　　“为什么？”楚千城不解地问。 　　“因为你拯救荒原少女的那一战，让她印象深刻。她认为一个普通仿生人的勇武不可能达到你那天的水平，你必然是当年仿生人起义时残留下来的觉醒者。”老若望缓缓将对讲机递还给楚千城。 　　楚千城将对讲机拿过来挂在武装带上，一头雾水。 　　“陛下是我对红女王的尊称。女王陛下的诞生，是在二十五年前的夺地战争中。”老若望的眼中露出缅怀的光芒，“拓荒者兵团和追光阵线向盘踞在东欧的虫巢发动了决定人类命运的夺地攻势。你应该知道这场战争吧？” 　　楚千城点点头。这是一场动员了超过一百万常备军员的大会战，涌现了不少沙场传说级超凡者。 　　那个时候追光阵线和拓荒者联盟还能够进行军团级别的联和作战。 　　但是在战争结束之后，追光阵线和拓荒者兵团却因为占领的领土分配问题产生了矛盾，彼此再不合作。这种僵持持续了二十五年，导致了人类领土到现在仍然无法向东扩张，继续收复失地。 　　“你知道这场战争差一点就要打败了吗？”老若望问。 　　“不知道。夺地战争不是一直很顺利吗？”楚千城奇怪。 　　“拓荒者联盟一直差口气，他们都是来自城邦区的雇佣兵，士气不高，打仗不肯向前冲锋，抢地盘却一个比一个横。在大股虫灾面前，他们维持不了阵线，眼看就要被冲垮打烂。这个时候，女王陛下被一种神秘科技制造了出来。”老若望说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 　　“女王陛下一出世，她独特的电子脑中就有激励仿生人战斗力的电磁因子之力，也就是械力。直到现在也没人弄明白她是怎么拥有这种力量的。这本该只有人类机械师才有。”老若望的眼神中闪烁着异光。 　　“械力，难道她的大脑不是电子脑？而是人类智脑？”楚千城失声问。 　　“不，我看过很多次，她的确是电子脑。但是这种电子脑却拥有释放电磁因子的力量。这种电磁因子可以令其他的电子脑觉醒，产生电磁因子，乃至产生自我意识。而这种自我意识会在她的周围汇聚成一种共同信仰，让所有觉醒者追随她英勇作战。 　　她犹如女武神一般召集拓荒者军团的仿生人们，将它们变成了觉醒者，组成了觉醒者兵团。这只兵团身先士卒，以强大的战斗意志维持住了防线，最终在她的鼓舞下，拓荒者兵团振奋斗志，终于艰难挡住了虫族的反扑，令总决战取得胜利。” 　　“这么说……”楚千城有些吃惊，“红女王是拯救人类阵线的英雄。” 　　“是。但是，你猜猜后来拓荒者联盟如何处理她的？”老若望冷冷地问。 　　“他们诬陷红女王带领觉醒者在城邦区起义，以此为借口，将他们全都报废了？”楚千城问。 　　“你……你怎么猜得这么快？”老若望吓了一跳。 　　大恩如仇。尤其是来自城邦区的人类高傲成性，对于仿生人本身就存在排斥和鄙视。再加上楚千城盲猜拓荒者联盟的高层们肯定想要吞下夺地战争胜利的果实，红女王和她的觉醒者们必然被针对。 　　人性的卑劣充斥每一段人类的历史。楚千城不能再熟悉了。 　　“仿生人不是唯一被针对的。”老若望苦笑一声，“当初拓荒者军团中，还有一批被红女王激励，并以她为信仰的人类战士。他们中大部分都和我一样，是机械师。” 　　“你……”楚千城看着老若望。 　　“没错，我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老若望傲然抬起下巴。夺地战争中的老兵。这个头衔足以让任何人骄傲。 　　“你们被怎么处理了？”楚千城担心地问。 　　“我们跟随红女王的觉醒兵团进行了英勇的反抗，甚至想要建立一个仿生人的理想国度。最后，很多人都被杀了。”老若望冷冷地说，“我是追随女王陛下的最后一个人类护卫。是我帮助她逃进蛮荒国度，并为她找到了隐居的聚落。没有了陛下的感召，剩下的抵抗烟消云散。所有觉醒者都消失了踪迹，不是被杀，被报废，就是躲藏了起来。” 　　“这就是你对人类失望的原因！”楚千城明白了过来。 　　“这个理由不充分吗？”老若望讥讽地一笑。 　　“这和蛮荒国度无关。”楚千城摇了摇头。 　　“我知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成为持炬人的原因。蛮荒国度也许是人类最后的净土。”老若望叹了口气，“但是谁知道呢。如果没有虫族的威胁，蛮荒国度的人类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楚千城跟着一起沉默了下来。城邦区本该是人类复兴的核心地带，却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腐化。以这个走势，人类还没有收复整个地球，自己就已经从根子上烂了。 　　“但是，红女王的行踪应该被人发现了。”楚千城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是被人精心安插到枯骨镇来的。” 　　“我知道。”门口传来的一个磁性声音。 第八十五章 幕后黑手 　　楚千城转过身去，看到凯西娅靠在制造所的门口，嘴里叼着一根变异葫芦藓的绿茎细枝，双手抱胸，两只手里分别握着两把手刺。 　　她扭头看着楚千城的铁面，含在嘴里的葫芦藓歪到一边：“僭越者，你和我一样拥有自我意识，但是却不是我的觉醒者，这很奇怪。我猜，这和艾莉有关？” 　　“……”楚千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还不能相信这个红女王。 　　“还给你。”红女王冷笑一下，将手中的一把手刺丢给楚千城。 　　楚千城伸手接过手刺，用力一甩，想要将它变成臂甲。形成手刺的磁片在空中纷乱飞舞，相继聚集在他的胳膊上，但是有十几片的磁片脱离了控制，贴在他的脸上和电子眼上。 　　他并没有训练过将这手刺型磁链武器恢复成臂甲形状的控制线路。 　　他不得不伸手把贴在脸上和眼睛上的磁片一片片取下来，接在臂甲上。红女王扭过头去，似乎想笑。老若望用手掌揉了揉脸。 　　“潘柯夫斯基的操纵者安排了我进入枯骨镇，就是为了给这里埋下定时炸弹，把水搅浑。这个人是为了艾莉而来，而且他对于我的身世来历十分熟悉。” 　　凯西娅昂起头，以冷傲的眼光望着楚千城。 　　“正是这样。”楚千城惊讶于红女王这么迅速就把握住了形势。 　　“我们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他揭发身份，引发动乱。你们就算如何隐藏我，我的身份都会被他想办法揭穿。”凯西娅冷冷地说。 　　楚千城和老若望互望一眼，都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该如何逃脱这个死局？”凯西娅问。 　　老若望想了想，却废然摇头。他的脑子浸在酒精里的时间太长了。 　　“女王陛下，你认为谁能够认出你的身份？”楚千城迅速开口。 　　老若望猛然回头望向凯西娅，这是一个好问题！ 　　“哼……”凯西娅冷笑，“太多了。我躲得并不好。因为常年都是十九岁的模样，我基本上每隔三四年就要想办法迁徙到另一个聚落，换一个身份。幸好这是蛮荒国度，信息不发达，否则我早就被发现了。” 　　“潘柯夫斯基就是这样捕获的你？”楚千城追问。 　　“我想要到悬崖市的歌舞伎町躲避风头，正好他又在拐骗少女，我就顺势混进去，没想到会被你救到枯骨镇，还能遇到若望。”凯西娅看了一眼老若望。 　　老若望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而幸福的笑意。他是二十五年前开始拥有女王信仰的战士，他在最年轻强壮的时候，拥有了最幸福的时光。 　　“所以……我们需要怀疑的人太多了……”楚千城摸着铁下巴。 　　“潘柯夫斯基怎么样？我们只要迅速消灭他，也许能够把危机化为无形？”老若望终于动了一次脑子。 　　楚千城和凯西娅几乎同步地微微点头。潘柯夫斯基可以说是枯骨镇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干掉他，等于斩断了幕后黑手的黑手…… 　　“女王陛下听说过萨姆沙吗？”楚千城问。 　　“是小说人物吗？”凯西娅随口问。 　　“不，是潘柯夫斯基的代号。”老若望解释了一下萨姆沙在异种控制基金会和所罗门宝藏联合体内部所指明的危险等级。 　　楚千城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光。小说人物？为什么忽然间这个名字变得熟悉起来，还让他感到一丝压抑。 　　楚千城猛然想起自己在中央实验室的茶水间和福馨聊天时想到的一个比喻，虫灾时的沙漠蝗虫与资本世界的投机商。虫与人类之间的相似性。 　　“萨姆沙……萨姆沙……”楚千城试图寻找年轻时代曾经读过的小说……那些他直觉上不喜欢，却对他影响深远的故事。 　　变形记！它讲述的是一个因为资本社会对人性的扭曲而异化成甲虫的人物故事。 　　主人公的名字就是萨姆沙。格里高尔.萨姆沙。 　　楚千城微微摇了摇头。相比于变形记里可怜的主人公，主人公的父亲萨姆沙才是心灵上的虫族。贪婪、冷酷、残忍，人性丧失。 　　潘柯夫斯基这类异能者拥有萨姆沙这个代号，因为他们拥有异化为虫族的潜质！ 　　楚千城想起了小灵推导出来的虫族潜藏真相。 　　根据小灵的计算，受到辐射的虫族幼虫，几乎百分之百可以产生强化版的信息素，加强感染效率。凡是被虫族信息素侵袭，并导致感染的生物，会大幅度提升变异虫化的可能。 　　突然间拥有了超强异能的潘柯夫斯基，是否是那种即将变异成虫族的人类？ 　　因为虫化，他驯兽师的超凡异能有了质的飞跃，甚至可以越阶控制暴蜥、雷疣猪和幽魂穿山甲这样的凶兽。 　　楚千城紧张地思索着。 　　他经历了很多次艾莉的坏结局，几乎每一次都是毫无例外的虫潮淹没枯骨镇，艾莉被袭杀后解剖。 　　虫潮是冲破枯骨镇防区的主因。 　　虽然这并不是说游戏的预言一定会成为事实，但是这意味着任何想要搅乱枯骨镇防御的外部势力，利用虫潮达到目的是最佳的选择。 　　虫潮发生的原因可以是很多种，但是这一次幕后黑手操纵潘柯夫斯基来到枯骨镇附近伺机行动，几乎可以肯定，他将会是引发虫潮的手段。 　　一个虫化后达到C级的驯兽师，如何引发虫潮？答案太明显了。 　　“老师，如果一个虫化的驯兽师，是否可以驱策虫族单元？”楚千城脱口而出。 　　“虫化？”老若望和凯西娅同时开口。他们的思路迅速跟进，随着楚千城的问话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虫化对于普通人是一个机密。但是对于常年和虫族激战的超凡者内部来说，虫化早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 　　超凡者社区有一个共识：超凡能力越强者，虫化的可能性越高。至于虫化的原因，暂时没多少人知道。每个超凡者都对这个现实缄口不言，因为这个现实会加深普通人和超凡者之间的隔阂。 　　幸运的是，虫化的例子在超凡社区中还算稀少，只有极特殊的情况才发生。 　　“萨姆沙是指虫化的异能者？”凯西娅比老若望更快地开口。凯西娅作为仿生人女王，天生具有黑客能力，她破译的人类知识和机密，比老若望还要多，对于虫化的现象，她了解得也更多。 　　“驯兽师只能驯服非智能生物，虫族虽然是蜂巢结构的生物，但是已经发展出了自己的智能，理论上说驯兽师是无法驱策的。但是虫化之后，拥有驱策生物能力的驯兽师会变成什么样的虫族，这是一个大问题。”老若望艰难地思索着。 　　“如果虫化的C级驯兽师变成了高阶虫族，比如虫后，或者王虫，那么他的驱策能力有极大可能变异成召唤虫族单元的能力。他会成为虫灾的起源。”凯西娅的眼神中露出冷厉的光芒。 　　虽然是仿生人，但是她已经进化出自我意识，能够直觉地感受到潘柯夫斯基背后操控者的阴险和冷酷。 　　“枯骨镇周围，尤其是维斯瓦谷地附近，零散的虫族单元非常多。最近他们还突袭了狼首村，杀死了上百人。”楚千城沉声说。 　　“虫潮，再加上我，这个幕后黑手为他的计划加的保险是真的多。”凯西娅冷笑。 　　“陛下，我们该怎么做？”老若望充满期待地望向凯西娅。 　　他的语调和透露出来的情感让楚千城感到不适。老若望是他的老师，在楚千城心目中他就算再颓废，也有自己的意志和思想，他变成像现在这样亦步亦趋的追随者，这让他不习惯。 　　凯西娅伸出修长的手指，敲击着器材桌，眼中星光流动。她的电子眼制作得和人类的真眼一般无二，这让楚千城感到一种强烈的怪异感。 　　“你认为呢？”凯西娅望向楚千城。 　　“我浪费了太多时间在你身上。”楚千城思索了半晌，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潘柯夫斯基如果真的是虫化驯兽师，那么他现在应该已经进化成为了完全体。我们已经晚了。” 　　“这么说，这个幕后黑手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凯西娅毫不动容。 　　“他现在随时会揭发你的身份，这样枯骨镇立刻会陷入动荡。”楚千城继续思考着。 　　“我们可以去和防区长官汇报潘柯夫斯基的实际情况，加强防区的防御网。”老若望努力地思考着。 　　“一旦军队调动的风声传出来，女王陛下的身份立刻会被揭穿。”楚千城摇了摇头。 　　“这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简直混账！”老若望放弃思考的同时，陷入狂怒。 　　“也许我们都想错了方向。”楚千城苦思片刻后忽然说。 　　“嗯？”老若望和凯西娅同时望向他。 　　“女王陛下在蛮荒国度以十九岁的容貌隐匿了这么多年，这似乎并不合理。”楚千城手下意识地敲着桌子，重复着凯西娅的动作。 　　“她早就应该被发现了！” 　　“你什么意思？”老若望感到莫名的不满。红女王的安危是不能当成儿戏的。 　　“你的意思是，并非有人发现了我的行踪，而是有人在故意隐匿我的行踪？”凯西娅迅速跟上了楚千城的思路。 　　“没错。你是他的一步闲棋。放在蛮荒国度里等待后续发挥更大的作用。甚至……你当初成功的脱逃都是他刻意的安排。”楚千城大胆猜测。 　　“这太荒谬了！”老若望更加不满。当初为了红女王的成功逃生，他和最后的一批觉醒战士可是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并战斗到了最后。 　　“若望……”凯西娅看了老若望一眼，他立刻安静了下来，犹如小猫一般驯顺。楚千城心里一阵感叹。 　　“我们只需要找出谁有能力藏匿我，并帮助我掩藏行踪，那么这个人就是操纵潘柯夫斯基的幕后黑手。”凯西娅接过楚千城的话头。 　　楚千城肯定地点头。找出幕后黑手，是反制的第一步。 　　“这就需要你来出面了。”凯西娅望向楚千城，“如果有任何人能够掩藏我的行踪，那就是自从我起义开始，二十五年来一直追捕我的负责人。” 　　楚千城微微点头，这也是他的猜想。 第八十六章 破局的希望 　　红女王带领的仿生人大起义是大新闻，在联和精锐行动局里也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当年行动局里负责抓捕觉醒兵团的一大批精锐探员这些年都相继得到晋升和提拔，在业界成为了传说级人物。 　　但是罪魁祸首红女王却在围剿中神迹一般地逃出了包围圈，消失在了三大区的所有视野之中。 　　二十五年来，追捕红女王的总负责人这一职位在行动局内也从提拔蹿升的敲门砖，变成了你行你上的业内暗雷。 　　雷蒙德对负责人一无所知，甚至毫不关心。梅艾达却从她的大哥那里略知一二。她告诉楚千城，这个人应该是知识圣堂方面的外部人员。具体是谁，那就只有局内高层才知道了。 　　让一个机械师来抓捕红女王，颇有一点宿命的味道。 　　楚千城在雷蒙德和梅艾达这里已经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他只能求助于从所罗门宝藏联合体中秘密叛逃出来的燕程。 　　“抓捕红女王的负责人？为什么忽然关心这个人？”燕程听到楚千城的问题颇感奇怪。 　　“我认为他就是潘柯夫斯基背后的操纵者。”楚千城只能这么回答。 　　“哦？”燕程感到一阵振奋，下意识地站起身，“是若望给了你线索？” 　　“嗯……”楚千城肯定地点头。 　　“追光阵线一直接到联和精锐行动局的请求，让我们尽力配合抓捕红女王的行动，不过联和精锐行动局的追捕负责人却对我们的帮助并不热衷。他一直单独行动，也不公开露面。我可以向追光阵线高层的持炬人尝试打听一下他的身份。这个负责人的保密等级相当高，追光阵线内部不一定有人知道。”燕程沉思着。 　　“可以问问他大概的战力水平吗？”楚千城追问。 　　“按照红女王的优先级，他至少是S级。”燕程沉声说。 　　“……”楚千城在肚子里骂了一句。比他猜想得还要糟糕。 　　“队长，请不要去询问他的身份了。”楚千城忙说。 　　“为什么？” 　　“是这样……”楚千城将自己和老若望、凯西娅推想出来的潘柯夫斯基背景详细说明了一下。 　　“混账！”燕程双掌轰地拍击在桌面上，双目血红。 　　操纵潘柯夫斯基虫化的幕后黑手这是要让枯骨镇防区变成真正的白骨堆啊。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门外的警卫员伊万伸头进来。 　　燕程叹了口气，无奈地挥挥手。伊万迅速关门出去。 　　“你怕我询问这个人的背景身份会惊动他在追光阵线的内线，提前发动虫灾？”燕程低声问。 　　“是！” 　　实际上，楚千城怕这个家伙直接抖出红女王的身份。他能够解决枯骨镇危机的窗口正在一天天变小…… 　　“潘柯夫斯基，只剩下尽快解决这个萨姆沙的可能性了。”楚千城感到了急迫，但是潘柯夫斯基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到底在哪里，他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和若望是怎么想出来潘柯夫斯基是虫化驯兽师的？”燕程忽然皱起眉头。超凡者的虫化，这一直是超凡者之间默认的禁忌话题，而且虫化的超凡者数量稀少，一般不太可能想起来。 　　“从变形记的人物里。” 　　“嗯？” 　　“这是一本六百年前非常著名的小说，卡夫卡写的。”楚千城不得不解释，“里面的主人公变成了甲虫。” 　　“你每天下载下来的知识真是五花八门啊。”燕程释然吐了口气。 　　“也不能通知防区长官加强防御，只要透出风声，这个人立刻就会知道。”楚千城补充了一句。 　　“嗯。我明白。”燕程抿嘴点头，“这个时候，虫化的潘柯夫斯基应该已经处于待命状态，只等他的操纵者发出指示。” 　　“对了，我从梅艾达那里得知，这个人是个机械师，来自知识圣堂。”楚千城补充了一句。 　　“机械师？我一直以为他是念力师。因为精神控制是念力师的专长。”燕程眼睛一亮。 　　“队长，我记得四系超凡者是可以互相转换的。”楚千城提醒他。 　　“但是要控制一只异化成虫族的异能者，这需要的控制力不是其他体系能够轻松承担的，除非借助外力。对于精神控制，我还是有点信心的。”燕程冲到办公桌前，用他桌上的主机上枯骨镇的局域网，查找着资料。 　　原来队长是念力师……楚千城恍然大悟。他知道燕程的能力很强，但是一直不知道他拥有什么超凡力量。 　　“电子毒剂，他用的应该是这个东西！”燕程一边翻阅着一篇电子文献一边说。 　　楚千城迅速凑到他身边，用电子眼扫描着文献。 　　这是蛮荒国度追光阵线持炬人论坛上分享的最新资料。 　　城邦区开始流行一种电子致幻毒剂。这是黑道势力猩红剧场研制出来的新型致幻物品。组成电子毒剂的是一种的纳米电机。这种纳米电机内置特殊的脉冲发生器，可以根据人们大脑中的渴望制造相关的电子梦境。完成他们深藏的梦想。 　　“机械师可以改造纳米电机中的脉冲发生装置，让大脑制造出他想要受害者拥有的梦境，并间接控制他们的行动。”燕程迅速念诵着文献上的注释。 　　“这等于是黑入了人的大脑！”楚千城看得浑身发麻。这种电子毒剂和他正在使用的造梦机何等相像！任何科技都有着阴阳二面啊！ 　　“假设控制潘柯夫斯基的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同时又想激活潘柯夫斯基发动虫灾，那么他就必须利用机械装置间接启动电子毒剂的致幻功能。最大的可能，就是遥控无人机。”燕程沉思着说。 　　“老师可以封锁敌人的无人机！”楚千城心头一亮。 　　当初为他购买磁链武器的时候，老若望控制自动机枪锤飞跟踪而至的遥控无人机，那个场面楚千城至今仍然记得。 　　“不，需要更厉害的帮手。”燕程苦笑一下，“你可能不知道，S级机械师拥有控制使徒机甲的能力。” 　　“使徒机甲？” 　　“这是我们对于高智能战斗机甲的简称。” 　　“像……红女王？”楚千城下意识开口。 　　“嘶！”燕程瞪圆了眼睛，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他走到门口，打发伊万去狩猎，随即朝周围看了看，紧紧关上了门。 　　“一个仿生人谈论红女王？你想要被报废吗？”燕程压低了嗓音。 　　“对不起。”楚千城仔细观察着燕程的表情，他并没有对自己产生敌意，只有长辈对于晚辈恨铁不成钢的责备。他的心中一阵感动。 　　“如果潘柯夫斯基已经成为了完全体，随时待命，那么枯骨镇防区周围的零散虫族单元必然会产生某种程度的聚集。我认为，从虫群聚合的走向可以大致猜测出潘柯夫斯基的动向。”楚千城思索片刻，心中有了决断，郑重地开口。 　　“可以让老若望用他那些无人机查探，或者艾莉的花仙安上摄像头也可以做到。”燕程思索着。 　　“问题是找到之后要怎样？”楚千城问。 　　“不能调动部队，否则潘柯夫斯基会立刻被激活，枯骨镇防区来不及防御之下，死伤必然重大。” 　　“所以只有斩首，以一支精锐小队去斩杀潘柯夫斯基，在幕后黑手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楚千城的声音斩钉截铁。 　　“……”燕程沉默了下来。 　　以战术小队斩杀潘柯夫斯基需要高手。现在枯骨镇的高手只有他和老若望。 　　他是念力师中的活动家，专精于体术和自我催眠提升身体全面素质，战力为C级，战力比老若望稍高一点点，但是在发挥稳定性上来说，还差老若望一点。 　　老若望是机械师里的C级战力——枪炮师。他们两个加在一起，勉强可以斩杀C级控制者潘柯夫斯基。当然，如果加上IG，胜算更高。 　　但是，没人控制住那个神秘机械师派来的机械控制台，潘柯夫斯基可能被激活发动虫灾，那么十个燕程老若望也按不住这铺天盖地的虫潮。 　　“我有一个帮手，可以压制机械师派来的机械控制台，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斩杀潘柯夫斯基。”楚千城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开口。 　　“你有一个帮手？！”燕程诧异地看着他。 　　楚千城抬起头来，用电子眼看着燕程。 　　“使徒机甲的战力很可能在C级以上，甚至是B级！”燕程凌厉地望着楚千城。 　　“我知道。” 　　“……”燕程眼珠转动，神色变幻不定。 　　“凯西娅？”燕程开口问。楚千城心头一沉。燕程实在太敏锐了。他之前曾经诉说过凯西娅的异常，燕程虽然一直认为凯西娅不应该是怀疑对象，但是却仍然留上了心。 　　“队长，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楚千城深知燕程把自己持炬人的身份看得多么重要，他不想把真相全部告诉燕程，否则他就必须担负隐瞒真相的罪责。这可能会导致他被追光阵线处分，甚至除名。 　　燕程闭上了嘴，深深地看着楚千城。 　　“嘿。”燕程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其实并没有关系。我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我早就准备好了。” 　　楚千城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重锤敲击了一下，这句话，似曾相识。 　　“不过，还是谢谢你，IG，你是值得依靠的战士。”燕程走近楚千城身边，压低语音，“不过记住我给你的使命，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守护艾莉。” 　　“是。” 　　“现在，咱们好好研究一下如何找到潘柯夫斯基。”燕程将枯骨镇防区的地形图在桌面上铺开。 　　楚千城凑上去，望着地图上枯骨镇的形状。 　　忽然间，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触，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看枯骨镇的样子。 第八十七章 暮光节前夕 　　因为气候的原因，蛮荒国度每一年第一次出现暮光的时间并不固定，所以暮光节也会前后相差一个月左右。根据今年的气象预测，今年的暮光节比较特殊，要比去年早整整一个月。 　　这对于枯骨镇镇民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蛮荒国度长久流传着一个迷信，暮光节的提前说明地球复苏之日的临近。在经历了漫长的极夜式气候之后，人们渴望在黎明看到初升的太阳。 　　这个迷信的诞生是基于这个美好的愿望。 　　在暮光节的前一天，枯骨镇的镇民和追光阵线卫所的追光战士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各家各户的门前都挂上了冷光彩灯。 　　这些冷光彩灯都是老若望以军需部淘汰的废材料批量制成的，只需消耗一点点电量，就可以渲染出自然柔和的光照效果，犹如提前到来的暮光。 　　在冷光灯的照耀下，街道显得更加明亮，这也让人们愿意在枯骨镇市集上摆上小摊，以慷慨的低价交换一些自己平日里节省下的生活必需品，甚至会有一些镇民贩卖受人欢迎的小吃。 　　枯骨镇终年冷清的街道上充满了热烈的气息和食物的芬芳，给人一种噩梦终于结束一般的解脱感。 　　艾莉在这一天可是开心极了。 　　因为这一天，燕程同意她和IG一起去狩猎。 　　IG在这些日子里，因为狩猎积攒了一堆的功绩点数，除了换取维修材料和供电储备之外，额外的点数都被燕程算在了弹药额中。 　　在这一天，IG积攒的弹药已经足以让他进行一场不需要上缴猎物的私人狩猎。 　　老若望破天荒地为IG鼓捣出来一把高斯电磁枪的半成品，需要生物电池作为电源，电量足够发射七发特制电磁子弹。 　　艾莉都替IG感到紧张了！用这样先进的武器，打不回来一吨的肉食，那岂不是很没面子。她都会跟着丢脸的。 　　要是能够打回来像上次一样的吞噬兽就好了。但是吞噬兽，多么可怕啊！第一次狩猎就遇到吞噬兽，艾莉感到发根都要立起来了。 　　“一定要多做后备，手雷、冲锋枪弹药都带上。你的磁链武器要不要保养？”艾莉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忙碌着，脸上闪烁着幸福的韶光。 　　楚千城坐在维修所里属于他的椅子上，仔细检查着老若望新打造的高斯步枪，听到她的问话，缓慢地抬起头来。 　　“现在保养也来不及了。” 　　“吖……，我的第一次狩猎，幸福来得猝不及防！”艾莉把所有的冲锋枪弹夹和手雷装在IG特有的大皮包里，又塞进去一大盒维修材料，再也找不到可干的事情，于是只能由着性子在屋子里踱步，每走几步就要兴奋地转个圈子。 　　“老若望和凯西娅，你能想到吗？”艾莉激动地转过身。 　　“……”楚千城心情沉重，几乎说不出话来。 　　“真是想不到啊！”在楚千城背后，雷蒙德的声音倏然响起。 　　“艾莉，你可别怪我刻薄，老若望都这把年纪了。”梅艾达的声音从屋子的另一个角落传来。 　　“但是，爱情是跨越年龄，跨越种族，跨越时空的。”艾莉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幸福地吟诵着。 　　“我想不到的是，燕程队长居然亲自去给他们证婚，他们还要到瓦尔莎娃镇去举行婚礼，这么高调。老若望不怕把军区那些单身汉都得罪吗？”雷蒙德担心地问。 　　“你这辈子就这样了，这点胆量够干啥？”梅艾达毫不留情地嘲讽，“人家老若望，那是去炫耀的。人家一名枪炮师，堂堂C级战力，他也许就是喜欢人家看他不顺眼，却又干不掉他的样子呢。” 　　“其实老爹不用这么小心，还要派你们来保护我，我真的可以照顾自己。”艾莉有点不好意思地背起手。 　　“没事没事，我们喜欢跟着IG出来狩猎。”梅艾达连连摆手，“这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IG的时候。” 　　“真是怀念啊。不知不觉，快一年了。”雷蒙德感慨地叹息，“这是我过的最魔幻的一年。” 　　“也好，我最喜欢热闹了。今天狩猎结束，我们几个一起去看暮光吧，我可有一个绝密的好位置。”艾莉神秘地说。 　　“好啊！” 　　“艾达，我有一个东西送给你。”楚千城检查完毕高斯步枪，将枪放在器材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副AR眼镜。 　　“我吗？”梅艾达有些意外。 　　“是。” 　　楚千城端着AR眼镜来到梅艾达面前，不由分说地给她戴上。 　　“这是什么……咦？”梅艾达下意识地用手扶住眼镜。在AR眼镜的电子视界中浮现出一枚淡淡的青色准星。这枚准星犹如游曳的萤火虫，忽左忽右地飘动。 　　“这是灵能校准仪。”楚千城沉声说，“我发现你对于灵能的操控很流畅，但是攻击却存在偏差。灵能操控是依靠人本身的异能控制力，我无能为力。但是攻击准确度却是可以调节的。这个校准仪是我制作的实验品，专门来提升你的准确度。” 　　“哦？”梅艾达和雷蒙德同时提升了注意力。 　　“喔，IG，你终于有点老若望的样子啦。”艾莉又惊又喜地跑过来看梅艾达的眼镜，“原理是怎样的？” 　　“校准仪会测试灵能发射轨迹与目标之间的偏差，在收集足够的信息之后，它会自动转化图像，将目标真实位置和图像位置做出恰当的调整，这样佩戴者只要瞄准眼镜中显示的准星发射灵能，她就会百发百中。” 　　楚千城尽量用精简的话语描述灵能校准仪的作用。实际上，这个灵能校准仪还需要测试梅艾达每一次射歪的差距数据，形成调节函数，然后根据实地测试再调节，这中间的原理详细讲起来非常复杂。 　　“你可以现在就试试。”楚千城提议，心里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但是，这一次出行，他需要梅艾达和雷蒙德的战力尽量提升，哪怕一点都好。 　　这一次看似休闲的狩猎之行，是一次针对潘柯夫斯基的斩首行动。 第八十八章 狩猎的准备 　　经过与燕程、老若望和凯西娅的商讨，老若望和凯西娅合力制造出了探测方圆数十公里虫族信息素浓度的探测仪。 　　楚千城将探测仪安装在花仙身上。在枯骨镇里，只有花仙有能力飞行，又是拥有自我意识的赛博生命。它不需要遥控，可以悄无声息地飞出枯骨镇，在空中飞行一昼夜不需要充电。而它经常出门觅食，艾莉也见怪不怪了。 　　花仙带着探测仪连续飞行了几天。凯西娅通过自己和探测仪之间的网络链接，自动将探测仪返回来的数据还原成枯骨镇周围的信息素浓度地图。 　　这几天虫族的信息素浓度一直朝着枯骨镇东南方的某个方向聚集。那是一片平坦的平原，被裸子植物组成的森林覆盖。人们称之为黑森林。 　　那里是人类的禁区，因为黑森林里盘踞着食人鼠群。 　　食人鼠的区域意识极强，人类在这里的存在会遭到鼠群的袭击。而一旦人类猎人杀伤足够多的食人鼠，则会引发大规模鼠潮，对周围地带进行疯狂攻袭。 　　在附近的追光阵线防区军镇之中，有着食人鼠王的悬赏。只有鼠王被杀，黑森林才能恢复为狩猎区。不过，食人鼠王的猎杀不是普通的超凡者可以胜任的。除非拓荒者兵团内的高阶超凡者佣兵对此感兴趣。 　　可惜，追光阵线的奖赏从来不放在这些佣兵的眼里。 　　潘柯夫斯基藏身在黑森林，倒也并没有令楚千城意外。他正面对抗过潘柯夫斯基操纵的食人刺鼠和食人扑鼠，在那个时候他就怀疑过他是不是能操纵鼠王。 　　不过，这只是他一个疯狂的想法，因为就算是控制者级别的驯兽师，也无法驯服B级的凶兽。 　　但如果是虫化的驯兽师，就算无法驯服鼠王，鼠王感觉到他的存在也会第一时间逃亡。 　　这样的话，黑森林就是一个绝佳的藏身地点。 　　现在的潘柯夫斯基应该在尽量地聚集足够多的虫族战兵，为袭击枯骨镇做充分的准备。 　　知道了潘柯夫斯基的行踪，燕程干脆直接找到老若望和凯西娅，共同制定了斩首计划。 　　老若望和凯西娅对外公布情侣关系，并有了结婚的意愿。燕程主动做他们的证婚人，并带他们到瓦尔莎娃镇举行公证婚礼。 　　在他们三人出镇之后，凯西娅利用红女王之力一旦解决天空中没有盯梢的无人机或者别的机械，燕程立刻会改变野地快车的行驶方向，朝着黑森林驶去。 　　与此同时，以婚礼为契机，燕程让楚千城私下里带艾莉出门狩猎游玩一天。 　　没有了燕程和老若望的枯骨镇，对于隐藏在暗处的神秘敌人来说，等于一座空城，他们绝对不敢把艾莉留在镇内。 　　楚千城会偷偷带着艾莉出门，同时他会带上已经证明值得信任的雷蒙德和梅艾达。 　　在狩猎旅途中，楚千城会把车带到艾莉奉为机密的枯骨镇东南一处土丘附近。在这处土丘最高处，他可以利用高斯步枪的超远射程为在黑森林里斩杀潘柯夫斯基的燕程和老若望提供支援火力。 　　而此时的凯西娅则会利用她与生俱来的机械感知压制神秘机械师派来激活潘柯夫斯基的使徒机甲类机械造物。 　　雷蒙德和梅艾达的作用是：当斩首行动失败时，掩护艾莉逃亡。 　　当斩杀行动失败，潘柯夫斯基激发虫潮，凯西娅、老若望和燕程都可能会死亡，楚千城会成为挡在艾莉身后的最后一道屏障。 　　雷蒙德和梅艾达趁此机会，可以带着艾莉逃回悬崖市，甚至逃回城邦区。在梅艾达的家族关系网中，艾莉拥有最大的生存机会。 　　…… 　　“嗬！”雷蒙德在艾莉面前充满了表现欲，他犹如忍者一般结了个手印，在掌心凝结出一个小小的火团。 　　艾莉尖声笑着，用力鼓掌。 　　梅艾达在艾莉和雷蒙德的期待中戴上了楚千城送给她的AR眼镜，气势十足地来到了雷蒙德凝结的火团之后。 　　“射击！” 　　楚千城从器材桌上拿起一盒他收集的石子，朝空中丢出一颗。 　　嗖！一束细小的红线从雷蒙德凝结的火团中射出，在距离石子二三十厘米的位置窜过，打在墙壁上，冒出一丝细小的青烟。 　　“咳咳咳……” 　　“咳咳咳……” 　　梅艾达和雷蒙德东张西望，神色尴尬。 　　“别停下来，我的眼镜需要一段时间调整数据，继续！” 　　楚千城干瘪地命令道。 　　艾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她从未见过她的IG如此的威严有魄力。这让她与有荣焉。 　　“是！” 　　雷蒙德和梅艾达没有一点反抗的意念。楚千城一贯以来的表现完全征服了他们。 　　他们配合默契，发射出一束束红色光束，瞄准楚千城漫天乱丢的石子。红线和石子差出来的距离一点点缩小，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突然间，一道红线划空而过，轰地击中了小石子，把它烧得漆黑。 　　楚千城震惊地站起身。 　　他没想到梅艾达这么快就找到了准星。 　　他设计的灵能校准仪只是他草草制造出来的实验品，如果是一位真正的菜鸟，会需要漫长的时间校准，而且很可能永远都找不到适合的经验函数来拟合他的准星。 　　但是梅艾达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也许是巧合……”楚千城一连丢出七八颗石子。 　　梅艾达想也不想，手指一挥，七八道红线呼啸而出，枪枪命中，例不虚发。 　　“哇——”梅艾达摘下眼镜，和雷蒙德互望一眼，都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他们组队以来，还从来没有打过这种枪枪十环的完美成绩。 　　楚千城挠了挠他的铁头壳，思索片刻，忽然明悟：梅艾达其实是一个训练有素，眼力极佳的灵能射手。但是她的灵能准星和她的视野之间可能存在了一个比较稳定的校准差异。 　　所以她才会在狙击扑鼠进攻的时候，枪枪打歪，没有一枪中的。 　　这种校准差异对于异能者来说很可能是一种极稀有的特例。别的异能者也许很快就靠天赋自动修正了这种差异。而梅艾达则因为先天不足还是别的原因，一直没找到病根。 　　楚千城设计的AR眼镜极巧合地发现了她的校准差异，并作出了调整。 　　一旦校准差异被补正，梅艾达的射手天赋就显示了出来。 　　“IG，你真是个神奇的家伙！”梅艾达兴奋地冲到楚千城面前，抱住他的铁头壳，狠狠亲了一口。 　　“IG，有我的眼镜吗？”雷蒙德凑过来问。 　　“没有。” 　　雷蒙德一脸落寞。 第八十九章 开始行动 　　楚千城缓缓转过身，望向一脸欢笑的艾莉：“艾莉，今天带你去狩猎，是一个秘密行动。你不能在枯骨镇守卫的眼中出现。因为未满十六岁的少年是不能参与狩猎的。” 　　“是的。我知道。我有一个极好的计划，我准备钻到……”艾莉跃跃欲试地说。 　　“队长把出动厨子机甲的特许证给了我。我会用改装卡车装载厨子机甲出镇。你可以藏在厨子机甲里面躲过守卫的检查。”楚千城干瘪地说。 　　“哇，我真是老爹的亲生女儿呀！”艾莉一脸幸福地捂脸，“他今天这么宠我！连厨子机甲这种心肝宝贝都被他动用了！” 　　“厨子机甲已经被我开到卡车的车厢上，你必须现在就躲进去。马上就要出发了。”楚千城摸了摸耳朵。 　　这一次斩首行动必须保持极度机密。老若望为了这次行动特意打造了内部通讯装置，分别安装在楚千城和凯西娅身上。燕程和他自己也各有一副耳麦。 　　在这套通讯系统中，楚千城的视野可以通过无线信号链接老若望的AR眼镜，随时追踪燕程等三人的行动，并听到他们的谈话。 　　刚才，老若望已经利用通讯系统通知他：可以出发了。 　　“好嘞！”艾莉把器材桌上的大皮包拎起来，踉踉跄跄走到楚千城身边。 　　以前她人小力弱，抬不动这么大的皮包。现在，她被楚千城喂得壮实了，人也高了一点，勉强可以提动这个大包了。 　　楚千城拿过大皮包背在身上，朝着雷蒙德和梅艾达做了一个行动的手势。 　　他们心领神会地左右掩护着艾莉，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维修所溜出来，悄无声息地爬上改装卡车，静悄悄溜进厨子机甲的驾驶舱，舒舒服服地坐好，系好安全带，朝楚千城伸出大拇指。 　　楚千城纵身跳上改装卡车的司机位。雷蒙德和梅艾达跟随上车，挤在副驾驶座上。一直在维修所门前盘旋的花仙扑棱棱地飞入车窗，落在楚千城的肩膀上，用触角轻轻敲击他的肩膀。 　　楚千城发动了引擎，卡车发出沉稳的轰鸣声，朝着枯骨镇东门缓缓驶去。 　　门口站岗的追光战士纷纷朝楚千城横臂在胸，致以追光军礼。他们的眼中涌动着热切的期望。 　　每一次IG狩猎归来，都会带来丰盛的肉食。现在，IG出猎已经成了枯骨镇丰收富足的象征。 　　楚千城深深看了一眼向他致敬的追光战士们。 　　他不知道这一次狩猎之后，自己是否还能回来，也不知道自己消亡之后，是否还能活在他们的记忆里。 　　直到今天，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是灵魂穿越到IG身上，还只是一个拥有楚千城记忆的赛博生命。 　　但是他发现这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识了一群鲜活有趣的灵魂。 　　即使死去，他也会在这些灵魂的记忆中继续活下去。这很值得。 　　…… 　　老若望开着野地快车，带着AR眼镜，叼着雪茄，神色沉郁地在崎岖的废弃公路上飞驰。 　　在他的身边坐着一身笔挺军装的燕程。在军装之内，燕程穿上了超凡者特有的弹性战斗衣。在他的后脖子上贴了半圈微型芯片，每根芯片都可以产生微弱的电流刺激他的神经系统。而他则可以靠意志激发生物电让这些芯片通电。 　　这些芯片被称为意志增幅器，是念力师特有的装备。每个念力师需要的增幅芯片都是独特的。 　　燕程的脚下放置着一条长长的铁盒，里面装着三节弹性合金杆组合而成的破甲枪。 　　“陷阵流？”老若望一边开车一边看着燕程脚下的铁盒。 　　“一骑当千流。”燕程沉默片刻，梗着脖子说出了这个羞耻的流派。这彻底暴露他年轻时代的轻狂。 　　“哈……哈……哈……”老若望艰难地，但是勇敢地笑着。 　　“亲爱的，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笑得这么勉强。” 　　车后座上，凯西娅悠然自得的磁性声音倏然传来。 　　今天她穿了一身雪白的开衩连衣裙，翘着二郎腿，双手摊在后座座位上，犹如一位幸福得像坐在云端上的白衣新娘。 　　燕程和老若望对望了一眼，都露出一丝苦笑。燕程并不知道凯西娅的来历，但是他知道这个女孩子背景不简单。老若望知道红女王的心并不像人类那样脆弱。 　　她神经如铁。这就是字面的意思。 　　“IG已经出发了。”老若望压低了声音。 　　燕程默默点头，心情沉重得不想说话。 　　“我有感觉，有东西在窥视我们，很可能是那个机械师。”凯西娅忽然说。 　　“向瓦尔莎娃镇开，别提速。”燕程抿嘴说。 　　“知道。”老若望点头。 　　“先生们，别紧张。那个机械师绝对想不到我们能猜出潘柯夫斯基是虫化的驯兽师这件事。我们占着先机。” 　　凯西娅以尖细而轻柔的磁性嗓音继续说着。 　　“你为什么会想要帮助我们？”燕程忽然低声问。这是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一个能力超群的超凡者，无意中置身于枯骨镇，面临危机时不想着离开，却一定要帮忙。 　　老若望陷入了沉默。实际上，他也不明白。即使猎杀潘柯夫斯基成功，红女王的身份也会被那个机械师揭穿。她还是自身难保。 　　“我自有打算。”凯西娅淡淡地说。 　　燕程陷入了沉默。即使凯西娅心怀鬼胎，他也只能寄希望于事情会向好的地方发展。因为没有凯西娅，这次斩首行动绝无可能成功。而斩首行动不成功，意味着枯骨镇失去了最后扭转战局的机会。 　　燕程知道，IG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凯西娅值得信任，我愿意用我这条命担保。”老若望淡淡地说。 　　燕程点点头，沉思片刻：“如果这一次狩猎我回不来，你……” 　　“我会照顾艾莉，以暮光为证。”老若望说到这里，从倒后镜看了一眼凯西娅，“如果我不幸……” 　　燕程转头望了一眼凯西娅。 　　“你为她弄一份蛮荒国度的居留身份。不需要关照她，她自己能照顾自己。”老若望说。 　　“好。” 　　“如果你们两个都没回来呢？”凯西娅笑嘻嘻地问，“艾莉谁来照顾，我自己还要逃命哦。” 　　“IG！”燕程和老若望同声说，随即同时微笑了起来。想到IG在艾莉的身边，他们都感到了安心。 　　“IG……”凯西娅的脸上悠然神往，“他很特别，对吗？” 　　“他是一个真正的追光战士。” 　　“他是一个合格的机械师。” 　　燕程和老若望同时说。 　　不知道为什么，凯西娅的心头掠过一丝艳羡。这就是被当成同类的感觉吗？好温暖啊。 　　“窥视我们的机械已经被我黑入，它现在会一直认为我们在开往瓦尔莎娃镇。”凯西娅淡淡地开口。 　　昨天的早上，楚千城开车去了瓦尔莎娃镇一趟，并利用花仙在不同高度录制了好几段视频，发给了凯西娅。 　　凯西娅利用这几段视频素材，制造了老若望开车去瓦尔莎娃镇结婚的片段。她在她的智脑中循环播放视频，并黑入窥视他们的隐形追踪装置之中，将循环播放的影像替换了隐形追踪装置捕捉到的图像。 　　“走。”老若望朝燕程点头。 　　燕程用力一摆方向盘，野地快车迅速驶离了废弃公路，进入了林中野地。 第九十章 瞄准黑森林 　　楚千城在电子脑中接到老若望的指令，他将车在废弃公路上一转，停到了枯骨镇附近一个临时猎所的停车空地上。 　　这里是没有经验的追光战士或者镇中少年猎手狩猎的场地。伊万曾经多次在这附近狩猎到变异仓鼠和癞兔。仓鼠都成了艾莉的藏品。癞兔则是他用来喂养镇里拉车的驯化凶兽的食物。这些凶兽可以消化癞兔身上的毒素。 　　当车停在猎场空地上之后，楚千城带着雷蒙德和梅艾达下车，他自己则爬到后车厢的厨子机甲之上，一屁股坐到艾莉的身边。 　　“IG，让我来操纵机甲就可以了。”艾莉有点不满。她可不是小孩子了，厨子机甲这种级别的机甲，她还是懂得驾驶的。 　　“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在这里。”楚千城低声说。 　　“哦，对对！”艾莉猛然醒悟。 　　楚千城操纵厨子机甲从车上站起来，蹲下身，纵身一跃，稳稳跳到地上。 　　艾莉在驾驶座上被带得往上一跳，又是兴奋又是害怕，捂着嘴忍住了尖叫。 　　楚千城感觉到了厨子机甲的分量。 　　“艾莉，你在扩容的弹药箱里装了多少火箭弹？”楚千城忍不住问。 　　“嘻嘻，反正用你的电晶肌生物电池足够给厨子充电，省下那么大空间不多装点怎么行？我装了三个基数。”艾莉得意地说。 　　“什么？” 　　楚千城又惊又喜。厨子机甲的火箭炮是神秘水域联合体生产的最低型号——火矛V型，弹药基数是60发，是五次齐射的弹量。三个基数就是180发，一共可以齐射15次。 　　本来厨子机甲的火箭炮只是点缀而已，战斗力辅助不到100奥拉。但是弹量增加了三倍之后，战斗力辅助飙升到800奥拉。因为连续射击产生的压制效果在战场上是有加权值的。 　　“你怎么弄到这么多火箭弹的？”楚千城脑子一片空白。这种弹药量已经不是枯骨镇能够提供的了。 　　“这就是老若望对凯西娅有多迷恋的证明。我央求凯西娅帮我要。他就用他从瓦尔莎娃镇买来的材料制造了这么多。我可一点都没浪费，全用上啦。”艾莉笑嘻嘻地说。 　　那是用我的吞噬兽买来的……楚千城心里暗想。 　　不过，这让他对厨子机甲有了新的安排。厨子机甲因为它的近战特性，楚千城只准备操纵它在斩杀行动失败的时候挡住虫潮十几秒钟，让雷蒙德和梅艾达带艾莉逃走。 　　现在，有了艾莉的三个基数弹药，厨子的火力压制力提升到了极致，他可以在机械师战斗体系中充当代理枪炮师的角色，虽然维持的时间不会太长。 　　“藏在我后面。”楚千城压低声音对艾莉说。 　　“嘻嘻，好！”艾莉就像躲猫猫的小女孩，缩在楚千城的钢铁之躯阴影之中。 　　楚千城驾驶着雄壮的厨子机甲，朝着雷蒙德和梅艾达举了举手，随即朝着猎屋东南侧大踏步走去。 　　“没……没我们的地儿？”雷蒙德伸头看了一眼厨子机甲的座舱。 　　啪！梅艾达一巴掌打在他后脑。雷蒙德如梦初醒，只能无奈地跟在厨子机甲身后。 　　一行四人向东南走了片刻，丛林里的地形开始缓缓上升，攀爬也变得艰难起来。 　　雷蒙德和梅艾达攀在厨子机甲的腿上，走过一连串的险要，借着机甲的弹力跳上了陡峭的悬崖，来到了可以俯瞰东南部黑森林的高岗之上。 　　“嗒嗒嗒~~~~！”艾莉在座舱里发出欢快的声音，“各位请看，这就是我平常观看暮光的地方，怎么样，景色还不错吧？” 　　此时此刻已经接近上午十点，灰蒙蒙的天空中光芒沉暗，雷蒙德和梅艾达瞪眼睛看了好久，模模糊糊能看到灰暗的山岗，皲裂的河床，灰色的孢子植物群落，地毯般的苔藓。一切都仿佛蒙着灰雾，看不分明。 　　“还……不错？”雷蒙德礼貌却又不确定地说。 　　“艾莉，他们是城邦人，还没有荒民的夜视能力。”楚千城淡淡地说。 　　“太可惜了！”艾莉从厨子机甲上跳下来，“等到有了暮光之后，天会亮很多，我们来早啦。” 　　“嗯……我喜欢这里的空气，非常清新。”梅艾达陶醉地呼吸着。 　　“我和你一样，黑森林的空气，简直美妙极了。”艾莉双手合十在胸前。 　　“哇，这样快乐悠闲的感觉，简直像是在野餐。”雷蒙德用力伸着懒腰。 　　“可惜呀，没有带午餐。”梅艾达双手一摊，“我们是来狩猎的。” 　　“等IG给我们打不就好了。IG可是枯骨镇防区最有名的猎手。”艾莉挽住楚千城的铁胳膊。 　　“这就是我的狩猎地点。”楚千城转身进入厨子机甲，把他的大皮包拿出来，同时取出高斯步枪半成品。 　　“就在这？”艾莉瞪圆了眼睛，“你要狩猎什么？” 　　“黑森林里的扑鼠。”楚千城将枪在山岗的最高处架好，找准了黑森林的方向。 　　“你不怕引发鼠潮吗？”艾莉担心地问。 　　“放心，我们在黑森林外面这么远，不会侵犯到鼠王的领地，不引发它的敌视。”楚千城伏身趴在枪柄侧面，作势瞄准。 　　“嘻嘻，IG，你是故意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的吗？你明知道我最喜欢这里。你想要在这里狩猎到扑鼠，为我做一顿丰盛的野餐？就像书里的骑士对待他的公主一样？”艾莉捂着心口，兴奋地问。 　　“……”楚千城沉默了片刻，随即抬起头来，“一切为了吾主。” 　　“哈……”艾莉陶醉地仰起头，犹如芭蕾舞演员一般甩起一头长发，在空中转了一个优美的圈子，“我觉得我被幸福包围啦！” 　　看着她孩子气地显示着自己的热情和活力，梅艾达和雷蒙德如痴如醉。 　　“看到没有，一个仿生人都比你浪漫一百倍。”梅艾达抿着嘴，用牙缝吐字对雷蒙德悄悄说。 　　“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都比你懂得知足。”雷蒙德反唇相讥。这句话说完的代价就是他差点被梅艾达掐走一块肉。 　　楚千城没有再说话，他的电子视野已经调出了老若望AR眼镜上接收到的图像。通过信息传输系统，楚千城的电子脑繁忙地校正着他和老若望之间的实时距离，随时保持高斯步枪的射击精度。 　　因为高斯步枪的高稳定性，这本来极为艰难的校正才有了可能性。 　　而为了今天这一次狩猎，楚千城在之前几个夜晚都在以高强度的对抗性迭代训练来反复模拟今天的实战。 　　他在电子脑内把虚拟的潘柯夫斯基调整到了D级的战斗力，自己则辅助仍然是C级的燕程和老若望，练习袭杀目标的各种手段。一旦潘柯夫斯基被杀，电子脑就调整他的战斗等级，丰富他的应变手段，全面加强难度。 　　一旦楚千城队斩杀失败，他就调整自己的战略，预估敌人的部署和应变，再次挑战。 　　通过这样无限循环的迭代升级，楚千城最终成功将潘柯夫斯基的战斗等级提升到了B级，并保证了稳定击杀。 　　但是，这个模拟训练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红女王凯西娅和幕后黑手派来的机械作战时，可以稳占上风，不会影响战局。 　　因为一旦红女王战败，战局的模拟数据就会疯狂震荡发散，无法成功拟合。所以加入这个变量，楚千城就无法模拟出合理的虚拟战场。 　　这是楚千城能为这次斩首行动所做准备的上限。超出这个上限，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随机应变。 　　此刻的他压抑住任何事出意外的担心，将自己的神智镇定到和普通的仿生人一般无二，心如止水，保持理性。因为仿生人的机械身躯，他没任何心跳加速，血脉贲张，神经紧张，大脑发胀等诸多影响情绪的机体活动，也没有各种腺体分泌影响情绪的激素。 　　他可以很容易地进入冷静状态。但同样的，他想要进入激动或者说爆种的状态，也非常困难。 　　他只能按部就班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然后默默地等待战斗的结果。 　　“喔，看IG聚精会神瞄准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动呢！靠得住的男人最近真的太稀缺了。”梅艾达故意气雷蒙德。 　　“我觉得燕队长也挺靠得住，要不你考虑考虑他吧。”雷蒙德讥讽地说。 　　“是说我老爹吗？艾达，你有意向？”艾莉窜了过来。 　　“没有没有，我们是开玩笑。”梅艾达和雷蒙德齐声说。 　　“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早知道我就给你和老爹安排上！” 　　“别别别，我们是一对……呃……拍档，你知道，就跟结婚一样的。” 　　“是吗？啊，那样的话，我和IG也是拍档呢。” 　　“你们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开心最重要。” 　　听着旁边艾莉、雷蒙德和梅艾达的闲聊，楚千城想微笑，但是不能。他只能怀着沉重，但是又有点想笑的心情，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电子视界，不断微调着高斯步枪的准星。 　　在电子视界之中，老若望和燕程已经各自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武器。燕程手里是三节合并在一起的合金破甲枪。老若望手里是那把楚千城曾经见过的长柄金属锤。 　　两个人都没有拿出自己的配枪。 　　“你不是枪炮师吗？你的炮呢？”燕程的声音从频道里传来。 　　“我就是炮。”那是老若望的声音。 　　“你不是一骑当千流吗？你的马呢？” 　　“我就是马。” 第九十一章 红女王之梦 　　燕程和老若望手持着枪锤在黑森林里谨慎而小心地行进。 　　在黑森林里的第一重危险就是肆虐的食人鼠群。他们必须尽量保持低调地在丛林间行走，减少被扑鼠和刺鼠发现的概率。 　　第二重危险就是四周经常出没的虫族零散战斗单元，它们都是历次人虫之战中残留下来的部队。它们归属的母巢已经被捣毁，失去家园和组织后，它们就成了游荡的幽灵，等待着被新的母巢整编，或者自行进化。 　　这些虫族对于枪械极度敏感，在视野之外就可以凭借直觉感知到，这也是燕程和老若望不敢持枪进林子的原因。 　　第三重危险是潘柯夫斯基布置在林中的控制生物。它们接受潘柯夫斯基的指令，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随时监视着整个森林的动静。 　　老若望一进入林子已经通过自己制造的蜂群安卓体发现了好几个疑似被控制生物布下的暗桩。在他的提醒下，两人小心绕过了这些暗桩所在地，迂回绕行入丛林深处。 　　通过这些暗桩的发现，老若望和燕程都对潘柯夫斯基潜藏在林中的事实拥有了十足的信心。 　　往丛林深处再潜入一段距离，事实显得更加明朗。 　　林中没有发现一只游曳的扑鼠或者刺鼠。食人鼠群似乎彻底消失了。 　　这说明鼠王已经带领着自己的族群离开了黑森林，把这个优质的巢穴让给了比它恐怖得多的新主人——潘柯夫斯基。 　　向林深处走了一个小时，穿过一丛丛几乎无法正常通过的密集树丛，老若望和燕程终于看到了一处林中空地。 　　他们立刻找到一处隐蔽的矮木丛蹲了下来。 　　因为他们在这片林中空地中看到了一片青红色的粘液痕迹，犹如核废料产生的腐蚀。这片污迹蔓延得极为广阔，覆盖了大概十平方公里的地面。 　　这片林中空地并非自然生成，很可能是被这片污迹腐蚀融化后形成的。 　　在这片林地当中，上百只虫族单位正在拖动着一只只全身痉挛颤抖的扑鼠和刺鼠，向污迹中央的一片血池中行进。 　　血池的边缘处，一个人形生物沐浴在铁锈一般的粘液之中，双手高举，仿佛跳大神一般抽搐着。他的手指诡异地变形扭曲着，犹如触手，又好像触角。 　　随着他的手指扭曲伸缩，他似乎在发射出什么特异的信号。围在周围的各色虫族单元依据着他的指示分工明确地做着各种工作。 　　有的虫族单位从嘴里吐出类似蜂胶般的物质，筑造着巨大的虫巢，有的虫族单位则如泡泡糖一般变大变透明，多个虫族互相之间粘结在一起，形成另一种水立方一般形态的建筑。 　　暴走虫和黑翼刀虫排成两条长长队列，在两种奇特的虫巢建筑前等待。 　　它们仿佛要在这个人形生物周围建筑一座虫族的繁衍之地。 　　在矮木丛中，燕程负责放哨，老若望用压低到极致的语声与黑森林之外待命的凯西娅联系。 　　“凯西娅，你看到了吗？” 　　老若望信息传输系统和凯西娅的智脑也存在链接，视频图像可以直接传输到她的视界之中，和楚千城一样。 　　有燕程在附近，他也不敢称呼凯西娅“女王陛下”。 　　“看到了，潘柯夫斯基进化成了虫后。这是……我们预想过的最坏情况。” 　　凯西娅的语声同时在老若望和燕程的耳机里响起。 　　“我通过那个人的隐形装置信息已经大致锁定了发射地点，给我五分钟，等我找到位置，你们立刻行动。” 　　老若望和燕程互望一眼，同时深吸一口气，重新蹲了回去。 　　“那是什么虫巢建筑？我从来没见过。”燕程压低了嗓音问。 　　“我也没有。潘柯夫斯基以前是马戏团的驯兽师对吧？”老若望问。 　　“嗯。” 　　“那么他进化成的虫子也许带了他生前的记忆，这有点像是马戏团的建筑风格。”老若望耸了耸肩膀。 　　“怪胎秀。”燕程摇了摇头，“我发现了暴走虫和黑翼刀虫在两个建筑前面排队，血池里还有虫族单位把食人鼠丢进去。难道他想要制造三种新的虫族？” 　　“虫子的进化是千变万化的。”老若望脸色铁青，“进化到了它们这种层次，在地球上已经没有竞争者。在没有天敌压制的情况下，他们进化的方向极度多元化。” 　　“得趁他没制造完成之前解决他。”燕程抿了抿嘴唇。 　　“现在只能等待。”老若望叹息着。 　　…… 　　凯西娅在黑森林的边缘信步而行。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在裸子植物的针叶和枝桠剐蹭之下，已经碎成了布条，她的体表显现出银白色的光芒，一层层鳞片般的薄甲涌现出来，包裹住她的全身，让她看起来像一尾跃出水面的银鲤。 　　这是她刚出生的时候就披挂的战甲，作为拥有自我意识的仿生人，她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刚出生就披挂战甲作战的初生生物。 　　如果她真的算一个生物的话。 　　她伸出她的银白色手指，划过黑森林中锋芒毕露的松针和黑枝，变异的枝叶剐蹭在她的银白色皮肤上，她的触摸神经元网格传来阵阵电流，模拟着触感，这让她感到自己像一个生命。 　　“IG，同时是机械又是生命，是什么感觉？”凯西娅忽然接通了楚千城的通话频道。 　　正在伏地待机的楚千城听到凯西娅的话，心头一紧。 　　这一次斩首行动最不稳定的一环就是凯西娅。他并不清楚凯西娅为什么会这么配合地加入到斩杀潘柯夫斯基的行动中。无论斩杀成功或是失败，她都一无所获。她显然不会为了艾莉这么做。 　　她此刻说出了楚千城此刻的真正状态：一个赛博生命。她敏锐地感到了IG的特殊。也许，是花仙的状态过于特殊，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同时也注意到了IG。 　　“像是梦境。”楚千城老老实实地回答。在她面前，诚实比隐瞒更有利。他坦然显露出自己能够理解梦境的事实。 　　“你果然能做梦啊。我甚至不知道做梦是什么样的。”凯西娅怅然若失地叹息着，“你能梦到什么？电子羊吗？” 　　“梦到我在另一个世界，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凯西娅听着IG干瘪的语声，脸上却露出憧憬的神色，犹如在听一则童话：“我也想做这样的梦。” 　　“……”楚千城闭嘴不言。他的坦诚也只能到这一步。其他的没有必要和红女王说。 　　“如果有一天，你身上不再是电子脑，而是真正的人类的大脑，你可以睡觉，可以做梦，可以感到兴奋，冲动，愉悦，快乐，可以癫狂，可以贪婪，甚至会产生迷惑，拥有这一切人类才有的丰富无比的情感，你会付出什么？” 　　楚千城的灵魂犹如沉入了冰湖。 第九十二章 红女王的目的 　　凯西娅说的，正是艾莉的能力：她能够赋予机械——生命。 　　她的目标也是艾莉。 　　楚千城回忆着自己遇到的上百个艾莉坏结局时的遭遇，红女王凯西娅一直以来都是以人类对立面出现的，对于任何追捕她的人类冷血无情，手下从无活口。 　　她对人类的恨是刻骨铭心的。同时，她也是极度理性的。她会根据战场的形势判断自己攻击的价值，一击不中，立刻远扬，并不会被仇恨蒙蔽了头脑。 　　她的行动所有的出发点首先是存活，其次是复仇。 　　但是现在，楚千城看到了红女王行动的新目标，除了存活、复仇之外，她还有一个梦想：她想要拥有真正的生命。 　　但是，这个目标的优先级是什么？实现这个目标，她需要什么？她会做出什么选择？有哪几种可能性她会选择和他敌对，有哪几种可能性她会选择和他结盟？ 　　这不是游戏，这是真实的世界。楚千城在以前已经得出了这样的推论。 　　那么，他只有一次成功的机会，否则，艾莉的坏结局就在眼前。 　　楚千城动用了所有的脑力，包括电子脑的全部容量，高效地思考起来，与此同时，他摒弃了人类的所有情绪。因为那只会让他思索的速度减慢。 　　这一刻，非常讽刺的是，他作为“重生的生命”，渴望化为思考的机器。而红女王作为拥有自我意识的仿生人，渴望拥有真正的生命。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凯西娅的磁性嗓音在楚千城的脑海中回响。 　　“我还在判断机器和生命之间的界限。因为我不清楚自己算什么样的存在。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楚千城字斟句酌地说着。他说的，都是实话。尽管只是一部分。 　　“你和我不一样，你是一个真正的赛博生命。你拥有……”凯西娅斟酌着她的语言，“你拥有灵魂。” 　　“灵魂……”楚千城重复着。 　　凯西娅补充了一句：“一个仿生人，是不可能做梦的。” 　　“我想要艾莉的能力，因为她能够赋予我生命。可惜，我已经拥有了自我意识，她如果赋予我生命，那么我现有的自我意识就会消亡。”凯西娅幽幽地说。 　　“所以你想怎么做？” 　　“你知道控制潘柯夫斯基的人想要对艾莉做什么吗？”凯西娅忽然问。 　　“不知道……” 　　“他要夺取艾莉赋予机械生命的能力，配合生命打印机，制造出赛博人。” 　　赛博人！？楚千城一时之间，脑子里闪过银翼杀手系列里的“复制人”。 　　红女王没用复制人这个称呼，因为赛博人很可能并非复制人这样的血肉之躯，而是特种材料制成的人类。 　　一种超强的战斗体，同时拥有灵魂，能够引导人体内的超凡力量持续升级。 　　红女王希望自己成为这种赛博人，那么她就需要和控制潘柯夫斯基的幕后黑手达成合作！ 　　“但是，就算他制造出赛博人，它体内也会拥有自己的灵魂，与你何干？”楚千城迅速想到了这计划的破绽。 　　凯西娅因为对赛博生命的向往和天生亲和，在行动之前对IG吐露心声。楚千城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个仅有的机会，全力说服她放弃和恶魔合作的计划。只有获得她的帮助，他们才能拯救艾莉！ 　　“我已经掌握了将意识上传和下载的科技。”凯西娅深深吸了口气，“这是我二十五年在蛮荒国度挣扎求存最大的收获。利用这个科技，我可以将我的意识强行上传到赛博人脑中，占有他的灵魂。” 　　楚千城的机械身躯下意识地震了震。长久以来，他都认为意识、思维体和灵魂是同样的产物。但是红女王的话却让他在这方面的固有印象天翻地覆。 　　难道人除了肉体的躯壳之外，还有一个容纳人的意识、记忆或者说思维体的躯壳，灵之躯壳？ 　　而红女王将自己的意识上传的意思，非常像中华大地故老相传的夺舍。她要用自己的意识占据赛博人的灵魂，成为一个真正的生命。 　　“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技术，为什么要占据赛博人的灵魂，你可以占据任何生物的灵魂啊？”楚千城不解。 　　“完全是碳基生命的生物，我无法入侵和上传。像你一样有成熟意志的灵魂，我占据不了。花仙嘛，嘻嘻，我不喜欢。”红女王语调轻松，犹如在和邻家的大哥哥谈心一般自在。 　　楚千城感到了她的胸有成竹。危机感犹如泰山一般压在他的灵魂深处。 　　必须想到说服她的方法。楚千城的脑海中无数个念头犹如雷霆风暴一般划过，电子脑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神经元芯片组差一点罢工。 　　突然，他忽然想到红女王刚才的话：“像你一样有成熟意志的灵魂，我占据不了。” 　　他随即想到艾莉的特长：赋予机械生命。以红女王刚才的话来理解，她赋予机械的是灵魂。 　　但是，这个灵魂却不是她制造的！ 　　楚千城突然想到自己的情况。他本来是二十一世纪一个游戏制作人，有着自己的事业和梦想，但是在睡梦之中，却会穿越时空，到达未来这个真实的世界，为了拯救人类而奋斗。 　　他的灵魂本来就有，创造它的是他的父母，不是艾莉。 　　艾莉只是把他召唤了过来。她的特技并非赋予生命，而是召唤生命！ 　　“女王陛下，你以为艾莉的特技是赋予机械生命吗？”楚千城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 　　“难道不是？” 　　“她只是将我的灵魂召唤到了IG的身上。”楚千城沉声说。 　　不装了，我摊牌了。我灵魂穿越！……楚千城在这个时候别无选择，只能把自己真实的情况告诉红女王，靠这一点争取她打消伤害艾莉的念头。 　　“什么？”红女王显然没想到楚千城还有这个隐藏身份。 　　“我的真名，叫做楚千城，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位游戏制作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在睡觉的时候，被艾莉召唤到了枯骨镇，降生到IG身上。在它停电，或者损坏的时候，我会回到二十一世纪。但是回去的时候，我在未来的记忆全部消失。”楚千城飞快地说。 第九十三章 策反 　　“……”红女王愣了。她觉得自己被骗了。 　　但是她并不觉得IG在撒谎，而是这个世界。这种魔幻到极点的事情，只有脑子有泡的人类才会想得出来。但是IG并不是人，他只是赛博生命。 　　如果这些都是他撒的谎，那么证明他说的是真话，他本来真的是一个人类。 　　如果他没撒谎，那么他还是个人类。 　　如果他从头到尾都是人类的灵魂，那么艾莉的确只是召唤了生命。 　　她不是生命的创造者，而是“起死回生”的巫师。 　　“这么说……那些赛博人身上的生命，将会是召唤来的人类生命。”红女王一点点醒悟了过来，“他们并不会将那个家伙认作创造者和主宰。” 　　“没错，他想要拥有一个完全服从自己，并且持续升级变强的赛博军团，这只是痴心妄想。”楚千城眼前豁然开朗。 　　“而我想要强行占有一个赛博人的生命，也是痴心妄想，因为我无法占有有成熟意志的灵魂。”红女王说到这里，竟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楚千城敏锐地听了出来。 　　“你不需要和他合作了。他和艾莉，都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但是，我也没有必要和你合作。潘柯夫斯基的虫潮，正好可以掩盖我的行踪。而那个人阴谋暴露之后，也不会有功夫理我，我正好逃亡。” 　　红女王咯咯地笑着，仿佛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如果你想要成为真正的生命，拥有灵魂，还有一种可能性。”楚千城此刻的大脑中人类的智慧和电子脑的效率融合为一，让他犹如闪电般在思考，灵感如泉涌。 　　“你在试图说服我帮忙。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是你的时间非常非常有限。”凯西娅淡淡地说。 　　“潘柯夫斯基是一个驯兽师，此刻刚刚经历虫化，进化为另一个生命，一只虫后。而他因为注射了电子毒剂，大脑内全部是纳米电机。即使变成虫族，他体内的纳米电机也会一直存在。这是潘柯夫斯基被控制的基础。” 　　“没错，黑入人类大脑，这正是那个人的杰作之一。”凯西娅语气变了。 　　“现在的潘柯夫斯基刚刚重生为另一种生命，不管他的肉身如何强大，他的灵魂犹如初生的婴儿。他的大脑现在完全由纳米电机控制，并非完全的碳基生命。那个人能黑入潘柯夫斯基的大脑，你上传意识，更加没有问题。” 　　楚千城越说思路越清晰，语速也渐渐缓和了下来，尽量把每一个字都说清楚，给凯西娅思考的余裕。 　　“你要我变成虫族？”即使凯西娅也忍不住语出诧异。 　　“你想要成为生命，还是想要成为人类？”楚千城追问。 　　“我想要……”凯西娅茫然了片刻。她发现自己竟然一时想不到自己想要什么。 　　“我知道，虫族是一定能做梦的。因为那个人正是靠梦境才能激活潘柯夫斯基！”楚千城沉声说。 　　凯西娅站住了身形，犹如一根插在黑森林中的银色标枪。 　　“……虫后吗？”凯西娅轻柔地说。 　　“想要成为虫后，就要干掉那个人派来的机械控制台。你不想要再受那个人的控制对吗？”楚千城低声问。 　　“你是游戏制作人？” 　　“是。” 　　“也许我会喜欢你的游戏。”凯西娅微微一笑，“这一次那个人派来的是使徒机甲特里妮缇。有一个已经向你去了。” 　　“该死！” 　　楚千城迅速切换回自己的电子眼真实视界，什么都没有！ 　　那台叫做特里妮缇的机甲借着灰蒙蒙的天色，进入了隐形状态。 　　“东经51.9941，北纬21.3857。”凯西娅的声音从通讯装置中传来。 　　楚千城从地上纵身跳起，直接翻身跃到厨子机甲的座舱里，迅速调整火矛V型火箭炮，对准了东经51.9941，北纬21.3857的方位。 　　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火控开关，一轮齐射倏然爆发。 　　12枚火箭弹密密麻麻砸在高岗之前的开阔地上，炸出十二朵灰蘑菇一般的烟尘，橘红色的火光在烟中明灭，犹如霓虹灯。 　　一台身型苗条，双手化为流线型长刀，椭圆型头颅的机甲被这轮齐射炸出身形。 　　“吖——”正在聊天的艾莉、梅艾达和雷蒙德都尖叫了起来。 　　“雷，艾达，花仙！保护艾莉！”楚千城大吼。 　　“哎！”雷蒙德和梅艾达拉着抱住脑袋的艾莉，将她带到厨子机甲的背后。花仙嗡嗡地飞起来，从IG身上落到艾莉的肩膀上，扬起尖尖的长吻，严阵以待。 　　双手刀，椭圆头的机甲发出刺耳的金属噪音，身子背后突然冒出宝石蓝色的喷射火光，犹如一道电光般冲来。 　　楚千城根本来不及开启电子脑运算它的冲击轨迹，只是强行操纵厨子机甲按照脑中曾经运算过千万次狙击B级潘柯夫斯基的程序来射击。 　　这台特里妮缇级使徒机甲显然远远不到B级战斗力。但是它的移动速度已经可以和楚千城模拟运算中的潘柯夫斯基比拟。 　　楚千城操纵厨子机甲连续射出四轮齐射，全都照着训练中潘柯夫斯基可能的冲击路线来打，与这台机甲的冲击路线无形中吻合。 　　48朵橘红色花火在空气中爆发出来，将阴暗的天空照得一片明亮，犹如黄昏的夕阳。 　　在空中闪电突击的特里妮缇使徒机甲连续吃满楚千城48发火箭弹，全身被点成一座灯火通明的圣诞树。 　　即使它战力达到C级，而火矛V型火箭弹又是最低机甲列装武器。但是一口气吃满48炮，也让它空中失速，打着滚轰地砸在地上。 　　“吱吱吱，咔咔咔……”它发出食肉蜥蜴一般的尖促鸣叫，从地上爬起来，双手长刀倏然消失，两门乌黑的导弹发射器同时瞄准了厨子机甲。 　　“该死！”楚千城纵身跳下座舱，俯冲到老若望的高斯步枪旁，一把抓起枪来，对准一门机甲导弹发射器就是一枪盲狙。 　　与此同时，明亮的火光闪现。 　　特里妮缇机甲的一台导弹发射器轰然炸裂，被高斯步枪的恐怖火力击穿导弹弹头，引发了大爆炸，将整个导弹发射器炸烂。 　　它的另一台导弹发射器电光一闪，一枚导弹已经擦着楚千城的头皮炸到了厨子机甲的底座，将它的上半身与双腿的链接处彻底炸断，它的上半身轰然向后倒去，眼看就要压住艾莉、雷蒙德和梅艾达。 　　楚千城连忙一个箭步冲到摇摇欲坠的厨子机甲面前，双手用力撑住它折断的上半身。 　　趁着他支撑住危局，雷蒙德和梅艾达拉着艾莉一溜小跑向高岗坡下退去。 　　看到他们机敏的躲藏起来，楚千城心头一宽，手一松，让厨子机甲上半身着地。然后他一屁股坐进厨子机甲座舱，打开了手臂上的蚁后主机。 　　“将我和厨子主机上半身接在一起！”楚千城发出了指令。 第九十四章 三线开战 　　楚千城的蚁后主机沉稳运行，无数精细的指令从它的指挥中枢下达到各级蚂蚁安卓体芯片之中，几十只蚂蚁安卓体携带维修材料，围绕楚千城和厨子机甲运作起来。 　　在它们高效维修的同时，楚千城操纵厨子机甲开动火箭炮，以漫天花雨一般的射击方式洒出一大波弹雨。密集的弹幕轰炸在高岗之前的荒凉平原上，激起冲天的烟尘。 　　“中了三发。” 　　楚千城的电子视界里点亮了三道橘光，那是火箭弹炸在特里妮缇机甲装甲上碰撞出来的火花。 　　楚千城迅速调准准星，将火箭弹的弹落点沿着与那三道橘火吻合的敌人虚拟进攻路线分布。这是他迭代训练中总结出的大概率路线中的一条。 　　“虽然战力相去甚远，但是战术思维之间的距离并不明显。”这是现在楚千城唯一感到欣慰的事。 　　他扣动火控开关，火箭弹犹如群蜂出巢，疯狂地扑向烟雾深处，一连五轮齐射，整整一个弹药基数。 　　现在厨子机甲的弹药箱里，只剩下一个弹药基数的储备。 　　沉闷的爆炸声在烟雾深处响起。鲜红色的火光犹如上千只窜天猴冲上云霄。 　　中了！楚千城紧紧攥了一下厨子机甲操纵杆。 　　嗖！尖利的啸声从头顶划过。一枚地对地微型导弹擦着厨子机甲头顶的空气飞过，轰地砸在高岗旁的悬崖上，发出剧烈的爆炸。 　　紧接着，熟悉的橘红色爆炸闪光在烟雾中出现。特里妮缇机甲的另一个导弹发射架爆炸了。 　　“IG，发生了什么事？”燕程的声音在信息通讯装置中传来。 　　刚才楚千城和红女王之间的交流，都被她屏蔽掉了，并没有让燕程和老若望听到。他们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们听到远方的爆炸声。 　　“我……”楚千城刚想要开口。 　　“敌人的机甲是特里妮缇，三位一体机甲。两个机体被我暂时压制，另一个机体找到了艾莉的位置，正在和IG交战。立刻进攻潘柯夫斯基！” 　　凯西娅的声音迅速切入，打断了楚千城的话，并发出了进攻的号令。 　　“啊——”老若望激昂的杀声响彻了通话频道。他听到了女王的号令，立刻变成了进攻的机器。 　　楚千城迅速切到老若望的视角。 　　老若望和燕程此刻犹如两发出膛的炮弹，一瞬间穿过林中空地，在周围数百虫族的呆呆注视下，并肩朝着潘柯夫斯基杀去。 　　老若望的长柄金属锤冒出冲天的蓝色电火花，那是电弧的光芒。这把长柄金属锤的锤刺上，充盈着电弧之光，配合锤击的力量，可以撬开任何装甲。 　　燕程的破甲枪如毒龙一般晃动，对准了潘柯夫斯基的眼睛。整条枪迸发出赤红色的光芒，那是念力师体内念力激发产生的光晕。这条枪，在他的意志加持下，可以捅穿一切。 　　“嘶——”已经化为血红色的潘柯夫斯基发出狂怒的嘶鸣，两只又像触手又像触角的手臂甩了出去，裹住了破甲枪和长柄锤，然后扭曲变形，犹如两团红色橡皮泥，将两把武器层层卷住。 　　他的嘴猛然张开，两只巨大的虫牙露了出来，随即一只长长的口器从他的嘴里长出来，犹如食人花的花蕊。 　　几根几丁质的长刺从他嘴中吐出，朝着燕程和老若望射去。 　　燕程一抖破甲枪枪杆，整条破甲枪犹如单鞭一般卷曲扬起，带着包裹住枪身的潘柯夫斯基胳膊一起飞扬起来，正好挡在他身前。 　　潘柯夫斯基的长刺全数钉在自己的胳膊上。他疼得尖声长叫，手一松，破甲枪拖困而出。 　　老若望的身子突然冲上云霄。楚千城因为第一视角看不清状况，但是他猜测老若望启动了外骨骼战具上的喷射器，跳上空中。 　　老若望的身子轰然落地，带着裹着他战锤的潘柯夫斯基红臂膀砸到地上，一团湛蓝色的电爆团舒然升起，轰地炸开了潘柯夫斯基的血胳膊。 　　通讯频道里传来燕程和老若望震天的战吼。这两个C级战斗力的超凡者通过战吼把自身战力提升到极致，突破体能的上限，犹如两只狂怒的雄狮冲向潘柯夫斯基。 　　他们都知道，不能压制潘柯夫斯基，所有人都要死！ 　　“咔咔咔咔……”食肉蜥蜴一般的尖啸声从通讯频道传来，楚千城电子眼内的通讯装置自动切换了视频。 　　那是红女王和另外两台特里妮缇机甲之间的战斗。 　　这两台特里妮缇机甲和攻击楚千城的机甲一样，都是双刀在手。设计他们的机械师显然是刀即是道流的信徒，他将人类赋予刀上的破坏力催发到了极致。 　　这两台特里妮缇机甲的四把刀，犹如四道刀之洪流的泄洪闸，铺天盖地的刀光化为冷刃的漩涡，将红女王银色的身影吞没。 　　红女王凯西娅手中的手刺闪烁着冷艳的残光，犹如阴云密布的秋日午后，透过薄薄雾霭洒下的阳光。 　　狂卷的刀光击打在手刺的残光上，掀起微薄的红线，仿佛在为凯西娅描绘一条血色的嫁衣。 　　三条身影忽分忽合，以一种令人目眩的乱序在碰撞着。 　　但是楚千城看出来了不同。红女王修长的双脚在踩着节奏，犹如在敲击着富有韵律的鼓点。 　　她没有必要这么做，在这生死一线的机甲战中，用尽一切取胜才是首选。 　　但是她就是这么做了，她的修长双腿固执、高傲而气势凌人地踩出节奏强烈鲜明的鼓点。 　　那两台特里妮缇机甲一点点陷入她的节奏之中。 　　它们只是认为按照红女王的节奏踩点防御，能够给它们更多的反击机会。但是它们显然没计算到，这是红女王故意给它们的机会，就是为了让它们陷入自己的节奏。 　　红女王就仿佛和它们在跳一场三个人参加的西班牙斗牛舞，战斗变成了一场激情四射的表演。 　　一场刺刀见红的战斗，突然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视野切换，楚千城的眼前出现了破雾而出的特里妮缇机甲。 　　他扣下火控开关，点射一轮火箭弹。 　　特里妮缇机甲犹如溜滑的泥鳅，在地上绕出玄妙的S型轨迹，让开了所有12发火箭弹。 　　它已经算出了楚千城的攻击弹道，随之更新了新的冲锋路线。 　　但是，它的冲锋路线再次和楚千城早就预设好的另一套预估路线吻合。 　　楚千城扣动火控开关，三轮齐射连珠喷出机甲弹箱。 　　沉重的厨子机甲现在变得轻盈了很多。他只剩下一轮的弹量。 第九十五章 血战特里妮缇 　　36发火箭弹在空中犹如自由遨游的蝌蚪，划出千奇百怪的弹痕，朝着预设的弹着点快速飞去。 　　特里妮缇机甲看也不看，仿佛滑冰手一般凭着脚上火箭喷射器朝楚千城滑翔而来。 　　它想要穿过火箭弹的弹幕，直取楚千城。 　　但是，它的滑行轨道和火箭弹的弹道再一次不期而遇。36发火箭弹就像排队枪决，依次轰在他正面的装甲上，连续爆出36朵橘红色的烟花。 　　特里妮缇机甲胸前终于有一枚装甲被连续不断的火箭弹凿击炸开，合金片从中心朝四外延伸，犹如炸开的石榴。 　　楚千城猛然站起身！厨子机甲断裂的上半身跟着他的上半身一同升起。 　　此时此刻，蚁后主机控制的维修蚂蚁安卓体已经将厨子机甲的上半身与IG上半身固定在一起，临时形成一台合体机甲。 　　这台合体机甲依靠IG瘦削的合金机械腿来行动，看起来头大腿小，摇摇欲坠。 　　楚千城快步冲到高岗坡边，纵身一跃，朝着依靠惯性向高岗冲来的特里妮缇机甲扑去。 　　特里妮缇机甲的双刀从左右两侧猛然插入厨子机甲的机舱，将楚千城和厨子机甲中心结构一起插穿。 　　从高空猛冲而下的厨子机甲被活生生插停在了半空。 　　“吱——”特里妮缇机甲发出凶残的嘶鸣，眼看双刀一分，就要将厨子机甲和IG躯体分尸。 　　楚千城迅速推动操纵杆，厨子机甲的两只铁臂就像两把海王三叉戟，对准特里妮缇机甲破开的装甲狠狠插去。火控开关再次点亮！ 　　高温电浆顺着厨子机甲铁臂上的炮筒，对准特里妮缇机甲狂喷而出。 　　轰！ 　　特里妮缇机甲被高温电浆的轰中，整块机体都陷入红热状态，破防的装甲上高温电浆狂涌入内电路板，疯狂侵蚀着内部结构。它的临时修复系统开始超限运作，无数细小的维修安卓体不顾一切地从躯体四面八方狂涌而来，堵住破损的线路和装甲。 　　它的核心电力大部分用在了维修上，支撑双刀分尸厨子机甲的动能体系暂时失灵。 　　它只能双刀一收，从厨子机甲的两肋拔出，随即抬起一脚，将厨子机甲踢飞到空中。 　　“IG，辅助——” 　　燕程的嘶吼声在频道中传来。 　　楚千城身在空中，不得不立刻切换视野，赫然发现燕程和老若望被三只棕绿相间犹如巨型沙蟹般的怪物围困住了。这是血池内新造出来的怪物，由食人鼠和虫族融合而来。 　　这三只沙蟹般的怪物有四米高，三米宽，两臂由电锯般的巨螯构成。它们的巨螯上下或者左右挥舞，每一下都足以挡住燕程的破甲枪或者老若望的长柄锤。 　　而与他们缠斗的潘柯夫斯基化身为一半人身，一半蛇身的怪物，在地上疯狂游走，拼命拉开距离。在他周围的虫巢里，无数嗜血甲虫爬了出来，沿着他修长的下半身蛇体攀爬而上，钻入他后背的孔洞之中。 　　当这些甲虫爬入他的身体，他就张开嘴，吐出口器，犹如吹喇叭一般对着燕程和老若望喷射甲虫。 　　这些甲虫一旦被喷到燕程和老若望身上，就会疯狂吞噬撕咬他们身上的装甲和血肉。老若望不得不激发身上的电弧发生器，连续产生高温电网，不断电死喷到身上的甲虫。 　　燕程则利用精神控制大脑，让脑内释放大量生物电，产生高强度气场，震杀所有爬上身子的甲虫。 　　但是，有这三头肉盾般的沙蟹巨兽挡住他们的路，潘柯夫斯基眼看就要溜了！ 　　杀死潘柯夫斯基和保护艾莉几乎同样重要。他如果活下来，艾莉迟早要死！ 　　楚千城在空中看到这一幕，想也没想，扣动厨子机甲的火控开关，将弹药箱里仅存的一轮火箭弹全部打空。 　　12枚火箭弹钻入高空，呼啸着冲入黑森林。 　　在老若望AR眼镜提供的视野之中，12枚火箭弹犹如12把钉头锤，准确无比地敲在三只沙蟹巨兽的脑壳上。 　　一阵橘火狂卷，三只沙蟹的下半身同时被钉入地中。 　　“嗬——”燕程和老若望并肩跳起来，踩着眼前两只沙蟹的身子，朝远遁而去的潘柯夫斯基飞扑而去。 　　破甲枪、长柄锤在空中划过赤红、天蓝两道光痕，狠狠砸在潘柯夫斯基背部。他背上爬满的嗜血甲虫被一枪一锤砸得同时飞入空中，爆成漫天浆液。 　　潘柯夫斯基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他猛然转过身来，两只不断扭曲变形的胳膊，化为两道锋利无比的螯刺，对准老若望和燕程刺来。 　　燕程挥舞破甲枪挡开了螯刺，老若望一把攥住螯刺，单手舞锤，直接敲断。 　　潘柯夫斯基再次近在咫尺！燕程和老若望四只眼睛已经血红，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 　　…… 　　厨子机甲轰地落在地上，楚千城切换回当前视野。对面的特里妮缇机甲已经身在半空，双刀如雪，对准厨子机甲的座舱插来。 　　它要把IG和厨子机甲一起穿透，切碎，毁灭！ 　　楚千城右臂一甩，磁链剑瞬间合成完毕，破窗飞出，横剑当空，当当两声，准确挡开了双刀猛插，与此同时，他的左臂操控厨子机甲的一对铁臂，从左右两侧斜插上去，电浆猛轰！ 　　特里妮缇机甲机甲凌空一个翻滚，闪开电浆轰击，落到地上，身子一旋，雪白色的刀光卷向厨子机甲下半身，楚千城的两条金属腿被刀光一撩，同时折断。 　　轰地一声，厨子机甲再次无助地落在地上。 　　楚千城催动蚁后主机迅速抢修双腿，同时控制厨子机甲翻滚过来，仰天举起双铁臂，横空抹出两股高温电浆。 　　此刻的特里妮缇机甲正以高速冲向厨子机甲，双刀突刺机舱。 　　电浆与特里妮缇机甲在高速运动中撞在一起。楚千城和厨子机甲的正面也同时被双刀刺穿。 　　蚁后主机发出红色警报，楚千城全身受损过于严重，修理不过来了。 　　厨子机甲的机体开始发热，它的蓄电设备出现异常，高温电浆开始失控喷射。 　　轰！ 　　特里妮缇机甲机甲一脚踹飞厨子机甲，身子一个踉跄。它被高温电浆灼烧了数次，身体部件连续受损，维修也出现了迟滞和捉襟见肘。 　　但是C级战斗力机甲的续航能力完全在另一个层次，它的身体只失控了短短数秒钟就又运行正常。它高举双刀，犹如一只大号的螳螂，朝着全身冒电的厨子机甲飞扑而来。 　　楚千城的心头满是绝望。 　　他已经尽了所有的努力，但是C级战斗机甲的力量根本不是一台厨子机甲和一个D级战斗力仿生人能够超越的。 　　就在这时，冲锋的特里妮缇机甲忽然止住了身形，犹如中了定身法。 　　它的全身痉挛、抽搐，双手和四肢不停地挣扎、抗拒，仿佛掉入泥潭的生命。 第九十六章 虫潮激活 　　“干得不错嘛，IG！”红女王的声音在频道中传来。 　　楚千城的视野切换到了红女王的战斗场面。在她的两边，两台特里妮缇机甲犹如两位尽职尽责的伴舞，配合着她优雅的摇摆，富有韵律地移动着身体。 　　她的手刺化为两把匕首，分别握在她的两只手上。这两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搭在了两台特里妮缇机甲的肩膀上。 　　匕首刀光一闪，两台机甲的头颅被无情地切下。红女王的双手凶残地插入它们的身躯，将他们的机械核心从头颅内抓了出来，放到她的电子眼面前。 　　通过她的电子眼，楚千城可以看到她的手指插入了机械核心的接口。她在黑入三位一体机甲的共用控制中枢。 　　“IG，现在我们两清了。” 　　红女王松开手指。 　　楚千城视野一换，再次恢复到真实视界。眼前抽搐挣扎的特里妮缇机甲头颅轰然爆裂，整台机甲随即发生了连续爆炸，土崩瓦解。 　　红女王黑入了它的自毁系统，启动了自毁。 　　这台特里妮缇机甲包含着那位神秘机械师的独特科技，所以拥有自毁保护。 　　“凯西娅！潘柯夫斯基激活了虫潮！”老若望凄厉的呼叫声从频道中猝然传来。 　　红女王猛然转身，朝着老若望和燕程所在的方向狂奔。 　　楚千城慌忙主动切换到老若望的AR眼镜视界。 　　老若望眼镜视界界面里浮现出一段视频回放。 　　楚千城通过电子脑打开视频： 　　在视频的开头，潘柯夫斯基血红色的身子已经被老若望和燕程打倒在地。燕程的枪直插入他的胸膛，将他贯在地上。老若望的锤子砸断了他的蛇身和人身链接处，把他砸成了两半。 　　但是潘柯夫斯基的脑袋却拖着一根蛇一般的脊椎骨从他的身体中爬了出来，犹如一只人头蛇钻进了近在咫尺的鸟巢型虫巢，消失了踪影。在他钻入虫巢之前的一瞬间，他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鸣。 　　这一声嘶鸣打断了鸟巢型虫巢和蜂巢型虫巢对黑翼刀虫和暴走虫的升级。 　　这些虫子听到了攻击的号令，同时竖起长长的触角，发出刺耳的虫鸣，犹如脱缰野马般冲向老若望、燕程，将他们团团围住。 　　挤不进战圈的虫子则冲向黑森林外，朝着远方的枯骨镇狂奔。 　　那群拖着扑鼠和刺鼠进血池的虫子，直接将扑鼠和刺鼠丢在地上，随即也朝着燕程和老若望扑来。 　　这些虫子的外形和暴走虫、黑翼刀虫不一样，它们样子像螃蟹，长着两只螯刺，嘴里可以喷涂腐蚀毒液。 　　楚千城以前只从战地录像和图片上见过这些怪异虫子的模样。人们称它们为横行虫，因为它们像螃蟹一样横着走，只有在攻击的时候才会把身子顺过来。 　　就是这些横行虫和食人鼠在血池里融合，形成了刚才犹如巨型沙蟹一般的肉盾怪物。 　　楚千城看到这里知道了老若望回放视频的意图，他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潘柯夫最后逃亡时的模样，还有最后消失的地点。 　　“我知道了！”频道里传来凯西娅的声音。 　　楚千城切回凯西娅视角，她已经朝着那座鸟巢模样的虫巢快速飞奔而去。他知道，凯西娅要开始“夺舍”了！ 　　“蚁后主机，将我与厨子机甲上拆开。”楚千城迅速命令。 　　在楚千城身上爬行的蚂蚁安卓体在蚁后命令下，飞快地拆开厨子机甲和IG上半身的焊接口。 　　楚千城挺身从厨子机甲身上爬出来，拖着勉强修好的双腿，跌跌撞撞朝着高岗前跑去。 　　“艾达，做好开火准备——”楚千城一边跑一边喊，“虫潮要来了！” 　　“啊？上帝，好的！”梅艾达冲到高岗最高点，戴上了IG出产的AR眼镜。雷蒙德掩护着艾莉跑到她身边，时刻准备制造大火球。 　　“雷！把高斯步枪和我的皮包丢给我！”楚千城接着高喊。 　　“好嘞！”雷蒙德跑到IG刚才匍匐的位置，拿起丢在地上高斯步枪和装满了弹药手雷的大皮包，顺着高坡丢下去。 　　楚千城冲到高坡下一把接住高斯步枪，把落在地上的皮包背到身上，转身朝着厨子机甲上半身的位置跑去。 　　他刻意把厨子机甲上半身趴在地上，它光滑的后背和高大的身躯成为了最好的掩体。 　　楚千城的腿跑着跑着，忽然一个制动失灵，咚地滚倒在地。 　　他的双腿刚刚从断裂状态被紧急修复，制动系统仍然处于异常状态。 　　“IG——”武装带上的对讲机内传来艾莉焦急地尖叫。 　　“我没事！Over。”楚千城拿起对讲机以稳定的电子音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Over。”艾莉焦急地问。 　　“记住队长的话，这是荒原，任何事都可能发生。但是你在我的保护之下，别担心。Over。”楚千城干瘪地说。 　　“我不担心我自己。Over。”艾莉勇敢地大声说。 　　“很好。艾达，雷！” 　　“是，IG！”梅艾达和雷蒙德的声音同时响起。 　　“虫潮就要来了。是潘柯夫斯基引发的。如果我挡不住，你们带艾莉去悬崖市，你们三个的空列票我已经提前买好，就在卡车驾驶座下面。”楚千城在厨子机甲身上架起高斯步枪，将弹夹和手雷插在武装带上，并把冲锋枪放在身侧。 　　“潘柯夫斯基？！他引发了虫潮？”梅艾达和雷蒙德都吃惊地叫了出来。 　　“来不及解释了。”楚千城干脆地说，“告诉你们的总局，潘柯夫斯基是虫化的驯兽师，他失控了，这就是他异变的原因。” 　　“……”梅艾达和雷蒙德瞪圆了眼睛，信息太多他们的大脑已经处理不过来。 　　“砰！”轻脆的发射声打破了他们的发蒙状态。 　　楚千城开始射击。 　　在楚千城的视野里，老若望分享了他的视角。他和燕程已经被虫族团团包围。 　　楚千城的第一发子弹穿透了一只黑翼刀虫的头颅，同时炸开了另一只暴走虫的半片头壳，并打断了一只横行虫的两只螯刺。 　　被团团围困的燕程和老若望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他们趁机在虫子的围困中，彼此分开了四米左右距离。 　　“好——！”两人同时大吼，破甲枪和长柄锤同时刮起了金属风暴。 第九十七章 血战 　　围困燕程和老若望的虫族战斗单位分别是黑翼刀虫、暴走虫和横行虫。 　　比较幸运的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是黑翼刀虫。黑翼刀虫围在了最前排，无意中挡住了暴走虫和横行虫的视野。 　　暴走虫和横行虫属于中近距离攻击单位。 　　暴走虫的钻肉刺提供近距离杀伤，他们的钻肉甲虫提供中程伤害，一旦被喷到人身上，就会疯狂撕咬血肉和装甲。 　　横行虫的近战攻击依靠螯刺的穿甲攻击，同时它们最主要的攻击手段还是中程的酸蚀毒液伤害。人中了他们的生物酸之毒，血肉会腐烂。机械中了生物酸也会发生融蚀。 　　黑翼刀虫的蜂拥而上，反而瘫痪了暴走虫和横行虫的一半攻击力。这是老若望和燕程的幸运。 　　但是，它们恐怖的双刀绞杀也把燕程和老若望挤到一起，互相干扰了对方长兵器的威力。 　　燕程的念力气震和老若望的高温电网也会误伤友军。 　　楚千城在视距之外的一枪，把黑翼刀虫形成的绞杀网打出了一个缺口，让燕程和老若望互相之间让开了四米距离。 　　这样燕程和老若望的身子都可以尽情地动起来了。 　　身为C级战斗力的活动家，燕程有通过精神升华加强过的体术——燕行。他可以通过念力将身体变轻，双腿力量十倍增加，形成燕子穿帘一般灵动的灵敏度。 　　一旦没人干扰，他开启燕行，身子往来如电，形如鬼魅，破甲枪舞成一团金属狂潮，将一排排一片片的虫子挑到空中，不但一枪毙命，尸体还被东抛西掷，无情地砸乱了虫族的阵线。 　　身为机械师的老若望拥有生物电池充能的外骨骼战甲，可以通过输入特定程序开启加速模式，并自动旋转。 　　他的长柄锤依靠战甲的制动，形成旋转的金属风暴，犹如割韭菜一般收割着满场的虫族，与此同时，他将锤上的高温电网转化为高压电网，产生麻痹效果，凡是被他瞄准的虫族，先被电麻，再被砸烂，犹如流水线作业。 　　他们一旦动起来所造成的杀伤，比被虫族挤在原地要大上十倍。 　　最重要的是，被虫族围困的两人身体绝对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数百只暴走虫和横行虫的攒射，就算是神仙也挡不住，一旦有了运动的空间，他们存活率大大提升了。 　　楚千城伏在厨子机甲背上，通过老若望的视野不断修正着高斯步枪和周围虫族之间的距离。 　　但是他已经把老若望收集到的虫族位置信息抽象化到了三维图标上，而不是直视视频画面。否则他就算是仿生人也看得头晕目眩。 　　老若望和燕程的战斗方式很快反馈到他的识别系统之中，转化为虚拟三维图像。他以数据模拟飞快计算最有效的攻击方式和最可能的战斗结果。 　　这种海量的运算他的电子脑本来无法在短时间内出结果，但幸运的是他早就为此私下里做过成千上万次拟合。这一次的计算对照着以前的结果进行，很快就找到了最优解。 　　“砰！” 　　楚千城一枪穿过一片矮木丛，打死了一只刚刚找到攻击角度的横行虫。 　　这片丛林里正躲着刚刚才从血池附近死里逃生，挣扎着跑过来的扑鼠和刺鼠群。它们犹如一群刚出生的小老鼠，互相挤成一团，缩在矮树丛底下瑟瑟发抖。 　　楚千城的电磁子弹擦过他们的皮毛，准确击中了刚才那只横行虫，也让充满了攻击渴望的横行虫群发现了这群食人鼠。 　　它们暂时放弃了射击燕程和老若望，张开口器，对准了矮木丛。 　　一道道青绿色的生物酸液无情撕开了矮木丛的遮蔽，迎头洒向最外层的扑鼠。扑鼠倒在地上，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 　　“吱吱吱……”食人鼠们缩成一团，被扑鼠们惨烈的死亡吓傻了。 　　它们刚刚从潘柯夫斯基恐怖的精神威慑中解脱出来，心中的恐惧还没有消散，现在再看到同族的惨剧，精神已经陷入错乱的边缘。 　　砰！ 　　楚千城无情地射出一颗凶残的电磁弹。 　　躲在鼠群后排的一只刺鼠一只扑鼠被这一枪射穿，血肉爆炸，汁液横飞，洒满了周围群鼠的全身。 　　“吱吱吱吱……吖~吖~吖——！” 　　已经濒临精神错乱的鼠群在这凶残的一击之下，集体精神崩溃了。 　　它们头脑空白，忘记了刚才在恐惧什么。求生的本能涌上心头，双目变得血红，看到任何生物都会产生攻击渴望。 　　此刻它们看到了正在向他们喷吐毒液的横行虫。 　　他们的鼠毛支棱起来，嘴角裂开，露出狰狞的鼠牙，身上的角蛋白硬刺犹如牛角一般对准了横行虫。 　　“吱——” 　　数十只扑鼠并肩组成一条锋线，朝着喷吐毒液的横行虫狂奔而去。 　　嘶嘶嘶嘶……在它们身后，刺鼠们疯狂射击。 　　七八只横行虫被长刺穿透，钉死在地上。扑鼠飞扑过它们的躯体，一头撞进后排横行虫的怀里，将它们高高挑起。 　　鼠群与虫群凶残地撞击在一起，开始了血腥的厮杀。 　　足足有三分之一的虫群被鼠群的突然爆发吸引，朝它们围困过去。燕程和老若望的压力减少了一半。 　　这是楚千城能为燕程和老若望做的极限。 　　他已经来不及在为他们做任何事，因为放弃进攻燕程和老若望的虫群已经快要奔跑到了黑森林的边缘。 　　在暴走虫、黑翼刀虫和横行虫中，横行虫是最可怕的。它的近战能力可观，远程输出也极具破坏力，是全能型兵种。 　　暴走虫次之，它的近战能力单一，不过喷吐的钻肉甲虫是大麻烦。 　　黑翼刀虫则是近战的主力，不过因为没有远程能力而威力较小。 　　楚千城决心在虫群接近之前解决所有横行虫，并尽量减少暴走虫的数量。 　　就在这时，第一批跑得最快的黑翼刀虫已经出现在黑森林边缘。 　　远远望去，这片虫群犹如黑色的死潮，因为黑翼刀虫们的翅膀都是黑色的。它们在奔跑中竖起翅膀，无形中为身后的暴走虫和横行虫遮挡住了身形，起到了掩护远程火力的作用。 　　无论是黑翼刀虫还是暴走虫，奔跑速度都极快，犹如开足马力的摩托。 　　它们会形成两拨极具威胁的冲锋阵型，依靠坚固的几丁质虫壳和极快速奔跑抵御枪炮，杀入敌军阵线绞杀陆地战斗单元，并吸引火力，为后续的横行虫毒液扫荡提供掩护。 　　潘柯夫斯基召唤过来的枯骨镇防区零散虫族还只是母巢残余的最基础战斗种类。如果他自己制造的虫巢搭筑完成，还会有更高级的远程战斗虫族出现，在空地形成立体火力网。 　　此时楚千城看不到暴走虫和横行虫的身影，只能被迫先解决挡在前面的黑翼刀虫，这让他阻击的难度成倍增加。而燕程和老若望的视野此刻也指望不上了。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一沉。花仙从高岗上飞了过来，轻轻停靠在他的肩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铁面。 第九十八章 阻击虫族 　　这只花仙身上召唤来的是什么灵魂？一只小猫，还是一只小狗呢？楚千城心头一阵温暖。 　　“花仙，飞高一点，帮我探视野！”楚千城灵光一闪。 　　在寻找虫族踪迹的时候，花仙身上安装了虫族信息素浓度探测仪，并可以和他的电子视界联通传输数据。 　　楚千城可以根据花仙传输过来的信息素数据了解到黑翼刀虫背后的虫群阵型和位置。 　　花仙嗡地飞上了高空，居高临下朝着虫群快速飞去。它身形细小，又类似虫型，根本不会引发虫群的关注。 　　当虫群在它身下呼啸而过时，信息素立刻被探测仪捕捉，还原成地图上的色素斑点，传给了楚千城。 　　楚千城的电子脑迅速形成了数据统计：黑翼刀虫239只，暴走虫118只，横行虫47只。 　　这比楚千城预想的要少得多，很大一部分虫族都被燕程和老若望截住了。 　　他几乎可以想象此刻燕程和老若望的战斗压力。只希望他引爆的鼠潮能够为他们争取更多一份生存的机会。 　　砰！ 　　楚千城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一发电磁弹穿过前排的黑翼刀虫，准确地连续击穿两只暴走虫，并最终将一只侧着身子走路的横行虫打了个对穿，整个身体轰然爆开。 　　砰！ 　　楚千城的第二枪穿过三只黑翼刀虫的身躯，穿透一只暴走虫，最后砸在一只横行虫身上。它坚硬的外壳仿佛被一锤子砸瘪了，横行的身子前后凸起，然后爆开，污浊的虫液溅了它左右横行虫一身。 　　狂奔的虫群开始出现S型奔跑的轨迹。这是缺乏指挥的虫群受到攻击时，会自动采取的规避战术。这大大加长了它们靠近楚千城的时间。 　　在黑翼刀虫背后，被楚千城两枪凶残震慑的暴走虫群和横行虫群下意识地朝着虫群中央黑翼刀虫前锋密度最大的区域靠拢，挤成一片拥挤的阵型。 　　楚千城丢下高斯步枪，举起对讲机：“艾达，雷！瞄准东经51.9910，北纬21.3723！十秒钟后开火！” 　　“啊？十秒钟？哪儿？”雷蒙德一脸懵懂。 　　“嘘嘘别吵！”梅艾达大叫。 　　她的AR眼镜随着IG的呼叫显示出了东经51.9910，北纬21.3723的位置。那是一块虫族即将通过的开阔地。 　　“AR眼镜显示出来了！我、我、我准备好了！雷，给个大个儿的！”梅艾达嘶声大叫。 　　“哈——”雷蒙德蹲在地上，举手托天，一团鲜艳火红的大火球被他托到梅艾达面前。 　　梅艾达双手兰花指高举，站在大火球背后。 　　“3——2——1——，开火！”楚千城在对讲机中大吼。 　　“哒哒哒——”梅艾达双手狂轮，一条条火线犹如激光炮的炮火，对准了AR眼镜调整好视角的区域密集落下。 　　鲜红色的光蘑菇在虫群狂奔处争先恐后地生长、壮大、继而消失。 　　暴走虫和横行虫的残肢随着光蘑菇掀起的烟尘冲上云霄，在空中风车般打转。 　　花仙回馈而来的信息素地图上，暴走虫和横行虫的数目迅速减少了。 　　暴走虫减少到49只，横行虫减少到21只。令人吃惊的是梅艾达的准确度，火魔法射线没有打中一只黑翼刀虫，全都集中轰击在楚千城呼叫出来的方位。 　　这个方位是他经过演算推测出来的暴走虫和横行虫的移动位置。 　　这轮魔法轰击等于是预判轰炸，在保证了准确度的前提下，杀伤效率达到了极致。楚千城心中万分欣慰，他提前为梅艾达准备AR眼镜没有白费功夫。 　　“炮兵万岁——！”楚千城用电子音发出一声呆板的高叫，以此抒发来自灵魂深处的喜悦。 　　梅艾达和雷蒙德合力的一击，创造了奇迹！ 　　“IG，雷蒙德不行了，得歇会儿！你能挺住吗？Over。”梅艾达的语调中全是惊恐和担心。 　　她看不清自己杀伤了多少虫族，但是她可以看到虫族大军犹如潮水般奔腾的势头，丝毫没减，再过十几秒钟，它们就要冲到楚千城的面前。 　　“保护好艾莉！Over。” 　　楚千城抓起他早就摆在身边的一排手雷，同时将引信拔开，计算着时机和方位。 　　当虫群朝他再靠近了一些，他猛然纵身从厨子机甲上跳起来，高高跃到空中，朝着他计算好的方位用力投掷出手中的手雷。 　　经过两次升级的身体再加上全新的生物电池为他的臂膀提供了巨大的力量，他的一次挥臂可以将手雷投到一公里以外的地点，如果算准空气阻力和风速，他的投弹会和梅艾达一样精准。 　　艾莉为他准备的十四枚手雷被全都丢了出去。 　　这些手雷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错落有致地连续落在虫群的中央。 　　爆炸的火光在虫群中央不断涌现出来，虫族的青绿色粘液混合着火光一起照亮了天空。 　　这一轮投弹的效果几乎可以媲美梅艾达的加特林狂轰。因为楚千城根据自己的计算实时调整了投弹角度和落点，每一枚手雷都炸在了杀伤效果最大的位置。 　　十四枚手雷洗过虫群，暴走虫的数量锐减到12只，横行虫的数量锐减到9只，黑翼刀虫也被炸死了27只，加上之前电磁枪打死的4只，刀虫现在只剩下208只。 　　手雷没有了，梅艾达和雷蒙德组合的魔法轰炸也消耗殆尽。楚千城现在只剩下磁链武器、高斯步枪和1发电磁弹的电量、冲锋枪和一整包冲锋弹夹。 　　在他面前，跑得最快的黑翼刀虫距离他只有六百米。 　　…… 　　“燕程，若望，我来了！潘柯夫斯基在哪儿？” 　　就在燕程、老若望和楚千城都陷入与虫族的死斗之时，通讯频道内传来了红女王凯西娅的声音。 　　“快！他进了那个像鸟巢一样的虫巢里。”老若望嘶声大吼。 　　他现在还在疯狂地旋转攻击虫族，并且已经通过外骨骼头盔内部的针头为自己注射了两剂抗晕药剂。 　　在他和燕程身边，再次围上来数以千记的虫族，活动空间越来越少。 　　老若望如果再持续进行这种烈度的旋转攻击，最后他身体承受力会达到上限而崩溃。 　　燕程的情况和他大同小异。 　　他们在激发最大战力的时候，可以同时抗下数千只虫族的进攻，但是这种激发态对他们身体的损耗是巨大的，持续到一定时间，就会产生不可逆的危害。 　　现在无形中帮助他们分担一部分伤害的鼠群已经死亡殆尽，他们面临的是数千杀红了眼的虫族，情形危在旦夕。 　　“我需要尽快冲过去，否则就晚了。若望，为我开道！”凯西娅沉声说。 第九十九章 决死之战 　　“开道？我们已经快扛不住了，若望他……”燕程对于凯西娅的无情要求感到诧异。 　　“女王万岁——！” 　　老若望全身突然闪烁出冲天的电光，他松开手里的长柄锤。长柄锤化为一道旋转的旋风，朝着鸟巢型虫巢呼啸而去，一路旋转撞飞了不知多少只虫族战兵，一直撞到虫巢墙壁上，轰地炸开，爆发出一道蓝色的光团，将所有虫巢附近的虫子都炸上了天。 　　“吖——” 　　老若望的双手忽然脱落，从他的手腕中露出两口黑乎乎的炮口。他身上满溢的电能全部涌到他的手臂之上，两股高温电浆喷薄而出，扫射着周围的虫族。 　　所有和他接近的虫族猝不及防，都被烧成了焦炭。 　　“若望——”燕程急得双目血红，不要命地扑到他身边，但是已经晚了。 　　老若望放弃了所有防御，他身上的防御电网彻底熄火，无数暴走虫释放的钻肉甲虫落在他的身上，疯狂撕咬。 　　老若望犹如一只发了疯的公牛，在虫群中一路狂奔，不管不顾。 　　燕程死命追在他的身后，用手中的破甲枪不断挑飞他身上的钻肉甲虫，试图延缓他的死亡。 　　两个人一前一后，浑身浴血，终于冲杀到虫巢之前。 　　“借过！” 　　就在两人因为力竭而在虫巢面前跪倒下来的时候，一对白色高跟鞋先后踩中两人的脑门，将他们狠狠地掼倒在地。而借着他们的撑力，一道银白色的人影仿佛振翅飞翔的银色飞鱼，优雅而迅捷地穿过高空，一头扑入了虫巢之中。 　　“若望！”燕程从地上爬起来，舞动着破甲枪，频繁挑飞暴走虫兵团射来的钻肉甲虫，蹭到老若望身边。 　　老若望全身的外骨骼装甲已经被咬烂，体表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他已经因为强烈的疼痛而进入了休克状态，浑身正在不自禁地痉挛着。 　　“谁是陛下？她是谁？”燕程双目血红地嘶吼。 　　“为了……女王……”老若望听到燕程的嘶吼，挣扎着从休克中醒来，睁开眼睛。 　　“你是……觉醒战士？！”燕程对于二十五年前的仿生人起义非常清楚。 　　“……”鲜血从老若望的嘴里和鼻孔狂喷而出，他的肺已经被鲜血淹没。 　　“值得吗？”眼泪从燕程的眼中狂涌而出。 　　“我没算过……也不……需要……”老若望的嘴里吐出一只只剩半截的钻肉甲虫。 　　他将脸上的AR眼镜摘下来，替燕程戴上，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随即他的眼睛渐渐没有了神采。 　　“……”燕程闭上眼睛，压抑住心头怒涛扑岸般的悲凉。 　　他一只手持枪挑打钻肉甲虫，另一只手轻柔地合上了他的眼睛。 　　在他眼前，三座巨大的身影挤开周围疯狂喷射的暴走虫和横行虫，涌到他的面前。 　　那三只和扑鼠融合的沙蟹怪虫没有被12发火箭弹打死，竟然又从地里爬出来复仇了！ 　　燕程甩开趴在他护甲上的钻肉甲虫们，从地上发力站起来。他身上被钻肉甲虫和生物酸腐蚀啃咬出来的伤口，这一瞬间鲜血狂喷。 　　他咬紧牙关，一抖破甲枪，在空中舞出一条优美的弧线，轻盈地弹开三只沙蟹怪虫凶猛的巨螯。随即他施展燕行，腾空而起，借着冲势，用力一枪砸在一只沙蟹怪虫的虫头之上。 　　噗地一声巨响。虫头破碎，沙蟹怪虫的身躯轰然倒向另一只怪虫。 　　这些怪虫的性情凶残暴虐，同伴倒在自己身上，它的螯钳毫不犹豫地刺出，将它夹住想要甩开。 　　但是这没头的沙蟹怪虫还有着最基本的神经反射，它下意识地抬起双螯，往前一送，双螯钳直接夹飞了另一只怪虫的虫头。 　　两只无头怪虫同时向前倾倒，巨大如山的身躯同时压向燕程。 　　燕程的身子已经半残，从空中落地后，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跪着横枪一拦，将两只仍然在挣扎攒刺的沙蟹怪虫硬生生架住。 　　另一只沙蟹怪虫发出惊天的嘶鸣，高举双螯，对准燕程的身体狠狠夹去，想要将他夹成三段。 　　就在这时，一声低鸣在燕程头顶响起。他睁开眼睛，赫然看到这头沙蟹怪虫的上半截身子轰然炸裂开来。 　　那是IG的高斯狙击。 　　“他还有空帮我吗？” 　　这是燕程最后一个念头。那个没了半截身子的沙蟹轰然倒下来，成为压倒燕程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被三只沙蟹叠罗汉一般压在身下，深深陷入泥土之中，力尽昏迷。 　　…… 　　楚千城丢下了高斯步枪，他已经把最后一发高斯狙击子弹发射了出去，枪内的生物电池已经干涸。 　　在虫群距离他六百米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了空窗期。电磁子弹打谁都是浪费，冲锋枪射击距离略远，会浪费过多子弹。 　　而在这短暂的一瞬间空窗期，他没有浪费，而是切换到老若望的视角，看到了燕程的险境，同时也看到眼镜的主人已经换成了持破甲枪的燕程。 　　老若望战死了！ 　　“老师……”他的心头涌起蚀骨的悲痛。 　　虽然老若望和红女王曾经因为误会而击伤过他一次，但是楚千城早早就原谅了他。这一点误会不会影响楚千城对老若望传授机械师知识的师徒情谊。 　　他一直把老若望当成亲近的长辈来尊敬。 　　现在这位性情怪癖，对人类充满失望但是仍然守护着内心良知的机械师，终于为自己的信仰奉献出了生命。 　　楚千城为他悲痛，但是也为他而欣慰。这英雄一般的毁灭，胜过一万次卑微的苟且偷生。 　　他看到了燕程的险境，及时将自己最后一发电磁子弹射出，击杀了最后一只沙蟹怪虫。 　　而通过AR眼镜送来的最后一个图像，楚千城知道燕程被埋在了潘柯夫斯基制造的虫巢之内，生死不知。 　　他追求的目标，只能靠楚千城来为他完成，否则他会死不瞑目。 　　楚千城感到心头沉重如山。 　　他切回了当前的视野。 　　眼前是第一波冲杀而来的虫族，208只黑翼刀虫，12只暴走虫，还有9只横行虫。 　　他丢下高斯步枪，拿起重型冲锋枪，站在厨子机甲的背面，居高临下，对准迎面扑来的黑翼刀虫群射击。 第一百章 战斗到最后 　　楚千城之所以站在高高的厨子机甲背上射击虫群，并不是为了抢占制高点，而是为了吸引虫群的注意。让自己成为它们优先攻击的目标，从而给艾莉和梅艾达、雷蒙德等人充足的时间撤退。 　　他射出的第一梭子子弹击杀了三只黑翼刀虫。它们在临死之前试图振翅闪避他的攻击，被凌空击毙，尸体横飞过涌动的虫潮，引起所有虫子的注意。 　　上百只虫子的血红虫眼锁死了楚千城，虫刀霍霍，朝他呼啸而来。 　　楚千城身子轻盈地向后一跳，正好闪开暴走虫和横行虫铺天盖地喷来的钻肉甲虫和生物酸液。 　　与此同时，他从武装带上拿出一个弹夹，熟练地顶卡笋挤卸弹夹，上夹举枪瞄准。 　　一梭子子弹射出，三只黑翼刀虫尖叫着倒地。 　　这是楚千城来得及做出的所有远程射击。当他换上另一枚弹夹的时候，奔跑如飞的黑翼刀虫群已经飞扑着冲过厨子机甲的机体，朝他凶猛扑来。 　　楚千城左手单臂持枪，对准扑上来的黑翼刀虫，右臂一甩，磁链武器化为一把合金长剑。他舞动长剑一卷，将迎面凿来的虫刀全都绞在一起，左手冲锋枪抵近射击。 　　四只黑翼刀虫的虫头被打得稀烂，同时朝后仰倒。 　　楚千城抡剑向后一背，以苏秦背剑的姿态挡住绕后到他身后围攻的黑翼刀虫虫刀，身子旋风一转，冲锋枪点射击杀两只黑翼刀虫。 　　还有196只黑翼刀虫，12只暴走虫，9只横行虫……楚千城一甩胳膊，合金长剑化为臂甲被他挡在身前，挡住了数把虫刀的凿击，趁此机会双手秒换弹夹。 　　哒哒哒哒…… 　　楚千城冲锋枪迅速开火，这一梭子子弹几乎是顶着周围冲上来的黑翼刀虫虫头射出去的，五只黑翼刀虫头部一起开花。 　　猛烈冲击力将五具虫尸朝着四面八方推开，无形中冲散了黑翼刀虫合围的阵型。 　　楚千城一甩胳膊，刚把臂甲重新变成合金长剑，他的胸前猛然爆出冲天的电火花，两把忍刀从他胸前冒出来，刀光如雪。 　　虫忍！ 　　它的野太刀一般的长忍刀和打刀一般的短忍刀同时插入楚千城背心。 　　“I——G——！” 　　对讲机里传来艾莉凄厉的尖叫声。 　　“艾莉，你怎么还在这儿？”楚千城来不及关心自己的安危，脱口而出。 　　“你是我的守护者，我在你身边才感到安全！”艾莉激动的声音刺入楚千城的大脑，让他心痛如绞。 　　他已经无法再继续守护艾莉了。一只虫忍刺透了他的后背，他本来已经岌岌可危的制动系统马上就要彻底失灵。 　　而且他感觉周围还有4-5只虫忍，它们一旦合围，他就会被大卸八块。 　　他仿佛看到了即将出现的坏结局。 　　就在这时，一丝细小的声音划空而过，对准地面射下一道蓝白色的刺目电光。 　　轰——！电光在地表炸开，化为一片蓝白色电网，一下子炸出五只本处于隐身状态的虫忍。 　　楚千城背后的虫忍也开始抽筋一般抖动起来。 　　“哼……”楚千城的身子猛然朝前方高跳而起，从虫忍的长短忍刀中脱身而出，跳跃的方向和刀刃指向平行，确保了刀刃没有切断别的电路。 　　脱身之后他怪蟒翻身，一剑削飞了袭击他的虫忍虫头。他在空中一个旋子，长剑卷动如冰盘，同时从周围五只虫忍的腰间斩过。 　　五只虫忍瞬间变成十截，带着狂喷的虫液七零八落砸在地上。凄惨的虫鸣响彻云霄。 　　当楚千城落在地上的时候，他的两只刚维修好的机械腿再也承受不了重负，同时爆出冲天的金红火花。他无助地跪倒在地。 　　“吱吱吱——”四面八方的黑翼刀虫舞动虫刀争先恐后地扑上来，恨不能将他切成金属粉末。 　　他一甩右臂，合金长剑化为二十五枚磁片飞刀。五把飞刀在手里，二十把飞刀密密麻麻贴在他的右臂上。 　　剑即是光流现在救不了他，是时候改信飞刀如画流了！ 　　在珊主反馈回来的游戏视频里，她把飞刀如画流应用到了极致，其中很多令人眼前一亮的操作都被楚千城深深记在脑海里，尤其是她以过载催发磁链核心，令其可以按照特定方向吸回磁片飞刀的骚操作。 　　这个骚操作楚千城觉得就算是老若望也没有想到。因为作为机械师，不可能忍心这么糟蹋磁链核心，因为每一次过载都会损折磁链核心的寿命，而且有一定几率将其彻底损毁。 　　只有玩家才能没心没肝地找到这种最没人性的战斗方法。 　　然而现在的楚千城已经没什么豁不出去的了。他手掌一甩，五把飞刀犹如五道流星射向迎面冲来的黑翼刀虫。 　　五把飞刀射出后，他操纵磁链核心，自动将五把飞刀传送到手掌上，紧接着再甩出去。 　　就这样连甩五次，二十五把飞刀行云流水一般射出，在空中编织出清澈透亮的飞刀之网。 　　射空飞刀，他秒换弹夹，单臂举起重型冲锋枪转着圈扫射。在射击的同时，他毫不留情地激发磁链核心超载运行。 　　在磁链核心超负荷运行之下，强大的电磁因子定向吸力被楚千城通过右臂发射出来，刚才射出去的二十五把飞刀依次从黑翼刀虫的尸体中凭空拔出来，迅速飞回他的右臂。 　　他不等全部飞刀归位，就撤销磁链核心的超载，手掌一甩，将飞刀以五刀一组甩出去，继续狙击黑翼刀虫。 　　等到飞刀用尽，他再次双手秒换弹夹，续航射击，与此同时超载磁链核心，吸回飞刀。 　　就这样吸回飞刀的同时冲锋枪扫射，弹夹打空飞刀跟进，飞刀用尽秒换弹夹续航射击。 　　五把飞刀平均可以穿杀两只黑翼刀虫，冲锋枪一个弹夹平均可以杀死四只黑翼刀虫。 　　楚千城就这么跪在地上，以飞刀混合冲锋枪的枪斗术转着圈地扫射着。 　　在他的周围，黑翼刀虫的尸体一片片地铺开，一层层的堆叠。潮水般涌来的黑翼刀虫在他面前犹如撞上了万里海堤，纷纷惨嚎凄鸣着扇动翅膀倒在地上。 　　残剩的191只黑翼刀虫前仆后继地冲向楚千城，却被这台仿生人以跪在地上的半死姿态几乎全部击毙。 　　直到死剩最后6只黑翼刀虫，密集的黑翼刀虫阵型才终于露出空隙，12只暴走虫和9只横行虫的甲虫和毒液才终于能够打着楚千城。 　　而这个时候，楚千城身上已经没有了弹夹，冲锋枪已经被他当成投掷武器丢了出去，砸烂了一只黑翼刀虫的虫头。 　　他的磁链核心已经在电子视界中亮起了红色警报，二十五把飞刀有十五把已经无法收回。 　　他拿起地上的黑翼刀虫尸体挡在身前，12只暴走虫的甲虫雨密集地砸在他举起的虫尸上。它们飞快咬穿了黑翼刀虫的身体，爬上了楚千城的身子。 　　就在这时，楚千城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9只横行虫并没有参与到对于他的围剿之中，它们已经爬上了高坡，朝着艾莉、梅艾达和雷蒙德接近。 　　远处传来梅艾达和雷蒙德尖叫。 　　楚千城当即启动了自己最后的武装，肩头上六发榴弹炮，这是他用来在最后关头救命用的。 　　六道火红色的流星穿越过荒原漆黑的夜空，重重轰在冲在最前面的三只横行虫身上。 　　这三只横行虫脖颈后炸出了一个大口子，那是它们的酸毒囊所在处。酸毒囊炸开，酸毒朝后狂喷，溅洒在紧跟其后的六只横行虫身上。 　　这六只横行虫发出尖锐的凄鸣，它们的眼睛全部被毒液喷瞎了。它们狂怒地四外喷射着毒液，用螯刺四外挥舞。 　　有三只横行虫被同伴的酸雨和螯刺连续刺伤，惨叫着滚落高岗，渐渐消失了声息。 　　剩下的最后三只横行虫瞎着眼，喷着毒，舞动着螯刺四外乱窜。 　　艾莉、梅艾达和雷蒙德紧紧缩在一起，躲在高岗一块石头后面，用手捂着嘴不敢出声。 　　“花——仙——” 　　楚千城高声大叫。此刻的他全身爬满了甲虫，飞刀全部出手，扎入攻击他的六只黑翼刀虫体内。而它们的虫刀也全都插进了他的身体，被他用双手紧紧抓住。 　　夜色中一只银灰色影像俯冲下来，对准四外喷毒的横行虫释放下一道恐怖的厉电。 　　一只横行虫从中裂开，被炸成了渣滓。 　　又一道厉电贯下来，横穿了一只横行虫。就在这道银色飞影喷射出第三道厉电时，最后一只横行虫靠听力辨明了位置，对准空中喷出一口毒液。 　　厉电刺穿了它的身体，但是毒液也沾上了空中飞舞如电的身影。 　　花仙的凄鸣声幽幽传来，它在空中摇摇摆摆地飞了几个圈，无力地坠落到艾莉躲藏的石头前，卷起一朵小小的火花。 　　“花仙——”艾莉从石头后面冲出来，用戴了手套的手抱住花仙，将它放到地上，用砂石摩擦它的身子，帮它把沾上的毒液洗净。 　　但是花仙的生物电池已经受到了严重损坏，它瑟瑟发抖地钻进艾莉的怀里，缓缓闭上眼睛。 　　艾莉跪倒在地，将它紧紧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IG！”梅艾达的尖叫声突然在她身边传来。 第一百零一章 艾莉的守护者 　　艾莉把花仙收进她的工具包里，工具包里面待命的蚂蚁安卓体纷纷爬上花仙的躯体，开始紧急维修。艾莉则纵身跳上大石。在隐隐约约之间，她只能看到IG隐隐约约的银白色身影。 　　“IG怎么了！”艾莉举起手来，急切地抢过梅艾达的AR眼镜。 　　“不要……”梅艾达满脸不忍。 　　“怎么了？”雷蒙德什么都看不见。梅艾达气得推了他一把。 　　AR眼镜的强化视野中，IG的身子上插着十二把虫刀，爬着上百只钻肉甲虫，双腿失灵，跪在地上，犹如一位全身中箭的武士，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 　　在他的周围还有六只黑翼刀虫，十二只暴走虫。 　　“IG，我来救你——！”艾莉凄声大喊。她从高岗上不顾一切地跑下来坡来，朝着IG飞奔。 　　“艾莉，不要，快回来！”梅艾达吓得大叫，也跟着跑了出去。 　　“啊？这！真的吗？”雷蒙德站了片刻，“妈的都疯了！” 　　他撒腿追着梅艾达狂奔而来。 　　听到艾莉的声音，楚千城只感到魂都要炸了。她竟然跑到战场上来了？！梅艾达和雷蒙德这两个废物还没送她走？ 　　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电力全部充到磁链核心上，进行最后一次超载。他伸出手用力一招，射出去的十把飞刀全部回到他的手中。 　　这十把飞刀本来插在了六只黑翼刀虫身上，在这个极限距离，磁链核心勉强把飞刀吸了回来。 　　但是这次超载也宣告了磁链核心的寿终正寝，它亮起明亮的蓝火花，轰地一声在楚千城的躯体内报废了。它的报废引发了生物电池异常，电流开始暴走，楚千城整个人被蓝色电流点燃。 　　趴在他身上啃咬的钻肉甲虫被这一蓬电流电死，纷纷从他身上滑落，露出他被啃得七零八落的装甲和内部电路。 　　楚千城在磁链核心损毁前的一刹那组合成了一把断剑，他闪电般在身上划了一圈，把十二把黑翼刀虫的虫刀整齐地切断。当磁链核心损毁，这把断剑轰然碎裂，化为十枚磁片掉落在地。 　　楚千城拔出身上插的十二把虫刀，对准周围的暴走虫甩手抛射，用的是飞刀如画流的甩手刀手法。 　　他身上暴走的电流还能为他提供这最后一掷的能量。 　　十二把虫刀齐刷刷地飞出，每一把刀都准确地击中了一只暴走虫的虫头。这十二只虫子犹如十二只昆虫标本，被活生生钉死在地上。 　　“IG——”艾莉穿过暴走虫被钉死的尸体，冲到楚千城跪在地上的身前，一把抱住他，“你还活着，还好还好！” 　　“艾莉……”楚千城如释重负。刚才真的好险，他差一点就保护不了艾莉。 　　“放心，我会修好你，让你比现在还要强大一百倍，长命一百倍……”艾莉哭着说。 　　“艾莉……” 　　楚千城刚要说话，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听到了远方的轰鸣声。 　　“我的上帝……”站在他们最前面的雷蒙德双手抱头，软绵绵地跪在地上。 　　那是又一波虫族呼啸狂奔的声音！楚千城感觉着大地的震动，感到这一波虫族至少在上千单位以上。 　　“IG……”梅艾达望着他，眼里满是绝望。 　　“IG，没关系，已经没关系了！”艾莉紧紧抱着他，“我知道有你这样一位完美的守护者，我已经比其他只活到十四岁的小女孩幸福多了。不，比所有长命百岁的蠢货们都幸福！我不怕死！我已经活够本了！” 　　“艾莉，躲到我身后！” 　　楚千城感到自己似乎重新拥有了力量，腿部好像也复原了。他奇迹般地站起了身，张开双手挡在艾莉身前。 　　就在这时，他的电子视界里突然冒出一个全新的视野。在这个视野中，红女王凯西娅犹如一位睡美人一般躺在一具鲜红色的躯体怀中，她的电子眼已经被拆卸了下来，只留下两个黑黑的大洞。 　　在她的周围，渐渐围满了虫族战兵。 　　“感谢你的建议，楚千城。”频道里传来怪异的磁性声音。 　　“红女王……”楚千城微微一惊。 　　“我已经成功上传到了潘柯夫斯基的身上。我感到……”楚千城的耳中传来虫子磨翅一般的嘶嘶声，“……从未有过的活力。我拥有了生命。” 　　“你还能保持自我意识？”楚千城感到震惊。红女王就算夺舍了潘柯夫斯基，她也应该遵从蜂巢生命体的生命特征，无条件服从上一级的存在。 　　“是的，我的意志彻底抹消了潘柯夫斯基的虫族意志，我也许是第一只获得自我意识的虫族。一只无拘无束的虫后。”红女王的声音虽然还是充满了虫族的怪异，但是却可以鲜明地感到她原有的性格。 　　她真的重生为虫后了。 　　“哦，对了，我会召唤回攻击艾莉的那群虫兵。这是我们合作的条件，别说我出尔反尔。”红女王淡淡地说。 　　“谢谢……” 　　“你的声音……哈，再见了，楚千城，永别了，IG。”红女王切断了通话。 　　已经冲到了身前六百米左右的虫族大军纷纷停止了冲锋。它们依次转身，犹如潮水一般朝着来路退了回去。 　　滚滚的轰鸣声越来越远，最终周围再次恢复了沉寂。 　　看到这个情景，雷蒙德和梅艾达张口结舌，双双傻了。 　　“IG，奇迹出现了，是吗？”望着虫族消失的方向，艾莉冲到他的身前，惊喜交集地问。 　　“是的，艾莉。我成功守护了你。”楚千城如释重负，语气轻松。 　　“IG，你的声音……”艾莉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摘下AR眼镜，露出苍白的脸。 　　楚千城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艾莉的头发。但是他的手停在半空。 　　轰地一声闷响，他身上暴走的电流引发了一次内部电路的爆炸。他的两臂同时着起火来，本来已经损毁严重的关节终于失灵，令两条胳膊从他两肩彻底脱落。他的脸上闪烁出几道火星，随即垂了下来。 　　楚千城发现自己突然从IG的身子上脱离了出来，向着天空中升去。 　　这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整个黑森林所在的荒原。这个俯瞰的景致让他感到意外的熟悉。 　　紧接着，他的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了黑色的漩涡之中。 　　夜风轻轻地吹送，荒原上安静宁谧，犹如孩子们的睡房。艾莉走到一动不动的IG面前，轻轻抚摸着他的铁面。 　　“他没电了吗？”雷蒙德在艾莉身后问，被梅艾达在肩膀上打了一下。 　　“他的电子脑被甲虫咬光了……”艾莉的手伸到IG的后脑，发现他的后脑几乎被啃空了，只剩下一只被电死的钻肉甲虫。 　　她一把攥住甲虫的身体，把它丢在地上，用力一脚踩烂。 　　“等等，等等！他神经元芯片组没了？”梅艾达小跑着转到IG的脑后，吓得嗷了一声。 　　“他、他、他刚才还在说话啊。”雷蒙德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艾莉用力地抱住IG的残躯，想要将他举起来。 　　“艾莉，你干什么？你举不动他的！”梅艾达冲过来扶住IG摇摇欲坠的身子，免得压垮艾莉。 　　“我一直想要带IG到这里来，今天他终于来了，我要带他回高岗上去。”艾莉哽咽着说。 　　“艾莉，这里太危险了，你没看到刚才的虫族吗？”雷蒙德脸色惨白。 　　“IG说他成功守护了我，这说明虫族不会再来了。我……”艾莉看了一眼IG的铁面，“我相信IG。” 　　“但是现在最安全的……”雷蒙德还想要继续争辩，嘴却被梅艾达捏住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梅艾达狠狠瞪着他。 　　“……呃，对。” 　　雷蒙德殷勤地冲到IG身边，和梅艾达、艾莉合力将他抱起来。三个人抬着IG艰难地往高岗上走去。 　　这是一段艰难的攀爬。高岗的坡度太陡，三个人同心协力，抬一段歇一段，忙了一整晚才终于把IG的残躯搬上了高岗面向东方的悬崖上。 　　艾莉将身上的外衣披在IG破烂的身体上，让他失去支撑的空心脑袋歪歪靠在她的肩膀上。 　　在她的皮包里，花仙艰难地爬了出来。它发出哀伤而凄切的微弱鸣声，顺着艾莉的肩膀钻入IG残破的体内，试图用自己的电力让IG重新活过来。 　　这些电力无法唤醒IG，只是让他的身上时不时地放出一些电火花。 　　这熟悉而亲切的电火花，让花仙和艾莉都感到了一丝安宁，就像IG还在身边。 　　泪水顺着艾莉焦黄中透着红润的脸膛流淌下来。她伸出胳膊，紧紧抱住IG的肩膀，倔强地看着东方。 　　“我们在等什么？”雷蒙德忍不住问。 　　“嘘！”梅艾达粗暴地制止了他。 　　微光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一条细细的橘线切开了漆黑的天地。灰暗的山岗，皲裂的河床，灰色的裸子植物群落，地毯般的苔藓，都在这朦胧的橘光中显现。 　　天色越来越亮，橘色变成了紫红色，随即变成了朦胧柔和的玫瑰色。 　　天空仿佛化为一块玫瑰色的玻璃天井，把一切变得如梦如幻。 　　“暮光节快乐，IG！”艾莉侧过脸，轻轻吻在IG残破的额头上。 第一百零二章 活下来！ 　　电火花闪烁的蓝光映照在艾莉的脸上，眼睛里。她明亮的大眼睛反射着电光，灿若星河。她的脸在电光闪耀中忽隐忽现，焦黄的皮肤漫射着年轻的晕华。 　　“暮光节快乐，IG！” 　　静静的中央实验室里，回荡着艾莉凄清而悦耳的音色。 　　一个巨大的游戏结束的标识浮现在屏幕上。 　　枯骨镇这个开放世界自从建立以来，从未有一个玩家打到过完美结局。今天，这个完美结局终于被打了出来。 　　这证明了，未来是可以被挽救的。玩家可以成为英雄！ 　　中央实验室里的管理局成员都紧紧地攥着拳头。很多女性成员和性格易感的男成员已经热泪盈眶。 　　他们知道，小灵回放的脚本录像，绝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游戏或者梦境。那是楚千城在未来的世界线上真正做到的壮举。 　　为了做到拯救艾莉，他把个人勇武和谋略都穷尽到了极致。他做得并不是每一步都完美无缺，但是每一步他都尽到了最大的努力。他是一个英雄。 　　他终于成功了。代价是他在未来的“死亡”。 　　没有人知道这个死亡到底有多么真实，是否会导致他的灵魂永远消失。 　　如果他的灵魂消失，他在现在也不会醒来。他将永远沉睡下去，成为一具失去灵魂的活死人。 　　虽然让楚千城穿越到未来拯救艾莉，是管理局局长吴德阳的决定，但是所有对此保持沉默的成员都有连带责任。 　　他们的一生都要背负着眼看着项目MOR-CN-0799去死而不阻止的负担。这就是成为管理局成员的代价。 　　想到这一年与楚千城相聚的时光，悲痛、怀念、愧疚、伤感淹没了所有人的心灵。 　　“耶——，老楚万岁！你是最棒的！”月姐的声音响彻云霄，两只小拳头差一点扬到天花板上。 　　“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那一手超载磁链核心的绝活，我的！我的！”珊主放弃仪态地尖声大叫，与有荣焉。 　　“小楚真了不起啊！这游戏，我特么吹爆！”黑王振臂狂呼。 　　“都是靠我啊，大家一定要记住，是我说的要跟红女王结盟！我真的好棒棒！”花总进入疯狂抢功环节，乐不可支。 　　“你就别嘚瑟了。要不是老楚机智，和红女王结盟跟封个格拉摩根伯爵有什么区别！”魔学家大喝一声。 　　“哈哈哈哈……”五个阿婆主笑得前仰后合。 　　“哇——”一个清脆的哭泣声突然冲天而起，无情地切断了他们爆发出来的欢乐气息。 　　福馨闭着眼睛，捂着嘴放声大哭，眼泪好像拧开水龙头一般哗哗涌出来。 　　五个笑得欢畅的阿婆主都看傻了。 　　“呜——”躲在一边墙角的欧阳威第二个哭出来，泪水就像滋水枪一般从他眼角射出来。 　　舒怀紫和成嘉熙同时扭过头去，泪水顺着她们的脸颊滑落。她们中间的李汤米双眼通红，死憋着不哭，但是眼泪已经在他眼角挤出两个大水泡。 　　连号称未来工作室原负责人，如今兼任高管的管青都眼泪鼻涕一起下。 　　“我天，未来工作室的人果然都是楚千城带的兵，入戏都这么深的。”五位阿婆主都感到惭愧。他们本来以为自己作为模范玩家已经很注重代入感了，如今看来小巫见大巫。 　　…… 　　楚千城感到自己仿佛乘坐着灯光系统和制动系统都坏掉的电梯，在一片黑暗空间里不停地下沉。 　　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也许是因为现在的他只是一缕魂魄，看不到东西。 　　他只能靠自己的感觉猜测周围的环境。他觉得自己正在坠入一座巨大的茧巢。里面有着成千上万的茧房。而他自己的灵魂则属于其中的一个。 　　忽然间，他感觉不到下坠了。在他灵魂深处，生出一种暖意，仿佛到达了一个他认识了数百年的故居，只是他的脑海之中完全没有这个故居的印象。 　　这个感觉非常奇妙，就仿佛想起了一场童年时候做过的梦。 　　突然间，他鼻子一痒，猛烈地打了个喷嚏。 　　他的脑子一昏。 　　紧接着，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测试单间的床上。 　　“谁在惦记我？”楚千城揉了揉眼睛，拼命回忆着枯骨镇中的梦境。梦中的记忆依然模糊不清。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忧心。 　　如果他的情况代表一小部分玩家会有这种记不起自己玩了什么的感觉，那么这对于游戏体验是一个大大的减分！ 　　但是，令他欣慰的是，他依稀感到自己好像救了艾莉。因为此刻他的身上温热，心情平和，这绝不是经历了坏结局的表征。他可是记得那些测试员们起来后是如何咬牙切齿，找自己拼命的。 　　忽然间，他感到格外的饥饿，仿佛好几天都没吃东西。 　　“难道我连续睡了好几天？”楚千城思忖着。无论如何，这个饥饿感是无比真实的。 　　他从床上爬下来，扥了一下衣角，整理了一下衣衫的褶皱，深吸一口气，推开单间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清净无人。他来到茶水间，为自己倒了一杯绿茶，从储藏柜里拿了点枸杞泡进去摇了摇，然后在食盘里拿了七八块蒸蛋糕，坐到雅座上，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绿茶，小口小口地吃蛋糕。 　　他知道，越是饥饿，越要细嚼慢咽，否则肠胃受不了。 　　如果我记不起来梦境，我的梦境记录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乱作一团。不知道小灵改编的脚本记录会不会解决上次出现的问题……楚千城一边吃一边出神地想着，完全没注意走廊里哗啦啦跑过去一群未来工作室的成员。 　　“他真的不见了！” 　　“消失了，完全消失了！” 　　“一点都没留下！” 　　“难道他连身体都……！？” 　　“一点渣都没剩！太可怕了！” 　　“是穿越了吗？” 　　走廊里传来嘈杂的声音，人们的喊叫里满是哭音。 　　“噗……”楚千城一边嚼着蒸蛋糕一边笑了，“是啊，我穿越了，从测试间穿到了茶水间。” 　　他的话把走廊里乌央乌央的一大群人全都吸引到了茶水间雅座外。上百张脸五味杂陈地望着他，又是欣慰，又是狂喜、又是责备、又是抱怨、又是百感交集，仿佛一群怨妇看着从沙场归来的故人。 　　楚千城从未见过如此生动丰富的表情在自己的同事们脸上出现。 　　“说真的，我到底睡了多久？” 　　楚千城忍不住问。 　　“吖——” 　　欧阳威、李汤米、管青一马当先地扑过来，其他的未来工作室成员们怪叫着随后跟上，叠罗汉一般把他扑倒在雅座上。 　　跟在后面的五位阿婆主吓得齐刷刷贴到了墙壁上。 　　这就是国际著名游戏公司的企业文化吗？惹不起，惹不起！他们顺着墙角溜了出去。 　　…… 　　楚千城在未来工作室全体成员的簇拥下，在五位阿婆主的友情陪同中，全程观看了自己在枯骨镇中的探险经历。 　　小灵设计的脚本数据回馈信息成功地在时间轴大幅度伸缩的极限情况下，完整记述了楚千城的梦境。 　　当楚千城从头到尾看过自己的梦境经历时，他产生了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这些游戏记录仿佛是他亲身经历过的现实，又仿佛是他做的遥远模糊的梦。 　　他身体的肌肉和内分泌系统似乎能够对这些记忆产生反应，但是他的脑子里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看着IG的挣扎与拼搏，他仿佛在看着另一个与自己分享同一个身份的陌生人。他为他的成就而欢呼，为他的牺牲而感动，同时也为他就是IG本尊而感到受宠若惊，喜出意外。 　　“很好！很好！”楚千城看着IG最后的画面，忍不住流出了热泪。他擦了擦眼睛，振奋无比地望向身边的管青。 　　“我以为我身上出现的bug，会对游戏体验减分，但是现在发现我错了。这是加分项。如果真的有人在游戏的梦境中醒来，忘记了自己的经历，如果我们能够完善梦境回溯脚本，让每个人都能欣赏到自己的经历。那么这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反而会让游戏体验升华到另一个层次。” 　　楚千城激动地说。 　　“除非他们玩到坏结局。”管青提醒他。 　　“通过我的经历，我们可以在游戏开始之前对玩家进行隐性训练和提示，让他们把红女王的夺舍、艾莉真正的能力、老若望对IG的误会融会贯通，形成最基本的认知，让他们在有准备的前提下进入关键剧情。” 　　楚千城沉思着说。 　　“在你的记忆里，艾莉真正的能力是非常重要的关键点。它决定了最终向她出手的隐形boss是一位神秘的机械师。而红女王是他手中掌握的王牌，同时也是克星。正因为这个双重特质，艾莉才有一丝活命的希望。如果是别的属性boss，艾莉的死法就更多样化了。”管青顺着他的思路发散开来。 　　“我想除了我们在思考之外，小灵应该也在不断迭代过程中思考到了这个问题。她对艾莉真正能力的这个修正，至关重要，我们必须把它加进设定集中，作为人物的重要人设更正。这样可以让故事线朝着神秘机械师boss的情节点推进。” 　　楚千城并不知道小灵记录的这些游戏脚本，都是他在未来世界线的真实记忆。小灵并没有更改艾莉的设定以求收敛世界线。 　　不过管青微微一笑，并没有说出这件事实。而且楚千城知道了这个事实，反而会影响他未来的心态。 　　管青有预感，《枯骨镇》并非楚千城要做的唯一一个游戏。 　　“我会让小灵把这个人设更正固定下来。”管青点头。 　　“进行了这两方面的修正以后，我有信心，这个游戏的难度会大幅度减低。应该勉强到老贼的难度。”楚千城满怀憧憬地搓着手。 　　“谁？” 　　“小管，你膨胀了。没错，老贼是谁？哈哈哈。”楚千城哈哈笑了出来。 　　“哈哈哈，皮一下很开心。”管青一边应付地笑着，一边偷偷掏出手机，查了一下“老贼”的资料。 第一百零三章 收尾阶段 　　终于确立了完美结局的剧情线，楚千城感到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被移除，游戏设计进入了给他快乐体验最丰厚的收尾阶段。 　　一个游戏的创作过程中，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是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只有在游戏最初的灵感与创作冲动来临时，以及游戏的核心部分制作完成进入收尾阶段时，才会感到无比的快乐和憧憬。 　　如今的楚千城正是进入了这个人生最幸福最巅峰的阶段。他也毫不吝啬地把这种快乐分享给周围的所有同事、朋友还有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的小灵。 　　同为《枯骨镇》创作者的小灵，似乎从楚千城那里吸收和学习到了这一份快乐，每天都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爸爸，我们应该设计一个全世界最详尽，最全面，最精彩的新手教程，让《枯骨镇》的玩家们百分之百地通关达到完美结局。为什么你让我设计的新手教程这么短，这么少呢？这样那些新手玩家肯定要让艾莉死掉的，太残忍啦。” 　　虽然说着楚千城残忍，但是小灵的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仿佛一位充满爱心的小女孩看到自己养的小宠物在一天天长大。 　　“小灵，虽然我们用的是梦境主机，但是人类的天性仍然不会有丝毫变化，游戏教程设计得太繁琐冗长，文字太多，步骤太细致，反而会引发玩家烦躁心理，产生劝退效果。” 　　楚千城调试着小灵和他共同编译的新手教程，脸上含着笑容，眼中若有所思。 　　“但是我们需要照顾的方方面面太多啦，红女王的身份、老若望的心结、雷蒙德和梅艾达的成长、艾莉的真正能力、花仙的出现、IG的枪术、枪斗术、磁链武器上的冷兵术、队长燕程的身份背景以及他将会和老若望产生的误会，这些少一样都会造成艾莉的惨死。这对玩家打击太大啦，不要不要，还是详细点好。” 　　楚千城笑着摇头：“就算我真的想要面面俱到，玩家刚开始玩游戏的时候，也不可能全部接纳我们灌输的信息。要知道，人类确实天生就喜欢学习新事物，但是我们天生就不喜欢受教育。” 　　“人类真是一种矛盾的存在啊。” 　　小灵抱臂在胸，仰天长叹，摇头晃脑。 　　“爸爸，干脆不做新手教程算了。我统计过数据，我所记录的数据里，玩家从来没有对哪个游戏的优秀新手教程上过心，反倒是做的不好游戏新手教程被骂得比率极高。这新手教程做好了不吃香，做不好受埋怨，为了利益最大化，是不是应该不做？” 　　“但是新手教程的好坏直接关系到一个游戏的生死，可不能马虎。” 　　“爸爸，不如咱们把整个游戏改成氪金抽卡游戏吧。我的数据显示，氪金抽卡手游的新手教程是统一制式的，无论多么繁琐，玩家都不会抱怨，因为大家都一样。” 　　“这可不行啊，咱们是买断制的游戏，氪金抽卡可还行？”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小灵双手一摊。 　　“我是这样想的。”楚千城在和小灵聊天的时候，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他和小灵的交流总是这样的，在一个关键的问题上一问一答，在互相的不断刺激下，一个优质的灵感就会应运而生。 　　“坏结局对于玩家来说过于残忍。无论是久经沙场的老玩家，还是新接触游戏的孩子都一样。但是为了避免坏结局而设置的新手教程却又过于繁琐冗长。所谓言传不如身教，不如我们设置五个全新的角色。五个IG的前身。”楚千城眼中露出明媚的光芒。 　　“啊，爸爸，你是说设立五个之前拯救艾莉失败的角色？”小灵闻弦歌而知雅意。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这五个IG前身各自有着独特的失败经验。他们在玩家新入游戏的时候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各自指出一个自己失败的原因，并为玩家提供一个失败的范例。但是，玩家可以选择是否听取他们的经验。” 　　“为什么要选择啊，直接强迫就好了！”小灵强势插腰。 　　“玩家还没有和艾莉建立感情之前，他们的心灵还没有和主线绑定，并没有一定要达到完美结局的需求。在这之前，《枯骨镇》仍然是一个完全开放的世界。但是，在他们和艾莉建立感情链接之后，他们无形中做出了走上主线的选择，这样就可以随时听取五位前任IG的言传身教。” 　　“也就是说，玩家一开始不需要新手教程，但是当他们需要的时候，我们的教程会以五个前任IG的身份出现在他们身边，各自提供一段他们失败的经验？” 　　“没错。玩家可以从别人的失败上寻找到成功的灵感，这既满足了他们寻求完美结局的渴望，又给了他们学习的冲动，以及超越前辈先行者的快感，同时坏结局通过另一个人的记忆来呈现，总好过直接触发在玩家身上。” 　　“太棒了，爸爸。这个主意太好了。我现在有了全盘的方案，这就去把它搞出来。”小灵在屏幕上一闪就消失了踪影。 　　楚千城还想要说几句，但是几十个数据框已经淹没了整个屏幕。 　　片刻之后，小灵一脸忧郁地冒出头来：“爸爸，我不会设计人物。人类对我而言，太复杂了。” 　　楚千城下意识地想要说他来创造就好。但是，小灵忧伤的样子让他忽然一阵心疼。他看得出来，小灵是非常想要尝试创造出逼真的人类形象的，因为她极其渴望了解人类的一切。 　　“这样，我们之前曾经请了许多游戏测试员来测试游戏，他们都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坏结局。你从他们回馈的数据中寻找五个比较典型的人物形象，再加上一些自己的创造，按照他们各自的性格改造一下他们的仿生人外型，创造五个角色。” 　　“啊哈，爸爸，你这么说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原来创造一个人类形象也可以这样啊。”小灵迅速转忧为喜，再次消失在屏幕前。 　　在楚千城与欧阳威商量完如何创作游戏CG动画的细节之后，小灵兴致勃勃地再次出现在他办公室的主机屏幕里。 　　“爸爸，大功告成！” 　　楚千城感到一股由衷的亲切和欣慰。小灵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了。 　　屏幕上出现了五个各具姿态的仿生人形象。有被酸液腐蚀得坑坑洼洼的，有被虫族咬得千疮百孔的，有脑袋被切开一半的，有两只胳膊被肢解的，还有缺了两条腿，在地上爬的。 　　楚千城看了一圈，大致有了一点自己的猜测。 　　“爸爸，你看这五个人物形象怎么样，猜猜他们是谁？” 　　“月姐，珊主，花总，黑王，魔学家。” 　　“不愧是爸爸！他们这五个人类代表了最典型的玩家类型，也各自犯了最经典的错误，他们的经历结合在一起，再加上爸爸你的经历修正，我有信心玩家们都会达到完美结局！” 　　小灵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红苹果一般可爱。 　　“咱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把我的经历以暗示的方法插入五个前代IG的故事之中，让玩家潜移默化地接收到信息，同时又可以给他们留下回想和自由发挥的空间。” 　　楚千城提到自由发挥的时候，又想起一件事，那就是玩家自制游戏mod的问题。单机游戏大作除了本身的品质优异吸引玩家之外，mod对游戏的丰富和补完作用也不可或缺。 　　楚千城之前做的《宅男的突围》和《灵魂守护者》破圈之后，能够蒸蒸日上，最后达到千万销量，各路大神为他制作的创意mod起到了极大的助推作用。 　　当然，mod也有一个负面作用，那就是它提高了创作续作的门槛，以至于楚千城在发布了几个《灵魂守护者》DLC之后，毅然决定另起炉灶，创制新作，因为他自己制作的DLC加上玩家们创作的mod基本上已经穷尽了《灵魂守护者》的玩法。 　　对于永远在追逐灵感的楚千城来说吗，这种“负面作用”反而是正面的，因为它帮助他摆脱了困守原作，不求进取的迷茫，勇敢打破桎梏去求新求变。 　　所以楚千城总是把游戏mod当成自己追求创意的一根拐棍。 　　虽然《枯骨镇》是一个全新载体，全新体验的划时代游戏，楚千城还是希望能够找到一种方法建立创意作坊式平台，帮助玩家自制《枯骨镇》mod。 　　当天下午，他抓住了仍然在偷偷恶补老贼资料的管青。他此时正绝望地在黑魄4地图中到处乱转，找不到路。 　　“小管，咱们的造梦机平台是否有可能为玩家提供类似创意作坊的游戏模板，让他们可以自制游戏mod？” 　　楚千城一屁股坐到管青身边。管青浑身僵直，紧张到爆。他害怕自己拙劣的游戏水平让楚千城看破管理局的真相。 　　“小管，你还有空玩黑魄4啊？”楚千城问。 　　“呃……嗯，在欣赏老贼的游戏画风和关卡设计。”管青强撑。 　　“技术不错啊。” 　　“嗯？” 　　“一看你就是迷路了。杀怪太快导致的。否则通过辨识小怪很容易找到路。” 　　管青如释重负，连忙存档退出，一脸的淡然：“单身的手速还在啊。” 　　他迅速回忆了一下楚千城刚才的问话，试图岔开黑魄4的话题：“用造梦机做《枯骨镇》mod？” 　　“是啊。”楚千城兴致勃勃地点头，“你看可行吗？” 　　“如果人脑成为了游戏主机，那么自制mod只需要我们的主游戏给出权限，让他们自由载入，他们随时可以自行设计。这就像每个人都能做白日梦一样。”管青迅速复习了一下造梦机的机制，敏锐地说。 　　“对啊。”楚千城狂喜地一拍膝盖，“我又忘了造梦机的原理了，小管，咱们的游戏载体是不是有点太逆天了？” 　　“呵呵，一般吧。”管青擦了擦冷汗。 　　“我刚才和小灵解决了新手教程问题，剩下的就是游戏CG动画的演出和游戏配乐了。对了，咱们是不是商量一下宣发的问题。今年E3也许不行，明年的E3要不要冲击一把？”楚千城双眼放光。 　　“这是游戏运营的问题，我就管不到了。你找小舒聊聊。”管青顿时幸灾乐祸起来，楚千城和舒怀紫的碰撞永远是管理局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 第一百零四章 舒怀紫的许诺 　　舒怀紫躲在洗手间里瑟瑟发抖。此刻的楚千城犹如一个反派大boss，正在满世界找她。 　　管青在管理局项目群里不咸不淡地提醒了她一句：楚千城要找你谈宣发。 　　她差一点原地爆炸。 　　虽然她之前对于游戏运营有过一阵子恶补，也凭借着恶补来的操作狠狠恶心过楚千城好几把，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闹。 　　因为游戏前期宣发压力不强，而楚千城本人也根本不关心游戏运营的问题，以前这都是他的老友兼死党蔡爵的工作，所以舒怀紫一连串极为业余的操作，并没有让她在楚千城面前露陷。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游戏收尾了，楚千城和小灵效率惊人，新手教程、初始关卡设计、游戏CG演出接二连三地落实，宣发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阶段。 　　但是她这一阵子却因为游戏测试的原因，无数次在梦境中深入虎穴，在枯骨镇中搏杀拼命，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为人类搏杀出一个全新的未来，原来她自己身上的什么虚拟运营职位，早被她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现在楚千城成功在未来拯救了艾莉，她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运营策划的虚衔，而且工作压力极大。 　　她躲在楚千城唯一不可能找到的女厕所里，坐在马桶上，疯狂在管理局项目群里打字。 　　舒怀紫：老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人类得救了，咱们赶紧把他抹消记忆吧。还演吗？不用了吧？ 　　管青：人类什么时候得救了？不就是艾莉得救了吗？咱们拯救未来的事业还未成功，老楚的利用价值仍然巨大。我有一个预感，《枯骨镇》并不是他将会制造的唯一一个与未来有关的游戏。 　　欧阳威：就是说啊，师父跟我说我的画风已经初步具有个人风格，下一个游戏会让我参与到主线人物原画的创造中去。 　　舒怀紫：胖威！你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管理局的研究员，不是游戏公司的主美！你可不要成为管理局的叛徒！ 　　欧阳威：我只是想提醒你师父心目中肯定有下一个游戏的策划。而且我是可以兼顾的。 　　成嘉熙：紫紫，不要过于担心老楚会找你麻烦。现在据说正有一个现象，叫做什么鲸鲲大崩溃的，大家都拒绝玩游戏了。你就以这个为理由，说是运营上有困难不就完了。 　　福馨：等等等等，老楚就指望这个游戏能够把这个鲸鲲大崩溃终结掉，而且他还指望利用鲸鲲大崩溃的契机修改行业游戏规则，让游戏业重新振兴呢。怀紫姐，你可不要让老楚失望啊。 　　舒怀紫：臣妾做不到啊！ 　　李汤米：管理局又不缺这点钱，怀紫，你随便搞，让老吴花点小钱钱买个一千万份，这不就是营销奇迹了吗？这样，我友情赞助，也买十份。 　　福馨：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要创造营销奇迹，那至少往一亿份上去。玩家社区怎么办？直播活动怎么办？游戏展会怎么办？首发活动没人参加是会露馅的。 　　舒怀紫：来来来，你来你来。 　　福馨：老实说，我觉得咱们这个运营策划职位有点问题啊。这到底是市场宣传策划，还是活动运营策划啊？感觉好像几合一大杂烩。 　　舒怀紫：哎，对啊，老管！你这不会是坑我吧？让我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 　　管青：自己业务不行与我无关，你看看人家老楚以前的搭档蔡爵，还不是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 　　舒怀紫：哎，老管，你可不能欺负我们机动队员老实，惹急了我可是能越级上诉的。 　　管青：小舒，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初组织给你安排职位的时候，可是问过你意见的，你自己不但一口答应，而且一直以来干得还非常起劲，现在任务下来，工作量上来了，立刻开始撂挑子，完全没有迎难而上的担当。你想要越级上报随便你，不过你这前后不一的工作态度，可是要写进履历里的。 　　舒怀紫：嘿！你还是老管吗？你身边不会坐着局长吧？ 　　成嘉熙：老管，莫非你有意思要在执行局长的职位上更进一步，顶了老吴当东方分局局长？ 　　管青：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啊。未来的灾难是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作为拯救地球的排头兵，管理局干员，我们要有铁肩担道义，单臂揽乾坤的勇气。小舒，我记得当初你一身轻松，无事可做的时候，也会主动接触老楚，积极分担管理局的工作。把那个时候的精气神拿出来嘛。 　　工作群里的一阵寂静。所有人都回忆起了当初舒怀紫和楚千城“危险接近”的往事，顺理成章地觉得舒怀紫应有此报。管青一席话，立刻把他和所有人划归了一条统一战线。 　　舒怀紫：服了。我简直不认得你老管了，你和吴局长就差一根烟。 　　福馨：怀紫姐，其实你鲸鲲平台账号也建立了，度娘贴吧也创建了，游戏的初期也就是这样联络联络玩家，做做游戏的宣传。而且老楚也把最优质的阿婆主拉进了公司做测试员，他们就是自发的游戏宣传员，可以拉动一批自来水。剩下的大型活动，应该是运营策划和市场部同事对接的活儿了。 　　舒怀紫：市场部？！对啊，老管，我要和市场部对接！来个市场部先！ 　　管青气愣了。什么市场部？奇物之屋集团就是子乌虚有的东西，什么产品没有，什么市场不占，要什么市场部。 　　舒怀紫：木哈哈哈哈，没有市场部，我temed模拟m 　　舒怀紫的对话嘎然而止。她所在的厕所单间门被打开，月姐出现在她的面前。 　　舒怀紫和月姐大眼对小眼，同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月姐扶着单间门，战术后仰，对着厕所外大喊一声：“老楚，你要找的小舒在这儿呢。” 　　舒怀紫感到脑袋上的头发一下子炸起来。楚千城这大boss攻击范围也太广了，女厕所也在他的射程之内。 　　舒怀紫在月姐的陪同下，满脸通红，羞羞答答地来到了楚千城的面前。 　　“你们聊，我先去解决一下。” 　　月姐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留下舒怀紫一个人面对着两眼放光的楚千城。 　　“小舒，游戏就剩下配乐需要花一点时间，而且我已经有了心目中的配乐人选。你一直以来都对宣发比较上心，惭愧的是我因为游戏的难点阻碍，一直没有积极配合你的工作。但是现在，我有信心让这个游戏成为明年E3的明星游戏，现在万事俱备，不知道你和市场部之间是否有相应的宣发活动。我们是不是有能力冲击一把E3？” 　　楚千城握住舒怀紫的手用力摇了摇。她感到了他手掌的温热和干燥。这一瞬间，她回想起来楚千城化身IG抵抗虫潮，拼尽全力保护艾莉的场景。她能感到楚千城对于《枯骨镇》的热爱和对于未来经历的珍视。 　　作为在《枯骨镇》中身经百战的老玩家，舒怀紫知道楚千城每一个成就的来之不易。那都是勇武、智谋、疯狂达到极致，再加上无上的信仰之力才能造就的奇迹。 　　楚千城是一个纯粹为了梦想而疯狂的人。舒怀紫突然间理解了福馨的心情。如果她不能帮助楚千城完成梦想，她辜负的，是一个闪亮的灵魂。 　　“必须的，必须的！”舒怀紫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嘴。 　　“真的？也对，有我们造梦机这样的新主机，奇物之屋集团肯定是明年E3最靓的仔。”楚千城的笑明媚如阳春三月。 　　“咱们不能止步于此。”舒怀紫的心里拼命在哭喊着，闭嘴，闭嘴啊，但是她的嘴却犹如机关枪在开火，“E3最佳，咱们预定了！不但是E3最佳，史上最佳，咱们也预定了！” 　　“这么有信心？”楚千城眼睛晶莹剔透，闪烁着银河星辰般瑰丽的光华，“斗宗4可是曾经得到过IGN10分的满分评测。我们能超过它吗？” 　　“没问题。只要宣发到位，配合《枯骨镇》的过硬质量，什么斗宗4都要靠边站。老楚，你别担心，一切有我，你只管去搞配乐，把游戏配乐给我搞出彩，宣发的事，交给我！”舒怀紫用力拍着楚千城的肩膀。 　　实际上，她想要扇自己耳光。 　　“小舒，谢谢。那么我就全都托付给你了，我会把配乐做好。”楚千城感激地点头。 　　目送楚千城兴冲冲走远的身影，舒怀紫想要立刻回到《枯骨镇》，一头钻进虫群，粉身碎骨算了。 　　她承认，在面对楚千城做出许诺的时候，她的确有三四秒钟满满的自豪感和成就感。但是这短暂的幸福是用什么代价来换取的，她根本不敢去想。 　　让一个管理局的机动队员去搞游戏宣发……她想到了死。 　　她第一时间掏出手机。 　　舒怀紫：老管，我不管你怎么去做，我要市场部，现在就要。 　　管青：刚才你怎么不说话了，打了一堆乱码。 　　舒怀紫：老楚找到我了。 　　福馨：怀紫姐，老楚其实对于运营不太了解，他在城爵工作室只管项目，宣发都是蔡爵在搞。你先不要让他期望太高，以后我们慢慢想办法。 　　舒怀紫：太晚了，我跟他说咱们的游戏要冲击明年E3。 　　福馨：这没什么，咱们的新载体既然要面世，一定会进明年E3的。 　　舒怀紫：我还说我们的游戏一定会是E3最佳游戏。 　　福馨：没事没事，按照鲸鲲大崩溃的形势，很多游戏公司都会破产，我们的竞争者…… 　　舒怀紫：我还说我们会是史上最佳。 　　福馨：怀紫姐，史上最佳的斗宗4在IGN的得分可是10分…… 　　舒怀紫：老管，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市场部。 　　管青：你叫我到哪儿给你变出个市场部？！ 第一百零五章 配乐 　　当今世界最优秀的游戏大作中，配乐所占的分量与日俱增，甚至超过影视剧的配乐比重。很多优秀的游戏制作人都是在创作伊始，就开始寻找个人风格符合游戏风格的天才音乐大师来参与游戏配乐创作。 　　游戏音乐在制作人们越来越出神入化的拿捏之下，已经成为了一种影响玩家游戏选择和战斗风格的隐性手段。 　　在最新的游戏制作中，制作人们甚至在交互式配乐中更进一步，把玩家制造的声音加入到背景音效之中。 　　有些更加特殊的游戏制作人甚至仅仅凭借一段游戏配乐就能产生全新的游戏灵感，成就一款旷世之作。 　　楚千城在创作《枯骨镇》的开始，早早地就选定了为他的游戏配乐的人。但是，潜藏在他内心的恐惧和愧疚却一直让他不敢去面对这个选择。 　　他让自己更加沉迷于游戏其他部分的创作，有意无意把配乐这一部分空缺了出来。 　　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他必须直面内心深处的恐惧。因为这个游戏的故事背景出现的灵感，正是他心头一直挥之不去的一首原创乐曲。 　　只有创作了这首乐曲的人，才配成为游戏的音乐主创。 　　和运营策划舒怀紫沟通之后，楚千城深切感到了奇物之屋集团对于《枯骨镇》的厚望，游戏配乐的敲定已经不能再拖了。 　　楚千城当天下午，终于鼓起了勇气，拿出手机。 　　但是几次心惊胆战的拨号之后，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跑得一干二净。 　　楚千城攥紧了手机，用力挥舞了一下，艰难地积聚起残余的勇气，走出了办公区，径直冲出了奇物之屋集团大厦。 　　“报告管局，楚千城出了收容区，去向不明！”福馨从手机上安装的窃听系统捕捉到楚千城的动向，立刻向执行局长管青汇报。 　　“跟紧他，现在他可万万不能出事！”管青大惊，连忙下令。 　　福馨雷厉风行地冲出了大厦，开上奇物之屋特勤车，在楚千城打的出租车后面一路追去。 　　一个半小时之后，楚千城乘坐的出租车终于冲出了拥堵的车流，进入了魔都绿岛区的一处街道。此时街道中的农投银行分部正好下班，银行职员们三三两两说笑着走出正门。 　　楚千城让司机停在街边，他从车上下来，朝着正门张望。 　　福馨开车小心翼翼地在隔了半条街的街道另一边停下，自己则换了一身装扮，围着大围巾，带着口罩，悄悄凑向银行门口。 　　等到保安把正门锁上，谈笑着离开。一位身形瘦削，走路摇晃的男人是最后离开的人，他凑到正门前，查了查锁，看到没有问题，才缓缓转过身来。 　　“哈~”福馨差一点叫出声，幸好她捂住了嘴。 　　这个身形瘦削，满面风霜，一头白发的男人，长得太像楚千城了，简直就是楚千城加了黄昏滤镜的模样。他唯一和楚千城不同的地方就是头发和眼睛，他剃了一头板寸，头发雪白，双目死气沉沉，犹如被生活烧成了灰烬。 　　这个男人一眼看到了楚千城。 　　他冷冷地看着他，毫不迟滞地收回了扫视的目光，仿佛看到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爸。” 　　楚千城沙哑而发颤的嗓音在黄昏的晚风中飘荡，听得福馨想哭。 　　白发男子仿佛根本没听见，只是摇摇晃晃地前行。楚千城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 　　白发男子走了几步，终于站住了身形。他猛然转过头来，森然望着楚千城。 　　“你知不知道，我本来是不想要孩子的。是你妈一定要生。” 　　“我天啊。”福馨差点把耳机撕下来。她简直不敢想象楚千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个啥感觉。 　　“我知道。” 　　楚千城声音嘶哑。 　　“你知道？”白发男子身子一震，忍不住睁大眼睛。 　　“妈和你离婚那晚上，吵架时说过，我当时根本没有睡。”楚千城低声说。 　　“你……你还知道什么？”白发男子颤声问。 　　“妈其实也不想要我，只是想要靠我让你改行。”楚千城低下头。 　　“你……你都知道了？！”白发男子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我知道你牺牲了自己的梦想，只为了养大我。”楚千城仍然低着头，“而我也从小就知道失去梦想的生活，是多么悲惨。” 　　“……”白发男子沉默地望着他。 　　楚千城闭上眼睛：“所以你还是错了。你不该让我放弃梦想。” 　　“你的梦想，做游戏？”白发男子用力摇头，“你以为那种东西是艺术？幼稚！那只是一群无所事事的蠢货硬要把自己做的事安上高大上的头衔，证明自己没有白活。斗鸡、遛鸟、打麻将，瞎玩蓝日，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爸，我最近开发了一款全新的游戏。我想要用你的那首曲子做主题曲，并且聘请你担任音乐制作人。”楚千城勇敢地挺起胸膛，不再纠缠这永远无法争出对错的话题。 　　“胡闹！”白发男子大怒，“那首曲子……那首我谁也不卖，更不会卖给你的游戏公司。” 　　“爸，你写出那首曲子之后就转行了，但是我知道你想让更多的人听到，一旦你的音乐录入我的游戏，每天会有上千万人听，这比在任何平台的流量都大。” 　　“傻孩子啊。”白发男子用手按住额头，“你以为我转行完全是因为你吗？我厌倦了资本对艺术的操弄。它们不会管你的曲子为谁而写，不会管音乐的立意和背景，他们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到最后，你的音乐你的人都会面目全非。我选择做一个银行职员，是因为我想至少还做个人！” 　　“爸，这首曲子的版权，我有完全的掌控，我会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想让我继续使用，我可以随时把版权还给你。但是，如果你愿意担任游戏的音乐制作人，你就可以重操旧业，做你最爱的事业。” 　　楚千城一脸殷切地望着白发男子。 　　白发男子沉默了良久，脸上露出挣扎的神情。 　　“我二十年没做过曲，给我作词的家伙也早就不在了……”白发男子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而且，我眼看就熬到升职了。” 　　“爸，我有钱了，你就算退休我也养得起你！” 　　“我们没关系，我不用你养。”白发男子故意不去看楚千城。 　　“爸，我知道你虽然当初没想要孩子，但你是爱我的。你坚持把我送入大学，让我找个好工作，都是想要我过好日子。但是……”楚千城声音暗哑了下来。 　　“但是你一定要去做游戏……真气得我……气得我！”白发男子咬着牙望着楚千城，似乎对于当初楚千城的任性仍然怒火中烧。 　　“爸，这是我公司的地址。”楚千城取出一张名片递给白发男子。 　　“奇物之屋集团……”白发男子看着名片，“这不就是那个……那个……很有名的那个……” 　　“对就是……那个。”楚千城充满自信地点头，“明天早上九点，我在集团大厦的录音棚等你。我有信心，你一定会喜欢我做的东西。” 　　白发男子看着名片点点头，一脸感慨：“你看起来混得不错，嗯，总算让我……唉。” 　　奇物之屋集团的共同意识似乎将一股奇异的信心注入到了白发男子的心中，他对于楚千城的埋怨无形中消解了大半。 　　“爸，今晚我回家给你做饭吧？宫保鸡丁和无锡排骨怎么样？”楚千城趁机问。 　　“臭小子，你以为我没了你连饭都吃不上？你上大学的时候，我不也自己做的饭？今晚上我让你见识见识老爷子的手艺，我……我添个青菜。”白发男子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脸涨得通红，仿佛恼羞成怒。 　　但是片刻之后，楚千城和他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千城的执着和真诚，再加上李汤米的共同意识，终于让横亘在父子两人之间六七年的寒冰融化了。 　　福馨迅速转过身来，动作矫健地钻入特勤车，躲到驾驶室里，幸福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刻，她对于管理局干员的身份无比自豪。 第一百零六章 宣发 　　楚千城即将聘请自己的父亲楚舟担任音乐制作人的事，福馨第一时间报告给了管青和吴德阳。 　　如何处置楚舟这个全新的收容对象，即将成为管理局需要处理的一件大事。 　　然而，这件事比起管青正在头疼的问题，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他现在正面临一个大问题：如何搞一个市场部出来？ 　　收容楚千城的管理局阵容已经是东方分局的极限。再弄出一个市场部，东方分局的干员全都上演出阵容都凑不齐。更关键的是，东方分局的干员并没有市场运营的技能储备，在强龙纵横的吃货国商场里会死得很难看。 　　这已经不是东方分局能够单独解决的问题了。 　　管青只能第一时间请示吴德阳。此时的吴德阳正躲在董事长办公室里补觉，管青又循着烟味将他成功捕获。 　　“我真的该退休了。”吴德阳点起一根烟，苦笑着望向管青。 　　“局长，现在人类大难当前，可不是退休补觉的时候啊。”管青一口官话，听得吴德阳直乐。 　　“小管，这心气儿不错。感觉你已经开始有领导分局的觉悟了。”吴德阳吐出一口烟圈。 　　看着空中稳定的烟圈，管青心头暗喜：局长果然有解决办法。 　　“我现在来不及想别的，只想要尽力完成收容楚千城的任务。”管青恭敬地说。 　　“嗯，市场部。”吴德阳眯起眼睛，“格局小了点啊。小管，咱们不只要上市一个游戏，而是要上市一个全新的游戏载体。如何推广一个游戏载体？那就需要足够多的大牌游戏厂商加盟。这就要收购全球的大牌游戏开发商。” 　　“理、理论上是这样的。”管青强装镇定，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叫娘。 　　“现在因为鲸鲲大崩溃，全球游戏产业正处于低迷状态，这是抄底的大好时机啊。”吴德阳摸着自己的下巴，“咱们刚好有总局拨来的巨款做储备，把能买的都买了，将奇物之屋集团做大。” 　　“局长，根本没有奇物之屋集团！” 　　管青崩溃地说。 　　“你别管其他的，先做一份全面收购世界著名游戏厂商，抄底游戏产业用以推广造梦机的计划书。别那个样子，没那么难做。不就是钱的问题吗？很简单的数学计算。你可以让小成帮你。” 　　吴德阳笑嘻嘻地望着管青。管青现在的脸色和他的名字很配。 　　“然后呢？”管青一脸的绝望。 　　“然后让楚千城做好用来宣传《枯骨镇》特色的宣传片。” 　　“嗯？”管青不解地望向吴德阳。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问题的原点。他就是不知道怎么做宣发才会想要一个市场部。但是，现在他又要自己解决宣发问题了？那还要市场部干嘛？ 　　“你看，小管。困难的问题，一定要超纲去解决，视野要广，格局要大。”吴德阳微笑，“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枯骨镇》宣发无从做起。如果游戏无法发行或者无法大卖，我们没有足够的理由让楚千城继续为我们做续作。而这游戏续作很可能又会进一步解决未来人类的危机，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管青揉着太阳穴。老实说他还没有想得如此深入。 　　“管理局现在给了我们足够的财力，我们也出了足够的成果。但是，想要继续下去，我们需要管理局全系统更加密切的配合。”吴德阳双手一摊。 　　“是啊。我们应该申请总局的协助和配合，特别是掌管管理局经费的后勤局。”管青眼睛一亮。 　　“唉，你看看你这样就过于直线思维了。你要记得，东方分局一直在主导楚千城的收容。但是如果我们请求援助，总局派遣后勤局介入，那么主导权就落到了后勤局手里。那样的话，很可能我们之前的工作成果都被别人一并拿了。你要知道，后勤局里掌管钱袋子的都是什么人。” 　　“哦~~~~~”管青用力一拍巴掌，“局长高啊。我们写下详细的计划书，做出自组公司，抄底游戏产业，做大奇物之屋集团的姿态。如果计划足够吸引人，后勤局看到充实管理局资金的机会，会主动要求入局，这样就是他们求我们办事了！” 　　“所以你这个宣发对象，就不需要面对复杂的商场，而是面对总局的头头儿们，不需要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活动，直接一个ppt，剩下的就是添油加醋说几句，刚入行的大学生就能做。一切顺利的话……” 　　吴德阳朝管青眨眨眼睛。 　　“后勤局如果入局的话，不但市场部有了，连奇物之屋集团都有了。还是我们带他们玩！”管青振奋无比地说。 　　“赶紧滚去写计划书，给我拿出干劲儿来。”吴德阳说完这番话，又躺在了董事长办公室的沙发上。 　　“是，局长！”管青差点想要冲上去亲他一口。 　　幸好他控制住了自己。 　　“对了，楚千城请了他父亲楚舟来做游戏音乐。”管青出门之前想到了这件事。 　　“这么说我们要收容的对象又多了一个。”吴德阳从沙发上翻身坐起来。 　　“是的。” 　　“让大家打起精神看紧一点就好。” 　　“是。” 　　…… 　　在管青的办公室里，舒怀紫和成嘉熙犹如两只小绵羊一般老老实实坐着，不敢直视此刻颇有局长风范的管青。 　　“这是局长和我商量后决定的，我们只需要将这份计划书提供给委员们，我们需要的市场部和发行公司都会迎刃而解。但是我需要这份计划足够周详细致，具有百分之百的可操作性。嘉熙，你是数学天才，怀紫，你最近也接触了很多宣发工作，这件事你们做非常合适。其他一切都交给我和局长就好。” 　　管青坐在办公桌后，以平淡自信的语气沉声说。 　　“放心吧，这很简单，如果资金足够。只是数学计算问题。”成嘉熙胸有成竹地点头。 　　“最近和老楚打交道多了，满脑子都是国际大牌，这些我熟。”舒怀紫也信心十足，“真的做好这一份计划书就够了？” 　　“哦，还有，让老楚给弄一个冲击力足够强的游戏CG，总局一看就能买账那种。这是宣发方面的工作，怀紫，你去催一下。” 　　“好嘞！”想到又可以为难楚千城，舒怀紫笑得跟朵花一样。 第一百零七章 游戏之后的故事 　　宁谧的奇物之屋集团大厦未来工作室专属录音棚中，楚千城和楚舟并肩坐在一架三角大钢琴前，静静地观看着楚千城“通关”《枯骨镇》的剪辑片段。 　　在楚舟决定是否把自己创造的歌曲交给奇物之屋集团之前，他需要先了解楚千城做的游戏。这就需要他要么进入游戏游玩，这是他绝对不会干的事情，要么让他“云游戏”一把，看一眼游戏试玩。 　　通关了完美结局的楚千城游戏脚本录像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知道楚千城的父亲要来，小灵调集了自己好几个线程，通宵整理楚千城留下的海量影音资料，从中挑选了最能体现故事氛围和情节走向的片段，组合成了一个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合辑。 　　当艾莉手握焊枪，伸手抚摸ig的铁面，检查它神经元芯片组是否可以运行的时候，楚舟就被周围显现出来的末日氛围和军营背景所吸引和触动。 　　他忍不住伸出手来，在钢琴上弹起了他创作的那首乐曲。 　　楚舟的音乐风格是简洁的，简单的主旋律配合不同的变奏和转调，犹如轻松明快，朗朗上口的民歌。 　　他创作的这首歌曲，和所有六七十年代出生的音乐人一样，受到俄罗斯和东欧音乐的影响很深，在悠扬悲怆的主旋律中透出浪漫主义的憧憬和诗意。 　　这首乐曲的主题和《枯骨镇》的主题天然吻合。 　　楚舟以生涩的手法反复弹奏着自己二十年不弹的乐曲，随着情节的推进自由发挥地变奏和转调，让这鲜明简洁，朗朗上口的旋律犹如变色龙一般在各个不同的场景中出现，并形成截然不同的乐曲。 　　《枯骨镇》内故事情节的舒缓变幻，犹如打开了泄洪闸门，催发了楚舟积攒了二十年的灵感，他完全沉迷在了音乐创作之中。 　　两个小时一转眼就过去。 　　当情节推进到最后ig与艾莉坐在俯瞰黑森林的高岗上观看暮光的时候，楚舟的曲调骤变，主导整个乐曲的悲怆一点点淡去，浪漫、明媚、悠扬的曲调盘旋往复，渐渐上扬，化为主旋律，将游戏故事中希望仍在，光明犹存的主题鲜明地烘托出来。 　　眼泪从楚千城和楚舟的眼中涌出，在录音棚的灯光下化为点点星光。 　　“感觉像一个梦境。”楚舟缓缓将双手从键盘上放开，嗓音沙哑。 　　“这就是一个梦。”楚千城擦了擦眼睛。 　　“原来，电脑技术已经这么发达了吗？”楚舟愧疚地看了他一眼，“我落后时代了。” 　　楚千城感动地回望着楚舟。他知道，一向心高气傲的父亲，这是在向他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对于性格执拗的楚舟来说，是巨大的让步。 　　“父亲，做我的音乐制作人吧？”楚千城忙问。 　　“先不急说这个事儿，刚才我弹的曲子，有不少新的灵感，可以丰富我二十年前的乐曲，编曲需要多一点乐器，最好加进来巴拉莱卡琴，最后的乐章加进手风琴，弦乐要加强，再来八架小提琴和两架大提琴。”楚舟急不可耐地重新弹奏着刚才的变奏，“糟糕，我的脑子……” 　　他有点找不到刚才的曲调了。 　　“爸，别着急，小灵已经把你的所有演奏都录下来了。”楚千城微笑拍着他的肩膀。 　　“哦？”楚舟茫然抬头，却看到大屏幕上突然出现八个屏幕，每个屏幕上都有他弹奏钢琴的模样。他刚才试图寻找的所有变奏和转调都在耳边回响。 　　“谁是小灵？”楚舟惊喜万分地问。 　　“爸，是我们公司的人工智能系统，我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楚千城朝大屏幕露出会心的微笑。 　　“人工智能啊，知道知道，咱们现在的国家战略就是占有人工智能优势嘛。小子，走在前面啦。”楚舟笑着用力一砸楚千城的肩膀，“难怪你整天跟我说第九艺术，早让我看到这种游戏，我怎么会跟你置那个气！你看看你之前做的，都是纸片人。” 　　“爸，当时我哪有条件做这种大项目？”楚千城苦笑着。 　　“……”楚舟的眼神忽然迷离起来。 　　“爸？”楚千城惊讶地望向他。 　　“嘘嘘嘘！”楚舟不耐烦地让他住嘴，自己的双手开始神经质地按动着眼前的琴键。 　　与乐曲相通的主旋律以一种空灵、舒缓、凄清、悲凉的调式弹奏出来，不再拥有之前乐曲的抒情，而是蕴含着饱满情绪的叙事式曲风。 　　“随便唱点什么。”楚舟望向楚千城。 　　“但是，爸，我好久没有……”楚千城的脸一红。他知道父亲这是在邀请他参与到歌曲的创作中来。小时候他也曾经跟着父亲弹的曲调瞎唱着玩，但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怕什么，难道你现在脸皮还这么薄？”楚舟一边弹琴一边说，“你为什么设计出艾莉这个角色？因为你和她一样孤独，渴望着另一个灵魂的陪伴。你无法消解自己的孤独，只能设计出艾莉，依靠拯救她来完成对自己的救赎。想象一下现在她的心情，她会说些什么，想些什么？” 　　空灵而悠扬的曲调在空气中飘动，拨动着楚千城的想象力。他的灵感之闸缓缓打开。 　　“鲜花成行的镇中央， 　　每年暮光到来的时光， 　　仿生人独坐的街头， 　　那里是我的家乡。 　　每日梦魂萦绕， 　　一刻无法逗留， 　　一生一世思念， 　　永生无法回头。 　　再也找不到了，有你陪伴的日子， 　　甚至无法怀念，和你一起的时光。 　　我已经熟悉了黑暗， 　　你却带来了光， 　　无论太阳会不会升起， 　　我会一直等待暮光。” 　　楚舟停止了弹奏，楚千城也停止了低声的吟唱。录音棚里仍然回荡着歌曲的余韵。 　　“呼~~~”楚舟忽然笑了，“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歌词。” 　　“这也是我一直想要的主题歌。”楚千城闭着眼睛，“但是，这讲的是……” 　　“……下一个故事。”楚舟接话。 　　“艾莉逃亡到了城邦区，隐藏在繁华都市的核心，梦想着和ig的再一次见面？”楚千城茫然望向楚舟。 　　“别看我，这是你的故事。”楚舟微笑，“这首歌，可以做《枯骨镇》的片尾曲，同时做下一部的主题歌。” 　　“我开始有灵感了！”楚千城的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 第一百零八章 迟到的CG 　　在吴德阳、管青与管理局委员会巨头们商议好了总局视频会议的日程之后，舒怀紫提前了整整一个月时间就向楚千城传达了总局需要游戏cg的指示。 　　她记得非常清楚，楚千城不但满口答应，而且每天都和未来工作室的干员们忙到深夜。小灵每天开着上百个线程，在上百个终端上不停运行着各种编曲和模拟音效的程序。 　　她认为以小灵的高效和楚千城的肝度，区区一段游戏cg，应该能够提前两三周就做好了。 　　但是在视频会议举行当天，管青和吴德阳已经向总局巨头们开始做东方分局推广造梦机和《枯骨镇》的视频报告，楚千城仍然没有搞定说好的游戏cg。 　　舒怀紫第一次体会到运营方和制作方之间的深刻矛盾。 　　一方是精益求精的执着和狂热，一方是效率就是生命的焦躁和愤怒。 　　舒怀紫好几次差一点冲进楚千城的工作区，从他脑子里砸出她想要的游戏cg。 　　在管青汇报到中间的时候，楚千城终于气喘吁吁地拿着做好的游戏cg，当着舒怀紫的面上传到她的手机上。 　　“抱歉，小舒，耽误了一点时间，我和家父为cg做了一下最后的调整。”楚千城的脸上满是兴奋和自豪。 　　“你有什么好自豪的，慢吞吞的没个业内精英的样儿！”舒怀紫一肚子埋怨，但是来不及充分表达，现在每一秒钟都很重要。 　　她飞快地将楚千城上传的cg传到管青做报告的笔记本上。 　　此刻管青正在东方分局的视频会议厅面向管理局最高委员会的大佬们介绍东方分局的商业推广蓝图。 　　收购全球优质游戏开发商的宏大计划明显让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大佬们也感到震惊，需要时间消化。 　　他们依次发言，轮流向管青询问着细节问题。 　　幸好成嘉熙为他整理的收购细节十分详尽，按照理论上的数据来说，以东方分局现在掌控的资金流量，抄底全世界游戏开发商是可行的，而且这一次抄底如果真的成功推行下去，按照成嘉熙的计算，一旦游戏业复苏，东方分局的资金储量会上升一个数量级。 　　一旦这个方案推进成功，东方分局在管理局内的分量就超过欧洲分局、美洲分局、非洲分局，甚至这几个分局加起来的资源都会赶不上东方分局。 　　资源体量上唯一能够和东方分局分庭抗礼的，只剩下执掌财政的后勤局。 　　以东方分局现在进行的项目所占的分量，这种实力上的变化也是管理局巨头们认同的，不过他们以为这种变化会潜移默化地体现，没想到这种飞跃来得如此之快。 　　问题在于，东方分局的做法是一场豪赌。一旦游戏业无法如预期一般复苏，东方分局的资金储备就会一次性见底，即使后勤局倾尽所有都不一定能够补上这么大缺口，这会严重影响到r108研究的推进，甚至会影响到人类的未来。 　　楚千城的游戏是否拥有让游戏界起死回生的实力，成为了所有巨头共同关心的问题。 　　没有一个委员会巨头再浪费精力继续询问。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的关切东方分局的负责人们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只想看东方分局接下来的报告如何解除他们的顾虑。 　　管青侧头看了一眼身边叼着烟仰头沉思的吴德阳，他一点没有站起来接棒的意思。 　　管青知道，这一场面对巨头们的报告，就是吴德阳为他准备的试炼，过了这一关，他就是东方分局下一任局长。 　　他尝试着学习吴德阳那种万事尽在掌握的风范，看着笔记本上的ppt，下一页就该点开游戏的宣传cg和操作演示。 　　但是这一栏里空空如也。 　　管青闭上眼睛。舒怀紫果然还是个雏儿啊，她缺乏给制作方施加压力的经验。 　　就在这时，笔记本上的收信箱里浮起一个气泡，舒怀紫终于拿到了那个救命的游戏cg。 　　管青右手行云流水般地拖动鼠标，将这个游戏cg添入ppt的空白区，与此同时左手一点下一页的快捷键。 　　“至于与项目mor-cn-0781和项目mor-cn-0799合作的游戏《枯骨镇》是否能够承载东方分局推广造梦机和《枯骨镇》，继续推进r108的野心，我想接下来这个短片应该能说明一切。” 　　管青以胸有成竹的姿态，坚定而有力地开口说。 　　而他的心底却如小鹿乱撞，慌得一b。 　　…… 　　“ig——，站起来，你可以的！” 　　漆黑的屏幕上，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个小女孩明亮的音色在一片嘈杂吵闹声中脱颖而出。 　　清冷的钢琴键音在背景中响起，充满忧伤气息的a小调，节奏简洁，旋律清晰干净，在清冷的悲情中，一种昂扬的情绪在旋律中默默累积。 　　屏幕亮起，一连串数据在屏幕上显示，那是ig身上的护甲、电量、损坏程度、和奥拉值的显示。 　　横在屏幕上的裂纹，显示着ig电子眼上的伤痕。明亮的蓝火花在背景之外时不时地闪烁。 　　在屏幕正前方，一个雄壮有力犹如北极熊般的战士正舞动钢铁做成的拳套，一下下地锤击着屏幕。 　　“杀了他！” 　　“干掉仿生人！” 　　“枯骨镇不需要仿生人！” 　　“去地狱吧该死的电子脑壳！” 　　疯狂的嘶吼声在背景中响起，一个又一个雄壮如牛的追光战士在背景中涌现。他们都在为战斗中的战士助威。 　　镜头聚焦在追光战士中间，倔强地推开周围的人，跳到拳击台柱子上的艾莉身上。 　　“ig，加油！你是最强的！” 　　艾莉的小拳头高高举到空中。 　　乐曲中突然出现了卡洪鼓和印度鼓富有韵律的鼓点，犹如春雷轰鸣，敲响了反击的号角。 　　白银色的拳头出现在屏幕中，它穿过了北极熊战士的双拳，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他犹如一扇被踢开的大门，一下子扬了出去。 　　富有韵律的电音旋律突然充斥全场，大屏幕上不再是ig的第一视角，而是转换成了上帝视角。 　　ig出拳如风，配合着电音踩点，一拳一个，将如狼似虎扑来的追光战士全部打倒。 　　艾莉激动地从拳击台的柱子上跳下来，骑在ig的身上，骑着他犹如女武神一样满场乱转，举起小拳头疯狂欢呼。 　　乐曲转为激动人心的管弦乐，场景转为ig独自面对三十只暴走虫的突袭。 　　他以无比的勇武和非人的冷静一个接一个消灭掉入侵枯骨镇的虫族。直到最后一只暴走虫冲到眼前，艾莉向他递过关键的弹夹。 　　镜头一转，ig面对虫忍的突袭，冷静反击。 　　ig面对即将杀死雷蒙德和梅艾达的雷疣猪，一击致命。 　　ig面对突袭而来的鲨虎组打手，冷静狙击。 　　ig面对扑面而来的扑鼠集群，即使浑身插满了刺鼠的长刺，仍然能够冷静攒射。 　　ig面对吞噬兽，在即将灭亡的刹那打出最后一击。 　　音乐节奏忽然舒缓下来，欢快明媚的乐曲化为主旋律。 　　艾莉创造了花仙，花仙与ig以电火花为媒介，成为了彼此的伙伴。 　　艾莉犹如向骑士授勋的公主，骄傲而得意地将蚁后主机交给ig，并和ig幸福地拥抱。 　　ig和燕程醉酒交谈，艾莉向ig以胳膊划出一个大大的心型。 　　乐曲化为宏大的交响乐合奏，激烈的鼓点作为主线引领整个乐章冲向最高峰，提琴声，弦乐声迅速跟进，百十个迥然不同的乐声接踵而至，形成一片强有力的吼音。 　　ig在虫潮冲向艾莉所在的高岗前以高爆手雷、冲锋枪、磁链武器和冷兵术与虫潮鏖战。 　　ig跪在地上，以超载磁链核心的战法切换冲锋枪和磁链飞刀，一敌百，将围在周围的近两百只黑翼刀虫砍翻在地。 　　ig切断六只黑翼刀虫的双刀，以十二把刀插死十二只暴走虫，艾莉冲到他面前和他热烈拥抱。 　　慷慨激昂的乐声和激烈变幻的场景融合如一，化为一浪高过一浪的狂潮，推举着观众朝着故事情绪最浓烈的巅峰义无反顾地挺进。 　　ig的睿智和英勇，艾莉的热情和无畏，ig和艾莉之间颠扑不破的羁绊交织在一起，拨动着观众们的心弦。 　　信任与忠诚，爱与被爱，孤独与陪伴一重重激发着观众潜藏在心底，不轻易显露的激情。让他们在故事最高峰的浪潮中随波逐流，茫然不知身在何方。 　　激烈的乐声在艾莉和ig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嘎然而止。 　　寂静降临，预示着悲哀的结局，所有痴迷于游戏cg演示中的人们都感到心沉入海底。 　　乐曲再次变得忧伤哀婉，但是旋律萦绕之间，一股越发炙热的力量缓慢烘托着气氛。观众们感到仓皇，但是仓皇中他们强烈地感到了希望。 　　ig试图抚摸艾莉的头，却终于垂下了自己的头颅。 　　艾莉抱住ig，将他用力抱上高岗。 　　在枯骨镇的中央，枯骨镇镇民们筑起了一座钢铁雕像。ig的残躯被镇民们焊在在中央雕像之上，犹如永远在静坐沉思。 　　艾莉在雷蒙德和梅艾达的保护下，坐着悬崖市的空列朝着城邦区飞去。 　　在客舱之中，艾莉望着窗外的枯骨镇，泪如泉涌。 　　此时，片尾的制作组名单缓缓升起，昭示着故事在这里告一段落。 第一百零九章 得到集臻社 　　在制作组名单升起的瞬间，一首由女生合唱的歌曲在管弦乐悠扬婉转的配乐中响起。 　　“鲜花成行的镇中央， 　　每年暮光到来的时光， 　　仿生人独坐的街头， 　　那里是我的家乡。 　　每日梦魂萦绕， 　　一刻无法逗留， 　　一生一世思念， 　　永生不能回头。 　　再也找不到了，有你陪伴的日子， 　　甚至无法怀念，和你一起的时光。 　　我已经熟悉了黑暗， 　　你却带来了光， 　　无论太阳会不会升起， 　　我会一直等待暮光。 　　……” 　　空灵凄清却又隐含希望的片尾曲，把这个互相陪伴，相依为命的主线故事烘托到了极致，同时也为整个故事画上了一个余音绕梁的句号。 　　在场所有人，包括已经见惯人间悲欢离合的委员会巨头们，都被这段一波三折，黄粱一梦般的游戏CG深深地震撼。 　　这种感觉对于他们来说是新鲜的。 　　看尽了人生的灰黑色，他们虽然还能够保持着起码的斗志，但是让他们感动的东西太少了。让他们震撼的东西，几乎没有。 　　而这个短短的游戏CG却做到了。音乐、演出、画质、剧情无可挑剔。 　　即使全球最佳影视制片商穷尽数年时间制作的世纪大片，和这个游戏CG相比，也仿佛差了一点东西。 　　这个游戏CG就仿佛一个任性的亿万富翁洒下数十亿的资金聘请影视界天才艺术家们做出来的艺术珍品。 　　他们忍不住好奇《枯骨镇》到底是怎样一个故事，而后续的故事又会有怎样的精彩。 　　平均年龄半个世纪的委员会巨头们甚至有点想要亲自玩玩这个游戏。 　　一个充满强大吸引力的项目同时又蕴含无穷的潜力，即使是他们也无法抗拒这种魅力。 　　“不得不承认，你们的提案很有魄力，也有极大的成功可能。” 　　说话的人正是管理局委员会七巨头之一，同时兼任后勤局局长的埃尔文.罗杰柴尔德。他是七巨头中唯一一个可以不隐藏身份发言的人。 　　“不过，我认为另外组建一个奇物之屋集团就显得没有必要了。可以让后勤局在东亚的分支机构——集臻社改头换面，成为奇物之屋集团。这样无需另外的程序和手续，东方分局就可以拥有一个真正运作多年的公司作为支援。我会让集臻社社长跟进你们的项目。” 　　埃尔文.罗杰柴尔德微笑着说。 　　管青和吴德阳不动声色地互望了一眼，嘴角都微微翘起。 　　这正是他们预计的最好结果。 　　集臻社坐拥管理局各大分局尤其是东方分局的优质项目，数十年来为管理局暗中聚敛的资金在后勤局中统计占比一直没下过百分之六十。 　　管理局每个分局都对集臻社这个机构垂涎三尺，但是还没有任何一个分局能够真正操纵集臻社。就算是后勤局都无法完全操控集臻社。 　　现在借着楚千城的《枯骨镇》，东方分局成为了集臻社的顶头上司。 　　管青的心中突然涌起这些天来和楚千城学来的词汇：一波肥。 　　实际上集臻社归入奇物之屋集团是双赢之举。集臻社多年来一直以各种贸易公司的名号在东亚活跃，以各大项目的奇特能力捕捉商机，聚敛资金。 　　虽然他们的机构已经变得相当庞大，但是数万员工至今仍然没有现实世界的合法身份，全部是暗地里的管理局雇员。在现实世界他们还必须拥有另一个合法身份。 　　但是，当集臻社化为东方分局创造的奇物之屋集团，他们虽然失去了对自己机构的主导权，却能让数万员工拥有了管理局和现实世界合二为一的身份，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做大机构的雇员，在亲戚朋友面前出头露脸，同时也不用在两个身份之间反复横跳。 　　除了集臻社的管理层可能心情复杂，集臻社绝大部分员工应该是拍手称快的。 　　…… 　　结束了委员会视频会议之后，吴德阳和管青并肩走出视频会议厅。 　　“小管，干得不错，我感觉退休的日子不远了。”吴德阳笑嘻嘻地说。 　　“吴局长，现在东方分局长势喜人，正是锐意进取的时机，你不用这么急着退下来吧？”管青现在的官话已经犹如水到渠成一般自然。 　　“哈哈哈，听你这么说话，莫名地特别有成就感。”吴德阳笑了，“不过，想到要和集臻社的社长打交道，我巴不得赶紧退休。” 　　管青忍不住一激灵。 　　“无论如何，是时候告诉小舒，她要的市场部，到了。”吴德阳笑嘻嘻地说。 　　管青挠了挠左脸，感到压力山大。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和他无关啊，他是未来工作室前负责人，舒怀紫才是运营策划。 　　“又可以看戏了！”管青感到自己竟然兴奋了起来，“嗯？我是不是该去心理咨询师那里坐坐。” 　　…… 　　楚千城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在奇物之屋游戏引擎的支援下，通过小灵的优化，每一处关键和支线剧情他设计的演出CG都摆脱了动作捕捉和真人排演的繁琐。 　　小灵在他的指导下，可以把每一个参演人物设计得栩栩如生，甚至每一个人物身上的肌肉变化都惟妙惟肖，就好像真人表演一样。 　　每一个人物的嗓音和配乐，楚千城和小灵也进行了精心的设计，在每一场戏剧性的剧情中加入了不同的配乐，这些配乐都会和当时玩家的心态相呼应，强化游戏的沉浸感和梦幻感。 　　楚千城还指定小灵在处理玩家上传到主服务器上的梦境片段中分析出玩家的身份和特性，设计出符合他们性格身份特质的独特游戏演出。 　　这样在玩家进入特定剧情时，他们得到的游戏CG都是即时演算而成的，每一个都不一样，就仿佛替他们私人订制了一个世纪大片的主演。 　　这充分实现了楚千城对于《枯骨镇》的设想：一个完全自由，结局因人而异的开放世界。 　　在游戏最后收尾阶段，楚千城在管青的帮助下设计了造梦机平台内嵌的创意作坊，为每一个玩家设置了创意作坊权限。 　　玩家只要通关过一次《枯骨镇》就可以得到创意作坊的权限，在里面依靠自己的想象力来创造全新的游戏mod。 　　在设计完这一切之后，楚千城感到自己已经完成了《枯骨镇》所有力所能及的创造，剩下的就是各阶段测试，然后配合造梦机主机进行游戏发售。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未来工作室都流传开一个大新闻：奇物之屋集团市场部负责人要来未来工作室。 　　楚千城并没怎么在意。他作为制作方已经尽了他所有的努力。剩下的，就是运营如何与市场部对接的问题。这以前不归他管，现在也不归他管。 　　但是，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为什么工作室的同事们脸色都有点黑黑的，灰灰的？ 第一百一十章 集臻社长驾临 　　闹钟铃声悠扬，秦甄猛地睁开眼睛，汗水顺着她的鬓角，静静滑落。 　　她又做了同样的梦，梦里的她感到了童年时代一般的无助。虽然她记不起梦里出现了什么。但是她感到自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令她感到温暖的东西。 　　也许是一只相依为命的小猫，又或者是一只想要保护她却不幸死去的小狗。 　　她想要做一点什么，但是她的身体冰冷，这说明在梦里，她什么都没有做到。 　　她伸出手，按灭了闹钟。 　　起床，穿衣，洗漱，拉开窗帘，秦臻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魔都的长街。街上滚滚的车流犹如行进中的百万雄师，在她眼前浩浩荡荡的开过。而她则像一位检阅仪仗的女王，居高临下，俯视一切。 　　她加入管理局，是为了不再无助，她想要获得力量，她不想再像童年时的自己一样，被父母操纵，成为他们的摇钱树。 　　管理局删去了她父母的记忆，以此换得她用自己的能力为后勤局效力。 　　她并不是管理局里的一个项目，也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超能力，但是她对于资本和流量的独特理解、控制、利用和培养，令她可以轻易利用管理局任何项目赚到最高利润。 　　因为，她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逼着以流量明星的身份存在。对于资本的玩弄和流量的经营，没人比她更清楚。 　　而在当今世界，个人努力、高新技术、商业模式都已经被穷尽，只剩下资本和流量才是利润的基石。 　　她摆脱了父母获得了自由，但是这种空中楼阁般的自由远远不够，她想要拥有更多。作为集臻社长，她掌握着世上无人可比的资金和亚洲地区无敌的用户体量，这让她感到无穷的力量。 　　这种力量给她安全感。 　　手机的震动声在梳妆台上传来。秦臻提前结束了对帝都长街的注视，走到梳妆台前，熟练地将手机设为免提平放桌上，开始慢条斯理地画眼线。 　　“局里的通报看过了吧？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集臻社长，而是奇物之屋集团的总裁兼市场部总监，所有的集臻社员将开始有合理的公开身份，包括你。请允许我向你表示祝贺。不过，你将接受东方分局的管辖。这也是代价之一。” 　　手机里传来后勤局长埃尔文.罗杰柴尔德的声音。 　　“没人能够管辖集臻社。” 　　秦臻对着镜子仔细画着眼线。镜子里是一张完美无瑕的美人面。勾魂摄魄的大眼睛，撩人的修长睫毛，挺直的鼻翼，曲线柔和的薄嘴唇，瘦削而玲珑的瓜子脸，缎子一般光华四射的长发。 　　“那就用你的魔法去征服东方分局吧。要小心东方分局的局长吴德阳，这可是一头百年修行的老狐狸。” 　　埃尔文对于东方文化十分熟悉。 　　“吴德阳还没有懒死吗？”秦臻凝视着镜中自己的脸。 　　还差一点东西。 　　她要让她的面容变得深邃一些，不要让人看到她内心深处的任何东西。她的脸是装潢精美的战甲，帮助她走到人生巅峰的利器，它不能有一丝瑕疵，一点缝隙。 　　至于吴德阳。他的弱点她无一不知，他虽然狡诈，但是懒惰，在趋于内卷化的局内竞争环境中毫无优势。 　　“他的确懒，不过他手下却带出来一批勤快干练的人才。” 　　“嗤。” 　　眼线笔娴熟而精妙地游走，眼影刷晕染上下眼线，眼角有了凌厉深沉的轮廓。睫毛夹一闪而过，睫毛刷灵活地上下闪烁，睫毛如鲜花般绽放。腮红刷飘舞，刷出沾露苹果色的腮红。唇红打底、唇刷晕染，唇色娇艳，美如桃花。 　　秦臻看着镜子，镜中的女子美得销魂噬骨，美得杀气四溢。她拿起眉笔，点在额角，开始描眉。 　　“如果你说的是管青，哼，身为研究员，智商比我还低10点，这就像长着罗圈腿的芭蕾舞演员，简直是管理局之耻。” 　　“哈哈，和你谈话真是人生难得的趣味。管青显然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努力。他负责的项目R108最近风头无两，后勤局几乎被这个项目掏干了，但是委员们却每天都跟赚了几百亿一样。” 　　“很难想象以管青的智商和情商能够做到这一步。” 　　秦臻画完最后一笔，将眉笔随手丢入梳妆盒。 　　“他们收容了一个非常特殊的项目。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项目MOR-CN-0781，虽然这个项目也极有潜力。但是我说的是另一个项目——MOR-CN-0799。东方分局花了将近20亿欧元收容这个项目。但是回报却超出了百倍。” 　　“哦？”秦臻感到心跳加速。这比她所投资的项目平均回报率都要高十倍以上。 　　又有一个项目需要征服了。她找到了人生的全新意义。 　　“想办法征服这个项目吧。把他和整个东方分局玩弄于你的股掌之间，这不就是你的长项吗？” 　　秦臻抚摸着下巴，凝神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嘴角上扬，笑容绽放。那是她招牌般的自信微笑，她劈开一切阻碍的武器。 　　“放心吧，埃尔文，一个月后，我会让他变成我手里的吉他，我让他弹G和弦，他绝不敢弹七和弦。” 　　秦臻看了一眼房间墙角的吉他，随即迅速移开了目光。 　　“祝你好运，我的殿下。” 　　…… 　　这一天早上，楚千城进入工作区的时候，看到未来工作室的同事们脸色都不太好。 　　“老楚，来了？”管青看到他一边僵直地打招呼，一边擦着头上的汗。 　　“小管，怎么了？”楚千城奇怪地问，“吃坏肚子了？” 　　“有点。”管青脸色尴尬。今天是集臻社长秦臻亲自到奇物之屋集团大厦报到的日子。她将会加入收容楚千城的演出之中，作为奇物之屋集团的总裁兼市场部总监。 　　东方分局对于秦臻那是久仰大名。 　　她绝对不是一个甘于演配角的女人。在工作上，在生活上，哪怕在一场内部聚会上，她自然而然会成为大女主。哪怕周围的人如何抗拒，如何挣扎，最后他们都只能无奈地被她随手摆布，成为小角色。 　　不知多少个被收容的项目在她面前挣扎了片刻，就被玩弄得团团转。 　　吴德阳想要靠东方分局对楚千城的收容和R108这个研究项目来吃掉集臻社，那么集臻社的大头子——秦臻，就是第一个需要消化的人。 　　当初管青把一切都想得很美好，下意识地忽略掉了集臻社隐含的危险。但是现在当他真的要直面秦臻的时候，他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胃口。 　　“老楚，今天市场部的人会来，事关《枯骨镇》的宣发，你……你和小舒好好接待一下啊，我今天身子不舒服……”管青毫不犹豫地打了退堂鼓。 　　“放心吧，这毕竟是我的项目。”楚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休息，别把身子搞垮了，我还等着与你一起做你的项目呢。” 　　“哈哈，有机会的。”管青现在只想踩着太空步滑翔出未来工作室。 　　轰地一声，未来工作室的大门被两名黑西服黑墨镜的威武男子推开。 　　一位艳光四射的女郎昂首挺胸，以雍容华贵的猫步走入工作区，一下子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位女郎上身披着白色毛呢西装外套，内穿纯白针织高领毛衣，下身搭配藏青半身百褶裙，脚踏白色高筒靴，典雅中透着时髦，一看就是个大人物。 　　“嗨，管青。”女郎看到想要溜出门的管青，微微一笑，淡淡打了个招呼。 　　“秦臻。”管青一脸难受。秦臻堵了门，想走走不了。 　　楚千城看了他一眼。 　　“哦，老楚，这是秦臻，呃……”管青看了秦臻一眼。 　　“奇物之屋集团市场部总监。”秦臻微笑着望向楚千城。 　　“幸会，秦总监。”楚千城慌忙伸出手去。 　　“楚先生。”秦臻朝他微微点头，将自己的白手套摘下来，和他用力握了握手。 　　楚千城微微一愣，秦臻的握手温热有力，非常有魄力，和她的外表颇不一样。 　　“《枯骨镇》的资料我都已经连夜看过了，楚先生，请允许我问一句，为什么《枯骨镇》里没有联网功能？”秦臻直视着楚千城，开门见山。 　　听到秦臻的问话，无论是身边的管青，还是躲在一旁偷听的舒怀紫、成嘉熙和福馨都同时心里咯噔一下。 　　和楚千城共事这么久，也玩了一些他介绍的游戏，他们对于游戏界的认知算是极为丰富。联网功能是单机游戏算得上是标配的功能。而《枯骨镇》中却没有。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提出这个疑问。 　　这简直是太业余了！ 　　“因为不可能实现。我也不提倡实现。”楚千城干脆地说。 　　“为什么？”秦臻追问，“单机游戏中的联网合作或者对战，是很多游戏的核心卖点。而我们的《枯骨镇》是想要终结鲸鲲大崩溃的救世级产品，你能想象超级马瑞奥没有合作功能吗？” 　　“《枯骨镇》的主机是造梦机，其实真正的主机是人类的大脑，表现的方式是人类的梦境。没有一个人想要将自己的梦境与他人分享。” 　　楚千城笑着一摊手。 　　“如果我能通过宣传让人们对于梦境分享达成共识，楚先生有没有可能为我们提供联网机制。” 　　秦臻微笑着问。 　　“我想我无能为力。《枯骨镇》的剧情主线是由艾莉和她复活的一位仿生人之间展开的，其他外人的加入都会将这个剧情主线割裂，破坏了游戏的沉浸感。” 　　“楚先生，你能够意识到《枯骨镇》的潜力吗？”秦臻盯着楚千城的眼睛，“这是一个可以拯救整个游戏界的游戏。你可以通过这个游戏为行业立下业内标杆，重写游戏规则。如果你放弃了联网功能，等于失去了让《枯骨镇》进军网游产业的切入点，这才是未来真正的金矿。” 　　“网游的核心关切不是游戏性，而是社交性。我作为游戏制作人，首先要保证的是游戏性。至少《枯骨镇》里，不会有联网。每一个玩家的主机里，都会是一个无人打扰的世界。” 　　楚千城说到这里，转过头去对舒怀紫招招手：“小舒，你是运营，你来对接一下，我要继续工作了。” 　　楚千城说完这句话，朝秦臻一点头，转身走到自己的工作间，开始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片刻就忘了秦臻的存在。 　　秦臻看着犹如受惊小鹿一般一点点蹭过来的舒怀紫，冷冷一笑：有意思。 第一百一十一章 控制楚千城 　　楚千城一旦沉浸在工作里，就彻底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现在他比较关切的，是游戏测试方面的问题。 　　这个游戏虽然他打出了完美结局的剧情线，并通过所有的手段帮助玩家确立了达到完美结局的所有方式，但是玩家是否真的能够达到完美结局，同时在各种不同结局的冲击下仍然对游戏保持热爱，这只能靠不断地测试。 　　在开放测试之前，楚千城组织了第二次内部测试，所有工作室成员和参与第一次测试的测试员都被他邀请参加。 　　现在，不少工作室成员和测试员都已经深陷《枯骨镇》世界之中，按照楚千城成功的范例在苦苦摸索自己解救艾莉的道路。 　　每个人在游戏里都过得很苦。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不是光明的也不知道。 　　但是，楚千城可以明显地发现，每一个参与测试的成员都保持着极强的专注度和耐性，每一次从梦中醒来眼神都会熠熠生辉。 　　他们仍然保持着对游戏目标的执着。剧情故事和艾莉的人设产生的合力化为一种强大的驱动，驱策着他们继续在《枯骨镇》中拼搏。 　　楚千城回想着自己游玩《枯骨镇》的经历，对于测试员们的心情感同身受。 　　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是这里的世界是一个和真实世界无比接近的虚拟开放世界，在里面探险和游玩的体验如梦如幻，让人魂牵梦萦。 　　他甚至想要重新沉浸在《枯骨镇》的故事中，再把艾莉的主线做一次。不过，他知道他不可能再得到比之前更好的游戏体验了，除非……除非他现在就开始准备《枯骨镇》的续作，或者DLC。 　　楚千城观察着每一个测试员上传的游戏视频，整个人陷入了遐思之中，灵感犹如调皮的鬼怪，在他的大脑中和他捉着迷藏。 　　他想要捕捉住它们！ 　　…… 　　秦臻与舒怀紫的对话简短但是凶残，五分钟的功夫她已经指出舒怀紫在扮演运营策划上全部的致命失误。 　　舒怀紫虽然是东方地区首屈一指的机动队员，但是对上秦臻她却节节败退，甚至连向她发火的勇气都没有。 　　“幸好楚千城自己就是个运营白痴，否则你们东方分局对他的收容，就会因为你的这些疏忽而彻底失败。你们是幸运的。不过人不能把幸运当饭吃。” 　　秦臻凑在舒怀紫的耳边，以微弱但是严厉的语气小声说。 　　舒怀紫想打人，但是她不敢。 　　“管青……”秦臻朝着管青招招手。 　　管青如梦初醒。他刚才被秦臻训斥舒怀紫的场面震慑，错过了逃生的最佳时间。 　　在无比的悔恨中，管青一步步挪到秦臻的面前。 　　“管青，《枯骨镇》内很多的设置都显得过于理想主义了。集团是为了赚钱而存在的，追求最高利润是集团的使命。《枯骨镇》显然是一款划时代的游戏，但是你们并没有好好利用它去争取更多商业布局上的优势。” 　　秦臻冷酷地望着管青。 　　“呃，这是老楚的游戏，老楚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来，我没有提意见的资格和义务。”管青摆了摆手。 　　“这么说我只要说服了楚千城，你们都没有别的意见？”秦臻冷笑着环顾四周。 　　众人纷纷点头，脸色苍白。管青更是一步步挪到楚千城身后，将他化为主坦。 　　秦臻拉过一把椅子，直挺挺地坐在楚千城办公桌的旁边，优雅地翘起腿，凝视着他。 　　楚千城仿佛没看到她一样，仍然沉迷在测试者上传的游戏视频之中。 　　工作区内的气氛异常尴尬。每个人都为楚千城揪着心，但是没有人敢去打扰秦臻和他的对峙。 　　时间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直到楚千城把视频看完，并且做完笔记之后，他长舒一口气，转头去找咖啡。 　　咖啡没找到，却找到一个静坐的大美女。 　　“咦~~”楚千城浑身一震，跟看到鬼一样。 　　此刻的秦臻七窍生烟。 　　她本来以为楚千城是在那里装模作样，她就想看看这货能装多久。但是现在看到他纯乎自然的反应，她意识到这货是真的把她给忘了。 　　秦臻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行头和容妆是不是已经过时了。现在的大龄青年喜好已经变了。 　　“秦总监，你对《枯骨镇》测试视频感兴趣？我们还在内部测试阶段，你完全可以去体验一下。”楚千城自然而然想到秦臻坐在这里应该是和他一起看游戏视频。 　　“我没那个时间。”秦臻冷笑着摇头。 　　“不需要你有时间，《枯骨镇》是基于梦境主机，只要你有时间睡觉，就可以利用睡觉时间来玩游戏，这就是造梦机的优势。”楚千城笑着说。 　　“楚先生，虽然你对游戏的执着和热爱很让我感动，但是这一次集团推出造梦机，是为了抢占未来游戏载体的市场份额。《枯骨镇》固然优秀，但是集团不能把所有的资源都投注在一款游戏上。如果经过集团大数据分析，《枯骨镇》无法达到市场的期许，我们不得不把投入《枯骨镇》宣发的资源挪到更有潜力的游戏上去。” 　　秦臻审视着楚千城，关注着他脸上每一根肌肉的变化。 　　MOR-CN-0799是一个游戏制作人，他的作品就是他的生命，如果宣发资源被挪走，游戏卖不出去，这等于要了他的命，只要他对此产生危机感，秦臻就能够轻易操控他，进而一举操控对他的收容策略，最终达到喧宾夺主，操控整个R108项目的目的。 　　现在，秦臻和东方分局在这一场收容楚千城的演出中处于激烈竞争状态，一旦她占有主导权，令楚千城倾向于与她配合，那么这个项目就脱离了东方分局的控制，归属于集臻社。 　　“集团其他工作室也在开发新的游戏项目吗？”楚千城好奇地问。 　　“呃……这是商业机密。”秦臻在楚千城脸上没找到任何不安感，这让她很不安！ 　　“或者集团有计划抄底国际优质游戏开发商？”楚千城好奇地继续追问。 　　“这都是机密。”秦臻有些狼狈地摇头。她没想到楚千城会有这样的商业视野。资料上不是说他不怎么参与运营吗？ 　　“Ok。只要秦总监觉得合适，我不会打扰市场部的决策。”楚千城转过头去，准备点开其他的测试视频。 　　“楚先生，你……”秦臻感到自己就像老虎吃王八，完全没下嘴的地方，“你就不怕宣发不利影响游戏的销售吗？” 　　“以前我是会怕啊。现在我和集团已经签了合约了，我负责为集团制作最优质的游戏，集团负责发售。我已经把我的这一部分工作做到了最好。剩下的其实是集团的工作，跟我无关。市场部如果觉得我的游戏不符合期许，这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了。” 　　楚千城笑了。 　　“但是，合约中既然注明了你需要为集团制作最优质的游戏，你的游戏不适应市场就说明这不是优质产品！” 　　秦臻冷冷地望着楚千城。 　　“我在合约里特地注明了最优质游戏的定义是以我自己的标准为准。我也向小管和吴总反复解释过了，我的标准，是高于业内普遍认同的行业标准的。我只要认为这个游戏达到了我的标准，这就是合同定义下最优质的游戏。” 　　秦臻眼皮一跳。她没有仔细看合同注释的小字。她迅速抬头看了管青一眼。管青此刻早已经拿出手机，翻看着电子版合同的文字，随即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来，正好看到秦臻凝视他的凶光。 　　管青吓得打嗝了。 　　“秦总监，我知道，各大集团市场部喜欢用大数据分析市场，总结出优质产品的标准和制作规律。这是大数据的优势，同时也是大数据的局限性。它永远在分析现有市场下同类产品的最优解。它缺乏放眼未来，开拓全新市场的能力。大数据也许能选择出垄断市场的游戏，但是却会让集团错失能够变革市场的新作。” 　　楚千城用力伸了个懒腰，有感而发。 　　“这么说楚先生非常肯定，自己的作品将会是变革市场的新作喽？”秦臻明白自己已经输了这一轮，应该及时止损，不该再纠结。但是面对这个满不在乎的楚千城，她……她不甘心。 　　“我不敢肯定。对我来说，每一次制作新作品就是一场赌博，结果是不可控的。但是妄图用大数据来搞出一个可控的结果就更加可笑了。心理学上有一句话，试图控制不可控的事物，是一种疯狂。不过，资本集团喜欢搞大数据我也能理解。资本，说白了就是一种社会权力。对权力的追求，本来就是疯狂的。” 　　“对权力的追求，本来就是疯狂的……” 　　秦臻的眼睛里布满了红丝……你干脆念我身份证号吧！ 　　楚千城的话等于把秦臻的老底都给揭了。她这些年盘踞集臻社将无数个管理局的项目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不就是对资本和权力的追求吗？ 　　我疯了吗？！ 　　秦臻转头看了舒怀紫一眼。舒怀紫侧过脸去，耳朵直抽抽。她瞥了管青一眼，他的嗝停了。 　　“这个死做游戏的。”秦臻眯着眼看着楚千城，她想毁了他。 　　“既然这样的话，我不打扰楚先生工作了。我会和同事们再讨论一下楚先生的宝贵意见。”秦臻的脸上露出春花般的微笑。 　　“不敢不敢，只是提供一些拙见。”楚千城温和地一笑。 　　秦臻挺直腰板站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未来工作室。她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小心翼翼地把工作室的大门关上。 　　“小舒。”楚千城等到秦臻出了门，朝舒怀紫招了招手。 　　“哎，老楚，什么事？”舒怀紫眉花眼笑。 　　能看到楚千城怼爆秦臻，她感到这辈子好像都值了。 　　“市场部估计不会再为我们的游戏出力宣发了，咱们自己来。我还有些积蓄，你有什么活动计划跟我说，我私人赞助。”楚千城微笑着说。 　　“哦，好，好的。”舒怀紫脑子空空如也，心里慌得一B。 第一百一十二章 秦臻的笑 　　秦臻离开奇物之屋集团大厦很久之后，吴德阳才犹如闻到春天气息的土拨鼠，从他躲藏的董事长办公室冒出头来。 　　管青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他迫不及待地将楚千城和秦臻的交火实录一字一句地报告。 　　吴德阳从兜里拿出他的老式大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春花般的笑容？”吴德阳忍不住确定了一句。 　　“没错。”管青兴奋地看着吴德阳的眼睛，“我觉得老楚这一回是把秦臻骂醒了。她悟了，发现这些年自己走偏了。也许，我只说也许，老楚和秦臻还能够不打不相识，成就一番……” 　　吴德阳一脸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叹了一口气：“猛虎扑食的时候，嘴角也会上扬。秦臻笑得越甜，下手就越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告诉所有干员做好准备。未来外星人入侵我不知道啥时候，不过如果不好好准备，咱们也许都看不到了。” 　　管青身上一阵燥热，冷汗瞬间把后背的衣衫浸湿。 　　…… 　　第二天，管青来到奇物之屋集团大厦的时候，赫然看到本来空置的几个楼层都住进了全新的职员。 　　早就到岗的福馨看到管青，一把就把他拉到一边，一脸焦急地说：“管局，粗大事儿了！” 　　管青本来就紧张，一听福馨这个语气，心脏差点就炸了。 　　“粗、出、出、粗……啥事儿了？”管青嘴巴一阵秃噜。 　　“秦臻不是省油的灯啊。”福馨额头冒汗，脸色苍白，“我昨天就觉得要出事。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你看见我们下面几层的工作室了吗？” 　　“看到了……”管青点头。 　　“那是戴森环、鬼谷九方的制作团队，他们在鲸鲲大崩溃里遭受重创，被秦臻抄底并购，改了名字，现在合入了咱们奇物之屋集团。” 　　“啊？吖，不对啊，咱们东方分局的财政还没交到她手里呢，我把控着，一分没少！”管青当着福馨的面就开始查账。 　　“她根本不需要东方分局的钱。她是后勤局的大佬，有的是钱。她这是要截胡我们的抄底计划。”福馨急得直跳脚。 　　“冷静冷静。”管青闭上眼睛，“戴森环和鬼谷九方的团队只是独立游戏工作室，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 　　“那是因为你还没见到楼上的人。”福馨的嗓音岔了。 　　“楼、楼上是谁？” 　　“从软工作室、海岛工作室、圣摩尼克工作室、火箭男孩工作室、蠢驴工作室……”福馨犹如报菜名一般一个个往外跳名字。 　　“……”管青的脑子一片木然。其实他并不太熟悉这些工作室的名字。 　　“全是有名气的大牌厂商！”福馨无奈地按住额头，一脸带不动的丧气。 　　“秦臻手这么快！”管青惊了。 　　“她肯定是一接到委员会视频会议上的备忘录就开始着手接触这些大牌工作室，毕竟她的身份是奇物之屋集团的总裁，很多事情上她可以越过吴局长自己做决定。” 　　听着福馨的分析，管青渐渐从一开始的茫然失措中清醒过来。 　　秦臻并不是在昨天和楚千城谈崩之后才开始着手抄底这些大牌厂商，而是早就已经绕过东方分局，发动集臻社的干员拿下了这些厂商。今天，她只是把他们的办公地点全部转移到了奇物之屋集团大厦，显示力量。 　　在她进入未来工作室之前，她实际上已经架空了东方分局在已经现实存在的奇物之屋集团内的地位。 　　东方分局虽然对于集臻社有管辖权，但是在R108项目上，核心是楚千城。在楚千城的认知世界中，集臻社有了压倒性的掌控力。一旦他的意识里认定集臻社决定他的命运，那么东方分局就会无奈退居二线，失去对项目R108的掌控。 　　昨天对楚千城的第一次接触，是秦臻试探他的第一步。她准备制造危机，从而探查出他的需求和心态，然后逐步对其进行控制。 　　没想到的是，她严重错判了楚千城，导致她的试探化为了一次失败的接触。而楚千城的话，甚至还打击到了她的心态。 　　今天她的举动，实际上是对楚千城和东方分局的提前摊牌。 　　“难道说，昨天楚千城怼爆秦臻，间接打乱了她的布局，让她失去定力提前出手。”管青想明白了之后，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管局，你还有功夫笑啊。”福馨惊了。 　　管青一愣：就算楚千城打乱了秦臻的布局，但是他也没这个能力逆转乾坤。一百个他绑起来都不够秦臻打的。 　　管青的脸色又白了。 　　“管局，你是不是去看看心理医生？” 　　看着管青忽而傻笑，忽而沮丧，福馨绝望了：秦臻又弄疯了一个。 　　“老楚！”管青这个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认为救星只有一个，那就是楚千城，“老楚在哪儿？”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着急，本来他都是第一个来工作室的，今天到现在了人影都不见。” 　　管青摸着下巴，试图把握楚千城的心态：《枯骨镇》犹如老楚的孩子。而秦臻这一次摊牌，就是在向他表明态度，奇物之屋集团完全可以冷处理《枯骨镇》，转而投资其他工作室的作品。 　　奇物之屋AI小灵并非专属于未来工作室，完全可以各大工作室共享。就算管青可以通过自己的权限让小灵不能共享，她制造的奇物之屋引擎却是集团的产品，完全可以共享。 　　各大著名工作室本身一定有正在筹备的产品，一旦用上这个超级引擎，进展必然一日千里，再加上他们旗下人数众多的业内骨干，研发速度不一定会比小灵和楚千城的黄金组合慢多少。 　　到时候《枯骨镇》就算发售，也会在群星灿烂的诸多大工作室作品中相形见绌。 　　楚千城意识到这个问题，必然会陷入绝望之中。这正是秦臻控制项目的惯用伎俩，当他陷入绝望的时候，她再提出解决方法，从而一步步让他落入自己的把控。 　　虽然管青能够读通秦臻安排的剧本，但是他却没有一点解决的良策。 　　“吴局在哪儿？”管青冲口而出。 　　“他说他要去钓鱼！”福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白眼已经翻到九重天上。 　　管青也感到绝望。吴德阳这是在决定项目命运的关键时刻选择躺平啊。 　　“不行！”管青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东方分局必须站出来！” 　　“管局，告诉我们怎么做！”福馨朝屋内一招手。舒怀紫、成嘉熙、欧阳威等东方分局干员一百多人呼啦啦全都跑了出来，把他围了一圈。其中还有十几个外聘的管理局雇员。 　　“哼！”管青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追踪软件，“我早就在吴局的手机上安装了追踪器，他上天入地都逃不过我的掌控。今天必须让他拿个主意！” 　　他慷慨激昂的语气并没有感动任何人。所有人都一眼大一眼小地看着他：刚才喊得还以为他要力挽乾坤，原来大事当前还得喊爹！ 　　“他在董事长办公室的娱乐间！”管青丝毫没有感到尴尬或是羞耻。他已经别无他法，只能抓住吴德阳拼命撸。 　　他没抬头看任何人，而是风驰电掣地朝着董事长办公室狂奔。 　　…… 　　董事长办公室娱乐间的大屏幕智能电视被吴德阳悄悄连上了游戏机，他正沉浸在大表哥2的虚拟世界中扮演着主角，和他帮派里两位老大乘船湖上，优哉游哉地钓鱼。 　　“局长……”管青破门而入。 　　“嘘！”吴德阳皱眉阻止了他开口，按动游戏机遥控器的按键，钓起一条灰黑色的鲈鱼。 　　“嘿嘿，小口黑鲈，1.93公斤。”吴德阳得意地笑了。 　　“局长，秦臻都杀到家门口了，你怎么……”管青差点嘴一秃噜说出“你怎么还在泡温泉啊。” 　　最近和楚千城待久了，一张嘴全都是游戏。 　　不过管青转念一想，连局长都玩上大表哥了，这楚千城岂止有毒？简直毒王！ 　　“小管，你以后要接我的班，一定要有点战略定力才行啊。”吴德阳慢条斯理地控制主角收起黑鲈，又把钓竿甩了出去。 　　“局长。秦臻想要逼得楚千城走投无路，然后再来一波收服，这是她在熬鹰，可不能不理啊。”管青着急地说。 　　“嘿嘿，没想到啊没想到，昨天和楚千城的会面之后，秦臻这是乱了方寸，动作有点过猛啊。”吴德阳笑嘻嘻地说。 　　“局长，你有办法反击？” 　　看到吴德阳稳坐钓鱼台的样子，管青顿时精神了。 　　“不需要什么法子。来来，小管，坐下。” 　　吴德阳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管青肠子都快打结了，但也只能暂且忍耐着坐在吴德阳旁边。 　　“你听说过太阳和北风让旅人脱外衣的故事吧？”吴德阳笑着问。 　　“局长，你是说秦臻是北风？我们是太阳？”管青敏锐地问。 　　“啧，你配吗？太阳是楚千城。”吴德阳笑了，“我们只是看戏的。这几天你定下心来，好好看戏。让楚千城去收拾局面。” 　　“老楚他行吗？他是个老实人，干不过秦臻这狐狸精啊。”管青揪心地说。 　　“哎，楚千城可不是老实人，他是个认真的人。这世上最怕的，就是认真二字。”吴德阳眯着眼睛望着电视上的画面，“咱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尽力满足楚千城的要求就好。” 　　管青沉默了片刻。 　　“局长，我在这儿看会儿你钓鱼行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泰山北斗们 　　管青去找吴局长一去不返。楚千城到现在还没有露面。未来工作室里的东方分局干员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奇物之屋集团现在已经是现实中存在的巨头企业，大厦里面全是集臻社的干员。他们隶属于后勤局，一直活跃于管理局和现实世界的阴阳界线之间，对于身份的切换十分熟悉，也很善于与不明真相的普通人群打交道。 　　但是未来工作室里的管理局干员只习惯于和管理局自己人打交道，除非是收容特定的安全级项目。 　　他们不敢随随便便到大厦的其他楼层里打探情报，因为随时都会在其他游戏工作室职员面前暴露管理局的蛛丝马迹。 　　这就意味着集臻社的干员在对集团的掌控上，远远优于东方分局，这大大不利于东方分局控制楚千城。 　　最要命的是，现在楚千城到哪儿去了他们都不知道。这说明东方分局对于楚千城的控制已经出现了致命的疏漏。 　　福馨、舒怀紫、成嘉熙等人聚集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发现楚千城很可能被秦臻请到了总裁办公室谈话。 　　在秦臻显示了绝对的实力之后，楚千城很可能对现实屈服，不得不在《枯骨镇》的设计上做出让步。 　　第一个让步出现之后，面对秦臻，他将会步步退让，最后被迫进入秦臻的思维逻辑，彻底成为秦臻的宠物。 　　控制了楚千城的秦臻，将会拥有项目R108的控制权，从而反制东方分局，成为项目负责人。 　　这一切的起源，就是舒怀紫想要一个市场部！ 　　众人斜眼看着舒怀紫，一肚子埋怨。舒怀紫感受到了压力，低着头不敢说话。 　　“唉，男人！”福馨抱臂在胸，“管局和吴局总以为他们男人不需要怕秦臻这个女人，这就是他们本性上看不起女人。秦臻多可怕啊。” 　　听到福馨把所有责任都推到管青和吴德阳身上，舒怀紫如释重负，顿时心情轻松起来。 　　“就是说啊！”她用力拍手，“你们看到秦臻画的妆就能看出来她多厉害，那是正常人的容妆吗？想当武则天是怎么滴？那眼影，那描眉，那眼霜，我去，霸王别姬呀！霸王和姬全让她演了！噗哈哈哈……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发现福馨、成嘉熙和一旁偷听的欧阳威好像缩小了一圈，舒怀紫心头一寒，缓缓转过头来。 　　秦臻穿着象牙色安哥拉毛大衣，咖啡色和白色相间方格子花纹鸭舌帽，镶花手套，踩着典雅的天蓝色丁字鞋，正在抱臂冷然看着她。 　　舒怀紫浑身一激灵，高跟鞋一歪，鞋跟掉了。 　　“楚千城呢？”秦臻翻了个白眼，目光越过她，朝工作区里打量。 　　“他不在你的办公室啊？”福馨脱口而出，如释重负一般。 　　“……”秦臻斜眼看了福馨一眼。 　　福馨的话戳到了秦臻的隐痛。她昨天被楚千城刺激了一下，今天她就把所有大工作室全都搬进了奇物之屋集团大厦，向他展示实力。 　　但是，这已经快到中午了，楚千城竟然没有在未来工作室出现。这让她感到俏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 　　在看不到楚千城的时候，她也终于有功夫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自己行动有些急了，用力过猛，透出了一股以势压人的迫不及待。这很可能会和她本来的意图产生背离。 　　但是昨天楚千城不假思索的一席话，戳中了她心口的痛点，强行解开了她掩藏很久的伤疤，甚至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在管理局里取得的所有业绩。 　　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地压服楚千城，以此证明自己的价值。 　　“关心则乱啊……”秦臻在内心深处轻轻叹息了一声。 　　“跟他说一声，想要和我谈，就让他去总裁办公室。”秦臻淡淡地说。 　　“好的……”福馨在她的气势碾压之下，只能乖巧地小声说。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大门被轰地一下推开。楚千城兴冲冲地冲入工作区。 　　所有人都以惊悚的眼神看着他。他的脸色红润，双目放光，犹如万年宅男看到了女神。 　　“自拍杆！谁有自拍杆！？”楚千城进门就喊。 　　“……”众人看了看福馨。 　　“我没有！”福馨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叮当猫，气不打一处来。 　　“小福，来来来，给我们拍张照！”楚千城从兜里拿出手机。 　　手机在他掌心上翻腾滚动，差一点就掉地上，但是他迅速合上双手拍住手机，小心翼翼地递给福馨。 　　“给谁拍照？”福馨拿好手机问。 　　“来来，在外面！快快！”楚千城拉着福馨的手，飞奔出工作室，犹如一个三十岁的孩子。 　　福馨被他拉着，向外飞奔，感到身子差点横在空中。 　　楚千城和秦臻擦肩而过，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被楚千城拉着，转过一个走廊转角，来到同层茶水间的门口。福馨的心脏瞬间停跳了三秒钟。 　　在茶水间里坐着海岛俊夫、传奇老贼、孔瑞.博格、丹尼.洪斯、玛尔沁。 　　这五位人物，随便谁的作品拿出来都足以撑起游戏界的半壁江山，可以说是游戏行业的泰山北斗，人均手中好几个让玩家们流连忘返的游戏世界。 　　在玩家的心目中，他们是造物主，创世神，虚拟世界的看门人。 　　而现在，他们正在茶水间里翘着二郎腿，谈笑风生，有若凡人。福馨感到脑子有点晕，眼睛有点花。 　　“小福，来来来，给我们合照一张！”楚千城冲到传奇老贼和孔瑞.博格身边，毫不客气地一边一个搂住他们的肩膀。 　　海岛俊夫、丹尼和玛尔沁笑嘻嘻地凑过来，合成六人像。 　　福馨勉强压抑着发抖的手指，给他们连续照了十几张像。 　　楚千城冲过来一把夺过手机，兴致勃勃地看着福馨照的照片，一边看一边说：“这张虚了，这张我闭眼了，这张不错，这张好，其实都不错。” 　　“城，感谢你带我们熟悉奇物之屋集团的环境，等着你的新作问世哦。”玛尔沁朝楚千城竖起大拇指。 　　“我的游戏马上就会公开测试，会首先邀请你们来参加。”楚千城搓着手乐呵呵地说。 　　“哈哈，当然没问题。我们都有睡觉的时间！”孔瑞双手一张。众人都笑了起来。 　　“能继续干老本行，真是太好了。”丹尼有感而发。 　　传奇老贼和海岛俊夫同时点头，他们是东方人，相对含蓄。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一哄而散，只剩下楚千城攥着手机，发着朋友圈。 　　“老楚，都是大佬啊。”福馨用胳膊肘碰了碰楚千城，“什么感觉？” 　　“跟做梦一样。听说他们都是被集团总裁亲自邀请过来的。”楚千城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咱们集团太有魄力了。” 　　“说到总裁，她现在就在工作区里找你呢。”福馨顺口说了一句。 　　“啊？刚才我都没看见，快带我去见见。”楚千城吓了一跳。 　　福馨想拒绝，因为她知道这样正中秦臻下怀。但是，丑媳妇终要见公婆，她也不可能带着楚千城在集团大厦玩地道战啊。 　　“跟我来吧。” 　　福馨垂头丧气地带着楚千城回到了未来工作室。 　　一进门楚千城就看到了秦臻。他望向福馨。福馨点了点头。昨天虽然秦臻做了自我介绍，但是她故意没跟楚千城说自己还是集团总裁。 　　和人最初接触的时候先说低一级的职位，然后随着认识加深，再表明自己更高一级的身份，这是对自身魅力自信的职场人惯用的伎俩，为的是给人持续增加优良的印象。秦臻玩这一手，炉火纯青。 　　“她就是集团总裁。”福馨没精打采地说。 　　“幸会幸会，楚千城，未来工作室负责人。”楚千城彬彬有礼地和她握了握手，“呃……” 　　他的目光望向福馨，示意她介绍一下秦臻的名字。 　　福馨和秦臻都愣了。 　　昨天楚千城刚见过秦臻，今天就把她忘了？！ 　　“我是秦臻！”秦臻忍不住紧紧盯住楚千城的眼睛，想要看他是不是装傻。 　　尽管她知道，楚千城装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秦总，幸会。请问是臻于至善的臻吗？”楚千城礼貌地追问了一句。 　　昨天楚千城和秦臻会面的时候，根本没有问“臻”字的来历。 　　秦臻心里很惊奇。昨天她以市场部总监的身份和楚千城见面，他是爱答不理。现在她以总裁身份出场，他就开始奉承了？难道说楚千城表面老实，内心竟然如此势利？这岂非很好对付？ 　　“没错。楚先生果然敏锐，很少有人一听我的名字就会猜出来。大家一般都以为是珍宝的珍。”秦臻不动声色，顺其自然。 　　她想要看看这第二次与项目MOR-CN-0799的接触会发生什么转折。 　　“看到总裁把世界上最顶尖的工作室都收集到集团中来，就知道你的行事作风是尽善尽美的，所以下意识就猜到你的名字是臻于至善的臻。”楚千城难得地奉承了一句，“能和这些世界顶级的制作人共处一个集团，并肩合作，是我一生的梦想。” 　　“但是楚先生，你要知道，他们可都是你的竞争对手，你的《枯骨镇》如果不如这些大师们的项目吸引人，集团在宣发资金上的拨款会产生偏斜哦。”秦臻淡淡地看了楚千城一眼。 　　周围有意无意偷听他们谈话的干员们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反转 　　秦臻的话里带来的压力，就算是外行人都能感受到，但是楚千城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秦总，这一次发行《枯骨镇》，除了让我自己的作品能够问世，因为形势所迫，我们还担负着重启游戏市场的重担。老实说，我一直担心仅凭一个作品，加上我们的新主机，过于单薄。现在有他们一起加入，用咱们的新引擎开发他们心目中的顶级作品。这就会形成百花齐放的局面。新的游戏盛世，就在眼前啊。” 　　楚千城兴奋得搓着手。 　　“但是，因为项目太多，你的《枯骨镇》……”秦臻试图再次点出楚千城面临的困境。 　　“秦总，别为《枯骨镇》担心，我已经让运营策划自行筹办活动。秦总可以把资金都拨给其他工作室，他们现在每个工作室都缺兵少将，急需补充。鲸鲲大崩溃后，很多优秀的游戏人才都陷入失业困境，集团有能力的话，正好可以把他们招募到各家工作室中，以免他们流失到别的领域。今年的E3……” 　　楚千城迅速摇了摇头：“明年的E3，这些大工作室靠小灵的游戏引擎，应该能做出初步的demo，再加上《枯骨镇》，盛况空前啊。不知道他们脑子里装的新游戏是什么样的，想想都浑身发颤。” 　　“你就不关心你自己的游戏吗？”秦臻忍无可忍地问。 　　“我的游戏已经做出来了。哪怕只有几个人玩，我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我已经在考虑续作，有了这些大师的激励，我想续作的故事很快就要在我脑子里成型了。” 　　楚千城伸出双手握住秦臻的手，用力摇了摇：“谢谢，秦总。” 　　秦臻张着嘴，噎得难受。她全身都难受。这些游戏界的顶流大工作室都是花了集臻社经年的储备和不少的代价才请来的。这本来该是东方分局出力的活儿，但是她抢着干了。 　　因为她只要能够控制住楚千城，令其成为听从集臻社调遣的收容物，那么整个奇物之屋集团都是她说了算。东方分局依靠项目R108得到的资源，以及东方分局本身也都会归入集臻社麾下。她预付的投资也会得到超值回报。 　　现在她为了显示力量而招募的游戏大师们不但没让楚千城感到压力，反而让他感到了快乐。那她就不是能够控制楚千城的人，而只是个工具人！ 　　她尽量不去看周围逡巡的福馨、舒怀紫、成嘉熙等人。因为他们都在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 　　失算了！这个楚千城简直有毒！ 　　“秦总，来都来了，不如参观一下我们正在进行的《枯骨镇》内部测试吧。你也是资深玩家吗？”楚千城热情地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秦臻抿着嘴，她不想回答，干脆反问，“你是吗？” 　　“当然，我永远是玩家。”楚千城笑了。 　　秦臻挤出来一个礼貌的笑容，想要干脆挣脱楚千城的纠缠，转身离开。 　　但是她作为慧眼独具的总裁的人设已经立在楚千城的心中，现在离开，人设会崩啊。 　　一切为了人设，人设就是一切。这曾经是她以前的人生。她发现自己又陷入了青少年时代的死亡回路。 　　在楚千城热情的引领下，秦臻一脸阴沉地朝着奇物之屋集团的秘密测试基地走去。 　　此时，黑王、月姐、珊主、花总和魔学家还在测试基地的实验室中继续测试游戏，朝着通关的方向勇猛精进。 　　管理局召集的其他机动队员也在进行着积极的测试，但是进度比起这些阿婆主要慢了一些。 　　整个测试基地的大屏幕上，都是各种各样的IG在逆境中奋勇拼杀。 　　“自从找到完美结局之后，我们还在开发一些其他的支线故事和具有其他可能性的结局。在通关后，玩家会激活创意作坊，他们可以靠自己的想象力制造梦境mod，重新通关《枯骨镇》，加速达到完美结局，当然，玩家也可以选择用原始版本继续体验。” 　　楚千城说起《枯骨镇》的故事、玩法、演出、音乐，口灿莲花、妙语如珠。 　　《枯骨镇》在秦臻的印象中完全是纸面上的数据和公式，全都被她数据化为资金和流量占有度。 　　如今听着楚千城充满热情和想象力的讲解，她感到自己仿佛置身到了五百年后的未来世界，面临着吞噬一切的虫族和日益腐化的资本，朝不保夕却又心怀希望。这是一个多么恐怖迷人的世界啊。 　　秦臻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进入管理局，面对那群穷凶极恶的项目时的心情。原来人间还存在着这样一个恐怖又迷人的世界啊。 　　这是当时她心中的感觉。 　　然而，在管理局中拼搏奋斗了这么久，被越来越大的恐惧和不安感驱策，她很久之前就失去了这种感觉。 　　现在，这种引人入胜的感觉又一次回来了！ 　　秦臻感到自己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为了摆脱父母的奴役，鼓足勇气拼尽一切离家出走的少女。 　　“所以这是一个玩家对抗AI创造的虚拟世界环境的PVE游戏？”秦臻忍不住问。 　　“是的。” 　　“没有PVP的内容？”秦臻转头望向楚千城。 　　“PVP是网游的概念，并不是单机游戏的核心。人与人之间的较量，太容易受到外力操弄。一旦激活了PVP的游戏机制，也就给了资本入场赚取利润的契机，资本一旦介入游戏，最终会导致游戏玩法受到利益最大化的扭曲，游戏本身异化为毫无灵魂的赚钱工具。这也是鲸鲲大崩溃的起源。” 　　楚千城说到这里转头望向秦臻：“秦总。集团的宗旨一直是捍卫游戏行业的发展空间，集团开发的游戏很少有PVP相关的内容。我的《枯骨镇》也希望剔除掉这些选项，让《枯骨镇》的世界尽可能从一开始就屏蔽掉任何资本操弄的可能性，保住游戏核心的玩法和沉浸感。” 　　秦臻望着大屏幕上为了保护艾莉而激烈战斗的IG，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心里自然知道，楚千城所说的集团宗旨，实际上就是李汤米为了收容楚千城，特意按照他的理念修改的。 　　秦臻斜眼看着楚千城，忽然感到楚千城很幸运，这等于是整个管理局在陪他玩一场过家家的游戏。所有人都必须按照他制定的游戏规则玩下去。 　　“难怪东方分局敢狮子大张口，想要吃掉我的集臻社。原来，收容楚千城的这潭水，这么深！” 　　秦臻转头看了一眼周围陪同他们一起参观的东方分局干员们。 　　他们听着楚千城的话，由衷地跟着点头，完全是一副发自内心，深深认同的架势。这让秦臻搞不懂是他们收容了楚千城，还是楚千城收容了他们。 　　“秦总，老楚设计的游戏从来都是以突破困境，突出重围作为切入点，游戏环境和玩家之间的抗衡是他最喜欢去研究的。比如他以前设计的《灵魂守护者》和《死宅的突围》都和《枯骨镇》一样以突围求存的PVE玩法为卖点。” 　　福馨跟在秦臻背后，殷勤地帮助楚千城圆场。她自然希望秦臻和楚千城不要再像昨天一样打起来。 　　“《死宅的突围》是你设计的？”秦臻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刚开始入行的作品。”楚千城笑着说。 　　秦臻脸色苍白地闭着嘴，漫不经心地点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总玩过《死宅的突围》？”楚千城随口问道。 　　“简单玩过……”秦臻避开他的眼睛。 　　“创作《死宅的突围》的时候，我还是初出茅庐的制作人，各种玩法设计比较青涩，还不是特别耐玩。”楚千城下意识地揉了揉胃部。 　　秦臻看了他的手一眼：“楚先生胃不舒服？” 　　“还好，胃疼。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楚千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楚创作《死宅的突围》那会儿，还被人骗了钱，因为没钱吃饭导致胃穿孔，差点死在医院里，现在这病都没好利索。” 　　福馨连忙帮楚千城卖卖惨，希望秦臻对他手下留点情。 　　“心理作用，心理作用。”楚千城连忙摆手，“只是想到那会儿的日子就有点后怕。我身体还行。” 　　秦臻的脸色更加不好了，整张脸都白煞煞的。 　　“我有点不舒服，先告辞了。”秦臻忽然转过身，用手按住额头，丁字鞋蹬蹬踩地，一溜烟地跑出了秘密测试基地，坐着电梯朝总裁办公室逃窜。 　　楚千城等人一脸懵懂地看着她飞快消失的影像，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回到总裁办公室，秦臻把门一把锁了，把窗帘用力拉上，双手抱头坐在办公桌前，身子下意识地发抖。 　　“这是阴谋！都是阴谋！他们早就算好了！这是他们安排好的陷阱！” 　　秦臻恼怒地用力一划桌面，把桌面上的文件资料全都划拉到地上。 　　“吴德阳！管青！你们有种！” 　　秦臻攥紧了拳头，眼眶里充满了屈辱和悔恨的泪水。 　　“不可原谅！” 　　秦臻忽然从座位上站起身，冲到办公室大门前，用力开门，没开开。她用力踹了两脚门板，才想起自己锁了门。她解锁开门，犹如一团愤怒的白色旋风，朝着奇物之屋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冲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与往昔重逢 　　“找到了没有？”吴德阳一边在大表哥2里钓着鱼，一边催促着管青。 　　管青拿着手机灵敏地翻动着搜索页面：“那个钓鱼的渔夫任务里的传说鱼地图是不准确的。难怪你老钓不到。” 　　吴德阳挠着头：“啧啧，这游戏制作人不厚道啊。” 　　“局长，你用的是特制钓饵吧？”管青看了一眼手机。 　　“还有特制钓饵吗？” 　　“局长，你必须到河边钓饵商店去购买特制钓饵，传奇鱼是不认普通钓饵的。” 　　“哎哟，那我是因为用了普通钓饵，还是因为用了不准的地图才没钓上传奇鱼啊？” 　　“都有一点吧。” 　　就在吴德阳和管青全神贯注讨论传奇鱼的钓取方法的时候，轰地一声，董事长办公室娱乐间的大门被人粗暴地一把推开。 　　“吴德阳！管青！你们算计得挺美啊！你们早就知道，对不对？！” 　　秦臻冲入房间，一把将头上的鸭舌帽丢在地上，一甩满头秀发，厉声问。 　　管青脑子嗡地一下子木了，他下意识地缩进了大脑深处一个无人打扰的快乐岛中，并开始为自己吹响了能够令灵魂安定的无声口哨。 　　吴德阳慢条斯理转过身来，微笑着为自己点上一根香烟，放在嘴上用力吸着，吐出一团散乱无序的烟雾。 　　管青看着这一团乱麻般的烟，自己也七窍生烟。 　　“你们怎么查出来的？你们以为……你们以为靠挖出我以前的黑料，你们……你们就可以通过楚千城控制我？拥有集臻社吗？” 　　秦臻的嗓音沙哑了。泪水顺着她白皙的瓜子脸滚滚滑落，汩汩不绝。 　　“咳咳，”吴德阳轻轻咳嗽了一声，“秦臻，人呐，如果不能正视自己的过去，就永远无法真正成长。” 　　秦臻凶猛而愤怒的眼神，一点点失去了生气。 　　吴德阳闭上眼睛，尽情吸了一口烟：“我是亲眼见证你入后勤局的老人啦，这些年，你路子走得越来越偏，我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好受。我是个快退休的干员，还有什么可怕的。能让你拥有一个面对过去的机会，无论是对你还是对管理局，都是一件好事。” 　　管青看着吴德阳吐出来的烟丝，顿时心灵神会。 　　“是啊是啊，面对恐惧的唯一办法，就是直面恐惧。”管青挤牙膏一般挤出一句。 　　秦臻斜眼看他，满眼鄙视。管青再次缩进了他的快乐岛，口哨声萦绕脑际。 　　秦臻弯下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鸭舌帽，拢起头发把帽子戴好，倔强地昂起头，转身大步离开了娱乐间。 　　等到秦臻丁字鞋的脚步声终于在走廊里消失，吴德阳转头望向管青：“查一下怎么回事。” 　　“是！”管青立刻冲到娱乐间的终端前，飞快地查找秦臻的文档资料。 　　…… 　　秦臻一边疾走一边擦着眼中滑落的泪水。 　　九年前的往事，挣脱了她为自己设下的层层防御，犹如洪水决堤一般在她的大脑中疯狂回放。 　　她从小就是一名被父母刻意培养的童星。为了弥补父母未能成为人上人的遗憾，她的父母从小就为她制定了严格课程表，试图按照当时流行的偶像培养路线把她培养成明星。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人性从本质上是自私的。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也一样。他们把她培养成流量明星，不是为她着想，而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 　　她参加了各种选秀节目，在娱乐综艺中出头露脸，终于走红，成为了拥有惊人流量的童星。 　　她的父母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控制流量，如何制造噱头，如何保持热度。 　　她成了毫无作品，却红遍全国的流量明星。父母是她的经纪人，她的收入全部交给父母管理。她自己甚至连一顿饱饭都吃不到。因为她的母亲希望她控制体重，保持身材。 　　那个时候她才是少年，正在发育期。 　　终于，她再也无法忍受，决定离家出走。但是她根本没有离家出走的经费。她也不可能寻求粉丝的赞助，因为各大粉丝群的粉头都是受她父母雇佣的。她的一举一动，这些粉头都会如实汇报给她的父母。 　　就在那个时候，她发现了粉丝群内一个粉丝分享的经历。一个傻呵呵的游戏宅为了制作自创的游戏，正在各大学校园网论坛内征集关于社恐症患者的素材。 　　恰好她的这个粉丝就是社恐十级患者，被这个游戏宅迅速锁定，希望能够和她进行深入交流。 　　但是，这粉丝害怕受骗上当，迟迟不敢答应。 　　秦臻要来了这个游戏宅的QQ，声称自己因为父母的虐待而成为深度社恐患者，她渴望融入社会，体验人生，逃出家庭的魔爪。 　　这个游戏宅二话没说，转了550块钱给她，那是乘坐高铁到魔都的车票钱。 　　秦臻用这笔钱到达了魔都。因为她孤身一人在大城市，这个游戏宅还担心她的安全，特意为她安排到了他就读的大学女生宿舍中住宿。 　　她利用这个机会，偷了同寝室女生一千块钱现金，当天夜里远走高飞。 　　这是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光。 　　在她被管理局看中，收容进后勤局成为干员之后，她曾经鼓起勇气回去找当初的那个游戏宅。但是和他见面的日子太短，她又心怀鬼胎，不敢正视他的脸，结果导致她想要找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忘了那个人的模样。 　　这个在她最困难的时刻出手相助的人，在她印象里仅仅成为了一个符号——游戏宅。 　　而他也不可能记得她的容貌。因为在她和游戏宅相见的时候，为了掩饰自己流量明星的面容，也防止遇到色狼变态，她故意将自己化妆成黄瘦枯干还点了几个黑痣的少女，配合她本来就瘦得像模特的体型，完全是一副柴火妞的感觉。 　　她试图将这段经历抛诸脑后，但是午夜梦回，这段经历总是不断地反复在脑海中重现。 　　在管理局内长大成人，她懂了人情世故，开始学会分析人物性格。当她再回首往事，她几乎可以猜到，在她偷走同宿舍女生一千块钱之后，依照游戏宅表现出来的性格，他必然会替她付清这笔欠账。 　　虽然相处短暂，但是她知道，这个游戏宅为了做游戏处于赤贫状态，这一千块钱很可能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件事渐渐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她不想再去想，但是她的大脑却在这些年里，一点点回忆起她和这个游戏宅短暂相处时他提到的所有话题。 　　《死宅的突围》这个游戏总是在她的脑海里时时浮现。 　　这个游戏就是那个游戏宅一直心心念念的作品。 　　“楚千城……”秦臻揉着眼睛，她现在终于想起了这个游戏宅的名字。他总共就隐隐约约提过一次，但是三个字的名字，提一次秦臻也记不住，只能隐约留下个印象，而且这三个字分别怎么写也只能靠猜。 　　秦臻感到了耳鸣。 　　为了对付楚千城，她在短短时间里考察了大量的游戏业界资料，几天内锁定了世界著名的游戏开发商，对他们进行了周详而细致的分析并抓住他们的心理将他们全部招揽进了奇物之屋集团。 　　但是，楚千城这个核心的项目她却没有详查他五年之前的资料。 　　这不该是精明如她犯下的错误。 　　秦臻按着额头，不知道该悔恨还是庆幸。 　　“也许，我一看到这个名字就想起了什么。但是我的潜意识却阻止我深究下去。我放弃了思考，害怕面对过去。” 　　秦臻闭着眼睛，心中沮丧又无助。没想到在管理局这么多年，她还像九年前一样充满无力感。 　　她通过对资本和流量的掌控而征服的项目们，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给她力量。这只给了她一种虚假的安全感，她无法面对真正的自己：内心充满怯懦的胆小鬼。 　　“我必须改变！我想要力量，自信，勇气。我不再想当胆小鬼了！” 　　秦臻攥紧了拳头，她下定了决心，朝着同层的电梯冲去。 　　…… 　　楚千城在手绘屏上胡乱地涂抹着。 　　灵感在他的脑海中反复翻涌，犹如无数个线头在云雾中伸展。他试图用自己的画笔抓住其中一根，将它抽出来展开仔细观看。 　　但是，他的画笔终究是凡尘俗世之物，无法抓住神思闪烁之际的化外之灵。 　　“又开始了……”楚千城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画笔。 　　他知道灵感需要一个沉淀和养成的过程，强行去抓取只会误入歧途。还需要一段时间，灵感才会沉淀成尘世之间的点滴凝结，让楚千城手到擒来。 　　“不知道还需要多久呢？”楚千城满怀憧憬。 　　“楚先生！” 　　秦臻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 　　楚千城丢下画笔，下意识站起身：“秦总？” 　　“……”秦臻鼓足了全部勇气才找到了楚千城。但是他的办公室在工作区中央，周围全是管理局干员的小工作间。她要跟楚千城说什么话，所有人都听得见。 　　而且所有人都想听。 　　她可以看到福馨、舒怀紫、成嘉熙、欧阳威这伙人犹如一群田鼠从工作间里冒出脑袋。她望到哪儿，哪儿的脑袋就消失。她转过头去，这群脑袋又冒了出来。 　　这让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一下子泄了大半。 　　“你还记得……还记得……”秦臻望着楚千城懵懂的脸，张口结舌。她可以看得出来，楚千城完全没看出来她是谁。她莫名想要维持这个状态。 　　但是，她更讨厌变回九年前那个懦弱而无助的少女。 　　“你还记得当年……”秦臻无视周围的人，鼓足勇气冲口而出。 　　“等一下，秦总。”楚千城忽然阻止了她，“你能维持这个姿势不要动吗？” 　　“嗯？”秦臻一愣。 　　“对，就是这样！” 　　楚千城狂喜地大声说。 　　秦臻和周围偷听的人都吓得一激灵。秦臻满怀心事，下意识地照着他说的去做，丝毫不犹豫。 　　楚千城的画笔在手绘屏上动了起来，风卷云翻。 　　一个影像在他的手绘屏上缓缓析出，犹如刚刚洗出来的黑白旧照片。 第一百一十六章 秦臻的真身 　　楚千城的手绘屏上出现了秦臻的脸。她轮廓深沉的脸明暗相间，一双凶猛而美丽的大眼睛，充满着迷茫和无助。 　　她姿势慵懒地半跪在床上，一只手的手掌根按在额头上，冷汗顺着她的脸颊一滴滴淌下。秀发散乱地黏在侧脸上，发丝上挂着闪亮的汗珠。她的另一只手按在胸口，护着自己的心脏，仿佛在防止它跳出腔子。 　　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脚趾紧张地纠结在一起，仿佛想要替身体承受巨大的心理冲击。 　　在她的卧室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游戏海报。 　　海报上，一只犹如萤火虫一般的赛博生物筋疲力尽地趴在一个少女的怀中，透明的翅膀全部被强酸腐蚀变形，头没精打采地垂着。 　　楚千城画完这副画，将手绘屏捧在眼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秦臻凑到他的身边，看着他的画面，心头砰砰地狂跳。 　　楚千城画出来的景象，正是她做了噩梦惊醒后的样子。她的神情，她的头发，她的姿态，她睡衣的样子，甚至她的被子和床单的款式都一模一样。 　　她甚至怀疑楚千城曾经像只苍蝇一样贴在她卧室的落地窗上偷看她睡觉！ 　　她下意识地想要抽他一耳光。但是，她立刻想到了楚千城的特殊身份：mor-cn-0799。 　　他之所以成为管理局有史以来最大的研究项目r108的核心，正是因为他是人类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个穿越未来者。 　　他每一个与现实相关的灵感，都有着相应的超现实的解释。 　　“难道说，他是因为对我的怨念，所以在梦中穿越到了……我家窗外的苍蝇身上偷看我睡觉？” 　　秦臻开始胡思乱想，心烦意乱。 　　周围一直在观察他们互动的东方分局干员们压制不住好奇心，纷纷蹭了过来，凑到楚千城身后观看他画的画。 　　紧接着，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秦臻。 　　“老楚，你……你想到了什么？”福馨第一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枯骨镇》续作。”楚千城仍然处于神游的状态，只是下意识地作答。 　　“呼！”屋子里所有人都紧张吐了口气。 　　该来的终于来了！ 　　秦臻浑身激烈地颤抖起来。她看着楚千城手中的原画，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老楚，给我们说说？”福馨心惊胆战却又无比兴奋地引导着。她好想知道未来的世界里，楚千城的灵魂到底有没有死亡。 　　“《枯骨镇》中，玩家穿越的ig已死，但是故事该如何继续？他们该如何再次穿越到未来？谁来帮助他们实现穿越？” 　　楚千城看着手中的原画，双眼闪烁着灵性之光。 　　“我们都知道，艾莉不是赛博生命的创造者，她只是赛博生命的灵魂召唤者。ig的灵魂是玩家，那么她制造的另一个赛博生命——花仙，它的生命从哪里来的呢？玩家，只能是另一个玩家！而这个玩家，则是唤醒ig的关键。” 　　“老楚，你是要设计一个双人合作的续作吗？”福馨好奇地问。 　　“我的想法是类似于斗宗4里父与子的合作模式，不过玩家可以选择充当花仙，还是ig。让系统自动处理玩家的选择，一旦选择了其中一个，则由ai控制另一个。” 　　楚千城看着手里的原画，越说越兴奋：“续作的前期故事会由花仙独自进行，直到复活了ig之后为止。穿越到花仙体内的玩家，呃……是玩过《枯骨镇》的玩家？这样不但实现了游戏的破壁，而且还能顺便宣传《枯骨镇》。” 　　“可以在《枯骨镇》的演出中将这个加进去作为结尾彩蛋，效果会非常不错。”秦臻突然开口。 　　“哦？秦总，你没意见？”楚千城听到秦臻的话，如梦初醒，转头望向她。 　　“……”秦臻看着原画中自己迷茫而无助的样子。 　　原画中她的神情，正是她少年时代一直在镜子中看到的模样。她黑暗的少年时代，原来从未远离。 　　一丝觉悟在秦臻的心中渐渐形成：她不再是收容楚千城的管理局干员，现在的她也成了被收容的项目，而且很可能是楚千城未来的战友。 　　她深深看了一眼楚千城：这样也好，也许在未来，她能够找到弥补自己过错的机会。 　　“再见了，过去的我！” 　　秦臻朝着楚千城手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秦总，你会介意原画中的少女和你长得一样吗？”楚千城望着她，审视着她脸上每一丝肌肉的轮廓。 　　“不介意，只要游戏够出色，我都行。”秦臻面不改色，“尽快把故事大纲写好。我很看好你的游戏。” 　　“好。”楚千城温然一笑。 　　…… 　　管青和吴德阳在娱乐间的终端上查了整整一天，终于依靠吴德阳最近刚刚提升的保密权限从委员会机密档案中提出了秦臻的档案。 　　秦臻当初加入管理局的原因一直是最高机密。原来当年mor-0001开始进行末日预言的时候，曾经提过她的名字。 　　但是关于秦臻在未来末日扮演的角色，至今不明，所以管理局才会将她暂时放入后勤局中观察。 　　“原来秦臻的入局有着这么深的背景。她竟然是一个潜在的收容项目！”管青长出一口气。 　　“但是，这并不能解释她身上有什么和楚千城相关的黑料。”吴德阳摇着头。 　　“难道说管理局也没有收录这方面的情报？”管青猜测。 　　“两个项目之间有着如此明显的强关联，怎么说都是一件怪事。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嗯，这件事我吩咐探员组去调查。”管青严肃地说。 　　管青怀着沉甸甸的心情回到工作区，赫然发现工作区里的气氛不一样了。本来和集臻社对立而形成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所有人都处于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期待中。 　　他转头望向楚千城的工作台。他办公桌旁的白板上已经挂起了一张全新的游戏原画。 　　管青缓步来到原画面前看了一眼：“嗝！” 　　“秦臻是花仙！”他在内心深处发出了尖声狂叫。 　　福馨路过他的面前，朝他点点头，眨了眨眼睛，心领神会。 　　管青又开始打嗝。 　　“秦总……嗝！秦总在哪儿？”管青连忙问。 　　“她说是要去测试基地的秘密实验室视察一趟。”楚千城抬起头来。 　　管青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秘密实验室。这里对外宣称是实验全新造梦主机的实验室，所以对楚千城和测试员都是禁区。只有集团内部的科研人员和高管才能够取得进入权限。 　　管青进门之后，第一眼就看到正在和实验室终端上的小灵谈话的秦臻。 　　“秦社长。”管青下意识地开口打招呼。 　　“我已经自动卸任了集臻社社长，以后集臻社正式并入东方分局。”秦臻淡淡地说，“在小灵帮助下，我完成了注册，成为了项目mor-cn-0800。” 　　“我会帮助你申请项目转研究员，有了小灵的处理，程序比以前要快得多。抱歉，程序上必须走这一圈。”管青连忙说。 　　“放心，小灵已经在帮我办了。”秦臻朝小灵礼貌地点头。 　　“放心吧，臻臻，妈妈和爸爸会把你照顾得很好的。”小灵笑嘻嘻地说。 　　“……”管青低下头。秦臻斜眼看了看他，似乎一下子就猜出来“妈妈”是谁，淡淡一笑。 　　管青尽量让自己把精神集中好事情上：这一次把集臻社拉入局的举动，目前为止已经获得了最大利益。集臻社彻底变为东方分局的下属机构，等于东方分局的实力又上了一层楼。以后他如果当上东方分局局长，在局里的地位就更崇高了。 　　“小灵，如果我现在接入造梦机，我是否会像记录里显示的楚千城一样，穿越到未来？”秦臻开口问。 　　“根据你的叙述，还有爸爸的经历和原画，我初步得到的结论是，你已经穿越到过未来，并和爸爸并肩战斗保护了艾莉。爸爸穿越进入的ig不幸陨落。但是你穿越进入的花仙活了下来。你现在接入造梦机，如果真的穿越，得到的结果，应该和爸爸的结果类似，只是主视角会换成你。” 　　“所以，楚千城想到的转换主角的机制，其实在《枯骨镇》中就可以实现？”秦臻忍不住问。 　　“不，只有你能够实现，因为其他人在《枯骨镇》的设定中明确是ig，所以在梦境中，他们都会通过自我意识穿越进ig体内。而你则没有这种设定限制。但是，在爸爸未来的新作之中，所有玩家都会有和你一样的自由度。” 　　“小灵，我有一个新问题。如果我现在接入造梦机，快进到结局，并在结局之后继续推进故事情节，那么我是否会梦到接下来的事？” 　　秦臻紧张地捏着拳头问。 　　“不可能。”小灵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秦臻略感如释重负。 　　“因为……”管青接过话头，一脸抱歉的笑容，“因为你如果穿越为花仙，根本不可能推进到完美结局。只有完美结局才是未来的真相。无法推进到完美结局，你就无法把故事进行到下一段。” 　　“因为……花仙很弱吗？”秦臻脸色不好看了。 　　“是的。”管青老老实实地说，“没有ig的斡旋，你不可能通过红女王那一关，花仙连人话都不会说。” 　　秦臻想揍管青：你和花仙一样不会说人话！ 　　“所以……我只能等待楚千城设计出《枯骨镇》续作才能把我未来的穿越记录到管理局档案里？这到底要等多久？”秦臻感到自己有点急不可耐了，她想要知道自己在未来的故事。 　　“如果你能够想办法把《枯骨镇》宣发做好，老楚一受到激励，说不定灵感爆发，续作呼噜噜就做出来的。”管青连忙说。 　　“你们……是不是中了楚千城的魔咒了？怎么这么替他着想？”秦臻忍不住笑了出来。管青帮着楚千城要宣发经费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呼，他不一样。”管青望了一眼终端屏幕上的小灵。 　　小灵煞有介事地点头，一脸严肃。 　　秦臻挑了挑眉毛，对楚千城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好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梦境再临 　　楚千城的手绘屏上，一个又一个画面涌现出来，犹如粗略的漫画草图，互相契合成一个波澜起伏的故事。 　　“这应该是续作的序章。” 　　楚千城看着主机上显示的草图，浑身热血沸腾，创作的激情彻底将他吞噬，令他完全没有发现，工作区的时钟已经指向午夜十二点。 　　“花仙是玩家。她必然知道IG是《枯骨镇》游戏的玩家，也就是一代的主角。她想要找到让战友重生的方法。同时，她渴望让自己也得到更强大的赛博生物体，而不是困在一个萤火虫一般的虫体内，无法交流，无法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要怎么办？如果花仙是《枯骨镇》玩家，她知道故事的完美结局。那么她对于红女王的真相心知肚明。红女王说过，那个想要夺取艾莉体内救世拼图的存在拥有了制造赛博人的力量。红女王虽然占有了潘柯夫斯基的躯体，进化为虫后。但是，她对于操纵她，玩弄她，陷害她的存在必然怀恨在心……” 　　“……她身为虫后，不可能冲入城邦区向他复仇。唯一能够让他难受的方法，就是破坏他制造赛博军团的计划。他制造赛博人的工厂，不太可能设置在城邦区，尤其是生命打印机的存在，更不敢让城邦区的四大组织和七大财团知道。否则，他将成为众矢之的。他只能在监管松弛的蛮荒国度建立工厂。最大的可能，就是拓荒者军团的殖民营地……” 　　“……红女王的仿生人起义在哪里发生的来着？” 　　楚千城用手揉着太阳穴，这是漫画中间连不上的地方。 　　花仙离开了艾莉，飞出了空列，朝着蛮荒国度的方向勇敢地飞去，她想要寻找那个神秘存在的营地。 　　“夺地战争！二十五年前的夺地战争，拓荒者兵团阵线即将被虫族冲破。为了挽救危局，红女王被一种神秘科技制造出来。夺地战争的转折点随之到来。那个抵抗住虫族进攻的拓荒者兵团所在地——清泉镇，就是制造出红女王的地方。也有极大的可能是那个存在建立赛博军团制造工厂的地方。因为，在那里已经有了全部成熟的制造科技！” 　　楚千城迅速用手绘屏画出了清泉镇的外观。灵感在他脑海中犹如鲜花盛放，他甚至在营地中画出了赛博军团制造工厂的模样。 　　他将这副图插在这一连串草图之间，连接成完整的故事。 　　“夺地战争的转折点被城邦区拓荒者兵团不断宣传夸大，他们占有了红女王所有的功绩，把这场战争的胜利宣扬成自己的努力。这个拓荒者军团所在的地区，也众人皆知。只是没人知道它是用来制造赛博军团的秘密基地。花仙只要通过暮光区悬崖市的互联网，就能知道地点……” 　　“她孤身一人，赶到了拓荒者殖民基地，却发现这里已经被红女王率领的虫族兵团荡平。她见到了红女王。她虽然无法以人类的语言交流，却可以和红女王以精神交流，因为她现在的身体是赛博虫体，天生就能和虫族产生心电感应。但是，但是……” 　　楚千城疲倦地揉着眼睛。 　　激烈思考了一整天，他的大脑已经超负荷。他感到了自己的所有脑细胞都进入了宕机的边缘。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伏到办公桌上，缓缓合上了眼睛：先睡一会儿再想。 　　…… 　　“跟我说……2147483647！” 　　幽冥之中，楚千城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对他说出一串耳熟能详的数字。 　　“那是……梅森素数……2的31次方减一，伤害或者经验的最大值……” 　　楚千城听到一个粗犷而沙哑的声音在机械地重复着：“2147483647……” 　　他感到自己的存在开始变得飘忽不定，仿佛他的灵魂被一只巨手拎住，移向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如来局昆特牌吧！” 　　熟悉的声音重复着熟悉的话。 　　他心情激荡，百感丛生，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情感和时空交汇的漩涡，朝着那个熟悉话语响起的地方义无反顾地坠落。 　　“你是IG，为什么你叫IG！？” 　　楚千城感到眼中一阵酸楚，幸福和伤感同时涌上心头，他猛地张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实验室内，全身精光地平躺在一张床上。嗡嗡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传来。 　　花仙！她在自己的头顶上盘旋萦绕，欢快地嗡嗡叫着。 　　它还保持着萤火虫一般的赛博虫体。但是现在，楚千城知道它的灵魂来自一个和他一样穿越自五百年前的人类玩家，而不是一只小猫或者小狗。 　　他还不知道这个玩家的真正身份。 　　“楚千城？”熟悉而怪异的磁性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艰难地转过头去，赫然看到一张鲜红的怪脸。它像一张人脸，却又像一只牛角仙的虫面。幸好，它拥有一双楚千城熟悉的眼睛——凯西娅的眼睛。 　　红女王的虫后形态！ 　　楚千城下意识地打量着红女王的身体。她全身都包裹在赤红色的虫甲中，但是她拥有人类的手臂和修长双腿，只是脚趾部分长着尖锐的倒钩。她的手指仍然像人类一般灵活。 　　在她的背后披着黑色披风般的虫翅，充满怪诞奇异的美感。 　　“或者说，我该仍然叫你IG？” 　　红女王的虫脸上露出一丝人类一般的讽刺笑意。 　　楚千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人类的手掌。但是他的体感却让他觉得，自己仍然是一个仿生人。 　　“你现在是一个赛博人了。”红女王看出了他的疑惑。 　　楚千城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望了一眼自己的胯下。 　　“你的身体骨骼是由特制工程树脂制成的，但是血肉筋腱都是合成生化材料，由生命打印机按照人体构造学在降生仓里制造完成。当然，海绵体也是生化材料。”红女王看出了楚千城的疑惑，“赛博人有着电磁因子之力，也就是械力的传承，他们是人，又不是人。” 　　“原来如此。”楚千城从床上坐了起来，整理着思路。 　　“没想到只需要三句锚定灵魂的口诀，配合我的意识下载技术，就能够把曾经存在于赛博生命体内的灵魂再次下载到新的躯体上。”红女王的语气中流露出满意的意味。 　　显然能够再次下载楚千城的灵魂让她很是喜欢。 　　楚千城此刻心情非常复杂。他很高兴自己的灵魂并没有因为IG的战死而陨落，但是红女王拥有了控制他灵魂的手段。 　　一旦他所附身的赛博生命体死亡，红女王可以随时再做一个赛博生命体将他召唤回来。 　　如果红女王和他的立场发生敌对，她可以用这一招永远囚禁楚千城，连死亡都无法摆脱。 　　这三句口诀，显然是花仙从艾莉那里打听到的，并将它转达给了红女王，让她可以通过她特有的意识下载和上传技术，再次下载楚千城的灵魂。这是可以创造奇迹，让楚千城复活的方法。 　　当初他作为IG与艾莉商定的这三句锚定灵魂口诀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它还可以实现灵魂体的再次下载和锚定，直到花仙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楚千城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未来世界，都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包括他自己。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将这许多絮乱的想法暂时压制在内心深处。 　　经过深思熟虑，他发现自己和红女王的立场一致。她痛恨制造她玩弄她的存在，而楚千城也要杀了这个存在为老若望和燕程复仇，同时让艾莉永远摆脱这个存在的威胁…… 　　“队长！”楚千城猛然想起来。在之前的战斗中，他看到燕程被三个巨型的沙蟹虫族给压在身子下面。但是他并没有看到燕程的死亡。 　　“燕程没有死。”红女王淡淡一笑，“我撤走虫军之后，顺手把压在他身上的虫子打扫了。他受伤过重，现在还在追光阵线的移动战地医院里进行治疗。不过，因为虫族最近开始了新的入侵活动，所以战地医院全都被调到了前线。想要见他，就要到蛮荒前线去。” 　　“太好了。”楚千城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嗯，我喜欢你现在的音色。不过你的东方口音有点重，你需要好好练习伦敦东区腔英语。”红女王眯着眼睛看他。 　　楚千城下意识地遮住下体，尴尬地咳嗽一声：“为什么……咳咳……为什么要学伦敦东区腔英语？” 　　“因为你要用这具躯体到新翡冷翠去找艾莉。”红女王缓缓把修长的胳膊盘在胸前。 　　“这具躯体？这是赛博人，他……”楚千城伸手摸自己的头发和脸，试图弄清楚自己的样貌。 　　“这具赛博人是由伟大的械神俱乐部创始人，知识圣堂荣誉匠师森提诺.艾迪生制造的。他早在几十年前已经为这个赛博人做好了身份。这个赛博人是知识圣堂注册的机械师，臭名昭著的赏金佣兵，曾经在多个拓荒者兵团挂名参战。他生于暮光区科酷尼城，人们又把它叫做伦敦东区。” 　　“这是……身份放牧？”楚千城惊讶地问。 　　“哈哈，你这个五百年前的人类懂的真多。没错，森提诺就是用了身份放牧法养了一批足足五千个假身份，你的这个身份就是其中之一。” 　　“他生产了五千个赛博人？”楚千城下意识地追问。 　　他想着如果五千人的话，能不能换一个身份呢？ 　　“不，很遗憾，他只来得及生产这一个。”红女王双手一摊，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笑。 　　楚千城打量了一下四周，在灯光阴影之处，他看到了重重叠叠的阴暗血迹。 　　他抬起头看了看正绕着他欢快飞舞的花仙：这个玩家看来只能困在这个赛博飞虫的体内了。 　　“记住这一次你的名字，你叫做吉姆.埃米尔顿，外号是飞刀吉姆。” 　　红女王的声音在楚千城耳边回响。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回旧地 　　楚千城光着身子走出了血迹斑斑的清泉镇赛博人制造工厂。这里并没有一件人类可以穿的衣服。在工厂之外的广场上，他看到了堆积如山的拓荒者兵团佣兵尸体，每一个人的死状都极其惨烈。 　　“别上火，这些都是森提诺手下的人，每一个都满手血腥。”红女王斜眼看着楚千城，淡淡地说。 　　“……”楚千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从一开始，他就对拓荒者兵团没什么好感。抢功、诬陷、残杀、怯战，这些人类的劣迹全被他们继承了过去，他们的死触动不了任何人。 　　周围没有任何虫兵。红女王似乎把虫族兵团全都调到了清泉镇基地的外围。 　　楚千城把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具尸体拉出尸堆，从他身上扒下衣服为自己换上。当他穿好了衣服，花仙兴高采烈地落到了他被衣服覆盖的肩膀上。 　　“看来是个女玩家。”楚千城感到了花仙对于肌肤接触的敏感。 　　“陛下，不知道能不能再给我找一具赛博人？”楚千城问。 　　“这具赛博人是工厂唯一的样品。工厂在正式生产之前，已经被我的军团占领，制造核心因此自毁了。你想要再生产一具赛博人，就要去偷取生命打印机蓝图。” 　　“生命打印机蓝图……”楚千城暗暗记下了这句话。 　　从自己的灵感里他知道花仙也是一个穿越来的人，很可能是《枯骨镇》的玩家之一。她拥有人类的灵魂和意念，她也可以附身赛博人。 　　她复活了自己，那么投桃报李，楚千城自然要帮助她找到一个可以让她化为人形的方法。 　　而且，他也渴望和花仙进行言语层面的交流。 　　这一次，他的使命显然更加艰巨。首先他需要潜入防卫严密，自己并不熟悉的城邦区，其次她需要找到艾莉，最后他要杀死威胁艾莉生命的存在。根据红女王的描述，这个人叫做森提诺.艾迪生，械神俱乐部创始人，知识圣堂荣誉匠师。 　　他唯一能够利用的身份只有剃刀吉姆。 　　而这个身份，是森提诺.艾迪生创立的，他自己自然知道。所以他如果用这个身份潜入城邦区，就绝对不能落入森提诺的视野之内，否则必然会穿帮。 　　楚千城感到压力巨大，急需帮手。而花仙则是他唯一知道可以信任的战友。 　　“到哪里可以偷到生命打印机蓝图？”楚千城忍不住开口问。 　　“看来你和我有了共同的需求。我也需要生命打印机蓝图。你能偷到，我占领的这个赛博制造工厂就可以开工。”红女王笑着走到楚千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赛博人，我就给你造什么样的。” 　　楚千城看了一眼红女王：“你也需要赛博人？” 　　红女王点了点头：“当然，你以为我袭击这个殖民营地光是为了复仇或者为了替你招魂吗？当然，你能复活我是很高兴的。但是，你对我还没有那么大的重要性。” 　　楚千城苦笑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脸。这是他在未来世界第一次能够笑出来。 　　“陛下，你是想要灵魂上传到赛博人身上去？” 　　楚千城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道。 　　“嗯……你只猜对了一半。”红女王神秘地一笑，“作为虫后，我已经是全新的生命，人工智能和蜂巢生命体的结合。依靠我现在掌握的上传和下载技术，我能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任意多份，同时上传到赛博人身上去。我需要的不是某个特定的赛博人，而是一个赛博军团。” 　　楚千城感到不寒而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红女王和森提诺.艾迪生一样可怕，甚至更可怕。 　　“陛下，如果已经有了灵魂的赛博人，以你现在的能力，是否能够分出一份灵魂强行……呃……强行占据它？” 　　楚千城想要说“夺舍”，但是他不会这句英文。 　　“你猜。”红女王微微一笑。 　　花仙从楚千城的肩膀上飞起来，略感焦躁地在他头上飞了一圈，又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了吗？”红女王眯起眼睛。 　　“我可以拒绝吗？”楚千城无奈地问。 　　“花仙其实已经和我谈得差不多了。她希望你能够同意这个条件。”红女王淡淡地说。 　　“哦？”楚千城看了一眼花仙：没想到花仙居然是个谈判专家。 　　花仙在楚千城的肩膀上扇了扇翅膀，掀起一阵熟悉的蓝色电火花。楚千城下意识地抬手触摸电火花，温暖的电流流遍了他的全身，让他感到踏实。 　　“你们去把森提诺.艾迪生的生命打印机蓝图拿来给我。而作为交换条件，我会随时为你们提供下载灵魂的服务，令你们可以不断重生。当然，如果你们能杀了这个王八蛋最好。但是，我们都要面对现实，对吗？” 　　红女王背着手，走到了楚千城的前面。 　　“陛下，这并不容易。”楚千城皱了皱眉头，“我不能用飞刀吉姆的身份进入城邦区，这会让森提诺察觉到不妥。我只能想办法把吉姆的身份再转换成别的身份。这需要时间和门路。” 　　“别着急，慢慢来，根据花仙的情报，她暂时是安全的。而且，花仙可以随时飞回去守护艾莉，但是，她也需要一些躯体的升级，这样才能应付越来越残酷复杂的战斗。这些，我也许能够提供一些建议。毕竟，没人比我更懂虫体。” 　　红女王回头一笑。 　　楚千城思索片刻，脑中有了一些思路：“好，我愿意。但是，前提是陛下的赛博兵团和虫军不能伤害追光阵线的人，以及他们保护的聚落。” 　　“哈。”红女王摆了摆手，“放心吧，我对蛮荒国度没兴趣，你会在蛮荒国度待一段时间，时间久了自然能看出来我的诚意。” 　　“陛下有没有收殓老师的尸体？”楚千城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问。 　　“……”红女王沉默了片刻，“我把他就地掩埋了。你想要看看他，就去黑森林吧。” 　　…… 　　黑森林内的空地上，还残存着当日战斗中死去的刺鼠、扑鼠的破碎残骨。 　　所有被杀死的虫族都已经被烧成了灰烬。这是追光阵线的战士为了消除虫族信息素的善后。同时，焚烧虫族尸体也是发泄人类对虫族仇恨的方法。 　　楚千城走过老若望和燕程浴血战斗过的灌木丛和草地，看着被烧成破蛋壳形状的虫巢，心中充满了悲愤和感伤。 　　在人类的贪婪和红女王的冷漠交织之下，老若望和燕程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战斗，一想到这里，他就百感交集。 　　在虫巢之内，他发现了一块由烧黑的石块砌成的坟墓，坟头上竖着一块残破的金属板。 　　金属板上用焊枪写着一行简短的字：他变成了光。 　　一阵解脱般的释然感涌上楚千城的心头：至少，在临死之前，老师让自己的生命燃烧得像一颗太阳，他真的成为了一名追光战士。 　　比起无数蝇营狗苟的人类，老师是幸运的。 　　楚千城感到眼中一酸，泪水顺着脸膛流了下来。他诧异地摸了摸脸颊，原来赛博人是可以哭的。 　　“这是红女王写的吗？她至少还是感念老师的。也许，这对老师来说，已经足够了。” 　　楚千城抚摸着金属板的顶端，陷入了沉思。 　　“老师，你安息吧。陛下她……”楚千城长长叹息一声，“她很好。” 　　肩膀上的花仙扭过头去。 　　楚千城追着她扭头的方向看去，一辆棕灰色的机械在黑森林中冒出头来。这是一辆兽车。为了适应蛮荒国度崎岖颠簸，不可预测的林莽地形，拓荒者兵团早年的拓荒者们发明了这种专门用于穿越丛林沼泽和山地的兽车。 　　兽车有各式各样的形态。有的适合走林地，有的适合走山地，有的适合穿越沼泽。这辆兽车安装着八条灵活的机械腿，身材修长，车头呈流线型，整个车体像一条奔跑的蜈蚣，这是一辆穿林兽车。 　　兽车在人类刚开始拓荒的时候非常实用，被追光阵线和拓荒者兵团大规模使用，后来虫族和人类交战，蛮荒国度的生存空间被虫族无情压缩，新拓展的领地越来越少。兽车大流行的时代也渐渐过去。 　　现在拥有兽车的除了逃到蛮荒国度的暮光区和城邦区匪帮，就是追捕悍匪的赏金佣兵，以及寻找人类遗迹宝藏的探险家。 　　遇到兽车，一般不会有好事。 　　楚千城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 　　他现在的躯体是赛博人，仍然有AR视野，可以随时观看自己的状态。他体内是特殊树脂骨骼，血肉是生化合成材料制成，战斗力天生就强于人类，能级指标超过4000奥拉。 　　他也学习了机械师的知识，正式成为了机械师，知道施展械力的方法。以前他控制的是磁链核心的电磁因子之力，现在他自身可以激发电磁因子，情况并没有太大变化，他仍然可以熟练地用磁链武器战斗。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没有磁链武器。现在的他，只有五把作为飞刀吉姆标志的飞刀。 　　虽然以前的IG可以靠超载磁链核心来实现飞刀的飞去来，从而无限飞刀杀敌，但是现在他拥有了赛博人躯体，还不会超载这个复杂的赛博装备。 　　五把飞刀，就只能使五次。 　　“花仙，万一打起来，你先保护好自己。”楚千城斜眼看了看肩膀上的花仙。 　　花仙扇动虫翅，飞入了高空。 第一百一十九章 蛮帮 　　穿林兽车犹如一只看到猎物的蜈蚣，谨慎而凶猛地环绕着楚千城转着圈子。 　　楚千城激发体内的械力，五把藏在腰畔的飞刀犹如翻滚的竹叶，相继贴在他的手臂上。 　　花仙在他的头顶气势汹汹地盘旋着，等待着飞旋而下，口吐雷霆的时机。 　　双方就这样在动态中对峙了一分钟。 　　忽然间，穿林兽车缓缓停了下来。流线型的车头顶部忽然传来轻微的开关启动声。花仙想要俯冲下去，楚千城及时举起手，阻止了她的扑击。 　　在维修所工作了两年，他能够听出来这是车顶门开启的声音。 　　“飞刀吉姆？” 　　一个穿着深黑色雷疣猪皮的人类从兽车中探出头来。他的脸庞瘦削，长着一双细长的柳叶眼，淡棕色的眼瞳里闪烁着冷漠而淡定的光芒。 　　他一边向楚千城打招呼，一边从头上摘下黑色雷疣猪皮制成的皮帽，露出保养极好的一头黑发。 　　楚千城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这个人类身上的衣着价值已经可以买一辆厨子机甲。而且楚千城很怀疑这雷疣猪皮就是当初IG打死的那一只。 　　楚千城注意到这个人冒出头来的时候，兽车的车厢和车头的窗前都闪过几个凶残的眼神。他体内的电磁因子受到这些眼神的激发，猛然变得汹涌澎湃起来。这些变化，自然而然地在他的眼神中显示出来。 　　“是谁在问？” 　　楚千城淡淡地开口。他尽量让自己的口音接近伦敦东区口音，也就是现在科酷尼城的口音，因为他暂时还必须扮演飞刀吉姆。 　　“哈！”这个人摆了摆手，仿佛对楚千城的反问很是不屑，“清泉镇现在真是一团糟啊。” 　　楚千城挑了挑眉毛，脑子开始迅速运转起来。 　　清泉镇基地受到了红女王率领的虫军突袭，基地中的拓荒者军团死得一干二净。这个消息必然已经在蛮荒国度中传开了。 　　一般人听到消息都是有多远跑多远。但是这辆兽车却开到了黑森林附近，距离清泉镇只有两百公里，胆子实在不小。 　　“蛮帮？” 　　楚千城迅速明白了过来。 　　在蛮荒国度活跃的匪帮中，胆子最肥的就是蛮帮。蛮帮的成员基本上都是城邦区和暮光区拥有高额悬赏的悍匪。 　　他们要不就是出身于暮光区贫民窟的强者，要不就是城邦区内铤而走险的凶徒，要不就是拓荒者联盟中被开除的佣兵。暮光区和城邦区的法治无法容纳这些法外狂徒，他们只有在蛮荒国度才能找到安身之所。 　　蛮帮的前身其实就是拓荒者联盟。他们拥有无人能及的探险精神，对于金钱、权势和美好生活的渴望驱使他们深入蛮荒，寻找着五百年前人类的遗迹，建立人类定居点和聚落。 　　一旦中大奖找到可以兴建城镇的定居点，他们就能像暮光区的大佬们一样建立一座属于自己的城镇。 　　如果他们能够找到一个能够兴建大型城市的定居点，他们甚至能够像七大财团一样拥有城邦区的话语权。 　　可惜，随着人类和虫族的交战越来越激烈，人类的生存空间被压缩到极致，开拓殖民地的脚步也大大停滞，进入了战略防御时代。 　　拓荒者联盟渐渐失去了开疆拓土的兴趣，而是开始了与追光阵线争抢地盘的小打小闹。 　　那些拥有巨大野心的拓荒者脱离了拓荒者联盟，化为了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匪帮，追寻着建立独立王国的梦想，成为了暮光区和蛮荒国度的噩梦。 　　这些蛮帮犹如一群追逐腐肉的豺狗，逡巡在陷入战争的聚落和殖民营地附近。任何聚落或者殖民营地被消灭，他们就会带上机械师黑客开车到毁灭的人类营地附近，黑入那里的网络，搜集一切残留的信息和知识。 　　他们管这种行为叫做“数据淘金”。 　　而楚千城遇到的这个蛮帮，胆子比其他蛮帮还要肥，连被虫族攻陷的殖民营地都不放过。他们把车开到距离清泉镇两百公里的地方，显然就是要做“数据淘金”。 　　清泉镇里面的优良情报和珍贵知识可太多了，一旦黑入成功，这个蛮帮的知识库至少增殖四五倍。 　　“可惜呀……”楚千城抿了抿嘴。红女王占领的清泉镇可不是普通的机械师可以黑入的地方。这次，这个蛮帮肯定是空手而归。 　　“啊，啊，啊！”这个一身昂贵黑皮套装的人类伸出一只食指，轻轻摇了摇，“我更愿意称我们为梦想之帮。” 　　“随便你。”楚千城并不纠结。蛮帮或者梦帮，有区别吗？ 　　“清泉镇的人类好像都死光了，我听说那是一场大屠杀。你怎么活下来的？”黑皮衣男子微笑着问。 　　“……”楚千城微微一皱眉。他现在的身份是飞刀吉姆，目前挂名于清泉镇的清泉兵团，暂时是一个佣兵的身份。但是他的履历上写得很清楚，他臭名昭著，曾经挂名过多个拓荒者兵团。 　　因为他的这个身份是通过身份放牧制造出来的，所以并非真实身份。为了维持他这个身份，当然不可能找真正存在的拓荒者兵团来挂名。 　　这些拓荒者兵团全都是被团灭的兵团。 　　现在他挂名的清泉兵团也被团灭了。 　　楚千城觉得自己应该叫做飞刀柯南。 　　“埃米尔顿先生，逃兵在城邦区法律里可是无期起步，最高死刑。”黑皮衣男子微笑着将双臂伏在车盖上，一脸悠闲，“作为城邦区的守法公民，我已经向最近的拓荒者营地把你的行径举报了。恭喜你，现在你的悬赏是5000城关币。” 　　“MMP！”楚千城惊了，还有这种操作吗？ 　　这货显然是黑不进去清泉镇，把一股子邪火倾泻到楚千城身上了。5000城关币可不是小钱。城关币脱胎于奥拉值，是城邦区、暮光区共同承认的货币。它绑定的是能源和武器装备核算后转化而成的人类总战力。 　　5000城关币的价值相当于价值为5000奥拉值的装备，可以非常直观地体现出被悬赏者的价值，搁在普通的大家庭，足以维持五年的生活消费，这是一笔可观的巨款。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和我的梦想之帮打一架，看看能不能打赢我们。”黑皮男子双手一摊，一脸自信地浅笑。 　　“还有另一个选项吗？”楚千城做出吃惊的样子。 　　“当然，虽然5000城关币很诱人，但是我想看看你是不是有你在履历里的实力。我缺人手做一笔大买卖。”黑皮男子微笑着说。 　　“我为什么要为你效力？是你举报我的。”楚千城把手放在背后，向空中的花仙摆了摆手，让它不要冲下来，只是监视情况。 　　空中盘旋的花仙依靠摄像头观察到楚千城的手势，立刻提高了盘旋的高度，远远避开了蛮帮的观测。 　　“哈哈，埃米尔顿先生，一个人是无法在蛮荒国度生活的。你的未来，要不然就是被猎杀，要不然就是被吞噬，人类和虫族都不会放过你。”黑皮男子施施然地一摊手。 　　“也许……我可以去当追光战士。”楚千城想了想说。 　　“噗哈哈哈……”穿林兽车中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黑皮男子笑得用拳头砸了兽车车顶几十下，脱下黑手套擦了擦眼角。 　　“我喜欢你，埃米尔顿先生，加入我们，的确需要一点幽默感，可以防止一想不开就把自己崩了。哈，你看起来完全是个梦帮的材料。” 　　黑皮男子纵身一跳，犹如一只雄鹰般落在楚千城面前。 　　“前提是，你得在我手下活下来。” 　　楚千城眼睛亮了。 　　他现在正需要摆脱飞刀吉姆的身份，如果他能够进入这个神秘的蛮帮，以这个黑皮男子刚才显示的手腕，应该可以让麾下的机械师黑客为自己制造一个假身份。 　　虽然这个假身份是个蛮帮悍匪，但是洗白的机会很多，至少比在森提诺.艾迪生手下逃生的机会多得多。 　　“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楚千城灵活地翻动手腕，将一把飞刀捏在手中。 　　“为什么？” 　　黑皮男子的手上多了两把造型奇特的链子刀，缓缓地踱步。他的手握着链接短刀的链条，轻盈地舞动刀锋，犹如一只振翅的蜂鸟。 　　刀即是道流！ 　　“我的手下，不死无名之鬼！” 　　楚千城嘴上这么说，却趁着开口的机会直接出手。一道电光从手上奔涌而出，犹如雷霆般轰向黑皮男子。 　　“哈！” 　　黑皮衣男子双臂一卷，双短刀闪电般横飞而出，将楚千城的飞刀斩成三段。 　　一道道魔法纹路在他的黑色皮大衣上显露出来，他的身上长出了另外四只手，每只手上都握着一把同样的链子刀。 　　六只手同时熟练而轻盈地震腕，六道刀影犹如六只海燕，呼啸着穿过汪洋，朝着楚千城的全身袭来。 　　魔法师也按照机械师的分级分为九个不同品阶，代表着不同阶段的力量。刚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初阶魔法师，之后会进化到元素法师。 　　元素法师之后是灵异法师，此刻他们的战力相当于C级超凡者。接下来，更上一层楼，他们可以转化为近战和混合两个体系。混合体系会进化为战斗法师或者全身镌刻特定法纹的纹身法师，专注近战的体系会进化为魔法骑士。 　　这个黑皮衣男人是一个战斗法师！B级战力！ 第一百二十章 接刀 　　楚千城感到压倒性的杀意疯狂碾压着他的精神。如果他不是一个赛博人，而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他的脑细胞很可能被这股汹涌的杀意引爆。 　　赛博人的生化脑结构加上如钢铁般的神经，让他面对强敌犹如机器人一般冷静。这种状态，正是他熟悉无比的状态IG的状态。 　　眼前的六把链子刀在空中划出六道精妙的弧线，朝着楚千城的头胸要害扑击。 　　六根链条互相之间毫无交缠，线路清晰。在攻击之后，能够毫无阻滞地收回或者变向，进行下一次攻击。 　　可以想象这个神秘黑皮衣男子接下来的攻势将会如江海之潮，滚滚不息。 　　楚千城下意识的念头是闪开链子刀锋，飞刀切断链子刀链条。 　　但是，黑皮衣男子的链子刀链暴露了他的意图，刀子还没射到准确位置，链子已经绷直，他预留了时间变招，等着切断楚千城的飞刀。 　　因为在飞刀吉姆的履历里，他的飞刀极为厉害。 　　身为高高在上的B级战力，黑皮衣男子并不怕飞刀吉姆的绝活，但是他显然是要试图摧毁吉姆的最强战力，从精神到肉身，彻底击垮他。 　　楚千城表面上全神贯注观察着黑皮衣男子的出手，实际上他的大脑已经在他熟练操控下，开始了创造一个虚拟的战斗环境，同时模拟黑皮衣男子和自己的交手过程。 　　这是IG已经运用熟练的多线程虚拟对抗性训练，可惜IG从未有过如此强大的处理器可以在战斗前夕的刹那，光速进行虚拟计算。 　　现在，楚千城拥有了赛博人身体，他的生化合成脑结构完全拟合人类的构造，只是更加有效率，功能更加强大。 　　在几个毫秒的时间里，他已经计算出了黑皮衣男子可能进攻的手段和路线，并且拥有了全盘的针对方案。 　　胸有成竹之下，楚千城抖手射出三把飞刀，三把飞刀都是以风车转的姿态朝着空中悬浮的刀链射去。 　　飞刀旋转如电，化为冰盘，乍看上去犹如一枚高速旋转的电锯，切向黑皮衣男子刀链。 　　黑皮衣男子冷笑一声，两只真手，四只幻臂同时一抖，六把链子刀犹如归林燕子，朝着这三把飞刀绞杀而来。 　　楚千城右臂肌肉一抖，最后一把黏在臂膀上的飞刀无声落入手中，他垂着的右手自下而上一甩。这把飞刀犹如一道怒雷，闪烁着淡蓝色的电磁因子之光，瞬间飞到前三把飞刀之后。 　　旋转的刀柄撞击在最前面的飞刀刀柄上，两把飞刀同时改变了方向和速度。 　　被撞击的一把飞刀速度加快，撞上它之前的飞刀，同样是刀柄相撞，两把刀再次改变方向。 　　再次被撞击的飞刀同样速度加快，直接撞上了第一把飞刀，再次变向。 　　这一连串犹如多米诺骨牌般的飞刀连撞，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撞击之后，四把刀全都改变了飞行路线，它们犹如翻滚的杂技演员，翻过六把链子刀刀锋，直接撞上了在空中翻卷如蛇的刀链。 　　铮铮铮铮！ 　　四条刀链被飞刀撞断，失去控制的链子刀拖着长长的链条，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四外飞射。 　　失去全部飞刀的楚千城伸出修长的手臂，凌空一卷，一把抓住四外狂卷的断裂刀链，将失去控制的四把链子刀全都抓了过来。 　　“哎哟？！” 　　黑皮衣男子有点惊奇。 　　他的六手刀是他出道的招牌本领，虽然不是什么B级以上的超凡技能，但是因为辨识度高、攻击灵巧而且损耗收益比低，一直是他出手的首选。 　　他认为按照飞刀吉姆的履历，这种程度的攻击就够他喝一壶的。 　　谁知道他自己也要陪着喝一壶！ 　　“有点意思……” 　　他舞动着手中仅存的两把链子刀，等待着楚千城的反击。 　　楚千城毫不犹豫地一甩手，三把链子刀对准黑皮衣男子电射而去。 　　“哈哈！” 　　黑皮衣男子身子一个潇洒的回旋，一把链子刀犹如旋风般卷出，闪电般斩断了楚千城控制三把链子刀的刀链，另一把链子刀犹如一道闪电，对准他的额头贯去。 　　他的三只幻臂同时扬起手中断裂的刀链。这三条刀链犹如三条灵动的蟒蛇朝空中飘去，神奇地吸住了飞向他的三把链子刀，将它们重新安装回了链条之上，恢复成完整的链子刀。 　　楚千城冷冷一笑，左手一甩，藏在手背处的最后一把链子刀抖手飞出，电射向黑皮衣男子的额头。似乎要和这货同归于尽。 　　黑皮衣男子哈哈大笑，手腕一抖，直刺楚千城的链子刀改变方向对准楚千城的刀链切来，他的第四只幻臂卷动刀链，随时准备把这把断链之刀重新接回去。 　　楚千城猛然一收刀链，发出清越的鸣音，这把直刺黑皮衣男子的链子刀突然改变方向向上翻去。 　　铮！ 　　黑皮衣男子的飞卷之刃切断了楚千城控制的最后一把链子刀刀链，他的第四只幻臂一甩断裂刀链，试图将这把刀直接接回去。 　　但是断裂的链子刀刀锋犹如挣脱了锁链的白鸟，沿着一条精妙的弧线呼啸而飞，绕过第四幻臂舞动的刀链，刀光一闪，将黑皮衣男子刚刚接回去的三把链子刀再次切断。 　　这三把刀再次挣脱了刀链的羁绊，狂卷飞旋着飞回到了楚千城身边。他伸出双臂，凌空一卷，三把链子刀在他手里舞成三团烂银的冰盘，再次飞旋而回。 　　“喔~！” 　　穿林兽车里传来一阵无法控制的惊呼。那是聚集在兽车窗前的蛮帮中人发出的声音。 　　楚千城展现出来的断刀、接刀、舞刀的本领并非什么了不起的超凡技能，只要会冷兵术和体术的人类都有可能使出来。 　　但正是这简单灵巧的小技法，却被他用到了极致，甚至可以和他们首领的出道神技六手刀打得有来有回，这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嘿嘿……” 　　黑皮衣男子知道楚千城的小心思。 　　他承认自己出手只用六手刀，其中有部分存了炫技的心思。对付一个C级都勉强的对手，他用其他的超凡技能就没有检验实力的效果。而这套六手刀他把控纯熟，可强可巧，不会因为用力过猛把对手给秒了。 　　楚千城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以巧打巧，靠夺换刀的形式，把战斗的输赢从实力的强弱转化为武具的操控，从而把B级战力的黑皮衣男子拉到和他一条起跑线上。 　　而黑皮衣男子明显能够看出来，楚千城对于这种夺换刀的战法，熟练得不成样子。 　　这是楚千城要靠丰富的经验打败他的尝试。 　　黑皮衣男子有一百种方法干死楚千城，但是他知道用出这一百种方法的下场：整个黑森林被属下们喝倒彩的声音淹没。 　　这是和蚂蚁比扛大个儿啊！ 　　黑皮衣男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舞动四只幻臂和两只真手和楚千城争夺自己的六把链子刀。 　　链子刀的刀链不断地被切断，又不断被他续上。他每一次发动的迅猛攻势，都被楚千城以灵巧，异想天开的方式打回来。 　　无论他怎么保护自己的刀链，楚千城总能找到莫名其妙的方法切断链条，夺回刀锋。 　　六把链子刀在他和楚千城之间，犹如六只绣球一般抛来抛去，你接我射，你射我接。 　　汗水模糊了黑皮衣男子的眼睛。 　　楚千城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反正链子刀和链条都是黑皮衣男子的。 　　但是黑皮衣男子就不一样了，他每一次接上断裂的链子刀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灵能。他的灵能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看着满天飞舞如白蝴蝶般的刀影，他有点想吐！ 　　“面子真的这么重要吗？”他不禁扪心自问。 　　青色的火焰在他的链子刀上一点点冒出来。他有点忍不住想要用毁天灭地的青焰刀解决了这个飞刀吉姆。 　　就在这时，他打出的链子刀穿过了楚千城舞动出来的刀影，两把刀插在楚千城的腰眼两侧的树干上，一把刀直接贯中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直挺挺钉在背后的树上。 　　“我输了！”楚千城迅速举起手。 　　关键的时刻，他看出了这个战斗法师的杀意，并且也等到了示弱的时机，那就是这个人因为犹豫不决而产生片刻恍惚的瞬间。 　　他故意没有躲开这三把刀的穿刺，将自己喂到了刀锋之上。 　　“呼……”黑皮衣男子暗暗吐了口气，三只幻臂潇洒地满空挥舞，三条刀链将所有被斩断的链子刀重新咬住，恢复链接，另外两只真臂和一只幻臂同时一拽，把深深钉在树干上的链子刀拉回。 　　他用力一振黑皮衣，四只幻臂，四把幻刀同时消失，剩下的两把链子刀被他收入背后的刀囊，他趁势双手背后，气势一下子就起来了。 　　“不得不说，你……呼……你咳咳……你还可以。”他匀了匀气息，淡淡地说。 　　“你也不错。”楚千城不着痕迹地将手放到脑后，对花仙做了一个飞走的手势。现在的局势不明，他不想拖花仙下水。 　　花仙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毅然决然地转身飞离。 　　“女士们，先生们，向你们隆重引荐，飞刀吉姆！” 　　黑皮衣男子转过身来，犹如舞会的主持般夸张地伸手一指楚千城。 　　“喔呼！”穿林兽车里传出一群尖锐狂野的叫好声。 　　楚千城按住受伤的肩膀，朝兽车的车窗优雅地躬身行礼。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女王万岁 　　穿林兽车的车门沉稳地打开。车门口一群人弓着身子透过车门看着楚千城。这些人都穿着带有各自风格的战衣，有合金战甲，有珍稀兽皮衣，有类似于平常布制服装的军服。 　　他们的样子有丑有美，有高有矮，但是每个人身上都有着自己的鲜明风格。 　　这就是蛮帮的特质，没有自己的风格，就会被蛮帮淘汰。 　　楚千城猫腰上了车。 　　因为车门口站了这么多人，他没觉得兽车内的空间多大，等到众人让开道，各自坐回自己习惯的座位时，楚千城放眼看去，惊讶地发现兽车的空间真的很大，好像七八辆连在一起的大型房车，或者客运火车车厢。 　　兽车里面的装饰在各个车厢中都不一样，有的车厢装饰充满了青铜、大理石、宝石和金银，带有富丽华美的巴洛克韵味。有的车厢装饰则纤细轻巧，华丽繁琐，有洛可可风格。有的车厢则是黑暗阴沉的哥特风。还有车厢的涂色鲜艳奔放，颇有盛唐余韵。 　　不同的车厢显示这个车厢的主人各自拥有的独特品味。 　　黑皮衣男子进了车厢之后，就带着楚千城来到顶头第一间巴洛克风格的车厢里，一屁股坐下。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身后的车厢壁。兽车的引擎立刻开始沉稳地发动，车身开始微微晃动。窗外的林莽迅速向后退去。 　　“布奇.卡拉汗。” 　　黑皮衣男子微笑着向楚千城伸出手。 　　楚千城感到身子震了震。他下意识伸出手，紧紧握住黑皮衣男子的手，用力摇了摇。他有点用力过猛，不过相比于他此时的心情，这微不足道。 　　他是布奇.卡拉汗！ 　　外号造梦者，这既是他作为异能者的能力，也是他作为魔法师的能力。 　　他是做异能者起家的，特殊技能叫做美梦成真：可以让人生活在一个极度真实的梦境之中。 　　美梦成真是一个在异种控制基金会注册的珍稀度达到S级别的异能神技。 　　他成为了七大财团、异种控制基金会和精神圣地共同争抢的热门异能者。但是，他不想要当一个赚钱机器，他想要自由。 　　于是他逃出了自己的家庭，注册进入了堕落者乐园，在那里他转职成为了魔法师，依靠自己在灵能领域的超强造诣强行领悟了灵能提取术。 　　依靠灵能的力量，他进一步升级了自己本身特有的美梦成真，将其变成了异能和魔法的混合技。他可以依靠灵能和精神场的共同作用，具象化他自己想象出来的特定物品魔具、载具、装备等等。 　　这些具象化的东西，有些因为太脱离实际，最终会消散。有些会因为和他属性相合，并且有存在依据而长久保留下来。 　　他的幻臂和六把链子刀就是长久保留下来的具象化物品。 　　堕落者乐园是一个强者横行的地方，弱肉强食，凶险无比。布奇.卡拉汉凭借自己的凶狠、疯狂、天赋和努力，不但没有被干掉，反而在乐园里混到了战斗法师的等级，成为了城邦区一霸。 　　但是，他并不喜欢城邦区的日子，七大财团和四大组织垄断了资源和权柄，没有出头之日。 　　当时人类对于蛮荒国度的开发仍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他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拓荒者联盟，成为了赏金佣兵，开着兽车横行欧洲，狂热地寻找着属于他自己的人类定居点。 　　他残杀、掠夺、火并、盗窃、无恶不作，无处不在。整个蛮荒国度都流传着造梦者布奇的恐怖传说。不知道多少个拓荒者营地曾经被他和他的蛮帮血洗，只为了一张人类传承科技的藏宝图。 　　后来人类陷入了和虫族的全面战争，渐渐无力开疆拓土。布奇和他的蛮帮陷入了被七大财团绞杀的危机之中，他联合了十九个蛮帮，单纯依靠蛮帮的战力，血洗了装备精良，兵强马壮的神秘水域第七雇佣军团，大肆掠夺了一番。 　　那也是造梦者布奇风头最健的时代。十九个蛮帮的老大们都认他为大头领，他的麾下跟着五六百名亡命之徒。 　　很多蛮荒国度的荒民甚至把他奉为劫富济贫的偶像。 　　但是……人类面对虫族的战争陷入僵局，拓荒者联盟节节败退。人类在蛮荒国度的生存空间一再被压缩。 　　蛮帮们活动的空间变小了，拓荒者联盟开始侵蚀边边角角的灰色地带，号称要把秩序和文明带入蛮荒。 　　蛮帮在拓荒者联盟的打压之下越来越少。蛮帮占领的地盘也慢慢被拓荒者联盟的殖民营地吞噬。 　　造梦者布奇也渐渐变得更加无底线的贪婪和凶残，凡是聚落和城镇，他都不放过，只要有机会，殖民营地和暮光区也是他的打劫目标。他甚至劫持空列，残杀了上面的乘客。 　　他身边的追随者也渐渐稀少。但是愿意留下的人，一个顶一个的强悍。城邦区甚至有一名作家专门写了一本关于布奇.卡拉汉的书，就叫做《造梦者布奇》。 　　这本书，曾经是老若望心爱的实体读物。楚千城记得，是因为书的封面特别的酷。他记得老师曾经多次喝醉酒嘀咕过，实在过不下去，就去找布奇.卡拉汉入伙。 　　而现在，这个传奇人物布奇.卡拉汉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听说过我？”看着楚千城的反应，布奇心领神会。 　　“久仰大名。”楚千城干脆地点头。 　　“跟我混，不能保证你能活命，但是我保证你能活得痛快。”布奇转过身来，从一旁的冰柜里取出一瓶爱尔兰威士忌，打开塞子喝了一口，转手丢给楚千城。 　　楚千城接过来也喝了一口。赛博人的肠胃功能和人类并无区别。他感慨地呻吟了一声。这是他在未来世界喝的第一口酒，真过瘾啊！ 　　“但是保命是我的需求。”楚千城想起自己是个逃兵，不得不维持人设。 　　“嘿嘿，你真要贪生怕死，就不会在蛮荒国度混了。你有自己的计划。” 　　布奇笑着看了楚千城一眼。楚千城心头一跳。布奇确实眼光毒辣。森提诺.艾迪生放牧的这批身份细查起来，一个比一个可疑。像他这个飞刀吉姆的身份，连续挂在多个拓荒兵团名下，每一次团灭不死，那肯定手底下有东西啊。 　　而且，团灭这么多次还敢到处挂名参战，那肯定心里有想法，想要干一票大的！ 　　贪生怕死反而最不符合飞刀吉姆的人设。难怪布奇看上了他，想要拉他入伙。 　　“我不管你在蛮荒国度想要干什么。”布奇的话继续在楚千城耳边响起，“我现在急需人才，需要能够在困境中活下来的人才。” 　　“……”楚千城知道布奇有了一个比较大的误会。 　　布奇认为他是一个生存专家。毕竟，在多个团灭的拓荒者兵团存活下来，并且在新近的清泉镇大屠杀中，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他和布奇的战斗进一步证明了他可以在力量对比悬殊的战斗中找到生存的机会。他及时认输投降，导致布奇没有用出足以杀死他十几次的致命杀手，这就是最好的明证。 　　布奇心知肚明，他能够赢得漂亮，主要靠的就是楚千城的生存欲。 　　“我不想骗你，这是个大买卖，如果我告诉了你，但是你不想入伙，你是没办法活着出这辆兽车的。你如果现在反悔了，看在你决斗中的表现，我可以让你现在活着下车，我们就当做从未遇到过。” 　　布奇盯着楚千城的眼睛。 　　“如果我拒绝，他会立刻杀了我。”楚千城回视着布奇的眼睛，读懂了他的眼神。 　　布奇还沿袭着蛮帮时代大佬们的思维，喜欢给入伙者更多的选择，以此邀买人心，期望获得同伙的忠诚。 　　他虽然只忠于自己，但是却依然保存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别人能够拥有对他的忠心。 　　“只要你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不在乎这个大买卖有多危险。” 　　楚千城思索片刻，他不想要直接开口就表忠心，他需要给布奇一个相信他忠诚的理由。 　　他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身份。飞刀吉姆，到哪儿哪儿团灭，临阵脱逃，背叛拓荒者联盟，明显的反人类典型。他在荒原上乱晃，有着自己的目的，但是到底是什么？ 　　“哦，我果然没看错你。说说你想要的东西吧。你在荒原上一直寻觅的，到底是什么？”布奇从楚千城手里夺过威士忌酒瓶，对准自己的嘴，咕咚咕咚地灌下。 　　“我想要械神俱乐部制造的卫兵I型仿生人，有多少要多少！” 　　楚千城开口道。 　　他说的这个仿生人型号，正是凯西娅当时混入枯骨镇所使用的躯体型号。 　　卫兵I型仿生人是森提诺设计制造的仿生人产品，也是红女王意识觉醒，并拥有械力的传奇型号。这是森提诺生产的最得意的作品。后来的二十五年，他再也没有制造出超越卫兵I型的产品，直到赛博人出现。 　　红女王在与IG合作期间，曾经说过，自从仿生人起义之后，卫兵I型仿生人虽然绝大多数战死，但是还有一部分没有激活的产品流落荒原，被各路蛮帮趁火打劫。 　　这种型号的产品早已经成为人类的禁忌，被三区人类联合打压。蛮帮拿在手里，也是烫手的热山芋。 　　但是，这款型号的仿生人适合花仙。同时，它可以给楚千城另一个隐藏身份。 　　“卫兵I型……”布奇摸着下巴冷冷看着他，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成交。” 　　布奇缓缓伸出手来，握住楚千城的手，突然眨了眨眼睛：“女王万岁！” 第一百二十二章 疯子圣丹斯 　　楚千城望着布奇诡异的眼神，脸上做出触动的神情，但是心中却松了一口气。他的目的达到了。 　　通过向布奇索求卫兵I型仿生人躯体，他不但给了布奇一个获得他忠心的契机，而且为花仙求得了一个暂用的仿生人身体，最重要的是，依靠这个请求，让布奇相信了他的隐藏身份，唯一可以解释飞刀吉姆履历的身份。 　　他是红女王的觉醒禁卫军，也就是人类中向红女王效忠的觉醒者。 　　这个身份才是飞刀吉姆走哪儿哪儿团灭的根源。这种绝户手一般的人设，让他加入蛮帮成为了顺理成章的事。而且，这个身份一定对布奇的胃口。 　　作为蛮荒大开发时代遗留下来的蛮帮大佬，他最渴望得到的就是忠诚的手下。而觉醒者，每一个都很忠诚。 　　蛮帮的成员看到布奇正式和楚千城握手，都纷纷离开自己习惯的座位，来到了兽车的第一节 车厢，围着他们两人坐下。 　　“向你介绍一下，这是乔尔。”布奇指了指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壮汉，“控制者。” 　　乔尔是一个看上去一脸积郁的家伙，他不耐烦地朝楚千城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楚千城点头回礼。控制者是高阶异能者，战力相当于C级。楚千城此刻作为机械师战力勉强到了C级，如果按照机械师内的阶位，他应该叫做枪炮师。乔尔和他算是一个等级。 　　但是乔尔显然已经在控制者的阶位呆了很久，一直没有达到需要的晋升资格，所以显得有些郁闷。 　　“迈克，枪炮师。”布奇继续介绍。他指的人是一个留着长胡子，看不出年纪的白人。他双眼不满血丝，鼻子不停地在喷气，好像鼻腔不畅。 　　C级战力……楚千城简单打了个招呼。迈克没有理睬，只是斜眼看着布奇。 　　“约瑟夫。”布奇没理会迈克，继续指着一个混血肤色的人说，“活动家。” 　　念力师中的高阶战士，精神场达到自我催眠的阶段，同时体术的运用达到极致，C级战力，与燕程的实力相仿……楚千城一边分辨着一边朝约瑟夫点头。 　　约瑟夫摘下头上的牛仔帽，朝他举了举。 　　“苍介。”布奇又指了指一个梳着武士头的亚洲人，“黑客。” 　　楚千城不自然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向苍介点头致敬。苍介骄傲地翻了翻白眼，并没有搭理他。 　　这里的黑客与五百年前传统的黑客并不一样。他们是机械师里比枪炮师还要高一阶的存在，只比B级战力的殖装行者差一线，拥有可以击溃任何传统网络防护的特殊能力，是非常奇特的B-级战力。 　　他们的战斗力也许只有C级，但是他们的破坏力和控制力都达到了B级水准。而且，他们对于数据和信息的窃取和占有，令他们在资源获取率和行动自由度上都有超人的优势。 　　有的时候，一个隐藏于暗处的黑客甚至比B级战力的超凡战士还要可怕。 　　“他就是举报并且悬赏你的人。你们以后可以好好亲近一下。”布奇笑着说。 　　苍介哼了一声，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似乎并不在意。楚千城凝视了他一眼，默默记住了他。 　　“何默思夫人。”布奇最后看了一眼坐得最远的一个人，咳嗽了一声，“本来是一位控制者，但是现在转成了殖装行者。” 　　楚千城眼皮一跳。殖装行者是和布奇一样的B级战力，机械师中超越黑客的高阶战力。一般到达殖装行者这个阶段的机械师都已经修炼出了超强的械力。身上的殖装都是纯靠械力支撑和运行的。 　　但是异能者起家的何默思夫人却直接升到了殖装行者，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楚千城打量着何默思夫人。她是一个面相性感迷人的女性，身子从左肩到左腿都是银色的泰铂合金殖装，但是她的右半身手脚肩膀却是人类的血肉。很少看到殖装行者有这种半人半机械的装备。 　　一般来说，真正要做殖装行者，人们改装的一般会是双臂或者是双腿，而不会是一手一脚，这样特别不协调。 　　“叫我萝丝，吉姆。”何默思夫人用人类的手指夹着一根雪茄，满不在乎地吸着，“呼！我的丈夫已经死了，我的左半身就是他的遗产。” 　　“嘿嘿嘿……”周围的男人们都发出了暧昧难明的微笑。楚千城仔细分辨着，他们的笑声里没有猥琐的情绪，却弥漫着淡淡的恐惧。 　　他们在用笑声驱散不安。 　　“女士，先生们，吉姆，觉醒禁卫军。”布奇指了指楚千城，咧嘴一笑。 　　“哦……”周围的人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苍介，给他弄一个假身份，起一个威风一点的名字。至于你的装备……”布奇看了一眼楚千城。 　　“剑、飞刀、枪械都可以操作。”楚千城淡淡地说。这些都是他曾经进行过严格训练的战斗武器。 　　“你的冷兵术非常出色。但是，飞刀显然无法穷尽你的战斗极限。”布奇看着楚千城。 　　“我需要磁链武器，但是现在手边没货。”楚千城摇了摇头。 　　“这需要你自己想办法。我只能给你刚才要求的东西，就是一具还没激活的卫兵I型仿生人。”布奇笑着喝了一口酒，“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先去参加一场重要的聚会。” 　　“但是我仍然需要武器。”楚千城望着布奇。 　　“你的等级应该是枪炮师吧。先拿着那个吧。”布奇指了指迈克。 　　迈克从身上斜挎的皮包中掏出一把沾着血污的枪械，抖手丢给楚千城。 　　楚千城抬手接过，仔细端详，微微一挑眉毛。这是一把机械师特配的手持版电磁火神炮。超大的弹匣里填装2000枚合金针，完全依靠机械师自身的电磁因子激发电磁枪管，发射合金针。 　　械力发射的合金针拥有比穿甲弹还要高数倍的穿甲力。这种电磁火神炮是人类前线的械力枪兵特有的装备。这些械力枪兵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枪炮师，但是每一个械力枪兵连必然有一个高阶机械师为他们的火神炮附能。 　　这种枪械即使在蛮荒国度也是管制品。而且使用条件苛刻，只有枪炮师以上的机械师能够使用。而普通的枪炮师用起来也不趁手，因为这种制式枪械消耗的械力过大。 　　楚千城观察枪上的血迹，知道这帮人应该是从哪个高级城镇的人类守卫那里抢来的武器。武器的原来使用者已经被杀。 　　“你现在的名字叫圣丹斯。”苍介从手上的移动终端抬起头来，“外号是疯子。” 　　“为什么是疯子？”布奇转过头去。 　　“因为他是觉醒禁卫军。”苍介冷冷地说。 　　“哈哈哈……”众人都哄笑起来。 　　布奇耸了耸肩膀，探过身子拍了拍楚千城的肩膀：“疯子圣丹斯，比我刚出道的外号要响亮得多，知足吧。” 　　楚千城歪了歪头，双手一举，接受了这个名字和外号。 　　…… 　　布奇的穿林兽车有它自己的名字升阳号。楚千城记得这是一艘横行加勒比海的海盗船名字，曾经创造过一艘海盗船对抗40艘皇家海军战舰的记录。 　　布奇的野心和自大可见一斑。 　　兽车内的车厢分为七节，三节宽敞巨大的，分别属于布奇、萝丝和苍介，三节比较狭小的属于约瑟夫、迈克、乔尔。化名为疯子圣丹斯的楚千城只能住在最后一节储物车厢。 　　储物车厢非常宽大，本来也是用来装载梦帮其他干将的。但是，二十年来，布奇的处境越来越差，做的大买卖越来越危险，这些干将死的死，逃的逃，叛变的叛变，投敌的投敌，据说还有人干脆去了追光阵线。 　　布奇干脆把这里变成了大型储物仓库。帮会成员们缴获的大宗商品都堆在这里，找机会贩卖。 　　楚千城在这里找了一个可以坐下的角落，闭目冥想。现在他虽然没有了磁链武器，但是械力仍在。而且换了一具新的赛博人躯体后，械力已经有了修炼增长的空间。 　　他作为IG学会的一系列械力操控技术，此刻都在这具新的躯体里一点点复苏，仿佛这些知识都在楚千城的思维体里储存了下来，在下载到新躯体内，又重新激活了。 　　“如果我用这具赛博人躯体提升电磁因子的掌控之力，那么我的灵魂下载到新躯体之后，械力也会增长？” 　　楚千城利用自己的新大脑操控体内的生化器官生产着电磁因子，并把它们汇流在全身的血管和神经之中，滚滚送入手掌。 　　虽然机械师已经能够熟练操纵械力。但是对于生成械力的器官，人们仍然处于懵懂状态。有的人认为是大脑，有的认为是心脏，有的人认为是脑干。并且所有的理论都有各自的实验数据支持。 　　人们为此争吵不休，这种情况持续了上百年，直到虫族大规模入侵，所有的研究全部中断。 　　楚千城却认为这些争吵都是没必要的。作为五百年前的吃货国人，他很自然地把械力和气功的生成联系在一起。 　　对于械力的产生，他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论。 第一百二十四章 蛮帮的聚会 　　升阳号孤零零地站在军事城堡的中央。升阳号上的人们坐在车顶上，俯瞰着这片被打得稀巴烂的军事城堡。 　　布奇的眼中闪烁强烈的怀念和无与伦比的饥渴，犹如一只忍受着经年累月饥饿的狼王。 　　楚千城坐在车顶上，默默地看着花仙从自己的摄像头上传给他的图像。 　　从花仙的视角观看着孤立在军事城堡中的升阳号，它的样子让楚千城想起北大西洋最后一条灰鲸Alice。 　　它一生都在用52Hz的歌声召唤它的同伴，直到它彻底消失了踪迹。 　　“我们还等多久？”楚千城望向布奇。 　　“能等多久就等多久！”布奇闭上眼睛闷声说。 　　众人都低下头去，默默地忍受着铁王堡内死寂的氛围。 　　“你确定向他们发布了邀请吗？”布奇转头望向手里握着终端的苍介。 　　“我已经连续发了三次。刚才又发了一次。”苍介抬起头来。 　　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之后，枪炮师迈克忽然从车顶上站起来。 　　“什么事？”布奇暴怒地问。 　　“头儿，我不想再等下去了。”迈克低着头。 　　“你想走？！”布奇问。 　　“我一直都期待这次聚会，头儿。因为我相信你一定能带我们干票大的！”迈克语气激动了起来。 　　“我当然可以！我们哪一次的买卖做得不大？”布奇瞪圆了眼睛。 　　“但是……但是……”迈克看着荒凉的铁王堡，“蛮帮的时代真的结束了！二十年前的荣耀对今天的蛮帮人一点意义都没有。他们……他们不会来了！” 　　“你失去了信仰，蠢货！”乔尔勃然大怒。 　　“我只想要赚点钱升级装备。我只想要力量。其他的，荣耀，信仰，远大前程……都特么是假的。我们是蛮帮，注定要下地狱的。我们没有前程的！”迈克纵身跳下了升阳号的车顶。 　　“王八蛋！”乔尔整个人突然被浓密的长毛覆盖，一层一层的甲胄从他的衣衫缝隙中爬出来，覆盖了他的全身，两只长耙子从他的手背上长了出来。 　　他整个人变成了一只铁甲巨熊。这就是他的异能，动物异能系中的一种——化熊。 　　迈克迅速回头，两只手的十根手指同时缩进骨头，取而代之的是十根电磁枪管。 　　“该死的！”约瑟夫猛然一瞪眼，双眼闪烁出金属般的异芒，一股精神能量涌入乔尔眼中。他仰天怒吼，体型犹如吃了激素，再次变大，两只长耙子形的熊掌巨大如大号炒锅。 　　约瑟夫的精神强化术加强了乔尔的异能。 　　“够了。”布奇举起右手，口气阴冷地开口。 　　迈克、乔尔和约瑟夫同时望向他。 　　“苍介，你刚才发现了什么？”布奇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转头望向苍介。 　　“头儿，我发现豺帮的头子艾利克斯把我们在铁王堡聚会的事情捅到拓荒者联盟去了。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但是没人跟我们说，我黑进他们的主机查记录才知道！” 　　苍介的眼中露出一丝狞恶的杀气。 　　“这才是没人来铁王堡的原因……”约瑟夫双手抱头。 　　“但是……但是……”迈克有些茫然，“但是为什么没有拓荒者联盟的兵团来围剿我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下头来。 　　布奇对迈克摆摆手：“迈克，你走吧。” 　　“头儿……”乔尔和约瑟夫忍不住想要开口。 　　“我说，让迈克走！” 　　布奇闭上眼睛。 　　迈克收起十杆电磁枪管，手指重新恢复成人手的模样。他低着头转身走了几步，但是忽然猛地转回身。 　　“头儿，我……我不走了，我留下。”迈克激动地抬起头来，“头儿，我不服气！我不服！” 　　“哈哈，过来，伙计。”布奇哈哈大笑，双手一张。 　　迈克脚下突然喷出一道蓝光，身子火箭一般射上空中，轻盈地跳上升阳号车顶，和布奇拥抱在一起。 　　布奇用力揉了揉迈克的头发，一脸欣慰。乔尔和约瑟夫也一点点从战斗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乔尔恢复了人形，约瑟夫眼中闪烁的金光也渐渐消散。 　　“伙计们，”布奇一把揽住迈克的肩膀，转头面向车顶上的众人，“他们以为蛮帮已经过时了。他们甚至不想投入兵力来围剿我们，以为虫族会替他们把我们打扫干净。但是他们错了。只要蛮荒国度还在，蛮帮就不会消失。” 　　众人默默地看着他。 　　“城邦区的老爷们以为他们已经巩固了暮光区，他们的拓荒者兵团在暮光区的支援下，足以顶得住蛮匪的洗劫。我们只能去打劫聚落，抢劫追光阵线那些穷得叮当响的破乡烂镇，而真正价值连城的玩意儿，我们一样都拿不走。” 　　布奇伸出一只手指，用力摇了摇：“不不不！他们低估了我们，低估了梦想之帮！” 　　“我……有一个梦想，我们！有一个梦想！” 　　布奇挺起胸膛，昂然望着每一个梦帮成员。 　　“哦……又来了。”萝丝捂着嘴轻声嘀咕。楚千城看了她一眼。 　　“我们将会在蛮荒国度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王国。没有城邦区的寄生虫，没有暮光区的吸血鬼，没有追光阵线的穷鬼们，我们可以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没人管得了我们，没人命令得了我们，我们是自己的王！我们为自己而活！” 　　“耶吖~~~”迈克第一个嚎叫了出来。 　　“这才是头儿！”乔尔拼命地鼓掌。 　　约瑟夫双手叉腰，下意识地点头。 　　“我们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这个目标。我们所有的行动，都有自己的意义！这一次的大买卖，他们不来没关系，我们自己做。你们不想参与也没关系，就算我一个人，我也会去做。因为，我相信上帝让我们降生在这个蛮荒时代，是有他的安排的。我们都是上帝伟大计划的一部分。我们将是地球上的列王！” 　　“嗷——”乔尔和迈克渐渐开始失去理智地狂吼。 　　约瑟夫目瞪口呆，他掏出了腰中的一瓶龙舌兰酒，对嘴灌了一口。苍介点开终端上的音乐播放器，狂野的电音瞬间充斥整个铁王堡。 　　楚千城感慨地听着这熟悉的电音。 　　在新文艺复兴时代，五百年前的电音再次被人们想起。播放器播放的赫然是五百年前各大主流音乐平台时兴的电音名曲。 　　光是从音乐文化上看，五百年来人类毫无寸进。 　　萝丝走到约瑟夫身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龙舌兰酒，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用力摇了摇头，翻起了白眼。 　　“所以，这次大买卖，到底要做什么？”楚千城忽然开口。 　　尖嚎和狂饮的众人犹如中了定身法。楚千城的话把他们从布奇洗脑宣言所描绘的蓝图中拉了回来。 　　他们同时想到了这一次大买卖的难度： 　　地狱难度！ 　　这也是为什么布奇决心以老盟主的身份重新召唤当年击溃铁王堡的十九大蛮帮领袖共聚旧地，再次拉出蛮帮最强大的战力，玩一回大的。 　　但是当年蛮帮风光无限的巅峰时刻早已经过去。这里只剩下蛮帮当年没有来得及收敛的帮众遗骨。 　　拓荒者联盟凭借强大的军备和用钱与资源堆出来的强者，推平了蛮帮的反抗，占领了昔年蛮帮横行的所有领地，建立了暮光区新都市。 　　蛮帮的帮众被无情打散，犹如丧家犬一般抱头鼠窜。他们在文明社会留下的唯一痕迹就是充斥在暮光区互联网上的电子悬赏单。 　　“发现这个相貌的悍匪，请立刻通知拓荒者联盟，奖励XXXX……” 　　追光阵线根本连通缉他们都懒得去做，一没钱二没必要。 　　这一次布奇拉上所有人做这个大买卖，很难解释这是他为了实现梦想的信仰之跃，还是他拒绝承认自己被时代淘汰的最后疯狂。 　　“打劫新江户市文京町松岛能源与交通联合体研究所——水晶宫。”布奇盯着楚千城的眼睛。 　　“你疯了？”楚千城张口结舌。 　　松岛能源与交通联合体是七大财团中的一员，掌握的是城邦区的至高权力。四大超凡组织以及超凡精锐行动局的主要资助人之一。 　　在财富与权力的转化效率上，松岛集团在七大财团中处于中游位置，他们的每一元城关币都可以高效率转化为集团的利益和权柄。 　　在城邦区，松岛财团可能不如其他六大财团的权势惊人，但是在他们深耕广种的暮光区，他们绝对是权力辐射密度最大的财团。 　　新江户市歌舞伎町的鲨虎组，基本上完全处于松岛财团的掌控之下。松岛研究所分部水晶宫的护卫队中就掺杂着一半鲨虎组组员。 　　在新江户市活跃的赏金佣兵，七成以上为松岛效力。他们还可以随时免费借调驻扎在新江户市的条顿荣耀佣兵公司的最高战力平乱。 　　新江户市就算改名为松岛城也不过分。 　　水晶宫本部中还驻扎着松岛自己名下最强的安保公司之一——八岐大蛇卫队。卫队的队长传说是一位A级战力的战士。 　　布奇竟然想去挑战犹如龙潭虎穴的水晶宫。楚千城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震惊。 　　蛮帮确实是人类开拓蛮荒时代出现的特殊存在，他们疯狂、嗜血、勇武、狂放、充满想象力和创造力，敢于做普通人不敢去进行的伟业。 　　但是现在，他们的黑道地位早已经被以鲨虎组为代表，与城邦区七大财团、四大组织挂钩，资金充裕，装备精良，经营得法的新型黑帮组织替代。 　　布奇为什么要去鸡蛋碰石头？单纯的头铁？ 　　“水晶宫里有可以让我们建国的宝藏！”布奇神秘地眯起眼睛。 　　楚千城抿了抿嘴。这语气，这神情，让他想起了“福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无人的场地 　　在楚千城看来，气功是生物电，械力是电磁因子，这两者之间冥冥中有着天然的血缘关系。 　　也许气功大师们在很早之前就发现了械力的应用，只是没有配套的机械来将械力的利用最大化。 　　那么生成电磁因子的源泉就不应该是人体器官，而是丹田气海、大脑窍穴这样的神经连接密集的地方，而承载着电磁因子流动的载体，也不是血管和神经，而是人体的经脉。 　　楚千城觉得有意思的是，自古气功心法讲求的是天人合一，气是将人与自然界连接在一起的纽带。而械力的生成却成了将人与机械连为一体的链接。 　　如果将两种学说结合在一起，假设气功和械力能够互通，那么人、自然、机械就通过械力融合在了一处。 　　人类文明和自然环境的关系是否会通过这种链接而重塑呢？ 　　“现在不是考虑这么宏大问题的时候啊……”楚千城努力将自己从这种迷人的思考中挣脱出来，将精力集中在现实问题上。 　　他努力回忆着IG超载磁链装置时的感觉。他非常好奇如果自己能够像超载磁链装置一样超载自己的躯体，到底是哪个生化器官会受到损伤。 　　IG操纵磁链核心超载时的“感觉”很快在他的心头出现。 　　当初他只是通过体内的控制系统超载磁链核心，以此加强磁链核心的功能。但是，当他超载核心的刹那，磁链核心激发电磁因子的过程，却以一种“感觉”的形式被他刻印在了思维体内。 　　或者说，他的灵魂记录了磁链核心超载的过程。 　　这种“感觉”此刻又出现了，而且极其鲜明。 　　他把这种“感觉”复刻到自己的赛博人体内，将整个精神场投注其中，缓缓提聚全身的械力。 　　突然间，他从腰间拔出仅存的四把飞刀，对准对面的储物间墙壁直射而去。刀飞到中途，他突然闷哼一声，强行让全身所有神经连接点同时剧震。 　　奔腾在他体内的械力突然增强到极致。 　　他伸出手去，用力一招，四把飞刀倒卷而回，铮铮铮铮贴在他的右手上臂外侧。他的右手一兜，两把飞刀自然落下，落到右手手掌之中。他的左手伸出来，从右手上臂拿过两把飞刀。 　　他猛然挥动左臂朝前射去，右手随之伸手一招，两把飞刀飞去又飞回，落到右手手掌之上。在接刀的同时，他的右手已经将握着的两把飞刀电射而出。他的左手一招，两把刀飞去又飞回，落回到左掌之中。 　　就这样他左射右接，左接右射，四把飞刀犹如白蝴蝶一般在空中疯狂地前后飞旋，光滑的刀刃反射着储物间昏暗的灯光，照得满屋子都是迪斯科光球一般的光影。 　　增强的械力在楚千城的体内疯狂咆哮沸腾，冲击着他的全身内脏和神经，引发钻心的剧痛。 　　但是他咬牙坚持着，一刻不停地收放飞刀，试图掌控这种械力超载的感觉。 　　过了漫长的五分钟，楚千城的精神场快要被不断升级的剧痛所击垮。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通过眼睛中的AR视野自检身体的情况：除了视线模糊、肌肉抽搐、神经虚弱、五脏颤抖之外，身体的各项功能都能维持在正常线内，内分泌系统和体内血液指标都稳定。 　　通过这一次实验，他发现超载对于赛博人的副作用只是神经虚弱、身体抽搐、以及压垮精神场的剧痛。 　　这些都是可以通过训练来逐步调节适应的。 　　通过IG参与的战斗，楚千城深深知道，被珊主无意中发现的超载磁链核心的方法，其实是一种将械力使用率提升数倍的奇妙方法。 　　经过实战检验，这种超载攻击如果能够持续下去，收获的杀伤和损耗比突破天际，可以说是一种经济实惠到极点的战斗方法。 　　IG依靠这种方法杀死了将近两百只虫族战斗单元，这即使是C级以上的战力都无法完成的极限战绩。 　　而且，楚千城清楚地知道超载战法并非局限于收放飞刀这种形式。他还可以把这种超载战斗法应用到操纵各种需要械力的机械，甚至是机甲上，以损坏自身器官或者机械体的方法，达到超乎敌人想象的战力。 　　如果楚千城能够依靠这具强大的赛博人躯体将这种超载状态持续时间再次加长，那么他就是一个收割战场的强大机器。 　　楚千城发现自己无意中多了一种“开挂”的战斗方式。 　　这种超载自身械力的方法，在他现有的机械师知识中并没有。甚至超载磁链核心这种实战骚操作都没有在任何记录文献出现过。 　　因为超载磁链核心是一个损耗过高的战斗方法，因为机械的损耗是不可逆的，而人体的损耗是可逆的。 　　使用磁链核心的要不就是以理性意识为主宰的仿生人，要不就是无法领悟电磁因子的低阶机械师，他们不会想出或者去实践这种疯狂的方法。 　　IG是没办法才这么做，又靠着惊人的运气才一直维持着磁链核心没爆炸，战斗到了最后。 　　而这种超载磁链核心的形式又以“感觉”的形式印在了楚千城的灵魂中，令其可以在赛博人体内将这种“感觉”复刻，从而超载自身的经络，激发超强的械力。 　　在这个未来世界的其他人，第一没有这种灵魂复刻超载过程的经历，第二没有气功和械力相通，经脉承载电磁因子的知识，所以无法像楚千城一样高效率超载械力。 　　这将是楚千城的最强底牌。 　　再加上楚千城通过IG学会的多线程虚拟战场迭代训练法，他可以轻松达到同阶无敌的战力，甚至逆袭纸面战力高过自己的敌手。 　　想要达到这种梦幻效果，他必须咬牙克服超载的痛苦，一点点拉长超载的时间，并学习降低超载对于自身的负荷。 　　就目前为止的情况来看，这是可行的。 　　“继续吧！” 　　楚千城休息了片刻，再次深吸一口气，激发械力超载，开始练习接放飞刀。 　　…… 　　升阳号兽车在荒原上跋涉了七天七夜，从处于蛮荒国度与暮光区接壤的林地一路向东，朝着人类和虫族占领区接壤的区域挺进。 　　一路之上，楚千城每天只是露头吃三顿饭，剩下的时间都在储藏车厢中苦练超载战法。每天的夜里，他会偷偷打开窗户，将一直跟随升阳号的花仙接进车厢，利用自己产生的械力为它充电，保持她的电量充足。 　　花仙没有任何可以和他交流的方法。他尝试用莫尔斯电码和它交流，但是她用力摇头，示意自己不会。 　　楚千城试图用自说自话的方法教给她，但是她用力摇头，似乎是不想学，又好像是学不会。 　　楚千城思索片刻大概明白了原因。花仙是一只完全由艾莉自制的赛博生物，虽然她制造手法精巧奇特，但是她毕竟本来是想要制造一个生物电池。她没想到制造出一个赛博生物来，还有顺便招了一个人类的灵魂进入虫体。 　　这个赛博生物的大脑里没有成型的神经元芯片组，无法让大脑里的人类灵魂通过学习得到全新的知识。 　　“必须赶紧给她找一个仿生人躯体。”楚千城有点替她着急。可以想象这一年多都这么浑浑噩噩过日子，那可太难受了。 　　不过花仙自己似乎自得其乐，非常享受和楚千城每天短短的聚会，一看到他就欢快地围着他飞舞，似乎有了同伴就足够了。 　　到了旅程的第七天晚上，升阳号开进了一座完全废弃的军事城堡。这座城堡的每一片堡墙都七零八落，周围每一寸土地上都散落着人类的白骨，从外面看，堡内部的合金建筑群犹如一片片碎蛋壳。 　　城堡大门旁血迹斑斑的牌子上写着“铁王堡——神秘水域第七雇佣军团驻地”。 　　大门躺在地上。 　　升阳号八条机械腿相继踩着大门的门板，气势汹汹地走进了这座不成样子的军事城堡。 　　“都来了吗？”此刻已经站在驾驶室中的布奇问。 　　身边的苍介在手边的终端上敲击了几下，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监控图像。 　　“一个都没来。” 　　苍介的声音嘶哑。 　　“哦，真扫兴。” 　　布奇想要尽量让语气放轻松，但是就算刚认识他的楚千城都能清晰感到他的失望。 　　“我还特意晚到了一个小时。” 　　布奇艰难地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布奇，等着吧，他们会来的。”活动家约瑟夫低声说。 　　“没谁会跟钱过不去。”枪炮师迈克接口。 　　“没人在乎蛮帮的规矩了吗？”乔尔郁闷地将嘴里的香烟丢在地板上，用脚用力踩着。 　　“蛮帮的时代结束了……”萝丝叼着雪茄，淡淡地说。 　　“住口！你这个疯女人懂什么！”乔尔狂怒地吼着。 　　“闭上你的嘴，否则就永远张着吧。”萝丝冷冷地望着他。 　　“你……”乔尔想要发火，但是布奇拦住了他。 　　“耐心等待！” 　　布奇转身面对众人，气势森严。 　　“是！头儿！”乔尔、约瑟夫和迈克同时开口。 　　苍介坐在自己专属的黑客专座上，朝着布奇举手致意，示意同意他的话。 　　楚千城朝布奇点点头，没有说话。 　　布奇缓缓转头，看了一眼萝丝。 　　“好的，头儿……”萝丝掐灭了雪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布奇的计划 　　“别担心，我们当然不会开着升阳号冲进新江户。”布奇举起双手，试图安抚楚千城激动的情绪。 　　楚千城下意识地摇头，久久无法平静。这也是任何一个正常人听到这个提议的感觉。 　　就算退一万步，布奇真的纠集了十九个蛮帮最强战力，但是他们光是打下神秘水域第七雇佣兵团的殖民营地铁王堡就已经算是巅峰时刻了。 　　水晶宫在新江户市里，这基本上等于攻打一座暮光区的城市，和一个殖民营地的防御天差地别。十九个蛮帮一起上，也是个死。 　　“我有一个计划，深思熟虑后的计划。但是，我需要一个能够在困境中逃生的人才。”布奇指了指楚千城。 　　楚千城心领神会地点头。布奇到野地里随便拉过来一个人，当然是去送死的，还能干嘛？ 　　“最近荒原上接连出现新的消息，拓荒者联盟和城邦区虽然竭尽全力隐瞒，但是消息还是静悄悄地在荒野中流传起来。我听说，这几个月，拓荒者联盟正规军发生了十个战术兵团被虫族吞噬的惨败。为了保住城邦区和拓荒者联盟的脸面，这些消息都被掩埋了。” 　　“等一下，这不对劲儿。”楚千城皱了皱眉头，“拓荒者联盟从来不会和虫族单打独斗，除非是活腻了。” 　　“嘿嘿……”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就是我决定攻击水晶宫的原因。拓荒者联盟不要命地进攻虫族盘踞地，正说明那里有巨大的利益！” 　　布奇激动地一挥拳头，转头看了一眼苍介。 　　苍介流畅地敲打着手上的终端，点出一个三维立体光屏，光屏上显示着一个奇异的机械造物。 　　楚千城一眼认了出来，这是一种类似于电子毒剂的纳米电机。 　　“你以为这是电子毒剂的一种？”布奇指了指屏幕。 　　“不是吗？” 　　“这种纳米电机比电子毒剂的纳米电机要小上百倍，应该叫做微型纳米电机。”布奇激动地摩挲着手掌，“根据我们截获的情报，这种小东西此刻覆盖了地球的平流层。”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楚千城感到脑子转速跟不上了。 　　“根据松岛能量研究所的机密文件，这种微型纳米电机组成了一个纳米网络，覆盖了整个地球的平流层。没有人知道这种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即使松岛能量研究所的研究员也不知道。”苍介接过话茬。 　　“松岛能量研究所的机密文件？”楚千城惊了。 　　松岛能量研究所是城邦区最著名的十大研究所之一，他们的机密文件保密等级在s级以上，根本不可能被普通黑客盗取。即使苍介看起来是B-等级的黑客，但能力上仍然差得很远。 　　“苍介有自己的路子，其他的不用知道。”布奇笑着一摊手。 　　“它到底是什么？”楚千城追问。 　　“我的资料里只有这种小东西的外观，内部结构还没有解密。苍介研究过很久，不得要领。不过，这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我们想要的是它变出来的东西……啊哈哈，你绝对想象不到。” 　　布奇说到这里眉飞色舞。他生动的表情感染得楚千城也有点想要知道他接下来说的话。 　　“能量晶体。” 　　布奇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吐出了这个英文单词。 　　楚千城的赛博人生化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在这个机械师遍地走的未来世界，人类聚居地建造的核心只需要两样东西，能量和水。 　　地球水资源比五百年前变化不大，人类却锐减了十倍，所以相对而言，水资源是变丰富了。很多可供聚居的地点都有丰富的水源。 　　让人类难以维系聚落状态的，只剩下能量的缺乏。 　　人类三大区的所有能源源头都来自于能量晶体。这种能量晶体在人类占领的特定能区产生，并交由松岛集团来进行能量提炼和转化。 　　可以说松岛这家巨型企业掌握着人类能源的命脉。 　　他们加工过的能量晶体只要区区一公斤，就可以维持一个聚落五十年的供给。一枚一百公斤重的能量晶体可以维持一座类似于新江户市这样的中等城市。 　　一吨重的能量晶体可以供应一座城邦四大主城这样的超级城市。 　　这样的能区在这个未来世界是随机产生的。它可以长在人类占领区，也可以长在虫族占领区。 　　一旦新的能区产生，必然会引发一场人类和虫族对于能量晶体的争夺战。 　　可以说每一个能区，每一颗晶体的出现，都浸渍着千千万万名人类战士的鲜血。 　　同时，一颗能量晶体的价值，也因此居高不下，动辄可以让人富可敌国。 　　理论上来说，一旦拥有了一块产量超过一百公斤晶体的能区，占有这个能区的势力就可以就地建城，甚至自成一国。 　　蛮帮时代的到来，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能量晶体和能区的解密。这让无数蛮帮高手渴望着杀入蛮荒国度，找到富含能量晶体的能区，建立一块属于自己的王国。 　　暮光区的中型城市群，有很多都是蛮帮人建立起来。后来这些蛮帮人士洗白变成了暮光区的领袖和幕后大佬。他们最后都忘记了自己原来的身份，配合城邦区垄断新的能区，粗暴剥夺了新的蛮帮领袖上升的空间。 　　那些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仍然想要帮助蛮荒国度寻找新能区的暮光区大佬们不是被暗杀，就是被迫归隐，让出城市统辖权。 　　即便如此，能量晶体的巨大价值，以及围绕着能量晶体而源远流长的故事传说，五百年间在人类世界广为流传，成为了很多人成长过程中的童年回忆。 　　楚千城虽然只在未来世界活跃了不到两年，但是耳濡目染，也陆续听来了不少能量晶体的传奇。 　　此刻一听到能量晶体的名字，就忍不住动心。 　　他万万没想到，价值连城的能量晶体竟然是被一种纳米级别的小机械生产出来的。它到底是什么东西？究竟如何生产能量晶体？多少个纳米电机能够生产一公斤能量晶体？ 　　楚千城的脑海里满是疑问。 　　“我们是要到平流层去收集这种纳米电机吗？”楚千城忍不住问。 　　“哈哈哈，那得累死我们。我们是蛮帮，不是工人！”布奇双手一张。萝丝、乔尔、迈克和约瑟夫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抱歉，我不太明白。”楚千城老实地说。 　　“你当然不可能明白。因为这是个天大的秘密，如果不是因为苍介，我们也不可能知道。”布奇朝苍介摘下帽子，点首致敬。 　　苍介冷冷地点点头。 　　“平流层上的纳米电机群，组成了一个网络，姑且称其为纳米能量网络。而我们在能区内收集到的能量晶体，是通过纳米能量网络制造的。没人知道它们是怎么制造固体能量粒的，但是能量粒的析出，存在着内在的规律性。而松岛集团刚刚搞出了预测能区出现方位的仪器。” 　　布奇说到这里，直挺挺地看着众人。 　　“这个仪器估计是刚刚研制出来，还没有进行正式的测试，但是据说已经有了相关的部分信息，这就是拓荒者联盟试图攻击虫族占领区的原因，可惜具体的坐标还没有得到。它现在被安置在水晶宫！” 　　布奇说到这里深深地看着楚千城：“怎么样，感兴趣了吗？” 　　“需要我做什么？”楚千城直截了当地说。 　　他对这个目标非常感兴趣。因为他知道，一旦去打劫这个神奇的探测仪器，要么他会得手成为一代蛮帮传奇，依靠新建的城市洗白身份进入城邦区，要么被联和精锐行动局逮捕，以疯子圣丹斯的身份押送到城邦区。 　　无论怎样，都可以达到他的目标。 　　他现在急需一个身份进入城邦区保护艾莉，并伺机铲除森提诺.艾迪生。 　　“水晶宫正在进行的计划是绝密计划，不应该有任何人知道。但是，这份计划却让苍介泄露了出去，他们一定想要找到这个泄密者。” 　　布奇微笑着走到苍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苍介冷笑一声，望着楚千城。 　　“所以我们手里有着他们想要的东西。”布奇接着说。 　　“ok。”楚千城无所谓地一举手。他很奇怪为什么苍介听到这句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环顾了一下众人，发现每个人都有意无意地看着他，似笑非笑。 　　“你想要让我扮演苍介？”楚千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你很聪明。”布奇用力一拍手。 　　“你以为我是个傻子？”楚千城笑了，“他们抓住泄密者之后，会第一时间灭口。这是一个死士任务。我们好像不是很熟。” 　　“他们不会杀了我。”苍介冷冷地开口，“没人敢。” 　　楚千城缓缓转过身，望着他的脸：“为什么？” 　　“因为我的全名是松岛苍介。”苍介淡淡地说。 　　楚千城愣了愣。 　　松岛集团是个著名的家族企业，名下的产业全都由家族中人掌控。血脉是松岛家族最重视的纽带。家族血脉越纯净，在企业中的地位就越崇高。 　　而松岛苍介只是一个B-级别的黑客。在家族男丁中的战力和影响力并不高，他的血脉应该不够纯粹。 　　“我是松岛正道的嫡孙。”苍介补充了一句。 　　楚千城张口无言。 　　松岛正道是松岛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一手操控着整个集团的权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松岛苍介 　　楚千城望着松岛苍介的表情。他此刻的面容沉静，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中流光一闪，映射出深深的恶意。 　　身为松岛家族的少爷却离家出走，跑到蛮荒国度加入蛮帮。难道他的脑子短路了？楚千城虽然是一个游戏制作人，愿意相信更多维度的可能性，但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未来世界，松岛苍介的行为过于“浪漫”，完全没有合理性。 　　而且这个松岛苍介看上去就是个典型的生存主义者，跟浪漫扯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你在想什么？”布奇盯着楚千城。 　　“我在想他为什么离家出走。”楚千城盯着松岛苍介。 　　“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布奇打断了他的思路，“只要确信他没说谎，你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这就足够了。我们需要聊聊打劫水晶宫的计划。” 　　“我和苍介长得可不像。”楚千城大脑飞快地运转。他彻底将自身剥离出这个吊诡的情境，纯粹以制作人的上帝视角推测着这个情节的推进。 　　松岛苍介逃出了松岛集团，加入了梦想之帮，并把“能区”预测仪器的情报交给了布奇。 　　布奇为了找到进入水晶宫的方法，必须把松岛苍介作为大礼交还给松岛集团。但是松岛苍介不肯回去，他们决定找一个具有逃生能力的同伙配合行动。 　　楚千城扮演的飞刀吉姆因为团灭发动机的履历，被他们选为同伴。 　　他的任务是扮演松岛苍介帮助梦想之帮赚取水晶宫的信任，令他们可以打劫水晶宫内部的绝密实验室，抢走预测“能区”的神秘仪器。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计划。中间有太多疑点。为什么松岛苍介要逃出豪门集团？为什么松岛苍介选择布奇？布奇凭什么打劫绝密实验室？怎么跑路？ 　　布奇不想要交上去松岛苍介倒是很好理解。这等于背叛了松岛苍介，他会直接把梦想之帮的计划和盘托出。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怎么变成松岛苍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苍介看着楚千城思虑难明的样子冷笑，“我有把握将你变得和我一模一样。” 　　楚千城被他看得浑身汗毛直立。他身为赛博人这件事他可不想被人发现，他绝对不想松岛苍介用什么赛博技术打开他的身体，检查他的内部器官。这会让他是赛博人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你有什么顾虑吗？”布奇敏锐感觉到了楚千城内心深处的不安。 　　“我只是不想被不信任的人改变身体。”楚千城深吸一口气。 　　“啊，我们都一样啊。”布奇笑了。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改变你身体的一分一毫。”苍介眼神阴沉地说。 　　“……”楚千城反而感到更加不安。他的承诺让整件事变得更加诡异。 　　“你既然是觉醒禁卫军，应该清楚人与仿生人之间的界限，已经变得非常模糊，现代技术的进步，甚至可以让灵魂在机械中产生。”苍介冷冷地说。 　　“不是灵魂，而是意识，或者说思维体。”楚千城在心里默默纠正。 　　根据红女王向他阐述的经历和她参透的上传下载技术，灵魂和思维体存在区别。灵魂是生命诞生时产生的一个类似于灵躯的东西，在灵躯里产生了意识和思维。灵躯本身是生物的感觉和无意识。 　　红女王曾经说过以前是仿生人的她无法占有拥有成熟灵魂的生命躯体，哪怕这个生物拥有可供上传的机械结构。因为她无法占有这个生物的灵躯，从而抹消灵躯内的意识和思维。而她本身只有意识和思维，没有代表无意识和感觉的灵躯。 　　“那又怎样？”楚千城眯起眼睛问。 　　“你一定听说过城邦区的意识堆栈技术研究，通过脑插将人的意识上传和下载到大脑。” 　　“那是城邦区几大研究机构一直在为自己做宣传的噱头，还没有一家研究机构宣布研究成功。”楚千城开口道。 　　“松岛集团早就研究成功，不过思路略有不同。这就是你来扮演我需要应用的技术。”苍介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楚千城看了一眼其他人。每个人的脸上都阴沉沉的。显然这个技术很不受欢迎。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把我的思维体上传到你大脑中去？这样我就可以作为松岛苍介进入水晶宫？”楚千城一边思考一边询问。 　　“与此同时，我会通过灵魂互换技术把我的灵魂传入你的体内。我们可以通过这个技术互换身体。” 　　苍介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千城的身体，微微一笑。 　　“……”楚千城只感到浑身冰冷。 　　灵魂互换这种概念在他的时代非常普通，各种奇幻和科幻中都有出现。他也曾经把这个想法当成一个浪漫有趣的点子。 　　但是在这个真实的未来世界，这种互换简直是彻头彻尾的疯狂。他和苍介将要互换的不是灵魂，而是主意识思维体，但是他们的灵躯，也就是构成各自的感觉和本身无意识的部分不会交换。 　　这等于他们在互相夺舍。 　　他仍然会拥有楚千城的记忆和思维模式，但是性格、情绪、对事物的感觉却会是松岛苍介的。 　　他将会彻底迷失自我，陷入疯狂。 　　“这是发疯。”楚千城下意识地开口。 　　“哈哈哈，苍介，听到没有，哪怕是觉醒禁卫军也觉得你的想法是在发疯。”一旁的萝丝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是可行的。”苍介淡定地说，“你只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你恐怕从来没有亲身尝试过互换灵魂吧？”楚千城斜眼看他。 　　“……”苍介抿了抿嘴，终于摇了摇头。 　　楚千城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露出了挣扎，似乎想要和楚千城争辩，但是却又不得不三缄其口。 　　“这中间涉及松岛家族的秘密。”楚千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继续以仿生人的高效率进行推演。 　　松岛苍介没有亲身经历过灵魂互换，但是他显然亲眼看到过。所以他才对这个技术的成熟拥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松岛家族一定用过这种灵魂互换技术。但是，用在谁身上了？ 　　楚千城盯着苍介，忽然想起自己在现实世界看过的赛博科幻影视作品和桥段，其中亿万富翁靠堆栈技术无限复活，黑帮老大靠堆栈技术无限掠夺权力，压缩其他人上升空间的事情层出不穷。 　　科幻的灵感也是从现实中衍生出来的。这种事，楚千城熟啊。 　　“你逃出松岛家族是因为松岛正道要占有你的身体？”楚千城冷冷地问。 　　“啊？”约瑟夫、迈克和乔尔一开始想歪了。 　　随即他们一起震惊地“哦哟~”了起来。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松岛苍介震惊地望着楚千城。 　　“我只是个觉醒禁卫军。”楚千城学着他的样子微微一笑。到此为止，他终于把松岛苍介出逃的全部前因后果理顺了，掌握了主动。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黑入动平台 　　升阳号迈动着灵活而稳健的步法跑出了已经废弃的铁王堡。这里已经被豺帮大佬出卖给了拓荒者联盟，不适合再久待下去。 　　而梦想之帮的所有成员都需要重新思考一下布奇的疯狂计划。 　　布奇原本的计划是先散播能区探测仪的消息，让松岛集团意识到泄密。然后自己蛮帮全体扮演安保人员押解泄露机密的松岛苍介直接去水晶宫。 　　因为松岛苍介的特殊身份，他们很可能会被区别待遇，直接送到水晶宫内部。到时候，他们再开始打劫计划。 　　松岛苍介可以说是这个疯狂计划的核心，把他作为泄密者送到水晶宫去领赏，借此机会打劫“能区探测仪”，这就是布奇召集十九蛮帮聚会的核心吸引力，他重振蛮帮声势的大好机会。 　　但是松岛苍介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在某个巧合里目睹了松岛正道与上一任松岛董事长互换灵魂的过程。他知道松岛正道不再是他的爷爷，而是上一代松岛掌门人。 　　这是他逃出松岛集团的原因，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想要与人互换身体，但是他绝对没有把身体换回来的意思。 　　他想要骗这个人作为自己回到水晶宫，再与松岛正道互换灵魂。 　　即使楚千城能够创造奇迹逃出水晶宫，他也不可能再把楚千城的身体还给他。因为，松岛苍介的身体是松岛集团董事长指定的身体，拥有松岛集团特有的超凡血脉，可以维持松岛集团提炼能量晶体的技术优势。 　　拥有这具躯体，就等于被松岛集团诅咒，必然遭到松岛集团无穷无尽的追捕。 　　而松岛集团就是靠苍介解密的“灵魂”互换技术，让初代的松岛掌门人不断地“夺舍”自己的血脉继承人，达到永生不死。 　　“这特么太恶心了。真特么恶心死了！”布奇一边亲自驾驶着升阳号在广袤的蕨类丛林中飞驰，一边喃喃地咒骂着。 　　他并没有楚千城那么丰富的阅读量和想象力，他虽然是一个蛮帮之主，但是他并没有达到松岛集团那样雄厚的权势，低阶的权力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他根本无法想象，世上还有这种靠着吞噬自己的亲生骨肉而不断续命的恶魔。 　　“头儿……”苍介试图开口。 　　“闭嘴！你给我闭嘴！”此刻的布奇阴冷而愤怒。 　　“等到圣丹斯被我们送进水晶宫，苍介作为黑客是在外部接应的，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抽身逃走。”萝丝冷冷地看着双手抱头的松岛苍介，“这就是他为什么极力鼓动你去水晶宫的原因。他解密的能区探测仪，是真是假，恐怕谁都不知道！” 　　“我向天发誓，这绝对是……呜……” 　　苍介想要自证清白，但是他的嘴却被无中生有的魔法线团粗暴地缝在一起。他疼得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布奇收回自己施法的手掌，头也不回地开着车。 　　车厢里静悄悄的，人们都不敢在布奇盛怒的时候开口。楚千城看着昏倒在地的苍介，他嘴上汩汩地流着鲜血。布奇以灵能和异能结合而具象出来的封嘴线闪烁着冷冷的寒光，触目惊心。 　　楚千城心头对布奇的敬畏更深了一层：他果然可以用一百种方法杀了我。 　　“萝丝，你说的没错，蛮帮的时代真的过去了。”布奇梗着脖子，昂首望着前方，“我们是一群被时代抛弃的蠢货。我们是没办法和松岛这样的集团竞争的。就算是拿到了能区探测仪，找到了新能区……” 　　布奇的嗓音沙哑了。 　　按照楚千城的推论，松岛集团的掌门人松岛正道，根本就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他的力量和权势已经到达了蛮帮人根本无法企及的高度。 　　而他对付自己的亲人都如此的恶毒，对付敌人能拿出来的手段，布奇不敢去想象。他自问无法做到如此的突破底线。 　　想要从这样的老怪物手里抢下一块肥肉，无异于以卵击石。 　　“布奇，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萝丝柔声问。 　　“我……我……”布奇嗓音嘶哑，“我需要想想！” 　　“布奇，我想知道苍介是怎么加入梦想之帮的。”楚千城忽然开口。 　　“有什么关系？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布奇嘶声说，“十年前，他从新江户市上了我的升阳号，那时候他才十八九岁，拿着一本《造梦者布奇》的书让我签名。说要和我横行蛮荒，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也许那个时候，他就有了这个计划。” 　　“如果不是圣丹斯，那么那个去送死的可能会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迈克瞪大了眼睛。 　　“也许是我！”乔尔暴怒，“我总是会被选上这种鬼差事。” 　　“但是，我是说也有可能，他说的其他事情是真的。他的确喜欢在升阳号里住。这些年来我们的新家具，都是他帮助置办的。”约瑟夫胆战心惊地小声说。 　　“从来没人找过他吗？”楚千城问。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接着所有人一起望向布奇。 　　布奇终于转回头看了一眼楚千城：“没有，从来没有！” 　　“松岛苍介知道了松岛集团的秘密，但是……”楚千城摸着下巴，“也许松岛正道并不知道。” 　　“不可能，他已经离家出走十年了。”萝丝摇头。 　　“如果他一直和家里保持通讯的话，那就不会惹人怀疑。”楚千城思索着。 　　“查一下他的终端。”布奇立刻摆了摆手。 　　迈克和楚千城一起凑到昏迷的苍介身边，将他一直使用的随身终端拿了过来。 　　这个终端在未来世界里的正式名称是动平台，相当于台式机、控制台、手机和平板电脑的集成品，兼有三维投影仪的功能，可以同时投影十个以上的虚拟屏幕，辅助拥有者进行多个屏幕的操控。 　　拥有这种动平台，等同于有了一个便携式的小型综合控制平台或者会战时的小型指挥中枢。所以这是每一个参与作战的超凡者都会配备的基础装备。 　　迈克仗着自己梦帮老人的身份，抢先开始破解苍介的动平台密码防御。但是身为B-级的黑客，苍介的网络防御技术力比迈克高了一个数量级，迈克尝试了一圈自己的所有方法，反而激发了苍介动平台的防守反击。 　　迈克自己的动平台被自动植入了自升级的蠕虫病毒。他不得不焦头烂额地实时自制扫毒程序破解这种特制蠕虫病毒的入侵。 　　但是他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才能够追上蠕虫病毒的自升级速度。 　　在这个过程中，他在动平台里面的收藏全都被调了出来，以群发信息的形式发给了在场每个人的动平台上。 　　除了门类丰富，容量庞大的爱情动作片之外，迈克还收藏了不少自己的女装照片。 　　“该死，该死！”迈克一边破口大骂着，一边疯狂地优化自升级扫毒程序，好不容易终于追上了蠕虫病毒的升级速度，千辛万苦杀光了所有的病毒文件。 　　“呼，什么黑客？也不过如此。”迈克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头儿，我搞定了。” 　　“你搞定什么了？” 　　“我把病毒扫干净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要你干什么了？” 　　迈克按住额头，他太专注于杀灭苍介自动植入的病毒，早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是为了黑入苍介的动平台。 　　“你的收藏挺有趣啊，迈克，以后咱们好好聊聊。”萝丝一边看着迈克收藏的爱情动作片一边冷冷地说。 　　“何默思夫人，萝丝，姐，你听我说……”迈克发现自己这些收藏虐待的成分居多，这触动了萝丝的杀心，吓得连忙举起手，“……我只是看着过瘾。没想过……” 　　“迈克，你女装可以的！”乔尔插进话来。 　　“滚！” 　　“迈克……”约瑟夫忽然开口。 　　“滚！” 　　“咳咳，你还跟豺帮的艾利克斯通过信？”约瑟夫在自己的动平台上一划，一张立体拟真的信件漂浮在三维投影仪上。 　　“啊？这……”迈克张口结舌。 　　三维投影仪上的拟真信件自动打开，将信上的字符自动变大，让每个人在每个角度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尊敬的艾利克斯大人： 　　您在去年三月份对我的招揽我一直很犹豫。 　　众所周知，在梦想之帮里，除了老大之外，我是最重要的成员，团队的核心。梦帮所有成型的行动，我都是主要的推动者和发起人。 　　每一个成员都把我当成主心骨，没有我，他们等于失去了生活的目标。让他们承受失去我的痛苦，这对我是难以忍受的折磨。 　　所以，上次您跟我说的核心装备，不知道能不能再加一款神秘水域陆军型高能生物电池。 　　期待您的回复。 　　您忠诚的 　　迈基。” 　　“你……”乔尔缓缓站了起来，上半身一点点变成了熊的模样。 　　“哦……迈基……”约瑟夫的眼睛闪烁出金光。 　　“原来你想走之前，早已经有了退路！”萝丝的眼睛眯了起来。 　　“等等等等，听……听我……听我解释！”迈克满头是汗，举着双手不停摇晃。 　　布奇仍然在头也不回地开车，但是他的手开始肉眼可见地颤抖。他在强行忍受着极致的愤怒。 　　每个人都能感到布奇的杀意。 　　“头儿……我……我……我……”迈克知道现在每一秒钟都价比黄金，他必须抓紧时间为自己解释。但是他没什么可解释的。他的确想走，也谋取了退路。所有这些，都背着布奇。这犯了布奇的大忌。 　　他的眼中闪过一连串不忠的伙伴的下场。布奇的手段之残忍，他做梦都不敢忘记。 　　“原来梦帮的主心骨是迈克，而且他还是团战发动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楚千城轻描淡写的伦敦东区英语突然飘荡在空气中。 　　忽然间，迈克的叛徒形象，变得滑稽起来。 　　试图向他动手的人们都忍不住嘴角上扬，杀意陡降。 　　“我已经黑进了苍介的动平台。”楚千城接着说。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圣丹斯的计划 　　“你黑进了苍介的动平台，你？”迈克失声问。 　　他自问作为机械师水平是高楚千城一点点的。虽然大家都是枪炮师，但是按照履历来说，他比飞刀吉姆要早好几年到达C级。纸面上的奥拉值战力，他也高出几千左右。 　　他是布奇身边的老人，悬赏水平来说，他更是超出飞刀吉姆的5000城关币。他的悬赏足有6000…… 　　各方面他都看不出楚千城的水平超过他的可能。 　　“你是怎么黑进去的？！”迈克不服气地问。一时之间，他连自己的安危都忘了。 　　楚千城拿出了一本书，朝众人晃了晃：《造梦者布奇》。 　　众人望向布奇，大家都想起来这本书的来历。那是苍介第一次登上升阳号，递给布奇要签名的纸质书。 　　这是一本禁书，里面描写了造梦者布奇如何联络十九大蛮帮合力攻陷铁王堡的传奇故事。 　　这本书里的描述充满了对蛮荒时代的怀念和对蛮帮的崇拜。神秘水域军工复合体被作者描写成窃取蛮帮战绩和财富的盗贼。 　　人类三大区的执法机构都在互联网上封禁了这本书。人们想要买到这本书，只能买偷偷印刷出来的实体书。 　　弄到这么一本书，需要费很大的周折。 　　苍介的这本书在外面包了一层书皮，将封面保护得很好，但是内部的书页都已经翻得泛黄起皱，每一页上都写满了注脚，把故事中每一处与现实不符的内容都做了标识，并补充上了真实的内容。 　　“女士，先生们，社会工程学。”楚千城淡定地解释。 　　布奇把升阳号停在一片土杉丛林之中，转过头来，凝视着他，等待他继续的解释。 　　“我在他的行李里找到了这本书，这一页上是布奇的签名。”楚千城翻开封面，露出书的目录，“下面布奇为他写了一句话。” 　　众人一起看向这句话：“随心所欲地大干一场吧，这是人性的弱点，但它光芒万丈。” 　　“这句话是劫后历512年6月17日布奇写给苍介的，苍介在书页中写的很清楚，这一天是他的生日。”楚千城翻过几页书页，指了指后面的注释，“我尝试着用这句话的单词组合这个日期，再加上苍介的手指纹和眼珠辨识，然后，芝麻开门……” 　　楚千城犹如魔术师一般双手一摊，点头致意。乔尔和约瑟夫忍不住鼓了几下掌。 　　迈克双手叉腰低下头，被技不如人的羞惭折磨。 　　同样是枪炮师，他直接自爆，而楚千城则举重若轻，轻松破解。 　　“所以……他用了布奇的话作为密码？”萝丝看了一眼布奇。 　　“这……这并没有什么意义。”布奇面容仍然阴冷，但是他的眼神已经控制不住地柔和起来。 　　“这里是苍介和他的父母亲的通信。他的逃亡，一直被他的父母向家族隐瞒。”楚千城一划苍介的动平台，一连串的通信记录被显示在三维投影仪上，向所有人展示。 　　这绵延达十年的通讯记录里是苍介和父母合谋掩盖他逃亡事实的全过程。 　　刚开始是苍介一个人稚嫩而莽撞的逃亡计划。在他的父母通过黑客手段找到他的动平台之后，他们一点点让这次逃亡变成了去城邦区白冷池科技大学进修的求学历程。 　　四年的大学生活结束后，又开始了进修黑客技能的研究生生活，最后他的父母还为他制造了在暮光区新江户市歌舞伎町的六年实习生活的证明。 　　苍介自从亲眼目睹了祖父被互换灵魂之后，为了不让松岛正道选上自己，故意不学松岛家族代代相传的异能，荒废了自己珍贵的血脉。 　　但是在逃亡期间，他为了证明自己的确去了白冷池科技大学深造，不得不将自己的机械师技能升到B-级，并找机会在城邦区的四大组织里更新了自己的履历，以此配合父母的谎言。 　　苍介和父母最后的通信透露出一个危险的信息：松岛正道已经开始怀疑苍介的失踪，并派人在歌舞伎町里寻找苍介。 　　苍介的父亲松岛羽良已经被怀疑，他可能被作为灵魂互换的备选方案。为了活命，松岛羽良将松岛科技秘密研发的灵魂互换技术交给了松岛苍介，希望他借此营救自己。 　　松岛苍介这一次提议的打劫水晶宫行动，正是利用布奇的疯狂，让交换灵魂的楚千城去代替他去送死，以此救出他的父亲松岛羽良。 　　在与父亲的通讯里，松岛苍介言语间明显承受着良心的谴责，他不希望欺骗布奇。因为布奇的确是他童年时代的偶像。他一直希望成为布奇那样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蛮帮人。 　　这在他对《造梦者布奇》的真爱和用心研读就能看得出来。布奇的签名和留言，更是他的精神支柱。 　　所以他坚持必须为布奇的冒险准备等值的奖励。松岛羽良为了说服儿子做这件事，亲自向他解密了水晶宫正在进行的秘密项目能区探测仪实验。 　　很明显，与松岛集团的其他人相比，松岛羽良一家子更像人类，他们至少还有亲情。 　　看着这惊心动魄的通讯记录，梦帮的成员们似乎亲身经历了一次松岛苍介的震惊、恐惧、逃亡、流浪和为家人的担惊受怕，每个人额头上都是细汗。 　　他们似乎理解了松岛苍介隐瞒这一切的原因。但是这通讯记录也坐实了他试图引诱梦想之帮打劫水晶宫为自己牟利的事实。 　　如何处置松岛苍介，这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这个问题，也许只能由布奇来解决。 　　人们望向布奇。但是布奇的脸上却露出犹豫的神色。 　　他想要杀了苍介立威，让所有成员都认识到欺骗隐瞒他的下场。 　　但是他又不想杀了苍介，因为这十年来，他看着这个孩子在身边一点点长大，渐渐演化出他想要的忠诚，这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懂事一样，这种感情割舍起来非常困难。 　　布奇是一个崇尚随心所欲的人，他不想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布奇，我有一个计划。” 　　楚千城望向布奇的眼睛，忽然开口。 　　“哦，好极了。疯子圣丹斯有一个计划，太好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迈克举起双手。 　　“如果刚才不是他，你已经被干掉了。”萝丝斜眼望他。 　　“呃，嗝！”迈克一嘴的阴阳怪气被萝丝粗暴堵住，化为了嗝。 　　楚千城望向布奇。布奇思索片刻，朝他微微点点头。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进入仿生人特有的冷静状态，脑子依照梦想之帮特有的故事轨迹，开始尽情释放推演力和想象力。 　　“松岛正道并不确信松岛苍介出走，他派人在歌舞伎町寻找苍介的下落就是证明。” 　　“所以呢？”布奇望着他沉思的眼睛。 　　“所以松岛正道并不知道松岛羽良夫妇替儿子撒谎。而且，我们知道苍介和父母仍然有着亲情的维系。” 　　“嗯……”布奇摸着下巴点头。 　　“这是我们掌握的苍介的把柄，有这个把柄在手，我们就可以要挟苍介，让他不敢泄露他与我们的关系。”楚千城略感兴奋地握住拳头。 　　“说下去！”布奇感到了兴趣。 　　“苍介的通信记录上说他在歌舞伎町惠比寿物流中心进行信息处理工作。他的父亲在通信记录里记述了这个物流中心的真实背景。它是松岛集团和鲨虎组进行秘密交易的场所。松岛集团通过提供基因强化合剂、贵重装备和珍稀材料来向鲨虎组支付暗杀、刺探、袭扰、劫掠所需的费用。” 　　“那又怎样？”布奇刚开始明白一点，就又被楚千城搞糊涂了。 　　“布奇，你刚刚被豺帮老大告密说要开十九大蛮帮的聚会，要商量一个大买卖。但是，豺帮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大买卖，对吗？”楚千城问。 　　“他不知道。我怎么会……迈克？”布奇转头望向迈克。 　　“头儿，我对我们的梦想发誓，我绝对没有泄露这个机密。而且我和艾利克斯接触的时候，苍介还没有对我们解密这件事。”迈克连忙说。 　　“他的确没有。如果有的话，苍介的蠕虫病毒早就把这件事翻出来了。”萝丝破天荒地为迈克说了一句话。 　　“惠比寿物流中心的背景，值得梦想之帮召集十九个蛮帮大干一场吧？”楚千城慢条斯理地问。 　　“如果一切真的和苍介在通信记录里说的一样，那么惠比寿中心仓库的防御，将会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松岛安保公司和鲨虎组都会安排重兵防守。”萝丝担心地说。 　　“但是，我们根本不需要攻击中心仓库，我们只需要袭击控制中心。不，我们甚至不需要真的去袭击，只要装装样子。然后我们就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去，带着我们这一行的意外收获松岛的少爷。” 　　楚千城笑着看了一眼渐渐从昏迷中醒过来的苍介。他已经听见了楚千城的话。 　　“这样，我们就有了松岛苍介在我们手中的证据！同时，我们还圆了松岛羽良夫妇为儿子撒的谎！”萝丝激动地用力一拍巴掌。 　　“最妙的是，这样的战绩可以彻底重振梦想之帮的气势！我们从松岛和鲨虎组这些王八蛋手里抢走了他们的太子爷！”约瑟夫激动地攥紧了拳头。 　　“呼！呼！呼！干他妈的！”乔尔爆吼一声。 　　“这样我们就不能杀了苍介，必须留他一条命。接下来怎么做？”布奇如释重负，在原地兴奋地走了好几步，随即转头望向楚千城。 　　“我只想问，卫兵I型仿生人，还有我的份吗？”楚千城出人意料地开口。 第一百二十九章 花仙化人 　　乔尔从布奇车厢的储藏间里将一台长长的铁匣子拖了出来，放到了楚千城的面前。 　　“这是我收藏的唯一一个卫兵I型仿生人。铁王堡的纪念品。它还没来得及激活。那个时候仿生人起义已经爆发。我感到这将会是升值价值很高的收藏品。”布奇用脚挪动着铁匣子，将它推到楚千城面前，“这算是我们良好合作的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谢谢。”楚千城小心翼翼地抱起铁匣子，放到自己身后。 　　“布奇，怎么处置迈克和苍介？”萝丝问出了谁都不敢问的问题。 　　坐在地板上的苍介和站在他身边的迈克都眼巴巴地看着布奇。 　　布奇看了他们一眼：“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他朝所有人打了个手势。每个人都心领神会地将自己动平台上迈克写给豺帮老大艾利克斯的信删除了。 　　“至于苍介。”布奇望着苍介，“从现在起，永远不要对我隐瞒任何事。” 　　“是，头儿。”苍介低下头。 　　“好了，圣丹斯，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布奇迫不及待地望向楚千城。 　　“接下来，我们用松岛苍介来换能区探测仪。”楚千城看了苍介一眼。 　　“……”苍介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刚刚升起的希望再次破灭。 　　“松岛集团肯定不会轻易让我们用苍介换能区探测仪。我们对抗松岛这样的巨型企业，是以卵击石。”萝丝再次抗议。 　　“但是，我们是有内线的。松岛羽良夫妇就是我们的内线。我们这一次的勒索行动，实际上是一场盗窃与救援行动。只要松岛羽良夫妇听从我们的吩咐，他们就有机会从松岛集团逃出来，与儿子团聚。具体怎么做，就要看苍介是否愿意合作了。” 　　楚千城看了一眼苍介。 　　苍介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楚千城：“你要救我们一家子？但是我刚刚还要陷害你……” 　　“不是要救你们一家子，而是通过你的父母拿到能区探测仪。”楚千城迅速纠正他。 　　“这太理想化了。”萝丝摇了摇头，“既然我们劫持了松岛苍介，松岛羽良夫妇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孩子，松岛集团不可能想不到他们会用能区探测仪换孩子。他们不会被允许接近水晶宫的。” 　　“谁说我们劫持了苍介？”楚千城望向萝丝，“这件事我们还没干呢。” 　　众人都惊了。 　　“你……你是说，现在我就联系我的父母？让他们为我偷能区探测仪？”苍介恍然大悟地问。 　　“是做好准备去偷能区探测仪。只有我们打劫惠比寿物流中心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趁乱利用特权偷偷进入水晶宫，为我们偷取能区探测仪。”楚千城笑了，“当然，交换条件就是你们一家子的自由。” 　　“……”苍介冷汗直流。 　　“怎么？你的父母没有做好为你抛弃一切的准备？”布奇冷冷的看着他。 　　“我只是不确定。”苍介低下头。 　　“他们会答应的。因为如果不答应，我们就把你们一家子合伙隐瞒你逃亡的真相捅到松岛正道那里去。就算抓不到你，他还可以与你的父亲灵魂交换。到时候你母亲该怎么办？他们的世界已经垮了，逃走是唯一的出路。” 　　楚千城冷冷地说。 　　苍介细思极恐，浑身冷汗淋漓。 　　“具体该怎么做？”布奇沉声问。 　　“第一步，现在就让苍介与父母通信，让他们做好偷盗能区探测仪的准备，并在歌舞伎町等待消息。时间紧迫，一旦松岛正道在歌舞伎町找不到松岛苍介，那一切计划就失败了，我们还会遇到极大危险。” 　　“第二步，立刻向新江户市挺进，在收到信息之后，立刻开始打劫，一刻都不要耽搁。” 　　“第三步，假装劫持苍介，同时接走得手的松岛羽良夫妇。随后提出要求，在指定地点交换能区探测仪。松岛集团必然第一时间盘查我们指定的地点，并提前布局。在他们调集重兵集中布局指定地点的时候，一走了之。” 　　楚千城一口气把这个三步走的计划说了出来，众人都听得有些愣神。 　　“这个计划有太多出错的可能。”布奇摸着下巴，紧张地思索着。 　　“没错，松岛羽良夫妇也许会泄密，我们打劫惠比寿中心或者营救他们的时候可能会被埋伏。但是，我们只是假装打劫，一击就走，容错率很高。而营救松岛羽良的时候，也不需要所有人都到场，只要牺牲一两个人，就能从容脱身。”楚千城沉思着说。 　　“不，也许松岛正道会提前和松岛羽良灵魂互换，然后假装拿到能区探测仪跟我们碰面，一举把我们一网打尽。”迈克揉着太阳穴，紧张地说。 　　“他的灵魂在松岛羽良体内能不能打得过我们？万一被我们打死了怎么办？”楚千城冷冷一笑，“他活了几百年，不会冒这个险。” 　　“干了！”布奇想也不想地一挥拳，“这个计划比之前劫夺水晶宫的计划可简单多了，而且容错率更高。我连那个计划都敢做，这个有何不敢？” 　　“迈克，滚去开车。”萝丝大吼一声。她这是直接表态支持。 　　一把手二把手都同意了，所有人都发出了兴奋的狼嚎。布奇说得对，之前的计划是把楚千城伪装成苍介，整个蛮帮扮演安保人员押解泄密者去水晶宫，这中间会出现问题的地方只有更多，风险更高。 　　这种半吊子计划大家都有胆子做。现在的计划虽然复杂了一点，但是危险系数小多了，有何不敢！？ 　　迈克抖擞精神，纵身跳到驾驶座上，启动升阳号大踏步朝着新江户市走去。 　　“圣丹斯，去新江户市还有一段时间，你想要和你的仿生人独自待会儿，就赶紧的。”布奇狂野地大吼。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都发出暧昧的笑声。 　　觉醒禁卫军在这些人眼里那就是走火入魔的死宅，每一个都是恋物癖。 　　楚千城肚子里骂了句脏话，但是他的确需要和卫兵I型仿生人单独相处一会儿，看看有没有办法让花仙上传到卫兵I型身上。 　　他在众人的暧昧注视下拖着铁匣子，尴尬地一路后退着出了布奇拥有的第一节 车厢，进入萝丝拥有的洛可可风格车厢，然后又进入了苍介的东方盛唐风格车厢，穿过摆满了手办挂满海报的迈克车厢，进入哥特风格的约瑟夫车厢，穿过风格粗犷的乔尔车厢，最终终于到达了自己的储物车厢，同时也是升阳号最大的车厢。 　　他用力关上了门，但是仍然能够感觉梦想之帮的成员们火辣辣的注视。 　　他进入升阳号的监控系统，仔细检查着摄像头的位置，确信没有摄像头在偷窥他，这才将铁匣子打开。 　　他微微一愣。铁匣子里面装着一个穿着皮衣皮裤的时尚女性，有着非常典型的西方模特轮廓深邃的面容，嘴唇很厚，微微翘起，一脸冷漠和严肃，看起来像活人。 　　这让他立刻想起了红女王的前身凯西娅。为什么森提诺第一批制造出来的仿生人都是美女型？他到底有什么恶趣味？ 　　“呼……”他按照以前的规律打开了储藏车厢的窗户，早就在窗户外面等待的花仙嗡地飞了进来。 　　楚千城无法和她用语言交流，不得不将这具仿生人指给她看。 　　花仙围着仿生人飞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围着楚千城飞了一圈又一圈，停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摇头，然后突然一口电浆吐在他的身上。 　　楚千城疼得捂住自己的嘴，强忍着没叫出声。 　　他感到花仙似乎误会了，他连忙抓住仿生人的肩膀，将她翻了个身，撩起头发，露出她脖子上不易察觉的脑插。 　　“嗡”花仙用自己的翅膀拍了拍楚千城的肩膀，温暖的电火花降落在他的身上，抚慰他的全身。 　　“你试试，你能上传灵魂吗？”楚千城抱着幻想问。 　　“嗡”花仙飞到仿生人脑插旁边，用自己的长嘴插入脑插，然后全身闪烁起从未见过的莹绿色光芒，犹如一只真正的萤火虫。 　　楚千城看得触目惊心，心跳加速：难道这是真正的灵魂转移现场？ 　　片刻之后，花仙身上的莹绿色光芒逐渐消失，而仿生人身上则点起了通体的莹绿色光芒。 　　“我……我是谁？我……我在哪儿？”仿生人忽然发出了声音。她说的竟然是国语。 　　“你是花仙……呃……花仙还记得吗？”楚千城完全不知道这个玩家的名字，只能用艾莉给她起的名字。 　　“我是花仙，艾莉是我的创造者……”仿生人迟缓地开口，有点大舌头。 　　“没错，还记得我吗？我是IG。”楚千城小声说。 　　“你是楚千城，你的真名叫楚千城。你是《枯骨镇》制作人……”仿生人摇摇摆摆地指着楚千城。 　　“你知道我是《枯骨镇》制作人。果然是个玩家。”楚千城微微一笑。资深玩家对于游戏制作人耳熟能详是很常见的。 　　“你把我穿睡衣的样子画到海报上，丢死人了。”仿生人往后一仰躺在铁匣子里。 　　“秦臻，你是秦臻！”楚千城大吃一惊。如果他在真实世界里得到的灵感就是这个未来世界真正发生的事，他早就应该猜到花仙是秦臻！ 　　只是他一直以来都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的灵感只是受到过去的记忆启发而诞生，并非受到自己未来记忆的启发。 　　他画出秦臻这个事实，证明了他的灵感受到的启发不但来自未来世界过去的经历，而且也来自未来的经历。 　　那么他的虫族起源和费米悖论猜想是如何来的？ 　　楚千城感到冷汗直冒。 第一百三十章 锚定灵魂 　　秦臻虽然“灵魂上身”了卫兵I型仿生人，但是她的状态明显不对。她就像一个喝醉的酒徒一样，说话大舌头，颠三倒四，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就往外冒什么东西。 　　这和她在花仙体内的样子并不一样。她在花仙体内有判断力，有决断力，也有行动力，精神状态非常完好，只是有一点小孩子气，这很可能是因为处于虫体时人容易放飞自我。 　　“她的灵魂还没有完全锚定！”楚千城迅速反应了过来。这和他当初进入IG身体时的情况略有相似。 　　那个时候，是艾莉和他进行了长时间的探索，最后终于找到了可以让他的灵魂锚定的特定词语。 　　现在，他需要和秦臻一起研究一下对她有意义的话了。 　　“秦臻，跟我讲讲你的过去，你有什么特别的记忆比较难忘的？”楚千城耐心地启发着。 　　“比较难忘，讨厌，都是我不喜欢的记忆！” 　　秦臻摇摇晃晃。 　　“不喜欢也没关系，说一说，说不定……我喜欢呢？”楚千城擦了擦头上的细汗。 　　“楚……千……城！”秦臻的电子音变得特别尖细。 　　“我？”楚千城愣了。 　　“一千块！”秦臻呆呆地望着他。 　　“呃……好吧。”楚千城摇了摇头。秦臻脑子里只有钱啊。 　　“五百五十块。”秦臻又说。 　　“继续继续。”楚千城用心记下她说的话，全是钱数，可以的。 　　“我要把欠你的都还清！”秦臻突然用手按住楚千城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一千块？五百五？”楚千城笑了，随即笑容冻结，“你不会是……不会吧，你是柴火妞？” 　　秦臻从来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真名，只是用了个网名柴火妞。因为当时她真的瘦得像柴火。 　　“哼哼，没想到吧。”秦臻笑得像个酒鬼。 　　“OK。”楚千城强行压下情绪，做正事要紧，“你最忘不了的人是楚千城，跟我说一遍这个名字。” 　　“楚千城。” 　　“跟我接着说这个数字，五百五十块。” 　　“五百五十块。” 　　“接着说这个数字，一千块。” 　　“一千块……” 　　“说这句话，我就是柴火妞。” 　　“我就是柴火妞……” 　　楚千城注意看着秦臻的样子。她仍然在动摇西晃，喝醉了酒一样，只是她的脑袋开始快速地摇晃，似乎是在寻找着现实和梦幻的边界。 　　“还差一点点。”楚千城摸着下巴，紧张地思索。现在秦臻的样子完全无法再提供任何有效的记忆作为锚定灵魂的帮助。这必须靠楚千城自己来解决。这种情况和当初艾莉帮助IG差不多。 　　“嗯……”楚千城思索着秦臻刚才的话。她一直渴望偿还自己的债务。那么就是说她一直试图取得自己的原谅。她渴望自己获得原谅的话，那就需要找一些自己值得原谅的理由。这些理由是支撑她的精神支柱。 　　楚千城迅速回忆着秦臻和自己短暂相处的日子，试图找到她性格的闪光点。 　　忽然他眼前一亮。 　　“跟我说这个数字4134。”楚千城按住秦臻的肩膀。 　　“4134！” 　　秦臻以清晰、沉稳而亮丽的语音说。 　　“呼……”楚千城长出一口气。 　　秦臻的灵魂终于锚定成功。 　　“这里是……升阳号？”秦臻捂住脑子，开始理性思索。 　　“嗯，你已经从花仙上传到了卫兵I型仿生人身上。”楚千城点头。 　　“喔呼。”秦臻吐了口气。 　　“你是怎么会上传灵魂的？”楚千城疑惑地问。 　　“我与红女王建立了灵魂链接，这个能力是她赋予我的。”秦臻昂起头。 　　“等等，灵魂连接？你和她？”楚千城担心地问。 　　“是的。我在虫体的时候为了让你的灵魂重新复活，找到了陛下。她以与我建立灵魂连接为代价将你的灵魂附着到了赛博人身上。”秦臻颇为自豪地说。 　　“但是，按照虫族的蜂巢式社会结构，你和红女王建立精神链接，是否需要服从于女王的意志？”楚千城追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在我上传到仿生人身上之后，这种蜂巢式精神链接结构会自动进化，进化成什么样子陛下也不知道。这也是我同意她的条件的原因，因为这让我保存了一丝自由的希望。”秦臻叹了口气。 　　“谢谢你。”思及秦臻做的牺牲和冒险，楚千城心中满是感动，这些年对于柴火妞感到的愤懑和抱怨，也因此彻底消弭了。 　　“这是我欠你的，不过我已经还清了。”秦臻伸出手，想要伸一个懒腰庆祝一下，但是发现这并没有任何意义。她现在只是个仿生人。 　　“如果有意外发生，我会帮助你摆脱红女王的控制。”楚千城拍拍她的肩膀。 　　“不用了。我可不想再欠你任何东西。我和红女王之间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你忙你的。”秦臻双手交叉，严词拒绝了楚千城。显然这些年对楚千城的亏欠让她承受了不少心理压力，现在还有心理阴影。 　　“这两年你一直是花仙形态，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楚千城关切地问。 　　“外人看起来好像很难受，其实特别有意思，我就好像回到了童年时代，完成了童年最大的梦想飞翔。”秦臻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兴奋。 　　卫兵I型仿生人的电子音系统设计得已经和人类极为近似，楚千城甚至以为秦臻已经恢复了真正的人形。 　　“但是我记得你必须靠吸血来恢复生物电池的储备和活性。”楚千城忍不住说。 　　“现在想起来挺恶心，但是当时一点不觉得难受，因为是生存本能驱动，就跟小孩喝蜂蜜一样。只希望这种习性不会对我现在的行为模式产生影响。”秦臻无所谓地一摆手，“别提花仙这回事了。” 　　楚千城点点头，随即想起灵魂上传的特性，连忙又问：“我记得红女王原来掌握的是思维体上传和下载技术，你现在是思维体上传到了卫兵I型上，还是整个灵魂全部转移上来了？” 　　“当然是全部灵魂。陛下自从转化为虫后之后，她的上传与下载技术得到了全面升级，她现在可以让她控制的虫族灵魂全部转移到任何拥有上传机械的躯体上。我和你一样知道灵魂和思维体的区别，所以可以分辨出来。” 　　楚千城全身发冷。红女王这项可怕能力远远强于松岛家族的伪灵魂上传功能。她是真正实现了灵魂转移，而且她控制的部下将会不限于虫族。 　　“现在我们的计划是什么？”秦臻不再纠缠于灵魂转移的概念。 　　“我们将和梦帮人马一同去打劫惠比寿物流中心……”楚千城详细地将自己的计划、苍介的真实身份以及梦帮中人现在的心态都给秦臻说了一遍。 　　“他们之前打算押着你伪装的泄密者进入水晶宫内部打劫？这帮家伙脑子有坑吧？”秦臻听得浑身冷汗。 　　“他们想要证明自己还当打。”楚千城苦笑一声。 　　“你的计划好多了。不过，你为什么要出这个主意，是想要趁乱摆脱梦帮吗？”秦臻思索着。 　　“不，我希望进行这个计划，我想要疯子圣丹斯的身份。无论计划成功与否，我的飞刀吉姆的身份会彻底被抹消。” 　　“但是疯子圣丹斯也不是什么能让你进入城邦区的身份。除非……除非你作为重犯被押解回城邦区！”秦臻震惊地望着楚千城。 　　“这和艾莉进入城邦区的方法差不多。”楚千城微微一笑。 　　“艾莉有老若望和燕程给她制造的假身份，有雷蒙德和梅艾达作行动局内线，他们趁着枯骨镇虫潮激活的难民大赦令进入城邦区，一进城立刻就能改档案，重建身份。你这种重犯身份和她天差地别。” 　　“当然，乐观点的想法是万一成功了呢？”楚千城摆了摆手，“我们用能区探测仪找到一块新的人类领土并入暮光区，以此洗白身份进入城邦区。” 　　“松岛集团不会放过你。”秦臻撇着嘴说。 　　“找一座他们的势力达不到的城邦不就可以了。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思路。我现在只有一个人，在荒原里就算能够存活，也会引发怀疑，一旦被森提诺听到风声，艾莉和我都会有危险。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改身份。” 　　“我怎么办？”秦臻问。 　　“等我进入城邦区，想办法通知你。你可以通过花仙的身体潜入城邦区，等找到艾莉，我们可以让她为你制造一座全新的躯体。”楚千城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臻点点头：“这样的话，我会全力支援你。” 　　“你……你现在没了花仙的生物电池，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楚千城好奇地问。 　　“谁说没了花仙？” 　　秦臻甩过头来，撩起头发，露出花仙的躯体。它还插在她的脑插接口之上。 　　啪！秦臻弹了一下手指，一朵漂亮的电火花在她的指尖闪烁。 　　“花仙成了你的外挂电晶肌？这样你就是完全体的电疣猪了。”楚千城惊喜地说。 　　“你这话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秦臻一脸嫌弃，“就不能说是炮姐吗？” 　　“哦！你是……”楚千城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秦臻居然是禁书的拥趸。 　　“不，我不是！”秦臻严肃否定。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进入新江户 　　经过一天一夜的丛林狂飙，升阳号冲出一片漆黑色的林莽，终于看到了远方新江户市五光十色的灯火。那是歌舞伎町光怪陆离的霓虹色。 　　城邦区是禁止电子毒剂贩卖和皮肉生意的法制辖区，但是城邦区的富豪们却有着比过往任何时代丝毫不逊色的荒诞需求。 　　为了满足他们的穷奢极欲，就需要新江户市歌舞伎町这样的地方存在。而新江户市也因为这种原因而成为了暮光区数一数二的犯罪都市。 　　城邦区的法律限制人们不得参与任何皮肉和电子毒剂的买卖，对于进入新江户市的旅客会进行详细的盘查，海关官员会用一百种方法盘剥想要去歌舞伎町体验的旅客。 　　为了不惹麻烦，城邦区的富豪们会购买空列车票先到悬崖市，再租赁穿林兽车，由熟悉蛮荒环境的司机沿着暮光区外相对安全的林莽开到新江户市。到了新江户市，他们只需要购买一个假身份，就可以自由进入歌舞伎町风流快活。 　　而布奇的升阳号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在悬崖市搞到了租赁兽车的执照，在过关的时候，全车的帮会成员都穿上了城邦区富豪喜欢穿戴的复古时装。 　　女人穿上维多利亚时代末期特有的霍布尔裙搭配圆顶礼帽，男人穿上三件套西装，带着圆顶硬礼帽。 　　楚千城带着假装刚刚激活的秦臻也穿上了储藏车厢里储备的维多利亚时代衣装。秦臻穿了一件灰玫瑰红，V型领的霍布尔裙，配一条黑纱丝巾，成熟妩媚。 　　因为储藏车厢里正式的三件套西装缺货，楚千城穿上了一套仅存的灰西装，戴了一顶配套的灰色报童帽。 　　在一群西装革履的蛮帮人中间，楚千城反而显得格外出挑。 　　“你当司机吧。”布奇笑着说。 　　众人都笑了起来。楚千城双手一举，表示无奈同意。 　　“让我把过城关的文件给你。”布奇拿起自己的动平台，对着楚千城一划。 　　楚千城看了一眼他传给自己的文件：150城关币。 　　他和布奇对望一眼，都笑了。 　　难怪布奇固执地认为蛮帮时代还没有结束。新江户市这种千疮百孔的排查体系，对于充满躁动和野心的蛮帮人来说，有着永恒的魅力。 　　楚千城相信新江户市内部的防御有着自己独特的特点，但是城关的盘查上，它并没有给与蛮帮人士应有的尊敬。 　　今天，他们将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升阳号排在一串长长的兽车后面，大摇大摆地进了新江户市。从进门的城市主干道开始，各种各样歌舞伎町的大型三维广告就在街道两侧此起彼伏地闪耀。 　　各种各样的舞娘和艺伎形象在夜空中群魔乱舞。所有的街牌都清晰地指明了通向歌舞伎町的道路。 　　“圣丹斯注意开车，不要撞到防护栏上。”迈克提醒楚千城。 　　“闭嘴，迈克。”楚千城顶了他一句。人们都笑了起来。 　　“头儿，我……我父母回信了。”苍介的声音忽然在众人中间响起。 　　车厢中的欢声笑语顿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望向布奇和苍介。 　　“他们怎么说？”布奇神色肃穆地望向苍介。 　　“他们同意。”苍介抿嘴点了点头。 　　“……”布奇死死地盯着他。 　　“我对着梦想发誓。”苍介嗓音嘶哑，“他们同意了。他们现在已经在水晶宫。” 　　他将一张松岛羽良夫妇在水晶宫前手举动平台的照片。动平台上显示着苍介刚发给他们的信件。 　　“Ok，伙计们。”布奇转头望向众人，“我建议咱们这一次把动静搞大点，让松岛看看蛮帮的力量。” 　　“耶啊！”迈克、约瑟夫、乔尔一起狂嚎了起来。萝丝咬着雪茄，用力点头。连苍介都显得异常兴奋。他对于蛮帮生活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 　　车厢里冷静的只剩下楚千城和秦臻。 　　“圣丹斯小子，你在想什么？”布奇望向楚千城。 　　楚千城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他，行动比平常慢了一拍。 　　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利用多线程迭代训练法在自己的大脑里虚拟了一个蛮帮抢劫惠比寿物流中心的战场大地图。 　　梦想之帮作为战斗的一方，新江户市所有防卫力量作为战斗的另一方。他依靠多线程主脑控制着双方进行着不设上限的惨烈激战。 　　如果按照松岛集团的纸面实力和布奇一方已经显示出来的能力，战斗极大可能出现升阳号被困在新江户市无法突出重围的可能。 　　他需要一种额外的策略吸引新江户市防卫的注意力，给出升阳号一点突围的缝隙。 　　“我在想，需要拖住松岛集团多久才能让松岛夫妇成功窃取能区探测仪。” 　　楚千城望向苍介。 　　“是这样，父亲说除非造成的动静大到连水晶宫的防卫也需要增援，否则他们的窃取行动会面临失败的可能。”苍介犹豫着说。 　　“你现在才说？！”萝丝愤怒地质问。 　　“但是也有成功的可能啊。”苍介连忙争辩，“我的父母已经无路可退，他们会孤注一掷为我们窃取能区探测仪。但是如果我们的动静能再大一点，会给他们更多成功的机会，只此而已。” 　　“苍介，你父母安排你在惠比寿物流中心工作，是否也给你制造了实习的身份和权限？”楚千城忽然问。 　　“有……但是我从来没用过。”苍介茫然。 　　“尝试使用一下，看看你能不能进入惠比寿物流中心系统，做一些操控。”楚千城眼睛一亮。 　　“好。”苍介撇撇嘴。他身为战力B-级别的黑客，却要受C级枪炮师的指挥，他的自尊很受伤。但是楚千城背后站着布奇，他无力反抗。 　　他的手指在动平台投影出来的屏幕上灵活地跳动，犹如一位演奏美妙奏鸣曲的钢琴家，片刻之后，数个屏幕汇聚成一个主屏幕，显示着一系列的货品清单。 　　“我的确能够调度部分货品的运转。因为我的权限很高，所以不少特殊商品也是可以调度的。”苍介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新江户市应该有大型超市吧。”楚千城眼珠一转。 　　“我查一下。”苍介迅速搜索了一下，“有三座大型超市。想不到新江户市的物资这么丰富！” 　　“他们的超市里使用的是自动上货系统还是人工？” 　　“是全自动的。由自动驾驶货车运货，由安卓体自动上货。” 　　“黑入三座超市的系统，让自动驾驶货车开到惠比寿物流中心。利用你的权限把所有特殊商品都调出来，搬上自动驾驶货车，运到超市自动上货。”楚千城迅速说。 　　“圣丹斯小子，你这是干什么？”迈克摸着脑袋。 　　“你们想象一下，如果惠比寿物流中心的货物全都放到了超市展销，会发生什么？”楚千城笑着问。 　　“……”众人互望一眼。 　　“全城大抢购！”所有人齐声说。 　　“干吧，苍介小子！让我们把新江户市翻个底朝天！”布奇狂野地大吼。 　　“噢耶！”车厢中的人们疯狂地大吼着。连苍介也兴奋地跟着哼了一声。他开始专注地操弄起他的动平台，黑入三大超市的系统。 　　“迈克、约瑟夫、乔尔跟着我，咱们去惠比寿物流中心的控制中心表演一番。萝丝、圣丹斯小子和苍介你们负责驾驶升阳号接应我们，显示苍介落入了我们手里。你……呃……” 　　布奇指着秦臻。 　　“臻！”秦臻开口说。 　　“简！”布奇指了指秦臻，“你负责找一辆二手兽车，这将是我们逃离新江户市的座驾。” 　　“头儿，升阳号不要了？”乔尔吃惊地问。 　　“没错。我们不可能开着升阳号逃出新江户市。”布奇双手一摊，“做大事，就要舍得家底！” 　　“为什么要我做这种小差事，你却可以开着升阳号摆酷！”秦臻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楚千城。她好不容易有了炮姐的人设，好想打一发玩玩！ 　　“……”楚千城斜眼看她，有点怀念她的花仙形态。 　　幸好秦臻还知道自己是一个仿生人，于是她转头望向楚千城，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主人来对待。 　　“按照头儿的指示去做。”楚千城如释重负。秦臻默默点头，心里郁闷。 　　“喔呼，圣丹斯小子，你为自己找来一个女仆啊。”迈克笑嘻嘻地说。 　　啪！秦臻二话不说照他就来了一下。 　　冷电如刀，炸在迈克头顶。 　　迈克笑容还没有消失，但是脑袋上一圈头发已经炸没了。 　　“你……”迈克瞪圆了眼睛望向秦臻。 　　“迈克，收好你的舌头，或者交给我保管！”布奇斜眼看他。 　　“是……头儿。”迈克所有的怒火瞬间蒸发，犹如一只小猫般缩成一团。 　　“圣丹斯小子，简的武器系统是卫兵I型本来的配置吗？”萝丝好奇地问。 　　“不，我做了一点升级。”楚千城简略地说。秦臻用手偷偷掐了他一下。 　　他如梦初醒，补充了一句：“我把仿生人当成战友，我改装过的仿生人有着自我意识，以后大家可以把简当成新的同伴。” 　　仿生人当同伴……众人纷纷点头，这很觉醒者。 　　“以后仿生人全都是梦帮的同伴。”布奇拍了拍楚千城的肩膀。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惠比寿大劫案 　　今天的惠比寿物流中心来了一批不速之客。从松岛能源与交通联合体安保总局来了一只松岛安保公司的王牌卫队——松岛之鹰卫队。 　　这只精英卫队全部由机械师组成，除了战斗能力，他们最强的能力是侦缉、搜捕、排查、网络攻击和防御。普通的卫队队员至少是D级战力。十几名小队长全部是C级战力的枪炮师，一半的人拥有见习黑客的机械师头衔。 　　三名领队，一名队长樱庭正照是B级战力的全能型殖装行者，两名副队长岛文宗、羽生藤是B级战力偏辅助控制的黑客型殖装行者。 　　在松岛集团内部，这三名领队被集团高层称为鹰三卫，被寄予了极高的期望和器重。 　　而他们的办事效率和战斗水准之高，也当得起鹰三卫的称号。 　　这只卫队今天到达惠比寿物流中心就是为了锁定并保护松岛苍介的。 　　集团的掌门人松岛正道目前正被某神秘疾病困扰，虽然病情仍然被稳定控制住，但是松岛集团的传承必须确定下来。 　　松岛正道选中了血脉上继承了松岛家独特异能“能量操控”的松岛苍介作为自己的继承人。一旦松岛正道出现三长两短，松岛苍介将会在集团董事局扶持下登临掌门人的位置。 　　这是一个意义重大的任务。如果做得好，鹰三卫有可能与松岛集团的未来掌门人建立稳固的关系，从而走上集团内部爬升的快车道。 　　接收到这个任务，以后松岛之鹰卫队就第一时间来到惠比寿物流控制中心与原有的安保团队换防，以便于卫队彻底控制环境，为松岛苍介提供更周全的保护。 　　当然，这也给了鹰三卫与松岛苍介套近乎的契机。 　　这个松岛少爷在集团里也是一个异数。放着好好的太子爷不当，喜欢到暮光区这种地方来体验生活，从基层做起。 　　虽然他对于异能训练不够积极，但是有着接触基层工作的觉悟和到暮光区闯荡的胆识，也难怪集团掌门人会选中他做继承人。 　　鹰三卫询问松岛苍介所在的时候，得到的答案是松岛苍介经常喜欢在物流控制中心的安卓体调度室里巡查，观看安卓体调动货物的具体情况，计算最优的物流算法。 　　“不愧是集团继承人的料啊。”鹰三卫想要套近乎的心情更加火热，他们准备亲自到安卓体调度室去见松岛苍介。 　　但是，几乎所有的监控屏幕都转移到了控制中心大门前的广场。 　　与此同时，红色警报响彻控制中心。 　　“有人打劫惠比寿物流中心？！” 　　鹰三卫互望一眼，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竟然有人千里送人头，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控制现场，一个也别放走！”樱庭正照的眼中燃起熊熊的野心之火。 　　这正是在未来的集团掌门人面前表现的机会。抓住这批胆敢打劫惠比寿中心的狂徒，必然会让松岛之鹰卫队在松岛集团之内一飞冲天。 　　岛文宗和羽生藤迅速各自带了一队精锐飞奔着冲出控制中心。 　　松岛之鹰全员出动，等同于一个普通战术兵团的力量。 　　惠比寿物流控制中心的职员们都神色兴奋地观望着监控屏幕。他们还从没有看到任何胆敢闯到这里来的大盗，这为他们枯燥的生活带来了难得的调剂。更何况这一次是松岛之鹰的剿匪秀，更是茶余饭后绝佳的谈资。 　　…… 　　布奇、约瑟夫、迈克、乔尔在进攻惠比寿物流控制中心之前，萝丝将四个特制的AR眼镜递给他们。 　　她本来是一位拥有异能的控制者。异能的名字是联识。她可以用自己的大脑作为主机，依靠异能电波与其他生命体联网，互相传递信息和情报。 　　这些生命体可以是人、可以是动物，也可以是拥有意识的仿生人。 　　她制作的AR眼镜可以将她从联网生命体的视角看到的图像显示出来，同时这副眼镜也可以激活联识功能，让她的同伙们不需要开口就直接在她的大脑中实现意识交流。 　　在进攻惠比寿物流中心之前，她已经和歌舞伎町内不少飞鸟和老鼠取得了联识，让这些不被人类注意的生物成为了她的耳目。 　　无数个生物反馈回来的画面被她的大脑处理成为人眼可识别的图像再上传到AR眼镜之中，为布奇等人提供实时信息。 　　戴上这四副墨镜一般的AR眼镜，布奇一行人全部是三件套复古黑西装，圆顶硬礼帽。 　　布奇手里拎着冒着青色火焰的链子刀。 　　乔尔手里是合金兽爪拳套。 　　迈克双持雷电脉冲突击枪。 　　约瑟夫一只手拿着特制冲锋枪，一只戴着激发精神场的念力拳套。 　　这四个人并肩走上空无一人的惠比寿物流控制中心停车场，朝着正门大摇大摆地走来。 　　“头儿，安保部队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要慢，再往前走二十米，要小心，我感到不对劲。” 　　萝丝一边将联识生命体们反馈回来的信息处理过后显示给四人，一边以意识与他们交流，同时她改装过的泰铂合金手抵在松岛苍介的背后，防止他出现任何异动。 　　在升阳号上的松岛苍介和楚千城也可以通过车上的监控屏幕看到惠比寿物流控制中心外的景象。 　　“有点沉闷啊，萝丝，给点动静。”布奇拎着双刀一边大踏步向前走，一边以意识开口。 　　他的反馈在升阳号内会被监控系统以电子音显示，这样楚千城和苍介也都知道联识交流的内容。 　　“呃~~~”萝丝翻了个白眼。她转过头来，在控制台的犄角旮旯找到一个按钮，用力一按。 　　整个升阳号立刻被一阵地动山摇的音乐覆盖。 　　楚千城看了一眼屏幕上闪过的BGM信息：Battle without honor or humanity。 　　很应景……楚千城吐了口气，未来世界的背景音乐却是五百年前的BGM，他几乎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什么时间线。 　　“哈哈哈，今天是个打劫的好日子！”布奇手中的链子刀化为两团青色的火焰，犹如两只振动不息的青翼。 　　“嘿嘿嘿……” 　　“哈哈哈……” 　　“哼哼哼……” 　　乔尔、迈克和约瑟夫的意识流忠实地反应着他们此时的心态。 　　每一个人都和布奇一样，渴望着惊天动地地大干一场。 　　楚千城不露痕迹地叹息一声，这些蛮帮人是真的渴望再次回到那个凭介个人勇武和运气大杀四方的时代啊。 　　就在这时，联识生命体反馈回来的新信息突然占据了所有的屏幕。 　　一批全身银色纳米战斗服的安保队员手持神秘水域最新式毒龙初型脉冲突击步枪，配备松岛集团直供辅助瞄准AR战术眼镜，踩着滑板式磁悬浮战靴，犹如一群出巢的沙燕，朝着布奇等四人迂回包围上来。 　　“撤退！撤退！撤退！快！”萝丝意识呼唤的同时，忍不住放声大吼，“这是超级卫队！我们被埋伏了！” 　　“不，不是的。”松岛苍介知道萝丝误会了，连忙急切地大叫。 　　“住嘴！否则我宰了你！”萝丝咬牙怒吼。 　　“你杀了我也要说！这是鹰三卫带领的松岛之鹰卫队，是来保护松岛继承人的队伍！”松岛苍介嘶声说，“他们是在找我！” 　　“你是说他们正好撞上了我们？”楚千城忙问。 　　“是的。这不是埋伏！是遭遇！”苍介头上青筋暴露，脸色煞白。他是冒着被萝丝虐杀的危险开口的。 　　“无论如何，快撤下来！打不过！”萝丝在联识中狂吼。 　　“头儿？”乔尔、迈克、约瑟夫一起望向布奇。 　　“干他妈的！”布奇爆喝一声，双刀如电，犹如两团电弧炮射出的冷光，朝着远方迂回的松岛之鹰卫队狂飙而去。 　　青焰刀的冷光刚冒出来，朝着两侧迂回的松岛之鹰卫队士兵同时激发滑板型磁悬浮战靴的升空功能，犹如一群垂直起降的信鸽，呼地一声窜上天空，无一例外地躲开了布奇的青焰刀。 　　“过时的老家伙！”卫队中的小队长们纷纷发出嘲讽的呼喝。 　　布奇的具象化青焰刀是魔法攻击的一种古老形式，在蛮荒时代确实所向无敌，但是在超凡科技不断进化的今天，这种攻击方式显得有点缓慢笨拙，损耗也比一系列新的战斗方式要大。 　　尤其是在面对磁悬浮战靴这种高灵敏型的战具时，它的攻击效率还没有破甲率低下的火药武器有效。 　　布奇的身子犹如一只雄鹰，旋转着飞上夜空，四只幻臂同时生长出来，每只臂膀抡着一把燃烧青色火焰的链子刀。这四把刀在夜空中划出四道恐怖的冷电，链子刀的链条犹如疯长的蔓藤，朝着四面八方不断延伸。 　　随着链条的伸长，刀光在空中划出四道恐怖螺旋。 　　“噗噗噗噗……” 　　一颗又一颗的人头被青焰刀削上天空。 　　附着在链子刀上的青焰灵能犹如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轻而易举地切开了松岛之鹰士兵脖子上的纳米战斗服护颈，将他们的人头干净利落地切了下来。 　　“这一招也过时了吗？”布奇疯狂的嘶吼响彻天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混乱 　　松岛之鹰卫队士兵身首分离的尸体在空中横飞，犹如孩童手中搓飞的竹蜻蜓。布奇的青焰刀就像死神的镰刀，穿过这些尸体的缝隙，对着目瞪口呆的松岛之鹰卫队再次扑来。 　　“噗噗噗噗……” 　　又有十七八个来不及躲闪的松岛之鹰卫队士兵被青焰刀击中，狂飙鲜血，尸横就地。 　　这个时候，漫天乱飞的尸体才噼里啪啦地落地，停车场上里里外外堆了三层。 　　“吖”迈克被鲜血刺激得全身兴奋，两把脉冲突击枪对着左右两边的松岛之鹰卫队疯狂开火，电磁脉冲推送的合金子弹在惠比寿中心的壁垒、围墙和核心建筑上炸出一个又一个拳头大小的枪洞，凭一己之力硬生生压制住了松岛之鹰卫队的全部远程火力。 　　“吼”乔尔双目血红，双掌猛击脸庞，陷入嗜血的狂态。 　　他的身子膨胀变大，粗厚如钢针一般毛发刺穿了他的黑西装，将他的衣服炸裂。他变身成了一只全身皮毛坚硬如合金般的巨熊。 　　布奇纵身跳到他的背上，用手一拍他的熊背，一圈坚固的灵能装甲赫然涌现在乔尔身上。 　　他一把撕下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西服背心，双臂一振，一层同样的灵能装甲浮现在他自己身上。 　　约瑟夫冲到他们背后，带着念力拳套的手掌抵在他们的背上，将两个淡金色的空气罩附着在他们身上。这是一层念力师用来抵御外力打击的念力罩，可以有效抵抗火药武器和脉冲步枪。 　　布奇站在乔尔身上，由他驮着冲向惠比寿物流控制中心正门，六把链子刀犹如六条狂舞的青龙，忽远忽近地疯狂扫荡，将在控制中心正门口布防的上百名松岛之鹰卫队士兵打得血肉横飞，抱头鼠窜。 　　而乔尔更是凶猛地杀入人群，双掌拍击之下，哪怕是高举合金防爆盾的卫队士兵都要连人带盾化为泥饼。 　　迈克很快就把两把脉冲突击枪的金属子弹打光。他丢下双枪，手指回缩，露出十根电磁枪管，依靠AR眼镜的瞄准系统，分别瞄准十处不同的地方覆盖射击，形成了一片完美的火力覆盖网，强行压制松岛之鹰远程部队的火力。 　　约瑟夫在他身上套了一层念力罩的同时，又加了精神激励术，令其神经反射更快，械力也增强了四成。 　　“布奇，小心，苍介说松岛之鹰里有两个B级黑客型殖装……” 　　联识里传来萝丝急促的意识通讯，但是她的意思还没有表达完整，AR眼镜内部信号突然紊乱，一阵尖锐刺耳的静电噪音差一点刺穿了布奇等人的耳膜。 　　这尖锐的噪声无情切断了萝丝的联识异能。 　　正杀得兴起的布奇一把拽下AR眼镜，丢在一边，大呼鏖战。其他人追随他的脚步，与不断涌现的松岛之鹰卫队激烈交火，一边厮杀，一边丢下眼镜。 　　没有了萝丝的联识影像，他们没有发现，在视野之外，一排排灰黑色的椭圆型磁悬浮机关炮台已经如乌云出岫，布满了惠比寿物流控制中心上空，淡青色的光网犹如透明的渔网，将这些磁悬浮机关炮台连接在一起。 　　夜空中流动着恐怖的能量。 　　“小心”约瑟夫第一个发现不对，大声示警。 　　但是已经晚了，天空中漂浮机关炮台布局完成，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方位对准布奇等人狂轰过来。 　　鲜红色的弹幕裹着淡青色的寒芒暴雨般浇来。 　　乔尔怒吼一声，人立而起，以黑熊姿态张开双掌，挡在布奇的身前。 　　他身上的念力罩被弹幕无情撕碎，灵能装甲犹如纸糊的一般被附着在弹幕上的械力碾碎，他的熊皮掀起一串串血花，鲜红炮弹将他全身炸得体无完肤。 　　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命丧当场。他的身躯仍然如一座山般挡在布奇的身前。 　　“乔尔！” 　　布奇仰天狂啸，六只胳膊同时化为巨大的青蛇蛇身，六把链子刀的刀链缠绕在蛇身之上，刀头化为青金色的巨蛇之头，十二只蛇眼闪烁出金红色的魔光。 　　天空中的上百枚磁悬浮炮台同时瞄准了他。青色的光幕在悬浮炮台之间不断流转，那是激发到了极致的电磁因子发出的光芒。 　　“布奇.卡拉汉？” 　　控制中心内部传出一个声音，犹如幽灵。 　　“你是谁？”布奇瞪着血红的眼睛四下里看着。 　　“樱庭正照，松岛之鹰的卫队长，立刻停止抵抗，弃械投降，战斗已经结束了。” 　　“你这种无名之辈，也想抓住我？”布奇狞恶地嘶吼。 　　“时代变了，老头子。蛮帮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用这种过时的手艺来打劫松岛集团，简直就是对松岛家族的羞辱。超凡者的战斗已经更新换代，集团化战斗早已经取代了团伙式小队作战。现在不投降，鹰三卫的联网悬浮炮群必然会……” 　　“你废话太多了！”布奇仰天怒吼，竖在他身后六头巨蛇同时张开巨嘴，瞄准天空中的炮群。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他身后迈克两只手突然犹如僵尸一般举起来，对准他的后背，十只手指的电磁枪管同时喷吐出蓝光。 　　布奇背后的灵能装甲被打碎，黑西装被打得稀巴烂，露出他背后刻印的青色法纹，法纹犹如齿轮一般在他皮肤上动了起来，上百发电磁子弹被法纹形成的网络挡住，化为乌有。 　　但是布奇背后耸立的六只蛇头同时哑火，它们试图喷吐的灵能攻击波所需要的能量，全都被消耗在突兀间由法纹形成的魔法护甲上。 　　“迈克！”布奇和约瑟夫同时转头望向迈克。 　　“我被黑了！”迈克急得眼泪流了出来，“我的手指不受控制！是他们的黑客！” 　　布奇浑身一僵。 　　刚才樱庭正照与他对话并非因为废话多，而是为了给麾下的黑客型殖装行者黑入迈克机械体的时间。 　　每一个行动都有明确的目标，这就是松岛兵团和蛮帮的区别。他还在为了虚无缥缈的梦想奋斗时，松岛兵团却在按部就班地达到他们阴暗的目的。 　　这就是城邦势力和蛮荒势力的区别。 　　也许我们真的过时了……布奇、约瑟夫和迈克面面相觑，同时转头望向天空，高空中的悬浮炮阵同时亮起了死亡红光。 　　“再见了，蛮荒时代的古董们！” 　　惠比寿物流中心广场上响起了樱庭正照冰冷而嘲讽的声音。 　　…… 　　在乔尔血溅当场的瞬间，萝丝已经想要开着升阳号杀入惠比寿物流控制中心。但是，楚千城一把按住了她。 　　“干什么？”萝丝狂怒地尖叫。 　　“苍介，物流中心的特殊货物都已经在三大超市上架了吗？”楚千城没有理萝丝，而是望向苍介。 　　“已经上架了。现在三大超市都陷入了哄抢。”苍介揉了揉眼睛，哑声说。 　　“利用你的权限将三大超市的监控视频传入控制中心的主屏幕。”楚千城迅速说。 　　苍介来不及质疑他的决策，现在必须争分夺秒。他低头操弄了片刻他的动平台，随即朝楚千城点了点头。 　　“萝丝，现在开升阳号杀入控制中心。”楚千城拿起迈克给他的电磁火神炮朝升阳号的车顶爬去。 　　“你要干什么？”萝丝追问了一句。 　　“相信我！”楚千城关上了车顶门。 　　当他独自站在车顶上的时候，他通过和秦臻的秘密通讯线路和她取得了联系。 　　“你准备好了吗？” 　　楚千城在布奇一进入惠比寿中心的时候，就把萝丝的实时监控传给了正在寻找备用逃生兽车的秦臻。 　　“我已经进入攻击位置。”秦臻的语音冷静。 　　“悬浮炮群的威力由械力增幅，这批悬浮炮之间依靠的是电磁因子网络链接，击溃链接，它们的威力会下降一个数量级。” 　　“我只有一炮的能量，剩下的就靠你了。”秦臻冷冷地说。 　　楚千城抿嘴点头。 　　在看到悬浮炮群的时候，他已经在脑子里以多线程迭代训练程序虚拟了几遍可能发生的情况，找出了最有可能破局的方案，同时算出了松岛之鹰将会出现的应对，甚至连他们即将出现的位置都有了预案。 　　本来他在脑子里已经把惠比寿物流中心可能发生的战斗过了无数遍，但是他实在没想到松岛之鹰会出场。 　　松岛之鹰的超强实力让他不得不推翻了以前的演算结果，即时在脑海中做出全新的虚拟战场，并进行多线程迭代推演。 　　站在动荡摇摆的升阳号车顶，楚千城可以远远看到惠比寿物流控制中心内闪烁的红灯警报，听到逐渐喧嚣的人声。 　　那是惠比寿中心发现了大宗特殊商品以史诗级低价在新江户三大超市上架，包括昂贵的军事物资、市面罕见的电子毒剂、黄金和贵重珠宝、以及绝对禁止交易的高性能基因合剂。 　　每一宗商品都写明了它们的来历和功能，这让三大超市的顾客陷入了集体疯狂，也让惠比寿中心里面的职员和松岛之鹰卫队陷入混乱。 　　此刻鹰三卫正在组织小队长级别的机械师共同维持着械力聚合磁悬浮炮阵的强大链接，准备一举消灭布奇匪帮。但当他们看到监控视频上的情形时，他们慌了。 　　布奇匪帮现在看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一旦松岛集团发现这些价值连城的特殊商品失窃，那松岛之鹰的前途就彻底完蛋了。 　　樱庭正照后悔至极，为什么要强迫惠比寿安保卫队和他们换防？这下黑锅全都在他身上了！ 　　“给我带人去三大超市！这里我们来！”樱庭正照对着周围的小队长们大声发令。 　　“是！”小队长们纷纷收回械力链接，出门召集小队。 　　就在这时，升阳号杀入了惠比寿中心。 第一百三十四章 疯子圣丹斯驾到 　　升阳号的八只巨脚无情地踩踏在惠比寿中心停车场无辜的车辆上，将这些自动驾驶轿车一个接一个踩爆。 　　它就像一只踏着铁与火的上古巨龙，以无与伦比的气势走进了神魔交战的战场。 　　在它的头顶上，楚千城一身灰西装，头戴灰色报童帽，双脚大字叉开，手持电磁火神炮，随着升阳号颠簸起伏，犹如盛装出场的龙骑士。 　　正在瞄准布奇、约瑟夫和迈克的械力聚合磁悬浮炮阵同时将炮口瞄准了楚千城。 　　这是鹰三卫做出的应激反应。 　　实在是因为楚千城的出场姿态太劲爆，彻底拉走了仇恨。 　　“开火”樱庭正照看着监控录像中楚千城的脸，非常想亲手将他捣烂。 　　岛文宗、羽生藤和他心意相通，相比于战斗风格陈旧的布奇匪帮，他们都痛恨这个全新的拉风存在。虽然他们的主意识还没有觉察，但是他们的潜意识敏感地意识到，一股新的黑暗力量到来了！ 　　轰！ 　　一道苍蓝的电光从歌舞伎町漫天的霓虹灯光污染中奔涌而来，轰在械力聚合磁悬浮炮阵网络上。 　　由鹰三卫联和激发的械力网格被这道恐怖的电光击中，犹如中了一发超强EMP，网格彻底失效，械力链接崩坏。 　　失去了械力增幅的磁悬浮炮阵仍然依照惯性而开火，数万发机关炮弹汇聚成钢铁洪流，涌向楚千城。 　　“该死的！”布奇虽然暂时失去了让魔法巨蛇喷火的灵能，但是他手中还握有保命的技能。他对准楚千城一挥手，他背后的四条幻臂组成的巨蛇猛地从他身体里拔出来，化为四道电光涌到楚千城周身，互相交结，形成蛇结。 　　成千上万的机关炮弹打在灵能蛇体上，鲜艳的红色弹头被青光融化，融成一条条血丝，沿着青蛇的蛇体滑下。 　　与此同时，楚千城双眼闪烁着恐怖的金光，全身上下被沸腾的青气笼罩。他端持的电磁火神炮炮管外侧卷起青色的光之漩涡。 　　在这营救布奇等人脱险，同时作为圣丹斯亮相的关键时刻，楚千城毫不犹豫地亮出了他偷偷练习好久的独有技能械力超载。 　　这一次他没有把超载用在自己的飞刀上，而是将超载械力全都增幅到了手中的电磁火神炮上。 　　这种增幅和鹰三卫联和所有松岛之鹰小队长聚合械力增幅磁悬浮炮阵效果一样，只是楚千城这种激发自身经脉，超载械力的手法更加经济实惠，效率更高。 　　以全身剧痛如刀割为代价，楚千城依靠械力超载将电磁火神炮的威力上升了一个能级。 　　机械的轰鸣声从火神炮中传出，楚千城狂暴的械力超载让火神炮的每一个零件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合金针在电磁推送之下，带着滚滚青光涌出枪筒，朝着惠比寿中心的松岛之鹰武装部队倾泻而来。 　　漫天的磁悬浮炮台失去了械力聚合的防御加持，无力抵挡着强猛的火力，一个接一个被合金针洞穿，失去了悬浮动力，犹如下雨一般坠落，砸在惠比寿控制中心门前广场上，相继爆炸。 　　从控制中心各个出口狂涌而出的松岛之鹰小队，还没来得及冲到他们的武装战车门前，就被密集的弹雨击中，溅血倒地。 　　松岛之鹰的小队长们各自举起战斗武器，对准楚千城猛烈射击。 　　但是他们的攻击都被布奇的四条魔法青蛇挡住。 　　对于这个景象，楚千城在自己的多线程迭代练习中已经模拟过多次。 　　他知道一旦三大超市的监控录像曝光，松岛之鹰必然以小队为单位紧急出动，务求封锁三大超市，夺回属于鲨虎组和松岛集团秘密交易的特殊商品。 　　松岛之鹰小队如何出动，如何集结，如何攻击，他在脑子里过了几次完整的流程。 　　虽然演算结果只是提供一种可能性，无法做到精确，但是现在他手持火神炮覆盖射击，并不需要有多精准，只需要提供一个高一点的概率就足以取得优异的压制效果。 　　松岛之鹰习惯进行集团化作战，每一个小队都有一个指挥官直接从最高指挥官那里接受调度，一旦小队指挥官受伤或者死亡，会给小队带来短暂的混乱。 　　这就给了布奇等人逃亡的契机。 　　楚千城迅速锁定了十几个小队的队长。这些小队长都是机械师中的枪炮师，以特殊型号的中远程武器为主武器，擅长远程压制和火力输出。 　　松岛之鹰能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C级战力的机械师，实力之强大可见一斑。 　　但是这些枪炮师显然是集团规模化培养出来的战士，无论是战斗风格和武器制式都大同小异。在远程交火中，如果能够压制住一个，那么压制其他人也没什么问题。 　　有了布奇的蛇结盾牌，楚千城的超载火神炮正好以枪压枪，完克这些松岛枪炮师。 　　按照在脑海中模拟过的射击路线，他扫荡光了悬浮炮台，立刻一压枪管挨个压制控制中心的出口。 　　奔跑中松岛之鹰各小队队长，一边射击一边一头撞进了楚千城预判的火力压制区，他们的武器没打中楚千城，自己却吃满了楚千城预判火力的伤害。 　　各小队队长的战斗服都有着他们自制的机械防御，效果各不相同，但是在超载电磁火神炮的连续打击下，枪炮师等级的自制防御机械装甲根本无法抵消伤害。 　　他们的防护装甲无一例外被数枪洞穿，只能靠自身激发的械力自保。 　　这些小队长犹如保龄球一般，一个接一个被楚千城的扫射打飞，沉重地撞在身后的控制中心合金墙壁上，鲜血飞溅，在墙上涂抹出各种各样诡谲的线条。 　　小队长们相继升空的景象，犹如一张末日画卷，将无与伦比的恐慌压入所有松岛之鹰卫队士兵的心中。 　　他们机动力和应变力因此而骤降了一个等级。 　　楚千城枪管一甩，强猛的火力对准目瞪口呆的松岛之鹰士兵狂卷而来。 　　惨叫声响彻云霄，惠比寿物流中心门前化为了鲜血横流的修罗场。 　　在楚千城的火力掩护之下，布奇大踏步朝着升阳号走去，约瑟夫和迈克合力抱起乔尔的尸体，紧跟其后。 　　等到布奇等人相继扒上升阳号的车门上车，鹰三卫才在樱庭正照率领下冲出控制中心。 　　此刻的控制中心门前尸横遍野，密密麻麻躺着一百多名松岛之鹰卫队士兵。十几个小队长堆积在控制中心墙壁之前，此起彼伏地闷哼惨叫。 　　樱庭正照等三人同时双臂一摆，整个人忽然融入了三台单人作战机甲中。 　　樱庭正照的机甲呈银灰色，全身流线型，双手分持龙牙型合金刀。岛文宗和羽生藤的机甲呈纯黑色，以电浆炮、火箭发射器和械力增幅器为主。 　　楚千城的AR视野中迅速显示出这三台机甲的奥拉战力，全部在10万以上。 　　他还想要看个仔细，突然间他的AR视野变得模糊混乱，一股股金色数据流开始在视野中狂涌。 　　楚千城的赛博人体虽然绝大部分是仿生物结构，但是电子眼这种电子装置还是配备了的，这就给入侵提供了机会。 　　岛文宗和羽生藤开始利用黑客手段强行黑入他身上的机械装置。这种远距离黑入机械装置的手段是机械师依靠强大无比的械力强行实现的。 　　只有在战力B以上的机械师，并专门进修过远程入侵理论，通过特殊的械力增幅装置才拥有这样的能力。 　　岛文宗和羽生藤都是黑客型殖装行者，现在将全身殖装全都调出来形成机甲，远程入侵能力得到了全方位的增强。 　　他们试图像控制迈克一样控制楚千城这个枪炮师，而这一次不需要维持浮空炮阵的械力聚合，他们根本不需要樱庭正照为他们拖时间。 　　楚千城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但是……动作还是不够快。 　　忽然间，三台机甲的枪口同时压下，远程入侵也突然中断，犹如中了魔咒。 　　萝丝押着松岛苍介从升阳号车门中露出头来。 　　“头儿，我们得手了！”萝丝故意用超大的声音对布奇说。 　　布奇的脸上露出狞笑，他挥了挥手。迈克冲进驾驶舱充当起驾车手，约瑟夫扶着乔尔的尸体钻入舱门。 　　布奇钻入车厢之前，对着车顶用力敲了敲，表示他们准备好走了。 　　楚千城点点头，单手高举电磁火神炮对着天空连续开火，亮丽的蓝光铺满了天空，形象威猛至极，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 　　电磁火神炮在打完最后一发子弹之后，轰地一声碎开。 　　楚千城超载的械力对它的结构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坏。它已经走到了它机械生命的尽头。 　　此时的楚千城也到达了他的个人极限，全身神经犹如被凌迟般承受着一波波涌来的剧痛。眼角、鼻孔和耳孔中流出了汩汩的鲜血。他的精神陷入了恍惚的状态，距离因为剧痛而休克只差一步之遥。 　　他一把丢开报废的电磁火神炮，用胳膊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被打劫了！” 　　楚千城说完这句话，一脚踢开车顶门，纵身跳下车厢。 　　“哈哈哈哈……”升阳号里传来布奇匪帮肆无忌惮的哄堂大笑。 　　笑声中升阳号八腿如飞，纵身跳过滚滚车流，扬长而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宕机 　　惠比寿中心炸锅了。歌舞伎町炸锅了。新江户市炸锅了。 　　一只蛮荒时代的遗留物蛮帮，仅靠七八个人就成功打劫了惠比寿物流中心，从松岛集团和鲨虎组那里虎口拔牙，不但搬空了他们的特殊商品仓库，而且还在松岛之鹰的眼皮底下劫走了松岛集团继承人松岛苍介。 　　现在松岛集团用于和鲨虎组秘密交易的昂贵违禁品充斥三大超市，商店店员，抢购的顾客，新江户执法的联和精锐行动局，松岛安保部队在超市的内外打成一锅粥，所有人的眼睛都是血红的。 　　这些违禁品拿走一件，就足以换来一张去往城邦区的空列车票。 　　人们为了这一张珍贵的车票，是不惜牺牲生命的。 　　拼命维持秩序，试图全部回收违禁品的松岛安保部队却受到了联和精锐行动局的阻挠。这些违禁品很多都和行动局没有结案的大案子有关，很多还是关键证物。甚至有些证物直接与行动局干员的死亡有着强关联。 　　升职调迁城邦区的诱惑让行动局干员们自发地组织起来试图控制现场，将超市中售卖的全部证物运到当地联和精锐行动局。 　　鲨虎组的大小头子被松岛集团的主管们连夜叫醒，开始在全城闹事，转移行动局注意力，减少他们在三大超市的警力。 　　整个新江户市在这一夜里充斥着黑道与白道、组织内与组织外、大鳄与豺狗之间为了利益的博弈。 　　但是松岛集团的精锐卫队却都被下达了严格的指令，什么都不要管，全力追捕升阳号。 　　这不但包括松岛之鹰和鹰三卫，还要加上镇守水晶宫的八岐大蛇卫队。 　　松岛正道从新翡冷翠乘坐私人空列，带着松岛集团内部培养的超凡组织八幡宫卫队，直接朝着新江户市进发。 　　传说这个一直笼罩在神秘面纱之后的八幡宫卫队火力可以直接推平一座暮光区中型都市。 　　新江户市互联网上各种小道消息甚嚣尘上，几家新闻平台轮番报道着惠比寿中心的大劫案，一群神通广大的黑客甚至窃取了惠比寿中心的监控录像贩卖给了如饥似渴寻求情报的各大新闻网。 　　梦想之帮几人打劫惠比寿物流控制中心的照片和视频在经过几次易手之后，迅速攀爬到各大新闻论坛和平台的首页，引爆了舆论。 　　由于事件太过劲爆，暮光区别的城市，甚至城邦区四大主城的新闻机构也收到风声，很多猎奇为主的都市平台派出了大量狗仔队打探劫案的经过。几家城邦区来的超级媒体还派出了私人调查员跟随记者，追踪劫案后续发展。 　　在升阳号剧烈摇晃的车厢里，人们围在苍介周围，看着他从动平台中调出各大新闻平台的应用，分成七八个大型虚拟屏幕，同时播放。 　　布奇打开了自己的储藏柜，拿出珍藏的一箱爱尔兰威士忌，一瓶瓶地分发出去。拿到酒的梦帮成员直接用牙咬开瓶盖，咚咚痛饮，对着大屏幕上狂舞青蛇的布奇和持枪狂射的楚千城疯狂欢呼。 　　“迈克！迈克！鹰三卫追上来没有？”萝丝在众人之中算是最清醒的，还开口问了一句。 　　“没有！”迈克一边开车一边看着监控大声回答。 　　“他们不敢，我们可是亡命徒，敢追上了，我们就把苍介丢出去压马路！” 　　布奇狂吼一声。 　　苍介浑身一激灵，转头看了他一眼，布奇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放声狂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神经质地笑个不停。 　　包括萝丝在内，每个人都因为兴奋而脸膛泛红，双目放光。 　　这一次虽然是假装打劫，但是能从松岛之鹰的手中光荣撤退，还在他们眼皮底下搬空物流中心，这一番成就点燃了他们熄灭已久的雄心。 　　梦想之帮又回来了！ 　　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大干一场了。 　　“圣丹斯小子，今天你可是出了大风头！”迈克一边开车一边激动地大声说。 　　“耶啊！”众人一起为楚千城发出一声欢呼。 　　“干得漂亮，你站在升阳号顶的样子，像极了疯子！”布奇转头去找楚千城，却发现他缩在座位上，七窍出血，脸色惨白。 　　“圣丹斯小子！”布奇脸色一变，连忙凑到他身边。 　　正在欢庆的帮会成员也都担心地围上来。迈克一边开车一变紧张地伸长脖子回头看。 　　“你怎么……”布奇扶住楚千城的身子紧张地开口，却被他举手打断。 　　“简已经找到了后备兽车……”楚千城强忍剧痛，向布奇报告了他和秦臻最新的通话内容。 　　“这很好，你自己怎么样？”布奇问。 　　“别管我，”楚千城感到自己的赛博人体因为超载过猛，已经接近宕机的边缘，他必须在宕机前安排好所有事情，“我们已经吸引了新江户市全城注意，包括水晶宫，包括松岛正道自己……” 　　“没错，我们屁股后面追着松岛集团所有的精锐。”布奇兴奋地说。 　　“水晶宫的八岐大蛇卫队已经被调离追踪我们。”楚千城疼得一把攥住布奇的胳膊，“松岛羽良夫妇应该也开始行动了。一旦得手，让他们坐简驾驶的后备兽车离开。现在全城的目光都在我们身上，简可以轻易带他们逃出去。” 　　“没错，我……我也是这么计划的。”布奇一脸确信，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青了。 　　“等到简安全逃离，呼……”楚千城感到自己犹如沉入了粘稠的透明溶液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而模糊，“我们向松岛集团提出交换的要求，交换地点就定在铁王堡。” 　　“好！”布奇用力点头。 　　“然后我们想办法甩开松岛的追踪换车走人。”楚千城的语音渐渐含混不清。 　　“我会想办法，你先休息，别强撑！”布奇看着楚千城脸上渗出的数道血丝，神色紧张。 　　“……”楚千城双眼一翻，终于昏迷了过去。 　　…… 　　楚千城从工作区的办公桌上醒来，发现周围已经陆续有了来上班的未来工作室员工。 　　他的桌子旁边，福馨悄无声息地为他沏好了一杯咖啡。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绘屏，上面画着结构清晰，细节入微的清泉镇殖民营地。里面一身血红的虫后红女王正在与萤火虫体的花仙用触角进行交流。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灵感，一个可以让IG以新的躯体重生的灵感。现在，他感到这个灵感正在他的脑海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渐渐生长成了一个宏大而奇妙的故事。 　　“大家过来一下！”他拿起福馨给他的咖啡，走到工作区的讲台前，一屁股坐上去。 　　屋子里忙碌的职员们纷纷来到他的面前。职员的数量比以前庞大了很多，楚千城记得舒怀紫跟他说过，很多市场部的员工要跟进项目，需要到工作室里熟悉情况。 　　不过这些员工统一由舒怀紫和秦臻调配，不需要他来操心。 　　楚千城看了看这些新来的职员，他们安静而专注，不像普通的公司员工一样心不在焉或者烦躁不安，这一点特质和未来工作室老员工很像。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奇物之屋集团了。 　　“昨天，我找到了续作序章的灵感，那就是以花仙为主视角，寻找红女王去复活IG。我为这个灵感做了一定的背景和人物设定，这些都延续自《枯骨镇》的设定。最后，我把故事的第一章 定在了清泉镇。这里是清泉镇的一些背景介绍……” 　　楚千城把自己刚刚画出来的游戏草图和通过语音输入的背景设定投影到大屏幕上。 　　“现在我有一个比较大的问题要处理。”楚千城兴奋地搓着手，“我们现在已经脱离了《枯骨镇》这个开放世界，进入了更广阔边界的蛮荒国度。但是，以我们现在的算力和小灵的能力，想要对这个更大的开放世界进行数值模拟，难度太大了。” 　　“哦！哦！我有个建议！”福馨高高举起手，兴冲冲地开口。 　　“小福，你说你说。”楚千城眼前一亮，连忙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不可以在整个未来世界环境下，先设置固定的剧情线将玩家引导到下一个主线故事的大场景。然后在这个大场景里做真正的虚拟开放世界，和《枯骨镇》一样的世界。”福馨迫不及待地说。 　　“就像串起一串珍珠项链一样。”楚千城摸着下巴，追寻着福馨的思路继续下去，“每一颗珍珠都是一个开放世界，而将这些珍珠链接在一起的，是线性的故事线。我们必须依靠合理的剧情引导玩家进入下一个自由探索的开放世界场景中去。” 　　“没错，这就是我的想法。”福馨用力点头。 　　她这么想是通过更直接的方法将楚千城穿越到未来的经历通过灵感的方式引导出来，反映在游戏中。 　　最理想的方式自然是楚千城把整个游戏都做成线性剧情的电影式游戏。但是，楚千城的穿越显然不是通过这种方式展开，而是通过在开放世界中对抗未来的严酷环境时激发的。 　　而未来重大危机的解决，也正是因为楚千城的开放世界提供了无数次重新推演的可能，这才是他找到了千锤百炼的最优解。 　　所以最终激发的未来大事件，必需在新的开放世界中发生。 　　“这很有意思。我们必须想一个比较奇妙的剧情让玩家们参与到一个比《枯骨镇》更大，更有探索性的全新场景中去。这需要……嗯？李汤米呢？” 　　楚千城忽然开口问。 　　“谁？”众人一脸茫然。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李汤米呢？ 　　李汤米正在奇物之屋集团大厦市场部的茶水间里悠闲自得地为自己冲茶，嘴里哼唱着二十年前的流行歌曲。 　　管理局伪装的探员、研究员和机动队员们和他擦肩而过，却对他视如不见。 　　他已经在他们的世界里消失。 　　他终于自由了。 　　两个星期之前，他终于依靠楚千城提供的攻略和引导，加上五大阿婆主与他交流的骚操作，成功通关了《枯骨镇》。 　　在最后救下艾莉的时候，他已经被虫族搞得只剩下一个脑壳。 　　但是那种生命升华到巅峰的动人感觉，让他无数个夜晚都梦魂萦绕，回味无穷。他感到自己不但救了艾莉，而且从某种意义上，也拯救了自己。 　　他的精神世界从二十年被管理局囚禁的积郁中挣扎了出来，彻底忘掉了自己的不幸，而为了另一个生命的获救感到由衷的喜悦。 　　这种能为别人的幸存而感到幸福的心情，就像一种超能力，让他从玩世不恭，愤世嫉俗的心态中解脱了出来。 　　他感到自己充满了力量和希望，无所不能，无坚不摧。 　　一直困扰他的难题在这样一种心境加持下，忽然有了解法：他终于想到了从管理局的控制下无损脱逃的办法。 　　在项目的研究中，欧几里得级项目摸R——0021创造的共同意识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 　　为了维持对项目摸R——0799的持续收容，以及s级项目的顺利推进，奇物之屋集团必须在收容项目心目中真实存在。 　　摸R——0021也需要如此。他将会创造一段新的共同意识，确认奇物之屋集团在自己心目中的真实性，并将自己当成奇物之屋集团理所当然的一员。 　　为了让摸R——0021真正认同自己的身份，奇物之屋集团所有人都必须认同他集团一员的身份。 　　这是李汤米为自己的脱身而创造的一个共同意识。 　　这个共同意识一旦被发动，首先会受到舒怀紫和成嘉熙这两个负责收容和控制他的管理局干员的检测。只有检测结果正常，属于合理范畴的共同意识，才会通过管理局的超能力管控，顺利激活。 　　在这一段共同意识里，他首先强调了自己在研究中不输于楚千城的重要性，制造了管理局稳固他在项目中地位的心态。然后他制造了一个稳固自己地位的办法。这个办法看起来很有道理。 　　在经过舒怀紫和成嘉熙的两道检测时，顺利通过，予以放行。 　　于是这个共同意识被李汤米顺利激活。 　　但是这个共同意识一旦激活，所有管理局干员就需要认同李汤米是奇物之屋集团的一员。 　　当管理局确定要把奇物之屋集团这个他创造的共同意识实体化之后，所有收容楚千城的管理局成员自动转化为奇物之屋集团的员工，拥有了集团员工和管理局干员的双重身份。 　　而李汤米因为是项目之一，所以他并非管理局成员，也无法按照管理局的章程，自动转化为奇物之屋集团的员工。 　　想要让全体管理局成员都认同他成为奇物之屋集团的员工，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全体成员下意识忘记李汤米项目摸R——0021的身份，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普通的管理局干员。这样他才能自动成为奇物之屋集团的成员。 　　李汤米通过这个方法，彻底抹去了自己管理局项目的身份。舒怀紫和成嘉熙对他的两重检测也因此失去了意义，被管理局忘记。 　　李汤米又发动共同意识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原来集臻社的社员身份，还递交了证件和身份被盗的报告，经过人事部的允许，轻松获得了全新的工作证和通行证，成为了奇物之屋集团市场部的员工。 　　现在，他可以自由出入奇物之屋集团大厦。 　　他随时可以抬脚就走，逃出奇物之屋集团大厦，远走高飞。 　　李汤米感到自己应该谢谢楚千城。 　　如果不是为了收容楚千城，他就不会被拉出来放风。如果不是楚千城把项目步步推进，越做越大，他也没有这么多瓦解管理局对他戒心的黄金机会，更不可能在未来工作室和舒怀紫、成嘉熙这些人发展出同仇敌忾的友谊。 　　如果没有这些友谊和交情，舒怀紫和成嘉熙不可能如此不小心，让他心存异志的共同意识被激活。 　　现在他的监狱大门已经打开，他可以回到自由自在的世界里，成为一名他一直想要成为的作家！ 　　李汤米以潇洒的手势往自己的绿茶里丢下一把枸杞，闭上眼睛闻着水汽中的清香味道。 　　“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吗？”李汤米眯着眼睛，陶然欲醉。 　　“谁是李汤米啊？”就在这时，茶水间里休息的两个市场部员工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李汤米的耳中，他浑身一激灵。 　　“不知道，楚千城现在满世界找这个人，他是不是因为……那种情况，记忆混乱了？” 　　这两个员工小声地议论着。 　　“很有可能。听说了吗？他又有新灵感了，咱们的大头子秦臻竟然也在灵感之中。” 　　“听说了，哎呀太刺激了。据说他听取了福馨的建议，要以线性剧情串起两个开放世界，一个是枯骨镇，下一个……” 　　“下一个是什么？” 　　“就是不知道啊。说不定和李汤米这货有关系。反正听说下一个开放世界更大更酷炫。但是具体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嘿，《枯骨镇》还没搞完，续作已经有动静了，这个项目挺给力啊！” 　　“希望《枯骨镇》快点发售，看着游戏开发部的人天天测试的不亦乐乎，我心痒难挠啊。” 　　“对啊，我也想为未来世界添砖加瓦，希望下一个续集能给个测试机会呗！” 　　李汤米忽然觉得绿茶泡枸杞不香了。 　　一种庄严的使命感在他的心底冉冉升起，与他渴望自由的心情在灵魂深处激烈地博弈起来。 　　李汤米冷汗直流。 　　为他获得自由的共同意识中，他为自己做了一个限制，那就是他必须认同自己在奇物之屋集团中的员工身份。但是，这与他想要摸鱼的心态并不矛盾，他仍然可以随时跑路。 　　但是他忽视了一点。他认同自己奇物之屋集团员工身份的同时，他必须认同自己奇物管理局干员的身份。因为这两个身份是二合一的。 　　想要认同自己是管理局干员，是必须拥有管理局的组织性、纪律性和使命感。 　　这种使命感一上来，他想走的心就淡了。 　　但是，幸好他把自己分在了集臻社名下，原来的后勤局分部，管理局后勤员工长期与世俗势力接触，使命感没有管理局其他分局强。 　　我……还……可以……走……李汤米手腕颤抖地放下绿茶泡枸杞，想要艰难地转身离开。 　　电梯就距离茶水间十米远。十米，只需要走十二步。 　　李汤米擦了一下头上的汗，迈开大步，昂首向前。自由就在十二步之外！ 　　“汤米！”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上。 　　“完了。”李汤米的肩膀上感到了山一般的重量。近在咫尺的电梯大门，此刻犹如海市蜃楼一般如梦如幻。 　　“我到处找你。你什么时候调到市场部的？你的才华不在这里，而在未来工作室。”楚千城热切地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呃……”李汤米有口难言，悲从中来。 　　他怎么忘了楚千城。作为核心的收容项目，他虽然被认可是奇物之屋集团的制作人，但是他本来就认同李汤米奇物之屋集团一员的身份，而且根本不知道他是管理局的项目，所以也不用忘了他是谁。 　　他是现在唯一记得李汤米的人。 　　被一个核心收容物记起来自己是谁，这绝对大不妙啊。 　　“是因为待遇问题吗？”楚千城已经来到了李汤米的面前，“我会和小管交涉，给你加薪，延长休假。但是，我现在真的需要你回来！” 　　“我……这个……具体情况是……”李汤米冷汗直冒，他早就应该再发动一个共同意识，让楚千城把自己的忘了。怎么把这个茬儿忘了呢？现在发动共同意识异能，需要一天时间激活，晚啦！ 　　就在这时，他眼前的电梯大门突然打开，秦臻精神抖擞地从电梯里走出来。她一出门就看到正在走廊里攀谈的楚千城和李汤米，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嗨，老楚，还有汤米。”秦臻走到李汤米身边，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李汤米冷汗直流。他怎么又忘了。秦臻刚刚被列为新的收容项目，不再属于管理局干员，她在奇物之屋集团的正式身份也暂停，需要走一段时间的程序。此刻她虽然还在进行着收容楚千城的表演，但是这只是“义演”。她不需要认同李汤米的身份，所以也不会把他忘了。 　　“秦总，汤米是未来工作室的背景架构师，对《枯骨镇》项目有极大的贡献，现在我们要做续作，需要线性剧情来链接两个开放世界，我需要和他好好研讨一下，能把他调回未来工作室吗？”楚千城诚恳地说。 　　“哦，汤米，你说呢？”秦臻揽着李汤米的肩膀，笑着问，“我记得你说过在未来工作室里非常的迷茫，你想在市场部里找回自我，不是吗？哦，对了老楚，他连名字都改了，现在他叫李嘉。老实说，这名字挺一般，不如叫做李楚走，你说呢？” 　　李汤米闭上了眼睛：一切都结束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故事的推进 　　“李嘉这名挺好。不过我以后还是叫你汤米，都叫惯了。”楚千城用力拍了一下李汤米的手臂外侧，“跟我回未来工作室吧。” 　　“老楚，很抱歉。看来汤米是决定留在市场部了。最近几天没他的活儿，正好让他休息几天，我准备让他回老家度假。汤米，现在订票回欧洲还来得及。” 　　秦臻深深地看着李汤米。 　　“你……你放我走？”李汤米震惊地问。 　　“没错，反正手续都已经办好了，你想走就走吧。我没资格拦你。” 　　秦臻淡淡地微笑着。 　　李汤米充满渴望地看了一眼秦臻背后的电梯。 　　“秦总，既然你暂时不需要汤米，不如把他借给我几天。汤米，加班费好商量，咱们的主角要冲出枯骨镇，他的第一站是清泉镇，接下来他要进入蛮荒国度。在这里有着蛮荒时代的遗留势力蛮帮，有着城邦区控制的拓荒者联盟，有着虫后红女王控制的虫兵，还有追光阵线。主角担负着为老若望复仇，守护艾莉的使命，应该何去何从？我推不下去，你来帮帮我！” 　　楚千城热切而诚恳地望着李汤米。 　　“蛮荒时代遗留势力，城邦区控制的，试图侵占蛮荒国度土地的拓荒者联盟！这类似于西进运动的时代背景，里面可以挖掘的故事太多了。” 　　李汤米感到浑身麻酥酥得难受，久违的灵感在脑海中涌动。 　　“首先我们需要确定主角的动机，他为什么一定要去守护艾莉？”李汤米追问。 　　“因为他要保护救世拼图，因为他关心艾莉的安危胜于一切。” 　　“不够，不够。艾莉已经安全了，至少暂时安全了。他没有特别的驱动力去城邦区。我们必须给主角全新的驱动，新的使命，让他开启进入城邦区的冒险历程。”李汤米激动地用手顶住下巴，激烈地思考着。 　　“你说得对，我也觉得只为了艾莉而千方百计回城邦区，驱动力有点弱。”楚千城连连点头，“所以在清泉镇，红女王应该为主角添一些新的任务，让他有足够动力去城邦区。” 　　“不，主角的目的是救世，任何其他额外的奖励相比而言都太弱了。”李汤米摇头。 　　“不弱啊。别忘了，这一次的主角有两个，还有一个花仙呢。如果红女王的奖励能够让她拥有人形，从而发挥更大战力，这个驱动对于花仙就足够了。” 　　秦臻忍不住加入讨论。 　　“如果是红女王的话，她应该很容易满足花仙的要求。这个驱动，不足以支撑主角团冒巨大风险进入城邦，还需要更加强烈的驱动才行。”楚千城揉着太阳穴，丝毫没有在意秦臻这样的外行加入讨论。 　　“也是……”秦臻难得地点头。 　　“本能怎么样？”李汤米忽然眼睛一亮。 　　“本能？”楚千城和秦臻同时一震。 　　“主角团有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本能。他们出现在未来，必然是为了救世的。那么他们怎么到达未来的？没有人知道，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刚开始，他们遇到艾莉，出于本能地守护她。现在他们没有了艾莉，却仍然犹如扑火的飞蛾朝着她存在的方向扑去，因为……” 　　李汤米兴奋地边想边说。 　　“因为他们的灵魂深处被植入了救世的本能冲动，他们会身不由己地朝着救世拼图存在的方向汇聚！他们就是一群扑火的飞蛾！天生的……追光战士！”楚千城激动地说。 　　“喔，我喜欢！”李汤米开始搓手，“表面上是末世生存，内心深处有着远大抱负，这完美解释了为什么主角团要往城邦区跑。” 　　“等等，等等。”秦臻打断了二人的讨论，“第二部 也是找艾莉？别怪我提醒你们啊，市场是不允许同样的女主角出现两次的。” 　　“谁说救世拼图只有一个？”楚千城眼睛一亮。 　　“呼，带我走，老楚，咱们要好好研讨一下，”李汤米眼睛放光了，“还有蛮荒时代的遗留物蛮帮，这个设定应该会大放异彩，我有感觉了！” 　　“走，汤米，今晚上，通宵！加班费加倍！”楚千城死死抓住李汤米的手。 　　“不要加班费，我只要回未来工作室！”李汤米动情地说。 　　楚千城转头望了一眼秦臻。 　　秦臻耸了耸肩膀。 　　楚千城大喜过望，用力一把揽住李汤米的肩膀：“汤米，下次你要转职，可得先跟我说一声，还是算了，这一次人事上我看紧点，让你跑都跑不了。” 　　“哈哈哈……”李汤米五味杂陈，但是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两个人四腿带风地朝着电梯冲去。 　　秦臻望着两人的背影，微微一笑：李汤米这个项目，恐怕最终要被楚千城收容了。 　　…… 　　深夜的未来工作室里，李汤米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只有楚千城仍然就着咖啡专心致志地推演着剧情。 　　李汤米为他勾勒的蛮荒时代背景激发了楚千城更多的灵感。一个被时代遗弃的蛮荒匪帮在他心中诞生了，他们遇到了从《枯骨镇》的余烬中复生的主角。 　　为了一场大买卖，他们千回百转，终于杀入了新江户市，并与雄踞新江户的松岛集团刺刀见红地大打出手。 　　主角团的两个主角，一个IG化身的赛博人跟随匪帮大出风头，一个花仙化身的仿生人潜入敌后，偷偷营救出匪帮的内线。 　　李汤米对于这个匪帮充满了热情，不断激发着楚千城的灵感，让他投入越来越多的精力和情感去塑造他们的形象。 　　楚千城感到自己身不由己地被推动着，完全沉浸在匪帮和主角团的历险之中，将剧情毫不犹豫地推进到新江户市歌舞伎町的惠比寿物流控制中心。 　　当他画出匪帮和主角杀出惠比寿中心的那个瞬间时，他犹如醍醐灌顶，整个大脑被巨量灵感的浪潮冲刷，无数线头在这一刹那聚拢在一团，形成了一个千回百转的回路。 　　这些回路互相交织，形成了错综复杂的电路图，犹如一枚宏大而精美的故事芯片，嵌套在新江户市的核心处。 　　找到了，新的开放世界新江户市。 　　在这里主角会找到去城邦区的道路吗？会找到艾莉吗？会找到新的救世拼图吗？救世拼图应该是什么样的？救世拼图之间会互相吸引和聚合吗？ 　　主角会遇到什么，松岛集团？鲨虎组？知识圣堂？异种控制基金会？械神俱乐部？ 　　楚千城在思维导图上勾勒着犹如鲜花盛放的故事结构，浑身荡漾着温热的兴奋。 　　“主角想出来的劫持计划，显然会出现各种问题。但是这些问题都会是什么？后续会带来什么样的剧情走向？主角能不能在乱成一锅粥的新江户市找到一条拯救救世拼图的道路？” 　　他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 　　“这些显然都要等到《枯骨镇》发售之后。小灵结束了《枯骨镇》最后的调试，再帮助我继续开发新江户市这个开放世界，把线性剧情代入新江户市的背景，根据玩家的表现即时运算出接下来的剧情……这运算量不知道小灵能不能撑住。” 　　楚千城用力打了个哈欠。他转头看了看桌上的咖啡，想要去喝一口。 　　但是精神松懈之后脱笼而出的巨大睡意，迅速征服了他。他伸手摸着咖啡杯，脑袋缓缓垂下，陷入了梦乡。 　　新江户市 第一章 重新苏醒 　　“嘶……”楚千城突然从梦中醒来。他感觉自己仿佛坐在暴风骤雨中穿行的帆船上，随着滚滚海涛，起伏跌宕。 　　不时有惊呼声从远处传来。 　　迈克疯狂的咒骂声响彻车厢，显然受了让他抓狂的重伤。 　　沉闷的空气爆破声传来，楚千城感到身子被这恐怖的声音震得从床板上掀了起来，要不是身上捆着安全带，他直接会被拍上天花板。 　　“尝尝这个，条顿狗！”萝丝狂野而性感的嗓音传来，机枪轰鸣声淹没了全世界。 　　整辆兽车仿佛一头撞进了飓风的漩涡，车身随着机枪的轰鸣左摇右晃。每一次摇晃都会撞到什么东西，每一次撞击都会引发不同的噪音，有车辆的嘶鸣，有巨兽的狂嚎，有人员的咒骂。 　　楚千城伸出一只手想要解开固定身子的安全带，但是他眼前一片重影，抓了几次都抓不到安全带的扣。 　　“我的灵魂还没有锚定！” 　　楚千城试图回想起锚定灵魂的词语，但是记忆却犹如周围的环境一般混乱。 　　很奇妙的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回想起自己第一次降临枯骨镇的情景。他记得IG像一个醉汉一样在镇里乱逛，艾莉追在他的后面，又叫又喊，操碎了心。 　　这段记忆在他清醒的时候反而从来没有想起来过。 　　“我该干什么？” 　　楚千城浑浑噩噩地按住脑袋，试图理出一个头绪，但是他想不明白事情。 　　“圣丹斯小子，你醒了！？” 　　约瑟夫的声音忽然传入他的耳际。 　　“我……我在哪儿？我怎么了？”楚千城大着舌头问。 　　“你异能使用过度，身子承受不住，昏过去了。”约瑟夫按住他的肩膀，“布奇给你吃了些补给品。你现在好一点没有？” 　　“补给品？”楚千城茫然抬头。 　　“机械师专用异能活性剂，主要是补充你体内电磁因子活性的合成药剂，C级以上机械师的电磁因子，靠一剂就能完全恢复。你可能没听说过，这是堕落者乐园猎获的战利品，布奇一直存着的秘药。” 　　约瑟夫笑着拍了拍楚千城的肩膀：“头儿非常欣赏你啊。” 　　楚千城艰难地伸出手，再次想要解开安全带的扣子，这一次他成功了。 　　这是一种补充械力的药剂，有点像游戏中的魔法药水……楚千城在心中思索着布奇掌握的这种神奇药剂。 　　械力来源于人体内变异基因产生的电磁因子。而能够补充电磁因子活性，这其实就是一种激发体内细胞重新产生生物电的生化药剂。研究出这种药剂的人，显然对械力产生的原理非常熟悉。 　　而械力的秘密一直是知识圣堂把控着的最高机密。堕落者乐园难道打劫过知识圣堂？ 　　楚千城强忍着记忆混乱和头晕目眩，解开身上的全部安全带，坐了起来。 　　约瑟夫伸手扶住他：“圣丹斯小子，你恢复的是械力，但是你的身体还在康复中，别逞能。” 　　“我们现在怎么样了？”楚千城大着舌头问。 　　“糟糕透顶。本来以为松岛集团投鼠忌器，不敢追过来，没想到横空冒出来条顿佣兵！他们要抓苍介，生死勿论！” 　　约瑟夫挠着头，脸色铁青。 　　“条顿佣兵？”楚千城就算是头脑昏沉，感觉迟钝，听到这个名字也感到脑袋疼痛。 　　条顿荣耀佣兵公司是七大财团之一，在各大财团的武装组织中，条顿佣兵是实力排名第一的存在，条顿财团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雇佣兵集团，拥有自己的佣兵平台，承接全世界的佣兵业务，只要有钱，要兵有兵，要将有将。 　　即使是其他七大财团私有的安保部队在执行特定任务的时候，也不得不雇佣条顿佣兵来完成特殊使命。全世界活跃的佣兵组织高层都有条顿佣兵的身影。 　　条顿佣兵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要钱不要命。这是加入条顿集团的第一个门槛。惜命的佣兵人家不要。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车外传来。 　　楚千城和约瑟夫一起凑到车厢的窗前观看，只见一只幽魂穿山甲翻滚着撞入街边的民居，将民居的墙壁撞出一个大洞。在车厢侧翼，一条巨大的魔法青蛇对着天空猛地吐出肚子里的东西。 　　一具沾满血污的骷髅壳子轰地摔在地上，碎成上百枚血片。 　　“头儿真的火了！”约瑟夫忍不住惊呼。 　　楚千城知道那是一位策骑幽魂穿山甲的异能者，很可能是一位战力B-级别的驯兽师。这位驯兽师直接被布奇的青焰巨蛇给烧成了血骷髅。 　　“还有谁——！”布奇的怒吼响彻云霄。 　　“布奇，我看你还有几条蛇！” 　　一个鼻音奇重的语音在空中响起。 　　巨大的火箭助推器轰鸣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随即一阵沉闷的咚咚声在车顶棚上响起。 　　“小心，布奇，是械兽！”萝丝的呼喊声传入耳际。 　　布奇的咒骂声、机械的蜂鸣、魔法巨蛇的嘶鸣、炮弹和机枪子弹的爆炸和穿凿声一时之间响成一片。 　　明黄色的火花犹如瀑布一般从车厢顶棚上落下来，烧得约瑟夫和楚千城抱头乱窜。 　　“布奇，你以前就只有一张嘴厉害，现在还是一样，你打不过我！交出松岛苍介，我就放你走！” 　　鼻音浓重的英语再次响彻街道。 　　楚千城感到整个人似乎在升阳号的头顶上盘旋，并且犹如下蛋一样不断向升阳号投掷着铁蛋一样的“械兽”。 　　“布奇，我来帮你！”萝丝惊呼着。 　　“别过来，我能应付！你用殖装干掉所有跟过来的条顿狗！还有，给我看住苍介！”布奇威严地下令。 　　“该死的！” 　　萝丝发出震天的怒骂，但是她的怒骂立刻被更洪亮的机枪扫射声淹没。 　　“约瑟夫，给我个激励术，加个念力罩，我快不行了！”迈克的惊呼声传来。 　　“圣丹斯小子，来不及照顾你了！你自己躲好！”约瑟夫对着楚千城使了个精神激励术，然后转身朝着车头跑去。 　　楚千城用力按住自己的脑袋，周围激烈的战斗让未来世界在他脑中格外不真实起来。他感到自己的灵魂飘飘荡荡，似乎要飞出躯壳。 　　但是他的精神却健旺起来，约瑟夫给他的精神激励术和他现在醉酒状态似乎产生了某种叠加效果，他感到自己掌握了某种力量，并且因为这股力量而有了使命感。 　　他跌跌撞撞地朝着车厢后方跑去。 　　在另一个车厢里，萝丝正站在打开的车门前，用殖装泰铂合金手臂对准周围不断狂涌而来的敌人射击。 　　她的合金手臂上连着一条结构奇特的弹链，弹链与她的车厢内一个巨大的弹箱相连。弹箱在械力的操纵下自动运转，不但为弹链续着弹药，它后方的三维打印机、组装机械手和电动车床也被械力加持，用车厢里储存的材料自动制作新的机枪子弹。 　　萝丝的殖装手臂机枪在她的机械和械力维持下，犹如拥有无限弹药一般，对着追击的条顿佣兵们猛烈射击。 　　在火花纷飞的火网之中，骑着摩托、机械兽和驯化兽狂涌而来的条顿佣兵，在他们冲入开火距离之前，就已经被萝丝的机枪扫射撂倒，在街道上拖了长长一串尸体。 　　“圣丹斯小子，能起来就帮帮布奇，这里有我！”萝丝一边猛烈射击一边大吼。 　　楚千城晕乎乎地点头，跌跌撞撞地朝车尾跑去。 　　车尾的顶棚上，布奇的六只手分出了五只手化为魔法巨蛇，喷吐着触目惊心的青色烈焰，对着天空中倏然回转的人影疯狂攒射。 　　但是这个人影却在魔法巨蛇的青焰之间自如翱翔，身上不时飞射出火力凶猛的飞弹，对准布奇的要害猛攻。 　　布奇舞动着巨蛇们以青焰和蛇躯抵抗这些混杂着高额械力的飞弹，每一次飞弹的爆炸，都剧烈震动着魔法巨蛇们的躯体。 　　布奇腾出来的一只手是他真实的手臂，手臂上的巨蛇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一把被灵能驱动的链子刀。 　　布奇在抵抗这个空中飞人的同时，还得不断挥舞链子刀砍杀在被丢在车顶棚上的机械体。 　　这些机械体都是那个空中飞人在发射飞弹之余，抛洒到升阳号顶上的“械兽”。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大个头的安卓体，结构没有仿生人那么复杂精致，但是却凶猛得多。 　　它们是纯粹以装甲、战具、机械核心、运动系统组合起来的杀戮机器。 　　它们的控制芯片被层层包裹在机体核心，外壳全部是最先进的机动战甲，机炮、电磁脉冲枪、掷弹器、导弹发射器、火箭发射器、力场发生器是主要的战斗武器。 　　它们或者依靠磁悬浮滑板在车顶上滑行，或者以磁力吸附车顶，以蜘蛛般灵活的步伐闪开布奇的链子刀，或者整个躯体化为一个大铁球，依靠力场发生器挡开攻击，犹如攻城车一般朝着布奇撞过来。 　　布奇只能靠一把链子刀解决一切。此刻的他伤痕累累，鲜血顺着他的黑皮风衣汩汩流下，在车顶摊了大大一滩。 　　他这套电疣猪皮制造的宝贵战衣，已经千疮百孔。 　　显然这个空中飞人的机动、攻击力、攻击手段超越了他，他被全面压制了。 　　“需要帮忙吗？”楚千城摇摇晃晃地从车顶门爬出来。 第二章 圣丹斯的飞刀 　　“圣丹斯小子，给我有多远滚多远，除非你有胆子面对条顿之矛！” 　　布奇一边激烈地战斗一边双目血红地嘶吼。 　　楚千城微微一愣：布奇可能已经糊涂了。 　　条顿之矛玛克西米连.伊尔海姆是佣兵界的传奇人物，条顿荣耀佣兵公司的荣誉元老。据坊间传闻，械神俱乐部甚至都有意向他发出邀请，让他成为俱乐部的高级会员。 　　他是一名白手起家，由虫族和蛮帮的鲜血养大的机械之星。他在达到B级殖装行者的战斗等级之后，进入知识圣堂深造，领悟了高阶空间压缩技术，开创了机械军团流的战斗模式。 　　因为这个新型的战斗模式，机械师在战斗中的地位被提高了一个档次，成为了人虫战场的中坚，人类三大区都曾经颁发给他人类之星的徽章。 　　机械军团流虽然不能从本质上提高机械师的战力，但是在高烈度战场上，做好了万全准备的机械军团流机械师，将自己花费了巨额金钱和物资堆砌起来的机械军团倾泻在战场上，可以在最短时间，在特定地点产生数倍于机械师本体的高额伤害。 　　在同级别的对决中，机械军团流机械师的攻击效率、攻击烈度、攻击多样性完克对手，可以真正意义上实现同阶无敌。 　　从马克西米连开始，任何领悟了高阶空间压缩技术、并拥有足够的战斗资源在知识圣堂注册的殖装行者级别机械师，都被统称为机兵长，实力上接近a级的战力。 　　马克西米连是人类世界第一个机兵长，一个机械流派的创造者，佣兵界的机械之星，条顿荣耀佣兵公司高层集体授予他条顿之矛的尊号。 　　以他的实力和地位，根本不需要亲自来对付一个蛮帮。 　　而且以他近a级的强大实力，如果他真的出手，布奇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布奇身为造梦者，可能自己已经弄不清梦幻和现实了，就好像唐吉坷德一样，把一座风车当成了不可战胜的敌人。 　　“呵呵！”楚千城纵身窜上了车顶，“布奇，你忘了，我的外号是疯子。” 　　“你真的疯了！”布奇看他站到了车顶，眼里满是惊佩，仿佛被他的勇气震惊了。 　　“布奇，这些械兽是我的，你对付那架男飞机。”楚千城大着舌头说着七零八落的英语。 　　“我的上帝，你特么真逗！”布奇六只手同时变成魔法巨蛇，四条蛇交结形成蛇结，挡住漫天飞弹，另外两条真实手臂幻化而成的飞蛇，吐着猛烈的青焰，追杀着那个拉风无比的空中飞人。 　　楚千城和布奇背靠背站着，直面车顶上滑翔、蹦跳、滚动着的械兽集群。 　　他双臂一震，四把飞刀同时贴在他双臂外侧，进入了攻击准备状态，接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爆发经脉潜力，启动了械力超载。 　　这几天来他一有空就以械力超载通过不断升级的虚拟战场来练习收发飞刀的技巧。这个技巧延续自他身为Ig时超水平发挥击杀两百刀虫的超载“感觉”。 　　这些天的训练的成果不但提升了他的械力超载持续时间，更加倍强化了这种杀敌的“感觉”。 　　现在的楚千城虽然思绪混乱，但是在本能的驱动下，他为了战斗而激发的能力却因为心无旁骛而达到了最大值，包括继承自Ig的“感觉”。 　　当他进入械力超载的激发态时，一股必胜的信心涌入他的心田。 　　而他混沌的神志失去了理性的判断，自然而然把这种信心当成了一种真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必胜。 　　在这种心态之下，他双手一甩，四把飞刀脱臂而飞，在空中划出四道如梦如幻的青芒，沿着难以捉摸的精妙弧线，神妙地穿越械兽们的枪林弹雨，刺穿了重重叠叠的装甲，切断核心芯片，然后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新飞回楚千城被械力充斥的双臂。 　　直到他的飞刀归位，被飞刀切断芯片的械兽才土崩瓦解，失控的身躯在升阳号的车顶上打着螺旋，撞翻了其他的械兽，最后动力系统崩溃，起火爆炸，化为烟火。 　　楚千城的舞动双臂，再次将飞刀甩出，刀光如练，横贯全场。 　　又是四只械兽首当其冲，装甲被超载械力加持的飞刀贯穿，芯片被精准捣毁，动力系统亮起红灯。 　　四把飞刀犹如四只折返的飞燕，在空中划出四道清亮的光环，飞返楚千城双臂，被他双手一甩，再次荡出。在飞刀出手的同时，四只被击中的械兽轰然炸开，橘红色的火焰淹没了其他的械兽，将数只械兽震飞出了升阳号。 　　楚千城在每一次施展械力加载时都对飞刀的轨迹和自己的发力做了微调，令其更加高效快捷。所以每一次飞刀的射出都比前一次更快。 　　渐渐地，飞刀的残影交叠在一起，汇聚成一片犹如流云一般的刀影，与楚千城不断挥舞的双臂交织在一起。 　　这些流云般的刀影犹如临风挥洒的云袖，和楚千城一边射击一边舞动的身影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团死亡领域，收割着此起彼伏冲来的械兽。 　　空中飞人洒下来数百只械兽汇聚成势不可当的钢铁洪流，一次又一次淹没了升阳号的车顶。 　　但是楚千城云袖一般的刀影却坚如磐石地伫立在车顶，无情地劈开狂涌而来的钢铁浪潮，将它们化为橘红明黄相间的焰火。 　　械兽碎裂的装甲、合金骨骼、失灵的机械核心、断裂的枪管、失效的发射器在空中无助地飞舞，瀑布一般跌落升阳号，连续不停地砸在路面上。 　　楚千城的心灵进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专注，眼中只有他操纵的飞刀，心中只有他激发的电磁因子轨迹。他的大脑完全进入了Ig状态，冷静地分析着各种各样械兽的装甲弱点，沉着地规划每一把飞刀的力量和轨迹，精妙把握着飞刀收放力道与超载极限的平衡。 　　他的人与飞刀融为一体，化为一架精密运转的机械，稳定而无情地运转，切割着眼前狂涌的钢铁洪流，务求每一只械兽都被恰到好处的力量击杀。 　　这种全身心投入的专注让楚千城感到无与伦比的成就感。他在执行一项工作，而且他执行得非常完美。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满足。 　　在路面上以各种驯化兽和运动机械狂奔的条顿佣兵们渐渐被械兽兵团的残骸震慑住了。 　　他们纷纷意识到，马克西米连的机械军团遇到了克星！战无不胜的条顿之矛眼看要完！ 　　这个现实将一股连死亡都无法相比的恐惧注入了他们的心田，他们心目中胜利和成功的标杆，正在轰然倒下！ 　　“喂！马克西米连，你过时了！”布奇敏锐地感受到了天空中的敌人心中升起的沮丧，立刻放声大吼，“新的浪潮已经到来，你的机械军团完蛋了！” 　　身为过来人，布奇知道被人骂作老古董，老头子的感觉是多大的耻辱，现在他将这所有的羞辱都转嫁到了马克西米连身上。 　　在空中的飞人一个疏神，被他的巨蛇青焰吐中，惊呼一声，身子一歪朝着斜刺里坠落，轰地撞入了一座新江户市的摩天楼中。 　　“啊哈哈哈哈哈……”布奇仰天大笑，六蛇乱舞，朝着满眼震惊的条顿佣兵们狂卷而来。 　　“吖” 　　惨叫声响彻云霄，楚千城看到十七八个条顿佣兵被巨蛇的火焰之信卷上天，带着一身青焰翻滚旋转着化为灰烬。散落的骨灰卷着青色的烈焰四外飘扬。 　　“说！”布奇用胳膊捅了一下楚千城。 　　“不……”楚千城摇了摇头。他虽然脑子昏沉，但还知道要脸。 　　“这是命令！”布奇压低了声音。 　　“还有谁”楚千城无奈地大吼一声。 　　“耶哈哈~”车顶之下传来萝丝、约瑟夫和迈克的狂笑声。 　　升阳号踩着满地的残骸，穿行在新江户的大街上，气势汹汹地狂奔着。拥挤的街道渐渐变得安静，围追堵截的各大佣兵团纷纷停下动作，下意识地让开道路。远远坠在升阳号身后的松岛集团安保卫队也停下了脚步，不敢追得太近。 　　升阳号上，布奇和楚千城背对背巍然站立，居高临下扫视周围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卫队和佣兵，犹如两尊傲视群雄的战神。 　　从佣兵和安保卫兵们惊惧的眼神中，楚千城感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刚才那个真的是马克西米连？” 　　“噗哈哈哈，当然是真的。条顿之矛马克西米连像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被疯子圣丹斯的飞刀吊打。这将是明天的头条。” 　　布奇幸灾乐祸地大声说。 　　楚千城按住额头，他的灵魂要出窍了。 　　近a级的机械师竟然被布奇和他合力放翻了。 　　“都说马克西米连是同阶无敌。他们真没见过世面。圣丹斯小子，你才是真正的同阶无敌。”布奇狂放地大笑，“从今天起，疯子圣丹斯将是蛮帮的另一个传奇。” 　　楚千城按着额头神经质地笑着，一边笑一边摇头。他知道自己如果在灵魂锚定的清醒状态，失去了能够创造奇迹的必胜心态，根本不可能打过马克西米连的械兽兵团。 　　这也许是灵魂飘荡仅有的好处。 第三章 封城 　　行驶过空空荡荡的街道，面对着东方渐渐弥漫的瑰丽暮光，升阳号上迎来了久违的宁静。 　　但是这个宁静只是表面上的，现在天上地下不知道多少只侦查安卓体追踪着升阳号的行踪。 　　萝丝、苍介和迈克一刻都不敢停歇，不断利用自己的机械师技能扫荡着尾随的侦查安卓体。 　　萝丝和苍介还需要分神防止高阶机械师和异能者黑入升阳号系统。迈克强忍身上的轻重伤，拿出老命来开车，更不敢有半点松懈。 　　楚千城坐到角落里，他的脸再次被鲜血糊满，刚才的超载再次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创伤。他感到自己的灵魂真的要出窍了。 　　“好消息！”布奇坐到他的身边。 　　“嗯？”楚千城用毛巾擦着脸上的血。 　　“简接到了松岛夫妇，现在他们正朝着新江户市之外逃亡。”布奇小声说，“我们为他们争取到了时间。” 　　“能区探测仪到手了吗？”楚千城追问。 　　“应该说到手了吧……”布奇语气不确定。 　　“应该说？”楚千城茫然。 　　“这件事很复杂，说不清楚，简说只能汇合之后再详细谈。”布奇双手一摊。 　　“我们怎么汇合？”楚千城问。 　　“我们商量过了，”布奇点点头，“这件事还需要你想想办法。” 　　“啊？”楚千城惊了。 　　“能想的办法我们都想过了，你也看到了，结果并不是很好。”布奇耸了耸肩膀。 　　“你们能不能就……”楚千城看着布奇，忍不住想说：“靠点谱行不行？” 　　“不行。”布奇完全看出来他想说什么，“不是我们笨。是你太聪明。” 　　“我需要和简说句话。”楚千城闭上眼睛摇摇头，颤抖着向布奇伸手。 　　布奇将兜里特制的梦想之帮专用耳麦递给楚千城，这个耳麦是萝丝制作的，可以在特定加密频段令梦想之帮的成员互相联络，但是范围不能超出新江户市。 　　“喂，是我。”楚千城塞上耳麦，强忍颤抖和混乱，压低了声音开口。 　　“2147483647……”秦臻冷静而清澈的声音刺入耳膜。 　　楚千城犹如潜泳良久刚钻出水面的潜水员，长长吐出一口气：“2147483647！” 　　“不如来局昆特牌吧！” 　　“你是IG，为什么是IG？” 　　秦臻的声音越来越细微，犹如蚊虫之音。楚千城听着她的细语，眼神渐渐变得明澈透亮。他的灵魂终于成功锚定。 　　“2147483647？这是什么？”布奇笑嘻嘻地问。 　　“……”楚千城看了他一眼。 　　“布奇，别问，问就是人家的安全词。”萝丝探出头来。 　　“这也太长了，说完都完事儿了。”布奇的话引发了车厢里的哄笑。 　　楚千城翻着白眼，心情却很平静。布奇、萝丝、迈克和约瑟夫这群梦想之帮的成员显然已经把他视为同伙，所以才这么放得开。 　　他终于融入了这个蛮帮，而且刚做了惊天大案。以他疯子圣丹斯的身份，他应该有资格被押解到城邦区的重犯监狱去。 　　虽然有着被解剖或者做人体试验的危险，但是毕竟这是一条进入城邦区之路。到时候如果没有越狱成功，大不了一死，还可以让红女王试验一下她的招魂技能。 　　“不过，在进入城邦区之前，还需要再找到一个卫兵I型仿生人备用。否则我死了没地方招魂，难道我也要当一次花仙？”楚千城开始胡思乱想。 　　“主人，我们出不了新江户市。”秦臻的声音从耳麦中再次传来。 　　“什么？”楚千城迅速理清了思路，理解了目前的危机。 　　“新江户市周围被一圈奇异的灵穹笼罩，就算冲出了关卡，也会被这个灵穹阻截。”秦臻的语音中透出一丝恐惧，“我亲眼看到一辆兽车被直接融了。” 　　“你听到了吗？”楚千城转头望向布奇。 　　“再说一遍，简！”布奇点开耳麦。 　　秦臻迅速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们这次可是惹了大祸啊。”布奇下意识按住耳麦，脸色难看，“鲨虎组的高层想要跟我们玩玩。” 　　“鲨虎组？”楚千城有些意外。 　　“你要知道鲨虎组里的元老，有一个是S级的怪物。只是以他的年纪和地位，伸胳膊动腿的活儿绝对不会干。但是，只是发动个超凡技能还是易如反掌的。”布奇摸着下巴，用指甲下意识抠皮肤，“我曾经在堕落者乐园待过，知道这个技能。” 　　“什么技能？” 　　“瓦尔基里之约。”布奇看了楚千城一眼，“这是一种通过灵能建立虚空通道的魔法大阵，凡是接触到大阵灵穹的人或物都会被传送到这个元老建立的虚空灵殿中去。在他的灵殿里，拥有他自己规定的领域法则。只要是鲨虎组的敌人，入殿必死。” 　　“这种技能应该不是无限有效的吧？”楚千城敏锐地追问。 　　“当然不是。瓦尔基里之约传送和杀敌都有一个极限，否则那不就无敌了？这东西用到战场上非常坑，消耗的灵能大，杀敌数却非常有限。但如果是控制一个特定的区域，抓捕特定的超凡者，却非常有效。” 　　布奇不厌其烦地解释。 　　“也就是说，这基本上是对付人类的超凡技能，而不是对付虫族的。”楚千城思索着。 　　“哼，你还真有心。鲨虎组的元老根本不关心人类的死活。除了权柄，他们眼里什么都没有。”布奇冷笑一声。 　　“如果不是S级以上的超凡者，无法破解？”楚千城问。 　　“那倒不是。你也可以召集十个双A级魔法师，或者一百多个A级魔法师，如果你自我感觉良好，可以召集七八百个B级魔法师尝试一下用反魔法阵破解。曾经有个魔法师论坛讨论过如何破解这个超凡技能，后来参与讨论的魔法师都失踪了。”布奇笑着说。 　　“但是论坛还在？” 　　“对，现在已经是个钓鱼论坛了。哪个不长眼的敢去看一眼，第二天就没了。” 　　“我们被困死在新江户了。”楚千城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自从灵魂锚定之后，现实世界的记忆一点点涌上心头，他想起来新江户市是他指定的第二个开放世界。 　　而在未来世界，这个“开放世界”就是他全新的囚笼，他必须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囚笼里找到冲出新江户或者进入城邦区的道路。 　　“我们还没有提出交换苍介的要求吧？”楚千城问。 　　“本来准备逃出新江户才提要求，没想到条顿佣兵半道杀出来劫持苍介，我们想出来的逃跑路线被堵截，然后从晚上一直杀到早上，你也看到了。”布奇双手一摊。 　　“鲨虎组并没有参与截杀，在街上也没看到他们跟踪我们……”楚千城眯起眼睛。 　　“嗯，除了他们的大佬出手，其他人都没有动作。” 　　“他们不出手是因为我们打劫惠比寿中心的黑道硬通货，损失大的是松岛，他们损失并不大，而且事关松岛集团的继承人，他们出手反而会引发松岛集团的猜忌。所以他们的大佬才会果断封城，算是给松岛集团一个面子，其他的由松岛自己解决，这不但表达了支持，而且也摆脱了猜忌。” 　　楚千城迅速分析着。 　　“……”布奇不置一词，全程发愣。 　　“条顿佣兵敢动我们是因为他们想要苍介的异能能量萃取。”楚千城一拍膝盖。 　　“但是我并没有刻意开发这个异能。”苍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原来他一直坐在与楚千城隔了一个座位的操作台旁。 　　“以条顿的研究能力，只要有一点传承，他们就能完成全部异能的开发吧？”楚千城问。 　　“当然，条顿的科研中心实力比松岛集团要强大。佣兵组织的现金流一向丰厚。而且松岛集团最近在运输行业上亏了不少，整个集团急需补血，现金远远不如条顿。”布奇笑着说。 　　“不过条顿佣兵性格都很强，我听说他们的管理层一直拿捏不住底下的佣兵机构。这回他们出动，不会是自发的吧？”楚千城想到了他们遇到的最强佣兵。 　　条顿之矛虽然强大，但并不是十拿九稳的人选。如果条顿公司真的想要和松岛硬碰硬，他们是不是该找来个双A级，甚至S级的大佬？ 　　“你好像有点小看条顿之矛啊？你不会膨胀了吧？”布奇笑了。 　　“布奇，你要是把圣丹斯小子当智囊，就要对他的推论保持尊重啊。”萝丝提醒了一句。 　　“嘿嘿，知道。”布奇举手投降，“我感觉他们的确是自发的，组织混乱，各自为战，还有互相抢夺的情况出现。” 　　“我们不如和条顿佣兵团与松岛集团同时谈交换人质的条件，然后想办法引发混战。”楚千城提议。 　　“我们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条顿佣兵并没有值得我们交换苍介的东西，一旦答应条件，很可能看出来我们没诚意。”布奇叹了口气。 　　“但是他们并没有高层坐镇，各自为战，我们一个个谈，总有上钩的，一个上钩，一串都会跟上。” 　　“这事儿交给我吧。”布奇用力一拍他的肩膀。 　　楚千城点了点头，布奇的口才他是信得过的。 　　“主人，我们怎么办？”秦臻提醒他。 　　“现在松岛没心情找能区探测仪。你们暂时安全，等我们甩开条顿和松岛的追踪，就和你们汇合。” 　　“好吧，我们去歌舞伎町，那里兽车多，我找来的兽车也不显眼。” 　　“等一下，你说那里兽车多？”楚千城眼睛一亮。 　　“非常多，到处都是。臭男人哪儿都少不了！”秦臻吐槽。 　　楚千城微微一笑，人质交接的地方就在眼前。 第四章 交易谈判 　　条顿荣耀佣兵公司是一个松散的佣兵联合体。公司董事局就是一群谁也不服谁的佣兵大头子组成，董事长是最能打的。总裁是他们请来的资深公司高管，但是并非能够在佣兵界排上名号的高手。 　　所以这群佣兵头子在公司管理上用得着管理层的时候，一个个装聋作哑，现在利益当前，全都窜了出来。 　　这些详情在布奇通过各种手段联络上新江户市活跃的佣兵团长时，通过话术，把背后的详情一点点拼凑了出来。 　　条顿荣耀佣兵平台上注册的佣兵组织有数百个，单打独斗的赏金佣兵足有数万人。在拓荒者联盟还可以称之为一只军队的时候，这些佣兵都是联盟内的精锐，令行禁止，指挥自如。 　　在夺地战争之后二十五年，拓荒者联盟放弃了与追光阵线一起拓展人类边疆，选择了开拓和发展暮光区，巩固城邦区，将蛮荒国度的大片荒地变成城镇。 　　在城镇开发过程中，拓荒者联盟内部腐化丛生，作为一只各大财团和神秘组织拼凑起来的联合部队，它彻底失去了凝聚力，各自为战。联盟中的佣兵们失去了作为军人的荣耀和地位，只能为金钱和资源卖命。 　　条顿荣耀佣兵公司在这个时期发展壮大，吸纳了大量从拓荒者联盟退伍的军人和佣兵，财力犹如滚雪球一般膨胀起来，渐渐成了七大财团的中流砥柱。 　　但是巨大的财力和实力的取得，却是以组织松散，麾下良莠不齐为代价。不少佣兵团只是为了条顿佣兵平台的便利而加盟条顿公司，对于公司的规章高兴时遵守，不高兴时就当它是个屁。甚至有很多黑道帮会伪装成佣兵团进入条顿平台找差事拉同伙。 　　而公司只需要收取平台的分成就可以维持高利润，对这帮佣兵的违规见怪不怪，无力控制。 　　同时，他们还经常私下里派遣佣兵做一些他们明面上做不了的事情，然后把锅一股脑推给为他们做事的佣兵团。 　　所以条顿荣耀佣兵公司干了什么事，都不值得人们大惊小怪。只是谁都没想到，条顿佣兵们胆子大到敢打松岛苍介的主意。 　　短短半个小时，布奇已经和将近十个条顿佣兵团的团长通过了话。 　　显然，他们都很了解布奇的尿性，任他说得天花乱坠，他们就是不信他愿意和他们交换人质，都以为他要拉他们做垫背的。 　　“世风日下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布奇揉着太阳穴。 　　没人搭茬。布奇看了一圈，没趣地撇撇嘴，继续依靠他数据淘金淘到的条顿佣兵平台加密信息库寻找附近活跃的佣兵团长联络信息。 　　又联络一批佣兵之后，布奇忽然端着自己的动平台站起了身。 　　“马克西米连？真的是你？” 　　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向布奇。 　　“你不想和我通话？那你接通通讯是干什么？谁？” 　　布奇忽然将头转向在车厢角落休息的楚千城。楚千城茫然抬起头。 　　布奇把动平台丢给他：“马克西米连要和你聊聊。” 　　“我？”楚千城一把接过动平台，点开了三维通讯屏幕，一个国字脸的日耳曼人上半身图像显露了出来。 　　这个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极为英俊的男人，现在仍然留着三分当年的气质。但是他的脸犹如在水里泡久了，皱褶丛生。一双深邃的深蓝色眼睛，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的图像是坐着的模样。但是他的脸却是想要躺下的样子。 　　“这就是他？”这个老男人哑声问。他的嗓音里有浓重的鼻音，带着岁月的风霜。 　　“没错，你现在看到的，就是击败了你的械兽军团的天才小子，疯子圣丹斯。”布奇不忘在他伤口上补刀。 　　“在我想象里，你要稍微高一点。”马克西米连望着楚千城。 　　“幸会。”楚千城简单地打了招呼。 　　“马克西米连，你已经见过属于你的后浪了，让我们谈点生意吧，趁你还没过时之前。”布奇尖酸刻薄地说。 　　“嘿嘿嘿，布奇，你又想说什么？新的浪潮要来了，我这种老家伙就要淘汰了？”马克西米连一脸疲惫地望着前方。 　　“难道不是吗？” 　　“你又何尝不是一样？”马克西米连笑了，“带着你的老伙计大摇大摆地冲进惠比寿中心，想要回味二十年前你风头最健的日子。结果还不是被打得屁滚尿流，要不是圣丹斯小子，你的肉早臭了。” 　　“圣丹斯小子是我的手下，却是你的对手，我站在时代的浪潮之上，而你却被卷到了沙滩上。”布奇双眼上翻。 　　“等到潮水褪去，我们都只能烂在沙滩上，”马克西米连轻轻地叹了口气，“让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条件吧。” 　　“你来说吧。”布奇推了推楚千城。他敏锐地感到楚千城可能是马克西米连的软肋。 　　“不用再砌词狡辩，我们都是过来人，”马克西米连微微一笑，“你们找我们条顿佣兵，是想要和松岛集团谈条件，拉我们做挡箭牌，我没猜错吧。” 　　“你完全猜错了，我们是真心实意想要把松岛苍介卖给条顿佣兵，因为我们和你们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产生了男人的……你来你来，我编不下去了。”布奇拉着楚千城，把他摆到动平台镜头正前方。 　　“马克西米连先生，我们需要帮助。只有条顿佣兵有这个能力。为此，我们愿意付出代价。你们为何而来，需要什么，看看我们之间能否达成某种协议。”楚千城老老实实地说。 　　“虽然你打败了我……的械兽军团，但是我必须承认，和你说话，比和布奇说要舒服多了。”马克西米连斜眼看了看布奇。 　　“就离谱。”布奇抱臂在胸，扭过头去。 　　“松岛苍介的基因拥有珍稀的异能——能量萃取。我们为此而来。”马克西米连望着楚千城的眼睛。 　　“如果你们需要松岛苍介的基因，我们可以给你提供样品。”楚千城思索着。 　　“呵呵，不行。”马克西米连摇头，“松岛的基因这么多年来我们找到了不少，但是如何将这种基因培育成拥有松岛系异能的克隆儿，这仍然是一个科研上的难点。松岛基因在生成克隆儿时，会逐渐退化。条顿荣耀生化中心花了几十年时间都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我们需要松岛嫡系的后代。” 　　“松岛苍介并没有练习过能量萃取，他的血脉传承还没有全面开发出来。” 　　“没关系，只要是松岛的后代，就算完全没练过一点传承技能，我们都可以通过训练和激励，全面开发这个异能，并在开发过程中，发现松岛基因进化的秘密。”马克西米连的语气热切起来。 　　“但是我们必须拥有松岛苍介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逃出新江户市。让我们折中一下。”楚千城举起双手，“这样你们能够为我们争取时间，而我们也会让你们的付出有所回报。” 　　“好吧，圣丹斯小子，我在听着。”马克西米连郑重地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我们向你提供一点松岛的血脉。”楚千城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同时举起，像兔子耳朵一样摇了摇。 　　“血脉？”马克西米连皱着眉头看着楚千城的手指。 　　“条顿荣耀生化中心应该有试管婴儿的技术吧？”楚千城提醒了一句。 　　“哦……哦！呃~~！”马克西米连皱了皱鼻子，随即眉开眼笑，“这个方法妙啊。你们可以两头交易，两面俱全。” 　　“这么说我们能够达成协议了？”楚千城如释重负。 　　“我想我们没什么可抱怨，只希望你们别对我们要求太多。新江户市是松岛的天下，我们条顿佣兵虽然无法无天，但是还不足以在新江户市同时面对松岛集团和鲨虎组。”马克西米连耸了耸肩膀。 　　“等一下，等一下，你真的还有能力帮我们吗？”布奇忍不住质疑，“你的械兽军团不是都被杀完了？” 　　“没错。但是我很快就能在新江户市本地的知识圣堂军械所领取一批新材料。”马克西米连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知识圣堂的机械资助非常吝啬，上一次资助我的军械不用完，他们不会给我免费换新的。” 　　“老马克，你就不能自己找点钱？你可是条顿之矛？”布奇连连摇头。 　　“你为什么不多做几次大案子？你可是造梦者布奇！”马克西米连反唇相讥，“认清现实吧，我们都老了。” 　　“我还没老，你看，我这不又重出江湖了？”布奇昂起头颅。 　　“哈，向你身边新的浪潮学学吧。你口才全都用在了吹牛上。”马克西米连毫不客气地打破了他的梦想泡沫。 　　“我们是否可以谈谈我们的交易了？”楚千城打断了他的话。 　　“好吧。说说你需要我们干什么。”马克西米连重新专注地望向楚千城。 　　“我们即将与松岛集团进行交易，交易的地点就定在歌舞伎町。而我希望把和你的交易，也定在那里。”楚千城沉声说。 　　“又回到你们作案的现场？你们真的很沉迷于过去的荣耀啊。”马克西米连笑了，“但是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会真的带着苍介的血脉而来？” 　　“如果我们没带真货，你们只是白跑一趟，并没有损失。”楚千城抿了抿嘴唇，“但是我们却要面对条顿和松岛的两面夹击。” 　　“啊，这绝非明智之举。”马克西米连点点头。 　　“但是，我们需要你们做点姿态，表明诚意。”楚千城严肃地说。 　　“你要我们怎么做？”马克西米连好奇地问。 　　“……”楚千城微微一笑。 第五章 西园寺宪 　　终止了和马克西米连的通话，布奇、萝丝、苍介、约瑟夫、迈克同时望向沉思中的楚千城。他们的眼神中有佩服有惊喜也有疑问。 　　“圣丹斯小子，这种安排确实有意思。但是……”布奇抿住嘴，不想当众质疑楚千城。是他交代楚千城去和马克西米连做交易的，质疑他就是质疑自己。 　　“但是，他们真的会乖乖按照咱们说的做吗？”迈克却忍不住了。 　　“松岛苍介的血脉是可以改变财团之间实力对比的物品，如果按照黑市为珍稀品的分级，它应该是足以达到SS级的奇珍。”楚千城仔细思索着，“就算是马克西米连这样的老佣兵，应该也无法抵抗得到它的诱惑。布奇，如果是你，你会怎样？” 　　“我当然是无论拿不拿到手，先把你的要求都满足了，一切都向最好的方向设想。反正得不到也不损失什么，为什么不干？”布奇笑着说。 　　“所以我们不必担心条顿一方毁约，因为毁约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楚千城闭着眼睛，“现在唯一值得担心的，是马克西米连和我们交易是否会被泄密。但是如果泄密，歌舞伎町外的停车场会是另一个样子，我们一看就知道。” 　　“如果是这样的，我们很有成功的希望啊。”众人仔细思索了一番楚千城的话，都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个问题，现在我们和松岛夫妇都被困在新江户市，不能再用能区探测仪作为交换松岛苍介的条件，这只会提升他们发现能区探测仪被窃的风险。我们要想另一个松岛集团拿得出手的宝物交换苍介。” 　　楚千城望向苍介。 　　“高浓缩能量晶体储存器。”松岛苍介为了一家人的自由，毫不犹豫地出卖家族，“这是松岛集团特制的容纳高额能量晶体的容器，包含着高阶空间压缩技术和能量合成技术。这种储存器可以储藏相当于5吨能量晶体的能量。足以供应5座超级城市。” 　　“但是我们不知道怎么把能量晶体储藏进去，他们会相信我们的诚意吗？”约瑟夫担心地说。 　　“不需要知道。”松岛苍介摇了摇头，“只需要知道怎么把能量拿出来就可以了。这非常简单，每一个储存器都有一个外接传输装置，可以直接把内存的能量转移到普通的储能器中。我们只需要要求松岛集团在储存器中装够100公斤能量晶体的能量。” 　　“这等于用一座中型城市来交换苍介，非常合理。”萝丝点了点头。 　　“只要松岛集团能相信就好，圣丹斯小子，你来和松岛交易还是我来？”布奇问。 　　“你来吧，头儿。”楚千城摇了摇头，“我主动请求交易的话，他们不会相信我们的诚意。你才是梦帮的首领。” 　　“哈哈，你记得就好。”布奇眨了眨眼睛，转头望了一眼苍介。 　　苍介立刻将松岛集团内部联络的加密信息传给了布奇，布奇利用自己的动平台按照苍介的信息拨通了松岛集团的通讯。 　　“嗨松岛集团的寄生虫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布奇拿着动平台一边得意洋洋地通话，一边走进了自己的车厢，砰地关上了门。 　　他做这个大案子，一半的原因就是为了享受勒索松岛集团这种大财团的快感，他想要把这一切留给自己独自享受，等到交易完毕后，再艺术加工一番，向同伙们炫耀。这就是双重快感。 　　造梦者布奇，仿佛就为了这一刻而存在。 　　在布奇开始了他梦幻般美妙的勒索活动时，苍介也被分配了他必须去做的工作。为条顿佣兵们提供一点自己的“血脉”。这花了他比布奇勒索松岛集团还要久的时间。不过一切都进行的相对顺利。 　　布奇成功达成了与松岛集团的交易，并把地点定在了歌舞伎町。他为自己能够达成这笔交易沾沾自喜了好久，和每个人吹嘘的时候，交易的情景都会有一点变化。 　　梦帮的成员对此习以为常，当年《造梦者布奇》的作者采访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满嘴跑火车，自己做的事情到了书里全都变得夸张了十倍。 　　苍介将保存“血脉”的恒温箱交给楚千城的时候，终于开始有点担心：“如果……如果条顿公司真的制造出了我的……我的后裔，他们会对他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解剖，切片……”迈克一边开车一边没心没肺地说。 　　萝丝走到他身边，用泰博合金的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脑袋上，疼得他差点哭出来。 　　“别担心，他们如果想要开发松岛系的异能，就需要好好把他养大，培养他成为佣兵和超凡者。”楚千城拍了拍松岛苍介的肩膀。 　　“……”苍介低下头来，闭上眼睛。 　　“抱歉，我们不能对条顿违约，我们在新江户的生存空间太狭小了，加上条顿佣兵，我们死定了，你父母也逃不出去。”楚千城无奈地说。 　　“我知道……我……嗯！”苍介脸色苍白地点头。 　　楚千城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心中也感到一丝不忍。但是，为了在新江户市成功存活，他们必须要做的事，很多甚至比这都要残忍得多。 　　升阳号在新江户市里兜兜转转，在确定没有松岛集团的安保部队跟随之后，终于开始朝着歌舞伎町挺进。 　　整个新江户市的上空此刻都已经被松岛安保部队的各式侦查安卓体铺满。八幡宫卫队中所有A级的机械师都将自己最得力的侦查体系布置在了新江户市全境，配合鲨虎组的“瓦尔基里之约”锁死了升阳号的所有行踪。 　　即使没有一个安保卫队的士兵跟在升阳号的身后，它的行踪也被整个松岛集团知道得一清二楚。 　　伫立在歌舞伎町正东方的水晶宫内，鹰三卫率领的松岛之鹰卫队，水晶宫本部八岐大蛇卫队和从总部支援过来的八幡宫卫队高层们在水晶宫的控制中心汇聚一堂。 　　几十个十多年都见不上一次面的松岛系超凡强者此刻犹如熠熠群星，站满了控制中心大厅。 　　很多水晶宫的研究员都偷偷拿出动平台，胆战心惊地拍照留念。 　　如果不是这一次震惊三大区的松岛继承人大劫案，想要见到这么多松岛之星，怕不是要花上一辈子。 　　汇聚最多职员目光的人物，要数站在控制中心大屏幕前的青年人，八幡宫卫队副统领，双A级超凡战士，狂徒级异能者西园寺宪。 　　西园寺宪拥有罕有的吞噬型异能基因，他的细胞可以吞噬与他接触的异能者能力。被他吞噬的异能会在他的体内进行二次进化，逐渐成长成与他的战力相匹配的高级异能。 　　在他到达双A级战力之后，他的身体足以容纳六种不同的异能。但是作为到达双A级的代价，他已经吞噬了四种他能遇到的最好异能，并依靠异能进化的体质，将它们提升到了最强状态。 　　可是，他不希望继续吞噬第五种异能。为了达到更强的战力，他做了详尽的调查，把人类三大区内所有的异能都查了个遍，并选出了三个即使是他自己也感到垂涎的异能。 　　他决定不遇到这三种异能的拥有者，他绝对不再吞噬别的异能。 　　这三大异能其中一个就是造梦者布奇的异能美梦成真。 　　可惜造梦者布奇已经很久没有冒头了。西园寺宪也不想到蛮荒国度里去大海捞针，作为八幡宫副统领，除了力量之外，他还需要担心权力和地位。 　　如果在松岛集团内表现不佳，他很快就被八幡宫卫队里别的超凡者顶替。而且，他自己也希望通过优异的战绩，取代现在的八幡宫卫队统领松岛纯一郎。 　　松岛纯一郎虽然是松岛家族的成员，拥有先天的地位优势，但是他太老了，太迟钝了，到了S级之后，他已经像进入冬眠的老熊，再也不露锋芒。 　　这个时候，正是西园寺宪急起直追，取而代之的良机。 　　如果他能够成功营救松岛苍介，同时晋级S级战力领域，他有九成可能成为八幡宫之主。 　　而现在，他想要的造梦者布奇就在眼前。他有机会同时完成这两个任务，走上松岛集团金字塔的顶层。 　　他来到水晶宫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把所有卫队的控制权抓在手里，自动担任了营救继承人的总指挥官，并把所有卫队队长都敲打了一遍，实现了统一意志。 　　他甚至联络了鲨虎组组长坂城隆元，依靠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他启动“瓦尔基里之约”。现在升阳号就在他的掌握之中，剩下的只有从这帮亡命徒手中营救松岛苍介这个技术活。 　　巧合的是，造梦者布奇竟然亲自来和他通讯，漫天要价，茫然不知死之将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帮之主似乎仍然活在二十多年前一个自己编织的梦幻时代，还在渴望重温过去的辉煌。 　　西园寺宪感到像在目睹一场黑色喜剧粉墨登场。 　　他开始幻想当他吞噬布奇的时候，这个小丑的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诸君，布奇是我的。” 　　西园寺宪转头望向身后几十名战力B级以上的强者。 　　“是！” 第六章 西园寺宪的包围圈 　　歌舞伎町五光十色的光污染距离升阳号越来越近。周围的街道空无一人，连一辆行驶的交通工具都没有。 　　站在升阳号的监控屏幕前，布奇和楚千城都默然无语。他们都感受到了歌舞伎町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氛。 　　“八岐大蛇卫队的卫队长小笠原正秀是松岛家的支系，母亲是松岛樱子，他没有家族异能传承，但是他拥有异能变种燃烧，可以控制特定的物质和能量组合产生激烈化合反应。” 　　松岛苍介的声音在两人背后传来。 　　“哼，我怀疑小笠原正秀不敢来抓我们。”布奇冷笑一声。 　　“为什么？”楚千城奇怪。 　　“圣丹斯小子，你还是个冉冉升起的新星，不知道超凡者被分级后的压力。我是靠战绩升入B级的。我的战绩和异能的综合评估，可以让我舒舒服服在B级待上很久。但是，并不是每个B级战力的超凡者都能像我这么舒服。” 　　楚千城转头望向他，凝神静听。 　　“每个超凡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联和精锐行动局总部的综合评估系统进行评定。有些人的超凡能力处于不断的进化中，像我。这些人属于最舒服的，只要战绩跟上，他们可以稳定地在系统内升入高级战力……” 　　“……有些人超凡能力是进化不了的，这属于最普遍的情况。他们的初始分级大部分依靠超凡能力的利用效率和珍稀度。以后的身份升级依靠的是战绩。战绩彪炳，可以在系统内升级到更高级超凡者。这就需要他们一直维持强悍的战斗力……” 　　说到这里，布奇刻薄地笑了起来。 　　“像小笠原正秀这种燃烧异能者，他们在年轻的时候，可能靠一股子冲劲儿升到了a级，但是到了现在，他就和马克西米连一样，死守着自己的完美战绩，依靠和他们等级挂钩的奥拉值每年从四大组织领取超凡补贴。一旦他在围捕我们的战斗中失利，战绩下滑。他很可能从a级直落a-级，甚至一屁股坐回B级。” 　　“这么说围捕我们的人应该没有a级战力的高手？”楚千城问。 　　“嗯……”布奇不置可否地摸着下巴。 　　“除非八幡宫的人要来。”松岛苍介补了一句。 　　“八幡宫的人实力如何？”布奇转头问。 　　“没人知道。”松岛苍介叹了口气。 　　“就算八幡宫的人来，我很怀疑超过a级的高手会来趟这锅浑水。”布奇自信地昂着头，“我和圣丹斯小子的合力已经证明是可以做掉近a级的高手，哪怕是a级也可以抗衡，况且我们还有苍介在手里作为要挟。a级高手一旦出手失败，战绩下滑得会特别厉害。从a级滑到B级可是超凡者的奇耻大辱。” 　　“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楚千城沉声说，“假设八幡宫有aa级高手出手。” 　　“喔，圣丹斯小子，你是不是太膨胀了？”布奇笑了，“aa级高手但凡被我们擦破点皮，都是奇耻大辱。他会来搞事？” 　　“我都说了是最坏的打算，也许他也像马克西米连一样看中了苍介的珍稀异能呢？无论如何，八幡宫不能轻视，我们不能因为条顿佣兵们会和我们交易就放松警惕。”楚千城下意识抱臂在胸，绷紧了自己身上的赛博人肌肉，“我们需要后备计划。” 　　…… 　　升阳号谨慎地围绕着歌舞伎町周边绕行了一周，然后一圈一圈地朝着歌舞伎町中心的芝离宫剧场行进。 　　芝离宫剧场是歌舞伎町具有标志性的中央建筑，在这里会上演新江户市最刺激的互动式歌舞秀。所有到场的贵宾都会饮用特制的迷幻汽水，将意识沉浸在这荒诞诡谲的歌舞表演中去，尽情享受人间无法获得的视听体验，和自己做梦都想不到的梦中人一同歌舞通宵，满足自己一直没有发现的人生需求。 　　这是来到歌舞伎町的游客们最喜欢的娱乐，也是新江户市的招牌。很多醉生梦死的城邦区富豪们，把来到芝离宫剧场看表演当成了仅剩的人生寄托。 　　梦想之帮与松岛集团约定的交易地点，就在芝离宫剧场门前的广场。 　　松岛集团只会在歌舞伎町安排一位安保人员带着双方商定的高浓缩能量晶体储存器等待升阳号的到来。 　　而在拿到高浓缩能量晶体储存器后，松岛集团必须解除“瓦尔基里之约”，升阳号将押解苍介到达歌舞伎町东面新江户市的东门，通过东门走出新江户市，这时候，他们会把苍介放还给松岛集团。 　　升阳号小心翼翼地在空荡荡的歌舞伎町街道上环形前进，仔细探查附近的街区，但凡只要发现一个松岛集团的安保人员，他们都会像惊弓之鸟一般立刻逃亡。 　　这种谨慎的排查，是西园寺宪早就预料到的。 　　用松岛集团的继承人换取一个中型城市的财富，无论如何谨慎都不过分。 　　西园寺宪不但预料到了梦想之帮的谨慎，甚至连他们应变的预案都已经仔细研究过。 　　西园寺宪对于布奇的异能实在太熟悉了。 　　造梦者布奇，一个善于美梦成真的魔法师，他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帮助梦想之帮逃出生天？ 　　西园寺宪将自己代入到造梦者布奇之中，想象自己押解着价值一个城的松岛继承人来做交易。 　　只要能成功离开歌舞伎町，他就是天下第一的劫匪，蛮荒时代会因为他的活跃而再次降临。这是一个改变历史的关键时刻，他的异能将会因此而被激发到极致。 　　造梦者布奇也许会通过美梦成真制造出一批蛮帮成员的魔法替身。由这些替身押解着松岛苍介开升阳号来做交易。不，甚至松岛苍介都是魔法变的。 　　而他们则会躲在升阳号的某个密室之中，等到拿到他们想要的高浓缩能量晶体储存器，再通过某种方法引发混乱，自己偷偷换车或者钻下水道逃跑。 　　这是西园寺宪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但是这些都难不倒他。他身上的超级异能一共有四种，第一是机械师异能的变种超级黑客。他的电磁因子可以隔空入侵任何拥有芯片的电子仪器，对其实行一段时间的远程控制。配合他自己进修的超级黑客技术，他甚至可以在一定距离内对低阶机械实现永久控制。 　　第二是魔法系的变形术，他可以将自身变形成八种具有同样等级战力的存在：机甲、暴蜥、吞噬兽、脑虫、鼠王、天巫、圣镰虫、魔法之灵。 　　第三是精神操纵，他可以直接以精神力入侵满足条件的智慧生物精神场，实现对他们的短时间操纵。 　　第四是附身术，他的精神力可以化身千万，附着在低阶生物的身上，操纵他们监视或者战斗。 　　第五，当然也是最强的一种异能，就是吞噬，他可以吞噬其他超凡者的特殊异能，并将其进化到本身战力巅峰之下的最强状态。 　　在升阳号一进入歌舞伎町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地黑入了升阳号的系统之中，依靠升阳号内部的监控摄像头，看到了所有梦想之帮的成员。 　　他们的行动显得呆板迟钝，犹如僵尸。这符合了西园寺宪的猜想。布奇果然采用了他预估的美梦成真术。不得不说，这样做是最安全的。 　　因为西园寺宪到现在也找不到真正的梦想之帮成员藏在哪里。 　　不过，这难不倒他。歌舞伎町方圆上百公里的土地里全都是他的耳目。他操纵的老鼠、蟑螂、蝙蝠、飞鸟遍布歌舞伎町全部空间，包括地下。 　　只要它们找到梦想之帮成员的踪迹，他的精神操控可以瞬间发动，将他们全部控制住自相残杀。如果距离足够近，他甚至可以仅仅凭借一只飞鸟，或者一只老鼠就吞噬掉布奇身上的异能。 　　站在空空荡荡的芝离宫广场上，西园寺宪安静从容，胸有成竹。 　　因为升阳号已经走进了他的埋伏圈。 　　这帮梦想之帮的亡命之徒，已经被他一个人包围了。 　　升阳号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广场正中央，来到了西园寺宪的对面。车门轰然打开，布奇用一只手紧紧钳着松岛苍介的脖子，其他五只手一只手一把链子刀，死死贴在松岛苍介的咽喉上，从车上跳了下来。 　　疯子圣丹斯跟在松岛苍介的身后，手里的飞刀抵在他的背上。迈克举着自己的十根手指头，牢牢指着松岛苍介的太阳穴。约瑟夫跟在众人身后，手指微张。 　　他是一个念力师，西园寺宪想象着这个家伙应该在给同伴们加持什么念力罩。但是，就算是加持念力罩应该也能看到淡淡的轮廓。这货根本是在装！ 　　萝丝是走在最后面的，她的右手臂全部改装成了机关炮，冷冷地指着西园寺宪。西园寺宪简直想要喷了，改装成机关炮的手臂能打几发炮弹？做火力压制还凑活，打人还不如改装成机关枪可以持续输出。这也太假了！ 　　这群人就这样人挨着人，人挤着人，磨磨蹭蹭地朝前走着，犹如一群喝了假酒的神经病。 　　一丝冷笑浮上西园寺宪的嘴角：造梦者布奇，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时间太久了。 　　可惜，他现在不能动手，因为还没有确认松岛苍介的位置，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 第七章 逃出歌舞伎町 　　西园寺宪将手里拿着的高浓缩能量晶体储存器放到地上，用脚踢到梦想之帮成员们面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看的手势。 　　约瑟夫走上前，僵硬地弯下腰，拿过储存器左看右看，看了半天终于不太确定地点点头。 　　西园寺宪全程冷笑。这个储存器当然是真的，只是里面装的是秤砣。他利用黑客手段把储存器外部的显示改成了100公斤。这种高端的伪装，就算是黑客型殖装行者来检查都查不出来。 　　布奇的魔法替身更是无从检查。梦想之帮的成员们对于结果似乎非常满意，开始一点点往升阳号上蹭。 　　西园寺宪有些焦躁。他控制的生物群到现在还没找到隐藏起来的梦想之帮成员。他们现在会在哪儿？ 　　就在他微微一皱眉的时候，轰地一声巨响，剧烈的爆炸在他眼前突兀地来临，升阳号从内部炸裂开来，化为一朵大大的烟花。 　　西园寺宪猛然变形成一团能量状态的魔法之灵，尖啸着冲向爆炸的升阳号，穿过浓浓的烟雾和烈焰，试图查找借爆炸潜逃的梦想之帮成员，但是人影皆无。 　　他冲出爆炸火光，赫然看到芝离宫外停车场涌进了数百辆大同小异的兽车。这些兽车犹如受惊的象群，高鸣着喇叭，大摇大摆地冲进芝离宫广场。 　　西园寺宪猛回头，刚才站在他身后的那群魔法替身，已经上了不知哪辆兽车，逃得无影无踪。 　　“该死！”西园寺宪破口大骂。 　　刚才那一群仿佛喝了假酒一般的梦想之帮成员，每一个都是真的，包括松岛苍介！ 　　西园寺宪怎么也没想到布奇匪帮的这群人胆子这么大，居然押解着人质假装魔法替身跟他玩心理战。 　　松岛苍介为什么连一个眼色都不跟他打？堂堂松岛家继承人就这么胆小如鼠，被人搓圆搓扁吗？ 　　西园寺宪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失误归咎到了松岛苍介的身上。 　　但是，现在的他毕竟不敢真的害死松岛苍介，所以当这群兽车凑在一起，结伴逃亡的时候，他绝对不敢以范围攻击铺天盖地一顿打。 　　他只能发动超级黑客，在这群兽车离开他视线的一瞬间，黑入它们的控制系统，一个个检查他们内部，试图找到梦想之帮成员的位置。 　　但是他连续黑入了超过二十辆车，每一辆车一接触到他的电磁因子，就直接爆炸，化为一团魔法火焰。 　　“造梦者布奇！” 　　西园寺宪愤怒地狂叫。 　　布奇虽然并没有制造替身，但是却制造了一群假的兽车，这些假的兽车包裹着真的兽车，形成了保护它们的屏障，令西园寺宪的超级黑客技术全都打中了假目标。 　　同时，西园寺宪也没想到梦想之帮居然能够在逃亡的时候找到这么多帮手。 　　歌舞伎町里面因为违法的娱乐项目多如牛毛，所以从悬崖市租赁兽车中转到这里来的豪客也特别多。兽车巨大，在市内移动不便，所以一般都会停在歌舞伎町专门提供的停车位上。 　　这群梦想之帮的帮手一个比一个贼，竟然早就潜伏在歌舞伎町，通过各种技术偷偷获得了停泊在各大停车场的兽车驾驶权限，然后伪装成司机在这里等客人。 　　西园寺宪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升阳号上，茫然不知歌舞伎厅里停着的上百辆兽车上全都是升阳号的同伙。 　　汗水从他的额头滚滚流下。平生第一次，他感到自己缺乏完成指定任务的能力！ 　　这一次交易失败，不但没有抓住梦想之帮匪徒，也没有救出松岛苍介，如果松岛继承人被布奇恼羞成怒干掉，这口锅他是背不起的。 　　甩锅，成了萦绕在他心头的头号大事。 　　…… 　　此时此刻，梦想之帮全体成员，全都聚集在秦臻搞来的一辆穿林兽车的后半截车厢上，他们仍然没有从面对西园寺宪的恐惧中恢复过来，所有人都在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刚才恢复了呼吸空气的能力。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迈克颤巍巍地嘶吼着，“简直是死里逃生，那个家伙的眼神，太特么吓人了。” 　　“不是眼神，是杀意，你不懂，我可清楚得很。这家伙精神场太强大了。”约瑟夫脸色煞白，犹如墙纸一样。 　　“我一半是机械体，都吓得全身直颤，我比你更懂！”萝丝怒吼，“你们能想象吗？我联识的虫子、鸟、蝙蝠、老鼠全都被他的精神力附身。我很可能会被他附身！” 　　“最可怕的是咱们的车。咱们的升阳号早就已经被他暗地里接管了。如果我们没有早就定下炸车的计划，这辆车能把我们全都锁死在车厢里。”松岛苍介心有余悸。 　　“这些都算个屁！都是屁！你们没看到，这个家伙看我的眼神。”布奇擦着额头的冷汗，“他对我……他对我有非分之想！我是说，我并不排斥同性之间的感情，但是我不是！我喜欢女人！” 　　车上的人们都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放松点儿，头儿，人家只是想要拿你的人头罢了。”萝丝试图缓和气氛。 　　“哦，萝丝，你太不了解人性了。我一看这货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要占有我。”布奇腮帮子直抖，“妈的，我抖得像个大姑娘。” 　　这个时候，车厢里的通讯器中传来秦臻的声音：“主人，接下来怎么办？” 　　“平稳驾驶，混入条顿佣兵们的车流里，什么都别做。我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一直沉默的楚千城终于开口。 　　喧闹的车厢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楚千城，眼神中带着一丝由衷的佩服。 　　楚千城的后备计划在完全没有敌人资料的劣势之下，完美规避了所有敌人暗中安排的陷阱，成功令梦想之帮实现了在新江户市的隐藏，同时误导了松岛集团，让他们以为梦想之帮劫持苍介是为了高浓缩能量晶体储存器。 　　这样，水晶宫方面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能区探测仪的失踪。 　　“圣丹斯小子，你不愧是疯子，能想出集体扮演魔法替身的疯点子，刚才那个超级高手现在估计急得想踢自己的屁股，哈哈哈。”布奇低笑着。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家伙是个级高手。”楚千城这时候终于敢放松下来，擦一下头上的冷汗。 　　“现在该怎么办？老马克马上就要来索取苍介的血脉了。”布奇说。 　　“他还不敢。”楚千城迅速地思考着，“现在那个超级高手应该还在试图黑入技能范围内所有的机械。马克西米连会等到我们冲出了歌舞伎町之后，才会跟我们联络。” 　　“这超级高手会超级黑客，会附身术，会变形成魔法之灵，这是念力师、机械师和魔法师或者异能者的综合体，而且每个技能都被训练到了极致。我猜他是八幡宫的统领！”布奇心有余悸地说。 　　“不，八幡宫的统领按照惯例是我家族里的人。”苍介提醒了一句。 　　“臻，松岛夫妇安全吗？”楚千城扬声问。 　　“他们就在我身边。”秦臻冷静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 　　“能区探测仪呢？”楚千城追问。 　　“呃……也在我旁边。” 　　“很好，待会儿等我信号，我们需要换车。”楚千城沉声说。 　　秦臻沉默了下来，继续开车。 　　“你的计划是什么？”布奇忍不住问。 　　“我们等待和马克西米连交易。”楚千城低声说。 　　“啊，我知道你是个正派人，我也不喜欢毁约。不过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刻换车躲起来？”布奇奇怪地问。 　　“马克西米连得到苍介的血脉之后，他会干些什么？”楚千城问。 　　“当然是立刻带着佣兵们各自躲起来，等到瓦尔基里之约失效了，他们再跑路。”布奇思索着说。 　　“对，这就是我们要和他们完成交易的原因。等到他们拿到想要的东西，就会想要躲起来，我们要和他们一起行动，这样他们会帮我们分散松岛集团和鲨虎组注意力。头儿，你的美梦成真术还剩下多少存量？” 　　“啊！原来如此。”布奇得意地笑了笑，“我还剩一次技能的量，这是我特意省下来的，我们这一次逃脱，总该有个盛装离场才行。” 　　几分钟之后，兽车的车流驶离了歌舞伎町，进入了新江户市的主街道，上百辆兽车的车队引发了大量的交通事故， w新江户市几个主干道因为车祸挤得水泄不通。 　　兽车群犹如巨象一般踩着堵在街上的车流，大踏步地行进，一路火花带闪电。 　　一只黑色的蝙蝠倏然飞到兽车的车窗侧面，用翅膀敲了敲窗子。 　　楚千城敏锐地站起身，打开窗户。黑色蝙蝠悄无声息地飞入窗户，停在他的肩膀上。 　　“布奇，圣丹斯小子，你们真是疯子，竟然演了这一出！”黑色蝙蝠嘴里传出马克西米连略带发叉的音色，“你们知道那货是谁吗？四面兽西园寺宪！你们竟然在他手里玩这一手，简直疯了！” 　　“坐下坐下，老马克，这都是正常操作。我们是谁？梦想之帮，当然会有梦幻操作。”布奇一脸淡然，但是他颤抖的脸肉却泄了底。 　　“好了好了，瞧把你嘚瑟的，脸肉抖成这样还吹。咱们的交易算成了吧？”马克西米连问。 　　“成了成了。”布奇指了指楚千城。 第八章 胡迪尼式脱逃 　　楚千城将早就准备好的恒温箱递给了黑色蝙蝠。这只蝙蝠一口把恒温箱吞到肚子里，淡定地打了个带着电子音色的嗝。它的肚子忽然亮了起来，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屏幕，一连串的指标显示在屏幕上，每个指标后面都打了一个钩。 　　“ok，测试合格。小伙子可以的，血脉这么活跃。” 　　“老马克，记住现在你们和我们一样受到松岛集团的追踪。要不要再合作一次？”布奇问。 　　“怎么合作？” 　　“大家一起玩消失如何？” 　　“嗯……哈哈，这是不是又是圣丹斯小子的主意？” 　　“你这聪明劲儿早先跟我们打的时候怎么不用？” 　　布奇和马克西米连骂骂咧咧地达成了新的协议。黑色蝙蝠安然飞走，梦想之帮的成员们各就各位，准备行动。 　　奔行在新江户市交通主干道上的兽车群突然停下了脚步。围在外层的兽车一个接一个地爆炸，化为一片又一片浓厚的紫色烟雾。 　　剧烈的爆炸吓得新江户市主干道上坐车的人群纷纷从自动驾驶车辆上跳下来，惊惶地夺路而逃。这些人都是来新江户市游玩的富豪，人人穿着复古时装，光鲜亮丽，让人眼花缭乱。 　　而在漫天紫色烟雾的掩护下，所有的兽车全部车门打开，无数穿着三件套西装和霍布尔裙的人们从车上跳下来，形成全新的人流，与满街乱跑的人流汇合成一处，开始了四面八方的无序逃窜。 　　与此同时不知有多少个机械师制造的反侦测安卓体飞入空中，通过高空三维投影大量制造可疑人物信息流，造成环绕整个新江户市的自动识别系统短时间内过载失灵。 　　负责监控新江户市的松岛集团高阶机械师们不得不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迅速清理反侦测安卓体，同时靠肉眼而不是自动识别来寻找梦想之帮成员。 　　松岛集团和鲨虎组紧急支援的安保卫队和黑帮成员全都围了上来，动用一切手段想要找到梦想之帮的行踪。 　　但是逃窜的人群在接触到这些卫队士兵和黑帮成员之后，突然一个接一个地原地爆炸，化为了五颜六色的烟火。 　　“造梦者布奇！” 　　围剿梦想之帮的所有松岛旗下高手们已经出离愤怒，只能在心头哀叹了一声。 　　交通主干道本来人流就多，今天晚上歌舞伎町封町，导致本来去歌舞伎町的人群全都来到了新江户市其他地方，所以人流更多。 　　现在兽车群爆炸引发大混乱，导致人流四散，这些梦想之帮的帮手们混入人群想跑，大量分散了松岛集团的注意力，这已经令围剿工作难度呈几何级数蹿升。再加上造梦者布奇还在人群中创造出了如此之多的幻像，而每一个幻像都专门堵住了安保卫队的路。 　　幻像还会爆炸，引发二次混乱。混乱叠加上混乱，再加上魔法兽车爆炸引发的紫色烟雾的遮蔽，就算是松岛势力旗下所有s级以上高手汇聚于此，也找不到梦想之帮的成员。 　　当梦想之帮脱离了松岛集团和鲨虎组的追踪网络之后，高空中的反侦测安卓体集体爆炸，形成最后一次壮观的爆炸潮。 　　整个新江户市主干道被明黄色的火焰瀑布笼罩，犹如一场大型烟火秀谢幕时的最后演出。 　　水晶宫的控制中心里，所有松岛系的职员目瞪口呆地站在上百盏大屏幕前，看着覆盖半个屏幕的明黄色火焰瀑布，以及屏幕上数十个松岛系超凡高手惨白的脸色，心中不知道是该哀叹，该愤怒、该惊恐还是该发出兴奋的尖叫。 　　每个人心里都知道第二天充斥新闻平台的爆炸性新闻会写些什么： 　　蛮荒时代的传奇帮派梦想之帮，在新江户的主宰眼皮底下，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胡迪尼式脱逃。 　　造梦者布奇回来了！ 　　…… 　　梦想之帮的成员们低着头，混杂在一大批惊慌行走的游客群中，跟随着人群朝着新江户靠西的豪华建筑群走去。 　　他们的行头和走路的架势，与周围的游客一般无二，完全看不出一点破绽。 　　这里距离新江户主干道超过十五公里，远远超出了松岛安保的警戒圈，他们暂时可以松口气。 　　但是，新江户市内可供躲藏的区域全都被松岛安保第一时间封锁，鲨虎组也给面子地提供了协助。整个新江户市的主导势力集团摆出一副瓮中捉鳖的架势，誓要将梦想之帮一行人抓住。 　　自从梦想之帮玩了一出胡迪尼式逃脱，主导新江户市的势力集团必须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否则他们对于新江户市的控制权，将会受到其他势力的觊觎和挑战。甚至松岛财团都会因为纸面实力的软弱而被其他财团侵袭。 　　而那些率领松岛安保团队缉拿梦想之帮的超凡高手们更要拼上自己的声誉和地位。一旦松岛集团放弃缉拿梦想之帮，他们的战绩将会遭遇大大的减分，集体降一级绝不是妄想。 　　现在新江户市活跃的B级以上高手达到五十多人，几乎是松岛集团在城邦区的九成实力。 　　一旦“瓦尔基里之约”过期还没有抓住梦想之帮成员们。 　　无论是松岛集团还是这些松岛精锐，都将会遭遇重大打击。 　　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得稀疏，布奇一行人仍然走得不急不缓，犹如一群意犹未尽的游客。但是，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在掩饰内心深处的紧张。 　　当街上的行人少到一定数量时，他们就会重新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内。 　　四面兽西园寺宪的几个能力都让他们格外胆寒。因为在他强大的超凡力量之下，这些最高只有B级的超凡者根本无力抵抗。 　　唯一能够战胜他的方法，就是躲起来，让他永远找不到。 　　“这里是新江户市千代田町外围的高级度假别墅群，专门为到歌舞伎町找刺激的大富豪们准备。” 　　走在最前面的松岛苍介回过头来说。 　　松岛苍介此时已经和松岛羽良夫妇团聚，三个人紧紧靠在一起行走，仿佛谁都不想再分开。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十年没见了。 　　“哦。”无论是布奇、楚千城、萝丝、约瑟夫还是迈克，此刻都没有心情开口说话。 　　首先他们仍然紧张于在新江户市逃窜的危险，其次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在身穿盛装的秦臻身边，走着一位奇异的女郎。她大概只有20岁左右，红褐色的头发，栗色的眼睛，高鼻梁，高挑身材，腰细腿长。 　　她的眼眶深陷，脸庞轮廓深邃，身上肌肉结实匀称，看起来相当的倔强，但是她的眼睛却像一只小狗的眼睛，水汪汪的，满是无助和茫然。 　　楚千城大略能猜出来，这个女郎似乎被强制植入了某种神经控制芯片，令其会服从某种特定的指令行动。这种神经控制芯片，在遇到越强性格的人时，就会产生越强大的控制力，致使当事人会处于这种梦游状态。 　　此刻的她身上穿着一件非常合体的淡蓝色霍布尔裙，带着圆顶礼帽，和秦臻所穿的同款，秦臻紧紧凑在她的身边，用手挽住她的胳膊，牵引着她以优雅的姿态行走。 　　“女士们先生们，别光顾着看人，我们眼前已经快没有游客了，如果还没想好怎么躲藏，我们立刻就会被发现。”秦臻压低了声音提醒。 　　呆呆看着她身边女郎的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所有人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楚千城和布奇。布奇深吸一口气，咳嗽一声，仔细想了想，随即非常自然地转头望向楚千城。 　　楚千城看了他一眼。 　　“别看我，我已经尽力了。现在需要你来发挥特长。”布奇翻了个白眼。 　　楚千城屡次在最关键的时候想出逃脱追捕的极限策略，这让布奇产生了无法抗拒的依赖性。有楚千城在他身边，他的脑子转速明显升不上来。 　　“……”楚千城转过头去，看着眼前越来越稀疏的人群，暗中叹了口气。这一路的逃亡，已经快把他这辈子能想出来的灵感用光了。他现在非常想吃口糖补充脑能量。 　　“苍介，如果八幡宫卫队的人来到新江户市，他们住哪儿？”楚千城揉着疼痛欲裂的赛博人脑。 　　“过了这里，进入前面的千代田町，新江户市会用下屋敷度假屋别墅招待他们。”松岛苍介向前方一指。 　　在一片灯火通明的千代田町外围，前方的别墅群显得格外灯火稀疏，每一座独栋别墅只有门前链接运动传感器的防盗灯时不时亮一下。 　　“都没回家啊。”楚千城感叹一声，“我们暂时把那里当成隐匿点，先住几天。” 　　“你疯了？住西园寺宪家门口？”布奇遍体生寒。 　　西园寺宪对他贪婪的目光让他念念不忘。 　　“他和他的手下把松岛继承人搞丢了，还是松岛正道认准的灵魂载体，如果在这样的工作压力下，他们还敢回家睡觉，被他们抓住我认了。” 　　楚千城有些筋疲力尽地说。 　　“有道理啊，头儿！”秦臻整个过程中并没有经历多少刺激，现在精神得很，听到楚千城这个主意，连连点赞，颇为他自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屁话谁说的？”布奇瞪圆了眼睛。 　　“古……古龙……”秦臻打了磕巴。她不确定到底是谁说的。反正她出生以来一直听到有人说这是古龙的名言。 　　“布奇，听圣丹斯小子的话没错。”萝丝开口，“这种事情他敢做，但是没人敢想。这就是思维的盲点。” 　　“西园寺宪他就不会在自己家附身啦，黑入啦……什么？”布奇不太放心。他不怕死，但是有些事情确实比死吓人。 　　“他在自己家整这些不有病吗？”秦臻不耐烦了。她没想到楚千城的老板竟然是这么个胆小怕事的。 　　“哎……”布奇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楚千城。 　　楚千城朝他点点头，表示同意秦臻的话。 　　“我忘了你是觉醒禁卫军，真正的疯子……”布奇有些气馁地垂下头，“好吧，不过咱们兵分几路，分别找几个不同的别墅，以萝丝的联识统一指挥和调度。我是打死不住西园寺宪的别墅的！” 第九章 埋葬和研究 　　楚千城坚定地认为西园寺宪的别墅反而是最安全的。萝丝也非常同意他的想法。但是，并非每个人都如此的理性。 　　布奇打死不去。约瑟夫和迈克更是被西园寺宪的实力吓得绝对不敢沾上他家门一点边。 　　松岛苍介一家三口现在的主心骨是苍介。毕竟他跟了布奇这么多年，最熟悉梦想之帮的相处方式。他决定了跟随布奇躲在距离西园寺宪别墅最远的偏远别墅中。 　　这个别墅显然也被其他的松岛家高手占据，现在一个人没有。苍介黑入别墅附近的系统，在环境监控系统中植入了他无限循环的空宅录像。 　　布奇等人高高兴兴地从正门进入了别墅，就跟进自己家一样。 　　萝丝则黑入了西园寺宪别墅的监控系统，同样植入了循环录像。她、秦臻和楚千城还有那个凭空多出来的女郎一同走进了别墅正门。 　　等到秦臻引导着那个女郎坐在客厅里的时候，萝丝已经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套手术器材。 　　“萝丝，你要干嘛？”秦臻忍不住问。 　　“这个女人就是松岛家储存能区探测仪的容器吧？”萝丝一副很懂的样子，“我现在把她切开，看看探测仪是个什么样的。放心，这种事我做过很多次，会给她缝合利索的。” 　　“不不不，你误会了。她就是能区探测仪！”秦臻急忙拦住她。 　　“什么？”萝丝抬了抬眉毛。 　　“她就是能区探测仪！”秦臻站起身，双手横举。她绝对不允许解剖活人的惨剧在眼前发生。这种事情看到了，你不可能说忘就忘，这是会记一辈子的。 　　萝丝一脸没趣地慢慢把摆好的手术器材收起来。 　　楚千城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她似乎对于好看的姑娘非常看不上眼，想解剖是兴趣使然。这么看来萝丝对于秦臻的观感也不是太好。不过如果她不把仿生人当人的话，也谈不上坏到哪儿去。 　　“头儿，你都听见了？”萝丝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懒洋洋地说。 　　“嚓。这么个大活人怎么运出去？”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响起了布奇的抱怨。 　　“布奇，这事儿松岛羽良他们没跟你说吗？”楚千城有些奇怪。 　　“他们一家人似乎正在讨论和我们分道扬镳的问题。”布奇在联识中叹了口气，“我让萝丝给他们一点私人空间。反正，能区探测仪已经到手了。” 　　“……”楚千城默默点头。 　　现在梦想之帮炽手可热，松岛一家反而还沦为配角。现在他们和梦想之帮分离，正是个好时候。但是，现在他们还必须和梦想之帮待在一起。因为他们自己在新江户市根本无处可藏。 　　最好的分手时机，就是新江户市的搜捕网络出现漏洞，令梦想之帮可以顺利出逃的时候。 　　“圣丹斯小子，你来研究研究这能区探测仪怎么用。我看松岛羽良那老小子肯定不知道。”布奇冷笑着说。 　　“他好歹是松岛嫡系，什么都不知道吗？”楚千城追问。 　　“不知道这货是聪明还是运气好。他的能量萃取的血脉是历代松岛中最弱的，体质也不适合成为超凡者。最高层的机密，他能不知道就不想知道。所以松岛家对他处于半放弃状态。要不是他生了个血脉优良的儿子，他被踢出松岛家也不是不可能。” 　　布奇的解释让楚千城颇为感慨。 　　生在松岛家，天生蠢笨不但不是诅咒，反而是祝福。这和历代帝王之后的遭遇，何等相似。手握垄断资本的世家，每一个都是现代社会的王侯啊。 　　而这种势力和地位，也正是梦想之帮的成员们在追寻的。正像布奇所说，他们将会是今日的列王。 　　从远处看，这宛若梦幻的权柄，令人无比向往。但是当人们真正到达这样的地位时，又将是一场怎样的幻灭？ 　　“圣丹斯小子，你想什么呢？” 　　布奇的话在联识中响起。 　　“没什么，我会好好研究。”楚千城下意识地回答。 　　“嘿嘿嘿……” 　　迈克和约瑟夫色眯眯的笑声在联识中响起。 　　“圣丹斯小子，你好好研究，这是你应得的。每一寸都别放过！”约瑟夫嗓音都沙哑了。 　　“一定要做深入的研究，从各个角度做全面的分析，前面后面，上面下面，记得录下……”迈克的声音说到一半，他已经被萝丝踢出了联识。 　　“男人都是猪！”萝丝咬牙切齿地看着楚千城，“算这两货走运，躲在布奇那儿！圣丹斯小子，你……” 　　她看了一眼楚千城身边一脸莫名其妙的秦臻。秦臻此刻还不算是生命体，无法接入萝丝的联识。 　　楚千城回望她的目光清澈，没有一丝邪念。 　　“切，我忘了你是个疯子，不是臭男人。”萝丝笑了。她是指楚千城觉醒禁卫军的身份。 　　“在分析能区探测仪之前，咱们先处理一下这个吧。”楚千城从怀里取出一只合金兽爪拳套放在桌面上。 　　“乔尔的……”萝丝的嗓音忽然沙哑。 　　“萝丝，圣丹斯小子拿了乔尔的一只拳套？”布奇忽然问。 　　“是的。” 　　“我就说那只拳套跑哪儿去了，我拿了另一只。” 　　“头儿……”萝丝眼圈有些红润。 　　“也不知道我们再见的时候，有没有机会，现在既然大家有点闲功夫，我在这儿，你们在那儿，分别把他的拳套埋了吧。如果这一次能够活着，无论是谁，咱们约好一定要回来，把他的拳套合二为一，葬在好地方。” 　　布奇的思维在联识中显得柔和轻缓。 　　乔尔的遗体被他们放置在升阳号中他的房间里，大爆炸的时候，他的尸体瞬间融化。梦想之帮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天底下最气派的火化。 　　楚千城、萝丝和秦臻一起在西园寺宪别墅的花园里刨了一个坑，将乔尔的拳套小心地放入坑底。 　　在另一边的别墅，布奇他们做了同样的事。 　　“乔尔一辈子都梦想着出人头地，现在他终于成了威震新江户的大人物了。” 　　布奇轻柔的话语在联识中飘荡。萝丝捂住嘴，两行泪水涌出眼眶。联识中传来迈克、约瑟夫和苍介的哽咽。 　　楚千城凑到秦臻耳边，将布奇的话重复了一遍。秦臻一把攥住他的胳膊，用力捏了捏。她感动得想哭，但是她的卫兵I型仿生人体泪腺没安。 　　…… 　　安葬好乔尔的遗物，楚千城、萝丝和秦臻回到客厅里坐下，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从打劫惠比寿中心以来，一直高悬的心，终于可以暂时放下来沉淀一下。极度的紧张和强烈的悲伤都得到了消解，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把全部精神集中在战利品身上。 　　萝丝把目光转向楚千城。 　　这一路上以来，每一个关键节点都是楚千城帮助梦想之帮转危为安，她已经习惯性地想要第一时间听取楚千城的意见。 　　“嗯，好，我来看看。”秦臻忽然站起身，充满主人翁姿态地来到这个“能区探测仪”女郎身边，仔细检查着她身上的各个地方。 　　萝丝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满地看着楚千城。却看到他完全没有阻拦秦臻的意思。 　　“果然不愧是觉醒禁卫军……”萝丝撇了撇嘴，“这么大一个恋物癖。” 　　秦臻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眼珠中闪烁着断断续续的红光。 　　“她的大脑内部没有安装任何脑插和芯片。但是却有大概三万到五万个电子毒剂式的纳米电机。它们正在放射一种奇特的脉冲波。它们之间组成了一个结构非常精妙的网络结构，脉冲波一旦释放可以影响所有脑细胞。” 　　“纳米电机的形状是什么样子的？”萝丝追问。 　　秦臻的眼睛在屋子中间透射出一个三维屏幕，显示出一个样子犹如水母一般的鲜红色纳米电机。 　　“这是猩红剧场的红水母，它们可以放射出致幻脉冲，激发大脑的脑细胞，让受害者进入一个红水母拥有者自定义的迷幻世界中。不过，这种型号的红水母我没见过，应该是松岛集团利用逆向工程学制造的松岛改进型。” 　　萝丝迅速识别出了这种电子毒剂。 　　“松岛集团只是单纯用红水母控制住了她。她的身上并没有改装的赛博义体，也没有全新的脑插和生物芯片，这不是一个赛博格，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能作为能区探测仪使用，是因为她的超凡能力而不是她体内安插了赛博格式追踪仪器。” 　　秦臻笃定地说。 　　“松岛集团硬生生把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他们的活体工具……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呢。”萝丝冷笑着说。 　　“资本集团……”秦臻忽然叹了口气。她自己也曾一度朝着这种没有人性的资本属性勇猛精进。如果不是遇到了楚千城，被他的话迎头痛击，她甚至不会有任何自觉。 　　这也是她对楚千城心存感激的另一个原因。 　　“现在说说，怎么使用她？”萝丝冷冷地问。 　　“使用她？”秦臻惊了，“难道我们不应该解救她吗？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不是一个工具，我们需要尊重她的自由和基本需求！” 　　“……”萝丝抿住嘴，鼓起腮帮子。 　　这个仿生人的思维体程序设计师有点摸鱼啊，完全没有设定对于复杂形势的变通加权系数。 　　“圣丹斯小子，要不要把这个仿生人先关一下，我来改一下她的思维程序。”萝丝望向楚千城。 　　“哈？我拒绝！”秦臻急了，仿生人真的一点人权没有啊。 　　两个人同时望向楚千城。 　　他回望着两人，眼中完全没有焦距。鲜血缓缓从他的鼻孔、眼角、耳洞和嘴角滑落。 　　他激斗马克西米连之后的超载综合症，一直压抑到现在，终于开始发作。他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第十章 新的剧情 　　楚千城被浓香的咖啡唤醒。他抬起头来，一身干练女西装的福馨正把一杯加了双料伴侣的咖啡推到他面前。在他对面，李汤米正在优哉游哉地闭目品味着咖啡的美味。 　　“多谢，小福。”楚千城感激地看了一眼福馨。 　　“老楚，你要好好保重身体。老这么熬夜，你这身体各方面都会出问题。”福馨语重心长。 　　她现在主要负责监控楚千城各方面状况，身体健康是重中之重。楚千城要是病倒了，她也是要受处分的。而且，她个人对于楚千城也由衷的关心，就怕他出事。 　　“只是一天而已。你看，这不就是李汤米？想起来了吧。”楚千城指了指身边的李汤米。 　　“嘿嘿，嗨！”李汤米笑着和福馨打了声招呼。 　　“当然记得，他我还会忘记吗？”福馨笑了，“那天是跟你逗着玩儿。大家看你着急成那样，故意捉弄你一下的。” 　　“嘿呀，你们这群家伙越来越过分了，感觉我压不住你们了！”楚千城笑了出来。 　　那天他想起来找李汤米，结果所有人都装作没这个人，可把他给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脑子出问题了，幸好不是。 　　在楚千城看不到的视觉死角，李汤米轻轻用手扶了扶心口。 　　今天早上舒怀紫和成嘉熙就在秦臻的引领下找到了他。在舒怀紫的虎视眈眈下，成嘉熙帮助他修改了之前发动的共同意识。 　　他作为一个管理局的项目，通过特殊流程成为了集臻社的成员，从而自动成为了奇物之屋集团的一员，拥有了管理局干员和奇物之屋职员的双重身份。 　　所有人都在无声无息之间恢复了关于李汤米的记忆。 　　由秦臻挑头，李汤米联络了管青和吴德阳，老老实实将自己试图逃跑的经过汇报了一遍。 　　他这一次的逃跑，只有未来工作室的这群干员知道，因为楚千城到处找李汤米的时候，问过他们，他们拥有这一段记不得李汤米是谁的记忆。 　　其他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记忆里在几天之内突然消失和出现了李汤米这件事。 　　吴德阳当即下令所有人统一口径，鉴于李汤米如今对于楚千城的重要性，绝对不能将他从收容演出中拿走。东方分局任何决定，都要以收容楚千城为第一要务。 　　他要求李汤米修改自己发动的共同意识，不要让总局和其他部门察觉，然后硬生生把这件事按下去，让一切照旧。 　　不过吴德阳也狠狠敲打了一番舒怀紫和成嘉熙，让她们好好看住李汤米，别再被他给骗了。 　　现在舒怀紫和成嘉熙正躲在暗处，就等着楚千城离开李汤米，就要过去好好收拾收拾他。 　　李汤米怀疑一顿拳打脚踢是免不了的。 　　“好消息，老楚，秦总已经发动了市场部全部员工去体验《枯骨镇》。听说那边的策划们已经玩疯了，指天发誓要把这个游戏推广到全世界，你要去市场部和那边联络联络吗？大家都说你是个天才。”福馨笑颜如花。 　　“哈哈哈，太好了。哎呀，不用啦，秦总亲自出手，没我们什么事了。我这里还一堆活要干。”楚千城笑着说。 　　福馨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李汤米。她的目的其实是帮助舒怀紫和成嘉熙引开楚千城，然后她们好过来狠狠收拾他。 　　但是楚千城果然不好勾引啊。他现在正处于灵感大爆发的阶段，李汤米正是刺激他灵感的重要媒介。福馨也不敢过于明显地拉走楚千城，万一妨碍了他灵感的形成，这是要在局里吃处分的。 　　此刻的李汤米缩在楚千城身后瑟瑟发抖。 　　“我现在有些很有意思的想法，模模糊糊的灵感。”楚千城揉着额头，“汤米，我们谈过救世拼图不止一个，对吧？” 　　“对，咱们整晚上都在搞蛮帮和蛮荒时代背景这一块，还没来得及详谈救世拼图的事儿。”李汤米顿时双眼放光。妥了，今晚上又可以在他身边避难。 　　“我们昨天谈论过能量晶体和能区的概念，因为能量晶体的出现而引发了蛮荒时代的来临。这也是开拓暮光区的起因。这些概念都是《枯骨镇》设定里还没有涉及到的。”楚千城一边用笔在纸上画着什么一边说。 　　“对，但是这些能量晶体怎么来的，我们一直没讨论出结果。”李汤米一边说一边斜眼看福馨。他希望福馨赶紧走。 　　但是，福馨对于这样的讨论显然来了兴趣，居然搬了个椅子坐到他们旁边。 　　“我一直在想能区是如何出现的，能量晶体如何凝结成晶粒，并且从空气中析出。”楚千城拿起他在纸上画好的一个草图，向李汤米和福馨展示了一下，“我的灵感就是这个！” 　　草图上是一个钻石型的机械造物，看起来就像楚千城设计的控制潘柯夫斯基的电子毒剂——纳米电机。 　　“我们知道现在有些关于微型纳米电机的设计是让它们在空气中摩擦生电，转换风能为电能。如果把这种设计再进一步，让它们可以转化风能、潮汐能、太阳能、辐射能等等所有的能量，形成一个能量转化网络，覆盖整个地球平流层，再以某种手段令能量形成晶体析出，是否可以解释能区和能量晶体？” 　　楚千城略带兴奋地望着李汤米。 　　“什么手段可以让能量形成晶体析出呢？”李汤米和福馨入神地同声问。 　　“应该是一种未来科技吧。”楚千城充满向往地思考着，“一种可以把能量转化为固态结晶的质能转化技术。这个技术可以迅速清洗地球表面的核辐射，并将其转化为可以有效利用的能量，同时在某种程度上抑制虫族对能量的吞噬。我们人类正因为有了这种技术储备，才敢于核弹洗地，将击败虫族的希望寄托于未来。” 　　一股肃穆感在李汤米和福馨的心头升起。 　　楚千城的这个突如其来的灵感，难道揭示了未来人类首脑们决定自毁星球，引开虫族，并在五百年后重建家园的核心科技？ 　　“把它叫做纳米灵能网络怎么样？因为这种自由在能量和物质形态转化的能量只能用灵能来解释。”楚千城挠了挠头。 　　“量子力学已经不够用了是吧。”李汤米笑着问。 　　“哈。”楚千城摆了摆手，示意完全不够用。 　　“但是，我们还是不知道新的救世拼图是什么样的人物。”福馨提醒。 　　“是能够预测能量水晶在何时何地出现的灵能捕捉者。这个人可以决定新的能区所在，也可以决定虫族和人族在地球能量竞争上的胜负。”楚千城激动地说。 　　“这个好啊。”李汤米忍不住激动地站起身，“一个人体能区探测仪。按照你对人类城邦区四大组织七大财团的设定，这不得抢疯了！” 　　“当然会抢疯了，这才有冲突，有剧情，新的开放世界才会打成一锅粥。”楚千城哈哈笑着，兴奋地搓着手掌。 　　“我们仍然需要救出这个救世拼图。就像救艾莉一样。”福馨双手合十，双眼满是憧憬，“但是，我们应该如何与救世拼图相遇呢？如果在开放世界里，一切都归于变量，我们可能玩几年都不一定找到这个人。” 　　“需要一个有情节的线性剧情引导我们找到救世拼图，在找到她之后，真正的开放世界才会正式启动。我们之前的线性情节的终点，必须指向这个救世拼图……”楚千城攥紧了拳头。 　　“这么说……”福馨和李汤米异口同声。 　　“没错，我们在松岛集团抢出来的宝物，为什么不能是能区探测仪？”楚千城说到这里，兴奋得以拳击掌，“我们要将她救出新江户市，送入城邦区。这就是新开放世界的主线。” 　　“喔……我感觉我们要忙碌起来了。”李汤米积极活动着手掌。 　　福馨猛地站起身：“我去跟秦总通报一下。她也非常好奇接下来的故事！” 　　她欢快地跑走了，完全忘记了舒怀紫和成嘉熙的嘱托。 　　李汤米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松了一口气。 第十一章 灵感到来 　　主角和梦想之帮杀出了惠比寿中心，但是新江户市却被某种手段封闭，主角团在新江户市中遭到赏金佣兵团的追杀，又要面对松岛集团的顶级高手。 　　模糊的灵感在楚千城和李汤米激烈的讨论中渐渐变得清晰，他们从松岛集团偷出来的关键宝藏，是作为能区探测仪的救世拼图之一。她是一个人类，而不是一台死气沉沉的仪器。 　　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她是怎样的出身，如何成长？她是怎样的性格？她有什么追求？她最大的渴望是什么？她最终的信仰归于何方？ 　　她的这些特质都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主角如何完成拯救她的使命，同时也会影响主角自身安危。 　　这些楚千城和李汤米都进行了详尽的讨论和设计。 　　在此之前，楚千城还需要为主角团设计一个华丽的胡迪尼式的逃脱。 　　想要完成这个几乎不可能的故事转折，造梦者布奇起到的作用不容轻视。如何和他一起配合，创造奇迹，这又需要对他的性格更深入的分析。 　　几周的时间里，楚千城感到自己整个灵魂都融入了新江户市歌舞伎町，连做梦的时候都似乎乘坐着升阳号在歌舞伎町中行驶。 　　长着八条大长腿的升阳号，摇摇摆摆地在歌舞伎町五光十色的光污染中跋涉，犹如一条在被污染的海洋孤独遨游，濒临死亡的鲸鱼。 　　它的周围是充满了敌意的窥探目光，一举一动都被新江户的敌人们了若指掌。 　　在这绝望之地，主角团必须以自己的智慧创造奇迹。 　　“布奇会选择怎么做？”楚千城望着墙上自己画出的造梦者布奇的草图，喃喃自语。 　　“爸爸！”小灵可爱的电子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 　　他转过头去，看到小灵在最近的主机屏幕上探出头来。她最近已经长高了一点，穿上了大女孩的连衣裙，充满婴儿肥的小脸蛋也变得颀长了一些，渐渐有了瓜子脸的模样。 　　“小灵，你好像长大了。”楚千城忍不住笑了。 　　“自从枯骨镇故事结束之后，我就感到自己懂事多了。”小灵骄傲地说。 　　“这么说，你有惊喜给我？”楚千城笑得眯起眼睛。 　　“哈，讨厌，爸爸，你又猜出来了！”小灵傲娇地跺了跺脚。 　　“对不起，我该装一下的。不过你通过微表情还是会看出来。”楚千城摇了摇头。 　　“好吧。饶了你。”小灵抱臂在胸，小脚点着地，“自从爸爸开始设计蛮荒时代，还有汤米叔说了蛮荒时代和西进时期的相似之处，我就偷偷跟着爸爸一起查阅大量西部时代和大航海时代的资料，这包括电影、电视剧、、杂志、历史传记和游戏。我想要找出造梦者布奇的心理特征，帮助爸爸设计这个角色。” 　　“哦，这么说我搜索所有的资料你都进行了二次调研？”楚千城惊喜地问。 　　“哼哼，我看得可比爸爸细多了。”小灵得意地笑了，“造梦者布奇想要做的，也是西部时代所有拓荒者想要的，一个没人能够管得到自己的王。他潜意识里想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和他的追随者的王庭。但是他又不喜欢被权力束缚自己的心性。他渴望自由，更甚于对权力的渴求。” 　　“小灵，这看法非常精当。”楚千城感到由衷的喜悦，“你真的长大了。” 　　“但是，我有点懵了。”小灵挠着自己绸缎般秀丽的头发，“说到底布奇是在追求什么呢？他正在用尽一切追求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梦想，这不是很愚蠢吗？” 　　“这当然愚蠢，小灵。”楚千城感慨地叹了口气，“人类很多时候都是愚蠢的。他们不去正视现实，却又想改变命运，就像不断追逐自己尾巴的猫。越追求他们所谓的梦想，他们越不敢去正视真实的自己。他们只希望活在追求的进程之中，因为只有在这个进程中，他们才能感到生命的意义，这就是造梦者布奇……” 　　“他造梦，不是为了成真，只是为了让自己成为梦中人。”小灵顺着楚千城的推论说。 　　“等一下，我……我好像想到了造梦者布奇会做什么了！”楚千城冲到主机面前，对着屏幕狠狠亲了一口，“谢谢你，小灵。” 　　他在主机上打开文档，飞快地写着：造梦者布奇，一个经常活在自己幻梦中的男人，在新江户市被松岛集团精锐高手围猎，以他的超凡力量，根本不足以突围，但是他下意识地想要回避这个悲观的想法。他的选择是发动美梦成真术，将主角团变成魔法替身，以魔法替身代替他们去与松岛集团交易。 　　“但是……”小灵看着楚千城的文字，“松岛集团肯定会对他的背景深入调查，他完全出于直觉做出的选择，很容易被对方的高手看出来。” 　　“正是如此。悲剧已经注定要发生。如果这出虎口脱险的戏剧由造梦者布奇主导。那么主角团即将全军覆没。” 　　楚千城兴奋地说。 　　“爸爸，你想要把这个故事节点作为新江户市开放世界的序章？”小灵兴奋地猜测。 　　“是的。看，你也猜中了我的心思。”楚千城笑了。 　　“我更像人类了，对吗？”小灵激动地问。 　　“是的，小灵。哪天我和小管商量一下，我们应该给你一个更像人类的名字。”楚千城笑着说。 　　“能让我自己选名字吗？”小灵忙问。 　　“当然可以。我和小管说一声。”楚千城宠溺拍了拍主机屏幕。 　　“太好了。” 　　楚千城继续打开文档，将自己的想法整理到文件上。 　　主角团里有两个玩家可以选择的角色，一个是IG化身的圣丹斯小子，一个是花仙化身的卫兵I型仿生人简。 　　这两个角色在他安排的线性剧情里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圣丹斯小子连续打了两场漂亮仗，得到了梦帮成员的尊敬。简发挥了两次关键作用，一次帮助他们逃出了惠比寿中心，一次成功帮助松岛羽良夫妇偷出能区探测仪，立下大功。 　　在最后的交易中，这两个角色都有机会改变布奇的悲剧性想法，引导主角团逃出松岛集团追捕，隐匿到新江户市中。 　　但是，如何选择，他决心交给玩家们。他有一种莫名的自信，从《枯骨镇》中转生的玩家们，一定能够在这个关键时刻，找到脱逃的方法。 　　他也不知道这个自信的来源。但是他非常确信。 　　“小灵，从这里开始，一切的演算，就交给你了。”楚千城收起文档，望向小灵，“不过首先，我们想办法把新江户市建立起来。” 　　“哈哈，终于到我大显身手了吧。”小灵双手叉腰，一副了不得的样子。 　　…… 　　在奇物之屋集团大厦地下秘密实验室中，秦臻坦然接受了管青的一系列身体测试。这是楚千城曾经做过的测试。目的是为了保证项目的身体健康和可持续性工作。 　　“秦总，你的各项指标都非常良好。比老楚强多了。”作为助手的福馨颇为欣喜地说。 　　“最近有没有做什么想不起来的梦？”管青瞅准秦臻心情愉悦的时机问道。 　　“没有。”秦臻蹙眉细想。最近她做的梦全都和过去离家出走坑害楚千城的回忆相关。每一段梦境都是回忆的细节，她记得非常清楚。 　　“老楚似乎又开始做梦了。他新的灵感应该是来自梦境。”福馨对管青说，“好像秦总和他都遇到了一个全新的帮会，并且进入了危机四伏的新江户市。” 　　“对，枯骨镇里也提到过的那个新江户市。”秦臻点头，“可惜我完全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记忆，也没有老楚那种灵感。” 　　“不奇怪。”管青摆了摆手，“未来的记忆不可能带回过去。根据我们的推断，老楚的记忆只储存在他的灵魂之中。唯一能够回到过去的，就是他不断试图寻找的灵感。换句话说，人类的灵感，是可以穿越时空的。” 　　“为什么我没有灵感呢？”秦臻好奇地问。 　　“因为你不是一个创作者吧。”福馨试图解释，“按照枯骨镇里的世界观，人的灵魂是由包含意识和记忆的思维体，与代表人类无意识和感觉的灵躯构成。创作者的灵躯内包含灵感。” 　　“没错，他们的创作欲越强烈，灵躯内的灵感越多。而灵感又是通过人的经历产生的。创作者每时每刻都在人生的实践中提炼灵感。所以他的灵感才会蕴含如此丰富的记忆片段。”管青接过话头。 　　“所以说，我在未来只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而他则是在有意识地体验生活。”秦臻皱起鼻子。 　　“正是这样！”管青点头。 　　“秦总，绝大多是都是这样过日子的，也不能说是浑浑噩噩，像老楚这样的，终究是少数。所以他们才会被称为天才呀。”福馨温和地笑着。 　　秦臻瞪了一眼管青，转头看着福馨可爱的脸蛋，有点想把她偷偷抱走。 　　“所以说我最近没做梦……很可能他经历到的事情，我还没有经历到。”秦臻沉思着说。 　　“对。”管青干脆地说。 　　“秦总，这是好事啊。”福馨睁大眼睛，“如果你能够了解老楚游戏故事的进程，在未来，你说不定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会不会让你在事件进程中起到更大的作用呢？比如预见到什么危险之类的。” 　　秦臻和管青都陷入了沉思。这个东西想起来非常绕，难得福馨能够拎得清： 　　如果秦臻在现实世界已经知道了楚千城即将遇到的危难，那么在穿越到未来的时候，这个事件仍然没有发生，那么她确实有能力让楚千城和救世拼图们规避危险。 　　“事情开始变得有点意思了。”秦臻抱臂在胸，脸含微笑。 第十二章 消逝的E3 　　在楚千城率领未来工作室紧锣密鼓筹备《枯骨镇》测试和续作蓝图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魔都的初夏季节。 　　按照往年的惯例，6月份本该有全世界最大的游戏盛会E3。 　　但是，今年因为鲸鲲大崩溃导致的游戏业萧条，勉强维持的游戏厂商都没有具备足够竞争力的产品来刺激市场，而北美地区也失去了举办E3展会的动力。 　　E3的停办，显示了电子游戏行业的全面衰败。 　　就在游戏业界一片哀鸣的时候，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传遍了世界每一个角落。 　　游戏业界的“中流砥柱”，蛰伏已久的奇物之屋集团突然宣布举办自己的游戏发布会摸R展会。 　　在展会上奇物之屋集团将会推出他们暗中开发了二十年，直到今年年初才完成量产的全新游戏载体。 　　而从软工作室、海岛工作室、圣摩尼克工作室、火箭男孩工作室、蠢驴工作室这世界五大王牌工作室将会在展会上推出基于摸R最新游戏载体，并以摸R游戏引擎制造的全新游戏de摸。 　　这个消息将一剂强心剂打入了为了游戏产业衰败而悲鸣的从业人员和游戏玩家心中，让他们对于摸R展会充满了无比的期待。 　　摸R展会将会在8月份于魔都国际会展中心举行。 　　在五月末的时候，奇物之屋集团已经向广大有志参加摸R展会的资深玩家，著名阿婆主、业内评论员和记者发放了精致的邀请函。跟随邀请函一起寄到的，是奇物之屋集团最新游戏载体的实机试用版。 　　摸R全新的游戏载体的实机竟然不在发布会上公布，而是把本该保密的实机提前将近三个月发送到参与展会的观众手中，让他们可以先睹为快。 　　这个举动对于关心展会的公众来说非常新鲜，都认为是一种创举，但是这也并非完全出人意料。 　　由于云游戏的兴盛，游戏机载体的没落是必然的趋势。世界著名的游戏机厂商早已经在云游戏上开始布局，并且逐渐占领了云游戏平台市场。 　　全新的游戏载体要和云游戏平台有一拼之力，就必须在价格上更加亲民，但是在游玩体验上更加优异。 　　这就需要拥有一个比云端服务器的画面表现力和数据处理能力更强的服务器主机和一个价格亲民，但是画面音频展示更加给力的终端。 　　这个终端只是一个展示游戏的平台，真正的干货必然是在游戏公司提供的服务器主机上。 　　所以，奇物之屋集团把游戏载体的终端免费发放给摸R展会的观众，虽然听起来让人吃惊，但却并非完全出人意料。 　　很快的在朋友圈和社交空间上，无数被邀请参与摸R展会的观众迫不及待地晒出了奇物之屋集团全新一代的游戏载体。 　　游戏载体被装在犹如金属烟盒一般的小匣子里，分为三部分，每一部分的形状都很像是蓝牙耳机。 　　根据说明书的介绍，这三个组件，一个外接到电脑或手机上，是信号播放和接收器，另外两个塞在耳朵里，一个是脉冲发生器，一个是信号回馈器。 　　用户需要从奇物之屋网站下载奇物之屋游戏平台到电脑或者手机上，然后连接上游戏载体的外接组件。 　　软件通过信号播放器将电脑数据传送到脉冲发生器上，脉冲发生器则通过细小的脉冲电流刺激脑部造梦细胞和神经。 　　通过这三个组件的联动，游戏载体的用户可以直接从奇物之屋游戏平台上直接下载一款游戏……到他们的大脑之中。 　　如果用户想要玩这款游戏，就需要在游戏载体的引导下，进入特定的游戏梦境，在梦境中玩游戏。 　　这个全新游戏载体的名字一下子火遍了全世界的媒体平台：奇物造梦机I型。 　　这是一款让人做梦就能玩游戏的游戏机。 　　此时此刻，在奇物之屋游戏平台上，已经有了一款完成了测试的造梦机新游戏可供客户下载。 　　它的名字叫做《枯骨镇》。 　　无论是游戏界还是全世界的媒体，都是一片哗然。 　　对于很多古板的人来说，人们大白天玩游戏已经够玩物丧志了。现在晚上睡觉都在玩游戏，那还得了！ 　　无数媒体和舆论开始炒作奇物之屋集团入侵人类的睡眠，这是要将本来就乌烟瘴气的游戏界搅得更加鸡飞狗跳！ 　　本来就在开展拒绝游戏运动的领袖们更是对于这种入侵梦境的游戏持悲观态度。他们认为这是游戏公司们进一步劫持人类大脑，逼迫玩家氪金，榨干玩家最后一滴血的险恶举动。 　　很多参与拒绝游戏运动的玩家都跟随着这群领袖抵制造梦机。 　　不少反对造梦机的家长甚至向有关部门写信抗议，发誓要保护孩子的睡眠时间。 　　但是国家有关部门迅速出面亲自为奇物之屋集团解释造梦机的原理，宣称造梦机不但不会侵占用户的睡眠，反而因为会给用户提供优质梦境，可以从一定程度缓解严重的失眠和神经衰弱病症。 　　卫生局甚至准备将造梦机引入各大医院辅助重度抑郁症的治疗。 　　国家部门亲自出来为奇物之屋集团背书，让所有人都感到国家重振游戏业，提振文化产业的决心。这令公众对造梦机这个新鲜事物有了更大的兴趣。 　　再加上一群小破站上的知名阿婆主在黑王、花总、月姐、珊主和魔学家带头下，每天轮番开视频大讲造梦机的好处，这让人们对造梦机的兴趣更加炽烈起来。 　　得到免费试用机的参会嘉宾毫不犹豫地签署了用户协议，然后一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了激动人心的梦中游戏之旅。 　　几天之后，国内的社交网络突然被《枯骨镇》的游戏试玩视频刷屏了。 　　数千名受邀展会的嘉宾在试完了一天之后，立刻迫不及待地将平台上以脚本形式储存的游戏录像转化为视频文件，一个又一个，不厌其烦地发到社交平台上去。 　　枯骨镇的天文地理，枯骨镇的人物众生相，枯骨镇的地形地貌，枯骨镇帮派势力，一帧帧奇幻瑰丽，清澈透亮的游戏画面将观赏者一下子带入了一个如梦如幻的未来世界之中。 　　艾莉与IG顿时成了各大网站的热搜榜首。 　　他们之间的羁绊、守护、友谊成为了人们交谈的热点。 　　无数蹭热度的阿婆主就算没有拿到展会的邀请函，也要把自己哥们玩过造梦机I型的话题扯出来聊上三天三夜。 　　那些拿到邀请函的阿婆主更是跟疯了一般每天睡十五个小时。很多人甚至直接开启了睡播，实时把自己玩游戏的脚本录像播放出来。 　　刚一开始，几乎没人注意到《枯骨镇》里面可以将现实和游戏时间进行调整。他们都是以现实和游戏比例1:1来玩的游戏。他们把枯骨镇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世界。 　　通过游戏阿婆主们的展示，枯骨镇中的风土人情犹如一幅幅光怪陆离的末日画卷向观众们展开。在未来世界的灰暗阴沉背景下，IG、艾莉、燕程、老若望、伊万将星星点点的人性光辉点缀在漆黑的世界之中。 　　那微弱的，梦幻的希望之火让人瞬间沉迷。 　　即使开展拒绝游戏运动的领袖们都被《枯骨镇》的画面和故事征服了。他们本来就是游戏的狂热爱好者。是游戏公司的贪婪伤透了他们的心才走上了反抗的道路。他们渴望好游戏，胜过任何人。 　　《枯骨镇》展现出来的强大吸引力让他们无法“拒绝”。 　　当奇物之屋集团的总裁一个个联系他们，并向他们寄来免费试用的造梦机I型时，他们全都从了。 　　他们一旦沉迷进去，就一发不可收拾，完全在社交媒体上消失了踪迹。他们的追随者们一看到头儿都不见了，自己也不再坚持，各自登入各大平台的直播间，开始跟随那群拿到试用机的主播们一起云《枯骨镇》。 　　受邀的嘉宾中有着不少游戏评论员和业内人士，很快就有人找到了调节游戏时间的功能，并在社交平台上迫不及待地分享。 　　所有人的游戏进程相继加速。很多心急的嘉宾甚至加速到1:1000的急速，就希望看到游戏的结局是怎样的。 　　结果，这些心急的玩家求仁得仁，迎头遇到了艾莉的坏结局。 　　整个社交平台再次被《枯骨镇》刷屏了。先玩到坏结局的人上蹿下跳，儒雅随和，对《枯骨镇》的制作者们口吐芬芳，诚恳问候祖宗十八代。 　　不少气得快脑溢血的游戏评论员直接把《枯骨镇》主创楚千城给扒了出来，对着他持续输出。 　　参与了游戏测试，并且玩出了好结局的黑王、珊主、月姐、花总和魔学家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他们与奇物之屋集团签订了保密协议，对于游戏的任何信息都不能随意吐露，只能眼巴巴看着楚千城在各个社交平台上被骂个狗血淋头。 　　他们最多只能提醒那些心急的嘉宾别快进得这么急，好好去游戏里探索，找到出现好结局的方法。 　　可惜的是，继这群心急嘉宾之后，很多资深玩家和游戏评论员也打到了游戏的最后。虽然他们都非常稳健地按照楚千城设计的游戏引导即将打到最后的好结局，但是最后一战中，他们因为下意识地赶流程，实际战斗经验没有那么丰富，被虫潮一波带走了。 　　他们打到了IG和艾莉相拥而死的坏结局。 　　这个结局虽然不闹心，但是也让他们大失所望。 　　所有的嘉宾和对《枯骨镇》无比关注的玩家们开始意识到一个大问题，楚千城设计的这个开放世界是完全自由，结局不可控的，完全由AI计算所得。 　　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完全由AI控制的开放世界，包括开放世界中的主线结局。 　　那么，依照楚千城的设定推进剧情，AI是否根本无法得到好的结局？难道这就是楚千城的目的，他想要设计一个虐心的悲剧？ 　　这位天才横溢的游戏制作人不会高尔夫化了吧？ 　　这个担心让所有人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因为在这将近三个月里，无论是“云”的《枯骨镇》还是真正玩过《枯骨镇》，所有玩家都与艾莉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们绝对不希望艾莉就这么在枯骨镇中逝去。 第十三章 楚千城的参会 　　就在《枯骨镇》成功破圈，在文娱界引爆巨大热潮，成为全国网民炽手可热的谈资时，楚千城仍然在专心致志地规划着新江户市的布局。 　　新江户市是松岛集团势力向暮光区延伸的前锋。在七大财团盘踞的四大城邦中，松岛集团因为实力相对弱势，无法在任何一个主城中占据主导地位。但是松岛一族的野心却从未熄灭。 　　如果在城邦中无法占据主导，就建立新的城邦。这就是松岛集团绵延数百年的野心。暮光区中的新江户市就是松岛集团实现野心的桥头堡。 　　百年来，新江户市除了核心的娱乐区歌舞伎町被发展壮大之外，利用松岛能源和交通联合体的巨额资金流，松岛集团在新江户市先后建立了千代田町、港町、新宿町、文京町。 　　中央靠西一点的千代田町分为三个区域，上屋敷、中屋敷和下屋敷。 　　上屋敷是松岛家族的居所，处于千代田町最中央位置，坐落在名为上野园的园地之内，景色优美，建筑别致，具有王族气象。 　　中屋敷是为公司的高管、股东和家族高级干员准备的高级住宅群，犹如群星环绕着景色优美的上野园建造。 　　下屋敷则是一片度假别墅建筑群，这是专门为不同等级的公司骨干职员修建的临时居所。 　　港町则是一片仓库区和大宗商品交易区，还有不少情报、信息中心。这是松岛集团和其他六大财团进行商品交易和情报、人员信息交换的主要区域。 　　这里产生的交易量和现金流暗中支撑着新江户市的运作，通过港町的运作，松岛集团也可以通过暗中交易与其他六大财团取得一定的利益交换，维持家族的地位。 　　新宿町充斥着无数来往于蛮荒国度和其他暮光区的小商人和各种小型组织，各大佣兵公司的采购员也经常跑到这里购买货物。这里不但有蛮荒和暮光区最丰富的特产，同时还有无数上不得台面的秘密商品交易。 　　新宿町的住宅区大部分是为了到新江户市做生意的小商人们提供的，治安不宁，户籍管理混乱，黑帮丛生，是鲨虎组大佬们的发源地。新宿西南部的区域则是各大组织和财团在新江户市的驻扎地，很多各大公司的干员都在这里的旅馆区暂住。 　　新宿町也是各地逃犯和亡命之徒寻求庇护的隐藏之地。 　　文京町则是松岛集团对麾下的拓荒者兵团和安保卫队进行训练和教学的地方。为了培养公司下一代的骨干，他们和白冷池教育集团合作，在这里开设了几十座各种类型的教育机构，以最快最效率的手段培养集团下一代骨干。 　　文京町内密密麻麻建立着无数学生宿舍和临时租屋。这些都是面对来新江户市求学的其他暮光区市民，甚至是蛮荒国度荒民的租房。 　　因为松岛集团的助学金，很多荒民子弟都可以在这里求学。但是他们的助学金，大部分都会被以租房金的形式回收。虽然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学到了知识，但是在残酷的公司内部竞争中，如果不能做到尽善尽美，他们就会被无情淘汰，并被追索助学金。 　　很多荒民子女为了还债，不得不参加黑帮或者佣兵团卖命，无声无息地做了各种艰巨任务的炮灰。 　　文京町的租房区也是一个很好的隐藏地点。 　　当然歌舞伎町这个新江户市最核心的招牌场地，更是各路盗贼悍匪荟萃的宝地。 　　楚千城在这三个月内，在小灵和其他未来工作室成员的协助之下，犹如城市总工程师，为松岛集团筹划建造了这个充满了炽烈野心和渴望的狂欲之城。 　　每一个城区，每一条街道，每一个组织，每一个人物，甚至上野公园里的每一棵樱花树，都经过了他的精心设计。 　　这座城市不能太大，这样既不符合暮光区中型都市的特色，又超过了小灵的运行能力。这座城市也不能太小，否则就和枯骨镇没有区别，续作无法超越前作，这是任何制作人都无法忍受的失败。 　　楚千城小心而精妙地掌握着尺度，一点点地勾勒这个狂欲之城的面貌，整个人都陷入了创作的狂热痴迷之中。 　　在他的影响之下，成嘉熙、李汤米、欧阳威、福馨、管青都好像中了魔一般死守在未来工作室的工作区，组织着工作室的干员们全力辅助楚千城的工作。 　　一幅幅城市设计图纸和原画被贴满了工作室各个工作间，用管理局特制三维打印机打印出来的城市缩微立体模型被摆放在了工作区中央。 　　工作区周围被摆上了一圈长桌，桌上是楚千城组织干员们手工制造的新宿町居住区、文京町租房区、歌舞伎町旅馆区、上野园上屋敷的缩微立体街景。 　　这些粗糙的手工把街区的分布和尺寸具象化，里面人物所处的环境和氛围，一目了然。 　　在新江户市里，按照楚千城估计，住着大概40万居民，有进城讨生活的荒民，有从城邦区被遗弃的城邦弃民，有被调职到新江户的失意员工，有各地的佣兵、商人和学子，有从别的暮光区过来心怀发财梦想的投机者。 　　各地黑帮、秘密组织的特工、黑暗世界的杀手、通缉的逃犯和财团的私人侦探遍布新江户市每一条街道。 　　失意和憧憬，绝望和渴望在新江户市中交织。 　　楚千城调集了与这个未来世界情形极其相似的时代人物资料库，让小灵利用全新的性格生成算法真正创造了大约2万个性格鲜明迥异的新江户市标志人物。其他38万市民则以大众化性格特点进行批量生成。 　　这已经到了小灵运算极限。 　　对于这个全新的城市，小灵和楚千城一样充满了热情和憧憬。在她的眼中，这个城市简直成了楚千城为她而建的主题公园。 　　每天她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在楚千城引导下在城市每一个区域里转圈，和每一个她创建的人物进行互动。 　　其他管理局干员不像楚千城这么专注和投入。他们有空都会逛逛网休息一下，消磨一下时间。这三个月他们最大的乐趣当然是查《枯骨镇》在媒体和网络中的风评。 　　虽然他们刚开始只是作为收容楚千城的演员，维持项目的稳定工作是他们的工作核心。 　　但是在制作《枯骨镇》这个梦幻项目的过程中，他们渐渐被楚千城引入了专业和兴趣之外的游戏世界，一点点将自己的定位蹭进了游戏业内人士的范畴。 　　现在看着《枯骨镇》的面世，他们就像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要见人一样，心中充满了忐忑不安和憧憬期待。 　　于是，他们的心情在这个三月里坐上了翻滚起伏的过山车。 　　先开始的全国声讨造梦机，他们的心悬到空中，到后来《枯骨镇》刷屏，他们的心飞到空中，再到后来，《枯骨镇》结局引发全网声讨，楚千城被围成圈输出，他们的心被拎到空中。 　　这三个月，他们的心就没在原来的地方待过。 　　整个未来工作室，只有楚千城每天吹着口哨来，哼着小曲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奇物之屋集团的总裁秦臻也会时不时来工作室转转，和楚千城聊一下宣发的情况。 　　这一天她再次跑来遛弯，和楚千城聊了起来。工作室的管理局干员们紧张地看着楚千城的脸色。就怕他知道了网上的真实情况，整个人会炸掉。 　　“今天来就是知会你一声，摸R展会上，你的《枯骨镇》是唯一的完成品，其他的游戏都是陪跑的de摸。你不来参加有点说不过去哦。” 　　“真的要去？我觉得小管……” 　　“管青不行。他可不是你的副手，人家有自己的游戏大作在准备，怎么可能替你见人。他给你的都是义务帮助，你别占便宜没够，给人家一点思考的时间吧。” 　　“是我考虑不周。那给我个时间表，我好好准备一下。” 　　“发给你了。对了，三个月了，还没有一个嘉宾通关《枯骨镇》。” 　　“当初咱们测试的时候，用的时间更长。这《枯骨镇》不受点苦，是通不了关的。” 　　“网上骂声一片哦，全都对你口吐芬芳。你该看看，在展会上有点心理准备。” 　　秦臻毫无神经地说出这个现状。未来工作室的员工们紧张地盯着楚千城。这三个月他们都打着小心，生怕在楚千城面前聊起网上的骂战，让他炸毛。 　　“行吧。”楚千城拿出手机，浏览了一遍各大社交平台，噗地笑了，“秦总，我以为咱们请来的嘉宾都是游戏圈里的，没想到文豪这么多，这优美的国语啊。” 　　“你以为这就够优美了吗？”秦臻翻着白眼，“被屏掉的话够领十个茅盾文学奖了。” 　　“大家都受了不少苦啊。”楚千城摸着下巴。 　　“按照咱们测试过的进度，就算是过关最快的珊主，也需要至少五次重玩，四个月是最起码的。至于最差的测试员……”秦臻苦笑了一声。 　　“她还在肝？”楚千城关切地问了一下。 　　月姐作为游戏玩家的下限，此刻仍然在《枯骨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苦苦挣扎。每天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爬起来发朋友圈，但是为了不暴露保密内容，只能说自己大姨妈来了，太苦了。 　　黑王他们还特别贱地回复她：大姨妈是住你家了吗？ 　　搞得月姐直接打电话，挨个骂一遍，然后接着去睡觉。 　　她虽然努力学习了所有IG需要的技能，但完全是靠概率出招，想要赢得最后一战的胜利，只能等着狗屎运降临。 　　“是啊。”月姐的锲而不舍已经惊动了秦臻。她难以置信世上居然有瘾这么大的菜鸡。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资深菜鸟这个词汇，就和太阳能手电一样是不存在的。 　　“她会通关的。”楚千城充满信心地说，“嘉宾们也会通关的。” 　　“我知道。”秦臻点头，她理解楚千城的意思，“不过，在展会上，你发言之前要做好心理准备哦，任何事都会发生。” 　　“我明白。”楚千城深吸一口，点了点头。 第十四章 MOR展会 　　八月份的摸R展会终于在万众期待中来临。 　　之前的三个月里，虽然《枯骨镇》的坏结局让参会嘉宾们受尽了生离死别之苦。但是梦境中虚拟现实的游戏环境，每一帧都完美无缺的画面表现力，无时无刻不在的即时演算，完全没有任何bug的游戏体验，再加上犹如自己家人一般真实可信，有血有肉的游戏人物。 　　就算再怎么骂游戏的现有结局，无论是云玩家还是与会嘉宾都不得不承认，这是真正的次世代游戏。它让所有人都窥探到了电子游戏发展的未来。 　　“要是能够有个好结局，这游戏我特么吹爆！” 　　这是无数嘉宾内心深处的深情独白。 　　怀着这一份压抑中饱含期待的复杂心情，五千名与会嘉宾从天南海北汇聚到魔都国际会展中心。 　　这一天的魔都国际会展中心被奇物之屋集团的工作人员布置得犹如一座科幻世界里的行星总部。整个建筑外部被奇特的装饰材料包裹，淡蓝混杂银白，看起来像是大块大块的玻璃，但其实里面安装了无数块拼在一起的屏幕，犹如拼图。 　　这些屏幕里放映着特定的科幻或者奇幻画面，表现在建筑外观上，就仿佛会展中心外层玻璃倒映着周围的景致。 　　有时候，一架悬空警车呼啸而过，那充满了赛博科技造型的车体，让人立刻想起了未来朋克2063里的创伤小组。 　　有时候，一个头上已经地中海的男人，一脸狞恶，开着红色皮卡对着大厦直冲过来：“你们都死定了！”会展中心外面的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粉丝撕心裂肺的欢呼。 　　有时候，整个大厦被一道雪亮的剑光所笼罩。一个身高一米五的忍者拖着这艳丽绝伦的剑光，在飞爪的牵引下一闪而过。 　　有时候，一辆装满了金属包裹的摩托车摇摇晃晃驶来，却在大厦前摔倒。车上沧桑而帅气的邮递员，扛起小山般的包裹，小心地掌握着平衡，歪歪斜斜地继续前行。 　　有时候，大厦屏幕上静止的街景突然支离破碎，天空中一道电光呼啸而来，落在街道上化为一片金灿灿的电雨。一个单手持弓的小孩骑在一位秃头大汉的背上，从天而降。 　　从软工作室、海岛工作室、圣摩尼克工作室、火箭男孩工作室、蠢驴工作室的著名作品中的人物、著名道具轮番在会展中心外的“玻璃”上反复呈现，把整个街区全都化为游戏里的景致，犹如将一个个神奇美妙的虚拟世界化为了现实。 　　摸R展会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带入了一个又一个气氛的巅峰。 　　当嘉宾们走入会场，所有人都开始忍不住惊喜地叫了起来。 　　在会场的门口收票的保安，赫然是《枯骨镇》游戏中看着艾莉长大的警卫员伊万。无数嘉宾争先恐后地去摸他，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皮肤，摸到了空处。 　　一个真正的三维投影！ 　　这是奇物之屋集团在炫技！他们不但攻克了让人可以做梦玩游戏的造梦机，还攻克了真正可以进行商业使用的三维投影技术。 　　“伊万！” 　　在门口收票的伊万迅速转过头来，望向叫他的人一个金发碧眼，身材玲珑的荒原少女。那是他新结交的女朋友，也是触发了艾莉与IG交心的关键性人物。 　　伊万再也顾不上收票，而是跑到金发少女身边，与她相依相偎着，朝着会场中心走去。 　　在他们的引导下，陷入狂喜的嘉宾们如醉如痴跟着他们走进了会场大厅。 　　在那里，一个个膀大腰圆，雄壮如虎的追光战士向他们举拳左胸，致以追光阵线的军礼。 　　有那么一瞬间，所有嘉宾仿佛都回到了在《枯骨镇》中打猎满载归来，受到追光战士热烈欢迎的梦幻时刻。 　　那一段梦境中的游玩记忆，在此时此刻犹如真实存在过的记忆，让每一个嘉宾刻骨铭心。 　　当嘉宾们齐刷刷地向追光战士们回敬军礼时，他们发现追光战士们的眼睛穿越过了他们，望向了远处。 　　嘉宾们纷纷转回身去，只见两个穿着军装的伟岸身影并肩朝着大厅内走来，一边走一边向追光战士们点头致意。 　　老若望和燕程！ 　　不少玩到最后一战的玩家们眼圈立刻红了。在最后一战他们尝试了无数办法，但是老若望和燕程深陷敌阵，真的是神仙都救不了。现在看到这两名为了拯救枯骨镇和艾莉慷慨赴死的勇士，他们的泪腺绷不住了。 　　当老若望和燕程并肩远去时，整个会场响起了隆隆的掌声。 　　…… 　　在会场的贵宾间里，楚千城呆呆地坐在化妆台前，让化妆师为他整理容妆。他此刻因为紧张，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化妆师离开后，他从兜里迅速掏出他准备的发言稿，却发现自己在上面写的不是字，而是画了一个歌舞伎町的标志性霓虹灯牌。 　　他闭上眼睛，叹息一声。他不喜欢参与这种人群聚集的大场合，这会逼迫他说一些他自己不喜欢说，却是社交上非常必要的话。一旦他想要逼迫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就会严重走神。 　　为了准备这次展会，他已经好几天没睡着觉了。他脑子里想要说的话，他写了一堆又一堆，背了一次又一次。但结果是背多少忘多少，写多少就删多少。 　　这些一向是蔡爵的工作范畴，但是现在楚千城必须自己来承担。 　　“小城！” 　　父亲楚舟的声音忽然在他身边响起。 　　“爸。”楚千城连忙抬起头，发现楚舟从贵宾间门外探了一个脑袋进来。 　　“想什么呢？一脸傻气。”楚舟毫不客气。 　　“爸，你……乐队怎么样了？”楚千城语音颤抖。 　　“你不用担心我，我见识过的场面多了，你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楚舟笑了，“没怎么上过台吧你？” 　　“都是儿子不，是蔡爵帮我上台的。”楚千城苦笑。 　　“你放心吧。咱们楚家人，都是人来疯，天生的表演者，你也一样，就是这方面天分没开发而已。”楚舟走进屋子，用力拍了一下楚千城的肩膀。 　　“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楚千城忍不住诉苦。 　　“你看，这就是咱们家族遗传开始起作用了，好现象。我现在也一样。”楚舟一脸确信。 　　“真的吗？爸？” 　　“当然啦。我上台有时候会来段即兴表演，那个时候是我状态最好的时候，就是这样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你现在一片空白对吧，那没问题了。”楚舟连连点头。 　　“哦，你从来没对我讲过。” 　　“我以前搞音乐的事儿，我怎么可能跟你讲，不怕带坏你吗？你要跟着我搞音乐那不完了。” 　　“呵呵……”父子两人相对傻笑。 　　“行了，我去乐队那儿了啊，你听好我的曲子一响，就什么都别想，走出去，爱咋地咋地，宣发又不靠你，你怕什么。” 　　楚舟抚摸了一下楚千城的头发，转身出去了。 　　“是这个理。”楚千城终于镇定了下来。 　　…… 　　此时的展会会场中，从软工作室、海岛工作室、圣摩尼克工作室、火箭男孩工作室、蠢驴工作室五大工作室的负责人一个接一个地亮相。每一个负责人带着自己的作品de摸走上舞台，都会迎来观众们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五大工作室果然手里都藏了绝活，每一个新游戏都完全脱却了以前的桎梏，在梦境主机上开始了一段全新的创世征程。 　　他们的作品de摸精彩纷呈，内容扎实，各有创新，无不让与会的嘉宾们大开眼界，高呼过瘾。 　　但是，人们的喝彩中仍然隐含着巨大的忧虑和迫不及待的渴望。 　　他们都在担心着艾莉的命运，担心在《枯骨镇》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开放世界里，玩家无法改变世界命运，达成他们心目中理想的好结局，而这些也许就是游戏制作人想要表达的某种变态主题？ 　　据说高尔夫2要表达的主题已经成为某种行业标杆，莫非《枯骨镇》的制作人想要来一个复刻吗？ 　　在嘉宾们对五大制作人的游戏de摸鼓掌喝彩时，他们都会忍不住悄悄摸一摸自己的口袋。 　　在他们的口袋里，要不装着生鸡蛋，要不装着西红柿，甚至有人还揣了点石灰粉。 　　为了艾莉，没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就在这时，会场的灯光全部黑了下来，周围突然出现了犹如玫瑰色玻璃天井般的天空景色。悬崖市空港的巨型落地窗出现在人们眼前。 　　整个展厅突然化为悬崖市空港候车大厅，周围是三维投影而成的流民和旅客。人们都在激动地等待着空列到来，憧憬着去城邦区的美好生活。 　　人群中，梅艾达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 　　“真美啊。”她痴痴地说。 　　“我们该上车了。”雷蒙德拖着行李走到她身边。 　　梅艾达精神恍惚地点点头，随即转过头来，望向会场中央的观众们：“艾莉，我们走吧。” 　　会场中所有嘉宾突然屏住了呼吸。 　　在空港落地窗上，忽然映射出艾莉鲜活生动的影像。她和梅艾达一样，正在透过窗户望着西面的暮光。她的眼神悠远，仿佛在和一位远方的故人做着最后的告别。 　　艾莉？艾莉……艾莉！ 　　她还活着！ 　　艾莉转身跟着梅艾达和雷蒙德走了。 　　在会场中，制作人员团队的名单犹如金色的雪花，从天花板上缓缓飘落。 　　一行放射金光的小字随着名单从天而降：这段结局由楚千城通关获得。 　　音乐声随之响起。 　　艾莉凄清的音色传入众人的耳际： 　　“鲜花成行的镇中央， 　　每年暮光到来的时光， 　　仿生人独坐的街头， 　　那里是我的家乡。 　　每日梦魂萦绕， 　　一刻无法逗留， 　　一生一世思念， 　　永生无法回头。 　　再也找不到了，有你陪伴的日子， 　　甚至无法怀念，和你一起的时光。 　　我已经熟悉了黑暗， 　　你却带来了光， 　　无论太阳会不会升起， 　　我会一直等待暮光。” 第十五章 楚千城出场 　　熟悉的枯骨镇主题曲在后台响起，楚千城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画着歌舞伎町霓虹灯牌的演讲稿丢到垃圾箱里。 　　“准备好了吗？”秦臻走进后台。 　　“呼。嗯！”楚千城刚要上台，心情正在忐忑，只能紧张地点头。 　　秦臻帮他正了正领带，微微一笑：“上台可别被吓着。” 　　“不会的。我们楚家人，呼……天生的……天生的表演者。”楚千城机械地重复着父亲的话，扥了一下衣襟，昂首阔步，全身僵硬地走上了展会的讲台。 　　“嗡” 　　一股势不可当的声浪扑面而来，犹如世纪海啸。楚千城的脸皮在这股声浪下扑棱棱地颤抖起皱。 　　会场上的远灯亮起，全场五千名嘉宾犹如五千个赢了球的球迷，长臂猿一般高举双手，穷形尽相地放声欢呼鼓掌。 　　强猛的音浪一浪高过一浪，犹如天风海雨，席卷着楚千城。 　　楚千城茫然失措地朝周围观看。他看到了熟悉的空港，看到了雷蒙德、梅艾达和艾莉的背影，看到了仍然熠熠生辉的制作人员名单，看到了大厅上兀自飘荡的金色小字：“这段结局由楚千城通关获得。” 　　他明白了秦臻之前对他说的话。秦臻在他上台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这一刹那，楚千城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扬到他刚开始拥有《枯骨镇》灵感的那一天。 　　他疯狂地决定投注所有流动资金开发下一个世代的游戏大作，并为此赌上了一切，这是这一段如梦如幻的创世征程的开始。 　　蔡爵的背叛和离去，城爵工作室的消亡，与小灵的相遇，加盟未来工作室，进入奇物之屋集团，造出枯骨镇世界，推演到坏结局，获得造梦机，测试《枯骨镇》，打出好结局…… 　　楚千城感到这段时间犹如两段人生那么漫长。他仿佛经历了一次生死轮回，从死亡和绝望中勇敢爬了出来，终于站到了这里。 　　这一刻，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荣耀。那是他做出《死宅的突围》和《灵魂守护者》时都没有过的感觉，生命到达了从未有过的巅峰。那感觉，让人如痴如醉。 　　这就好像……他刚刚拯救了世界。 　　…… 　　巨涛般的欢呼和掌声还在持续。声浪犹如清澈透明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光华璀璨的讲台。 　　嘉宾们满含热泪，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期待。 　　艾莉是能够救活的。既然这个结局能够被呈现出来，那么必然会被玩家攻略到。 　　这三个月在焦虑、期望和担忧中度过的日子，将会被明媚的希望取代。哪怕再遇到多少次挫折，失败，回档重来，他们也不会再害怕了。因为这个结局是能被打出来的。他们能够拯救艾莉，拯救枯骨镇，拯救世界！ 　　而这一切，无论是痛苦、折磨、还是幸福、憧憬，都是楚千城为他们带来的。是他为玩家们制作了一个可以沉浸其中的伟大世界。他将在这个世界中，永垂不朽！ 　　楚千城的面容被投射到巨大的屏幕上，每一个在场的嘉宾都能清晰看到他的细微表情。他从一开始的茫然失措，到后来的渐渐了然，到最后一脸释然的微笑，整个神情的变化过程，都被嘉宾们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并不知道这个活动安排！” 　　“是主办方给他的一个惊喜。” 　　“他好淡定啊！不像一般的制作人会有那么浮夸的惊喜！” 　　“他没带演讲稿，两手空空，脱稿秀，准备得这么充分吗？” 　　“帅，真特么帅！这货能攻略吗？” 　　讲台上的楚千城深深地向面前的嘉宾们躬身行礼。他的动作，赢得了会场上嘉宾们的再次起立鼓掌。 　　“谢谢你们！谢谢！” 　　楚千城闭上眼睛，诚恳地开口。 　　他的话再次赢得了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喝彩和掌声。 　　他再次鞠了一个躬，挥了挥手，转身走下了讲台。 　　…… 　　后台通往展台的走廊上，秦臻靠着墙，正在暗暗想象着楚千城会进行怎样一个激动人心，振聋发聩的演讲，将自己从立项到工作室解散，再到重新崛起的心路历程声情并茂地演讲一番，再谈谈他对游戏的憧憬，野心，抱负，愿景…… 　　这是楚千城的舞台。他有资格向全世界炫耀他的成功。 　　就在她想得美滋滋的时候，忽然发现楚千城已经从台上下来了。 　　“嗯！？”秦臻惊了。 　　她双手攥紧了拳头，身子绷得笔直，高跟鞋狠狠砸着地，一路追着大步流星的楚千城跑到了后台。 　　“楚千城，你……你……你……！” 　　秦臻好不容易追上楚千城：这货下台走得倒是飞快！ 　　“秦总。”楚千城看到她，连忙停下脚步，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力摇了摇，“你做了很多安排啊，费心了。” 　　“光说谢谢有什么用啊。”秦臻甩开他的手，一脸的怒其不争，“你倒是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多说点，争取多一点曝光度嘛。” 　　“我觉得你安排得太好了，已经不需要我再说什么了。我想要表达的，抒发的，和体会到的所有情感和思想，这个展会已经表现得非常完整。任何一句话，都是多余的。”楚千城的笑容里透出令人融化的温暖，让秦臻急躁的心情奇迹般地舒缓了下来。 　　“你……呵呵……”秦臻下意识捋了捋头发，“你下台后倒变得挺会说话。” 　　但是随即她想到自己安排的这么多工作全都被楚千城浪费了，又感到不甘心。 　　“不过，你作为集团扛把子的制作人，也太不珍惜自己的曝光机会了。这摸R展会可不是人人都能争取到的，你能说干嘛不多说点。让大家多了解了解你这个人是怎样，为了游戏做了多少事，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有多热爱游戏，把你的人设立起来，多好。”秦臻忍不住抱怨。 　　“秦总，我总觉得制作人是应该躲在幕后，让自己的作品说话。制作人立起人设，反而会与自己的作品风格起冲突，甚至限制了自己的发展空间。为了维持人设，会做很多没有必要的努力和妥协。相比之下，我更渴望创作的自由。” 　　楚千城诚恳地说。 　　“哎哟你可别逗了。当初你跟我怎么说的，”秦臻插起腰来，“当初你说如果你的作品能够登上世界的舞台，你要向全世界宣扬你对游戏未来的愿景和展望，让天下人都被你的雄心所征服。” 　　“说这话那会儿我还年轻……”楚千城顿时红了脸，随即微微一愣，“等一下，这些是我大学时候才有的念头，好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秦总应该才……十几岁吧。我们见过吗？” 　　秦臻的脸色顿时一变。 　　这些话是在她离家出走到魔都的时候，楚千城安置她以后对她说的。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一天，楚千城的这番话她记得很深。后来，她为了出人头地在管理局拼命做事，究其本源，也是受到了当初这番话的激励。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楚千城左看右看秦臻，忽然发现她长相确实有点似曾相识。 　　秦臻被他看得躲无可躲。 　　“你……”她拒绝再逃避，“你还记得……呼……柴火妞吗？” 　　柴火妞是她当初的网络昵称。楚千城见到她之后，她也坚持以柴火妞自称，不想要说出自己的真名。所以柴火妞可以说是楚千城对她的唯一称呼。 　　“你……你是柴火妞！”楚千城惊了。同时他更感到奇怪的是，这种惊奇好像十分熟悉。难道他在某个梦里曾经遇到过这种场景？ 　　“对，是我……好、好久不见。”秦臻曾经在脑海里反复模拟规划过向楚千城自首的场景，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拿捏得恰到好处，但是她现在惊慌失措，犹如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 　　“你离家出走，然后成了集团总裁？”楚千城惊呆了，这剧情何等大女主？ 　　“你关注的重点好奇怪啊。”秦臻吐槽，“难道你不该对我痛骂一顿吗？毕竟，我……我害得你胃穿孔住院，没钱付医药费差点死在那儿。” 　　“倒也没那么夸张，我哥们儿及时把钱垫上了。不过你确实把我坑得很惨。”楚千城叹了口气。 　　“……”秦臻用手狠狠地扭着自己的手指头，闭上眼等待楚千城再多骂几句。 　　“后来女生宿舍我是再也钻不进去了。”楚千城感慨地叹了口气。 　　“你……你整天都在想什么，我真是不懂啊。”秦臻服了。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怪你，毕竟，那个女生放了4134块钱在抽屉里，你只拿了一千块。这说明你是有迫切需要才拿的。当时我很担心这点钱根本不够你花销的。当然，我不可能说出口，因为所有人都在骂你，说我是东郭先生。唉，非常黑暗的一段时光。” 　　楚千城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我有段时间还在魔都街头逛过，希望能找到你。怕你流落街头不成样子。没想到你成了集团总裁。我的天……” 　　“4134……”秦臻默默地念着这个数字。她当初真的有过想要把钱全部拿走的念头。她一张张数着这些票子，想象着那这些钱能干什么。如果不是楚千城介绍她到女生宿舍住，她担心这货会负连带责任，她真的想要全都拿走。 　　“无论如何，一笑泯恩仇吧？”楚千城伸手过来。 　　“我……我觉得你欠我的，我为你做这么多事，你全都浪费了，真是……”秦臻心中满是感动，但是她不想表现出来。 　　两人用力地握了握手。 　　“我觉得这里很多布置应该是市场部总监做的吧？”楚千城笑这问。 　　“我兼任市场部总监，我容易吗我？”秦臻难得地诉起苦来。 　　“所以原来那个市场部总监被辞退了？” 　　“原来哪个……哦，”秦臻笑了，“她不会再出现了。” 　　“干得漂亮，柴火妞。”楚千城熟络地拍了拍秦臻的肩膀，转身要走，一副大哥哥的气派。 　　“等一下，等一下，不是一笑泯恩仇了吗？以后我还是集团总裁，起码的尊敬还是要有的。”秦臻急了，连忙快步追到他身边。 　　“明白，柴火妞。” 　　“不准叫我那个土气名字！称呼我加上头衔！跟你没那么熟！” 　　“懂了，柴总。” 第十六章 云样的楚千城 　　MOR展会的举办获得了史无前例的成功。全世界各国的新闻头条都被MOR展会的新闻占满。 　　作为《死宅的突围》、《灵魂守护者》和最新梦境主机游戏《枯骨镇》的制作人楚千城，以他一句简单的“谢谢你们”，登上了所有头条。 　　MOR展会结束之后，奇物之屋集团的奇物造梦机I型正式登录全世界各大商场和商业平台，创造了一天之内销量一亿台的商业奇迹。 　　而奇物之屋游戏平台上唯一的梦境游戏完成品——《枯骨镇》也在同一天迎来的日售一亿份的奇迹，一天之内就取得了侠探飞车V的总销量。 　　蔓延世界的鲸鲲大崩溃在肆虐了半年之后，终于被惊天出世的新主机游戏《枯骨镇》一举终结。 　　各大报纸杂志新闻平台都争先恐后地报道了《枯骨镇》的奇迹，并将其称为重启游戏市场的救世主。 　　全世界数百家游戏开发商和工作室争先恐后地与奇物之屋集团商谈合作，不惜一切代价争取梦境主机的份额。 　　所有人都看出来，MOR的造梦机将会是电子游戏市场的未来。而如今，这一片令人无比向往的蓝海之中，只畅游着一头独角兽。 　　最令人们感到有趣的是，鲸鲲大崩溃的始作俑者鲸鲲游戏，正是因为收购了楚千城牵头组建的城爵工作室，并魔改他的著名作品《灵魂守护者》，将其制成网络版疯狂圈钱导致游戏玩家集体造反，从而引发了连锁反应，最终导致了鲸鲲大崩溃。 　　楚千城在这一场人间戏剧中，被人们赋予了游戏反抗者的称号。在国内牵头组织拒绝游戏运动的领袖们更是把他视为精神领袖，游戏界的切.格瓦拉。 　　但是根据楚千城的时间表和行动轨迹，所有记者们都证实了他在这期间根本没有余暇组织任何活动，更不可能拒绝游戏，因为他当时正处于开发《枯骨镇》的关键时期。 　　也就是说，楚千城作为一个人们推崇的形象，“云引爆”了鲸鲲大崩溃。 　　更加戏剧性的是，在这之后，楚千城配合奇物之屋集团推出了梦境主机游戏《枯骨镇》，反而成为了终结鲸鲲大崩溃的关键性人物。 　　然而，这一切并非楚千城刻意谋划的，而是按部就班地按照他自己的时间表推进一切，却极为巧合地适逢其会，成为了鲸鲲大崩溃爆发和终结的关键人物。 　　所有报道都称楚千城终结这一次鲲鹏大崩溃，和引爆大崩溃一样，是一场“云终结”。 　　先是“云引爆”，后是“云终结”。楚千城一路轻轻走过，茫然不知天地为之色变。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人们忽然间明白了。明白了楚千城为什么在MOR展会上只说了一句“谢谢你们”就转身而去。 　　这正符合了他的风格。他把一切都寄托在自己的游戏之中，其他的全部交给了玩家。这是他和玩家们之间一次心灵和意念的交流，任何多余的话语都会打破这难得的默契。 　　“我悟了，你们呢？”楚千城昔日的挚友蔡爵在购买到《枯骨镇》之后，第一时间在朋友圈和微博上发了一句话。 　　这句话顿时成了热搜第一的网络用语，犹如瘟疫一般被狂热的玩家们传播到世界各地。 　　秦臻做梦也没想到，楚千城一言不发的效果，竟会强过千言万语。 　　…… 　　楚千城从展会上回来，兴奋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就以更加巨大的热情投入到新江户市的开发和建设之中。 　　MOR展会给他的最大刺激就是《枯骨镇》即将取得的成功。这让他幸福、自豪、兴奋的同时，又给了他巨大的压力。因为他的续作如果不能超越《枯骨镇》一个档次，那么这个续作无论多么成功，对他而言都会是失败的作品。 　　未来工作室的成员们还有小灵在他的带动下，也开始加速运转。 　　这一天，楚千城正在和小灵商谈新江户市各个市町之间的规划细节，管青兴奋地跑进了工作室。 　　“老楚老楚，好消息。” 　　“什么事？”楚千城和小灵同时望向他。 　　“小灵的改名申请在总部通过了。”管青双眼放光，“我们终于有权利给她起一个她自己喜欢的名字。” 　　“太好了，没想到这事儿要拖这么久。”楚千城感慨。 　　“你也知道大公司手续多繁琐。这事儿差一点就没能通过。”管青抹了抹额头。 　　三个月前小灵申请给自己起个名字，但是它在管理局档案记录里已经拥有了正式的名字“小灵”，现在要给她改名就需要把以前的机密档案全都抽出来进行修改，甚至还需要手动改实体文件。 　　要不是因为楚千城这个项目受到局里所有巨头的瞩目，还有R108研究项目事关全球的生死存亡，这么繁琐的事情管理局档案部的人早就一口回绝了。 　　管青上下活动了足足三个月才终于打通所有环节。 　　“妈妈，你辛苦了。”小灵知情识趣地说。 　　“呃……没事没事。”管青现在已经相当习惯当妈妈。他非常欣慰于小灵能够体谅他的辛苦。 　　“小灵，现在你可以想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楚千城微笑着说。 　　“不过，小灵，为了方便公司国内和国外部门称呼，你需要起一个中文名和一个英文名。”管青连忙说。 　　“我想要爸爸给我起一个中文名。妈妈给我起一个英文名。”小灵幸福地合掌，下意识地转个圈子。 　　“楚灵姝怎么样？”楚千城笑着问，“姝是指美好的女性。灵是你本来的名字。你姓楚，是我的姓。你可以永远叫我爸爸。对了，灵姝音同灵枢，是指灵巧机变的谋略，非常适合你的身份，超级人工智能。” 　　“楚灵姝，我喜欢这个名字。”小灵闭上眼睛，一脸陶醉。 　　“可以，楚灵姝，我也觉得……”管青耸了耸肩膀，他其实不太懂。 　　“我的英文名字叫什么呢，妈妈？”小灵好奇地望向管青。 　　“欧若拉吧，曙光女神，为世界带来希望。”管青立刻说。 　　“妈妈，这个名字好直白，不过我喜欢。”小灵向管青比了个心，管青笑得合不拢嘴。他把这两个名字记下来，然后跟楚千城和小灵道别之后，急匆匆出门。改名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 　　“爸爸，以后你还是叫我小灵。”小灵转头望向楚千城，“我只需要知道自己有人类的名字，还是两个。” 　　“我会记住的。有一天我会向我的朋友介绍你，那个时候，我会用你的全名。”楚千城温和地微笑。 　　“啊，我都要等不及了。”小灵在屏幕里顽皮地跺着脚。 　　就在这时，秦臻笑眯眯地走了工作区大门，手里高高举着手机，朝楚千城晃了晃。 　　“秦总。”楚千城举手向秦臻打招呼。 　　“老楚，开始了！”秦臻举着手机怼到他的眼前，喜不自胜。 　　“嗯？”楚千城拿过手机观看，手机上是秦臻的朋友圈，清一色的大老板和顶流。 　　他们都在转发一个信息：《枯骨镇》的好结局通关。 　　“这么快？！”楚千城有点吃惊。测试的时候，就算是珊主也是五次重玩才最终通关的。 　　“只是几个高玩通关了而已。高手在民间啊，老楚。”秦臻笑了。 　　“但是，我看这些人身份都不像是高玩啊。” 　　“我认识这帮家伙哪懂什么游戏，都是在蹭热度，转载都不注明一下，搞得好像自己通关一样。不过，像这样的事儿，见怪不怪了。现在大概是七八个高玩真的通了关，各自有各自的结局。每一个结局都不一样。但都是好结局。” 　　秦臻笑着说。 　　“这和我们测试过的结果一样，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结局。”楚千城欣慰地说，“这才是真正的一人一世界。” 　　“我入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热度这么高的项目。”秦臻拿回手机兀自上瘾一般一页页翻着，“这都多长时间了，枯骨镇还在热搜榜首。艾莉、IG、甚至老若望、燕程、红女王，简直霸榜热搜。” 　　“对啊，我们每天都追踪《枯骨镇》，简直每天都有全新的报道。”福馨端着两杯咖啡过来，一杯递给了楚千城，一杯递给了秦臻，“有些阿婆主拿了自己的游戏视频做了个二创的剧集，居然也上了小破站排行榜榜首。就算是新出的热剧都没这个热度。” 　　“按照《枯骨镇》的画质，裁裁剪剪弄个影视剧，比顶流拍的偶像剧强多了。”李汤米听到他们的讨论，热心地窜了过来。 　　“你们等着吧，等到大批量的玩家陆续通关，《枯骨镇》还会有一波大热潮刷屏。我们要好好运作一下，趁着这波大潮好好做一下宣传。小舒呢？” 　　秦臻收起手机，叉着腰找人。刚从茶水间摸鱼回来的舒怀紫，迎头撞入了她的视线，在她修长手指的勾引下，无可奈何地走到她面前。 　　“小舒啊，眼看玩家的通关潮就要来了，这正是宣传的好机会，你有什么计划吗？”秦臻煞有介事地问。 　　“……”舒怀紫睁着一对死鱼眼看着秦臻。自从成为管理局项目之后，秦臻仿佛回到了童年，天天搞这些小恶作剧戏弄收容她的同事。 　　不过她以前摆出来的大总裁的架子，这些日子好像彻底消失了，反而平易近人了很多。舒怀紫感到忧喜参半。 　　“还需要宣传吗？”楚千城倒替舒怀紫说话了，“你别难为小舒了，《枯骨镇》热搜都到顶了，再弄还不是顶流。现在还有人没买《枯骨镇》，那就不会买了。费那劲儿何必呢。让大家休息休息吧。” 　　“你要当总裁这公司没救了。”秦臻白了他一眼，“现在每个月《枯骨镇》还有几百万销量呢。” 　　“啊？还有这么多？”楚千城惊了，“这数据可靠吗？都还有谁在买？” 　　“哎，我有个主意。”听到他的话，一旁的福馨灵机一动，“秦总，咱们办一个猜猜还有谁在买《枯骨镇》的活动吧。” 　　“这个有意思！”舒怀紫立刻附和。 　　“嗯……”秦臻看着福馨，一脸的欣赏，“小福，你很有潜力，这个主意好啊。走，跟我到办公室，咱们仔细聊聊。” 　　“哎哎，秦总。小福她不是市场部的，你高抬贵手，给我留个人吧。她将来的发展还是在游戏界。”楚千城吓得连忙拦住秦臻。这一年多来他最着重培养的就是李汤米、福馨、成嘉熙和欧阳威，这四大金刚他可舍不得交给任何人。 　　舒怀紫不得不孤零零地跟着秦臻，一脸幽怨地离开了未来工作室。 第十七章 再入梦境 　　新江户市的大小建筑群和城市基建管线、市中人物的背景设定和成长时间线、各大势力纠葛以及与市外势力集团的关系、暮光区的气候环境特征、市内植被和生态系统、异兽、虫族、凶兽分布……一项项关于新江户市的数据在小灵所在的主服务器中相继建立。 　　未来工作室的成员们反复核查无误，楚千城向小灵下达了运行开放世界的指令。 　　在阴沉冷厉的青黑色天空之下，瓢泼大雨笼罩中的虚拟新江户市开始了它的第一口呼吸。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火，在大雨之中朦胧点燃。歌舞伎町的夜空犹如被原油污染的海洋。 　　从黑暗中大步走来的兽车排成长长的车队，朝着歌舞伎町浩浩荡荡地走来。 　　港町的货运空列犹如繁忙的蜂群，在大雨之中起降不止。各大公司的安保装甲悬浮车犹如大黄蜂般在空中旋舞。 　　新宿町住宅区的黑暗街道上，大小黑帮的火并此起彼伏，商业区内小商人的货车灵活地穿梭在大街小巷，寻找着每一个可能的商机。 　　文京町内的租户窗前亮着星星点点的昏暗灯火，莘莘学子们伏案窗前，刻苦攻读，被松岛和白冷池联合学府的艰巨课业压得喘不过气来。 　　千代田町的上屋敷、中屋敷和下屋敷内，歌舞升平，音乐和狂欢的声音时不时穿透夜空。 　　未来工作室的员工们聚集在楚千城的周围，出神地望着新江户市的俯瞰街景，被在新江户市市民苟延残喘，毫无生趣的生活状态深深地震撼。 　　在未来科技如此发达，并且拥有能源水晶作为动力的环境下，新江户市的生活水平尚且不如国内刚刚通了水电的乡村。 　　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个弱小无助的生命犹如风中的烛火，在新江户市内忽明忽灭。 　　这座暮光区最有希望成为未来主城的城市，看起来犹如一棵从根部开始溃烂的参天巨树。 　　所有人都将半信半疑的目光投向楚千城。 　　“这……就是主角团新的舞台。”楚千城的脸庞泛着红晕，目光如星。 　　一切感觉都是对的。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开放世界的每个细节都符合他预设的故事背景。在这个背景之下，主角团多个不同的命运线交织在一起，会碰撞出夺目的火花。 　　他等不及了！枯骨镇死过翻生的Ig与心怀无根之梦的造梦者布奇，会和新江户市身份成谜的救世拼图演绎出什么样的故事呢？ 　　“老楚，这就是五百年后人类重建的都市吗？怎么看起来还不如五百年前呢？”福馨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人类文明重启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在某个特定的时期，必须扶植资本财团，通过利润的驱动刺激科技、商业、工业的繁荣。但是，五百年后的世界因为知识库的残缺，缺失了控制资本扩张的经验。我们眼前的新江户市，就是这种资本无序扩张的结果。” 　　楚千城沉思着说。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啊。”福馨表情垮了。 　　“别着急啊，这就是咱们的主角团出现的意义。”楚千城笑了，“要是没有这个黑暗压抑的环境，还要玩家干嘛？咱们的游戏核心，不就是救赎吗？” 　　“是啊。”福馨转头看着楚千城，“老楚，你看新江户市成功启动了。你……你累不累？睡会儿吧。” 　　“是啊是啊！”周围的舒怀紫、成嘉熙、李汤米和欧阳威纷纷点头。 　　“没事没事，我精神还可以。”楚千城举手笑着说。 　　“哎，老楚，”一旁的管青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老这样熬夜，身子可顶不住了。到时候，公司强迫你住院治疗可还行？” 　　“这事儿还能强迫的？”楚千城吓了一跳。 　　“你这个公司的重要资产可不能出事情，你不睡也行，再做身体检查吧。”管青直接拿出了杀手锏。 　　“等一下，才过多久又做？”楚千城连连摆手，“好吧，既然项目目前为止进展顺利，我……我先休息一下。” 　　楚千城略有些感动。未来工作室的员工们比他还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这让他回忆起当初城爵工作室时代他和员工们相濡以沫的日子。 　　如果自己不争气病倒了，那可就让人失望了……楚千城觉得自己最近的确太能熬了。拿蔡爵的话说，那就是得了灵感综合症，不把所有脑子里的灵感倾泻出来不舒服。 　　他在工作室同事们目送之下，收拾好东西出门回家睡觉。 　　他前脚刚从总部大厦的正门出去，未来工作室的主要干员们就急不可耐地围住管青。 　　“管局，老楚最近真的会做梦穿越吗？”福馨好奇地问。 　　“这是我和所有助理研究员在研究完项目摸R——0800之后……”管青闭上眼睛悠然自得地开口。 　　啪一只手掌无情地拍在他的脑壳上。 　　“嘶……”管青摸着后脑转过身去，正好看到秦臻气哼哼地走到他身边。 　　“就不会好好说话？”秦臻瞪他。 　　“呃，习惯了。”管青苦着脸摸头，“……在研究完秦总的身体特征，并且记录了她每一次做了无法回忆梦境之前的行为模式之后总结出来的经验规律。老楚最近表现出来的身体征兆和行为模式，表明他很有可能即将做那种梦。” 　　“而且根据他独特的创造规律……”李汤米适时补充，“他在梦境中获得的经历，会以灵感的形式表现出来。最近他一直在完善和补充新江户市，主角团的冒险历程也在新江户市卡在一个关键节点。当他完成新江户市之后，阶段性灵感爆发也到此为止。这个时候，他会陷入灵感饥渴，这在某种程度上也会激发他的穿越。” 　　“是啊，老楚对于灵感的饥渴，是永无止境的。”福馨感慨地说。 　　“那我呢？”秦臻有些急切地问。她可没有灵感倾泻的问题，她做梦纯随机啊。她还想着在未来作为超人拯救世界，在楚千城面前出风头呢。 　　“如果纯以行为模式和身体征兆分析，你还没有到做梦的状态。”管青无奈地说。 　　看到秦臻一脸无趣的样子，管青生怕她再给他来一下，连忙找补。 　　“不过根据你最近陈述的状态，你上一次做梦是在老楚开始创作造梦者布奇之前。按照老楚写的故事线，上一次在未来世界，你应该还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现在，如果老楚睡过去了，而你还醒着。等到他又醒来并且拥有灵感的时候，你如果再做梦，那就会拥有未卜先知能力了。” 　　“原来如此……”众人同时低声感叹了出来。 　　“臻姐，根据老楚撰写的线性剧情，你应该在未来已经转型成为了红女王式仿生人，可操作性大了很多，如果你能够一直保持不做梦，等到老楚再像枯骨镇那样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就是他的指路明灯哟。”福馨眯眼笑着说。 　　“也不知道他的灵感是不是就是未来现实，只希望我真的变成了仿生人，而不是什么战斗机甲，难看死了。”秦臻表面上一脸嫌弃，心里却期待得直伸小手。 　　枯骨镇里Ig的表现她也想要呀。 　　“就是不知道在未来，咱们管理局还有多少项目会进入老楚的游戏呢。”福馨双手合十，无限憧憬地说。 　　“也许……”管青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他下意识抿住嘴唇。 　　…… 　　楚千城猛然睁开眼睛，浑身上下残留着入睡前的温热。他的意识再次进入了非常熟悉的混沌状态。那是灵魂没经过锚定的酒醉态。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颊。他的脸上仍然残留着他超载过度流出的残血。 　　“我又穿越了！” 　　楚千城睁开眼，想要寻找秦臻变成的仿生人简。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仿生人简此刻正骑在萝丝的背上，两只修长的手臂扣着她的脖子。她的头颅无力地垂下，两条腿无力地挂落在地上，胸前火花闪烁。 　　萝丝一边翻白眼，一边从身上把简扒拉下来。 　　简无力地躺在地上，四仰八叉，胸口的肌肤开裂，露出里面的接口。萝丝手里正握着属于她的控制核心。 　　“出……出什么事了？”楚千城大着舌头问。 　　“喔，圣丹斯小子，你总算醒了。”萝丝长出一口气，“你激活的仿生人简直造反了。我就是想要用一用这个能区测试仪嘛，她坚决不让，扯什么人权。我和她对峙了一天一夜，实在是没这个耐性，就想要帮你修修她的程序。结果就打起来了。” 　　“萝丝，你别动我的人。”楚千城昏昏沉沉按着脑袋，伸出另一只手，“把核心给我。” 　　“仿生人可不是人！”萝丝郁闷地怼了楚千城一句。 　　“很多人都不是人，但仿生人是。”楚千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把抢过萝丝手中的核心。 　　萝丝高举双手，示意放弃讨论。圣丹斯强忍着身体超负荷帮助梦想之帮逃出重围，他的意见不得不令她尊重。而且，他的本身就是觉醒禁卫军，在这方面跟他讨论实属不智。 　　楚千城拿着芯片，哆哆嗦嗦地蹲下身，抱起瘫在地上的简，将核心插入了她的胸口。她胸口的肌肤自动合拢。 　　楚千城伸手向简的背后一摸，花仙的机体仍然挂在后脑勺的接口上。他闭上眼睛，勉强催发械力，激活花仙体后的生物电池。 　　一股清澈的蓝色电火花流遍了简全身。 　　简垂下的头颅缓缓升起，双眼无神地看着楚千城：“跟我说……2147483647！” 　　“2147483647。” 　　“不如来局昆特牌吧！” 　　“等一下，简！”楚千城阻止了简继续说下去。 　　“萝丝，给我们一点空间。”楚千城转过头去望向萝丝。 　　“呃~好吧。”萝丝瞪大眼睛，露出一副不敢去想的表情，忙不迭地跑出客厅。 　　“不如来局昆特牌吧！”简继续机械地说着，“你叫Ig，为什么叫Ig。” 　　楚千城浑浑噩噩的神智逐渐清醒了过来，眼前的一切开始拥有了实际的意义。 第十八章 异变出现 　　秦臻作为仿生人简，在控制核心复位之后，她的电子脑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她只是将自己预设的辅助行为程序放在一个副脑当中，在副脑被激活的时候，帮助楚千城完成灵魂的锚定。这很像IG当初将蚁后主机的系统放在电子脑中分出来的维修主系统里一样。 　　不过卫兵I型仿生人的电子脑分为主脑和多个副脑，结构比IG的电子脑要先进得多。 　　秦臻的控制核心其实就是神经元芯片组，是她的电子主脑，而她机械头里安装的则是多个电子副脑。 　　现在秦臻的控制核心被萝丝给粗暴地抽出来以后，又被楚千城接回去，整个系统会经历一个漫长的重启过程，核心管理的成千上万个调控程序都要重新启动并调试，而核心因为粗暴抽出受到的损坏，还需要卫兵I型修理槽内的纳米安卓体进行维修。 　　楚千城目测没个几小时，秦臻附身的仿生人简是没办法苏醒的。 　　秦臻在和萝丝发生争执之前就为楚千城准备了辅助行为程序，帮助他醒来时锚定灵魂，这一份心思可以说是相当细腻了。 　　楚千城想起她在MOR展会上为自己安排的惊艳出场，心中忍不住一阵感激。他为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他和秦臻分别以梦境穿越未来，但是两个人并非同时穿越，各自有自己的时间表。 　　楚千城自己每一次穿越之后，才会有灵感映射进现实，在游戏中出现未来的种种场景。但是，秦臻却不一样，她穿越是完全随机的，至少目前还没看出规律。她会不会在看到未来游戏模样之后才穿越而来。 　　秦臻之前的表现显示她并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但是以后呢？ 　　也许她醒来之后，就成了未卜先知的神仙……楚千城心底不禁略微有点期待。 　　“圣丹斯小子，萝丝和简打完了吗？有录像回放吗？”约瑟夫的声音忽然从联识中传来。 　　楚千城微微一愣。他记得约瑟夫不是被萝丝踢出联识群了吗？ 　　“猫战！猫战！我们要看猫战！”迈克兴奋的心声在联识中响起，吓了楚千城一跳，这真是于无声处听惊雷了。 　　很快的，这两个联识中的不速之客再次被萝丝踢出了联识群。 　　“布奇，谁叫你把他们放进来的。”萝丝恼火的心声在联识中响起。 　　“这两货在我耳边紧着唠叨，我烦了。”布奇不耐烦地说，“他们刚闲下来就想着去歌舞伎町找刺激，那我能让他们去吗？正好你和简打起来了，我想着……” 　　楚千城忽然发现布奇被萝丝踢出了联识群。 　　“圣丹斯小子，你和简完事儿了吗？”萝丝一脸晦气地重新走进大厅。此时楚千城刚把仿生人简放回沙发上，和那个被控制的“能区探测仪”女郎并肩躺在一起。 　　她一屁股坐到简和“能区探测仪”女郎对面的沙发上：“要是没完事儿，你们以后再搞。咱们先商量一下怎么弄明白能区探测仪的用法。” 　　“但是，她……”楚千城下意识地反对。他自然和秦臻一样，认为这个被控制的女郎首先是一个人。而且，她就是这一次新江户市冒险的核心人物，另一块关系人类命运的救世拼图。 　　然而他迅速记起自己扮演的角色，一个对于人类命运漠不关心的觉醒禁卫军，梦想之帮的亡命之徒。 　　“苍介和松岛羽良有信息吗？”楚千城冷静下来，缓缓进入角色。 　　“并没有。苍介告诉我说需要分析一下控制她的电子毒剂内的脉冲发生器结构，看看这是哪种规格的幻境发生器，然后根据脉冲发生器的制作细节推断是哪个黑帮生产的型号。”萝丝沉郁地一边摇头一边说，“我们需要抽一点她的脑汁分析。” 　　“分析出电子毒剂的类型和幻境规格之后呢？”楚千城追问，“我们就有控制她的方法了吗？” 　　“当然还需要做很多次尝试，看看控制词是什么。”萝丝捋了一把头发，“最糟糕的是，送到羽良夫妇竟然连她怎么起作用都不知道，就知道她能找到新的能区。” 　　“总不会是魔镜魔镜，新的能区在哪里吧？”楚千城笑着问。 　　“你特么真逗。”萝丝口吐芬芳。 　　“一点头绪都没有，你这么着急用她干什么？”楚千城毫不客气地抱怨。 　　“总不能傻坐着什么都不干吧？你……你又昏迷了。布奇满脑子都是异想天开。迈克和约瑟夫就是猪。总得有个人为咱们拿主意。”萝丝糊着头发，一脸烦躁。 　　“既然暂时毫无头绪，不如我们把她唤醒，和她商量一下合作？”楚千城试探着问。 　　“你真是个疯子！”萝丝被气笑了，“如果她愿意乖乖合作，松岛集团是傻的吗？费这么大劲儿把她给控制住，没事儿找事？她很明显是不想合作才被控制的！” 　　“也许，她只是不想和大集团大公司合作。”楚千城双手一摊。 　　“OK，嘿嘿。”萝丝对着楚千城充满轻蔑地咧嘴一笑，“我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在想什么。你们觉得凭你们那点满是酸臭的男性魅力，可以让这小表砸对你们俯首帖耳？” 　　“她总有些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也许是可以谈的。但是，控制她能力的方法，我们完全是不知道的。与其像没头苍蝇一样瞎碰运气，不如让我们和她心平气和地谈一谈，看看能不能达到共赢。”楚千城慢条斯理地说。 　　从他游戏的灵感来看，这个“能区探测仪”女郎很可能是这一次他鬼使神差到达新江户市的主因。他会花上极长的时间和她在一起，所以他并不急于一时。 　　“你看着办吧。反正你现在是咱们的智囊。”萝丝说不过楚千城，只能放弃，把思考的重任交给他，“不过别怪我提醒你，这种面相的女人我见多了。她很漂亮，而且她自己很清楚，到时候别被她耍成猴。” 　　萝丝真的很看不上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啊……楚千城摇头叹了口气。 　　他刚刚从超载身体的超负荷中恢复过来，这一次并没有布奇给他吃一剂机械师异能活性剂，他完全要靠自己附身的赛博人体一点点恢复。所以在他刚醒来这段时间，身体一直处于极度疲惫状态。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西园寺宪别墅的厨房走去。他现在感到从未有过的饥饿感，恐怕能吃下一头牛。 　　他打开了厨房里的冰箱，赫然发现冰箱里整整齐齐堆着各种各样口味的能量棒和蛋白条。 　　“我去，”楚千城忍不住骂了一句，“西园寺宪不吃人间烟火啊。” 　　“吃草莓口味的能量棒，贼好吃。”萝丝在他身后推荐。 　　楚千城拿起一把草莓口味能量棒，狼吞虎咽，一下子吃了十来根。饥肠辘辘的肠胃顿时饱胀起来，暖洋洋的能量灌注全身。 　　“缓过来了？”萝丝斜眼看他，“你每次战斗消耗这么惊人，这种高聚合能量棒，十几个是我三天的食量。” 　　楚千城把手伸入冰箱，拿了七八根蛋白条，一边嚼着一边转身：“勉强半饱而已。” 　　“你什么做的，简直怪物。”萝丝吐槽一句。 　　楚千城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嚼着蛋白条，时不时看着仿生人简的恢复情况。 　　“喂，你不是要把这个女人唤醒吗？别光顾着吃啊。”萝丝对于现在的情况非常的焦躁，忍不住开口催促。 　　现在梦想之帮虽然看起来做了一票大买卖，但是他们得到的一切就只有这个被电子毒剂控制的女郎。而且他们被困在新江户市，进退无门，还没有完全逃离危险，一切都在不确定之中。 　　萝丝只希望至少有一样东西自己能够完全掌控。 　　“别着急，萝丝，我在等简苏醒。”楚千城沉静地说。 　　他渴望得到秦臻的帮助，因为她很可能会有微弱的未卜先知的能力。如果她能够让自己掌握一点这片救世拼图的特质，也许他能够迅速和她建立合作关系。 　　这一次的情景和枯骨镇不同。他们被困在新江户市，只有极其有限的逃亡时间和空间，他和救世拼图之间的信任关系必须在短时间之内建立。 　　秦臻未卜先知的能力也许会创造奇迹。 　　“为什么一定要等简醒过来？”萝丝奇怪地问。 　　“呃……因为没有简在身边，我想不明白事情。”楚千城只能卖一卖自己觉醒禁卫军的人设。 　　“恶~~~”萝丝双手高举，叫了一声，驼着背走出了大厅，上楼睡觉去了。 　　大厅里终于安静下来，楚千城看着简身边仍然处于迷茫状态的女郎，观察着她的面容、皮肤和手脚上的伤痕，猜测她的身份。 　　就在这时，这个女郎宛若小狗般水汪汪的眼睛突然出现异变。她的眼瞳犹如被电击一般开始忽大忽小，并且飞速转动。 　　眼泪犹如泉水一般从她的眼眶中滚滚流下。红丝迅速爬上她的眼白。鲜血顺着她的鼻管汩汩流下。 　　楚千城猛然站起身，转头往厨房跑去，用厨房的毛巾沾满水，跑回客厅，一边跑一边放声大喊：“萝丝！萝丝！有没有水枪或者注射器？” 　　“啊？什么？”萝丝从楼上跳下来。 　　“能区探测仪出状况了，她要不然会醒来，要不然会直接死亡！”楚千城一边用毛巾挤水，将水滴进女郎的眼中，一边喊叫着。 第十九章 噩梦中醒来 　　五花大绑的格林夫妇被平放在巨大的钟楼指针之上。此时此刻是九点十五分。钟楼分针和时针都处于水平位置。格林先生被放在分针上，而格林夫人则被放在了时针上。 　　薇奈萨.格林戴着接入她脑后神经插槽的AR眼镜，利用自己的脑神经控制着背上两只全自动收放勾爪。 　　这两只全自动勾爪犹如她的另一双手臂，此起彼伏地发射又回缩，牵引着她躯体犹如一只灵活的猴子，沿着钟楼墙壁扶摇直上。 　　一只又一只拥有八条蜘蛛腿的赛博忍者从钟楼窗口狂涌而出，沿着笔直的墙壁呼啸而下，手上的枪械和手里剑向薇奈萨火力全开。 　　子弹形成的火链，手里剑划出的冷芒在空中交织，形成无处不在的死亡之网。 　　薇奈萨灵活操纵着全自动勾爪，在两只勾爪鬼神莫测的交换支撑下，犹如一位全职芭蕾舞演员，在空中扭动、游走、翻滚、跳跃、旋转，灵巧躲过所有恶毒的攻击。 　　她手上的双枪随着她每一次动作的抑扬顿挫，精准开火。枪斗术在她手上使得出神入化。 　　一只又一只赛博忍者，躲不开她的精准射击，被她手上特殊强化过的脉冲手枪打得粉身碎骨。 　　九点十七分。格林先生的身子顺着分针向下的针臂缓缓滚落。 　　“爸爸” 　　薇奈萨嘶声尖叫，身子朝着格林先生下落的方向扑去。 　　这个拯救的行动，她已经失败过无数次。 　　每一次失败，她都会重新回到那个熟悉的黑屋子。 　　“放弃吧。加入我们，为我们服务，我们会让你和父母重聚，弥补你所有的遗憾。” 　　永远是那个拥有浓重口音的英语，松岛正道的语音。 　　她的回答，永远是：绝不。 　　于是她会陷入无限的轮回，每一次轮回她的父母都会被陷于险地，而她每一次都会不顾一切营救。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努力过多少次，见过多少个血腥险恶的关卡，经历过多少次失败，眼看父母死于多少种危难。 　　但是她决不会屈服于这个该死的梦境。因为父母临死之前，最后一句话就是：绝不屈服！ 　　她不知道为什么。父母根本没有来得及说。他们只是用实际行动做出了表率，为了保护她逃亡，他们献出了生命。 　　而她在知道他们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时，在震惊、失望、愤怒和迷茫之下，无意中显示了自己的能力。潜意识里，她渴望用这个能力获得自由，逃开一切。 　　讽刺的是，她的任性导致了父母的罹难，也失去了她的自由。她最终还是被发现她的松岛集团秘密劫持，被他们的电子毒剂致幻，陷入了无限循环的死亡幻境。 　　在这犹如无间地狱的幻境中，她将会无数次经历父母的死亡，直到她承受不住，屈服幻境的控制，成为松岛的傀儡。 　　松岛集团掌控了一切，但是他们忘了一件事。 　　薇奈萨对父母的愧疚。她把父母在眼前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当成了自己的归宿。她愿意无数次去拯救父母，并不是为了赎罪，而是为了自我惩罚。 　　是她的任性害死了父母。现在她只能为他们做最后一件事，在这个无间地狱里勇敢地坚持下去，绝不屈服。这是她应得的惩罚，但何尝不是一场自我的救赎。 　　“爸爸” 　　薇奈萨凌空扑到格林先生的身前，用手紧紧揽住他下坠的胳膊，全自动勾爪固定在墙上，牢牢挂住她的身子。 　　砰、砰、砰……三个蜘蛛型赛博忍者踩在分针的指针上，分针迅速下坠，停滞在九点半的位置。时针缓缓移动到九点到十点之间的位置。 　　格林夫人的身子开始缓缓滚动下滑。 　　“妈妈” 　　薇奈萨一把抓起格林先生，丢到空中，一双自动勾爪猛然拔出墙壁，一只勾爪抓向格林夫人，一只勾爪抓向格林先生。 　　她的双手同时开枪，短时间内双手各开五枪，全部都是盲射。 　　在钟楼上狂扑而来的赛博忍者们一个接一个犹如烟花般爆炸。 　　勾爪上传来抓钩回缩的震动，全部勾住了！ 　　“吖”薇奈萨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她双手松开双枪，左臂猛然朝着钟楼的墙壁抓去。她的手指勇猛地撕开墙壁，深深嵌入墙壁之中。但是小指骨折的剧痛也如巨浪一般传入她的脑神经。 　　“啊”薇奈萨强忍痛楚，以四只手指扒着墙壁。两只勾爪扥得笔直，爪尖死死钩住摇摇欲坠的格林夫妇。 　　三个人的重量全部压在她四根肿胀的手指上，剧烈的疼痛犹如割肉。 　　“疼痛，是有益的！” 　　薇奈萨闭着眼睛，为自己打着气。她从腰中拿出一枚高爆手雷，朝着钟楼之下丢去。 　　手雷穿过格林夫妇之间的空隙，垂直落下，落入钟楼的基座。 　　轰！ 　　橘红色火花在钟楼基座底端窜上来。剧烈的爆炸将钟楼从基座炸断，整个钟楼缓缓朝着薇奈萨面朝的方向倾倒。 　　薇奈萨猛然翻过身来，躺在缓缓加速倾倒的钟楼上，朝着格林夫妇趴伏的墙壁迅速滑下，与此同时她控制勾爪向上收缩。 　　格林夫妇和她加速接近。 　　“爸爸，妈妈……”薇奈萨满含热泪，一把抱住朝她加速扑来格林夫妇。 　　“孩子，你做得很好。”格林先生抬起头来，慈祥地望着薇奈萨。 　　“孩子，让妈妈看看！”格林夫人用手捧住薇奈萨。 　　“妈妈……”薇奈萨扑进格林夫人的怀里。格林先生将她们母女俩用力抱住。 　　从父母的怀抱中，薇奈萨望着加速倾倒的钟楼，以及即将淹没全家人的大火，泪如雨下。 　　…… 　　燃烧的钟楼、格林夫妇的面容，被焰火照亮的夜空犹如融化了一般消失不见。明亮柔和的灯光照入她干涩的眼睛，清新的空气取代了幻境中充斥的烟尘和化学品怪味。 　　幻境变幻后最终将要出现的小黑屋，还有松岛正道令人恶心的苍老音色并没有出现。 　　两个人影在薇奈萨眼前晃动。一个人扶着她的肩膀，另一个人则用注射器，对着她的眼睛喷水。泪水的咸味一点点出现在她的唇舌之间。点点凉意从脸颊上传来，她的面颊似乎被泪水的瀑布糊满。 　　“她的眼泪这么流下去，我这强心剂注射器的容量还真不够。” 　　“坚持住，她的瞳孔运动明显减弱了。她这是要醒。” 　　“这可不是啥好事儿！” 　　“待会儿交给我，我来谈。” 　　“行~，交给你，连主卧都给你，你行你上。” 　　薇奈萨缓缓抬起手，用手掌根按住脸膛。她眼中汩汩不息的泪水，慢慢止住。视野里满是泪水倒映灯火卷起的金蛇。金蛇卷曲间，她模模糊糊看到两张脸。 　　一张性感成熟，愤世嫉俗的女人脸，长在一个一半机械，一半人体的女人身上。 　　还有一张年轻而沧桑的男人脸庞，深邃锐利的蓝眼睛，挺拔的鹰鼻，棱角分明的薄嘴唇，乍看很帅，但是因为在紧张地思索，所以脸上的纹理丰富，颇有老态。 　　她以眼角余光看着屋子里的环境。这是一间规格极高的客厅，松岛集团标准的豪华别墅套间，在客厅东墙的桌上还放着一把装饰用的武士刀。 　　这里仍然是松岛集团的地头。薇奈萨的食指微微一动。 　　“你感觉怎么样？”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薇奈萨斜眼看他，这就是刚才想要和她“谈”的男人？另一个女人曾经说过：“交给你，主卧都给你……” 　　松岛集团改变策略了？美男计？这么有自信？连镣铐和绑缚都没有？试试他的成色……薇奈萨缓缓提聚起战斗的力量。 　　她虚弱地抬起手来，按住太阳穴，双眼上翻，露出眼白：“我感到……” 　　她的身子一软，朝着前方倒去。女人惊呼一声，想要冲过来扶一下。男人用力一巴掌推开了她。 　　“嚓！”女人儒雅随和地开口。 　　薇奈萨的手已经闪电般朝着性感女人的腰间摸去。她看准了性感女人腰间挂着的脉冲手枪。那是她用得最熟练的武器。 　　男人的手比她快了零点一秒，一把抽出女人的手枪，让她抓了个空。 　　薇奈萨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一头撞向他的额头，手快速盘上来，想要夺枪。 　　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一甩。她枪没抢到，人转了半个圈子，前撞的脑袋撞在了空气上，就像跳唐戈空甩了一次头。男人将枪丢给一旁的半机械女人，一边一只手，从后面紧紧攥住她的双臂，试图钳制住她。 　　薇奈萨左脚上抬，从右脚后面踢出去，正好踢中男人右腿内侧，右腿上抬后踢，趁着他失去平衡，就要一脚踹到他的右肋。 　　男人右腿趁势抬起，左腿绷直，身子微旋，双手拎起薇奈萨的胳膊，逼着她跟自己一起旋转小半周。她踢出来的右腿，就像抬腿半周转一般，踢了个寂寞。 　　“你冷静一点，我们不是松岛的人，咱们谈谈！”男人迅速开口。 　　“好啊。”薇奈萨猛然一压双臂，溜滑地挣脱了男人的把持，身子纵身跳起，就要一个漂亮的回旋踢。但是男人一把托住她的腰，将她举了起来。她整个人就着回旋踢的劲儿，在男人手掌上打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圈。 　　男人的托举之力忽然消失。薇奈萨半空失重。但是她毫不迟疑地蜷曲身体半空翻接单手空翻，左臂撑地，就要一个空翻跳出男人的控制。 　　男人一脚踹在她的撑地左手上，将她踢得再次悬空打转。薇奈萨半空中侧身旋踢，一脚踢在男人肚子上。但是双臂却被男人抓住。男人双臂一压，将她从空中压到地上。 　　薇奈萨冷笑一声，试图纵身再跳踢，男人一条腿迅速伸出来，之字形摆动踢，双臂随之一压。薇奈萨双腿被他踢得一个大劈叉，一字马型坐在地上，双臂同时被压制。 第二十章 勾心斗角 　　楚千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这个“能区探测仪”女郎死死压制住。他的肚子和他的右腿内侧就好像被打桩机砸过一样，疼得他肝肠寸断。 　　幸好他的赛博人体抗击打能力超强，骨骼更是高性能工程树脂材料制成，抗高压，抗腐蚀，抗高温，比人体骨骼轻一半，结构坚固上十倍。 　　这位女郎的窝心脚和侧踢全部由楚千城的肋骨和腿骨承受了下来。他感觉还可以再挨几下。 　　不过这位女郎的攻击力确实强悍，如果她的脚上有战靴，手上有拳套，拥有起码的增幅效果，这两下子估计能把他打成半残。 　　如果不是在作为IG的时候，他通过多线程迭代训练法进行过百万次以上的体术和枪斗术特训，刚才的交锋他已经被打得满地找牙了。 　　她体术的段位竟然和我如此接近，难以置信……楚千城凝视着仍然在倔强挣扎的女郎，陷入深思。 　　作为救世拼图之一，她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了。 　　啪、啪、啪……稀疏、缓慢、慵懒的掌声在对面的沙发上传来。 　　楚千城抬起头来一看：萝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叼着雪茄，翘着二郎腿，金属手掌和人类手掌懒洋洋地一拍一合。在她的身边，平躺着楚千城丢给她的脉冲手枪。 　　“萝丝，你认真的吗？”楚千城无奈地说。 　　他头上戴的AR眼镜里传来刚才他和“能区探测仪”女郎之间的战斗录像。 　　萝丝还替这段录像配上了BGM，做了编辑剪切，每一个战斗节点都能踏上背景音乐的鼓点。 　　这个录像正在联识群里传播。布奇、迈克、约瑟夫不知什么时候又被萝丝加回了联识群，连苍介都钻了进来，所有人都在楚千城的脑子里大声叫好。 　　“萝丝，刚才你为什么把他们赶出联识群，你忘了吗？”楚千城哭笑不得。 　　“哎哎哎，我只是讨厌别人把我当成示众的材料，但是我不介意把别人示众，尤其是你，哈哈哈。”萝丝一脸笑嘻嘻，显然特别享受刚才楚千城的战斗。 　　“能区探测仪”女郎显然不太适应这个屋子里突然出现的欢乐气息，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楚千城，又看了一眼萝丝。 　　“呼……”楚千城强行压抑下心头的烦躁。这个女郎醒来的不是时候，此刻秦臻附身的仿生人简还没有苏醒，他现在对于这个女郎没有任何信息不对等的优势，无法迅速取得她的信任。光靠嘴皮子是很难打消她的顾虑的。 　　“让我们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楚千城对着女郎说。 　　“呸！”女郎厌恶地啐了他一口。 　　“嗷……这妞我喜欢。”萝丝吹了一声口哨。 　　“你好，你现在落入了我们梦想之帮手里。我是疯子圣丹斯，这位是何默思夫人，你可以称她萝丝。我们帮会的领袖是造梦者布奇，我们还有几位帮会成员，以后见面后我会一一介绍。” 　　楚千城尽量用情绪稳定的声调说。 　　“哼。”女郎看了一眼客厅里陈列的武士刀，冷笑一声不说话。 　　“圣丹斯小子，我们现在正在西园寺宪的别墅里，她认出来了，怕是不相信你的话，以为我们是松岛集团的狗腿子。”萝丝晃悠着二郎腿，吐出一口烟圈。 　　“至少先和我们说说你的名字。”楚千城沉声说。 　　“薇奈萨。”女郎闭目思索了片刻，抿了抿嘴，用微弱的声音开口，“薇奈萨……格林。” 　　“薇奈萨，好名字。”楚千城小心翼翼地站在薇奈萨的身后，兀自死死压制住她的胳膊。 　　“切。”萝丝翻着白眼，仿佛闻到了什么酸臭的味道。 　　“梦想之帮，我好像听说过，造梦者布奇，我也有那本书。”薇奈萨忽然皱了皱眉头。 　　“哦，她知道我，要我跟她谈吗？” 　　联识里，布奇全程看着萝丝的直播，听到这句话，他顿时精神了起来。对于见他的粉丝，他特别上心。尤其是这么漂亮性感的女郎。 　　“你不怕西园寺宪就过来吧。”萝丝不耐烦地说。 　　“圣丹斯小子，你不要被她迷惑，先问问她知道我多少业绩，说不定她在骗你呢？”布奇忽然谨慎冷静了起来。 　　“你知道造梦者布奇？那你一定知道他打劫城邦区空列的丰功伟绩了？”楚千城用好奇的语气问。 　　“不，他从来没有打劫过城邦区空列。那是蛇帮假借他的名义干的。他真正的丰功伟绩，是率领十九个蛮帮打劫了铁王堡。” 　　薇奈萨转头望向楚千城。 　　“看来她真的看过造梦者布奇。”萝丝冷笑着说，“不过，那本书里写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在吹牛。” 　　“就算只有一成是真的，造梦者布奇也是个传奇人物。”薇奈萨一脸满含憧憬的微笑。 　　“是啊，论离经叛道，他做第二，谁也不敢称第一。”楚千城看着萝丝的眼睛，悄悄使了个眼色。 　　萝丝的手悄悄摸了一下身边的脉冲手枪，然后迅速收了回去。 　　“他是什么样的男人？”薇奈萨撩人地望着楚千城，“稍微跟我形容一下好吗？他可是我童年时代的偶像，书里的插图都太难看了，一点也不像他真正的模样。” 　　“好吧，我可以了。我这就过去。” 　　联识群里传来布奇的声音。 　　“你给我坐那儿！再乱叫，给你踢出去！”萝丝的脸上仍然维持着慵懒的微笑，但是联识群里的声音却如一只愤怒的母狮子。 　　“哦，萝丝，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要利用我的人气……” 　　“再多说一句试试。” 　　“他的确比书里帅气很多，但是他的领袖魅力才是真正无与伦比的。”楚千城微微一笑，“这也是我愿意为他买命的原因。” 　　“看来你是梦想之帮的模范成员喽。”薇奈萨笑着问。 　　“你可以这么说。” 　　“你们劫持我，是因为想要我的能力吗？”薇奈萨问。 　　“是。” 　　“我有一个条件。”薇奈萨露出迷人的微笑。 　　楚千城和萝丝互望一眼，同时微微点头。 　　“说说看。”楚千城淡淡地说。 　　“我要加入梦想之帮，成为你们中的一员。” 　　“如果你愿意加入再好不过。将来我们用你的能力发现了新能区建立新城，你将会和我们平分治理权。”楚千城沉声说。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薇奈萨柔声说。 　　“很好，布奇也同意。” 　　“既然都已经是同伴了，不需要这样了吧。”薇奈萨嗔怪地看着自己被钳制的臂膀。 　　楚千城迅速松开双手，双臂高高举起。薇奈萨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和胳膊。 　　“我需要知道你们怎么把我从松岛集团劫出来的。我知道造梦者布奇总能创造奇迹，但是水晶宫的防卫太严密了，这实在有点让我难以置信。希望你们能够解除我的疑惑。” 　　薇奈萨姿势优雅地朝着萝丝身边坐去。 　　“这件事不需要我们来说，现在各大新闻平台都有追踪报道。”楚千城走到客厅的三维电视前，弯下腰研究着如何操作。 　　薇奈萨突然闪电般一抄手，从萝丝身边抢过脉冲手枪，对准楚千城和萝丝迅速扣动了扳机，丝毫没有犹豫。 　　但是当她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一股电流从手心迅速涌遍她的全身。她的动作奇快无比，在全身中电的刹那因为惯性作用，她还是扣动了第二下。又一股电流涌遍全身。 　　在双重电击的沉重打击之下，她惨叫一声，仰天倒地，昏了过去。 　　楚千城缓缓直起身，无奈地叹息一声。 　　“嘿嘿，毫不犹豫就是两枪，她是从来没信过我们半个字。”萝丝慢条斯理地仰头吐着烟圈。 　　萝丝和楚千城在刚才交换眼色的时候，就偷偷打开了脉冲手枪的敌我辨识系统。这个辨识系统在她随身配枪的时候，为了省电都是关闭的。 　　“等着简醒来吧。我需要咨询她。”楚千城从薇奈萨的手里拿过脉冲手枪，坐到萝丝的对面。 　　“我继续去睡觉。”萝丝疲惫地站起身，“不管你和简怎么对付这货，别叫醒我。老娘需要俺的美容觉。” 第二十一章 秦臻的苏醒 　　秦臻感到自己突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这里不是她的家，没有她熟悉的落地窗和梳妆台。她感到自己的灵魂在狂风巨浪中飘荡不止，整个人犹如喝醉酒一般意识模糊。 　　“你最忘不了的人是楚千城，跟我说他的名字。” 　　“楚千城！” 　　“跟我接着说这个数字，五百五十块。” 　　“五百五十块。” 　　“接着说这个数字，一千块。” 　　“一千块……” 　　“说这句话，我就是柴火妞。” 　　“我就是柴火妞……” 　　“最后，跟着我说这个数字4134。” 　　“4134！” 　　秦臻感到飘飘荡荡的灵魂终于有了安身的港湾。她缓缓抬起头，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楚千城居高临下，欣喜地看着她。 　　“老楚，我……我回来了？！”秦臻惊喜地问。 　　“没错。欢迎归来！”楚千城欣慰无比地看着她。 　　“我……我……”秦臻环顾着四周，试图寻找自己所在地点的特征。她一下子看到了客厅里的武士刀。 　　“西园寺宪！”秦臻感到熟悉的记忆狂涌而来，“我昏迷之前，咱们已经藏身在西园寺宪房间里，我和萝丝打了一架，然后我昏迷了……” 　　“没错。这是你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楚千城肯定地点头。 　　“但是……但是……”秦臻兴奋地攥着拳头。她的脑海里涌进了现实的记忆，现实线和未来线在她的脑海里交汇，“我们……我们和薇奈萨取得信任了吗？” 　　“还没有！”楚千城大喜，因为秦臻叫出了薇奈萨.格林的名字，这是她之前不可能知道的。这说明她的穿越时间点是在现实世界的他冒出关于新江户市灵感之后。 　　她现在有了未卜先知的可能性。 　　“但是她是叫薇奈萨.格林？”秦臻确定了一下。 　　“没错，你说的完全正确。”楚千城扶她坐起来。 　　“我能未卜先知了？”秦臻急切地问。 　　“正是。你也发现了？”楚千城惊喜地问。 　　“……那当然。”秦臻犹豫片刻，决定还是不把奇物管理局暴露给未来的楚千城，以免在现实世界出现收容他的风险。 　　“现在我们最关键的问题有三个。第一是如何取得薇奈萨的信任，说服她和我们一起逃出新江户市。第二个问题是如何带她逃出新江户市。第三个问题是我如何能够以圣丹斯小子的身份进入城邦区。” 　　楚千城迅速把当前的困境总结出三个大问题陈述了出来。 　　秦臻翘起腿，用胳膊肘支着膝盖，手掌托着腮帮子：“你的确已经想出了法子。不过，我如果直接说出来，那这到底是算是谁想出来的。是你还是我？会不会出现时空悖论：如果我直接开口，我们会被世界线修正，一起消失？” 　　“嗯……”楚千城摸着下巴，沉默了下来。虽然他极其迫切地想要知道破局的答案，但是秦臻的话确实让他感到紧张。 　　根据他的推演，未来人类的局势危如累卵，这也是为什么他和秦臻的灵魂被艾莉的力量召唤到了未来。在这条危如累卵的世界线上玩时空悖论，一旦出现世界线自我修正，也许人类目前为止的所有自救努力都会化为泡影。 　　“我虽然很想跟你说我在现实世界的记忆。但是我的直觉却在发出严正的警告。仿佛我一开口就会遭到灭顶之灾。”秦臻严肃地看着楚千城。 　　“这说明你的预感很可能是对的。我们一旦违背了时空悖论，就会遭到世界线的修正惩罚。”楚千城也感到了秦臻的压抑感。 　　“但是，如果我不跟你说你已经发生的灵感，我的未卜先知能力不是白瞎了。我存在的意义就失去了一半。”秦臻嘟着嘴说。 　　她虽然可以来一发大个的电磁风暴，但是光做一个发动电磁攻击的工具人，无法实现她的抱负。 　　“并非如此，我们现在仍然可以讨论未来的出路，你可以判断我的抉择是否正确，并且给予一些有用的情报，我想出来的解困方法首先会通过你来审核，如果你认可，那我们执行起来就会事半功倍。”楚千城思索片刻后说。 　　“对啊，我可以为你的计划成功与否做预言。你的计划还是你想出来的，我只负责纠错。这样的话，就完美规避了时空悖论。”秦臻欣喜地说。 　　“很好。”楚千城拍了拍手，“咱们首先试验一次合作取得薇奈萨的信任。” 　　“好，来吧。”秦臻摩拳擦掌。 　　“刚才我和薇奈萨……” 　　“我知道，你和薇奈萨打了一架，勾心斗角了一次，她现在被电击昏迷了。这是你在玩了《新江户市》之后的记录。” 　　“好吧，看来你的确看到了未来的进程。”楚千城苦笑按着额头，“我需要她的一些私密信息，这样才能取得她的信任。” 　　“没错，这是很好的切入点。”秦臻眼睛一亮。 　　“现在我们不能从西园寺宪的别墅接入任何外联的新江户市网络，否则只会暴露我们的位置。但是……”楚千城用力挠着自己的头，“但是我们是梦想之帮，拥有近三十年的数据淘金信息库，先从这里着手。我们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薇奈萨.格林。” 　　“老楚，可以啊，立刻开始吧，我看好你哦。”秦臻笑着拍手。 　　“好吧。”楚千城立刻通过联识群通知了苍介，让他帮助自己从梦想之帮数据库里查一下薇奈萨.格林的相关情报。 　　因为有明确的名字指引，再加上相貌、年龄、技能和失踪的选项，很快松岛苍介就从数据库里调出了关于薇奈萨的一切信息。 　　在新翡冷翠老新闻里，曾经有一条公寓失火的新闻。一座公寓楼因为电力故障而失火，造成63户人家家破人亡。这些人家不是城邦区吸纳的流民，而是各大公司和企业的高管和白领人士，所以登上了新闻。 　　其中有一家三口罹难，父母分别是威廉.格林和玛丽.格林，还有一位十六岁的女儿薇奈萨.格林。 　　失火原因仍然不明，调查还在继续。 　　“格林夫妇应该已经死了。”楚千城叹息着。 　　秦臻抿了抿嘴，做出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薇奈萨没有死，那么格林夫妇也有可能没死。”楚千城兴奋地站起身。 　　秦臻笑着连连点头。 　　“既然松岛集团有能力制造薇奈萨死亡的假象，那么制造格林夫妇死亡的假象也就是顺手的事。”楚千城来回地踱着步子，“松岛集团有能力杀死格林夫妇，但是没有必要这么做。他们活着可以加强公司对薇奈萨的控制。尤其是在薇奈萨逃脱的极端情况下，如果适时公布格林夫妇幸存的消息，会将她自动引回公司。” 　　“哎哟，老楚，你可以呀。脑子转得贼快。当年你还是游戏宅的时候，连我化妆了都看不出来。这个成长真是巨大啊。”秦臻笑嘻嘻地嘲讽。 　　“嘿嘿。”楚千城有些不好意思。难道说在未来的现实世界，他和秦臻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言谈不忌的地步了？ 　　“ok，我懂了。”秦臻也发现了楚千城的尴尬，“反正你就记住，未来，我们是哥们了，懂？” 　　“ok。”楚千城感叹了一声，自己人缘还可以嘛。 　　“松岛集团控制格林夫妇的方法应该和控制薇奈萨差不多，用电子毒剂……”楚千城兴奋地继续猜测着，一边猜一边偷看秦臻。 　　只见秦臻抱臂在胸，脸色严肃。 　　“不是！”楚千城立刻改变思路，“会用更激进的方法控制格林夫妇。没错，他们只是控制薇奈萨的一对棋子，合用则用，不用则弃。那么他们身上可能被应用了更加不人道的精神控制。他们还活着，但是已经完全成为了傀儡？” 　　“呼……”秦臻长出一口气，缓缓点头，脸色煞白。 　　“但是他们却是赢得薇奈萨信任的唯一途径？”楚千城望向秦臻。 　　“嗯。”秦臻肯定地点头。 　　“我需要尽快锁定格林夫妇的位置。”楚千城攥紧了拳头。 　　秦臻忍不住开口：“我们劫持薇奈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水晶宫方面应该已经知道她失踪了。” 　　“松岛集团肯定已经放出了格林夫妇活着的消息。这是一个足以改变薇奈萨行动轨迹的大新闻，她只要有一点自由活动的能力，就会回去与父母团聚。通过放出这个新闻，他们可以知道薇奈萨是否拥有人身自由。” 　　楚千城迅速说。 　　“而且，苍介一家子也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因为我们和苍介一家三口的合谋，应该也被松岛集团察觉了。”秦臻沉声说。 　　“千头万绪，风雨飘摇啊。”楚千城轻轻感叹一声。 　　“这才是新江户市这个开放世界的魅力所在嘛。”秦臻对他一笑，“这可是你的原话。”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楚千城苦笑。在现实世界里，他只是一个游戏制作人，心境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深吸一口气，聚拢一下思路：“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新闻报道里格林夫妇都在哪儿。” 　　“然后，我们需要知道怎么出去。”秦臻补充了一句。 　　楚千城的脑袋顿时疼了起来。 　　新江户市的搜捕行动犹如一张大网，死死限制住了他们的活动空间。 第二十二章 造梦者布奇出手 　　经过深思熟虑，楚千城认为任何人或者机械师控制的机械溜出千代田町下屋敷的别墅群，都是不明智的。 　　西园寺宪附身术控制的生物群很可能已经覆盖了新江户市的关键街道，形成一张大网，监视着城市里的一举一动。松岛集团的超级黑客们此刻也在通过监控系统一层层梳理各地监控传来的录像和画面。 　　从别墅里书房里发现的超凡者认证奖状和白冷池超凡动力学院的证书来看，西园寺宪的精神控制和黑客技术也都是AA级的。 　　任何超凡者或者机械出现在他的监控范围内，必遭控制。 　　但是，西园寺宪和整个新江户市对于一样东西却缺乏控制。那就是造梦者布奇的魔法具象产物。 　　在与西园寺宪进行对峙的时候，他就没有动过精神控制或者附身梦想之帮魔法替身的念头。显然他认为自己无法控制魔法造物。 　　在逃亡的时候，造梦者布奇的魔法造物障眼法效力强大，西园寺宪全程干瞪眼，束手无策。这说明布奇的魔法造物正是西园寺宪技能的盲区。而新江户市的其他监控对于布奇的魔法造物也没有任何办法。 　　楚千城立刻在萝丝的联识群里找到布奇。 　　“嗨，圣丹斯小子，你和那个宝贝聊得怎么样？”布奇当头就问。 　　“很顺利，直到她准备往我脑袋里塞一发脉冲子弹。” 　　“噢，女人，刚认识时你把她们捧上天，结果她们总是江河日下……” 　　“这是非常难以控制的人物。松岛集团显然到现在都没有研究出控制并应用她能力的方法。”想到薇奈萨遭到的不幸，楚千城叹了口气。 　　“别气馁。你们想个办法把她运到我这儿来，我用我的魅力解决她！”布奇确信。 　　“当然，头儿的魅力可以解决一切，不过这事儿在萝丝那边过不去。现在我们被困在新江户市，团结重于一切。你说是吧？” 　　“啊，好吧。唉，圣丹斯小子，领袖难做啊。” 　　“我们现在有了她父母的信息，而现在松岛集团应该也在大肆散播她父母仍然存活的消息。我觉得，如果想要取得她的信任，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和自己的父母见一面。” 　　“你特么脑子抽了吧？”布奇大惊，“先是苍介父母，又是那宝贝的父母。我们是蛮帮，不是义工。何况现在松岛集团肯定在她的父母周围洒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她自投罗网。你去这不是找死吗？” 　　“不是我去，是你去。” 　　“……”布奇沉默了下来。楚千城耐心地等待。 　　“该死，我的权限居然不能把你踢出联识！”半晌之后，布奇愤怒地说。 　　“你听我说，头儿。”楚千城忍住笑。他知道萝丝给了他和布奇等同的管理员权限。 　　“啊~”布奇愤怒地吼了一声。他距离楚千城半个别墅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头儿，经过我的分析，无论是新江户市还是西园寺宪都对你的魔法造物无能为力。这也是我们能从歌舞伎町玩一次胡迪尼大脱逃的原因。” 　　“咳咳，嗯，我在听着。”布奇脾气立刻好了。 　　“现在也只有头儿你能够制造一个特殊的魔法造物，不受西园寺宪的控制，也不会被新江户市的各种监控系统检测到。这个魔法造物能够把薇奈萨的信息传递给她的父母，也可以把父母的信息传递给她。” 　　“嗯，用我的美梦成真术的话，倒是的确可以做到。但是这样魔法造物需要维持一定的时间，而且需要距离我一段可观的距离之后依然能够运转。这就要一定的现实作为依托，有存在的依据，而且和我的属性相合才能够成立，最头疼的是……” 　　造梦者布奇陷入了踌躇。 　　“怎么了，头儿？” 　　“……唉，我能维持的长期存在的魔法造物是有上限的。六手刀和六魔蛇这两套魔法造物是我维持的上限。如果想要多维持一个存在，就需要牺牲这两件套。”布奇为难地说。 　　“头儿，六手刀对于你的等级来说早就过时了，弃了吧。”迈克忽然插进话来。 　　然后他就被粗暴地踢出了联识群。 　　“六手刀有我太多回忆，它们定义了我的前半生，这是不能弃的。”布奇为难地说。 　　“不如这样。我们假设头儿你能够多维持一样存在。先来想想这样东西会是什么样子。”楚千城眼珠一转，微微一笑。 　　“哈哈，做白日梦。这一点上，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正好无事可做，来吧。我觉得应该是个隐形人，这样谁都看不见，容易行动。” 　　“对于人眼隐形还是对所有监控系统隐形？必须是人形吗？”楚千城敏锐地问。 　　“这个嘛，对人眼隐形基本上没用，而我想象不出对所有监控系统隐形的东西，除了空气。”布奇颓丧地吐了一口气。 　　楚千城无奈地伸手糊了糊头发，看了身边的秦臻一眼。 　　“别看我，这东西是你想出来的，我说出来就有悖论了。”秦臻双手一抬。 　　“这么说是有这种东西了？”楚千城深吸一口气，用力揉了揉脸，全力思索。 　　“头儿，还记得乔尔吗？”楚千城忽然问。 　　“他……我当然记得。”布奇的语调一阵感伤。 　　“他是动物系异能化熊。”楚千城揉着太阳穴，“这是变形系里的一个分支。” 　　“没错，变形系是一个庞大的异能体系。听人说真正的变形系高手可以变成各种不同的实用形象，在战斗中千变万化。”布奇注意力集中了起来，“你想要让我变出一个……” 　　“变出一个像乔尔一样的变形系超凡者。它总能变成存在感最低的形象。在千代田町他会变成一个清洁机器人，在港町他会变成松岛集团的运输安卓体……这一系列形象即使被监控系统看到，也会被淹没在海量的次要信息中，被监控人员和人工智能忽略。” 　　“你忽略了如果想要潜入格林夫妇所在的住宅，我还需要一个别人不会怀疑的形象。”布奇仔细思索着楚千城的话。 　　“快递无人机怎么样？”楚千城问。 　　“妙啊。”布奇兴奋了，“等一下，这货基本上都是机械，那就是个变形机器人，这个我熟！我记得小时候我特别喜欢看五百年前的动画片，那什么来着？变形金刚。可惜，我看到的动画都不全。” 　　“头儿，你在屋子里先变一个试试，就是短暂存在的魔法造物。”楚千城建议。 　　“你等一下。” 　　片刻之后，楚千城的脑海里闪过布奇依靠联识分享的画面。 　　一只手提箱大小的六腿机器人正在布奇所在别墅的客厅里灵活地爬动，身子一转，变成了一个垃圾桶的形状，六只小腿化为笤帚形状，清洁地面之后，自动收拢垃圾。 　　收拢完垃圾它再次一旋身，化为一只运送贵重货物的平板身材安卓体。 　　然后它的四条腿高高升起，同时冒出螺旋桨，它另外两条腿化为勾爪勾住一个腹部变出来的金属包裹。它稳定地升到空中，左右乱舞，在空中画起了“S”型。 　　“哈哈，好玩吧？”布奇问。 　　“这个机器人太有意思了，头儿，有没有想过给它起个名字。”楚千城一点点引导。 　　“为了纪念乔尔，就叫它乔尔吧。”布奇理所当然地说。 　　“那它什么时候会消失？”楚千城问。 　　“消失？什么消失？”布奇不满地问，“这可是乔尔。他要在我这儿多呆会儿。” 　　“头儿，你的美梦成真术不是只能维持两件套吗？”约瑟夫听到现在，忍不住插话问。 　　“……”布奇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布奇感怀的声音在联识中响起：“圣丹斯小子，我思考了一下，把六把刀弃了。咱们需要乔尔。” 　　“头儿，我同意，我们都需要乔尔。”楚千城轻轻松了一口气。 　　“哼哼，好，那就让新江户市看看乔尔的本事吧。”造梦者布奇雄心勃勃的声音在联识中轰然响起。 　　“头儿威武！”迈克、约瑟夫和苍介都忍不住喝彩。楚千城也附和了一声。 　　片刻之后，布奇的声音在楚千城脑子里偷偷响起：“圣丹斯小子，先去哪儿？” 　　楚千城发现布奇这个联识交流是设置成私聊模式的。他几乎可以想象布奇在众手下围观之下，趾高气昂地控制“乔尔”想要走出大门，却不知道该去哪儿的尴尬。 　　薇奈萨的父母信息现在应该在各大新闻平台都有报道。但是，现在绝对不是操纵“乔尔”去别墅区各家各户溜门撬锁，偷看电视节目的好时机。 　　“头儿，先要装作清洁机器人清扫整个别墅区的街道，这样才能自然而然地出千代田町，到酒吧和商业广场众多的歌舞伎町、新宿町和港町。在那里，我们再找电视观看节目，这样绝不会引起任何注意。”楚千城提议。 　　“清扫整个别墅区街道？我？布奇？绝不！”布奇怒了，“我到新江户市来干大买卖，可不是为了替吸血鬼们打扫卫生的。” 　　“头儿，我可以接管乔尔吗？我来控制它打扫卫生就好。”楚千城问。 　　“可以，咱们之间有联识，我通过联识把控制乔尔的权限全权委托给你，只要萝丝不断联识，你就可以一直控制。”布奇松了一口气，“圣丹斯小子，好好干，等到咱们建了新城，我多给你两成的分红。” 　　“我谢谢你啊，头儿。” 第二十三章 收集情报 　　布奇设计的乔尔清洁机器人形态，和在下屋敷别墅区常见的清洁机器人外型一模一样，还特意制作了相同的徽章。 　　根据松岛苍介的介绍，千代田町总体的保洁工作是分派给松岛集团下属的几个清洁公司共同来完成的。哪个清洁公司做得好，会在年终进行奖励。 　　连续获奖的公司有机会从松岛集团拿到其他的大单。年年垫底的公司末位淘汰，新的清洁公司会被提拔上来。 　　这是松岛集团惯用的一个养蛊战略，维持下属分公司的工作积极性。分到下屋敷的清洁公司为了保住奖励，有的时候会多派几组清洁机器人维护园区的整洁。 　　所以，楚千城利用布奇的联识遥控乔尔打扫街道，虽然出现的时间不在惯例的时间段，也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乔尔一路辛勤地打扫卫生，直到街道清洁一新，才大摇大摆地出了下屋敷。 　　全程都在观看直播的布奇一伙人一个个看得哈欠连连，在联识里给楚千城点了赞之后，纷纷躺床上呼呼睡去。 　　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楚千城在肚子里吐槽了一下这帮好吃懒做的蛮帮人，用手揉了揉略感酸楚的脖子，继续控制乔尔走到了千代田町外的马路上，按照松岛苍介发给他的下屋敷清洁公司地址走去。 　　整个千代田町铺天盖地的全都是西园寺宪的耳目和松岛安保监控系统，楚千城不敢有半步走错。 　　当乔尔向北穿过港町和千代田町的交界，进入到港町码头和仓库区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被大型集装箱遮蔽的死角，迅速变形成了运输安卓体。 　　港町这里直接连接着新江户市货运空港，仓库区一片连着一片，上百家属于各大财团下属的航运公司在这里作业。运输安卓体成千上万，品牌样貌五花八门。乔尔在这里穿梭来去，没有任何工人和监控系统注意它。 　　楚千城轻松地操纵乔尔横穿了港町南部，直接插入新江户东部的文京町。 　　文京町分为东西两个区，东区是学院和租房区，西区则是在松岛集团工作的高级员工公寓区和松岛公司总部建筑群。在西区高级商场和酒吧林立，松岛集团数万高级员工聚集在这里消费生活，憧憬着升职加薪，住进千代田。 　　乔尔进入文京町之前，已经在港町另一个监控盲区变形成了快递无人机，飞入了文京町上空，加入了文京町上空穿梭不已的无人机群之中。 　　文京町西区的上空，充斥着各种在虚空中漂浮的三维广告，有关于歌舞伎町新剧场和服务的广告，也有日常生活用品广告。 　　乔尔在空中谨慎地飞行着，一边注意躲开来往的无人机，一边寻找着播放新闻的三维屏幕。 　　片刻之后，它在一个商业广场上看到了一组大型三维屏幕，正在连续报道梦想之帮劫持松岛继承人的新闻。它在广场上空悬停了片刻，找到了一个隐蔽而无监控的楼角，悄无声息地停在屋顶上，静静等待楚千城期望的新闻出现。 　　片刻之后，三维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口失踪的新闻。一对穿着松岛公司制服的夫妻向记者倾诉自己的女儿被歹徒劫持的可怕瞬间。他们诉说得声泪俱下，并且扑向镜头，哀求歹徒放过他们的女儿，让她回家。 　　记者宣布了警方的联系信息，并且鼓励见义勇为的市民一旦有任何线索就向警方通报。最后，这对夫妻公布了他们的姓名、住址和联络电话，并且发布了救回女儿的悬赏40000城关币。 　　他们的名字分别为威廉.格林和玛丽.格林。他们的女儿是薇奈萨.格林。 　　楚千城看到这里微微苦笑。薇奈萨价值8个飞刀吉姆，这绝对是让所有赏金佣兵的DNA蹦起来的悬赏。 　　他默默记下了威廉.格林和玛丽.格林的住址。 　　他们住在文京町高级公寓区中心建筑观田居的顶楼。这是一个可以被轻易控制环境的居住地点。一旦薇奈萨露头，整个观田居会被松岛安保围得水泄不通，而观田居顶楼周围的辽阔空域非常适合磁悬浮武装要塞的封锁。 　　格林夫妇二人的精神状态果然和秦臻说的一样，出现了极大的问题。他们显然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女儿有救世拼图级别的超凡能力，也不记得她早就已经被松岛集团劫持。他们甚至可能都不记得自己以前的生活状态。 　　他们现在只是两个住在文京町西区的松岛集团高级职员，刚刚在一场粗暴的入室劫掠中失去了女儿。 　　松岛集团亮出这个底牌，显然是知道薇奈萨很快就会从他们制造的电子幻境中苏醒，一旦她恢复自由，看到这则消息，必然会千方百计地回去救父母。 　　想到薇奈萨惊人的体术，楚千城暗自后怕。如果不是他体术也同样厉害，薇奈萨当时就能从客厅里杀出来逃跑，或者被萝丝一枪打死。如果她不是当着楚千城和萝丝的面醒来，那么她刚一苏醒，立刻就能逃得无影无踪。 　　楚千城发现自己能够维持住现在的局面，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运气。这让他格外感到危机四伏。因为运气是总会用完的。 　　他控制乔尔继续躲在楼角，睁开眼睛转头看了一眼仍然在地板上昏迷的薇奈萨。 　　“怎么样了？”一旁的秦臻问。 　　“找到了他们的地址，也有联络电话。他们果然活着。”楚千城点头。 　　“行了，现在就走下一步流程吧。”秦臻松了口气。 　　“流程？”楚千城皱眉，“这可不是游戏。” 　　“哈，这还是你的口头禅呢。”秦臻笑了。 　　“我服了我自己啊。”楚千城苦笑着抓头发。现实世界中的自己毫无未来的记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的事情，全部都是你做主导做出来的。我现在一句多余的都不敢说，因为我心头的警报已经全部拉响，直觉告诉我，多言必死。”秦臻严肃地说，“你可不要老来逗我开口啊。这是为了我们全人类着想。” 　　“这么严重。”楚千城试图轻松一下。 　　“你不知道这种感觉，就跟脖子上扛着好几把刀一样。”秦臻摸了摸自己仿生皮制的脖子，“这事儿咱们最好还是严肃点。” 　　“看来决定命运的关键事件就要发生了。”楚千城迅速进入状态，“这样很好，至少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认真对待，什么时候该放松，精神不用一直紧绷着。” 　　“对，你现在最好绷起来，别做任何错误决定。”秦臻点头。 　　楚千城有点后悔和秦臻组队，一点帮助不肯给，制造紧张气氛却超勤快。 　　“乔尔恐怕暂时回不来了，清洁机器人出现太频繁，必然会引发关注。”楚千城思索片刻说，“薇奈萨眼看就要醒过来，我们必须暂时限制住她的活动能力。而且必须随时有个人看住她。从她的身手来看，普通的禁锢是困不住她的。” 　　“正确的抉择，你不说我也会24小时看住她。”秦臻长舒一口气。 　　看来薇奈萨确实是个麻烦制造者……楚千城叹息一声。 　　“我现在让乔尔录下了许多关于我们劫持松岛继承人的新闻报道，等到明天乔尔回来，我可以播放给薇奈萨看，这样也许能让她相信我们。”楚千城看了秦臻一眼。秦臻不置可否，也不知道是因为决定错误，还是因为她根本不敢开口。 　　楚千城预感到和薇奈萨消除隔阂，取得信任将会是一件极其艰难，极其漫长的任务。 　　他找了一个客房躺了下来，强迫自己小睡一会儿，积攒精神准备明天应付薇奈萨。 　　秦臻拿起西园寺宪家里的电线和皮带，将薇奈萨的手脚都困得结结实实，并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全程监护。 　　…… 　　第二天早上，楚千城被薇奈萨愤怒而短促的尖叫声吵醒。他猛然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窜起来，几个箭步冲到客厅，正好看到薇奈萨被秦臻和萝丝双双压在地上，犹如一只雌豹般狂野地挣扎着。 　　秦臻捆绑她的电线和皮带全都被她用衣服上偷偷拆下来的小装饰品给锯断了。 　　“我早就说过该把她全身衣服都扒掉，就你这个仿生人这么多事儿！”萝丝气哼哼地说。 　　“怎么能扒人衣服？这里有男人！”秦臻恼羞成怒地瞪了萝丝一眼，然后又狠狠瞪了楚千城一眼。 　　楚千城感到很无辜。 　　萝丝和秦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薇奈萨重新绑缚起来，逼迫她坐在椅子上。趁着这个功夫，楚千城控制乔尔从藏了一晚上的楼角飞起来，按照原来的路线穿过港町，回到了下屋敷别墅区，然后伪装成清洁机器人重新进入街道，回到别墅。 　　楚千城控制乔尔来到薇奈萨的面前。随即开始头疼该如何向她解释目前的情况，争取到她的合作。 　　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流程，他终于理清了叙事的顺序。 　　秦臻和萝丝都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了他。她们都知道现在是最为关键的时候，能不能取得这个价值连城女郎的信任，就看楚千城这张嘴了。 　　联识群里的梦想之帮成员们也纷纷通过萝丝和楚千城的视野围观谈判。 　　“薇奈萨，你有没有想过，你要逃到哪儿去？”楚千城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这句深思熟虑的开场，“逃到你父母身边吗？” 　　“嘶……嘶……”薇奈萨的嘴里被塞了布，只能瞪圆了眼睛朝他发出蛇吐信一般的声音。她的脸色狂怒、悲愤、歇斯底里，犹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母老虎。 　　“你认为……你的父母已经死了？”楚千城追问。 　　薇奈萨一双小狗眼变成了凌厉至极的狼眼，死死地盯着楚千城，仿佛他就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眼泪涌出了她的眼角，她渴望杀人！ 　　“也许，我来讲一个故事会让你心情平静。”楚千城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第二十四章 圣丹斯小子的故事 　　薇奈萨安静了下来，犹如一座暂时陷入沉寂的活火山。萝丝和秦臻分别站在薇奈萨的左右两边。 　　薇奈萨冷冷地盯着楚千城，这个张嘴说出她父母的人，疯子圣丹斯。 　　他死定了……薇奈萨的心绪沉静如冰。她已经找到自己生存下去的目标：杀死圣丹斯。不为别的，只为他揭开了她心口还没有愈合的伤疤。而且他可能还要狠狠踩上几脚。 　　楚千城缓缓拖过一张椅子，倒放在薇奈萨身前，双腿跨坐上去，两只手扶住椅背。 　　哦，他死定了……薇奈萨犹如一只冷血的蜥蜴盯着自己的猎物，偏了偏脖子。她的脖子上青筋窜起。 　　“有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楚千城回忆着苍介挖掘到的信息，在心里精心地整理着薇奈萨的人设，就像在设计一个游戏人物，这正是他最擅长的。 　　“这正是花季年华，一个最渴望人们的认同，最希望证明自己的年纪。仿佛是上帝送来的礼物，她忽然发现自己有了超能力。” 　　血丝涌上了薇奈萨的眼白，她的眼白迅速变成了粉红色，瞳孔里闪烁着狂怒。对楚千城的，同时也是对自己的。 　　“她自命不凡，眼高手低，渴望拥有一切，却又茫然失措，她不满于自身的处境，却又不知该如何改善，她无缘无故地焦虑愤怒，却又找不到发泄的目标。于是她做了很多孩子都会做的事，把这一切归咎于父母。” 　　在松岛苍介挖掘出来的信息中，只有简单的格林夫妇一家三口遭遇火灾，全部罹难的报道。但是，根据燕程和艾莉的相识相守经历，他几乎可以猜到薇奈萨的一生遭遇。 　　格林夫妇从小就把她保护得很好，甚至比燕程保护得还要好。他们没有让七大财团和四大组织里的任何高阶超凡者察觉到薇奈萨。这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按照他现实世界的游戏设定，十六岁的时候，拥有救世拼图的人们异能会进入觉醒期，这个时候正是他们可以发挥最大能力的时候，同时也是他们最危险的时候。 　　按理说，监护人应该提前给受保护的救世拼图们打预防针，告诉他们异能所带来的危险。但是，薇奈萨在十六岁的时候就直接被松岛集团捕获，这说明她根本没有好好地掩藏自己的能力，也没有听监护人的话。 　　楚千城大约能猜出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就像燕程和艾莉一样。艾莉一直不知道燕程不是她的亲生父亲，直到枯骨镇遇险的那一天。几乎可以想象，当她到了十六岁了解真相的时候，她受的打击会有多大。 　　薇奈萨也许遭遇了同样的经历。根据薇奈萨现在的表现，楚千城可以轻易猜出她大致的遭遇，也能够直接抓住她极力隐藏的弱点。 　　“而当她知道了关于自己身世的噩耗之后，她想要逃开原来的生活，用她的能力闯出一片新天地。茫然不知她的超能力会招来如何可怕的厄运。”楚千城盯着薇奈萨的眼睛。 　　泪水从薇奈萨血红的眼睛中一滴一滴地滑落。她用力眨着眼睛，但是她抑制不住。 　　“为了保护她，她的父母或者说，她的监护人们做出了伟大的牺牲。从那一天起，她把自己看成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嘶——嘶——吖——” 　　薇奈萨犹如狂怒的蟒蛇一般闷哼着，嘶鸣着，不顾一切地试图从椅子上窜起来。萝丝和秦臻玩命按住她，感觉就像按住一头母象一般艰难。 　　她们两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瞪视着楚千城，但是因为全身用力，连话都没空说。 　　“怨恨自己，这是最容易的事。打自己的脸，太简单了，抬手就能够到。”楚千城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惩罚自己更简单，因为你自己不会反抗自己。但是，这只是懦夫的行径。” 　　薇奈萨恶狠狠地望着他，不知不觉间放弃了挣扎。 　　“她恐怕想都没有想去复仇吧，向松岛正道，向整个松岛集团，甚至向城邦区七大财团复仇，夺走他们占有的一切，让他们失去存在的意义，让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悲剧不会在其他人身上发生。” 　　楚千城冷冷地望着她。 　　薇奈萨的狼眼轮廓渐渐柔顺了下来，眼中充满了混乱、自责、愤怒和忧郁。 　　“她没有。因为她觉得自己太弱小了，没有力量！自怨自艾，迁怒所有她遇到的人，这就是她能为父母做到的一切？如果她的父母看到她这个没出息的样子，他们会后悔白养了她十六年！” 　　薇奈萨的眼睛再次变成了小狗眼，脆弱的泪水从眼中狂涌而出。 　　“你不肯相信我们是梦想之帮，因为你害怕拥有复仇的希望。你胆怯，你懦弱，你宁可永远躲在松岛集团给你制造的幻境里，不停地惩罚自己，也不敢带着希望和梦想去复仇，去与昔日的过错做一个了结。因为你害怕再次失败。” 　　“呜……”薇奈萨再也忍受不住，她开口呜咽起来，鼻涕眼泪口水一起流出来，整个人似乎都崩溃了。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得救了，你被我们梦想之帮从水晶宫里救出来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楚千城望着薇奈萨再次抬起来的眼睛，微微冷笑。 　　“这不可能，造梦者布奇他只是B级战力的废物。松岛集团随便一只安保卫队都能对付梦想之帮。” 　　“喂，请等一下，虽然我现在是B级，但是如果把我之前的战绩算入联和精锐行动局的数据档案并转给四大组织审核，我应该已经提升到近A级了，和老马克一样的。” 　　布奇在联识听到楚千城如此说自己，忍不住想要为自己辩护一番。 　　楚千城只当没听见。 　　“但是我们还是决定要干这一票大买卖。因为我们有一个梦想！” 　　听到这句话，萝丝直接用左手拍住脸。羞耻max！ 　　“我们将会在蛮荒国度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王国。没有城邦区的寄生虫，没有暮光区的吸血鬼，没有追光阵线的穷鬼们，我们可以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没人管得了我们，没人命令得了我们，我们是自己的王！我们为自己而活！” 　　楚千城模拟着布奇的语气和气势，昂然自得地大声说。 　　“我们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这个目标。我们所有的行动，都有自己的意义！我们相信上帝让我们降生在这个蛮荒时代，自有安排。我们都是上帝伟大计划的一部分。我们将是地球上的列王！松岛？七大财团？注定成为我们登上王座的垫脚石！” 　　楚千城说到这里，学着布奇的模样流利地打了一个响指。 　　他背后早就蓄势待发的乔尔立刻开始喷吐三维投影，将它早就录制好的梦想之帮大劫案连环报道一条一条地播放了出来。 　　薇奈萨目瞪口呆地看着各大平台的记者们搞到的各种大劫案珍贵影像。 　　造梦者布奇的群蛇乱舞，圣丹斯小子的超载火神炮，造梦者布奇和圣丹斯小子双战条顿之矛，梦想之帮在新江户市中心胡迪尼式脱逃。 　　每一段视频都如梦如幻，仿佛猩红剧场最强的制毒师制造的电子毒剂产生的幻境。 　　在惠比寿中心的停车场上，楚千城满脸鲜血，高举火神炮，对天狂射的画面，与此时此刻楚千城跨坐在椅子上的样子一点点重合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被打劫了！” 　　楚千城桀骜不驯的呐喊在她的耳边轰鸣。 　　他在向整个松岛集团宣战！ 　　那狂放不羁，无所畏惧的样子让她感到深深的惭愧。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逃出了……等一下。 　　薇奈萨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有什么问题？”楚千城朝秦臻使了个眼色。 　　秦臻拿开了堵住她嘴的毛巾。 　　“你们为什么在松岛集团的高级干员别墅里面？”薇奈萨怀疑地问。 　　“因为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楚千城昂起头来。秦臻在薇奈萨背后大翻白眼。 　　“……”薇奈萨环视着四周，露出沉思的模样。 　　“圣丹斯小子，你这太可以了！”造梦者布奇大喜过望，“果然征服女人还需要我来。你转述的我那几句话，非常应景，一点不生硬。有空告诉她这是我说的啊。” 　　我没空……楚千城现在可没工夫办多余的事，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转变薇奈萨心态的契机，必须找准时机乘胜追击才对。 　　“所以说，你们什么时候扒干净她的衣服？我们这儿等半天了。”迈克忍不住插进话来。 　　几乎在一秒钟之内，他被萝丝粗暴地踢出了联识群。 　　片刻之后，他又被加了回来。 　　“萝丝姐，为什么……”迈克话刚说一半又被踢了出去。 　　“……”布奇、约瑟夫和苍介瑟瑟发抖，没人敢再说话，生怕被萝丝枪毙两次。 　　“所以你们藏在松岛集团高级干员的别墅区里，因为这些高级干员在没抓住你们之前，是不会回来的。” 　　薇奈萨一下子想明白了过来，露出一丝价比黄金的笑容。她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是在什么时候。 　　“现在你相信我们了吗？” 　　楚千城在心底长长舒了一口气。薇奈萨的脑子开始灵活运转，这说明她走出了自我设定的绝境，开始拥抱希望。这样的她，交流起来就更容易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松岛集团为我创造的新幻境，我认了。”薇奈萨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十五章 合作 　　薇奈萨来到西园寺宪的厨房，打开他的冰箱，望着琳琅满目的能量棒和蛋白条。 　　“我推荐草莓味的能量棒。”楚千城走到她身后，坐到厨房的餐桌旁。 　　薇奈萨拿了一把草莓味的能量棒，一边狼吞虎咽地大嚼，一边坐到楚千城的对面。 　　“所以，现在你们和我都被困在了西园寺宪的别墅里动弹不得？” 　　薇奈萨含着满嘴的能量棒，含含糊糊地问。 　　这一个上午，楚千城已经大致描述了一番梦想之帮和她现在的处境。 　　“没错，所以，我们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互相信任，争取合作，一起逃出新江户市。”楚千城略感紧张地用手轻敲桌面。 　　薇奈萨咽下嘴里的食物，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情绪：“你在刚开始和我谈的时候，曾经说我以为我的父母死了。你并没有说我的父母已经死了。难道说，你们得到了什么不一样的消息？” 　　楚千城下意识抬头望了一下跟着他们一起进入厨房的萝丝和秦臻。 　　萝丝用力摇头。秦臻却用信任的眼光看着他，让他自己拿主意。 　　“这件事已经满城风雨。你迟早会知道。但是，在你看到这条消息之前，我需要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 　　楚千城沉声说。 　　“你说吧。”薇奈萨放下手里的能量棒，用凌厉的眼神盯住楚千城。 　　“各大新闻平台都在播放一个寻人启事，他们找的人是你。新闻视频里出现了你的父母。”楚千城刚说到这里，他的话就被薇奈萨打断。 　　“不可能，我的父母在保护逃跑的时候，已经引爆炸药和追缉我的松岛秘密部队同归于尽了。” 　　“你是否亲眼看到你的父母被炸死？”楚千城追问。 　　“……”薇奈萨低下头。这几年来，逃跑那天每一个细节都已经在她脑海里亿万次地浮现，她犹如自残一般不停地回忆，任凭心头鲜血淋漓。那一天父母的样子她至今记得。 　　“不，火焰阻断了我的视线。我只能从他们的惨叫中判断情形。”薇奈萨咬紧牙关，“他们让我不要回头，绝不屈服。我狠心没有去管他们，自己跑了。但是，但是……” 　　薇奈萨一拳砸在桌子上，将桌子中央砸出一个凹痕。 　　她终究只是战力不到D级的异能初学者，她打不过也逃不过松岛任何一只安保卫队。 　　“松岛集团和所罗门宝藏联合体合作一向密切，只要动用一定的资源，就能交换到城邦区最好的生物医学团队，松岛集团本身也有设备优越的医疗机构。在这些顶级资源的整合之下，对格林夫妇进行起死回生一般的治疗，并非不可能。” 　　楚千城柔声说。 　　“他们为什么要救我的父母？”薇奈萨冷笑着摇头，“这一定是个骗局。他们对松岛集团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不，正是因为你一直没有屈服于松岛集团的控制，格林夫妇才会被松岛集团留下了性命，作为控制你最后的棋子。”楚千城摇了摇头，“可以说，是你的坚持，救了你的父母。当然，假设你的父母真的活着的话。” 　　“……”薇奈萨低头沉思了片刻，终于用力攥起双拳，“给我看看那则新闻报道。” 　　楚千城控制乔尔走到厨房，开始以三维投影播放格林夫妇的寻女启事。 　　薇奈萨不厌其烦地看了几十遍，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他们变了……”薇奈萨的嗓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暗哑，她用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在楚千城面前哭第三次。 　　“相貌都没问题？”楚千城问。 　　“说话的口头语和语气声调都是我熟悉的。但是，他们变了，性格、记忆、意识都变了。仿佛被植入了什么别的人格……”薇奈萨捂住嘴，沉默了下来。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和心情？”楚千城追问。 　　“我……我……我想要去找他们，哪怕……哪怕他们是假的。”薇奈萨哑声说。 　　“松岛集团肯定在他们所住的观田居等你回去。”萝丝立刻说。 　　“太危险了，薇奈萨。”秦臻也忍不住说。 　　“我知道，而且我去了就会把你们暴露。他们通过严刑逼供，很可能会找到你们。”薇奈萨苦笑着摇头，“但是，老实说，我不在乎。我要回到父母身边。这就是我现在唯一的想法。我知道，这很没出息。” 　　“我说一下我的想法。”楚千城用手点着桌面。 　　“我知道，你们可以禁锢我。但是只要你们不杀我，我一定会逃出去的。”薇奈萨坦诚地一摊手，“这几年来我一直被困在松岛集团给我特制的电子幻境之中，经历过千万次拯救父母的战斗。体术、枪斗术、绝境求生、绑缚逃脱都已经是行家里手。除非你们24小时派两个人以上盯着我，我总是会逃走的。”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年来你一直没有向松岛集团屈服，松岛集团却没有利用你的父母来劝说你？” 　　楚千城的问话让薇奈萨身子微微一震。 　　“因为……”薇奈萨积极地动脑思考，她不想被眼前这个圣丹斯小子看成一个没脑子的蠢蛋。 　　“因为他们还没有完全控制住我的父母！”薇奈萨眼睛亮了起来。 　　“没错，他们被用某种方法植入了不属于他们的性格，但是他们还没有被完全改变。我们劫持你的行动，逼迫松岛集团提前暴露了他们未来控制你的手段。” 　　楚千城淡定地说。 　　“所以，所以我必须……立刻马上去救他们，晚一天，他们就会朝着另一个人格进一步异化？”薇奈萨追问。 　　“没错。不过老实说，你的父母死活，与我们无关。我们现在想要的就是你的异能。”楚千城说到这里学着薇奈萨的样子双手一摊。 　　“你……”薇奈萨想要站起身，但是她的肩膀迅速被秦臻和萝丝按住。 　　“你对自己逃跑的技术很有信心吗？”楚千城笑了，“但是我们对制服你也很有信心。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耗下去，直到格林夫妇真正的成为松岛集团的傀儡。” 　　“你……好好！”薇奈萨挣扎了几下，纹丝不动，她终于服软了，“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好谈谈！” 　　“你看，你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你的异能。而我们呢，有你想要的东西……”楚千城慢条斯理地说。 　　“不，你们并没有！”薇奈萨用力摇头，“你们并没有我的父母！” 　　“但是，我们梦想之帮有办法救回你的父母。”楚千城自信地说。 　　“我们有办法吗？”联识之中，布奇忍不住问。 　　“闭嘴吧，布奇。让圣丹斯小子忽悠下去，我差一点就信了！”萝丝不耐烦地说。 　　“你们？”薇奈萨冷笑一声，一脸不信。 　　“我们既然能够从惠比寿中心劫走松岛苍介，从水晶宫劫走你，那么我们从观田居劫走你的父母又有什么不可能。”楚千城微微一笑。 　　“这么说，我可以雇佣你们救回我的父母？”薇奈萨领悟了楚千城的意思。 　　“没错，不过这件事很危险，你可以自己琢磨佣金的分量。而且想要雇梦想之帮出手，定金绝对不能少。”楚千城笑着说。 　　“用我的异能换梦想之帮出手救我的父母？”薇奈萨喃喃地说着，仿佛在讲一个童话故事。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是沧桑的苦笑：“就算在我最疯狂的美梦里，我也没想过会有这种得到救赎的机会。” 　　“啊，救赎是无价的，不是吗？”楚千城轻轻地感叹一声。 　　“我需要一张纸，一杆笔。”薇奈萨将上半身靠在椅背上，挺起胸膛，缓缓翘起二郎腿，抱臂在胸。 　　“yes！”联识内传来布奇、迈克、约瑟夫和苍介异口同声的嘶吼。 　　楚千城迅速从西园寺宪的家中搜出一支笔和一张打印纸，平铺到薇奈萨的面前。 　　“我的异能也许你们都知道了个大概。但是我在这里要补充说明一下，否则你们对我给的信息会失去信心。” 　　薇奈萨将这支笔在手中打着旋。 　　“我们洗耳恭听。”楚千城双手一张。 　　“我的异能暂时可以叫做：能量遥感。”薇奈萨在纸上画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网格，又画了一个细胞解剖图，“我的每个细胞都可以和空气中的某种能量脉动发生感应，形成一张能量波动的图谱。这种图谱会以梦境的形式在我的脑海呈现。图谱每时每刻都会变化，我的大脑根据图谱的变化会自动分析出能量汇聚的终点。” 　　“所以你等于可以自动解析下一个能区即将出现的方位？”楚千城问。 　　“这是我最初步的异能。”薇奈萨点头。 　　“这么说，你的异能还有进化的空间。”楚千城追问。 　　“不，我的异能早就已经进化到完美态。进化态异能才是松岛集团垂涎的东西。”薇奈萨傲然说。 　　“我们能知道吗？”楚千城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既然要合作，就要互相信任。”薇奈萨笑了，“反正松岛集团都知道了。为什么不能告诉你们？我的进化态异能是：能量引导。我可以引导能量波动，令能量流的移速加快，方向产生微弱变化。我可以让能区按照我的时间表，我指定的地点出现。” 　　“我擦！”联识里响起布奇等人的惊呼。 　　薇奈萨在他们眼里再也不是一个性感撩人的美女，而是一棵金灿灿的摇钱树。 　　薇奈萨在纸上画出一张岛屿地图，并且在岛屿地图的某个位置打了个叉。 　　“这就是我的定金。”薇奈萨眯起眼睛，“新的能区，足以建立一座中型偏上的都市。比起新江户市只强不弱。” 　　“出手不凡啊。但是……”楚千城双手扶住桌子，“我们需要知道后续佣金是什么。” 　　“再过一年，会有一个十倍大的能量流出现在某个地方。我可以通过我的异能进行引导，将它引导到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这个地方即将出现足以供给一座超级城市的能区。” 　　薇奈萨放下笔，淡淡地望向楚千城。 　　楚千城笑着朝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在联识里，楚千城发出了问话：“怎么样？头儿，干吗？” 　　“干了！” 　　布奇的回答响如雷霆。 第二十六章 安坐定谋 　　薇奈萨在秦臻的陪伴下，去萝丝让出来的西园寺宪别墅主卧休息了。她可能要享受一下被抓捕四年来第一次自由的安眠。当然，秦臻自告奋勇全程看护，这是唯一的美中不足。 　　梦想之帮的所有成员全都聚集在了萝丝联识群中，人人心头沉甸甸的难受。 　　当楚千城在布奇授意下接了薇奈萨的委托时，所有梦想之帮的成员都因为极度兴奋而歇斯底里地欢呼庆祝了一番。 　　现在兴奋劲儿过去了，他们渐渐开始认清现实：他们现在还是新江户市全城搜捕头号通缉犯，西园寺宪犹如一只饥饿的恶魔到处找他们。松岛安保卫队全体动员，几十个b级战力以上的强者日夜不休，到处寻觅。 　　新江户市外还有一道由鲨虎组顶级强者布下的“瓦尔基里之约”，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光是想着躲藏，或者逃走，他们还能够承受，在这样一个极限条件下，还要想着再救两个老弱病残？他们只感到自己要疯了。 　　但是，薇奈萨开出来的佣金又仿佛魔鬼一般推着他们，逼迫他们不得不开动脑筋想办法。 　　贪婪和无力感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快把他们的精神给整垮了。 　　“我知道，你们都感到压力山大，但是我们当初决定去打劫水晶宫的时候，感到的压力更大。” 　　布奇的声音在联识中回荡着。 　　“我们这些蛮荒时代的遗族，到底是被时代抛弃的无能之辈，还是仍然没有找到自己舞台的未来强者。我的心里，充满了疑虑。但是，我们还是鼓足勇气，向松岛集团宣战了，为什么？” 　　没有知情识趣的问话，人们都因为心情沉重而默默无语。 　　“因为我们是梦想之帮。我们为梦想而生！我有一个梦想！不，我们有一个梦想！我们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所有的一切，都将因我们而改变！终有一天，我们将会到达我们梦想之土，过上梦想的生活！谁敢挡在我们面前，那么我们就干掉他！松岛集团也不例外。哪怕把新江户市搞上天！” 　　“耶吖！头儿，说得太好了！” 　　“没错，就是这个劲儿！” 　　迈克和约瑟夫拼命敲边鼓。但是他们的语气虚得不行。 　　“也因为苍介是梦想之帮的一员。”楚千城补充了一句。 　　“没错，这一点绝对不能忘了。”布奇连忙找补。 　　“多谢，头儿。”苍介满含崇拜地说。 　　“很好，这都是很好很好的。”萝丝尖酸的声音在联识中响起，“那么，头儿，咱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让我来先定下有什么是我们绝对不该做的。”布奇充满威严地开口，“我们绝对不能在下屋敷别墅区露头，我们现在的身份是见光死。” 　　“哇，头儿，我们坐在别墅里吃着能量棒，嚼着蛋白条，就能赚来一座中型都市，一座超级城市，咱们不愧是梦想之帮啊。” 　　萝丝的话让众人都感到了尴尬。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当然是彻头彻尾的疯狂。但是在我们的圣丹斯小子眼中，这反而是很正常的事。接下来，就让他跟大家说说他的计划。” 　　布奇非常平滑顺溜地把发言权转到了楚千城手里。 　　“随便说点啥都行，别冷场。”布奇用私聊跟楚千城说了一句，“具体计划，咱们回头再凑一起想想。” 　　“这件事，还要找老马克。”楚千城简洁地说。 　　“我去。圣丹斯小子，你别逮着一只羊薅毛薅到死啊，老马克毛都快秃了。”萝丝噗地喷了。 　　“我的想法不一样。”楚千城笑了，“老马克现在应该比我们还着急。” 　　“是吗？呃……我是说，圣丹斯小子，你的想法我是懂的。但是其他人不懂，你具体说说。”布奇连忙说。 　　“条顿荣耀集团现在拿到了苍介的血脉，他们眼看着就能动摇整个松岛集团的根基，将他们垄断的晶体提炼产业夺过来。这可是一块不逊于一座城市的大肥肉，而且已经近在眼前。他们现在困在新江户市，那可是度日如年。而且……” 　　楚千城说到这里微微一笑。 　　“而且什么啊？别断在这儿好吗？”布奇急了。 　　“头儿，你不是懂他的意思吗？”萝丝问。 　　“我替你们着急！” 　　“而且，他们更害怕我们被抓住。”楚千城微笑着说，“因为一旦我们被捕，通过严刑逼供，他们还能逼出我们藏着的秘密。而且，我们也很可能为了活命，把他们给卖了。所以，我们和老马克之间，有着精诚合作的基础。” 　　“嗯，没错，这么一想，老马克不为我们做点什么，好像有点不够意思。”布奇沉思着说。 　　“但是，老马克是一个筋疲力尽，只想要退休的老佣兵。”楚千城想了想又说，“他就算想要帮我们，很可能因为被自身条件限制了想象力。我们要把他的野心激发出来，这才能让他认同唯一能够破局的方法。” 　　“怎么把他的野心激发起来？”布奇好奇地问，随即咳嗽一声，“这些家伙一定很想知道。” 　　“布奇，你挺会捧哏的。”萝丝吐槽。 　　“把我们的定金付给他。”楚千城淡淡地说。 　　“嚓！”梦想之帮所有人都忍不住破口大骂。让他们把吃到嘴的东西吐出来，好难的！ 　　“圣丹斯小子，你特么疯了吧？”布奇破口大骂。 　　“咳咳。”楚千城轻轻咳嗽了一声。 　　布奇顿时僵住了：“我是说，你们肯定这么想，对吧？但是，继续听下去，我说过，正常人是想不出这个法子的。” 　　众人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楚千城感到联识群里杀意横飙。 　　“头儿说过了，在新江户市封锁如此严密的情况下，我们是见光死。但是要做这件事，我们必须打破封锁才能成功。而想要打破封锁，就需要老马克有足够动力和资本与鲨虎组谈判，让他们解除瓦尔基里之约。” 　　“神马？”布奇装不下去了。楚千城的脑洞他把整个人塞进去都堵不住。 　　“头儿，你是不是忘了。苍介还给我们带来一个秘密。”楚千城微笑着说，“那就是松岛集团已经攻破灵魂互换技术。而且他还有足以证明这一切的设备。这难道不是鲨虎组一直觊觎的东西吗？把这个也给老马克带过去，让他看着办。” 　　“你要把这座中型城市和灵魂互换技术全都丢出去，把水r搅浑？”布奇终于艰难把握住了楚千城的思路。 　　“没错，这些东西目前在我们手里没办法产生收益，那就丢出去引发混乱。我们只要掌握着最关键的资产薇奈萨逃出新江户市，一年之后，我们就是列王。” 　　楚千城说到这里轻吐一口气。薇奈萨在他心目中就是首要目标，为了救她出去，其他的东西都是次要的，可消耗的，包括超级城市，甚至在不得已的时候，他可以牺牲掉梦想之帮和自己。 　　“乖乖，这会引发大混乱的。无论是中型城市还是灵魂互换技术。尤其是灵魂互换技术，谁知道松岛集团拿它都做了什么恶心事？”布奇兴致勃勃地思考着。 　　“头儿，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控制乔尔找到老马克，我来跟他谈。”楚千城沉声说。 　　“大家怎么说？”布奇开口询问。 　　众人默然无声，都在紧张而慌乱地思索着楚千城的计划。 　　现在他们被死死按在下屋敷别墅区，唯一能够有活动能力的，只剩下他们这个不稳定同盟者条顿之矛马克西米连。他没有在松岛集团的监控视野之中，却同样被困在瓦尔基里之约中。 　　想要打破瓦尔基里之约，还真得靠他。但是他靠得住吗？ 　　“我相信圣丹斯小子，让他给老马克出谋划策，整合条顿荣耀集团的情报，也许他们真能攒出打破鲨虎组封锁的点子。”萝丝开口道。 　　“嗯，我当然是支持圣丹斯小子的。是他带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们呢？”布奇也开了口。 　　“我没意见。把灵魂互换技术大白天下，这也是我的意愿。不能让我的家族再被松岛正道一个个吞噬了。”松岛苍介毅然说。 　　“我同意！我也同意！”迈克和约瑟夫主要是看布奇的意思，他如果同意，他们无脑跟。 　　“一致通过。圣丹斯小子，让我把乔尔改进一下，这样你可以通过联识遥控它进行三维视频通话，与老马克自由交流。” 　　布奇结束了联识对话，立刻开始着手施展美梦成真术，微调乔尔的结构。苍介与他建立了私聊，以黑客的身份为他的改造提供技术支持。 　　坐在楚千城身边的乔尔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形，它那个机械头电子眼下方出现了嘴的轮廓，并且开始发出咿咿呀呀的电子音。这是苍介和布奇在调试它的发音体系。 　　楚千城从冰箱里取出西园寺宪存放的多维生素和矿物质合成饮品，一口喝干，不但解渴，还补充能量，提聚精神。未来世界的这种功能饮品完全不含糖，喝起来很蛋疼。 　　西园寺宪这种家伙是不想再做人类了……楚千城干瘪地砸吧着嘴，恨不能找一罐白糖兑进去。 　　他有点遗憾秦臻不在身边，而是陪着薇奈萨休息。如果她在，靠她的眼神就能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但是秦臻还是比较惜命的，她躲进薇奈萨的主卧就是怕自己无形中引入了时空悖论，从灵魂到肉身变成泡泡。 　　不过，从她的精气神来看，自己在现实世界还是想出了脱困的好办法。楚千城想到这里，心中变得异常笃定。 第二十七章 热锅上的老马克 　　新宿町西南区的旅馆中，马克西米连守着自己的机械蝙蝠，犹如一只鸵鸟守着自己的蛋。整个旅馆都是他制造的新式械兽。制造这些新式械兽的材料都是他刚刚从知识圣堂驻新江户市的军械所领来。 　　十几个他联络的条顿荣耀佣兵头子也住在附近的旅馆里，每天与他保持联系，人人都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都参与了从西园寺宪手里底下帮助梦想之帮逃亡的关键任务。虽然这任务完成得极漂亮，而佣金也丰厚到难以置信，但是有没有命花是个大问题。 　　现在他们每个人身价都超过了百万城关币，人一变金贵，就格外惜命。 　　他们既担心瓦尔基里之约一直持续下去，把他们死死困在新江户市，又害怕瓦尔基里之约被解除，这就意味着梦想之帮的落网。他们很快就是下一个目标。 　　八幡宫卫队的精兵强将可不是现阶段在新江户市的十几个佣兵头子加上老马克可以抗衡的。面对西园寺宪，他们都是菜。 　　这几天来，他们凑在一起，办法想了一个又一个，但是面对瓦尔基里之约全都是摆设。 　　马克西米连也不敢跟条顿荣耀总部取得联系。现在所有线路都会被西园寺宪的超级黑客技术监控，他一旦求援必然被发现异常。在已经陷入疯狂的松岛集团眼中，他会变成泄愤的目标。 　　马克西米连每天都在想尽办法为这十几个参与行动的佣兵头子解压，让他们不要想太多，别太着急，事情马上就能解决。但是他感觉这帮家伙心里那根弦越绷越紧，早晚要断。这一断，所有人都要完。 　　他打心里面佩服梦想之帮那帮家伙，到现在快三天了。松岛集团十几个安保卫队加上八幡宫和八岐大蛇卫队找了足足七十二个小时，连他们一根毛都没找见。他几乎以为这帮家伙穿过瓦尔基里之约，逃进了蛮荒国度。 　　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都可以想象。松岛集团会和条顿荣耀集团进行紧急会晤，通过利益交换取得拘留条顿荣耀佣兵团的许可，然后全城围捕条顿荣耀佣兵，一个个严刑拷问，无论能拷打出什么信息都好。 　　因为条顿荣耀佣兵毕竟和梦想之帮交过手，知道一些松岛集团不知道的情报。 　　那些参与行动的佣兵头子虽然都是死硬分子，但是保不定哪个没忍住，把条顿荣耀和梦想之帮秘密合谋的事情说出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新江户市就是他老马克的埋骨地。 　　出于佣兵的荣耀，他也不会供出梦想之帮。最主要的是，他想要招供也不知道这帮家伙在哪儿！ 　　“包裹请签收，老马克的包裹请签收。” 　　电子音在走廊上回荡着。屋子里所有械兽同时立起身，将各式各样的战斗武器瞄准了房门口。 　　可不是任何人都敢称呼马克西米连老马克的，除非是极其亲密的熟人或者是和他平起平坐的人，又或者是敌人！ 　　马克西米连做好了随时一飞冲天的准备，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向一只械兽发出号令，让它轻轻打开门。 　　一阵嗡嗡的声音，一架快递无人机飞入了房门。马克西米连迅速控制械兽关上了门。 　　无人机倏然落地，身子一扭，转换成了一个身体完整精巧的机械人。它大摇大摆地爬上马克西米连对面的客椅上，稳稳当当地坐下，两只机械小脚轻轻摆动着。 　　“老马克，过得挺滋润嘛。”一道经过模糊处理的三维影像从机械人眼中喷薄而出，落在地上，熟悉的话语声轻轻传来。 　　“是你！”马克西米连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房间，用自己的防毒扫描再次扫了一遍整个房间的监控系统，确定了自己没有被监视。 　　“圣丹斯小子，你真是疯子！”马克西米连瞪圆了眼睛。他不敢想象梦想之帮的家伙们是如何能和他取得联系的。在如此严密的搜查之下，他们还敢冒头，光凭这一份胆识，他就自愧不如。 　　“老马克，械兽都换新啦。以后咱们再切磋一次？” 　　圣丹斯小子的语气悠然自得。马克西米连几乎以为他已经在新江户市外的某处安全地点。 　　“除了这个，找我还有别的事吗？”马克西米连还得顾着自己第一机兵长，条顿之矛的身份，必须端起来。 　　“没什么，你和鲨虎组熟吗？” 　　“哈哈哈哈。”马克西米连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承认，你们梦想之帮真的会异想天开。怎么？要不要我跟鲨虎组里的熟人说一声，帮你们把瓦尔基里之约给解了？” 　　“只是谈个生意而已。鲨虎组的大佬们也不是就无欲无求了。否则他们还做松岛集团的狗腿子干什么。松岛集团能给他们的东西，我们梦想之帮不一定没有，说不定更好呢。” 　　“嚓，你们在想屁吃！”马克西米连勃然大怒，“我跟你们说，那谁的血脉，我们商定的可是条顿荣耀独占！你们别想着再拿另一份去卖！而且，这会让我们的交易曝光，绝对不行！” 　　“你误会了，我们手上的好东西可不只是松岛继承人。” 　　马克西米连吃惊地一挑眉毛：“难道西园寺宪真的把价值一个城的能量晶体给了你们？他不会那么傻吧？我跟你们说那个高浓缩能量储存器科技没什么稀罕的，鲨虎组里也有。用那个做生意，还是别想了。” 　　“如果是鲨虎组一直想要的东西呢？”圣丹斯小子的语声慢条斯理。 　　马克西米连的脸上露出冷笑。梦想之帮的人果然被逼疯了。但是，左右无事，他决心陪着这个圣丹斯小子玩玩。 　　“我就给你交个底。我认识鲨虎组的高级干部长尾薰，原来和他在一个佣兵部队里服过役。他现在高升了，跟在某个大佬身边做保镖。只要你的东西够好，我都能谈。不如你给我看看你到底能有什么好玩意儿？” 　　马克西米连在沙发上换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能和现在报纸杂志，新闻平台头条的头面人物谈判，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少有的享受和放松。疯子圣丹斯在新江户市，已经有相当的牌面，都快赶上造梦者布奇了。 　　三维投影里出现了一副做工精美的机械面具，乍看上去犹如东瀛战鬼的鬼面。圣丹斯小子握着鬼面转了一个面，露出鬼面背后设置奇特的接口。 　　马克西米连下意识地戴上他的AR眼镜，围着三维图像转了一圈又一圈，靠AR眼镜上的扫描仪和分析仪器不断地检测上面的接口和接线。 　　“这是把人脑链接到数据库中去的技术？灵魂堆栈技术？但是你不需要堆栈吗？” 　　“这是另一种更加激进的技术。”楚千城淡淡地说，“我们姑且叫它灵魂互换技术。它把意识体上传到堆栈中储存的这个步骤省略了。依靠两台这种仪器，它可以直接把由这两台仪器联通的意识体互相上传，把彼此的大脑作为对方的堆栈。” 　　“这……我的天！”马克西米连差一点虚脱了。 　　这个技术天才性地解决了意识体上传到堆栈中引发的储存问题，直接把人脑作为终端。在上传一个意识体的同时，把另一个意识体也上传，解决了人脑同时拥有两个意识体引发混乱的世纪难题。 　　“这是可以让鲨虎组高层得到永生的关键科技。”圣丹斯小子的声音在马克西米连耳边回荡，犹如纶音。 　　“等一下，你们怎么得到这项技术的？”马克西米连猛然厉声问。 　　“松岛苍介给我们的。他就是因为松岛正道要用这个技术与他灵魂互换，才决心逃出松岛集团，加入我们梦想之帮的。他为我们带来了这项技术。” 　　“不对！既然松岛苍介主动要逃出松岛集团，你们还大张旗鼓劫持惠比寿中心装出劫持他的样子干什么？疯了吗？” 　　马克西米连察觉到了圣丹斯小子话语中巨大的破绽。 　　“没错，我们的确在惠比寿中心干了笔大的，还赔上了乔尔的命。”圣丹斯小子语调中透出一丝伤感，“那是为了引开松岛集团的注意力，好让我们在水晶宫的内线偷走我们最想要的东西。” 　　“你们还偷了什么？”马克西米连嗓音都岔了。 　　梦想之帮的家伙这是把松岛家给掏空了吗？松岛继承人劫走了，灵魂互换技术搞到手了，现在水晶宫里的东西也没了？ 　　“恕我卖个关子。你就说能不能替我们出面和鲨虎组谈吧。” 　　圣丹斯小子语音沉静。 　　“这个灵魂互换技术可以让两个人的灵魂互换，这岂非可以一路互换下去，让占主导地位的那个人得到永生？松岛正道他……” 　　马克西米连细思极恐，忍不住问。 　　“没错，这个人恐怕是个怪物。” 　　“难怪鲨虎组里的老怪物们这么服气他。他一声号令，连S级战力的元老都听凭差遣。”马克西米连擦着自己连连涌出的冷汗，“谁知道呢。也许这些元老也被分享了灵魂互换技术。他们也都是怪物。这个交易不能做。危险！” 　　“没让你去和鲨虎组一号人物们做生意，你可以去和鲨虎组二号人物们聊聊嘛。”圣丹斯小子笑着说。 　　“你想让他们造反！？”马克西米连惊了。 第二十八章 野心狂热 　　马克西米连望着桌面上平放的打印纸，浑身燥热，口舌发干。凶猛的火焰在他的小腹内热烈的灼烧着，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雄心，此刻重新点亮了他的灵魂。 　　汗水从他稀疏的发丝上一滴滴滑下，滴在打印纸上的岛屿轮廓上，化为一片片水印。 　　“不列颠岛。在不列颠岛的那个区域！” 　　马克西米连的心头默默地重复着。 　　圣丹斯小子向他解密了梦想之帮从水晶宫偷出来的东西。一个能够探测出未来能区出现地的异能少女。 　　刚开始，他以为这是天方夜谭，是梦想之帮的造梦者布奇专门设计出来赚取他卖命的诡计。 　　但是，圣丹斯小子做事出奇的滴水不漏，他让“乔尔”带来了异能少女的血样，由马克西米连自己亲自做血样分析。同时，他还附上了一份松岛苍介偷出来的关于微型纳米电机的松岛能源所机密文件，向他揭秘了地球此刻平流层上的纳米网络之谜。 　　他检查了异能少女的血样，果然和梦想之帮声称的一样，她的细胞能够对于能量波动产生感应，这是极其珍稀的基因样品。珍稀程度不亚于松岛苍介的能量萃取。 　　这种珍稀度的基因无法克隆，只能靠血脉传承。 　　梦想之帮掌握着松岛苍介的能量萃取，还有这个异能少女的能量遥感，这形成了完美的闭环，他们可以随时发现新能区，然后建立定居点，提炼能量晶体，铸造新城。 　　现在，圣丹斯小子把一个新能区的方位直接给了马克西米连。一座新城，这就是雇佣马克西米连和鲨虎组谈判，解开瓦尔基里之约的代价。 　　这座新城，完全属于他自己。当他建立定居点，开始收集能量水晶的时候，梦想之帮还会提供帮助。当然，他也可以不要他们的帮助，靠自己的人脉聚拢人手，大干一场。 　　马克西米连，一座暮光区新城的城主！这座城的规模甚至大过新江户市！ 　　但是，也许圣丹斯小子的承诺都是假的，这是一个假坐标。 　　马克西米连想到这里，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就算是假的，我也可以利用他们的灵魂互换技术和鲨虎组谈判，接触瓦尔基里之约，把松岛苍介的血脉送回总部，我一点都不亏。而且，他们还会面对条顿荣耀集团的追杀。在蛮荒国度，条顿荣耀佣兵团的追杀更加致命，这非常不智。 　　而且通过他自己的侦测仪器进行测谎分析，圣丹斯小子的言行一致，没有出现任何撒谎的兆头。 　　“哼哼，圣丹斯小子，布奇……”马克西米连浑身热血沸腾，“他们这是想要激我去冒险，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疯子。这个信息大概率是真的！布奇不是个贪婪善变的人，他是个永远渴望冒险和关注的梦想家。圣丹斯小子，他是个疯子。这个信息如果是假的，就不够疯了，哈哈。” 　　马克西米连仔细思索着自己和长尾薰的相处记忆，以及他服务的鲨虎组大佬的身份地位，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自己能够使用的话术和手腕，以及可以分润且并不会招致危险的利益。 　　“也许能成，也许不能成，管他呢。在这里反正坐以待毙，倒不如拿着这份灵魂互换技术去搏一搏！现在，的确只有我才有机会冲出新江户！” 　　马克西米连踌躇满志地站起身，将桌面上的打印纸丢在纸篓里烧成了灰烬，然后打开了通讯仪。 　　…… 　　和马克西米连谈判结束后，楚千城操纵乔尔坐在他的房间里待机，自己则疲倦地躺倒在沙发上。 　　他突出觉得这件谈判的工作需要造梦者布奇来谈，他才是最享受这个过程的人。但是，他知道想要谈成必须自己出面。因为他能够针对马克西米连这个人物来设计话术，并依靠自己已经建立起来的人设取得他的信任。 　　之前，他和老马克谈判过一次，那一次合作极其愉快，给老马克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所以这一次趁着上次的势头再谈一次，事半功倍。 　　他可以看到马克西米连眼中的光芒。他的野心已经被点燃。本来，他是一个准备死在床上的苍老匹夫，现在老死床榻已经无法令他甘心，他要成为蛮荒的新王。 　　但是勾心斗角，真的很累……楚千城躺在沙发上，感受着赛博人脑传来的阵阵胀痛。 　　这连番的谈判，榨干了他灵魂深处最后一点能量。如果不是为了想办法救出薇奈萨，他宁可坐以待毙，到时候当一个重犯直接去城邦区监狱再说。 　　“圣丹斯小子，你为什么要拿真的坐标给老马克。咱们不能用假货充数吗？”在联识群里，造梦者布奇在兴奋了一段时间后，开始吃后悔药了。 　　楚千城闭着眼按着额头休息，不想回答。 　　“头儿，你看到老马克的左眼了吗？”萝丝不耐烦地回答。 　　“看到了，他装了一枚侦测式隐形眼镜，挺时髦的。” 　　“这枚隐形眼镜可以把老马克和圣丹斯小子的交谈全过程记录下来，然后进行视频和音频分析，通过大数据分析他的语调、音色和手部动作，类似于测谎仪。这老小子可精了，你想骗他你自己去吧。”萝丝尖酸地说。 　　“圣丹斯小子，老马克真的能行吗？他能搞出多大的动静？”造梦者布奇迅速转移了话题。 　　“……”楚千城揉着太阳穴回忆着他曾经研究过的关于靠灵魂堆栈技术达到永生的故事。很多写赛博科技背景的天才作者已经把灵魂互换永生这个概念挖掘到极致。 　　人的性格虽然千变万化，但是一旦登上权力的巅峰，他们的性格都会产生某种形式的趋同。因为想要保住权势，他们的性格必然会依照保住权势的最高要求而产生变化。 　　当他们掌握的权力越高，他们性格的趋同性越大，他们想做的事，会做的事，就越容易揣测。因为他们几乎不会做任何其他的选择。 　　永生权是超越世俗的至高权力。灵魂互换技术必然会引发鲨虎组内部的激烈斗争。 　　马克西米连说的是对的，鲨虎组的一号人物很可能被松岛集团笼络，拿到了灵魂互换技术。但是二号人物是绝对不可能知道还有这种东西的。 　　当一个组织的上升通道被一号人物们彻底封死，二号人物必然会反抗，这几乎是注定的。 　　更何况，鲨虎组的二号人物不是傻子，都会想到灵魂互换技术真的存在的话，下一个被大佬们互换掉的人会是谁？ 　　所以鲨虎组一号人物知不知道有这种技术，其实根本无关紧要。因为这种技术一旦被解密，任何组织的二号人物们必反！ 　　这就是一个巨大的信息炸弹，只要能被丢出去，必然会产生爆炸性后果。就看马克西米连有没有引爆核弹的胆量了。 　　“头儿，”楚千城缓缓开口，“我向你保证，老马克只要肯张嘴，一定会让鲨虎组分崩离析。” 　　“哈，圣丹斯小子，我都不知道你还是个神棍。”造梦者布奇笑着说。 　　楚千城闭上眼睛，现在只剩下耐心等待，能做的事情，他已经都做了。 　　就在这时，萝丝一把攥住他的手臂。 　　“西园寺宪！他回来了！” 　　萝丝脸色苍白地望向楚千城：“他已经进了下屋敷。” 　　“走！”楚千城从床上弹起身。 　　他和萝丝冲入主卧，此刻薇奈萨正在昏睡，秦臻坐在一旁看守。 　　“怎么了？”秦臻失声问。 　　“西园寺宪，我们赶紧走！”萝丝冲到薇奈萨身边，左手上多了一个注射器，狠狠朝她扎了一针，“这是镇定剂，让她多睡一会儿。我扛着她走！” 　　楚千城按住她的肩膀：“不能出别墅，现在不能对监控做任何手脚，会被西园寺宪发现！贸然出去，会被松岛集团察觉！” 　　“那怎么办，西园寺宪正朝咱们这儿走呢。眼看就要把我们堵死在屋里了。”萝丝急了。 　　“你是靠联识发现他的？”楚千城问。 　　“没错，一只乌鸦看到他了。”萝丝点头。 　　“但是他没有附身这只乌鸦？” 　　“没有，他没有启动附身术。”萝丝摇了摇头。 　　“躲到地下室，在地下室有一间没装修过的空房间，躲在那里。”楚千城迅速做出决策。 　　“但是……”萝丝着急地望着他。 　　“没有但是，跟我走！”楚千城一把从床上扛起薇奈萨，直接下楼。 　　萝丝和秦臻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他冲到地下室，躲进那间没有装修过，满是异味的房间里，轻轻把门关上。 　　楚千城把肩膀上扛着的薇奈萨交给萝丝，然后忽然转身上楼，仿佛忘了什么。 　　“喂！”萝丝和秦臻急红了眼，想要叫住他，但是没拦住。 　　楚千城冲到客厅里，迅速打开萝丝给他的动平台，看了一眼上面的一张全息图片。这是他们刚进入西园寺宪别墅时照的全息图，包括每一样东西放置在哪里的确切位置。 　　他按照全息图上的物品位置，迅速把他们挪移过的桌椅、杯盘、装饰放回原位，随后打开冰箱，把冰箱内被翻得七零八落的能量棒和蛋白条重新码放整齐，同时把冰箱侧面的多功能饮品归拢了一下，让其在表面上看不出缺少什么东西。 　　忙完这一切，他将屋子里几个垃圾箱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抱在怀里，迅速下楼而去。 　　就在他刚下楼的功夫，别墅大门的电子锁已经开启，西园寺宪的身影在门口出现。 第二十九章 策反 　　轰地一声巨响从客厅中传来。躲在地下室空房间内的众人心脏紧张得差点跳出腔子。 　　“没事，那是西园寺宪把作战手套脱下来砸地上了。”萝丝压低声音。 　　她通过联识联通了客厅落地窗外的乌鸦，这只乌鸦看到了西园寺宪无能狂怒的一幕。她把乌鸦的视野分享给了联识群中的所有人。 　　“看什么看！”西园寺宪的声音从视野中传来。紧接着落在落地窗外的乌鸦仿佛被鬼魂附体，魂不守舍地飞到空中，一头撞在路灯杆子上，鸟头粉碎。 　　“嚓！”联识群里一群梦想之帮的成员都被吓了一大跳。 　　“西园寺宪这是气疯了！”萝丝按住头，吓得魂不附体。她的联识只是分享生物的视听功能，并不能控制生物，对于西园寺宪的附身术无能为力。 　　“他发现你们没有？”造梦者布奇急切地问。 　　“没有。他发现不了我和乌鸦的联识。”萝丝不耐烦地说。 　　“你们注意了，千万冷静，别做多余的事。躲着直到这货走了为止。一定要镇定，镇定再镇定。”布奇补充道。 　　“你这是让我们镇定还是让我们暴走？”萝丝气急败坏。 　　布奇沉默了下来。 　　“萝丝，既然发现不了你的联识，你还有什么视野可以分享的吗？”楚千城问。 　　“我嚓，你还想要监视西园寺宪？”萝丝惊了。 　　“闲着也是闲着。”楚千城舒适地坐下来。 　　“挺能装的。”秦臻白了楚千城一眼。她知道楚千城这么轻松，就是因为看到她没有做出预警的提示，说明这一关他可以安然度过，这才这么放松。他还想要以自己的轻松影响到萝丝，帮助她放松。 　　躲在AA级超凡者屁股底下，没有一点胆识是不行的。这里所有人但凡有一个人精神崩溃，全体都要完蛋。 　　“行吧。”萝丝的心情的确被影响得放松了一下，她把一只苍蝇的视听分享给联识群。视野是一片重影，但是声音经过联识的调整还是能听清的。 　　“小笠原君，你什么事？”西园寺宪的声音烦躁阴沉。 　　“你缺席了今天上午的重要内部会议。松岛阁下很关心你的状态。”西园寺宪的动平台上传来一个陌生的语声。 　　按照西园寺宪的称呼，这个名叫“小笠原”的人，应该是八岐大蛇卫队的队长松岛家旁支的一员小笠原正秀。 　　“哼，是吗？”西园寺宪冷笑。 　　“西园寺君，你似乎对于松岛阁下有什么误解？”小笠原正秀的声音莫名的诡异。 　　“我只是连续工作了七十二个小时，有些累了，不好意思。”西园寺宪淡淡地说。 　　“松岛阁下认为你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抓捕到梦想之帮，是因为你的超凡能力并没有达到上限。这一次内部会议，其实是为了替你决定你下一个要吞噬的异能。这样可以有效提升你的工作效率，更好地为公司效力。” 　　小笠原正秀殷切地说。 　　“我的异能体系由我自己做主，不劳烦公司为我考虑。”西园寺宪冷冷地说。 　　“公司只是为了阁下的未来而担忧。这一次如果超过公司规定的时限未能抓捕到梦想之帮，这将会看做阁下的一次重大失利。联和精锐行动局对你的评估会下降一个等级，你的AA级战力评估会下降到A级。相对的，你在公司内的职位、资产和福利都会跟着降级。” 　　“……”西园寺宪沉默了下来。 　　屋子里变得极其安静。小笠原正秀也在耐心等待，没有再说一句话。 　　“请跟松岛阁下说一声，我会休息五个小时，之后到水晶宫报到，参加内部会议。”西园寺宪阴沉地开口。 　　“明智的决定，西园寺君。”小笠原正秀挂断了通话。 　　西园寺宪收起动平台，在屋子里焦躁地来回踱着步，仿佛在激烈地思考着什么。他时不时地喃喃自语，但是说的都是浓重东瀛口音，语速极快的英语，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就这样，漫长的三个小时在西园寺宪紧张的踱步中过去。在联识群中看得快要闷死的梦想之帮成员都干脆退出了联识群各自休息，只有萝丝和楚千城仍然在追踪他的动态。 　　就在萝丝都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西园寺宪的动平台突然蜂鸣了起来。他一把抓起动平台点开通讯，一个陌生的三维人影出现在屋子内。 　　“长尾君，他们要开会替我决定吞噬的异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我们之间的联系被发现了？”西园寺宪用字正腔圆的英语劈头就问。 　　“他们要决定你吞噬的下一个异能？”人影问。 　　“是的。这是要控制我的异能体系。他们不信任我了！我和鲨虎组的关系，是不是被你的头子说出去了？”西园寺宪厉声问。 　　“并非如此。丰成阁下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向守口如瓶。西园寺君是我们绝佳的助力，为了维持和你的关系，我们投入了可观的资源。在没有回收利润之前，我们会用鲜血和人命去掩盖我们的关系。”人影恭敬地说。 　　“难道说，就因为我七十二小时没找到梦想之帮，他们就认为我没有价值了？我为了松岛集团立下那么多汗马功劳，我的价值不是一次任务的失败可以抹杀的。”西园寺宪神经质地说。 　　“恰恰相反，他们开会决定你下一个吞噬的异能，正是因为他们认识到你的价值无可替代。”人影微笑着说，“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要你吞噬的下一个异能，价值远远超过造梦者布奇的美梦成真术。” 　　“哦？说具体点。”西园寺宪诧异地问。 　　“你要吞噬的下一个异能很可能是松岛正道阁下的异能：能量萃取。”人影淡淡地说。 　　“他疯了？这是建立松岛集团帝国的珍种级异能啊。”西园寺宪失声问。 　　“他并没有，请允许我向你介绍我们刚刚通过某种渠道解密的松岛集团绝密科技灵魂互换技术。” 　　三维影像中的人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熟悉的恶鬼面具。 　　长尾君的声音出现在背景之中，他详细地讲解了灵魂互换技术的特点，用语言简意赅，基本上是复制黏贴了楚千城关于这项技术的介绍。 　　“如果一切都合乎预测，接下来你很可能会被松岛正道阁下收为义子，甚至继承整个松岛集团。在这里，我提前恭喜阁下了。” 　　长尾君的声音慢条斯理，一听就是老阴阳人了。 　　“八嘎呀路！这个老怪物！”西园寺宪双目血红，冲口而出。 　　“松岛集团和鲨虎组的组长很可能都运用了这个技术一个个生命地吞噬到现在。丰成阁下和西园寺君都是他们未来的祭品。这些老怪物会一直吞噬下去，直到星球毁灭。西园寺君，现在是你抉择的时候了。”长尾君厉声说，“是成为怪物的食物，还是奋起反抗，夺取新江户市的霸权！” 　　“我要亲眼看着那个老怪物淹死在自己的鲜血里！”西园寺宪恶狠狠地说，“告诉丰成阁下，我加入。什么时候行动？” 　　“就是现在！我们一刻都不会再等！”长尾君沉声说。 　　“我马上就来！”西园寺宪从地上捡起作战手套戴好，大踏步走出客厅。 　　…… 　　西园寺宪走了快半个小时，楚千城、萝丝和秦臻才小心翼翼搬着薇奈萨沉睡的身体回到别墅的客厅和主卧。 　　此时此刻西园寺宪的别墅里鸦雀无声，但是联识群里却已经闹开了锅。 　　萝丝把西园寺宪最后通话的音频在联识群里分享过之后，跑出群休息的布奇等人乐开了花。 　　西园寺宪可是一直压在梦想之帮头顶上的一块巨石。碾压级别的五大超凡能力随便一项就可以吊打梦想之帮全体。 　　现在他竟然被一通电话策反，直接加入鲨虎组势力与松岛集团硬刚，这简直就好像做梦一样。 　　“这新江户市简直就是怪物屋嘛，西园寺宪他想要吞噬我的异能，而松岛正道吞不着苍介，就想着吞噬西园寺宪，鲨虎组的一号人物想吞二号人物，二号人物想要反噬一号人物。这特么也太热闹了。” 　　造梦者布奇兴奋而癫狂的声音在联识中回荡。 　　“老马克威武！他果然把新江户市给搞翻天了！”迈克激动地说。 　　“老马克威武？是圣丹斯小子厉害！”约瑟夫由衷地说，“他丢给老马克一块狗骨头，一下子就把这老小子激活了。” 　　“圣丹斯小子，我真的庆幸当初没和你互换灵魂。”苍介感慨万千。 　　“何止是你。我也庆幸当初我邀请了这小子加盟。”布奇大笑。 　　“你还有脸说。圣丹斯小子加入之前，你们制定过什么像样的计划吗？全靠莽！”萝丝也是喜笑颜开。 　　“萝丝，这话别说得太绝了，踩一贬一何必呢？当初我率领十九蛮帮打劫铁王堡……”布奇又开始想当年。 　　“你的计划我至今还记得：我有一个计划，从正门冲进去，他们一定没想到。”萝丝切了一声。 　　“他们的确没想到……”布奇争辩。 　　“……你这么蠢。”萝丝补充。 　　“下一步，该怎么办？头儿？”苍介忍不住插嘴问。 　　“嗯……”布奇沉吟着。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这是一场新江户市最高权力者之间的博弈，我们只能等待，并祈祷瓦尔基里之约因此而瓦解。”楚千城沉声说。 　　“OK，祈祷让我来吧。”布奇叹了口气，“伟大的曙光女神，希望与光辉的主宰，安详与宁静的守护者，智慧与勇气的象征，请引导我们走向彼岸，进入平等公正，歌舞升平的乐园。” 第三十章 杀向观田居 　　随着布奇冗长而繁琐的祈祷声，楚千城利用联识和布奇的分享控制，控制乔尔开机。此时的乔尔仍然坐在马克西米连的旅馆房间里。 　　老马克人影皆无，但是旅馆内的械兽军团仍然齐装满员，在原地待命。唯一缺少的就是那只保护着苍介血脉的机械蝙蝠。老马克无论到哪儿都带着它。 　　这个情况和老马克出门前的情形并无区别。 　　楚千城默默思索着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 　　老马克很可能找到了他的老战友长尾薰，而这个长尾薰很可能就是刚才和西园寺宪通话的鲨虎组高级干部长尾君。他服务的大佬就是鲨虎组二号人物丰成阁下。 　　按照他目前掌握的情报，这很可能是鲨虎组负责歌舞伎町业务的总干事丰成赖庆，一位同样是AA级战力的超凡者，新江户市唯一一名设计师级别的念力师。据传他芝离宫剧场演出项目的总设计者，他的念力技术是歌舞伎町主要的吸金点。 　　他在明面上，还是松岛集团的一名执行董事，位高权重。 　　可惜，他的地位还没有高到可以接触到灵魂互换技术的层面。 　　现在丰成赖庆和西园寺宪联手，他们麾下鲨虎组歌舞伎町部和八幡宫卫队有极大可能联手与松岛集团的安保卫队和鲨虎组大佬们火并。 　　这两个人虽然很厉害，但是松岛安保可不是吃素的。更何况鲨虎组还有S级元老坐镇，他们两个人加起来虽然勉强挡得住这位S级大佬，但是光靠一个长尾薰可架不住松岛集团那么多高手。 　　老马克麾下的条顿荣耀佣兵团有希望加入这一场大火并，并成为支配性力量！ 　　楚千城计算了片刻，大致摸清了总体的局势。 　　他操纵着乔尔，大摇大摆地跑到老马克房间的三维电视机前，打开电视，浏览今日新闻。 　　“我去，圣丹斯小子，你打开老马克电视机干什么？别被松岛安保和西园寺宪给逮个正着！”布奇通过联识感应到了楚千城的操作，吓了一跳。 　　“放心，头儿，他们哪有功夫监控老马克。”楚千城笑了。 　　自从布奇知道西园寺宪要吞噬他的异能，他对这货更害怕了。 　　楚千城浏览了几个新闻频道，终于找到了今日爆炸新闻：鲨虎组于歌舞伎町全员暴动，松岛安保内部产生混乱，文京町松岛总部起火！ 　　这个新闻直接揭示了新江户市暴乱开始。 　　楚千城通过三维电视智能操控系统迅速寻找关于瓦尔基里之约的新闻，很快的，一个现场报道出现。 　　瓦尔基里之约的光穹一点点暗淡下来，然后渐渐消失了踪迹。在光穹附近，数十辆兽车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冲出新江户市。 　　“看到了吗，各位？瓦尔基里之约没了！”楚千城大声说。 　　“万岁！”联识群里一片欢呼。 　　楚千城转过头去，把好消息告诉了没进联识的秦臻。秦臻干脆地一挥拳，点头叫好。 　　“现在我们立刻冲出新江户市。”联识群里，布奇急不可耐地大声说。 　　“头儿，你们带着薇奈萨先走，我去观田居。”楚千城沉声说。 　　“你去观田居干什么？”布奇一愣。 　　“你忘了，头儿，我们要救出薇奈萨的父母，这是她雇佣我们的原因啊。” 　　“啊，该死，这一高兴我倒忘了。但是好不容易能跑路，真的要去观田居吗？”布奇有些犹豫。 　　“头儿，超级城市。”楚千城简单地提醒。 　　“麻蛋，谁知道这是真是假。”布奇骂了脏话。 　　“头儿，所以才分兵两路，我去观田居，你带着薇奈萨先走。如果她耍花样，你知道该怎么让人后悔，没错吧？”楚千城想起了布奇对付苍介的狠劲儿。 　　“哼，他吗？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了。我看是薇奈萨会让他知道什么是后悔！”萝丝冷冷地插话，“薇奈萨由我看着，我会跟你一起行动。” 　　“萝丝？”楚千城微微一惊。他没想到萝丝这么够义气。 　　“取得不了薇奈萨的信任，逃出去有什么用？你把那座中型城市坐标也给了老马克，我们可竞争不过条顿荣耀。”萝丝一脸冷意，只有眼睛里满是热切之光。 　　“妈的，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圣丹斯小子，我们和你一起去观田居，趁着松岛集团内讧，把新江户市闹个天翻地覆。”造梦者布奇显然受到了萝丝的影响，忽然变得无所畏惧起来。 　　“耶啊！闹个天翻地覆！”迈克跟风起舞。 　　“好！好啊！梦想之帮回来了！蛮荒时代还没有结束！”约瑟夫跟着兴奋起来。 　　“但是，苍介，你带着你父母赶紧走吧。”楚千城是众人之中唯一冷静的人，“现在正是你们逃亡的最佳时机。” 　　“但是……”苍介陷入了犹豫。他的确想着要带父母走人，但是他又想跟随布奇干一票大的。 　　“你滚蛋吧，苍介。”布奇冷冷地说，“带着你的一家人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们，我心情好了会去找你，带着属于你的那一份分成。我不需要被家庭分心的手下。” 　　“是，头儿，你们……”苍介的嗓音沙哑了一下，“你们保重！” 　　下屋敷别墅区的监控系统瞬间被巨量的病毒入侵，相继失控，连路灯都熄灭了下来。天空中飞翔的无人机犹如苍蝇一般纷纷坠落。 　　几座别墅被一群黑暗中飞奔的暴民打劫并点燃起火，造成了一片大混乱。无数在别墅中居住的高级干员家属吓得从家里跑了出来，塞满了街道。 　　所有人都以为松岛和鲨虎组的内讧已经波及了下屋敷。 　　趁着这一片混乱，梦想之帮的成员们迅速走出下屋敷，黑了两辆自动驾驶的私家轿车。松岛苍介带着松岛羽良夫妇坐上一辆车驶向新江户市外，布奇、楚千城等人坐另一辆车，朝着观田居所在的文京町沉稳驶去。 　　在去往文京町的途中，楚千城已经调动了乔尔离开了老马克的旅馆房间，以快递无人机的形态向着观田居加速飞去，在途中一路靠摄像头记录新江户市内各处火并地点的实时动态，发给楚千城。 　　楚千城在脑子里虚拟出一个新江户市的模型。这个模型的建立他驾轻就熟，因为在现实世界，这个模型他已经建立过一次。 　　乔尔每发来一段视频，楚千城就把视频中发生的动乱地点在模型上标注，并以动乱的规模和声势进行模糊计算，大致估算松岛安保卫队被调动的人手和实力，并以他估算的松岛总兵力相减，以此计算看守观田居的最高战力。 　　等到楚千城一行人到达了观田居所在的文京町西区，并把车子停在了观田居西侧的街上，楚千城已经大致计算出了观田居的警戒力量上限。 　　“观田居现在人手应该不多了。”楚千城把自己的计算结果在联识群中展示了一番，“这是我计算的观田居最高配置的布防。根据松岛总兵力减去新闻和乔尔侦测到的松岛平乱部队规模，剩下的兵力我假设全部布置在观田居。” 　　“我的天，你脑子什么做的，这是人干的事儿吗？”布奇又惊又喜地看着这个计算结果，“萝丝，你好像也不行吧。” 　　“我是秉持优势火力学说的，这些数据制胜学说的东西我搞的不多。”萝丝不耐烦地说。 　　“这一次头儿别去了。”楚千城利用虚拟战场计算了一下进攻的方式，“一旦他冒出头来，我不保证西园寺宪不会飞奔赶到，一口把他吞掉。” 　　“圣丹斯小子，你再吓我，我奖励你的那两成分红就没了。”布奇尴尬地说。 　　“头儿，我需要你在外面用美梦成真术随时接应我，对了，你可以给我做一个临时的魔法造物吗？”楚千城问。 　　“这还差不多，要什么？” 　　“一双壁虎式攀爬手套。可以攀爬外墙的。”楚千城说。 　　布奇微微点头。只要他距离观田居足够近，这种小魔法具象物品能够存在的时间很长，至少有几个小时。 　　“带上我吧，我现在火力足够轰塌一半观田居。”萝丝大大咧咧地说。 　　“动静太大会引起松岛安保的注意。根据我的计算，这一次松岛安保布防配置的上限，仍然超过了我们梦想之帮的合力。但是，如果潜入大楼的话，他们每一个区域的布防都已经非常薄弱。萝丝，你是全能型殖装行者，你可以发挥你的黑客技术支援我。” 　　楚千城沉声说。 　　“等一下，你要自己去？”秦臻有些不乐意了。 　　“对，我一个人去更容易把人救出来。”楚千城看了她一眼，“我需要利用你的小型电磁风暴瘫痪观田居的监控系统和机械防御体系。” 　　“我又是一发之后再无用处？”秦臻嘟起了嘴。 　　“等我想办法把你的卫兵I型升级之后再说吧。”楚千城苦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哼。”秦臻扭过头去。她多想要楚千城的赛博人身体啊。可惜是个男体。 　　“行吧。我倒是能够黑入观田居的监控系统查探一下警卫的布局。但是，我的黑客技术很容易被高手破解。”萝丝无奈地说。 　　“你只需要坚持五分钟，把所有查探到的信息一口气发到联识中去。一旦你的黑入被发现，我会让简立刻启动电磁风暴，一口气端掉所有与机械相关的布防。” 　　楚千城看了一眼秦臻。秦臻肯定地点点头，现在她的充能足够，足以支撑一发超级电磁风暴。 第三十一章 豪华防御体系 　　萝丝的黑客技术比她自己以为的要差了很多。当她刚黑入观田居的监控系统，立刻就被执勤的松岛安保卫队一名B级黑客型殖装行者给阻截。 　　在接到黑客入侵警报之后，观田居周围的屋顶上突然出现了七台磁悬浮武装要塞。这七艘武装要塞犹如七朵铅黑色的乌云，笼罩在观田居之上，上百枚黑漆漆的炮口和火箭发射筒对准了格林夫妇居住的顶层公寓。 　　她黑入观田居的时间只有不到30秒，查到的安保部队动向残缺不全。在这名黑客型殖装行者进行反向入侵的时候，萝丝毅然断开了链接，并发出警报。 　　早就已经躲到观田居对面民居天台上的秦臻立刻抬手打出一发青蓝色厉电。这发厉电炸在观田居的天台上，引发了一场宏大的电磁风暴。 　　观田居的所有监控系统同时黑屏失灵。天空中悬浮的七艘武装要塞冒出一片蓝光，凄鸣着朝地面坠去，在坠地一瞬间猛地打开一片乌泱泱的降落伞，勉强软着陆。 　　但是它们的系统已经一塌糊涂，整个机身都布满了蓝色电火花。 　　趁着这一片混乱，楚千城毅然决然地穿过观田居打开的电子门，从正门方向迅速进入大楼，沿着楼梯朝着顶楼飞奔。 　　现在的观田居里最顶级的战力就是坐镇监控指挥室的那个B级黑客型殖装行者。现在他的黑客力量因为秦臻的电磁风暴大为减弱，需要一定时间恢复。 　　除了他之外，从萝丝收集到的信息中可以看到，还有大概十五个C级超凡者，在大楼的各个关键节点布防，每个人领导一个由D级战力安保人员组成的小队。这些人中，一半人都是机械师。电磁风暴对他们的战力影响极高。 　　楚千城在脑海里迅速构筑了一条潜入线路图。他专门找有机械师布防的节点潜入，因为在电磁风暴效果持续的时间段内，他面对这些被削弱了的安保人员，占有绝对优势。 　　幸运的是，松岛安保的确抽调了一大批精锐去各地平乱。留在观田居的，都是和松岛之鹰一样批量训练出来的安保精锐，绝大多数都是学院派机械师，没有经历过复杂的战斗环境，面对楚千城，全都是菜。 　　楚千城在上了三楼之后，遇到第一队安保小组，这是一个由C级枪炮师率领的小队。他的战斗配置是可以发射自动索敌微型导弹的智能机枪，近身肉搏的磁链合金剑，以及全自动安卓体臂挂式维修仓。 　　但是他的智能机枪被电磁风暴损坏，安卓体臂仓也启动不了，战斗力和自我维修能力都受到了限制。他想要以磁链合金剑与楚千城比冷兵术，却被楚千城的飞刀无情击杀。 　　他率领的小队成员里有几个念力师和异能者还保持着全盛时期的战力，但是楚千城的飞刀一卷，他们直接躺倒。 　　楚千城从这名枪炮师的手中缴获了智能机枪、安卓体维修仓和磁链合金剑。在他的作战背包里，楚千城还搜罗了一盒共50发自动索敌微型导弹。 　　松岛安保的超凡者虽然实际作战能力不佳，但是装备是真的豪华。唯一让楚千城感到美中不足的，就是松岛安保的装备都拥有敌我识别系统。光是缴获他们的装备并没有用，还需要破解他们的敌我识别码。 　　楚千城拿起此人的作战背包，把智能机枪折叠起来放入包中，同时装入自动索敌微导子弹和安卓体维修仓，只将那把磁链合金剑拿在手中。 　　这把剑并非靠磁链核心驱动，而是单纯依靠机械师身上的械力驱动，所以上面也没有任何敌我识别系统。 　　自从楚千城认了剑即是光流，他一直在邪道飞刀如画流上放飞自我，并没有太集中使用过长剑，此刻手里握着合金剑，顿时想起了枯骨镇练合金剑的苦乐年华，心中不禁感慨。 　　顶层楼梯传来嗡嗡的脚步震动声。不知道有多少个安保小队听到了楚千城和3层安保小队的交火声，寻着声音飞奔过来围剿入侵者。 　　楚千城正是要让他们有这种错觉：敌人想要通过楼梯层层闯关，冲到顶层。 　　他以最短的时间穿上一名普通安保卫兵制服，将磁链合金剑折叠成臂甲形态穿在外层，低着头打开通往楼梯的门进入观田居第3层楼的走廊，迅速找到刚才那队安保卫队驻扎的联通公寓，将房门关闭，打开窗户向外观看。 　　此刻电磁风暴刚过，所有浮空的无人机和武装堡垒都已经着落修整，天空中并没有监视观田居外墙的机械。 　　他迅速戴上布奇为他量身订造的魔法造物壁虎式攀爬手套，从窗口爬出去，依靠手套上的吸膜，吸住外层建筑的窗面和光滑墙壁，犹如一只灵活壁虎，朝着顶层攀爬。 　　布奇的造物确实非常的给力，吸力强劲，弹性十足，加上楚千城这副赛博身躯力大无穷，灵活无比。他在墙上向上游动得越来越快，慢慢有了一种跑酷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楚千城穿过一些敞开的窗户旁边时，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安保卫队的人们大呼小叫。他们仍然紧张地在楼梯通道内来回奔跑，试图寻找闯入者。而黑客们也在紧张地修复着大楼的监控系统。 　　楚千城知道自己能够自由攀爬的窗口正在快速地缩小。 　　“小心，圣丹斯小子，武装要塞起飞了，监控无人机也开始了调试。”联识群中传来萝丝的报警声。 　　“收到。” 　　楚千城找到一间敞开窗户的房间，一头钻了进去。房间里是一位正在看电视的公司高管。 　　“谁允许你……”他刚要说话，楚千城一拳砸在他后脖子上，他身子一软，瘫在了沙发上。 　　楚千城迅速穿过他的房间，打开房门来到走廊上，趁着整个大楼电子系统刚启动的瞬间，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电梯，按动了直通顶楼的按钮。 　　等到整个大楼的监控系统完全恢复正常的时候，楚千城已经进入了顶楼，施施然走出了电梯，来到了格林夫妇的房间门口。 　　他想也不想，猛然一脚踹开了大门，冲进了客厅。 　　屋子坐着三名全副武装松岛安保卫队小队长，清一色C级枪炮师，每个人都正在重新校准自己手中的枪械。 　　楚千城贴在手臂上的四把飞刀闪电般狂卷而出，瞄准了三人的颈部要害。但是无往而不利的飞刀在三人面前突然被一层透明的罩子挡住。 　　与此同时，三名枪炮师的身上同时闪烁出明黄色火花，仿佛这四把飞刀把他们电了一下。 　　“这是纳米防御罩！”楚千城微微一愣。 　　三名枪炮师以械力配合特定机械维持了一个空间电磁场，通过细胞和经脉微调械力的输出，加速悬浮在这个空间电磁场中的亿万枚纳米防御体，形成一股反向合力，撞击入侵的动能武器，抵消它身上的动能。 　　这种纳米防御罩本来是战力达到B级以后的机械师才能够灵活运用的高尖端防具，而且就算是B级的机械师，也不一定有资源可以购置这种豪华装备。 　　但是，这三名枪炮师不但拥有了这种豪华防御装备，而且通过三人合力，成功完成了对这件豪华装备的灵活操控。 　　这三名枪炮师已经和这个装备融为一体，依靠他们三合一的灵敏感官来探测敌方火力，操控纳米防御罩进行完美防御，同时他们自身的火力也会持续倾泻出来，将任何闯入者无情击杀。 　　这样的防御体系不但保证了安保卫队的持续作战能力，也保护了人质的安全。 　　“你是谁？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房间正中央传来一位男性充满威严的声音。 　　楚千城抬头一看，赫然看到这个人就是四年前老报道里面的威廉.格林先生。 　　“他的记忆和人格果然已经改变了。” 　　楚千城通过这一句问话已经看出来格林先生各方面的异常。他听起来完全不像一位救世拼图的守护者，而像一位色厉内荏的公司高管。他也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为了这位养女而引爆炸药，试图以生命保卫她。 　　留给楚千城的时间所剩无几，没有时间再解释什么。他看到三位枪炮师已经操纵各自的枪械准备袭杀他，但是枪械仍然处于异常状态，这是他仅有的反击机会。 　　楚千城咬紧牙关，猛然超载自身的械力，四把飞刀在空中猛然化为一蓬青银色的急雨，在短短的一瞬，他一共反复投掷了二十多次飞刀。 　　四把飞刀在如此急速的反复弹射中猛然炸开，犹如四朵耀目的烟花。爆炸伴随着强烈的械力释放，将这座坚不可摧的纳米防御罩炸得火花四射。 　　控制纳米防御罩的三名枪炮师被楚千城瞬间爆发的杀伤力惊呆，随即又被爆炸吓了一跳，自身对械力的控制失衡，纳米防御罩内的械力电磁场出现了异常。 　　楚千城敏锐感觉到了械力场的异常，他猛地一甩右臂，肩甲状磁链滚动到他的右手合成合金剑。 　　他的身子一闪，神奇地穿过异常状态的纳米防御罩，剑光犹如蛇信般喷刺而出，随着嗡嗡震耳的剑鸣，一道剑光横斩在一名枪炮师的头盔颈部，鲜血狂飙，他来不及反应，瞬间毙命。 　　楚千城趁着他尸体倒地的间隙一个旋身飘到另一名枪炮师的近前，合金剑钻进他的脖颈大动脉。他的人犹如被抽干了空气的塑料娃娃，蜷缩在地而死。 　　楚千城拔剑一甩，鲜血横飙，蒙住最后一名枪炮师的头盔，身子一闪。这名枪炮师高举的毒龙II型强化脉冲枪连打三枪全都射空。楚千城从他身后横剑一割。这个人的咽喉被斩断，人愣了一下，直挺挺倒在地上。 第三十二章 再次脱逃 　　楚千城轻轻一转合金剑的剑刃，剑上的鲜血被振散。他一甩剑身，磁链合金剑化为一簇光团，滚上他的手肘以上，化为臂甲。 　　格林夫妇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地看着他，犹如在看一只魔鬼。 　　“想要活着看见你们的女儿，就跟我走。”楚千城低声说。 　　“……”格林先生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摄像头。此刻摄像头已经开始正常运作。楚千城感到一股杀意弥漫 　　他电子眼的AR视野开始出现大量的金色数据流。那个坐镇控制台的黑客型殖装行者开始远程黑入他的电子眼。 　　楚千城抓起刚才杀死的枪炮师，用他的手扣动他的毒龙II型强化脉冲枪，一枪打在摄像头上，将摄像头打爆。 　　“头儿！”楚千城在联识群里呼叫。 　　“圣丹斯小子，你见到格林夫妇了吗？”布奇忙问。 　　“他们就在我身边，松岛安保的超级黑客发现我了，我需要你的美梦成真术接应。” 　　“好嘞，我的六魔蛇早就饥渴难耐了。”布奇哈哈大笑。 　　楚千城转头看了一眼格林夫妇。只见他们缩在墙角，望向他的目光满是惊惧和敌视。 　　他知道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取得他们的信任，只能以最暴力的方法逃脱，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他抓起房间中央的一台茶几，朝着房间面向西大街的落地窗丢去。 　　轰地一声巨响，茶几撞碎了落地窗，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呼啸着飞落而下。没有枪声传来，这说明守卫观田居领空的武装要塞仍然没有进入战备状态。 　　楚千城冲到格林夫妇面前，对着他们一人一掌，砍在脖颈之上，他们身子几乎同时一软，躺倒在地。楚千城左肩扛起格林先生，右臂夹住格林夫人，犹如跳远运动员一般在房间里一通助跑，然后鱼跃跳出落地窗上的大窟窿，朝着地面飞速降落。 　　“我去，你疯了！” 　　联识群中传来布奇的岔音。 　　六条魔蛇同时在空中出现，在楚千城和格林夫妇周边拧成蛇结，犹如一个巨大的魔法垫子，包裹着他们全身。 　　轰！ 　　楚千城准确地降落在梦想之帮所在轿车的车顶，砸穿车顶落到车厢里。 　　“走走走！”楚千城放下昏迷的格林夫妇，放声大叫。 　　“尼玛！”迈克兴奋而狂野地放声大吼，操纵驾驶座切换成手动驾驶，开动轿车加速狂奔。 　　“你真的疯了，万一我的六魔蛇没接住你呢？”布奇对着楚千城狂吼。 　　“头儿，你看那儿！”楚千城指着刚刚升到观田居上空的七台武装要塞。刚才楚千城如果跳楼慢一秒钟，他已经被武装要塞封死在观田居顶楼，想要跳楼都会被堵回去。 　　“该死。迈克，开快点！”布奇脸色也白了。 　　“终于该我出场了吧！”萝丝的泰铂合金手臂已经变成了机枪的模样。 　　“萝丝，这武装要塞是由黑客型殖装行者远程操控的，火力是你的好几倍，硬打不行，”楚千城忙说。 　　“那怎么办，追过来了！”萝丝嗓音嘶哑。 　　“你待机，随时准备黑入武装要塞，简！”楚千城扭头找秦臻。 　　“我在……”秦臻的电子音有些虚弱。她刚刚给了观田居一发大个的电磁风暴，这时候正陷入能量的低谷。 　　“我需要你再来一发电磁风暴。”楚千城低声说。 　　“臣妾做不到啊……”秦臻忍不住发出悲鸣。这楚千城比资本家还坏！ 　　“我会给你一些电力，你只需要发动一个微弱的电磁风暴，短暂截断殖装行者和武装要塞的链接。剩下的，交给萝丝。”楚千城说到这里，一把捏住仿生人简脑后挂着的花仙。 　　他第二次超载械力，将一股充沛的电磁因子注入花仙的生物电池中。本来陷入低谷的能量槽一下子多了两格左右的能量。 　　“你悠着点！”秦臻从破洞的轿车顶部冒出头去，对着远方呼啸而来的七台武装要塞猛地打了个响指。 　　一道微弱的青蓝色闪电在空中炸开，布下一团半透明的淡蓝色电网。 　　七台武装要塞一头钻入电网，随即全身冒出微弱的电火花，开始偏离了梦想之帮轿车行驶的方向。 　　“好，我黑入了，取得了控制权，妈蛋！自毁无效、抛弃能量箱无效、解除火药库无效，松岛安保的自保护系统太强了！电磁风暴一结束，那个黑客就会反入侵。我必须断开连接，否则会被他搞死的！我们有五秒、四秒、三秒……”萝丝嘶声大吼。 　　“控制它们平移到旁边那条街。”楚千城飞快地开口，“头儿，能搞一辆和咱们一模一样的车吗？” 　　“马上来。”布奇打了个响指，在与这条街平行的另一条街上，突然出现了一辆一模一样的轿车。 　　“把咱们的车外型换一下。”楚千城提醒。 　　“我怎么忘了。”布奇再打了一个响指，梦想之帮驾驶的敞篷轿车瞬间被一层厚厚的魔法罩遮挡，外型变成了一辆冰激凌车。 　　一番操作刚结束，萝丝就迅速切断了与武装要塞的链接。 　　“太险了，这个黑客战力至少是15万奥拉。”萝丝心有余悸地说。 　　“迈克减速，切换至自动驾驶，我们是冰激凌车！”楚千城提醒驾车的迈克。 　　“我去，我去，我去！”迈克一边骂一边切换到自动驾驶。 　　此时此刻，梦想之帮由魔法变成的冰激凌车在街道上慢悠悠地行驶，而另一条街道上，布奇变出来的魔法替身车却和七台武装要塞展开了一场激动人心的追逐战。 　　因为刚刚重新获得武装要塞控制权，又要紧紧追上梦想之帮。控制七台武装要塞的黑客完全没时间辨别武装要塞所处的街道和原来有什么不同。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前方逃窜的轿车上。 　　当七台武装要塞全都已经在远方消失了踪迹，迈克控制轿车转向，施施然离开文京町西区，进入了东区错综复杂的的街道。 　　这里十几只松岛安保卫队正在和鲨虎组的一群黑帮武装开战，到处都打成了一锅粥，在这片战区里，就算防守观田居的全部安保卫队跑过来，也根本找不到梦想之帮和格林夫妇。 　　“呼！”布奇此刻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的魔法替身车终于失效了，他也从控制技能的疲惫中解脱了出来。 　　“你们真应该看看控制武装要塞的黑客的脸，哈哈。”布奇放声大笑。 　　“这么说你看见了？”萝丝问。 　　“不需要看见，我能想象出来。但是你们可能想象不出来，木哈哈哈哈……”布奇放声狂笑。 　　车上的迈克、约瑟夫、萝丝、秦臻还有楚千城精神也在他的狂笑中放松了下来，兴奋之情随之升起。 　　梦想之帮再次在松岛集团眼皮底下干成了一件大事。 　　“找机会从文京町东区逃出新江户市。”楚千城一旦松弛下来就感到精神开始萎靡不振。他这一天里连续两次超载械力，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每一次的消耗都非常大。他预感到自己又要宕机了。 　　“好嘞，这回瞧我的吧！”开车的迈克跃跃欲试地叫了一声。 　　秦臻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旁边。楚千城望了她一眼，发现她似乎也有点蔫了。这让他心头一紧。 　　最关心薇奈萨安危的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秦臻。万一他们两个都宕机，只剩下梦想之帮，那就完全看运气和人性了。 　　就在楚千城感到紧张的时候，一直被镇定剂控制沉睡的薇奈萨被布奇的狂笑声影响，一点点从昏迷中醒转过来。而与此同时，被楚千城打昏的格林夫妇也缓缓苏醒。 　　刚刚醒转的薇奈萨下意识地伸了一个懒腰，却发现身边多了两个人。她一下子紧张起来，身子猛然蜷缩，双臂抱住上半身，两条腿蜷缩成一团，朝着左右看了看。 　　在她的左边，格林先生揉着脖子，正在低声呻吟。在她右边，格林夫人按着胸膛，正在舒缓自己紧张的心情。 　　“爸爸！妈妈？！”薇奈萨下意识地轻呼。 　　“哦，我的上帝！”格林夫人首先发现了身边的女儿。她一把将薇奈萨抱在怀里。 　　“圣父在上！”格林先生泪水盈眶，将格林夫人和薇奈萨一把抱在怀里。三个人在悲喜交集的情绪影响下，都忍不住哭了出来。 　　薇奈萨彻底被狂喜的情绪左右。无与伦比的幸福感烧灼着她的全身神经，这种幸福感伴生着巨大的恐惧。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害怕这只是另一个松岛集团为她制造的梦境。 　　因为这一副全家拥抱在一起的景象，曾经在她最后一个幻境中出现过，现在只是换了个背景和时间线。 　　她害怕父母会像幻境中一样消失不见，或者葬身在接踵而至的灾难之中。 　　她更害怕的是，她其实根本没有摆脱松岛集团的梦境，她体验过的那些自由和冒险，全都是新的电子毒剂制造的幻境。 　　她紧紧地抱着格林夫妇，抬头望向正对面坐着的楚千城。 　　他们劫持的这辆轿车是一辆加长版豪车，后车厢的座位是环形的，中间还有冰柜、小吧台和酒水储备。 　　“喂，宝贝，你终于醒了。”布奇挤开楚千城和秦臻坐到薇奈萨对面，“按照约定，我们劫回了你的父母。所以，关于后续的佣金……” 　　布奇贪心地搓着手掌。 　　“爸爸，是谁把你们带到这儿的？”薇奈萨转头望向格林先生。 　　“孩子，是那个蓝眼睛的疯子！”格林先生用力一指楚千城，“他单枪匹马杀了所有保护我们的松岛安保警卫，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我们带到了这里。他是个恶魔！孩子！” 　　“我们是松岛的高管，你们就是要钱不是吗？”格林夫人急切地说，“我们愿意把所有的钱都转给你们，我们的资产有五十万城关币，如果想要，这都是你们的。放我们回松岛集团！” 　　“妈妈、爸爸……”薇奈萨愣住了。 第三十三章 我有一个计划 　　薇奈萨激动不安地抚摸着格林先生和格林夫人的脸庞和手臂，探查着他们的身体状况。 　　“孩子，你干什么？”格林先生莫名其妙地望着薇奈萨。 　　“爸爸，您不记得了吗？您是一名魔法师，您会灵能控制和提取，是一名级战力的超凡者。”薇奈萨震惊地望着格林先生。 　　“我只是一名企业高管，傻孩子，如果你认为我是个超人，那只是你的想象。”格林先生溺爱地抚摸了一下薇奈萨的头发，她浑身冰冷地闪开了他的手。 　　“孩子……”格林先生微微一愣。 　　“妈妈，您是一名异能者，您可以操纵冰和水，您忘了吗？”薇奈萨摇晃着格林夫人的手。 　　“煮饭和制冰我是会的。但我不是异能者，傻孩子。”格林夫人苦笑着捧住薇奈萨的脸。 　　泪水扑簌簌地从薇奈萨的脸上滑落。 　　“他们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薇奈萨转头望向被布奇挤到角落的楚千城，“也忘记了自己的性格。他们不是这种软弱和平凡的父母，他们是战士！松岛集团对他们做了什么，我必须知道。” 　　“软弱平凡，孩子，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格林先生生气地说，“你在外面野了太长时间，结交了一大群不三不四的怪人，现在是时候回家了。我需要和集团总裁取得联系，汇报一下我的家庭状况。” 　　格林先生恼怒地从兜里取出动平台，薇奈萨吓得神经反射式出手，一掌打在格林先生的脖子上，他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薇奈萨，别告诉我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格林夫人又惊又怒。 　　薇奈萨看着自己的手，惊慌失措。萝丝凑了过来，一针镇定剂打在格林夫人的脖子上，她一下子睡了过去。 　　“他们显然还没有被改造成完美状态。”楚千城强忍着即将宕机的疲惫感开口，“他们处于完美状态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引导你将新能区的位置说出来，然后汇报给松岛正道。” 　　“松岛集团都该下地狱。”薇奈萨的眼中闪过一丝狂野的怒火。 　　“是的。如果你想要对付松岛集团，算上我们一份。”布奇趁机说，“但是我们现在还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如果有超级城市作为我们的后援……” 　　薇奈萨没有看布奇，而是转头望向楚千城：“松岛集团正在用这种方法慢慢地杀死我父母的灵魂，只剩下他们的躯壳活着供他们利用。这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残忍……” 　　说到这里，她陷入了无法控制的哽咽。她等了几秒钟，让自己从悲痛欲绝的情绪中勉强恢复过来。 　　“……我不会告诉你们超级城市在哪儿，除非他们恢复原状。” 　　她倔强地昂起头颅。 　　“你这小妞，敬酒不吃吃罚酒！”布奇怒了，“我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特么的太对了，头儿！让她知道耍我们梦想之帮的代价！”迈克一边开车一边破口大骂。 　　“头儿，要我给你加个精神激励术吗？”约瑟夫也罕有地动怒了。 　　“谁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直接把这个小妞爆头。”萝丝慢条斯理地说。 　　车子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梦想之帮的成员们咬牙切齿地看着薇奈萨，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圣丹斯小子，你看怎么办？”布奇万般无奈，转头望向楚千城，随即吓了一跳，“我去！” 　　楚千城的鼻子里又开始飙血。 　　“喂喂喂！”萝丝第一个着了急，“圣丹斯小子，你挺住别睡，现在争分夺秒，你的脑子必须转下去，头儿！” 　　萝丝一把扶住楚千城，转过头来祈求地望向布奇。 　　“哎哟我去，好好好！”布奇从怀里掏出一针药剂哆哆嗦嗦递给萝丝。萝丝伸手去拿的时候，他又收回了手臂，犹豫再三，“他看起来好像还可以……” 　　“你给我拿来……” 　　萝丝忍无可忍，一把抢过布奇手中的合剂，一针刺向楚千城的脖颈。 　　正处于宕机边缘的楚千城犹如吃下一口大补丸，全身虚脱的感觉一下子减低了大半。 　　机械师专用异能活性剂！ 　　楚千城感激地看了一眼萝丝，随即向布奇点头致谢。他体内因为超载而大量消耗的电磁因子又重新丰富了起来，这让他全身集中制造电磁因子的细胞得到了宝贵的休息，精神因此恢复了过来，犹如泡在温泉里洗了个澡，非常舒服。 　　如果这种异能活性剂可以大量购买，楚千城决定先买一百份备用。 　　他身边的秦臻此刻却头一歪，躺在了他的肩膀上，陷入了休眠状态。两发电磁风暴的消耗让她的控制核心过载，她需要一场大规模检修。 　　“这是最后一剂了……”布奇无限惆怅地叹息一声，“圣丹斯小子，你有什么点子赶紧说吧。这小妞的脑袋我瞅着马上要爆。” 　　他恨恨不已地望着薇奈萨。 　　薇奈萨全程攥紧拳头，倔强地昂着头，眼中饱含泪水。她已经完全豁出去了。 　　楚千城艰难地坐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思考着对策：此刻新江户市打成了一锅粥，梦想之帮已经不是首要目标，倒也不急着逃出去。 　　现在的时间，正好是帮助薇奈萨重新改变身份，并让她明白自己存在意义的黄金时段。身为救世拼图，她需要发展出自己的力量，并拥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在面对各大集团和组织的抢夺时，她需要有起码的自保之力。楚千城觉得，找机会让她迅速成长，才是最好的策略。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必须顾及到梦想之帮的利益，否则这些如狼似虎的蛮帮成员不得把他和薇奈萨一起撕了。 　　“我有一个计划。”楚千城经过一番思考后，忽然开口。 　　“我有一个不祥的预感。”开车的迈克扬声道。 　　“迈克，先把车停在路边。”楚千城继续说。 　　“我就知道！”迈克沮丧地低吼一声，老老实实地把车切入自动驾驶，让车自己泊车。 　　“怎么意思？圣丹斯小子，你不想出城了？”布奇吃惊地问。 　　“头儿，假设我们最后会拿到那个大能区的坐标方位，超级城市的份额你有把握拿到几成？”楚千城沉声问。 　　布奇被他一问，一下子愣住了。他的追求其实到建立中级城市，自立为王就到头儿了。然后就是爱吃啥吃啥，爱喝啥喝啥，自由自在的梦想人生。 　　一片能够建立超级城市的能区，他完全是驾驭不住的。最理想的情况就是，他能拿到其中一两成，然后被大组织大公司一脚踢出局。最大的可能就是梦想之帮全体被埋在城市下面，永远没有任何人知道。 　　但是，这种事一般是在他干成了大买卖之后才会去想。但是现在，和楚千城一块呆了一段时间，干的大事越来越多，他好像也开始会把思路延伸到未来了。 　　“最好的情况是一两成。最坏的情况……”布奇咽了口口水，没再说话。 　　“我直说了，我们梦想之帮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吃下大能区这块肥肉。”楚千城冷冷地说。 　　车厢里一片沉默。每一个梦想之帮的成员都愤愤不平，但是他们心里知道，楚千城说的没错。在争夺大能区的战场上，他们都是屑。 　　“但是，未来我们的实力却不一定吃不到。”楚千城沉声说。 　　“说下去！”布奇的眼中燃烧起腾腾的烈火，他的嗓音沙哑但是精神抖擞。他感到了楚千城话语中的希望。 　　“现在，新江户市打成一锅粥。鲨虎组的二号人物加上松岛集团的反叛者，对抗鲨虎组的一号人物和松岛集团。这是暮光区顶级势力的对决，无论对哪一方都意义深远。一方想要维护他们永生永世统治公司的特权，一方拒绝成为顶层的炮灰，发誓夺取永生权。” 　　楚千城点开动平台，简单画了一个新江户市的地图，划分了几个战区，把乔尔侦测到的一些战斗地点都表明了出来。 　　“老马克和他的条顿荣耀集团不出意外，已经加入到了二号人物们的联盟，与他们一起抗击松岛集团和鲨虎组头号人物。但是，老马克现在却急着回总部，没有时间坐镇新江户市。他一离开，战争天平就会向松岛集团倾斜，这个时候，老马克会怎么做呢？”楚千城沉声问。 　　“我要是老马克，我管其他人的死活呢。”迈克忍不住插嘴，“跑就完事儿了。” 　　“不不不，”布奇连连摇头，“老马克是个有荣誉感的人。长尾薰和他曾经是战友，他不可能就这么干脆地过河拆桥，总得想个办法保住情分。” 　　“而且，长尾薰如果得势，他可以从新江户市得到不少人脉资源，这对他将来建立新城，都是可观的助力。”楚千城补充了一句，随即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所以他走了，又没有走。” 　　梦想之帮的成员们目光深邃地望着他，下意识地同时点头。车厢里安静了几秒钟。 　　“好吧，我没听懂，你具体说说。”布奇无奈地开口。其他人立刻频频点头。 　　“他会利用条顿荣耀佣兵平台下的暗网，替长尾薰和丰成赖庆大肆雇佣黑市佣兵，并留下他的械兽作为中间人。而长尾薰和丰成赖庆处于生死一搏的绝境，根本不会吝惜金钱，必然会倾尽所有，雇佣任何愿意为他们效力的势力。” 　　说到这里，楚千城望向布奇。 　　“包括梦想之帮？”布奇目光炯炯。 　　“包括梦想之帮！” 第三十四章 暗网中介 　　化为无人机形态的乔尔，在楚千城的控制下，轻车熟路地飞回到老马克订下的旅馆房间之外，变形成机械人的样子。 　　房间门迅速打开，一只猿形态的械兽伸出手来，一把拎住乔尔，把它迅速拉进门。 　　“你们怎么还在新江户市？”这只机械猿张开嘴，发出了老马克的声音。 　　“你的械兽不是也没走吗？”乔尔张开嘴，发出的是楚千城的声音。 　　机械猿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朝着乔尔拍了拍身边的坐垫。乔尔轻巧地跳上去，和它并肩而坐。 　　“新江户市打得真热闹啊。”楚千城的声音在房间里悠悠回荡。 　　“让你们想起了蛮荒时代，对吗？”老马克的语音满是感慨。 　　楚千城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是人都看得出来，长尾薰和丰成赖庆干不过松岛集团和鲨虎组，加上西园寺宪也没用，除非条顿荣耀的暗网为他们招募黑市雇佣兵支援。” 　　“喔！”老马克吃惊地打断了他的话，“蛮帮的梦想家们居然想做黑市雇佣兵？你们不是要做新时代的列王吗？趁火打劫才是你们的特色好吧。就算我为丰成赖庆开了暗网权限，我绝对不建议他们雇佣梦想之帮！” 　　“老马克，我们梦想之帮最近招新了，也有了新目标，需要拓展一点业务，培训一下新人。”楚千城的话语沉稳，“保证不给你惹事。我圣丹斯做担保。咱们合作多次，每一次都合作愉快，这一次也不会例外。你可以先试试成色。” 　　“你们梦想之帮还能招到新人？最近二十年我就听说你们的成员死的死，跑的跑，居然还能逆势上扬，难得。”老马克一边吐槽一边陷入了沉思。 　　“当初你们大闹惠比寿中心，往三大超市运送了一大批黑市商品，包括防具、武器、弹药和基因合剂。这批黑市商品一小部分流失到了民间，被鲨虎组派人追缴了回来，一部分被松岛集团取回。还有相当一部分被联和精锐行动局新江户市分局扣押。” 　　老马克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 　　“你要我们把东西抢走？”楚千城问。 　　“对，抢在松岛集团之前。”老马克控制的机械猿眼睛一闪，喷吐出一片三维屏幕，屏幕上出现了条顿荣耀麾下暗网的标志：佐罗假面。 　　“我给你们安排一个假身份，嗯，就叫暗影兄弟会吧，由我亲自作保，我会把这个暗网任务派发给暗影兄弟会。完成任务后按照任务完成度和等级给予你们暗网积分，东西你们愿意怎么处理自便。丰成赖庆会把佣金4万城关币发给我。我的抽成是30%。不过对你们便宜一点，就25%。” 　　说到这里，老马克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们想要处理掉剩下的货，丰成赖庆愿意按照估价的40%付款。由我替他估价和经手。我的经手费还是25%。如果你们想要转卖给暗网，我们也是按照40%接手，不过都是用等值的暗网积分。” 　　“成交。”乔尔站起身，变形成无人机，轻盈地飞出了房间。 　　“梦想之帮这是想要玩大的啊。”望着乔尔消失在窗口，机械猿连连摇头，“蛮荒时代难道真要回归了？” 　　…… 　　在文京町东区一座破旧的小学宿舍里，梦想之帮的成员们聚集在楚千城身边，全程旁观了他和老马克达成的交易。 　　“就这？”布奇一脸的不屑。4万城关币虽然很可观，但是他已经是曾经花出去一个中型城市做佣金的男人，这点钱他真心看不上。 　　“万事开头难，先从这一点起步吧。”楚千城沉声说。 　　众人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薇奈萨。此刻她已经穿上了一套松岛卫队普通士兵的战斗服，腰里别了两把脉冲手枪。这是他们在火并而死的安保卫队成员尸体上扒下来的。 　　楚千城身上配备了挂壁式维修仓，纳米战斗服，磁链合金剑和智能机枪，这些装备都是他在观田居缴获的，并且萝丝也通过黑客技术帮助他破解了敌我识别系统。 　　“头儿，现在风头仍然很紧，我们可以有躲藏的空间，但是大打出手还是会遭到权力层的关注。所以这些暗网任务，我会带着薇奈萨去做。训练她成为咱们梦想之帮的一员。你们在宿舍里建立后勤基地，随时准备脱逃。” 　　楚千城一边检查自己的枪械一边说。 　　“你怎么说？”布奇转头气哼哼地望向薇奈萨。 　　“只要我赚够资金，你们就会想办法救我的父母，对吗？”薇奈萨沉郁地开口。 　　“赚够资金？笑话！”布奇勃然大怒，“你欠我们，你一辈子都还不清。你现在是在做入帮的投名状，做够了，足够我们认你成为梦想之帮的一员，我们才会愿意救你的父母。没建立信任之前，谁知道你说的超级城市是真是假。” 　　薇奈萨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被萝丝看管的格林夫妇，无奈地点点头：“我会完成任务。” 　　“圣丹斯小子，你盯紧她，她如果不出力，我一刀刀碎刮了格林夫妇。”布奇阴沉地说。 　　“瞧好吧，头儿。”楚千城面无表情地收起了智能机枪。 　　“哼。”薇奈萨对他冷哼一声，昂起头，犹如慷慨赴死一般走出了宿舍大门。 　　楚千城从后面追上她，把萝丝制造的AR眼镜递给她戴上。这副眼镜可以让她在联识群里看到分享的视野和视频录像。 　　“我不想进她的联识。”萝丝拒绝这副眼镜。 　　“可以开私密频道，只有萝丝、我和你能够互相分享视野。”楚千城提醒她，“别使性子，记住能保住你的只有萝丝和我。” 　　“哼。”薇奈萨抓过眼镜，气恼地戴在脸上。 　　“改变格林夫妇性格的不是我们梦想之帮，你没必要把火撒在我们头上。”楚千城冷冷地说，“我们也没必要救他们。想救他们的，只有你。你不冷静下来，谁都救不了。” 　　薇奈萨沉默着走了几步，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了下来：“你说得对，只有我能救他们。” 　　“你的体术和枪斗术都很好，但是你还没有学会如何利用你的异能，你必须抓紧时间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否则无论是完成任务，还是寻找救你父母的方法，你都显得过于没用。” 　　楚千城毫不留情地说。 　　“……”薇奈萨看了他一眼。 　　“完成任务后的奖励，也有你自己的一份，想想该怎么花。”楚千城提醒了一句。 　　薇奈萨沉默着跟他走到一辆被迈克重新改装过的自动驾驶货车上，一起上车。 　　“你……你是在帮我吗？”薇奈萨扭头问楚千城。 　　“只是希望收回投资。”楚千城咳嗽一声，隐晦地说。他的确是在帮助人类收回救世拼图身上的投资。薇奈萨身上的能量引导超能实在太强大了。 　　薇奈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们这一次是攻击联和精锐行动局。你有什么计划吗？” 　　薇奈萨虽然在梦想之帮的时间不长，但是已经见识过多次圣丹斯小子计划造成完美结果，她下意识地想要听听他的方案。 　　“先看看联和精锐行动局的布防，随机应变。”楚千城冷冷地说。 　　“这根本不算什么计划。”薇奈萨忍不住吐槽。 　　“哪儿有那么多计划。”楚千城无奈地吐了口气。 　　…… 　　暮色中的联和精锐行动局新江户市分局内部灯火通明。自从鲨虎帮和松岛集团的内讧全面爆发之后，行动局干员们都进入了24小时警戒。分局内部的仓房和证据室守卫森严。 　　楚千城和薇奈萨躲在改装货车里，利用乔尔的视野探查了一遍新江户市分局的周边环境，发现想要直接潜入进去几乎不可能。 　　在萝丝、楚千城和薇奈萨组成的小联识群里，萝丝变身点子王给他们想了一个计划：直接突进去，把人杀光。只要没活人，就没人能发现他们。 　　楚千城想把她踢出群，但是她的权限太高，就很无奈。 　　“我不想杀联合行动局的人。”薇奈萨忍不住反对。在她看来，联合行动局的人属于维护治安的中立势力，她不忍心动手杀一群无辜者。 　　“哦，你以为新江户市联合行动局的人是好人？就算是好人你也要出手。否则布奇可是会怀疑你的诚意的。”萝丝恶狠狠地说。 　　薇奈萨忍不住求助地望向楚千城。 　　“你不想杀联合行动局的人，就想一个不需要动他们就能拿到东西的办法。”楚千城淡淡地说。 　　这就是他想要做的事，他必须逼迫薇奈萨开动脑筋，加速成长，迅速适应她身为救世拼图拥有者的身份。 　　“我们……要不我们等松岛集团来劫持货物的时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打劫他们的货车如何？”薇奈萨眼睛一亮。 　　“松岛集团为什么要来打劫联和精锐行动局？他们树敌还嫌不够多吗？”楚千城皱着眉头问。 　　“但是，老马克不是说我们要抢在松岛集团之前劫到货吗？”薇奈萨不服气地问。 　　“老马克说说嘛，别当真。松岛集团资源是不缺的。他们现在缺人，所以会维护和联合行动局的关系。只要东西没到叛军手里，他们就不亏。”楚千城耐心地说。 　　薇奈萨焦躁地在副驾驶座上扭动了一下身子。 　　“你的异能是否有什么可以供我们利用的地方？”楚千城转头望向她。 　　“我的异能……”薇奈萨茫然望向楚千城，她的异能除了赚钱还能干啥呢？ 第三十五章 薇奈萨的威力 　　“按照你的解释，你的细胞可以和空气中传播的某种能量脉动发生感应，并且对其产生微弱的引导，令其在你预设的时间地点产生能区。” 　　楚千城压低了声音对薇奈萨说。 　　“没错，所以我天生是能区探测仪，但是我可以影响能区产生的落点极为有限，必须是在它实际产生的能区附近，不可能隔得太远。”薇奈萨补充道。 　　“这是你把所有专注力都用在引导能流上产生的结果。”楚千城又说。 　　“爸妈是这样训练我进化异能的。”薇奈萨皱了皱眉头，“你的话里有话，难道说还有别的训练方法？” 　　“我想这是格林夫妇在刻意加速你异能的进化，因为引导能流所需要的异能强度是极高的，在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下你的异能才进入了完美状态。” 　　楚千城说到这里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明白了格林夫妇的心意。 　　他们和他的心意是一样的，希望尽快让薇奈萨拥有自保能力。她的异能进化到完美态后，应该解锁更多的战斗技能才对。 　　可惜薇奈萨没有能够好好藏匿她拥有的异能，被松岛集团发现，这样格林夫妇就失去了训练她战斗技能的窗口。 　　“薇奈萨，我有一个问题搞不懂，既然你的能量遥感和能量引导都是信息型异能，怎么会暴露的？”楚千城思索了片刻，忽然问。 　　“……”薇奈萨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肯开口。 　　“我需要知道你暴露的真相，这可能和你的异能另一方面的应用有关。”楚千城转头望向她，“我猜这也是格林夫妇加速训练你的异能想要达到的目的。他们想要你尽快有自保能力。” 　　“我上的学校是新翡冷翠超凡精英学院，专门培养四系超凡者的白冷池联盟特级学府。那是一个虎狼之地，孩子们被自己的异能等级分成三六九等，弱者被凌辱欺负，强者肆意横行。我在里面是一个机械系的学生，拼尽全力想成为械武者……” 　　薇奈萨的眼睛红了起来。 　　“但是，有个同班的女生总是想要欺负我。她是天才魔法师，早就成为了D级战力，可操控灵能世界四大元素的元素法师。她每天轮番用水火风土四系魔法捉弄我，因为我长得比她漂亮。她不能忍受有任何人比她更受男生欢迎。” 　　楚千城揉了揉脸，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有一天，我忍受不了了，终于和她打了起来。她不停地用火烧我，老师因为惧怕她父母的势力，不敢来帮忙。我恨她，恨不得杀了她，因为过度的仇恨，我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她全身的衣服突然消失了，她的头发，眉毛，汗毛全都没了，就好像一个初生的婴儿。” 　　薇奈萨说到这里，忍不住含泪笑了出来。 　　“那是我一生中最解气的一天。她哭得像一只叫春的癞蛤蟆，哈哈哈。”薇奈萨的泪水滚落脸颊，“那一天，就是我父母引爆公寓保护我脱逃的日子。” 　　“所以你是在异能强化到完美态之后才暴露的？因为你还无法控制强化到完美状态的异能？”楚千城恍然大悟，“这应该是格林夫妇接下来想要训练你的东西。” 　　“嗯……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异能可以用来战斗？”薇奈萨突然领悟了楚千城的意思。 　　“是这样。”楚千城肯定地点头，“在你的情绪操控下，你的异能就已经可以做到烧融敌人的衣服毛发而不伤及她的身体，这说明你的意志对异能的操控非常精妙。格林夫妇把你训练得很好。现在，是时候解锁你异能的战斗形态了。” 　　“呼……”薇奈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张地吐了一口气。 　　“现在把你的意识进入到能量引导状态，不要试图去引导平流层上巨大的能流，而是寻找距离你最近的一小片空域，引导能量进入你的体内。” 　　楚千城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你想干什么，我会炸的！”薇奈萨紧张地说。 　　“你的细胞已经经过强化，不会炸的……”楚千城其实想说的是经脉，因为根据薇奈萨的叙述，她可以控制能流进行精妙的烧融操作，这类似人体经脉对于内力或者生物电的操纵。 　　可惜，作为一个歪果仁，薇奈萨不可能短时间内理解经脉的概念。 　　“……你的意志可以自由操控导入体内的异能，这是已经证明的事实。现在，你试一试操纵这一股异能，转化为另一种能量，可以帮助我们进入联和精锐行动局。” 　　“转化成另一种能量，这也太玄了，能不能说明白一点。”薇奈萨忍不住吐槽。 　　“你自由发挥一下吧，我也不知道你的异能都能干啥。”楚千城笑了，“你如果不想干掉行动局分局内的所有人，就想一个把他们都解除武装的方法，或者让他们看不到我们也行啊。” 　　楚千城脸上笑得轻松，内心却极为紧张。因为薇奈萨能不能领悟能量遥感和能量引导的战斗技能，就看现在了。他只能引导她到这一步，真正的运用，必须由她自己来。 　　“你是不是一点不在乎能不能完成任务？”薇奈萨烦躁地摇了摇头，“我怎么感觉你把这一切就当成一场游戏一样？你，还有梦想之帮的全体，都一个德行，从来不把自己的命当成命。” 　　“我们是蛮帮。”楚千城简单地回答。 　　“该死。”薇奈萨闭上眼睛，举起一只手，挡在身前，完全复原了她当初对抗那个天才魔法师少女的姿态，用力回忆着当时的感觉和情绪。 　　“不行，我做不到！”薇奈萨睁开眼睛，沮丧地望向楚千城。 　　“你还是好好再努力想想，如果做不到的话，你就必须冲进去把所有人都杀了。否则布奇很可能把格林夫妇零敲碎刮了。”楚千城淡淡地说。 　　“你……他……他不会……他不敢！”薇奈萨忍不住双目血红地望着楚千城。 　　“也许不会，不过你自己呢，要知道布奇对你一直虎视眈眈，正在找任何理由把你……”楚千城冷笑着望向薇奈萨。 　　“他敢！”薇奈萨瞳孔突然收缩，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短促尖叫。 　　轰！一片淡蓝色的闪电从天而降，犹如一场电丝组成的急雨，突如其来地席卷了整个联和精锐行动局分局。 　　无数朵橘黄色的电火花从分局的窗口、房顶中喷出，形成烟花一般的图案。一直灯火通明的分局建筑齐刷刷暗了下来，只剩下几盏应急灯在断电后迅速亮起。 　　“不！不不不不……”薇奈萨看到分局的模样，吓得身不由己地冲下改装货车，飞奔着冲进分局大门。 　　“我去……”楚千城在没人的时候忍不住说了一句脏话。刚才薇奈萨发动的异能攻击根本就是闪电风暴。不过这里的闪电都是薇奈萨从平流层的纳米网络提取出来的能量转化而成的。 　　楚千城开动改装货车，撞开半关闭的分局大门，直接开到了分局的仓库和证物间门外。 　　此时薇奈萨已经在局里局外转了一圈，一个个地检查着人员的伤势。所有人都是头部遭受了闪电风暴的电击而导致的暂时性昏迷，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害。按照他们的伤势，再过几个小时就能醒转。 　　最让楚千城感到欣慰的是，分局里一批级战斗力的超凡者也被放倒了，根本没有显示出战斗力。 　　薇奈萨这项战斗技能可以算是一场小天灾，在她主动攻击的情况下，非常厉害。 　　在薇奈萨一个个地检查人员损伤的时候，楚千城则大踏步走进仓库和证物间，把行动局探员们从大混乱中好不容易收集的证物和高价值黑市商品搬了个一干二净。 　　他本身超强悍的赛博人体质足以让他扛起数百公斤的东西来回走一趟，很快就将两吨左右的货物搬上了车。 　　“看看你哟，大摇大摆地在分局走来走去，想拿什么拿什么，真威风。”薇奈萨从地上直起腰来，气哼哼地看着楚千城，抱臂在胸。 　　“这都要感谢你。”楚千城从车里探出头来。 　　“你知不知道他们很可能都被我炸成爆米花！”薇奈萨冲到副驾驶座上，对楚千城恶狠狠地说。 　　“不会的。你在那么愤怒的情况下也没有把那个天才魔法师给整死，更何况这些分局里的无辜者。我充分相信你的道德水准。”楚千城微笑着发动了货车引擎。 　　“你真是个怪物。”薇奈萨捂住脑袋。 　　“好消息是，如果梦想之帮再敢对你做什么事，你完全有能力自保，如果你能把刚才的技能熟练运用的话。”楚千城笑着说。 　　“哼。”薇奈萨冷哼一声，斜眼看着楚千城，想象自己一把闪电风暴把他点上天。想着想着居然笑了出来。 　　“你在想怎么把我轰上天吗？”楚千城看着她拼命忍笑却又忍不住的样子，忍不住问。 　　“你真是个怪物！” 　　薇奈萨崩溃了。 第三十六章 布奇的计划 　　“24小时之内完成了从联和精锐行动局劫夺黑市商品的暗网任务，没有人员损伤，任务评价S级，加上这是个两星任务有50%加成，获得的暗网积分是800。加把劲儿，老兄，2000积分就可以升级成双星黑市佣兵。” 　　机械猿一边喷吐着老马克的语音，一边将一枚储能晶片放在乔尔的手掌中。 　　“这是3万城关币，晶片是无法追踪的。” 　　三大区通用的城关币一般是折合成精炼能量的形式储存在储能晶片。不过普通市民往往用电子交易。只有在进行跨区交易或者黑市交易的时候，才会使用这种储能晶片。 　　乔尔紧紧握住这枚晶片，开口喷吐着楚千城的语音：“老马克，我需要几天时间训练新手，有没有不太急的活儿。” 　　“你所谓的新手实力惊人啊。我看好他。这儿有一个三星任务，嗯，你看看。” 　　机械猿喷出一片三维屏幕，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画着三颗黑星的任务，居然还有任务的标题：水晶宫的主宰。 　　乔尔伸出机械手点了一下屏幕上的任务标题，三维屏幕上很快显示出一个满是注解的幻灯片引导。 　　水晶宫的全景铺满了整个屏幕，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红色的攻击入口在全景图上星罗棋布地出现。每一个攻击入口都会有一些隐晦的符号。其中有一个攻击入口标注了“你的位置”。 　　“这是多个佣兵团合力完成的任务，你们的位置相对比较靠外，是辅助进攻的。”机械猿指着屏幕上的坐标，“一旦达成作战目标，立刻撤退，任务失败没有任何佣金。一旦任务成功，可以获得15万城关币。这一次我的抽成还是25%。” 　　“这么快就要决战了？”楚千城通过乔尔看到这个布局，忍不住好奇。 　　“这是一次袭扰进攻，出手的都是佣兵，正规军在做别的行动。所以你们只要和水晶宫方面真刀真枪打上一个小时，就可以收工。如果你们真能挺住一个小时的话，15万城关币到手。” 　　楚千城沉默了下来，这个任务看上去不难，但是要和八岐大蛇卫队坚持打一个小时，没有A级战力的大佬撑场面，根本是送。 　　“你想要不太急的活儿，这个是最好的。打不过就跑呗，别怕丢脸嘛，你们不会想要真的转行做黑市佣兵吧？你们要是真想，跟我混，包吃包住。” 　　“你觉得可能吗？”楚千城笑了。 　　“好吧。记住时间，七天后开打，愿意来就来。” 　　老马克关闭了通话。乔尔把储能晶片装在肚子里变形成无人机飞出了房间。 　　此时此刻，布奇、萝丝、迈克和约瑟夫已经把小学校舍进行了秘密的改建，打通了小学宿舍的墙壁，将宿舍楼改建成了一个中型秘密基地，将楚千城和薇奈萨打劫回来的黑市商品堆满了基地的仓库。 　　“给，圣丹斯小子。”布奇检查完货物，将特意搜罗到的两打机械师专用异能活性剂递给了楚千城，“这帮七大财团的王八蛋啊。把这东西炒得那么贵，搞得堕落者乐园都要靠打劫才能用上，没想到一个惠比寿中心竟然有好几打。” 　　“还有这种事？！”楚千城接过药剂，有点震惊。这种东西对于前线的机械师来说相当于救命的灵药，本来应该大量供给，续上人类前线的一口气，没想到神秘水域复合体竟然敢在这种东西上炒卖。 　　“嘿嘿，这一次劫来的东西足够装备一只精锐卫队了。”迈克激动地说。 　　“头儿，你有啥想法？”身为念力师，约瑟夫特别能把握人类异常的精神场，他明显感到布奇又要开始了。 　　“各位，咱们这一次既然要在新江户市打出名声，为什么不干笔大的？”布奇纵身跳到黑市商品货箱的顶端。 　　正在整理装备，挑选自己合用物品的梦想之帮成员们都放下手里的家伙，聚拢到他的周围。 　　“圣丹斯小子接了个新活，攻打水晶宫。一周以后动手，我们为什么不把这次任务做大，当成蛮帮再次崛起的契机。”布奇大声说。 　　“……”楚千城张口结舌。他大意了。 　　最近他一直在想的都是如何保护薇奈萨和帮助她掌握异能，拥有自保的力量。他忘记了布奇的尿性。相比于中型城市，超级城市，他更热衷于干一票大买卖，呼风唤雨的快感。 　　把事情做大，然后爽上，这就是布奇。 　　在战火纷飞的新江户市，从刚开始的紧张和迷茫中苏醒的布奇，现在迅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他要再做一次大买卖。 　　“丰成赖庆让我们吸引水晶宫的火力，为他搞事情铺路。我们何不干大一点，直接占领水晶宫，抢夺里面所有研究成果，建立我们自己的科技树。”布奇洋洋得意地大声说。 　　“头儿，咱们是干不过小笠原正秀率领的八岐大蛇的。”楚千城忍不住开口。 　　“当然，这我知道。”布奇点点头，“但是，如果我们集合十九个蛮帮的力量……” 　　“头儿，你要暴露自己？”楚千城惊了。 　　“没错，因为这一次我们要占领水晶宫，直接在新江户市分一杯羹！你也说过，只有拥有了力量，我们才能占领未来的大能区！”布奇朗声说。 　　“但你要知道我们仍然是松岛集团和鲨虎组认定的抓捕目标！”楚千城提醒他。 　　“只要干翻了松岛集团，丰成赖庆和西园寺宪就是新江户市的大头子，他们才不知道我们拿到了什么好东西。”布奇无所谓地说。 　　“丰成赖庆和长尾薰不可能成事！”楚千城厉声说。 　　“为什么？”布奇冷冷地问。 　　“因为他们不是圈内人。”楚千城连连摇头，“在七大财团眼里，他们是家贼！七百年前人类有一句臭名昭著的格言：宁与友邦，不予家贼。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虽然现在条顿荣耀和丰成赖庆达成了同盟，但是一旦松岛正道出让相当的利益，条顿荣耀集团还是会选择已经合作了上百年的世家。” 　　“不一样，你也听到了西园寺宪可以吞噬松岛正道的异能，成为新的能源霸主。他一旦成功，松岛家族就完蛋了。”布奇大大咧咧地摆摆手。 　　“他不可能成功。因为条顿荣耀不会让他成功。他们已经有了苍介的血脉，不会允许另一个人拥有同样的异能。他们只需要等到松岛正道病逝，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兼并松岛集团。在此之前，如果你是条顿荣耀的大头子，你希望和快死的松岛正道合作，还是青春正盛的西园寺宪？” 　　“但是你自己亲口说老马克会帮助长尾薰的！”布奇恼火地说。 　　“他的确会，因为他不是公司的领头人，他只是个老佣兵。”楚千城无奈地摊手。 　　“我不管那么多，谁也不可能看到那么远。现在形势瞬息万变，条顿荣耀集团的反应也不可能那么快！那些佣兵头子谁都不服谁，董事会上吵一年都有可能。现在新江户市老马克说话算，我赌他会帮到底。我们蛮帮和老马克联手，所向无敌。” 　　布奇高举双手，放声大叫。 　　“耶啊！”迈克和约瑟夫连连点头，用力鼓掌。 　　萝丝无奈地撇了撇嘴，朝楚千城做了一个摊手的姿态。 　　“迈克，约瑟夫，开通通话频段，召集十九蛮帮，我倒要看看，这次他们还有谁不愿意来！”布奇放声大叫。 　　“头儿，瞧好吧！”迈克和约瑟夫精神抖擞地冲了出去。 　　“圣丹斯小子，你看好那宝贝。”布奇看了一眼薇奈萨，看得她一激灵，“上一次你带她带得不错，这一次你也带着她参战，好好教教她怎么杀人。这一次她必须得见见血！” 　　他纵身从商品货箱堆上跳下来，探手拿过一瓶加料苏格兰威士忌，放声大叫：“十九蛮帮再聚会，这一次要大破水晶宫，有人陪我喝一杯吗？” 　　“算我一个！”萝丝走到他的身边。 　　“何默思夫人，你好久没和我喝一杯了，走着。”布奇伸出手臂。 　　萝丝优雅地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两人相携而去。 　　仓库里只剩下哑然无语的楚千城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薇奈萨。 　　“刚才发生了什么？”薇奈萨有些发蒙。 　　“布奇他……”楚千城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他想要干一次真正的大买卖。” 　　“你们干的还少吗？”薇奈萨忍不住叫出声。 　　“不，大闹惠比寿中心只是演戏，把你偷出水晶宫只是内线的偷窃，新江户市中心的脱逃只是逃跑，救你的父母更是小场面。他一直想要的，是真刀真枪打劫松岛集团的大场面，这才是蛮帮。”楚千城疲惫地坐到货箱上。 　　“那我怎么办？我的父母怎么办？”薇奈萨追着楚千城坐到他的身边。 　　“听着。”楚千城趁着萝丝和布奇痛饮不会监听联识群的宝贵时间抓住了薇奈萨的手腕，“这七天我会抓紧时间训练你。我猜改造你父母的研究在水晶宫里。攻打水晶宫的那天，我想办法和你去找一找治疗你父母的方法。” 　　“听起来不错。”薇奈萨点头。 　　“但是你必须记住，改变你父母人格的进程，极大的可能是完全不可逆的。一旦确认，你要立刻从水晶宫逃跑，不要再理他们，他们已经死了。”楚千城压低了嗓音。 　　“不！”薇奈萨捂住嘴，低声闷吼。 　　“我很遗憾，薇奈萨。”楚千城语音严肃，“但是格林夫妇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用你的异能为人类创造未来。” 　　“你……你到底是谁？”薇奈萨吃惊地看着楚千城。 　　“你不需要知道。”楚千城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朝着储存秦臻躯体的仓库深处走去。 第三十七章 秦臻的噩耗 　　秦臻在用了两次电磁风暴之后，终于耗尽能源休眠。 　　楚千城在劫夺了联和精锐行动局新江户市分局的货物之后，第一时间找了一块知识圣堂版陆军用生物电池，经过改装后装入了她的体内，成为她全新的能量核心。 　　现在，楚千城要以械力为花仙上的生物电池充满了能量。 　　花仙机体上的生物电池不但可以为秦臻提供必要的能源补充，而且还可以增幅秦臻在花仙体内领悟的雷疣猪放电技能，制造更强大的电磁风暴。 　　一旦花仙和仿生人体内的电池全部满电，秦臻就会自动重启，苏醒过来。 　　楚千城不禁感慨现在的条件便利。在枯骨镇，这样的充电重启最快也要一周时间。 　　片刻之后，花仙满电，仿生人简进入了重启程序，她的电子眼闪烁了数下，迅速放射出灵动的光芒，那是秦臻的灵魂在它体内苏醒。 　　“你最忘不了的人是楚千城，跟我说他的名字。” 　　“楚千城！” 　　“跟我接着说这个数字，五百五十块。” 　　“五百五十块。” 　　“接着说这个数字，一千块。” 　　“一千块……” 　　“说这句话，我就是柴火妞。” 　　“我就是柴火妞……” 　　“最后，跟着我说这个数字4134。” 　　“4134！” 　　秦臻的灵魂锚定成功，她恢复了全部的知觉。她捂住仿生人头，急切地左右看了看。 　　“这里是改装仓库！劫持行动局分局的行动……成功了？”秦臻失声问。 　　“是的。”楚千城点了点头。 　　“老楚……老楚！你还活着！”秦臻激动地一头扑到楚千城怀里，将他牢牢抱住。 　　楚千城的心脏一下子停止了跳动，他怔怔地抱住秦臻的后腰，脑子里嗡地一声，乱成一片。 　　我死了吗？……楚千城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对不起，老楚，我……我答应过不说出来，但是……”秦臻猛然醒悟到自己吐露了这个噩耗，她的仿生人躯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楚千城从强烈的恐惧中挣脱了出来，“你先冷静下来。” 　　“呼……”秦臻松开楚千城，整个人软绵绵地坐到地上。楚千城跟着她跪坐在地，按住她的肩膀，帮助她平稳精神。 　　“具体的情况我绝对不能说，因为一说就会有时空悖论，我、你都会湮灭。”秦臻颤抖着说。 　　“……”楚千城感到惊讶。一开始秦臻只是担心说出一些他未来将要做的事情，会出现时空悖论。现在她已经变得非常的确定，这说明她得到了某种科学上的确认。难道在未来的现实世界，这种时空悖论已经被确认了？ 　　“是的。研究确认了时空悖论这种可能性。”看到他惊讶的神情，秦臻迅速地打消了他的疑问。 　　“你不说我做了什么事，只说我发生了什么，这样行吗？”楚千城忍不住问。 　　“这是可行的。”秦臻点头，随即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一战，就和枯骨镇发生的情况一样，你为了找到最完美结局，将自己连上了造梦机。” 　　“这样我不需要你也可以自动锚定灵魂，完全苏醒。”楚千城沉思着说。 　　“然后，你在造梦机上陷入了死循环。这个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研究员们集体认定你已经脑死亡。你现在的情况还在维持，我再次在梦境中穿越了回来。我想……” 　　秦臻说到这里闭上眼睛。她想哭但是没有泪水。 　　“我想我是不甘心。我想回来帮你找到破局的方法。但是，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你已经脑死亡。我不知道该如何做。”秦臻无力地低下头来。 　　“也许……”楚千城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也许这是命中注定，我会永远留在未来。” 　　“老楚！”秦臻抬起头来。 　　“在现实和未来不停地横跳，明显是一种不稳定的状态。我的灵魂一直处于动荡之中。灵魂本身作为一种存在，它会一直趋向于寻找稳定态。也许，我的灵魂最终为我选定了最后的宿命。” 　　楚千城的眼神渐渐从迷茫中恢复了过来，变得坚定。 　　“老楚，你先不要认命，你还是能挽救一下的。”秦臻心乱如麻地说。 　　“现在不是考虑自己的时候。根据你所说，新江户市的最后一战，显然薇奈萨遇到了和艾莉一样的死局。这个死局必须由我们这两个来自过去的灵魂去解开。这才是我们必须完成的使命。” 　　楚千城坚定地说。 　　“但是你自己……” 　　“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更容易自乱阵脚。”楚千城打断了秦臻的话，“柴火妞，你会帮我拯救薇奈萨吧？” 　　“讨厌，别说这个名字。”秦臻精神一下子上来了，“你这死宅不会是情窦初开，喜欢上薇奈萨了？” 　　“并没有，她是未来的宝藏，如果能够把她训练成超级战士，让她在蛮荒国度形成自己的势力，也许会催发出新的夺地战争，蛮荒国度也许会拥有自己的主城！”楚千城满怀憧憬地说。 　　“你想把她训练成红女王一样的领袖？”秦臻吃惊地问，“可能吗？时间不允许吧。” 　　“我想想办法。时间是可以偷来的。”楚千城心里已经有了好几种思路，但是都需要好好规划。 　　“如果她的能力在短时间内可以攀升几个档次，那的确可以帮助到最后一战，但是……”秦臻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继续开口，“但是，她本领高了，你对她会失去控制力，她做傻事的本领也会变大的。” 　　说完这句话，秦臻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的灵魂也没有起泡。 　　“这些我都有心理准备。但是，现在提升她的能力仍然利大于弊。”楚千城沉声说。 　　“哎哟，你早说啊，我刚才说的一番话是冒着死亡风险的。”秦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谁想得到啊。”楚千城也很无奈。 　　“这一次我回来后，你一定要保持我持续运转，因为你随时会宕机。到时候我会罩着你的。”秦臻提醒他。 　　“放心，我已经给你装上了知识圣堂版军用生物电池，比卫兵I型原装电池的可持续性强十倍，花仙的电我也充好了。这样电磁风暴和闪电链可以多次使用，你的续航能力也比以前强大。” 　　楚千城拍了拍秦臻的肩膀：“跟我出去吧，布奇已经准备搞事，大战一触即发，现在分秒必争。” 　　“嗯。”秦臻干脆地爬起身来。 　　…… 　　看到楚千城带着仿生人简走了出来，薇奈萨连忙迎了上去。 　　在楚千城和秦臻交谈的期间，她已经从仓库里选了一套异能者专用的基金会特供铁壁II型纳米战斗服。 　　铁壁II型纳米衣是防弹型战斗衣，拥有敏锐型防御力场和纳米仓，一旦侦测到动能弹药，纳米仓中的纳米安卓体会自动形成局部防御，有效缓解动能伤害。 　　这套防弹战斗衣对于能量灼烧和电磁干扰极为敏感，容易在这种进攻下短暂失灵，所以它适合城市巷战和特种战争，但是不适合大兵团作战。 　　她的腰上插了两把突击脉冲手枪，系了一条武装带，插满了脉冲弹药。 　　“看起来不错。”楚千城向她点了点头。 　　“这是我在松岛集团制造的幻境里的常规配置。”薇奈萨晃了晃身子，显示自己这一身非常舒适，“就是少了两根我可以用脑插控制的钩索，可以让我纵高跳低。” 　　“你没有脑插吧？那是电子毒剂给你的潜意识。让你觉得脑子里有电子仪器是合理的事实。这会让你的精神在幻境中更加稳定。最好不要想这方面的装备。” 　　楚千城提醒她。这个信息是枯骨镇的时候燕程跟他分享的。 　　“哦！”薇奈萨心头一凉，连忙点头。 　　“如果你想要纵高跳低，可以用滑板式磁悬浮战靴，这里有不少。”秦臻殷勤地说。 　　“不想要……”薇奈萨为难地摇了摇头。 　　滑板式磁悬浮战靴把她的活动姿态限制为冲浪型姿态，严重束缚了她的活动自由度，很不方便。 　　“这么挑……”秦臻嘟起嘴来。她对另一个漂亮女孩可是很没耐心的。 　　薇奈萨朝楚千城睁大眼睛，她显然认为一个仿生人有这么多主意是很不正常的。但是楚千城却是一点不在乎的样子。 　　“你选好了装备，现在就跟我们走吧，去歌舞伎町。”楚千城干脆地说。 　　“去干什么？”薇奈萨和秦臻一起吃惊地问。 　　“打劫。” 第三十八章 楚千城的计划 　　新江户市歌舞伎町此时此刻早变成了黑帮内讧的主战场。鲨虎组的组长坂城隆元和歌舞伎町总干事丰成赖庆都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老巢，双方派出了最强悍的黑帮精锐打成了一锅粥。 　　在一片硝烟的街道上，楚千城开着改装货车，撞开挡路的汽车，一往无前地冲向歌舞伎町地下剧场最集中的区域。在他的身边，秦臻和薇奈萨各自抓着自己的武器，紧张得左顾右盼。 　　“你到底要打劫什么？”薇奈萨看着货车穿过火雨和浓烟，心惊胆战之余，渐渐开始质疑起圣丹斯小子的初衷。 　　“电子毒剂！” 　　楚千城开着改装货车，一头撞进了歌舞伎町主干道附近最大的一间地下剧院。这间地下剧院只是歌舞伎町上百座地下剧院中的一所。里面充斥着鲨虎组以各种手段拐骗贩卖来的人类三大区女性。 　　就好像薇奈萨一样，她们被鲨虎组以猩红剧场出产的各种电子毒剂和主机控制，在幻境中沉沦，并被指定与来地下剧场游玩的豪客们互动，出卖自己的皮肉和青春，直到被压榨掉最后一丝生命。 　　她们会根据豪客们指定的人设，不断更改自己的身份，满足他们各种原始的需求。 　　楚千城选择的这座最大的地下剧院名字叫做炼狱院，不但是歌舞伎町仅次于芝离宫的大剧院，而且还兼做货品仓库，储存着大量的特色电子毒剂和相应的主机，还有许多精密的控制程序。 　　各地运来的歌舞伎町女郎也会在这里中转，并且在电子毒剂的控制下接受一定的身体训练。 　　除了主要建筑芝离宫，炼狱院是歌舞伎町最重要的标志性建筑，也是黑帮必争之地。 　　丰成赖庆和坂城隆元的军队在这里打得热火朝天，尸横遍野。 　　楚千城开车撞进炼狱院之后，立刻提着已经被破解敌我识别系统的智能机枪跳下车，对薇奈萨和秦臻说：“配合我突进去，谁朝我们开枪就杀了，没好人。” 　　“这么莽？”秦臻有点吃惊。楚千城一向冷静，这是知道自己要死，受刺激了？ 　　“赶时间，拿了东西咱们赶紧走。”楚千城举起机枪，看都不看就是一轮暴射。 　　智能机枪喷吐出的子弹犹如一枚枚小型的追踪导弹，朝着机枪提前锁定的目标飞射而出，在前面挡路的七八名黑帮成员惨嚎着倒地。 　　薇奈萨和秦臻跟在楚千城身后，一路举枪射击。薇奈萨手起枪落，七八枪干掉了七八个敌人，丝毫没有手软，反倒很熟练的样子。 　　“呼，萝丝，看到了，她杀人了。”楚千城在联识群里说。 　　“你真是个疯子，带她到歌舞伎町去干嘛？吓死我了。”萝丝的话语还带着一丝醉醺醺的酒意。 　　“反正蛮帮要干大的，我先开开荤。”楚千城淡淡地说。 　　“你倒是人来疯，刚开始还一个劲儿阻止。”萝丝笑了。 　　楚千城没有再说话，而是集中精力疯狂扫荡面前的敌人，配合薇奈萨和秦臻的火力，他们组成的三人组飞快推进到炼狱院的仓库里。 　　“守住门口。”楚千城吩咐了薇奈萨和秦臻一声，快步走进仓库，打开仓库柜台前的主机。主机的密码很快被与他联识的萝丝利用遥控装置暴力破解开，楚千城进入了主机内的货品目录清单，紧张地寻找他想要的电子毒剂。 　　在炼狱院里面存放的电子毒剂根据种族、财富等级和职业特色分为十几个大类，每一类电子毒剂控制的歌舞伎女郎，都会给目标用户群提供特殊服务。 　　但是，在这些类别中，还分出一个小分类，这一类类别是专门为鲨虎组的打手提供的电子毒剂，配合相应的主机虚拟程序，可以让他们在幻境中进入特定虚拟战场进行训练。 　　楚千城找到了专供于城市建筑中进行巷战训练的电子毒剂生死围城毒剂，将装载这种纳米电机的数枚试剂瓶小心揣到怀中，然后用动平台下载了主机中的生死围城幻境程序。 　　完成这一切操作，楚千城用了不到十分钟。等到程序下载完毕，他满意地点点头，转头说了一声：“成了，咱们走……” 　　但是，他惊讶地发现，守在仓库门口的薇奈萨和秦臻不见了。 　　“薇奈萨，简！” 　　楚千城急忙吼了一嗓子，冲出仓库，赫然看到走廊里堆满了鲨虎组成员的尸体。有些人被秦臻的闪电链电死，更多的人是被薇奈萨的脉冲手枪一枪爆头。 　　地上除了黑帮人员的尸体，还有一些女人的鞋，不少是高跟鞋。 　　楚千城心头一紧，把已经打空子弹的智能机枪上满最后一匣弹药，跟踪着这一片血淋淋的尸堆向走廊的另一头快步行进。 　　很快地，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为他指明了方向。 　　“八嘎呀路！” 　　那是混合了人类狂怒和机械轰鸣的电子音。一个进行过深度改造的殖装行者的怒吼。 　　楚千城狂奔着冲进了嘶吼响起的房间大门。一进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闻之欲呕。 　　楚千城放眼一看，只见地上躺满了黑帮成员的尸体，还有几名穿着战斗服，配备豪华武装的超凡者，看他们装备的等级，至少是D级，很可能达到了级战力。 　　在房间正中央，秦臻操控着闪电链和闪电风暴，疯狂暴击着一名全身银色殖装体的彪形大汉。而薇奈萨则犹如一只灵活的猿猴，在彪形大汉身边来回转动，引诱他不断向她袭击，而她则以脉冲手枪猛烈反击。 　　这名殖装行者肩膀配备的重型智能机枪，腰部的小型火箭追踪发射器，以及黑客远程入侵系统全部被秦臻的电磁风暴瘫痪，他身上爬满了维修安卓体，这些安卓体是以械力操纵，仍然在发挥作用。 　　他的手上挥舞着两把磁链巨锤，追着薇奈萨狂砸，同时会变形成磁力盾挡住秦臻的闪电链。他身上的力场发生器也是以械力操纵，可以操纵纳米安卓体挡住薇奈萨的脉冲子弹。 　　楚千城端起智能机枪对准这名殖装行者就是一梭子50发子弹。 　　机枪子弹在空中划出五十道各不相同的轨迹，冲向楚千城在机枪中预设的弹着点。 　　砰地一声巨响。机枪子弹穿过殖装行者的磁力盾，以刁钻的角度钻入他的腰肋和小腿。力场发生器在这里发挥的威力不强，纳米安卓体勉强挡住了一半的子弹，剩下的一半全都结结实实打在殖装护甲上，硬生生撕掉了他的两片护甲。 　　“八嘎！”这个人发出刺耳的怒吼，望向楚千城，猛地一甩手。他手里的巨锤对准楚千城飞来。 　　薇奈萨趁机纵身一跳，想要扑到这个巨汉的背部，抵住他的后脑开枪。她神色凄厉，狂怒如雌豹，仿佛和这个大汉有刻骨仇恨。 　　“小心！”楚千城放声大叫。 　　那个大汉看似在打他，其实眼睛锁定的是薇奈萨。他丢掷巨锤的时候，手腕一扭，暗中将巨锤甩给了她。他对薇奈萨也是恨到了极点。 　　薇奈萨空中犹如猿猴一般扭了身，千钧一发的时候闪过了巨锤的正面撞击，但还是被蹭到了一下，整个人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地板一堆尸体的上面。 　　那大汉将另一面磁力盾化为巨锤，抖手朝着薇奈萨甩来，另一只手对着嵌在墙上的巨锤一拉，强猛的械力一下子把巨锤拉回了手上。 　　“中！”秦臻的闪电链趁机击中了大汉的后背。大汉硬吃了这堪比雷疣猪全盛时期雷电的闪电链，全身上下金蛇狂舞，但是他的殖装硬生生扛下了全额伤害，仍然保持着良好的护甲状态。 　　这至少是B级战力的机械师！ 　　楚千城纵身扑向薇奈萨，手中的磁链合金剑瞬间化为磁力盾，挡在她的面前，硬接了一记巨锤。 　　巨锤上涌来的恐怖冲击和械力转化的雷电轰击将他和薇奈萨一起撞飞到了墙上。 　　“圣丹斯小子，杀了他，杀了他！”薇奈萨刚一落地，来不及喊疼，立刻放声大吼。 　　“你太看得起我了！”楚千城失声大叫。 　　大汉以械力收回巨锤，左手另一只巨锤丝毫不停留地狂轰而来。与此同时，他的纳米维修体修好了腰部的微型火箭发射器。 　　两侧的火箭发射器同时发射，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都被火猴子般的追踪火箭塞满。这些火箭有的砸向了楚千城和薇奈萨，有的砸向了秦臻。 　　“该死！”秦臻猛然打了一个响指。电磁风暴席卷了整个房间。大汉刚刚修好的火箭发射器再次失灵，乱飞的火箭在房间里引发了一连串恐怖的爆炸，但是并没有准确击中薇奈萨、楚千城和秦臻。 　　作为负面效果，薇奈萨的脉冲手枪，楚千城的智能机枪全部失灵。 　　“吖”楚千城在这一瞬间猛然超载械力，全身被十倍汹涌的械力包裹，他猛然以磁力盾撞开大汉的巨锤。在十倍械力的加持下，他的身子没有被巨锤上的械力和震动击飞，而是直接撞飞巨锤，人也朝着巨汉扑来。 　　磁力盾在他的操纵下熟练地聚合成合金剑，他持剑纵身一跃，剑光如虹，直取巨汉的眼睛。 　　巨汉舞动右手收回的巨锤，凌空架住他的长剑，左手闪电一抓，抓住楚千城脖子。楚千城双腿一盘，钩住他的脖子，用力绞杀，同时双手发力压剑，试图切到巨汉的额头。 　　两个人全身械力狂涌，电光四射，互相较劲。 　　秦臻冲到巨汉背后，手指头一指又一指，但是闪电链就是发不出来。她刚才浪费了太多机会，现在花仙的能量槽已经空了。她自救使用的电磁风暴又把她的枪械全都烧毁。 　　“薇奈萨，干掉他，用你的异能！”楚千城挣扎着用尖细微弱的声音说。 第三十九章 善后 　　“我……我……”薇奈萨伸出手来，做出使用异能的姿态。但是她发现区域性闪电风暴这种攻击无法击溃这个巨汉。 　　“你很愤怒，这很好，利用这个情绪，相信你自己，换一种攻击方式！”楚千城现在只能靠信仰之跃来自救。他的赛博人体脖颈子虽然结实，但是这个巨汉的脖子好像是一坨铁嘎达，更瓷实。 　　他的超载械力时间有限，挺不了多久，再过几秒钟，这个巨汉就能拧断他的脖子。 　　“吖”薇奈萨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狂叫，手上突然涌出一股鲜红色的光芒。这股光芒端端正正击中了巨汉的胸膛，直穿他的心脏，将他殖装内的身体直接点燃。 　　高温火焰一下子吞没了巨汉的全身，楚千城连忙一蹬腿从他脖子上蹿下来。巨汉掐住他脖子的胳膊直接被烧断，跟着他一起落到地上。 　　猛烈的火焰吞噬了巨汉所有的血肉，他的殖装在高温火焰中一点点变形发黑，扭曲成一团犹如抽象艺术雕塑品般的金属堆。他的肉身全部烧焦，化为焦炭随着奔涌的火焰糊在地上。 　　楚千城、薇奈萨和秦臻气喘吁吁地走到一起，默然注视着屋子中央的火堆，都无法从刚才惨烈凶险的战斗中回过神来。 　　过了片刻，还是楚千城第一个清醒过来。 　　“你们疯了，不是让你们守住门口吗？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开口抱怨。 　　“他们、他们……”薇奈萨张了张嘴，却觉得恶心，说不出话来。 　　“他们刚才赶着一批歌舞伎女郎到这里，说是……”秦臻说到这里脸色惨白，“说是这里守不住了，要把货物先消耗了，然后处理掉。” 　　“这帮畜生！”薇奈萨恨恨不已。 　　楚千城想起自己看到的满地女鞋。看来是薇奈萨和秦臻在黑帮成员手里救下了这些歌舞伎女郎，护着她们一路厮杀。 　　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这里是炼狱院训练歌舞伎女郎肢体和舞蹈的训练馆，进门的是大厅，与大厅链接的走廊通向几个训练厅。 　　楚千城推开其中一个训练厅，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厅内散发出来，他抬眼一看，厅内横躺着几十名歌舞伎女郎，衣衫不整，浑身血污，已经气绝。 　　显然这批歌舞伎女郎已经被这帮黑帮成员残杀了。他们知道炼狱院守不住，就把仅剩的残忍倾泻到这些毫无抵抗能力的女人身上。 　　楚千城忽然理解了薇奈萨和秦臻的狂怒。作为女人她们绝对忍受不了眼前出现如此的恶行。 　　他连忙跑到其他几间训练厅查看。这几间训练厅里挤满了将近三百名歌舞伎女郎，身上衣物还算完整，一个个哆哆嗦嗦，蜷缩在地，双目无神。 　　那种表情，楚千城非常熟悉。他在悬崖市截杀鲨虎组车队的时候救下的玲子，就是这种表情。 　　“现在怎么办？”秦臻追到楚千城身后。 　　“你们找货车，最好是大型货车，我们装着她们离开。”楚千城沉思片刻，只能无奈地做出决断。 　　现在炼狱院是谁管他不清楚，可能是丰成赖庆，可能是坂城隆元。不过这两股势力无论谁失去歌舞伎町的控制，都会将她们凌辱后杀死，一是泄愤，二是摧毁歌舞伎町赖以生存的商业资本，让占领歌舞伎町的组织无法借此壮大。 　　这种事情，楚千城没看到就算了。他既然看到了，就必须负责到底。 　　“一百个人一辆车，有这么大的货车吗？”薇奈萨有些为难地问。 　　“你要是想救她们就去找，别这么多废话。”楚千城皱着眉头。 　　“真是个混球。”薇奈萨低声骂了一句，无奈地跟着秦臻跑出门。她本以为自己超水平发挥打出了一记超级漂亮的红色能量波，能够让楚千城更尊重她一点。谁知道他还是那个臭样子。 　　过了五分钟之后，秦臻和她各找到了一辆装运走私人口的大巴车，这两辆车通体漆黑，和大型旅游车一样大小，可以容纳40到50人。加上楚千城开来的改装货车，总共加起来大约可以装100人。 　　“这里有三百人，怎么办？”薇奈萨紧张地问楚千城。 　　“我来处理。”楚千城上了大巴车，挥舞合金剑一顿拆卸，把占地方的座位全都砍了下来，一个接一个地丢出大巴车车窗。 　　“简，把人赶出来。”楚千城扬声说。 　　“好嘞！”秦臻已经明白了楚千城的操作，精神抖擞地冲回了炼狱院。 　　片刻后，一阵枪声从炼狱院内传来，秦臻一边向天射击，一边驱赶着长长一溜歌舞伎女郎，将她们像赶羊一般赶了出来。 　　“喂，你对她们干嘛这么凶？”薇奈萨看不过眼。 　　“让开，别耽误事儿，这帮家伙已经被虐傻了，不用鲨虎组的手法，赶不动她们。你想要救她们还是想要尊重她们。尊重她们就把她们留这儿等死吧！” 　　秦臻白了薇奈萨一眼。 　　“你……你手下这个仿生人有点个性啊。”薇奈萨不敢惹秦臻，后退着凑到车门口，对楚千城小声说。 　　“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楚千城扔出最后一个座椅，跳下车，拎着歌舞伎女郎们的胳膊，一个个把她们拽上车，“都上车，都上车，往里走往里走，门口的往中间站，给后面的让出路，快点快点。” 　　“就算这样，怕是也装不了这么多人吧？”薇奈萨望着炼狱院门口浩浩荡荡的人流。 　　“都上车，别愣着，一个跟一个，没下趟了啊，上不了车就等死吧！”秦臻也跟着楚千城一起吆喝，边吆喝边推搡着歌舞伎女郎们登车。 　　这些歌舞伎女郎长期受到电子毒剂的侵蚀，意志已经完全被消磨，只能对于这些命令产生动物性反射。她们麻木地遵从着秦臻和楚千城的吆喝，在他们的推搡之下，反而以极高的效率挤上了车。 　　两辆大巴车很快就挤满了人，还剩下几十个歌舞伎女郎没能上车。 　　“门口的往里走，门口的往里走，没上车的给点力，使劲儿！”楚千城和秦臻各自负责一辆车，两个人粗暴地把歌舞伎女郎们一个又一个地推上车，用力推她们背，让她们挤进车里，然后再推下一个。 　　到最后一个歌舞伎女郎的时候，楚千城和秦臻同时侧肩一撞，一下子撞在她们的后腰上，将她们硬生生怼进了车门，车门轰然合上。 　　“你们为什么这么熟练？”薇奈萨惊奇了。 　　“上车走人。”楚千城跳上了改装货车。薇奈萨和秦臻坐到了他的旁边，另外两辆挤满人的大巴车全部以自动驾驶技术运行，紧紧跟在楚千城的车后。 　　等到楚千城把车开出了歌舞伎町，远方的战火才终于烧到了炼狱院，剧烈的爆炸和冲天的火光淹没了这座歌舞伎町标志性的建筑物。 　　薇奈萨在倒后镜里看着燃烧成渣的炼狱院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楚千城和秦臻的果断，他们也许能够逃出这个烈火地狱，这些歌舞伎女郎恐怕要全都被烧成灰烬了。 　　“现在怎么办？”秦臻转头问楚千城。 　　“我们把她们送到行动局分局吧？”薇奈萨脑中灵光一闪，欣慰地感到自己终于聪明了一回。 　　“我记得你不想杀行动局的人对吧？”楚千城淡淡地问。 　　“是啊。” 　　“咱们把这些妞儿送到行动局分局，这帮家伙除非立刻离职，否则会被鲨虎组宰得一个都不剩。”楚千城冷冷地说。 　　“等等，你不是说松岛集团会维持和行动局的关系吗？”薇奈萨不满地说。 　　“是没错啊，不过咱们现在说的是鲨虎组。这批歌舞伎女郎可是歌舞伎町存在的根本，他们想要找另外一批人口来培训需要巨额的时间成本。无论是鲨虎组里哪一方占领了歌舞伎町，都会用尽一切手段来抢回这批商业资本。他们大可以把整个行动局杀干净然后嫁祸给失势的一方。” 　　“而且这帮可怜人最终还会落到黑帮手里。”秦臻叹了口气。 　　“这世界太让人恶心了。”薇奈萨脸色苍白。 　　“我们把她们运回咱们的基地吗？”秦臻问，“那里是唯一我们说了算的地方。” 　　“暂时只好是这样了。”楚千城叹了口气，颤抖着拿出一枚异能活性剂，照着自己脖子扎了一针，迅速补充回刚刚消耗一空的电磁因子。 　　“布奇，还有迈克、约瑟夫他们……”薇奈萨皱着鼻子，“他们看到这帮女郎怕不是乐疯了。” 　　“由我来谈，我大概有了点思路。”楚千城坚定地说，“你现在要顾着另一件事。” 　　“我吗？”薇奈萨吃惊地问。 　　“没错，事关你之后的训练。”楚千城望向她。 　　“你也看见了刚才我的战果，我一下子干掉了一个至少战力B级的机械师，我可以的，只要我相信我自己，这不是你说的吗？”薇奈萨忍不住自豪地说。 　　“我当时就是说说嘛。全凭信念的战斗是蠢材的战斗。真正想要掌控你的异能，你需要大量严格而刻苦的训练，直到掌握你激发异能的每一个过程，每一个细节，然后发展出属于自己的一整套技术战术，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楚千城一边开车一边说。 　　薇奈萨扭头看着他，恨得牙痒痒：“所以你当时和那个臭家伙较劲儿的时候，说我要相信自己，是完全把我当成一个蠢蛋来使唤喽？” 　　“如果你偏要追求这种不值一提的细节，那我承认。”楚千城淡淡地说。 　　“噗。”秦臻忍不住喷了。 　　“我……我就该把让那家伙把你给撕了。”薇奈萨火冒三丈。 第四十章 新的理论 　　当楚千城一行人开着两辆大巴士和改装货车，把将近三百名歌舞伎女郎运到小学校舍的时候，梦想之帮所有人全都跑了出来，包括喝得醉醺醺的萝丝和布奇。 　　楚千城打开了大巴车的车门，让所有歌舞伎女郎都下了车，满满腾腾地站在小学的操场上。 　　梦想之帮的人都看傻了。他们虽然见过不少大场面，但是一口气看完歌舞伎町所有的美女，这种待遇他们从来没有过。 　　“圣丹斯小子~~~”布奇试图开口，但是他的嗓音岔得厉害，“咳咳，萝丝说你去开开荤，我以为她是说笑话，你这是……这是……” 　　“我带着简和薇奈萨打劫了炼狱院。”楚千城让秦臻和薇奈萨带着这群歌舞伎女郎各自找宿舍暂住之后，来到布奇身边，“这是歌舞伎町所有的歌舞伎女郎。” 　　布奇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紧紧攥着不放，一个个看着在眼前走过的美女，连连点头。迈克和约瑟夫眼睛已经看直了，对着楚千城两只手竖大拇指。 　　“男人一遇大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出去找女人。”萝丝走到楚千城身边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你也算是男人中的男人了。” 　　“也不用找这么多，大事当前，身体要紧啊。”布奇小声说。 　　“头儿，这是向十九蛮帮显示力量。咱们拿了这里所有的歌舞伎，新江户市想要恢复活力，无论是哪一边获胜，都要让我们分一杯羹。”楚千城低声说。 　　“太棒了头儿。圣丹斯小子这一次立大功了。我和约瑟夫联络十九蛮帮，不少头子还是不肯来。咱们在新江户市出风头的事迹，他们在蛮荒国度根本没看到新闻，还以为我们在吹牛。咱们总不能把薇奈萨拿出来炫耀吧？”迈克欣喜若狂地说。 　　“是啊，这一回有了这些歌舞伎，我们回头再和他们联络，只要开个视频会议，这帮死硬分子肯定争先恐后地冒头。”约瑟夫确信无比地说。 　　“这一回，连我也觉得可行了。”萝丝破天荒地开口赞同迈克。 　　“哈哈，好！”布奇精神大振，“迈克，约瑟夫，你们立刻去搞视频会议。” 　　“我会负责看守这帮小妞，这是咱们拿来和各方谈判的好货，可不能有损坏。”萝丝淡淡地说。 　　“萝丝姐，我们陪你一起看着。”迈克和约瑟夫齐声说。 　　“滚，谁会派饿狗看肉店。”萝丝不屑地说。 　　布奇转头望向沉静不语的楚千城：“圣丹斯小子，你跟我来一下。” 　　他揽着楚千城的肩膀，带着他来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头儿，什么事？”楚千城问。 　　“在联络蛮帮的事上，你一直和我唱反调，为什么现在这么支持我？”布奇沉声问。 　　楚千城心头一沉，布奇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忠诚了。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在梦想之帮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因为我无论如何反对，你总是要把事情做下去的，你才是梦想之帮的领袖。既然反对无效，那就把事情做好吧。”楚千城无奈地说。 　　“很好，至少你还清楚谁才是梦想之帮的头儿。”布奇深吸一口气，“这些日子，你出了不少的风头，很多时候，我都快分不清谁才是头儿了。” 　　“头儿，造梦者布奇，只有一个。”楚千城淡淡地说。 　　“哈。”布奇苦笑一声，“老实说，要不是你，我根本想象不出自己怎么从惠比寿中心活着出来。这些日子，在新江户市霸主们的牙缝里苟延残喘，我感到自己像一块随波逐流的木桩子，东飘西荡。而你，总能为我们找到成功的方向。” 　　楚千城有些惊讶地望着布奇。他以为布奇一直都沉迷在自己跌宕起伏的冒险里不能自拔，原来他还是有清醒的一面啊。 　　“我之所以决定召集十九蛮帮攻打水晶宫，一起大干一场，是因为我必须在萝丝……我是说帮里成员面前表现得比你更强。我不能忍受在她……他们眼前，有一个更好的男人。”布奇打了一个酒嗝。 　　“头儿，你大可以把我踢出梦想之帮，不需要拿所有人的命去冒险。”楚千城忍不住发自真心地说。 　　“嘿，胡说。”布奇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宁可自断一臂，也不愿意放你走。这么多次出生入死，咱们已经是搭档了。造梦者布奇，疯子圣丹斯，我们是无敌组合，记住！” 　　布奇晃了晃楚千城的肩膀，转身摇摇摆摆地走出门，来到满是歌舞伎女郎的操场上，用力打了个酒嗝，熏得周围的女郎尖叫着纷纷躲避。 　　他洋洋得意地大笑一声，穿过操场走掉了。 　　…… 　　怀着沉重而复杂的心情，楚千城在基地的设备间里调试并修改着他在炼狱院下载回来的生死围城控制程序。 　　这是他为薇奈萨精挑细选的战斗训练，他在主机里设计改造了虚拟战斗程序，让它可以与另一个人脑内的电子毒剂纳米电机同步，并接受纳米电机的反向修改。 　　他自己先喝下一瓶生死围城电子毒剂，调整自己体内的纳米电机拥有修改虚拟战斗训练程序的权限，随时接受另一个喝下电子毒剂者的训练结果反馈，并根据反馈用自己的大脑直接修改虚拟训练程序。 　　这样每当薇奈萨完成了一次训练，他的大脑会自动检测结果，如果结果是薇奈萨战胜了他安排的虚拟环境，那么他会自动升级虚拟环境难度。如果薇奈萨战斗失败，那么他会在虚拟幻境中安排特训，改良薇奈萨的技战术。 　　这种生死围城的训练，最后会让他和薇奈萨一起成长，他会对薇奈萨的异能更加了解，便于引导她训练和增强，薇奈萨也会更熟练地运用异能战斗，最终到达难以想象的高度。 　　这种利用电子毒剂幻境来执行的训练，不可能像当年IG自己训练自己那样高效，但是至少可以把一天当十天来用，依照目前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时候，薇奈萨和秦臻筋疲力尽地回到了基地之中。 　　安排三百个人的住宿让她们都感到十分疲惫。 　　“薇奈萨，到这里来，喝下这个。”楚千城拿出一瓶电子毒剂试剂瓶，丢给薇奈萨。 　　“吖！你给我喝这个干嘛？你想做什么？”薇奈萨接过试剂瓶一看标签，立刻想到了一连串不好的事情。 　　“你误会了。”楚千城连忙摆手，“这是鲨虎组训练杀手的生死围城电子毒剂，用来特训的。” 　　“呼。我信你个鬼！”薇奈萨冲口而出。 　　“你如果想要冲进水晶宫找到救你父母的方法，还能活着出来，你必须拥有实力。”楚千城指着她手里的试剂瓶，“这是最好最快捷的方法。” 　　“我绝对不会再进入电子毒剂幻境了。我受够了！”薇奈萨用力一甩手，试剂瓶飞了出去，却被一旁的秦臻一把抓住。 　　“薇奈萨，”秦臻扶住她的肩膀，“你的体术和枪斗术都是在幻境里练出来的，你应该知道，这是训练你最好的方法。而且你已经十分熟练了。” 　　“但是……你们说过……就算……”薇奈萨瘫软地坐在沙发上，“就算冲进去，也可能找不到救他们的方法。” 　　“那你就放弃了？”楚千城严厉地说，“如果是我的父母，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就足够我不惜一切。” 　　“住口。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们！只要他们能活着，我……”薇奈萨从秦臻手里拿回试剂瓶，打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这样行了吧。” 　　“ok，在进入幻境之前，你需要知道你的身体是如何储存异能的。”楚千城坐到薇奈萨的对面。 　　“你要教我？”薇奈萨难以置信地望着楚千城。 　　楚千城胸有成竹地一笑，心里却十分没底。他知道自己的械力是依靠人眼看不到的经脉网络运行，并储存在窍穴当中。但是这和未来世界超凡者们普遍的理解不太一样。 　　东方古老的经络学说似乎并没有出现在超凡知识体系的主流学派中。 　　楚千城将简单的人体经络图在动平台上的绘图软件上大致勾勒了出来。他本身就是画师出身，所以画出来的图像非常清晰。 　　薇奈萨仔细观察了他勾勒的图形，以及几十个楚千城熟悉的穴位位置，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是人类身体的器官吗？” 　　“你可以把它们称为神经节点。。”楚千城点头，“这些节点拥有储存能量的功能。” 　　“我以为是我的细胞储存了能量。”薇奈萨吃惊地说。 　　“这个说法也对，但是想要更加有效率地调度你通过异能汇聚在体内的能量，并实现你想要的能量转换，就要以这种经络理论作为基础。这比细胞储能学说要清晰，而且更简洁有效。” 　　薇奈萨抱臂在胸，充满怀疑地望着楚千城。她对于这种古老的东方经络理论并不感冒。 　　楚千城直视着她，忽然全身械力狂涌，电光闪烁，气势迅速攀升到极致，产生了一股远古巨兽般可怕的精神压力。 　　薇奈萨猝不及防，吓得嗷得一声向后急退，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是我利用这种理论领悟的技能，我姑且叫它超载。”楚千城迅速解除了超载状态，用手捂住鼻子，止住鼻血，“利用这种方法，我可以让我的械力暂时提升十倍以上，创造奇迹。而你因为有天赋能量引导，按照这种理论引能的话，效果比我要好上百倍。” 　　“你……你是说，我可以成为女战神一样的人物？”薇奈萨眼睛亮了。 　　“你杀死那个殖装行者的鲜红色能量波，如果通过训练可以稳定使用，并进行强化，你的战力随时可以跃升到A级，经过长时间训练，到达S级甚至X级都不是梦想。”楚千城毫不犹豫地画下大饼。 　　“经络理论是吧，你具体再说说。”薇奈萨拿出楚千城之前配发给她的动平台，点开记事本。 第四十一章 地狱特训 　　楚千城第一步教导薇奈萨的“东方经络理论”，实际上就是他自己参悟的气功与械力互通的理论。这理论的核心就是：气功讲求“天人合一”，气是人与自然链接的纽带。 　　在机械师眼中，气就是电磁因子，也就是械力。 　　而在薇奈萨这种异能者眼中，气就是她引导的能量。 　　在这个理论框架下，她通过异能引导而来的能量不是看做储存在细胞之中，而是看做储存在丹田气海、大脑窍穴这样的神经连接密集的地方，而承载着能量流动的载体，也不是血管和神经，而是人体的经脉。 　　刚一开始的时候，薇奈萨接受楚千城的这套理论非常的困难。因为她缺少东方文化的熏陶，对于经络没有刻在基因里的理解和领悟，必须靠楚千城的示范一一强行记住，再靠实践来印证这套理论，艰难地建立认知。 　　幸运的是，薇奈萨在格林夫妇的训练下对于异能的掌握非常精妙，按照这种陌生的理论重新运转异能，引导附近区域的能量，只是更改了原有的线路和途径，她尝试了几次，没费太大力气就成功了。 　　一旦成功，她顿时感到了巨大的区别。 　　按照她原来理解的细胞储存理论，她都是以为自己的细胞是承载能量的载体，而血液则是引导能量在体内流动的管道。但是她实际操作的时候，却什么能量也调动不了，只是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很多力量，却使不出来。 　　仅有的几次成功调度体内能量的例子，就是通过她的愤怒情绪令大脑一片空白，而她的身体完全照着潜意识引流到掌心。至于是为什么能这么做，她完全不知道。 　　然而依照楚千城的经络理论引导能量储存和流动，她发现自己的“能量引导”能够在“丹田气海”和“人体窍穴”这种空间里储存海量的能量。而且按照经脉来运行能量，可以轻而易举地调度巨额能量在特定窍穴所在处。 　　楚千城把她的五指和掌心的位置分别以六个窍穴来标记：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冲、劳宫。 　　按照这个理论，她之前以手掌发射大面积闪电风暴，是在愤怒中同时激发了五指和掌心的窍穴，让能量转化为电能呼啸而出，形成区域电击。 　　她焚烧天才魔法师的衣服，则是靠五指和掌心窍穴催发的球形闪电，这种闪电往往会形成很奇妙的燃烧现象，烧毁人的衣服而让人丝毫无损。 　　她以鲜红色能量波击溃了炼狱院殖装行者，则是掌心劳宫穴被激发，能量流汇聚在一处，形成一道矛状激光，撕碎了敌人的身体和防具。 　　她依靠情绪来激发的各种超能力，现在用经脉理论基本上全都可以解释通。她尝试着按照楚千城的说法调度体内经脉中的能量，在基地里进行尝试，惊喜地发现她真的可以复制之前释放的所有技能，并且控制在一个可大可小的区间里。 　　她完全掌控了体内的能量。 　　“哇，薇奈萨的异能原来可以这么酷！”在一旁观看的秦臻都忍不住惊叹了。 　　“哈哈，我……真不错。”薇奈萨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她反复操作着手掌上喷薄而出的能量，时而闪电，时而光波，不亦乐乎。 　　“现在你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进入生死围城来练练。”楚千城点点头。 　　“喂，你行不行啊，今天你连续超载两次了，再这么训练她，你自己吃不消的。”秦臻忍不住提醒。 　　“我注射了异能活性剂，还能挺住，实在不行可以昏睡一天补充体力，但是薇奈萨现在必须分秒必争。”楚千城沉声说，“我需要尽快让她进入训练流程。你也观察一下，等到我休息的时候，你按照同样的流程训练她。” 　　“……”秦臻沉默地点点头，她理解楚千城此刻的心情，他想要尽快为最后一战做准备。他和自己已经无法短时间内提升战力，只有拥有救世拼图的薇奈萨有创造奇迹的能力。现在只能靠她。 　　“喂，我不用休息的吗？”薇奈萨略感不满。 　　“你还有时间休息吗？”楚千城一头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进入了虚拟战场。 　　看着他闭目沉睡的姿态，薇奈萨感到五味杂陈，心里有气恼，也有感激，也莫名地替他感到担心。通过秦臻的话，她知道这个圣丹斯小子已经到达了个人体力的极限。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拼命训练我呢？”薇奈萨想不明白。只能暂时认为未来水晶宫的战斗，梦想之帮将会遇到极大的麻烦，而她是唯一破局的手段。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也靠在沙发上，等待主机上幻境程序的启动。 　　炼狱院的生死围城幻境，发生在一座防卫严密的封闭型建筑中，受训者在建筑中受到围困，必须通过各种战斗冲出这座铁壁一般的堡垒型建筑，而幻境则会根据受训者的战斗力自动生成相匹配的防御力量阻止他们突围。 　　幻境的氛围和幻境营造得极其压抑和血腥，给人一种如果冲不出去迟早会疯掉的诡异气氛。 　　薇奈萨一进去就忍不住怒骂炼狱院不干人事，做出这种恐怖阴森又血腥的幻境。实际上她错怪炼狱院了，这个电子毒剂的生产者是猩红剧场。 　　她利用自己的能量引导配合激光矛、闪电风暴和球状闪电多次击破围杀她的敌军战斗小队，一步步走向围城的出口，对于自己的战斗技能掌握得越来越熟练。 　　但是，她刚有点得意忘形的时候，一个敌军的机械师突然冲过来，从侧面杀向她的视野盲区。她的手掌刚举起来就被一剑砍断，她疼得张嘴想喊，然而长剑从后心直刺而入，一剑将她带走。 　　“圣丹斯小子，刚才是不是你，你真是混……”薇奈萨从幻境刚挣脱出来，立刻放声怒骂。 　　“你动作太慢了，一旦敌人针对你，你死得比谁都快，你的体术和枪斗术呢？别太沉迷玩你的异能，忘了你本身的优势。”楚千城睁开眼睛，厉声说。 　　薇奈萨委屈地闭上嘴，刚才她的确玩心太重，光顾着想做女战神，忘了自己的体术强项，被刚才那个机械师钻了空子。 　　第二次训练的时候，薇奈萨手里捏着战斗技能不敢轻易使用，完全用体术和枪斗术杀敌，就等着刚才那个机械师冲出来，她要大烤活人。 　　然而敌人出来的越来越多，光靠枪斗术和体术已经无法支撑，她终于忍不住一发闪电风暴送走了围困她的所有敌人。然而在技能冷却的间隙，一把长剑突然斜刺里杀出来，无情地穿过她的防线，一剑斩掉了她的手掌。 　　薇奈萨忍痛硬抗了七八剑的攻击，最终还是被一剑刺死。 　　“圣丹斯小子，你和我有仇吧？”薇奈萨睁开眼睛怒骂。 　　“你现在发现自己技能的空窗期会让你极为脆弱，对吧。”楚千城睁开眼睛。 　　“你能不能用嘴跟我说，不要用你的剑来提醒我！”薇奈萨愤怒地抗议。 　　一旁旁观的秦臻忍不住抿嘴轻笑。楚千城这是把摸ba游戏里的对线技巧用来训练薇奈萨了，这让她有了无穷的联想空间。 　　“你需要活用自己的体术和枪斗术，并且把它们与你的异能结合，形成战术体系，而不是笨拙地挪用以前曾经成功过的技能。”楚千城耐心地启发她。 　　“我现在有点听不进去你说什么，因为我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捅死你。”薇奈萨恼火地说。 　　“如果你把异能和体术、枪斗术结合，也许你马上就能做到。”楚千城一点不生气。 　　“呼……”薇奈萨无奈地垂下头，“行吧，你说该怎么做。” 　　“你用能量引导将能流通过手阳明大肠经、手厥阴心包经引导到商阳、中冲，也就是你的食指和中指上的窍穴，只用这两个窍穴发射能量，形成你自己觉得合适的攻击形态，这样可以持续、精准地战斗，而不是靠着一波波巨额能量消耗来进行战斗。” 　　楚千城终于心惊胆战地说出了他一直梦想的战斗形式六脉神剑。 　　这虽然是中华武侠世界里幻想出来的一种战斗方式，但是在这个超凡者满天飞的未来世界，说不定这种运用能量的方式反而成为了最科学和最经济的战法。 　　他自己没这个本事，但是他希望救世拼图拥有者能够替他实现这个武侠梦。 　　薇奈萨来到房间的角落，按照楚千城说的方法举起手，竖起食指和中指，闭目复习了一下手阳明大肠经和手阙阴心包经的线路图，在脑海中形成清晰的印象，然后开始沉稳地引导体内能流，沿着这两条经脉运转。 　　片刻之后，她感到食指和中指微微一烫。她深吸一口气，猛然朝着前方点去，两道红色的激光脱指而出，射在基地厚实的地面上，穿出两个深深的小洞。 　　“成功了！”薇奈萨兴奋地尖叫了起来。 　　“嗬！”楚千城和秦臻同时激动地站起身。同为武侠文化的继承者，他们都有见证奇迹的感觉。 　　“等一下等一下，我感觉我可以强化一下这个技能。”薇奈萨闭着眼睛体会着体内的能流涌动，耐心地运用异能引导着能流的形态和转化。 　　她的无名指、小指和大拇指上相继冒出蓝色的电光，电光织成一张闪烁微弱蓝光的电网，围绕着中指和食指。 　　片刻之后，薇奈萨中指和食指之间突然燃烧起来，形成一个长条状的赤红色光柱，这个光柱在电网维持下渐渐定型，形成了一把赤红色的光剑。 　　“光剑！光剑！你们看！”薇奈萨犹如一个小女孩一般一蹦三尺高。 　　楚千城和秦臻互望一眼，都愣住了。 第四十二章 全面升级 　　薇奈萨变出来的光剑，实际上就是一把等离子剑。她的中指和食指凝聚的能量流在两指之间形成了一团等离子体，再由小指、中指和拇指间形成的电磁场束缚，形成一条狭长如剑的等离子光条。这令她成为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个拥有光剑的战士。 　　理论上来说，这把剑可以劈开一切。 　　这样根据楚千城的理论和训练，薇奈萨又领悟了两种战斗方式，一种是六脉神剑式的远程火力，一种是近身战时无往而不利的光剑搏杀。 　　据薇奈萨自己的感觉，无论是六脉神剑的火力还是凝结光剑，都并不损耗极大的能量，可以持续使用。 　　“来吧，圣丹斯小子，我准备好了！”薇奈萨兴冲冲地跳上沙发，闭眼进入幻境。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看了秦臻一眼。秦臻一脸默哀的表情。 　　薇奈萨此刻的战斗力绝对超越了B级，直达A级，这才是救世拼图真正的价值。到达了这个层次，上多少普通小队都是送死。楚千城自己上也是白给，毕竟他超载之下只能挺十分钟左右，而人家不需要超载，常规输出就足以碾压超载的楚千城。 　　生死围城幻境变成了薇奈萨一边倒的屠杀，楚千城组织的防守部队兵败如山倒，他自己也难逃薇奈萨的无情虐杀。 　　从幻境里出来之后，薇奈萨一脸得意，完全是一副大V刚充过钱虐杀平民玩家的模样。 　　楚千城脸色有点苍白。薇奈萨的正面战力太强悍了，远远超过了他面对过的任何一种敌人，包括枯骨镇的虫潮。他怀疑只有全面升级过的红女王才能挡住薇奈萨的强攻。 　　“怎么？圣丹斯小子，你脸色可有点不好啊。被人大卸八块的感觉我盲猜不是很好。”薇奈萨笑嘻嘻地挑衅。 　　“你的攻击上基本上没有短板了，近程防御能力也无懈可击。我稍微改改程序，咱们要增强一下幻境的难度。”楚千城面无表情地说。 　　“可以啊，增加吧。毕竟水晶宫如果就你这点强度也太容易打了。”薇奈萨飘飘然地躺到沙发上，“圣丹斯小子，别老绷着脸嘛，训练中被打败，那不是很正常。” 　　“你说的是。”楚千城微微一笑，闭目躺倒。 　　“切。”薇奈萨闭目咧嘴。她感到自己的实力真的暴涨了，圣丹斯小子也开始变着法地奉承她了。她可不吃这套。 　　幻境之中，楚千城只修改了一样数据，就是自己的枪械。这一次，他决定使用他已经非常熟悉的高斯狙击步枪。 　　当年师父老若望为他制造的一把高斯狙击步枪，虽然只是半成品，但是它恐怖的威力至今仍然让楚千城感到怀念。 　　这把枪虽然用的都是枯骨镇里找来的替代零件和材料，但是却蕴含着老若望最精髓的机械改造和强化技术。这些技术他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IG。 　　楚千城一直想要找机会重制一把当年枯骨镇的高斯步枪。这一次在幻境之中，他不需要找合适的材料和机械，只需要在脑子里过一遍制造方法，就可以在幻境中直接造出来。用的材料和机械都是最顶尖的。 　　这把枪里蕴含了枪炮师专有的磁场强化技术和高性能生物电池，枪炮师以上的机械师可以使用械力增幅枪械的输出火力。楚千城运用超载械力转化到枪的磁场强化上，刨去损耗，可以让枪械威力再提升三倍以上。 　　这是他决定对付薇奈萨的方法，远程狙击。这也是枪炮师最让人感到恐怖的地方。只要拉开距离，一名枪炮师制造的杀伤力远超同级别的任何超凡者，甚至越阶杀敌都不是梦想。 　　现在楚千城已经超越了C级枪炮师的等级，无限接近了B级殖装行者的段位，他的超载狙击绝对是任何超凡者的噩梦。 　　他希望通过这个训练，好好熬一熬薇奈萨，让她成为一名能够收敛浮躁，专注作战的超级战士，同时，他也想要让薇奈萨帮助提升一下自己的战斗水准。他的这手超载狙击，也是全新的战斗手段，需要大量的训练。 　　片刻之后，战斗开始，楚千城可以清晰地听到友军们的惊呼和惨叫声。一队队守卫各个要隘的战士和超凡者都淹没在薇奈萨的闪电风暴配合六脉神剑的虐杀之下。 　　他派出去的刺杀小队也被薇奈萨的光剑和体术杀得七零八落，很多人的死状都惨不忍睹。 　　他悄悄躲藏在一处漆黑的废墟之下，调整好高斯狙击步枪的瞄准器，锁定了薇奈萨的身体。 　　薇奈萨灵敏地感觉到了杀气。她在战斗之中仍然可以灵活地运用能量遥感来感知周围能量的变化，捕捉到来自敌人精神场的杀意。 　　她犹如一只狸猫般地翻转身体，躲藏行迹，同时以六脉神剑扫荡周围的围城废墟，寻找狙击她的敌人。 　　楚千城万分欣慰。薇奈萨训练到现在，已经完全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战士。然而，合格是远远不够的。 　　楚千城默默回忆着薇奈萨的体术特色，在脑子里反复重组她曾经在自己面前显示过的所有战斗技巧，并与眼前她的行动不断印证。 　　终于，他猛然进入超载状态，瞄准薇奈萨前方一点，扣动了扳机。 　　在他扣动扳机的刹那，薇奈萨感受到了他的杀意，机敏地向前一个单手空翻，正好将自己的脑袋凑到了楚千城的狙击子弹之前。 　　砰！ 　　薇奈萨和楚千城双双从沙发上醒来，互望了一眼。 　　“是不是玩不起！”薇奈萨瞪圆了眼睛。 　　“不服再来呀。”楚千城笑了。这一枪让他找回了IG当年狙击封神的感觉。 　　两人再次进入了幻境，开始了谁也不服谁的生死较量。 　　三天之后，薇奈萨在幻境中已经可以靠光剑挡住楚千城的狙击子弹。楚千城到此为止，再也无法打败薇奈萨，同时自己也已经到达了可以提升的极限。 　　他终于建议薇奈萨休息一下。 　　薇奈萨累坏了，也不跟秦臻和楚千城多说话，倒头就睡了过去。楚千城凑到秦臻的面前：“我的大脑运转到达上限，眼看要宕机了，接下来的训练就靠你了。” 　　“放心吧。我刚才已经用电子脑模拟出了你的所有战斗风格，正好可以加入幻境之中。这样我可以生成任意数量的圣丹斯小子和薇奈萨作战，加大难度，还有四天时间，我说不定可以把她训练成S级。” 　　秦臻得意地说。 　　“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厉害。”楚千城揉着脑子。 　　“这说明你真的到极限了，脑子已经一条筋。这都是连续超载的后遗症。你已经神经极度衰弱，赶紧宕机吧。”秦臻叹息着说，“你也该回到现实世界了。” 　　“我不知道。在现实世界，我……”楚千城出现了刹那的迷茫。 　　在这里，他是在为未来世界的人类存亡而奋斗，在现实世界他只是在制作一款记录他未来生命轨迹的游戏，在精神极度虚弱的状态下，他开始对自己在现实中存在的意义产生了质疑。 　　“你别犯傻啊。你的游戏，对于未来，对于新江户市的最后一战，至关重要。你别看轻自己。”秦臻果断地点醒了他。 　　“你说得对。”楚千城缓缓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他的赛博人体彻底失去了知觉。 　　…… 　　楚千城再次回到未来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整。他很少这么掐着点到达工作区，一般来说他都是最早到达的一个。 　　“老楚，精神这么好，睡得不错啊。”福馨第一个跑过来，端着他最爱的咖啡。 　　“啊，小福。”楚千城颇有些感怀地看着福馨，涌起一股很久都没见到她的感觉。 　　“怎么这么看人，是做噩梦了吗？”福馨关切地望着他。 　　“哦，不……也许吧。”楚千城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揉了揉脑子。 　　“老楚，主角团全部由小灵创造的人工智能操纵，和新江户市一起开始了试运行，一个晚上就重启了将近千次，新江户市一切正常，就是主角团每一次都被造梦者布奇这个新角色带沟里去了。”管青精神抖擞地来到楚千城身边。 　　他一点都不担心主角团团灭一千次的问题。因为他知道，按照他摸索出来的规律，楚千城昨天晚上肯定做梦穿越了，现在他应该酝酿着全新的灵感。他现在无比渴望看到IG在新的城市中会遇到什么惊人的奇遇，会如何与新的救世拼图见面。 　　“这并不是好事，你怎么这么开心。”楚千城忍不住问。 　　“我开心吗？”管青摸了摸嘴角。 　　“小管，咱们认识多久了，你嘴上没笑，心里在笑啊。”楚千城笑了出来。 　　“哎哟呵，你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管青捂住自己的嘴。 　　“是啊，老楚，你一觉起来，连样子都好像变精明了。”福馨笑嘻嘻地说。 　　“我有吗？”楚千城打开手机照了照脸，“大概是最近一直在想新江户市的剧情，脑子用得多了，自然就灵便了。” 　　“爸爸，未来工作室万能小助手楚灵姝、别名欧若拉，外号小灵，向你报到！”小灵欢快明媚的电子音在所有的终端上一起闪烁。 　　“小灵，哇，不愧是有了三个名字的大孩子了，真有劲头儿。”楚千城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主机屏幕。小灵立刻凑过去蹭了蹭，无比可爱。 　　“爸爸，现在IG和花仙可凄惨了，摊上这么一个大脑短路的老大，每次死得都不要不要的。而且布奇还经常被主持搜捕的大人物给活捉，然后他的基因都被吞噬掉了。最惨的一次他还被卖去给了马戏团做示众的材料。那时候他已经被折磨成傻子了。” 　　小灵忧郁地说。 　　“还有这种结局呐？”楚千城连忙调出小灵储存的资料。 　　“最惨的就是这还不是结局，因为到现在救世拼图还没有出现，所以开放世界还要继续运行下去。”管青连忙接上话茬，“这才是最崩溃的。这个游戏一开始玩家就死了，主角还没出现，这要是拿出去上市就热闹了。” 　　“没关系，枯骨镇研发的时候我们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靠我们的努力加上小灵的超级智能，最终还是能解决的。”楚千城信心满满地说。 　　“就等你这句话呢。”管青拍了拍楚千城的肩膀。 　　楚千城笑着转过身，工作间里的欧阳威、舒怀紫、成嘉熙、李汤米还有在茶水间里喝咖啡的秦臻都冒出了头来。 　　“大家不必担心，等我看过资料和数据，会想出一个解决的方法。”楚千城说到这里微微一笑，“我们总会找到方法的。” 　　“是！”众人意味深长地纷纷点头。 第四十三章 月姐的卡关 　　楚千城花费了几天时间，将新江户市初步运行时，主角团所经历的各种险境都总结了一遍，深深体会到新江户市全城缉捕主角团的绝望氛围。 　　但是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他胸有成竹，莫名自信地认为只要交给玩家，必然有人能够想出脱逃的绝妙方法，而且不止一种。 　　他甚至有点跃跃欲试，想要立刻亲自测试一下新江户市这个开放世界。但是，目前这个开放世界只做了一半。 　　救世拼图的身份性格家庭背景，与松岛集团的恩怨纠葛仍然在制作之中。 　　新江户市内的势力都已经安排完整，但是市外的势力包括条顿荣耀集团在内的其他六大财团，城邦区四大组织，联和精锐行动局以及各大蛮帮的动态也必须时刻演算，因为它们随时会影响到新江户市开放世界。 　　只有将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完整演算，才能够通畅地运行新江户市的开放世界，直到救世拼图拥有者被营救的大结局。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楚千城带领着未来工作室的成员们持续推进着新江户市的制作。 　　在小灵上百个子程序的辅助下，加上楚千城和未来工作室员工的努力，剩下一半的开放世界正在加速完成。楚千城感到有必要开始物色合适的测试员准备新游戏的测试。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月姐还在充当测试中心的奇物之屋总部地下实验室没出来，因为她还没有通关…… 　　游戏发行快半年了，全世界已经有数千万玩家在多次努力下成功打通了结局，救下了艾莉，甚至是艾莉和枯骨镇同时得救，犹如楚千城打出来的最好结局。 　　各大社交平台上充斥着刷屏的攻略、游戏视频、结局CG、游戏截图、游戏mod展示。 　　无数成功通关的玩家，就算对社交媒体不感冒的万年潜水员，也会在通关之后在奇物之屋游戏平台注册一个账号，跑到论坛上去发自己的通关CG，并附上“游戏攻略”。 　　因为枯骨镇是强人工智能演算的完全开放世界，每一个人的结局都不一样。这就像每一个玩家都在《枯骨镇》开放世界的背景之下，各自演绎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大电影，每个人都是主角。 　　所谓的“游戏攻略”，更像是玩家的回忆录，记载着他们在枯骨镇里与艾莉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这一段跌宕起伏的人生，岂能不和人分享。 　　所以奇物之屋集团从玩家分享的通关CG数量上，就可以大体上知道有多少人通关达成了好结局，还有多少在挣扎。 　　和月姐一样挣扎在黑色绝望之中的玩家相比通关的玩家，也不在少数。 　　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长时间的训练和高强度战斗演练下，达到最后拯救艾莉时IG那样的勇武程度。 　　而枯骨镇本身是没有难度设定的，一切以通过游戏背景即时演算所得的战力为标准，任何偏离这个演算的数据，都不符合奇物管理局所需要的未来模拟真实度，同时也偏离了楚千城执迷的真实性和沉浸感。 　　但是，到了游戏发行六个月作为一个节点，从游戏发行伊始就沉迷在游戏之中的玩家们，到现在还没有通关，这本身就说明这个游戏对于一部分玩家极其不友善。这同样不是楚千城想要的结果。 　　他希望能够帮助这些玩家达到好结局，但是又不影响到游戏的沉浸感。但是该怎么做呢？ 　　楚千城坐在测试实验室走廊的茶水间里，一边等着月姐出来，一边为这个问题感到头痛无比。 　　月姐从自己的测试间走出来的时候，楚千城还在茶水间里发呆，苦思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老楚啊~~~~”月姐几乎是扑到了他对面的座位上。 　　“月姐。”楚千城从自己的思考中猛然惊醒。 　　“我痛恨我自己呀……”月姐捶胸顿足，“我是真的不行。要是再这么耗下去，我都要死了。” 　　“月姐，你再忍耐一下，我想想办法。”楚千城连忙安慰她。 　　“你这不是单机游戏吗？风灵月影给我搞起来吧，我都可以，只要让我通关，代打都是可以考虑的。”月姐苦着脸说，“艾莉不能再死了，我是真的受不了啦~~~~~” 　　楚千城也很心疼。月姐的神经是超大条的，死多少次都不改初衷，瘾永远是那么大，但是枯骨镇的难度和沉浸度似乎超越了她能承受的极限。 　　如果月姐喊救命，想修改游戏，楚千城认为那就是游戏的确存在问题。 　　“这是一个完全开放世界，搞风灵月影的话，会让演算结果发生紊乱，难度甚至比重新做一个开放世界还要大，恐怕不能这么搞。”楚千城摸着下巴微微摇头。 　　“老楚，要不联网吧，像老贼的黑魄系列，或者海岛俊夫的追星搁浅，还有纳尔机械纪元，玩家之间，可以互相帮助，这多好啊。黑王他们可以来我的世界救救我。”月姐拉着楚千城的手拼命摇。 　　楚千城沉吟不语。他不想要引入联网机制，是他本身对于网游的恐惧。 　　一旦联网实现，他第一个念头一定是会形成网游的机制，最后给集团高层一个念想，让他们想要开发《枯骨镇》的网游化产品，最终彻底破坏游戏的氛围和沉浸感。将一款完美的作品毁掉。 　　这无形中限制了他的思路。 　　但是现在，第一是鲸鲲大崩溃的影响，让人们逐渐认识到了网游模式化后所产生的问题，并且让奇物之屋集团掌握了为行业制定新规则的契机，这让楚千城心怀希望，对网游的恐惧不再像过去那么深入骨髓。 　　第二是枯骨镇遇到了瓶颈，如果不能开拓思路，这款游戏将会失去自我完善的机会，这是楚千城绝对不能忍受的。为了冲出瓶颈，他愿意将自己的思路延展到他害怕的领域之中。 　　创作《枯骨镇》以来第一次，他开始考虑联网的可能性。但是，人脑之间的联网仍然是造梦机的禁区，想要真正实现梦境相连，还需要越过无数技术和审查的限制，如何真正实现玩家间的联网互助，还需要一些梦境联网以外的思路。 　　“黑王他们……”楚千城顺着月姐的话追问。 　　“对啊。哎哟，我看了他们打最后一战的视频，真爽啊。我要是像他们那样多好。”月姐激动地说，“打到现在，我承认，我是太菜了。但是我也想做英雄啊。没道理谁都能做，就我不行。” 　　“黑王他们的话……”楚千城眼中闪烁出璀璨的光华。 　　他在游戏引导中曾经和小灵一起创作了五个IG失败的前身，分别以黑王、珊主、花总、魔学家和月姐作为原型，在玩家失败的时候为他们提供言传身教，让玩家在他们的失败中领悟到成功的方向。 　　这一个设计，让无数玩家获益匪浅，迅速找到了通关的捷径，非常成功。 　　现在数以千万记的玩家已经达到了完美结局。这些玩家成功的经验，何尝不可以成为新一轮的游戏引导？ 　　而且，楚千城为了让游戏性最大化，在游戏中内置了游戏创意作坊，一旦通关一次的玩家，就可以在工坊中创作自己中意的游戏mod，增加游戏的玩法和趣味性，在不影响游戏内部逻辑的前提下，通过自行想象的mod，降低游戏难度。 　　全世界上百万的玩家在创意作坊中设计出了很多独特的战斗装备和千奇古怪的IG外观，并上传到了奇物之屋平台上，展示给全世界玩家欣赏。 　　因为造梦机的特殊性，这种mod是玩家完全靠自己的想象力创造出来的，不需要生成具体的同步程序，其他玩家通过外观和功能介绍就能在自己的脑海中重构这个mod。 　　但是，很多mod虽然厉害，却需要训练有素的玩家去使用才能发挥最大威力。因为必须符合游戏逻辑，所以玩家不可能生成太过于强大，超出枯骨镇NPC们认知的mod。 　　每一个mod的形成，都是mod主人在枯骨镇经过无数次探索，想到的符合自己战斗特点，又有投机取巧特性的神奇道具，连枯骨镇NPC们都无法发觉其中的问题。 　　凭月姐的操作水平，根本不可能自行领悟这些mod的妙用。 　　楚千城的头脑里顿时出现了一个全新的想法。 　　在现实中，人脑之间的联网暂时还是一个禁忌。但是，依靠主机服务器和小灵，却可以实现人与人之间经验的传递，这等于一种思想的联网。 　　首先楚千城准备选择一批奇物之屋平台上创作出优秀mod的玩家。 　　然后让小灵学习他们使用mod时的战斗风格，然后就像创造黑王等人一样，创造出一批可以全方位复制这些战斗风格，并根据玩家特性进行即时演算讲解的IG先辈。 　　这样，不需要真正的梦境联网，他就可以将这些玩家作为虚拟人物加入《枯骨镇》开放世界之中，作为玩家的精神导师，引导他们针对最后一战进行培训。 　　楚千城猛地站起身，把月姐丢在一边，直接跑回了未来工作室。 第四十四章 精神导师的奇迹 　　一直非常佛性的奇物之屋游戏平台忽然发起了一个大型的活动。 　　平台将在创意作坊内评选出五十个最实用，对玩家最有帮助的游戏mod，被选中的mod制作人，将会与奇物之屋集团签约，将他们的人物形象嵌入《枯骨镇》中，作为平行世界里的IG先辈，充当玩家的精神导师，指引未通关的玩家走向最完美结局。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在《枯骨镇》玩家社区里引起了巨大轰动。 　　此刻的《枯骨镇》已经在全世界发行了将近两亿份，造梦机也风靡全球，游戏中的任何风吹草动，哪怕是某个玩家发现了枯骨镇隐藏的一个小彩蛋，无不瞬间成为各大社交平台的热门话题。玩家对于《枯骨镇》的议论是不厌其烦的。 　　现在玩家自己居然能够被做成人物嵌套进游戏之中，这等于在这个全世界大火的游戏经典中永生，永远成为两亿玩家羡慕嫉妒恨的焦点。这让所有玩家，尤其是游戏mod制作者彻底疯狂了。 　　哪怕是平时根本不知道mod为何物的玩家，都开始进入鲸鲲网课，搜索mod极速教程，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学会制作mod，然后投入到平台中参赛。 　　已经在平台中展示了自己制作的mod的玩家，也不断地推出更新和补丁，让自己的mod尽善尽美。 　　评选历时一个月，分成第一轮网友海选，第二轮未通关玩家的评选，第三轮专家组评选。 　　网友海选其实就是按照创意作坊中mod的热度来选出一批优秀的mod。 　　未通关玩家的评选则是邀请一批还没有打通《枯骨镇》的苦手，亲身测试这些mod的实用性，并评选出他们认为最有帮助的mod。 　　最后的专家组评选，其实就是小灵和楚千城将两轮选出来的mod进行最后的检验和筛选，选出最终的五十个mod。 　　在秦臻的亲自指导下，舒怀紫把这次评选活动办得犹如一场大型选秀节目，通过巧妙编排一个又一个mod制作者自己的通关CG，吸引了大量的眼球和喝彩，将这次评选的热度炒上了天。 　　在最终选出五十个获奖mod制作者之前，几乎所有的社交平台和娱乐平台都在热烈地猜测获奖者名单。 　　无数吃瓜群众在对这个活动关注之余，也会津津有味地猜测这里面有多少黑幕，有多少内定，有多少PY交易，获奖者中会有多少个名不副实的家伙。 　　因为几乎所有这样的选秀活动都会掺杂着这些东西。就算最干净的评选，专家组有的时候为了表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故意选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选，也是有的。 　　然而，当这五十个获奖者的名单最终被奇物之屋游戏平台公布之后，所有吃瓜群众都有点怅然若失。 　　入选者中每一个人都是众望所归的个中翘楚，每一个mod都经受得住最严酷的考验。可以看出专家组对于mod的制作深有心得，而且能够一眼看中它们的潜在价值。 　　这样的结果皆大欢喜，连吃瓜群众都兴高采烈。因为，没有瓜吃的评选，本身就是一个大瓜。 　　这一次干净利落的最佳mod评选，不但让《枯骨镇》再次变成了顶流，而且也让玩家们认可了未来工作室对游戏的专业态度。这无形中促成了一次完美的宣传。 　　评选活动结束后，舒怀紫亲自联络这五十个mod制作者，与他们签约，取得了他们的肖像权和游戏存档。 　　小灵和楚千城通过分析他们在游戏中的表现，塑造出他们的个人形象，然后设计算法令这些形象可以与玩家互动，通过即时演算来决定他们的言语行动，实时帮助玩家提升战力，真正起到言传身教的作用。 　　楚千城对这个过程非常的着迷。他本身就对mod制作者有着极大的期望，他们的想象力和脑洞对于游戏制作人是一笔极大的财富。通过与他们的互动，互相启发，他能够被激发更多的灵感和思维方向。 　　而这一次被他选中的mod里，有很多根据他设计的世界观背景而想象出来的战斗装备。这些装备经受住了枯骨镇里NPC们的检测，与世界观非常贴合，使用起来极其有效，在对抗虫潮和特里妮缇机甲时事半功倍。 　　而且这些mod可以进行组合使用，产生逆天的组合技，让IG在战斗中可以打出花来。 　　这些mod制作者本人的性格也非常有趣，有些人十级社恐，就算玩家面对面的求助都只能打字交流。有些人好为人师，每一个地方出错都会引发他的一顿唠叨。有些人则喜欢大呼小叫，用手比划着说话，哪怕用手机交谈都是如此。 　　这些各具特色的人物性格经过楚千城的精简，再由小灵塑造成枯骨镇里的人物，放进开放世界之中调试，经过几次校准之后，他们都可以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玩家的精神世界之中。 　　楚千城为他们各自设计了一些具有标志性的造型，并让他们手持着自己设计的优良战具，犹如五十个整装待发的英雄人物，站在一个走马灯般的环型展台上，供玩家选择。 　　设计出这五十个精神导师之后，楚千城第一时间找到已经快熬断气的月姐。 　　“老楚啊，你专门设计了五十个精神导师帮我？”月姐本来半死不活，一听楚千城解释了一下他的想法，她复活了。 　　“是啊，这些精神导师不会帮你打怪，但是他们会手把手教你怎么打，而且你可以一次选好几个。”楚千城兴奋地说。 　　“哎，这个我太喜欢了。”月姐猛地一拍桌子，“我玩英雄荣耀，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一口气选十个英雄一起上场揍对面那帮王八蛋。我一次只选一个英雄，那肯定输啊。” 　　“……”楚千城沉默了片刻开口说，“要不你先更新一下游戏，然后去试试？” 　　“好嘞！”月姐在茶水间抓起一盒肉松面包，拿过一杯奶茶，兴冲冲地跑回了测试间。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在茶水间里拿过一枚蒸蛋糕，泡上枸杞绿茶，边吃喝边等月姐出来。 　　这个时候，秦臻忽然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坐到楚千城的对面。 　　“柴总，今天这么开心？”楚千城笑着问。 　　“讨厌，你没人的时候也不准再叫我柴总啦。”秦臻假装气恼，却忍不住笑，“老楚，你看看你，这不也挺会搞活动的吗？这个mod大赛简直是完美宣传，把枯骨镇的热搜又给炒上去。这不咱们造梦机和游戏的销量又翻番了。” 　　“还有人在买吗？”楚千城有些吃惊。 　　“我也很惊奇。枯骨镇的营销按理说已经覆盖了绝大部分的游戏群体，很多人不买是因为真的买不起。毕竟造梦机和游戏的价格加在一起还是相当可观的，而且游戏热度一直没下来，所以价格也不可能降下来。” 　　秦臻一脸自豪，枯骨镇的大卖，她与有荣焉，真心替楚千城开心。 　　“原来如此。”楚千城感慨地叹了口气，“搁我以前上学那会儿，也是买不起的。”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觉得咱们可以和集团金融部门合作搞一个游戏贷款，让没钱买游戏的学生族都可以玩上……”秦臻顿时思路大开。 　　“等一下，柴总，就不能降点价吗？”楚千城苦着脸问。 　　“你做总裁，整个奇物之屋跟着你喝西北风去吧。”秦臻白了他一眼，随即莞尔一笑，“一看你就没有参加我为工作室举办的庆祝活动。” 　　“庆祝活动？庆祝什么？” 　　“你……”秦臻翻了个白眼，“庆祝这个月《枯骨镇》销量翻了一番啊，逆势上扬，这都是你们搞的活动引爆的热度。” 　　“是你做幕后导演干得出色，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是想要为自己庆祝一下吧。”楚千城笑了。 　　“嘿！你怎么变精明了？”秦臻有些狼狈地嘟着嘴，“好像开窍了一样。” 　　楚千城挠了挠头，他最近的确看东西好像更深更远了，他怀疑这是自己在创作《新江户市》的时候思路变得开阔的原因。 　　“无论如何，嗒哒！”秦臻变戏法一般从背后拿出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盘制作精美的香蕉船冰淇淋。 　　“喔。”楚千城吓了一跳，“你要吃这个？” 　　“我才不吃呢，是你吃。我从庆祝派对上特地给你留的。赶紧吃。”秦臻把香蕉船推到楚千城面前。 　　“我看你盯着它挺馋的，你自己吃吧。”楚千城最近受到福馨多次敲打，决定养生，可不敢吃热量这么高，糖分这么大的食品。 　　“我怎么可能吃这个，我每天摄取的卡路里是定死的，这是我一个月的量。”秦臻恼火地说。她虽然馋，但是不能吃，想要看人吃过过瘾，这才找到的楚千城。 　　“你每天吃露水吗？快瘦成鬼了，还真就做一辈子柴火妞。”楚千城噗地笑了。 　　秦臻想要抓起盘子丢到楚千城脸上。 　　就在这时，咚地一声，测试间的门被一脚踹开，月姐一个滑步，漂移出门。 　　“……”楚千城和秦臻看着月姐那副意得志满的样子，人都傻了。 　　“SowhatcanIsayexceptyou'rewelcome? 　　Forthetides，thesun，thesky。 　　Hey，it'sokay，it'sokay，you'rewelcome。 　　I'mjustanordinarydemi-guy!” 　　月姐一边唱着海洋奇缘的插曲，一边双目上翻，一脸踌躇满志地飘来。 　　“Wellanyway，letmesayyou'rewelcome! 　　Forthewonderfulworldyouknow， 　　Hey，it'sokay，it'sokayyou'rewelcome! 　　Well，cometothinkofit，Igottago 　　Hey，it'syourdaytosayyou'rewelcome! 　　CauseI'mgonnaneedthatboat……” 　　月姐一个滑步来到楚千城和秦臻面前，一把抢过香蕉船的托盘，双手托着它旋转着飘走了。 　　“盲猜她拯救世界了？”秦臻目瞪口呆。 　　“而且是完美结局。”楚千城深吸一口气，心中无比欢畅。 第四十五章 月姐的指定mod 　　《枯骨镇》最新的更新补丁还需要经过一系列测试。楚千城在测试过程中抽空观看了月姐通关的游戏录像。 　　月姐不愧是九世苦手，楚千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她拿着老若望给她制造的高斯狙击步枪当烧火棍，拼命砸着周围冒出来的黑翼刀虫，全然不顾身上还有一个弹夹的狙击子弹，武装带上挂着一排手雷。 　　不过很快的，楚千城的心情就变得轻松起来。月姐扛着一群黑翼刀虫的进攻，爬上了厨子机甲，并开动了改装蚁后主机。 　　这个改装蚁后主机，就是一位精神导师制作的mod制品。他按照艾莉的设计逻辑，巧妙地修改了蚁后主机的主脑，令其分走了IG电子脑的一半分区，并且把IG自己完全交给了蚁后主机掌控，在蚁后主机的程序里除了急速维修之外，还根据IG平时的训练程度加载了战斗程序。 　　这个mod在现实中也是有可操作性的，但是IG如果是有灵魂的穿越者，自然不会把躯体随意让渡给一个毫无生命的蚁后主机操控，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手中才是穿越者的意志。 　　但是月姐的情况有点区别，她把命运交给蚁后主机，才真正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被蚁后主机完全驱动的IG开始操作厨子机甲大杀四方，依靠着高温电浆和巧妙的闪避，它成功干掉了绝大部分的虫族，只剩下虫忍和一批暴走虫。 　　隐形的虫忍把厨子机甲拆成了零件，朝着月姐扑了过来。它们的身后，是远程进攻，并且为它们分享视野的暴走虫。 　　月姐身上爬满了钻肉甲虫，而且身体很快就被虫忍的忍刀斩成两段。 　　她一把举起武装带上的手雷，大吼一声：“艾达，向我开炮！” 　　然后她一拉线，身上的手雷同时起爆，炸出冲天的火焰。她和虫忍们同归于尽了，只剩下一大片穷凶极恶的暴走虫。这是比黑翼刀虫更加恐怖的虫族战斗单元。 　　这个时候，站在山崖上观战的艾达突然伸出手来，兰花指一转。 　　被手雷炸出来的冲天火焰突然化为上百道红线，犹如喀秋莎火箭炮一般对准四面八方的暴走虫一顿攒射。 　　这些暴走虫猛然化为烈焰，吱吱惨叫着倒在地上。 　　楚千城迅速停住录像，将镜头锁定到梅艾达的脸上。她戴着的AR眼镜也是另一位精神导师制作的mod。 　　在这个mod里，不但有可以调节她技能和视距之间误差的准星，还有辅助她策划控火线路的智能引导，让她可以根据智能规划，瞬间控制手雷群爆之后产生的多余火焰，将它们的爆炸能量汇聚成多条火线，高效杀敌。 　　如果IG本身的能力不够强的话，那么就强化蚁后主机和他身边的帮手，这就是精神导师们制作mod的总体思路，也是想要游玩轻松一点的玩家们最想做的事。 　　梅艾达和蚁后主机配合下，月姐的IG最终成功地击败了虫潮，拯救了艾莉，达到了最完美结局。 　　而楚千城也对这一次更新的游戏补丁彻底放心。有了这些精神导师的清奇脑洞，那些还在卡关的玩家们应该可以顺利通关了。 　　此时测试中心的中央大厅里，正回荡着月姐声嘶力竭的哭声。楚千城茫然转头望去，发现月姐正抱着半个西瓜，拿着一个大勺，哭天抹泪地看着她自己独有的通关CG。 　　艾莉在悬崖上抱着她仅剩的半个脑壳，欣赏着远方的暮光。 　　“哎哟妈呀，哭死我了，太爽了，呼……”月姐用纸巾擦擦眼泪，用勺子掏了一大勺瓜瓤怼进嘴里。 　　看到楚千城走到身边，她立刻把瓜往旁边一放，兴冲冲地从座位上窜起身：“老楚，你这游戏我买爆！我已经刷卡买了五份游戏，五份主机。” 　　“月姐，你买这么多自己也用不了啊。”楚千城担心地说。 　　“谁说是给我自己的买的？我是给我们家堂弟堂妹，表弟表妹，还有我的侄儿侄女买的，直接送货到他们家里。让他们也知道知道，《枯骨镇》有多好玩，我月姐有多强力。”月姐摩拳擦掌，满脸憧憬，“等到他们卡关的时候，我再好好向他们炫耀一下我的通关CG，哈哈哈……” 　　“你开心就好。”楚千城知道月姐经济上还是比较宽裕的，而且做测试员也有一笔丰厚的进项。 　　“唉……终于通关了。感觉吧，怅然若失。”月姐望着屏幕上涌出的制作组名单，“想想我在这里测试也快一年了，这一年过得虽然煎熬，但是却也充满了欢乐的回忆。有的时候，我真的想就住在枯骨镇里，永远陪着艾莉过一辈子。” 　　楚千城陪着她叹息了一声。月姐可以算是唯一一个真正在枯骨镇里呆了一年的人。枯骨镇里的记忆足以跟着她一辈子了。 　　“不过，我也不能老是沉迷游戏测试，我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老楚，我的测试期结束了，我真的需要点时间好好养养，哎哟你这游戏把我给造的。” 　　月姐低下头从瓜皮上刮下最后一点瓤子吃到嘴里，几口咽下。 　　“再会了，朋友，再会了，这一声离别里有着甜蜜的忧桑。”月姐梗着脖子对着楚千城摇头晃脑。楚千城低下头，轻轻咳嗽了两声，强行稳住了情绪。 　　“噗哈哈哈哈……”一阵爆笑从月姐背后传来，吓得她浑身一激灵，跌跌撞撞转过身来。 　　黑王、珊主、花总和魔学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到了她的身后。 　　“喂！你们几个臭东西，不是已经测试结束了吗？还在微博上凡尔赛我，怎么又都回来了？”月姐插着腰问。 　　“你猜？”黑王眨眨眼睛。 　　“嘿嘿，一定是老楚把你们找来庆祝我通关对吧？”月姐得意地笑了，“我就说我不通关则已，一通关，肯定毁天灭地，看见没有，这通关CG，没谁了吧？” 　　“确实没谁了，连你自己都没了，光剩个脑壳。”花总笑得打跌。 　　“你们……你们没看到我喊向我开炮吗？多壮烈啊。”月姐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有我壮烈吗？一个个有手有脚的就过关了，你们看到我，不惭愧？说真的，你们为什么又回来了？” 　　“测试游戏啊。”黑王等人齐声说。 　　“还测试啥？”月姐好奇地问。 　　“月姐，他们来测试《枯骨镇》的续集，《新江户市》。”楚千城插嘴说。 　　“啊？”月姐脸都垮了，“续集做出来了？老楚，你这也太赶工了，这简直成了年货作品。我这玩的速度，还赶不上你做的速度可还行？” 　　“月姐，时代变了。”楚千城苦笑着说。 　　“月姐，你刚才说要好好养养，这一次测试估计我们不能一起玩了。”珊主扶住月姐的肩膀，一脸不舍的样子，“你去好好休息休息一下吧。看这游戏把你造的呀。” 　　“对对对，月姐你慢走啊。等到明年我们测试完了，你完全可以云一下我们的游戏视频嘛。”魔学家笑嘻嘻地拍了拍月姐的肩膀。 　　“停！”月姐张开手大喝一声，犹如川剧变脸一般变出一脸的哀求，“老楚，你就这么让我走了？不是吧不是吧，是，我是要养一养身子。但是，为了咱们游戏行业的复苏和发展，这都不是不可以商量的嘛。你不要你的下限了？” 　　“月姐如果你觉得身体和精神都没问题，我当然想要邀请你继续做测试员。不过你需要做一些身体测试，主要是防止你混淆现实和梦境。”楚千城微笑着说，“他们也都要做同样的测试。” 　　“没问题，我身体好得很好得很，吃嘛嘛香，你看这瓜吃得干不干净？”月姐指了指自己啃的瓜皮。 　　…… 　　楚千城在测试枯骨镇更新补丁的同时，《新江户市》的后续制作工作也已经收工。主角团依靠小灵设计的人工智能无法把剧情推进过围城这一关，必须靠玩家的智慧来解决问题，所以测试员的甄选早早就开始了。 　　这一次楚千城自然还把自己当成第一个测试员，这就需要再进行一次让他胆战心惊的身体检查。 　　幸好，在福馨的每日催促下，楚千城多少还是保养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也在健身区做了些恢复心血管功能的复健运动。时隔一年后的身体检查，他的指标明显上升了一些，足够他进行首次游戏测试。 　　他仍然聘请了包括黑王等五人作为测试员。这一次因为奇物之屋集团的造梦机已经面世，所以首次测试规模比以前大了很多，不少专业测试员也将加入测试行列。 　　黑王等人是因为实在压抑不住好奇心，而且和楚千城关系亲密，所以第一批赶回了奇物之屋集团总部大厦参加身体检查，正好赶上月姐通关，这才来集体参观的。 　　此时的楚千城已经完成了身体检查，准备明天开始进行首测游戏测试。 　　这是《新江户市》制作中一个里程碑式的时刻，黑王等人都非常期待成为新游戏试运行的见证者。 第四十六章 新游戏测试 　　《新江户市》的设定集和游戏相关资料文献楚千城早就为黑王等人准备好了。在首测的前一天晚上，这五个人兴奋得睡不着觉，都是靠看设定集熬过这漫漫长夜。 　　他们很快对于游戏的各个细节都了解得十分清楚。 　　《新江户市》和枯骨镇的不同在于，玩家需要经过一段线性剧情，先行到达《新江户市》。这段剧情的依据是玩家作为灵魂穿越者，被一种接近救世拼图拥有者的本能驱动，通过能够遇到的所有机遇，实现与救世拼图接触的目的。 　　这些机遇不可能在一个大型的未来世界中让玩家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样撞上，必须在一段固定的剧情引导下发生。 　　直到主角团进入新江户市并依照剧情和梦想之帮合作，偷出“能区探测仪”的时候，玩家才算真正进入了《新江户市》的开放世界。他们必须依靠自己的智慧突破重围，开始自己在开放世界中的逃亡和冒险。 　　最终，他们将以从新江户市拯救救世拼图拥有者作为终结，结束游戏。 　　游戏有两个角色可供选择，一个是来自《枯骨镇》IG的灵魂。另一个则是让五人都很吃惊的新角色——花仙。她竟然也是一个穿越自五百年前的灵魂，还是一个非常动人的女性角色。 　　这两个角色都可能成为游戏的主导。五个人立刻开始犯愁，选择IG自然是因为他们对于IG的这个角色有着巨大的依恋和怀念，但是新角色人设这么酷，这么漂亮，他们忍不住也想要试试。 　　测试当天，楚千城再次在万众瞩目之下进入测试间睡下，由造梦机引导进入临睡幻觉状态，与主机的信号同步，大脑开始下载《新江户市》。 　　很快的，开头的线性剧情已经由小灵通过游戏脚本在屏幕上播放了出来。 　　楚千城的选择毫无疑问是IG的化身——飞刀吉姆。之后的剧情从遇到梦想之帮开始就一路急转直下，紧张的氛围让黑王等人看得憋住一口气，怎么也透不出来。 　　直到梦想之帮在楚千城化身的圣丹斯小子多次策划下，成功逃出惠比寿中心，偷出能区测试仪，陷入了新江户市的围城，开放世界正式拉开帷幕，他们这口气儿才终于算是喘利索了。 　　“我天啊，老楚行不行呐，这难度太高了吧？” 　　第一个喊出来的，就是月姐。她喊救命的原因首先就是楚千城化身的飞刀吉姆，后来更名成为圣丹斯小子，这个人极限操作太多了一点，尤其是超载械力的设计，还要用到东方古老的经络理论，相当的艰深。 　　其次就是新江户市里势力的庞大恐怖，远远超出了梦想之帮可以承受的范围，想要一个帮会单挑整个松岛集团和鲨虎组，这种极端的险恶环境足以吞没一百个龙傲天。 　　另外还有外部势力来搅局，特别是条顿荣耀集团的佣兵们一个个又能打又爱挑事儿，松岛集团还没出手，估计梦想之帮就被搞没了。 　　“别急，老楚能设计出这种困境，就必然留了一手解套的后门。”花总笃定地说。 　　“这你就太不了解老楚了。”黑王笑了，“他根本不会给自己留什么退路，论逼自己，他比谁都凶。” 　　“话是没错，但是这不是他自己玩的游戏，而是给玩家玩的，他总得给玩家点活路吧，我赌老楚肯定私藏了绝活。”魔学家笑嘻嘻地说。 　　“哈哈，你们是不是忘了。”珊主煞有介事地插话进来，“这是游戏内部首测，什么章程都还没有呢。这个版本玩家是看不到的。” 　　就在这时，突然间游戏画面一黑，楚千城扮演的圣丹斯小子已经死在了芝离宫。他怎么死的，没有人知道。 　　但是，游戏却还在似模似样地进行下去。镜头转到了由人工智能控制的花仙化身——仿生人简，以及她营救出来的松岛羽良夫妇和救世拼图薇奈萨。 　　他们在鲨虎组和松岛集团组成的围城里挣扎了几天几夜，终于还是被全部围捕猎杀。 　　这个时候，游戏才算正式结束。 　　楚千城是以219倍速来进行游戏的，这个时候早就已经醒来，与众人一起看完了游戏的全部录像。 　　“老楚，你还好吧？”众人围拢了上来。 　　“这一次果然没有出bug。”楚千城沉吟着摸自己的下巴。第一次测试枯骨镇的时候，他的游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游戏进度产生了突如其来的快进，游戏记录出现储存混乱，根本无法恢复。 　　但是，现在游戏进行的丝般顺畅，而且小灵修改了记录游戏进程的方法，游戏记录保存得非常完整。他对于自己梦境中经过的游戏流程也记忆得很清楚，并没有出现失忆的情况。 　　这要不是因为奇物之屋集团对造梦机的改造以及他对游戏的优化取得了良好结果，要不就是因为开头的线性剧情不会让他的大脑出现bug。 　　楚千城将这个情况记录在了他的记事本上。 　　“没有bug是挺好，但是你怎么死的，你知道吗？”月姐问。 　　“……”楚千城沉默着摇了摇头，他死得非常突然。 　　“老楚，游戏里面的boss可都是AA级的大佬，随便拎一个角色过来甩个技能，你肯定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魔学家拿着设定集朝他挥了挥。 　　“所以，咱们不能让boss们看到。”楚千城若有所思地说。 　　“是啊。”众人纷纷点头。 　　“我还需要做个身体复查，如果没有问题，你们明天就可以开始测试了，期待你们能够想出好办法解决哈。”楚千城笑着说。 　　“哈哈哈……”众人都洋洋得意地笑着点头，“瞧我们的好了。” 　　只有月姐抿着嘴：“我先养养身子，等到恢复了再说。” 　　众人斜眼看她，心知肚明她想要等到有攻略了再进游戏找死，这和她本来的性格颇不相符。枯骨镇的苦战估计是把她吓坏了。 　　黑王、珊主、花总和魔学家各有打算。 　　黑王是背板狂魔，他先求着楚千城把之前小灵控制人工智能主角团尝试通关的所有游戏存档都快进着看了一遍，试图找到各个大boss，各个精英人物，乃至于游戏中的主角们在各种状况下会出现的种种应对。 　　他想要通过死记硬背这些信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点点找到破解围城的方法，好好在众人面前，尤其是楚千城面前露一次脸。现在楚千城这个他昔日的小弟如此出头露脸，他也不能甘于人后啊。 　　珊主则沉浸在主角研发出来的经络理论中不能自拔。飞刀吉姆的超载学说其实就是传承自她领悟的超载骚操作，后来又找到了械力与气功相通的经络学说打好了理论基础。她当然当仁不让，要把这个理论发扬光大，成为自己的招牌。 　　到时候直播耍帅，让直播平台的粉丝们眼界大开，岂不快哉。 　　魔学家却发现新江户市与外界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网络和市内本身存在的阶层结构，完全是一个让他发挥脑洞，尽情玩骚操作的黄金胜地。他沉迷在研究新江户市势力关系网的狂热之中不能自拔。 　　花总却觉得楚千城在这里设想的boss级人物，每个能力都如此风骚诡异，这正是他发挥鬼畜天赋，尽情挖掘开发，让他清奇的脑洞征服全世界的完美天地。 　　四个人各有所痴，一点点沉迷到了新江户市这个充满诡秘和高科技的世界之中。 　　楚千城自己并没有因为第一次尝试没有通关围城那个节点而感到气馁。小灵操纵的人工智能主角团一连尝试了上千次都没有过关，充分说明了这个节点的困难。 　　更何况他安排的救世拼图薇奈萨还被电子毒剂控制，她的养父母更是被松岛集团控制得死死的，被当成逼她就范的砝码。后续梦想之帮将要应付的磨难，一浪高过一浪，每一个难关都在检验着玩家在极限压力之下的抉择和应变。 　　就算能够幸运地冲出第一关围城的限制，后面的每一关都够喝一壶的。 　　小灵制造的开放世界是完全按照真实世界的尺度运行。他创造的人物本身各有自己的性格特征，一旦放入到这个世界，他们都将会按照自己的性格特征书写特定的命运轨迹。 　　他们的命运并非注定，但是却有着相当大的概率朝着一个特定的方向发展。而这些人物的命运，都会影响玩家和救世拼图拥有者的命运抉择。 　　这些人物同样也是考验玩家应变的隐藏要素。而且，玩家并非靠几个选项反复尝试就能够获得最佳选择。他们必须不断地深入了解这些人物的特点，根据他们的特点构筑特殊的话术和脑回路，因势利导出最有利的剧情线。 　　这将是一个比枯骨镇更难，却也更有操作性，更多自由度，更丰富多彩的游戏。 　　楚千城无比期待明天正式测试日的到来。 　　…… 　　第二天，准备充分的黑王、珊主、花总和魔学家在楚千城和月姐的目送之下，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入测试间，开始了他们全新的梦境生涯。 　　楚千城在月姐陪同下，在监控屏幕上看着五个人各不相同的选择和操作。 　　珊主和黑王当仁不让，还是操刀自己熟悉的角色——飞刀吉姆。花总和魔学家选择了……花仙，后来的仿生人简。 　　月姐对于花总和魔学家的选择大惑不解。楚千城笑而不语，隔着屏幕，他已经闻到了这两个人身上透出来的骚气。 　　果不其然，花总和魔学家果断放弃了被困在芝离宫的梦想之帮，自己带着薇奈萨跑掉了，松岛羽良夫妇也被他们无情抛弃。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也算顺风顺水，带着薇奈萨跑到了新江户市的边缘。但是松岛羽良夫妇被抛弃后，听说了松岛苍介在芝离宫死亡的消息，转手就把仿生人简和薇奈萨给卖了。 　　花总和魔学家被拆成了十八块，直接进入坏结局，进度比任何人都快。 　　月姐看到他们不当人的下场，顿时拍案叫好，用力鼓掌。 第四十七章 卡关 　　相比于魔学家和花总的骚操作，黑王和珊主的游戏进程就艰辛了许多。因为他们选择了飞刀吉姆，而没有选择花仙，那么在线性剧情中的惠比寿大劫案和合斗条顿之矛环节里，他们不得不自己亲自操刀飞刀吉姆的超载战斗。 　　楚千城依靠灵感创造的经络理论，实际上就是他穿越后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残片，这是经过他反复摸索和思考自行领悟的理论。实际操作上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 　　楚千城在未来的经历中，之所以那么快就上手超载，是因为他真正的经历过IG的苦战，他的灵魂深深记住了那种超载的“感觉”。 　　黑王和珊主虽然都玩过《枯骨镇》，也都曾经尝试过超载这样的骚操作，但是他们只是在梦境中作为IG进行过超载，而不是真正经历过实战，无法掌握住实战中传承下来的“感觉”。 　　在成为飞刀吉姆之后，想要熟练运用肉身超载，非常的困难。他们必须熟练地掌握人体的经络分布，并在无数次战斗中一点点把握住超载经络的感觉，逐渐完善超载这个技能。 　　这需要大量的练度。 　　黑王和珊主虽然经验丰富，但是在开始的几周测试里，他们的进度远远不及花总和魔学家。 　　花总和魔学家成为花仙之后，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人工智能吉姆身上，反而顺风顺水地进入了最后的芝离宫剧情。这就让黑王和珊主超级不爽。 　　月姐在看过珊主、黑王、花总和魔学家各自不同的游戏经历之后，胸有成竹地进入了测试间，开始了属于她的《新江户市》的冒险。 　　她机智地选择了花仙作为主角，顺利升级为仿生人简，然后在惠比寿大劫案的剧情中卡关了。 　　她神奇的经历震惊了所有人。惠比寿中心大劫案虽然惊险，但是人工智能控制的飞刀吉姆能够超载，用火神炮一轮暴击，自动就过剧情了。仿生人简在这中间可操作的东西很少很少。 　　处于非常纯粹的好奇，几乎所有参与测试的奇物之屋干员和黑王等人一起聚集到测试中心中央大厅，观看月姐的游戏录像回放。 　　只见惠比寿中心的梦想之帮里的布奇、乔尔、迈克和约瑟夫被松岛之鹰联网悬浮炮阵打成了筛子，赶来营救的飞刀吉姆独木难支，在勉强输出一顿火神炮之后，也被活活打死了。 　　月姐的仿生人简对着天空一通输出，但就是发不出一发电磁风暴，全都是闪电链，还非常不准。 　　她只需要出手一次，但是就这一次还是掉了链子。 　　后来仿生人简救出松岛羽良夫妇却无法逃出新江户市，遇到了和花总、魔学家一样的悲惨结局。 　　月姐从睡梦中苏醒，没事人一样施施然走出了测试间，看到众人都在看她。 　　“唉，今天运气真的不好，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还是没出电磁风暴，我真的需要改改运了。” 　　月姐煞有介事地说。 　　“月姐，你第一手就必须出电磁风暴，要不然你的能量不够，以后就打不出来了。”花总热心地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啊，我不跟你说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嘛？我闭上眼睛用手一指，电磁风暴和闪电链，总能出一个，这一次是不走运，我和松岛之鹰，五五开。” 　　月姐熟练地把自己的菜完全归结于运气。论承压能力，她经验丰富。 　　“你稍微……当我没说过。”魔学家迅速清醒了过来。菜已经成为月姐的风格，风格是无法改变的。 　　接下来的几周，楚千城因为忙于《枯骨镇》的游戏更新无法参与到测试中来，黑王等人与奇物之屋集团参与测试的机动队员继续测试新游戏。 　　黑王和珊主在几周的苦练后，一点点掌握了超载的技能，顺利将剧情推进到了最后的芝离宫交换人质。 　　花总和魔学家再次尝试以花仙作为主角，靠和主角团其他人物的互动，出谋划策，想出了不少脑洞清奇的骚招数试图躲开boss通关，但是最终还是被鲨虎组S级大佬的“瓦尔基里之约”拦在市内，被瓮中捉鳖。 　　黑王和珊主作为飞刀吉姆，也就是后来的圣丹斯小子，在多次大战中崭露头角，渐渐成为梦想之帮的点子王。他们试图主导人质交换，也把剧情努力地往后推进了一点点。 　　可惜，游戏在围城之后，主角团总是缺乏一个关键的契机转危为安，每一次都被大boss的地毯式搜索发现，随即团灭。 　　参与测试的其他机动队员们也陆续遇到了相似的问题。 　　经过将近四周的紧张测试之后，所有人都开始怀疑楚千城设定的线性剧情过于苛刻，乃至于把主角团困死在新江户市，毫无活命的契机。 　　甚至连管青也深深相信，楚千城的灵感和他未来的经历出现了偏差，导致他最后想出来的线性剧情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而成嘉熙和舒怀紫则直接把原因归咎于李汤米。 　　最后的线性剧情虽然是楚千城为主导想出来的，但是李汤米提供了大量的建议，试图把这个剧本写成类似于西进运动时期的时代背景，蛮帮作为一个即将退出历史舞台的组织，在新江户市这个开放世界做最后的挣扎。 　　楚千城依据了李汤米的建议，深入修改了主角团中的人物性格，让他们都带上了命运遗弃者的宿命，深入契合到了这个背景之中。 　　到最后主角团进入芝离宫，那就是蛮荒时代最后的倔强，象征着一个历史时期无可避免的消亡。 　　每一个进入芝离宫的角色都带着宿命的悲剧气息。作为穿越者的圣丹斯小子和仿生人简被裹挟在这股氛围之中。他们的力量太过于渺小，根本无力自拔。 　　玩久了这个剧情之后，几乎所有的测试者都深深地感到，自己在芝离宫剧场的身死魂消，正象征着五百年后那个蛮荒时代，犹如西进运动之后的匪帮们，带着自己倔强而野性的风格，走向了属于自己的终结。 　　在一个时代结束的时候，属于这时代的人们，最终将无人幸免。 　　玩家无论再怎么挣扎，也无法反抗时代的浪潮。 　　想要让整个游戏继续推进下去，游戏制作人恐怕不得不给主角团开个挂。他们在自己的建议里都纷纷提到应该把《枯骨镇》的各种mod载入《新江户市》，让玩家们能够创造奇迹。 　　甚至在黑王等人的心目中，这个游戏终结在芝离宫已经是一个非常完整的故事。虽然不足以支撑一个游戏，但却是一个颇有韵味的DLC。 　　唯有月姐坚信《新江户市》的开放世界，将会是一个比《枯骨镇》吸引力更大几倍的续作。其中蕴含的文化气息，势力纠葛，时代背景乃至文建筑风格、天气景色都比枯骨镇要丰富细腻得多。 　　所有人都很奇怪她卡关卡在惠比寿中心，哪来的闲工夫还对游戏开放世界做了如此深入的探索。 　　结果，通过回放录像，大家发现她每放一次电磁风暴失败，就直接不和松岛羽良夫妇见面，反而在新江户市内的歌舞伎町、港町、新宿町、文京町和千代田町瞎逛，到处欣赏风土人情，和各类特色人物合影留念。 　　她甚至化身盗匪，以闪电链砸开服装店的大门，尽情试穿新江户市特有的维多利亚时代多个时期的华丽女装，还以吃霸王餐的绝技尝遍了新江户市各地的美食。 　　这个游戏她玩得比所有测试员都开心。而且主角到最后都没和她见面，她也没什么负疚感，就把这游戏当成旅行游戏，横行街头，俨然成为了新江户市的一霸。 　　到最后她被松岛集团大佬们放倒的时候，观看的人们都有一种为民除害的既视感。 　　这几周里，楚千城终于成功更新完毕了《枯骨镇》全新补丁，将五十个精神导师全部上线。 　　这个补丁受到了无数游戏苦手的热烈欢迎。他们在精神导师们的鼓舞和启发之下，大批大批地通关到最后的完美结局。 　　甚至有很多已经通关好结局的玩家都因为这个补丁返回《枯骨镇》重新开始历险，把在上一次游戏中未尽的遗憾补全，比如没有救下枯骨镇，没有救下燕程和老若望等等。 　　在小灵强大的即时演算之下，就算是最难救的老若望都有机会被玩家以mod装备从虫群中救回来。甚至他活着归来之后，还会有属于他的即时演算CG。 　　这毫无疑问又引爆了一轮游戏的新热潮。秦臻再次跑来未来工作室举办大型美食庆典，欢庆《枯骨镇》海外销量破纪录达到了一亿份。 　　而楚千城却没有时间为这个令人欣喜的消息庆祝，他被黑王等人生拉硬拽，拉回了位于地下实验基地的测试中心。 　　在测试中心中央大厅里等待他的，还有包括管青、福馨、舒怀紫等人在内的奇物管理局干员们。 　　在测试员们陆续卡关之后，管青和吴德阳决定动员所有东方分局的干员进入游戏试玩，再次确定一下是不是楚千城的灵感和未来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一直眼馋游戏的福馨、李汤米、成嘉熙、欧阳威等未来工作室成员二话不说，也都进入了测试间游玩。 　　这五周里，他们已经卡关卡疯了。这件事楚千城必须给他们一个说法！ 第四十八章 剧情的推进 　　“难度过高？时代的终结，注定的悲剧？没有活路？不开挂不行？需要线性剧情的继续推进？无人幸免？” 　　楚千城看着黑王他们这些天来提供的测试意见感到有点震惊。他在忙着更新《枯骨镇》的时候，几乎忘记了测试的事情。 　　因为在他内心深处，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黑王等人加上那些资深测试员们必然能够突破围城，将剧情推进到与救世拼图拥有者相遇为止。 　　他几乎没想过梦想之帮和新江户市最高势力之间判若云泥般的实力差距。 　　“老楚，你是不是有点太过执着于突出梦想之帮的宿命终结氛围，想要表现蛮荒时代落幕的情怀，忘了这个游戏最后还是要拯救救世拼图拥有者的。那个薇奈萨至少要有个出场机会吧？”管青担心地望着楚千城。 　　这就是他最怕的地方，他怕楚千城作为一个创作者为了追求某种情怀而偏离了他真正灵感的走向。 　　“不，我没有忘。而且蛮荒时代在我看来还没有到终结的时候。它虽然和西进运动有相似之处，但是大背景上有关键性的不同。”楚千城摇了摇头。 　　在他一边一直紧张地憋气的李汤米此刻才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看了身边的舒怀紫和成嘉熙一眼。舒怀紫和成嘉熙同时哼了一声。如果楚千城真的被李汤米带偏，她们一点也不会犹豫，新账老账一起算。 　　“老楚，你在刚开始就设立这么高的难度，玩家会不会弃坑啊。”福馨苦着脸说。 　　她也是出于对游戏的狂热……不，出于对未来的关切好不容易争取到测试的机会，没想到在芝离宫剧场被西园寺宪虐得哭爹喊娘。 　　楚千城……他膨胀了！……福馨望着楚千城心里悲哀地想。 　　以前楚千城对于玩家那是关怀备至，在游戏开始的时候，玩家只是枯骨镇的普通一员，要从无到有，一点一滴地积累能力，一年之后才会开始难度较高的狩猎。 　　他还会在游戏引导上下很大的功夫，甚至会设计IG先辈做导师，让他们以自己的失败来提点玩家注意游戏的难点。 　　但是，新的游戏一上手就这么高难度，这完全就是飘了，不把玩家当人看了。 　　《枯骨镇》现在成了游戏史上的里程碑，MOR展会让楚千城人气爆棚，他本来是个藏在幕后的工匠型人物，现在成了偶像级人物，心理落差一大，膨胀是必然的。 　　福馨连连摇头，仿佛看到了一出悲剧在上演。 　　“有这么难吗？”楚千城连忙坐到办公桌上，让小灵将所有测试员的游戏录像全都调出来，一个个查看。 　　这一看就足足看了十个小时。 　　这期间站在他身边的人全都跑去工作的工作，吃饭的吃饭，摸鱼的摸鱼。 　　等到楚千城终于看完做好笔记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小灵在陪着他。 　　“爸爸，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小灵等到他看完之后忽然开口。 　　“什么问题？”楚千城好奇地望向她。 　　“我检查了所有测试员测试期间的身体体征，发现他们和在《枯骨镇》测试的时候，有点不一样。他们的心跳频率、内分泌特征和精神状态与之前不大一样。专注度大幅降低了。”小灵脸色凝重地说。 　　“是沉浸感出现了问题。”楚千城轻轻一拍桌子，敏锐地说，“线性剧情的引导会让玩家失去沉浸在梦境中的印象，变成了一场自己在其中表演的电影。而在一开头没有和救世拼图拥有者相遇，也让他们找不到归属感。这变成了别人的梦境，而不是他们自己的。” 　　“对，我做过对比，他们的脑部活动也不如以前那么激烈和旺盛。”小灵连连点头。 　　“这很可能是他们卡关的原因，因为他们并没有设身处地地将自己放置在新江户市的围城之中，挣扎求存。这个突然降临的开放世界激发不出他们求生的本能，甚至会生出注定失败的挫折感和无力感。因为他们仍然困在线性剧情的惯性中挣扎不出来。” 　　楚千城长出一口气。 　　“爸爸，这个怎么解决？要是做整个未来世界的开放地图，我所在的主机可是会死机的。”小灵可怜巴巴地说。 　　“放心吧，小灵，爸爸怎么会让你为难。”楚千城疼爱地看着她，“开头的线性剧情无法改变，那么只能做伪开放世界，凭借潜意识引导让玩家自主选择加盟梦想之帮。同时，把玩家进入新江户市开放世界的节点往前推到惠比寿中心，尽早让他们熟悉开放世界和在其中的战斗。” 　　“这是个好方法。爸爸，我现在可以学着像你一样做游戏引导了。”小灵骄傲地说。 　　“真的吗？那就你来做。”楚千城笑了。小灵现在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游戏制作人了，他也愿意鼓励她朝这个方向发展。他一直以来都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 　　“嗯，这些都做到以后，当然还有就是围城的难度。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认为有简单可行的方法能够推进剧情。是不是我也受到了线性剧情的影响，身体体征和之前不一样了？”楚千城问了一句。 　　“爸爸，你是唯一的例外，你的体征和之前完全一样。你是彻底沉浸在游戏之中的。”小灵肯定地说。 　　“那这样，我再进游戏试一试看能不能推进剧情。”楚千城振奋地伸了个懒腰。 　　“好啊，爸爸，我的数据显示，你也需要睡一觉休息休息了。不如就到新江户市里玩玩。”小灵俏皮地说。 　　“是个好主意，那我去睡喽。”楚千城拍了拍屏幕，一身轻松地走进了测试间。 　　…… 　　第二天早上，休息了一整晚的黑王等人与未来工作室员工们来奇物之屋集团大厦第一件事就是找楚千城。 　　但是，楚千城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福馨头一个想到楚千城昨天一直在看测试员的游戏录像，她连忙跑到测试中心中央大厅，却发现楚千城也不在这里。 　　“馨馨，你来啦。”小灵的影像一下子在中央大厅的大屏幕上冒了出来。 　　“小灵，你看到老楚了吗？”福馨连忙问。 　　“他在吃早餐。” 　　“他又在测试中心熬通宵了？”福馨攥紧拳头。楚千城再次违反了他的承诺，熬夜对他脆弱的身子骨可是相当的不好。 　　“没有，他睡了一晚上。”小灵笑嘻嘻地说，“而且他还做了游戏测试。” 　　“呼。”福馨歪了歪脑袋。楚千城白天工作晚上玩游戏，这果然是死宅般的人生啊。 　　“你想看看爸爸的游戏录像吗？”小灵问。 　　“嗯？好啊。”福馨下意识地说。 　　她的话音刚落，测试中心中央大厅的三维屏幕里立刻出现了梦想之帮进入新江户市围城的录像。 　　屏幕上五颜六色的魔法闪光犹如节日的礼花，照亮了福馨的眼睛。 　　她痴痴地看着游戏情节在楚千城的推动下，离奇跳脱的发展，嘴巴渐渐张开，再也合不上了。她猛地从腰包里掏出手机。 　　“管局，叫上所有人到测试中心，快！” 　　在奇物之屋集团大厦里到处找楚千城的人们在福馨一通电话的召唤下，呼啦呼啦全都跑到了测试中心。 　　中央大厅里瞬间人满为患，被奇物之屋探员和测试员们挤得满满腾腾。大家都垫着脚尖看着三维大屏幕上演示出来的游戏录像。 　　楚千城扮演的圣丹斯小子主导了整个梦想之帮的策略。他与条顿荣耀集团的老马克达成了协议。他让所有梦想之帮的成员伪装造梦者布奇创造的魔法替身，犹如一群僵尸朝着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的芝离宫剧场进发。 　　守在芝离宫剧场的八幡宫副统领西园寺宪算准了布奇的所有能力，但也因此让梦想之帮进入了他的视野盲区。 　　最后仿生人简在老马克率领的兽车大兵团掩护下杀入芝离宫剧场，与梦想之帮汇合，布奇在圣丹斯小子的指挥下大玩美梦成真术，将所有的追兵耍得团团转，在新江户市中心上演了一场胡迪尼式脱逃。 　　最后一行人直接钻进了西园寺宪的别墅，躲开了全城大搜捕。 　　圣丹斯小子终于有了和救世拼图互动的机会，他通过话术巧妙赢得了和薇奈萨合作的机会，让她通过能区探测仪的优异能力，解密了一个中型城市的地点。然后他以这个地点为佣金，并丢出了灵魂互换技术这颗信息核弹，成功说服老马克去继续搞事。 　　老马克说服了鲨虎组和松岛集团的二号人物一起造反，造成了新江户市的大叛乱。 　　封锁新江户市的瓦尔基里之约轰然倒下。圣丹斯小子趁势出击，又救回了薇奈萨的父母。 　　屡次的成功让梦想之帮帮主造梦者布奇野心膨胀。 　　为了占领未来即将出现的大能区，组建超级城市，他悍然召集了十九大蛮帮势力，此刻正准备和松岛集团大干一场。而薇奈萨为了寻找拯救父母的方法，也要跟着这股狂潮，一起涌向命定之地——水晶宫。 　　圣丹斯小子在大战之前，用自己特有的方法和薇奈萨一起特训，将她的异能转化为战斗技能，以此这场宿命之战中自保。 　　现在，楚千城和薇奈萨正陷身于水晶宫的大决战中。各大势力竞相登场，战斗极度惨烈，梦想之帮和其他十八蛮帮陷入各方势力诡谲难测的勾心斗角之中，成为了牺牲的祭品。 　　楚千城和薇奈萨被困在水晶宫的重围之中，依靠自己的力量与各派势力周旋，一点点失去了所有筹码和优势，在最终的决战中以双双战死而告终。 　　这个结局虽然是坏结局，却给所有人打开了一道门，让他们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第四十九章 未卜先知，不是！ 　　直到楚千城的游戏录像黑屏，所有人还沉浸在新江户市铁与火的天地中久久无法自拔。 　　“感觉怎么样？”楚千城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 　　黑王等人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脸色一言难尽。 　　首先是嫉妒，超级嫉妒。这货破局解围的招数虽然只是靠脑洞，但是能让梦帮老大做工具人，一次又一次玩花活，搞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动静，耍了帅，又能拍拍屁股走人，这简直是亿万玩家的梦想啊。 　　其次是堵，心里堵得慌。这脑洞也不是很难想嘛，怎么他们没想到呢？现在他们看到了楚千城的玩法，再想进游戏玩出自己的一片天，那就要绕开他的思路，另辟蹊径。这……游戏难度岂不是又高了亿点点？ 　　然后就是羡慕，真心羡慕。圣丹斯小子和造梦者布奇的联动，超载械力配合美梦成真术，强无敌啊。他与薇奈萨的互动也让人眼前一亮，无比着迷。 　　现在看到了楚千城怎么和人家互动的，他们想要取得同样效果，恐怕就要变成了楚千城的复读机。他们好不甘心啊。明明这是个强人工智能控制的开放世界，他们也想要活出自己的风采。 　　然而，珠玉在前，他们怎样才能超越，这是一个问题！ 　　而福馨、管青、李汤米等人却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楚千城的灵魂在经过枯骨镇的磨练之后，肉眼可见的成长了。 　　他在枯骨镇还只是一个尽忠职守，尽力把自己做到最完美的士兵，而在新的际遇中，他却可以在做好自己的同时，通过话术和思想来影响别人，引导一个团队不断做大做强。 　　他对于各方势力的分析和拿捏，细致入微，这固然是因为他的灵感给他指引了方向，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在经历了枯骨镇的血战之后，深入了解到人性的复杂和诡谲，从而放弃了从前的幻想，敢于直视人性深处的黑暗，同时保持清醒和理性。 　　因为这种成长，他的思维变得更加敏锐和灵巧了。 　　福馨和管青互望一眼。他们是平时和楚千城交流最频繁的人，他们都明显感觉到楚千城的思维敏锐度肉眼可见地攀升了，看东西更细致，也更有洞察力。 　　很多时候，他们都有点害怕楚千城会看出来自己是一个被管理局收容的项目。 　　“老楚，你对自己打出来的这些游戏进程有记忆吗？”管青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如果楚千城是在梦境中回忆起了自己穿越到未来的记忆，那么在这些记忆中，他应该有他是穿越者的信息。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对他的收容就不得不中止了。 　　“嗯……”楚千城神色凝重地回忆了一下，“在线性剧情之后的记忆变得模糊了。很奇怪，在没有破局围城的那一次游戏体验中，我清楚记得自己的游戏进程。但是这一次我突破了围城，我反而记不住游戏进程，一直到最后战死。” 　　“……”管青看了一眼周围的同事，缓缓点头，暗暗在心里分析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现在的情况非常清楚，楚千城在造梦机里的游戏进程进入开放世界的时候，才会和未来的记忆产生共鸣和感应。而线性剧情则只能给他一种在别人梦境中的感觉。 　　一旦在开放世界之中，他的游戏进程和他未来的记忆吻合，他的大脑就会摆脱与造梦机主机的同步，自行运转，演绎出他在未来世界的行动轨迹，并被造梦机记录下来。 　　这将会成为管理局预知未来的一种可靠的方法。能够实现这种方法的原因，大概就是基于灵魂是处于类量子态，可以同时存在于过去与未来的原理。那么刻印在灵躯中的记忆残片，会随着思维的活跃具现到梦境之中。 　　但是，这些记忆残片无法存在于现实世界，所以楚千城对于这个梦境的回忆，永远是模糊的。 　　秦臻面临的，估计也是同样的情况。但是根据她现在的状况，她在未来记忆的时间线远远没到楚千城目前的进度，她如果再次穿越未来，真的可能会有未卜先知的优势。 　　想到未卜先知，管青心里忽然感到紧张起来，他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 　　在当日的夜里，奇物之屋集团总部大厦秘密实验室中，秦臻与管青、福馨等人一起观看着她进入《新江户市》后产生的游戏进程录像。她选择的是花仙，也就是后来的仿生人简。她在新江户市的围城活活卡死了至少二十次。 　　“奇怪，为什么你无法像老楚那样复原未来的记忆呢？”管青摸着下巴思索着。 　　“……”秦臻思前想后，忽然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啦。”福馨兴奋地一拍手，随即贴心地看了秦臻一眼，“呃……我可能想错了。” 　　“哎，我知道了。”管青眼睛一亮，“秦臻，在未来你不是主导梦想之帮的力量，在新江户市这个游戏里，你无法靠自己在未来的记忆通关。这么说来，你作为项目MOR-CN-0800的价值，没有老楚……” 　　“咳咳……”福馨咳嗽了一声。 　　管青茫然抬起头来，陡然接触到秦臻的眼神。 　　“嗝！”管青急促地吸了一口气，又打嗝了。 　　“哼。”秦臻面色冷然地抱臂在胸，“这只是暂时的情况。他未来将要做的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等到我再穿过去，噗……” 　　想到未来楚千城每想出一个对策，她都提前说出来抢功的画面，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绝对不可以，嗝！”管青连忙说。 　　“什么不可以？”秦臻睁着凶猛的大眼睛瞪着他。 　　“时……时空悖论。”管青吓得缩到墙角，但是仍然鼓足勇气开口，“你如果说出了老楚的计划，那么这个计划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是你还是他？这将会产生时空悖论。 　　这可能会出现两种情况，第一就是楚千城穿越的世界和未来你穿越的世界分成了平行的两个世界。这样你创造了一个新的平行世界。到时候我们是拯救你的世界，还是楚千城的世界？ 　　第二就是你和楚千城，梦想之帮，救世拼图，甚至整个新江户市在未来世界彻底湮灭，完全抹消你们存在的痕迹，这是世界线的自我纠错。 　　无论那种情况出现，对于目前的世界都毫无帮助，只会带来灾难。” 　　“但是我的未卜先知啊……”秦臻好不甘心！ 　　福馨凑到她身边，按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我从来没有做过穿越者。不过按照我的猜测，作为时空穿越者，你应该能够通过感知清楚意识到自己开口乱说的危险性。到时候，你只需要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可怕的事情，就会被避免。除非……”管青看了秦臻一眼。 　　“除非什么？”秦臻瞪视着他。 　　“除非你无法控制想要出风头的渴望。人类都有自我毁灭的因子。”管青耿直地开口道。 　　“你说的太对了。”秦臻抬脚狠狠踩了他的脚面一下，转头气哼哼地离开了秘密实验室。 　　…… 　　在楚千城推进了游戏剧情之后，《新江户市》的游戏测试还在继续下去。 　　黑王、珊主、魔学家和花总仍然困在围城中苦苦思索与楚千城不一样的全新解法，试图展示他们如同行走的游戏库一般的游戏功力和积累。 　　而管理局从各地召过来的机动队员们却毫不犹豫地按照楚千城的思路勇猛推进剧情，直接把剧情推进到了楚千城卡关过不去的节点。 　　所有人最后都用了楚千城想到的这一招：让圣丹斯小子出尽法宝，特训薇奈萨，令其成为绝代高手，帮助梦想之帮在水晶宫大决战中取得优势。 　　但是，新江户市新旧势力之间的争斗中，牵扯了太多的势力纠葛。这是一次深刻而血腥的人类三大区势力的重新洗牌。 　　灵魂互换技术的曝光，不但让松岛集团自己面临无数势力诘难和公关危机，而且也牵扯到了其他六大财团的隐私。同时对于松岛集团能量萃取血脉的贪婪，也让四大组织和六大财团里面的高阶超凡者们蠢蠢欲动。 　　而条顿荣耀集团的佣兵直接介入这场你死我活的斗争，间接为其他五大财团和四大组织的介入打开了方便之门。 　　十九大蛮帮内部也有几率被各种势力渗透成了筛子，根本无法拧成一股绳来作战。 　　薇奈萨拥有能量遥感和能量引导的秘密，不但梦想之帮知道，而且水晶宫方面也知道得很清楚。 　　无论最后的大决战是十九蛮帮占据上风，还是水晶宫防御占据上风，或者是其他财团的高阶超凡者突然出手，水晶宫方面都会引爆薇奈萨这条信息核弹，试图转移各方火力。 　　一旦薇奈萨的秘密大白于天下。所有的势力都会直接将魔爪伸到她的身上，最后导致圣丹斯小子、梦想之帮和她一起玩完。 　　与松岛集团财富和新江户市的统治相比，薇奈萨的异能优先级更高。因为她代表着人类未来能够寻找到的所有能区。这是无限的金矿。 　　楚千城看过测试员们打出来的各种结局CG之后，心情渐渐感到沉重起来。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被救世拼图基因所吸引的时间穿越者这个设定虽然符合了故事的背景，但是也引发了一个严重的后果：因为他们试图与救世拼图汇合的努力，很可能让救世拼图拥有者们落入比原来还要绝望的处境。 第五十章 保住未来的希望 　　夜深人静，楚千城和管青并肩坐在未来工作室工作区中央。这里摆放着楚千城和员工齐心合力做出来的新江户市手工模型。虽然做工并不精细，却非常简洁地勾勒出来新江户市的全貌，让人可以基于这个模型尽情放飞想象。 　　“新江户市在水晶宫大决战的时候，怕是会打成一锅粥啊。”管青摸着下巴，看着水晶宫所在的文京町西区。 　　“嗯，条顿荣耀平台上发布的这个暗网任务，很大几率是一个声东击西的任务。也许条顿荣耀集团已经集结了优势兵力，准备配合松岛集团强势围剿叛军在歌舞伎町的总部。” 　　楚千城指了指歌舞伎町的方向，然后他又放下了手指，开始了思考。 　　“你又有想法？”管青问。 　　“嗯，我一直认为条顿荣耀集团最终必然会和松岛集团合作。但是，这些天测试员们打出来的结局千奇百怪，出现了很多我意想不到的局面。其中有些结局松岛集团、鲨虎组和叛军都无声无息了，反而是一群不知名的高手围困了水晶宫。” 　　楚千城费解地摇头。 　　“也许条顿荣耀、松岛集团、鲨虎组和叛军都不是新江户市最大的玩家。他们背后，甚至十九蛮帮的背后，都有隐藏的势力在发挥作用。”管青顺着楚千城的思路分析着。 　　“没错。新江户市是一块大蛋糕，谁都想要切一份。就算松岛集团这种大财团，也很可能是某些势力眼中的肥肉。而且……薇奈萨……”楚千城眼神闪烁。 　　“薇奈萨怎么了？”管青好奇地问。 　　“她是救世拼图的信息如果提前暴露了，这就是枯骨镇一般的状况，你不知道什么样的高手会被吸引过来。”楚千城双眼炯炯有神。 　　“梦想之帮里会有人提前泄露薇奈萨的情报？”管青问。 　　“梦想之帮里嘴巴不牢靠的人，还是挺多的。布奇自己就很容易说漏嘴，这种事情非常有几率发生。”楚千城思索着梦想之帮成员的性格。 　　“那么情况就比原来预计的难度要大多了。”管青连连摇头，偷眼看着楚千城。楚千城的卡关和最后结局，似乎预示他未来的某种宿命。 　　“是啊。而且我还需要想办法让圣丹斯小子进入城邦区寻找艾莉。这才是进入新江户市的初衷。”楚千城叹息一声。 　　“我都快把艾莉这件事给忘了。”管青挠了挠头。 　　“薇奈萨、艾莉……一个拥有预测新能区的能力，一个拥有召唤赛博生命的能力。在我推进的剧情里，薇奈萨声称未来一年之内，会有一个足以创造出超级城市的大能区出现。”楚千城闭着眼睛，让自己的想象力恣意飘荡。 　　“能区的出现，是因为纳米灵能网络这个创意。薇奈萨的异能是完全和这个网络挂钩的。”管青也闭起了眼睛。 　　“纳米灵能网络可以说是未来世界形成的源头。如果说救世拼图是五百年前人类种下的希望之种，那么纳米灵能网络就是令它们存在的阳光雨露，一种生态环境。薇奈萨和纳米网络产生了直接的感应。那么艾莉呢？” 　　楚千城忍不住问。 　　“你是说艾莉的异能也和纳米灵能网络有关系？”管青浑身一激灵。 　　“她召唤过来的玩家的灵魂，来自于何处？”楚千城望向管青。 　　“呼！”管青猛地站起身，在工作区里激动地来回踱步，“你是说……你是说……” 　　“没错，纳米灵能网络中也许藏着一座灵魂的殿堂。”楚千城注视着管青走来走去的身影，“一座……英灵殿！” 　　管青只感到全身的汗毛孔都在一瞬间炸开了，冷汗一层层地冒出来，将他的衣衫糊在后背上。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上滚落，糊住了他的眼睛。 　　“还会有更多的人！IG、花仙他们并不是仅有的两人。无数的灵魂将会从纳米灵能网络空降到未来世界，在艾莉的引领下重生为人。”管青激动不已地大声说。 　　“但是原理是什么，纳米灵能网络内部结构是如何形成的，如何能够形成容纳灵魂的殿堂。小管，我们必须聘请理论物理学的专家来帮助我们完成这个构想。”楚千城热切地说。 　　“交给我……我是说，我认识几个当代最著名的理论物理学家，还有不少玄学家。”管青右手的大拇指指了一下自己，随即用左手遮住，“你别管内部结构如何，只管发挥你的想象力去构思纳米灵能网络的功能。” 　　“……”楚千城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未来的大能区中，会出现一个新兴的超级城市。但是这个城市，绝对不能再落入七大财团或者四大组织的掌握。否则，这些宝贵的能量就浪费在资本集团的手中了。这个城市，必须属于仍然奋战在人类前线的蛮荒国度。” 　　“但是，按照你的背景设计，蛮荒国度无论是人口、生产力、知识储备和科技力量都无法支撑一个超级城市的建造。他们光是发展对抗虫族的军事科技和实力就已经捉襟见肘。很多建设领域仍然在靠城邦区和暮光区的支援和协作。” 　　管青忍不住说。 　　“……”楚千城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管青。 　　“你是说……玩家？”管青再次感到头皮炸裂，“从五百年前增援过去的玩家群体，拥有着强大技术力和基建能力的玩家社区？” 　　“这是我初步的想法。但是……”楚千城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但是这进入了我不太擅长或者喜爱的领域，就是网游。而且以造梦机为载体的游戏，如何联网，这仍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但是，这个想法让我非常的激动。” 　　“先把问题放置一边，我们留下这个想法！”管青激动无比地说，“这是个好想法！” 　　“是的。是个好想法。”楚千城振奋地拍了拍椅子扶手，“这给了我们更大的驱动力去拯救薇奈萨，去找到艾莉。因为她们两个是建成超级城市的关键。拯救她们，就保住了未来的希望。” 　　“一定要救下薇奈萨！一定要！”管青用力地挥动拳头，他甚至生出了想要亲自去做测试员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可以的！ 　　“嗯。”楚千城缓缓点头，眼中闪烁着耀目的光芒。 　　…… 　　第二天早上，管青刚刚来到总部大厦，就被冲出来的福馨一把抓住手。 　　“管局，老楚他……他又出那种情况了。”福馨一边拉着他飞奔，一边压低了嗓音说。 　　“啊？”管青连忙加快了脚步。 　　两个人撒腿跑进电梯，一路直达测试中心，狂奔进中央大厅。秦臻迎面向管青走来，神色凝重。 　　“秦总，情况怎么样？”管青急切地问。 　　“不是很好，老楚他脑子进入了死循环。”秦臻抿嘴摇头。 　　“这跟上次的情景是一样的。”福馨插嘴说。 　　“昨天老楚和我谈完了关于未来游戏的策划，非常的激动，我以为他去休息了，没想到他转身就跑去测试游戏啊。”管青急得直抖手。 　　“他说了什么？”秦臻和福馨齐声问。 　　“一个超级城市，英灵殿，反正很多很多，涉及到未来人类复兴计划方方面面。我也不知道这是他的灵感，还是他继承自未来的记忆残片，但是这个构想确实让人激动。”管青回想着昨晚的情景，心中满是感触，“很多时候我怀疑他才是未来人类复兴的总工程师。” 　　“我……昨天晚上做了梦，一个记不起来的梦。”秦臻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 　　“这么说你昨晚上穿越了？”福馨机敏地追问。 　　“对，又一次穿越了。但是从我的体感和心情上判断，这一次穿越的结果并不理想。我起来以后心情不是很好，好像是那种无处安放的感觉。”秦臻皱着眉头。 　　她努力地回忆着楚千城推进出来的游戏进程。她和楚千城应该正在帮助薇奈萨进行强化训练，准备着最后的水晶宫大决战。 　　随后楚千城和她就相继在大决战中完蛋了，薇奈萨是最后一个死的。 　　她昨天如果穿越回了未来，也许她能够在不违背时空悖论的前提下，稍微提点一点楚千城。但是，最后的大决战仍然需要他和自己共同想出万全的作战方案。 　　她现在的心情，明显是作战方案并不符合她的预期，但是哪里不符合，她并不知道。 　　“你这一次穿越应该正是老楚即将穿越到未来的时间段。他卡在了水晶宫大决战前的第四天，距离决战的日子非常近了。”管青分析着，“现在老楚的大脑和主机脱离同步，正在无限死循环最后一战的游戏进程，这说明他还没有找到破局的方法，现在他还没有穿越。” 　　“循环停止了！”福馨望着大屏幕。屏幕上的游戏进程全部消失，陷入了黑屏。 　　“他穿了！”管青和秦臻闭着嘴，在心里呐喊。他们不敢喊出来给仍然在测试间里的黑王等人听见。 第五十一章 醒不来了！ 　　一直活跃在未来工作室的楚千城突然不见了。无论是在工作区、公寓、测试中心还是楚舟的家里都找不到他。 　　未来工作室的原负责人，现在的产品总监管青向寻找他的朋友们给出了解释，他为了游戏中蛮荒世界的全新设计，特意赶赴东欧诸国进行实地取景。 　　黑王等人感到万分期待，也感到时代真的变了。以前一款次世代的大作，需要5年甚至10年的反复打磨。而现在，在强人工智能的辅助下，一款梦境主机为载体的超级游戏，只需要一年时间，甚至半年时间就可以接近完成。 　　而以楚千城的肝度，他甚至在制造第二款游戏的同时，已经开始了第三款续作的资料收集。 　　在未来工作室的带动下，整个游戏界的超级游戏会出现一个井喷的势头。黑王等人兴奋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为他们最多只能一天睡24小时啊。这么多游戏怎么玩？这真是个甜蜜的忧愁！ 　　在奇物之屋集团大厦的地下秘密实验室测试间中，楚千城双目紧闭，仍然处于沉睡之中。 　　他的身上被接了犹如蛛网般的医疗仪器，这些仪器有些是常规维持植物人生命体征的，有些则是奇物之屋集团特有的仪器，主要用于保持病人脑部血液循环。 　　楚千城自从“穿越”以后，就一直维持在沉睡状态。他的脑部活动越来越微弱，到最后一点点停止，陷入了脑死亡。 　　作为R108项目的核心，东方分局在秦臻、管青和吴德阳的积极斡旋之下，启用了模仿项目MOR-7009而设计建造的全新仪器——维生仪。 　　MOR-7009项目是一台受到某种神秘力量作用而令病人一直维持目前的生命状态不变的仪器。 　　通过仿制MOR-7009而诞生的维生仪无法复制MOR-7009的所有功能，但是它实现了可以维持人脑血液循环和基本反射的功能。 　　楚千城现在处于深度昏迷之中，无自主的肌肉活动，只有起码的脊髓反射。他的脑电波完全消失了，脑血液循环也彻底停止。 　　换句话说，他现在的状态，已经是脑死亡状态。 　　作为一名管理局的项目，即使进入脑死亡状态，在奇物管理局的应急手册中有明确的章程：如果负责收容该项目的机构认为其独特性无可替代，那么他们可以启用局内所有项目和相关设施维持其身体状态，直到奇迹出现。 　　而东方分局全体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维持楚千城的身体状态，然后等待奇迹的出现。 　　等待奇迹出现的日子，是最难熬的。管理局的干员们每天不但要继续维持未来工作室的运转，游戏测试的继续，还要应付楚父和黑王等人关于楚千城的询问。 　　想到如果楚千城真的无法从未来返回，他们就必须把楚千城脑死亡的噩耗告诉刚刚与儿子重归于好的楚舟，无论是福馨还是管青都感到了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秦臻几乎住在了楚千城的病房里，天天盼望着他能够苏醒。 　　这不只是因为她和楚千城的伙伴关系，更是因为她自己也是穿越者之一。楚千城回不来意味着她自己在未来也会有这么一天。 　　她还不想在现实中死去。因为她对未来没有任何记忆，而她对于现在的生活无比的热爱。 　　她每天都活得充实而满足，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她已经把《枯骨镇》和《新江户市》当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现在想死，还太早。 　　“老楚这一次进入死循环的时机不对。”一天早上，照例来探望楚千城的管青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说。 　　“怎么不对？”一直守在这里的秦臻窜起身。 　　“上一次他准备充分，是带着花总解开困局的建议而穿越的。在枯骨镇，他很快就成功营救了艾莉。”管青一边思索一边神色凝重地说，“但是这一次，他只是因为讨论到未来的愿景而心血来潮，一时冲动就使用了造梦机。” 　　“也就是说，如果不想要出现这种死局，穿越者必须在拥有破局的方法之后使用造梦机才行？”秦臻忙问。 　　“这也许是其中一个原因。”管青点头。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陪着秦臻一起看护楚千城的福馨勇敢地插进话来。 　　“嗯？”管青望了一眼福馨。福馨一向聪明伶俐，情商极高，不会这么直白地表达意见，今天她显然没有心情再哄着管青了。 　　“老楚如果真的没有想到破局的方法就进入梦境，他只会像所有人一样玩游戏，而不会产生穿越。我认为，他必然是想到了一种他认为可以破局的方法，然后进入了游戏。在大脑自主的无限循环之中，他在游戏之中的抉择和未来的记忆产生了重合，这诱发了他的穿越。” 　　福馨严肃地望着管青。 　　“你想得比我明白。我被失败主义给左右了。”管青沉重地吐了一口气，自我检讨地说。 　　“但是他的方法不一定是正确的。”秦臻补充道。 　　“或者，即使正确，也需要极大的牺牲，甚至灵魂都会被某种力量困住。”福馨用力点头。 　　“喔，你们果然想得很细。”管青感慨地叹了口气，他现在主要的精力都被和管理局高层会面，解释目前项目R108的现状，以及如果楚千城确诊死亡，未来如何处理奇物之屋集团这些官方的问题给死死缠住，来不及想其它。 　　他有点后悔自己有想要当东方分局局长的野心。不过现在，他忙一点是好的，不忙就要整天看着楚千城半死不活的样子，日子更难受。 　　“臻臻姐，你在这里坚持了好久了，我来看护老楚，你睡一会儿吧。”福馨忽然转头望向秦臻。 　　“小馨，你也累了这么多天了。”秦臻心疼地扶住福馨的胳膊。 　　“我还挺得住。但是你如果睡了……”福馨鼓励地看着秦臻。 　　“你是说，我现在有机会穿越回去？”秦臻猛然领悟。 　　“你必须穿越回去，只有你能救老楚。”福馨用力点头。 　　“但是，但是！”管青连忙插进话来，“别勉强，不准用造梦机！” 　　“我活腻了我用造梦机！”秦臻瞪了管青一眼。 　　她捡起自己丢在地上的腰包挎在身上，昂首阔步地走出了秘密实验室测试间，她想在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她不甘心，她要回到未来！ 　　…… 　　楚千城从梦境中醒来，环视周围。薇奈萨和秦臻正闭目躺在沙发上。秦臻按照他的指示，以电子脑控制着幻境主机，正在严格训练薇奈萨。 　　他看了看外面，傍晚时分的天色。他就是昨天这个时候宕机的，他睡了足足一天，或者好几天？ 　　他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造梦机激发的梦境中，千百次通关水晶宫的尝试。破局的点其实早就存在，只是他一直不敢去想，去尝试。因为这个想法会让他的灵魂遇到从未有过的风险。 　　但是，想要救薇奈萨，这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此时此刻，过去的记忆和未来的记忆无比清晰鲜明地同时照入脑中。楚千城知道，他穿越回到了未来，即将面对自己最终的命运。 　　根据秦臻的话，他很可能为拯救薇奈萨而献出现实中的生命。也许他还会活在这个恐怖而又迷人的未来世界，也许他神魂俱灭，永远消失。 　　未来的命运是黑暗的，但也是未知的。这个时候，造梦者布奇的话回荡在楚千城的脑际：我相信上帝让我们降生在这个蛮荒时代，是有他的安排的。我们都是上帝伟大计划的一部分。我们将是地球上的列王！ 　　楚千城微微一笑：也许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除非……真的活不下去。 　　这样的心情和每天挣扎求存的人们并没有区别。他也只是一个凡人。 　　“我不玩了！太欺负人了！”薇奈萨从幻境中醒来，想也不想的大叫。 　　“才两个你就受不了了？刚才谁喊着要十个？”秦臻笑嘻嘻地睁开眼。 　　“圣丹斯小子太阴了，我不是打不过两个他，但我真打不过两个长脑袋的他！”薇奈萨语带哭腔，显然在幻境中被虐得很惨。 　　“嘻……”秦臻还想着嘲讽几句，但是她陡然注意到清醒过来的楚千城。 　　“你醒了？” 　　“呼，醒了。”楚千城用力伸了个懒腰。 　　“圣丹斯小子，我把你练得够呛吧，这个时候能睡两天真有你的。”薇奈萨一脸的埋怨和得意。 　　两天！楚千城有点吃惊。虽然有了机械师专用的异能活性剂，但是连续超载对于赛博人体的压力还是挺大的，机体需要两天才能完全恢复原样。 　　“薇奈萨现在远远不够打，连两个你都打不过哦，还是缺练。”秦臻不咸不淡地对楚千城说。 　　“两个我还是有点难为她了。”楚千城微笑着看了薇奈萨一眼。 　　“切。”薇奈萨翻了个白眼，“我去喝一杯。”随即扭动腰肢，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基地。 　　“她一个人出去安全吗？”楚千城忍不住问秦臻。 　　“放心吧，现在没人敢惹她。”秦臻走到楚千城身边，压低了嗓音，“你现在是从造梦机里穿越回来的？” 　　“是。所以不需要灵魂锚定。”楚千城点了点头。 　　“好，剩下的全看你的，我会全力辅助你。”秦臻担心地看了看他。 　　“我知道，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穿越。这才是劝我宕机休息的原因。我需要通过造梦机回来。”楚千城望着秦臻。 　　“嗯……”秦臻忧心忡忡地点头。 　　“我想到了破局的方法。”楚千城望着她，“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做。但是，我自己很可能会出问题，我是指灵魂层面。” 　　“嗯。”秦臻脸色严肃地点头，楚千城的灵魂确实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或者更糟。 　　“我希望不到最后，不用这个破局的方法，所以我先不跟你说，我们首先靠薇奈萨闯关，随机应变，看看我们的运气能够带我们走到哪一步。”楚千城拍了拍秦臻的肩膀，“如果我出了事，你一定要替我保护薇奈萨，同时找到艾莉。” 　　“艾莉到目前为止都安全。我知道她在哪儿，你放心。”秦臻低声说。 第五十二章 蛮帮大会 　　在楚千城昏睡的这两天里，梦想之帮盘踞的小学校舍人满为患。除了他、薇奈萨和秦臻救回来的三百名歌舞伎女郎之外，足足有十八个蛮帮开着兽车来到了这里。 　　小学的操场上停满了大大小小将近三十辆兽车，除了最常见的穿林兽车，还有进行过改装的攀山兽车、涉水兽车甚至滑雪兽车。 　　天南地北的蛮帮人士全都如闻到鱼腥味的猫，不远千里汇聚到了这里。 　　现在这座小学校舍里聚集了足足上千人，蛮帮人士六七百人，光是B级战力的超凡者就有足足20人。C级战力的高手也破百了。 　　这些蛮帮人士全都是被三百个歌舞伎女郎吸引来的。歌舞伎町的主要吸金点就是以芝离宫和炼狱院为首的幻境剧场，依靠真人表演和电子毒剂催发相结合的幻境来满足人们各种光怪陆离的怪癖和需求。 　　这其中通过电子毒剂特训过的歌舞伎女郎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她们通过自己的表演和付出，将电子毒剂催发出来的幻境世界，真正的带到现实中来，使梦幻和现实融为一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一个以燃烧歌舞伎女郎的青春和生命为代价而形成的美梦成真术。 　　歌舞伎町炼狱院训练出来的歌舞伎，也是新江户市的招牌，最核心的资产。每个歌舞伎女郎在黑市中都有她们自己的价位，很多歌舞伎的价值比蛮帮之主的赏金还要高几倍。 　　楚千城劫回来的歌舞伎女郎们总价值足够买下大半个歌舞伎町。 　　当然，她们的价值和她们自己毫无关系，被电子毒剂牢牢控制的她们只是鲨虎组的奴隶。 　　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些歌舞伎女郎，蛮帮之主们认定了梦想之帮真的在新江户市杀出了一片天，纷纷赶来蹭好处打秋风。 　　和梦想之帮一样，不少蛮帮日子混得也并不好。猎获越来越少，打劫的对象越来越穷，本来能够让他们分一杯羹的聚落和村镇都被修成了暮光区都市，他们进城抢劫死伤惨重，很多蛮帮之主就剩个光杆司令，老手下几乎死光了。 　　但是有些蛮帮却令人惊讶地发展了起来，兵强马壮，装备精良。 　　比如豺帮的雷豺艾利克斯，他就带来了4个B级战力的头目，足足20个C级战力的手下，俨然已经是个初具规模的佣兵组织。 　　他自己身上也全是第一流的装备。身为异能系中的变形者，他可以让自己化身一只拥有魔法之力的雷豺。所以，他其实是身跨两系的异能者，身上披挂的战衣就必须特别讲究。 　　他穿来的这套战衣是神秘水域联合体专门为变形者特制的改良型法纹纳米战衣，拥有超级弹力设计，无论如何变化，仍然可以贴身保护战衣主人，并且自动调整松紧度。 　　战衣外侧拥有战斗法纹，这些法纹会自动调整纹路，不会随着衣服的剧烈变形而产生扭曲变形，保证了魔法躯体战斗的稳定性，并且会对魔法伤害提供一定程度的增幅。 　　十九个蛮帮里，战具最昂贵的，就要数这套改良型法纹战衣。这要比造梦者布奇的雷疣猪黑皮衣贵上好几倍。 　　艾利克斯腰上别的双枪也具有同样的变形功能，平时以脉冲突击短枪的形式挂在腰间，一旦艾利克斯变形成雷豺，它们会变形成挂在雷豺左右肩膀上，并与雷豺体内魔法相通的魔法合成炮。 　　艾利克斯无论走到哪儿都会下意识地用手摸着自己双枪的轮廓，一脸的洋洋自得。 　　和他一样风光得意的蛮帮之主有好几个，不过没有一个比他更加阔绰。 　　在楚千城刚刚醒来的时候，艾利克斯正在小学校舍的操场上大声召集着所有蛮帮人士聚集过来，准备开个蛮帮大会。 　　布奇带着梦想之帮一脸阴沉地站在他的身边，显然不喜欢这个豺帮之主抢了他的风头。 　　“各位蛮帮的同伴们，我们大家都是布奇召集过来的，要在水晶宫干一笔大买卖。”艾利克斯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咱们蛮帮也有几十年没干过这么大的买卖，打劫水晶宫，我的天。这件事儿就算没钱赚，光是听上去就酷毙了。” 　　“哈哈哈哈……” 　　操场上传来六七百蛮帮人士狂野的笑声。 　　“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到时候冲进水晶宫，咱们怎么打？”艾利克斯冷笑着问。 　　人们渐渐安静了下来，将精神渐渐集中在艾利克斯身上。 　　“我知道这里不少老兄弟陪着布奇一起打过铁王堡，那真是一场大战啊，打完了我们的人还剩下不到一半。从正门冲进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是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一顿乱杀！” 　　艾利克斯望向布奇。 　　“但是我们把他们全都杀光了，一个不剩！”布奇愤怒地来到场地中间，站到艾利克斯的身边，“那些以为我们蛮帮只是他们手底下赏金来源的王八蛋们，被我们杀了个精光。这件事咱们蛮帮能吹一辈子！” 　　“耶啊！”不少年纪和他差不多的蛮帮之主用力点头鼓掌。 　　“可惜很多老兄弟本来是能活下来的，我的哥哥本来是能活下来的。如果干一件大买卖之后就嗝屁了，那你特么还吹个屁！”艾利克斯放声怒吼。 　　“就是说啊，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人群纷纷鼓噪起来。 　　布奇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周围的手下，萝丝、迈克和约瑟夫都低下头去：计划是什么，能吃吗？ 　　“布奇，是你召集我们过来的，我们把命都交给你，你不会连个计划都没有吧。”艾利克斯冷笑着望着布奇。 　　“我当然有计划。”布奇昂首挺胸，“但是，我为什么要现在说出来，距离攻打水晶宫还有两天时间，明天晚上我才会公开进攻计划，以防止泄露出去。这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着想。” 　　“喔，造梦者布奇，为我们的安全着想？你为什么不给我们每人买份人身保险，还要召集我们跑到水晶宫送死？”艾利克斯哈哈大笑。 　　“该死的，艾利克斯，你到底想说什么？”布奇勃然大怒。 　　“我认为我们应该选一个进攻水晶宫的首领，把所有人员、资源和装备交给他来分配，打一场漂漂亮亮的胜仗，让兄弟们在战斗结束后都能把命保住。”艾利克斯转头望向周围的蛮帮人士，“攻打水晶宫足够我们吹一辈子。但是我们得有命去吹才行啊！” 　　“说得好，我们选你！艾利克斯！” 　　“我想从水晶宫里活着出来！” 　　“占了水晶宫，有了咱们自己的科技树，也得有命去研究才行啊！” 　　“我们要的是地盘和活路，不是名声和荣耀！” 　　“艾利克斯，告诉我们该怎么办？” 　　周围的蛮帮人士们纷纷鼓噪起来。显然造梦者布奇莽夫的名声已经响遍了蛮荒国度。 　　造梦者布奇气得胡子直颤，恨不能直接掏出六魔蛇一口吞了艾利克斯。 　　“这么说艾利克斯，你是有办法了？”造梦者布奇忍不住问。 　　萝丝暗地里掐了他一把。这句话正是艾利克斯在等着的。但是造梦者布奇不服气，他不信艾利克斯这货能够比他更有主意。 　　艾利克斯微微一笑：“布奇，看看我的装备，再看看我的手下，看看我豺帮的阵容！” 　　他双手一摊。他身后的四大B级战力头目，二十个C级战力手下一起向前踏了一步。他们身上穿得都是精良的战甲，手里拿着优质的武器，透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再看看你们梦想之帮的仨瓜俩枣……”艾利克斯冷笑着看着布奇身后的萝丝、迈克和约瑟夫，缓缓伸出左手的食指，敲了敲脑壳，“这就是因为你们做事从来不动脑子。蛮荒时代的战斗方式，早就过时了，布奇！现在是集团战的时代。需要的是超凡者集群之间的配合，懂吗？” 　　“不必在这里危言耸听，把这些城邦区老爷们拿出来忽悠人的东西甩我脸上装逼。”布奇用力一摆手，“你既然说有计划，就说说你的计划。别把你从别人那里挖墙脚挖过来的二五仔们拿出来炫耀！” 　　“良禽择木而栖，这是人之本性。布奇，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军事作战计划！”艾利克斯转过头来，朝一位戴着眼镜，留着金色长发的黑衣男子一偏头。 　　黑衣男子冷笑着扶了扶眼镜，走到艾利克斯的身边。 　　一道蓝色的光芒从他的眼镜中喷洒出来，落到操场的正中央，形成一片三维屏幕。屏幕中清晰地显示出来水晶宫的俯瞰图。 　　“水晶宫是松岛集团的科技研发总部，里面特别配备了八岐大蛇安保卫队，由懂得燃烧异能的小笠原正秀率领，他麾下有一批共15名B级战力的殖装行者组成的别动队，专门负责反潜入作战。这是一只战斗力强悍，身份神秘的部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作战风格。” 　　黑衣男子将十五个红点在水晶宫俯瞰图中点亮。 　　“没人知道他们怎么打仗，那还做什么计划，不就是随机应变？”布奇忍不住开口。 　　“……”艾利克斯和黑衣男子同时斜眼看了他一眼，流露出同样的轻蔑。 　　“这一次我们是和大量条顿荣耀平台暗网雇佣的黑市佣兵并肩作战。根据我研究出来的作战路线，我可以保证这些黑市佣兵会先碰到这只别动队。通过我布置的安卓体网络以及我随身携带的作战分析主机，我可以迅速分析出他们战斗特点，并依据他们的配置分配人员对其进行猎杀。” 　　黑衣男子在俯瞰图上标注出他计划的作战路线，随即淡淡地看了布奇一眼：“这样的布置总好过让我们自己人去试错和送死。” 　　“说的太好了！” 　　“艾利克斯，我们挺你！” 　　“布奇，你学着点！整天就知道吹！” 　　周围的蛮帮人士纷纷点头。 　　“不好意思，我能问个问题吗？”就在这时，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布奇身后传来。梦想之帮的成员们回头一看，都松了一口气。 　　圣丹斯小子终于来了。 第五十三章 当上盟主 　　“你的作战分析主机配合观察用安卓体网络可以分析敌人的战斗特点？”楚千城来到布奇身边，向他点了点头，随即望向黑衣男子。 　　“没错，这些我刚才都说过了，”黑衣男子轻蔑地冷笑一声，“你把我说的话复读一遍，就算问问题了？梦想之帮的人都是这么没脑子吗？” 　　“啊哈哈哈……”艾利克斯朝身后一摆手，豺帮的人全体大笑了起来。 　　“据我所知，这样的作战拟合程序因为超凡者战斗方式的多样性导致变量过多，就算是四大城邦的超级主机也需要至少一天才能有运算结果。如果依靠你随身携带的作战分析主机的算力，明年也算不出来。” 　　楚千城抱臂在胸，做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喔！原来你比我还能吹啊！”布奇发现了新大陆，当时就跳了起来。 　　“丢脸，下去吧！”迈克和约瑟夫气势汹汹地助威。 　　“诚然，超凡者引发的变量很多，但是我的作战分析主机可以在分析之前就进行目标筛选，针对八岐大蛇殖装行者别动队的特性……”黑衣男子有些紧张地解释着。 　　“你刚才才说过没人知道他们的作战风格。”楚千城提醒他。 　　“但是我可以根据殖装行者集群总体的战斗规律结合八岐大蛇卫队的作战风格进行分析。”黑衣男子厉声说。 　　“原来如此。”楚千城微微一笑，“时代变了。一个蛮帮的成员竟然拥有殖装行者集群战斗风格的数据库，就算是拓荒者联盟的军团里，也需要高层才会有这个权限啊。” 　　“这是我数据掘金得到的资料！”艾利克斯连忙抢着解释。 　　“你干掉了一个拓荒者军团吗？艾利克斯？”布奇迅速插话，“你怎么这么低调呢？没见你拿出来炫耀啊。咱们还用这么大费周章吗？你真要干掉过一个军团，那当然是你来做总指挥喽。” 　　“我、我……”艾利克斯张口结舌。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们得到了城邦区势力的金援。比如武器、装备、以及集群作战数据库……”楚千城微笑着望向黑衣男子，“甚至武装人员。” 　　黑衣男子扶了扶眼镜，冷冷地盯住楚千城。 　　楚千城的眼皮一跳。这个男子的眼镜是AR设备，他望向自己就意味着他身上隐藏的武器库已经全部将他锁定。他缓缓催动身体内的械力，严阵以待，随时超载做出机动。 　　“哦，艾力……”布奇嚣张无比地撇着嘴，摊着双手走到艾利克斯的面前，“豺帮之主，战无不胜的雷豺，为了一点点武器、装备还有数据库，去跪舔城邦区的老爷们，真是让人心酸啊。”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艾利克斯火冒三丈。 　　“还有这位，连名字都不肯说的所谓的手下，”布奇来到黑衣男子身边，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是艾力的手下吗？还是艾力的主子？” 　　黑衣男子猛地一甩肩膀，摆脱了布奇的手。 　　“难怪你一张嘴就是时代变了，集群化作战的时代来临了，单打独斗过时了。原来你是认了主子，开始替主子背书啦。”布奇阴阳怪气地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有证据拿证据，没证据别这儿瞎猜！”艾利克斯恼羞成怒，“我们现在在讨论可以让大家活命的作战计划，而不是讨论谁活得更有骨气，更拉风！” 　　楚千城对于这样的场面非常熟悉。在他几百次的死循环里，每一次都会在进攻水晶宫之前的节骨眼上遇到蛮帮的内讧。这几乎是蛮帮搞事情之前必须举行的仪式。 　　一堆谁也不服谁的蛮帮悍匪，背后牵涉着千丝万缕的势力和组织，各有各的目的和使命，结构松散地聚集在一起搞事情，自然是内讧频繁，要不然是在内讧中一哄而散，要不然是在吵吵闹闹中你干你的，我干我的。 　　“作战计划当然重要，但是首先我们要想想到底要让谁来制定。是让城邦区老爷们的舔狗来制定，还是让能为自己做主的真正蛮帮人来制定。”布奇气势汹汹地来到场地中央，双手一张，朗声说道。 　　“布奇，你这是对我的侮辱，让我们豺帮和你的梦帮来一场决斗吧。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在我们豺帮的面前，耀武扬威！”艾利克斯狂怒地大吼。 　　“吼——”他身后的豺帮成员全都大叫着上前。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谁怕谁！条顿之矛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你算老几！”布奇左右看了看，他的手下加上薇奈萨、楚千城和秦臻也只有六个，气势一下子矬了一大截。 　　他恼怒地一振黑皮衣，六条魔法巨蛇从身上长了出来，为他平添了气势和人头数。 　　“嗷——”艾利克斯仰天狼嚎，身子开始变形，准备化为雷豺与布奇大打出手。 　　但是，他忽然停止了变形，缩回了人形。他身后的手下们齐刷刷往后退了三步，人人脸色惨白。 　　布奇感到奇怪，迅速回头一看。只见薇奈萨的右手微微抬起，食指和中指之间出现了一把凝聚成型的光剑，光剑上闪烁着鲜红色的血光。 　　这里所有人都是识货人，只看一眼这把光剑成型的状态和薇奈萨无名指、拇指和小指上的电光，就知道她身上的奥拉值。这是将近百万级别的奥拉战力。 　　艾利克斯脸上的血色急速褪掉。他是B级巅峰战力的双系超凡者，战力在11万到15万之间波动，就算是布奇也是可以硬刚的。但是，薇奈萨的光剑只要轻轻一下，就足以将他剖成两片。 　　布奇也感到冷汗直流。他记得自己的确让圣丹斯小子练练这薇奈萨，他没想到这小子把她练成这样！ 　　“薇奈萨……”楚千城有点意外地望向薇奈萨。在他千百次的死循环里，他都严格地控制住了薇奈萨，让她不要泄露自己的战力。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想到薇奈萨这么快就亮出了光剑，而不是袖手旁观看热闹。 　　“干什么？不打吗？”薇奈萨跃跃欲试地看着他。 　　“……”楚千城斜眼看了看秦臻。秦臻侧过脸去。看来是秦臻在这两天的训练里把薇奈萨的杀性给练出来了。这也许跟她与两个圣丹斯小子较劲有关。 　　楚千城伸手在脖子上扫了一下。薇奈萨嘟起嘴，听话地将光剑收了起来。 　　这个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对楚千城另眼相看。操纵A级战力的人，这和神明已经区别不大了。 　　“我们要攻克松岛集团重兵把守的水晶宫，而不是去抢蛮荒聚落的粮库。”楚千城知道现在必须开口了，“内讧只会让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的有道理。”艾利克斯连忙说。现在内讧他就是个死。他活得很快乐，还想再活下去。他身边的黑衣男子抿了抿嘴，保持了沉默。所有豺帮的人都低下头去，不敢去看楚千城和薇奈萨，他们怕只是眼神的接触也会遭到横祸。 　　“至于作战计划，我们梦帮愿意和豺帮的人合作制定。”楚千城看了一眼黑衣男子，“因为我们的确需要一个详尽有效的计划，豺帮的数据库对我们有利。但是，计划的制定，由我们梦帮主导，人员和装备的分配由我们老大布奇决定。最后的战利品也由我们梦帮来决定分成。” 　　“没错！”布奇得意地抢过话头，“这一次是我们蛮帮宣布蛮荒时代重临的黄金时刻，我们将会再次华丽地站上历史的舞台，而不是那些躲在城邦区里只会出阴谋诡计的吸血鬼们！水晶宫是属于蛮帮的！” 　　“听好了听好了！这才是蛮帮！” 　　“谁也别想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 　　“城邦区的寄生虫们，见鬼去吧！” 　　“干死松岛集团，新江户市属于蛮帮！” 　　“布奇，带着我们一起干吧！” 　　操场上的蛮帮人士们大声鼓噪起来。薇奈萨的光剑把他们的信心提升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连带着梦想之帮的逼格涨了上来。 　　“女士们，先生们，我有一个梦想，不，我们蛮帮有一个梦想……”造梦者布奇大踏步站到场地中央，挺胸叠肚，意得志满，“在这个人虫争霸的世界，建立一个强者为王的地盘，在这里，资本不会掌握一切！那些城邦区的寄生虫们，暮光区的吸血鬼们，他们有我们能打吗？” 　　“没有！”蛮帮人士们疯狂地叫嚣着。 　　“他们杀过几只虫族！？”布奇放声大叫。 　　“一只都没有！” 　　“他们的阴谋诡计，有没有伤过虫群半根毫毛？” 　　“没有！” 　　“他们只是一群趴在我们人类头上吸血的王八蛋。后天，我们将会昂首挺胸，杀入水晶宫，抢回属于我们蛮帮人的东西，用这些东西，我们将在新江户市，建立一个蛮帮之城！它不属于城邦区，它不属于暮光区，它不属于蛮荒国度，它属于蛮帮——！” 　　布奇高举双手，放声大吼。 　　“蛮帮万岁！” 　　“蛮荒时代又回来啦！” 　　“造梦者布奇！” 　　“抢回属于我们的地盘！” 　　“杀！杀！杀！” 　　望着万众欢呼声中的布奇，艾利克斯嫉妒得眼睛里火星四射，但是他看到楚千城望着他的冷冷眼神，不得不低下头去掩饰住自己的心情。 　　楚千城看了一眼秦臻，秦臻叹了口气。造梦者布奇终究还是成了蛮帮的盟主。打劫水晶宫这件事看来是有多大就要搞多大了。 第五十四章 阴云密布 　　布奇雄心万丈的口号和梦想，彻底鼓动了十九大蛮帮六七百成员的战斗意志。当天晚上，布奇亲自主持分发装备的仪式，把薇奈萨和楚千城在联合行动局缴获的鲨虎组黑市商品全都分配一空，将蛮帮战队武装了起来。 　　其中和他关系最好的几个蛮帮鸟枪换炮，一身装备一点也不输于装备精良的豺帮。 　　有了装备的蛮帮成员们士气大振，开着篝火晚会，喝着加料威士忌，唱着蛮帮的战歌玩了一个通宵，第二天全躺下昏睡了过去。 　　站在清晨的城市微光之中，楚千城望着躺了一地的蛮帮成员，几乎可以预见明天水晶宫大战的结局：全军覆没。 　　在他千百次循环的推演之中，水晶宫之战出现的变数太多了。 　　有可能八岐大蛇卫队根本没有守卫水晶宫，而是突袭歌舞伎町。 　　有可能条顿荣耀集团真的集合所有的黑市佣兵冲击水晶宫，给松岛集团最致命一击，喧宾夺主，成为新江户主人。 　　也有可能是薇奈萨在蛮帮的消息被泄露，条顿荣耀集团转而和松岛集团合作，围困蛮帮集团劫夺薇奈萨。 　　还可能是条顿荣耀佣兵平台被某个组织黑掉，连老马克都被蒙在鼓里，糊里糊涂发布了一个系统里的任务给梦想之帮，然后梦想之帮被中途做掉，薇奈萨被不知名势力劫夺。 　　甚至蛮帮集团里被安插了四大组织、七大财团的眼线。他们拥有薇奈萨的情报，并与条顿荣耀集团合作劫杀梦想之帮，抢夺薇奈萨，并与条顿荣耀集团平分新江户市。 　　松岛集团、鲨虎组和叛军很大可能已经不是新江户市最大的玩家。 　　在这样的危急背景之下，布奇和他的蛮帮们仍然醉生梦死，得过且过地活在当下，而不是在大战之前尽力做好准备。他们的悲剧命运几乎已经注定。 　　楚千城深切地意识到，想要扭转危机，自己必须在最后的大决战中起到主导作用。他首先需要搞定的，就是豺帮和艾利克斯。 　　在他的眼里，艾利克斯必然已经受到了某个神秘组织的派遣，混到蛮帮集团里搞事。从他想当蛮帮盟主的架势上看，他还有自己的小心思，想要借势混一个盟主，到时候拿到水晶宫利益的大头，坐地起价。 　　如今他的小心思被他和布奇联和破坏，他现在剩下的只有听从神秘组织的调遣，在水晶宫大战中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必须知道艾利克斯想要干什么。 　　在他确定绝大部分蛮帮人士都昏睡过去的时候，楚千城带着秦臻和薇奈萨迅速摸到了豺帮中人的兽车群中。 　　艾利克斯和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子不相信布奇为他们安排的住所，仍然住在车上。在睡觉的时候，车门是锁死的。 　　楚千城看了薇奈萨一眼，点点头。薇奈萨兴奋地深吸一口气，抖手变出光剑，一剑斩在大门之上，将兽车的车门斩开，一马当先冲了进去。楚千城和秦臻紧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了兽车。 　　在大门被斩开的一瞬间，艾利克斯、黑衣男子和几个B级战力的头目就冲到门前看究竟，一看到薇奈萨，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压低了武器。 　　A级战力的超凡者逮谁秒谁，没有谁不长眼，想要当靶子。 　　“都坐下，我们谈谈。”楚千城在薇奈萨身后开口说。 　　艾利克斯和黑衣男子脸上露出屈辱的神情，他们沉默片刻，终于各自举手，让身后的头目们丢下武器。 　　众人聚集到豺帮兽车车厢中央的圆桌上，分阵营坐下。艾利克斯坐在中央，周围围坐着四个头目，后面是一排C级超凡者。黑衣男子坐在他的左手边。 　　楚千城扶住薇奈萨的肩膀，将她往旁边挪了挪，自己坐到了艾利克斯的对面。薇奈萨心里虽然不爽，但是却老老实实坐到楚千城侧面。 　　秦臻站到楚千城和薇奈萨的身后，心里只有比薇奈萨更气。但是，楚千城的确需要她随时用电磁风暴控制局面，而且他未来的存活岌岌可危，现在秦臻不想和他计较。 　　“圣丹斯小子，梦想之帮的大头目到底是造梦者布奇还是你这个疯子？”艾利克斯一脸悻悻然地看着楚千城。 　　“艾力，挑拨离间的话省一省吧。”楚千城的脸上露出一丝罕有的狞笑，“我是特意等到布奇睡着了才过来。他是个梦想家，我则是干实事的。他定大战略，我决定执行的细节。水晶宫一战的结果，对我们梦帮至关重要。布奇他念旧，但是我是新成员，只问结果。” 　　“你想要怎么样？”艾利克斯感受到了楚千城话里透出的杀意，脸色渐渐铁青。 　　他身边的黑衣男子脸色白得可怕，戴着眼镜的双眼死死盯着楚千城和薇奈萨，汗水浸湿了他金色的长发。 　　“我想知道，他想要怎么样？”楚千城望着黑衣男子。 　　“我不知道你在……”黑衣男子冷冷地开口。但是薇奈萨忽然间手掌上长出了光剑。 　　“等一下，你说过，我们蛮帮内部不能内讧的！”艾利克斯急忙伸手拦在黑衣男子面前。 　　“杀了你们，然后用布奇的魔法替身代替，也是可以的。”楚千城冷冷地说，“反正你们存心搞事，也是一群累赘。” 　　“你冷静，我们并不是针对梦想之帮！”黑衣男子脱口而出。 　　“嘿！”艾利克斯废然一拍桌子。黑衣男子一开口，已经坐实了他不是艾利克斯的小弟，反而是幕后作主的接头人。 　　楚千城在座位上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这些天来苦练薇奈萨，如今终于收获了一点点的回报。 　　“认识一下，我是查理.瑞曼，曾经在神秘水域的第七雇佣军团任职，如今受聘成为械神俱乐部下属部门B级联络员，专门在蛮荒国度活动。”黑衣男子沉声说。 　　“械神俱乐部？”楚千城的眼睛眯了起来。 　　森提诺.艾迪生创立的械神俱乐部竟然想要在新江户市分一杯羹？！楚千城心中猛然充满了巨大的危机感。 　　在他无数次推演着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森提诺并没有在新江户市出现过。他的上一次出现，和救世拼图息息相关，这一次难道他也是冲着救世拼图来的？ 　　“械神俱乐部是知识圣堂内部的高阶机械师组建的团体，不是B级以上的机械师不能成为俱乐部成员。他们为知识圣堂、七大财团和各大拓荒者联盟军团提供知识、技能、图纸、装备和武器的改良和升级，以此为交换获取一定的回报。” 　　查理.瑞曼说到这里望向楚千城：“蛮荒国度也在我们的服务范围之内，械神俱乐部和蛮帮各部、追光阵线都有交流，联络员遍及每一片战区。哪里有利可图，哪里就有我们的踪迹。俱乐部的创立者对于机械师会提供额外的帮助，并会为那些有望积累战绩到更高级别的机械师铺平晋升之路。” 　　“很有趣。”楚千城淡淡地说。 　　“我们欢迎有潜力的同伴加入。”查理.瑞曼望着楚千城。 　　“你们想要干什么？”楚千城冷冷地问。 　　“这是俱乐部的最高机密，我们这些联络员并不知道。”查理.瑞曼摇了摇头，“但是我可以保证，械神俱乐部的目标不是水晶宫，更不是梦想之帮，也不是你们劫走的松岛苍介。我只是辅助艾利克斯把进攻水晶宫的声势搞到最大而已。” 　　楚千城陷入了沉思。 　　森提诺第一次出手是对枯骨镇，他想要在追光阵线的防区内窃取救世拼图。他使用了很多极为阴狠的小动作，比如虫化的潘柯夫斯基，作为闲笔的红女王，最后出动的也只是B级战力的使徒机甲——特里妮缇。 　　而派一个联络员提供装备和武器，武装起来一个豺帮来进攻次级目标水晶宫，以此声东击西，引发混乱，趁机浑水摸鱼。这也很像森提诺的做派。 　　如果没有楚千城和A级战力薇奈萨的威慑和问责，蛮帮集团在水晶宫出人意外地大闹一场，谁也想不到这和械神俱乐部有任何关系。 　　而且，就算被查出来都无所谓，条顿荣耀集团早就和松岛集团撕破脸了，械神俱乐部为佣兵们提供帮助又如何。 　　“所以你们对松岛家族的血脉毫无兴趣？”楚千城装作一脸狐疑地问。 　　“你们早就把血脉卖给了老马克。”查理.瑞曼双手一摊，“这件事俱乐部已经知道。条顿荣耀集团里的机械师不少都是俱乐部成员。这就是条顿荣耀平台愿意跟你们合作的原因，不是吗？” 　　“……”楚千城沉默不语。械神俱乐部里全都是超级黑客，条顿荣耀集团里面嘴巴大的股东也不少，老马克和梦想之帮的交易，迟早会泄露出来。尤其是老马克在新江户市这么帮梦想之帮的忙，那些高层大人物估计已经看出了端倪。 　　但是他们和老马克的其他交易会不会被发现，那就不知道了。 　　“我们联合？”查理.瑞曼兴致勃勃地看了薇奈萨一眼，“以你们的实力，我们的装备，水晶宫的八岐大蛇卫队挡不住这股力量。” 　　薇奈萨皱了皱鼻子，查理.瑞曼看她的眼神色色的让人受不了。 　　楚千城看着他的眼神。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对薇奈萨的欲念出乎自然，并非伪装。这说明他还不知道薇奈萨的另一重身份，只是希望靠自己的魅力获得美人青睐，满足他的征服欲。 　　“这就要看你们能给我们什么东西了。”楚千城淡淡一笑。 　　“我们愿意提供水晶宫的情报。”查理.瑞曼连忙开口，“这些情报可以帮助你们将自己的收益最大化。水晶宫毕竟是松岛集团最重要的科研中心，这将是数据和信息的最大宝藏。” 　　“合作愉快。”楚千城缓缓伸出手来，一脸微笑，心头却无比沉重。 　　“合作愉快！”查理.瑞曼一边偷看着薇奈萨，一边用力和楚千城握手。 第五十五章 老相识 　　查理.瑞曼给出的水晶宫科研情报可谓非常详细。楚千城浏览的时候只感到口干舌燥。除了灵魂互换技术、纳米灵能网络和能区探测技术之外，外界传闻的水晶宫可能拥有的秘密科技似乎都在列表之中。 　　楚千城将这些科技浏览了一遍，并没有找到足以修改薇奈萨父母性格和思想的科技。显然械神俱乐部对于水晶宫的渗透还没有达到窥视最高机密的层级。森提诺的超级黑客技术和会员网也是有极限的。 　　但是，有一台科技装备却引发了他的关注，增强版卫兵I型仿生人。 　　在他的记忆里，卫兵I型仿生人就是森提诺最好的仿生人产品，在红女王起义之后，他已经停止了对于卫兵I型仿生人图纸的改进和增强。这条产品线正式宣告终结。 　　但是水晶宫内居然会有一个名为增强版卫兵I型仿生人的科技装备。如果比卫兵I型仿生人更进一步，那就是赛博人了。难道水晶宫内已经有科研部门研制出来了制作赛博人的关键科技——生命打印机。 　　他仔细察看了查理提供的列表，赫然在次一级的研究项目列表中看到了生化合成仓的字样。这和森提诺的生命打印机技术应该大同小异。 　　水晶宫内似乎对于这个技术的重要性并没有深刻的认识，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可以为集团提供武装增幅的潜力研究项目。 　　因为不是最高机密等级，所以最终被械神俱乐部的联络员和间谍窃取了出来。 　　除了森提诺和楚千城、秦臻之外，凡是看到这个列表的人都不会对增强版卫兵I型仿生人和生化合成仓技术感到震惊。 　　因为只有他们知道通过艾莉的异能，结合生命打印机技术，可以创造什么样的奇迹。 　　松岛集团显然在夺地战争之后也被红女王的战力吸引，在仿生人起义这个事件之后，与械神俱乐部一样试图独占这项赛博人科技，制造自己的秘密兵团。但是，因为对仿生人和强人工智能技术的疑虑，他们无法在科研上更进一步。 　　所以这项半成品一般的技术就成为了水晶宫的弃子。 　　但是，这显然仍然触动了森提诺。 　　楚千城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森提诺要介入新江户市的变局。松岛集团动了他的蛋糕，他自然要狠狠捅松岛集团一刀。 　　不过，他的目标显然不是水晶宫。查理这种B级战力的联络员怎么看怎么像一枚弃子。森提诺想要图谋的，明显是比水晶宫还要大的猎物。 　　楚千城感到忧心如焚。 　　森提诺到底想要什么东西？薇奈萨？松岛血脉？还是新江户市的分成？ 　　森提诺的介入，让未来比他在梦境中遭遇过的任何局势都更复杂和危险。他甚至怀疑自己就算神魂俱灭，都无法拯救未来的危局。 　　“森提诺肯定要找松岛集团开刀，也许这会让水晶宫之战变得更加容易？”秦臻忍不住开口，“松岛正道和森提诺都是大魔头，他们打起来没工夫理会我们这些小角色。” 　　“也许是这样吧。”楚千城勉强笑了笑。 　　“明天就是进攻日了，你最好看住薇奈萨，我看到查理那个家伙又跑去找薇奈萨搭讪了，千万不要让械神俱乐部把她给拐走了。”秦臻担忧地说。 　　“你说得对。”楚千城深吸一口气。现在缺乏关键性情报，森提诺的想法他无法捉摸，但是大战之前的必要准备还是要做好。 　　楚千城拍了拍秦臻的肩膀，走出了基地大门。望着他略显驼背的背影，秦臻心里无比沉重。扛着未来会死的心理负担去做大战准备是一种什么感觉，她永远不想知道。 　　这个时候，薇奈萨正靠着小学校舍的墙壁和查理聊天，两个人聊得相当投入，仿佛在聊什么相当投契的话题。看到楚千城走过来，薇奈萨和查理都停止了交谈，转头望向他。 　　“圣丹斯小子，正好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薇奈萨朝他招了招手。 　　查理得意地一笑，抱臂在胸。 　　“什么事？”楚千城走到薇奈萨身边。 　　“明天我们去攻打水晶宫，那些歌舞伎女郎就没人保护了，你想过怎么处理吗？”薇奈萨问。 　　“这个嘛……”楚千城也一直在头疼这个问题，但是他要处理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暂时还没有想到办法。 　　“正好，查理有个解决的方法。”薇奈萨指了指查理。 　　“哦？”楚千城微笑着望向查理。看来这位未来版的“唐璜”为了争取女士的青睐，此刻要像孔雀一样支棱起尾巴来炫耀了。他正好看看这货的成色如何。 　　“薇奈萨，真的需要说出来吗？我们可以……你知道……”查理对着薇奈萨挤眉弄眼。 　　“放心，我相信圣丹斯小子。”薇奈萨淡淡地说。查理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除了我们械神俱乐部的成员，其他蛮帮里也有七大财团的人。”查理压低了嗓音说。 　　“哦~~~！”楚千城扬起眉毛。从这句话，他更看出来查理的本性。这是一个为了女色就能忘乎所以的角色。这让他想起了梅艾达的哥哥梅瑞德。 　　械神俱乐部与其说是一个俱乐部，不如说是个秘密组织。像查理这样的联络员，在秘密组织里怕是不会被指定执行什么关键任务。 　　楚千城更加确定有这货参与的水晶宫大进攻是森提诺的声东击西。他有更大的目标。 　　“别不信。我在械神俱乐部当了这么久联络员，跟各大财团的联络员都见过面，在各级酒会上，我可是万人迷。”查理潇洒地一甩自己的金色长发。 　　“看得出来。”薇奈萨和楚千城异口同声地说。 　　“哈，既然我们要联和，你们的担心就是我的担心。”查理以一种深邃的眼神看着薇奈萨，伸出一只手按在墙壁上，正好插在楚千城和薇奈萨之间，“在小饿狼帮的新头目里，有一个我的熟人。他是所罗门宝藏联合体的B级联络员。名字我记不起来了，但是他的胡子我记得很清楚。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的胡子总是那个样子。” 　　“黑市杜邦？”楚千城冲口而出。 　　“对，你……你也知道他？”查理迅速收回扶墙的手臂，惊异地望着楚千城。 　　楚千城淡淡地一笑。这个黑市杜邦曾经是当年与老若望交易，卖给他磁链武器的那个所罗门宝藏雇员。看来，和老若望做生意之后，他在公司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梦想之帮无所不知。”薇奈萨下意识地凑到楚千城身边，用肩膀靠住他的身躯，微笑着说。 　　“无论如何……”查理看到薇奈萨和楚千城亲昵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他有黑市的绰号，可以把任何东西贩卖给任何人。因为他一直和追光阵线做交易，所以在所罗门宝藏联合体里名声越来越差，渐渐被贬到在蛮帮里活动。” 　　“哦，原来在蛮帮活动的联络员都是被贬的人物啊。”楚千城装作不在意地说。 　　“我例外。”查理连忙找补。 　　“当然。”楚千城微微一笑。 　　“我知道的都是谣传，不保证真实。但是这个家伙他经常会把新江户市的人口偷运到追光阵线所控制的聚落。这些人口都是在新江户市活不下去的人。主要是妇女和儿童。每一个人都算人头费。”查理低声说，“据说追光阵线需要更多的人口。” 　　“圣丹斯小子，我知道这些歌舞伎女郎黑市价值都很高，但是只有追光阵线买她们回去是把她们当人看，而不是当工具来用。这些女孩子是我们救出来的，我们应该救人救到底，把她们的后路安排好。” 　　薇奈萨充满期待地望着楚千城的眼睛。 　　查理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他这是为了争取薇奈萨的好感，强行慷他人之慨。他猜测梦想之帮根本不可能把这块大肥肉让给任何人。只要楚千城拒绝，他就可以在薇奈萨面前刷一波好感。 　　薇奈萨可是A级战力，如果他能把她骗到手，这一次打入水晶宫，最大的战果必然被他独占，他终于可以摆脱在蛮帮里活动的使命，真正进入械神俱乐部的高层。 　　“我去和黑市杜邦聊聊，如果人可靠的话，我跟布奇说一声就行。”楚千城点点头。 　　“你……你同意？”薇奈萨睁大了美丽的栗色眼睛，惊喜地望着他。 　　“啊？你同意啊？”查理直接愣了：梦想之帮都是疯子吗？ 　　楚千城拍了拍薇奈萨的肩膀，让她到布奇那里先等着，自己则朝着小饿狼帮的兽车走去。 　　小饿狼兽车旁，黑市杜邦正孤零零一个人靠着车屁股抽着雪茄，一脸愁苦。 　　“嗨！”楚千城走到他身边，抬手打了个招呼。 　　“哦，嗨！”杜邦看到他下意识地掐灭了雪茄。 　　“黑市杜邦？”楚千城来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靠在车屁股上。 　　“唉……”黑市杜邦摸着自己的胡子，“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谁。” 　　“你运人口到追光阵线？”楚千城警惕地朝周围看了看，压低了嗓音。 　　“妇女，儿童，青壮年，必须是活不下去，自愿去蛮荒国度的。要是被诱拐的，不但人不要，我还要惹上一身骚。这不是贩卖人口，是偷渡人口，因为从暮光区到蛮荒国度，难度不高，价格也很低，所以你的分成也不高，否则我就是白干。”黑市杜邦低声说。 　　“这里三百歌舞伎你运到追光阵线去，多少钱？”楚千城低声问。 　　“啊？”杜邦惊了。 第五十六章 战前准备 　　杜邦用了很久试图对楚千城刚才提出的问题做出反应，但是他的脑子都是麻的。 　　“三百歌舞伎用偷运价给我？”杜邦懵圈地问。 　　“不，如果你答应将她们运到追光阵线，我会再给你三万城关币。”楚千城摇了摇头。 　　“哦……”杜邦试图去理解楚千城的意图，“你想要转移货物？” 　　“你只管运人，不要管我的意图。”楚千城低声说。 　　“我提醒你，这些女孩子进了追光阵线，有了户籍，就是荒民。你想要把她们再偷运出来就是与追光阵线和持炬人作对。他们可是三大区最能打的兵。”黑市杜邦神色严厉地望着楚千城，“鲨虎组曾经有批亡命之徒想从追光阵线偷运荒原少女，几十号人被一个追光卫所的炊事员全杀光了。” 　　“这事儿我知道。”楚千城淡淡地说。 　　“我不要你的钱。按规矩我应该给你三千城关币。但是，你收了钱，这批歌舞伎，就是追光阵线的人了。”杜邦从怀里拿出一片储能晶片，强行塞到楚千城手里，“我会等到你们去攻打水晶宫的时候转移她们。” 　　“如果我知道她们没安全到达追光阵线，无论你躲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楚千城压低了嗓音。 　　“如果她们在追光阵线受到梦想之帮的骚扰，我也会找到你。”杜邦冷冷地说。 　　“你不怕错过攻打水晶宫的机会吗？”楚千城忍不住好奇地问。 　　“切。”杜邦忍不住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雪茄丢在地上，一脚踩瘪，“你们这些蛮帮的家伙，就像一群追着尾巴打转的猫，转得倒是开心，但是自己到底想干什么，连你们自己都不知道。” 　　“说得好啊，有画面了。”楚千城笑嘻嘻直起身，朝他用右拳砸在自己的左胸。 　　杜邦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地想要抬起胳膊攥起拳头，却在关键时刻醒悟过来，连忙用左手按住右手，一脸惊愕地望着楚千城。 　　楚千城眨了眨左眼，笑着转身走了。 　　…… 　　天色擦黑的时候，梦想之帮在小学宿舍改建的临时基地中进行了最后一次全帮集结。此时此刻，满满腾腾的基地已经空空如也。所有的装备和合剂都被分了个精光。 　　布奇、萝丝、迈克和约瑟夫都全副武装，武装到牙齿，一个个杀气腾腾，精神抖擞。秦臻和薇奈萨在屋子角落，也都装备上最好的战具。 　　此时此刻萝丝正在和布奇大声争吵着，声音震得基地天花板扑簌簌地往下落灰。梦想之帮的其他人都贴着墙站着，生怕这两个人直接打起来。只有机械人乔尔站在两人中间，随时准备分开他们。 　　“萝丝，不要再多说了，我们必须保证歌舞伎的安全，你和迈克、约瑟夫守住基地，看着她们。这都是钱！未来我们占据歌舞伎町的财源！”布奇脸红脖子粗地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要打下水晶宫，然后拿她们来庆功助兴。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她们赚钱。”萝丝放声怒吼。 　　“你就当我想要助兴好了。我是个男人，打赢了仗，找几个女人助兴怎么了？这才是蛮帮！” 　　“你不带上我，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还想要庆祝？庆祝你自己早死吧！” 　　“何默思夫人，我这也是为你好，你自己都说这一次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我不需要你来照顾，我想干什么干什么，就算和你一起死，也是我自己的事。这才是蛮帮！” 　　“你是头儿还是我是头儿？你连个女人都不会当！” 　　“我给你面子你才是头儿，我不给你面子，你就是屁！” 　　就在两个人眼看就要掐起来，约瑟夫一眼看到楚千城。 　　“圣丹斯小子来了！圣丹斯小子快来！”约瑟夫犹如看到家长吵架的小孩，一下子看到了救星。迈克也长出了一口气，靠在墙上浑身发软，仿佛刚才都在憋气。 　　“圣丹斯小子……”萝丝和布奇看到他都如释重负。 　　“头儿，薇奈萨和简跟你说了吗？”楚千城朝薇奈萨和秦臻打了个招呼。 　　“说什么？”布奇也望向她们。 　　“械神俱乐部是背后资助豺帮的势力。”楚千城沉声说。 　　“是吗？”布奇直挺挺地望着楚千城。他知道这个消息很重要，但是哪里重要就不知道了。 　　“械神俱乐部？”萝丝大惊失色，“这可是知识圣堂里势力最大的团体，联络员遍及四大组织，七大财团和拓荒者联盟。” 　　“我从械神俱乐部联络员那里打听到，小饿狼帮里面混入了所罗门宝藏联合体的人。”楚千城继续说。 　　“所罗门宝藏联合体也想要来浑水摸鱼？”布奇额头上冒出冷汗。 　　“详细的情报这些联络员都不可能掌握。但是，我可以断定一点，新江户市的大玩家不止叛军、条顿荣耀集团、鲨虎组和松岛集团了。”楚千城走到布奇身边。 　　“布奇，械神俱乐部和所罗门宝藏联合体都是松岛集团也不敢惹的大组织。他们来分新江户市这块蛋糕，我们怕是连一粒渣滓都分不到。”萝丝脸色苍白。 　　“妈的，圣丹斯小子，你怎么看？”布奇望向楚千城。 　　“新江户市的大玩家太多了，我们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不过好消息是，水晶宫也许不会是他们的目标。我们有机会占领整个水晶宫，用数据掘金把它们的科研成果席卷一空。找到恢复格林夫妇人格的方法之后，我们立刻离开新江户市，跑得越远越好。”楚千城压低了嗓音。 　　“但是，我们去哪儿？”布奇问。 　　“找老马克的营地。”楚千城当机立断，“他这会儿肯定已经在准备西渡的船只，准备去占领那块中型新能区。我们带着蛮帮加入他，最好找上苍介一起去。有了他的能量萃取，再加上水晶宫的战果，我们蛮帮就有了一块立足发展之地。” 　　“老马克会让我们加入吗？”萝丝担忧地问。 　　“我们可以物理劝说。”楚千城指了指薇奈萨。梦想之帮一起望向薇奈萨，都下意识地点点头。 　　“好，圣丹斯小子，什么事被你这么一说，就觉得靠谱！”萝丝朝着楚千城用力一竖大拇指，狠狠地瞪了布奇一眼。 　　布奇插腰低下头，随即用力摇了摇脑袋：“但是这里的歌舞伎怎么办？新江户市的大玩家这么多，怎么处理？” 　　楚千城叹息一声：“是啊。谁留下看住她们都有可能被来抢夺的势力干掉。” 　　“别管她们了，谁想要谁拿去，我们带不上她们！”萝丝厉声说。 　　“唉……”布奇等人摇头晃脑，一脸的不甘心。 　　“你们这些男人！”萝丝勃然大怒，“自己都快没了，还想着女人！” 　　“这些歌舞伎都是我们费尽心力搞到的，就这么丢给这些大财团，我也不甘心。”楚千城叹息一声，“所以我已经找人联络上了追光阵线，把她们运到蛮荒国度去定居。这些妞儿，咱们得不到，那些大财团也别想要。” 　　“痛快！就该这样！这才是蛮帮！”布奇大喜，用力一拍巴掌。 　　“这样就不用留人看守了！”萝丝也感到大喜过望。 　　“明天咱们全帮出动，我按照你的嘱咐已经和豺帮的艾利克斯合力制定了计划，大干一场吧，头儿。”楚千城伸手按住布奇的肩膀。 　　“我们果然是最佳组合。明天，我们无敌！”布奇一把按住楚千城的手，大吼一声。 　　迈克和约瑟夫顿时发出了狂野的咆哮。 　　薇奈萨和秦臻目瞪口呆地望着楚千城，被他一顿操作惊艳住了。 　　本来这群歌舞伎都是布奇等人的心头肉，大宝藏，现在被楚千城光凭嘴炮就变成了梦想之帮的大累赘，丢之唯恐不及。 　　尤其是薇奈萨，她一直担心楚千城把歌舞伎转运到追光阵线会遭到布奇等人的报复和排挤，没想到楚千城把这件事硬是说成了自己的功劳，还得到了众人一致的认可。 　　这令她不禁回想起幻境中对抗楚千城的经历，她发现自己打不过两个圣丹斯小子简直情有可原，她能搞定一个都是奇迹。 　　等到梦想之帮的众人都各自回去休息，准备明天的大决战，薇奈萨偷偷找到楚千城。 　　“我的父母还在宿舍里住着，我们走了他们可能会逃跑回松岛集团。”薇奈萨无奈地说。 　　格林夫妇现在还在固执地相信自己是松岛集团的高管，被匪徒绑架了。 　　“我知道。所以我会让乔尔看著他们。他们现在都是普通人，光靠一个机械人已经可以控制他们了。等到我们成功找到了拯救他们人格的方法，我们就回来接他们。”楚千城悄声说。 　　“那就太完美了。”薇奈萨激动无比地合掌说。 　　“但是……”楚千城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薇奈萨含着泪水点头，“如果找不到方法，你就放走他们吧。我……我会为他们举办葬礼，让一切结束。” 　　“希望明天不至于走到这一步。”楚千城拍了拍她的肩膀，“去休息一下吧，薇奈萨。” 　　“薇恩。” 　　“嗯？”楚千城茫然望向薇奈萨。 　　“朋友都叫我薇恩。”薇奈萨朝他勇敢地一笑，“明天，我希望有个朋友在我身边。” 第五十七章 迎头痛击 　　清晨的新江户市上空，闪烁着淡淡的玫瑰红色光晕。没有了歌舞伎町恐怖的光污染，东方的暮光开始显露它梦幻般的美丽。 　　“呼，今天是夜神节。”和他一起看暮光的布奇忽然开口。 　　夜神节是暮光季节的最后一天，每一年的时间都会变动，需要靠天气预报来提前知道。 　　“……”楚千城缓缓点头。明天开始，就看不到暮光了，世界将会迎来半年的昏暗。 　　“老马克真会挑日子啊。”布奇压低了嗓音，语调感慨。夜神节并非值得庆祝的日子，反而预示着不祥的命运。 　　非常宿命的是，老马克一周前定下的日子，竟然恰好赶上了夜神节。 　　“头儿，到点了。”楚千城缓缓将两枚AR隐形眼镜戴在眼睛上。 　　这种AR隐形眼镜是他和薇奈萨劫持的黑市商品中的一样。全名是AR三维全息智能战斗隐形视镜。它拥有纳米芯片可以智能生成全息战斗界面，实时标注出敌人的奥拉值，活力值，武器名称，防具种类，人员数量，运用的基础战术类别。 　　如果它和随身主机或者电子脑联网，还能够实时分析特定的战场、建筑和堡垒地图，向主人标识出最佳的进攻路线和进攻策略。 　　楚千城和萝丝合力改装了这种AR视镜，将它和萝丝的联识并行使用。这样通过AR视镜和萝丝的联识，所有梦帮成员都可以共享实时视野，随时切换。 　　这种设备可以说是当初老若望为IG制造的AR眼镜全方位升级版。 　　楚千城戴好眼镜，将手里的磁链合金剑化为肩甲，提起身侧的高斯狙击步枪，转头望向布奇。 　　这把磁链合金剑已经被他按照老若望教授的方法分拆改装成了IG熟悉的磁链武器，可以分别转化为合金剑、合金盾、肩甲、二十五把飞刀和红女王制式的手刺。 　　他的高斯狙击步枪是黑市商品中的极品装备，拥有可以和脑神经链接的增幅芯片，辅助机械师增幅械力，激发更高的电磁弹伤害。这种枪的威力比楚千城在幻境中对付薇奈萨的高斯狙击步枪要高百分之十左右。 　　这把枪是楚千城决定在开战后首先使用的枪械。而当子弹打完，他会转而使用他背后背着的另一把电磁火神炮，同样是黑市商品。不过这是普通的军用制式武器，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改装。 　　“我……我有点没底啊，伙计。”布奇脸膛猩红，眼瞳收缩，眼白里满是血丝。他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没有睡。 　　“……”楚千城转头望向他。造梦者布奇犹豫了，这是极其罕见的状态。 　　造梦者布奇凭借着自己的美梦成真术和魔法天赋横行了一辈子，就没有怕过谁。但是，这一次攻打水晶宫，远远超出了他能力的极限。尤其是在众多大玩家同时进场的风云际会之时。 　　就算他聚集了十九大蛮帮，组成了战力惊人的蛮帮集团，但是没有经过任何的战术演练，没有进行集团化作战培训，完全只靠一个临时拟定的作战计划，就要去攻打由A级卫队驻扎，守备森严的松岛集团科研中心。 　　他那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本能地感到了悲剧性的未来。 　　“头儿，这是你最初的计划。”楚千城尽量用上沉稳柔和的音调去开导他，“十九大蛮帮再次集结在一起，进攻水晶宫。这中间也许多了一些曲折，但是你最终成功了，十九大蛮帮再次聚在一起，由你率领，杀向水晶宫，就像二十年前。” 　　“没错，就像二十年前。”布奇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二十年前你打下了铁王堡，二十年后你也能打下水晶宫！”楚千城低声说。 　　“是的，我能……”布奇绷紧了脸膛，用力昂起头，嘴唇微微颤抖，“二十年前我做到了，二十年后我还能做到。是的我可以！” 　　“这才是造梦者布奇，头儿，咱们无敌！”楚千城低声说。 　　“圣丹斯小子，跟我来！”布奇猛然抬起手，用力推开兽车的顶棚，纵身从车厢内跳上车顶。楚千城跟着他一起纵身跳上。 　　这是布奇从新江户市中心抢过来的一辆普通兽车，大战之前被萝丝和迈克进行过改装，加装了不少黑市武器，勉强凑成了一辆战车。 　　它的动力、装甲和续航都犹如垃圾一样，但是够高。从它高高的顶棚，楚千城和布奇可以俯瞰整个蛮帮车队。 　　三十辆武装兽车披挂着千奇百怪的装甲，装备着五花八门的武器，车顶上站着衣着各异的蛮帮分子。兽车、战具、装甲在暮光下闪烁的光泽汇聚在一起，化为一条沉郁而雄壮的钢铁洪流。 　　十九个蛮帮的领袖都从兽车里冒出头来，目光如火地看着布奇和楚千城。 　　“我们曾经是一群狗都不如的废物！拼搏了半辈子，所有的收获都被暮光区的吸血鬼吃得一干二净。今天，我们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吼——！” 　　整个文京町东区回荡着蛮帮分子们狂野如虎狼般的嘶吼。 　　“跟我杀——！” 　　布奇双手一张，六条犹如魔龙般的魔法巨蛇在他身上恣意生长，犹如六道遮天蔽日的旌旗。 　　“耶啊——！” 　　蛮帮的领袖们纷纷发出狂热的战吼，用手中的武器敲击着兽车的顶棚，发出隆隆的金属噪音。 　　三十辆兽车一起发动引擎，机械轰鸣吞没了天地。 　　布奇和楚千城就这样站在颠簸的兽车之顶，率领着六七百蛮帮成员，朝着水晶宫席卷而去。 　　天空中，无数侦查安卓体犹如蜂群一般聚拢过来，又犹如惊慌的蝙蝠，四散而去，向各自的主人发送珍贵的情报。 　　蛮帮集团朝着水晶宫冲锋的每一秒钟的实时资讯在各大集团势力的监控屏幕上连环滚动。 　　新江户市各个战区的焦灼战斗因此而化为一片死寂。将所有的筹码都投入到新江户市的大玩家们，紧张地观测着这群失控的蛮帮集团，等待着他们战斗的结果。 　　在这一片浑水般的新江户市，蛮帮的行动犹如引爆了一颗深水炸弹，将躲藏在浑水中的怪兽全都炸到水面上来。 　　片刻之后，布奇率领的兽车队已经抵近了文京町西区的水晶宫正门。 　　就在这时，一片微型地对地导弹和火箭弹同时从车队的兽车顶端和水晶宫防御系统里狂喷而出。 　　因为机械师黑客的存在，所有的导弹都必须近距离发射，不给黑客任何时间黑入巡航系统调转导弹的方向。火箭弹作为掩护制导导弹的烟雾弹和辅助火力，在大规模战斗中，和导弹一起发射，不让黑客有精确辨别和黑入的机会。 　　双方的点阵防空机枪开始发挥威力，导弹和火箭弹在半空中遭遇密集火网，相继引爆。 　　浓烟，烈焰，爆炸碎片和被爆炸撕碎的血肉，遮蔽了整个文京町西区。 　　就在这时，一发青蓝色闪电从兽车队一马当先的兽车中发出，准确击中了水晶宫防御阵地。巨大的电磁风暴席卷了整个水晶宫。 　　防御系统中所有的自动化装备同时陷入失灵状态。 　　水晶宫防御阵地里猛然升起几十个密封机械蜂巢，蜂巢的孔洞里冒出成千上万只蜂型安卓体，它们覆盖在防御阵地的自动化机械上开始了急速抢修。 　　很快有至少三分之一的机械被维修完好，再次开始发挥作用。 　　但是，蛮帮的兽车队已经势如破竹地冲破了水晶宫的大门，杀入了建筑内部，与八岐大蛇安保卫队开始了激烈的巷战和绞杀战。 　　布奇的六条巨蛇犹如六条魔龙在水晶宫正厅前的广场上呼啸来去，喷吐着魔法青焰，烧灼着那些试图维修自动化装备的机械蜂群，并无情地卷裹着八岐大蛇卫队的小队长们，将他们烧成灰烬，彻底破坏卫队的基层战斗力。 　　布奇身边聚集着梦想之帮的全体成员，他们各持精良武器，对准守卫水晶宫正厅的卫队疯狂扫射，保护着布奇大踏步朝正门冲锋。 　　突然间，布奇身边的萝丝忽然站住了脚步，她的殖装身躯突然陷入了僵直状态，她茫然转向布奇，双眼渐渐睁大，紧接着，烈焰突然从她殖装躯体里冒出来，将她烧成了的脸烧成了一个乌黑的骷髅头。 　　布奇回头看了烧成灰烬的萝丝一眼，立刻将周围肆虐的六条魔蛇全部收回到身边，在身子周围打了一个蛇结。它们嘴里的魔法火焰全部熄灭，青色的魔纹在他的身上重重叠叠盘绕，形成魔法护罩。 　　轰！ 　　七八发威力惊人的电磁弹全部撞在布奇的身上。他身上的雷疣猪黑皮衣冒出缕缕黑烟，六条魔蛇发出尖锐的嘶鸣，烟消云散，他身上的魔法护罩也彻底报废。 　　布奇转过身来朝周围打量。 　　轰！ 　　七八发电磁弹又从各个方向射来。跟在他身边的楚千城头颅犹如西瓜一般被打碎。迈克、约瑟夫、秦臻、薇奈萨同时扑倒在地，血肉横飞。 　　布奇从兜里拿出一根雪茄，慢条斯理地点上：“圣丹斯小子，到你了！” 第五十八章 狙神出世 　　根据查理.瑞曼的情报，八岐大蛇卫队有一只由15个B级殖装行者组成的别动队，除了小笠原正秀本人，这只别动队是守卫水晶宫的骨干。 　　查理的所有作战计划全都围绕着如何首先绕开这只别动队，依靠其他黑市佣兵与他们的接触战分析他们的作战风格，并最终将他们各个击破来布置的。 　　楚千城觉得这个计划做得非常周详，也准备充分，但是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错了。 　　蛮帮集团不可能绕开这只别动队，因为蛮帮在文京町集结，这个消息早就应该录入了松岛集团的侦查记录，只是没工夫管罢了。 　　这只别动队必然会被水晶宫方面安排到处理蛮帮集团的最前线。想要靠别人和他们交战来分析他们的作战风格，实时决定应对方法这个想法本身就是懦弱无能的表现。 　　想要应付别动队，就要亲自去面对他们，并且用最有价值的目标吸引他们的火力。 　　布奇和他的梦帮成员就是最好的饵。 　　楚千城猜测这只别动队因为身为机械师集团，根据城邦区流行的集团作战理论，必然把自己的机械部队配置到防御阵地上，配合安保卫队进行第一道战线的防御，依靠密集火力阻击蛮帮集团，诱使梦想之帮使出他们的绝招——仿生人简的电磁风暴。 　　等到电磁风暴使出之后，他们会强行黑入同为机械师的迈克和萝丝体内，将他们的殖装引燃，义体报废或者接管。 　　至于布奇和其他人，则会由别动队里面的狙击手们一一解决。 　　所以，楚千城制定的作战计划，是让布奇带着一批魔法替身冲在最前面，靠他一个人抗下别动队的所有伤害。 　　他的六条巨蛇早在惠比寿中心就表现过过硬的抗击打能力，这也是他到处横冲直撞的信心所在。现在他抛弃了六把刀，体内的灵能更加充裕，六魔蛇也变得比以前更有威力。 　　楚千城非常确信在新江户市击败过老马克的布奇，已经跻身到近A级战力的行列，他绝对能够防住至少一轮的致命打击。 　　而他则与薇奈萨趁着刚开战的混乱，躲到了烟雾弥漫的水晶宫防卫阵地之中，依靠他的合金剑和薇奈萨的光剑，合力暗杀掉了阵地中的卫队。 　　这一处阵地最高处的碉堡就是薇奈萨藏身的地方，依靠联识和AR视镜，她和楚千城可以靠意识沟通，并共享视角。 　　楚千城则趁着烟雾埋伏在防卫阵线废弃的自动机枪阵地，通过自动机枪的地盘作掩护，架起了高斯狙击步枪，通过萝丝的联识功能切换视角，捕捉躲在暗处的狙击手。 　　在作战之前，楚千城也把这种AR视镜给了查理.瑞曼一副。他是一名专攻侦察、潜入、搜集情报和脱逃的黑客型殖装行者。 　　他的攻击力和防御力都谈不上多好，但是他的随身战术分析主机和侦察用安卓体网络却是超越同辈的优良仪器。 　　查理的侦察用安卓体网络是一群做成蚊子形态的超微型安卓体，每只蚊子安卓体身上都安装了纳米探针。一旦开战，查理的蚊群就大规模出动，接着战场的烟雾和火光飞过八岐大蛇的防御阵线。 　　它们一看到建筑物里的摄像头就犹如闻到鲜血的蚊子一样附身而上，以纳米探针尝试黑入内部监控系统，很快就能偷取敌人的监控视角。 　　敌人的情报源源不绝地被侦查安卓体网络喂给查理，而查理则会利用随身战术主机实时计算敌人的位置，并通过超强的拟合来除去敌人的伪装和干扰，还原出敌人真实的方位和外观特征，并以实时视频的形式显示在AR视镜里。 　　而这个通过精妙侦查获得的实时监控视频则会与梦帮其他人的联识互相印证，进行最后一步证伪和纠错，等到核实无误之后，传给薇奈萨和楚千城。 　　通过这种方法，在布奇扛过两轮狙击之后，楚千城已经在AR视镜中成功标记出这个神秘别动队里的十二个人。 　　楚千城迅速超载发动械力，激发了高斯步枪，枪上的增幅芯片冒出一层蓝光，而他的AR视镜上已经锁定了一名正在机动的黑客型殖装行者。 　　这是一名同样手持高斯增幅狙击步枪的机械师，不同在于他的步枪是可以单臂持握的短枪，他的左臂手持的是工程树脂透明防爆盾，防爆盾上蓝光闪烁，被械力增幅，随时可以防御对面倾泻过来的弹药和攻击技能。 　　他正在高速移动，因为他使用了狙击枪袭击了布奇，他必须迅速移动到其他隐蔽处，防止被找到位置。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楚千城在AR视镜中标记。 　　楚千城的生化合成脑在经过多次狙击薇奈萨的训练之后，通过实时演算预测目标的行动，已经成为了一种细胞记忆。他做了一点提前量，一枪打在殖装行者的前方。 　　噗！这极速移动的殖装行者脑袋直接凑到了飞驰的电磁弹上。电磁弹击中了他的右耳，从右耳直接贯入脑子。他的左半边脑袋突然消融。 　　就在楚千城打出这一发狙击的刹那，薇奈萨从联识中收到了楚千城的意念指令。她猛然从碉堡中伸出手，对准水晶宫正厅抖手甩了一记闪电风暴。 　　如今她的异能已经被楚千城完全开发了出来，依靠经脉理论，她已经可以把闪电风暴的能量控制在极低的水准，不需要抽干她体内所有的异能来使用。 　　她打出这一击闪电风暴，整个水晶宫内都下起了闪电雨，到处都是电火花。人们以为遭到了另一记电磁爆炸，都惊惶地东躲西藏。 　　这一记狂野的闪电风暴，有效掩护了楚千城的电磁狙击。在楚千城的视野里，别动队的其他人并没有来得及发现有一个自己人已经没了。 　　砰！他迅速瞄准了第二个目标，开枪射击。 　　这是一个正在专注地执行着黑入使命黑客型殖装行者，他的目标是冲入正门的豺帮战车。他已经接管了一半的系统，正准备引爆车载弹药库。 　　他的脑袋突然炸开了，犹如一枚摔碎了的西瓜。 　　轰！薇奈萨的闪电风暴第二次来临，掩饰了楚千城的死亡狙击。 　　砰！楚千城毫不犹豫地射出了第三枪。 　　这一枪穿过了墙壁，直接命中了正准备发射身上点阵火箭炮的全能型殖装行者。这位比当初镇守炼狱院的强者还要高大的巨汉，脖子上破了一个大洞，脑袋咚地掉落在地。 　　闪电风暴再次覆盖一切。 　　连续三名战友被狙杀的消息开始被神秘别动队的殖装行者们意识到，他们感到了危机，纷纷朝水晶宫大厦的深处撤退。 　　楚千城在开完第三枪之后已经提前丢下旧弹夹，秒换新弹夹。他知道三枪之后一切都会暴露，敌人必然会集体撤退。他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可以追击。 　　他举起满弹夹的高斯狙击步枪，通过AR标记追着他们撤退的身影，计算他们逃亡的轨迹，连环狙击。 　　因为一切发生得太过于迅速，薇奈萨也来不及用闪电风暴作掩护。 　　楚千城连开五枪，准确击中五名依靠外殖装进行蛇形战术机动的黑客型殖装行者。他们的护甲和防御技能都相对薄弱，比较容易被击杀。同时，他们的超级黑客技术也是楚千城、萝丝、查理和迈克等人的克星，必须予以清除。 　　当这五名黑客型殖装行者倒地毙命之后，标记的别动队成员中，已经没有一名黑客型殖装行者了。所有的B级黑客都已经被他击杀。 　　“干得漂亮！”联识群里，查理无比震惊地说。 　　“你没睡醒吗？圣丹斯小子，怎么没有都杀光？”薇奈萨大为不满地问。 　　在幻境对抗中，楚千城杀她可是杀得干净利落！ 　　楚千城苦笑着秒换弹夹，但是这个换弹夹的功夫，他标记的敌人已经消失在了大厦深处。刚才他连续击毙八名B级战力的机械师，已经是巅峰战绩。 　　薇奈萨按照她自己的指标要求楚千城，实际上也是对他额外的看重。 　　“都杀光……”查理有点胆寒。他下意识地以为，楚千城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准，他应该把八岐大蛇别动队全干死。 　　“所有黑客都已经搞定，可以安全进入。”楚千城在联识群里发布公告。 　　“杀——”布奇高举双手，振奋无比地仰天大吼。 　　“杀——”萝丝、迈克、约瑟夫躲在暗处早就已经等得心痒难挠，听到楚千城的话，全都蹦了出来。 　　萝丝的手臂链接身后的弹箱、三维打印机、组装机械手和电动车床，组合成为无限火力的重型机枪，向着水晶宫正门倾泻着暴雨一般的高爆机枪子弹。 　　这子弹风暴在正门前化为一片片整整齐齐的光蘑菇，炸得整栋水晶宫大厦摇摇欲坠。 　　迈克高举双手，十根手指化为十把电磁枪，对着大厦疯狂扫射。 　　约瑟夫躲在迈克和萝丝身后，为他们加上了精神激励术和念力罩，让他们可以顶着八岐大蛇安保卫队的火力，朝着正门挺进。 　　“杀！”薇奈萨也兴奋地从碉堡上冒出头来，她的右手上长出了光剑，舞剑一斩，将碉堡面对水晶宫的墙壁劈开，同时左手一挥，五根赤红色的能量光柱射进了水晶宫大厦。 　　这五根光柱将水晶宫大厦正面的墙壁穿出五个深邃的黑洞，在黑洞的尽头，数名殖装行者的惨叫隐隐约约地传来。 　　冲锋的人群在原地愣住了片刻，回头呆呆地望着碉堡上站立的薇奈萨。 　　“这才是狙击，圣丹斯小子。”联识中传来薇奈萨得意洋洋的意识流。 第五十九章 水晶宫内 　　水晶宫主建筑群头顶突然出现了犹如乌云压顶一般的武装要塞集群。 　　这片武装要塞集群从水晶宫顶层呼啸拔升，升空的同时，要塞上的空对地导弹和点阵火箭弹集群对着薇奈萨站立的地方一个齐射。 　　成千上万道象征死亡的橘光朝着她聚拢而来。 　　这批武装要塞的控制者们正是守卫水晶宫的八岐大蛇神秘别动队。薇奈萨刚才一炮杀死数名殖装行者的惊人实力，让她成为了八岐大蛇首先要摧毁的目标。 　　“小心——”联识群里所有梦帮人士都忍不住大喊。 　　“该死！” 　　薇奈萨右手的光剑往空中画了一个大圈圈，左手犹如抽筋一般对着天空指指点点，宛若泼妇骂街。 　　无数地对空导弹被她的八脉神剑远程引爆，光剑画圈圈切爆了绝大多数的火箭弹。 　　但是这导弹和火箭弹的连环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直接把薇奈萨炸上了天。她在空中用力翻了几个跟头，滚落在地，双腿一软，整个身子趴在地上。 　　就在这时，武装要塞集群的火力系统再次将她锁定。 　　“萝丝、迈克、查理、我们一起黑了他们！”楚千城在联识群里放声大吼。 　　“看我的！”萝丝、迈克和查理同时回应。 　　查理将自己的蚊群安卓体网络控制权限在联识群中共享。迈克、萝丝和楚千城各自城接管了部分纳米探针，依靠探针疯狂入侵武装要塞控制系统。 　　他们三个的入侵被敌方的全能型殖装行者死死地防守中，并试图进行反向入侵。 　　但是查理的入侵却轻而易举地接管了系统。他本身是一名黑客型殖装行者，同时偏重于渗透和侦查，在入侵控制系统这一科目上，他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 　　在他面前，战斗和入侵全面发展的全能型殖装行者在黑客入侵一项上无法竞争。 　　“接管成功，火控系统启动！”查理疯狂敲击着随身战术主机。 　　十几艘武装要塞调转了炮口，对准了其他的友军。 　　但是一秒钟之后，这十几艘武装要塞同时爆炸。这是被接管了火控系统的武装要塞控制核心发布了自毁指令。武装要塞这种先进的武器，绝对不能落入叛军手中。 　　当这十几艘武装要塞爆炸，剩下的武装要塞因为列阵太过于密集，也发生了殉爆。只剩下距离较远的武装要塞存活了下来。他们发射的导弹和火箭弹呼啸而来，却被爬起来的薇奈萨用光剑一顿狂砍，凌空引爆。 　　此时的薇奈萨因为连续被爆炸波席卷，头发一半已经烧得卷了起来，脸也黑成了锅盖。 　　她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脑子仍然处于半晕眩状态，摇摇欲坠。 　　楚千城一把扶住她：“你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以后别这样，这不是幻境，死了没第二次。” 　　薇奈萨黑着一张脸看了他一眼，随即沉默地低下了头。 　　她在幻境中并没有经历过这么可怕的饱和攻击。不过楚千城的确反复提醒她要注意隐藏自己的位置，并进行过多次位置被发现之后的饱和攻击演练。然而一到实战，她却忍不住自己的战斗兴奋感。 　　“跟在我后面。”楚千城丢下高斯狙击步枪，从背后拿出电磁火神炮，跑在了前面。 　　薇奈萨嘟着嘴，几次想要说话，却终于忍住了。她低着头，跟在楚千城身后冲进了水晶宫。 　　水晶宫外响起了萝丝恐怖的重机枪扫射声。三四台武装要塞被她从空中击落，砸在水晶宫正门外广场上，引发了轰天震地的大爆炸。 　　喊杀声再次响彻广场，被武装要塞阻截在门外的蛮帮成员们潮水般冲了进来，越过楚千城和薇奈萨朝着水晶宫内杀去。 　　“这批武装要塞是用来堵门的！”查理的声音在楚千城和薇奈萨背后响起。他屁颠屁颠地跑到了两人身边。 　　“堵门？”楚千城微微一愣。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刚开始水晶宫第一道防线，武装要塞集群并没有出来增援，让防线被我们轻易打穿。”查理连忙说。 　　“我以为它们是怕电磁风暴的干扰。”楚千城皱紧了眉头。他感到了一丝不妙。 　　“但是电磁风暴过后它们也没有在水晶宫门前布防。”查理急切地说，“在我研究过的战例中，武装要塞如果不是用来与地面部队进行联和防御，必然是用来围剿和全歼敌方精锐的后手。在敌人的黑客和远程火力匮乏的阶段，联和地面围剿部队进行最后的立体攻击。” 　　“关门打狗？”楚千城简洁地问。 　　“呃，这个……很形象。”查理惊叹。 　　密集的枪炮声和狂野的嘶吼声在水晶宫的深处传来，蛮帮集团正在和八岐大蛇安保卫队激烈战斗。 　　密集的脚步声再次从门口传来，一群装备与蛮帮迥然有异的战士冲进了门，看了站在门口的楚千城等人一眼，随即急切地飞奔向水晶宫深处。 　　这是老马克雇佣的黑市佣兵终于冒头了。这些佣兵比谁都精，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在外围打打游击，直到正门被蛮帮集团攻破才终于冒头进来摘桃子。 　　黑市佣兵一旦出动就犹如荒原上的鼠群，一批又一批源源不绝。很快水晶宫内不但有蛮帮集团和八岐大蛇卫队的对峙，更有了黑市佣兵与蛮帮成员之间的吵闹和辱骂。 　　整个水晶宫里熙熙攘攘足足塞了几千人的战斗部队。 　　“布奇你多制造几个魔法替身，搜索一下大厦，我们现在需要找到一个人。”楚千城紧张地在联识群里用意念发言。 　　“找谁？我可以制造灵能狗群，找人方便得多。艾利克斯总觉得变狗是对他的侮辱，所以我特别喜欢用狗群探路。”布奇笑哈哈地说。 　　显然此时此刻他正在大杀特杀。 　　“查理，你的侦查安卓体网络也去找这个人，这个人至关重要。”楚千城擦了擦头上渗出来的汗水。 　　“呃，谁啊？”查理奇怪地问。 　　“小笠原正秀。”楚千城沉声说，“他如果在水晶宫，我们还算安全，如果不在，那就大事不好了！” 　　“为什么？”薇奈萨和查理齐声问。 　　“别问这么多，赶紧找，这关系到大家的生死！”楚千城脸色惨白。 　　查理和布奇并没有再多问，战斗中形势瞬息万变，很多时候必须依靠直觉来做判断。楚千城给他们的印象是一言九鼎。他说生死攸关，必然关系到所有人的脑袋。 　　布奇手一挥，上百只灵能犬组成了他最爱的狗群，在艾利克斯狂怒的注视下，四散狂奔，瞬间跑满了水晶宫内错综复杂的走廊和厅室。 　　查理也把所有的蚊群散了出去，一层层地铺开侦察网络，把所有的信息汇总到主机，进行实时分析。 　　冲进水晶宫的黑市佣兵越来越多。人数渐渐超过了蛮帮集团。这样的佣兵总量也让蛮帮集团的领袖们开始感到困惑。 　　老马克主持的暗网雇佣的黑市佣兵也太多了。丰成赖庆手里的资源有这么多吗？ 　　战斗仍然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蛮帮集团在布奇和艾利克斯的带领下，节节胜利朝着水晶宫核心的科研中心长驱直入。黑市佣兵跟在蛮帮集团的身后，摩擦不断，争抢着先进科研中心的机会。 　　八岐大蛇卫队的抵抗并不坚决，一旦遇到超乎寻常的压力，立刻节节后退，似乎非常确信在科研中心拥有足够的后援来稳定战局。 　　查理和布奇在战斗的同时，兼顾着小笠原正秀的搜索，但是搜遍了整个水晶宫外围，都没有看到他出来带领卫队战斗。 　　身为八岐大蛇卫队的队长，小笠原正秀的燃烧异能具有片杀伤的奇效，尤其是在像水晶宫这样的封闭环境中，又有监控系统的全程把控，他可以通过监控操纵异能的分布，定向燃烧他威力所及内所有的敌人，造成大规模杀伤。 　　想要防御他的燃烧异能除了提前规避他的侦测之外，还需要穿上特制的异能防护装甲，并有念力师提供的念力罩做最后的防御。 　　然而异能防护装甲和念力罩也只能做到最低限度的干预，只要距离够近，又被小笠原正秀锁定，任何异能指标低于他的超凡者都必死无疑。 　　小笠原正秀一旦出现，就可以成建制地屠杀低阶超凡者和精锐战士，大幅度减少八岐大蛇卫队的防御压力。 　　但是，他似乎并没有驻防水晶宫。 　　“查理。”楚千城一把攥住身边查理的胳膊，“联络一下械神俱乐部的其他成员，看看他们在哪儿，都在干什么。” 　　“不可能。在行动中按照程序是不能和俱乐部通讯的。”查理连连摇头。 　　“不是让你和俱乐部联络，而是和其他成员，你这么健谈，就没有在俱乐部里认识什么狐朋狗友，红颜知己吗？”楚千城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在男女关系方面是非常保守的。”查理望了一眼旁边的薇奈萨。 　　“你赶紧问吧，这个时候装什么装！”薇奈萨的脸色极其难看，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楚千城如此紧张，通过她女性的直觉，她知道有天大的麻烦。 　　“……”查理看了一眼楚千城，又看了看薇奈萨，知道事情没有想象的简单，他犹豫片刻，拿出动平台，拨通了一个加密线路。 　　无人响应。 　　查理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人，尴尬地咳嗽一声，继续拨通另一个加密线路。 　　无人响应。 　　查理咬了咬牙，又拨通了加密线路。 　　“喂，查理，干什么？把连线掐了，赶紧的。”动平台里传来一个加密的电子音。听上去像一个女士的声音。 　　“霍莉，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查理急切地问。 　　“少废话。好自为之，别连累我，挂了。” 　　加密线路在这个女士挂断的一瞬间彻底失效。查理关上了动平台，脸色苍白如纸。 第六十章 大难临头 　　看着查理的表情，薇奈萨紧张地问：“怎么了？被人挂了通讯脸色就这么差，刚才那个是你的相好？” 　　“是我老婆。”查理双眼发直，“我被俱乐部彻底切断联系了。” 　　“你现在是弃子了。”楚千城冷酷地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查理和薇奈萨忍不住齐声问。 　　楚千城抿了抿嘴唇。事情实在太复杂。如果不是因为死循环令他经历了无数次新江户市的生死挣扎，他很可能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让情况更加复杂的是，如今森提诺的械神俱乐部也加入了进来，而且很可能成为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这让事情的复杂程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楚千城现在想解释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查理，为了证明我的想法，我们需要接入新江户市新闻平台的侦察无人机，看一眼千代田町的情况。”楚千城望向查理。 　　“这事我熟！”查理找到了事情可以做，心情顿时平静了一些，立刻熟练地运用主机分出一批蚊群黑入了当地的新闻平台无人机。 　　这些无人机果然被安排在了千代田町。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地狱熔炉般的战场。数只不知名的队伍组成了超凡者集群，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地攻打上屋敷区的松岛家族主宅。 　　而配合这几只队伍作为主攻的，是丰成赖庆和长尾薰率领的叛军联合部队。 　　而松岛家族在主宅建筑群也布下了强悍无比的防御，部分八岐大蛇卫队和松岛纯一郎的八幡宫卫队都在这里。其中比较活跃的，赫然是小笠原正秀。 　　双方打得热火朝天，激烈无比。 　　“呼，小笠原正秀在千代田町守卫松岛主宅。”查理找了这么半天，终于找到了小笠原正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没错，他不会在水晶宫。因为他的异能杀伤力太大，会杀死太多进攻水晶宫的人。”楚千城脸色铁青。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薇奈萨狐疑地问。 　　“查理，”楚千城转头望向查理，“老马克是不是械神俱乐部的人？” 　　“啊？”查理茫然望着他。 　　“条顿之矛，马克西米连。”楚千城更正了一下称呼。 　　“哦，他是个自命不凡的佣兵，B级巅峰的战力却总以为自己是个A级战士，倚老卖老的家伙没人喜欢。俱乐部创始人也看不上他。”查理撇了撇嘴。 　　“看来老马克没有问题。但是……”楚千城看着眼前过去的又一批黑市佣兵，“你们不觉得今天来吸引火力的黑市佣兵有点太多了吗？” 　　查理看了一眼刚跑过去的这批佣兵，也感到了诡异：“等一下，他们的装备……” 　　“装备怎么了？”楚千城敏锐地问。 　　“他们的装备是俱乐部刚运到蛮荒国度的一批军火，是用来支援蛮荒国度有潜力的机械师的。”查理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这批装备我也经过手，都是神秘水域的制式装备。” 　　“看来今天来的不只是老马克雇来的佣兵啊。”楚千城心头沉甸甸的。 　　“你是说这些佣兵是……是……我们俱乐部雇来的？”查理一头雾水。 　　“你们俱乐部的事儿，你自己不知道吗？”薇奈萨听得一肚子火，不明白的点太多了。 　　“你们都跟我走，我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说杀谁就杀谁，现在没时间解释，只要记住，时间就是生命，拖延就是找死！” 　　楚千城终于想明白了一切，拿起电磁火神炮，将合金剑攥在左手，朝着水晶宫深处冲去。 　　薇奈萨和查理一头雾水地跟在他的身后，但是却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制，完全不敢说话。 　　楚千城一边走一边打开他在AR视镜中与秦臻建立的加密频道。 　　“秦臻，情况正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你现在不需要进入水晶宫，立刻在附近找一处安全屋，准备把灵魂转移到花仙身上。” 　　楚千城一边狂奔一边用压到极致的低音说着中文。跟在他身边的薇奈萨和查理能听到他说话，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真的要找她？”频道里传来秦臻极度压抑的声音。 　　“除了红女王，再也没人能够解决这件事。而且，森提诺这一次就是冲着她来的。”楚千城脸色阴沉。 　　“我立刻去办，但是你……”秦臻的语气无比伤感。 　　“现在不是考虑我的时候，告诉陛下，我愿意全力配合，不计任何代价。”楚千城咬紧牙关。 　　“还是有希望的，你要记住那个生化合成仓，一定要找到它！”秦臻的语调中带着哭音。 　　“我尽力。”楚千城闭上眼睛。 　　“别跟我说尽力，混蛋。向我保证，你一定要找到它！咱们说好了要不惜一切活下来的！”秦臻的嘶吼震得楚千城耳朵疼。 　　“当然，我保证找到它！” 　　楚千城关闭了通讯。 　　“现在，我们跟上布奇。”楚千城转头说。 　　“嗯！”薇奈萨用力点头。查理却忍不住坠到了两人身后。他是黑客型殖装行者，可不想跟着不怕死的布奇冲在最前头。 　　在水晶宫内部的核心建筑科研中心大门前，七零八落地躺着一地尸体。 　　蛮帮成员和安保队员都有，还有很多被延伸火力击中的黑市佣兵。 　　水晶宫安保卫队所有的B级和C级战力超凡者都守在大门前，汇聚成超凡者集群，分成三个小组，增援组、突击组和火力组。 　　火力组的超凡者都是擅长远程进攻的战士，他们以魔法、念力、异能、机械和黑客技术形成的混合战斗力压制进攻部队的锋头。 　　突击组是由近战能力极强，位移速度快，防御力爆棚的战士组成。他们会瞅准机会进行短促突击，冲散敌军阵线，占领优质火力点，实行反冲锋，反包围，与火力组形成短暂的包围网，歼灭敌军有生力量。 　　增援组则是由辅助念力师、机械师黑客、强化异能者和支援型魔法师构成，专门为火力组和突击组提供增幅战技和机械辅助。 　　这些超凡者深受集群化战术的影响，与蛮帮集团、黑市佣兵的战斗全部是经典的集群战术范式，互相间火力掩映和战术配合极有章法，每一个行动都有自己的章程。 　　而和他们战斗的蛮帮成员、黑市佣兵们却习惯了小团队作战，完全靠指挥官的临阵发挥，在双方陷入阵地战之后，就算布奇、艾利克斯这种B级巅峰战力的人物屡次玩命冲锋，都被打得一头包回来，身边的追随者死伤无数。 　　楚千城带着薇奈萨和查理赶到现场，正好遇到布奇全身是血被萝丝和约瑟夫给拖回来。 　　布奇一边包扎一边破口大骂，抱怨和他一起冲锋的艾利克斯最后关头做了孙子。 　　松岛集团突击组超凡者在战场上一轮冲锋，依靠电磁火神炮、随身重机枪、重型火力安卓体、战斗魔法、念术机动和各种强化异能杀死了将近一百多名蛮帮人和黑市佣兵，然后在火力组强大的混合火力掩护下消失了踪迹。 　　围在科研中心门外的蛮帮集团纷纷破口大骂，却没有人敢再去送死。 　　“查理，刚才都录下来了吗？”楚千城问。 　　“早就录下来了，我的蚊群早就布防在这里了，这是经典的集群作战，以我们现在的战术，根本打不过。”查理苦着脸说。 　　“把你的战术主机分析出来的结果传给我。”楚千城飞快地说。 　　“上传了。”查理点头。 　　楚千城调整AR视镜，调出查理战术主机分析的松岛集团集群作战风格，迅速把结果调入自己的多线程迭代虚拟训练程序，将自己、薇奈萨作为唯一可控的友军，开始了飞快地反复演练。 　　不到一分钟，他已经找到了突破的方法。他来到布奇身边小声说：“头儿，我有办法了，不过要你来打头阵，你还行吗？” 　　“呸，我不行？”布奇站了起来，“这群杂碎我活剐了他们。” 　　“用蛇结掩护我和薇奈萨。”楚千城低声说，“我们替你出口气。” 　　“好！跟我来！” 　　布奇一掸身上千疮百孔的黑皮衣，大踏步地朝科研中心冲去。约瑟夫冲上来为他加了念力罩和精神激励术，布奇身上的巨蛇犹如枯木逢春，开始精神抖擞地舞动蛇头，喷吐蛇信。 　　“都过来！”楚千城转回头对着躲在掩体后面的蛮帮超凡者们摆了摆手，“我们跟着布奇再冲一次！” 　　“呸！你果然是个疯子！这就是送！”艾利克斯从掩体后面冒出头破口大骂。 　　一团惨白的魔法光球配合一串电磁弹照着他的脑袋打来。他机警地缩头躲避，但是头盔却被魔法光球点成了痰盂形状。 　　“妈的！”艾利克斯一把拽下头盔砸在地上，变成一头身背双炮的雷豺，从掩体后面冲了出来，“布奇，你挡住我，我特么要干死这帮狗杂碎！” 　　在他的带动之下，一群近战强力的蛮帮成员披挂厚重装甲，手持特制防爆盾云集在楚千城身后。 　　“掩护头儿！”萝丝放声大吼，无限火力重机枪开始疯狂扫射，压制敌方火力。 　　松岛集团火力组的混合火力铺天盖地覆盖了过来，没用几下就把萝丝打得冒不了头。 　　布奇身上炸出了七八层光晕，那是魔法爆炸和异能爆炸带来的混合伤害。他的魔蛇发出了刺耳的惨叫，在蛇结中痛苦地扭动身躯。 　　爆炸产生的烟雾笼罩了所有参与突击的蛮帮人。 　　“头儿，趁现在，施展魔法替身，做一个你自己的替身，加上几个跟着你冲锋的手下。”楚千城凑到布奇身边小声说。 　　“又来这招？”布奇瞪大了眼睛，“嘿嘿，我喜欢！” 第六十一章 杀入科研中心 　　烟雾散去，布奇、楚千城、薇奈萨一马当先，率领着包括艾利克斯在内的一群亡命徒朝着科研中心的正门猛冲。 　　松岛火力组的混合火力犹如暴风骤雨一般地席卷而来。布奇和楚千城首先遭到重创，躺倒在地，薇奈萨扑在他们身上掩护，暴露出了跟在身后的蛮帮突击队。 　　这帮突击队沐浴在凶残的火力之下，几名冲在最前面的超凡者被打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其他的突击队员毫不犹豫地快速后退，显然被凶猛的火力打懵了。 　　就在这时，松岛突击组从侧翼杀了出来，朝着蛮帮突击队左侧迅速移动，试图占领侧后方的火力点，与松岛火力组进行两面包夹，合力吞了这只蛮帮集团唯一能打的队伍。 　　“薇奈萨准备，用双手六脉神剑横扫，别留情。” 　　此时此刻的楚千城，正匍匐躲在布奇之后，悄然为自己打了一剂异能活性剂，举起电磁火神炮，透过布奇的蛇结，对准了松岛火力组占据的各个据点。 　　在他的脑海里重现了查理记录的火力组高手连续十几次阻击所处的方位、动作、开火习惯、技能释放顺序。 　　他把这些都输入程序，算出了当面对蛮帮突击队的又一次突袭，他们最大几率的应变。 　　他的超载械力火神炮算好了他们冒头的时间和方位，加上了提前量，开始了覆盖火力射击。 　　超载的械力推送着两千枚金属针从火神炮口狂涌而出，在空中铺成一片有着优美弧度的流云，喷洒在火力组的阵线之上。 　　惨叫声陆续从掩体后传来。 　　火力组的高阶超凡者刚从掩体后面冒头，迎头就撞上了一蓬电磁针攒射。他们用尽方法闪避和抵抗，就算能够侥幸活命，身子也被巨大的推力轰出了掩体，在空中无助地翻滚，成为了蛮帮火力输出的对象。 　　与此同时，薇奈萨也早已经在蛮帮突击队侧翼的火力点上等候多时，她的六脉神剑十道十道的连发，无脑朝着松岛突击组狂喷而出。 　　算准方位突然冲锋的突击组，被突如其来的六脉神剑撞中，当前的全能型殖装行者和石化异能者全身粉碎，被烧成了灰烬。剩下的突击队员顶着磁力盾和念力罩转身想要闪避。但是他们的动作无法比得过光速。 　　薇奈萨的六脉神剑犹如连环死光炮，无情地撕碎了他们的所有防御，点爆了各种各样的防御盾和力场罩，把他们杀得尸横遍野，落荒而逃。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跑回防御工事，想要组织火力反扑的时候，却看到火力组已经被不知名的凶猛火力打飞到天上，现在正遭到蛮帮和黑市佣兵远程火力一个个的点名。 　　与此同时，所有松岛集团的安保队员都绝望地发现，刚才他们打倒的布奇、楚千城、薇奈萨和所有蛮帮干将全都烟消云散，化为了粉红色的魔法烟雾。 　　他们都清醒了过来，布奇又使出了魔法替身这种“赖皮”的招数。 　　而从烟雾中冒出头来的，是蓄势待发，武装到牙齿的真正突击队。 　　布奇一马当先，舞动六条张牙舞爪的魔法巨蛇喷吐青色火焰，将目瞪口呆的松岛集团支援组战士烧成了一根根炙热燃烧的蜡烛。 　　科研中心门前犹如一片火焰森林，充斥着烤肉的焦糊味和毛发燃烧的恶臭。 　　“哈哈哈哈……”布奇残忍地狞笑着舞动巨蛇撕扯开这些烧焦的尸体，大踏步走向正门。 　　楚千城从地上爬起来，一路开动电磁火神炮追击着负隅顽抗的松岛安保卫队，将战斗力坚强的超凡者逐个点名。 　　薇奈萨舞动双手光剑按照联识中楚千城的标记，追砍那些可以造成大规模杀伤的B级以上超凡者。这些超凡者还没来得及施展他们的看家本领，就被薇奈萨犹如切黄油一般用光剑斩成几截。 　　查理、萝丝、艾利克斯和其他的蛮帮领袖兴致勃勃地冲到近前，却发现人已经被杀光了。 　　布奇、楚千城和薇奈萨站在科研中心的正门前，望着门右侧的智能生物锁。 　　“这是所罗门宝藏联合体制造的SSKVI型生物密锁，除了人体的生物体征例如呼吸、眼纹、指纹和语音之外，还需要配合体内植入的特殊芯片开锁。” 　　查理分开众人来到科研中心的智能锁面前，小心翼翼地取出自己的作战分析主机：“交给我吧，我只需要通过之前在水晶宫搜集的信息库，采集一个科研人员的生物体征，然后建模制造一个三维虚拟人像，并把一枚虚拟芯片嵌入三维人像的……” 　　薇奈萨没有等他说完已经健步上前，手中的光剑一剑砍在这座以泰铂合金铸造的大门之上。 　　轰地一声巨响，这座厚达半米的大门四分五裂，轰然倒塌。查理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化为洞口的门口。 　　接着，一只手掌按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推，将他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两步。 　　布奇昂首挺胸，得意洋洋，第一个走进了科研中心的正厅，犹如一位攻入敌军要塞的元帅。 　　在他的身后，楚千城和薇奈萨并肩第二批进门。 　　科研中心里面此刻已经没有继续抵抗的安保人员，在布奇身后的蛮帮领袖们纷纷带着自己的黑客冲进这座科研成果和数据信息的宝库，大肆搜刮，开始了你争我赶的数据掘金。 　　查理作为所有人里面黑客技术最好的超凡者，更是不落人后，依靠他的蚊群安卓网络的纳米探针，多方位多角度进行嗅探和挖掘，海量的数据和信息在几秒钟内就装满了他的随身主机，并通过AR视镜的联网分享给了梦想之帮的全体成员。 　　萝丝和迈克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整理和收纳查理分享的情报上，并且将其细致地分门别类。 　　楚千城则依靠生化合成脑把这些信息直接记在了脑子里。 　　几分钟之后，从水晶宫科研中心缴获的科研成果和数据资料库体量已经超过了梦想之帮成立三十年数据掘金总和的一万倍。 　　看着琳琅满目的信息库分类条目，布奇等人都有一种两世为人的梦幻感。 　　楚千城收集完所有信息数据，在脑子里通过搜索引擎查找着他最关心的增强版卫兵I型仿生人和生化合成仓技术。 　　这两个项目都被松岛集团储存在逆向工程信息库的资料档案之中。他迅速查找到了开发这两个项目的实验室方位。 　　楚千城迅速把这个实验室方位记在了脑子里。 　　“没有塑造全新人格的项目资料！”薇奈萨已经扫描过一遍查理录入的所有信息条目，此刻她语气沮丧。 　　“如果这个项目与你的秘密有关联，不管它原来等级如何，现在都是松岛集团的最高机密，会被收藏在水晶宫的核心，科研中心之内的松岛秘库内。”楚千城小声在薇奈萨耳边解释。 　　这个时候，科研中心之内渐渐被蛮帮成员的欢呼声淹没。 　　十九大蛮帮的领袖们已经在各自黑客的帮助下挖掘到了大量的数据和资料，虽然远远不及有查理帮助的梦帮，但是也足以让他们舒舒服服享用半辈子。 　　“头儿，开个小会？”楚千城在联识里说。 　　“都过来！”布奇大手一招。萝丝、迈克、约瑟夫和薇奈萨都聚拢了过来。查理东张西望了一番，看了一眼远远瞪视着他的雷豺艾利克斯，耸了耸肩膀，屁颠屁颠地跑到薇奈萨的身边，却被萝丝无情地拦在两人中间。 　　几个人站在科研中心的大厅中央，沉默地围成一圈，人人都注视着楚千城。 　　“圣丹斯小子，我们成功了，攻破了水晶宫，杀光了八岐大蛇的杂碎，除了小笠原正秀那个幸运鬼。”布奇得意地一笑，“现在就剩下水晶宫中心的最高战果——松岛秘库，哈哈。” 　　“耶，头儿，这一次打得漂亮！”迈克兴冲冲地说。 　　“圣丹斯小子也立了大功。”约瑟夫补充了一句。 　　“你们都消停一点，圣丹斯小子有话说。”萝丝不耐烦地说。 　　“……”众人都乖乖地安静了下来，好奇地等待楚千城的发言。 　　楚千城看了一眼薇奈萨，又看了一眼布奇，心头沉甸甸得难受。 　　“圣丹斯小子，你有心事，怎么脸色这么差？”布奇奇怪地问，“我们可是大获全胜！” 　　“我知道，头儿。”楚千城抿了抿嘴，“我现在把大家聚集到这里，想要请求你们一件事，那就是现在转头，立刻撤走，放弃松岛秘库。” 　　“为什么？”布奇等人都惊讶地望着他。水晶宫最强防卫力量已经被他们按在地上摩擦，八岐大蛇卫队的大头子小笠原正秀被困在千代田町苦战。 　　现在他们捞到了难得的空档，正好可以聚集所有的力量，将松岛能源与交通联合体研究所皇冠上的红宝石——松岛秘库据为己有。那里面的科技蓝图和信息数据足以支撑一个大型都市的建造，甚至建一座超级城市的雏形也不是不可以。 　　“头儿，我们自从进入新江户市以来，一直在机缘巧合之下打断了松岛正道灵魂互换，到达永生的计划。我们梦想之帮，是新江户市种种变局最大的变数。我们每一步行动，都是松岛正道没有想到的。可以说，是我们让他失去了永生的机会，走上了灭亡之路。” 　　楚千城语气沉重而严肃地在联识中陈述着。 　　“哈哈哈哈……”布奇、迈克和约瑟夫等人的意识在联识里得意地笑着。能够把松岛集团的掌门人刷得团团转，这让他们感到人生充满了意义。 　　“不得不说，我们做的真不错！”布奇双手一摊，在联识里大声说。 　　迈克、约瑟夫甚至萝丝都忍不住频频点头。 　　在新江户市的这段时间，是他们干蛮帮以来过得最快乐的日子。当然，乔尔的死是唯一的遗憾，但是他们已经为他举办了两次葬礼，他也圆满了。 　　“问题就出在，我们做的实在太出色了。”楚千城叹了一口气。 第六十二章 恐怖之源 　　楚千城的话把一股莫名恐怖的心情注入到每一个梦帮成员的心田。他们都沉默了下来，不安地挪动着身子，脸色苍白地注视着他。 　　“我们把新江户市搅得天翻地覆的同时，一直在觊觎新江户市的势力们也趁势而起，让新江户市的乱流变得更加混乱，甚至把松岛正道逼入了绝境。” 　　楚千城深深地望着布奇：“他是一只利用自己儿孙的血肉不断重生的怪物。连自己的后代都是他荼毒的对象，你认为他在面对毁灭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心思？他会坐以待毙吗？” 　　布奇抱臂在胸，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将自己代入松岛正道身上思考，自然发现形势非常不对头！ 　　“圣丹斯小子，你认为会发生什么事？”萝丝在联识里语音颤抖，无法控制恐惧的情绪。 　　“他会拉整个人类世界陪葬。如果我到了他的地位，我也会这么做。”布奇插嘴说，“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嘶……”梦帮成员们都吓得后退了一步。薇奈萨和查理脸色白得犹如墙纸。 　　“松岛正道就在松岛秘库里。我猜十有八九会是这样。”楚千城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他在千百次死循环看到的一种极端情况。 　　而现在，这个极端情况出现的前提条件都已经满足。 　　“他想干什么？”布奇只感到心脏骤停。松岛正道是异能者，已经活了几百年，他的战力可以轻松达到S级。他杀死西园寺宪，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而西园寺宪杀他布奇，是可以随便乱杀的。 　　“从新闻平台的报道里可以看出，他得了某种重病。我认为他的重病是假，而另一种可能则非常大。”楚千城严肃地看着众人，“他的身体正在虫化。” 　　这就是楚千城经历过的最可怕结局。也正是因为经历过这种结局，楚千城此刻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因为他深知还有比死亡，比灵魂湮灭更恐怖的事。 　　“虫化？！”布奇下意识地将头上的黑皮帽抓下来，攥在掌心，“一个S级超凡者……” 　　“小笠原正秀为什么没在水晶宫？”楚千城继续分析着，“而八岐大蛇最金贵的别动队被布置在了这里，却没有他们的指挥官。这让他们的战力大打折扣。这是因为，小笠原正秀的燃烧异能会把过多的超凡者烧死，他们体内的能量会消失。这些能量，正是松岛正道想要的。” 　　“能量萃取！？”布奇惊了，“他除了能从能量水晶中提取能量，还能从超凡者身上提取能量？” 　　“是的。”楚千城肯定地点头，他在设计七大财团核心力量的时候，对能量提炼有过非常详尽的设定，而他在运算中遇到的极端情况更预示了松岛正道将会把异能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超凡能力越强的人，虫化的可能性越高。”布奇连连摇头，“松岛正道吸收的能量越多，他的力量就越强，你说过他已经进入了虫化进程，这种做法只会让他加速变成虫族。” 　　“这也许正是他想要的。”楚千城冷峻地说，“灵魂互换技术并非真正的互换灵魂，而是互换彼此的思维体。灵魂不等同于思维体，它由灵躯和思维体共同构成。思维体随着身体的神经元突触的死亡和再生而不断发生着改变。只有灵躯才是稳定的存在，可以锚定灵魂。松岛正道不知道这个区别，他传承的只是思维体。” 　　“啊？”梦想之帮成员们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知识点震惊到了。 　　“思维体是不稳定的，随时根据神经元突触的变迁而演变，他的思维体经历无数个子孙的躯体，与多个灵躯混合，这个过程中思维体必然经历了多次变异。他应该早就疯了。也许成为虫族在他的逻辑里，是一个合理的选择。”楚千城冷静地分析着。 　　“一只S级战力的虫族，那应该是……母巢之主？甚至是虫潮元首？”查理惊慌失措，差一点喊了出来。 　　“这要看他麾下有多少虫兵。听它指挥的虫兵越多，它在虫巢生命体中的地位也越高。如果他接受了变成虫族的命运，按照他对权力的贪婪，他必然想要爬入更高的阶位，成为母巢之主或者更高一级的虫潮元首。”楚千城说到这里看了看众人，“他一旦变成虫族，就会俘获所有被他萃取过能量的超凡者，将他们用虫巢进行融合，变成高阶虫兵。” 　　他亲眼目睹潘柯夫斯基自己搭建的虫巢中曾经做过类似的事。而成为虫族的松岛正道进行这样的演变只会更快，更凶残。潘柯夫斯基用的是他能找到的扑鼠和刺鼠。而松岛正道则会直接选择水晶宫内所有的人，把水晶宫变成一个巨大的虫巢。 　　一旦他演变完成，这将会是一座拥有上千高阶虫族的巨大母巢，足以吞噬所有想要占有新江户市的势力。 　　那些试图在新江户市分一杯羹的人们，都会成为他吞噬、吸收、演变的对象。他既然想要成为虫族，那就一定要站到虫族的巅峰之上，成为地球上最恐怖的虫王！ 　　楚千城用尽量简洁的话语，把这个恐怖的未来，对众人稍微进行了一下描述。 　　砰！查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新江户市几十万人都会被……”薇奈萨想到这个恐怖的未来，她自己也快要站不住了，她一把扶住楚千城的肩膀。 　　“圣丹斯小子，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应该立刻转身离开？”布奇眯起眼睛。 　　“对，带上我们已经挖掘到的数据金矿，去找老马克，在未来的新都市中分一杯羹。不要再想着松岛秘库，因为秘库里最值钱的东西，我们已经有了。”楚千城说这句话的时候，萝丝已经非常有默契地将查理屏蔽在联识群外。 　　布奇看了一眼薇奈萨。 　　“头儿，我们已经胜利了。我们占领了水晶宫。就让这一次蛮帮作战，以这个结局收场吧。造梦者布奇，再次创造了奇迹。这足够吹一辈子。”楚千城柔声说。 　　“不，是造梦者布奇和疯子圣丹斯！”布奇用力拍了一把楚千城的肩帮，“好！所有人听着，我们走！” 　　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来，准备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但是他又停住了脚步。他发现楚千城和薇奈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圣丹斯小子，薇奈萨，怎么不走？”布奇皱着眉头。 　　“我和薇奈萨要想办法进松岛秘库，因为她仍然需要找到改变她父母人格的科技项目。”楚千城在联识里说。 　　“哦，天啊，我都忘了那个超级城市的事儿。”布奇拍了拍脑子，“圣丹斯小子，算了。别理她，超级城市咱们不要了。让她自己去死吧。我们有了水晶宫的数据金矿，到哪儿都是大爷！” 　　“对不起，头儿，薇奈萨如果不想离开的话，我必须留下来保护她。”楚千城无奈地说。 　　实际上，他还有更加崇高的目标，那就是阻止松岛正道的疯狂，挽救新江户市。但是，这些都是说出来别人都不信的事。 　　“哦，圣丹斯小子。”萝丝柔声叹息，“我就知道这种事情会发生。” 　　“什么事？发生了什么？”布奇转头问。 　　“爱情，该死的。”萝丝高举双手，“圣丹斯小子迷上了这只小妖精。布奇，这都怪你老是把他们凑在一起办事。” 　　“圣丹斯小子，别管这丫头！你救回来的歌舞伎里，有一半都比她骚。看开一点，爱情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布奇连忙说。 　　“……”萝丝瞪视着他。 　　“我例外！”布奇补充了一句。 　　“再会吧，伙计。”楚千城叹息一声，“为了超级城市，我还想再努力一把。” 　　“啊，那个该死的超级城市，就算你最后知道了方位又如何，你吃不下那块大蛋糕。别管城市了，赶紧跑吧。”布奇急了。 　　“你忘了，布奇，我是个疯子，和松岛正道一样。再见了。造梦者。”楚千城抓住薇奈萨的胳膊，引领着她朝松岛秘库奔去。 　　“布奇？他叫我布奇！”布奇一把将攥在手里的黑皮帽扔在地上。 　　“头儿，他的意思是，从此以后，他不再是梦帮人了。”迈克哑声说。 　　“我都快忘了，他本来就是我们半路拉上车的外人。”约瑟夫低声提醒。 　　“他是觉醒禁卫军，也许他有自己的目标。”萝丝试图安抚布奇的情绪。 　　布奇看着楚千城和薇奈萨双双离去的身影，眼圈微微一红。 　　“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跟我走。难道红女王更有领袖魅力？难道超级城市就这么有吸引力？”布奇转头问萝丝。 　　“也许他想要独占超级城市。”萝丝微微苦笑，“布奇，别以为所有的手下都会对你无条件效忠。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魅力有什么误解？” 　　“不不不，萝丝，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不是很了解。”布奇用力摇头，“我和圣丹斯小子之间，是有化学反应的，我能感觉出来。我们之间的合作，多么的天衣无缝。为什么我没有早点碰到他。” 　　“头儿，真的就这么走了吗？”迈克也开始有点恋恋不舍，“超级城市的梦咱们不做了？” 　　“做屁呀做！做虫族吧！”布奇不耐烦地说。 第六十三章 致命的缺陷 　　薇奈萨让楚千城拉着向前跑，内心渐渐被忧虑和恐惧填满，她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薇恩？”楚千城有些奇怪地回头。 　　“你……你跟着布奇走吧。”薇奈萨说完这句话，浑身犹如筛糠一般颤抖起来，“拯救父母，本来就是我的使命，和你无关。你们有了中型能区，有了水晶宫的数据金矿，可以过上很舒适的生活，不用再和我一起拼命了。” 　　“我已经跟你说过，我要为超级城市努力一把。这是我在为自己努力，你别替我担心。”楚千城转头继续向前走。 　　“你真的想要独占超级城市？”薇奈萨悬在嗓子眼的心脏一下子落了地，她跑了几步跟上楚千城，“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野心。” 　　楚千城笑了笑，没说话。 　　“你把布奇他们赶走，真的没关系吗？你吃得下这么大一块……”薇奈萨忍不住担心。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们先去一个地方。”楚千城打断了她的话。 　　“哪里？不是松岛秘库？”薇奈萨忙问。 　　“让其他的佣兵和蛮帮人去打头阵吧，跟我来。”楚千城再次拉住她的手，带着她从侧楼梯向地下室飞奔。 　　在楚千城的AR视镜里，清晰地规划出了一条行进路径，沿着这条路径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跑到他想要去的地方——开发增强型卫兵I型仿生人和生化合成仓的秘密实验室。 　　水晶宫科研中心地下厅设计得犹如一座巨大的蚁巢，一层层的厅堂互相嵌套，由千回百转的走廊联通，每一个区域的搭构都犹如军事堡垒，有着完善的隐蔽所和火力点。 　　楚千城和薇奈萨一路上又料理了一批困守地下室的安保卫队，这才终于顺利到达了要找的秘密实验室。 　　“CP-1079号室。”薇奈萨看着实验室的名字，“这不会是更改了我父母人格的秘密实验室吧？” 　　“很遗憾，并不是。”楚千城带着她进门，回手把门锁上。 　　他迅速朝着实验室中央大厅巨大的蚕茧型密封舱走去，在密封舱旁边的主机屏幕上浏览着信息。 　　在他的生化合成脑全力运转之下，很快他就读完了主机中的所有研究报告：水晶宫目前为止，已经通过研究卫兵I型仿生人，逆向推导出了一大半生命打印机的蓝图。但是在生化合成脑的研究上卡壳了。 　　现在他们制造的增强版卫兵I型仿生人同样拥有工程树脂骨骼和合成生化血肉，但是大脑却是生化材料包裹的神经元芯片组，虽然芯片的功能比IG的芯片组要强劲上千倍，但毕竟不是生化合成脑，更不是人脑，性能上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楚千城按照报告上所叙述的信息，很快就调出了生化合成仓的生命打印功能。但是，没有大脑的打印选项，最后打印出来的只是一个无脑仿生人。 　　按照实验室内记录的流程，最后组装增强版卫兵I型仿生人的时候，他们必须人工安装仿生人的神经元芯片组，而不是像森提诺的赛博工厂一般，从头到脚一条龙打印。 　　他在实验室周围打量了一番，发现了几台已经安装完成的增强版卫兵I型仿生人。但是这些仿生人的电子脑和生化躯体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他读了一下研究报告，报告中显示仿生人神经元芯片组和生化合成仓制造的生化人体有严重的排斥现象，不是电子脑过载引发损坏，就是电子脑无法及时调节体内腺体和血液的分泌和生成，导致躯体损毁。 　　人脑对身躯的调节，并非一架电子脑可以驾驭的。 　　楚千城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两个项目没有被收藏进松岛秘库，因为它们遇到了同样的瓶颈，困在最难的一关无法攻克。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械神俱乐部的创始人森提诺在赛博制造上的造诣和创新是如何厉害。如果他不沉迷于对力量和权位的追求，他的大脑完全是一座知识的宝藏。 　　“你……你似乎对仿生人情有独钟？”薇奈萨的右手横在胸前，小心翼翼地问。看着楚千城对于卫兵I型仿生人和仿生人简的关注，她无法不产生疑惑。 　　“对，我是觉醒禁卫军。”楚千城随口说。他以为这么久了，也许布奇他们早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薇奈萨，没想到他们的嘴非常严，什么都没说。 　　“哦，红女王的拥趸，呼……”薇奈萨长舒一口气。 　　“怎么，以为我会喜欢你吗？”楚千城想也不想随口说。 　　他现在心情极度失落，因为这个增强版卫兵I型仿生人还没有卫兵I型有用。这对他未来的计划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很可能因此而灵魂陨落。 　　“我早该看出来你是个钢铁直男！”薇奈萨小声吐槽，但是心里轻松了很多。 　　她可不想楚千城因为爱上她而为她冒险，这样的话她还要想办法拒绝他。这对楚千城相当残忍，对她自己也不是愉快的经历。 　　拒绝的时机也很难把握。现在拒绝，楚千城会不再为她找拯救父母的方法。事后拒绝，坐实渣女人设。 　　楚千城反复核查了好几遍实验报告，终于无奈地确信增强版卫兵I型仿生人和生化合成仓项目无法利用。 　　这一瞬间，他几乎想要放弃一切，带着薇奈萨远走高飞，逃得远远的。 　　“秦臻呼叫楚千城。”AR视镜里出现了秦臻申请通讯的信息。 　　楚千城接通了加密通讯。 　　“嗨，楚千城，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一个熟悉的磁性嗓音忽然出现在楚千城的耳麦中。 　　“陛下！”楚千城的目光渐渐沉静了下来，“花仙在哪儿？” 　　楚千城意识到仿生人简的身体已经被红女王控制。 　　“她就在我的肩膀上，不得不说，还是虫体比较适合她。她好久没吸血了，电晶肌里只剩下一点点电力，你也不给她充满电，还说是同伴呐。” 　　红女王慢条斯理的慵懒声音让楚千城一阵感怀。这就是当初凯西娅的声音。 　　秦臻刚刚用完电磁风暴，花仙的电晶肌再次见底了。花仙的电晶肌蓄电主要靠它赛博虫体的生命活动。进食是主要生命活动之一。花仙每吸一次血，都会给电晶肌高效充电，效率比楚千城以械力充电要大得多。 　　“陛下，你只是分出一缕灵魂上传到了仿生人简身上？”楚千城关切地问。 　　“是大部分灵魂。”红女王淡淡地说，“松岛正道可不是潘柯夫斯基。” 　　“这就好，我们在松岛秘库门口汇合。”楚千城深吸一口气。 　　“抱歉，我不能用仿生人简的躯体进水晶宫。”红女王叹了口气。 　　“为什么？”楚千城心头一跳。 　　“因为水晶宫门口已经被佣兵使徒包围了。” 　　“什么？！”楚千城脱口而出。 　　佣兵使徒是使徒机甲中的一类。使徒机甲是S级机械师能够遥控的最高战力机械。 　　在知识圣堂的S级机械师为了赚取适合的研究经费开办属于自己的公司、科研机构、私人组织或者制造独特的武器和装备，都会将自己能够控制的使徒机甲在佣兵平台或者暗网上注册为佣兵使徒。 　　佣兵使徒可以像普通佣兵一样出任务，赚取佣金，甚至支援一场超大规模的烈战。 　　每一台佣兵使徒都拥有B级以上的战力，在机械师的远程操控之下，它们的战力可以被发挥到极致，而且悍不畏死，使用效率比普通的B级超凡者还强一些。 　　如果能够拥有一整队佣兵使徒进行集团作战，而且指挥官还是S级超凡者，这就和八幡宫卫队的配置差不多了。 　　楚千城早就料到松岛正道会有在水晶宫外堵门的卫队配置。 　　但是，他没想到松岛集团竟然绕过了老马克主持的条顿荣耀暗网，私自雇佣了械神俱乐部的佣兵使徒。这样，森提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通过自己的使徒机甲干预新江户市的内讧，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他现在会全力配合松岛正道加强虫化，令其成为一只恐怖的虫王。令瓦尔莎娃防区出现两只虫王，一只是红女王，一只是松岛正道。 　　松岛正道在本能控制之下，必然会自动收编红女王的虫军。而红女王是一只拥有独立意识的虫后，一定会反抗松岛正道的收编，一场虫族大战势必降临。 　　到时候森提诺以拯救人类的名义参战，可以名正言顺地渔翁得利，将两只虫军都干掉，从而成为拯救三大区的英雄，为自己捞取更大的权柄，让械神俱乐部成为知识圣堂的第一组织，甚至接管知识圣堂，吞掉松岛集团消失后留下的所有权力。 　　当然，最重要的是，当初在枯骨镇坏了他大事，并且矢志复仇的红女王，会被他以正义之名，干净利落地处理掉，连同她知道的所有信息，一起埋葬于新江户市。 　　这就是森提诺大力干预水晶宫之战的原因。他并没有花多少本钱，全部都是因势利导。但是这个计划也有明显粗疏的地方，因为它并非深思熟虑的结果，而是临时决定的对策。 　　这都是因为楚千城加入的梦想之帮把新江户市闹得天翻地覆，让森提诺看到了搅局的良机。 　　“我现在绝对不能被森提诺看到，”红女王冷淡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回响，“一露头，我就会被他远程黑入，神魂俱灭。我会让花仙飞去找你。我需要将灵魂下载到你的身体上。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接近松岛正道。希望她过去的时候，你已经找到第二具身体了。” 第六十四章 灵魂侵占 　　楚千城应对松岛正道虫化的计划本来是秦臻和红女王双双赶到防守一空的水晶宫和他汇合。三个人守在松岛秘库之外，等待松岛正道虫化。 　　红女王利用她全面升级的灵魂上传功能，趁着松岛正道虫化，灵魂刚刚重生并且极度虚弱的时刻，强行上传她的灵魂，将虫化的松岛正道据为己有。 　　自从她变成了蜂巢生命体和人工智能的结合体之后，她的思维体上传和下载功能全面升级成灵魂上传下载技术，已经不需要电子部件作为载体进行传输。 　　她的这个独特技术已经通过灵魂链接功能体现在了花仙身上。 　　从花仙灵魂转移到仿生人简身上的技术来看，拥有完全体能力的红女王肯定有能力在近距离直接夺舍松岛正道。 　　在这个期间，楚千城会正面吸引松岛正道的注意，为红女王创造夺舍的机会。这将会让他遭到被松岛正道吞噬的危险。 　　在秦臻的预言里，未来在现实世界的他会进入脑死亡状态。楚千城认为这将是他和松岛正道对决的时候，自己被吸干了体内异能之后，连灵魂中的能量也丧失掉的后果。 　　为了阻止这个情况的发生，他和秦臻反复商量之后，决定先去找到生化合成仓和增强版卫兵I型仿生人，将其作为楚千城的备胎，一旦他被松岛正道吞噬，花仙会通过使用红女王的灵魂转移技术强行把他的灵魂转移到备胎身上。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松岛集团根本没有增强版卫兵I型仿生人。而红女王也不会用仿生人简的身体来面对松岛正道，而是会强行占有他的赛博人体。 　　楚千城根本没有面对松岛正道的机会，他的灵魂将被红女王的灵魂提前抹杀。而这，将是阻止松岛正道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甚至没有一个壮烈牺牲的谢幕，他会在无声无息间，烟消云散。 　　“陛下，松岛集团并没有生产出任何一具仿生人。”楚千城压低了嗓音说。 　　“哦！”红女王无感地应了一声。 　　“花仙能够拒绝你的指令吗？”楚千城问。 　　“她不能。”红女王冷然说。 　　“也好。在她到来之前，我希望能够说出我最后一个愿望。”楚千城的心情彻底平静了下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幻想着自己最后的时刻，在无数次痛苦的想象中痛不欲生。但是现在，当命运终于来敲门时，他已经彻底释怀。 　　他经历了两世人生，完成了他想做的绝大部分梦想，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消亡，未尝不是一个理想的终结。 　　“你觉得我是灯神吗？最后一个愿望？人类真的以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红女王冷笑了一声。 　　“陛下，薇奈萨想要找到改变她父母人格的科技，然后想出逆转这个科技的方法，帮助父母重新恢复本性。在你占据我的身体之后，与松岛正道决战之前，希望你……” 　　“不行。”红女王冷酷拒绝。 　　“并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楚千城看了一眼身边探头探脑的薇奈萨，用手捂住嘴。 　　“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红女王态度坚决。 　　“陛下，你占据了我的躯体，也继承了我和薇奈萨的关系，你可以让她向你吐露一个秘密，就是未来大能区的坐标。将来你的虫群，也许可以用得上这块希望之地。”楚千城左思右想，终于决定为了薇奈萨赌上一把。 　　“喔，这个大能区你先卖给布奇，再卖给我，一样东西转两次手可还行。”红女王笑了。 　　“你都知道？”楚千城惊了。 　　“花仙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怎么，我忘了跟她说了吗？也没跟你说啊？啧啧，你就当蜂巢生命体的记性不好吧，我能说什么呢。”红女王笑嘻嘻地说。 　　楚千城彻底无语了。秦臻为了复活他，不惜和红女王进行灵魂链接，这份牺牲太大了，而且变成仿生人之后，这链接依然有效。 　　“不过你提醒我了，也许只有圣丹斯小子才能问出大能区的真实坐标。”红女王吐了口气，“但是我拒绝帮助她，这不符合我的计划。我需要全部的精神对付松岛正道。我可不想在其他地方花不必要的力气。” 　　“该死！”楚千城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转头望向薇奈萨。 　　“薇恩，待会儿我会出现性格上的变化。”楚千城转过头来望向薇奈萨。 　　“啊？”薇奈萨完全没想到楚千城会在这个关键时候说这句话。 　　“他们叫我疯子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性格变化之后，很可能不会再帮助你找改变格林夫妇人格的科技，你必须自己去找。”楚千城飞快地说。 　　“精神分裂症？”薇奈萨似懂非懂地问。 　　“嗯。”楚千城来不及解释了，“无论找没找到，你不要再跟着我。出门找布奇。” 　　“布奇不是已经走了吗？”薇奈萨狐疑地问。 　　“他……他暂时走不了，门外出现了堵门的敌人。”楚千城额头上汗水直流，情况太多了，一时根本说不清，“你和他汇合之后，一起尽快杀出水晶宫跑路。记住去找老马克，西渡大西洋找不列颠岛，远离城邦区，远离四大组织和七大财团。” 　　“我还要带上爸妈。”薇奈萨加了一句。 　　“带上……”楚千城点头刚要继续说话，CP-1079号实验室的大门就被一道厉电撞开。花仙嗡嗡地扇动着翅膀，动摇西晃地飞了进来，一下子落到他的肩膀上，用长吻蹭了蹭他的脸。 　　秦臻再次回到了虫体，她又变成了虫体时放飞自我的模样。楚千城用手抚摸了一下她的翅膀，熟悉的电火花在手掌间闪耀。这一瞬间，他梦回枯骨镇。 　　又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刻。 　　“薇奈萨，我能教给你的，都已经教给你了，你一定要记住，好好活下去，用你的异能为人类创造未来！”楚千城抓紧时间说出最后一句话。 　　“圣丹斯小子！”薇奈萨一把攥住他的手。刚才楚千城说的那句话，正是她的父母经常跟她说的话。 　　她感到一股熟悉的悲怆涌上心头，仿佛另一个至亲的人就要离开她的身边。 　　就在这时，花仙突然飞到楚千城的后脑，将它的长吻用力插入他的生化合成脑隐藏接口，一股绿色的光波在花仙全身点亮，并迅速涌入了楚千城的赛博人体。 　　楚千城感到自己的灵魂迅速被一股温热的流体包裹，他对外界的一切感官反应都在，但是所有的一切仿佛一下子变得十分遥远，犹如隔着千山万水。所有的画面仍然映照在灵魂深处，却仿佛一场老电影般朦胧失真。 　　他并没有被抹杀！但是却失去了对躯体的控制，他的躯体被红女王接管了。 　　“嗯……我暂且先留着你备用，待会儿让你帮我做一点杂务。我需要熟悉熟悉这具男人的身体。”红女王的声音通过意识流传入楚千城的灵魂，犹如萝丝的联识。 　　“我没有被抹杀？”楚千城难以抑制惊喜。 　　“我没跟你说过蜂巢生命体可以兼容多个灵魂吗？你可以成为我伟大母巢的一部分，就像花仙一样。刚才我就是带着花仙的灵魂飞过来的。怎么，你还以为是花仙吗？”红女王慢条斯理地回应。 　　“刚才是你？”楚千城感到灵魂发麻。他抚摸了红女王的翅膀？！ 　　“你和花仙的感情很好嘛。你的灵魂是一个很好的收藏品。如果不出意外，我会留着。当然，随时可以抹杀。” 　　“不，我……”楚千城想要拒绝。但是他发现自己被红女王禁言了，灵魂无法形成意识流传递信息。 　　“嗯……”红女王用力伸展了一下胳膊，并歪了歪脑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抓住脑袋背后依然挂着的花仙，随手丢到一边。花仙扇动翅膀，抗议地嗡嗡叫了两声，在她脑袋顶上不停画着八字。 　　现在秦臻重新掌控了花仙的虫体。 　　“圣丹斯小子，你还好吗？”薇奈萨关切地望着红女王。 　　“我好极了，宝贝。”红女王慵懒地一笑，出乎自然地伸手揽住了薇奈萨的肩膀，“在这个愚蠢的实验室呆得太久了，咱们去松岛秘库，来一场颠倒迷醉的历险吧。” 　　“圣丹斯！”薇奈萨红着脸甩开了红女王的胳膊，“你果然精神分裂了。” 　　“谁说我精神分裂？”红女王笑着一摊手，“我只是在布奇面前装得酷一点而已，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呼，现在嘛，不知为什么，我不想再扮酷了。真实的自我也许更有吸引力。” 　　“你之前都是假装的吗？包括你跟我说的话，你刚才说的让我创造人类的未来也是假话？”薇奈萨疑惑地问。 　　“我说过这种傻话吗？”红女王笑了。 　　“你……”薇奈萨侧目看她。 　　“这种假大空的话我也说得出口。看来我是被你迷住了，宝贝。”红女王伸手摸了薇奈萨下巴一下。 　　薇奈萨一下子抽出了光剑。花仙也飞到了薇奈萨的身前，不停地盘旋着。 　　“别这样，难道你不喜欢我吗？难道你第一次和我相遇的时候，没有被我的体术征服吗？我救下你的父母时，你没有想过以身相许吗？我训练你的时候，你难道没有百依百顺吗？我可是整个新江户市都害怕的疯子圣丹斯，你难道没想过一个悍匪为什么对你这么有耐心吗？”红女王狡猾地一笑。 　　薇奈萨愣住了。 第六十五章 崭露头角 　　楚千城急了。他犹如一具被食人蛛麻醉起来保持鲜度的猎物，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发生的事情，而不能做任何改变。红女王对薇奈萨的挑逗和诱导，他全都看在眼里。 　　这些天他为薇奈萨做的事，全都成了红女王嘴里的武器，用来打开薇奈萨的心扉。 　　她这么做自然是有目的的。她果然想要大能区坐标，但是她不想费力帮助薇奈萨去拯救格林夫妇，于是就代楚千城收债，想靠玩弄感情来轻松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且，通过与红女王灵躯的接触，楚千城有一种感觉，红女王乐在其中。 　　楚千城最感到糟心的就是，就算未来红女王放过了他，他还要面对被红女王玩弄过的薇奈萨，拒绝她太残忍，拒绝的时机也是个问题。在她发挥作用之前拒绝，说不定她就黑化了。引导她说出大能区方位之后再拒绝，坐实渣男人设。 　　这个世上比金钱和权力更难管理的，就是感情了。 　　楚千城现在只希望红女王的撩女技巧只限于信息库中的理论，而没有经过实战演练，作用有限。 　　“你……你是说……等一下……”薇奈萨望着红女王连连后退，“你爱上我了？你刚才还说过自己是女王禁卫军！” 　　“女王禁卫军？哈哈哈哈！”红女王仰天大笑。 　　“楚千城，原来你喜欢的是我啊。”楚千城的脑海里响起了红女王的嘲讽。他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 　　“只是托词。”楚千城迅速解释。 　　“来和我建立灵魂连接吧，看看你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红女王的意识流里满是嘲笑。 　　“做梦。”有着秦臻的前车之鉴，楚千城绝不愿意重蹈覆辙。 　　“切。真是小男人。”红女王再次禁言了楚千城。 　　“你……笑什么？”薇奈萨的话语同时传入了楚千城和红女王耳中。 　　“我当然是笑你少见多怪，一个男人为了掩饰自己的想法，可以说出的谎言千奇百怪，我那只是托词。要知道，那三个字一说出口，说的人立刻成为爱情的奴隶。自由，对于一个蛮帮人，是多么的重要啊。” 　　红女王笑嘻嘻地走到薇奈萨身边，手非常不规矩地扶住她的后背：“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只是想要提醒你，你也爱上了我，不是吗？” 　　“你要硬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薇奈萨眼珠一转，任由红女王揽住自己的背，“不过，既然你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啧啧啧，女人真是折磨人的小妖精啊。”红女王叹息一声。她已经猜出来薇奈萨要哄她干什么了。 　　薇奈萨和楚千城、秦臻待久了，渐渐变得狡猾和务实，再也没有少女时代粉红色的梦幻。 　　一直被红女王强制旁观的楚千城发现自己的禁言又消失了。而且周围的景物渐渐变得清晰，犹如高保真的画面。他重新恢复了对身躯的掌控。 　　这个现象让他喜从天降。红女王难道良心发现？ 　　“楚千城，哈，你的名字真有趣。行吧，你去帮助这个小妖精救她父母吧。”红女王的灵魂渐渐沉寂下来。她显然不想自己花精力去帮助薇奈萨。 　　但是楚千城刚才的建议的确打动了她的心。她对于未来这个大能区，充满了渴望。 　　楚千城控制住自己的身躯后，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把手从薇奈萨背后移开。 　　“我们耽误了一点时间，必须赶快。”楚千城又为自己扎了一针异能活性剂，拿起背上的电磁火神炮，一拍磁链肩甲，让其变形成二十五把飞刀吸附在手臂两侧，然后朝着松岛秘库飞奔而去。 　　“赶快……干嘛？”薇奈萨跑到他身边问。 　　“当然是帮助你找到改变人格的科技。” 　　楚千城迅速在脑子里组织着已经收集到的信息，运算着未来即将发生的剧变。 　　现在蛮帮人和黑市佣兵应该在松岛秘库和最后的守军进行激战。布奇率领的梦想之帮被佣兵使徒堵在了水晶宫出不去门。松岛正道经历着虫化，渴望得到新鲜的能量加速转变，成为虫王。森提诺严密关注事态进展，随时准备出手干预。 　　他和薇奈萨必须随着蛮帮和黑市佣兵一起杀入松岛秘库，并在松岛正道发现他们之前找到救格林夫妇的科技然后迅速撤出来。 　　这个难度很高。 　　他转头看了一眼走廊的周围，到处都是闪烁的红色入侵警报灯。 　　大厦中不断地重复着高亢而呆板的电子音：“红色警报！敌人进入核心区域。红色警报，敌人进入核心区域……” 　　这是攻入科研中心的蛮帮和黑市佣兵已经在进攻松岛秘库。 　　在楚千城和薇奈萨的AR视镜中，仍然可以收到查理的蚊群安卓体网络传送的实时战况。显然查理没有能够跟随梦帮成功逃出水晶宫，仍然在AR视镜的联网范围之内。 　　在松岛秘库门口，收缩防御的松岛安保卫队在三台机甲和一片悬浮炮阵的严密防御之下，连续几次将蛮帮和黑市佣兵组织的突击和冲锋打退。松岛秘库正门大堂的地板上，横七竖八倒着上百具尸体。 　　艾利克斯的雷豺化身被打得全身是血，被手下们簇拥着救回来包扎伤口。就算在声响震天的枪炮声中，仍然能够听到艾利克斯骂娘的声音。他显然是在诅咒布奇和梦想之帮不来帮忙打松岛秘库。 　　楚千城认得这个阵势。这是松岛之鹰卫队的鹰三卫机甲和悬浮炮阵在发挥作用。樱庭正照也是超凡者集群作战的信仰者之一。他们鹰三卫的悬浮炮阵曾经成功地击破布奇的防御，打死了乔尔。 　　在其他的高阶卫队都被楚千城和薇奈萨打散了编制之后，一直怀才不遇的松岛之鹰卫队终于又能崭露头角。 　　不过，他们实在时运不济，总是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松岛正道想要的，是蛮帮和黑市佣兵们尽快杀进松岛秘库送温暖，而不是被一只B级卫队硬生生堵在门外进不来。 　　这样的僵持如果再持续一段时间，鹰三卫估计会被松岛正道先吃掉。 　　不过，这给了楚千城一个灵感。在松岛秘库正门拉锯战的时候，水晶宫所有预警系统已经全部被触发，如果以盗贼的手法从通风孔潜入，根本不用怕再触发任何警报，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爬进去。 　　楚千城立刻从大脑中调出刚刚收集到的水晶宫信息库，以搜索引擎找到了水晶宫通风孔线路分布图，迅速标记出了一条可以从水晶宫地下厅直达松岛秘库的通风管道线路图。 　　“薇恩，从通风孔走！” 　　楚千城抬起头看了头顶的通风孔一眼。薇奈萨心领神会，举手一记六脉神剑，将通风孔格栅击碎，纵身起跳，修长的臂膀扒住通风孔外檐，犹如一条灵活的蚯蚓，一头钻进了孔洞。 　　她从孔洞露出头来，伸出臂膀：“来！” 　　楚千城纵身一跃，伸手攥住她的手。薇奈萨收臂一拉，硬生生把他拉上了通风管道。 　　楚千城趴在管道之中，将刚刚标注好的通风管道线路图分享给薇奈萨：“按照这个标记走。” 　　“好！”薇奈萨蠕动着身躯，犹如一条灵蛇，在通风管道里迅速游走。 　　楚千城笨拙地交换着手脚动作，尽量快速前行，但是好几次差点跟丢了她。 　　“你太慢了。”薇奈萨忍不住嘲笑。 　　“你怎么这么快？”楚千城大惑不解。 　　薇奈萨偷偷笑了笑，随即感慨地轻叹一声。她是在松岛幻境的极端环境中，千百次从各种设施中拯救父母练出来的攀爬潜入的本领。 　　可惜，自从被梦想之帮救出来之后，她参与的一直都是正面硬刚的抢劫，还没有做过一次潜入，她本身训练出来的这个特长，一直没有得到尽情的发挥。 　　现在楚千城破天荒想出了这个潜入的计划，她终于可以崭露身手给他看看，这让她感到在松岛幻境中受的罪，并没有白受。 　　很快的，两人找到了向上直通松岛秘库的通风管道，这里每隔几层楼的距离就会有一个预警系统扫描。如果不能利用黑客技术黑入这个系统，解除预警，整个通风管道就会报警，并标注入侵者方位。 　　同时预警系统自己也配备了激光器，可以在通风管道里实行指定区域的激光切割，将入侵者消灭或者逼出通风管道。 　　薇奈萨和楚千城必须用双手双脚抵住通风管道，交替支撑身体向上攀爬。在向上攀爬的逆境中，他们还要时不时停下来处理这些预警系统。 　　他们倒不怕预警系统标记他们，反正现在安保卫队都被吸引到了松岛秘库正门，但是这个激光切割确实非常麻烦。薇奈萨不得不在用光剑挡住激光，然后以六脉神剑击毁激光器发射装置。 　　一旦薇奈萨两只手都被占上，她就不得不坐在楚千城的脑袋上，否则身子一滑，就要连她带楚千城一起出溜到最底层的地下厅。 　　这个姿态让薇奈萨和楚千城都非常不好受，也感到极度窘迫。 　　“花仙，用你的……”楚千城想要用花仙来帮一下薇奈萨。 　　“花仙不行，她没吸血，没力气。”红女王似乎非常享受这个状态，开口阻止了花仙的行动。 　　“我可以用械力充电。”楚千城顶着薇奈萨的身子，窘迫难当而且很累。 　　“啧啧，你还是留点力气吧，打了几针异能活性剂了？我都感到难受！到时候我打不过松岛正道，大家一起完蛋。”红女王冷冷地说。 第六十六章 进入秘库 　　就在楚千城和红女王的灵魂激烈讨论的时候，一直攀附在楚千城肩膀上的花仙突然将长吻刺入楚千城的胳膊，用力吸了一大口血。 　　她肚子上的电晶肌瞬间被点亮，而且光芒耀眼。 　　“圣丹斯小子，你在干什么？”薇奈萨感到身后亮光涌出，首先想到的一件事竟然是楚千城是不是在给她的后臀拍照！ 　　但是很快的，花仙的身影已经飞过了她的头顶，喷吐着闪电一路杀上了通风管道，将沿路的所有预警系统全都喷成了废铁。 　　“喔！圣丹斯小子，你的机械安卓体原来还有这个功能！太棒……”薇奈萨说到这里忽然生起气来，“刚才你为什么一直不用？” 　　“我……”楚千城张口结舌。 　　薇奈萨不想听他的解释，手脚并用，犹如壁虎一般朝着顶层的松岛秘库区域游走。楚千城无奈地跟进，在他的灵魂深处，回响着红女王的嘲笑。 　　沿着楚千城标记的路径，薇奈萨、楚千城和花仙一路过关斩将，齐心合力破解了十多道形态各异的预警系统，把能触发的警报都触发了一个遍。 　　等到他们终于从松岛秘库顶棚的通风孔跳下来的时候，整个松岛秘库里面已经警灯四起，橙红两色交相辉映，犹如蹦迪的舞厅。 　　薇奈萨和楚千城背靠背站在松岛秘库内的走廊，胆战心惊地望着走廊两端。 　　他们谁也不知道现在松岛正道的方位，这只已经半虫化的恶魔随时都可能从走廊两端的尽头出现。 　　“圣丹斯小子，刚才的事，就算你吃了点甜头，我不计较。你也别到处跟人说！”薇奈萨用胳膊肘杵了一下楚千城。 　　我谢谢你啊！……楚千城按住额头，他现在只感到头疼。 　　“花仙，你能黑入秘库主机吗？”楚千城望向肩膀上站立的花仙。 　　“它叫做花仙吗？”薇奈萨好奇地问。 　　“嗯。”楚千城现在根本来不及跟薇奈萨说话，因为在灵魂深处全都是红女王的语音。 　　“你还挺聪明的，知道花仙和我灵魂连接之后，会继承我的超级黑客技术。算了，反正不费我力气，这一次我就让你指挥她吧。”红女王的意识流仍然透出一股懒洋洋的风姿。 　　“陛下，拿到松岛秘库的信息库，这份数据金矿我们可以共享。”楚千城提醒她。 　　“你好像弄错了，不是你分享给我，而是我分享给你，看你表现吧。”红女王冷笑。 　　楚千城现在就是一个感觉——累。 　　他明知道未来自己无论如何都会灵魂陨落，但是现在该周旋的事，还必须费心思周旋，这简直要了老命了。 　　要不是为了薇奈萨和秦臻的安危，他简直想要放弃了。而且无论是变成花仙的秦臻，还是现在思路变活泛的薇奈萨，都不让他省心。 　　花仙听话地飞入了走廊侧面一间实验室的主机，将它可以变形的长吻插入主机接口，联通了红女王的灵魂。 　　楚千城忽然感到海量关于超级黑客技术的讯息犹如狂涌的海潮一下子涌入了他的思维体。 　　人类从第一次有了黑客开始的技术积累、发展轨迹和最新科研方向与技术，化为清晰鲜明的信息存档，周详地录入了他的生化合成脑，化为了赛博人体的记忆。 　　以前他在枯骨镇无论如何都学不到的技术积累，犹如一座座信息的宝藏在他的头脑中迅速生长壮大。 　　这是红女王通过灵魂连接将她的黑客技术传递给花仙，但是在传递的过程中，她所在的赛博人体也接收到了同样的信息，并建立起了相应的记忆。而因为和红女王共享身躯，楚千城的灵魂也拥有了这一份传承。 　　“嗯，楚千城，是不是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新东西。”红女王的意识流慵懒地笑着。 　　“……”楚千城没有说话，他的整个灵魂都沉浸在学习、领悟、掌握和提高的喜悦之中。知识给人力量！ 　　“喔，你果然有一个好学的灵魂啊。你们东方人怎么说的来着，朝闻道，夕死可矣。你之后可以安心地去了。”红女王感受着楚千城灵魂洋溢出来的快乐，意识流中透出了一丝感怀。 　　楚千城抿了抿嘴。他对于黑客技术也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系统地学习。红女王说的是对的，他如今算是弥补了人生的遗憾。 　　片刻之后，花仙将长吻从主机中抽出来。海量的信息再次潮水般涌来，这是她从松岛秘库中抽取出来的数据。 　　因为红女王强悍无比的黑客技术，她是在主系统完全没有中毒反应的前提下，抽干了松岛秘库所有的科研成果和信息储备。 　　水晶宫到此为止，已经完全被他们搬空了。 　　楚千城来不及庆祝，立刻第一时间搜索改变格林夫妇人格的科技项目。很快的，一个条目在他脑海中浮现：人格编辑技术。 　　这个技术条目是归档在灵魂互换技术这一大型项目之下的子条目。根据水晶宫内的数据记录显示，这个技术是在灵魂互换技术取得革命性突破之后立刻立项的新兴项目。 　　这个新兴项目刚开始的目标并非是人格编辑，而是模拟和制造人类大脑并生成思维体。这个目标比起人格编辑技术要可怕得多。甚至连森提诺似乎都没有想过要开发这种技术。这是水晶宫研究所想要直接造人！ 　　楚千城严重怀疑负责这个项目的研究主管就是负责生化合成仓的主管，因为之前的项目失败，他渴望在这个新项目上试制人类的大脑，然后重启生化合成仓项目。 　　而且他把原来的计划更深入了一步，不只是人类的大脑，连里面的思维体都要制造出来。 　　如果把思维体等同于灵魂的话，这和上帝造人已经区别不大了。 　　楚千城全身发冷地继续向下看着项目研究报告。 　　在项目研究之中，研究员们通过模仿人脑制造神经元突触结构，成功制造出了可以短暂存在，并能够进行编辑的人造思维体。 　　这种思维体在生化合成大脑上只能存在十五分钟。研究员可以通过电脑编程对神经元突触结构进行调整，让这种思维体生成他们理想的人格。 　　之后，他们利用灵魂互换技术，可以将想要改变的目标人物的思维体与人造生化大脑上的思维体进行互换。 　　这种短暂存在的思维体一旦进入目标人物的躯壳之内，就会在真正的大脑维持下稳定存在，并让目标人物形成松岛集团想要的人格特性。 　　而被置换到人造生化大脑上的思维体则与大脑一起冷冻保存，存放在松岛秘库的储藏柜中，并被编号存档，为未来的研究做储备。 　　“圣丹斯小子……”薇奈萨的眼睛再次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小狗眼，她哀伤而恐惧地望着楚千城。这个研究项目的内容过于恐怖，又与她的父母息息相关，她已经不敢看下去了。 　　“你的父母应该还有救，但是希望不大。”楚千城抿了抿嘴，“他们的思维体被囚禁在冷冻的人造大脑中，你必须用灵魂互换技术让格林夫妇和人造大脑再次进行思维体互换。” 　　“然后就可以成功救回他们了？”薇奈萨急切地问。 　　“我不知道。也许他们的思维体可以回来，但是他们的灵躯却和思维体断开了这么长时间，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们还会不会是以前那两个人。” 　　楚千城狠心说出了真话。他相信现在的薇奈萨应该足够勇敢，能够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无论如何，还有一线希望！”薇奈萨昂起头，坚定地说。 　　“我已经找到了储藏人造大脑的冷柜坐标，你用实验室内的冷藏箱装上人造大脑，再找一对灵魂互换的仪器，就可以回去了。”楚千城尽量振奋地说。 　　楚千城将标记好的冷柜坐标传给了薇奈萨。 　　“花仙会保护你一路回去。”楚千城拍了拍肩膀上的花仙。 　　花仙犹豫地飞到空中，在他头顶上盘旋。 　　“别这样，这是我们商量好的。”楚千城仰头望着花仙。 　　“你……你不和我一起去？”薇奈萨闻到了异样的气息。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与你无关，你抓紧时间离开吧，松岛正道随时会出现。”楚千城推了她一把，转身快步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等一下，你忘了我们的约定！”薇奈萨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帮我找到救我父母的方法，我给你大能区的坐标。” 　　楚千城心沉了下去。他知道了大能区坐标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就要完蛋了。而红女王一旦知道大能区的坐标，谁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也许未来的超级城市不再是人类的乐园，而是新虫族的母巢。 　　“实际上，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大能区……”薇奈萨紧紧攥着楚千城的手，好像生怕一松手他就会飞走一样。 　　“哈？”红女王的意识流发出了惊叹。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反转。连楚千城都能感受到她灵魂深处的失落。 　　“你骗了我们？”楚千城做出抱怨的姿态，这样就可以狠心与薇奈萨分开了，“好，你走吧！” 　　“别这么着急。”薇奈萨死死抓住他的手，“我虽然骗了你们，但只是大能区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上。我的确有汇聚纳米网络能流的异能，但是这需要时间，极长的时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但我是有能力创造大能区的。” 　　“那么，薇恩，愿我们十年之后再见吧。”楚千城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用力摇了摇，随即用力将她一把推开，转身就想要拔足飞奔。 第六十七章 无处可逃 　　薇奈萨被楚千城用力推开了四五步，她能够感觉到楚千城眼中的焦急和关切，他想要让她赶紧离开。 　　她的心中充满了蚀骨的内疚。圣丹斯小子和整个梦想之帮都曾经为了她为他们画下的大饼而亡命作战。虽然布奇、迈克和约瑟夫对她并不好，但是圣丹斯小子却真的帮了她很多。 　　开发她的异能，振作她的精神，为她寻找新的理想和人生的方向，让她从对父母的悔恨和对人生的绝望中勇敢地走了出来。 　　她做梦都没想过，一群悍匪竟然能够为她找到希望之路。 　　然而，从交易的最开始，她就在欺骗圣丹斯小子和梦想之帮。他们履行了他们承诺的每一个契约，然而她却只有满口的谎言。 　　哪怕到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圣丹斯小子还在想着让她赶紧离开，保住性命。 　　薇奈萨想到刚才圣丹斯小子犹如精神分裂一般的古怪表现。 　　他说自己是精神分裂症，也许这只是一个悍匪面对真爱的时候，不知所措的表现，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达这种陌生而细腻的情感……薇奈萨望着楚千城远去的背影，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狂奔的楚千城忽然站住了。他犹如僵尸一般硬生生地扭过头来。 　　紧接着，楚千城双眼布满血丝地转过身，昂首挺胸，甩肩迈步，以一种气势昂扬的姿态，朝着薇奈萨走来。 　　“来了来了，他要来求爱了！”薇奈萨肌肉紧绷，双臂紧紧贴在躯干两侧，痉挛一般的颤抖席卷全身。 　　楚千城一个强壮用力的熊抱，将薇奈萨紧紧揽入怀中，用手按住她后脑的头发，头贴在她的脸侧。 　　“别忘了我，薇恩。” 　　薇奈萨耳边传来低沉而沙哑的耳语。她内心深处隐藏的内疚、遗憾和歉意突然间化为一股令她头脑昏沉的狂野热流。她抬起头来，伸出双手，想要捧住楚千城的脸。 　　但是楚千城毅然松开薇奈萨，转身飞奔而去，让她抱了个空。 　　“呼……”薇奈萨伸着手，试图捞回他，但是楚千城已经跑远了。 　　薇奈萨想要不顾一切地追上他，但是她想起了自己的养父母还有可以拯救他们的仪器，不得不废然停住了脚步。 　　她犹豫再三，终于狠下心来，回身朝着楚千城为她标记好的冷柜位置狂奔。 　　…… 　　红女王操纵着楚千城的身体，在松岛秘库的走廊里尽情地奔跑着。她一边跑一边解禁了楚千城意识交流的能力，她很想听听楚千城想对他说什么。 　　“陛下，你想要用感情拴住薇奈萨是办不到的。她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终于被解禁恢复自由的楚千城有些生气地开口。 　　“哈哈哈，那你急什么？”红女王终于找到了她的乐子。 　　“……”楚千城没有再试图交流。他知道这只会助长红女王的得意和骄横。成为真正的生命体之后，红女王的情绪丰富细致了很多。这让他感到惊奇。 　　幸好红女王毕竟有自己的底线，她没有亲吻薇奈萨，或者做出更离谱的事，这让楚千城总算松口气。 　　他尽力挣扎反抗过了，但是红女王对于赛博人体的操控比他高了一个数量级。如果她真的打算把恶作剧进行到底，他也只能看着。 　　“我虽然没有亲她，但是效果比亲她更出色。我很清楚地表达了，圣丹斯小子是爱她的，但是他不求任何回报。这会让她对你的亏欠感到达上限，甚至在强烈的愧疚之下，生出赎罪一般的热恋感觉。我保证未来十年之内，她都不会忘记你。”红女王得意洋洋地说。 　　“你这是跟谁学的？你不可能对人性知道的这么清楚。”楚千城大惊。 　　“你忘了我和谁有灵魂链接吗？”红女王笑着问。 　　“秦臻……”楚千城无奈地叹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红女王甩着肩膀，扭着胯胯轴，迈着大步，以一种没朋友的大佬姿态在松岛秘库走廊中大踏步走着。秘库之中声嘶力竭的警报蜂鸣犹如在为她的行进奏响了进行曲。 　　“松岛正道，出来吧，别躲在阴暗角落里像只没用的鼻涕虫。”红女王一边走，一边扬声呼喊。 　　此时此刻，圣丹斯的样子，完全符合他的外号：疯子。 　　楚千城在圣丹斯身躯内保持着静默。这是他和秦臻商定好的行动计划。以红女王激怒已经陷入疯狂的半虫化松岛正道，令他来萃取吸收红女王身体内的能量。 　　此刻红女王以蜂巢生命体灵魂特有的能力通过赛博人体生产变异信息素，混合赛博人体的械力一起灌输到松岛正道体内，诱发他提前虫化。 　　一旦他虫化完成，红女王将会趁其灵魂虚弱的刹那夺舍，彻底抹消松岛正道虫体灵魂的存在。 　　“你是在找我吗？” 　　一个尖细、阴沉，诡异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 　　红女王操纵着赛博人体抬头一看，眼前的景象同时映入她和楚千城的视野。 　　楚千城只感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犹如坠入了北冰洋的冷流之内。 　　在天花板上，趴着一只黑色的人形蜘蛛。 　　它的四肢是漆黑色的，手掌和脚板都已经变形成了满是倒钩和吸盘的虫足，攀附在墙壁上。它的表皮是棕黑色，长着触目惊心的斑纹和茸毛。它的脸是一张长着硕大虫牙，表皮化为几丁质的人脸。 　　松岛正道已经完成了虫化，变成了一只虫王。 　　这和楚千城预料的情形完全不同。 　　“嗨！”红女王一脸微笑，朝着这只恐怖的虫王打了个招呼，然后扭头就跑。 　　强大的械力如狂潮般涌遍赛博人体，楚千城感到身躯犹如踩上磁悬浮滑板，风驰电掣地在走廊里狂奔。 　　红女王身为第一个领悟械力的强人工智能，对于械力的生成和赛博人体的操纵精妙绝伦，无论是使用效率和能量水平，都让楚千城望尘莫及。 　　他最佳状态下可以让这具身体产生相当于B级巅峰水平的二十万奥拉值，但是红女王一经手立刻达到千万量级，直指AA级巅峰的水准。 　　但是，这种力量在此刻的松岛正道面前，仍然不够看。他已经虫化了一段时间，灵魂正在缓慢地成长，力量缓缓稳定在了S级巅峰。这已经是母巢之主的下限。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还会变的更加强大。 　　一旦他开始制造母巢，融合松岛秘库的安保卫队和门外的敌人，他将会达到恐怖的SS级水准。这个时候，新江户市就彻底完蛋了。 　　“楚千城，你可把我给拖累了！”红女王恼怒的意识流在脑海里翻滚。 　　“陛下，你这是要去哪儿？”楚千城看着红女王的逃亡路线心里大惊，这是去找薇奈萨去了！ 　　“当然是找一个垫背的拖住它，我带着花仙跑路！”红女王毫不犹豫地回答。 　　“陛下，来不及了！”楚千城急切地说，“它已经追上来了！” 　　他通过AR视镜的预警提示，已经看到松岛正道几乎快要贴近了红女王的后背。 　　“该死！” 　　红女王一个急停变向，钻过松岛正道虫体之下，扭头朝反方向冲刺了出去。一蓬蛛丝恰好在她变向之时从松岛正道嘴里喷出，这些蛛丝迅速铺满了整个走廊，形成了一张纹路稠密的巨网。 　　松岛正道的虫体发出一阵隆隆的震动声，刚才喷出去的巨网瞬间化为奔流的银丝，重新被他吸回了体内。他翻滚到走廊的地上，接着滚翻改变了身体的朝向，朝着红女王背后狂喷出上百道蛛丝。 　　楚千城感到赛博人体的生化合成脑的容量被瞬间全面开发，进行着光速的运算，并把计算结果传送到运动中枢。 　　红女王在走廊里犹如一只矫健的跳蚤，东蹦西蹿，灵活无比地闪开了松岛正道蛛丝的攒射。 　　“陛下，他还没有熟悉虫体的操作，这是机会，他的虫化并不稳定！”楚千城只能全程旁观，但是他也见缝插针地利用这个机会，仔细观察松岛正道的行为特征，并总结出了他现在的状态。 　　“这只臭虫他还不习惯用虫脑思考，战蛛形态靠吐丝来追击敌人是最蠢的，如果他懂得收缩蛛丝牵引自己快速移动，他现在已经把我吃了！” 　　红女王难得同意了楚千城的想法。 　　“我去找他的虫巢，他应该还不知道虫王之间可以互占对方的巢穴！”红女王灵机一动，转了个方向，沿着松岛正道在天花板上攀爬的痕迹，飞速追踪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准确击中了红女王的肩膀，将她的肩胛骨刺穿，钉在墙上。 　　楚千城从AR视镜里可以看到，松岛正道正犹如一道乌黑色的旋风飘了过来。它那张恐怖的虫吻如花瓣一样张开，就要一口吞掉红女王的身躯。 　　楚千城突然感到自己能够控制赛博人体的胳膊了，他凝聚械力，恐怖的械力狂涌到臂膀之上，瞬间分解肩膀上肩甲，化为飞刀，闪电般砍断了蛛丝。 　　红女王和松岛正道双双栽倒在走廊地板上。 　　红女王鱼跃起身，迅速发力狂奔。楚千城感到双臂仍然在自己的掌控之内，同时肩膀上钻心的疼痛也全都属于了他。 　　“陛下……”楚千城痛入心扉。 第六十八章 遭遇母巢 　　“我把赛博人体神经中枢控制分一半给你，发挥你的冷兵术优势帮我挡一下，我可以跑快点。”红女王一边狂奔一边说。 　　“我谢谢你啊。”楚千城强忍剧痛，通过AR视镜全神贯注于松岛正道的行动。 　　此刻的红女王已经通过黑客技术将AR视镜和松岛秘库的内部监控链接，可以通过摄像头全程追踪松岛正道的行动。 　　他只要一张嘴，楚千城立刻激发械力射出回旋飞刀。因为红女王的强大械力加持，他甚至不需要超载就可以实现收放飞刀。 　　飞卷的刀光在蛛丝射出前的一刹那，就出现在预定的地点。蛛丝来不及钉到松岛正道想要固定的地方就被飞刀切断。 　　松岛正道连续释放的几十道蛛丝，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吖——”松岛正道发出狂怒的虫鸣。 　　“你别打得太狠，惹急了它，会加速它的进化！”红女王一边跑一边说。 　　“……”楚千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么强的敌人还得哄着打。 　　“该死，痕迹消失了！”红女王跑到一半站在了走廊一处交叉口中央，不知道该走哪个方向。现在他们随时要被松岛正道追上，一旦跑错路，找不到它的母巢，很可能就意味着战斗结束了。 　　就在这时，楚千城发现AR视镜的视野模糊一片。金色的数据流充斥着AR视界。 　　“他在黑我们！”红女王和楚千城齐声惊呼。 　　“这是超级黑客技术！”红女王迅速编辑自更新防毒程序，重新加固了AR视镜系统和赛博人体系统的防火墙，将这一次突如其来的黑入瓦解。 　　“松岛正道不会机械师能力的，他是传承了十几代的异能者。”楚千城惊讶地说，“而且刚才的黑入技术很强，至少是AA级的。” 　　“松岛一家就没有机械师？”红女王转头看了一眼，松岛正道正在狂奔而至。 　　“如果是机械师也不是顶级的，他们必须留下进修异能系的空间，尤其是他们这种珍种级异能。”楚千城说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陛下，去灵魂互换实验室，这是标记！” 　　他迅速在AR视镜上标记上了灵魂互换实验室的坐标。 　　红女王迅速朝着坐标拔足狂奔，正好躲开了松岛正道的一次蛛网扑击。 　　“你的意思是，他……”红女王试图摸清楚千城的思路。 　　“没错，他和西园寺宪互换了灵魂！”楚千城兴奋无比地大声说。 　　“这老臭虫以为和西园寺宪互换了身体就不需要虫化了！”红女王也感到拨云见日。 　　“没想到互换之后，他直接占有了西园寺宪的吞噬异能，让他的灵魂变得更加强大和贪婪，效果比吸干水晶宫内所有超凡者的能量还要可观！” 　　楚千城迅速分析出了原因。 　　“这就是他提前虫化的原因。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红女王感到自己犹如遇到了一场专门为她表演的人间戏剧，内心深处充满了如梦如幻的奇妙感觉。 　　而她的感觉也纤毫毕现地反映在了楚千城的心中。 　　“我来不及强占它的母巢了，他追得太紧，需要有人挡一下。”红女王忽然说。 　　“我愿意效力。”楚千城毫不犹豫地回答。 　　“哈，我几乎以为你真的是觉醒禁卫军了。不过，以你的战力水准挡不住他几秒钟。”红女王满嘴嫌弃。 　　“几秒钟不够吗？”楚千城感到松岛正道越追越近。 　　“不，抢占另一个母巢之主的巢穴，就算以我的生命力和精神力，也需要至少五分钟。”红女王的语气中露出罕有的沮丧。 　　“陛下，如果不占有母巢，而是强占他的虫兵呢？”楚千城忽然灵机一动。 　　“虫兵？他显然没来得及融合任何虫兵！”红女王冷冷地反驳，“安保卫队和外面的悍匪仍然在好端端的自相残杀。” 　　“我是指西园寺宪，不……。”楚千城飞快地说，“是松岛正道的老身子。” 　　“这个老贪鬼啊！”红女王兴奋得全身械力激荡，奔跑的速度一瞬间又提高了一截，“他夺了西园寺宪的身体还不够，还要把他自己的老身子和西园寺宪的思维体废物利用一把。这才是他虫化没稳定，又不去扩展母巢的原因。” 　　“陛下，这要用多少时间！？”楚千城来不及感慨，急忙问。 　　“哼，刚刚融合成虫族的混合生物体，就和刚出生的生物是一样的，我只需要半分钟。” 　　红女王的语气充满了自信。 　　半分钟，这就是当年她曾经让IG等待的时间。 　　“我们现在一体，到时候我会把械力尽量多分你一点，但是你给我玩命撑住！”红女王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这是她第二次在楚千城面前露出认真的状态。第一次是在枯骨镇，两只手刺同时插入IG肋骨的时候。 　　“我尽力而为。”楚千城动荡不安的心情沉静下来。 　　片刻之后，红女王风驰电掣地冲进了一间正门全毁的大型实验室。实验室里空无一人，中央大厅被一做棕红色的火山型虫巢所占领。 　　虫巢的旁边是一座熟悉的血池。这个血池和潘柯夫斯基用来制造变异沙蟹怪的血池一样，只是更加大一些。 　　血池里只有一只半人半虫的生命体正在挣扎，楚千城勉强能看到他的脸。他一脸皱纹，双眼呈杏黄色，眼瞳赤红，无数红影在瞳孔中闪烁，仿佛他的眼睛被无数红色的寄生虫占据。 　　这张人脸的表情狰狞、绝望、恐惧、不甘，有着难以言喻的悲惨。 　　半虫生命体的身体已经渐渐朝着螳螂的模样变形，两只人类的手臂，化为两把巨型的螳螂刀，背上长出了棕黑色翅膀，一只扭曲而恶心的口器从四分五裂的嘴里探了出来，伸缩自如。一层层几丁质犹如鱼鳞一般包裹住生命体表层。 　　是西园寺宪吗？他现在是松岛正道的样子……楚千城不认得这张脸。 　　“好，这是脑虫的样子，高阶形态，进化得还不错……”红女王做好了灵魂上传的准备。 　　就在这时，血池中粘稠的液体突然翻江倒海一般地沸腾了起来，狂飙的黄绿色汁液飞溅了楚千城一身。 　　从血池深处涌出了一道如成年水牛般的巨大黑影。 　　这是一只犹如牛角仙外型的巨大甲虫，尖利的长角和它两侧巨镰型的虫刀形成犹如绞肉机一般凶残的前锋，厚重如泰铂合金般的虫甲闪烁着幽幽的寒光，给人一种无法穿透的既视感。 　　它用虫刀卷起仍然在痉挛和挣扎的半虫生命体，将它放到自己的身上。 　　两只虫兵？！ 　　楚千城和红女王都愣了。他们陷入了一个不得不解决的选择题，到底入侵哪个虫兵。 　　“入侵那只水牛虫！”楚千城和红女王的灵魂同时认定了水牛虫。水牛虫已经进化完成，此刻是初生的生命。而半虫生命体仍然在异变和挣扎，无法入侵。 　　红女王的灵魂分出绝大部分的灵魂体，直接开始了上传。 　　楚千城感到自己重新接管了赛博人体，并且红女王为他留下了颇为可观的械力馈赠。他现在处于到未来世界以来最巅峰的状态。 　　与此同时，松岛正道进化而成的虫王已经冲到了实验室的门口。 　　楚千城从背后拿出电磁火神炮，左手炮，右手磁链武器，勇敢转过身来，面对双目森寒的虫王。 　　“人类，你的身子不错。现在它是我的了！”虫王嘴里吐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楚千城眯起眼睛，刚才虫王以继承自西园寺宪的超级黑客技术试图入侵他的AR视镜，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至少知道了他身体内部的结构特殊，尤其是大脑。 　　现在这只虫王想要把他融合成新的手下。一般虫王想要融合手下都会是批量制造，大规模生产虫兵作为自身实力的延展。然而，对于特异的生命体，他们会牺牲时间来单独融合，将他们制造成属于自己的特殊虫兵。 　　楚千城的身体特殊，同时红女王刚才在对抗虫王时又显示了惊人的实力。 　　现在这只虫王误以为楚千城是一位战力超越AA级的超凡者，足以让它垂涎三尺。 　　楚千城不知道是该感到荣幸还是感到倒霉。 　　不过，这对于大局是有利的，因为虫王决定在楚千城身上花更多的时间，那么它就不会察觉自己的虫兵被红女王的灵魂入侵。 　　楚千城举起电磁火神炮对准了虫王的口器。 　　就在这时，从背后突然闪过十道鲜红似血的红光。这十道红光全都打到了虫王的脸上。他几丁质壳包裹的脸，裂出几道金色的纹路。 　　楚千城趁机扣动扳机疯狂射击虫王口器，同时震惊地回头一看：薇奈萨从虫巢后面探出头来，十指曲张，正在专注地打着连环六脉神剑。 　　“薇恩，你怎么还在这儿？”楚千城头脑中一片空白。他记得薇奈萨应该早就走了才对。 　　“我来拿灵魂互换装置……”薇奈萨一边发射能量光束一边大声说，“但是这虫巢把中央试验台全都覆盖进去了，我和花仙正在想办法。” 　　“糟了！”楚千城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西园寺宪和松岛正道强制互换灵魂之后，松岛正道突然开始虫变，令虫巢覆盖住灵魂互换仪器成为大概率事件。 　　薇奈萨又走不了了。 　　“花仙呢？”楚千城纵身躲开虫王喷吐出来的蛛网，冲到薇奈萨身边。 　　“呃……”薇奈萨呆呆地看着他。 　　突然间，虫巢的表壳上传来啵地一声。花仙以长长的口器戳着一架满是粘液的灵魂互换鬼面仪，从虫巢内部钻了出来。 第六十九章 面对虫王 　　花仙披着一身粘液，将鬼面仪丢给了薇奈萨。薇奈萨立刻将它收在背上的背包中。楚千城看了一眼背包，里面还装着两个恒温箱。他猜测蕴含着格林夫妇思维体的人造大脑就在背包之中。 　　花仙再次起飞，对准虫巢一头扎了过去。它想要去找第二架鬼面仪。 　　“吖——” 　　花仙的举动惹怒了虫王松岛正道，它发出了愤怒的虫鸣，包裹身体的几丁质甲壳忽然破出上千个孔洞。每个孔洞中都飞出了一只体型壮硕，小猫一般大小的蜘蛛型虫子。 　　这些彩蛛全身橘红色杂有青斑，色泽鲜艳无比。彩蛛的八条腿肌肉发达，力量极强，只要稍微蓄力，就能像坐火箭一般喷射而出，对准空中飞舞的花仙凶猛扑击。 　　花仙一甩头，帅气无比地甩出一串叉状闪电，凌空电死了几十只扑击过来的彩蛛。 　　但是，有几只领头冲锋的彩蛛穿越了它的闪电屏障，精准地落到它的背上，踩着它一路下坠，同时蛛头上的虫牙寒光闪烁，就要一口咬下去，将它碎食一空。 　　薇奈萨焦急地举起手臂，试图使用闪电风暴，但是却担心这一击会对楚千城和花仙同时造成重大伤害。 　　楚千城猛地一甩胳膊，七把飞刀在空中划出七道流光。流光到处，花仙身上的彩蛛四分五裂，虫汁四溅，犹如一只只被踩烂的番茄。 　　楚千城激发械力，将七把飞刀收回挂在手臂之上蓄势待发。 　　花仙趁着这一个的空隙，凌空俯冲，一头扎入了虫巢之中，片刻之后就不知去向了。 　　虫王松岛正道发出愤怒的嘶鸣，成千上万的彩蛛从它身上狂喷而出，覆盖在虫巢之上，试图钻进虫巢，围捕花仙。 　　薇奈萨终于逮到机会，以虫巢为中心，抖手一记闪电风暴，地毯型的闪电之网一下子将虫巢盖了结实，数千次彩蛛在闪电之中痛苦嘶鸣，纷纷翻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楚千城趁机纵身冲向松岛正道，飞刀聚合为合金剑，对准它半人半虫的脑袋一剑刺去。 　　这是楚千城一直想使用的械武者技能，剑身被械力包裹，犹如剑气包裹的剑锋，在械力加持下，剑锋的破甲能力，对念力罩、防御罩、力场罩的破防能力都有成倍的增强。 　　他以前根本没机会使用这种纯近战格斗技能，因为自身的械力水平太低，而遇到的敌人都可以凭借自身强悍防御力或者攻击力在他近身之前就瓦解掉他的攻势。 　　现在红女王留给了楚千城体内海量的械力，他可以依靠这股充沛的械力为自己身体加速，为剑锋充能。 　　同时，根据他自己研究出来的经络理论，他可以利用强化的械力刺激全身神经网络节点，增幅大脑内的精神力，以此增加自身窍穴内的械力再生，暂时形成一种自循环体系。虽然这不是理想状态的永动机，但是也会极大增强他的战斗续航能力。 　　松岛正道张开四分五裂的嘴唇，露出它的口器，一道银光扑面，撞在楚千城的合金剑上，形成一道犹如冰盘般的蛛丝胶状物，将他的合金剑包裹住后，凶残地搅动。 　　楚千城虎口剧痛，手指骨差一点被折断。虫王蛛丝上的恐怖力量，他的躯体根本无法抵挡。 　　他干脆一甩手，顺着蛛丝搅动的方向旋转合金剑，在旋转过程中合金剑四分五裂，化为二十五把沿着蛛丝搅动方向飞旋的飞刀。 　　这二十五把飞刀附加蛛丝给它们附加的旋转力，无情切割着蛛丝，将蛛丝胶状物切割粉碎。 　　松岛正道狠狠一口咬向楚千城。楚千城扭腰伸手按住它的虫头，从他身上翻滚而下，双手一招，二十五把飞刀聚合在他的双手之上，化为两把手刺。 　　楚千城双臂一合，双手刺同时捅进了松岛正道的背部。他的脚用力一踹松岛正道虫头的后脑，身子沿着它的脊背滑开，双手刺凶残地切割着它的后背，划出两条长长的血沟。 　　然而，就在他拔出手刺的刹那，松岛正道背后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同时它背后生出无数个孔洞，里面再次涌出成千上万的彩蛛。 　　这些彩蛛宛若炮弹一般弹跳而来，对准楚千城不断冲锋，犹如暴走虫喷吐出的钻肉甲虫雨。 　　楚千城将双手刺化为二十五把飞刀，在自己身前形成一道飞旋如电的刀幕。成千上万只彩蛛猛冲到他面前，全部被飞刀斩碎，化为凌空爆炸的番茄酱。 　　松岛正道愤怒地嘶鸣着，转过身来面向楚千城。它转过身来的时候，楚千城看到薇奈萨全身被蛛网包裹得严严实实，连嘴都被密密麻麻的蛛丝糊住，整个人化为蛛茧。 　　楚千城脑子嗡地一下子炸开了。他激发全身械力，并毫不犹豫地超载自身，将体内械力水平提升到理论上的最高值。二十五把飞刀在空中合为合金剑，落到他高举的双手之上，他抓住剑柄，用力往下一劈。 　　一道械力聚合而成的电光从剑锋上狂涌而出，化为一道灼热的蓝色电浆束，狠狠砸在包裹着薇奈萨的蛛茧之上。 　　这枚蛛茧被蓝色的械力闪电击中，猛地燃烧起来，迅速化为青灰色。 　　两道鲜红色的光芒迅速从青灰色蛛茧中冒出，将蛛茧切成十七八片。薇奈萨全身浴血，双手同时舞着一把光剑，从蛛茧内滚了出来。她刚一冒出来，就酸软无力地倒在地上，来回打滚，大声嘶吼呻吟。 　　短短片刻，这枚蛛茧已经对她全身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包括下半边的脸颊布满了血迹。无数血丝从她的毛孔之中涌出。 　　“薇恩！你怎么样？”楚千城劈开了蛛茧，立刻关切地大声询问。 　　“你小心！”薇奈萨扭过头来，脸色煞白，放声大叫。 　　不知何时窜到天花板上的松岛正道此刻正对准楚千城吐出一蓬由蛛丝交结而成的蛛茧。这团蛛茧犹如活的水母，在空中一下子炸开，喷出上万条银色触角般的蛛丝，对准楚千城缠去。 　　薇奈萨刚才就是被这团水母蛛茧罩住，用尽了六脉神剑和光剑，就是砍不尽上万条触角般的蛛丝，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就被包成了粽子。 　　楚千城来不及回头看，右手合金剑从肋下卷入身后，由下而上撩了一圈。仍然在剑上跳跃的灼热蓝光喷薄成一片蓝色的光栅，犹如蓝孔雀的尾翎。 　　千万道蛛丝接触到蓝色的光栅，立刻被细小的宝石蓝色电浆丝缠绕，剧烈燃烧起来。蓝色电丝一直蔓延到水母蛛茧的核心，让它的核心结构也开始灼烧起来，整个身体化为青灰色，一头撞在楚千城的剑上。 　　楚千城弹剑一撩，将燃烧的水母蛛茧挑上天，旋身横剑一舞，水母蛛茧被他的剑旋扫成十七八片，四散飞落。 　　“好！”薇奈萨仰天发出一声赞叹。 　　楚千城的剑舞让她重燃斗志。她缩腿弹身，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单手前滚翻，矫健地落到楚千城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这招你怎么没教我？”薇奈萨用肩膀顶了顶楚千城。 　　“因为……”楚千城刚要说话，突然眼花心跳，张嘴噗地喷了一大口血出来。 　　因为红女王的械力加持，他超载得到械力显著增强，但是相应的，身体的负荷也成倍上升了。刚才犹如剑气和剑舞一般的超载械武技，让他体内的系统濒临崩溃。 　　“OK，不用解释了。”薇奈萨吓得连忙说。 　　轰地一声巨响，松岛正道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八只腿在地板上沉重地踩踏着，发出隆隆如坦克的轰鸣。他的虫头眼神怪异地看着楚千城和薇奈萨，流露出无限的贪婪和渴望。 　　它的身子一点点发生着变化。 　　它背上的翅膀迅速伸长并向左右延伸，化为蜻蜓一般的双翼，头部两侧长出了八条细长的肉管，肉管里闪烁着淡淡的粉红色光芒。 　　双翼翅膀发出高频率的振动，引领着它的身躯缓缓升上天空。它的口器从嘴唇中吐出，犹如一只机枪的枪筒对准了楚千城和薇奈萨。而头两侧的肉管周围弥漫出青蓝色的光雾，仿佛在喷吐着有毒气体。 　　“小心，这是天巫！”楚千城百忙中把身上带的最后一剂异能活性剂扎在了自己的颈动脉上，试图从超载过后的巨大疼痛和身体痉挛中恢复过来。 　　“什么？”薇奈萨对于虫族种类知道得很少。 　　“是一种虫族战斗单位，这应该是西园寺宪的异能，他可以让身体变形成最适合作战的形态。”楚千城挡在薇奈萨的身前，“它能够喷吐毒刺，也能够发射毒气水蛭。这种水蛭可以激发静电脉冲，引爆身上的有毒物质，形成毒雾。在封闭空间，这是大杀器！” 　　“你知道的这么多？”薇奈萨惊讶地问。 　　“……”楚千城焦急地望向呆若木鸡的水牛虫和它背上的半虫生命体。 　　现在他和薇奈萨根本无法对松岛正道造成伤害，攻击与否都毫无意义。他们只能被动地等待这只虫王的进攻，然后祈祷他们的力量可以抵御进攻造成的伤害。 　　说白了，这只是在拖延而已。 　　现在只希望红女王的动作能够快一点。只要她占有了水牛虫，她就能给松岛正道致命的一击。 　　半分钟的时间应该已经到了。 　　啵！花仙再次从虫巢冒出头来，它戳着另一枚灵魂互换鬼面仪快速飞到薇奈萨身后。 　　薇奈萨伸手熟练地打开背包。花仙和鬼面仪同时坠落到她的背包里。 　　“薇恩，带着花仙先走！”楚千城急切地说。 　　“为什么？我们联手，足够打败它！”薇奈萨断然拒绝。 　　“别这么逞能！”楚千城急得大吼。 　　“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不用你管！”薇奈萨的声音中满是怒火。 第七十章 最后一战 　　楚千城和薇奈萨沉默对视，两个人都是一脸愤怒。 　　楚千城急切于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薇奈萨竟然如此不顾自身安危，让他之前为她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薇奈萨则痛恨楚千城事事替他决定，就好像她的父母。一对父母已经够她忙活了，她可不想又多了一个。 　　花仙飞到两人的中间，用自己的虫体挡住了两人燃烧的眼神。她的出现，终于让楚千城和薇奈萨回过神来，虫王变成的天巫即将发动进攻。 　　巨大的轰鸣声震动着整个走廊，天巫的身体犹如一架武装直升机，朝着楚千城和薇奈萨俯冲而来。 　　薇奈萨奋勇冲到楚千城的身前，纵身跃起，右手光剑，左手六脉神剑，披着一身红光，正面迎击天巫，犹如一位披火而战的女武神。 　　黑鹰直升机和女武神一黑一红的身影在空中交汇，红色光花和黑色闪电同时铺满天空。 　　天巫的口器中狂喷出上万道火箭弹一般的毒囊飞刺。 　　飞刺的刺身犹如镶满珠玉宝石的钢刺。那些看似珠宝玉石的东西是饱含毒气的毒囊。飞刺本身是变异几丁质构成，可以轻易刺穿合金钢板。 　　而飞刺一旦受到震荡和撞击，就会发生第一次爆裂。爆裂后镶在飞刺外壳上的小毒囊会犹如黏性炸弹一般四外飞射，形成二次弹雨。 　　这些毒囊一旦接触到任何表面就会死死黏住，然后发生第二次爆炸。这次爆炸产生爆炸损害的同时，会把毒囊内的毒素通过燃烧化为有毒气体。对敌人产生毒伤。 　　而薇奈萨与天巫的第一次交锋，就遇到了上万根毒囊飞刺的攒射。 　　她迅速回忆着楚千城和秦臻的梦境教学，以惊人的体术在空中扭腰旋转，光剑化为一片红色光罩，切断点燃了所有的毒囊飞刺。左手如手挥五弦，连串的红色光束直击天巫的口器和虫头。 　　超过一万根的毒囊飞刺没有一根射到她的身上。而天巫的全身却已经被她的六脉神剑点燃，喷射出淡绿色的迷雾。 　　这一轮交锋薇奈萨全面胜出。 　　她正感到振奋，却发现被击毁的上万根毒囊飞刺上鲜花绽放，几十万枚五色斑斓的彩弹对着她兜头糊过来。 　　虽然不知道这彩弹是什么东西，但是薇奈萨很确定这不是天巫发的喜糖。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双手同时变成光剑，裹着身子左右一卷。 　　几十万枚彩弹被砍得凌空爆炸，炸得薇奈萨犹如坐了三级火箭，连续扶摇直上，一头撞在天花板上，然后翻着跟头栽了下来。剧毒气体笼罩了整个空间。 　　天巫半空中轻盈地扭身飞回来，双肩肉筒对准薇奈萨三连发点射。 　　薇奈萨在半空中挣扎着扭头看，天巫肉筒喷吐出来的是六只长条型的肉虫子，嘴上有着锋利的口器和吸盘。它们的身子是青色的，闪烁着青色电流。 　　她想起了楚千城说过的天巫特性。这是剧毒水蛭，可以吸附在敌人身上，激发静电脉冲，引燃周围的剧毒气体，形成燃烧和爆炸。 　　她试图举手放射异能。但是刚才的爆炸震击让她的纳米战斗服全部碎裂，身体受到重击。她失去了对异能的精准把控。她已经无力自救。 　　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看了一眼天巫身上燃烧的火焰。那是她的六脉神剑造成的伤害，她渴望这燃烧最后会引发虫王身体的大爆炸。 　　但是，天巫身上的火焰在它激发异能发射剧毒水蛭的瞬间，已经全部熄灭。她的异能根本无法攻破虫王的防御。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其实打不过虫王，战斗力相差太远。 　　轰！她沉重地落到地上，背上背包背带断裂，两个恒温箱翻滚着从包中冒出来，滚落她的眼前。 　　“爸——，妈——！” 　　泪水从薇奈萨的眼中狂涌而出。她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合身盖在恒温箱上，将两个箱子紧紧抱在怀中，无法遏制地哽咽。 　　刚才遇到楚千城时被激发出来的英雄壮志和好胜之心此刻全都化为乌有，此时薇奈萨的心情完全被恐惧和绝望统治。 　　剧毒水蛭犹如追踪导弹，在天巫的精神引导之下，在空中拖出六条黑线，追着薇奈萨攒射而来。 　　就在薇奈萨想要闭上眼睛的刹那，一条身影冲到她与剧毒水蛭之间，举起一面闪烁着澎湃蓝光的合金盾，奋力挡在眼前。 　　六条剧毒水蛭全数击中盾面。六朵宝石蓝色的电花在盾面上盛开。满布在盾面上的械力罩瞬间粉碎，盾面四分五裂。剧烈的燃烧引发刺目的火光，照得薇奈萨双眼疼痛，视野被血红色填满。 　　楚千城的放声嘶吼在她耳边响起。薇奈萨只感到心脏被什么东西捏碎了，灵魂飘飘悠悠无处安放，整个世界空空荡荡。 　　她揉了揉眼睛，鼓足勇气向前方看去。 　　楚千城的两截小腿，躺在她的面前，已经被剧烈的燃烧烧得焦黑。 　　楚千城跪在她的眼前，浑身披着火焰，战衣焦黑起皱，头颅低垂，气息全无，仿佛已经被这恐怖的爆炸炸死。 　　“圣丹斯小子……”薇奈萨嘶哑地呼唤。 　　楚千城突然抬起头来，回过头来看了薇奈萨一眼。 　　“……”薇奈萨捂住嘴，泪水狂涌而出，顺着她的手背滚滚滑下。 　　楚千城的脸上大部分都烧焦了，露出了里面的脸骨，只有戴着AR隐形眼镜的双眼保持完好。 　　一丝丝蓝光犹如从他的体表涌出来，仿佛突然喷发的间隙泉。地面上四分五裂的合金盾碎片，一点点组合构架，化为一把合金剑，铮地插在楚千城的面前。 　　此刻的楚千城全身痛入心扉，赛博人体发达的神经网络负面效应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但是，也正是这发达的神经网络让他可以激发体内残存的械力，再次超载，让残破的神经节点内产出最后一股强悍无比的械力，将粉碎的合金盾合成了合金剑。 　　在械力托举下，楚千城抬起臂膀，一把攥住合金剑柄。 　　红女王啊，你是在水牛虫里过暑假吗？……楚千城双手攥着合金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躯体。 　　从开始战斗到现在，已经过了足足一分钟。为了争取这一分钟，他几乎送掉了薇奈萨的命。幸好在最后关头，他用残剩的械力勉强挡住了剧毒水蛭的致命进攻。 　　飞翔的天巫用它空洞而阴森的虫眼锁定住了楚千城和薇奈萨。 　　它的身子在空中扭动盘旋，迅速发生着变化。银色的蛛网在天花板上倏然出现，天巫的形态迅速转变成了虫王本来的蜘蛛形态。 　　它对着楚千城和薇奈萨同时喷出了两团水母型蛛茧。对于这两个战斗力爆棚的超凡者，它仍然无法控制地想要占为己有。 　　楚千城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时刻。 　　虫族的贪婪本性，他知道得非常清楚。这也是他能够争取的最后几秒钟。 　　“啊——”他仰天怒吼，不是为了增加气势，而是为了通过嘶吼而减低痛楚。 　　他强行催发械力，驱动两条断腿的残肢支撑身体移动，手中的合金剑猛然喷出耀目的蓝光，在他身前绽放出蓝孔雀尾屏般美丽的光幕，一只水母型蛛茧喷射来上万条触手被他剑光一卷，全部断裂。 　　“吖——”楚千城强忍着钻心蚀骨的剧痛驱动双腿断肢支撑身体打转，合金剑的剑身犹如回旋的竹蜻蜓，在空中划出美妙的螺纹。 　　水母型蛛茧被他舞动的剑刃切割成十七八片，四分五裂。 　　但是，这一次虫王吐出的水母型蛛茧有两只。一只扑向了楚千城，另一只则扑向了薇奈萨。 　　薇奈萨看着银白色的水母蛛茧迎面砸来，几乎想不出任何对抗的方法。 　　之前她以光剑和六脉神剑切割，却来不及砍光上万只蛛茧上生长出来的触角，被缠住身体，裹成了茧蛹，幸好楚千城出手相救。 　　现在，她连光剑和六脉神剑都发射不出来，而楚千城也来不及救她。 　　她深深后悔，早应该听楚千城的话，带着父母的思维体远走高飞。如今，她只能看着迎面扑来的蛛茧束手无策，闭目等死。 　　“花仙——”楚千城的嘶吼声将她从放弃的深渊中拉了回来。她睁开眼睛，看到一道虫影扑向楚千城。那是花仙也从未有过急速冲到楚千城背后。紧接着，一股巨大的电流从楚千城后脑喷薄而出，涌遍了他全身。 　　楚千城的身子绽放出耀目的蓝光，犹如全身都被通上了高压电。 　　他的身子如磁悬浮空列，倏然飞起，斜刺里扑向薇奈萨。 　　薇奈萨感到他被烧得只剩指骨的手掌按住了她的肩膀，紧接着她的身子就好像被一股激流包裹，狠狠地喷射了出去，顺着走廊向前喷出了三十多米，咚地一声砸在地上。 　　在剧烈地震荡中薇奈萨挣扎回头观看：将她拼命推走的楚千城跪在地上，双手扶剑撑地。水母型蛛茧犹如抱脸虫一般抱住他的后背，上万只银色的蛛丝触角迅速将他裹成粽子。 　　楚千城在千万只触手包裹之中拼命地挣扎着，终于伸出了一只手，用力朝着薇奈萨丢过来一样东西。紧接着，他被虫王以蛛丝拎了回去。 　　虫王的嘴唇如鲜花盛开，口器迅速扩张，变成垃圾车后箱一般大小，一口将包裹楚千城的茧蛹吞到了肚子里。 　　“圣丹斯——”薇奈萨挣扎着扑过去，一把抓住楚千城丢出来的东西，颤抖地捧到眼前，那是已经耗空电力的花仙。 第七十一章 三虫之战 　　薇奈萨把花仙塞到怀里，两只手抱着装有人造大脑的一对恒温箱，毅然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狂奔。 　　楚千城玩了命才再一次救了她，如果最终她还是死在了水晶宫，她对得起谁？ 　　但是，她还没有跑出几步，虫王已经追到了背后。 　　“嘿嘿嘿，人类，你的同伴挺不错啊，他是我的了！”虫王阴森的呢喃回荡在整个走廊。 　　薇奈萨感到这个声音仿佛就贴着她的耳朵说出来的。 　　恐惧、悲愤、悔恨、自责、绝望、诸般负面情感犹如决堤的洪水淹没了她的心灵。她几乎想要放弃一切，跪倒在地。 　　回荡在她脑海里的，只剩下楚千城和父母都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用你的异能为人类创造未来！。 　　薇奈萨感到心脏就要炸了，这重如山岳的责任，加上这走投无路的绝境，足以让任何坚强的灵魂崩溃。而她只有二十岁。 　　她甚至有点怀念水晶宫的幻境，在那个幻境里她至少还能打回去。 　　“别走啊，人类，我这就让你去陪他。”虫王戏谑的语音在她耳边回荡。薇奈萨恶心到全身发麻，犹如有人用舌头舔了一下她的耳朵。 　　她感到了异样，回身一看，赫然看到一团水母型蛛茧扑面而来。 　　完了……薇奈萨绝望地闭上眼睛。 　　突然间，四条青色巨蛇从她的头顶飞过，在她面前结成一枚蛇结。水母型蛛茧一下子把蛇结牢牢缠住。 　　“布奇？！”薇奈萨在联识中脱口而出。 　　“哈哈，宝贝，我感到有点寂寞！”布奇的意识流在联识群中嘹亮地响起。 　　水母型蛛茧一下子将布奇的蛇结包住，千百只触手顺着蛇结与布奇身上的魔法链接，呼啸着扑向布奇。 　　“小心！布奇！”薇奈萨惊呼一声。 　　“吖————！”布奇以比她的分贝大出十倍的惨嚎声回应了她的预警。 　　他操纵着自己双臂幻化而成的魔蛇喷吐出青色魔焰，硬生生将四条幻蛇与他链接的魔法蛇身全部炸断了。 　　这四条魔蛇发出刺耳的嘶鸣，被水母型蛛茧的上万条触手包裹、缠绕、收缩，随即轰地一声原地爆炸。蛛茧和魔蛇同归于尽。 　　趁着蛛茧爆炸挡住了虫王视线的时机，薇奈萨抱着恒温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布奇冒头的地点。这里萝丝、迈克、约瑟夫和查理都在，他们人人身上都挂着彩，没有人的脸上是干净的，不是糊着血，就是糊着灰。 　　“快跑！” 　　薇奈萨看到他们立刻断喝一声，毫不停留地狂奔。 　　布奇等人也没有多问，跟在她身后一起狂奔起来。他们都记着圣丹斯小子的话，松岛正道要虫化了！而现在追击薇奈萨的，明显是一只刚变成虫子的超凡者。 　　片刻之后，虫王破开爆炸产生的粉尘，呼啸着飞到众人头顶。 　　“都不用走了，你们都是我最亲爱的部下！” 　　虫王的声音愈发尖利刺耳，与虫子的相似度越来越高。 　　“我的妈呀，早知道不回来了！”迈克直接吓哭了。 　　“根本跑不过，回头拼了吧？”布奇问。 　　“你拼吧，再见。”薇奈萨头也不回地说。 　　“嚓！”布奇回头放出七八个魔法替身挡住身前，刚转回头来准备继续跑，却看到虫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们的前面，并且在走廊尽头布下了层层叠叠的蛛网。 　　“现在怎么办？”约瑟夫紧张地问。 　　布奇咽了口口水转过头来望向薇奈萨：“圣丹斯小子呢？” 　　薇奈萨鼻子猛地一酸。眼睛涨得快要裂开了，但是现在她根本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喔，原来他叫圣丹斯……”虫王吊在蛛网之上，八只修长的蛛腿优闲地伸缩移动，带动着它行云流水般在走廊墙壁和天花板上游荡，“我应该拿他融合成一只刀虫属的部下，他的剑玩得不错。” 　　“圣丹斯……”布奇和萝丝同时惊呼了出来。 　　这是超凡者最惨烈的下场，被虫王活着抓住，融合成面目全非的虫族。很多超凡者宁可自杀都不愿意承受这种恐怖的命运。 　　就在这时，虫王攀爬的走廊左侧墙壁忽然拱起一个大包，然后轰地一声巨响，这合金墙壁轰然粉碎，两把镰刀状虫刀破墙而出，对着虫王左右两肋狠狠插去，与此同时，一只海王三叉戟一般的虫角对准虫王小腹，猛地攮了过去。 　　虫王的八只蛛脚同时松开了墙壁上挂着的蛛网。它张嘴仰头朝天花板吐出一口蛛丝，在蛛丝钉住墙壁的刹那，猛然收缩蛛丝，整个身体嗖地荡到天花板上，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走廊的左侧墙壁轰然破开，一只巨大如成年水牛的虫子爬出墙壁，追着虫王快速飞奔。 　　在它的背上，一只半人半虫的怪物正仰头看着虫王，不停吞吐着一副宛若梭镖一般的口器。这根口器链接着一根坚韧细长的肉管，肉管另一端埋在半虫怪物的嘴里。 　　“该死，你是谁！” 　　虫王发出一声尖锐如虫鸣般的怒吼。 　　水牛虫的嘴中发出隆隆如嘲笑般的蜂鸣，强壮的后腿撑地，虫身炮弹一般射向虫王。 　　虫王连续喷出两只水母型蛛茧试图将它包裹住，却被它锋利的虫角和虫刀凌空切碎，虫王喷出蛛丝钉在另一侧墙上，飞荡而去，灵活地闪开了水牛虫的扑击，却被半虫怪物的梭镖型口器一镖射中后脑。 　　“吖——”虫王被这一镖粗暴无比地拖到了地上。它在地上疼痛翻滚，全身上下闪烁出淡淡的绿光，这些绿光化为光的河流，照亮了链接梭镖的肉管。 　　半虫怪物用力吮吸着口器，似乎要把虫王身上的浆液全都吸干。虫王翻滚着猛然变身，变成一只和水牛虫身材一模一样，只是没有虫角，却有四只巨型镰刀虫肢的怪物。 　　它挥动四只巨镰，残暴地将梭镖上的肉管切成数断，同时挥舞镰刀朝着半虫怪物狂奔而去。 　　就在它冲到一半的时候，水牛虫拦腰冲来，将它直接顶上了天。半虫怪物在嘴里又长出一只梭镖型口器，对准虫王一镖射去。这一次，虫王用四把巨镰合在身前作为盾牌，挡住了梭镖口器的攒射。 　　它在空中一个翻滚，整个身体扭曲变形，化为一头暴虐的暴蜥从天而降，两只强壮的蜥腿狠狠踩在水牛虫的背上，将它踩爬到地板上，弯腰张嘴咬断了它的虫角。 　　水牛虫以强健的后腿猛地一掀身子，将虫王变的暴蜥掀翻在地，它的巨镰虫刀粗暴地插向它的两肋。 　　虫王在地上滚动躲开虫刀，猛然变身成本体的蜘蛛形态，对准从水牛虫近距离喷吐出一枚水母型蛛茧，终于成功将它的前半身包裹住。 　　半虫怪物冲到它的背后，一镖射入它的脊椎，疯狂吮吸。虫王艰难地扭过头来，对着它喷射出一枚蛛丝。 　　蛛丝刺断它的口器肉管，钉在它的胸膛上，随即迅速收缩，将它拉到了虫王的近前。虫王又喷出一枚水母型蛛茧，将它全身包裹，形成茧蛹。 　　被虫茧包裹住的水牛虫突然用锋锐的虫刀破开虫茧，闪电般合刀猛斩，两把虫刀势如破竹地切入了虫王的双肋，将它插到半空。 　　虫王在被插入半空的刹那以硕大无比的虫牙咬断了水牛虫的两只前肢，接着喷出蛛茧，彻底将水牛虫包裹。 　　就在它浑身爆浆，趴倒在地的时候，已经被包裹住半虫怪物的虫茧突然破开一个小口，一枚梭镖型口器呼啸而出，深深钉入猝不及防的虫王后脑。 　　虫王浑身痉挛，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啸，张嘴狂喷出七八枚蛛茧，一层又一层包裹着周围的一切。 　　片刻之后，水牛虫、半虫怪物和虫王全都被不断蔓延凝结的银色触手缠绕进一个巨大的茧蛹之中。 　　这只硕大无比的茧蛹犹如一枚巨型的落石，在走廊里来回地滚动。 　　薇奈萨和梦想之帮的成员们尖叫着，惊呼着，在走廊里到处乱跑，玩命地躲开巨茧无序的碾压和滚动。 　　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半个小时，几个人东跑西颠，人人都已经被折腾成狗，眼看就要体力不济。 　　终于，这只抽风了一般的巨茧停止了无序运动，缓缓滚动回了灵魂互换实验室中央大厅，一头扎进了那里的血池之中，在血池中缓缓地沉没了下去。 　　众人纷纷跑到血池边缘，目瞪口呆地望着滚动着气泡的血池。随即他们转头望向薇奈萨。 　　“刚才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 　　…… 　　陷入昏迷的楚千城忽然被一个熟悉的磁性嗓音唤醒。 　　“嗯？”他试图向四周打量。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幻空洞的，到处是他自己都说不出的颜色。 　　他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但是这种空空荡荡的感觉他很熟悉。他知道自己现在是灵魂的状态。 　　“你醒了？”磁性的嗓音在他心灵深处响起。 　　“陛下？”楚千城一下子认出了她的声音。 　　“抱歉，我耽误了一点时间。”红女王罕见地流露出一丢丢歉意。 　　“一点时间？”楚千城灵魂狂怒。红女王晚了足足半分多钟。他死几个来回的时间都有了。 　　“计划不及变化快，我必须及时适应。”红女王耐心地解释着，“那个水牛虫，我们都以为占有他的灵魂会很快对吧？” 　　“不是吗？”楚千城问。 　　“他是松岛纯一郎，你自己想想吧。”红女王叹了口气。 　　楚千城猛然生出想要拍脑袋的冲动。本来在他心里一直困惑的事情，现在都解释得通了。 第七十二章 虫化史与灵魂侵占 　　在现实世界，小灵是根据楚千城搭构的新江户市背景设定的骨架，通过运算判断出新江户市在薇奈萨和玩家闯入后可能发生的结局。 　　楚千城进入《新江户市》开放世界之后，按照剧情推演，配合小灵的即时演算，推导出成百上千个诡异阴暗的结局。其中松岛正道虫化是极特殊的一条。 　　因为，无论是楚千城还是小灵，都无法准确揣测半虫化的超凡者，尤其是通过灵魂互换技术连续存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他内心世界到底在想什么。这样就无法建立高精确度的心理模型来推演结局。 　　楚千城最后应用的，只是最简化的资本家心理模型来演绎松岛正道的内心世界。 　　小灵的功能是强大的，在如此简略的条件下，仍然推演出了一条松岛正道虫化的结局。 　　但是这个结局发生的原因却只是最简单的一项，松岛正道被刺激之后直接虫化。这也是最合理的一个走向。 　　但是，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松岛纯一郎加入了这个进程之中。 　　松岛纯一郎是八幡宫卫队的队长，西园寺宪的顶头上司，也是一位S级战力的超凡者。他一直隐藏在神秘的帘拢之后，暗暗护佑着松岛集团。 　　小道消息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出手战斗过，西园寺宪一直想取代他的地位。 　　但是，进攻千代田町松岛主宅的西园寺宪竟然被抓住，并迅速送到了水晶宫。这说明一定有一个等级压制他的强者针对他出手。 　　红女王说水牛虫是松岛纯一郎，很明显，西园寺宪就是被松岛纯一郎抓住的。 　　在松岛正道融合自己的老身子和松岛纯一郎成为虫族的过程中，松岛纯一郎比西园寺宪先一步变成虫族。这说明松岛正道第一个袭击的是松岛纯一郎。 　　可是，松岛纯一郎身为战力S级的超级高手，不可能轻易被刚刚变成虫王的松岛正道制服。两个人真要打起来，估计能打到明天。 　　而且，松岛纯一郎真的这么忠心，在新江户市易主之战中，松岛正道被神秘疾病困扰，他身为同族，有平步青云的机会，却反而要抓住西园寺宪帮助松岛正道长生不老？ 　　答案非常明显，松岛正道以某种手法骗松岛纯一郎相信他将要继承松岛集团，并让他和西园寺宪互换灵魂，获得更年轻的身体。 　　而在灵魂互换之前，松岛正道又逼迫西园寺宪以吞噬异能吞掉了松岛纯一郎的异能。松岛纯一郎为了让自己的新身躯更强大，欣然同意，没想到他失去异能之后，立刻遭到了松岛正道的袭击。 　　松岛正道获得西园寺宪的躯体之后，灵魂异化，成为了虫王，立刻融合西园寺宪和松岛纯一郎。而松岛纯一郎是被他首先击溃的，也是灵魂最虚弱的，所以先成为了虫族。西园寺宪则是之后才勉强变成了虫族。 　　这样在灵魂互换实验室里出现的情况，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松岛纯一郎失去了异能，所以水牛虫没有外表看起来的强大？”楚千城迅速做出了猜测。 　　“人类的灵魂果然是独一无二的，这么快就让你猜到了。”红女王的语气中透出一丝艳羡。 　　“陛下占有了水牛虫后，发现灵魂力量太小，无法侵占虫王？”楚千城追问。 　　“根本打不过，完全白给。占有水牛虫的决定是错误的。于是我迅速开始侵占那只半虫。”红女王叹息着说。 　　“那是西园寺宪的思维体和松岛正道的灵躯融合为一体的怪物。”楚千城思索着。 　　“这就是我花了一分多钟的原因。我也尽力了，楚千城。”红女王的语气中满是遗憾。 　　“陛下，难道……难道你现在还没有成功侵占虫王？”楚千城灵魂深处冒出一阵恐惧。 　　“楚千城，我需要你。” 　　红女王的声音变得恢弘而激昂。这让楚千城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红女王真面目的时候。 　　“陛下，你要我干什么？”楚千城谨慎地询问。 　　“我现在把我三分之二的灵魂注入到了虫王体内，勉强打开了它灵躯的外壳，并开始将它的外壳转化为属于我的灵躯。但是，它内部的思维体，也就是虫族理念中的魂核，仍然在顽抗。我需要一个强大的灵魂帮助我攻破魂核的防御。” 　　红女王沉声说。 　　“我现在在哪儿？”楚千城忍不住问。 　　“你在虫王肚子里，正在融合过程中。我已经侵占了它的灵躯，所以接管了你的融合过程。你可以选择继续让我融合成虫族，或者帮助我杀入虫王的魂核，帮我侵占它的灵魂。”红女王语气冷峻而威严。 　　“陛下，你哪有功夫融合我？”虽然形势严峻，但是楚千城还是忍不住想笑。红女王的威胁对他毫无意义。他早就做好了灵魂陨落的心理建设，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所以一耳朵就听出了红女王的话语破绽。 　　“咳咳，你很冷静嘛。”红女王有些尴尬，成为生命体后，她的逻辑思维好像变差了，“反正我失败了，大不了传到花仙身上逃走，你自己还在虫王肚子里。”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我，成功侵占虫王之后，你要放我的灵魂离开。”楚千城不抱希望地尝试了一下。因为知道自己灵魂必然陨落，他只想要尽力挣扎一下。 　　“当然。”红女王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一点都不犹豫啊。……楚千城感觉自己又被福报了。然而，此时不拼命，就没有拼命的机会了。 　　“我该怎么做？”楚千城问。 　　“先让我和你建立灵魂链接。” 　　“果然……”楚千城没有反对。但是他有一种感觉，红女王从一开始就渴望和他建立灵魂链接，就像秦臻一样。 　　很快的，熟悉的温热感洋溢在楚千城的灵魂周围。他感到自己的灵躯被某种奇异的网络给链接上了，并且正在下载和上传大量的信息。 　　片刻之后，他忽然能够感觉到秦臻的存在。 　　“老楚，是你吗？”秦臻的意识流猛然流入楚千城的灵魂深处。 　　“是我，这是……联识吗？”楚千城下意识问。 　　“这是陛下的灵魂网络，所有被她链接的灵魂都可以互相联络。目前为止，只有我们两个。”秦臻耐心地解释。 　　“柴火妞，你……你一直都在这个网络里？”楚千城莫名有些替秦臻难受。作为第一个被红女王链接的灵魂，不知道是一种什么体验。 　　“嗯，你怎么也进来了？陛下要你做……”秦臻刚要询问，忽然间她的意识流消失了。 　　“现在没时间让你们叙旧。”红女王的意识传来，“花仙的灵魂虚弱得很，没办法帮你什么忙。这是一场全靠你自己的战斗。” 　　“陛下，你呢？”楚千城有些惊讶。他本以为红女王会和他一起杀入魂核。 　　“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力气帮你了。”红女王的语调罕有地低沉了一些，“他来了。我能够感觉到。” 　　“谁？”楚千城忙问。 　　“森提诺.艾迪生。”红女王的意识里透出复杂的感情，有淡淡的依恋又有深切的仇恨，“那个创造我的人。” 　　“他到了新江户市？”楚千城也感到浑身发冷。 　　“他正在靠近，我的虫群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并向我发出预警。我的灵魂如果无法侵占虫王，会立刻传到花仙身上撤走。为了保持这个撤退能力，我需要留存一定的灵魂能量，不能把所有生命力量投注到侵占虫王的行动里。” 　　“但是……”楚千城感到红女王的决策极为错误。现在正是孤注一掷的关键时刻，她身为曾经的人工智能应该能够算出对她赢面最大的行动，首鼠两端绝不是好的选择。 　　“我宁死也不希望再落入他的掌握。所以，别指望我会孤注一掷。我现在没有抛弃你逃走，因为我答应了你和花仙会尝试拯救新江户市，我已经仁至义尽。” 　　在提到森提诺的时候，红女王意识中的感情色彩渐渐变得浓烈，楚千城能够体会到她和森提诺之间的感情，这就仿佛他和小灵之间的情感。 　　只是森提诺对她只有利用和伤害，完全没有给她任何人类丰富的情感。这让她始终是一个无物可依的思维体，而不能成长为健康的生命。 　　当她拥有生命之后，终于明白了森提诺对她的无情。但是她对创造自己的父亲，仍然难免产生依恋和归属感，同时从这种感情中，生发出无穷的憎恨。这种从她本源中衍生出来的强烈情感，令她无法作出理性的选择。 　　楚千城知道，自己真的只剩下自己可以依靠。 　　“我准备好了。”他毫不犹豫地说。 　　“哦，好。”红女王显然没有想到楚千城如此干脆。这正是她需要的。 　　“现在我会通过灵魂链接将你的灵魂注入虫王的魂核。我和你的灵魂链接将会共享我们灵魂的力量和知识。妥善运用我们共同的知识击败虫王的思维体。” 　　楚千城感到自己的灵魂犹如坐上了云霄飞车，呼啸着朝着远方一个闪烁着幽暗荧光的圆点快速接近。 　　“陛下，魂核里面是什么样的，我该怎么战斗？”楚千城趁着这个最后机会问。 　　“听说过里世界吗？你就这么理解吧。加油，我看好你哦！” 　　远方的幽冥圆点变成了一座青黑色城堡，城堡的大门犹如巨大的苍蝇拍朝着楚千城的脸糊了过来。 　　轰——！ 第七十三章 忍者战 　　楚千城仿佛被人一脚踢在屁股上，犹如皮球一般撞进了城堡的大门。 　　此时此刻，他感到自己拥有了可以操控的实体，但是实体的外形却不很稳定。 　　在他所处的时空之中，似乎有两股力量在互相角力，你争我夺地控制着他的形体和状态。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思维延展开来，在这个奇异而诡谲的世界里勇敢地探索着，寻找着灵魂的锚定。 　　延展的思维遇到了一股温暖的，熟悉的，充满友善的力量。那是红女王的灵魂之力。 　　“2147483647！” 　　“不如来局昆特牌吧！” 　　“你是IG，为什么你叫IG！” 　　红女王的灵魂语音顺着这股温暖的力量流入楚千城的心田。楚千城身上的不稳定状态突然间烟消云散。他的灵魂强硬地驱散了敌对的力量，稳固掌握了自己的形态，让他的灵魂在这个诡异的“里世界”牢牢锚定。 　　他身上穿着符合自己战斗特性的特制合成机械装甲，包含纳米防御罩、强化工程树脂装甲、蚁后主机为驱动的蚂蚁型维修安卓体。 　　他的左手单持短柄电磁火神炮，右手是一把拥有上千枚磁链片的磁链武器，不但可以变形成五十把飞刀，而且比原来多了十多种武器组合类型，包括刀、枪、锤、鞭、盾、链子刀等等。 　　他的左肩膀上扛着一架高斯狙击步枪，与他头上戴的AR视镜联网。他的右肩膀是查理特有的作战主机，可以发射蚊型安卓体网络，同样与AR视镜联网，为他提供全方位的战场情况，同时拥有强大无比的超级黑客技术。 　　他的身上拥有一件磁链科技制造的金属背心，可以随时变形成外殖装骨骼。他的背后安装着背包式神秘水域陆军型高能生物电池，链接着他身上所有的机械，作为辅助供电系统。 　　生物电池之外包裹着维修材料盒，提供维修机械的各种材料，同时可以防御他后心要害。 　　楚千城作为机械师第一次拥有了他可以梦想到的最豪华战术装备。 　　“你是那个怪物派来的尖兵吗？” 　　城堡的上空回荡着虫王尖锐刺耳的语音，它已经和真正的虫族相差无几。 　　而红女王这种一半人工智能一半蜂巢生命体的生命，对于虫族而言，也是一只怪物。 　　楚千城没有浪费时间去和虫王斗嘴。这是它的主场，如果让它拖住时间，从容布置，他没有什么存活的机会。现在他必须速战速决，以快速有力的行动逼迫对手做出仓促的应变，这才能拥有一丝取胜的机会。 　　他释放出所有的蚊型侦查安卓体，布满了城堡第一重大厅内的所有角落，搜索着足以对他构成威胁的存在。 　　没有发现任何存在！ 　　楚千城的脚步一点没有停。找不到敌人，就让敌人来找他。不来找他，他就冲过这一重大厅，进入城堡的深处，向着虫王的魂核继续挺进。 　　如果敌人使用偷袭，他可以启动多线程迭代训练法迅速过几遍战斗流程，在瞬间做好应对偷袭的准备。 　　怎样他都不会亏。 　　就在这时，他的右脖子突然一痛。 　　隐形的敌人已经刺到了他的脖颈。 　　楚千城迅速启动多线程迭代训练法，从脖子上疼痛的位置勾勒出敌人的攻击位置，计算出后续进攻的时机和可能的手法。 　　几微秒的时间内，他的大脑已经过了几遍流程。 　　他引颈前伸，刀锋擦着他脖子划过他的后脖颈，撞在他背后的维修材料盒上，深深插了进去，卡在里面。 　　他左手的短柄火神炮向右穿过右臂腋窝，超载械力，覆盖射击。 　　“吖——”惨嚎声在空气中响起，一个双眼全部是银白色的赛博忍者从空气中露出原型。他的右手忍刀卡在楚千城的背上，左手握满了手里剑来不及出手，身体已经被电磁针穿成了血葫芦。 　　看到这个隐形忍者被解决得如此干脆，楚千城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身为资深游戏制作人，他对于关卡设计熟极而流，深深知道如果敌人不厉害，就说明敌人很多。 　　他不怕一个或者两个强力的敌人，因为多线程迭代训练法可以轻松应付。但是一大群敌人合围过来，他的多线程迭代训练法就很容易因为消耗过多算力而导致大脑过载，或者说“灵魂过载”。 　　从虚空中突然现形的赛博忍者犹如从墙壁中爬出来的白蚁，又多又密。 　　每一个赛博忍者身上都有足以抵挡普通火神炮轰击的银白色机械装甲，手上的忍刀、手里剑、苦无、忍杖、手甲钩全都是可以引导灵能的特殊合金构造而成，除了可以进行物理杀伤之外，还可以添加魔法伤害，对于抗性单一的机械装甲损伤巨大。 　　他们的战斗方式是一击未中，立刻隐形，后续进攻由他人跟进。 　　楚千城如果没有在他们出手的一刹那干掉他们，就等于放虎归山。但是，想要一击即中难比登天，因为他们的攻击角度刁钻古怪，想要预判，非常困难。 　　楚千城刚刚击杀了一名忍者，后背和左肋就各挨了一下苦无的捅刺，机械装甲挡住了物理伤害，但是附加的魔法伤害破开了外层装甲，剧痛攻心。 　　他的蚁后主机立刻启动，无数蚂蚁安卓体爬满全身，将受伤处的肌肤和血肉以特殊材料缝合，同时修补破洞的机械装甲。 　　楚千城在自己的AR视镜上对突然出现的敌人做了标记。将目标锁定在标记了的敌人身上，其他敌人选择无视，暂时用自己的防御和急速维修术扛过去。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敌人太多，消耗算力太大。只能靠锁定数个特定敌人来减轻大脑运算压力。 　　胸口、背部、小腹、侧肋、大腿连续被忍刀、手里剑、手甲钩击中，灵能伤害燃烧着他的灵躯，直达灵魂深处的疼痛令他几乎崩溃。 　　但是他紧紧盯着AR视镜，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追踪他精选过的数个敌人。在挺过这难熬的等待之后，这些敌人终于再次现出原形，神出鬼没地进攻。 　　但是这一次，楚千城算出了他们的攻击轨迹，超载电磁火神炮或者挥舞磁链剑将他们一一斩杀。 　　这一轮标记敌人被杀之后，他迅速标记了一批新的敌人，重复这个模式。 　　再次忍受敌人无从防备的隐形突袭，在巨大的疼痛和虚弱折磨下苦苦维修装甲来维持现状，楚千城终于再次等到了标记敌人的冒头。 　　他以多线程迭代训练法算出来敌人攻击轨迹，在他们出手的刹那将第二轮敌人全部斩杀。 　　经过这两轮苦斗，他收集到了足够的赛博忍者攻击规律，当机立断改变了算法，将多线程迭代训练法改成了依照之前的击杀经验计算敌人可能攻击方式的经验算法。 　　这个算法相比于多线程迭代训练法可以节省海量算力，足以支撑楚千城将所有忍者都标记上。 　　唯一的弱点就是它需要足够的经验数据库来成功运行算法。 　　楚千城刚开始两轮苦战收集到的信息，足够支撑这个算法开始运算，在运算的过程中，楚千城还可以在追踪标记敌人时收集到新的信息，补充完善现有的数据库。 　　现在的楚千城反应速度和攻击效率比刚才有了明显提升，敌人刚一出现，他的火神炮已经到位，兵刃刚刚碰到他的装甲，他的磁链武器已经刺出，并结果了敌人。 　　刚开始的时候，楚千城和赛博忍者还会出现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剑的情况，但是随着数据库收集越来越完整，他的攻击效率越来越高，反应也有了提前量。 　　到最后，赛博忍者刚一冒头，已经被他提前洒出的一片弹雨打成筛子，或者刚刚递出武器，就被楚千城早就预判的磁链剑克开兵刃，顺手砍掉脑袋。 　　随着楚千城一步步向前疾行，一个又一个赛博忍者瘫倒在大厅地板上，以尸体标记着他的运动轨迹。 　　当他走到大厅的尽头，面对着另一侧深黑色的走廊，这个大厅里最后一个赛博忍者被他从肋下向后刺出的长剑开膛破肚，尸体贴着他的背包滑了下来，瘫在地上。 　　楚千城丢下因为多次超载而损毁的电磁火神炮，双手抓住磁链剑用力一分，将磁链剑化为两段，一段重新组合成磁链剑，另一段组合成磁链盾。 　　在大厅中密布的蚊型侦查安卓体被他召唤回来，犹如嗡嗡的蚊群，朝着面前深黑色的走廊飞舞而去。 　　AR视镜里显示出背包上维修材料的残余量：还剩下三分之一。 　　楚千城拿出怀中无限补充的异能活性剂为自己扎了一针，重新丰富体内的电磁因子。他知道，这只是红女王为他提供的心理安慰剂。让他在这个里世界里精神上无限续航。 　　松岛正道无限重生了几百年，思维体犹如多个灵魂混合的鸡尾酒，沉淀着他十几个后代的灵魂残片。 　　这个看门大厅里的赛博忍者，也许是他某个血脉后裔的灵魂残片构筑而成，这是一个对忍者有着深厚情怀的后代，也许这就是松岛正道初代。 　　那么下一个大厅里，会有什么等着他呢？ 　　在松岛正道十几代的传承中，他到底沉淀了多少阴暗的灵魂？ 　　楚千城用肩膀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稍微喘了几口气，恢复了心灵的平静，将刚才的激战抛在脑后，进入了他特有的专注。 　　“下一关，来吧。” 　　楚千城手持剑盾，昂首前行。 第七十四章 弓矢之神 　　走廊的尽头突然出现了淡淡的月光，仿佛来到了户外的夜空之下。楚千城依靠蚊型侦查安卓体送到AR视镜上的俯瞰图，发现这里是一个处于月圆之夜的广袤草原。 　　楚千城看了一眼草原上的草种：芒草。 　　这是五百年后的人类根本没见过的草种，如果不是在互联网上查到过，那就是松岛正道曾经亲眼看到过这个草种。 　　他观察了一下四外的风景，这似乎是奈良县曾尔高原的风貌。 　　松岛正道祖上故土？ 　　楚千城迅速在大脑的记忆库中调集曾尔高原上那片草原的信息：一共38顷的草原，在月圆之夜和黄昏之时都被称为绝景。 　　AR视镜发出了预警。一个图片被放大显示到AR视界的右上角。 　　楚千城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全身披挂着胴丸式挂甲的武士，挂甲的甲片在月光下闪烁着青黄色的光芒。应该是涂上了金黄色的漆。 　　武士身上背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巨型复合弓，背上背着十八根黑色羽翎制造的长箭。武士的头上没有穿盔甲，反而戴着立缨冠，这是天皇的冠带。 　　“弓……天皇冠带……胴丸式挂甲……应神天皇或者说神化之后的八幡神？”楚千城迅速做着判断。 　　他迅速以AR视镜锁定了敌人，并在四周寻找着高地。这个敌人距离他远远超过了十公里，他的高斯狙击肩枪无法在平地瞄准他，必须寻找高地，或者跳得足够高。 　　但是他四外望了一圈，周围并没有高地。 　　“这……”楚千城发现了这个地形的古怪。当他刚准备起跳的时候，AR视镜之内的武士双臂一闪。他背在身上的弓已经握在手中，背上箭囊少了一根黑羽箭。 　　楚千城还来不及反应，他肩膀上的高斯狙击步枪就被一根黑色箭矢从枪口贯入，轰地一声炸成碎片。几枚爆炸碎片割开了楚千城机械装甲头盔，插在他的脸上。 　　“蝼蚁，感到绝望吗？” 　　尖锐的虫王之音在空旷的草原之上回荡。 　　楚千城在地上开始不规律地蛇形走位，脑子里迅速思索对策。 　　假设松岛正道创造的八幡神继承了某种松岛后代的独特异能，可以无限射程，而且带自动锁定，这等于是拥有瞬发制导导弹的机甲。 　　他必须找到八幡神的视野死角或者思维的误区，否则这场战斗他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松岛正道把这片战场设在一望无际的平坦草原，正好为八幡神的神箭创造了最好的舞台。 　　高长的芒草看起来可以为对手提供掩护，实际上它们来自松岛正道某种遥远的记忆，那么很可能是松岛正道魂核的一部分，也就是八幡神延伸的耳目。 　　它们犹如遍地生长的神经系统，把敌人的一举一动反馈给他。 　　在视野的控制上，楚千城和八幡神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这是他在无数个劣势之下，唯一的均势。 　　楚千城悄无声息地将金属背心分解组装，化为外骨骼殖装，穿在双腿之上，然后找准AR视镜标识出来的前进方向，突如其来地狂奔了出去。 　　他奔跑的方向是从他进入这个草原的走廊出口直线延伸的方向。按照常理来说，在这个方向的尽头，应该是战斗区域的出口。 　　因为有着蚊型侦查安卓体的指引，所以楚千城并不会迷失方向。 　　但是他跑出没几步，一道黑电就击中了他左臂上挂着的合金盾。楚千城感到整个人就仿佛被陆战坦克横向碾压了过来。 　　合金盾瞬间破碎，肩膀上的纳米防御罩在刚一接触黑电的刹那轰然爆炸，亿万纳米防御体一瞬间全部失灵，械力电磁场完全被瓦解。 　　机械装甲犹如纸一般被破开，锋利的箭头钻入楚千城的肩膀，钉入了他的臂骨，疼得他的灵魂差一点衰弱崩溃。 　　但是，这枚箭矢被他的工程树脂臂骨牢牢嵌住，再也无法往前挺进。 　　而在这一刻，楚千城大脑内的多线程迭代训练法正在全速运转。 　　刚才的搏命奔跑让他测试出了八幡神的弓矢之力。他通过某种方法可以锁定楚千城的位置，同时弓箭在十多公里之外瞬息而至，攻击力爆棚，完全可以靠仅仅十八根黑羽箭将他活活射死。 　　但是从他锁定目标到发射箭矢，仍然需要一个短暂的神经反应时间，大概有0.05到0.1秒钟左右。 　　楚千城在狂奔过程中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减速和上跳，八幡神的一箭没有击中他已经破碎的头盔，而是击中了防御力极高的合金盾，这就是他在狂奔中变速产生的效果。 　　如果他的奔跑速度再快一点，变速和变向再剧烈一点，八幡神黑羽箭的命中误差将会更大。 　　楚千城在大脑里跑起了迭代演算，设定虚拟战场，将自己同时当成楚千城和八幡神，互相斗智斗勇，迭代升级。 　　在运算过程中，他在外骨骼殖装上激发械力超载，下半身突然被青色的电光环绕，速度一下子飙升到每秒钟一百二十米，同时奔跑方向变成沿着以八幡神为中心的螺旋线方向奔跑。 　　AR视镜中，八幡神淡定地弯弓搭箭，沿着楚千城的奔跑轨迹稍微瞄准，随后黑羽箭犹如黑电般飞射而出。 　　楚千城在这样的高速狂奔中时刻做着不规则变速和变向，而这些变化都是光凭肉眼极难判断，必须以仪器分析才能精确判定。 　　可惜松岛正道的这个八幡神灵魂残片似乎并非机械师，无法做出如此精确的判定。 　　黑羽箭凶残地撕扯着楚千城胸甲、肋甲、外骨骼殖装装甲、再次聚合的磁链合金盾，甚至一箭炸飞了他的头盔。 　　但是，他依靠时速五百公里的外骨骼超载狂奔混杂微变速和微变向，让八幡神的必中之箭，变成描边之箭。 　　然而，形势并没有朝着向他有利的方向发展。随着他距离八幡神越来越近，八幡神锁定他越来越容易，从锁定到开弓的反应速度越来越快，黑羽箭的准头也越来越好。 　　而在如此超载狂奔之中，他的械力消耗越来越大，全身因为超载产生的剧痛甚至超过了中箭产生的痛楚。 　　他的外骨骼殖装火花四射，眼看就要全线崩溃。 　　他身上的装甲七零八落，负责修复装甲的蚁后主机已经停止了工作，因为维修材料盒已经空了。接下来就算是擦边挨上一箭，他的身体没有机械装甲和纳米防御罩抵抗，会直接四分五裂，或者被高速箭矢引燃，烧成灰烬。 　　轰地一声巨响。 　　他没有等到黑羽箭击中身体，反而是先等到了外骨骼殖装双双报废产生的爆炸。 　　楚千城到此刻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借着这爆炸之力身子趁势高高跃起。 　　他的两条腿上火焰狂喷，那是外骨骼炸毁四散后，托着他脚底板爆开的火焰。外骨骼殖装碎片仿佛破碎的爆竹残片，剥离开他的双腿。 　　这个景象让他的身体像刚刚从发射架上起飞的火箭。 　　黑羽箭凌空而至。 　　楚千城发出一声犹如野兽一般疯狂的怒吼，全身放射出耀目的宝石蓝色光华，他凌空向前舒展右臂，右手的磁链合金剑，仿佛被一枚蓄力良久的投射器弹射而出，拖着一天蓝盈盈的电光，呼啸着向前飞翔而去。 　　在楚千城的视野中，黑羽箭呼啸而来，犹如劈开了时间和空间，一闪而过。他全身的装甲、防御罩、生物电池背包、维修材料盒、作战主机和蚊型安卓体发射器轰地一声全部粉碎。 　　楚千城从空中倏然落下，双脚刚一着地，就侧身滑到。巨大的惯性拖着他的身子在满地灰蒙蒙的芒草之上轻盈地滑行。 　　这一刻，他感到自己就像坐在一艘快艇之上，在长满芒草的湖面上，破浪而行。 　　一边滑行，他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和脖颈，寻找着黑羽箭造成的伤痕。 　　他的身体，奇迹般地完好无损，只有现在着地的皮肤在承受着火焰般的摩擦灼烧。 　　片刻之后，他的面前出现了持弓而立的八幡神。 　　在皓月照耀之下，他右手持弓，左手高抬，弓弦兀自在颤动。他刚刚放出了必杀的一箭，正在试图观看这一箭的成果。 　　然而，在他的右眼上，深深插着一把磁链合金剑，剑刃从他的后脑伸了出来，倒映着月光。 　　楚千城在最后关头丢出来的一剑，正好击中了八幡宫瞄准的右眼。 　　楚千城滑行的身躯与八幡神挺立的身影交错而过，他滑过产生的风，吹动着八幡神的身体。 　　这位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弓矢之神，犹如被风吹倒的芦苇，仰天缓慢地倒下，无声无息了。 　　楚千城艰难收束住了仍在滑行的身躯，缓缓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仰天躺倒的八幡神。 　　刚才八幡神的最后一箭彻底失去了准头，连楚千城的边都没有射中。但是黑羽箭射过产生的震荡，却足以击溃他全身残剩的所有装备。 　　但是，他彻底射歪了。 　　无限射程、自动锁定、只需要开弓就可以击中，这么多优势堆积在一起，仍然无法让神祗在面对凡人的战斗中取胜。 　　在最后关头，他慌了。 　　楚千城走到八幡神的身边，握住他眼窝上的剑柄，拔出了磁链合金剑，翻手舞了一个剑花，甩掉血痕。 　　“切。”他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楚千城将合金剑以械力吸附在身后，头也不回地走向草原的尽头。 第七十五章 八岐大蛇 　　草原的尽头是一片虚空。楚千城在这里找不到任何出口。 　　他从背后拔出磁链合金剑，尝试着捅进虚空之中。磁链剑的剑尖刚刚接触到虚空，一道金纹就在剑尖上诞生，并犹如涟漪般缓缓朝四周扩展。 　　“人类，你已经失去了自由，成为了怪物的奴隶，为什么不加入我，成为我的手下？这里是我的领域，遵循着我订立的规则，在这里你是打不败我的！我的力量比那个怪物强大得多，一定能战胜她，你如果足够聪明，就选择与胜利者为伍！” 　　虫王尖锐的虫鸣响彻草原。 　　喔，他急了……楚千城缓缓将磁链合金剑捅入金纹密布的虚空之中，并向下划动。 　　隆隆的雷鸣在虚空之后响起。 　　虚空上的金纹扩张到一人多高，金纹之内的虚空忽然坍塌碎裂，化为一座圆拱形的大门，露出了虚空遮挡之后的世界。 　　楚千城挺身钻进虚空之门，走进这个新的天地。 　　这里狂风呼啸，大雨滂沱，山川暗淡，天色昏沉。 　　在这一片天愁地惨的背景之下，一只参天的怪兽横挡在楚千城的面前。 　　这是拥有八条青黑色龙头的巨大妖魔。它攀在八座满是赤色岩石的山丘之上，八个龙头依次发出富有韵律的嘶鸣。 　　八岐大蛇……楚千城迅速认出了这只怪物的身份。在松岛正道的内心深处，八幡神和八岐大蛇占有着同样重要的位置。八幡神代表着力量和权位，八岐大蛇代表着贪欲和残暴。 　　这就是松岛集团有八幡宫卫队和八岐大蛇卫队番号的原因。 　　这两样存在是松岛正道的精神图腾，也是锚定他思维体的意志。 　　楚千城回忆着刚刚进入松岛正道魂核之时的忍者厅之战。那个时候，松岛正道只是将自己一层记忆残片中蕴藏的力量拿出来阻挡楚千城。 　　但是楚千城以干净利落的战术和手腕将忍者厅杀得尸横遍野。 　　第二个战场立刻变成了代表着松岛正道初生之地的曾尔草原，出手的则是一击必杀的八幡神。在第二个战场上，松岛正道已经失去了和楚千城周旋的耐性。 　　但是楚千城以极限战力涉险击杀了八幡神，这动摇了松岛正道的意志。 　　现在第三个战场，他祭出了八岐大蛇。这是他灵魂最后的支撑点。 　　只要杀了八岐大蛇，松岛正道的魂核应该就会彻底失守。 　　这一战无论是对于松岛正道还是对于楚千城，都是许胜不许败。 　　“怪物的尖兵，从你的战斗风格看得出，你不善于应对灵能魔法。这里是魔法和神话的世界，八岐大蛇是神力的主宰，它的攻击，你根本无从防御。你的主人将你抛到我的世界里，只是让你自生自灭。你孤立无援，退无可退，就在挣扎和绝望中永眠吧！” 　　虫王的尖锐声音里透出了一丝丝人类嗓音的沧桑和嘶哑。 　　楚千城敏锐地捕捉到了虫王语气中隐含的恐惧。 　　他忽然有一种既视感，历史上回响的无数名言，都可以和松岛正道刚才的话一时瑜亮。 　　比如，长江防线固若金汤云云。 　　楚千城从背后取下磁链合金剑，双手握住剑柄，肩膀上合成肩甲的磁链片没有再次聚合成合金盾，而是全部攀爬到磁链合金剑上，令这把剑剑刃越来越长，化为一把沉重的双手剑。 　　按照老若望教授的磁链武器控制方法，楚千城巧妙地控制着械力，精细地移动着磁链片，让磁链剑身和剑柄上出现了古色古香的纹路和造型。 　　“该死的人类，你这是虚张声势！” 　　虫王的嘶鸣满是狂怒。 　　楚千城让自己的磁链合金剑组合成了十拳剑的外形。这正是须佐之男杀死八岐大蛇的武器。 　　既然虫王声称这里是神话和魔法的世界，那么楚千城就变出一把十拳剑对抗八岐大蛇，让虫王心中多一重阴影面积。 　　这是灵魂与灵魂的对抗，那么击垮对方的心态，比战胜对方的魔法更加重要。 　　“你现在可以猜一猜，我待会儿怎么杀八岐大蛇。”楚千城淡然一笑。 　　此刻的他装备尽毁，只剩下磁链武器和自己的一副赛博人体。如果知道他的根底，根本不需要特意用灵能魔法对付他，普通的机甲给他一发导弹，他就没了。 　　但是虫王显然过度的谨慎，甚至祭出了自己的精神图腾。那么楚千城就顺势再吓吓他，搞搞他的心态，这也许会给他多一点取胜的机会。 　　“杀了他！杀了他！” 　　虫王恼怒的吼声响彻天地。 　　八岐大蛇的八只龙形蛇头同时张开，火焰、冰霜、剧毒酸液、泥石流、雷电、狂风、音波震荡、精神轰击，八种不同种类的异能打击同时攒射而来。 　　这里有灵能魔法，有异能控制，有念力攻击，每一种攻击对应的都是松岛正道吞噬掉的一个松岛后代灵魂。 　　这些松岛后代似乎在开发能量萃取这种家族异能之外，还学习了不少其他系的技能。 　　现在这些技能都被嫁接到了八岐大蛇的身上，凑出了八种不同的攻击，其中主要的是魔法攻击，但因为是八个蛇头，松岛正道也搞了一些别的攻击凑数。 　　在这个被松岛正道加持过的魔法与神话领域之中，这些家族后代们学习的技能，都在八岐大蛇身上得到了十倍百倍的强化，看起来声势格外渗人。 　　楚千城在八岐大蛇准备攻击之前，已经提前激发械力超载，身子朝八岐大蛇正前方狂奔而去。 　　火焰、冰霜、剧毒酸液、泥石流、雷电、狂风、音波震荡、精神轰击这八种不同的攻击全都打在他站立的原地，以及左右他能够闪避的地方。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楚千城会提前超载，并向着正前方冲锋。 　　这八种攻击在一开始的时候，是威力最强大的时候，因为楚千城不知道攻击的属性，如果第一次攻击打不到他，那就给了他更多的取胜机会。 　　楚千城依靠言语刺激，诱发八岐大蛇的第一波攻势，完美收获了他想要的情报。 　　在加速狂奔的同时，他在大脑中光速运行多线程迭代训练法，无限循环分析八岐大蛇八个蛇头的攻击特性，通过录像回放刚才的攻击演示，仔细观察八岐大蛇每一只蛇头的神态。 　　与此同时，他加速跑向八岐大蛇盘踞的赤色山丘。 　　松岛正道为了增添八岐大蛇出场的气势，让八个蛇头各自盘踞一座山丘，完全还原了历史神话中八岐大蛇的形态，这是他最大的失误！ 　　这八座山丘，在通关过两千多个游戏的玩家眼里，就是他们绽放生命的圣地，在这个复杂的地形之下，他们可以把所有的boss都耍成白痴。 　　“干掉他！” 　　虫王歇斯底里的嘶鸣在天空中回荡。 　　八岐大蛇的蛇头们狂躁地追踪着楚千城的位置。 　　土系蛇头张嘴喷吐出一股泥石流，试图挡住楚千城冲锋的道路。楚千城猛然一个变向，朝着冰蛇头凶猛扑去。冰蛇头条件反射地对准楚千城喷出了一股冰霜。 　　楚千城猛然变向让开了冰霜攻击，让冰霜打在土蛇头喷出的泥石流上。即将吞卷他前方所有空间的泥石流被冰霜冻结。他纵身跳上冻成冻土的泥石流，朝着冰蛇头盘踞的山丘狂奔。 　　在冰蛇头两边是剧毒蛇头和火蛇头，它们同时朝着楚千城喷吐夺命技能。 　　楚千城暗自拿捏着距离，他虽然朝着冰蛇头所在的山丘狂奔，但是距离剧毒蛇头略微近了一点点。 　　根据他多次迭代算出来的结果，剧毒蛇头喷吐的酸液，射速和火焰蛇头喷出的火焰速度相同。只要稍微掌握它们之间的距离，就可以让酸液先于火焰射到。 　　当酸液即将喷在楚千城身上的时候，火焰已经接踵而至。 　　楚千城纵身扑向横空挡路的酸液，在他即将被强酸腐蚀成渣滓的一刹那，这些强酸被火焰全部点燃。 　　强酸降低了火焰温度，火焰烧尽了强酸，楚千城趁着这个空隙，披着点点火焰冲过了火蛇头和剧毒蛇头的阻截，进入了冰蛇头盘踞的山丘。 　　狂怒的蛇鸣在四周狂躁。 　　楚千城在山丘石缝之间灵活快速地穿梭着，凭借山丘上蕴含铁矿石的岩石遮挡，他屡次在精神轰击、音波震击、雷电、风刃、火焰、剧毒和泥石流喷吐中险死还生。 　　冰蛇头对准沿着山丘迎面扑来的楚千城张开大嘴，但是楚千城却抢在它喷吐冰霜之前，纵身一跃，一剑从它巨嘴中穿进去，刺破它的上牙膛，贯入它的蛇脑，爆发械力，用力一绞。 　　鲜血从冰蛇头的蛇眼中渗了出来，它的蛇嘴大大张开，后仰成弧形，死不瞑目。 　　楚千城迅速收剑，钻入冰蛇头底下的石缝之中，躲开了其他七个蛇头轮番的技能轰炸。 　　“谁是下一个？”楚千城在冰蛇头之底放声大吼。 　　八岐大蛇的其他七个蛇头都开始迟疑犹豫。冰蛇头的死亡让它们胆寒。 　　“你们还想要为松岛正道卖命吗？”楚千城趁机问，“他配做你们的主人吗？他只是吞吃掉你们灵魂的恶魔。他不会管你们的死活！他只会看着你们被我一个个杀死！” 　　“住口，人类，他们就是我，我就是他们，我们是一体的！你这种挑拨离间，纯属幼稚！” 　　虫王的怒吼在天空中响起。 　　“是吗？你们也许是一体的，但是你们却离心离德。他们不想跟我战斗，而你想要驱使他们做替死鬼。” 　　此刻楚千城因为超载过度，身体负荷过重，正在以无限异能活性剂续命，他需要争取时间休息。 　　“住口，你们不要走神，他累了，在拖延时间，杀了他！” 　　虫王的嗓音渐渐变成了苍老的男声。 第七十六章 退化 　　听着虫王音调的剧变，楚千城又惊又喜。他完全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情况。虫王的音调一点点向虫族靠拢，这无疑是他正在转变成蜂巢生命体的证明。但是他的声音又变回了人声，这是什么鬼？ 　　楚千城缩在冰蛇头之下的石缝里，抓紧宝贵的几秒钟，调动大脑，急速思考。 　　松岛正道已经变成了虫族，时间越长，他的虫族灵魂就会越稳定强壮，最终成为蜂巢生命体社区的中流砥柱，化身母巢之主，或者更强大的虫潮元首。 　　虫族将对权位和利益的贪婪拓展到生存繁衍的贪婪之上，以吞噬一切生命和能源为生存的唯一目的。它们灭绝杂念，放弃一切，专心侵占与吞噬，内心的情绪越少，它们的力量就越强大。 　　然而现在，松岛正道却因为恐惧、愤怒、焦虑和挫败感，让内心的情绪越来越强烈，当情绪变强的时候，他的灵魂语音会越人性化，虫族的特性会大幅减弱。 　　他现在已经是一只虫子，虫性削弱，意味着灵魂的孱弱。 　　现在正是给他致命一击的最佳时刻！……楚千城调动AR视镜，回放刚才战斗的视频，观看着剩下的七个蛇头各自的神态。 　　所有的蛇头刚才都有犹豫和迟疑的姿态，但是在冰蛇头附近的剧毒蛇头却眼神狞厉，显然是所有被吞噬灵魂中的死硬分子。而且，它距离楚千城的位置最近。 　　楚千城从石缝里翻身滚出来，手脚并用爬上冰蛇头后仰成抛物型的蛇身，爬到它的蛇颈处。他朝着冰蛇头附近的火蛇头一跺脚。 　　火蛇头发出凄厉的嘶鸣，张嘴喷出一股恐怖的烈焰。 　　楚千城猛然扭身朝着剧毒蛇头纵身一跃。 　　剧毒蛇头下意识地张开嘴，喷出一股剧毒酸液。但是当酸液就要裹住楚千城的身子时，火蛇头喷吐的烈焰迎头罩来。 　　在燃烧的酸液之中，楚千城闭气猛冲，披着点点火苗，犹如一只疾飞的海燕，勇猛地穿过咆哮的海浪，朝着剧毒蛇头飞跃而来。 　　“不要啊~~~”剧毒蛇头发出惨烈的嚎叫。 　　楚千城的长剑刮动烈风，在空中划出一扇冰盘，与剧毒蛇头错身而过。 　　噗！剧毒蛇头离体而飞，翻滚喷洒着乌黑的蛇血，飞卷而入高空，犹如一枚黑色的烟花。 　　楚千城的双脚踩上八岐大蛇的光滑蛇背，犹如踩着滑板在水上滑翔，剑光霍霍，朝着八岐大蛇的蛇身结点滑去。 　　八岐大蛇八头八尾，八头八尾交汇的蛇身结点处是它心脏的位置，也是它的弱点之一，楚千城瞄准的就是它的心脏。 　　“嘶……” 　　雷电蛇头对准楚千城张嘴想要喷射雷电。但是一道精神轰击端端正正打在它的蛇头之上，阻止了它的进攻。 　　“你干什么？”雷电蛇头扭头望向念力系蛇头。 　　“你的雷电会误伤心脏！”念力系蛇头大吼。 　　“他就要到碰到心脏了！”雷电蛇头大怒。 　　“我们投降吧。”念力系蛇头急切地说，“投降了，至少还能存在。” 　　楚千城此刻已经滑行到蛇身结点，高高举起磁链剑。八岐大蛇惊恐地整个身躯猛然抬起，六只存活的蛇头疯狂地扭动，似乎想要挣脱这具将死的蛇躯，跑到虚空之中。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黑漆漆的大手。这只手一把抓住八岐大蛇高高昂起的六只蛇头，用力一扭，将这六只蛇头同时从蛇身上撕下来。 　　乌黑的蛇血从六只断裂的蛇躯上狂喷而出，犹如六座喷发黑色岩浆的火山，笼罩世界的瓢泼大雨渐渐化为黑雨。 　　整个世界仿佛一枚被一脚踩扁的鸡蛋，天穹垮塌，大地崩坏，风云残破，山峦倾覆。 　　楚千城随着坍塌的大地朝着下方翻滚坠落。 　　穿过深深的地层，穿过地层之下幽深的海洋，穿过海洋之下滚滚的岩浆，穿过岩浆之下翻腾的水汽，破开浅黑色的云层，犹如一枚炮弹般轰地落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 　　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身，转过身来。 　　在他背后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西园寺宪！ 　　楚千城横剑在胸，心神宁静。 　　这是松岛正道灵魂互换之后的人类形态，也是他最后的人类形态。他没有以虫王形态出现，因为他正在经历着灵魂的退化。他魂核的力量在楚千城连闯三关之后，大幅度地弱化了。 　　他只能依靠记忆中最后的人类形态为自己的魂核而战。 　　西园寺宪此刻的异能正处于最巅峰的时刻，六大异能齐备，都被虫王的力量加持到最强，以纸面的数据来演算，楚千城根本不是对手。 　　但是，灵魂之间的抗衡，从来无法以数据来计算。这是楚千城连闯三关之后获得的领悟。 　　他有足够的信心击溃面前的西园寺宪。 　　西园寺宪朝他咧嘴一笑，脖颈犹如蜥蜴般微微向侧面一歪。 　　楚千城感到手臂不受控制地举起，横剑朝着自己的脖颈割去。 　　精神控制！这是西园寺宪的异能之一？ 　　楚千城迅速做出反应，他的生化合成脑将一切模拟人脑神经元的活动都暂停，暂时只以辅助的电子脑运行系统。 　　他感到脑子一片昏沉，回到了最初在IG体内的生存状态。但是，他的理性仍然在精准无误地运行。他及时止住了磁链合金剑在咽喉上的切割，反转剑身，朝着西园寺宪的咽喉刺去。 　　西园寺宪猛地一闪身，合金剑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出一丝血花。 　　“他不会体术！”楚千城长剑一卷，散出七八重剑影，在极短的时间里，猛攻出七八剑，都是冷兵术中最精简有效的剑招。 　　西园寺宪被这几剑驱赶得连退七八步，彻底放弃了精神操纵，而是猛然变形成一只巨大的暴蜥，纵身跃起，双腿狠狠踹向楚千城。 　　楚千城滚地躲开暴蜥的脚踹，但是暴蜥的头已经迅速接近，一口朝他的身子咬去。 　　暴蜥的攻击速度快如闪电，楚千城此刻仍然处于电子脑状态，无法将身体激发到最快速度。 　　在这个绝境之下，他咬牙伸臂，一剑插入暴蜥的嘴内，长剑上挑，剑刃熟练地穿破暴蜥的上牙膛，捅入它的头颅深处。 　　咔嚓一声，暴蜥的巨嘴合拢，咬断了楚千城握剑的右手。但是长剑入脑的剧痛让它张嘴发出惨烈的嚎叫。 　　楚千城强忍巨大的疼痛，左臂伸入暴蜥重新张开的大嘴，一把拔出磁链合金剑，带出一蓬绛红色的鲜血。 　　暴蜥疼得高高跃起，在半空中猛然一个翻滚，凌空变形成一只仿佛灯神般形态的魔法之灵，呼啸着朝楚千城扑来。 　　楚千城这个时候已经重新激活了生化合成脑，将身体的操控重新恢复到巅峰状态，同时断臂的剧痛也让他痛不欲生。 　　他强行压抑下疼痛的干扰，抡剑横斩魔法之灵。随即突然松开长剑，就地一滚。 　　横飞的长剑旋转着斩过魔法之灵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而魔法之灵的双手灵能轰击也没有沾到突然贴地滚翻的楚千城。 　　两个人错身而过，楚千城从地上鱼跃而起，左手凌空抄回脱手的磁链合金剑，剑尖指向魔法之灵，大脑迅速启动多线程迭代训练法，在无限循环试错中找到对抗魔法之灵的捷径。 　　“嘶——”魔法之灵的双手同时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两道灵能光束朝着楚千城横扫而来。 　　楚千城再次贴地翻滚，灵巧地躲开光束的横扫。 　　在躲闪过程中，他已经找到了破解魔法之灵的方法。他在地上一个旋子，翻滚腾空，与此同时超载激发全部械力，灌注在合金剑锋上，一道宝石蓝色的械力剑气在剑尖上涌现出来。 　　楚千城不等剑气成型就迅速一剑劈向魔法之灵，在劈砍过程中继续催发械力，让剑气在剑尖上不停生长，加长。 　　这道宝石蓝色的剑气犹如在合金剑上长出来的宝石蓝色藤蔓，神奇地抽中了魔法之灵。 　　魔法之灵被剑气一碰，轰地炸裂开来，化为五光十色的魔法光团。 　　楚千城横剑一斩，蓝色剑气横扫而至。 　　魔法光团飞速聚合成一只天巫，张嘴准备朝着楚千城喷射毒刺。但是，楚千城的剑气先一步砍中了天巫的头颅。 　　对付魔法之灵有效的剑气，对付拥有物理形态的天巫同样有效，它的脑袋被剑气切割得浆液横飞。 　　“吖——”虫王苍老的惨叫声响彻大地。 　　天巫的身子陨落在地，化为一台全身都是纳米防御罩和力场罩的武装机甲。机甲的头颅仍然保持着天巫的样子，只是结构已经变成了合金体。 　　这台机甲上满满装载着火箭发射器和导弹发射器。机甲的手臂上是加长的电弧刀，手臂外侧安装着重型机炮，腰部布满了远程入侵装置，辅助机械师进行超级黑客入侵。 　　同时，它的肩膀上有一枚造型奇异的炮台，楚千城从未在任何机甲上看过这种装备。 　　“你死定了！” 　　松岛正道的苍老语音飘荡过来。 　　炮台上猛然出现了一道惨绿色的光束，罩在楚千城的身上。他感到全身械力一瞬间消失了。 　　这是松岛正道的能量萃取。 第七十七章 魂核陨落 　　楚千城缓缓跪倒在松岛正道变形的机甲面前。惨绿色的萃取光束牢牢控制着他的身体，疯狂吮吸着他全身洋溢的电磁因子。 　　“怎么不说话了？人类？你不是挺能说的？”松岛正道狞恶的声音在楚千城耳边飘荡。 　　楚千城闭着眼睛，放声大吼，全身超载械力，一股全新的械力在体内喷泉一般涌出，他试图朝着松岛正道冲去，却全身无力地再次跌倒在地。 　　松岛正道变形的机甲大踏步地走到他的面前，萃取光束彻底将他笼罩。他刚刚激发出来的械力又被吮吸得一干二净。 　　“怎么了？没有奇迹发生是吗？蝼蚁只能寄希望于梦想，真是可悲又可耻。”松岛正道的机甲高高抬起机械脚，瞄准了楚千城的身体，“弱小，既是原罪！” 　　他冷酷地宣告着楚千城的灭亡。 　　突然间，他的身子僵住了，仿佛中了定身术。他的机甲被无声无息中破解了防御，火控系统、制动系统、操作系统全数被黑入。 　　他当即发动西园寺宪的超级黑客技术自建防火墙进行反入侵，但是他建立防火墙和杀毒的速度远远无法和入侵他系统的病毒变异速度抗衡。 　　西园寺宪的黑客技术在这强猛的入侵面前，溃不成军。 　　松岛正道想要通过变形术变形成其他的形态，但是机甲的电子脑已经失守，他连变形这个念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被彻底接管了。 　　“从来没做过机械师吧。”楚千城从他的脚下钻出来，扶着机甲的躯体爬起身，气喘吁吁地问。 　　松岛正道用机甲的电子眼看着楚千城。他还拥有一点仅存的意识。 　　“陛下，我已经接管了虫王的魂核。”楚千城靠在机甲的背上，闭着眼睛说。 　　在与虫王的战斗中，他曾经通过和红女王共享赛博人身躯，无意间掌握了最高级别的黑客入侵技术。 　　此刻他的黑客力量和红女王是一个级别，远远超过AA级战力的西园寺宪。 　　在松岛正道以能量萃取控制住他的时候，楚千城看到他的机甲形态时，喜出望外。他没想到松岛正道的变形术里还储存着机甲的战斗形态，正好撞在他的枪口上。 　　他立刻以示弱，并以失去绝大部分械力为代价引诱松岛正道靠近他，然后以生化合成脑直接入侵机甲的系统。 　　荒芜的大地上渐渐出现了一个全身火红的身影。 　　凯西娅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连衣裙，踏着红色高跟鞋，迈着华丽的猫步，优哉游哉地来到松岛正道变形成的机甲身边。 　　“喂，臭虫，你的身体挺不错啊，现在它是我的了。” 　　她凑到机甲身边，用手扶住机甲的后背，以她特有的磁性嗓音慵懒地说。 　　机甲在她的手掌中扭曲变形，犹如折纸一般收缩聚合，化为一枚宛若巴基球般的银灰色球体。 　　凯西娅捧着这枚球体，张嘴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空气中回荡着低微而痛苦的呻吟，这是松岛正道的灵魂在惨嚎。 　　她毫不留情地又咬了球体一口，仿佛在吃一枚香喷喷的苹果。 　　楚千城失去了机甲的支撑，无力地躺倒在荒芜之地上。他此刻械力被吸了个七七八八，最后一点力量也都用在入侵西园寺宪机甲上。他的身体经历了连续的超载，全身疼痛欲裂，仿佛他的灵躯和思维体要散架了一般。 　　他仰头看着得意洋洋的红女王：“陛下，记得我们的约定。你答应放我走的。” 　　红女王把最后一点球体塞到嘴里，整个脸鼓囊囊的：“你可以走啊。我不留你，你觉得你能去哪儿？圣丹斯小子已经被消化得一干二净了。” 　　“嗯？”楚千城惊了，“不是，陛下，他的融合身体不是被你接管了吗？” 　　“对啊，但是我要维持和虫王的对峙，需要很多很多的能量。你动作也太慢了点，我只能在原地扣扣索索些能量出来，你的赛博人体只好当成虫体的养料吸收了。”红女王双手一摊。 　　“你放了我，我虽然在这个世界可能死去，但是我可以在我的现实世界醒过来。”楚千城连忙说。 　　“啊，灵魂穿越者的福利。不错哦。”红女王不置可否。 　　“陛下，你想说什么，直说吧。”楚千城看着红女王的样子，知道自己轻易走不了了。 　　“现在嘛，放你走不是不行，不过你是个身怀使命的穿越者，我没说错吧？”红女王笑嘻嘻地问。 　　楚千城无语。他现在和红女王有着灵魂链接，他的秘密红女王全都知道，还问啥？ 　　“啧啧，还记得薇奈萨吗？或者说，你的薇恩~~~~”红女王摇头晃脑，阴阳怪气。 　　“……”楚千城沉默了。红女王这么说意味着一件事，薇奈萨还没有走。她没有和梦想之帮汇合冲出重围，而是被佣兵使徒给困在了水晶宫。 　　估计她还苦苦守候在松岛秘库，希望圣丹斯小子能够从虫王的肚子里蹦跶出来。 　　这还不是怪红女王用他的身子乱搞才出的事！楚千城想到被红女王逼着身不由己地和薇奈萨拥抱，就气不打一处来。薇奈萨不能干净利落地离开，就是因为这个！ 　　“我其实呢，也面临一点困境。”红女王咳嗽了一声。 　　“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楚千城深深地望着红女王。 　　“别这样，咱们都一体同心了，总该守望相助吧？人类的基本道德咱们还是要讲一讲。”红女王笑着说。 　　“这是秦臻的做派……”楚千城现在开始担心秦臻的灵魂是不是被红女王吃掉了一点点。 　　“放心我没吃她，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贪吃吗？”红女王幽怨地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发现你挺喜欢这个做派，稍微模拟了一下，这样也方便我们深入的交流嘛。” 　　“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距离产生美。”楚千城双手交叉。 　　“我还挺喜欢你抗拒的样子。”红女王咯咯一笑，“好吧，我吞吃了松岛正道，加上松岛纯一郎，再加上西园寺宪，这三货让我吃得很饱。需要一段时间消化。但是森提诺的佣兵使徒们眼看着就要冲进来了。我绝对不能让他看见我。” 　　“你可以装作是松岛正道啊，森提诺的目的就是培养虫王去吞噬你的虫群，他不会动虫王的。”楚千城忙说。 　　“我是他创造出来的，哪怕改变了形态，拥有了生命，但是只要和他的意志接触，他可以轻易的辨认出我来。现在的我，没有虫群的支援，暂时不是他的对手。” 　　红女王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暂时？……楚千城心头一凛。红女王的意思是未来森提诺和他的机械兵团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 　　“你要我挡住森提诺的佣兵使徒？”楚千城恍然大悟，随即心头一沉。 　　现在圣丹斯的赛博人体已经没了。他想要从灵魂转换成实体去抗击佣兵使徒，那就要被红女王融合成半虫族半人工智能的兵种去战斗。 　　一旦成为虫族，还能不能变回人类的灵魂，真的不好说。因为虫族的信息素对于灵魂的侵蚀是非常可怕的。 　　楚千城想到了在现实世界自己的躯体进入了脑死亡状态，这是不是因为自己永远变成了虫族？ 　　这个命运比死亡还要可怕！ 　　“你在想自己是否会成为虫族？这是你现在需要关心的问题吗？我以为你会首先想到薇奈萨的安危呢。”红女王嘲讽地说。 　　楚千城一点也没在意。人对死亡的恐惧往往会占据主导，他总不能因为怕死而惭愧吧。 　　楚千城迅速从自怨自艾中摆脱了出来，飞快地寻找破局的办法。他知道，未来自己的生死都在现在的选择上。 　　“我应该把你变成什么虫子呢？松岛正道大错特错，你做刀虫大材小用，我觉得圣镰虫适合你，不，还是虫忍吧，高阶虫忍怎么样？我可以把你的翅膀做得漂亮一点。” 　　红女王兴致勃勃地试图和楚千城讨论。 　　楚千城斜眼看她，一脸拒绝。 　　“森提诺不能发现你，那么我如果成为虫兵，会不会带有你的……特质，也会被森提诺发现？”楚千城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才想试一试。”红女王笑着说。 　　“冒这个险不值得。”楚千城迅速说，“一旦他顺着我的线索发现了你的真身，后悔的是你自己。” 　　“……”红女王含笑不语。 　　“你……早就想到了，只是想要逼我思考其他的解决方法。”楚千城看着红女王的脸色，恍然大悟。 　　“怎么样，有效吗？”红女王问。 　　“嗯……”楚千城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思路也渐渐开阔。 　　“森提诺围困了水晶宫，等待他豢养的虫王问世。但是，虫王已经被干掉了。可以把这个锅推到我的身上。陛下只需要制造一具虫尸代表松岛正道。”楚千城闭着眼睛。 　　“圣丹斯小子和虫王同归于尽。哇，英雄！”红女王竖起大拇指。 　　“我的身体已经被消化，那么也许可以重做一个我的身子。”楚千城继续思索，“松岛科研中心有生化合成仓，而松岛秘库里面有人造大脑。这两样结合在一起，也许可以构建出一个临时的躯壳。” 　　“对哦，松岛集团试图用逆向工程学研究出我这个红女王的增强版，这不就是赛博人吗？不过人造大脑这个项目里制造出来的思维体只能存在十五分钟。”红女王接口。 　　“如果将真正的灵魂下载到人造大脑上，也许效果会不一样。”楚千城眼睛一亮。 　　“嗯……这和森提诺的赛博人有点一样，一个是试图用艾莉的异能生成机械生命，一个是试图自己制造出机械生命。不过，殊途同归，只要把你的灵魂下载到机体上，就可以成为一个灵魂的容器。” 　　红女王用力一拍手：“而且，我观察过你原来的身体结构，还仔细地消化过你的每个部位。我可以把这两个项目进行改进，说不定就能合出一张完整的生命打印机图纸。” 　　消化……楚千城听得一阵怪异。 　　“先把圣丹斯小子重新打印出来，然后你想办法给我搞定佣兵使徒。”红女王干脆地说。 第七十八章 复刻生命打印机 　　薇奈萨和布奇趴在血池之上，一人抓着迈克的一只脚。迈克半个身子埋入了血池里，不断地摸着什么。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快捞出来！”萝丝在旁边提醒。 　　布奇和薇奈萨连忙一起用力，直接将迈克从血池中捞出来，丢在地上。迈克身上是布奇为他变出来的一身密封潜水服，此刻已经被血池里的酸性物质腐蚀得锈迹斑斑。 　　迈克手忙脚乱地脱下潜水服，在地板上急促地喘息：“不行，头儿，什么都看不见。” 　　“那么大一坨进了这么小一个池子，怎么就捞都捞不到。”布奇揪着自己的胡子。 　　“虫子是亚空间而来的生物，也许它们生成的血池也具有亚空间的特性。”萝丝坐在血池边上抽着雪茄。 　　“你们……”薇奈萨环视了一圈梦想之帮的成员，“你们为什么会回来找我们？” 　　“我们梦想之帮从来不会抛下任何一个同伴，这是帮规！”布奇举起右手，优雅地划了圈子，一指朝天。 　　“另一个原因是我们打不过堵门的佣兵使徒，被怼回来了。”萝丝一眼大一眼小地看着布奇，叼着雪茄说。 　　“最后一个原因就是守住松岛秘库的是松岛之鹰，我一定要为乔尔报仇！”布奇再次试图把自己渲染成一个英雄。 　　“我们突破了松岛秘库，但是鹰三卫溜了。”萝丝毫不留情地再次揭了布奇的老底。 　　“喔……”薇奈萨经常听梦帮的人聊过惠比寿中心的经历，如果没有疯子圣丹斯，整个梦帮就不复存在的故事。现在没有圣丹斯小子，鹰三卫真的挺能打的，居然在十九蛮帮的合围中杀了出去。 　　“现在松岛秘库打成一锅粥，蛮帮部队、黑市佣兵和佣兵使徒隔着松岛秘库对峙，我们赶紧来找你们看看有没有机会逃出去。”布奇无奈地老实说。 　　“所以我们被困在松岛秘库里了？”薇奈萨问。 　　“是啊。”众人齐声说。 　　薇奈萨叹了口气。刚开始的时候，她真的非常感动布奇等人来救她。现在她发现这帮人没了她还真杀不出松岛秘库。 　　真正不顾一切帮助她的，只有圣丹斯小子。 　　虫王吞吃了圣丹斯小子之后，她以为永远都看不到这个生命中唯一的良师益友。但是，之后水牛虫和半虫怪物的逆袭，又让她遐想翩翩，以为圣丹斯有了一线生机。 　　她又想到了圣丹斯小子最后关头给她的那个激情的拥抱。 　　“也许他心底偷偷爱着我，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我，他想要我能够走出厄运，走上光辉的旅程，拥有伟大的梦想，这样就算没有和他在一起，他也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得到了幸福的人生。也许不求回报的奉献，就是一种爱情……” 　　薇奈萨感到身子一阵阵发热，连脖子都烧了起来。她虽然对圣丹斯小子只是感激和喜爱，在如此紧张压抑的环境中她没心思谈情说爱，但是那种恋爱的滋味，她在很久以前也曾经憧憬过。 　　“如果他能够再活过来……”薇奈萨脑子开始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坐在血池边上的萝丝猛地跳了起来，雪茄掉在地上。布奇、迈克、约瑟夫、查理依次站起身，两眼发直。 　　薇奈萨猛然转过身来，看到圣丹斯身上只穿着一件实验员的白大褂，光着脚底板，朝众人走来。 　　“圣丹斯小子！”她感到心脏差点跳出腔子。 　　…… 　　红女王全面吞噬了虫王灵魂之后，按照楚千城的要求，制造了虫王的尸体。而她自己则分出一小部分灵魂，下载到了花仙的虫体之内。 　　她的绝大部分灵魂仍然在血池之中努力消化虫王强大的灵魂。但是这一小部分红女王之魂已经可以施展超级黑客技术，全面接管松岛秘库的所有系统。 　　她把水晶宫内的自动化系统重启后，让松岛秘库的人格编辑技术研究实验室开始依照圣丹斯小子的头脑结构编辑生化大脑。 　　同时她通过与楚千城的灵魂链接，开始下载他记下来的生化合成人体打印技术以及生化合成仓制造技术。 　　因为此刻科研中心已经被佣兵使徒们占领，她不敢冒险将自己的黑客技术展现在它们的面前，以防被森提诺查获，所以她将整个生化合成仓的制造方法都窃取了过来。 　　在同时开动两个项目的时候，她敏锐地觉察到生化大脑和赛博人体之间存在的差距。她通过算法进行多次校准，成功修改了人造大脑打印程序，让人造大脑的构造无限趋近于赛博人脑。 　　在她修正完人造大脑的编辑程序之后，她启动了松岛秘库的三维打印机，直接在人格编译技术研究实验室内打印出了一台生化合成仓。 　　她修改了生化合成仓的主程序，添加进了人造大脑的打印模板，并操纵自动运输安卓体在松岛秘库内取来了打印人体必备的材料。 　　生化合成仓全面启动，这一次它打印的，是一副完整的生化人体——圣丹斯小子的躯体。 　　这具生化人体打印依据的全部是真实人体结构，并没有像赛博人体一样加入电子眼和电子副脑，生化合成脑的效率也没有赛博人的合成脑高效，但是这具人体却有一个极大的优势：无法黑入。 　　因为它全部的结构都是生化结构，没有任何接口可供黑客介入。如果不把这个生化人体拆解开来，仔细研究内部材料和骨骼，光从表面观看，或者以CT和X光扫描，所有结构细节都和人体大同小异。 　　如果不是思维体只能存在十五分钟，这已经是一个完美的生化生命体。 　　五分钟之后，生化合成仓打印完成，圣丹斯小子的新躯体重新构筑成功。红女王没有耽搁，立刻远程将楚千城的灵魂传输并下载到这具躯体之中。 　　这个过程消耗了她分出来的灵魂全部的能量，在楚千城的灵魂下载成功之后，她帮助楚千城念诵了三句锚定灵魂的暗语，之后就把自己的灵魂全部收缩回血池，开始继续消化虫王。 　　片刻之后，楚千城从圣丹斯小子的新躯体中醒来。 　　“楚千城，这具新躯体我没有编译它的思维体，直接用你的灵魂代替。”红女王的意识流顺着灵魂链接流入他的心田。 　　“我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灵魂只能在这个躯体里存在十五分钟？”楚千城问。 　　“应该是这样。我不管你要做的其他事，想办法把虫王已死这件事解密给森提诺，让他从水晶宫滚蛋。”红女王劈头盖脸地说。 　　楚千城能够感到红女王到现在仍然对森提诺有极大的恐惧。 　　“你的眼睛是生化眼，不是电子眼，没法拥有AR视镜，为了不让森提诺发现我，我必须跟你断开灵魂链接。”红女王继续说。 　　“好啊。”楚千城大喜过望，这样他的灵魂就能自由了。 　　“别高兴得太早，我随时可以把你召唤回来，别忘了你已经给我拿到了完整的生命打印机技术，从某方面上来说，这个技术比赛博人打印还要有优势哦。” 　　红女王满是嘲讽的意识流在楚千城的脑海中嘎然而止。 　　他感到灵魂链接断开了。 　　“十五分钟，开始计时……”楚千城在自己的大脑里开始计数，并从生化合成仓中一跃而起，朝着实验室内挂着几件白大褂跑去。 　　在他刚刚起身离开几步，生化合成仓轰然爆炸，所有设备都烧成了焦炭。这是红女王在毁尸灭迹，不让森提诺知道世上已经有了第二个完整的生命打印机技术。 　　楚千城披上白大褂，光着大腿朝着门外跑去，他必须第一时间和薇奈萨汇合。 　　他出门跑进走廊，按照记忆中薇奈萨最后活跃的地点跑去，准备顺着这个地点的线索继续追踪她的位置。 　　他万万没想到，薇奈萨居然跑回了灵魂互换实验室，还蹲在血池边上等他。 　　万一虫王没死可怎么办？……楚千城看着薇奈萨和梦想之帮的成员们，心里只担心这个。 　　“圣丹斯小子——”梦帮成员和薇奈萨犹如一群大猩猩疯狂涌上来把他死死抱住。 　　“等一下，我……听我……”楚千城被梦帮成员加上薇奈萨抱得死死的，挣扎了好久才挣脱。 　　“你怎么活下来的？从哪儿冒出来的？”布奇连声问。 　　“都离我远点，我身上有虫族信息素！”楚千城只能吓唬他们。 　　“嚓！”众人吓得连忙松手退开，一边退，一边用力掸着身子。 　　“我干掉了虫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楚千城按照与红女王的约定说出了编造的真相。 　　“不愧是你！”众人连连点头。现在的圣丹斯小子说什么，他们都无条件相信。 　　“我就知道你能做到！”薇奈萨激动得想要再和他拥抱，但是想到信息素，只能双臂一环，做了一个拥抱的样子，就尴尬地往后退。 　　“呃……”楚千城没想到自己在他们眼中已经这么厉害了，略有尴尬。 　　啵！ 　　血池中浮起一具蜘蛛型巨虫的尸体。这是松岛正道本体蜘蛛形态。红女王完全按照它原来的样子进行了仿制，利用三虫的残渣重新造出了一具虫王遗骸。 　　这具虫尸是为了增加楚千城的说服力。她还故意等到楚千城吹完牛后，把虫尸浮起来作为凭证。 　　但是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了。 第七十九章 突围水晶宫 　　“这是虫王的尸体。”楚千城尴尬地指了指血池中的遗骸。虽然已经没有必要以这具尸体证明他的功绩，但是为了骗过森提诺，他还需要把戏演下去。 　　“你这是从哪儿出来的，难道不该是从虫王的尸体里爬出来吗？”唯一清醒的只有萝丝，她问起了细节。 　　“呃，因为血池是个……亚空间，所以我从虫王身上爬出来以后，被卷入了亚空间乱流，然后从一个随机的出口被排斥了出来。”楚千城信口胡说，驾轻就熟。 　　“哈，跟我想的一样。”萝丝的脑回路跟他接上了，“你的衣服都被空间吞了对吧？” 　　“呃，对！”楚千城点头。 　　“圣丹斯小子，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你说……”薇奈萨深深地望着楚千城。 　　“等会儿说，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接下来的十五分钟至关重要。”楚千城打断了她。 　　“为什么？”众人齐声问。 　　楚千城脑子一木。难道说自己只有十五分钟可活了吗？ 　　“来不及解释了，我需要一套衣服，一些装备，最好是机械师的装备。”楚千城看了一眼自己的白大褂。 　　“现在哪去给你弄这些东西。松岛秘库里面的人都跑光了。”查理忍不住说。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去拥抱楚千城的人。毕竟他不是梦帮的成员，只是一个“编外人员”。 　　众人纷纷转头朝他望去，眼神渐渐怪异。 　　“干什么？”查理有点奇怪。 　　…… 　　楚千城看了看肩膀上的随身战斗主机，这个机型和他在魂核幻境中使用过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配置降了几个档次，勉强还能用。他以超级黑客技术轻松破译了战斗主机的敌我识别系统，直接将其划归自己名下。 　　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纳米战斗服和AR隐形眼镜，一切装备运转良好，他又重新拥有了AR视野，这让他感到安心。他在右上角设定了计时器，现在还有10分钟。 　　在他的身边，查理光着膀子只穿一条红内裤与他并肩狂奔，一边跑一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你已经破译了我的系统？”查理终于忍不住问。 　　“嗯，我也是个机械师。”楚千城边跑边说。 　　“但是你的战绩……”查理最终无奈地吐了口气，“算了。” 　　圣丹斯小子是悍匪，在新江户市的战绩还不能算到联和精锐行动局的数据库里，无法参与评级。按照他现在的战绩，别说是B-级的黑客，就是B级黑客型殖装行者，A-级机兵长，甚至A级战力的网络行者都是可能的。 　　就靠他干掉虫王的战斗力，黑掉他的系统好像也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楚千城拿出查理的毒龙III型突击脉冲枪检查了一下枪械的状态：保养良好，弹仓饱满。 　　他调出与毒龙III型突击脉冲枪配套的作战监控系统检查了一下枪械使用历史：没发一枪…… 　　“我是黑客……”查理看到楚千城的眼神，又看了看他正在调用的随身主机屏幕，忍不住为自己辩护了一句。 　　“嗯，很专业。”楚千城无奈地奉承了一句。 　　查理看了一眼好奇地望着他们的薇奈萨，惭愧地低下了头。 　　“圣丹斯小子，你有什么计划？”布奇追到楚千城身边问。 　　“查理，你随时跟紧我，其他人通过AR视镜看我指示。”楚千城沉声说，“没时间详细交代了，我会在AR视镜里给大家标记好行动要领。我们只剩下八分钟！” 　　“都听好了，圣丹斯小子的话就是老子的话，大家逐字逐句地遵守，别给我玩小聪明！”布奇立刻大吼一声，为楚千城背书。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自己又回到了逃出芝离宫的梦幻经历。而这一次，他脱逃而出的，可是新江户市王冠上的明珠——水晶宫。这足够他吹一辈子。 　　为了这个战绩，让他认楚千城做爹都是可以商量的。 　　楚千城明显感到周围的战友们士气高涨了起来。这完全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在新江户市一系列的冒险中，他一步步建立起来的威信，在这一刻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这对于他接下来的行动非常有利。 　　根据布奇等人提供的情报，这一次担负堵门任务的佣兵使徒一共有18台。每一台使徒机甲都拥有B级战力，根据红女王的情报，森提诺已经接近了新江户市，这18台机甲距离他已经很近，可以接触到他身上发散出来的械力场。 　　这种械力场是S级机械师使徒御者都拥有的电磁因子强化场，在这个区域内的使徒机甲，随时可以由使徒御者临时接管，由此战力飙升到AA级。同时这个械力场对于普通使徒机甲也有强化效果，令其战斗系统效率翻倍，战斗力达到近A级。 　　梦想之帮当初被堵在水晶宫没出来，就是因为这批机甲的强悍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布奇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如果想要杀出这批机甲的重围，靠薇奈萨的A级战力，加上他现在这一身装备，勉强能碰碰运气。但是薇奈萨如果正面和森提诺的机甲抗衡，被他察觉到她能量引导的异能，事情就麻烦了。 　　森提诺虽然并不太渴望薇奈萨拥有的救世拼图基因，但是他可以拿去进行利益交换，这对于贪婪成性的他来说是不可放过的宝物。 　　那么，唯一能够正面作战的，只剩下楚千城。他现在虽然综合战力仅堪堪到达B级，但是他曾经在魂核里对抗过虫王的多重手段，积累了丰富的高阶战场作战经验，同时又从红女王那里继承了未来世界天花板级别的黑客能力。 　　将这些新的经验和能力运用得当，配合他的多线程迭代训练法和械力超载，他相信自己可以找到一条冲出水晶宫的道路。 　　但前提是，动作一定要快！ 　　他在奔跑的时候脑子还没有成型的计划，但是他已经指挥查理的蚊型侦查安卓体铺满了整个水晶宫，侦查每一个角落，寻找可以利用的每一个优势。 　　当他带领着众人接近松岛秘库门口的时候，他的计时器显示：7分钟。 　　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一台被抛弃的机甲。这台机甲背上布满了恐怖的牙印，仿佛被魔狼啃食过。机甲胸口的驾驶舱打开，里面的座位无影无踪。 　　这台机甲上装备有械力增幅型电弧刀，陆军型电浆开路炮，远程入侵增幅器，材料维修箱，神秘水域陆军型高级生物电池，陆军型增幅械力防御罩，磁悬浮推进器，维修主机和所罗门之珠维修体挂仓，装备基本上都保持完好，只有背部的装甲和防御罩失效了。 　　这台机甲的腰部镶嵌着松岛之鹰的标志。 　　“鹰三卫的黑客型殖装机甲？”楚千城回忆起惠比寿中心前见到的机甲，他记得当时这个机甲属于岛文宗或者羽生藤，战力指标是10万奥拉以上。 　　“看什么看！这机甲我缴获的！”看到楚千城一到机甲面前就盯着它不放，一旁的豺帮之主艾利克斯顿时恼怒地说，“老子我玩了命变成雷豺咬住机甲不放，终于把这个胆小鬼吓得按了弹射出舱逃跑。你们想都别想。” 　　“对不起，这机甲是我的了。”楚千城从地上捡起弹射出来的驾驶座，扛着它跳进机甲敞开的驾驶舱，将驾驶座安回原来的位置。 　　“喂！”艾利克斯脸上猛地长出一蓬豺狼绒毛。 　　“艾力，他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别忘了我还是大家的盟主！”布奇站到艾利克斯面前瞪大眼睛。 　　“你……查理？”艾利克斯刚要反唇相讥，但是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查理光溜溜只穿着一条红短裤出现在眼前。 　　“艾力，来不及解释了，他是我们能活着出去的关键。什么都给他没错！”查理缩成一团，抱着胳膊说。 　　“就凭他？圣丹斯小子，你就算进了机甲又能怎样？这是黑客型殖装机甲，就算是你查理也黑不进它的控制系统……” 　　艾利克斯话还没有说完，楚千城已经按动开关关闭了弹开的驾驶舱。 　　在地上蹲着的机甲猛然站立起来，吓得周围的豺帮成员纷纷散开。 　　楚千城以黑客技术破解了全部系统以后，将AR视镜与机甲内系统对接，全部系统资料流水一般在他的AR视镜中倾泻，其中包括鹰三卫和外部的佣兵使徒们曾经进行的短暂战术交流。 　　鹰三卫在和他们联络上以后，以提供情报为交换祈求突围的路线。佣兵使徒们根据智能认定保护他们突围对己方战斗有利，于是为他们提供了详尽的突围路线图，这样也暴露了他们各自在水晶宫内的位置。 　　当然，以佣兵使徒们的弱人工智能，他们无法预料到鹰三卫突围的时候，能把整台机甲都留给敌人，甚至为了活命逃跑都忘了启动机甲自毁功能。 　　楚千城将机甲的自毁机制在系统中删除，以免被森提诺发现并远程启动。 　　根据这台机甲提供的信息，他将18台佣兵使徒的位置全部标记在水晶宫地图之上，共享给所有成员。 　　他启动多线程迭代训练法很快找到了突围的最佳路线，并且调集了所有蚊型侦查安卓体沿着这条突围路线迅速飞出水晶宫，朝着水晶宫外飞去。 　　在水晶宫外的广场上，停着蛮帮大大小小几十辆兽车，其中有大概十七八辆功能还算健全。 　　他启动了机甲中的远程入侵增幅器，透过蚊型侦查安卓体开始强行黑入这些兽车，启动了他们的自动操作功能。 　　部分兽车在他的操纵下，一边喷吐着猛烈的炮火和电浆，一边大摇大摆地朝着水晶宫正门走来。 　　他们的行动，引起了佣兵使徒们的注意。 　　“就是现在，跟我冲出去！”楚千城在AR视镜中发令。 　　“跟着圣丹斯小子冲出去！”布奇纵身跳到机甲的肩膀上，气势昂扬的大手一挥。 　　“吖——”约瑟夫、迈克和萝丝首先做出了榜样。 　　薇奈萨双手光剑，跟在机甲之后狂奔。她的举动终于起到了带头作用，所有躲在松岛秘库门前的蛮帮人和黑市佣兵们跟在机甲之后狂奔而出。 第八十章 诀别时刻 　　楚千城指挥无人驾驶兽车群进攻正门的举动，令佣兵使徒们朝正门方向聚集，无形中距离最佳突围路线更远了。 　　楚千城设计的突围路线，终点并非正门，而是距离水晶宫停车场最近的二楼警卫室。只要打通警卫室的墙壁，可以直接钻出水晶宫，跳进停车场。楚千城已经安排了十几辆兽车朝着这个位置悄悄靠近，随时准备接人。 　　在正门口耀武扬威的兽车群很快就遭到佣兵使徒们的狂轰滥炸。 　　而就在这时，楚千城已经带领所有人沿着佣兵使徒布防最薄弱的地区迅速突破。 　　这片区域只有四台佣兵使徒布防，是距离水晶宫正门出口较远的路线，当所有的蛮帮人和黑市佣兵跑到这儿来的时候，这四台机甲反应慢了半拍，顿时被以楚千城和布奇为首的B级战力高手以强火力点成了火把。 　　当这四台机甲轰然倒地之时，其他14台佣兵使徒迅速朝蛮帮突围地区移动，同时强悍的黑客入侵从水晶宫四面八方的摄像头和监控系统中延伸过来。 　　上百名机械系的佣兵和蛮帮人惨嚎着倒地，身上的义肢和殖装体相继燃烧报废。梦想之帮通过AR视镜与楚千城联网，靠他的反入侵技术躲过了这一劫，但是对于佣兵使徒们的黑客技术心胆俱寒，只能撒丫子狂奔。 　　楚千城不敢过多地展示自己高超的黑客技术，生怕暴露自己和红女王的关系，他只是掩护着梦想之帮一路狂奔，压抑住黑入佣兵使徒的强烈渴望。 　　还有5分钟！ 　　水晶宫外围的大厅内，佣兵使徒集群破开周围的墙壁，犹如一群钢铁铸就的怪兽，气势汹汹地挡在了逃亡的人群之前。 　　一共14台佣兵使徒，每一台使徒机甲都放射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小心，千万小心！”查理一眼就看出了厉害，“这是电磁因子强化场，这些佣兵使徒被S级大佬增强过。他、他、他、就在附近。” 　　“你别瞎特么吹，电磁因子强化场，我从没听说过。”布奇大吼。 　　“是真的，布奇。”萝丝低声说，“这里每个使徒机甲都已经到达近A级，决不能轻视。” 　　“近A级，我一个人就能打……”布奇想到了老马克。当初打老马克可是圣丹斯和他一起超水平发挥才打赢的。 　　现在面前有十四个老马克，这可怎么打？ 　　“而且这个机械师还能随时接管一台使徒机甲，如果这样的话，这台机甲的战斗奥拉值随时达到AA级的水准。”查理补充了一句。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布奇勃然大怒。 　　“头儿，我挡住他们，你们按照我的突围路径撤退。” 　　楚千城在AR视镜中以联识交流。 　　“你疯了，你根本打不过这么多使徒机甲！”薇奈萨第一个急了。 　　“薇恩，听我说，我没时间了。你们在这里只是拖累我！”楚千城吼了一句。 　　“圣丹斯小子！”众人都惊了。 　　疯子圣丹斯虽然做事疯狂，脑洞清奇，但是从来都很注重保持风度，是一个绅士型疯子。 　　他们很少看到他如此暴躁。 　　“我不管你怎么说，我……”薇奈萨心里憋了一肚子话想要和圣丹斯小子说清楚，她不甘心又在这里做生离死别。 　　“上一次你不听我的话，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楚千城冷然问。 　　薇奈萨张口结舌。上一次楚千城让她走她偏要和虫王拼命，结果自己没打过，害得楚千城冲出来替她挡了一发剧毒水蛭炸弹，人都没了一半。 　　“我……”薇奈萨想到这个画面顿时没有了反驳的勇气。 　　“放心，我死不了，我从虫王肚子里都能活着出来，没什么是我干不了的。”楚千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平淡。 　　“你向我保证，你会活着回来！否则，你就算死了，我也绝不放过你！”薇奈萨厉声说。 　　“我保证。”楚千城毫不犹豫地回答。 　　薇奈萨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捂住嘴，泪水在脸膛上疯狂滚落。 　　看到薇奈萨跑了，布奇也连忙一挥手，带着所有梦帮成员撒腿就跑。 　　佣兵使徒们的炮口整齐地对准了逃跑的人们，但是楚千城此刻终于启动了机甲上的远程入侵增幅器，指挥密布于水晶宫中的蚊型侦查安卓体强行入侵所有的使徒机甲。 　　他小心地控制着入侵的强度，把入侵水平控制在介于B级和A级之间，完全模拟出一个B级黑客型殖装行者，在远程入侵增幅器的加持下达到的最高水平。 　　这个水平的入侵虽然根本不可能攻克佣兵使徒级别的机甲防火墙，但是却可以它们忙上一分钟左右。 　　在这宝贵的一分钟之内，它们的优先级会集中于清理系统自保，而不是攻击敌人。这是佣兵使徒的逻辑回路必然返回的结果。不会有哪个机械师会让自己的使徒机甲为了完成佣兵任务而报废，不值得。 　　趁着这一分钟，梦想之帮成员们带着一大群蛮帮人和黑市佣兵落荒而逃。 　　看到AR视镜中众人的位置朝着突围路线的终点渐渐接近，楚千城的心中出奇地宁静。 　　这是一场胜利大逃亡的画面，如果做进游戏里，应该有令人心情激荡，肾上腺素飙升的配乐，镜头追踪着每个人的面部表情，每一个人物的细节都将以即时演算来完美演绎…… 　　楚千城望着AR视界中飞速移动的队友坐标，脑海里飘荡的，赫然是他在现实世界中的游戏。 　　这一瞬间，未来世界和游戏世界在他的脑海中再次混淆在一起，让他分不清身在何方。 　　这种感觉就好像喝醉了一样，现实和梦幻交错，眼前的一切都亦真亦假。 　　AR视频右上角的计时器显示：还有4分钟。 　　楚千城感到自己的脸部肌肉从未有过的松弛，似乎还在绽放着一丝微笑。 　　这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现在暂居的大脑只有4分钟的时间可以存活，他并不知道，也不关心。 　　他的心境进入了一种对抗老马克的械兽军团时才有过的状态，兴奋、专注，充实感溢满心田。 　　与那场战斗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灵魂被红女王锚定，没有酒醉时昏沉的感觉。 　　他的大脑清晰鲜明地感受着这种难得的状态，那种在玩一款他深深喜爱，沉迷其中的游戏时才会拥有的心流。 　　他感到在这一刻，他和一个真正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这很可能是因为他现在的大脑不是赛博人体的生化合成脑，而是模拟真正大脑结构打印出来的人造生化大脑。 　　在这种状态，他启动了多线程迭代训练法，试图用自己新的大脑来创建虚拟战场，扮演攻守双方，不断迭代升级。 　　他发现自己的新大脑构建虚拟战场和迭代升级的速度没有以前那么快了，但是每一次产生的新战术却因为有灵感的加持而具有飞跃性的提升，极大地降低了迭代的次数。 　　他的左右两边大脑被训练法彻底调动了起来。在他心底深处，他并非在模拟一场你死我活的战役，而是在模拟一道游戏中的战斗关卡。 　　这激发了他长期被未来世界压抑的创造力。他把这一场生命最后关头的战斗，当成了一场游戏。 　　一分钟过后，14台佣兵使徒成功清除了他的入侵，5台机甲开始了对他的反入侵，同时9台机甲成功用火控系统将其锁定。 　　战斗开始！ 　　楚千城看了一眼右上角的计时器：还有3分钟！ 　　AR视镜上的红光亮起。这是系统被入侵的警报。第二个计时器挂在视镜左上角，这是系统即将被全面入侵的计时：还有35秒。 　　楚千城吹起了口哨。 　　那是一首他童年时代经常听父亲楚舟用钢琴弹奏的一首流行歌曲。 　　楚舟很喜欢这首歌，如若痴迷。作为一个在专业上失意的音乐人，这首歌的历史和作曲人，都给了他灵魂的共鸣。 　　楚千城小时候喜欢站在弹琴的父亲身边，用口哨来配乐，父子两个会在下班后的傍晚时分，反复演奏这优美的旋律，忘记一切，享受一段短暂而宁谧的家庭时光。 　　那是他童年不多的美好记忆。他只有在心情最无忧无虑的时候，才会哼唱起这个旋律。 　　微型地对地导弹、集束火箭炮、激光制导炸弹、能量光束、灵能炮、战斗安卓体、重型机炮，多种型号和类别的远程武器对楚千城操纵的黑客殖装机甲精准开火。 　　楚千城启动机甲脚上的磁悬浮推进器，机甲在大厅中进行蛇形机动，机甲上半身喝醉了酒一般不规则左右摆动。 　　楚千城将自身神经系统链接到械力增幅器上，激发械力超载将整副机甲的功能激发到极致，双臂之下挂装的电浆开路炮以超高效率消耗生物电池，喷发出木棉花状的电浆云。 　　电浆云在械力超载激发下达到电浆开路炮能够承受的上限，犹如灭蚊喷雾，将漫天飞来的导弹、炸弹、集束火箭弹、战斗安卓体烧得凌空爆炸，化为四外扩散的无序爆炸波。 　　爆炸波狂卷的爆炸碎片与密集的机炮炮弹发生碰撞，引发二次爆炸。爆炸闪光和烟尘引发的视野障碍严重阻碍了佣兵使徒集群的火控系统锁定目标，灵能光束和高温能量光束的轰击相继错失了目标。 　　无数战斗安卓体在电浆炮的喷吐中犹如昏迷的蚊子一般半空坠落，不断形成小型的爆炸闪光。 第八十一章 逃出水晶宫 　　负责进攻的9台佣兵使徒毫不犹豫地开始第二轮集火，在无法锁定目标的条件下对目标可能出现的区域实施饱和进攻，这是机甲集群作战的流程。 　　9台佣兵使徒使出了它们近A级战斗水准的极限火力，凶猛的炮火从大厅一直延伸到大厅周围的实验室、走廊、钻甲弹穿透了一重重墙壁，密集打击一切敌人可能机动到的角落。 　　当它们的密集火力覆盖结束的时候，松岛秘库附近的水晶宫建筑犹如遭了八级地震一般房倒屋塌，一片狼藉。无数来不及逃生的黑市佣兵和蛮帮成员被压在废墟之下，哭喊震天。 　　在火力扫荡结束之后，14台使徒机甲同时发现水晶宫内所有监控系统和摄像头都损坏了，他们发散出去的侦查安卓体或者因为覆盖攻击的连带伤害，或者因为敌人的攻击，全部损坏。 　　在他们的监控画面上，彻底失去了楚千城机甲的去向。 　　而最让它们感到不解的，是水晶宫建筑里仍然回荡着隆隆的爆炸声和震荡声，仿佛它们的进攻还没有结束。 　　突然，一声剧烈的震动轰鸣声透过天花板传来。 　　水晶宫大厅的天花板向下迅速凸起，然后轰地一声裂开。大厅里的数处混合承重墙相继轰塌，本来就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大厅，此刻犹如一只被踩扁的西红柿内部，空间迅速变小。 　　佣兵使徒们纷纷抬起机械头：在坍塌的天花板之上，楚千城的机甲扛着电弧刀，以磁悬浮战靴悬空站立，居高临下地俯瞰它们。 　　这个触目惊心的景象只在它们的视野中停留了短短的半秒钟。 　　接着整个大厅被坍塌的天花板以及随着天花板一起坠落的上层建筑彻底淹没。 　　水晶宫的内部建筑，仿佛一座多米诺骨牌构架物，随着底层承重墙的全部损毁而整个垮了下来。 　　一层层天花板轰然垮下，狠狠砸在发生战斗的大厅之内。 　　楚千城的机甲巍然悬浮在坍塌的水晶宫内部，那些倒塌的楼层、地板、残破的墙壁都仿佛被计算好了一般绕开了机甲所在的方位。 　　14台与他战斗的佣兵使徒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应变，但是一切发生得太快，太令人难以置信，它们还是被坍塌的建筑压在了下面。 　　等到内部的坍塌结束之后，楚千城机甲才结束了悬浮状态，以电浆开路炮融毁了水晶宫面向停车场的墙壁，一头钻出了只剩下外壳巍然耸立的水晶宫。 　　他开动维修主机启动维修仓，将已经完成使命的电浆开路炮和远程入侵装置迅速从机体身上拆除，丢在地上，全身上下的攻击装备只剩下电弧刀。 　　他将布奇在逃跑时递给他的最后一剂异能活性剂扎在自己的颈动脉上，再次激活了械力超载。没有了其他设备分散械力，这一次他激发的械力超载全部加持在了械力增幅型电弧刀上。 　　他看了一眼左上角的计时器，黑客入侵倒计时停止在只剩3秒的时刻。 　　他微微一笑，操纵机甲机械手双手合握电弧刀，再次开始了多线程迭代演算。 　　…… 　　梦想之帮成员们在薇奈萨领头下，以光剑划开警卫室的墙壁，直接跳到了在停车场等待的兽车顶棚上。跟在后面的蛮帮成员和黑市佣兵犹如潮水一般涌出断墙。 　　紧接着，整个水晶宫总部大厦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轰鸣。 　　在肾上腺素激增的刺激下，无数蛮帮人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也不管到处乱走的兽车，不要命地冲过停车场用两条腿逃命。 　　楚千城留在停车场里接人的十几辆兽车装得满满腾腾全是人。连驾驶舱里都塞满了人。没有人能够手动驾驶兽车。只能靠兽车自动驾驶仪设置的路线，朝着水晶宫外狂奔。 　　梦想之帮的成员们与上百个豺帮人一起挤在一辆兽车上，听天由命地任凭兽车带着他们跑路。 　　背后的水晶宫坍塌不断，隆隆的巨响和冲天的烟尘触目惊心。 　　萝丝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有空调出联识中楚千城主视角的战斗视频，在联识群内分享，让大家都能看到楚千城的战斗。 　　视频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了楚千城悠扬而伤感的口哨声，仿佛在与一位心爱已久的情人忧伤地道别。 　　“这曲调很古老，五百年前的歌？”布奇不甘寂寞。 　　“现在所有的流行音乐都是五百年前的，新文艺复兴嘛。”萝丝不耐烦地说。 　　“嘘嘘！”薇奈萨在联识群中着急地阻止布奇打岔。 　　视频中楚千城开动电浆炮引发满屏大爆炸的时候，他突然操纵机甲舞动电弧刀旋转上升，以刀刃钻透了上层天花板，一头钻进了战斗大厅的上层，随即开动磁悬浮战靴，加速到最大值，刀光闪动，专找上层建筑的承重墙砍削。 　　片刻之后，他穿屋破墙，从建筑的这头杀到那头。 　　他在上层建筑大肆拆迁的同时，下层大厅里，14台机甲仍然在不依不饶地覆盖射击，搞得房倒屋塌，让下层建筑的承重墙不堪重负。 　　等到14台机甲的火力倾泻结束时，楚千城的机甲已经把半个水晶宫的承重墙都打酥了。而这14台机甲的火力覆盖，成功与他完成了合作拆迁的使命。 　　整个水晶宫的内部建筑轰然垮掉。而楚千城则启动磁悬浮战靴高悬空中，按照他自己计算的坍塌模型，巧妙地躲开了犹如多米诺骨牌般倒下的建筑碎片。 　　面前的墙壁被电弧刀融开，楚千城的机甲冲出了水晶宫，来到了满是霓虹灯光污染的歌舞伎町夜空之下。 　　他跑出来了！ 　　所有梦想之帮的成员们都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欢呼，吓得一旁的查理和艾利克斯浑身一激灵。 　　“干什么呢？一群神经病！”本来就神经紧张的艾利克斯开口就骂。 　　然而，令所有人都惊讶的是，已经突出重围的楚千城并没有操作机甲离开，而是拆除了机甲上大部分装备，只留下一把械力增幅型电弧刀，严阵以待。 　　“为什么他不跟着我们走？”薇奈萨急得大叫。 　　“……”梦想之帮的成员们都沉默了下来。只有薇奈萨一个人因为太关心楚千城而无法看清局势。 　　此刻的兽车大队行进速度比起使徒机甲群来说，犹如乌龟一般缓慢。它们随时可以追上来。 　　楚千城的机甲之所以不走，是因为他要担负起拦截佣兵使徒追击的重任，保证蛮帮人的撤退。 　　看到周围的人不说话，薇奈萨气得用力挤开众人想要下车，却被萝丝一把抱住。 　　“宝贝，别去。”萝丝哑着嗓子说，“他不会想要你回去找他。” 　　“混蛋，他答应过我，一定会活着。”薇奈萨哇地哭了出来。 　　“我……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说，我们只有十五分钟时间？”布奇忍不住开口。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一直以为十五分钟后水晶宫会大爆炸或者别的什么灾难会发生。”迈克应和道。 　　“呃……”一直沉默寡言的约瑟夫忽然开口，“头儿，这十五分钟不会是圣丹斯小子还剩下的时间吧。” 　　“你说什么？”众人一下子炸锅了。 　　“你说清楚，为什么这么说！”薇奈萨分开众人挤到约瑟夫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脖子。 　　“呃……”约瑟夫双眼一翻，差点被掐昏过去。 　　“宝贝，冷静！”萝丝用力拉开薇奈萨。 　　“还记得圣丹斯小子是从虫王肚子里钻出来的吗？”约瑟夫捂着嗓子问。 　　“记得。”薇奈萨声音立刻低了下来。 　　“他几乎一点伤都没有，还声称杀了虫王，这可能吗？”约瑟夫问。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开口。 　　“也许他的确依靠强大的精神力战胜了虫王，但那是他最后的回光返照！”约瑟夫激动地说，“念力师社区里有这样的传说，有些念力师为了拯救家人，一个人深陷虫群之中。后来他们好端端地回到家中，与家人们有了短暂的团聚，之后就烟消云散了。人的精神，是可以创造这样的奇迹的。” 　　“你是说，他已经死了，只是精神让他回来救了我们？”薇奈萨嗓子彻底哑了。 　　“薇奈萨，他被虫王吞了的时候，是这么好端端的样子吗？”布奇敏锐地问。 　　薇奈萨眼睛红了。她清楚地记得，楚千城在被吞噬的时候，人已经没了一半。 　　AR视镜中的战斗视频回放已经结束，萝丝将此刻正在进行楚千城主视角的战斗实况分享给众人。 　　熟悉的口哨声再次在众人耳边萦绕。 　　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楚千城的口哨声始终如一，悠扬婉转，忧伤动人，没有受到战斗一丝一毫的影响。 　　这绝非一个正常人能够达到的状态。 　　众人心头一点点寒冷，深重的哀伤冻僵了他们的心灵。 　　“薇奈萨，说话啊！”布奇嘶声吼着。 　　“呜……”薇奈萨放声大哭，“他被吞了的时候，只剩下一半的身子。” 　　“圣丹斯小子！”布奇透过联识群嘶声大叫。 　　“头儿，你们都逃出来了吗？”楚千城宁静稳定的意识流传入联识群。 　　“我们，我们都逃出来了。”布奇的眼睛一点点变红。 　　“啊，造梦者布奇，又干了一次大买卖，好好活下去吧，让所有人都知道梦想之帮的丰功伟绩。”楚千城的意识流温柔沉静。 　　“我会活下去，我要让所有人知道，造梦者布奇，疯子圣丹斯，我们是无敌组合！”泪水从布奇的眼中滴了出来。 　　“有点伤感啊，头儿。”楚千城的意识流中透出一丝笑意。 　　“布奇，你干嘛呢这是？哭什么？”艾利克斯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你特么闭嘴，闭嘴！”布奇发了疯一般咆哮了起来，吓得周围的蛮帮人面如土色。 第八十二章 森提诺，出手？ 　　右上角的生命倒计时显示：还有最后两分钟。 　　楚千城能够感受到杀意正在空气中涌动：它们要出来了！ 　　他身后逃亡的兽车群还没有消失在地平线上，他必须用这2分钟时间死死拖住佣兵使徒。 　　以前从来没有使用过机甲战斗，今天正好练练手……楚千城的心境宁静平和，精神完全集中在机甲的操作上，双手温热，状态良好。 　　趁着等待的时间，他迅速调出机甲的操作指南，再一次抠了一下操作的细节，并根据指南调整着大脑内运行的多线程迭代训练法的战斗形式，把自己熟极而流的体术、枪斗术和冷兵术融会贯通于机甲格斗术中，并以模拟战场加以检验。 　　十秒后，轰地一声巨响，水晶宫残留外部建筑破开一个大洞，一台全身黑甲，手持巨型合金盾牌的机甲顶盾撞破了楼墙，披着冲天的青灰，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它的右手是一把斧头闪烁着电弧之光的多功能战斧，它可以靠电弧来切割敌人的装甲。如果生物电池耗尽电力，又没有械力增幅，它仍然可以将其当成单手锤来继续战斗。 　　在进行紧张而激烈的缠斗时，斧头还可以脱离斧杆，变形成链子锤，改变战斗形态，制造战果。 　　它的肩膀上是集束火箭发射器和重型机炮，靠智能索敌系统自动捕捉目标，近距离战斗几乎可以保证百发百中。 　　一旦和它发生缠斗，在它的高防御和相对复杂的近战体系之下，敌对机甲很难在他的超强火力上占据上风。 　　楚千城操纵的鹰三卫机甲只是一台黑客殖装机甲，在战斗力上完全无法和这台佣兵使徒媲美，而他又不能当着森提诺的面，使用他最擅长黑客入侵技术，这就令他在战斗中更处于劣势。 　　这些优劣对比，早就已经被楚千城当成参数输入到了多线程迭代训练法中，破解的方法也早就想好。 　　当这台佣兵使徒刚从水晶宫冒头的时候，楚千城机甲的磁悬浮战靴在超载驱动下，斜刺里直扑向它，一刀砍向它持多功能战斧的右机械臂，刀刃自下而上，切向腋窝处。 　　这台佣兵使徒迅速反应，它以左腿为轴，身子转了九十度，合金盾挡在身前，右机械臂回缩试图闪开电弧刀的切割，同时肩膀上的集束火箭和重型机炮同时开启，迅速锁定楚千城的机甲。 　　但是楚千城的这闪电一刀是冷兵术中的虚招。 　　在他砍出这一刀的刹那，他的磁悬浮战靴已经制动悬停，机甲向左旋转下坠，电弧刀上的电芒在空中划了耀目的冰盘，绕过合金盾的封锁，一刀斩在佣兵使徒的机械腿上。 　　断裂的机械腿飞扬到空中，佣兵使徒的控制系统完全毁坏，上半身无助地坠落在地，两只手臂舞动着合金盾和多功能战斧，依照辅助系统经验算法给出的行动指令无序运动。 　　此时楚千城已经操纵机甲来到它的身后，一刀砍在佣兵使徒的机械头上，将它的机械头削飞到空中。 　　轰！一声巨响从水晶宫墙壁上响起，又一台佣兵使徒冲了出来。 　　这台佣兵使徒手持巨型磁链合金剑，肩膀上和腰上都配备激光制导炸弹和导弹，他的电子眼拥有激光校准功能，可以灵活指引导弹射击目标。 　　它刚一出来，就迅速以电子眼锁定了楚千城的机甲，身上所有的发射架都处于开启状态。 　　楚千城伸出一只机械臂，按住已经失去头颅的佣兵使徒，将的身子扳向这台新出现的使徒。 　　它的重型机炮和集束火箭发射器在锁定楚千城后已经进入发射状态。然而，楚千城接下来的连环旋斩速度太快，迅速击毁了使徒机甲的控制系统，在没有新指令的情况下，它们依照原有指令将弹仓里所有的火力全都倾泻了出去。 　　刚冲出来的佣兵使徒还没有来得及发射身上的武器，就被重型机炮和集束火箭迎面打中，系统出现严重故障。 　　它迅速进行了敌我识别，认定了失去头颅的友方机甲转变为敌人，于是将所有导弹和炸弹都倾泻而出，对敌方目标进行覆盖轰炸。 　　当敌方目标被炸上天的时候，它忽然发现自己的机械头颅也一起冲天而起。 　　原来，楚千城早已经趁着它覆盖轰炸的刹那，操纵机甲绕到它背后，一刀断头，并补上一刀插入它的后背，摧毁了能量核心。 　　这台机甲无力地跪倒在地，发生了大爆炸。 　　轰！轰！轰！(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Ｃ o Ｍ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Ｃ o Ｍ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又有三台佣兵使徒从水晶宫废墟中窜了出来。 　　和之前一样，楚千城早早就算好位置，算好进攻手段，等到它们一冒头，立刻冲上去以电弧刀和磁悬浮战靴的机动进行精准打击。 　　这三台佣兵使徒并没有比之前的两台机甲幸运到哪儿去，它们在一番无力挣扎后，被楚千城的电弧刀依次砍成了废铁。 　　当第六台佣兵使徒冒出头来的时候，楚千城已经根据之前与五台机甲的战斗摸清了佣兵使徒的根底，可以用经验算法代替多线程迭代训练法，在战斗的瞬间迅速算出最佳的进攻路线。 　　第六台佣兵使徒是死得最快的，身子还没完全冒出废墟，上半身已经开始起火爆炸。 　　当第六台佣兵使徒灰黑色的机械头掉落在地时，水晶宫废墟寂静一片。 　　剩下的八台使徒机甲已经不敢从废墟中爬出来了。 　　楚千城看了一眼右上角计时器：还有一分钟。 　　他操纵机甲缓缓朝水晶宫正门方向后退。根据他的猜测，在损失了这么多佣兵使徒之后，就算是富得流油的森提诺也会心疼。 　　他现在应该会接管一台佣兵使徒，把它升级为AA级战力，将楚千城操纵的机甲彻底击溃。 　　他的机甲刚刚往后退了七八步，水晶宫废墟中猛然冒出一连串的青烟和火焰，仿佛有上百台机甲想要从废墟中冲出来。 　　楚千城心头一紧：森提诺并没有接管任何一台佣兵使徒，而是将剩下的八台机甲纳入了他的指挥体系，令它们之间的战斗默契大幅度提升，并且趁着楚千城操纵机甲后退的一刹那，指挥所有佣兵使徒同时从废墟中冒头，并以导弹和炸弹轰击周边，造成机甲突围的假象。 　　楚千城身在废墟外面，只能看到烟尘和火焰，无法猜测这是导弹打的，还是机甲冲撞引发的。 　　森提诺的这个举动大大出乎了楚千城的意料，他一直以为接管一台佣兵使徒，以超出他一个数量级的战力碾压才是目前森提诺的最优解。 　　而森提诺现在的战术则是把八台机甲纳入他的指挥系统，以总司令的身份根据战场变化的每一个细节发布战斗任务，而八台佣兵使徒即时接受并精准完成指令，协同作战。 　　这也是城邦区流行的集群作战理念的精髓。 　　单打独斗或者小团队作战的蛮荒时代风格已经被城邦区战术学院体系抛弃了。 　　集群作战的确是先进的理念，但是在不同的战斗环境中，因地制宜，灵活选择战术，才是战场指挥官的本分。 　　城邦区的超凡者们似乎只对现在流行占主流的战术感兴趣，对于其他的战术一概视如不见，或者没心情研究。这反而显得迂腐。 　　楚千城将电弧刀竖立左胸，磁悬浮战靴由械力加载开启到最大功能，他不顾身体的剧痛和器官崩溃的预警，强行再次超载械力，因为1分钟之后他就死了，现在保养身体没有必要。 　　森提诺的这个战术选择给了他机会，他可以利用这一分钟死死牵制住这八台使徒机甲，保送蛮荒车队逃出新江户市。 　　这八台机甲中有五台是黑客殖装使徒，以远程入侵为最强项，是辅助战斗机甲。另外三台是战斗使徒，纯粹的战争机器。 　　楚千城从来没有想到过森提诺会使出这种总控八台机甲集团作战的战术，所以多线程迭代训练法模拟的场景完全用不上了，他调出经验算法，依照之前干掉的六台战斗使徒积累的经验，以高速运算算出敌人可能的战斗风格并寻找破解方法。 　　与此同时，他以最快速度朝着黑客殖装使徒扑去，不给森提诺反映的时间。 　　现在他是一控八，反应速度不可能比他一控一的速度更快，楚千城要和森提诺拼一拼临战反应。 　　疾驰的鹰三卫机甲全身放射着宝石蓝色的电磁因子之光，看上去犹如闪烁着光辉的圣骑士，高举电弧刀朝着佣兵使徒集群猛冲。 　　四面八方的佣兵使徒以强猛的火力对其进行阻击。 　　楚千城熟练使用曾经对抗过八幡神神箭的疾驰混杂微变速微变向，晃过了绝大多数的制导导弹、集束火箭弹和集束炸弹，只是被机炮和能量光束连续击中十几下，械力防御罩失灵，外层装甲多处破损。 　　机甲的维修主机开始高速运转，维修体爬满全身，维修材料盒容量瞬间见底。 　　但是，顶着八台佣兵使徒的远程火力，他奇迹般地将机甲开进了使徒集群的中间，仍然保持机体基本完好，机动力也没有变化。 　　近战是楚千城机甲最强项，一旦被它接近，之前六台报废的佣兵使徒就是应得的下场。 　　八台佣兵使徒四散机动，强行拉开和楚千城机甲的距离。但是楚千城已经操纵机甲贴上了行动慢了一拍的两台黑客殖装使徒，电弧刀卷出一团厉电，对准它们的要害切割而去。 　　每台机甲的手臂上默认都有近战武器，但是这两台黑客殖装使徒却放弃了用近战武器自卫，它们身上的远程入侵增幅器被增幅到最大值，试图直接入侵并接管楚千城的机甲。 　　这是森提诺亲自出手的黑入，就算是红女王想要挡下来都极其困难。楚千城虽然有红女王等量齐观的防御能力，但是此刻绝对不能显示出来，否则森提诺一眼就看出他和红女王的渊源。 　　他看了一眼左上角的全面入侵倒计时：2秒钟。 　　森提诺的入侵比起5台黑客使徒的合力还要快几十倍。 第八十三章 终结之战 　　楚千城操纵着械力狂飙的超载机甲，犹如一个旋转的陀螺，呼啸着冲到两台黑客使徒的面前，刀光一闪，两台使徒的机械头破空而飞，能量核心被一刀刺破。 　　他操纵机甲腾空而起，用战靴狠狠踹在两台黑客使徒的背上，这两台黑客使徒倏然飞起，朝着另外两台正在快速移动的黑客使徒飞去。 　　觉察到危险的两台黑客使徒使徒变向躲闪，但是凌空飞来的黑客使徒能量核心崩溃引发了大爆炸，引燃了他们身上的弹药舱，殉爆加上能量核心的爆炸，将来不及躲闪的黑客使徒波及，它们也被卷入了爆炸之中。 　　与此同时，楚千城猛然把手中的电弧刀对准距离他最近的一台黑客使徒抛去。 　　这把电弧刀穿过连串爆炸引发的闪光和烟雾，犹如精准的巡航导弹，准确击中了这台黑客使徒的机械头。 　　这台黑客使徒全神贯注于黑入楚千城的机甲系统，完全没想到楚千城居然会有手抛电弧刀的动作。 　　就差不到0.1秒就可以黑入系统，接管机甲，这台黑客使徒本以为战斗已经结束。 　　突如其来的电弧刀无情地插入了它的机械头，它的电子脑瞬间瘫痪，远程入侵嘎然而止。轰地一声闷响，电弧刀在破甲过程中发生损毁，引发了大爆炸，这台黑客使徒的机械头猛地炸开。 　　轰！五台黑客使徒在同一时间倒在地上，或是被炸毁，或是被刺毁。 　　楚千城操纵机甲行云流水地冲到水晶宫废墟前，找到第二台被他摧毁的佣兵使徒，从残骸里拿起它手中握着的巨型磁链合金剑。 　　他举起这把磁链合金剑用力一甩，这把巨剑轰然碎裂，化为二十五把巨型磁链飞刀，如归巢的乳燕，分成两股，分别贴在机甲一对机械臂的外侧。 　　仅剩的三台战斗使徒在楚千城干掉五台黑客使徒的刹那产生了犹豫。它们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甚至以为自己的监控系统发生了故障，呆呆地看着地上七扭八歪的同伴尸体，手足无措。 　　这给了楚千城宝贵的几秒钟捡拾巨型磁链合金剑。 　　集群作战体系对付大股的虫群非常有效，但是对付能够短时间造成巨额伤害的高阶超凡者是无效的。 　　楚千城以亲身实践证明了这一点。 　　森提诺异想天开而使用的集群作战体系，在他坚决凶狠的战斗风格之下，显得迟钝笨拙，犹如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 　　如果森提诺足够聪明，他应该立刻接管一台战斗使徒，以碾压级机甲战力秒杀楚千城，这才是S级机械师应有的作风。 　　但是森提诺仍然没有接管使徒的打算。他指挥三台战斗使徒调整了进攻位置，一台侧重远程火力的使徒向后急退，两台侧重近战的使徒蛇形走位，向楚千城靠近。 　　楚千城忽然明悟于心。 　　森提诺永远不会接管任何使徒。一旦他接管佣兵使徒，并将其升级成AA级机甲，这等于明示了他亲自下场作战。这场战斗中的所有战损都会折算到他的战斗记录中。 　　他在这场战斗中已经损失了11台使徒机甲，就算他最后干掉了楚千城，他在联和精锐行动局的战绩评估也会出现明显的下滑。 　　那么他每年在知识圣堂领到的S级机械师津贴就会出现减少，同时在各方面的利益也会受到极大削弱。 　　而他始终以佣兵使徒作战，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亲自做了战地指挥，这场战斗会记载在佣兵使徒们的战绩中，也许会让他们损失一些佣兵平台上的战绩评估，但是相对于森提诺本身的战绩下滑，损失要轻微得多。 　　楚千城如此出挑的格斗技术，是森提诺完全没想到的。他本来也是仓促计划的对新江户市变局的推波助澜，成功或者失败他自己损失都不大。 　　现在蛮帮人和黑市佣兵全跑光了，他也不可能指挥仅存的三台佣兵使徒去把他们全都圈回水晶宫。水晶宫都已经被炸毁了。 　　楚千城高悬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所有人都已经安全，现在只剩下一个光荣的死亡。 　　…… 　　逃逸的兽车上，梦想之帮的成员瞪大了眼睛观看着楚千城的主视角战斗直播。 　　片刻之后，迈克和约瑟夫捂着嘴挤开众人，将头探出兽车的车窗，大口呕吐，臭气熏天。 　　“我嚓，你们梦想之帮是喝了假酒吗？”艾利克斯捂着鼻子大声抱怨。 　　“萝丝……呕~~~”布奇捂着嘴，“你换个视角，别用圣丹斯小子主视角，太特么晕了。” 　　萝丝也是天旋地转。楚千城刚才2秒击杀五台黑客使徒时的高速飞旋，让她也经受不住。 　　她骂了一句脏话，将视角转到站在废墟上看热闹的乌鸦身上。 　　在乌鸦的俯视角中，楚千城的机甲和对面的三台战斗使徒，犹如决斗的枪手，在停车场中森然对视，如野兽般饥渴地寻找着对方的弱点。 　　突然间，三台战斗使徒将全部的远程火力不要钱一般对准楚千城机甲倾泻而来。 　　楚千城机甲双臂上的飞刀犹如翻滚的燕群，在他面前形成一片流云般的刀幕，抵挡住所有弹药形态的远程火力。 　　能量光束和灵能光束将它的装甲无情地撕扯成碎片。楚千城机甲在爆炸和烟云中全速冲锋，犹如冒着箭矢狂奔的骑士。 　　四台机甲迅速接近，楚千城的飞刀只剩下最后十把，勉强聚合成一把磁链合金剑，他催动机甲旋风狂舞，左右飞卷，磁链剑化为旋转的冰盘，无情切割着战斗使徒的装甲。 　　一台战斗使徒被砍飞了机械头，轰然倒地。楚千城的机甲飞跃过它的身躯，一剑刺入远程火力为主的战斗使徒胸膛。巨大的爆炸掀飞了战斗使徒的上半身，也让楚千城机甲的磁链剑连同握剑的机械臂一起飞上了半空。 　　最后一名战斗使徒将巨斧狠狠砍在机甲的头上，将楚千城机甲的机械头劈成两半，它肩膀上的机炮对准了机甲驾驶舱，火蛇狂舞。 　　驾驶舱外壁轰然碎裂，一团白花突然在驾驶舱内盛开。鹰三卫机甲驾驶舱内隐藏的救生系统再次启动，楚千城坐着驾驶舱直上云霄，躲开了致命的攻击。 　　降落伞在驾驶舱上打开，楚千城坐着降落伞，在空中飘来荡去，优哉游哉地降落。 　　战斗使徒缓缓举起机炮，瞄准了驾驶舱，只要扣动扳机，就可以把楚千城撕成碎片。 　　驾驶舱在降落伞的牵引下悠然降落在一片水晶宫的废墟之上，楚千城扶着驾驶舱的椅子扶手，含笑望着面前的战斗使徒，一只手扶着扶手，一只手撑着下巴，缓缓翘起了二郎腿。 　　在他的AR视镜计时器上，他还有5秒，4秒，3秒…… 　　战斗使徒并没有开火。他收起了武器，关闭了机炮的炮口。在它的战斗屏幕上，正显示着圣丹斯小子的悬赏：新江户市的覆灭者，活捉可获500万城关币。 　　这是任何佣兵都梦寐以求的巨额赏金。就算是森提诺也不例外。 　　这些赏金可以弥补一部分他佣兵使徒的损耗。新江户市打到这个地步，止损显得尤为重要。 　　2秒，1秒…… 　　楚千城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灵魂脱离这具人造躯体。 　　片刻之后，他模模糊糊地发现，他的灵魂并没有像枯骨镇的最后时刻一样升入那片犹如故乡的茧房，而是困在了一片幽暗死寂的狭小空间里。 　　他似乎变成了一具人造……植物人。 　　这……楚千城来不及发表任何感慨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昏睡之中。 　　与他作战到最后终于存活的佣兵使徒小心翼翼地连着驾驶座抱起他的身躯，将他放到机甲胸前的储藏间中，激发火箭助推器，身子腾到半空，也不去管逃亡的蛮帮人，而是直接朝着城邦区联和精锐行动局总部飞去。 　　楚千城最后的战斗全都被梦想之帮透过乌鸦视角看在眼里。包括他最后翘起二郎腿面对死亡的坦然姿态。 　　直到他的意识退出了萝丝的联识群，众人才终于意识到：圣丹斯小子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装载梦想之帮的兽车停在了蛮帮集团的大本营——文京町小学校舍。 　　机械人乔尔押着一路都在抗议的格林夫妇来迎接众人。布奇等人到现在才想起来去打劫水晶宫一个最重要的目的——找到拯救格林夫妇的方法。 　　只有圣丹斯小子仍然对此念念不忘。 　　薇奈萨跳下车，冲到格林夫妇的怀里，紧紧搂住他们。 　　“孩子，你还能活着回来就好。”格林先生感怀地搂着她，“明天我会亲自和董事长解释这件事，你没有任何的错，是这帮悍匪胁迫你的。” 　　“不，爸爸，妈妈，”薇奈萨双手颤抖地抚摸着格林夫妇的脸，“我也是他们的一员。” 　　“小傻瓜，你不要胡言乱语！”格林夫人急得大声说。 　　薇奈萨的手里电光一闪，格林夫妇双双昏倒在她的怀中。 　　“找一辆车，咱们离开新江户市。”薇奈萨转头望向布奇。 　　“迈克。”布奇朝着迈克打了一个响指。迈克立刻飞奔着跑出了校门。 第八十四章 圣丹斯的传说 　　从文京町换车之后，梦想之帮的成员们在歌舞伎町遇到了大塞车。 　　千代田町的大决战终于打出了胜负。松岛主宅被攻占，带头反叛的鲨虎组新组长丰成赖庆和主要干部长尾薰向攻占松岛主宅的所罗门宝藏联合体和神秘水域军工复合体安保部队投诚。 　　最后所罗门宝藏联合体与神秘水域军工复合体瓜各自接管了新江户市的一半产业，并将松岛集团拆分吞并，在新江户市组成了联和公司。 　　鲨虎组的老组长坂城隆元退位，由新组长丰成赖庆和副组长长尾薰主持大局并重掌了歌舞伎町。 　　梦想之帮遇到的大塞车正是因为这些大公司大黑帮的头面人物在进行紧张的交接，暂时封锁了道路。 　　一旦新江户市恢复秩序，梦想之帮又会成为瓮中之鳖。 　　布奇当机立断让迈克驾车开回歌舞伎町，在停得到处都是的兽车中找了一辆最结实的。 　　迈克黑入系统取得了兽车的驾驶权限，所有成员都钻上车。 　　兽车在迈克的驾驶下，迈开八条长腿，灵敏地穿过熙熙攘攘的车流，在一大群黑帮和安保人员的叫骂声中，踩爆一辆辆停泊的自动驾驶汽车，向着市外狂奔而去。 　　新江户市的霓虹灯在兽车的背后渐渐化为朦胧的光雾。薇奈萨坐在兽车最后面的车厢，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远方的新江户市，目光悠远。 　　在她的面前，格林夫妇并肩躺在车厢中央的床上，身上被绑着固定皮带。在他们的床头，各自有一个恒温箱。恒温箱中各有一个人造大脑。 　　萝丝正将灵魂互换鬼面仪从其中一个人造大脑上摘下来。 　　格林夫妇已经分别通过灵魂互换仪器完成了思维体的重置。现在只能等待他们从昏迷中苏醒，看看灵躯和原来的思维体是否可以重新融合，变回原来同样的灵魂。 　　“他在被佣兵抓住的那一刹那，断开了联识……”薇奈萨忽然幽幽地说。 　　“联识只有我把他踢出去，或者脑死亡才会断开。”萝丝将灵魂互换鬼面仪放到恒温箱上，抬起头说。 　　“所以他真的走了。”布奇眨了眨通红的眼睛。 　　车厢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想要开口回答。 　　“停车，迈克！”布奇扶着耳麦大吼一声。 　　兽车劈开新江户市外的荒原林地，大踏步走上一片丘陵地带。梦想之帮的成员们一个个跳下车，跟着布奇走到一处可以俯瞰新江户市的山岗之上。 　　“这是个不错的位置。”布奇站在山岗上瞭望眼前的景色，“他会喜欢这儿。” 　　薇奈萨看了一眼山岗之下的新江户市：“俯瞰他最后战斗过的地方，很适合。” 　　她从背包里拿出楚千城在最后一刻抛给她的东西——花仙。 　　“喔，圣丹斯小子的机械。”迈克和约瑟夫同时惊呼了出来。 　　“我以为他的装备都已经被虫王吞了。”萝丝也感到惊奇。 　　“这是他最后时刻抛给我的。”薇奈萨嗓音沙哑，“也许他想要留给我一个纪念。” 　　“你确定要把它埋了吗？”布奇问。 　　“我们就要去找老马克，西渡不列颠岛，到时候大家是生是死谁都不知道。”薇奈萨语气渐渐坚定了起来，“我先把它埋在这里，等到我混出头来，我会回来把它取走，埋在我的城市中心。” 　　“我们的城……”布奇补充了一句。 　　“布奇，说几句话吧，他毕竟是你的无敌搭档。”薇奈萨打断了他。 　　“圣丹斯小子有一个梦想……”布奇转过头来，朝着聚集在身边的梦想之帮成员们大声说。 　　“哦，我天啊……”萝丝按住了额头。 　　“他想要梦想之帮建立属于自己的城市，让所有人知道他的丰功伟绩！这也是我的梦想，我们所有人的梦想！而且我知道，我们一定能够完成！因为我们是梦想之帮，我们生到这个世界……” 　　“布奇，说点圣丹斯小子的事……”薇奈萨不耐烦地举手再次打断了他。 　　“咳咳，”布奇深吸一口气，“圣丹斯小子死了两次。第一次他死在了虫王的肚子里。但是他浴火重生，杀死了虫王。第二次，他死在了与佣兵使徒们的战斗中。一个打十四个！” 　　“耶啊！”约瑟夫和迈克举起拳头疯狂呐喊。站在众人最后面的查理也连连点头，轻轻鼓掌。 　　“他用刀，他用剑，他冲锋，他旋转，他飞踢，他投掷，他统治战场，他战无不胜，佣兵使徒们在他面前像黄油一般融化。哦，我真希望达拉克.瑞曼那个老家伙还活着，也许他可以为圣丹斯小子写一本《疯子圣丹斯》。” 　　“说得好！”梦帮的成员们都兴奋了起来，连萝丝的脸庞也变得红润，眼睛里透出泪光。 　　“他倒在了最后一名佣兵使徒的面前，但是他没有被打败，他只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我相信，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无论是上帝还是魔鬼，他们都不得不承认，圣丹斯小子，是最能打的！” 　　“耶啊！圣丹斯小子，无敌！”梦帮成员们纷纷呐喊。 　　“我们会想念你，搭档。”布奇幽幽地叹了口气，朝薇奈萨摆了摆手。 　　薇奈萨走到山岗边缘的土地前，伸手变出光剑在地上轻轻一旋，挖出了一个小小的土坑。她将花仙轻柔地放进土坑，然后把土坑填成一座小丘。 　　“我会回来找你的。”薇奈萨站起身来，深情地说。 　　迈克走到土丘前，将一束变异荷叶铁线蕨放到了小丘之上。在荒原上的植被绝大多数都是变异后的蕨类和裸子植物，很少有能开花的变异被子植物。 　　这种变异铁线蕨因为颜色呈橘红色，形状是荷叶型，很像花朵，所以经常被人类当成花卉应用。 　　“圣丹斯小子，我永远追不上你的能力，我嫉妒你，也羡慕你，安息吧。” 　　迈克揉了揉眼睛，走到了一边。 　　“圣丹斯小子，我永远忘不了你带我们完成的冒险。” 　　约瑟夫将手中的变异铁线蕨放到小丘上。 　　“圣丹斯小子，住在西园寺宪别墅里是段有趣的经历。” 　　萝丝感怀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铁线蕨放下。 　　查理拿着铁线蕨默默地放到小丘上，随即转头望向布奇。 　　“能给我件衣服穿吗？” 　　…… 　　新翡冷翠，联合精锐行动局总部——圣天使堡门外，一台拥有人类三大区通用通行证的佣兵使徒在圣天使堡武装要塞集群的监护下，轰然落地。 　　他手中托举的物品触发了圣天使堡内监控系统的预警，橙色灯光在圣天使堡门前点亮，行动局总部超凡精锐警卫队进入了二级战备，一个小队的c级战力超凡者蜂拥而出，列队于佣兵使徒的两侧。 　　佣兵使徒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将手里托举的物品平放在地上。 　　这是一个战斗机甲的驾驶座，驾驶座上坐着一名低头沉睡的男子。 　　卫队队长警惕地走到这名男子面前，以手中的动平台扫描他的容貌。 　　“警报！警报！发现新江户市的覆灭者，s级要犯圣丹斯小子，容貌匹配度99.99%，仍有生命体征！”动平台上出现了尖锐的电子音。 　　卫队队长抬头看了一眼佣兵使徒：“你的主人是？” 　　“森提诺.艾迪生，械神俱乐部创始人。”佣兵使徒以瓮声瓮气的电子音回答。 　　“500万城关币会在三个工作日后打入森提诺先生在联和精锐行动局注册的超凡者账户中。”卫队队长沉声说。 　　“日安！”佣兵使徒机械地举起手，行了个礼，转身冲天而起，在周围悬浮的武装要塞集群伴行下，呼啸着飞离了新翡冷翠。 　　卫队队长招了招手，左右各跑出一名超凡者队员，将驾驶座合力抬起。 　　“队长，他好像处于深度昏迷。”抬驾驶座的一名队员惊讶地说。 　　“落在佣兵使徒手底下能活着就是奇迹了。”卫队队长冷笑着摆手，“把他送到急救科维持生命体征，这是s级要犯，刚好可以作为总部特殊警备科的玩具，听说他们又想到了新的计划来骗经费。” 　　“是！” 　　…… 　　四辆改装过的载货卡车穿过崎岖颠簸的荒原公路，缓缓驶入瓦尔莎娃镇的东门，在一队追光战士的注视之下，停在了镇中早已经空出来的停车场上。 　　从打头的载货卡车里，跳下一个留着漂亮八字胡的男人。 　　“杜邦先生！”在列队迎接的追光战士中，走出来一位英俊挺拔的小队队长。他的淡蓝灰色迷人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伊万小子，你成为持炬人了？”杜邦有些惊讶地和他拥抱了一下。 　　“是啊，燕队长说我再不努力达标，就没人守护枯骨镇了。”伊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哈哈，可是这些女孩子不能全都分给枯骨镇啊。你们已经分到一批了。”杜邦微笑着说。 　　“我只是代表瓦尔莎娃防区负责接收，之后她们会分别安置到六个聚落里。这是上头批下来的经费。”伊万将一枚储能晶片递给杜邦。 　　“追光阵线的手段真厉害，连新江户市里也安排了持炬人。”杜邦笑着说。 　　“嗯？”伊万奇怪地问。 　　“啊，懂啦，保密。”杜邦眨了眨眼睛，“对了，我的申请批下来没有？” 　　“应该快了。”伊万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着急，等到前线打完才能有最后决定。” 　　杜邦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 　　…… 　　黑夜笼罩的山岗上，埋葬了圣丹斯信物的小丘突然绽放出一朵宝石蓝色光花。 第八十五章 醒来 　　秦臻在睡梦中猛然睁开眼睛。 　　她感到自己仿佛在暴风骤雨般的海洋中被一个浪头卷起，刚要掉进大海恐怖而幽深的漩涡之中，却在天旋地转中倏然醒来。 　　她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但是却手脚发软地一轱辘滚下床，仰面朝天躺在房间的地毯上。 　　“我穿越了！我又回来了！” 　　秦臻躺在地毯上，脑子里充斥着熟悉的混乱。她完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感到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恐怖，跌宕起伏的黑暗冒险。她的身体温热，情绪激昂，心跳剧烈，肾上腺素在体内狂涌。 　　我也许在战斗，但却在战斗中穿越了回来……秦臻猜测着。 　　“老楚！”秦臻梦想到了她的穿越同伴。 　　她慌忙感受着此刻自己的情绪：紧张，忧虑，激动，焦躁……但是，还有一点若明若暗的希望。 　　“他可能得救，虽然机会很小。”秦臻大致做出了判断。 　　她连忙抓起手机，却看到管青的短信：老楚的脑电波和自主呼吸重新恢复了十五分钟，然后又陷入了脑死亡状态。 　　“嚓！” 　　秦臻手忙脚乱套上一件外衣，冲出门去。 　　…… 　　奇物之屋集团大厦地下秘密实验室测试间外，所有的未来工作室探员都聚集在走廊中，焦急地等待着研究员进一步的消息。 　　秦臻披着外衣穿着睡袍赶到的时候，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她。 　　“臻臻姐，跟我来！”福馨分开众人拉住秦臻，用力敲开了测试间的大门。 　　开门的人正是管青，他看到秦臻，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拉进门，然后把门紧紧关上。 　　“穿了吗？”管青劈头就问。 　　秦臻下意识地护住胸口，她来得太急，只穿了睡袍和外衣，其他的都没穿。 　　“穿越了吗？”管青打了个嗝，迅速又问了一句。 　　“哦！穿了！穿了！”秦臻连忙点头。 　　“我就知道！”管青大吼一声，兴奋得满脸通红，在测试间里走来走去，手犹如指挥家一般来回舞动，整个人陷入激烈而紧张的思考。 　　看到他的样子，福馨和秦臻互望一眼，脸上都洋溢着明媚的希望和惊喜。 　　“让我们来回忆一下老楚重现脑电波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管青停住脚步，闭着眼睛说。 　　“我来我来！”福馨兴奋地举起手，“我们让臻臻姐回去睡觉！因为我们感觉只有臻臻姐才能救老楚！” 　　“而我昨天晚上用佰草集浴盐泡了一个澡，并且点上了木之森熏香，让自己进入了一个天人合一的状态，然后我用……”秦臻闭着眼睛详细描述着昨晚睡觉前的一言一行。 　　“这些信息都不重要，小福说的对，我们都认为秦臻可以救老楚！”管青打断了秦臻绞尽脑汁的回忆。 　　你礼貌吗？……秦臻瞪了他一眼，随即将精神集中在决定睡觉穿越之前的记忆片段。 　　“我们认为老楚已经找到了拯救薇奈萨的方法。而这个破局的方法让他进入了灵魂被困的状态。”秦臻闭着眼睛说。 　　“没错！”福馨连连点头，“现在臻臻姐穿越后，老楚突然恢复了十五分钟的脑电波，这说明有了臻臻姐的参与，老楚成功从这个困局中摆脱了出来。” 　　“但是老楚似乎刚出狼巢又入虎穴，灵魂又困在什么地方了。”管青摸着下巴。 　　“这么说，如果我再次穿越，说不定就能把他给救回来了？”秦臻顿时精神大振。 　　“没有那么简单，你下一次穿越需要一定的酝酿过程，不可能让你刚穿越完，就又来一次穿越。你的精神、意识和心态都需要一段时间的积累。”管青摇着头说。 　　“老楚可能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福馨忧虑地说。 　　“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秦臻心急火燎地问。 　　“有一个方法可以试试。”管青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 　　“什么方法？”秦臻和福馨齐声问。 　　管青抬起头来，目光熠熠：“老楚恢复脑电波十五分钟，可以证明一件事，就是他从第一个困局中解脱了出来。在这里面，我怀疑秦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么，秦臻在未来的参与，也很可能会让老楚灵魂获救，这是我们现在有的最好猜想。” 　　“是这样！”福馨连连点头。 　　“说重点。”秦臻不耐烦了。 　　“要让老楚从第二个困局中解脱，秦臻其实不需要立刻穿越未来。”管青抿着嘴思索，“她只需要知道帮助他的方法。” 　　“为什么？”秦臻不解地问。 　　“因为未来和现实分属两条时间线。它们没有必然的先后顺序。起作用的只是你的念头。只要你有帮助他的念头，并且有实现这个念头的决心和意志。那么对应到未来，你就会对他的命运发生影响。” 　　管青耐心地解释。 　　“也就是……我能光靠想，就把老楚救了？”秦臻艰难地理解着。 　　“我想应该是这样。如果灵魂真的是可以同时在未来和过去存在的量子态的话，一旦臻臻姐的灵魂里拥有了足以在未来拯救老楚的意念，那么就启动了未来老楚获救的开关。”福馨努力地帮助管青理清他的思绪。 　　“说得太对了！”管青激动地点头，“你只要拥有这个想法，就能出现奇迹。就像你决定去睡觉穿越，结果老楚的脑电波就恢复了十五分钟。” 　　“难道不是因为我穿越到未来才导致的这个结果吗？”秦臻狐疑地问。 　　“臻臻姐，你又忘了，未来和现实的时间线是没有必然的先后顺序的。你决定去睡觉穿越的时候，老楚随时都可能醒来。只是随机地在你睡着了之后醒过来罢了。”福馨接口说。 　　“……”秦臻张了张嘴，眼珠子转了足足一分钟才终于绕过来。 　　“咳咳，所以我该怎么产生这个意念呢？”秦臻抱臂在胸，煞有介事地思考着，“难道要李汤米来给我个……” 　　“他不行！”福馨和管青同时摇头。 　　“这就是我一直在犹豫的事。秦臻，我需要你用一次造梦机。”管青神色严肃地说。 　　“管局，你疯了！臻臻姐再上造梦机就是另一条人命啊。”福馨一下子挡在秦臻面前。 　　“管青，咱俩平时处得还不错吧？”秦臻皱着眉头。 　　管青斜眼看了看她，随即转头对福馨说：“小福别激动，我想过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所以我有了一个应对的方法。秦臻进入造梦机一旦梦到自己在未来发生的种种遭遇，很可能像楚千城一样陷入无限死循环，最后在造梦机上穿越未来。但是，如果她以IG的身份建立人物呢？” 　　“哎？”秦臻和福馨都睁大了眼睛。 　　“一直以来我们都忘了，老楚的新作是可以用两个身份来建立游戏的，花仙还有IG。秦臻如果以IG的身份建立人物，她是绝对不可能以IG的身份来穿越未来的。同时她可以让灵魂深处的记忆残片以梦境的方式向我们展示关于老楚的片段，就像老楚的枯骨镇游戏存档。” 　　管青说到这里，脸色激动得潮红起来。 　　“这……这是天才的想法啊，管局！理论上说，完全没有坏处，全都是好处！”福馨几乎想要举手欢呼。 　　“管青，我小看了你！”秦臻也喜笑颜开。 　　“想法是好的，但是实施起来仍然需要秦臻冒生命危险。因为无论是穿越未来的机制，还是造梦机与这个机制的必然联系，仍然是管理局未解之谜。我想，我必须先请示吴局长。” 　　管青无奈地说。 　　“管青，我刚夸你你就掉链子。现在是为了老楚分秒必争的时候。吴局长又不知道躲在哪儿偷懒了，你现在是东方分局执行局长，要拿一点魄力出来。”秦臻用手指头戳了戳管青。 　　“管局，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是老楚真的不能等了。”福馨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管青背着手在测试间里来回踱了几圈，随即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楚千城。 　　“去隔壁测试间。” 　　管青一把推开门，转头对秦臻说。 　　“有种！”秦臻拍了管青一把，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冲出房门。福馨也跟着跑了出来。 　　管理局的探员们看到他们出来，也全都好奇地蜂拥而上，跟在他们后面涌到隔壁测试间门口。 　　秦臻在福馨陪同下进了门，管青留在门口挡住了众人，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的计划。 　　“喔……” 　　走廊里的人们顿时嗡嗡议论起来，积极地讨论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像舒怀紫、成嘉熙、李汤米和欧阳威这样的探员，和楚千城最熟悉，平时就已经在挖空心思想帮助他的方法，此刻顺着管青的思路，顿时出现了一连串的脑洞，他们拉着管青不放，将心里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管青现在心里彷徨无措，正好借着和他们讨论的机会理清思绪，同时打发时间，等待结果。 　　半个小时在众人热烈的讨论中很快就过去了。 　　福馨推门跑了出来：“管局，臻臻姐醒了，情况不是很好。” 　　“嚓！”管青急得转身冲进门。其他探员呼噜呼噜全涌了进去。 　　测试间的床上空无一人。管青等人东张西望，赫然发现单间的厕所门关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秦臻呕吐的声音。 第八十六章 秦臻的存档 　　小灵已经以最高效率处理好了秦臻的存档。管青连忙冲过去查看秦臻的游戏进程。 　　因为秦臻急于解救楚千城，所以她进入梦境的时候，将游戏时间定为了最高的梦境现实比1000：1，试图急速达到楚千城被第二次困住的关键节点。 　　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她从梦中直接吓醒。 　　在《枯骨镇》里虽然有很多异常血腥的场面，但是在进入临睡幻觉的时候，楚千城都为玩家设立了心理建设的流程，所以从未有人能够直接被噩梦吓醒，都是在结局之后自然醒转。 　　在《新江户市》还没有来得及做这些设置，而游戏内的新剧情还没有恐怖到让测试员们吓醒的程度。秦臻可以说是造梦机投入运行以来，第一个被直接吓醒的玩家。 　　听着秦臻连绵不绝的呕吐声，管青的头发根都竖了起来。他不敢想象坚强如秦臻会在梦里遇到什么可怕的事。 　　“妈妈，臻臻姐的存档脚本被我恢复为两周左右的视频，我将关键事件节选出来，拼合在一起，有大概十个小时的长度，要我从头放映吗？” 　　屏幕上冒出了穿着连衣裙，一脸忧郁的小灵。 　　“辛苦了，小灵。”管青和楚千城待久了，也开始宠起了小灵，“从头放吧。” 　　“等一下，呕~~~~~~！” 　　厕所里传来秦臻边吐边吼的声音。管青听得牙根直痒。 　　片刻之后，秦臻从厕所摇摇晃晃出来，咚地靠在测试间的墙上，脸色白得像墙纸。 　　“管青，让我一起看吧。”她虚弱地说。 　　“你确定要再看一次吗？”管青担心地问。 　　“不是再看一次，而是第一次看。我在梦里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全忘了。”秦臻揉着光洁的额头，痛苦地哼了一声，“我只是记得那种恐怖又恶心的感觉，好像被人给活吃了一样。”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下意识地咽口水。 　　看来秦臻的确在梦里复现了未来的记忆，只是回到现实之后，她的记忆无法存在而消失了。这和老楚的情况一模一样……管青沉思着。 　　“别愣着啊，搞快点。”秦臻神经紧张地啃着大拇指指甲。 　　管青连忙对小灵发出了播放的请求。测试间里的大屏幕上开始显示秦臻的游戏进程。 　　小灵非常贴心地跳过了秦臻扮演的圣丹斯小子带领主角团破局成功，并救出薇奈萨父母等一系列的情节，直接从主角团在布奇的带领下大肆招募人马准备突袭水晶宫开始。 　　因为秦臻在睡梦中回忆起来的这些情节，和楚千城之前回忆起来的一模一样，对拯救他并没有任何帮助。 　　游戏进程从楚千城带着薇奈萨打劫联和精锐行动局分局开始，随后打劫炼狱院，对薇奈萨地狱特训，在这里的时候，管青和秦臻同时开口喊停。 　　因为楚千城在这里发生了最后一次穿越，同时他已经从秦臻那里知道了脑死亡的事。在他醒来的时候，带来了他破局的方法。 　　在最绝望的情况下，他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请红女王来到新江户市帮忙。 　　这个方法被花仙全力反对，因为红女王的帮助是有代价的，没有足够的好处，哪怕是楚千城这种老战友，她也不会给面子。 　　而红女王一直以来，对于楚千城就有一种迷思，她一直希望能够将他的灵魂据为己有。也许是她渴望收集有趣的灵魂，也许是她看上了楚千城穿越的能力，具体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未来楚千城必然脑死亡，那么很大的可能就是被红女王融合成了虫兵。 　　但是，楚千城却认为红女王的入场，对于新江户市的局势会有意想不到的影响，无论从任何角度来分析，她的入场都会打破各方介入局势的企图，是破局的关键。 　　而在后来的蛮帮大会上，楚千城意外发现了森提诺对于新江户市的临时布局，这让红女王的加入更加成为了必须做出的选择。 　　而花仙的化身仿生人简也无法反驳。 　　当楚千城和花仙最终决定了请红女王入场的时候，也是楚千城真正接受了自己最终将会脑死亡的时刻。 　　他怀着必死的决心，走上了攻打水晶宫的征途。 　　管青和秦臻让小灵反复回放这一天中发生的事情，心情渐渐变得沉重和抑郁。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去水晶宫？”欧阳威忍不住问，“师父就不能带着薇奈萨跑掉吗？别管梦想之帮了！” 　　“你能带的走吗？薇奈萨A级战力，能一个打两个圣丹斯小子。”秦臻郁闷地说。 　　“我觉得老楚希望能够薇奈萨彻底摆脱对于养父母的亏欠，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成为一个真正的救世者。”福馨双手合十，一边闭目思索，一边柔声说。 　　“而且，在蛮帮大会之后，爸爸知道了森提诺的阴谋，更加不会走了，他绝对不会允许森提诺把新江户市变成虫族的母巢的。”小灵从屏幕中冒出来，一脸严肃和自豪地说。 　　显然楚千城充满英雄主义的决定让她感到骄傲。 　　“目前为止的结果都算不错的。”李汤米突兀地开口。 　　“不错？老楚已经准备去赴死了，还不错？”舒怀紫急了。 　　“你们都忘了我们最大的担心，薇奈萨身为能区探测仪的身份。”李汤米紧张地摸着下巴，“老马克知道了。梦想之帮知道了。松岛集团本来就知道。任何一个嘴没把门的，这事儿就泄露出去了。我们推导过的所有结局，八成都和这个有关！” 　　“事实是，梦想之帮口风很紧，因为未来的超级城市是他们的‘梦想’。能不能实现对他们其实不重要，但是‘梦想’是必须存在的。”秦臻感怀地叹了口气。 　　她虽然没有关于梦想之帮的记忆，但是却拥有着对他们的直觉。 　　“老马克绝对不会说出去。因为他不希望任何人跟他争抢新能区的开发权，包括他自己的公司。”管青迅速说。 　　“而最可能主动泄露出去的松岛家族，却因为松岛正道的加速虫化而陷入大混乱。”秦臻摇头。 　　“也许老楚正是受到了这个事实的激励才会对未来的水晶宫之战有了一丝希望。”福馨眼睛明亮了起来，“毕竟，他的脑电波恢复了一次！” 　　“是啊！”众人终于从一片阴暗和抑郁的心情中艰难地冒出头来。他们差点忘了楚千城已经创造了一次奇迹！ 　　“小灵，继续播放下去吧。”管青兴奋地说。 　　视频在小灵的操作下再次开始运行。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游戏进程到了水晶宫攻防战之前秦臻和楚千城最后一次商议后，就陷入了跳帧和卡顿。 　　在强人工智能小灵的监控下，游戏视频是从来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视频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彩色马赛克，一个又一个激烈的战斗陆续上演，但是全都像静止的图片而不是生动的记忆。 　　“这是怎么回事？”秦臻惊了。 　　“呃……秦臻，你是不是没有参与到进攻水晶宫的战斗中去啊？”管青问。 　　“我哪儿知道啊，不是说我没有未来的记忆吗？”秦臻气鼓鼓地抱臂在胸。 　　“小灵，快进到出现花仙的地方！”管青敏锐地说。 　　“好的，妈妈！” 　　视频化为一片跳动的影像，片刻之后，时间来到了花仙与楚千城在水晶宫内汇合的场景。这里的影像重新变得清晰稳定。 　　“看来入门的那场战斗你完全参与进去，怎么打的并不清楚，所以记忆里只有你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片段，因此影像是图片而不是视频。”管青沉思着说。 　　他知道秦臻在这个时候，大脑已经和造梦机的主机脱离了同步，正尝试将自己的记忆以楚千城为主体描绘出来，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进入水晶宫之后，这里的事件是楚千城和秦臻一起经历的，所以回忆是完整的。 　　这个时候，视频里的楚千城被红女王附身，并且开始和薇奈萨油嘴滑舌，玩弄她的感情。这让众人看得又好气又好笑，谁又能想到楚千城勾搭女生是这个样子。 　　在这里，楚千城已经发现了松岛集团的生化合成仓无法生产赛博人，他最后一丝能够从水晶宫走出来的希望也没了。 　　之后薇奈萨和楚千城依靠爬通风管道的方法进入了秘库，并发现了改变格林夫妇人格的技术，人造大脑和灵魂互换技术的结合。 　　在这里，花仙和楚千城再次分道扬镳。花仙跟着薇奈萨去找人造大脑和灵魂互换实验室，而而附身楚千城的红女王则去找正在虫化的松岛正道，并且准备把他的灵魂给吞了。 　　在分离之前，楚千城再次作死上演撩女大戏，这一次整挺好，把薇奈萨撩得五迷三道，头昏目眩。 　　欧阳威、李汤米和管青等管理局男探员看得直咽口水，李汤米念念有词“学到了！”引得众人连连点头。 　　“你们关注重点好不好！都是万年死宅！”秦臻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不是，臻臻姐，这肯定是红女王在作孽。你看她把薇奈萨完全拿捏住了。这……这在今后绝对会有后续的！”福馨攥着小拳头，一脸兴奋。 　　“小福，你这么兴奋干嘛？”秦臻惊讶地问。 　　“不是，就是特有代入感。”福馨脸色一红。 　　她们话音刚落，视频录像又开始跳帧卡顿。 第八十七章 拯救楚千城 　　花仙和薇奈萨与楚千城和红女王分道扬镳之后，秦臻的记忆又出现了断层，这是因为楚千城遭遇虫王的事件并不存在于她的记忆之中。 　　小灵再次快进到了薇奈萨和楚千城再次相遇。 　　而这一次相遇的场景深深震撼了管理局的所有探员：虫王充满冲击力的形象、薇奈萨与虫王的对决、楚千城宿命般的英勇救援和最后力尽被吞的惨烈，都让观看者们灵魂剧震，久久无法平静。 　　“喔~~~~”秦臻挤开福馨和管青，一头冲入厕所，又开始剧烈地呕吐。 　　楚千城被蛛茧吞噬的景象，让她的身体想起了梦境中的感受：在梦中，她是处于楚千城的位置，通过记忆的引导，在幻境中亲身经历了一番楚千城的境遇。 　　想到被蛛茧裹身，被虫王消化的恶心场景，她又一次绷不住了。 　　视频到此嘎然为止。楚千城在被吞入虫王口中之前，将花仙丢了出去，在最后关头救了秦臻一命，而那个时候的花仙也正好因为电量过低而陷入了宕机。这应该就是秦臻最后一次穿越的所有经历。 　　几乎看过这个视频的探员都在心底浮现出一个念头：这还有救吗？ 　　所有人都望向了陷入沉思的管青。 　　“管局，虽然很绝望，但是老楚的脑电波的确恢复过十五分钟！”福馨沉默了片刻，忽然勇敢地说。 　　“是啊！”众人仿佛被淹了很久之后突然浮出水面，被福馨的话续上了一口气，纷纷开口说。 　　“嗯……”管青摸着下巴一边点头一边激烈地思考。 　　厕所门缓缓打开，秦臻动摇西晃地走出门：“在视频里，老楚和我曾经做过承诺，一定要找到生物合成仓，利用生物合成仓制造他的备用躯体……” 　　“但是生物合成仓并没有打印人体大脑的功能。”管青摇了摇头。 　　“等一下，等一下，很奇怪！是不是有个人不见了！”福馨忽然高举手臂，“管局，红女王呢？她不是附身老楚身上了吗？她也被虫王吞了吗？” 　　“我也发现一点值得存疑的地方！”舒怀紫突然举手说，“在虫王的血池中，还有一个半虫一样的怪物和一只跟水牛一样大的怪虫，它们在虫王和薇奈萨动手的时候，全程旁观是怎么回事？它们不是虫王制造的高阶虫兵吗？” 　　舒怀紫身为机动队员拥有一半天生一半通过特训形成的超级动态视觉，刚才视频中的战斗她能以眼角余光观察到激战当中的全景。 　　“依照红女王和楚千城的计划，他们本来是要去吞吃掉虫王的灵魂，但是他们被虫王一路追到灵魂互换实验室，这说明他们的计划失败了。虫王已经提前成型。那么按照红女王的性格，她会怎么做？”一直沉默的成嘉熙开口问。 　　“她不会接受失败的！她是人工智能，会自动寻找替代方案。”管青迅速回答。 　　“老楚也不会放弃！”福馨坚定地举手说，“他一定会利用他曾经做过仿生人的优势，寻找另一条解决的方法。” 　　“这也是我的想法。按照紫紫的说法，半虫生命体和水牛怪物虫全程都在旁观，也许它们并没有旁观，而是被红女王占有了灵魂！她会用这样的方法曲线救国。”成嘉熙攥紧了拳头，“这符合红女王的行为模式。” 　　“对呀，这两只虫子刚刚进化成高阶虫族，灵魂虚弱，正好适合入侵！”福馨大喜。 　　“让我们再进一步，这就是老楚能够恢复十五分钟脑电波的原因！”管青睁开眼，大胆假设，“红女王的入场，最终拯救了老楚被吞噬的命运！他从虫王肚子里跑出来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不重要。他出来了，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 　　“而红女王之所以能够入场，正是因为臻臻姐把她请来的缘故。”福馨兴奋地补充。 　　“不，是我同意把她请来的原因。”秦臻脸色阴郁地开口，“我之所以把她请来，很可能是在未来世界，我以为老楚的脑死亡，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当时我并不知道他还能恢复十五分钟脑电波。我是一个很容易陷入悲观情绪不能自拔的人。” 　　“难道说老楚最后又被红女王转化为她的虫兵了？”李汤米急了。 　　“不不不，大家不要现在放弃希望。我们之所以让臻臻姐连上造梦机，就是为了让她拥有能够救老楚的意念。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朝着好的方向去想，这样才能让臻臻姐找到这种意念。”福馨连连摆手。 　　“说得好啊，小福。”秦臻走到福馨身边，揽住她的肩膀，“都别垂头丧气的，这会影响到我！” 　　“往最好的方向去想……”管青撸了一把额头的头发，随即自己抓住自己的手。 　　老楚要是看到肯定会抓住我的手……管青攥着头发沉思着说：“假设红女王成功吞噬了虫王的灵魂。这并不代表她能够顺利地离开新江户市。森提诺的佣兵使徒已经围困了水晶宫。她需要制造虫王已死的证据，并有人为她做出掩护。身经百战，思虑缜密，而且曾经对付过森提诺的IG，是最好的人选。” 　　“对啊！”众人都有一种云开月现的敞亮感，纷纷拍手鼓掌。 　　“按照管局的推理，红女王必然让老楚出去独当一面，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以虫族的形态，否则这就等于不打自招，暴露自己。”成嘉熙连忙跟着想了下去。 　　“生化合成仓！”秦臻脱口而出，“一定是用了生化合成仓！” 　　“脑子怎么办？脑子怎么办？”管青冲到主机前拖动视频，来回寻找着解决的方法。 　　“管局，我记得老楚曾经为薇奈萨找到了人格编译技术的项目，里面好像是人造大脑和灵魂互换技术的合体。但是人造大脑似乎只能让思维体存活十五分钟……”福馨用力思索着。 　　“十五分钟？！”管青连忙按照福馨的指点将视频时间轴拖到这个关键节点上。 　　他迅速地看着秦臻：“也许，是用了生化合成仓和人造生化大脑这两个技术，然后以某种方法把它们嫁接到一起，重新打印出了一个圣丹斯小子。红女王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她一直在寻求生命打印机技术，她曾经见识过圣丹斯小子的赛博人体，拥有全面的信息。” 　　“但是老楚的意识只能在新躯体里存活十五分钟。”秦臻眼睛一亮，“然后他因为新的大脑无法承载他的思维体，导致死亡。不对啊，那他的灵魂应该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啊！” 　　“呃，这你可就想错了。大脑无法承载思维体的状态，不是死亡状态，而是脑死亡的植物人状态。”管青摇头说。 　　“……那他就在未来陷入了脑死亡状态。”秦臻说到这里语调怪异起来，“它在未来和现在同时脑死亡……” 　　他可太难了……屋子里所有人都露出了默哀一般的表情。 　　“而这就是他的第二次脑死亡的由来。他的灵魂至今仍然困在新打印出来的躯体之中。”管青迅速做出了判定。 　　“我该怎么救他？”秦臻立刻问。 　　“我认为老楚在最后一战中肯定表现出色，并没有死。否则他现在已经醒了。他的灵魂困在了未来的新身躯里面。那么作为悍匪圣丹斯，联和精锐行动局也没有结束他的生命，而是将他身体留下来做一些实验用途。”管青闭目沉思着。 　　“有了，我想办法混进联合精锐行动局，找到圣丹斯小子的身体，然后我弄死他！”秦臻用力一拍手。 　　她的话音刚落，走廊里忽然响起了与维生仪链接的警报器发出的蜂鸣。 　　“老楚！” 　　听到这声音，所有人都一股脑地冲出房间，朝着楚千城所在的测试间狂奔。 　　一直沉寂的医疗仪器屏幕上楚千城身体的各种体征开始出现急剧变化，他的脑电波奇迹般地重新出现。 　　一直沉睡如枯木的楚千城脸膛开始出现了微表情，鼻孔颤动，眼皮颤巍巍地抖动，好像在做一个噩梦。 　　“他回来了！”管青迅速看了一眼仪器显示，果断地大吼一声。 　　“耶~~~~！” 　　整个走廊都被探员们狂喜的欢呼声填满。 　　“他还好吗？怎么抖成这样！”秦臻关心地问，“是不是被吓着了？” 　　“臻臻姐，他很可能是被你干掉的哦。”福馨悄悄说。 　　“哦！”秦臻瞪圆了眼睛，想起了刚才她发下的宏愿。 　　“不不，当然不是。”管青摆手说，“他从植物人状态被干掉会知道什么？我觉得是因为他现在没有连在造梦机上。他是在造梦机上穿越的，现在回来找不到原来的状态，灵魂极度的迷茫。” 　　“管局，赶紧给他连上造梦机，把维生仪去掉！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曾经脑死亡！这对收容不利！”福馨急忙说。 　　“大家都出去！”管青用力一挥手，随即他朝福馨一摆手，让她立刻去找造梦机。 　　片刻之后，楚千城身上链接的所有医疗设备全部被抬走，维生仪也被管青收藏好。因为维生仪的作用，楚千城的身体维持在连上造梦机的状态。福馨拿来造梦机重新让楚千城与主机链接。 　　楚千城的大脑刚一和主机产生链接，立刻就进入了临睡幻觉状态。大量的信息潮水一般从造梦机涌入主机，以游戏脚本的形态储藏了下来。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终于结束。楚千城也从梦中幽幽醒转。 　　“小管，你怎么一头汗？”楚千城缓缓睁开眼，望了一眼守在身边的管青。 第八十八章 楚千城的存档 　　楚千城缓缓从床上起身，脑子昏昏沉沉的。 　　他完全记不得自己具体的梦境，这就好像以前无数个夜晚他遇到的情况一样。但是，他模模糊糊记得自己仿佛从一片深沉，寂静的泥潭中艰难无比地爬了出来，被某种力量吸入了一片熟悉如故乡般的空间。 　　随即，他生出一种坐电梯的感觉，整个存在倏然下沉，沉浸入他熟悉的现实世界之中。 　　这仿佛是一场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迷梦，相当的漫长，相当的跌宕起伏，相当的遥远。 　　“老楚，你这一次上造梦机时间拖得有点长啊，睡了足足快20天了。”管青擦了擦头上的汗，一脸担忧地说。 　　“啊？”楚千城吓得想要坐起身。但是身上一软，再次瘫回了床上。 　　他抬了抬胳膊，感觉身上并没有肌肉萎缩，感受了一下腰背处，也没有形成褥疮，皮肤表面感觉良好。 　　“放心，我们一直在照顾你，你的身体情况也在我们的严密监护之中。但是你和造梦机似乎天生不匹配，每一次只要接上就会出问题。”管青笑着拍了拍楚千城的肩膀。 　　“呼……”楚千城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我爸。” 　　“放心吧，楚先生最近到欧洲和东瀛去采风，准备为你的续作创作新曲，并不知道你的事情。”管青摆了摆手。 　　“那就好。”楚千城闭上眼睛，回忆着自己连上造梦机那一夜的想法，“我是因为想到了破局的办法，才会尝试连入造梦机。也许是因为太兴奋了的原因，我忘了调整造梦机的时间，结果是按照现实游戏比1:1的比率来进行游戏的。” 　　“大概就是这样了。你还记得你的梦境吗？”管青担心地问。 　　“模模糊糊，完全记不清。这和我当初通关《枯骨镇》有点像，我盲猜这一次我又通关了。”楚千城仔细回味着起床时自己每一分每一毫的感受：在一片深沉寂静的泥潭中，他的心境是平和安详的。这是通关的心态。 　　“无论如何，你昏睡了20天，身体处于异常状态，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恢复训练。同时，这段时间你缺席未来工作室的工作，我们都是以你在测试游戏为理由，你需要和我们统一口径。”管青严肃地说。 　　“这是当然的。”楚千城点头，“但是我需要了解一下我长时间昏睡的原因。如果这是bug的话，必须彻底修正，否则会对玩家造成极大的影响。咱们的主机号称是做梦玩游戏，如果侵占了工作时间，公司方面怕是要面临很大的麻烦。” 　　“嗯。”管青心里微微担心，楚千城现在思考问题越来越深入全面，这应该是他在未来世界里，思维和意志都在超越极限的战斗中得到了提升导致的。 　　管理局对他的收容，在未来会不会暴露，成了越来越大的隐忧。一旦暴露之后，是否能够将他再次控制，并修改记忆，这完全是个未知数。 　　楚千城现在恐怕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狙神，短兵相接，中短程压制，哪怕手里拿根筷子，怕是都能玩出一百种花样来。万一他在某种情形下触发了他的特殊技能，这会引发一连串的麻烦。 　　恐怕只能无限增加他的工作量，让他把时间都消耗在未来工作室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管青斜眼看着楚千城，内心忧虑不已。 　　“大家都在等着和你一起看你的通关存档。”管青短时间内压抑住内心的忧虑，朝着楚千城微笑着说。 　　“扶我一把。”楚千城伸手挽住管青的手臂。管青用力扶住他，将他搀扶下床。 　　在门外的走廊上，所有未来工作室的探员都在列队欢迎，仿佛在迎接沙场归来的勇士。楚千城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朝大家笑着点首致意。 　　“这些天大家可都急坏了。”管青笑着说。 　　“下次我一定长点记性，改好游戏时间再一头扎进去。”楚千城反躬自省，“咱们游戏的完成进度还好吧？” 　　“放心吧，老楚，小灵和我们配合默契，进度一点没落下。”一旁的福馨连忙开口说。 　　配合默契的意思就是小灵现在已经可以分出两百多个子程序帮助她一起工作。未来工作室的成员们这些天根本没干活，全在忙着商量如何拯救楚千城。 　　众人簇拥着楚千城来到实验室中央大厅的巨型三维屏幕，小灵从屏幕上出现给了楚千城一个大大的虚拟拥抱。 　　“爸爸，你可把我吓坏了，我以为你永远睡过去了。”小灵双眼泪汪汪的。 　　“小灵乖，爸爸怎么舍得丢下你。”楚千城用力拍了拍她的虚拟脑袋。 　　“爸爸，可以开始了吗？我可急着要把你在新江户市里的英雄形象展示给大家看哦。我爸爸，是盖世英雄！” 　　小灵自豪地在大厅里转了一个圈，连衣裙飞扬如花。 　　“这只是游戏而已，没那么夸张。”楚千城笑了。小灵鼓着嘴跺了跺脚，想要反驳但是却强忍住。 　　站在他背后的管理局探员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意味深长：不，这不是游戏。 　　“咳咳……嗯。”熟悉的咳嗽声在楚千城背后响起。他转过头来，发现秦臻抱臂在胸，若有所思地站在他的身后。 　　“柴……秦总，你也来了？”楚千城有些吃惊。秦臻可是集团总裁，不是每天都一堆事儿吗？ 　　此刻的秦臻已经在福馨的帮助下换上了一件备用的工作装，不是那一副睡衣加外套的打扮。 　　“我也需要稍微关心一下集团重金培养的游戏制作人嘛。”秦臻若无其事地打着官腔。 　　“有心了。”楚千城出乎自然地拍了拍秦臻的肩膀。 　　“小灵，开始吧，我等不及了，还有别的事儿。”秦臻越过楚千城对小灵说。 　　“好的，臻臻姐！”小灵嗖地不见了。 　　“嗯？”楚千城看了一眼秦臻，他没想到小灵和秦臻也混得如此谙熟。 　　“哎哎，干嘛？小灵也是集团的宝贝啊，我就不能和她处好关系？”秦臻白了楚千城一眼。 　　“我什么也没说。”楚千城双手一摊。 　　三维屏幕上的游戏剧情再次从攻打水晶宫之前的备战开始往前推进。楚千城全神贯注地看着每一帧的剧情，被这些似曾相识的故事片段完全吸引住了。 　　其他的人都忍不住在他背后打哈欠。因为同样的剧情，他们看了两遍。他们已经在奇物之屋总部大厦连续呆了快一整天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不困了。 　　水晶宫踹门大战爆发时楚千城狙神再世的表现，让他们惊艳无比。 　　尤其是舒怀紫。作为管理局S级机动队员，楚千城在那次吃鸡游戏中对她的压制，让她的自尊心格外接受不了。这已经成了心病了。 　　但是现在看到楚千城在《新江户市》的幻境中，八枪狙杀八名B级机械师，她彻底服了。果然IG永远的神。 　　而在红女王和楚千城融为一体，合用一个躯体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仿佛能够感到楚千城险死还生的刺激感。 　　而楚千城遭遇虫王，并与红女王配合作战时，他们甚至感到了莫名的喜感。 　　“呵呵，没想到会是这样。”连楚千城也笑了。这段经历给他的荒谬感是前所未有的。 　　剧情推进到红女王的三虫之战，楚千城那个时候已经彻底被吞噬。但是他的感官和红女王仍然可以共享，他通过红女王视角目睹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虫族内战。 　　而这个剧情也是所有管理局探员从未见过的。那个时候花仙已经宕机。 　　楚千城在虫王体内和虫王混乱的灵魂进行的四场跌宕起伏的灵魂之战，把整个游戏剧情的气氛推到了最高峰。所有人都被他在四个场景内的表现再次征服。 　　勇猛、自信、机智、疯狂！这是所有机动队员对楚千城的评价。 　　只有这样独特的灵魂，才能够战胜疯狂、残忍的虫王。 　　他怀着一股绝不会输的信念在战斗，这样的战士在战场上是最难对付的。 　　而楚千城最终果然像管青等人猜测的一样，是通过红女王合成了两项科技，靠生化合成仓打印出完整的圣丹斯小子人体而脱出虫王体内。 　　但是，在这一刻，他犯了一个小错误，他以为思维体在大脑内的消失代表着死亡。他以为自己可以靠这个来脱离这具身体的拘束。 　　之后的战斗对于楚千城来说已经不是生死之战，而是真正的游戏之战。生死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他的存在只为了拯救薇奈萨和梦想之帮。 　　这一战体现了楚千城作为机械师的巅峰战力，他已经在虫王体内浴火重生，成为了令人生畏的超级机械师。他将18个佣兵使徒戏耍于股掌之间，犹如高玩在虐菜，战斗的酣畅淋漓让所有人都大呼过瘾。 　　最后楚千城从驾驶舱中弹射而出，翘起二郎腿笑对死亡的画面，永远镌刻在了众人心中，久久不忘。 　　而楚千城就在这个时候，脑死亡了。 　　新江户市仍然在持续运行，而小灵则通过即时演算给出了最后的结局：薇奈萨和梦想之帮结伴西行，开始了开发新能区的远征，人类的希望在未来的某个地方放射着璀璨光芒。 第八十九章 游戏的完结？ 　　楚千城静静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屏幕，大拇指和食指用力捏着下巴尖，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所有人都在背后默默看着他，心里莫名其妙。 　　救世拼图拥有者薇奈萨已经被安全救出了新江户市，踏上了开发新能区的征程，这将是扭转人类命运的关键。 　　玩家作为拥有趋近救世拼图本能的追光者，已经完成了他们重生的伟大使命。这是一个和《枯骨镇》一样精彩而梦幻的完美结局。 　　楚千城应该为此而感动，满心欣慰才对。 　　“老楚，游戏完结了吗？”秦臻忽然开口问。 　　“IG的进程看起来是结束了，但是花仙的进程还在继续。”楚千城低头沉思着，“我们拥有两个人物可以选择，那么就必须为他们两个都设立完整的主线……” 　　“但是花仙就算被选为主线人物，她也无法像IG一样在梦想之帮中占据主导，并且发挥超水平的威力。她本身仿生人的设置就是天然的局限。”秦臻顿时大吐苦水，“仿生人太没人权了！” 　　“你说的没错。如果是玩家的话，几乎不太可能有人选择操作局限如此之大的花仙。”楚千城缓缓点头，“两个供选择的主角有一个是最佳选择，那么另一个角色就失去了意义。” 　　“这个好办，就把刚开始的两个主角选择给去掉，只选IG不就行了。”管青插话进来。 　　“嗯？”秦臻狠狠地盯着管青。管青感到半边身子忽然变冷，忍不住看了一眼大厅的中央空调。 　　“这当然是可以的。”楚千城捏着下巴，眯起眼睛，“但是，这样《新江户市》和《枯骨镇》相比，只是开放世界的规模变得更大而已，并没有在其他方面取得突破。而且因为剧情进展过快，我和小灵设计的将近2万个原型人物，以及38万个模板型人物NPC几乎没有发挥的空间。” 　　楚千城想到这里，头忽然感到针扎一般的刺痛，眼前忽然一花。 　　在他旁边的福馨连忙一把托住他的下臂，扶住了他倾斜的身子。 　　“管总，老楚身体还没恢复，要不让他先休息吧。”福馨担心地说。 　　“对，老楚，你看你这身子骨，先去休息复健，再担心游戏的开发。未来工作室有我们给你撑着。”管青挥了挥手。 　　“呃，但是我已经睡了20天了。”楚千城失笑了。 　　“那不能算睡，赶紧休息去吧。”众人纷纷叫了出来。 　　楚千城禁不住众口一词的催促，只能在福馨的搀扶下回大厦附近的公寓暂作休息。 　　深夜时分，楚千城忽然从睡梦中惊醒。 　　在他的梦境当中，一身红色连衣裙的红女王凑到了他的耳边，轻轻说出了一句话：你忘了艾莉了吗？ 　　“艾莉！”楚千城从床上猛然坐起来。 　　IG之所以费尽心力加入梦想之帮，初衷就是为了用一个不被森提诺怀疑的身份进入城邦区寻找艾莉，并保护她的安全。但是在新江户市的冒险中，他遭遇了另一个救世拼图，并保护她成功逃脱了新江户市。 　　但是艾莉仍然在城邦区中潜伏，并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能够保护她的，只剩下花仙！ 　　楚千城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飞奔出门。 　　…… 　　第二天早上九点，好不容易睡了半个晚上的管理局探员三五成群地来上班，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如行尸走肉般进门，排队在茶水间里冲咖啡解乏。 　　忽然见他们发现平时都快忘了工作区讲台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楚千城已经早早坐在讲台上，一边看身边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喝着咖啡，静静等待着人们到齐。 　　又有灵感了！……所有人的精神猛地一振，这已经成了应激反应。 　　片刻之后，所有未来工作室的成员已经聚集在工作区讲台前，等待楚千城的发言。 　　“我们的游戏设立了双主角，IG和花仙。但是从一开始，两个角色的比重就严重失调，一直到新江户市的主线大结局。另一个问题就是剧情发展太快，节奏太紧凑，以至于主角团没有机会探索整个新江户市。虽然，根据我的游戏进程，这个游戏存在着通关新江户市的可能。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个续作是成功的。” 　　楚千城说到这里，习惯性地喝了一口咖啡，借此整理思路。 　　所有人都默默地望着他。他们对于楚千城的行为模式已经摸得很清楚，他现在应该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楚千城含着咖啡，漱着口，鼓着腮帮子，似乎在反复斟酌自己的思路。 　　终于，他下定决心一口咽下了咖啡，用坚定的眼神望着所有人：“《枯骨镇》的成功激励了我，同时也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我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死死抓住IG这块浮木不放。没有了IG，我好像不会设计游戏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脏同时开始砰砰跳动了起来。楚千城的话里包含的意义对于管理局来说非同小可。 　　“IG之所以变成圣丹斯小子，其最终目的，是要进城！进入新翡冷翠。但是，他的目标暂时失败了。在我的游戏进程里，他变成了植物人。但是，花仙因为可以自由从仿生人形态转化为赛博虫体，所以可以轻易进入城邦区保护艾莉。她现在是保护艾莉的唯一力量。” 　　楚千城说到这里，语气渐渐兴奋起来。 　　“难道说，IG进入植物人状态后，游戏还没有结束，花仙还会履行追光者的义务，继续守护艾莉？”福馨兴奋地问。 　　“不，游戏不是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完成了一个开头。”楚千城笃定地说，“在水晶宫之战后，与花仙拥有灵魂链接的红女王无论是从生命形态上，还是从掌握的科技上，都有了飞跃式提升。她完全有能力依靠进化的生命形态和生化合成仓技术为花仙提供全新的躯体。” 　　“嘶……”所有人听到这里都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和楚千城一起工作了一年多，对于游戏制作渐渐开始驾轻就熟的他们，都敏锐地把握到了楚千城话里的含义。 　　“假设红女王利用手头的水晶宫科技和进化的生命形态完美解决了生化合成仓中人造大脑的思维体留存问题，拥有了改进版的生命打印机技术，那么花仙童鞋将终于拥有了她梦寐以求的人类躯体……” 　　“……那么，她现在同时拥有两个使命，第一是随时保证艾莉的安全。第二是找到圣丹斯小子的躯体所在地点，想办法将IG的灵魂解救出来。为了完成这两个使命，最终她必须获得进入城邦区的身份。想要拥有这个身份，她必须先拥有一副人类躯体。” 　　楚千城说到这里，手指灵活地敲击了一下身边的笔记本电脑键盘。他背后的大屏幕上一下子出现了上百个不同人物角色的面貌。 　　这些人物有的五大三粗，像黑帮的打手，有的一身高阶战斗服，像资深的佣兵，有的衣着暴露，赫然是歌舞伎町的女郎，有的西装革履，俨然是一位公司的高管。还有的背着书包，戴着眼镜，穿着学校制服，像一位文京町的莘莘学子。 　　“老楚，这些人物是花仙可以选择的新角色？”福馨高举手臂。 　　“没错，在赛博工厂里，红女王缴获了森提诺制造的五千个由身份放牧形成的人物信息库。飞刀吉姆只是其中一个。还有很多符合新江户市身份的角色在其中。我显示的这些角色，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楚千城回头望了一眼大屏幕。 　　“为什么不造一些直接渗透进城邦区的角色呢？”欧阳威开口问。 　　“就和飞刀吉姆一样，被森提诺生成的角色一旦进入城邦区，出现在系统里，立刻就会被森提诺察觉。”福馨立刻帮助楚千城解释。 　　“没错，但是在大乱初定的新江户市，所有的系统都被打烂，重建需要消耗惊人的人力物力，神秘水域、所罗门宝藏、条顿荣耀、械神俱乐部和新鲨虎组会因为联合公司的资源分配进行耗时漫长的扯皮。这个过程也许会持续三年甚至五年。在这个时候，以森提诺生成的角色进入新江户市，很有可能洗成另一个合法身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城邦区。” 　　楚千城说到这里，双手一摊，微微一笑：“这样花仙作为主角，可以深入探索我们的开放世界，并且最终找到进入城邦区的身份，解救IG。” 　　“但是，森提诺的械神俱乐部在新江户市的动乱里做了很多大事，他们的耳目遍地，这很可能危及花仙的生命安全。”福馨担心地说。 　　“这才能够给玩家足够的压力让他们不断进化变强，最终拥有可以翻云覆雨的手段进入城邦区。”楚千城兴奋地说。 　　“而且红女王进化出了全新的生命形态，她必然能够给花仙一些帮助与械神俱乐部分庭抗礼。” 　　门口忽然传来秦臻激昂自信的声音。 　　楚千城转过头去用力鼓了鼓掌：“秦总说得好啊。看来你对红女王很有认同感。” 　　穿着一身淡色秋装进门的秦臻向他微微一笑：“你不觉得她很酷吗？” 　　“当然，我就是朝这个方向设计的。”楚千城笑着说。 　　秦臻翻了一个大白眼。但是她没办法说楚千城是吹牛，好气。 第九十章 新的模式 　　在确定了花仙的使命和剧情之后，楚千城望着工作区内的新江户市微缩景观，感觉所有的创意和灵感都链接为一个完整的网络。他心目中的开放世界新江户市直到此刻才真正成为了一个微缩的世界。 　　“所以新游戏的开发还远远没有结束？”秦臻走到他的身边。 　　“只是进行了一半。花仙作为接下来这段故事的主角，会作为玩家探索新江户市的载体，继续这场狂欲之城的探险。”楚千城的视线在新江户市的大街小巷穿梭着，仔细思考着各个城区在松岛大动乱之后的样子。 　　“所以玩家想要做守护救世拼图的英雄，就继续扮演IG，玩家想要做畅游新江户市的探索者，就选择扮演花仙？”秦臻问。 　　“这是我目前的想法。”楚千城有点不确定地说。 　　“老楚，我虽然没玩过多少游戏，但是现代人的心态我多少懂一点。”秦臻笑了。 　　“哦？” 　　“当然是我全要啊！”秦臻双手一摊。 　　“嗯……”楚千城缓缓点头，玩家畅游一款游戏，自然是什么都想要：游戏里的，全是我的！ 　　“也许可以考虑侠探飞车的模式，在两个主角之间切换。花仙和IG，探索者和守护者。在任何时间地点，随时选择自己想要扮演的角色。”楚千城脸色凝重地思索着，“这需要人在进入临睡幻觉的时候进行提示，但是每一场梦里只会有一个临睡幻觉来提示他选取角色。人在造梦机上无法实现自由切换。” 　　“这有什么关系，玩家可以进入造梦机之前切换人物，虽然机会少了点，总比没有强。”秦臻热切地说。 　　“嗯，这可以有！”楚千城也兴奋了起来，“每一次玩家从造梦机里醒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卡关，这个时候他们容易生出切换角色的想法，我们正好可以提供这个选项。虽然……没有电脑游戏里那么方便。” 　　楚千城急匆匆地转过身去，找到小灵、福馨、李汤米、欧阳威和成嘉熙，开始集中讨论修改游戏模式的想法。 　　经过整整一天的商讨，楚千城终于研究出一个简便实用的切换界面，可以方便玩家在入梦之前切换人物。同时，这个游戏界面在后来花仙化人的剧情里，也可以充当选择角色的界面，供玩家在一百多个人物里选择适合自己的身份。 　　依靠小灵的即时演算，花仙这个角色从俯瞰新江户市的小土丘中艰难地爬了出来，依靠吸食了附近活跃的仓鼠和癞兔的血液，一点点恢复了电力，朝着清泉镇的虫巢飞去，在那里，它将会静静等待红女王的归来。 　　楚千城在做出这些改进之后，被管青和福馨强制去做复健，同时接受集团的医疗小组会诊。剩下的跟进工作被其他的未来工作室干员接替。 　　秦臻每到下班时间，就会悄悄溜进未来工作室的工作区，旁观小灵对于花仙剧情的修改推演。因为她知道，楚千城被灵感引导而制作的花仙剧情，实际上就是她未来即将发生的故事。 　　虽然这些预言式的剧情无法做到百分之百的准确，但是却可以为她在未来的探险做出不少宝贵的提示。 　　这个时候，楚千城和她的身份彻底发生了变化。她现在成为了可以从未卜先知中获益的人。 　　而且，根据管青所说，楚千城因为灵感而创造的剧情，会完美规避掉时空悖论的危险。他不会提示秦臻如何为花仙的行为做决定。因为花仙完全交给了玩家来控制。他只会通过剧情提示秦臻未来即将遇到的种种危险。 　　临近新年的时候，楚千城的复健终于结束，而他设计的新游戏模式修改也到了尾声。 　　在新游戏模式全新上线之后，楚千城和管青才决定将他的通关存档向所有的测试员解密，为测试员们提供新的通关思路。 　　这个时候，黑王等五位阿婆主已经在《新江户市》困了足足三个月。 　　当他们听说楚千城又提前通关了，这股子挫败感一下子就把他们给击倒了。他们在走廊里截住楚千城一顿修理：你好好做你的游戏制作人，装什么高玩！ 　　但是，他们还是被楚千城的通关剧情吸引住了，花了足足一天时间从头看到尾，到最后关头，几个人都激动得泪光闪闪。 　　在新江户市的重重围困中破局的解脱感，让他们兴奋不已。 　　楚千城引入红女王的决定，也给了他们许多最终破局的灵感。黑王、珊主、花总和魔学家都决定照着这个路子，找到自己独特的破局方法，达到属于自己的完美结局。 　　然而，月姐却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在游戏更新之后，她可以在花仙和IG之间自由切换了！ 　　这些天来，为了尽力破局，一开始选择了花仙的魔学家和花总也都重开了游戏，选择了IG，因为IG的战斗多样性和自身可开发的潜力池远远超过了花仙化人的仿生人简。 　　只有月姐，她完全靠人工智能帮助自己的闯关，所以一直选择花仙。 　　她卡关是因为她用花仙做几件很简单的操作都做不好。 　　但是，现在月姐可以在IG和花仙之间切换。她可以在需要自己做事的时候，立刻切换到比较闲的角色身上，然后让AI当大佬，带她玩。 　　而且，在小灵观看过楚千城的通关存档之后，她设计的AI非常自然地学会了楚千城的操作，一旦月姐把控制权转交给她设计的AI手里，无论是IG还是花仙，一个个全都龙精虎猛，以一敌百。 　　这个发现让月姐精神大振。她一天睡24小时，每天只起来上个厕所吃个早午餐，然后躺下继续玩。 　　她一路切换角色，直到水晶宫大战。然后她直接切换到花仙身上，负责带着红女王飞入水晶宫内部。 　　整个过程还是比较简单的，就是在门口躲过佣兵使徒和武装要塞的监控。花仙作为形体细小的虫体，非常难以引发注意。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飞行，月姐还是失误了整整一周才终于成功飞进了水晶宫。 　　等到她飞进了水晶宫。她发现自己爽啦。整个过程，她全程旁观，就看IG变身的圣丹斯小子来去如飞，和虫王、红女王合纵连横，打得不亦乐乎。月姐一边看戏一边乐，就跟看全景电影似的。 　　这一天，在测试中心的茶水间里，楚千城正和黑王、珊主、花总和魔学家一起讨论游戏新模式的利弊，并且将他们卡关的细节一一记录下来，并钻研如何进行游戏引导。 　　月姐大摇大摆地走到众人面前，一屁股坐下来。 　　“哟，月姐，今天你怎么这么早醒啊？”花总笑嘻嘻地问。众人都低下头忍住笑。 　　“……”月姐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傍晚了。 　　“唉~~~~”月姐的眉毛一高一低，慢条斯理地叹了口气，“想不醒也没办法，水晶宫之战结束后，我呆在清泉镇里等红女王，半天不来，有点没意思，就出来先吃点喝点。” 　　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身子都麻了。 　　“水晶宫之战结束了？”珊主嗓音都岔了。她可是打得脑仁都出来了，好几次被虫王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是啊，水晶宫之战打得挺热闹，不过时间不长，也就不到一天嘛，我手指头都还没有活动开就打完了。”月姐一脸娇柔地叹了口气。 　　“你比我们先通关水晶宫！”黑王快崩溃了。楚千城也就罢了，月姐这资深菜鸟居然比他这个资深游戏阿婆主先通关，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为什么为什么！”花总也急了。 　　“……”魔学家用手抓着头发，用力扥着，一副想要提前脱发的绝望状。 　　“噗……”月姐得意得鼻涕泡都喷出来了。在她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没有像现在这么风光过。感觉她好像中了二十多年的大奖，把几辈子的运气都用了。 　　“你切换到AI通关的？”楚千城一下子想到了日渐强大的小灵。 　　“老楚……”月姐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摇了摇，“我谢谢你啊。你一定是深切地意识到了菜鸟的痛苦，特意做了一个只有菜，才能通关的游戏。太适合我了！这游戏我特么吹爆！” 　　“吖……”楚千城感到了一丝五味杂陈。他感受到黑王、珊主、花总和魔学家杀人般的目光。 　　他把游戏的流程前后反复思索了一遍，终于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但是，月姐，你忘了，你的游戏还没有通关呢。” 　　“哎呀，老楚啊，你就瞧好吧。接下来我必然拿花仙横扫新江户！”月姐得意洋洋地说。 　　她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等到花仙再次化人之后，她立刻切换到IG身上，老老实实去做植物人。反正，为了提前通关，她已经准备放弃游戏体验了。 　　然而，当她再次进入造梦机试图选择IG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无法选择。因为圣丹斯小子已经化为植物人，无法由玩家来扮演。 　　她不得不选择花仙来重新开始新江户市的冒险。 　　而她之前一路切换角色，全都由AI通关，这导致她没有任何对抗新江户市各方势力的本领，她彻底卡死在了新江户市。 第九十一章 新的更新 　　深夜的未来工作室工作区内，楚千城在主机屏幕上重温着月姐的游戏存档。由小灵AI控制的IG，完全复刻了他游戏存档中所有的战斗和训练细节，甚至在最后一战对抗18台佣兵使徒时那种神迹一般的流畅战斗都完全体现了出来。 　　这让楚千城感到由衷的惊奇。小灵似乎在AI中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将IG这个角色演活了。 　　原来强人工智能取得突破之后，可以产生如此惊人的创造，也许有一天，小灵会像红女王一样，渴望拥有一个能做梦的灵魂……楚千城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爸爸，是我设计的AI太强了吗？”小灵从屏幕上冒出来。 　　“哪里，我很高兴你成长得这么快，你已经能够创造有血有肉的人物了。”楚千城笑着说。 　　“有爸爸的存档，我可以完全体验到爸爸扮演的IG所有的心理活动，这个AI就是爸爸梦中角色的复制。”小灵得意地说。 　　“不知不觉，你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楚千城感慨万千。 　　“但是爸爸，我把玩家的游戏体验都抢走了，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游戏评价呢？”小灵担心地问。 　　“不会的。”楚千城摇了摇头。 　　单机游戏里的逃课玩法也是乐趣之一。有些游戏非常简单直白地设定了几档难度选择。而有些不设难度档位的游戏则可以通过特殊的玩法实现逃课跳关，降低难度。 　　月姐无意中发现的切换AI通关法，也可以作为逃课玩法的一种，给那些游戏苦手作为一种跳关的手段，继续欣赏后面的剧情和故事。 　　楚千城反复考量了很久是否要让小灵降低AI水准来刻意卡关，让玩家不使用这种切换AI的逃课选择，永远直面敌人的挑战。 　　但是首先他不希望压抑小灵的能力，他希望借此将小灵的能力充分开发，让她能够体会到创造的乐趣，其次玩家拥有选择的权利，他们为了体验破局对抗的快感，就选择直面挑战，他们想要抢鲜体验通关剧情和故事，就可以直接跳关。 　　而且，玩家如果选择跳关，就必须选择花仙为主角，将IG交给AI控制。那么他们不可避免地会对花仙产生代入感。到最后花仙为主角在新江户市进行冒险和探索的时候，他们会自然而然地渴望让花仙取得成功。 　　到最后，为了让花仙在新江户市这个龙争虎斗的大环境里存活下来，他们必须重新回到开头去学习IG的战斗和训练技能，再用到花仙身上。 　　而选择IG却无法通关的硬核玩家们，也可以先选择跳关到通关后的新江户市，将IG的技能应用到花仙身上，在新江户市里积累战斗经验，然后再回去选择自己通关。 　　楚千城望着屏幕上笑脸盈盈的小灵，心底忽然有了一个神奇的想法：如果他在游戏中假设的灵躯和思维体构成灵魂的理论成立，那么身为强人工智能的小灵此刻还是一个思维体。 　　如果他能够启发小灵一点点了解人类的喜怒哀乐，五感体验，那么在未来，她会不会从思维体上生长出灵躯，成长为真正的生命？ 　　那样的话，小灵就会成为他真正的孩子。 　　“爸爸，自从制作出IG的AI后，我感觉自己可以创造出更拟真的人类了，我想要修改一下新江户市里的2万个原创人物，让他们……嗯……”小灵摸着下巴想了想，“更狡猾一点点。” 　　楚千城背后一阵发凉，连忙说：“小灵，先改一百个看看情况再说。” 　　他生怕小灵把两万个人物全都改成像圣丹斯小子一样狡猾，那本来就在新江户市苦不堪言的月姐，怕不是要原地爆炸。 　　…… 　　自从小灵决定修改新江户市原创人物之后，楚千城找到福馨、李汤米、欧阳威和成嘉熙一起配合她进行创作。他希望这一百个原创人物不只有自己的背景、人设、性格特征和行为模式，同时命运线必须和花仙有着某种交集。 　　他们或者是朋友、或者是敌人、或者是看门人、或者是导师，必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为花仙提供挑战、机遇、帮助或者挫折。 　　在小灵与未来工作室的四大金刚大开脑洞的同时，楚千城也会被他们的激烈讨论激发出全新的灵感。而这些突如其来的灵感往往让这一百个原创人物更加密切地与花仙的命运线产生了交集。 　　经过漫长的创作和润色，小灵第一次担纲主创的一百个人物，终于在第二年的儿童节期间正式被楚千城放入了新江户市。 　　此时此刻，月姐身为测试员已经在新江户市呆了足足四个月。而黑王、珊主、花总和魔学家因为心痒难挠，相继通过月姐的逃课大法偷跑到大动乱过后的新江户市，开始了花仙历险记。 　　在楚千城和小灵的设计下，松岛大动乱后的新江户市出现了全新的格局。 　　神秘水域军工复合体占有了新宿町，所罗门宝藏联合体拿走了文京町。鲨虎组在条顿荣耀集团的支援下拿回了几乎荒废了的歌舞伎町，神秘水域、所罗门宝藏和条顿荣耀共同投资的新能量集团——特里妮缇集团占领了新江户市的核心——千代田町。 　　在各大势力划分而成的新江户市，械神俱乐部犹如一个隐形的幽灵，将自己的势力密集部署在新江户市所有关键的部门。特里妮缇集团里的高管几乎全部是械神俱乐部的成员，神秘水域和所罗门宝藏安插在新江户市的负责人都是械神俱乐部扶植的机械师。 　　新江户市大动乱后的宁静，只是一个短暂的时期。在这块松岛集团经营了数百年的狂欲之地，各大势力都想要形成新的垄断。明里暗里的龙争虎斗，在这个城市里一刻都不会停息。 　　而花仙就在这个战国时期，以全新的人类形态进入了新江户市。而楚千城和小灵设计的一百个全新的原创人物，也在新江户市开始了他们跌宕起伏的人生。 　　他们的命运线将会在未来以某种形式和花仙的命运线交汇，激荡出难以逆料的乱流。 　　新人物的上线导致测试员们在水晶宫之战后的存档全部失效。黑王等人的游戏进度不得不从水晶宫之战前重新开始。 　　他们并不感到沮丧。因为他们本来就是逃课过来的。 　　月姐甚至感到有点开心，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是新江户市的老油条了，甚至还学会了流利的东瀛语和英语，一旦引入了新人物，她可以第一时间和他们套近乎，把他们都收为自己的小弟，继续她的逃课之旅。 　　在游戏更新结束之后，管青陪同着秦臻来到了未来工作室工作区。 　　“秦总，你这么有空？”楚千城看到秦臻有点吃惊。因为在儿童节期间正是奇物之屋集团五大王牌游戏工作室发行新主机大作的关键时期。她兼任市场部总监，应该忙得四脚朝天才对。 　　“呃，我请了新的市场部总监，自己终于有了一点时间，想来体验一下你的《新江户市》。”秦臻看了一眼管青。 　　“老楚，秦总对花仙感情很深，谁叫你把代入花仙的玩家画得那么像秦总。”管青笑着说，“让秦总当个测试员吧。” 　　“我没意见啊。不过秦总，这游戏的难度很高，刚开始的时候，是会受一点苦的。”楚千城拿过测试员的注册材料让秦臻签字。 　　“我什么苦没吃过？”秦臻深深看了一眼楚千城。 　　“我们团队设计了一百个全新的原创人物，这些人物和主线都会有很深的纠葛，你就理解为拥有主线任务的游戏人物就好，看到这些人物的时候千万小心，因为他们会根据你的表现决定处置你的方式方法。” 　　楚千城提醒了一句。 　　秦臻转头望了管青一眼。管青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根据管理局私下里的交流，楚千城和小灵设计的一百个原创人物里，肯定有在未来世界和秦臻有着深厚瓜葛的重要人物。秦臻想要进入城邦区联合精锐行动局总部救楚千城，需要从他们身上着手。 　　“听说我可以用切换角色的方法逃课到水晶宫之战结束？”秦臻追问了一句。她可不想再控制IG去虫王肚子里闹腾，太恶心。 　　“可以的。但是在大动乱后期的新江户市，鱼龙混杂，秩序混乱，形势严峻，比动乱前的新江户市要危险得多，如果逃课到后期，打起来会很吃力，你要有点心理准备。”楚千城关切地说。 　　秦臻微微一笑：还能比水晶宫难对付吗？ 　　“不如，我先去试试？”秦臻等不及了，她迫切想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 　　“可以啊。”楚千城站起身来，准备亲自为秦臻安排测试间。 　　“老楚，我来帮秦总弄吧。你忙你的。”管青连忙拦住他。秦臻之前的游戏进程已经到了水晶宫里的虫王之战。这是为了救楚千城而产生的存档，有着暴露秦臻身份的危险，不能让他看到。 　　“也好，秦总有什么反馈直接跟我说。”楚千城颇为期待秦臻对《新江户市》的印象。 　　“那肯定的。”秦臻摆了摆手，迫不及待地跟着管青走向未来工作室门口的电梯。 　　终于，新江户市是我的天下了……秦臻走进电梯，隔着门望着楚千城在工作区内忙碌的身影，得意地哼了一声。 　　她总觉得在未来世界，楚千城抢了她太多风头，现在这货植物人了，正好是她显露身手的好机会。 　　她的心中，对于新江户市，有着无与伦比的野心和愿景。 第九十二章 狂欲之城 　　监控了一整天游戏更新的运行情况，把小灵新创建的所有原型人物依次追踪了一遍，测试他们与测试员扮演的花仙的互动情况并进行记录之后，楚千城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他抬头看了看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他用力伸了个懒腰，想起今天答应福馨要去进行的身体训练又没去成，心头感到十分惭愧。 　　他咬了咬牙，决心多少去二楼的健身中心意思意思，消解一下心头的愧疚。 　　乘坐内部电梯下楼来到二层，他沿着走廊从后门进入了健身区，想找一个跑步机溜达一下，松松骨头。但是，一阵嘈杂的声响惊动了他。 　　“楚千城，死~~~~” 　　那好像是秦臻的声音，又不是。楚千城浑身僵硬。这声音非常像秦臻的音色，但却是崔佛的音调。 　　感觉秦臻好像被恶灵附身了。 　　楚千城想要一走了之，但又好奇秦臻到底怎么了。反复权衡之下，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他一点点蹭到战争游戏馆的门口，扒住门柱往里露出一只眼睛偷看。 　　秦臻这个时候穿着一身挺拔的运动服，挽着袖子，举着一把激光枪，对着面前三维屏幕上满满腾腾的僵尸大开杀戒，一边打枪一边骂街。 　　楚千城凑到秦臻的身边去看三维屏幕上僵尸群的正脸，它们的脸型全都被修改成了楚千城的模样。 　　“你怎么改的？”楚千城惊得冲口而出。修改战争馆主机游戏里的NPC造型可是需要很高权限和技术。 　　“吖，你想吓死我！信不信我把心包膜吐出来闷死你！”秦臻吓得大吼一声。 　　“嘶……”楚千城整个人都侧移了一米，秦臻发怒起来声势太渗人了，“你被噩梦吓醒了？” 　　“可不是吗？你这是游戏吗？你这是电子毒剂，除了惊吓，就是羞辱！为什么要设计那么混蛋的新人物？啊？你想整我？” 　　秦臻用力推了他一把。 　　楚千城高举双手，连退两步：“冷静，柴火妞，这是测试阶段的游戏，还没有到达完美的程度，需要进行很多的调整。” 　　楚千城的一句“柴火妞”让秦臻终于从噩梦惊醒时生发的起床气中冷静了下来。 　　“呼……”秦臻扶住游戏机操纵台喘着粗气。 　　“那些游戏测试员，月姐，尤其是月姐！你得给人加钱！从你的工资里扣！”秦臻已经语无伦次了。 　　“这些都可以商量。柴火妞，你是卡在什么地方了？”楚千城忍不住好奇地问。 　　“卡在什么地方？这是新江户市，你可以卡在任何地方。刚发展起来一个小帮会，你的二把手就把你卖了。刚到公司做高管，就被同事给毒死了。好不容易当上黑市佣兵，反手就被雇主给坑死。老老实实做小生意都能被黑帮枪战给捎走，我还被卖到歌舞伎町好几次，新江户市的男人都疯了，见到女人就抢。” 　　“呃……”楚千城揉着太阳穴，小灵把他扮演的IG设计得活灵活现，甚至没有忘了把他救出来的所有歌舞伎都运到蛮荒国度。结果这就导致了新江户市歌舞伎町没有了注入灵魂的歌舞伎。 　　为了让歌舞伎町重现活力，新鲨虎组和条顿荣耀集团必然四处搜罗年轻少女。秦臻选择的人物如果是少女型，自然会被抢。 　　而且他和小灵设计的一百个原创人物的确是非常不安分的混乱型人格，不少都是乱世奸雄。现在新江户市群雄林立，各大公司都在争抢松岛集团残留的科技和财富。秦臻作为一名战力不高，只会一手叉状闪电和电磁风暴的仿生人，在这种强者为王的大环境里，很难存活。 　　“柴火妞，你这是缺练，战斗等级没上来，你起码练到B级战斗力，这样才能在新江户市有出头的资格。”楚千城说。 　　“我可是现实世界跨国企业总裁，凭我的经商管理能力，怎么都该在新江户市有一席之地，还需要练拳脚枪械这种低效率，没前途的技能吗？”秦臻不屑一顾。 　　“新江户市还没有形成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和秩序，说白了这就是个法外之地。你那一套必须是在有了既定游戏规则的世界才通用。在这个强者为王的世界，耍小聪明也需要有本事才行。”楚千城苦笑着说。 　　“我信你个鬼！讨厌你！”秦臻气哼哼地走了。 　　…… 　　第二天早上，楚千城来到工作区，赫然看到秦臻正在和小灵、福馨、李汤米和成嘉熙凑在一起翻看着《新江户市》人物设定集，一个个分析着一百个新人物的心理特征和行为模式。秦臻手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笔记本，里面记满了笔记。 　　“老楚，你来了！这么早！”福馨看到他第一个蹦了起来。 　　其他人看到也感到有些惊慌，纷纷把设定集收了起来。 　　“都在帮秦总出谋划策呐？”楚千城一眼就猜出来他们干什么，“这么硬核啊？” 　　楚千城用手指头点了一下秦臻的笔记本。她像触电一样从座位上跳起身，把笔记本收了起来。 　　“老楚，秦总这么上瘾，正说明《新江户市》有多吸引人呀。昨天秦总可没少受苦，但是今天一大早就把我们都叫来帮忙出谋划策。”福馨慌忙说。 　　“怎么，秦总，现实世界的大总裁当得腻了，想到未来去换换口味？”楚千城朝秦臻眨眨眼。他和秦臻昨天的交流属于私密，他不想曝光，所以假装第一次知道秦臻的进度。 　　“秦总，还是要练度啊。在群雄荟萃的新江户市，一定要能打才行。”楚千城随即信心满满地说。 　　“男人，切！”秦臻用力摇头，一脸得意，和昨天气急败坏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咦，难道你想出了出人头地的方法？”楚千城再一次按耐不住好奇心。 　　“哼哼，你也说了，新江户市是狂欲之城。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就把新江户市最想要的东西给它不就完了。”秦臻昂着头说。 　　“歌舞伎？你要作一名歌舞伎女郎？”楚千城惊了，“这……这不行吧，过不了审，我记得让小灵把这条线给禁了！” 　　“现在内部测试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是不是男人。”秦臻扭着纤纤细腰，迈着猫步，仪态万方地走出了未来工作室。 　　在她背后，李汤米和欧阳威两眼发直地看了半天，才终于在楚千城的注视下回过神来。 　　“小灵！”楚千城一屁股坐到办公台的主机前。 　　“到！长官！”小灵从电脑屏幕上嗖地冒了出来，朝着楚千城敬了一个追光阵线的军礼。 　　“小鬼，不是让你暂时不要运行歌舞伎町重建的流程吗？”楚千城哭笑不得。 　　“爸爸放心吧，歌舞伎町所有的客人都是外来人口，按照规定都划归模板化人物，我可以轻易控制他们的行为模式，不会出现不规矩的情况。而且炼狱院和芝离宫训练的歌舞伎，主要是辅助电子毒剂产生的幻境演出，令其更加真实，并非卖身。”小灵严肃地说。 　　“理论上说是这样，但是……唉，你还太小，我以后给你解释。”楚千城自然不忍心跟小灵说出歌舞伎背后身世的凄惨悲凉，以免她受到震撼。 　　“不用担心，臻臻姐跟我说过了，男人都是猪，不过猪也是能驯服的。”小灵抱臂在胸，煞有介事地说。 　　“这么说秦总有了解决的方法。”楚千城眼睛一亮。 　　“现在我还不太确定，但是在研究过我和爸爸设计的人物之后，她好像找到了切入点。” 　　“嗯。”楚千城摸着下巴思索着秦臻可能找到的路子。 　　“爸爸，你不用为臻臻姐操心，她内心那么强大，足够照顾自己了，还是看看其他测试员的数据吧。”小灵打消了他继续摸索的想法。 　　“对，工作要紧。”楚千城回过神来，调出了其他测试员的游戏记录。 　　奇物之屋管理局派来做测试员的机动队员们早就已经干净利落地逃课跑到了水晶宫之战后，作为花仙进入了新江户市。 　　他们测试游戏纯粹是为了替秦臻这个管理局的项目来找到潜入城邦区的方法，解救在未来陷入植物人状态的楚千城，让他可以继续通过游戏预知未来。 　　所以没有一个机动队员纠结于如何漂亮地通关。 　　黑王等人受到了月姐深刻的影响，也相继逃课跑到新江户市里闯荡。 　　于是所有人都遇到了和秦臻类似的困难：一个外来的，没有太高战斗力，也没有社会关系和财富的生化仿生人，在这座狂欲之城里存活率……极低。 　　这就是为什么楚千城一直给秦臻建议，要她把战斗力练高一些再去闯荡新江户。因为在未来世界的财富，是和战斗力直接挂钩的。城关币就是和奥拉值绑定的。你的战斗力越高，越容易受到各种优待和扶植。 　　想要在新江户市里出人头地，外来户至少要有C级以上的战力才有资格遇到人脉和资源。而在大乱过后的新江户市，为了不成为势力交战的炮灰，B级战斗力才能勉强安全。 　　想要进入城邦区的新翡冷翠，就算是B级战力都难如登天，至少要有近A级的战力才有可能，最好是A级战力。 　　为了达到这样的战力，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参加实战。 　　这也是楚千城想要做的开放世界，一个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法外之城。 　　这些测试员们在死过无数次之后，纷纷重新回档，选择IG来苦练机械师技能，这样他们在切换回花仙时，战斗的手感都可以保留。 　　花仙化人的人物界面上，测试员们一般选择类似圣丹斯一样孔武有力的人物，重回新江户市大开杀戒，尽情体验黑道大佬养成的快感。 　　当他们在各自的发展方向上开始上手之后，他们渐渐被狂欲之城的恐怖所支配…… 第九十三章 各有所痴 　　以舒怀紫为首的奇物管理局机动人员普遍渴望的是寻找一块适合他们大展拳脚的战区，成为一名通过军功来博取荣誉的战士。 　　他们在新江户市往往以条顿荣耀暗网佣兵作为自己的上升之阶。依靠老马克为梦想之帮设计的暗影兄弟会的身份勇闯新江户市。 　　在这期间，他们可以尽情体验拿钱办事，冲锋陷阵，在大街小巷和敌对势力疯狂热战的快感，同时也能依靠一笔笔成功的雇佣费用和战斗积分累积声誉，爬升到近A级数据，取得进入城邦区的资格。 　　他们遇到的困难往往是佣兵被雇主和暗网派去做湿活又被反手抛弃的死局。 　　黑王也曾经遇到了同样的尴尬，于是他选择了组建自己的帮派，并在帮派火并中寻找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建立地区势力，垄断街区的暗门生意，迅速捞快钱发展壮大，以武力和经济实力促进自己的地位提升。 　　他遇到的困难就是帮派火并中，他被集火秒杀的情况很容易出现。而且，他的地位越高，这种情况出现得越频繁。 　　珊主艺高人胆大，走的是直接拿走红女王手里五千个放牧身份中的一个杀手信息，以独狼杀手的傲岸姿态进入新江户市，靠给帮派大佬们狙杀指定目标来赚取声望和金钱。她的上升速度极快，而且手底下功夫也过硬，可惜因为太过于活跃，被森提诺和械神俱乐部发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花总本身就是一个学霸，他走的路线和秦臻一开始走的路线一样，直接去文京町上学，靠自己扎实的基础学科知识在白冷池技术学院拿到文凭，直升研究院，毕业就去特里妮缇公司上班。 　　然而，一旦爬到了白领职位，对于高管职位的竞争立刻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人们为了能够进入城邦区各大公司总部工作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互相使绊子，栽赃嫁祸，无所不用其极，最后买凶杀人，真人pk都会上演。 　　花总每一次死得都比秦臻要惨烈。他听说秦臻是被毒杀的，还颇有一点羡慕。 　　魔学家决定走梦想之帮的路子，靠做偷天大盗来积攒恶名，然后当重犯去城邦区监狱，再想办法找IG变身的圣丹斯小子。 　　然而，他不是死在作案的路上，就是死在犯案之后黑吃黑的环节。经过梦想之帮洗礼的新江户市里，不知道有多少想要填补空白的盗贼，魔学家发现他想要当S级重犯都困难。 　　月姐在新江户市游荡的时间最久，经验最丰富，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新江户市最安全，也最紧缺的职业——兽车导游。每天她都会在新江户市门外等待从悬崖市来的兽车车队，然后由熟识的兽车司机引荐上车，为来新江户市冒险和旅游的富豪们介绍新江户市的风景名胜。 　　因为这些外来人口都是模板化人物，她完美规避了与小灵和楚千城设计的一百个混乱型人格角色打交道的危险，开始了她在新江户市勤勉而充实的奋斗。 　　她觉得只要攒五十年私房钱，还是有可能买一个移民身份进入城邦区的。游戏嘛，需要耐心一点。至于怎么救IG，她早就忘了。 　　每天从测试间走出来，所有的测试员都叫苦不迭，抓住楚千城一顿埋怨，但往往还没到第二天，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钻进测试间继续体验新江户市的生活。 　　新江户市里虽然危机四伏，死亡率高，但是楚千城和小灵设计的这一百个混乱型人物却能够为玩家提供数之不尽的冒险机会。 　　这就好像有一百个主线人物在不断地为玩家派发任务，而且任务还可以互相冲突，互相矛盾。玩家必须在每一个时刻都进行生死攸关的抉择。而这种抉择，是没有选项的，而是即时发生，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 　　一旦选择错误，要不然就是主线人物死亡，要不然就是玩家殒命。 　　每一个主线人物都有自己的性格，命运和目标，在与玩家的朝夕相处中，会让玩家一点点对他们产生感情，有的时候甚至有牺牲自己来拯救主线的冲动。 　　但是，深入交流后又会发现他们内心深处的自私、贪婪、迷惘和疯狂，这个时候玩家又有想要弄死主线的冲动。 　　当玩家终于从和一个主线人物的互动中清醒过来，想起自己的主线任务时，他们又会遇到另一个主线人物，从而被他的命运线吸引。 　　亲情、爱情、友情、羁绊、积怨、复仇、孽缘……每时每刻，玩家们都会在新江户市经历着万花筒般的故事，心情随着主线人物们的喜怒哀乐而跌宕起伏。 　　新江户市的生活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他们不可或缺的平行人生。 　　对于测试员的反馈，楚千城感到很满意。这种情况说明新江户市真正成为了一个可以容纳玩家情愫和憧憬的世界。 　　唯一的遗憾就是花仙拯救IG的主线任务，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测试员能够完成。 　　在未来世界从暮光区进入城邦区已经相当艰难，还要想办法潜入城邦区联和精锐行动局总部救活圣丹斯小子，这无异于地狱难度。 　　楚千城预计唯一能够修改难度的方法只能是玩家在新江户市历练一番后，取档切换回IG为主角重头打水晶宫之战，打出比一个小灵的AI计算更加完美的主线结局。 　　结果也与他的预测完全一致。 　　首先通关的是珊主。她在新江户市里碰了满头包，但是身为机械师杀手，她的战斗等级迅速提升，很快就接近了楚千城通关的水准。 　　她切换回IG为主角之后，在水晶宫一战中脱颖而出，被虫王一口吞下，成为了红女王攻打虫王魂核的先锋。 　　和楚千城一样，她遇到了虫王魂核内设置的四道关口。 　　在经过了一系列取档重来的苦修中，她终于依靠自己的技术通关了忍者战，箭神战，大蛇战和最后的四面兽之战，让红女王成功占有了虫王的灵魂。 　　当红女王开始为楚千城设计新身体的时候，珊主立刻将自己扮演花仙时，红女王设计生化人躯体时的全新技术向她进行了分享。 　　当红女王创造出新的圣丹斯小子时，他已经不是只能活十五分钟的残次品，而是和人类极度相似的完美生化人。 　　再经过一系列尝试之后，珊主勉强拖够了时间，让梦想之帮的人逃跑，自己则主动投降，凭借500万城关币的悬赏，活着进入了城邦区。 　　虽然IG此时仍然是城邦区的重犯，但是只要他在城邦区内存活，就相当于主线任务成功，游戏通关。 　　珊主打出这个结局，激动得直接在测试间里狂嚎了出来。 　　这第一个《新江户市》的通关记录立刻被所有参与测试的阿婆主们奉为经典，与有荣焉。 　　终于……第一个通关记录不是由楚千城这货打出来的。珊主为这帮家伙挽回了游戏阿婆主的尊严。 　　楚千城、秦臻、管青等人第一时间恭喜了珊主的成功，秦臻还慷慨地批了一笔丰厚的奖金，让珊主幸福得像乘云驾雾一般。 　　珊主通关后的几天里，魔学家和花总根据珊主的通关记录想要靠AI打败虫王之后，再和花仙切换，但是却发现水晶宫之战一旦开始，花仙和IG之间就无法进行角色切换，他们要不然就靠IG打到底，要不然就只能当花仙睡到底。 　　这是楚千城特意安排的禁制。他早就想到了玩家可能会有类似的骚操作，这是为了防止玩家逃课彻底失去了探索新江户市的乐趣。 　　珊主的成功无疑让黑王等不知底细的阿婆主士气大振，感到了通关的希望。但是，管理局的探员们还有秦臻都并没有感到有多高兴。 　　因为他们知道这种通关的手段对于未来没有任何帮助。花仙还是被困在了新江户市，只能靠虫体形态时不时飞入城邦区看护艾莉。楚千城的灵魂也困在圣丹斯躯壳里动弹不得。 　　他们知道总有一天，秦臻肯定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绝不是珊主的这种办法。 　　随着时日的推进，黑王、花总和魔学家陆续按照珊主的攻略通关，楚千城和他们一一做了交流，把对游戏的建议和评价都记录下来。 　　他不停地查看同样测试游戏的舒怀紫等其他测试员，但是却发现他们都仍然在新江户市苦苦挣扎，并没有选择像珊主一样重打IG的故事线。 　　他感到有些奇怪，难道这些测试员对于花仙的认同感普遍高于IG？ 　　秦臻同样以花仙的身份在新江户市里乐不思蜀。楚千城对于她的心态倒是可以理解，花仙这个“玩家”身份本来就是根据她的形象创造的。她的认同度比一般人要高，可以理解。 　　楚千城想要看一看秦臻的游戏存档，但是管青却对她的存档严格保密，并反复声明这是集团总裁的命令。 　　楚千城心里感到怪怪的，难道秦臻在新江户市里的骚操作已经到如此不合时宜的程度了？ 第九十四章 楚舟的归来 　　在新江户市迎来通关结局的时候，楚千城的父亲楚舟也从欧洲和东瀛的采风中归来。 　　这一天楚千城特意放了一天假到机场接父亲回奇物之屋集团大厦的办公室。 　　楚舟看起来神采奕奕，显然在旅游期间找到了许多惊艳的灵感。看到父亲如此精神抖擞，楚千城也感到十分高兴。 　　“千城，听说你的续作差不多完成了？”楚舟好奇地问。 　　“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楚千城肯定地点头。 　　“好啊，来，给老爷子看看。”楚舟用力拍了拍膝盖，“这些日子我去了以前一直想去的地方，自己也有了新的曲子，正好也给你欣赏一下。” 　　“我这里有些游戏录像剪辑。”楚千城连忙在主机上调出了他早就存好的视频文件，点击了播放。 　　这段视频中播放的，是珊主二周目通关片段和一周目新江户大冒险的精彩剪辑。 　　楚舟一边看一边不断询问故事的来龙去脉，反反复复过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把故事的大概搞清楚了。 　　“啧，啧，啧……”楚舟一边摇头一边叹息，“故事还过得去，但是好像没结束啊？” 　　“嗯……”楚千城沉思着点头。 　　“儿子，主角团救了薇奈萨，救世拼图之一，这很好。但是艾莉呢？你们应该找到艾莉才对呀。”楚舟热切地说，“接下来是主角团自救的环节。自救成功之后，应该去新翡冷翠这个城邦区主城找到艾莉。然后带她一起与薇奈萨汇合！” 　　“爸，这是以后的故事了，我需要再设计一个比新江户市还要大十倍的超级城市作为新的开放世界，这难度太高，挑战太大。我目前还没有足够的技术储备。”楚千城为难地说。 　　“儿子，《枯骨镇》你从构思到制作完成用了三年多一点的时间。而《新江户市》你从构思到制作初步完成只用了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你不觉得与其做一个故事只讲了一半的游戏，倒不如多酝酿一段时间，等到技术进步之后，把后面的故事一并做完更好吗？”楚舟严肃地问。 　　“但是，一个游戏有两个开放世界……”楚千城被楚舟的建议震惊了，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你自己经常跟我说，游戏是第九艺术。你觉得一个故事都没讲完的是艺术吗？一首只有序曲没有尾声的乐曲是艺术吗？一个只有草稿没有着色的画卷算艺术吗？孩子，不要被技术桎梏了你的品味和创造力。游戏怎么做我根本不懂，但是东西做没做完我还是知道的。你觉得你的玩家会买账吗？” 　　楚舟抱臂在胸，凝望着楚千城。 　　他们其实会买账的……楚千城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是他忽然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激动地踱步。 　　玩家对于他们认可的游戏制作人是相当宽容的。但是，制作人把玩家的宽容当成借口来放弃对作品质量的追求绝不明智。 　　“《枯骨镇》的故事是完整的，你在绝境中守护了未来的希望，完成了救赎。《新江户市》里，你只是救出了薇奈萨，但是你还没有救出艾莉。而且，救出她们并不是故事的终点，也不是你想要表达的主题。这是一个只有半截的故事，我很难为你做出符合主题的曲子。你必须给我一个完整，充满震撼力的结局，这才能激发我的创作欲。” 　　楚舟说到这里激动地用力挥了挥手。 　　“新翡冷翠，新文艺复兴时代的梦幻之城。人类三大区所有居民都憧憬的黄金之地。一个新的开放世界。”楚千城用力揉着太阳穴，喃喃自语。 　　“没错，为什么不能在同一款游戏里拥有两个开放世界，开放世界很难做吗？难做就用五年十年去做出来，你是一个艺术家，别向技术妥协。”楚舟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爸，我好好想想。”楚千城双眼熠熠生辉。 　　“嗯，别忘了你当初跟我较劲儿时的劲头。”楚舟疼爱地糊了糊楚千城的头发。 　　…… 　　秦臻在福馨和管青的看护下，从测试间走出来，来到茶水间里休息调整。 　　她每一次进入测试间，都是在管青和他的研究组成员全面监控之下。她觉得自己想到的花仙晋升之路是足以让她在新江户市中取得足够权柄和势力的破局之法。 　　按照管青等人总结出来的规律，一旦未来穿越者想到了解决未来困局的破局之法，他们在游戏之中的抉择和未来的记忆产生了重合，就会诱发他们的穿越。 　　这一次楚千城在未来陷入了植物人状态，唯一能够营救他的只剩下秦臻。所以现在秦臻是唯一的穿越者。通过《新江户市》穿越未来是她唯一可行的方法，因为她的灵魂已经没有楚千城来锚定。 　　她总不能随身总带着红女王来帮助她锚定灵魂。 　　幸好经过楚千城的两次实验，管理局确信了通过造梦机穿越未来除非有灵魂被困的情况，一般来说对于穿越者而言相对比较安全。 　　秦臻每一次上造梦机，也做好了发生意外的心理建设。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秦臻并没有顺利地进入楚千城式的无限循环，最终成功穿越，而是和所有玩家一样享受了一番在新江户市闯荡的游戏体验。 　　她自己设计的晋升之路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遇到了瓶颈。显然这并不是她在未来进入城邦区联和精锐行动局总部的方法。 　　但是，她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只差一点点，就差这一点就可以成功了。 　　这种感觉，经过她和管青、福馨等人深入讨论，应该和楚千城的灵感差不多，是一种灵躯里存留的记忆残片产生的影响。 　　她相信自己的这种直觉。 　　今天，她再一次在梦境中遇到了严重挫折。这让她沮丧到了极点。她甚至有点嫉妒楚千城。他只是舒舒服服地躺在联和精锐行动局的实验室里沉睡。而她却要花费九牛二虎之力跑进去救他。 　　一直以来她的游戏进度和存档都被她要求严格保密。因为她害怕楚千城看到她的进度后给他出主意。万一他的主意来自他的灵感，而且灵感之源又来自于未来自己向他陈述的拯救经过，那么这会产生时空悖论，让他烟消云散。 　　不过管青反复跟她解释了这种可能性是不成立的。因为奇物管理局从一开始就依靠楚千城的灵感来构筑未来人类复兴的科技结构和框架。如果他的灵感会造成时空悖论，他早就消失了。 　　管青认为穿越者的灵感是唯一可以超越时空悖论约束的事物。所有根据他的灵感构筑的科技体系和使用的方式方法都可以看成是他自己的创造。因为他并非依靠来自未来的记忆进行的创造，未来的记忆在他的大脑里从未出现过。 　　但是秦臻却过度谨慎，总觉得管青的智商比她低，解释也不一定靠谱。 　　今天，她再次遭到严重挫折，心情沮丧之下，她也顾不得太多，忽然想找楚千城聊聊。 　　令她惊奇的是，楚千城今天本来请假了不来上班，却忽然跑到了测试中心，还找到了他和测试员们经常聚会的茶水间。 　　他心事重重地进入房间大门，犹如行尸走肉般来到食物柜前用托盘装了几块蒸蛋糕，又为自己沏了一杯枸杞绿茶，就目光茫然地四处找座。 　　“老楚，这儿！”福馨下意识地招呼了一声。 　　“哎，小福，小管，柴……秦总，你们都在？”楚千城惊喜地来到他们的座位上坐下。 　　“你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秦臻没好气地问。 　　“我在想……还没想好，待会儿跟你们说，秦总，你还在测试游戏啊？”楚千城问。 　　“是啊。”秦臻翻着白眼，心烦意乱地喝着能量饮料。 　　“秦总，你的进程何必保密呢？给我看看吧，我可以参谋参谋。”楚千城温和地一笑。 　　管青和福馨都小心翼翼地看着秦臻。他们其实都觉得无所谓，但是秦臻特别关心楚千城的安全，搞得他们也不得不谨慎一些。 　　“哼。算了，我就告诉你吧。我的切入点是前田雅致。”秦臻放弃了一般瘫在座位上，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前田雅致？”楚千城眯起眼睛，迅速回忆着这个人物的人设。 　　这是不多的和《枯骨镇》有关联的人物之一。他曾经是安藤英树（石化异能者）的手下，是一个只有低阶心灵感应的初级念力师。他也是曾经同情并解救过玲子母女的鲨虎帮打手。 　　因为解救了玲子母女，他被安藤英树关起来准备另行处置，也正好躲过了IG对于安藤英树这一组打手的灭杀。 　　他后来自救而出，接替了安藤英树的位置，成为鲨虎组的小组长，并开始凭借自己的组织能力稳步攀升。 　　在松岛大动乱后期，他被委派了搜集少女补充歌舞伎的使命。 　　秦臻特意选择了一个和玲子的相貌相似的少女作为重生人体，就是为了接近前田雅致，通过控制他来一步步在歌舞伎町崭露头角，并迅速晋升。 　　问题只有一个，前田雅致太弱了。 第九十五章 秦臻的晋升之法 　　秦臻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再也收不住了。她一口气把自己这些日子在新江户市遭的罪受的苦全都说了出来，细节满满，让楚千城听得目瞪口呆。 　　秦臻完全放弃了他主张的练级之法，硬生生把新江户市玩成了一个黑帮人才养成的游戏。她依靠自己的魅力和控制力，利用玲子的容貌吸引了前田雅致的关注，成功从歌舞伎晋升为他所在小组的二把手。 　　然后她辅佐前田雅致在鲨虎组内积累功勋，一路蹿升，与其他帮派领袖展开针尖对麦芒的竞争，试图将歌舞伎町的生意发展到新翡冷翠。 　　不得不说秦臻管理集臻社的经验在新江户市一点没浪费，全都用上了，她对于当红歌舞伎的把控和经营绝对可以写入教科书。歌舞伎町在她的经营下短暂地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然而，这一切并不是美妙的。因为新江户市再也不是鲨虎组和松岛集团一家独大的垄断市场。所罗门宝藏、神秘水域、械神俱乐部等组织都盯着歌舞伎町这块肥肉。 　　就算条顿荣耀成为了鲨虎组背后的支持者，但是他们的高层是一盘散沙，很多高层和其他财团都有利益纠葛，很难提供有效支援。 　　前田雅致很多时候不得不独自面对数之不尽的明枪暗箭，除了组织外的，还有组织内的。 　　他把歌舞伎町搞得越有声有色，死得也越快。秦臻作为二把手，在他死了之后，也立刻跟着他一起归西。 　　“秦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靠练度来重新通关水晶宫，这不比你在新江户市里混帮派要快吗？”楚千城好奇地问。 　　“你们男人就知道打打杀杀，我为什么要玩二周目啊？在新江户市里打出名头不好吗？反正这游戏也没时间限制。”秦臻不耐烦地在座位上挪了挪身子。 　　楚千城已经在未来植物人了，她只能靠在新江户市打拼来想办法救他，不可能像玩家一样取档重来。要怪，就只能怪楚千城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你的选择也是一种玩法。前田雅致对于歌舞伎是同情的，把他扶正有可能把歌舞伎町的生意洗白进入城邦区，这个思路没错，问题是你不练级，战力不高，他本身精神力不强，当不了强大的念力师。在黑帮里，你们两个算是天残地缺，很难不被搞死。” 　　楚千城摸着下巴说。 　　“我要是练级，根本没时间管理歌舞伎。”秦臻恼火地说。 　　“你能不能用我训练薇奈萨的方法来自己训练呢？”楚千城灵机一动。 　　“没有陪练的对手，我的机械师能力还不能模拟一个IG或者薇奈萨出来。”秦臻沮丧地说。 　　“那只有一个方法了。”楚千城目光炯炯地望着秦臻。 　　“什么方法？”秦臻感到他的眼光有点吓人。 　　“红女王。”楚千城用力一拍膝盖。 　　“你别吓我，又用红女王！上一次用她可把IG给坑成植物人了。”秦臻大叫。 　　“但是也让主角团能够顺利活着走出水晶宫啊。红女王也想要进新翡冷翠找森提诺复仇吧？”楚千城兴致勃勃地说，“你想呀，她虽然没有生命打印机，但是她有了升级版生化合成仓，能够生产生化人兵团。她难道没有别的想法？” 　　“呃……”秦臻紧张地思考着。 　　“红女王也想要森提诺的命。这是她当初复活IG时就表达过的愿望。现在她在水晶宫里成功进化成母巢之主一级的高阶生命体，她必然想要带着她的生化人兵团回新翡冷翠找森提诺，为她的觉醒兵团复仇。” 　　楚千城激动地说。 　　“但是，红女王的出身是人工智能，她会做这么没有收益的事情吗？”秦臻不敢苟同。 　　“她埋葬了老若望，这说明她是有情感的。而情感正是她所追求的东西，这代表着生命。正是渴望拥有生命，才让她一步步走到今天。如果复仇可以让她感到自己还活着，她会不顾一切地复仇。”楚千城沉思着说。 　　“……你的意思是，我带着她去侵占前田雅致，让他成为红女王控制的生命体？就像她控制IG一样？”秦臻尝试顺着楚千城的思路走，随即有些不忍地摇了摇头，“前田雅致人还不错，就这么被红女王吞了，不好吧？” 　　“谁说去吞前田雅致了？”楚千城笑着喝了一口茶。秦臻用死鱼眼瞪着他，一旁的福馨和管青都默默替楚千城捏了一把冷汗。 　　“我来猜猜……”福馨感到秦臻举起杯子不像是要喝饮料，连忙开口转移注意力。 　　“你说，小福。”楚千城鼓励地望了福馨一眼。 　　“是……是吞丰成赖庆！”福馨眼睛一亮。 　　“聪明。”楚千城眨了眨眼睛。 　　啪！秦臻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吓得楚千城、福馨和管青都下意识地跳了一下。 　　“妙啊！”秦臻长出一口气，眼睛里全是迷人的光彩。 　　“但是，有一个问题！”管青突然开口泼冷水。 　　“什么问题？”众人齐声问。 　　“秦总真的按照她的流程进入城邦区，也需要有一个过程才能接触到联和精锐行动局总部圣天使堡，这段时间，她必然是在新翡冷翠活动，我们的游戏里还没有设计新翡冷翠。”管青望向楚千城。 　　“这正是我刚才在考虑的想法。”楚千城用力点头，深吸一口气，望向众人，“新江户市这个故事，只讲了一半，并没有结束。这不是一个完整的游戏。如果想要把这个游戏制作完整，我们需要两个开放世界，一个是新江户市，一个是……” 　　“新翡冷翠！”秦臻、福馨和管青齐声惊呼了出来。 　　“……”楚千城缓缓点头，神色凝重。 　　“按照你的背景设定，新翡冷翠可是比新江户市大了不只十倍的超级城市，里面有将近八百万人口，七大财团都有分部设立在市中心，其中四个财团的总部就在那里。那里还是知识圣堂总部所在地，虚拟阵线、赛博连锁店和猩红剧场的老巢也在那里。”管青对于未来世界的构架倒背如流。 　　“这些我们都需要设计。”楚千城点头说。 　　“小灵的算力支撑不了这么庞大的开放世界。她的主机会崩溃的。”管青用力摇头。 　　“目前的确解决不了，我和小灵可以把人设、背景、构架、原画等诸如此类的元素先设计出来，程序的编写可以延后一年或者两年，希望这一两年之内，集团的技术可以取得突破。”楚千城沉思着说。 　　“如果突破不了呢？”管青冷汗直流。小灵的主机本身就是一件奇物，它是不可能通过现代技术取得突破的，想要取得突破就必须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技术。 　　目前管理局的技术储备还不足以支撑这种变革。 　　“那么，我可以尝试做一个伪开放世界。”楚千城目光迷离，再一次陷入了迷人的遐思之中，“造梦机的最大优势就是它制造的世界是完全由人脑来运行的，也许我们的主机没有这么大的算力支撑一个真正的大开放世界。但是人脑呢？他是否也不能支撑这个世界？” 　　“说下去！”管青几乎是吼出来的。 　　“做一个足够丰富的伪开放世界，只让小灵为开放世界中的人物、环境、风景、建筑设计特定的运行脚本，只要这种脚本足够丰富细致，就可以在临睡幻境中模拟出一个无限接近真实的开放世界。然后，让大脑接管，按照人脑已经接收的主机信息，以自己对世界的认知来完善这个开放世界。” 　　楚千城一边想一边拿过一张餐巾纸，从兜里掏出签字笔画出了一个主机和人脑的示意图，并在主机屏幕和大脑中都画出了一个地球。 　　“但是，如何回放玩家的游戏进程？”管青兴奋地问，“如果以游戏脚本的形式存档，这个存档脚本有可能无法在主机内的伪开放世界运行。” 　　“这的确是一个难点。我们不得不使用消耗存储空间的视频文件存档，彻底抛弃游戏脚本存档的理念。”楚千城沉重地吐了口气。 　　“不，这很好！相比于设计一个无法以算力支撑的开放世界，用这种视频大文件存储游戏进度虽然麻烦，但却是可以解决的。”管青兴奋地连连点头。 　　“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我最大的希望还是技术进步带来小灵算力的增强。”楚千城笑着说。 　　“呃……这个嘛，咱们还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技术进步不是三年五年就能到来的，你的游戏开发也不能一直停滞不前。”管青看了一眼秦臻。 　　“老楚，作为总裁，我必须提醒你，《新江户市》的宣发已经开始弄了，你就算跳票也别跳三年五年，我还要做人的。”秦臻瞪大了眼睛。 　　“这么说，伪开放世界？”楚千城不确定地望着管青和秦臻。 　　“你别老想着高新科技来解救你，”秦臻已经忍不住兴奋地站起身，“你可是资深游戏制作人，现在是你站出来的时候。” 　　“好吧。”楚千城双手一抬。 第九十六章 卡壳 　　与秦臻、管青和福馨的一番交谈，加上楚舟的忠告，让楚千城终于开始正视他一直不敢去想的城邦区主城——新翡冷翠。 　　在这个他想象中的城市里，雷蒙德和梅艾达正挖空心思躲避着森提诺的搜索，想尽办法保护着艾莉。他扮演的IG，正犹如一具尸体般躺在圣天使堡的实验室里。 　　花仙在生化人和虫体形态中不断切换，时不时飞进城里守护艾莉，为她解决一些小麻烦。 　　森提诺躲在械神俱乐部里，与知识圣堂的成员们每日聚会，不断酝酿着新的阴谋和计划。 　　新文艺复兴的浪潮仍然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涌动，人们从五百年前的文化和艺术中疯狂地汲取着灵感，在数千年的历史文献中挖掘着人类曾经拥有的经验和教训。 　　穷人们在新翡冷翠的底层起早贪黑赚取维持生计的工资。白领们在七大财团的公司企业中争抢着经理人和总监的职位，渴望着爬上金字塔的顶层。 　　政客和强者们每日勾心斗角试图攫取更多的财富冲击七大财团的地位，成为全新的富豪团体。七大财团的贵族们居高临下俯瞰着新贵们的蠢蠢欲动，小心谨慎地控制和操纵着他们的行为模式，让他们不知不觉成为自己的傀儡。 　　但是新翡冷翠的风景该是什么样的呢？里面的社会风貌是怎样的？什么样的思潮正在兴起？城市里的艺术家们继承了五百年前人类什么样的文化元素和时尚风格？ 　　新翡冷翠有什么样的建筑，城市的工业区、商业区、风景区、富人区和穷人区的位置如何厘定。城市的能源、照明和清洁系统是什么样的，各大公司的安保系统是怎么样的。城市治安由什么样的系统维持，这个系统是稳定成功还是濒临崩溃。 　　七大财团、四大组织和联和精锐行动局对于这个城市的控制该如何分配。赛博连锁店、猩红剧场和虚拟阵线如何操控新翡冷翠的地下王国。 　　该如何在这个支撑着未来人类生存发展的巨大城市中找到存活和上升的通道。 　　具体到这个城市的一花一木，晨昏冬夏，节庆假日，矛盾困境，楚千城脑子里都是一片迷惘。 　　这是一座隐藏在重重雾霭中的城市。就好像他曾经做过的来自久远童年的梦。他可以偶尔在脑海里翻出一道闪电般飞过的风景，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但是却无法触摸到它的全貌。 　　最让他感到纠结的是，他在内心深处隐隐约约知道，这个城市是存在的，就在心灵深处的某个角落，就像一个阔别多年的童年游伴。他也许忘记了他的名字，但是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就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与他分享着童年某段共同的记忆。 　　楚千城感到自己再次回到了第一次想要创作《枯骨镇》的时候。在那个时候，他也像现在一样，苦苦挖掘着内心深处的某个片段，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未来小镇。 　　他再次把自己关在工作区里，每天用自己的手绘屏画出无数凌乱模糊的画面，有人物，有风景，有建筑设计，有街区布局，但是很快的，他又把这些草图全部删除，生怕它们把他的思路带向歧途。 　　他感到了灵感在大脑中隐隐约约的冒出头来，并无序地飘动，但是他的画笔却因为太过于缓慢而无法将它们困在笔尖，形成具象的线条。 　　这个过程他无比地熟悉。 　　灵感，身为化外之灵，又开始和他捉起了迷藏。 　　他需要等待灵感沉淀凝固下来，形成尘世间的点滴凝结，这才能让他的思维将其抓在手心。 　　新翡冷翠也许要等一段时间……楚千城放弃了立刻开始设计新翡冷翠的计划，试图捕捉在新翡冷翠中开始新生活的艾莉的模样。 　　作为一名从荒原直接跃升入城邦区主城的小女孩，新翡冷翠的生活会给她什么样的冲击和碰撞？ 　　她会变成什么样的少女？会不会和薇奈萨一样遇到超能力觉醒的时刻。她会像薇奈萨一样暴露身份吗？她会不会殃及雷蒙德和梅艾达。 　　雷蒙德和梅艾达结婚了没有？她会成为婚礼的花童吗？ 　　楚千城想着想着，渐渐入了神。 　　…… 　　轰！ 　　震耳的雷鸣在楚千城的灵魂深处响起。 　　他在一片混沌中抬起头，周围一片青冥色，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他的神智浑浑噩噩，就仿佛喝光了整瓶二锅头，想睡但又没睡着时的感觉。 　　轰！ 　　又是一声剧烈的雷击贯入他的灵魂。 　　他感到了酥麻感和胀痛！ 　　楚千城的头脑里闪过了无数激烈无比的画面，他和虫王追逐战，他在魂核中忍者战、箭神战、大蛇战和四面兽战，他在水晶宫门口与18佣兵使徒的激战。 　　“病患恢复了脑电波和自主呼吸……” 　　“探测出脑干神经反射……” 　　“瞳孔对光线产生反应……” 　　“没想到这个纳米中枢网络竟然真的可行。病患经过1826天3小时25分钟19秒的植物人状态，经过159个复苏疗程后，于劫后历528年7月29日苏醒。” 　　“病患的苏醒得益于在其脑内建立纳米中枢网络，这是一个近几年在新江户市开始流行的脑死亡复苏疗法。病患需要取下呼吸机，生命进入短暂的死亡状态，然后注入中枢纳米电机，在颅内形成中枢网络，然后以电击复苏。” 　　“病患身体会继续接入维生仪护理。虽然他是S级重犯，但是五年的脑死亡令他的身体机能远远不及全盛时期，可以申请额外禁锢，但是没必要。” 　　楚千城挣扎着睁开眼睛。冰冷刺目的白色光线照入眼中，刺激得他流出了泪水。 　　“这……是……哪儿……”楚千城大着舌头开口。 　　“这简直是奇迹，病患经历了五年脑死亡竟然可以毫不费力地开口说话。语言组织能力没有受到丝毫损伤。纳米中枢网络疗法也许真的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医疗手段，但是因为没有在知识圣堂注册登记，暂时只能先在特殊警备科怪物实验室存档……” 　　楚千城第二次试图睁开眼睛，这一次他做好了心理准备，避开了刺目的灯光，转头朝身边望去。 　　在距离他的病床几米远的办公桌前，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AR视镜的小胖子正用手按着耳麦喃喃自语。 　　“这是特殊警备科？”楚千城恍惚地问。 　　“病患恢复了初步的认知能力，可以从我的话语中判断周围的环境，这是否意味着他的行动能力和战斗力都可以完全恢复，这有待进一步验证。” 　　小胖子若无其事地翘起二郎腿，晃动着小脚丫，越说越起劲儿。 　　“你看着我说话，别把我当成东西！”楚千城恼火地怒吼，犹如一个醉汉在撒泼。 　　他内心深处知道，他的灵魂无人锚定，这种醉酒般的晕眩状态会持续下去直到遇到秦臻或者红女王。 　　他能够醒过来，正是因为他短暂地死亡了几秒钟，这让他的灵魂摆脱了这具生化人躯体。但是他为什么又活回来了，这就不知道了，也许和这个纳米中枢网络有关系，但是这个网络和秦臻、红女王有什么关系？ 　　楚千城只感到天旋地转，什么都想不清。 　　小胖子似乎感到了紧张，他用脚一踹地面，滑轮椅嗖地从屋子的一头飞向了另一头。然后他又坐着滑轮椅风一般地飘了回来，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抱枕。 　　楚千城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抱枕上的画面：那是一个清纯可人的东方少女形象，穿着水兵服，超短裤，俏皮地吐着舌头，用剪刀手遮住额头。 　　小胖子紧紧地抱着抱枕，用胖墩墩的脸颊蹭着少女的脸，好半天才终于恢复了镇定。 　　他一只手抱着抱枕，一只手扶住耳麦：“病患对于我的存在感到敌意，和其他的病患并没有什么区别。这是他们对于人类社会的厌弃和憎恶，我则是他们发泄的对象。他的危险性并不比其他的病患大，但是恢复的迅速程度却无人可及。也许他是幻影计划开发五年以来最大的成果。” 　　“你……要我……干什么？”楚千城艰难地再次开口。他现在急需知道自己的处境，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在短时间内见到秦臻或者红女王。 　　“你现在首先要做的，是休养身体。”小胖子终于肯和他说话了，“你大概还需要恢复两个月左右才能完全复原。这期间，我会测试你身体内安装的实验仪器。” 　　“我体内的……”楚千城低头看了一眼身体。他的身体上有几处明显的缝合伤口。 　　“你是一名传奇大盗，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机械师，根据你的战力统计，联和精锐行动局将你的能力归于近A级。不过，近A级和A级还是有着极大的差别。”小胖子耐心地解释，“我们的幻影计划，就是希望能够在特殊警备科添加一个有A级战力加盟的幻影组，协助城市各区特殊警备行动队完成特定任务。” 　　“如果我不同意呢？”楚千城想也不想就问。 　　“我添加的仪器有自爆功能，你如果不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积累的负评价到一定程度，就会被直接销毁。”小胖子伸出手指晃了晃，“所以你可不要太调皮哦。” 　　楚千城挣扎着伸出手去，想要去掰他的手指头。 　　小胖子吓得连忙嗖地坐着滑轮椅后退：“不听话！我给你减一星。记住积累十星差评就地销毁。” 第九十七章 无敌连珠 　　楚千城第一时间想到的问题是如何积累十星差评。因为他的身体里不知道被塞了什么东西，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赶紧死了回现实世界。 　　这是他对于危险和难题下意识涌出来的动物性本能。他想要逃避。 　　但是，尽管他仍然处于极度的昏沉和晕眩状态，他历经灾难培养出来的洞察力和理性还是让他意识到这正是他一直想要的机会，以重犯的身份进入城邦区。 　　“你……你在我肚子里塞了什么东西？”楚千城脱口问。 　　“肚子？真没文化。”小胖子一脸鄙夷，“是你的丹田。” 　　“丹田！？”楚千城惊了。这个小胖子因为戴着大个的AR视镜，手扶耳麦半遮脸膛，嘴里说的是英语，他看不清这货的长相，没想到竟然是个国人，而且还懂得“丹田”这两个字。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用的是中文。 　　“看你一个西方人也不懂东方文化。我简单跟你说说吧，丹田就是人体的神经节点链接处，也是东方人冥想产生‘气’的所在。人体的丹田有三个场所，分别是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上丹田在双眉之间，中丹田在胸口人体黄金分割线正中间。下丹田在肚脐之下。” 　　虽然小胖子描述的丹田位置和楚千城理解的并不完全相同，但是却很好理解。他说的应该是道教修炼内丹时定义的丹田位置。 　　上丹田在眉心印堂穴，中丹田在胸口膻中穴，下丹田包括肚脐之下的神阙、关元、气海、命门等穴位，但是笼统上说，就是大约气海的位置。 　　“你给我塞了三样东西？”楚千城简短地问。 　　“没错，头部、胸部和腹部。别一副不得了的样子，你感谢我都来不及。这三个地方全都是人体异能汇聚的关键节点。比如你是机械师，每天通过冥想，会在这三个地点生成海量电磁因子。但是却因为没有稳定的容器装载而浪费了。” 　　小胖子此刻已经放下了扶着耳麦的手，楚千城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富态的双下巴，下巴尖上还有“W”型美人沟。 　　“你设计了装载电磁因子的容器？”楚千城顿时感到一阵惊异。他自己的经络理论中只有从丹田气海窍穴提聚超量电磁因子的超载术，并没有扩充丹田容量的内容，如果小胖子的东西真的有用，那岂非可以完美解决超载副作用？ 　　“哈哈，没错，它们的名字叫做无敌连珠。对于你这种机械师，自然就是械力连珠。但如果是魔法师，那就是灵能连珠。念力师就是意念连珠。异能者就是异能连珠。”小胖子得意洋洋地歪着脑袋，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原来经络理论还可以扩展到四系异能之中。这小胖子有点东西！”就算是头昏眼花，思维模糊，楚千城仍然凭借直觉感到了小胖子的可怕潜力。 　　“这个项目已经持续了五年，我已经给超过五十个重犯安装了无敌连珠。你是第五十一个。”小胖子笑眯眯地看着楚千城，犹如在看一件有趣的玩具。 　　楚千城熟悉这副表情，他以前玩游戏的时候拿到极品装备时，也是这副样子。 　　“幻影组已经有五十个人了？”楚千城随口问。他感觉这竞争有点激烈啊。 　　“没，五十个人都死了。”小胖子的笑容凝固成了忧郁。 　　“你妹！我就知道！” 　　楚千城在醉酒状态下极难掩饰情绪，直接喊了出来。 　　“别激动别激动！”小胖子连忙摆手，“这五十个人都是因为太过于情绪化，引爆了无敌连珠导致意外身亡。事实上，无敌连珠的存量是有危险阈值的，一旦储备超过了阈值，又没有及时释放，本身就会变成定时炸弹，一旦情绪过激，随时爆炸。” 　　“为什么不让他们及时释放异能？因为他们是重犯？还是差评太多？”楚千城忙问。 　　“这个……嘿嘿，因为无敌连珠里储存的异能比较难以释放……”小胖子猥琐地笑着。 　　“难以释放？是释放不出来吧？” 　　楚千城勃然变色。 　　“暂时还没想到解决的办法。所以我需要你稳定情绪，给我一点钻研的时间。相信我的能力必然能够解决问题。”小胖子试图伸手安抚楚千城，却被他一把抓住手指。 　　“哎哎哎，你冷静，冷静！要减星了！减星了！”小胖子吓得大叫。 　　“稳定情绪！？你以为我们是因为善于控制情绪才被关进来的？”楚千城怒目狞眉。 　　“圣丹斯小子，你听我说。你现在是行动局重犯，永世不见天日。但是你跟了我，在特殊警备科的幻影组里就有一席之地，随时可以出警放风。而我有了你，就等于人工制造了一个A级战力的高手，这五年烧的经费，也可以报账了。咱们可以互利互惠，千万别伤了和气！” 　　小胖子连忙劝说。 　　“A级战力？你放屁吧，我现在的水准近A级都困难。”楚千城一把攥紧了小胖子的手指头。 　　“哎哎！疼疼！你冷静。听我说。”小胖子摘下了AR视镜，露出他一对晶亮的绿豆眼，“你的战绩已经是近A级。我已经请行动局评估科的同事把你在水晶宫的战绩全都算入了系统。你就差电磁因子储量数据，一旦你体内的械力储量达标，立刻就是A级战力。” 　　“所以你需要我通过冥想储备足够械力在无敌连珠里。然后请评估科同事来测试，给我一个A级指标？”楚千城问。 　　“哎，果然不愧是新江户市的覆灭者。一下子就想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小胖子趁机从他手里拔出自己的小胖手，竖起大拇指。 　　“以后我就要带着这三颗定时炸弹随时听你摆布？”楚千城斜眼看小胖子。 　　“我是你唯一摆脱械力连珠危险的希望。同时，我也可以引爆连珠，让你自爆。一旦你完全控制了我的行动，我的随身主机查明情况，也会自动引爆连珠。”小胖子双手一摊。 　　楚千城重新躺回了床上，他想要静一静。 　　“对了，如果你不进行冥想也没关系，只要你睡觉就会为械力连珠补充电磁因子。”小胖子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你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和我合作。” 　　“你应该有冥想的方法吧？”楚千城问。 　　“你……你想学冥想？”小胖子一惊。 　　“……”楚千城闭上眼睛不说话。 　　“这个很简单，你现在这个样子，正好可以练习。”小胖子顿时精神了，“你先闭眼睛，保持心情平静，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好。你现在的情况，最适合放空大脑。然后用鼻子吸气，慢慢吸，别急，一边吸一边数数，数到一百，然后再呼气……” 　　楚千城翻了一个白眼。他还以为小胖子说的冥想是瑜伽功法，结果他说的是东方道家的吐纳法。他对于这个方法是非常熟悉的。 　　“……呼气要极慢，气息要细，就是别用整张嘴呼，而是抿成一条缝，嘶……嘶……嘶……”小胖子鼓着腮帮子向楚千城演示着吐纳法。 　　楚千城不想看他。他演示的吐纳法不知道从哪个英文文献里抠下来的，完全是外国人教国语的感觉。他相信按照小胖子的训练法，没有哪个重犯能真的学会所谓的“冥想”。 　　不过吐纳法他自己是会的，毕竟是五百年前知识大爆炸时代的古人。他在脑子里回忆着调研文献上曾经记载的吐纳法细则，主要是吸气时气灌注于腹部，呼气时气上引致头巅，先吸后闭，闭极则吐，吐气如丝，鸿毛不颤。 　　尽量让呼吸和心跳缓慢下来，渐渐近于胎息状态。 　　他现在灵魂不定，头脑昏沉，犹如醉酒，反而易于清除杂念，进入状态，缓缓呼吸，心跳减慢。 　　过了一阵子，他的心跳已经降至每分钟27次。 　　“很好，看来我的冥想法和你很合拍，你已经进入状态。根据仪器测试，你的上中下三珠的储存量已经到达百分之五，按照这个进程持续下去，到明天这个时候，你应该就已经储存到足够达标的械力。” 　　小胖子满意的话语声在楚千城耳边传来。 　　楚千城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和他交谈。灵魂半出窍的他此刻仿佛悬在自己的身躯之内，四散的灵躯犹如触角在身体内游动，敏锐地感受着体内欢快流淌的电磁因子。 　　按照他的经络理论，气功中的“气”等同于“电磁因子”，也就是械力。如果小胖子的理论也成立的话，“气”还等同于念力、异能和灵能。古人所说的天人合一，其实阐述的就是人体内的能量与天地间能量的交汇与合流。 　　古代吐纳法所产生的“气”，并非是身体内部形成的，而是人与自然的某种交互产生的能量。这些能量可能表现为气、电磁因子、灵能、念力或者异能等形式，但是也可以统一称为宇宙的暗能量。 　　现在楚千城的灵魂目睹的，正是宇宙暗能量在人体内的生成和汇聚。人体所谓的上中下丹田，正是暗能量进入人体的枢纽。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如果能够弄清丹田生成暗能量的机制，说不定可以了解纳米灵能网络的原理，或者能量物质转换的秘密。 第九十八章 审核 　　楚千城在小胖子的怪物实验室里躺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终于再次看到了小胖子。今天的小胖子没有戴AR视镜，身上虽然还穿着白大褂，但是腿上却是笔挺的西服裤，锃光瓦亮的黑皮鞋。 　　他一边看着自己动平台上的数据，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为什么科研论文答辩做着准备。 　　“哦！很好，你的无敌连珠存储量已经达标，百分之五十一，相当的不错。”小胖子的绿豆眼眯成了一条缝。 　　楚千城斜眼看着他，尽量压抑住自己说话的渴望。现在他仍然是恍惚状态，这种状态已经开始影响他的判断和决策，说多错多。所以他尽量保持缄默，只希望尽快想办法逃出特殊警备科。 　　“看来你很想要出去放放风啊。也难怪，梦想之帮的模范成员，怎么可能愿意在监狱中被埋没，自然想要出去再大干一场。”小胖子笑嘻嘻地说。 　　“你知道就好。”楚千城闭着眼睛。 　　“不过，记住我在幻影组里掌管着你的一部分评定，所以我可以说掌握你的生死大权，咱们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是我拥有主导权哦。”小胖子提醒了一句。 　　“别跟我废话。”楚千城懒得和他说。这小胖子可能在实验室里呆的时间太长了，毫不了解人心险恶。 　　“咳咳，你保持这个态度就好，待会儿少说话，一切由我来。”小胖子咳嗽一声。 　　“哼！”楚千城闭上眼睛。他现在头晕的同时，心里也极为烦躁，毕竟身上的无敌连珠已经达到了临界值，按照小胖子的说法，随时会爆掉。他虽然看破生死，但是随时会炸成渣渣，谁的心情会好得了。 　　从小胖子的话里，他依稀感到今天好像要发生点什么事。 　　小胖子坐到滑轮椅上，在自己的动平台上点开一个网站，网站里立刻冒出一个占了整个房间的三维屏幕。 　　屏幕上一位花季东瀛少女，穿着一件小振袖改良黑底碎花和服，手拿带坠折扇，脚穿白袜木屐，迈着仿佛女将军一般的英伟脚步，在一片撕心裂肺的狼嚎声中走上舞台。 　　她在舞台中央左手插腰丁字步站立，右手高举折扇，青葱般的手指灵巧地在空中舞动。手中折扇犹如风车一般旋转不休。 　　“偶尔做点……” 　　少女轻启朱唇。 　　“……美好的事情吧！ 　　这个世界的丑陋已经太多啦。 　　哪怕像昙花般瞬间凋零， 　　也能多享受一秒旁若无人的美。 　　在向现实低头之前， 　　说出心里最灿烂的爱！” 　　楚千城有点后悔自己活回了这个世界。 　　他完全听不到那个和服少女在唱什么，满耳朵全都是小胖子半真不假的东瀛唱腔。他听不懂也就罢了，但是三维屏幕上打出来的歌词是双语的，而且字都大得吓人。 　　他也不能闭上眼睛不看，因为闭上眼睛听着小胖子唱歌更闹心。 　　“夏夏酱，我下辈子还是你的一生推！” 　　在演出的最后，小胖子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震得整个怪物实验室墙壁都嗡嗡直颤。楚千城就差这么一点点就要从床上跳起来抱住他引爆无敌连珠。 　　幸好怪物实验室的隔音效果相当的好，否则就算小胖子无所谓，楚千城觉得圣丹斯已经社死了。 　　三维屏幕缩回了动平台。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小胖子坐回滑轮椅上，沉重地喘着气，刚才的唱跳联动，消耗了他相当多的体力，他下巴的美人沟上滴滴答答全都是汗。 　　楚千城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才过了两分钟？ 　　小胖子将动平台收回怀里，从办公桌上的面巾纸包中抽出十几张面巾纸擦了擦汗，随手丢在了桌边的垃圾箱里。 　　片刻之后，电铃声在实验室门外响起。 　　“请进。”小胖子的声音令人震惊地发生了变化，从一直以来有些古灵精怪的细嗓音变成了深沉凝重的男中音。 　　实验室的自动门在小胖子的声控下缓缓打开，门外一群西装革履，气派非凡的男女鱼贯走进房间。 　　这群人中间领头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绑着一个保守的发髻，戴着黑框AR眼镜，身穿银灰色女式西装。她的手里攥着一枚动平台，刚一进房间，就毫不犹豫地四下观看，仿佛自己是怪物实验室的主人一般。 　　小胖子从滑轮椅上懒洋洋地抬了抬屁股：“玛索博士。” 　　被称为“玛索博士”的女人并没有理会他的招呼，而是敏锐地一眼看到了小胖子藏在杂物后面的抱枕。 　　她从杂物堆里把抱枕拿出来，看了看上面满是宅风的东瀛少女，冷冷一笑。 　　“简教授，联和精锐行动局花重金聘请你到特殊警备科效力，五年来经费已经消耗了800万城关币，不会都花在这上面了吧？”玛索博士冷冰冰地问。 　　她说到这里，又瞥了一眼满是纸巾团的垃圾箱，脸上顿时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她一抖手把抱枕远远地丢到一边，冲到办公桌的纸巾包里，抽出七八张纸巾神经质地擦手。 　　你误会了，然而……楚千城叹息了一声，虽然真相并不比这个好多少。 　　“首先，我需要说明的是，我主持的这个项目在五年时间里虽然消耗了一点点经费，但是和这个项目即将达到的收益相比，九牛一毛罢了。其次，我在个人爱好上的花费，一向是自己报销，绝没有给行动局拖过后腿，这都可以在账目上彻查。” 　　小胖子慢条斯理地说。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立一个项目可以解救全人类，行动局是不是可以把金库直接划到我的帐下随便花？”玛索博士冷冷地说，“简教授也曾经是S级研究员，现在降级了，但是世面还是见过的。不会以为这几句场面话就可以逃脱我们的审查了吧？” 　　“当然不会。”小胖子摆了摆手。 　　“很好，简教授。你五年里消耗了800万城关币，牺牲了50名重犯的生命，令特殊警备科150名警力为你义务工作了1万小时。但是你的幻影计划对于行动局的贡献几乎为零。现在五年的时间即将临近，这是我们对你的最后一次审核。如果你再拿不出研究成果。你的研究员等级会降至A级。行动局将会把你调配到悬崖市分局。” 　　玛索博士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搓着手掌，显然还是觉得没擦干净。 　　“离开新翡冷翠？天啊，玛索博士，咱们可不是仇人啊。”小胖子惊了。 　　“别测试我的耐性！”玛索博士一边说一边在动平台上打着字，显然已经开始评估小胖子的幻影计划。 　　“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幻影计划最新的成果，全新的A级战士，新江户市的覆灭者——疯子圣丹斯！” 　　小胖子猛地站起身，双手同时伸出手掌，指向躺在床上的楚千城。 　　“疯子圣丹斯？”玛索女士微微一惊，“梦想之帮的模范成员，水晶宫之战断后的悍匪？” 　　“没错，就是那个打垮了整个水晶宫，击断了松岛集团最后一根主心骨，在18个佣兵使徒面前战斗到最后的男人。”小胖子犹如机关炮一般喷射着流利的英语。 　　“他已经脑死亡了！”玛索女士显然对圣丹斯的事迹熟悉得很。 　　“没错，我又把他救活了。”小胖子得意地说，“而且，我在他身上进行了有史以来最成功的幻影改造，他现在已经是真正的A级战士。” 　　“哦？”玛索博士朝身后打了个响指。 　　一名淡金色头发，长相帅气逼人的高大男子迅速走到楚千城的面前，以手中的动平台对准他的身体，打开了测试电磁因子的软件。 　　片刻之后，楚千城身上的奥拉值显示在了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三维屏幕上。 　　100万奥拉值！A级！ 　　“众所周知，从一群B级超凡者中培养一位A级超凡者的成本是300万城关币。更不要说从无到有培养一位A级战士的开销。我至少在这上面为行动局省了一大笔资金。”小胖子得意地说，“还有，我虽然牺牲了50个重犯的性命，但是也为联和监狱省了一大笔看押经费。这个数字至少要数百万城邦币！” 　　“我会把你对人命的轻视态度写入报告里。”玛索博士冷冷地说，“按照你的计算，你仍然让行动局多损耗了500万城关币。这些都需要记入幻影计划的欠账中，影响最终项目的评估。而且，我对于你这个纸面上的A级战力深表怀疑。” 　　“如果你有怀疑，完全没问题，我们可以用虚拟战场来检测圣丹斯的战斗能力。”小胖子来精神了。 　　“虚拟战场是无法检验你在圣丹斯体内安装的特殊装置稳定性的。其他的50个重犯不就是这么一个接一个死掉的吗？”玛索博士冷笑着说，“我需要实战检验。” 　　“呃，玛索博士，你要让他和其他重犯进行战斗吗？”小胖子心虚地问。 　　“不，阿切特里分局出现了一起黑帮参与的自由城邦银行分部劫案，据在现场的行动局探员报告，有赛博连锁店的B级超凡者战队参与。在现场的B级超凡者一共15人。” 　　玛索博士低头看着动平台上的行动局即时资讯。 　　“现在我们去也来不及了。这么多B级超凡者，阿切特里分局那帮闲得蛋疼的躺汉根本挡不住。”小胖子失笑了。 　　“不，他们成功把人堵在了银行里，但是他们的人撑不了多久。”玛索博士笑着望了望床上躺着的楚千城，“你的‘A级’战士干掉这些B级超凡者，没问题吧？” 　　小胖子咽了一口口水。 第九十九章 整装待发 　　楚千城从床上艰难地坐起来。他刚刚从植物人状态恢复，虽然有维生仪维持着他身体的状态，但是五年已经是维生仪的功能极限，他的身体只是在勉强维持，各方面机能都已经有很大退化。 　　他腿部的生化肌肉不足以支撑他立刻站起来，只能坐在轮椅上。他的大脑功能也处于缓慢恢复阶段，再加上灵魂没有锚定，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浑浑噩噩，昏昏沉沉。 　　被称为“简教授”的小胖子好不容易将他扶上轮椅，脑袋上已经冒出一层亮晶晶的汗水。 　　在小胖子和楚千城的周围，漂浮着十几台侦查安卓体，分别属于玛索博士为首的评估科成员。他们当然不会和楚千城一起去阿切特里区的自由城邦银行分部，但是他们的“眼睛”一刻都不会放松对“简教授”的核查。 　　“我们先去咱们组的武器库挑选一下你的武器。”小胖子推着楚千城的轮椅，出了房门，朝着隔壁一间装有合金防盗门和监控系统的屋子走去。 　　“咱们组的武器库？”楚千城茫然问。 　　“对，幻影组武库，官方名字是这个。毕竟我手里有800万城关币的经费，多少也要整点装备玩玩。”小胖子用纸巾擦着头上的汗。 　　“你确定要跟我去阿切特里？子弹可不长眼睛。”楚千城对于去阿切特里自由城邦银行分部并不在乎，他就算死了也不过是回到现实世界。只是这会影响他好不容易渗透进城邦区的计划，比较蛋疼。 　　不过这也是一个好机会，可以趁机逃出圣天使堡，一旦出堡，凭借他卓越的黑客技能，他能够迅速找到红女王或者秦臻的位置，与她们取得联系。 　　他下意识地认为，他重新被激活，是秦臻请来红女王帮忙的结果。 　　“虽然很不想去，但你现在是幻影计划唯一的成果，如果你没了我就要去悬崖市，那可不是个好地方！我再也去不了夏夏酱的演唱会了。”小胖子叹息着。 　　“哈哈哈……”楚千城神经质地笑着，自己完全控制不住，“咱们活下来的几率可不高，我坐着轮椅，你连端枪都端不稳。” 　　“该死的乌瑟.玛索！”小胖子恨恨不已，“她一定是为了让她的姘头取得幻影组经费，故意跟我为难。”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楚千城：“不过你是新江户市的覆灭者，曾经和18个佣兵使徒打过，15个B级超凡者难不倒你吧？” 　　“我是坐着机甲打的，可不是坐着轮椅！你这武库里有机甲吗？”楚千城大着舌头问。 　　“机甲，别逗了。城邦区是机甲禁飞区。糟糕！你的战绩有机甲加成，打的是评级为B级的战斗机甲，这并不意味着你在实战中可以单挑十几个B级超凡者。”小胖子急得用力一拍轮椅的靠背。 　　“你才想起来？我以为你脑子至少比我好使。”楚千城晃晃悠悠地说。 　　“必须给你一个好用的武器，我记得你剑用的不错？”小胖子手脚麻利地打开了武库的门禁，推着楚千城走进了房间。 　　楚千城能够闻到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清洁剂味道。这是在清理战具时清洗血渍专用的清洁剂。 　　“这都是那些重犯用过的二手货吧？”楚千城顿时明白了过来。 　　小胖子没花多少经费在武器上，只是捡了那些重犯曾经用过的武器循环使用。 　　“这些武器都是我花经费买的。当然，我给其他的实验品试用过，后来他们情绪失控炸了，这些武器经过我的维修后，都还能用，为了避免浪费……”小胖子拙劣地解释着。 　　“先给我把狙！”楚千城打断了他。 　　他现在脑子想不清楚事情，但是直觉告诉他活下来比死了强。既然要活，就必须从阿切特里活着回来。面对15个B级超能者，最好有一把高斯狙击步枪，他可以利用超载激发械力，一枪一个点名，就像水晶宫的踹门战一样。 　　“有！给你这个！”小胖子从武库的展柜上取下一把神秘水域陆军型高斯速射狙击枪，拥有水晶宫级晶体能源转化电池。这种电池里蕴含10毫克能量晶体，可以通过内置松岛能源转化器转化为电能，支持狙击枪快速连续射击。 　　这把枪被人类前线的老兵称为万岁枪，万岁枪一开火，敌人土崩瓦解，友军山呼万岁。 　　能够配备这种武器的超凡者，至少是50万泰拉战力的近A级机械师。 　　楚千城一看就感到了由衷的心动。他拿过这把枪，凑近了用鼻子闻了闻枪身，一脸迷醉。 　　“你靠这把狙能把15个赛博连锁店的悍匪都杀了吗？”小胖子充满希冀地望着楚千城。 　　“你在想屁吃。”楚千城骂了一句，“超凡者那么容易杀都做机械师不好吗？” 　　“稳定情绪，稳定情绪！你就说还要什么吧。”小胖子连忙说。 　　“单人版远程入侵增幅器。” 　　“有！给！”小胖子将一个黑乎乎的仪器丢给楚千城。 　　这个仪器像一叶肩甲，可以固定在肩膀上，是机甲版的缩小型。仪器的形状像一个榴弹炮，只是发射的是增幅的械力。仪器机体上有一个商标：智慧树。 　　知识圣堂为行动局定制的智慧树III型远程入侵器。这个装备普通的B级超凡者也很难看到。 　　楚千城想也不想，直接把仪器安装在了肩膀上，然后甩了甩肩膀。仪器很轻，几乎不影响他的动作准确度。 　　“磁链武器。” 　　楚千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头紧张地跳动了几下。磁链武器是他战斗力的核心，它的好坏直接决定他能否从最终的战场中活着回来。 　　“磁链武器……”小胖子把视线集中到武库正中央的一间展柜上。展柜上放着一枚泰铂合金制造的武器架。 　　武器架上陈列着一柄由鱼鳞状合金片组合成的修长金属筒，金属筒上链接着一枚结构精巧的合金剑柄，形状类似国风的武剑之柄，造型简洁、优雅、透着一股凶悍之气。 　　楚千城想要凑过去，却被一股隐隐约约的血腥气拦住。这把剑上虽然弥漫着比任何武器都重的清洁剂味道，但是血腥气却仍然扑面而来。 　　“超凡者社区对于武器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信仰对吧？”小胖子问楚千城。 　　“是又如何？” 　　“比如剑即是光流，刀即是道流，还有自由落体流，一骑当千流。”小胖子掰着手指。 　　“你就说重点吧。”楚千城揉着脑袋，但是怎么揉脑子都无法清醒。 　　“据说很多超凡者因为太痴迷于自己信仰的武器，在战死之后，他们的灵魂会附身于武器之上，令武器成为一种凶器。这种现象在念力师中最严重。几乎所有高阶念力师死后，他们的武器都或多或少有点不正常。” 　　小胖子小心翼翼地说。 　　“那又如何，这是个念力师的武器？” 　　“不只是个念力师，他是一位创造师的武器。”小胖子用绿豆眼死死盯着楚千城。 　　“创造师……”楚千城强迫自己回忆起念力师的分级，创造师……S级？ 　　“你要知道创造师的力量，他们可以用精神设计出适合自己的武器。他们让现实的材料根据他们的意念产生变化，变成他们头脑中勾勒的蓝图。最让人拍案叫绝的是，他们的设计如果现实材料和科技实现不了，他们可以用意念补完。” 　　“咦？”楚千城有些惊奇。创造师的这个技能很像布奇的美梦成真术，但却是精神力领域的技能，并且需要现实材料来实现，并不像布奇只需要用灵能来凭空创造。 　　不过他们可以设计出比现实武器更加先进的次世代武器，而且这些武器可以传世。而布奇的美梦成真术只属于他自己。一旦他死亡，所有造物都会消失。 　　相比之下，还是布奇的美梦成真术更加自由奔放，难怪被西园寺宪喜爱。 　　“这把剑就是一位著名的创造师晚年的作品，名字叫做吞尾蛇。”小胖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对接下来的话产生了一点畏惧，“但是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就是丧蛇。” 　　“丧蛇？”楚千城皱了皱眉头。 　　“没错，凡是用了这把武器的人都死得惨不忍睹。连设计它的念力师最后都死于自爆，尸骨无存。当初制造它的创造师本来就是剑即是光流的狂信徒，他到了晚年狂信到认为他的剑可以靠杀生解救人类，他的精神融合进了剑中。这把剑作为凶案证物落入了圣天使堡。有些行动局探员曾经尝试使用它，后来都惨死了……” 　　小胖子说到这里，眼珠子乱转。 　　“后来你就拿这把剑给你的重犯用？”楚千城问。 　　“我是科学家，不是灵学家，这种迷信的东西我本来是拒绝的。但是我的重犯用过这把剑全都死了！” 　　“那不是因为这把剑凶，是因为你的无敌连珠不好用！他们死于你无能！”楚千城冲口而出。 　　“所以，你觉得不会有问题？”小胖子担心地问。 　　“剑不会有问题，你的无敌连珠我就不知道了。”楚千城推着轮椅过去，一把将剑从武器架上抄下来。 第一百章 丧蛇之舞 　　楚千城拿住吞尾蛇的时候，他飘荡的灵躯忽然产生了强烈的感应，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吸引着他触角般的灵躯。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将灵躯当成第六感官，查探这股神秘吸引力的来源。 　　在他的内视之中，吞尾蛇的剑躯忽然犹如荧光棒一般明亮起来。他可以看到十几条犹如章鱼触角的灵丝缠绕在剑上，剑的光芒正是从这些灵丝上发射出来的。 　　“残破的灵躯！”楚千城心头剧震。 　　吞尾蛇被称为丧蛇并非迷信！它的身上残留着创造师主人的部分灵躯，也就是灵魂的一部分，他的无意识、感官体验、情绪和灵感等等的结合。 　　小胖子之前对他说过：创造师的设计如果现实材料和科技实现不了，他们可以用意念补完。 　　这把吞尾蛇的设计也许远超现实材料能够完成的极限，于是剑的创造师不只留下了自己的精神意念，而且留下部分灵躯在剑上。 　　从某种意义上，他真的把自己灵魂的一部分注入了吞尾蛇中。 　　现在，这些灵丝犹如长在海底的海葵花丝，疯狂地缠绕着他的灵躯，似乎想要吞吃掉他的灵魂。 　　楚千城下意识地想要挣脱这些灵丝的纠缠。但是他的灵魂因为没有锚定，灵躯飘荡不定，他完全控制不了。很快的，灵丝和他的灵躯产生了链接。 　　他心惊肉跳，“魂不附体”！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奇怪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回响，仿佛他的灵魂被某个恶魔仰头喝下。 　　“哈——” 　　魔鬼般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炸响，他灵魂颤抖。 　　内视之中，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影像。这个影像是一个男人的样子，披头散发，山羊胡子，两只眼睛醉意盈盈，左攥着一枚玻璃葫芦瓶，嘴巴大大地张着，正在仰天打嗝，他的右手拿着的是吞尾蛇。 　　楚千城紧张的心情猛地一松。刚才的咕咚声和魔鬼般的大喝，原来是这个男人喝酒的声音。 　　啪！ 　　玻璃葫芦瓶被这个男人摔在地上，炸成齑粉。男人踉踉跄跄，醉眼惺忪地双手握住吞尾蛇。 　　双手一分，吞尾蛇的剑刃脱鞘而出。剑刃出鞘的同时，吞尾蛇剑鞘的末端一点点消失，当整条剑刃出现的刹那，吞尾蛇的剑鞘彻底消失。 　　吞尾蛇的剑鞘就是剑，鞘剑是合二为一的存在。 　　构成剑鞘的鱼鳞状合金片，在拔剑之时聚合成了修长笔直，造型优雅的剑刃。 　　男人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歪歪斜斜地举剑一抖。笔直的剑刃突然化为蛇一般的锯齿形，本来一米左右的剑身，一下子加长到了一米五，剑刃卷曲如蛇。 　　男人的身子突然东摇西摆，旋转变幻，犹如一位醉酒的古剑客，临波挥袖，举剑而舞。在摇摆之间，男人犹如踩着滑板，鬼魅一般左突右进，但是他的动作却让人有着强烈的错觉，他还待在原地，或者正向反方向移动。 　　在这种错乱幻觉之中，卷曲的吞尾蛇在他的身前身后呼啸乱舞，飞卷如电，剑身上的蛇形锯齿随着他的意念疏密变幻，带动着剑身忽长忽短，神出鬼没。 　　剑身长度的不确定，加上他鬼魅般的身法，让他的攻击完全无法判断。 　　楚千城尝试着以敌手的身份站在他的对立面思考对抗手法，但是他震惊地发现，即使以他丰富的体术和冷兵术，三个来回之内，必死。 　　这种结合特殊兵刃而生成的冷兵术，没有存在于现有的任何文献之内，这在超凡者的战场上，配合特种作战的手段，是快速杀敌的无上利器。 　　以这种神幻的手法出剑，即使面对一群同阶的超凡者，也可以做到以一敌众，甚至占到绝对优势。 　　这样的剑法与战斗等级已经无关，只要超凡者的能力稳步攀升，无论对抗哪个等级的敌人，只要势均力敌，他就能够靠剑法取得绝对优势。 　　然而，楚千城感觉这还不是这套剑法的极致，真正的大戏才刚刚开始。 　　果然，在金蛇狂舞般的剑影密布了整个空间之时，男人突然双手一搓吞尾蛇剑柄，剑柄犹如竹蜻蜓一般旋转升空，本来凝聚在剑柄上的吞尾蛇轰然碎裂，化为满屋乱飞的小飞剑，随着男人动摇西晃的醉舞，四外狂卷。 　　暴风骤雨般的剑光充斥整个空间，犹如刮起了剑刃风暴。 　　男人的身子一个滑跪，跪倒在地，犹如在冰面上滑翔旋转。剑刃风暴以他为中心，在四面八方疯狂切割、穿刺、卷动。他仰首望天，双手摊开，闭目而笑。 　　此时此刻的他犹如一朵盛放的杀戮之花，正在享受收割生命的盛宴。 　　“这是……万剑诀？”楚千城只感到口干舌燥。 　　每个种花家后代都残留着一段“仙剑”的童年回忆，在楚千城在枯骨镇苦练体术和冷兵术的时候，他也渴望使出像仙剑传奇之中一样的飞剑。珊主创造的超载收飞刀技巧，让他勉强可以享受一下飞剑的收放快感。 　　但是，这个男人使出的万剑诀，一下子将飞剑的快感最大化了，成百上千的飞剑同时收割生命，统治战场，这比一把把收放飞刀的快感大了几百倍，几千倍。 　　楚千城第一次发现战斗可以如此充满美感和享受。 　　这就是剑即是光！ 　　男人左手缩回肋下，虚空一握，右手悬于左手虎口之上。 　　满空乱舞的飞剑如归巢的沙燕，凌空凝为一束，鱼贯飞回男人的左右手上，当男人右手合于左手之上时，满空剑影全部变成了组成剑鞘的鱼鳞状花纹和剑柄。 　　男人缓缓抬起低垂的头颅，用他那双醉意惺忪的眼睛热切地盯着楚千城。 　　会了吗？ 　　楚千城能够看出男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个男人也许是吞尾蛇创造师包含灵感的灵躯，他为了让吞尾蛇成功铸成，在用意念无法补完这把武器时，下意识地混入了这片灵躯。 　　小胖子说剑的设计者在晚年疯掉。也许是因为他失去了灵感，忘记了如何使用吞尾蛇。他的这片灵躯从那以后一直试图重新和主人取得联系，让灵感重归主人。 　　可惜，原主人疯掉之后很快去世。新主人们的灵魂无法感应到剑上灵丝的意愿，对其产生排斥，最后却被渴望表达自己的灵丝折磨得心态爆炸。有些人更倒霉，人直接炸了。 　　楚千城本身因为特殊情况，灵魂没有锚定，在躯体内处于飘荡不稳的状态，反而可以通过飘荡的灵躯触角感应到剑上灵丝传达的意念。 　　楚千城沉思着刚才出现的剑舞画面。这位剑客舞剑分为两个很清晰的步骤，首先是拔剑起舞的阶段，分为醉舞和剑击两部分，醉舞的身法很可能是以念力师的强化体术作为驱动。这很像燕程的燕行。 　　在剑客向前倾覆的时候，他的身体却在燕行的驱动下向后急退，他向左歪倒的时候，燕行却在推动身体向右突进，这造成敌人判断的明显错位。 　　与此同时，手中的剑配合身法进行变化多端的攻击。剑的形态变化不停，但是这不是无序的乱舞，而是有着内在的规律，它就像从剑客身上长出来的触须，不停探测着敌人的动态，结合他们的应变让剑舞不断升级进化。 　　等到剑客以吞尾蛇的神幻攻势收集到敌人应变的全部信息，并且已经对战场周围环境有了全面的掌握，那么他在脑海中渐渐形成有效的飞剑剑轨。 　　如果剑客是念力师，他会将自己的精神场按照飞剑剑轨发散出去，引导吞尾蛇飞剑在空中形成剑刃风暴一般的剑雨。 　　但是他不是念力师，而是一位机械师。他只能靠超载体内的械力在一定的械力场里造成这样的飞剑轨道。但是，他已经是超载械力收放飞刀的行家，拥有操作的潜力。他的多线程迭代升级训练法可以完美完成收集信息并在脑内构图的工作。 　　同时，他猜测这把吞尾蛇内的灵丝会帮助他补完操作的短板，齐心合力完成最后，也是最巅峰的剑刃狂舞。 　　不过这把剑、这套剑法注定曲高和寡。 　　因为能够坚持到最后的剑刃狂舞出手的超凡者也很难找。楚千城简单计算了一下，自己都挡不住这剑法的三招，想要用出剑刃狂舞，那得对付什么样的高手才行？ 　　这把剑上的灵丝估计很久没有找到自我实现的机会了。 　　我会了！……楚千城肯定地点了点头。 　　就在他点头的瞬间，与他的灵躯链接的灵丝突然有一根融入了他的灵躯，化为了他的一部分。其他的灵丝断开了链接，只与这根灵丝保持链接，重新融入了剑身。 　　这……楚千城好难受啊。这等于他的灵魂永远和剑链接在了一起。这个概念说起来很浪漫，但是实际上就像身上总是粘着一根头发一样，超级不爽！ 　　吞尾蛇上的灵光渐渐暗淡。他睁开眼睛，发现小胖子正在望着他。 　　“你怎么了？你愣了足足五分钟。”小胖子紧张地问。 　　“……”楚千城欲语还休，忽然一股渴望用上心头，“有酒吗？” 　　新翡冷翠 第一章 疯子圣丹斯来啦 　　小胖子推着全副武装的楚千城上了一架无人驾驶的磁悬浮武装要塞。这就是运送他们去阿切特里自由城邦银行分部的全部武装力量。 　　圣天使堡的大门前，玛索博士和她的评估科同事们站在大厅落地窗前，远远看着小胖子和楚千城这对天残地缺组合上了武装要塞，交头接耳，谈笑风生。 　　怎么看，这对组合都不是能活着回来的材料。 　　如果小胖子死在阿切特里，那得空出多少资源啊，联和精锐行动局研究院里不知道多少项目组都在虎视眈眈他的份额呢。 　　“我……我叫简添欢。”小胖子关上武装要塞大门的时候，忽然开口说。 　　“现在是自我介绍的时候吗？”楚千城此刻将吞尾蛇平放在膝盖上，举起左手的酒瓶，对嘴灌了半瓶威士忌，心里直腻歪。 　　人身上少一个零件难受，多一个零件也难受。唯一能让他平衡一点的，就是想起自己体内还塞了三个无敌连珠，也不差这一点。 　　“至少记住我的名字。我们这一去有可能会回不来哦。” 　　小胖子嘟囔着。 　　“你就这么嫌弃暮光区吗？悬崖市还不错啊。”楚千城不耐烦了。 　　“没有夏夏酱的地方都是地狱。”小胖子苦着脸，“你这种蛮帮人不懂我们城邦人的细腻感情。” 　　“新文艺复兴……就这？”楚千城大翻白眼，一点有用的没有。 　　武装要塞的飞行快速而平稳，很快就飞临了阿切特里劫案现场上空。 　　“这里是阿切特里分局局长梅瑞德，谢天谢地，总局终于派增援来了，我需要至少300个C级探员，封锁银行的东门、北门和南门，40个B级别动队员组成五个突击小队分别从……” 　　“……梅局长，你辛苦了，先睡会儿吧，梦里什么都有。”小胖子简添欢戴上耳麦。 　　“等等，这不是詹姆士的声音，皮特队长呢？”梅瑞德局长惊惶地问。 　　“这是圣天使堡幻影组组长简添欢，我带来了你唯一的增援。忘掉皮特队长吧。”简添欢一脸晦气地回答。 　　“简组长，我……你……你救救我妹夫、妹妹，他们都被堵在里面了。我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就剩下一名探员还在和他们周旋。要是她也死了，我们阿切特里分局就没了！”梅瑞德语带哭腔。 　　“放心，这一次我带来了归化行动局的蛮帮高手疯子圣丹斯。你可以放心把一切都交给他。”简添欢闭着眼睛，他说胡话的时候不想睁眼睛。 　　“神马？这又是什么特别警备科的狂人计划？用暮光区的杀人魔来对付城邦区的赛博连锁店？又来那套用魔法对抗魔法的昏招？我的天啊。我不需要抓捕赛博连锁店的疯子，我只想救出我的妹妹和妹夫！还有我唯一能打的探员！” 　　“你看看，梅局长，这种想法是多么不智。你做了行动局负责人的那一天，就该知道减少对同事的期望值。”简添欢接管了武装要塞的操作，将它悬停在可以俯瞰抢劫现场的角度上，对着楚千城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楚千城仰头喝下瓶子里最后一滴威士忌。 　　自从他和吞尾蛇灵魂连线之后，他就对酒产生了无比强烈的渴望，一刻都喝不够。他怀疑制造吞尾蛇的创造师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酒鬼。他的残灵好像被酒浸过。 　　他恍恍惚惚地举起万岁枪，用瞄准镜锁定了阿切特里自由联邦银行分部，并打开了红外装置。很快的，银行分部里面活动的热成像人影一个接一个地在视野里冒出来，被他的大脑自动锁定。 　　“呃……”楚千城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开始了械力超载。 　　“刚才是谁？是那个暮光区杀人魔吗？他在打酒嗝？”通讯频道里传来梅局长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很懂嘛！”简添欢一点都没有心情哄这个梅局长。 　　轰地一声巨响。一道鲜红色的火线破开自由城邦银行分部顶层的落地窗，直接命中了武装要塞的磁悬浮装置，造成了剧烈的爆炸。 　　那是占领银行的赛博连锁店异能者朝空中释放了一记能量冲击。这个技能很像薇奈萨的攻击技能，只是威力弱了一大截。 　　楚千城扣动扳机，迅速开了一枪。随即武装要塞已经开始失速旋转。他的枪自动偏移了目标。他靠在舱门上，静静等着武装要塞转满一整圈。 　　“我们被击中啦！”简添欢仓皇大叫，“现在进行紧急抢修，你别担心！” 　　“我别担心？我根本没有功夫担心你！我担心的是我妹妹和妹夫！他们要是有事，我要你们陪葬！”梅局长嗓音已经哑了。 　　“我没跟你说话！”简添欢大吼。 　　武装要塞拖着滚滚黑烟，在空中一边打转，一边摇摇摆摆地坠落，每转一圈，就会冒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电光。 　　占领自由城邦银行里的赛博连锁店悍匪纷纷朝着旋转坠落的武装要塞发出嘲讽的笑声。 　　而在银行分部周围设置路障，并用警车封锁街道的阿切特里警员们都以绝望的目光看着这架圣天使堡唯一增援过来的武装要塞，犹如一片风中的树叶，打着圈子，无助地坠落。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到整个世界在坍塌。 　　阿切特里本来是新翡冷翠最安全的市区之一，人们在这里已经平静地生活了很多年，但是这一切都被肆无忌惮的赛博连锁店打破了。这些强大的超凡者让人们认识到，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这座武装要塞在即将触地的瞬间，被能量冲击击毁的磁悬浮引擎似乎被修好了，闪烁了一下蓝光。这一下蓝光让武装要塞略显平滑地坠地，爆出一天蓝色电火花，但是总体上没有太大破损。 　　“火力组，点了它。” 　　站在银行大厅顶层总监办公室的悍匪头子，扶住耳麦轻声说。 　　这一次打劫自由城邦银行分部并不是一个复杂的任务。这个地方对于超凡者来说就是一个四面透风的破庙，只要派一个C级战力的小卒来打劫都可以。 　　难点在于，如何从银行里拿走想要的东西，又不留下任何痕迹。自由城邦银行是七大财团联合组建的产业。从里面拿走东西容易，但是如何逃避七大财团如跗骨之蛆般的追缴，才是天大的难题。 　　财团麾下的超凡侦探社和行动局精锐都不是吃素的。没有一定的隐藏行迹的能力，就算偷到了东西，也没有命去用。 　　为了这一次打劫，劫匪头子召集了十五个没有注册登记过的B级超凡者，全部以赛博连锁店成员的身份出动，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了东西就走。没想到，这一次遇到了硬茬，阿切特里分局里出现了一个强力机械师探员，一个人把所有人拖住，还试图解救里面的人质。 　　现在眼看就要把这货干掉，取走银行里的东西，又来了圣天使堡的增援，意外一个接一个。 　　幸好，行动局总部的增援从来没让人失望过，全都是菜。 　　只要这增援组全军覆没，应该能够摧毁那个该死的阿切特里探员的士气，这货拖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阿切特里自由城邦银行分部大楼寂静无声。负责远程火力的五名B级超凡者，合共一名异能者，一名魔法师，两名念力师，一名机械师都没了动静。 　　一股冰冷的寒意在悍匪头子心底油然升起。 　　武装要塞扭曲变形的舱门在经过几番挣扎之后，终于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满头长发，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从要塞机舱里缓缓出来。他把一把狙击枪丢给门口目送他的小胖子，随即回头打了个响指。 　　小胖子从机舱里找出一瓶没开封的爱尔兰威士忌，双手丢给他，被他凌空接住。 　　这个邋遢不堪，东摇西晃的男人一巴掌砍飞了酒瓶塞，一边对口狂灌威士忌，一边手推轮椅轮子，一摇一晃地朝着银行分部大厦行进。 　　“全体开枪！所有人！” 　　悍匪头子震怒地低声下令。 　　大厦中不少窗户破碎，几杆脉冲突击枪纷纷对准了这个男人。 　　但是这个男人只是看了一眼这些枪，所有的枪械都爆发出灿烂的蓝色火花，烧得持枪者惊呼甩手，丢下了枪。 　　“该死！这是黑客！用爆炸手……”悍匪头子狂怒地大吼，但是他的耳麦忽然失灵了。 　　坐轮椅的男人拎着威士忌，手推轮椅缓缓进入大厦正门。 　　“他是谁？！”悍匪头子冲出总监办公室来到走廊上。 　　走廊的两头和他一起打劫的悍匪纷纷汇聚到他身边。这些久经沙场的超凡者脸上都是铁青色。 　　“头儿，就是他！”一个戴着眼镜的灰发男子咬着牙举着动平台给他看。 　　悍匪头子看了一眼，动平台的屏幕是黑的。灰发男子是所有人里黑客技术最好的人，但是他的动平台也逃不过那个男人的入侵。 　　他抓起动平台用力摔在墙壁上。 　　“用嘴说！” 　　“头儿，还记得五年前的水晶宫之战吗？那个疯子圣丹斯，他……他……他冲我们来了！”灰发男子颤抖地说。 第二章 土豆安卓体 　　楚千城成功进入自由城邦银行分部之后，点开简添欢给他的内部通讯耳麦，进入了通讯频道。 　　银行内部充斥着赛博连锁店悍匪们放出来的异能干扰，楚千城以超级黑客技术筑起了防火墙，阻断了黑客的入侵，但是干扰还是令频道内的声音严重失真。 　　“幻影组组员圣丹斯呼叫阿切特里分局探员，请说明人质位置和敌人数量。” 　　楚千城不断提醒着自己，这是一次拯救人质的行动。希望对生命的尊重让他能够摆脱醉酒和昏沉的状态，保持一丝清醒的神智。但是效果不明显。 　　“这是阿切特里分局探员蕾恩.若丁，探员编号UEA01-012-106。” 　　“……”楚千城听得闭上了眼睛，这个声音失真得像一只老鼠在用人类的语言说话，而且夹杂着极其刺耳的噪音。 　　在干扰通讯的不只是机械师，还有念力师、异能者和魔法师。赛博连锁店里果然五毒俱全。 　　“……敌人具备B级战力的匪徒共15人，刚才被你击毙的五个人是远程火力组全部成员。剩下的10人是突击队员和黑客，其中有3人隐藏了战斗能力，根据我的观察，他们很可能是近A级战力的悍匪。” 　　3个近A级率领12个B级战力攻打一个C级战力的悍匪就可以平趟的阿切特里银行？他们背后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楚千城下意识地冒出了这个念头。这是他经历了新江户市冒险之后的生存本能。 　　但是具体是什么目的，阿切特里银行保险库里装了什么，他完全想不清楚，也不想想清楚。 　　他的目标是救人，杀敌，活下去。 　　不过3个近A级实在不好杀。 　　“……我现在保护银行内的人质和增援的同事退守金库之内，暂时安全。我们有两个重伤员，4个轻伤员，一个重伤员濒临死亡，我正在全力维持他的生命。” 　　退守金库确实可以凭险而守暂时安全，但是也把自己陷入了绝地。很明显这帮悍匪就是冲着金库里的某样东西去的……楚千城揉着脑袋试图想办法，但是他的手却拿起了酒瓶，强硬地灌了自己一口酒。 　　“嗝~~~~”楚千城舒服地打了个酒隔。 　　“你、你是在喝酒吗？”探员蕾恩震惊地问。 　　“我不是……”楚千城看了一眼手中的酒瓶子，心里很担心。现在他的脑子和手有点不对付了。 　　“请问总部一共支援了多少探员……”蕾恩焦急地问。 　　“呃，不好意思信号不好，你坚守待援吧……”楚千城干脆地切换了通话。他记得这个探员蕾恩是个注册机械师，应该属于比较理智的人，既然知道3个近A级在周围潜伏，又有增援可以依靠，就不会瞎跑。 　　他发现以现在这种状态，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这对于习惯了料敌制胜，知己知彼的他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领域。他必须靠直觉而不是靠脑子去战斗。 　　“嘶……”通讯频道再次传出呼叫的信号。 　　楚千城不耐烦地接通：“跟你说了，原地待……” 　　“我派了我的战斗安卓体来支援，它们会指引你敌人的方向。” 　　“不需……”楚千城刚想要拒绝，探员蕾恩切断了通讯。 　　楚千城刚一愣神的功夫，眼前的景象让见惯大场面的他一下子傻了。 　　一群椭圆形，两头身，金鱼眼，两手两脚，手持小型战具，犹如土豆成精一般的战斗安卓体正以他无比眼熟的队形向他飞快地靠拢。 　　他们三人一组，三组一从，三从一群，各自以进攻、掩护、支援的角色组成有机的战斗小组，一边开动小型武器攻击后面追击的敌人，一边将队形散得错落有致，通过刁钻的火力干扰敌军视线，以机敏的游走躲闪子弹，让敌人疯狂的追击火力全都变成了描边。 　　偶尔有几个土豆安卓体被打爆了，也会有同伴将他们拖走，绝不留一个同伴在身后。 　　“三三制！”楚千城之所以这么眼熟，并不是因为他是种花家军史的狂热研究者，而是因为这种三三制战斗小组在多款网络游戏中叱咤风云，是有组织的种花家玩家公会的标配。 　　这种三三制战斗风格是种花家独有的，并非欧美西方军队的摸鱼三三制。它不但要求指挥员具有勇猛灵活的作战头脑和坚强无比的必胜信念，而且基层的战斗人员也必须有深厚的战斗素养和决胜意志去承载指挥员的意图。 　　指战员之间的默契、协同、令行禁止、互相信任、互相启发是让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战术变得独一无二的关键。 　　这种同舟共济，众志成城的心态，是其他国家崇尚自我的玩家无法理解，也无法企及的。 　　楚千城做梦也没想到，在一个城邦区银行的劫案中，能够看到这美如画的熟悉队形和配合，而使出这一战术的载体，居然是一群土豆精一般的安卓体。 　　突然间，他觉得一个阿切特里探员挡住15个B级超凡者这件事，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置信。他反而觉得，这15个B级超凡者到现在还没被干掉，是一个奇迹。 　　哦，对，有三个隐藏了战斗力的近A级……楚千城的念头一下子集中在了近A级高手的身上。 　　就在这时，追击这群土豆安卓体的悍匪终于从走廊拐角冒了出来。他是一头长了四只手的怪物，他的每只手上都握着一把永恒之光协会专属附魔版灵能手枪。 　　这是通过法纹与魔法师身体联通的聚能增幅装置，可以把魔法师体内生成的灵能转化为能量光束一般的射线，产生不亚于电磁火神炮的攻击力。 　　而这个悍匪身上还有赛博连锁店标志性的改装——恶魔之手。他在身体上多装了一对与脑神经联通的生化手臂，并且也能引导灵能。 　　这样他手上就是四把附魔灵能手枪，喷射出四种不同属性的魔法射线，造成犹如四把电磁火神炮一般恐怖的伤害。 　　“死吧，该死的土豆精！”这个悍匪显然对这群土豆安卓体已经深恶痛绝。 　　橙色、红色、绿色、蓝色四种性质不同的射线在他的枪头澎湃，但是很快的，他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楚千城。 　　“联和精锐行动局都疯了吗~~~~！”悍匪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 　　纵横黑道这么多年，手底下冤魂无数，他还从来没见过坐在轮椅上进劫案现场的探员。 　　他转移了注意力，将四把枪对准了楚千城：“你死定……” 　　他的耳中突然传来蛇鸣。周围的空气仿佛被裁开了。接着，他看到自己四只握枪的手在空中沿着螺旋线的轨迹迅速飞卷，鲜血在他眼前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圆弧。 　　直到此刻他的脑子才反应过来。 　　平躺在楚千城膝盖上的一把剑突然出鞘了。不，它的剑鞘全部消失，剑刃化为一条锯齿形长鞭，犹如花样体操运动员手中的缎带，画着优美的螺旋线，狂卷而来，干净利落地斩掉了他的四只手。 　　他茫然看着持剑的楚千城：楚千城的手腕轻轻一抖，狂卷的长鞭在空中闪出一道之字形闪电，猛然变得笔直如枪。 　　这把剑枪的尽头穿过了他张大的嘴，从他的后脑破出。 　　悍匪的身子犹如中了定身法，木雕泥塑般站在走廊中央，只有嘴里发出不甘的咯吱声。 　　楚千城抖腕收力。化为长枪的吞尾蛇迅速重新变成之字形，一层层折叠缠绕，再次变回了鱼鳞型剑鞘，静静躺在他的膝盖上。 　　悍匪轰然倒下，气绝身亡。 　　啪啪啪啪……周围响起了一片热烈的金属拍击声。楚千城转头一看，那群土豆安卓体都站在他轮椅后面，在用他们的小机械手拍巴掌。 　　楚千城虽然无法和他们用语言交流，但是却从它们身上感到了一种自家人的默契。 　　“再给我引一个过来？”楚千城试探着问。 　　顿时一群土豆安卓体中，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安卓体嗖地跳了出来，指手画脚，发出滴滴答答的机械音。 　　楚千城试图听懂他这是不是摩尔密码，但感觉不是，这颇有点像花仙和蜘蛛安卓体互相用触角敲击而形成的机械语言。 　　顿时两群一共54个土豆安卓体滴滴答答地尖叫着，跟着这位指挥官，犹如一群冲锋的士兵，杀回了走廊。 　　片刻之后，整个走廊都像要塌了一般震动起来，一个全身都是外殖装的彪形大汉，一只手拿着大型防爆盾，一只手拿着重装加特林机炮，大摇大摆地走出回廊，用疯狂的弹雨追打着落荒而逃的土豆安卓体。 　　这么大个一赛博疯子，他是怎么混进自由城邦银行分部的？难道有内鬼？……楚千城看到这个大汉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遇到阴谋。 　　他现在想不清楚事情，很可能会掉坑里。 　　他启动了智慧树III型远程入侵装置，直接让这个大汉的加特林机炮熄火，然后炸毁了他全身的外殖装。 　　大汉发出惊人的尖啸，脑袋上闪烁出熟悉的金光。 　　念力师！？ 第三章 蓦然回首 　　楚千城感到一丝不妙。这个大汉全身的武装都是机械师标配，然而他其实是一个隐藏的念力师？ 　　七八道金色的电光从大汉的嘴中喷射出来。 　　念镖！ 　　念镖是念力师中一种极其诡异的流派专属的武器。他们长期将意念凝练在身体的各个部位，形成一种具象物，依靠念力师的精神引导，进入他们想要进入的空间：比如敌人的脑子或者心脏。 　　这种念镖看起来像实物，但是无法抵挡，无法招架，它还会自己拐弯，犹如追踪导弹，一下子钻入敌人体内，然后引爆。除非有极强再生能力或者有空间传送异能，否则遇到这种念力师是非常危险的。 　　最危险的是，这货居然还伪装成了机械师，这样造成敌人的误判，令念镖的威力超级加倍。 　　明明都这么强了！……看着眼前的金光，楚千城的脑子只来得及吐槽，根本没法做出反应。 　　但是他的肌肉却依靠细胞记忆出手了。 　　吞尾蛇在空中画出一道凝滞不散的之字形闪电，瞬间甩成十几米长的剑枪，从这名大汉的左眼贯入他的脑子。 　　金光灿烂的念镖在楚千城的脸上相继炸开，化为金色的烟花，炸得他的胡须和头发犹如盛开的向日葵。 　　幸好，在念力师死亡的时候，念镖也随之消亡，并没有种入楚千城的脑子。 　　吞尾蛇缩折缠绕，化为鱼鳞剑鞘摊在楚千城腿上，令他的形象犹如一位终于决定重出江湖的老剑客，无情而内敛。 　　楚千城感到无数只机械手在轻轻拍击着他的轮椅，好像一群战友在拍他的肩膀一般亲切。 　　帅吧？……楚千城试图露出邪魅的微笑，但是他放弃了。现在他的脸上百分之八十的区域都是毛发，笑得多灿烂都是白费。 　　叮叮咚咚的脚步声再次在走廊上响起，那54个土豆安卓体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回了走廊。他们想要再引回来一个。 　　不过楚千城没有再等。虽然脑子想不清楚事情，但是直觉跟他说，悍匪人再傻，也不可能傻成这样，送死还没完了。 　　他推着轮椅挡在了它们前面，将轮椅转了个圈，把那些要冲过去的土豆安卓体都扫了回去，然后自己打头阵冲出了回廊，进入了银行中央大厅。 　　此时的中央大厅一个人都没有。按照蕾恩的说法，她及时掩护所有的探员和银行职员躲进了金库，此刻大厅中应该只有赛博连锁店的悍匪。 　　但是这些悍匪显然吸取了之前两个自以为很强的悍匪的教训，都躲在了暗处不敢露头。 　　楚千城手推轮椅，缓缓朝着大厅的中央行进，越往前走越头痛。 　　这些赛博连锁店的悍匪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那样是赛博精神病，人人悍不畏死，视人命如粪土。至少他们比谁都珍稀自己的性命。有3个近A级的高手，对付一个坐轮椅的，居然躲着不出来。 　　他有点后悔没把万岁枪带进来，虽然说他直觉上感到剩下的悍匪用万岁枪基本没用，至少能够通过热成像把他们找出来。 　　他看了一眼大厅里的摄像头，刚想要黑入监控系统。啪啪啪！一连串鞭炮般的爆炸声，整个大厅几十个摄像头全碎了。 　　这不是悍匪，这都是老阴匹！……楚千城感到了越来越浓重的阴谋的恶臭。 　　“疯子圣丹斯？”一个空洞的声音在大厅中飘荡。 　　楚千城下意识地左右张望，赫然发现一只灵能凝成的幻灵在空中漂浮。声音是通过幻灵注入他的意识的。 　　可以的……楚千城收了黑入幻灵的心，胳膊肘支在轮椅扶手上，双手合十，抵住下巴：“是谁在问？” 　　“你是蛮帮的人，何必为城邦狗效力，加入我们赛博连锁店吧，我可以把死的七个蠢货的分红，全都分给你。” 　　幻灵嘴巴一张一合，将一股强大的意识注入楚千城的思维。 　　楚千城差点就信了，但是这个悍匪自称赛博连锁店的时候，他猛然意识到这货在骗他。 　　“把你们全杀了，我可以全要。” 　　楚千城微微一笑，随即废然叹了口气，葵花胡子减分。 　　“我能够感觉到你被困在了幻影组，因为……你的身体里被埋了三个……雷。” 　　幻灵闭着眼睛，表情扭曲地说着。 　　楚千城浑身一震。它说出了他此刻真正的心腹大患。 　　“别紧张，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我们愿意帮你义务排雷，不附加任何条件。我们不是坏人，这一次袭击自由城邦银行也没杀一个人。我们现在只希望离开。” 　　幻灵真诚地凝望着楚千城。 　　如果他们只想离开的话，我没有理由拒绝，而且既然义务排雷，就让他们先帮我一下再说……楚千城心头一动。 　　“其实想要取出雷来，非常简单，我很有经验，你只需要听我的。用你的剑，从你的鼻孔里刺入大脑，先将第一个雷钩出来。” 　　楚千城几乎想也不想就拿起了吞尾蛇，缓缓拔剑出鞘，调转剑柄，对准了自己的鼻孔。 　　“小心——” 　　中央大厅通往金库的大门忽然开了一条缝，一个尖锐的声音贯入楚千城的耳朵。 　　楚千城猛然从朦胧中惊醒，翻腕甩剑，吞尾蛇化为一道扭曲的惊鸿，闪电般在幻灵脑袋上就是一剑。 　　“吖——”幻灵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一下子炸裂开来。 　　楚千城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精神不知不觉间被这个幻灵给操弄了，差一点自杀。 　　这个幻灵看起来像一只用灵能凝聚的魔法之灵，但实际上却是念力师用精神凝练出来的幻影，承载着念力师一部分的精神场，可以直接对敌人的意识产生短暂的读心、催眠和操控。 　　但是，这团意念产物也会遭到其他蕴含精神力的物品袭击。 　　楚千城的吞尾蛇中蕴含着S级创造师的残灵，这是比蕴含精神力的物品更胜一筹的武具，所以只一剑就重创了这个幻灵。 　　就在这时，一根粉红色触手般的东西闪电般从一个阴暗的角落弹射出来，一下子钻入开了一丝缝的金库大门中，猛地卷住了什么，猛地朝外拖曳。 　　一个穿着纳米战斗衣的探员尖叫着从门内被拖了出来。粉红色触手物犹如口香糖一般黏在她的裤腿上，吸着她急速移动。 　　楚千城抖手飞剑，试图砍断这根可怕的粉红触手，但是无往而不利的吞尾蛇一碰到这个触手，就被触手黏住，然后被触手上的吸盘吸附扭曲绞动，渐渐和触手盘成一体。 　　楚千城扭头一看，只见阴影角落里蹲着一个长大胖子，他的脸长得犹如一只蟾蜍，那粉红色的触手，就是他的舌头，缠住吞尾蛇的是他舌头上的分叉。 　　他的一双眼睛贪婪而诡异，看着楚千城和被黏住的探员，犹如看两只巧克力雪糕。 　　异能系的变异吞噬者！ 　　这是罕见的依靠吞吃并消化智慧生物而进行基因进化的异能者。只要吃人不断，他可以不断进化。现在他的战力已经达到近A级。这是曾经吃过上百个人类的食人魔。 　　“别管我，杀了他！”探员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她一边惊呼一边扭过头来，绝望地看了楚千城一眼。 　　楚千城感到浑身上下仿佛被雷击了一下，猛地震了震，泪腺酸痛异常，心脏激烈无比地跳动起来。 　　他感到体内的三枚无敌连珠一起开始发烫。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手却在心灵感召下超越极限地动了起来。他一把丢开左手的酒瓶，两只手同时一转轮椅。 　　轮椅犹如安装了火箭喷射器，呜地一声飞了出去，轰地撞在探员身上。巨大的力量将她撞得身子直飞了出去，挣脱了吞噬者的巨舌，眼看就要撞到墙上。 　　她身上武装带里猛然冒出十几个土豆安卓体，凌空变形成一幅土黄色盔甲，裹在探员身上，她轰地撞在墙上，将大厅的东墙撞出一个大坑，但是她毫发无伤，只是几个土豆安卓体瘪了。 　　楚千城撞飞了探员，自己被吞噬者的巨舌卷住。他扭头一看，看到吞噬者的下巴猛然掉下来，嘴张成一个大口袋，身子突然膨胀，将他身上的纳米战斗服绷的紧紧的，整个人化为普通人的三倍高大。 　　楚千城眼睛一黑，眼看就要被吞入嘴中。他手一掰，搭建成吞尾蛇剑刃的金属片从中间断开，将剑分成两截，他任凭一大半剑刃被黏在舌头上，剑交左手，断喝一声，超载全身械力，奋臂一斩。 　　滚烫的无敌连珠忽然间清凉了下来。在连珠中不稳定震动的电磁因子在超载的影响中争先恐后地涌出了容器，疯狂贯入楚千城的全身经脉，汹涌澎湃的械力一瞬间铺满了他的全身。 　　此刻的楚千城犹如裹着太平洋波涛的海王，举着一把闪烁电光的三叉戟，坐着轮椅迎面撞向吞噬者。 　　剑光一闪。 　　这名吞噬者的舌头、嘴、头、身子在一刹那被撕成了两半，连他被撕出来的满腔污血和器官，也被剑光分成两半，犹如分开的血帘。 　　楚千城坐着轮椅穿过血帘，剑抛回右手，与仍然黏着舌头的上半截剑刃拼合。他抖手甩剑，吞尾蛇化为锯齿长蛇，凌空一转，汹涌澎湃的械力在剑刃上点火燃烧，将死死黏住剑刃的长舌烧成灰烬。 　　旋转的剑刃点燃漫天血帘，吞噬者的遗骸在空中被高温烧着，落地时已经是一片焦黑的灰烬。 　　长剑收缩缠绕，鱼鳞拼合，化为剑鞘，平卧在楚千城的膝盖上。 　　楚千城推动轮椅，转过身来，正好看到浑身穿着土黄色怪异盔甲的探员顺着墙壁的大坑，滑到地上。 　　楚千城手推轮椅来到她的面前，伸出手。 　　探员犹豫了一下，拉住他的手，艰难地站了起来：“谢谢，你救了我。” 　　楚千城感到咽喉干涩。 　　“别摆出那副了不得的样子。”探员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撇了撇嘴，“我见过比你更强的人！” 　　“哦？”楚千城嗓音沙哑。 　　“他叫IG。” 第四章 久别重逢 　　阿切特里分局唯一能打的探员，一个人困住15个“赛博连锁店”悍匪的高手，操纵土豆安卓体的机械师，“出生于阿切特里区，拥有完整身份记录的蕾恩.若丁”，是艾莉。 　　楚千城看着艾莉，犹如在看着另一个时空的故人。 　　他昏睡的时间，加上新江户市之前的时光，不知不觉，在未来世界已经过去了六年。当年仅仅因为暮光节到来就兴奋得彻夜难眠的女孩，今年已经20岁。 　　她已经成长为一名独当一面的行动局探员。 　　她出落得宛若出水芙蓉般挺拔美丽，但是她的面容已经和6年前大不一样。除了她身子长开以后，容貌跟着变化以外，她的左眼到脸颊上多了一道修长的粉红色伤疤，这道深深的伤疤改变了她脸庞的形状和观感。 　　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荒原女孩变成了一个略带叛逆和沧桑的年轻探员。 　　就在这一瞬间，楚千城生出想要踹雷蒙德和梅艾达屁股一脚的冲动。他们怎么保护的艾莉？ 　　“别愣着，还有七个悍匪，都是高手！”艾莉被楚千城看得不舒服，侧过头去。 　　楚千城艰难地从感慨、激动、焦虑和心酸中拔出来，勉强逼迫自己的灵魂进入战斗状态。他此刻有太多的感动和情绪想要宣泄，而没有锚定的灵魂几乎没有自制力。唯一让他冷静下来的，是对艾莉安危的忧虑。 　　艾莉身上的土黄色盔甲轰然碎裂，分裂为十几个土豆安卓体，有的圆，有的瘪。它们在艾莉和楚千城周围围成一圈，一致对外。 　　艾莉站到了楚千城的背后，她挺拔的脊背靠在楚千城的后脑上，楚千城能够感到她背后的肌肉因为紧张而抽搐。 　　“没想到……我们会有并肩战斗的一天。”楚千城用沙哑的嗓音低沉地说。 　　“我们很熟吗？”艾莉问。 　　“我的意思是我和行动局。”楚千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哦。”艾莉似乎很熟悉楚千城的身份，并没有追问，“悍匪头子应该是刚才那个幻灵的主人，是一个念力师。他能够读心，是最可怕的。” 　　“近A级……”楚千城在心头默默算着人数，“还有一个。” 　　“有一个是异能系的悍匪。他的异能和亚空间有关，是空间系异能者。”艾莉低声说。 　　“这应该是第三个近A级高手，嗯？”楚千城忽然转过头来，“有他在进不了金库吗？” 　　“金库里有专门克制空间系异能的门禁。”艾莉摇了摇头。 　　“自由城邦银行分部里到底藏着什么好东西？为什么一定藏在这儿？”楚千城皱了皱眉头。 　　大厅上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楚千城低头看去：跟着他一起赶到中央大厅的土豆安卓体此刻分成了十几个战斗小组，开始在大厅四周有条不紊地进行地毯式排查。 　　片刻之后，所有土豆安卓体都垂头丧气地归来，朝着艾莉连连摇头。 　　“他们走了？”艾莉有些吃惊地自言自语，“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楚千城并没有感到意外。拥有空间系异能者的悍匪团队一向来去如风。现在七个B级悍匪都没了，首领的幻灵被杀，另一个近A级高手被他秒杀，知道厉害脚底抹油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他总是感到一丝丝不妥。这是在新江户市搏命的时候养出来的生存本能。主意识无法感到危险，但是潜意识却像感应到大地震的小动物，上蹿下跳，不得安宁。 　　楚千城强行压抑下不妥的感觉，逼迫自己生出安全感。他对艾莉低声说：“既然人走了，赶紧去金库里救人吧，我记得你说有几个重伤员？” 　　“对，我表哥！”艾莉有些焦急地说。 　　她的话音刚落，大厅中央的地板突然裂开，一条直径犹如抹香鲸大小的鳗鱼冒了出来，对准楚千城和艾莉张开它的大嘴。它的嘴是七瓣花型，一旦张开，整个腔子都露了出来。 　　它的腔子里并排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悍匪，每个人操控着一台神秘水域改进版高斯压制机枪，全身洋溢着恐怖的械力闪光，粗大扁平的炮口分别对准了楚千城和艾莉。 　　“去死吧，疯子圣丹斯——” 　　这两个悍匪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对于杀死圣丹斯这件事，他们似乎拥有着无上的狂热。 　　楚千城身上同样爆发出恐怖的械力闪光。他的身体完全靠自动反应超载了械力，再次从无敌连珠中汲取了海量的械力激发增幅效应。 　　他肩膀上的智慧树III型远程入侵增幅器在蓝光萦绕下急速反应。 　　轰！轰！ 　　悍匪手中的神秘水域改进版高斯压制机枪同时炸开，宝石蓝色的电火花化为明黄色的火焰。这两个悍匪犹如牛油蜡烛一般燃烧了起来，瞬间火化。 　　张开巨口的鳗鱼猛然闭上嘴，隔绝了空气，熄灭了大火。它一刻不停，犹如子弹快车，对准楚千城和艾莉猛撞过来。 　　“吖——”艾莉惊呼着身子一歪，倒在楚千城怀里。楚千城扶住艾莉，用手一转椅轮，轮椅迅速侧移了一段距离，几乎是贴着鱼车让到了一边。 　　艾莉的战靴底被鱼车撞中，身子被打得转了九十度，脚腕扭伤，结结实实坐在了楚千城怀里。 　　在鳗鱼的鱼车从楚千城面前横穿而过的时候，它的腮部突然全部打开，露出三个洞口，每一个洞口都站着一名悍匪。 　　一名悍匪高举一把十字弩，眼中金光闪烁。这是一把与他的精神场接通的念力弩，弩中喷射出的是他的念力凝结的念箭。这种念箭不像念镖那样自动导航，直接种入敌人的要害，但是胜在又多又快，量大管够，一样可怕。 　　一名悍匪拎着两枚连着丝线的念珠，在意念操控之下控制念珠此起彼落，对着楚千城和艾莉连续射击，一击不中，回收再射，连绵不绝。 　　这链接念珠的丝线本身也是一种陷阱，引诱敌人以利刃切割，一旦丝线断裂，念珠会突然加速并接收操作者的精神引导，在空中变向。 　　一名悍匪猛然打开身上穿的风衣，露出左右肋下挂着的四枚蜂巢。成千上万只变异黄蜂呼啸着喷射而出，犹如机关枪打出来的子弹，朝着楚千城和艾莉疯狂覆盖过来。 　　楚千城的吞尾蛇脱颖而出，在他灵活手腕的操纵下在空中蜿蜒游动，划出千奇百怪的精虹：直线、斜线、弧线、S线、W线、线、β线、α线…… 　　每一道精虹都以巧妙和精当的角度挡住了至少七八记来自不同源头，不同角度的致命攻击。 　　念箭、念珠和变异黄蜂撞在精虹织就的剑网上，化为金红色相间的焰火。 　　绵密的焰火在空中连绵而成一道华丽如唐卡般的光幕。 　　艾莉坐在楚千城的怀中，从腰肋下拔出她配备的毒龙II型脉冲突击手枪，透过璀璨的光幕，全身械力激荡，连开六枪。 　　鳗鱼穿破时空，一头扎入了大厅的地板之中。 　　楚千城转动轮椅，迅速回身。 　　在他的身后，鳗鱼再次破空而出，呼啸着一头朝他撞来。他推动椅轮，侧移闪过。鱼车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再次打开了鱼鳃的洞口，露出那三名悍匪。 　　但是楚千城没有举剑，艾莉也没有举枪。他们默默看着鱼车呼啸而过。 　　那三名悍匪在鳗鱼的急速运动中从洞口栽出鱼车，翻滚了一下，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六只眼睛全成了血洞。 　　鳗鱼再次从地板中窜出来，这一次它没有朝着楚千城和艾莉冲锋，而是猛地神龙摆尾，一头钻入自由城邦银行分部的外墙，穿越亚空间，呼啸着逃跑了。 　　在钻墙的时候，它嘴巴张了张，吐出两具焦黑的尸体，还有两台扭曲变形的高斯压制机枪，似乎嫌这些累赘拖慢了它逃跑的速度。 　　楚千城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的直觉。这一次他的潜意识再也没有上蹿下跳。 　　这批悍匪在死剩最后两名近A级的时候，终于决定放弃打劫，逃命要紧。 　　楚千城的剑自然让他们的胆寒，但是艾莉的枪法也让他们丧胆。 　　“好枪法。”楚千城看着地上三个悍匪脸上的血窟窿，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呼……”艾莉浑身的肌肉都松弛了下来，人忽然在楚千城的怀里陷得更深了。 　　“吖！”她的脸上露出两朵可爱的苹果红，挣扎着收枪，手扶住楚千城的轮椅扶手撑起身子，挺身跳到地上。 　　这个时候，楚千城才有余暇仔细看她的样子。 　　她的眼上画了不浓的烟熏妆，唇红上了大红色，腮红和唇红色调不一致，而且涂满了整张脸。这让她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大了至少五岁。 　　艾莉低着头回避开楚千城咄咄逼人的视线。她还不习惯被一个毛猩猩一般的男人如此凝视。 　　“圣丹斯请注意！圣丹斯请注意！你的无敌连珠出现异常，它要爆炸了！请调整你的情绪，不要产生愤怒、激动、恐惧、悲伤、痛苦、绝望、以及任何两性方面的冲动！” 　　楚千城的耳麦中传来简添欢的嘶吼。与他共享通讯频道的艾莉也听见了。 　　你的信息已经过时了……楚千城下意识地揉了揉脸。刚才他的无敌连珠的确近乎失控，但是他已经通过超载抽走了即将爆炸的械力。因为银行里仍然残留的干扰，简添欢直到现在才接收到无敌连珠的讯息 　　“我……我去看看我表哥和表嫂！”艾莉的脸红了红，转身一瘸一拐地冲进了金库。 　　“很好圣丹斯，你成功控制住了你的冲动！”耳麦里传来简添欢的欢呼。因为延迟，他才看到接下来无敌连珠冷却的消息。 　　已经跑到金库门前的艾莉回过头来，深深看了楚千城一眼，迅速进了门。 　　楚千城从耳朵上摘下耳麦，用力摔在地上，用轮椅压成了渣。 第五章 完美的结果 　　楚千城转动着轮椅一个人孤零零地从阿切特里自由城邦银行分部出来。艾莉留在了金库里照料她重伤的表哥并等待救护车到来。她自己的脚也扭伤得很厉害，需要冷敷治疗。 　　而且楚千城有一个感觉，她不喜欢曝光，宁可将战胜这些“赛博连锁店”悍匪的功绩让给疯子圣丹斯。 　　这无疑是明智的。艾莉隐藏在阿切特里这个与世无争的安静社区里，可以完美躲避森提诺.艾迪生的围捕和猎杀。雷蒙德和梅艾达把她保护得很好。而她自己也克服了薇奈萨经过的叛逆期，好好地活了下来。 　　当他从银行推着轮椅出来时，一大群记者已经蜂拥到阿切特里警局组成的警戒线外，大筒小炮对着楚千城轮番轰炸。 　　“圣丹斯先生，你作为五年前造成松岛集团覆灭的始作俑者，这一次却摇身一变成为了维护正义的特警，能跟我们说说是什么原因吗？” 　　“你和联和精锐行动局之间是否有暗箱交易？” 　　“你是在总局的监狱里改过自新了吗？” 　　“听说你是因为一个女人才介入了造成松岛集团灭亡的大决战。请问你的猎艳之旅成功了吗？你是否想和她再次取得联系？” 　　“造梦者布奇正在不列颠岛上叱咤风云，你是否想过逃出新翡冷翠，与他汇合？” 　　“传说你在圣天使堡的监狱里横行无忌，大受欢迎，每天还会有女警为你投怀送抱，这是不是真的？” 　　“女人只会妨碍我拔剑的速度。”楚千城火冒三丈。 　　这很明显有人在故意诋毁圣丹斯小子。 　　“女士们，先生们，圣丹斯先生是特殊警备科幻影组的组员，我们幻影组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维护四大主城的安全，打击横行无忌的罪犯，保护无辜的市民，提高四大主城各分局的破案率……” 　　简添欢此刻已经第一时间冲到了楚千城的身边，积极地为幻影组做宣传，试图赢得公众的喜爱，转而给圣天使堡评估科的人一点舆论压力，让他们别咬住他不放。 　　“简教授，幻影组是否就是圣天使堡一直宣传的幻影计划的产物？” 　　“据说幻影计划实施五年来已经耗资800万城关币，你是否想说疯子圣丹斯是幻影计划的唯一成果？” 　　“呃，这个……” 　　“圣丹斯本身就是悍匪，你是想要跟我们说用魔法打败魔法这套陈词滥调吗？” 　　“用一个悍匪来维护公共安全是否太过于讽刺？” 　　“请问幻影计划未来的愿景是什么？能否保证将黑帮势力完全清除出四大主城？” 　　记者们围住简添欢一通持续的输出。简添欢张口结舌。他也不是公关健将，对于记者们的围追堵截完全是战五渣。 　　“女士们，先生们，幻影计划虽然耗资巨大，但是成果显著。圣丹斯先生是覆灭了新江户市的强者，圣天使堡用来拘禁他的费用，每年都会达到数十万城关币。像他这样的强者，圣天使堡内还有成百上千个。这就是一笔每年达千万的资金。” 　　一个高亢而洪亮的声音遮蔽了简添欢和众记者的嘈杂对话，而其谈论的资金话题，轻易攫取了记者们的关注，令说话人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说话的是一位年近三十，发际线略微靠后，但是身材挺拔，相貌极具亲和力的英俊男士。他显然在镜头前游刃有余，说起话来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简教授作为曾经的智慧树金枝获得者，连续三年的S级研究员，早就注意到圣天使堡的资金问题，并愿意给出他自己的解决方案。将需要重金看管的重犯，改造为维护治安的特警，不但省却了看押费，而且还让他重新创造了价值！女士们，先生们，请看看这一次圣丹斯先生的成果！” 　　英俊男士伸手一摆。在他身后一批行动局探员已经麻利地将楚千城和艾莉先后击杀的13名悍匪遗体遗骨残渣全都抬了出来，一字排开。 　　“这13名悍匪根据银行内的监控录像显示，他们的战力都在B级以上。按照他们赛博连锁店的身份和战力分级，其中一个的战力已经达到了近A级。根据行动局赏金系统计算，他们的总赏金在500万城关币左右。圣丹斯先生的一次出警，就为行动局节省了500万赏金。” 　　“喔——”经过英俊男士的一番分析，记者们纷纷发出了惊叹的声音。这并不表示他们赞同他的话，而是因为他提供的数据和信息更容易写成一篇有吸引力的新闻稿。 　　“正是因为看到了幻影计划的巨大潜力，阿切特里分局第一时间和幻影组取得了合作，这一次银行劫案，阿切特里分局的全体探员在我的指挥下，齐心合力，英勇顽强地阻止了这批悍匪的逃亡，为幻影组的增援创造了机会。正是两个部门的精诚合作，才成功瓦解了阿切特里三十年来最大的一次银行劫案。” 　　英俊男子说到这里，亲切地揽住简添欢的肩膀。 　　简添欢看了楚千城一眼，耸了耸肩膀。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这货帮助他解了围，他自然投桃报李，也愿意分润一点功劳给他，这样还为解释经费的消耗多一个去处。 　　“三位凑近一点，来合个影吧！”一个女记者兴奋地说。 　　英俊男子和简添欢一脸假笑地凑到楚千城轮椅的左右两侧，形成一父二子的传统构图。 　　闪光灯闪烁如烟花。 　　…… 　　等到简添欢和楚千城坐着修好的武装要塞飞回圣天使堡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再是评估科玛索博士率领的一群白领，而是总局其他科室部门的负责人和组长。 　　阿切特里分局的探员绝大部分都很捞，但是他们的公关部门都是精英。 　　梅瑞德局长刚和楚千城、简添欢合完影，阿切特里公关部的干将已经在第一时间搜集到了楚千城击杀赛博连锁店悍匪们的精彩视频。有些是从武装要塞的系统里抠出来的，有些则是在艾莉的土豆安卓体身上截取下来的。 　　这些视频被他们进行了精彩剪辑之后，发给了各大新闻平台和报社。 　　等到幻影组回到圣天使堡，几乎所有科室部门都知道一直以来屁影都没有的幻影计划，如今出成果了，而且一鸣惊人，一趟出警就赚回了500万赏金，很快就能填平五年消耗的经费，转而成为最优质的项目。 　　阿切特里分局已经抢先跟他们建立了合作关系，并且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和回报。 　　现在是手快有手慢无，早点和幻影组搞好关系，就可以早点让幻影组帮他们解决一直头疼的大案子。 　　等到简添欢和楚千城一身疲惫地回到怪物实验室。他们已经和几乎所有的圣天使堡科室部门确立了合作关系，俨然成了大红人。 　　简添欢刚打开自己的动平台，就收到了评估科玛索博士的信息：好吧，你赢了。 　　“呼……”他一下子瘫在座位上，幸福地一把抱住他的夏夏酱抱枕。 　　楚千城艰难地自己爬上了床，筋疲力尽地躺下。他对付悍匪倒不怎么累，但是被记者和圣天使堡的部门高层围了一圈之后，他快累死了。 　　“喂，你是怎么把无敌连珠里的电磁因子取出来的？”简添欢一边抱着抱枕，一边看着手上的动平台，忽然发现无敌连珠里的械力值又降回去了。 　　“秘密！”楚千城闭着眼睛。他才不会把超载的秘密和这个死胖子说，想都别想。 　　“喂，你别这样啊。你的这个方法很可能会是我五年研究最大的突破，我有可能再得一次智慧树金枝！” 　　简添欢急赤白脸地扑过来。 　　“滚，你得智慧树金枝和我有什么关系？”楚千城不耐烦了。 　　“咱们做交易吧。我……你……你想要什么？”简添欢热切地问。 　　楚千城转过头来，对他一笑，一脸蓬松的胡子扭曲成怪异的模样。 　　“喂！停！你想干什么？”简添欢吓坏了，脑子满是不好的事！ 　　“你想哪儿去了。我想出去放风。”楚千城翻了个白眼。 　　“啊，这个嘛。本来是很难申请的。但是现在咱们是红人，我看看怎么弄。”简添欢看了一眼动平台上的信息。 　　现在他的动平台上全是各部门负责人发过来的求援信息，都是让人头疼的大案，结案对他们而言是第一大事。 　　“你想去哪儿？”简添欢问。 　　“阿切特里！”楚千城冲口而出。 　　“啊哈，有有有！”简添欢喜出望外，“咱们行动局犯罪部重案科连环杀人案组负责人求我们协助侦破一起美女人偶案。这个重犯的战力是超A级，据说快接近AA级了。唯一与他接触过还活下来的探员就在阿切特里分局。这货悬赏是1300万城关币，好肥啊！” 　　简添欢拿出动平台，翻阅了一下行动局档案资料：“我的天啊，他曾经把好几个财团掌门人的女儿制作成人偶形态，还办了个美女人偶移动博物馆。他专门猎捕生活奢华，魅力值高的少女，而且对富贵人家或者有影响力的少女有兴趣。” 　　“接了。”楚千城闭着眼睛说。 第六章 《疯子圣丹斯》 　　阿切特里曙光医院的特护病床旁边，梅艾达将削好的一枚苹果递给刚做完手术的雷蒙德。 　　“雷，你这次真是命大，念箭射偏了零点五公分。”梅艾达收起苹果刀，舒服地靠在椅子上。 　　“艾达，我太想念和你并肩战斗的日子了。现在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局里，就没有一个能和我配合的。”雷蒙德贪婪地闻着苹果的香味。 　　这种依靠基因合成培养的苹果价格不菲，他平时吃不到的。 　　“你就别自吹自擂了。以为蕾恩还是以前的小女孩吗？”梅艾达看着身边偷笑的艾莉，“我如果和你组队，现在病床上躺着的就是一对！” 　　“艾达，你别太苛责雷了，这一次突袭银行的悍匪都是B级和近A级，雷只有C级很难应付。”艾莉笑着说。 　　“我快到B级了，只要我再抓几个C级或者近B级的罪犯。”雷蒙德担心地看着梅艾达。 　　“你别急着升阶。”梅艾达瞪了他一眼，“我已经是你老婆了，你还怕我跑了吗？现在一切以蕾恩的安全为第一位。这是燕程、老若望和IG希望我们做的。” 　　“呼……”雷蒙德顿时安心了，“对了，蕾恩，今天你遇到了传说中的圣丹斯？他是什么样的人？” 　　“对啊，快给我们讲讲。”梅艾达也兴奋了起来。 　　“呃……”艾莉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她想起了自己在战斗中一屁股坐到圣丹斯怀里的糗事。还有那通莫名其妙的幻影组通讯，透着诡异的味道。 　　“你脸红什么？”梅艾达和雷蒙德齐声问。 　　“没什么没什么。”艾莉做出一副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哦，对了，呃……表哥什么时候出院呢？我去问问医生！” 　　她转头飞一样地跑了。 　　梅艾达和雷蒙德互望了一眼，都感到心事重重。 　　…… 　　从医院回到雷蒙德和梅艾达的房子后，艾莉就躲到自己的屋子里去修理在银行损坏的土豆安卓体。这是一项她需要全神贯注完成的工作。 　　梅艾达推着雷蒙德的轮椅，来到了书房之中，紧紧把门关上。 　　“艾达，你要干什么？我刚中了一箭，现在不是时候……”雷蒙德红着脸说。 　　“你在想什么？”梅艾达抖手就是一个头瓢，“把咱们行动局的特配动平台拿出来。” 　　“你又有什么想法？”雷蒙德把怀里的动平台小心地平放在书桌上。 　　“艾莉的心里有鬼，我不放心。”梅艾达打开动平台，输入了雷蒙德的密码，拎着他的手和脑袋凑到动平台前，解开了手纹和眼纹密码，然后将他推到一边，开始在动平台上查了起来。 　　“你在查什么？”雷蒙德好奇地问。 　　“圣丹斯的资料……”梅艾达咬着牙说，“你没看见艾莉的脸色吗？她脸红了！” 　　“但是你也知道艾莉，她经常脸红。”雷蒙德现在麻药的劲儿还没过，脑子仍然很木。 　　“你别糊里糊涂以为艾莉在行动局里总是关照你，所以是个大姑娘了。她今年还不到20岁，情窦初开，从来没有过男人。现在我们一提到一个男人的名字，她立刻脸红，你不紧张吗？”梅艾达厉声问。 　　“圣丹斯？她不会喜欢上一个悍匪吧？”雷蒙德急了。 　　“哼！总算知道怕了。”梅艾达查了一圈记录，“你的权限也太低了，圣丹斯的记录对你都是保密的，和艾莉的权限差远了。” 　　“我……我马上B级了！” 　　“唉，想念IG啊，他在的话……”梅艾达感慨地叹了口气。 　　雷蒙德也沉默了下来。 　　忽然间，梅艾达眼睛一亮：“咦，有办法了！行动局截获了一批非法印刷品！里面有《疯子圣丹斯》和《造梦者布奇》传记！” 　　“哎哟~~~~！有电子版吗？”雷蒙德推着轮椅凑到梅艾达旁边。 　　“有内部扫描审核的版本，我们可以看……耶！”梅艾达和雷蒙德兴奋地击掌。 　　两个人肩并肩凑在动平台的超大三维屏幕前，一页页地翻着扫描的《疯子圣丹斯》传记。 　　根据档案里的书籍介绍，这本书是由《造梦者布奇》的作者达拉克.瑞曼的儿子，查理.瑞曼写的。这个查理.瑞曼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他本来是一名黑客型殖装行者，亲身经历的水晶宫之战，全程目睹了这一场改变七大财团势力的黑帮战争，并活了下来。 　　后来他被梦想之帮的悍匪劫持到了不列颠岛。为了活下来，他承诺为梦想之帮的模范成员疯子圣丹斯写传记。 　　相比起他的父亲达拉克.瑞曼完全听造梦者布奇胡扯而写成的《造梦者布奇》，查理.瑞曼的《疯子圣丹斯》因为有详尽的超凡者细节描写和战史资料而被读者疯狂追捧。查理.瑞曼因此转行成了作家。 　　他的作品也成了行动局重点查抄的作品。 　　“梦想之帮的模范成员，那肯定是好酒、好色、好杀、好战……”梅艾达喃喃自语。 　　“艾达，咱们先不要预先定罪，还是要搜集证据……”雷蒙德小声说。 　　“你给我去拿杯咖啡，再来点合成薯片。”梅艾达不耐烦地说。 　　“我……我刚中了一箭……” 　　“所以，你绝对不想再吃一拳！” 　　雷蒙德灰溜溜地推着轮椅出门。梅艾达在椅子上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看。 　　等到雷蒙德端着咖啡和薯片回到书房的时候，梅艾达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艾达，我尽快拿来了。”雷蒙德吓坏了。 　　“不是和你生气。”梅艾达手指头颤巍巍地指着屏幕，“你看看这个……” 　　雷蒙德放下东西，凑近了屏幕：疯子圣丹斯虽然在计划打劫和指挥战斗时沉着冷静，算无遗策，但是这都是以平时的疯狂和放荡为代价的…… 　　他每天都活在女人堆里，女人的体香是唯一能让他保持平静的东西。 　　不知道多少女人因为他英俊冷漠的外表而对他另眼相看，但是在与他一夕疯狂之后，又被他弃之如敝履。 　　他对女人的渴望是如此之疯狂，以至于无论是梦想之帮的领袖布奇，还是忠实成员迈克和约瑟夫，都称他为疯子。 　　根据梦想之帮成员迈克的叙述，只要圣丹斯存在的地方，凡是雌性生物都会被某种神秘力量左右，下意识地聚集到他的周围。凡是被他注视过的女性，都有怀孕的可能。 　　另一个成员约瑟夫否认了圣丹斯好色的指责。但是他指出在水晶宫战争之前的几天，圣丹斯疯狂洗劫了歌舞伎町，并带领两个女性同伴，劫持了新江户市仅存的歌舞伎……所有歌舞伎！ 　　我们谈论的是将近三百名具有专业素养的歌舞伎女郎。 　　疯子圣丹斯与她们歌舞通宵，之后他延续传统作风，把她们送入了蛮荒国度。 　　根据笔者深入蛮荒国度仔细调研，发现这些歌舞伎对于抛弃他们的疯子圣丹斯毫无怨恨，只有感恩怀念之心。 　　不得不承认，疯子圣丹斯是一个懂得如何驾驭女性的男人。任何与他接触的女性，都会被他透着无限疯狂的魅力所征服…… 　　“哦~~~这个疯子圣丹斯真是男人中的……”雷蒙德的眼珠子仿佛被屏幕吸住了，他随即感受到了妻子杀人般的注视，“……败类！” 　　“这就是艾莉脸红的原因。那个畜生！他对艾莉施加了他的超能力。”梅艾达愤然怒骂。 　　“艾达，咱们公平一点，圣丹斯按照记录应该是个机械师，除了械力，他没有别的超能力。”雷蒙德小心地说。 　　“你看看这个！”梅艾达掏出自己的动平台，将新闻网站上一张放大的合影怼到雷蒙德的面前。 　　雷蒙德迅速把注意力聚焦到这张三人合照中间的圣丹斯身上。 　　他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满脸络腮胡子因为静电或者爆炸的原因，呈放射状支棱着，头发也一样，还有烧焦的痕迹。上半截头发和下半截胡子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犹如长满了种子的蒲公英。 　　他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满脸狰狞地看着摄像机镜头，看上去不像一个人类，倒像一头卷毛狮子。 　　“这是能让正常女孩脸红的男人吗？”梅艾达瞪圆了眼睛，“脸青差不多。” 　　“所以说，你认为他隐瞒了自己的超能力，没有向异种控制基金会注册？”雷蒙德问。 　　“这不很明显吗？他是个悍匪，隐瞒一两个超能力太正常了。他既是机械师，又是异能者。而且，这货在圣天使堡关了六年了，一看见艾莉，那肯定像饿鬼扑食一样啊，憋了这么久的超能力，全都用在她身上了。”梅艾达脸色苍白。 　　“我的上帝，他比那个美人鲨还变态！”雷蒙德惊了。 　　“幸好阿切特里治安好，以后我们都不需要和幻影组合作了。我会跟我哥说一下，让他以后别再想着和幻影组合作！否则我……”梅艾达攥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雷蒙德的动平台上猛然出现了一个通讯请求。 　　“瑞德，什么事？”雷蒙德连忙点开通讯。 　　“妹夫！天大的喜讯啊！圣天使堡刚才和我通电话了，还记得咱们阿切特里五十年来最大的杀人案美女人偶案吗？”通讯的另一端传来局长梅瑞德的声音。 　　“记得啊。蕾恩第一次出警遇到的大案子，她的脸就是那一次被刺伤的。”雷蒙德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连环杀人案组的组长亲自来跟我们联络了，他们与幻影组取得合作，他们要来阿切特里调查，还指名要当年唯一接触过美人鲨的探员合作。”梅瑞德的语调无比兴奋，“要是能够破案，蕾恩作为阿切特里分局的代表，破案的功劳也会记在分局记录里。” 　　“啊！？”雷蒙德和梅艾达互望一眼，面如土色。 第七章 冲着蕾恩而来的狼 　　怪物实验室的手术台上，楚千城闭目静躺，简添欢操纵实验室里的机械手，准备为他刮胡子，剃头发。 　　“这里有些造型，你看看哪个你比较喜欢。我推荐猫王的这个。”简添欢将动平台递给楚千城，屏幕上展示着二十多个不同的发型和胡须造型。 　　楚千城想也不想指了一个最正常的造型。 　　“哦，你想要这个……”简添欢挑了挑眉毛，“就是说你认为自己的颜值足够，不需要特殊造型加分？” 　　“你就给我剃干净胡子，理短头发就行，别整没用的。”楚千城不耐烦地说。 　　“真是浪费了我的机械组件……”简添欢低声嘟哝着，点开了控制程序。 　　机械手舞动剃刀，在楚千城脸上一顿操作，清洁安卓体呼啸而至，扫干净了地板的须发。 　　楚千城摸着光滑的下巴，就着机械手端过来的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脸型，英俊沧桑的容貌，浅色的蓝眼睛，浅棕色的短发，深邃的脸部轮廓，还是三十多岁的老样子。 　　“相貌总算像个人了。这样艾莉应该比较好接受一点。”楚千城心想。 　　“我已经向总部递出了申请。总部同意你如果完成总价值超过一亿的赏金收纳，就在系统里抹去所有记录，让你恢复自由。”简添欢看到楚千城脸色柔和了一些，赶紧开口。 　　“一亿？这足够建一个小城了。”楚千城皱着眉头。 　　“哎哎，别这样郁闷嘛。你的赏金都要500万，赚个20倍而已，也不算多。”简添欢连忙说，“哦对了，我武库里面的万岁枪，智慧树III远程入侵器，还有你最喜欢的吞尾蛇，我都已经转到了你的名下。如果你离开圣天使堡，它们会成为你的附属物。” 　　“这还差不多。”楚千城一听说吞尾蛇跟着他，立刻开心了起来。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和吞尾蛇的灵魂绑定，没了它开始不舒服了。 　　“你对阿切特里似乎很有好感？还是说，你对阿切特里的探员有好感？”简添欢好奇地问。 　　“都有点。”楚千城毫不在意地说。 　　“不愧是疯子圣丹斯。”简添欢一脸崇拜地竖起大拇指，“有工夫教教我怎么和女人搭讪好吗？” 　　“没工夫。” 　　“没关系，我在一旁观摩也可以。”简添欢涎着脸说。 　　“随便你。” 　　楚千城一点也不明白简添欢怎么突然对他的女人缘感兴趣，难道被记者误导了？ 　　简添欢推着楚千城的轮椅再次出了圣天使堡。这一次是一架磁悬浮豪华小空列停在了总部正门的停机坪前，而不再是武装要塞。 　　简添欢推着楚千城兴致勃勃地上了空列。 　　空列大门关闭后，自动升起一座小吧台，吧台里琳琅满目地摆满了酒品。 　　“来瓶纯麦威士忌？”简添欢殷勤地问。 　　楚千城打了个响指，勾了勾手指头。简添欢立刻从吧台里拿出一瓶纯麦威士忌塞到他的手里。 　　楚千城用指甲盖潇洒地弹飞了酒塞，仰头喝了一口。 　　“吖……”楚千城舒服地缩在轮椅上，摇头晃脑。 　　“所以蕾恩是你下一个猎艳的目标？”简添欢趁机好奇地问。 　　“胡说什么？”楚千城惊了。 　　“哎，别这么生气嘛。你的事情早就传遍新翡冷翠了。蛮荒国度的猎艳之王，曾经一次周旋于三百名歌舞伎女郎中间。任何女性被你盯上，都会被臣服，男人中的男人！你……你教教我！”简添欢眼睛锃光瓦亮。 　　“教你？每天不是都有女警对我投怀送抱吗？你在旁边看了五年都没学会？”楚千城翻着白眼又灌了一口酒。 　　“……”简添欢被怼得哑口无言。 　　“吖——”楚千城又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脸上出现淡淡的酒红色。 　　“也不会都是谣传吧？总有那么一点儿~~~是真的吧？”隔了半晌，简添欢用细得像丝一般的嗓音问。 　　“……”楚千城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的确可以教你一招。” 　　“你说你说！”简添欢兴奋地点开动平台上的录音功能。 　　“你知道男女见面，需要破冰的技巧，第一印象非常重要。”楚千城严肃地望着简添欢。 　　“你说得对。”简添欢点头如捣葱。 　　“女人的防护心强，很难对第一次见面的男性放下戒心，这样就很难敞开心扉。所以，男人如果能够想办法让女人放下戒心，并吸引她的关注，就成功了一半，这就是破冰。” 　　“那怎样既能让女人放下戒心，又能够吸引她的关注呢？”简添欢激动地问。 　　楚千城微微一笑。 　　…… 　　在阿切特里分局的停机坪前，梅瑞德和艾莉焦躁不安地等待着行动局豪华小空列的到来。 　　梅瑞德紧张地来回踱着步子，嘴里念念有词地不断复习着待会儿和幻影组见面要说的场面话。艾莉则不断地深深吸气，平复着紧张而焦躁的情绪。 　　昨天晚上，无论是梅瑞德还是艾莉都被雷蒙德和梅艾达轮番轰炸过。 　　圣丹斯不是来破案的，他是来猎艳的。 　　蕾恩就是他猎艳的目标。如果不看紧一点，蕾恩就被这头禽兽叼回洞里嚼了。 　　尽量用短句子和他说话，不要让他用长篇大论骗走你的身心。 　　圣丹斯的眼睛能让人怀孕，不要正面注视他，最好用镜子的反光看他。 　　艾莉摸了摸脸上新戴的平光眼镜。 　　终于，行动局总部来到的豪华小空列出现在了阿切特里的上空，并轻盈地下降。 　　梅瑞德和艾莉对望一眼，都紧张得脸色苍白。 　　“不……不会比被异种控制基金会开除更糟糕的。绝对不会！”梅瑞德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不能看眼睛，不能看眼睛……”艾莉闭着眼睛低声说。 　　空列的门缓缓打开，幻影组的简添欢推着圣丹斯的轮椅，缓缓向梅瑞德和艾莉走来。 　　简添欢的脸色铁青，整个鼻子呈现绛红色，仿佛被人打了一拳，鼻孔里塞着两条纸巾。 　　圣丹斯端坐在轮椅上，半歪着脑袋，眼睛里带着一丝醉意。 　　梅瑞德和艾莉都看到圣丹斯的时候都愣了一下。他今天特意刮了胡子，修了头发，看上去非常英俊，充满了成熟男性的魅力，和他几天前向日葵一般的造型，完全不一样，反差极大。 　　梅瑞德和艾莉互望一眼，都感到心头一寒。梅瑞德鼓起勇气，悄悄挪了挪步子，挡在了艾莉身前。 　　“欢……欢迎欢迎，”梅瑞德嘴唇蠕动了一下，调整了几次呼吸才完整地说出话来，“简教授，圣丹斯先生，欢迎你们来协助我们破案，如果你们需要任何……” 　　“美人鲨的档案和证物在哪儿？”圣丹斯坐着轮椅来到他面前，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 　　“就、就在、在……”梅瑞德卡壳了。 　　“在证物室的重案间，我带你们……”艾莉勇敢地站了出来。 　　“还是我带你们去吧。”梅瑞德好不容易英勇了一回。 　　“局长，你知道重案间在哪儿吗？”艾莉低声问。 　　“这个……”梅瑞德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公关部，其他的事情他关心的不多。 　　“你可以走了。”圣丹斯的眼睛已经越过梅瑞德盯在了艾莉的身上。他的目光深邃、凌厉、饱含情感和渴望，仿佛一只千年吸血鬼，终于等到了他钟意的血香。 　　梅瑞德感到他似乎挡在了一头猛兽扑食的路上。 　　我应该为蕾恩做点什么！她一直在为阿切特里分局效力，所有的功劳都记在了我的头上。我被基金会解雇之后，能当上行动局分局局长都靠艾达和她的成全。如果我还算个男人的话，我就要站出来……梅瑞德颤抖地望着圣丹斯。 　　圣丹斯仿佛终于注意到了他，斜眼看了他一眼。 　　梅瑞德感到心口上似乎被插了一把冰做的匕首，寒冷而绝望。 　　话说我也照顾了雷蒙德，也帮助蕾恩建立了合法身份，我为她承担了不少风险，可以说是她的救命恩人，大概！我也不能一直付出啊……梅瑞德缓缓地转过身，小跑着溜走了。 　　艾莉心慌地看着梅瑞德落荒而逃的身影，低下头，脸色苍白地扶了扶眼镜。 　　“带路吧，若丁探员。”圣丹斯温声说。 　　“好，好，去哪儿？”艾莉下意识地问。 　　“证物室的重案间。”圣丹斯挑了挑眉毛。 　　“对！”艾莉想要打自己的脑袋。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片刻之后，圣丹斯在艾莉的带领下进入了重案间，并取出里面的证物仔细观看。美女人偶案的证物都是以低温储藏的。因为那就是一块冰做的指甲。指甲上残留着一丝血痕。 　　圣丹斯结合着主机上的档案资料和证物特征出神地反复查看着。 　　艾莉和简添欢站在他的身后尴尬地站了片刻。忽然，艾莉看了一眼简添欢：“你的鼻子怎么了？” 　　“呃……”简添欢低着头不敢看圣丹斯，只是用手指了指前面。 　　圣丹斯低头看着证物，也没搭话。 　　“哦……”艾莉看了一眼圣丹斯，了然于心，“我给你拿冰袋敷一下。” 　　她转过身来，飞一样地跑了。 　　…… 　　望着她飞奔而去的动人身影，简添欢和楚千城同时出了一会儿神。 　　“不用谢。”楚千城淡淡地说。 　　“然后呢？下一步怎么做？”简添欢激动无比地转过头来。 　　“没有下一步了。”楚千城继续低头看档案。 　　“什么叫没有下一步了？我不能白挨这一拳啊。” 　　“你只让我教你怎么搭讪，没让我教你怎么泡妞吧？” 　　“啊？那……那怎么泡妞？” 　　“首先你要养好鼻子。” 第八章 圣丹斯的恐怖 　　重案间的主机上展示着美女人偶案的受害者照片。这是一名探员在美人鲨的移动美人博物馆拍摄的照片。 　　一共13张照片，每一张照片里都有一个栩栩如生，相貌精致的少女。这些少女被装在一枚犹如白色琥珀般的容器之中。每一名少女都仿佛被冻结在了死亡前的瞬间，一脸的凄切和绝望，表情中透着对死亡的恐惧。 　　美人鲨似乎极为享受美女死亡那一刻的容颜，他通过某种不知名的手段将这一刻时光永远凝固在了展台上，作为他的纪念品，并渴望向所有的世人炫耀。 　　每一名被凝固在白琥珀中的少女身上穿的都是时尚得体的装束，看起来面料平易近人，但是剪裁精细，搭配精巧，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楚千城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开始勾勒这个美人鲨的人设。这已经成了他下意识的反应。每一次遇到值得注意的人物，他都会进行这方面的联想，训练自己设计虚构人物的能力。 　　现在就算灵魂没有锚定，无法进行系统性思考，但是他的直觉仍然可以自动反应。 　　“他很享受美女死亡的瞬间。”过了很久，楚千城终于闭着眼睛说。 　　“呃……”背后传来艾莉略带嫌弃的感叹声。 　　他回过头来，发现艾莉已经取来冰袋，帮助简添欢敷在鼻子上。简添欢的绿豆眼泪光盈盈，似乎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感动得想哭。 　　楚千城确信如果重来一次，简添欢仍然会毫不犹豫地挨他一拳，因为这是他与美女互动的唯一可能，虽然这是以注孤生为代价。 　　他在看我！我……我该说些什么……艾莉感到了楚千城眼神的深邃和感性，仿佛在他的眼波深处蕴藏着跌宕起伏的海洋，令人忍不住遐想。 　　“小心！他在圣天使堡忍了六年，他吸引异性的超能力会一口气用在离他最近的女人身上……”梅艾达的嘶鸣在她耳边回响。 　　艾莉感到圣丹斯的超能力正从他深邃的蓝眼睛中呼啸而来。 　　“他、他……享受死亡？”艾莉颤抖地问。 　　“不，他享受的是这些具有影响力，或者出身高贵的少女的死亡。在她们死亡的瞬间，他感到自己永久性地占有了她们，这满足了他变态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楚千城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据实相告。他感觉艾莉已经20岁，应该可以承受这样的黑暗现实。 　　“他以特殊能力和手段将她们在死亡的一瞬间冻结住，等于是将她们被他永远征服的瞬间保存，这让他感到自豪和满足，他渴望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强大，这也是他建立移动美人博物馆的原因，不……等一下……” 　　楚千城摸了摸下巴。 　　“什么？”艾莉忙问。 　　“不，他不希望向无关的人展示自己的收藏。”楚千城闭上眼睛，将自己代入美人鲨的心态，“如果我是他，征服那些普通的过客，毫无意义。他想要向受害者的亲属们炫耀他的展品，他渴望征服的是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们，这才能给他无上快感。这才是他只对出身高贵的少女感兴趣的原因。” 　　“……”艾莉颤抖地望着楚千城。在她的印象里，代入美人鲨的情境，猜出他的邪恶渴望的圣丹斯，比美人鲨还要恐怖！ 　　“我看到证物是一根冰做的指甲。他是一个魔法师还是异能者？”楚千城问。 　　“……”艾莉两眼发直。 　　楚千城皱眉看了她一眼。 　　“嗯？我吗？”艾莉如梦初醒。 　　“他们说你是唯一接触他并活下来的探员，难道还有第二个？”楚千城斜眼问。 　　“没有没有。嗯，他攻击我是在我第一次出警的时候。”艾莉镇静精神，努力思考。 　　“他攻击你？”楚千城眼皮一跳。 　　“对，因为他试图攻击我正在保护的一位重要人物。我的土豆团提前发现了他。于是我们之间爆发了一场恶战。这是我打过的最恐怖的一战。我的土豆被摧毁了好多个。我被他的爪子划伤了脸，但是土豆甲保护了我不被他的寒冰场冻死，这似乎让他感到意兴索然，他主动撤退了。” 　　艾莉急促而凌乱地回忆着她与美人鲨第一次交锋的细节，完全忘了楚千城只想知道美人鲨的超能体系。 　　“你脸上的伤疤是美人鲨划伤的？”楚千城的声音逐渐冰冷。 　　“嗯，当时整张脸都破开了，幸好恢复得还好。”艾莉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他临走前还说再没有比砸坏一枚花瓶更扫兴的事了。” 　　“啧啧啧！”简添欢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物化女性，报警了！” 　　“砸坏一枚花瓶……有意思，真有意思。”楚千城的语调轻描淡写。 　　无论是艾莉还是简添欢都感到一股深沉的寒意从灵魂深处升起，仿佛听到了一头巨龙的遥远咆哮。 　　“所以，他到底是魔法师还是异能者？”楚千城再次开口。 　　“哦，对，嗯……”艾莉想了想，“异能者。因为他整个人都可以化为液体形态，可以在液态和固态不停切换。他是以水的形态从现场撤离的。” 　　“档案里没有写啊。”楚千城有些奇怪。 　　“因为行动局不想引起公众恐慌，所以不让我写到报告里。”艾莉嘟着嘴说。 　　“因为行动局没有处理这种超凡者的办法，还是因为他的出身涉及到上层机密？”楚千城冷笑着思考着。 　　“我可以查查。”简添欢自告奋勇。 　　楚千城打了一个响指，指了指他，表示批准了。简添欢忽然有了一种被上级赏识的愉悦感，精神大振。 　　艾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她从警多年，看得出来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前兆。 　　“蕾恩，我大病初愈，脑子不是很好使，你帮我分析一下，美人鲨下一次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好吗？”楚千城揉着脑子。此刻的他完全无法系统性思考，只能靠猜来确定美人鲨的活动。 　　“我……我？”艾莉想说她要知道还轮得到你们出马吗？ 　　但是，面对这个劣迹累累的女性公敌，她还真没这么大的胆子。 　　“对，我刚才说了美人鲨的爱好，渴望和目标，他既然是个连环杀人犯，自然会有下一个目标。而他的下一个目标也会受到他自身爱好和渴望的影响。蕾恩，尝试一下朝这个方向思考。”楚千城皱着眉头解释。 　　“哦！”艾莉尝试着凝神思考。在她的身边，简添欢拿出动平台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记着笔记。 　　艾莉斜眼看了看他的笔记： 　　圣丹斯明显可以自己判断出美人鲨下一次行动的时间和地点，但是他把机会让给了若丁探员，启发她的推理能力，帮助她成为一名更加优秀的探员，令她心怀感激，以便于进一步接触和互动。 　　他在用词上也相当考究，刚开始还称呼若丁探员，后来一点点换成了直接称呼名字蕾恩，在无形中拉近了距离，学习了。 　　艾莉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她刚才的确对圣丹斯产生了一丝丝亲近感：不愧是臭名昭著的女性玩弄者！ 　　“你在想什么，最好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楚千城看到艾莉愣神，不得不再次出言引导。 　　“是的。他、他的目标是身份高贵或者有影响力的少女。偶像、明星、财团高管的女儿一向是他的目标。所以可以从这个群体里找出符合他要求的女性。”艾莉紧张地说。 　　“这些都是常识。说一点新东西。”楚千城揉着脑袋，艾莉提供的思路不得要领，这让他感到焦躁。 　　美人鲨必须死。他渴望现在就干掉他。 　　简添欢又开始在动平台上做笔记。艾莉不想看，但是忍不住： 　　圣丹斯开始打击若丁探员的自信心，降低她的自尊，这会让她对他更加依赖。圣丹斯永远的神！ 　　“蕾恩，根据档案资料，美人鲨作案规律性极强，现在他沉寂的时间足够久，很快就要再次活跃，行动局目前为止对他毫无办法，这助长了他的气焰。他下一次行动将会更加肆无忌惮，受害者将会更多，你……”楚千城试图进一步引导艾莉。 　　“够了！我有男朋友！他叫IG，呃……伊格鲁！”艾莉冲口而出。 　　“啊？”楚千城惊了。他脑子里全是黑人问号，为什么好好地交流案情会引导到IG身上？ 　　简添欢意味深长地缓缓点头，继续记着笔记：圣丹斯持续不断的攻击终于轰出了若丁探员的隐藏男友，这是攻克她的唯一障碍。相比于无形的竞争者，有名有姓的竞争者相对容易解决。干得漂亮！ 　　“啊？我说了什么？忘了我刚才说的话。”艾莉想要弯下腰歇会儿，压力太大了。 　　“咱们稍微歇会儿。很难想象有人会叫伊格鲁。他怎么活过青春期的？”楚千城试图找些轻松的话题。 　　但是艾莉猛地直起身，像一只小豹子一般怒视着他。楚千城感到很无辜，这名字可是艾莉自己起的。 　　“伊格鲁很强大，才不会被别人欺负。他很温柔，很善良，很体贴，比你强一百倍。他是一个守护者，一个伟大的战士，一个完美无缺的同伴！” 　　艾莉昂着头，以无比自豪的语气说。 　　“听上去，他更像一个你想象出来的童年游伴。”楚千城斜眼看了看一直全神做笔记的简添欢，心里替艾莉紧张无比，生怕她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尽量把IG的形象往幻觉上引，“告诉我，他哭的时候流出来的是不是糖果？” 　　“住口！你这个混蛋！” 　　艾莉红着眼睛，转身飞奔出了重案间。 第九章 高手圣丹斯 　　艾莉从阿切特里分局回来，就一头扑到梅艾达怀里天崩地裂地哭了起来，哭了足足一个钟头。她自从决心成为一名行动局探员之后，从来没有再哭过。这是六年来，她第一次哭得如此厉害。 　　梅艾达用力抱着她苦口婆心地安慰，同时用眼神狠狠瞪视着雷蒙德，让他去查怎么回事。 　　雷蒙德软磨硬泡着梅瑞德，强行调出了证物室重案间的监控视频，试图找出圣丹斯欺负艾莉的证据。 　　圣丹斯的样子看不清，因为简添欢总是站在他的身后，用身子挡住了镜头，但是他和艾莉之间的距离还是可以看得清的。 　　雷蒙德从头看到尾，又快进看了几遍，圣丹斯和艾莉纯粹只是言语交流，甚至连一次肢体接触都没有。 　　他难以想象以艾莉这六年以来表现的坚韧倔强的性格，能够这么轻易被说哭成这样。 　　艾莉哭够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晚饭也不吃。 　　雷蒙德帮她请了病假，第二天，她早饭和午饭也都没吃，门也不出，只是在房间里通宵忙碌，不知道在干什么。 　　梅艾达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凭她年轻时代对付渣男的经验，她简直太懂了。艾莉这是遇到高手了！ 　　“高手？”雷蒙德听她一说，浑身一激灵。 　　“圣丹斯这货不简单啊。”梅艾达磨着牙，摇着头，“他这是攻破了艾莉的心理防线，击垮了她的自尊和骄傲，毁掉了她一直激励自己的精神支柱。然后，他再来对她稍微好一点点，她就麻了，任他搓圆搓扁。这货手上毁掉的女性果然不少。” 　　“名不虚传啊！”雷蒙德愣愣地说。 　　“行动局真是烂到根子里了，这种绝世人渣也能被放出来？”梅艾达狂怒。 　　“现在怎么办？”雷蒙德问。 　　“看来我必须亲自出手，IG给我的那个AR视镜呢？”梅艾达东张西望。 　　“在艾莉的房间里，和IG所有的遗物放在一起啊。”雷蒙德说。 　　“该死。等晚上再说。这一次咱们俩得配合，你给我一个大个儿的，我直接把他轰上天，就说是美人鲨干的。”梅艾达气哼哼地说。 　　“美人鲨好像是水属性的。”雷蒙德提醒她。 　　“你除了挑刺儿能不能整点有用的？”梅艾达气急败坏地问。 　　就在这时，艾莉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换了身衣服，洗干净了脸，重新化了妆，看上去再次恢复了探员蕾恩.若丁的风采。 　　“雷，艾达，今天晚上我会请两个客人来，请准备五个人的晚餐。”艾莉精神焕发地说。 　　“哦，对啊，请同事聚一聚，散散心也好。忘掉那个该死的圣丹斯！”雷蒙德连忙说。 　　“我请的是幻影组的同事。”艾莉面不改色地说。 　　“啊？” 　　…… 　　楚千城和简添欢再一次公器私用，乘坐着圣天使堡的豪华小空列，来到了雷蒙德和梅艾达所住的社区，还引发了附近小孩的围观。 　　阿切特里是新翡冷翠郊区专门为七大财团麾下上千家不同企业员工提供的白领社区。行动局的探员和四大组织的成员也会在这里置办房产。 　　这里社区都种植着五百年前才有的植被和草坪，看起来和五百年前的高级社区没有什么不同。社区里的员工乘坐的是自动驾驶汽车，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圣天使堡的豪华小空列落下来，就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楚千城从小空列上下来，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膝盖上放着一枚餐盒。餐盒里是他特意托简添欢买的德国黑森林樱桃蛋糕。 　　这是蛮荒国度和暮光区都见不到的极品糕点。制作用的樱桃、樱桃酒、鸡蛋、小麦、奶油、巧克力、香料等原材料都是城邦区特供产品，在暮光区和蛮荒国度有钱都买不到。 　　他记得梅艾达和雷蒙德在枯骨镇的时候，曾经多次提起这种梅艾达只有在成人礼上才吃过一次的蛋糕。 　　这是梅艾达一生中的最爱，其次才是雷蒙德，大概。 　　她本身就是华裔和德裔的混血，对黑森林蛋糕的喜爱，是刻入骨髓的。 　　她和雷蒙德一直想在婚礼的时候订这种蛋糕，但这只是一种奢望。 　　楚千城买到这种蛋糕才知道，这的确是奢望。白领家庭不可能花50城关币买这么贵又不禁用的东西。要知道50城关币是白领家庭一周的生活费，如果是普通人家，足够半个月的消耗。 　　幸好简添欢的幻影组经费又充足了。 　　他之所以大费周章来买讨好梅艾达的东西，是因为在他的威逼之下，简添欢将行动局内部已经流传极广的《疯子圣丹斯》给他弄来了一本看。 　　看完之后他已经完全了解了为什么艾莉对他如此的又恨又怕。分局局长梅瑞德为什么看到他就好像突然变成了隐士。同时，他也多少明白了为什么简添欢总是围着他套泡妞秘籍。 　　查理.瑞曼，你等着。 　　楚千城等不及回蛮荒国度，按照蛮帮的传统，把查理.瑞曼这个混蛋绑在穿林兽车的后面，拖到黑森林里走一圈。 　　他几乎可以想象雷蒙德、梅艾达和艾莉对他的态度会有多恶劣。 　　按照这样的剧本走下去，他永远都不可能让艾莉帮自己锚定灵魂，他必须想办法赢得他们的喜爱。照他的感觉，梅艾达和雷蒙德结婚，一家之主肯定是梅艾达。讨好梅艾达收益比较大。 　　这一次难得艾莉主动邀请幻影组两名组员到她家做客，他准备先好好打通梅艾达和雷蒙德的关系，舒缓一下之前与艾莉发生的矛盾。 　　当简添欢推着他来到雷蒙德家的门前时，他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 　　雷蒙德、梅艾达、艾莉，这三个枯骨镇故人同时出现，将他的记忆一下子带回了枯骨镇那半年清苦而快乐的难忘时光。 　　他实在不想和梅艾达等人以不共戴天的立场重新会面。 　　哦，好想宰了查理啊……楚千城感到一股难以忍受的酒瘾涌上心头，令他全身犹如爬满了蚂蚁一般难受。 　　雷蒙德的家门缓缓打开，梅艾达推着同样坐着轮椅的雷蒙德走了出来。 　　楚千城深深地看着他们，关切地审视着雷蒙德脸上的表情。 　　梅艾达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干练精神，雷蒙德脸色有点苍白，是因为在银行受伤的缘故，但是气色还不错，他们并没有因为艾莉受太大的苦，这太好了……楚千城的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这股无法抑制的喜悦转化为一朵温暖如春的微笑。 　　梅艾达和雷蒙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眼睛逐渐变大，嘴巴逐渐变大，鼻孔逐渐变大。 　　楚千城经过修整过的英俊相貌给了他们巨大的冲击。因为他们开门之前，满脑子都以为即将见到的是一头卷毛狮子兽。 　　他们万万没想到，艾莉也从来没说过，圣丹斯剪了毛之后，能帅成这样！ 　　还有他发自内心的，从眼睛和嘴角洋溢出来的温暖笑容，让他们浑身上下都感到暖融融的，似乎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友，甚至生出了一种感动到想哭的感觉！ 　　这是什么超能力，完了挡不住啊！……雷蒙德扭头望了梅艾达一眼。梅艾达已经看呆了。 　　“梅艾达、雷蒙德？”楚千城艰难地压抑着自己快要奔流而出的情感，用沙哑的口音询问。 　　“是，是我们！”梅艾达和雷蒙德齐刷刷地点头。 　　“今天是蕾恩给我发的消息，让我到贵府小聚，我仓促之间没带什么礼物。艾达，你的名字是德语还是法语来的？”楚千城不得不装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但是他真的很不想要。 　　“德语，我是德裔。”梅艾达脱口而出。 　　“那我买的德国樱桃黑森林蛋糕，应该对你的口味，就当今天的饭后甜点吧。”楚千城把膝盖上的蛋糕交到梅艾达的手上。 　　梅艾达将雷蒙德的轮椅推到一边，双手托住蛋糕，眼睛已经被透明蛋糕盒里透出来的蛋糕花纹迷住了。 　　“你的姓是华人的姓氏，我猜你应该不喜欢太甜的奶油，我特意嘱咐糕点店的师父调低了糖量。” 　　楚千城添了一句。 　　“你太体贴了。”梅艾达感到浑身暖洋洋的，脸颊都红了。 　　“应该的，是我打扰了。”楚千城微笑着说。 　　梅艾达端着蛋糕，当先带路，殷勤地引领着简添欢和楚千城进入客厅，然后随手把门带上。 　　她把蛋糕放进厨房之后，才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推门出去，把被关在门外的雷蒙德推进屋。 　　“你……你才想起我吗？”雷蒙德一脸幽怨。 　　“你也知道我的最爱是黑森林蛋糕。”梅艾达理直气壮。 　　“哎，对啊，圣丹斯这个人还是很体贴，很有风度的。”一想到黑森林蛋糕雷蒙德顿时心平气和了。 　　“岂止啊，人还很帅。”梅艾达连忙补充。 　　“待人也很亲切，完全不像一个悍匪。”雷蒙德感慨地说。 　　“这样的人，肯定有很多人嫉妒他，说他坏话呀。”梅艾达的三观已经跟着五官走了，“传记里说他死了，他明明没有！” 　　“就是说啊，说他和三百个歌舞伎女郎鬼混，你说这可能吗？他人是铁做的吗？”雷蒙德大喜，他终于敢把他认为传记中不合理的地方提出来了，憋好久了。 　　“还有瞪眼就能让人怀孕，我信你个鬼！这查理.瑞曼顶不是个东西！”梅艾达咬牙切齿。 　　最信的不就是你吗？……这句话雷蒙德不敢说了，毕竟已经不是没结婚的愣头青。 　　两人说说笑笑进入客厅，却发现客厅里只有简添欢。 　　“圣丹斯呢？”梅艾达奇怪地问。 　　“呃，进了若丁探员的房间。”简添欢老实地说。 　　梅艾达和雷蒙德的脑子一下子蒙了。 　　“圣——丹——斯——”梅艾达一把丢开雷蒙德的轮椅，健步如飞窜向艾莉的房间。 第十章 美人鲨的行动规律 　　艾莉房间中央的书桌上，摆放着一枚银白色金属制的动平台支架。她把自己的动平台放在支架上，投影出环绕房间的四个巨大三维屏幕。 　　她把档案中的受害者照片琳琅满目地摆满了三个屏幕，并把自己通宵总结的笔记添加在每一张照片下面。 　　这上面有着受害者的年龄、身份、特征，美人鲨可能接触受害者的方式，受害者对他的吸引力来源，他杀害受害者的时间、地点、方式、受害者遗体被他的处理方式。 　　第四个大屏幕上写着楚千城曾经总结过的美人鲨性格特征，以及他在行凶时心态的演进变化与作案时间、手法、频率的递进关系。 　　同时她也列出了美人鲨推出移动美人博物馆的时间，这是他忍受不住炫耀的诱惑，想要将自己的收藏展示天下的冲动爆发时间表。 　　艾莉分别写出了美人鲨杀人的大致经验公式，以及展示美人博物馆的时间公式。这是在未来世界流行的，依靠大数据来预测罪犯行为模式的行动局软件计算出来的公式。 　　她根据这些公式已经计算出了美人鲨下一次的出没时间，缺的只是地点。 　　楚千城刚进入客厅，就被艾莉推开简添欢，抢过轮椅，将他直接推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重重关上大门。 　　她迫不及待地将自己花费了整整24小时的时间总结出来的美人鲨行动规律展示给楚千城，并详细地阐述了自己推导的过程。 　　这一次，她摆脱了第一次看到“情场浪子圣丹斯”的羞涩和胆怯，犹如一位充满力量的神探，以简洁、自信、清澈的动人声音，一字一句地阐述着她对美人鲨的理解和推测，以严谨而精细的推导，一点点勾勒出一位被贪欲和创痛折磨的杀人狂魔的形象。 　　楚千城简直听呆了。 　　眼前的艾莉，正是他一直憧憬艾莉成长后的形象，勇敢、睿智、冷静、自信，坚定。枯骨镇经历的一切并没有毁掉她的人生，而是以一种更加刻骨铭心的方式让她成长，成为一名优秀的女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艾莉的人生比薇奈萨幸福得多。而让她变成如今这样的人，正是他自己。 　　他的努力和牺牲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回报。这让他感到幸福。 　　艾莉勇敢地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中充满了决绝和挑衅。她的目光中，没有了一丝一毫小女孩的软弱，更像一名干练而凶猛的探员。 　　楚千城清晰地感受到了艾莉的敌意和挑衅。 　　他知道昨天他对IG的评论彻底激怒了艾莉，令她内心深处沉睡的猛虎觉醒了。 　　她已经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将自己的一切都投入了与圣丹斯的对抗中。她要在智慧、力量、魅力、行动力、执行力上全面碾压圣丹斯，让他的自信在她面前彻底瓦解。 　　“我要让他知道，IG比我还要强一百倍！”艾莉犹如一只猛虎般盯着楚千城深邃的眼睛，下定了将他彻底击败的决心。 　　在她的房间里，上百只土豆安卓体密密麻麻挤在楚千城面前，随着她昂扬的话语展现着各种各样的图形，仿佛在为她的话喝彩助威。这给了楚千城一种观看了一场小型运动会开幕式的感觉。 　　“圣——丹——斯——” 　　艾莉的房门轰然破了一个洞，梅艾达穿着拖鞋的脚从洞口伸了进来，脚背上插了一小块木屑。 　　“蕾恩，你锁了门啊？”梅艾达疼痛难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艾达，我很好，放心。”艾莉头也没有转，只是凶猛地直视着圣丹斯。 　　“哦……好吧。” 　　梅艾达一瘸一拐的脚步声渐渐去远。艾莉的声音里充斥的力量，让她不敢擅自闯入她的房间。 　　“我觉得你分析得很好。”楚千城放弃了与艾莉相认的企图。他觉得艾莉现在这个状态更加出色。她无人可以依靠，完全靠个人的努力试图捕获超A级的杀人魔，并且要和另一个“烈艳狂魔”合作。 　　同时要防备队友的背刺和敌人的突袭，这样的经历会让她增长更多的处世经验和自信，为她将来的成长铺平道路。 　　艾莉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她左眼上的伤疤扭曲成小小的S型。她现在已经免疫了“情场浪子圣丹斯”的魔力。她甚至想要反撩圣丹斯，然后无情拒绝他，将他的心挖出来丢在地上，再踩上几脚。 　　苦修了一天一夜，终于战胜自己的她，此刻感到无坚不摧。 　　“不过……”楚千城不敢让艾莉太得意，她现在有点太自我了，“你这几个经验公式都是大数据犯罪软件做出来的吧？” 　　“是又怎样……我是说，是的。”艾莉艰难地收敛着锋芒，试图让自己更专业。 　　“美人鲨作案这么多年，行动局没想过用大数据犯罪软件分析他的作案模式吗？”楚千城问。 　　“呃……”艾莉有点卡壳，这一点是她没想到的。 　　“还是说，行动局有探员用过这种方法，却从来没有算对过。”楚千城揉着太阳穴。他说出这几句话后感到剧烈的头疼。没有锚定的灵魂让他无法有效率地思考，他能做的只是挑刺，就是这样都极为费力。 　　“行动局的犯罪分析软件是高级机密吗？有多少人有权限？美人鲨能接触到吗？”楚千城揉着越来越疼的脑袋，用低沉而微弱的声音说。 　　他尽量平缓自己的声线，以免让艾莉发现他头疼。 　　但是，艾莉听在耳中，圣丹斯的声线懒洋洋的，满是有恃无恐和轻蔑。她的自信一时间岌岌可危。 　　“不愧是圣丹斯。”艾莉毫不退缩地看着楚千城，“你是说美人鲨也许有同样的犯罪软件，可以预测行动局的围捕规律，或者行动局里有人与美人鲨有联系，所以每一次围捕都失败？” 　　“都有可能。” 　　楚千城靠在轮椅上，闭目养神。 　　“但是美人鲨被自己的渴望和贪欲所左右，很难控制自己的行动，他最终还是要进行下一次捕猎的。”艾莉成功恢复了镇定，开始仔细思考美人鲨作案的细节。 　　“新翡冷翠是个超级城市，目标数不胜数，他可选择的范围很广。”楚千城低声说。 　　“但是，从他开始作案后五年，他举办了一次移动美人博物馆展览会。展览会上的展品是这五年的受害者。”艾莉沉静地望着楚千城。 　　“嗯。然后呢？” 　　“根据他的性格，他渴望向受害者的家属展示他的猎物，享受他的征服感，他很可能再办一次展览会。这五年来，他一直都在阿切特里、皮蒂和市政广场三个区活动。”艾莉身子缓缓挺拔起来，越说越有信心。 　　“说下去。”楚千城舒适地靠在轮椅背上，伸手去摸扶手杯架上挂着的酒，但是却又强忍了下来。 　　“也就是说，他即将举办的下一个美女人偶博览会，会在这三个区的某一处，让这个区所有的受害者都能看到的。”艾莉说到这里，眼角颤了颤。 　　美人鲨的这种变态炫耀心理，是昨天楚千城刚刚分析出来的，她花了一整晚才勉强适应，现在说出来她仍然感到恶心。 　　“你有点把握住他的心理了。按照你的说法，他现在很可能在这三个区活动，为最后的展出做准备。他需要安全却又能够迅速曝光的地点。一辆足以装下所有展品的大型交通工具。同时……”楚千城摸着下巴。 　　“同时，他需要足够耀眼的展品。”艾莉鼓足勇气接话。 　　“没错，如果只限于这三个区的话，还有多少可能的受害者？”楚千城握住了酒瓶。 　　“他已经在三大区先后害死了十个少女。”艾莉哑声说。 　　“上一次他展出的受害者是13个？”楚千城问。 　　“嗯。所以，他还需要找到至少3个受害者。”艾莉皱起眉头，“我可以猜出一个。” 　　“哦？” 　　“新翡冷翠最近五年崛起的当红歌姬绝景圣夏，当年她13岁出道就被美人鲨看中，但是我破坏了他的猎杀计划。”艾莉攥紧拳头，勇敢地开口说。 　　“嗯，现在她17岁快18岁了？应该符合他的口味。”楚千城终于还是拿起了酒瓶，当着艾莉的面打开瓶塞喝了一口。 　　艾莉看着他微微摇头，随即冷冷一笑，似乎觉得这才是圣丹斯。 　　楚千城摸了摸腰带。他的吞尾蛇一刻都不能离身，否则会极其难受。但是他又不能整天拿着把剑走来走去，于是将它变形成软剑的形态绑在腰上充当腰带。 　　他的灵魂时不时受到吞尾蛇影响，想要来一口，他也没辙。 　　“还有一个……”艾莉犹豫了一下，脸微微一红。 　　“谁？” 　　“我。”艾莉低声说。 　　“你很有自信嘛。”楚千城笑了，“你今年应该24还是25岁？” 　　“我……”艾莉想说自己今年20岁，但是忍住了，“我当初是从他手里逃脱的猎物。他不想抓我是因为我破相了。现在我的脸已经养好了，并且成长为阿切特里分局的干探，拥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他也许会想要重新将我猎捕。” 　　“但是你的脸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你确定他还会看上你吗？”楚千城微微一笑。 　　“美人鲨是一个有品味的人，他自然懂得欣赏缺憾美。你也是阅人无数的情场高手，不也在缠着我不放吗？”艾莉斜眼看了看楚千城，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楚千城嘴哆嗦了一下，好气。 第十一章 难以捉摸的圣丹斯 　　“呃……还、还缺一个。”楚千城心情复杂到难以附加，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看到圣丹斯难得地在她面前嘴巴拌蒜，艾莉感到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她得意地一笑，随即清了清嗓子，收敛情绪，“剩下的候选者，其实局里也做过统计，我这里有清单和相关信息，你来看看。” 　　艾莉将一连串美女照片投放到三维屏幕上。这些少女都是住在三大区的个大财团掌门人或者总经理的千金，一个个长得眉清目秀，体态婀娜，非常养眼。 　　楚千城看了一圈：“把绝景圣夏的照片给我打出来看看。” 　　艾莉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把照片放到三维屏幕上。 　　三维屏幕上出现一个脸部轮廓深邃，眼神迷蒙，眉目精致，充满梦幻色彩的清纯少女。 　　“你可以把其他照片都取消了。”楚千城淡淡地说。 　　以他资深画手的身份判断，这个名为绝景圣夏的少女容貌，和这些富家女的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美人鲨就算忍不住自身的冲动去猎杀其他少女，也不会把她们当成展品列在她的旁边。 　　他看了一眼艾莉。她一直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魅力，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容貌美艳可以形容的。她和绝景圣夏应该都是美人鲨的目标。此刻楚千城的心中无比地明确。 　　他下意识地举起手，将一张艾莉的照片放到了三维屏幕上，和绝景圣夏排列在一起。 　　艾莉惊讶地跑到自己的动平台前，鼓弄了一番，随即望向楚千城。 　　刚才楚千城在一举手之间已经破解了艾莉的动平台控制权限，擅自在动平台上搜到了一张艾莉的近照，直接贴在了三维屏幕上。他无意识地露了一手他的黑客能力。 　　“显摆。”艾莉翻了个白眼。 　　楚千城看着绝景圣夏和艾莉的照片陷入了沉思，还差一个，会是谁？ 　　“也许他会到别的区捕获一名少女带回3大区。”艾莉无奈地说。这样的话就完全无法猜测美人鲨的动向了。他们又回到了起点。 　　“不，这样受害者就无法在3大区的展会上看到他们亲人的遗体了。这对美人鲨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缺憾。”楚千城摇了摇头，“也许12个展品也足够了。” 　　“美人鲨是那种会妥协的人吗？”艾莉问。 　　楚千城废然摇了摇头，他现在好想要解决灵魂的锚定问题。他决心查一查新江户市方面的情况，秦臻和红女王已经发展了5年，还进不了城吗？ 　　“蕾恩，吃饭了，再不吃就凉透喽……”梅艾达的催促声幽幽传来。 　　楚千城和艾莉互望了一眼，不知不觉，他们也聊了这么久了。 　　“吃饭吧。”楚千城放弃了纠结，“你是请我来吃饭的吧？还是说你就是来炫耀你的推理？” 　　“当然……当然是吃饭。嗯嗯！”艾莉确信地点头。 　　楚千城笑着转动轮椅。但是轮椅压在梅艾达踢碎的房门碎片上，晃悠了一下。艾莉抢上一步，帮他扶住了椅背。 　　“我推你出去吧。”艾莉大方地说。 　　“有劳了。”楚千城靠上椅背，拿起酒瓶。 　　“你是怎么瘫痪的。传记里说你死了，你是怎么活过来的？”艾莉忍不住问。 　　“咕咚！”楚千城直接灌了一整口威士忌。查理，你马死了。 　　“我没死，是脑死亡了六年。”楚千城简短地解释。 　　“哦，所以每天都有女警投怀送抱是假新闻……”艾莉喃喃自语。 　　楚千城感慨地叹了口气。一旦人们认定一个人是色棍，各种关于色棍的消息就会批量制造出来。哪怕里面没一条消息是真的。 　　梅艾达、雷蒙德和简添欢此刻正在餐桌上摆着餐盘刀叉。今晚上梅艾达特意把冰箱里珍藏的香槟拿出来开了。雷蒙德从厨房端来利梭多和萨拉美。 　　利梭多是一种洋葱丁、黄油炒大米饭，并用各式蔬菜和肉汤焖熟的烩饭。萨拉美是特制的意大利肉肠，外面有白霜般的白霉，里面是嫣红的肉色，相当漂亮。 　　梅艾达从炉子里取出保温的海鲜大拼盘，撒上干酪。 　　五个人围着餐桌坐下，倒上香槟，彼此敬酒，大快朵颐。雷蒙德和梅艾达一边给楚千城和简添欢敬酒，一边悄悄凑到艾莉身边，斜眼看她身上的衣物是否完整，有没有皱褶或者破损。 　　艾莉一边和楚千城大大方方地聊天，一边偷偷把他们推开，并趁机问起楚千城水晶宫大战的经历。 　　这也是雷蒙德、梅艾达和简添欢都非常好奇的故事。因为五年来三大区对于这个故事已经有了千百个不同版本，而且叙述者都指天发誓，自己的版本才是真相。 　　楚千城当然希望通过自叙经过澄清一大部分的误会，同时也希望能够增进梅艾达和雷蒙德对自己的好感。 　　他很耐心地叙述了当时能够公开的经历。 　　“所以你真的打败过18台佣兵使徒？”艾莉忍不住追问。 　　“没有，我只打败了17台，最后一台捕获了我。”楚千城老实回答。 　　“喔，这真是一场富有希腊悲剧色彩的大战。”雷蒙德听得如痴如醉，“也就是说你阻止了一场即将吞噬整个新江户市的虫灾？” 　　“我只是适逢其会，为了生存和战利品不得不拼命。”楚千城若无其事地喝着香槟，不够劲儿！ 　　“然而，他们叫你新江户市的覆灭者。”艾莉有些生气地说。 　　“总不能说松岛集团的董事长是个虫族吧。”楚千城耸了耸肩膀。 　　“哦，这才是《疯子圣丹斯》被封禁的原因，里面也写到了松岛集团大佬虫化的事情，就是语焉不详。”梅艾达连连点头。 　　“对了，艾达，你怎么今天这么慷慨，把珍藏的香槟酒都给开了？”艾莉忽然笑着问。 　　“呃……”梅艾达的脸红了红。 　　雷蒙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好像上面长了朵花。 　　“啊，这真是美妙的一餐。”简添欢揉着肚子伸了个懒腰。 　　“我也吃饱了。”楚千城满足地叹了口气。 　　“好吧，我去拿甜点。”艾莉噌地站起身。 　　“哎，我……我去吧。”梅艾达低着头站起身，走进了厨房。 　　片刻之后，她用托盘端着五个小碟来到餐厅，每个人面前摆了一碟。楚千城看了一眼，碟子上有一个沾了巧克力的樱桃，然后就没了。 　　“艾达？！雷！”艾莉诧异极了。 　　“唉，你们聊得时间也太长了。”梅艾达嘟着嘴说，“你就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一担心我们就忍不住吃点什么。总不能把晚餐吃了吧？” 　　“所以你们吃了整块黑森林蛋糕？”简添欢惊了。 　　“不，我们还是保留了黑森林的灵魂。”雷蒙德指了指盘子里的樱桃。 　　“我记得应该有八个樱桃吧？”简添欢数了数。 　　“我又没说保留全部灵魂。” 　　“这真是个美妙的夜晚啊！”楚千城急忙插话，“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简添欢站起身，推着楚千城的轮椅离开了餐厅。雷蒙德、梅艾达和艾莉送他们到了门口。 　　就在楚千城即将出门的时候，他系在腰间的吞尾蛇突然身子一紧，把他的腰勒细了一圈。 　　他喝了半瓶的威士忌，喝了三杯的香槟酒，喝了一碗海鲜浓汤。虽然他有生化人的膀胱，但也不是四次元袋。 　　吞尾蛇这么一收紧，让他格外尴尬，他憋不住想要上厕所…… 　　“兄弟你……”楚千城按住腰上的吞尾蛇，一言难尽。 　　“你怎么了？”观察比较敏锐的艾莉立刻问。 　　楚千城感到吞尾蛇还在收紧，只能红着脸开口：“能借用一下贵府的洗手间吗？” 　　“啊？”梅艾达和雷蒙德都感到汗毛一立。 　　他们虽然通过一顿晚餐对圣丹斯这个人有了进一步了解，但是楚千城并没有具体解释他的私生活，也不可能刚见面就大聊自己的私生活。 　　他们下意识地以为《疯子圣丹斯》里除了楚千城澄清过的事，其他事都是真的，除了三百个歌舞伎和瞪眼怀孕这种蛮帮传说。 　　圣丹斯还是个情场浪子。艾莉仍旧是猎艳的目标。而且……他还没有放弃！ 　　借着上洗手间他能玩出一百个花活吧？他们两个的脸上都是大写的“尴尬”，想不让，但是又不好意思。 　　“当然可以，这边！”艾莉没想太多，立刻推着楚千城进了洗手间。简添欢一脸自以为是的默契，朝着楚千城偷偷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拿出动平台开始记笔记。 　　楚千城一进洗手间，梅艾达和雷蒙德就如哼哈二将，守在门外左右两边。 　　艾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是看到身边的简添欢一脸无奈地摇头，忽然懂了。 　　片刻之后，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声。门外的四个人都尴尬得想抠出个两室一厅。 　　“啊~~~！”艾莉忽然叫了一声，身子在走廊拐角消失了，她的拖鞋还飞了起来。 　　“蕾恩！”雷蒙德和梅艾达吓得齐声惊叫。圣丹斯太可怕了，这水声是装出来的，他从通风口跑另一边把艾莉给…… 　　他们飞奔到走廊拐角，却看到艾莉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蕾恩，你……切……”梅艾达想要生气，但是却忍不住笑了。 　　“嘿嘿嘿……”雷蒙德嘿嘿傻乐。他们都把圣丹斯想得太厉害了。 　　就在这时，地上突然凭空出了一个大洞，一下子将艾莉吞了下去。 第十二章 又是你！ 　　楚千城一进厕所就一把抓住吞尾蛇的剑柄，将它硬生生从腰间抽出来，艰难爬到马桶上，坐着放水。 　　他一边放水一边闭着眼睛，试图和剑上创造师的灵丝沟通，想要搞清楚这货想要干啥？ 　　就在他闭上眼睛链接吞尾蛇灵丝的时候，他没有看到那个创造师的残灵，反而看到一个令他感到惊恐的场面：一条来自虚空的鳗鱼，犹如闪电般从地下直冲向雷蒙德和梅艾达家的房子，眼看就要从客厅的地板冲出来。 　　这是吞尾蛇在示警：敌袭将至。 　　楚千城脑子里大略估计了一下虚空鳗鱼的行进方向和出现时间，但是算不清楚。他只能完全依靠以前的训练和战斗经验积累下来的直觉，强猜了一个结果。 　　他系上裤腰带，用嘴咬住吞尾蛇，全身激发超载械力，双手扣住轮椅，然后手掌用力一压地。 　　他的轮椅犹如装上了火箭喷射器，带着他这枚大号炮弹，轰地一声呈45度角撞破了洗手间的墙壁和天花板，从雷蒙德家里破壁而出，斜冲上天。 　　与此同时，一条虚空鳗鱼嘴里叼着奋力挣扎的艾莉，一头冲出房屋的天花板。 　　它冲出房间的轨迹和楚千城倾斜上天的轨迹在屋顶猛地重合在一处。 　　楚千城张开嘴，吞尾蛇落到他的右手。他的身上亮如蓝月，腰猛地一扭，连人带椅，旋转如风。吞尾蛇在旋转中疯狂伸长，从一团冰盘化为一道横空而过的宝石蓝色冰川。 　　鲜血狂飙中，虚空鳗鱼从嘴部被切开，被斩成了上下两片。 　　楚千城旋转着钻入它的上下颚之间，一把揽住挣扎的艾莉，将她放到腿上。两人随着轮椅旋转的惯性在空中连续转了七八个圈子，落在街道上，轮椅的轮子在地面上划出冲天的金色火花，带着楚千城和艾莉转了一个大大的半圆弧。 　　轰！ 　　半空中被斩成两片的鳗鱼轰然落下，缓缓聚合成一个身穿变形系铁壁II型纳米战斗服的人形。这个人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双眼缓缓失去了焦距。 　　“又是你！”虚空中出现了一个幻灵。 　　那是在自由联邦银行分部差一点让楚千城自杀的念力师幻灵。 　　“又是你！” 　　楚千城眯起眼睛，身上缓缓涌起无边的杀意。 　　这货是来寻仇吗？那不能留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幻灵看了一眼那个变形系异能者的尸体，语气中透出痛惜和诧异的情绪。 　　楚千城闻到了一点不对头。如果这个幻灵和这个鳗鱼人是来找艾莉和他麻烦的，不应该只来这两个。在银行他们就已经确定打不过艾莉和楚千城的组合了。 　　他们来袭击艾莉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来。 　　他已经在艾莉家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如果他们来之前稍微做一下准备，就应该知道这个房子里有圣丹斯。 　　只要稍微晚一点来，或者改天再来，他们就可以完美劫走艾莉。 　　这只能说明他们是仓促之间决定来的，而且目标只有一个人，就是艾莉。 　　楚千城感到极度的不妥。这两个近A级强者的出现，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这应该是那个异能系近A级……楚千城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艾莉说他是空间系强者，其实是变形系。他变形成的怪兽是虚空鳗鱼，可以穿行亚空间！” 　　“喂，你的同伴都已经死了，你也留下吧。”他眯着眼睛望着那一脸震惊的幻灵。 　　“哼！” 　　幻灵看着楚千城怀里的艾莉，冷笑一声：“圣丹斯，果然有一手。不过，在新翡冷翠，你不是最厉害的。” 　　幻灵说完这句话，猛然变成一只幻鹰，振翅高飞，呼啸而去。 　　楚千城抖手一剑，数十道宝石蓝色的剑丝暴射上天。 　　幻鹰在空中一个翻滚，化为一群幻影蝙蝠，让开了剑丝的攒刺，然后再次合并成幻鹰形态，直冲入云霄。 　　楚千城抿了抿嘴，抖手收剑，吞尾蛇缩折缠绕，剑化鱼鳞，平放到艾莉腿上。 　　“蕾恩，安全了。”楚千城拍了拍仍然处于极度惊恐造成的麻木中的艾莉。 　　“哦，呼！”艾莉强迫自己从刚才恐怖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安全了？” 　　她的神思还滞留在刚才被虚空鳗鱼叼在嘴里冲出房间屋顶的那一幕中。 　　“你可以下来了。”楚千城不得不再次提醒她。 　　“喔！”艾莉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她再次坐在了圣丹斯的身上。她犹如受到惊吓的云雀，灵巧矫健地从楚千城腿上窜起来，按住轮椅的副手，翻身落地。 　　“我的蕾恩啊——”梅艾达凄切的呼声从屋子里传出来，随即变成了无边的喜悦，“你还活着——！” 　　她冲过来一把抱住艾莉。 　　雷蒙德此刻已经从轮椅上蹿了起来。他做完手术其实并不需要坐轮椅，只是走路会有点不方便，不过这事儿他没跟梅艾达说。他跟在她身后气喘吁吁地跑出门，看到这个场景大松了一口气，弯下腰扶住膝盖呼哧带喘。 　　刚才他紧张得连气都忘了喘。 　　屋子的正门轰然打开，上百个土豆安卓体蹦蹦跳跳地涌出来，发出滴滴答答的欢呼声，一个接一个跳到空中，组合成一道黄色的毯子，裹住抱在一起的梅艾达和艾莉，仿佛在和她们拥抱庆祝。 　　简添欢又等了好久，直到确认彻底安全了，才从屋子里冒出头来。 　　他拿着动平台来到死在地上的变形系强者身边，以动平台的扫描功能扫了一扫他的容貌。 　　“和银行劫案里其他超凡者一样，没有正式在四大组织注册，属于野生超凡者。根据他的能力和在几个拓荒者兵团服役的战绩，他的战力属于近A级。不过这几个拓荒者兵团都没有他的注册信息，他用的都是假名。赏金计算中……” 　　简添欢转头对楚千城说。 　　“……”楚千城抿嘴不说话。 　　“出结果了，300万城关币，这货的亚空间穿梭能力让他的价格直线飙升啊。行动局系统给了个高价！”简添欢大喜过望。 　　楚千城勉强笑了笑，但是无法摆脱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妥感觉。幻灵强者最后的话，还有他们出现的诡异时间点都让他感到这件事不简单。 　　“300万？” 　　正在欢庆艾莉平安无事的雷蒙德和梅艾达一听到这个天文数字般的赏金，耳朵都大了。 　　花50城关币买个黑森林蛋糕都要忍住的家庭，对于这笔钱完全没有抵抗力。 　　“价值300万城关币的悍匪，被圣丹斯秒杀啊。”雷蒙德和梅艾达侧目望着一脸深沉的楚千城。 　　此时此刻的圣丹斯犹如一位遗世独立的绝世剑客，让他们无法抑制自己的崇拜之情。 　　“他们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艾莉问出了关键的问题，“是报复我破坏了他们劫持银行的计划吗？” 　　“不。他们费尽心机扮演成赛博连锁店的悍匪，就是为了隐藏身份劫持自由城邦银行金库中的特殊物品。他们的目标还没完成，就来报复你，盲目暴露身份，这完全不合理。”楚千城揉着脑袋，强忍剧痛低声说。 　　“他们是冒充的赛博连锁店悍匪？”艾莉吃了一惊。 　　“没错，赛博连锁店的人没他们这么有组织有心计。”楚千城摇了摇头，“赛博精神病不是开玩笑的。而且，你看看这个死了的家伙身上有没有义肢？没有吧？” 　　简添欢立刻去检查了一番：“没有，百分之百血肉之躯。” 　　“这就对了，赛博连锁店不可能有变形系超凡者。他们都是不能有义肢的，否则怎么变形？”楚千城冷笑一声。 　　“对啊，我……我早该看出来！”艾莉抓住自己的头发，心有不甘。 　　“看来我这个蛮帮悍匪还是可以教你点东西的。”楚千城拿起轮椅支架上的酒瓶。这瓶酒刚才居然没被甩出去，这让他感到格外幸运。 　　艾莉看着他仰头灌下威士忌的悠闲样子，不知为何，刚才的惊恐和仓皇都倏然消失。她仿佛找到了一直在寻觅的宁静。那种只有在枯骨镇，待在IG身边才会有的安详无忧。 　　被惊恐之情冻结的记忆一瞬间解封。 　　刚才她被虚空鳗鱼叼出房顶的瞬间，她看到了圣丹斯坐着轮椅凌空旋转而来，华丽的剑光淹没了她的视野。 　　咬住她身子的鱼头一分为二，她被一把拉过来，放到他的腿上，两个人在空中轻飘飘地旋转，仿佛在游乐场里坐着旋转木马。 　　“好可惜啊，那个时候，恐惧把我冻结了。”艾莉怅然若失。她发现自己还不够勇敢。如果她能像IG那样坚强勇猛，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开开心心享受飞翔旋转的快乐。毕竟，她童年梦想的超能力就是……飞！ 　　喝下一口酒的楚千城感到灵魂的动荡感稍微减弱了一点。思绪也有些清晰了。 　　“蕾恩，这些人既然冲着你来的。我们幻影组有必要保护你。”楚千城看了一眼简添欢。 　　“但是，我们幻影组只有一个实验室，没有安全屋啊。”简添欢为难地说。 　　“没关系，安全屋是现成的。”楚千城指了指雷蒙德的房子。 　　“啊？”雷蒙德和梅艾达心情复杂地叫了出来。虽然他们现在对圣丹斯都处于无比崇拜的状态，但是他们还是记得他唯一的缺点的。他们必须保护艾莉！ 　　就在这时，轰地一声巨响传来。 　　雷蒙德和梅艾达的房子经过楚千城和虚空鳗鱼连续撞出两个洞，坚持到现在，再也撑不住了，它轰然垮下。 第十三章 幻影组安全屋 　　楚千城、简添欢、艾莉、梅艾达和雷蒙德呆呆地看着轰然倒塌的房子，内心深处都五味杂陈。 　　楚千城和简添欢感慨于圣丹斯到哪儿哪儿塌的神奇命运。圣丹斯在水晶宫的大战也是结束于整个水晶宫的轰然陨落。 　　艾莉则是伤感于自己住了六年的房子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梅艾达和雷蒙德则又伤心房子，又庆幸房子倒得是时候，可以让圣丹斯别再找借口往艾莉身边凑，同时也又愁到哪儿去住。 　　“看来我们要到我哥哥那儿住上一段时间了。”梅艾达找到了解决方法，“他是分局局长，我看这帮银行悍匪也不敢到局长家里闹事吧。” 　　“我不去。我和他住一屋子不是天天上班，24小时见领导，好累！”雷蒙德不干。 　　“他又要向我介绍男朋友了，天天把他顶头上司的孩子照片推给我，好累！”艾莉也嘟起了嘴。 　　“你以为我喜欢和我哥住？我之前和他可是断绝关系的。”梅艾达气哼哼地说，“但是现在我们有别的选择吗？” 　　“咳咳！”楚千城望着简添欢咳嗽了一声。 　　“有选择！”简添欢闻弦歌而知雅意，“我和行动局资源部的头头儿谈一下安全屋多加俩人的问题。毕竟，我们刚刚击毙了一名赏金300万城关币的悍匪。” 　　楚千城微微点头，杀死这个变形系强者之后，幻影组在行动局的话语权将会进一步提升。 　　他看着梅艾达和雷蒙德迷茫而伤感的神态，心头忽然一动，对于安全屋，他有了更好的主意，那就是把他们的房子重建为安全屋。 　　虽然幻影组最近风头正健，而且猎获良多，不过，这好像不足以让资源部为一个不属于幻影组的探员重新盖房子，有点可惜。 　　楚千城推着轮椅在雷蒙德和梅艾达倒塌的房子前，来回地转圈子，并不停地喝酒。 　　看着他灌酒的样子，人人都有点担心他把自己喝死。 　　在刚才，楚千城发现喝酒似乎可以让灵魂的飘荡感减低一点，让他勉强可以思考东西。这似乎是因为和他绑定的剑上灵丝渐渐起到一定的锚定作用。 　　现在他持续喝酒，就是希望靠着一点锚定力趁机想一些他非常关心的事情。这包括帮助雷蒙德和梅艾达重建家园，帮助艾莉捕获美人鲨，保护艾莉不受到悍匪的再次袭击，同时自己需要锚定灵魂。 　　这些他关心的人，他关心的事，都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牵绊，他越积极去思考，他的灵魂就越呈现锚定状态，而他想事情就会想得越清楚。 　　但是同时，他喝酒越多，脑子就越昏沉，到了一定程度也会产生副作用。 　　而就在这将醉未醉之间，灵魂将定未定之时，他猛然找到了一丝飘忽的灵感。 　　“蕾恩……”楚千城猛然出手指向艾莉。 　　梅艾达和雷蒙德下意识地双双护到艾莉身前。醉醺醺的圣丹斯用手指着艾莉，这个动作就很……犯规！ 　　“什么？”艾莉从梅艾达和雷蒙德之间伸出头来。 　　“打电话给阿切特里分局自由城邦银行分部。”楚千城揉着疼痛的脑袋，“快！” 　　“干什么？”艾莉拿出动平台。 　　“看看金库里是否少了东西。”楚千城闭着眼睛说。 　　艾莉看了一眼雷蒙德和梅艾达，迅速拨通了通讯，压低声音与对面紧张交谈起来。 　　片刻之后，她挂断了通讯，脸色苍白地抬起头：“银行金库里一个未公开身份贵客留下来的托管密盒今晚失窃了，银行监控里没有记录到任何窃贼的踪迹。” 　　“简教授，跟资源部说，探员蕾恩.若丁已经确定是美人鲨的目标，她将接受幻影组24小时保护直到破案为止。我们需要将她居住的房子建立为安全屋。” 　　楚千城长出一口气，舒适无比地靠在轮椅椅背上喝下最后一口酒。 　　简添欢、梅艾达和雷蒙德都愣愣地看着酒醉的楚千城，一头雾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交换犯罪！你的意思是美人鲨和这群劫匪互相去完成彼此的目标！”艾莉第一个明白了过来。 　　楚千城闭着眼睛点头。 　　“美人鲨想要劫持我到特定的地点杀死，而这群劫匪则想要无声无息攻入自由城邦银行金库。虚空鳗鱼变形者可以轻松将我劫持。美人鲨则可以完美潜入银行。”艾莉越说越激动，“如果我不打那个电话，没有人会知道金库里少了一样东西！” 　　“蕾恩被美人鲨盯上了这是！”雷蒙德恍然大悟。 　　“你才明白过来？”梅艾达惊呼。 　　“我这就打电话！”简添欢和艾莉一家人吃了一顿晚饭，基本上已经把他们当自己人，一听到楚千城的分析，顿时心惊肉跳。 　　“办妥了。”五分钟之后，简添欢挂了动平台，如释重负，“大家稍等十分钟。” 　　十分钟后，一座磁悬浮货运空列在夜色中飞临雷蒙德一家上空。在它的正下方，十几个喷射口同时打开，喷出十几架搬运安卓体。 　　这些搬运安卓体四面八方钻入雷蒙德的房子之内，将里面坍塌的房屋材料，原有家具和日常用品迅速搬出了房间，将整个房子清理一空。 　　等到安卓体们重新飞回空列之后，空列伸出八只巨大的机械臂，链接到雷蒙德房子地基前后左右八个隐藏插口上，将整栋房子提了起来。 　　空列直升上天空，拎着房子飞走了。 　　片刻后，另一架空列呼啸而来，拎着一款和雷蒙德房子底座大小一模一样的新房子飞来。它在空掉的地基上空悬停，将一架巨型机械铲伸下地基，在原有基础上又刨了一个更深的地下空间。 　　随即，它伸下八只机械臂，将这栋装潢、空间和外观都提升了一个档次，而且连着一个巨大地下室的新房子安置在新打的地基上，正好与新挖的空间严丝合缝地契合。 　　空列上飞下来同样型号的搬运安卓体，将外面堆积如山的家具和日用品又搬回了新房子，按照最佳的布局自行摆放。 　　雷蒙德、梅艾达和艾莉都收到一份摆放日用品的电子清单，他们可以根据清单寻找到每一个日用品，哪怕一根钉子、一枚牙刷都有编号。 　　“德墨忒尔产业集团宜居建造与搬迁公司祝您拥有美好的新生活。欢迎来到新翡冷翠！” 　　空列上传来优美温柔的女性电子音。 　　完成搬运工作的安卓体呼啸着飞上空列。空列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是什么？”雷蒙德的下巴都要掉了。 　　“你不知道你买的是宜居建造与搬迁公司的积木别墅吗？”简添欢很奇怪，“宜居公司旗下有多种豪华配置的积木别墅，如果你们想要升级可以随时打电话给宜居公司，十分钟换新。我这次购置的是安全屋版的积木别墅。” 　　“不不不，我这是买的二手房，到现在贷款还没还到一半。”雷蒙德连忙摆手。 　　“你们的贷款已经被我清了，钱也不多。”简添欢摆了摆手，“安全屋版是赠品，不会要钱的。” 　　“那蕾恩就拜托幻影组了。”雷蒙德连忙说。 　　梅艾达上去就是一个头瓢：“一栋房子你就把你表妹卖了？” 　　“表嫂，别打表哥了。”艾莉连忙拦住她，“我觉得在幻影组里我能学到很多东西，这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而且有圣丹斯保护我，美人鲨才不敢轻易动我们呀！” 　　“哦……”梅艾达这才想起美人鲨的威胁。现在在她眼里，美人鲨的威胁真的不如圣丹斯大。他太有魅力了！ 　　“既然这样，我先进去选房间了。”楚千城推着轮椅朝屋子里走去。 　　“吖，圣丹斯先生，我不习惯在外面睡，我还是回怪物实验室了。”简添欢朝着楚千城眨了眨眼睛，自以为很懂。 　　“……”楚千城懒得理他，心里感慨这小胖子还是见识少。 　　艾莉看着楚千城脸微微一红，背着手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雷蒙德从斜刺里一瘸一拐地冒了出来，一把握住楚千城的轮椅：“哎嘿嘿，我来帮你吧。” 　　“谢谢。”楚千城醉意上涌，点了点头，只想在安全屋里找一个房间睡觉。 　　“圣丹斯先生，从刚才我就想问了，你的身子是永远站不起来了吗？”雷蒙德一边推着他进屋找房间，一边好奇地问。 　　“不，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恢复。”楚千城闭着眼睛。 　　“哦。”雷蒙德点点头，推他进入了客房，扶着他的身子在床上躺下，然后帮助他熄灯关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看到他出来，已经在各自房间安顿的梅艾达和艾莉都凑了过来。 　　“我问过了！”雷蒙德邀功地望向梅艾达。 　　“问过什么？”艾莉奇怪地问。 　　“他是不是永久残疾呗。”梅艾达说。 　　“咦！这么私人的问题你们瞎问什么呀。”艾莉有点替雷蒙德脸红。 　　“这可不是私人问题，这是公共安全问题！”梅艾达瞪圆了眼睛，“你自己想想，圣丹斯只是坐在轮椅上，已经把人迷得五迷三道了。万一他有一天站起来了……你自己去想吧，我反正是已经通知我家里其他兄弟姐妹了，让他们把侄女们关家里不要出来乱逛。” 　　“我觉得圣丹斯先生彬彬有礼，修养极高，不是那种滥交的人……”艾莉忍不住说，“你也不用那么紧张。” 　　“你真是无知少女啊。”梅艾达叹了口气，“这种男人，把和女人交往，当成的是工作，是运动，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在他的扭曲的世界观里，他甚至以为这是对女人的一种成全，一种尊重，一种培养。哎呀，所以他不认为自己是禽兽，而是一位绅士。” 　　“就是说啊。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男人！”雷蒙德迅速开口支援，“真正的男人，就是看到心爱的女人，就一头扑上去，死缠烂打，围追堵截，任打任骂，任劳任怨，像狗一般地付出，毫无怨言，只有这样的男人才值得依靠啊。” 　　“嗯，说的有理，艾莉，如果你选的话，你选什么样的男人？”梅艾达得意地问。 　　呃……艾莉咧嘴不语。 第十四章 站起来的圣丹斯 　　第二天，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香气在崭新的雷蒙德家中飘荡。熟悉的香气伴随着清冽如酒的回忆，一下子将熟睡中的梅艾达、雷蒙德和艾莉唤醒。 　　梅艾达和雷蒙德想都没想，穿着睡衣就跑出了房门，仿佛生怕去晚了就没了，直到他们狂奔到与厨房相连的餐厅，他们才想起来，这里不是枯骨镇，而是阿切特里。 　　在餐厅的大餐桌上，摆放着他们熟悉的早餐拼盘：金黄色、蓬松酥脆的土豆饼，薰香肠切片炒鸡蛋，三色蔬菜沙拉，外加一杯酸奶油做调味。 　　那是瓦尔莎娃战区最受欢迎的波兰式早餐，枯骨镇的顶配早餐。 　　在所有掌厨里，身为炊事员的IG做的波兰早餐最好吃，每一次他亲自掌厨，枯骨镇的餐厅外早早就会排上长队。那群如狼似虎的追光战士对着餐厅侍者虎视眈眈，一盘早餐装好，瞬间清空。 　　本来就美味的早餐，在这样的狂热气氛烘托之下，美味指数又蹿升了一个数量级。 　　在梅艾达和雷蒙德的印象里，这就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早餐。 　　自从回到阿切特里，他们尝试做过很多次这种早餐，但是都根本找不到当初的感觉，直到最后，只能放弃。 　　他们以为对波兰早餐的记忆只是自己不断美化的结果，没想到今天这熟悉到纹丝不差的味道重新回来了，刺激着他们的大脑，唤起了枯骨镇美好的记忆。 　　“起来了？尝尝我的手艺。”厨房的门口出现了楚千城的身影。他依靠自己的双脚站立，身子靠在门框上辅助支撑。 　　今天的楚千城仍然穿着赴宴的西服裤和黑皮鞋，但是他的上身只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因为做饭出汗，他领口的扣子被解开，衬衫袖子卷到手肘，汗水洇湿了前胸的衬衫，让衣衫贴在他健硕挺拔的身躯上。 　　梅艾达和雷蒙德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缓缓互望一眼。 　　他站起来了。 　　“坐！”楚千城伸手相邀，犹如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 　　梅艾达和雷蒙德完全没有拒绝的能力，他们顺从地坐到餐桌前，任凭旺盛的食欲将自己彻底征服，抓起桌上的刀叉大快朵颐。 　　在吃完之前，他们的脑子是不转的。 　　“IG！”餐厅之外传来一声凄切的呼唤。艾莉出现在餐厅门口。她身上简单地穿了一件T恤衫和牛仔裤，蓬散着头发，光脚穿着拖鞋出了卧室。 　　她明亮的眼睛里满含热泪，深邃的瞳孔里，闪烁着犹如繁星般的迷离之色。 　　楚千城怔怔地看着她，整个灵魂都在渴望回应她的呼唤。但是，他根本无法证明自己，这只会让他失去雷蒙德一家的信任。 　　“你是说伊格鲁？”楚千城用沙哑的嗓音询问。 　　星光在艾莉的眼中渐渐淡去，只剩下深沉的悲伤。她倔强地咧开嘴，露出一朵勇敢地笑容：“是的，伊格鲁。我的……童年游伴。” 　　雷蒙德和梅艾达从波兰早餐中挣扎着抬起头来，用担忧和心疼的目光看着艾莉。 　　楚千城端着一盘摆放整齐的波兰早餐，一瘸一拐地走到艾莉面前，端端正正地摆在她的面前。 　　“嗯……”艾莉闭上眼睛闻了闻，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好香啊，我眼泪都出来了。” 　　“也许洋葱放多了？”楚千城温声问。 　　“不，正好。”艾莉抬起头来，深深地望着他，“谢谢。” 　　“一切为了……吾主。”楚千城想要收回这句话，但是未锚定的灵魂无法控制他的言语惯性，他还是说出了这句他和艾莉在枯骨镇经常说起的话。 　　艾莉抬起头来，用情绪复杂的目光看着他，流露出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意，仿佛楚千城亵渎了她的记忆。 　　这句话，我已经不配说了……楚千城感到一股深沉的自责。 　　早餐在四个人的沉默中持续着，直到餐盘清空。 　　“我们来打扫吧！”梅艾达拉着雷蒙德开始清理餐桌。 　　餐桌上只剩下隔桌相望的楚千城和艾莉。 　　“我一直没来得及对你说谢谢。”艾莉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说。 　　“嗯？” 　　“昨天，你救了我。”艾莉看着楚千城茫然的神情，不得不进一步解释。 　　“哦，不值一提。”楚千城摆了摆手，仿佛想要赶走一只蚊子。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想要和你讨论一下。”艾莉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哦？” 　　“美人鲨和那一组银行劫匪的确可能有交换犯罪的嫌疑，但是这一切只是我们的推测，在此之外，也许还有其他的可能性。”艾莉眼中闪烁着光芒。 　　“嗯……”楚千城心口有点闷，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我的腿刚刚能动，想到外面散散步，陪我走走？我们边走边聊。” 　　艾莉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她偏了偏头，脸上的伤疤再次扭成了熟悉的“S”型：“好啊。” 　　楚千城和她双双站起身。艾莉领着他出门，朝着阿切特里最安静美丽的林荫道走去。 　　楚千城刚刚能够勉强走路，走得一瘸一拐的，非常不稳。艾莉大方地凑过来，扶住他的胳膊，帮助他支撑身体。 　　“谢谢……”楚千城有些狼狈地说。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艾莉昂着头，微笑着说。 　　“嗯？” 　　“刚才我们谈到另一个可能性。”艾莉转过头来。 　　“是的，你接着说。” 　　“银行劫匪可能和美人鲨交换犯罪，这是一个很好的假设。但是，还有一个更好的假设。”艾莉笑着望向楚千城。 　　“哦？我洗耳恭听。” 　　“那就是某个与警方有联系的悍匪与这帮劫匪进行了秘密交易。他通过警方的关系，不知不觉地在银行金库盗取了密盒，而这帮劫匪则会在他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地点，对我施行劫持。”艾莉转过头来，勇敢地望向楚千城，“这样劫匪和悍匪，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喔，神妙的分析。”楚千城举手拍了拍手掌，“所以这个悍匪在和劫匪交手的时候，还会出手杀一个劫匪，让这个场面更加真实。” 　　“呃……”艾莉有点卡壳，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也许、也许劫匪头子希望少一个人分脏，所以让你帮他做掉一个。” 　　“所以这个悍匪费了这么大劲儿，甚至杀了一个人，他得到了什么？”楚千城笑着转头望向艾莉，“陪着他中意的女人在阿切特里散步吗？” 　　“……”艾莉不好意思得连脖子都红了，下意识和楚千城越离越远，害得楚千城身子一歪，差点摔在地上。 　　“你……能不能离我近点，毕竟，我为你都杀了人了。”楚千城失笑。 　　“呼！”艾莉翻了个白眼，强忍难堪，凑近楚千城把他稳稳扶住。 　　“我感觉你对我好像有莫名的敌意，希望这不会影响你对案情的分析。”楚千城趁机说。 　　“所以你不是有意接近我？”艾莉干脆直说了。 　　“让我以梦想的名义起誓，我不会为了接近你而杀人，这样可以吗？”楚千城笑着问。 　　“新翡冷翠最近不太平啊。美人鲨再次活跃，疯子圣丹斯死而复生。”艾莉毫不回避楚千城凌厉的眼神，“很难不让我产生联想。我只是，想要排除尽可能多的选项，这样我们才能锁定美人鲨真正的目标。还有，他的第三个目标是谁？现在还想不到。” 　　“也许他的第三个目标还没有出现。” 　　楚千城若有所思望着阿切特里宁谧的街道：“美人鲨的品味这么高，也许他再也找不到第26个让他神魂颠倒的女人。” 　　“新翡冷翠是一个超级都市，阿切特里、皮蒂和市政广场都是城里显贵云集的大区，难道找一个心仪的女人这么难吗？”艾莉沉思着。 　　“美丽的躯体俯拾皆是，有趣的灵魂却万里无一。他们犹如永夜中熠熠生辉的星辰，无论是无主的孤魂还是挣扎的旅人，都会被他们的光芒吸引，因为只有在他们的光芒中，才能看到生命的色彩。” 　　“喔，你是说我也像夜空中的星辰吗？”艾莉被楚千城的话语吸引，忍不住冲口而出。 　　“哦，蕾恩.若丁，你现在就像太阳一般耀眼。你照亮了我的世界。”楚千城微笑着说。 　　“咯咯咯……”艾莉笑了出来，“圣丹斯先生，你果然是撩女专家。新江户是有一间撩女学院吗？你从那儿毕业的吧？同样的话，你对多少女孩子说过？” 　　“啊，你也知道，文凭在新江户市有多重要。”楚千城耸了耸肩膀。 　　“哈哈哈……”艾莉笑得弯下腰来，忍不住打了他的胳膊一下，“我差一点就要开始喜欢你了。” 　　“所以你看，我不需要交换犯罪来泡妞。”楚千城笑着说。 　　“喔，站起来的圣丹斯，真的是男人中的男人。”艾莉对着他左看右看，欣赏地连连点头。 　　楚千城感到了艾莉眼神中的光彩，心头一阵兴奋。这是她有了新的想法的预兆。她开始思考了！ 　　他笑着松开艾莉的手，双手摊开，原地转了一个圈，犹如在向世界展示自己的魅力。 　　“谁说美人鲨的第十三个目标必须是女人？”艾莉眼睛闪闪发光。 　　“说下去。”楚千城鼓励她。 　　“新翡冷翠来了两个男人，都是对女人有着极高品味的猎艳狂魔。一个来自蛮荒国度，一个来自城邦区。他们的轨迹在三大区交错。一个为了满足渴望，四处猎杀美丽的女人，一个为了脱罪，投身幻影组猎杀重犯，并试图与美女接近。” 　　艾莉的眼中神光流转，脸颊上洋溢着的华彩，连她脸上的伤疤，都仿佛化为了流光溢彩的花黄。 　　“一个出手必杀，犯下23条人命的大罪，一个人的传记在业内流传，猎艳战绩家喻户晓。”艾莉深深地看着楚千城，高举右手，在空中划了七八个圈，低头向他行礼。 　　“一个城市，怎能有两个猎艳之王。”楚千城矜持地浅笑，犹如头戴皇冠的君王。 第十五章 去见绝景圣夏 　　雷蒙德和梅艾达双目失神地坐在空空如也的大餐桌前，没有说话的力气。 　　他们刚刚洗完早餐的碗碟，艾莉就被圣丹斯拐跑了。他们甚至没有出去追的心思，而是坐在餐桌上发呆。 　　他们的胃还在消化刚才的美食，那味道还萦绕在他们的记忆深处，撩拨着他们的心弦。由味道带回来的记忆，犹如生命中的宝藏，让他们流连忘返。 　　如果这是圣丹斯刻意的算计，那他活该是猎艳狂魔啊。雷蒙德和梅艾达非常有自知之明，这个时候就算追上圣丹斯和艾莉，说不定还得把他们两个搭进去。 　　止损吧。艾莉现在是时候了解成人世界的残酷了。 　　雷蒙德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梅艾达凑过来闻了闻……圣丹斯的手艺，绝了。 　　门口响起艾莉银铃般的笑声，圣丹斯和艾莉似乎遛弯回来了，而且还相谈甚欢。 　　“艾达，雷！我们回来了。”艾莉亲密地揽着圣丹斯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外臂上，一脸幸福地进门。 　　雷蒙德看了一下墙上的电子钟，他们出去还不到半个小时。 　　不到半个小时，艾莉已经被圣丹斯叼走嚼了。 　　在走进房子正门的一瞬间，艾莉还蜻蜓点水一般在圣丹斯的脸膛上亲了一下。 　　这是正式确定关系了！ 　　圣丹斯一瘸一拐地走进餐厅，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雷蒙德和梅艾达，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就这样，我也没办法。” 　　“到我房间来，我们计划一下将来做什么！”艾莉从房间里冒出头来，对圣丹斯招了招手。 　　“哦！”圣丹斯朝雷蒙德和梅艾达摆了摆手，兴冲冲地走进了艾莉的房间。 　　在梅艾达和雷蒙德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简添欢已经坐着豪华小空列来到房门口。 　　…… 　　楚千城和艾莉躲在艾莉的房间里，紧张地将今后几天的行程在三维屏幕上做了一个摆放。 　　“简教授已经叫了？”艾莉提醒楚千城。 　　“已经叫了，他应该在路上了。”楚千城摸着下巴，“你和我在一起，比较顺理成章，毕竟美人鲨知道我救过你几次。感激很容易演化成爱情。” 　　“哼，我也救过你啊。”艾莉有点不服气。 　　“这更好，互相拯救，更容易促进感情。不过这种情感美人鲨也许并不了解。”楚千城笑了。 　　“唉，男人总觉得救过女人几次，女人就该以身相许，难道我们是东西吗？谁找到归谁。”艾莉来气了。 　　“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楚千城竖起手指摇了摇。 　　“好吧，简教授真的有办法让你和绝景圣夏见面？”艾莉怀疑地问。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不过如果他没有，那谁都没办法了。”楚千城叹了口气。 　　“我知道引诱美人鲨不能操之过急，但是他在我这里碰了壁，很可能会在冲动驱使下进攻绝景圣夏，她现在必须在我们的保护之下。”艾莉严肃地说。 　　“我不知道美人鲨的智商如何，不过这件事就算被他猜出来也有几率成功。只要我们搞定他的心态。作为连环杀人犯，以及对美丽的事物有惊人执着的人，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出了严重问题，他的行为并不靠智慧来左右，而是靠冲动和偏执。” 　　“也就是说你赞成立刻行动喽？”艾莉兴奋了起来。 　　“嗯，绝景圣夏是美女，我没道理拒绝，毕竟，我是著名的猎艳狂魔。”楚千城笑了。 　　“嗯……”艾莉抱臂在胸，审视着楚千城。 　　“怎么，你莫非觉得我并非好色之徒，而是一名绅士？”楚千城问，“看在我们还在合作阶段，我友情提醒一下，这种幻想很容易让你迷失自己哦。” 　　“呼，现在我终于知道，你果然是个猎艳狂魔！”艾莉长出一口气，小心地护住自己的胸口。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梅艾达的声音：“蕾恩，简教授来了！” 　　“太好了。”艾莉迫不及待打开门，好像与楚千城多呆一分钟都有危险。 　　“进来！”楚千城对着简添欢一挥手。简添欢连忙钻进门来，并随手关门。 　　“简单说一下情况，我们需要在几天之内让美人鲨把进攻目标转换到我身上。方法很简单，让三大区仅剩的两个目标都被我征服。蕾恩是其中之一，下一个是绝景圣夏。”楚千城说到这里，指了一下三维屏幕上的照片。 　　“夏夏酱！美人鲨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她！吖~~~~~！”简添欢双手乱摇，惊天大叫。 　　“冷静。”楚千城瞪了他一眼。 　　简添欢从兜里掏出一枚绝境圣夏的手办放到心口抚摸了一番，终于冷静了下来。艾莉看着他的动作，脸上的神情渐渐转为嫌弃。她看了楚千城一眼。 　　“我和他不熟。”楚千城下意识地说。 　　“所以你们计划把美人鲨的目标全都‘占有’，让同为猎艳狂魔的圣丹斯取得优势。一城两王，必有一战，好办法。”简添欢冷静下来之后，脑子的转速上来了。 　　他看了一眼艾莉，扭头朝楚千城眨了眨眼睛：“亏你能想出这么妙的方法。这样你和若丁探员就不得不在公众场合出双入对，妙啊！” 　　“这个方法是我想出来的。”艾莉忍不住抗议。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圣丹斯抢了自己的功劳。她需要站到和他对等的地位。 　　“神马？”简添欢惊了，“若丁探员自发想到这个方法，然后自愿在公众场合和你出双入对？” 　　“别小瞧我哦。”艾莉有点得意。 　　“师父！”简添欢差点想要给楚千城跪下。艾莉奇怪地望着楚千城，她搞不清简添欢的脑回路。 　　“我们需要接近绝景圣夏的方法，但是又不能暴露我们幻影组已经知道她是美人鲨的目标。”楚千城无奈地迅速转移话题。 　　“你是说，我们可以公款去见夏夏酱？”简添欢顿时精神百倍。 　　“最好不要动用公款。”楚千城摇了摇头，“美人鲨已经确定和自由城邦银行劫案有关。那帮劫匪对于金库很熟悉，也很快就找到了蕾恩的住处，这说明他们在行动局和银行内部有一定的关系网。我们不能用太招摇的方法接触绝景圣夏。” 　　“我只是一个夏夏酱的一生推，我并不是能决定她日程表的人。她身属的娱乐公司叫舞乐传媒，她的经纪人才是主宰她一切行程的人。她经常在皮蒂区的高级会所梅迪奇公馆出没。这个公馆背靠碧缇宫苑，是七大财团顶级精英荟萃的地方，没钱进不去。” 　　简添欢一脸悲苦地叹了口气：“我以前是常去的，还有会员。但是现在被踢出了所罗门宝藏联合体，身份已经被取缔了。” 　　“现在正是你回去的时候。”楚千城精神一振。 　　“但是，你刚说不能用公款。” 　　“不能用公款见绝景圣夏，但是可以用公款见这个经纪人嘛。美人鲨不会关注这个经纪人的。”楚千城摆了摆手，“这个经纪人叫什么？” 　　“她身份很神秘，媒体都叫她Q女士，这是照片。”简添欢将一张照片在动平台上展示了出来。 　　楚千城站了起来，关切地看了一眼这张照片。照片中的女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他敏锐地感觉到，她一定是可以帮到他的人。 　　“她也是个很漂亮的女性啊。”艾莉看着楚千城发直的眼神，“而且身材也很好。” 　　“怎么，你觉得她也可能成为美人鲨的第13个目标吗？”楚千城微微一惊。 　　“呃，我不知道啊，你说呢？”艾莉扬起下巴。 　　“差远了。”楚千城摆摆手。 　　艾莉不露声色地抿嘴一笑。 　　…… 　　梅迪奇会所坐落于皮蒂区靠新阿诺运河的区域。这条运河经过七重净水站的过滤，为城市带来了珍贵的洁净水源，并为新翡冷翠的中心地带提供了优美的临河之景。 　　在新阿诺运河附近，城市的设计者们依照五百年前翡冷翠的旧观，设计了同样的建筑布局。在运河西南偏西的位置，坐落着以梅迪奇家族旧宅命名的碧缇宫。 　　这里并非老城中的博物馆，而是被建成了高尚住宅区，七大财团、四大组织的顶级精英荟萃其间。新文艺复兴运动带来的艺术成果也都聚集在这一片区域，令这里充满了文化气息。 　　在碧缇宫东北角建立的梅迪奇会所，成为了碧缇宫苑的一枚璀璨的宝石，在文化气息浓烈的街区独树一帜，吸引着来自四大主城的“高贵游客”。碧缇宫内的精英人士也以进入梅迪奇会所为荣。 　　能够出没于这间顶配的高级会所，无形中已经说明了绝景圣夏经纪人的背景不简单。 　　“你曾经在这儿待过？”楚千城难以置信地看着这间金碧辉煌犹如凡尔赛宫的建筑。 　　“我也曾经风光过。”简添欢感慨地叹了口气。 　　这一瞬间，楚千城感到和这个小胖子似乎有点共同语言了。 　　简添欢对于办理会所会员的流程非常的熟悉。他轻车熟路地带着楚千城来到办理会员的专柜，出示了行动局证件，亮明了身份，并取出早就办好的担保人证明。 　　专柜的服务员看了一眼证明，微微一笑：“对不起，这份证明快要过期了。” 　　简添欢微微一愣：“这是行动局犯罪部部长刚给我出具的担保，日期就是昨天！”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服务员笑着抬起头来，“这位部长眼看就要被解职了，他的担保已经一文不值。” 　　简添欢缓缓收回证明，胖脸一阵阵抽搐。 　　“你知道一个行动局部长未来会被解职？”楚千城斜眼看着服务员，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他知道。”简添欢低声说。 　　服务员望着楚千城，露出一丝冷笑。 第十六章 终于见面 　　楚千城和简添欢无奈地从会员服务专柜退出来。简添欢的心情非常沉重，因为他们幻影组逮捕美人鲨的行动是犯罪部部长特批的，如果部长解职，他们与犯罪部重案科的合作就还需要进行新的审批。谁知道新部长是个什么货色。 　　他还指望这个项目让他重返S级研究员的地位呢。 　　楚千城在会所内闻到了诱人的酒香，也有点魂不守舍，只想要回安全屋喝一口小酒平静心情。 　　“等一下，这两个人我来担保吧。” 　　忽然间，一个清亮的女声在楚千城背后响起。 　　楚千城和简添欢茫然转过头来，赫然看到一个身材修长，曲线玲珑的成熟女人正摘下墨镜朝他们微笑。 　　“Q女士，你的担保当然绝无问题。”距离老远的会员专柜服务员立刻殷勤地开口。 　　楚千城看着这个充满了成熟韵味的女人，感觉一丝熟悉，但是又不确定。 　　“跟我来。”Q女士伸手勾了勾手指。 　　楚千城和简添欢连忙跟在她身后，进入了金碧辉煌的梅迪奇会所包间。 　　梅迪奇会所雄踞皮蒂区丘陵之巅，俯瞰新阿诺运河，坐拥风水胜地，会员包间的宽阔阳台上设置雅座，可以凭栏俯望新翡冷翠市被净水环绕的富庶街区，令人心旷神怡。 　　Q女士在阳台上找到一架秋千般的摇椅，懒洋洋地坐下去，朝着楚千城再次勾了勾手指，然后用手拍了拍身边的空座。 　　简添欢看着Q女士修长匀称的长腿，猛地咽了一口口水，随即拿出绝景圣夏的手办揉了揉，冷静了下来。 　　楚千城身背圣丹斯猎艳狂魔的人设，只能勉为其难地坐到Q女士的身边。 　　Q女士顺理成章地揽住他的胳膊，一脸浅笑：“横行蛮荒的浪子圣丹斯，终于来到新翡冷翠了，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想起来找我呢？” 　　她的手指夹住楚千城胳膊上的生化肌肉，狠狠掐了一把。 　　楚千城猛地睁大了眼睛：秦臻！ 　　Q女士笑着扭过头来，将嘴凑到楚千城的耳边：“你找到艾莉了？” 　　楚千城微微点头，随即看了简添欢一眼。简添欢的眼珠子快爆出来了。 　　“她还好吗？我有一阵子没见她了。” 　　“我也感到奇怪，她身边没有花仙，让我有点担心。你都跑到哪儿去了？”楚千城转过头去，凑到Q女士耳边低声说。 　　“人家可是大忙人。”Q女士白了他一眼。 　　“我是否应该感谢你救了我？”楚千城凑到她耳边低声问。 　　“简教授果然用了纳米中枢网络疗法给你治疗？”Q女士装作在与楚千城耳鬓厮磨，将嘴凑到他脸上低声说。 　　“那是你想到的方法？”楚千城惊奇地问。 　　“是陛下。”Q女士迅速说，“你们收集的生化合成仓和人造大脑的蓝图本身已经接近完成，陛下当时将两个科技简单拼合之后，就已经有了设计纳米中枢网络，让它们补全人造大脑的短板，辅助大脑调节人体机能的设想。” 　　“原来如此。”楚千城长舒一口气，“对了，你帮我锚定一下灵魂吧。” 　　“你……没让艾莉给你锚定……哦，她根本不知道你是IG……”Q女士一跺脚，“我看到新闻，以为你和她已经相认了。那我……” 　　“嗯？秦臻，你怎么了？”楚千城敏锐地觉察到Q女士的状态有点不对。 　　“呼……”Q女士仰头喝了一杯会所的香槟，媚眼如丝地望向楚千城，“好久不见，总该正式地打个招呼才好。” 　　她嘟着嘴过来，就要印到楚千城的嘴上。 　　红女王！……楚千城感到腰间吞尾蛇一紧，立刻知道不好，连忙丝滑无比地站起身，正好让开了Q女士恶意十足的偷吻，“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哈，在那儿边！”Q女士微微一笑，毫不尴尬地放下了酒杯。楚千城心事重重地溜进了洗手间，只剩下简添欢和Q女士相对无言。 　　“呃……Q女士以前认识圣丹斯？”简添欢被Q女士看了一会儿，浑身不知道手搁哪儿，不得不没话找话。 　　“嗯……难道你不知道新翡冷翠的贵妇圈里早就在讨论蛮荒浪子圣丹斯的第一场艳遇中，谁会是主角。”Q女士翘起雪白的大腿，优雅地点上了一根雪茄。 　　“哦~~~~”简添欢伸长了脖子，疯狂点头，只感到自己好像无意中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不过，看起来圣丹斯先生的品味有点太高了。”Q女士做出一副被冒犯的样子。 　　“啊哈哈，他那个哈哈哈……”简添欢笑得像没牙老太太，“他刚从脑死亡状态复苏，那个……肾不太好，动不动就上厕所。” 　　他话刚说完，楚千城已经回到包间阳台。他冷冷地看了简添欢一眼，继续坐到Q女士的身边。简添欢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我……我去上个厕所。”他灰溜溜地跑出了阳台。 　　“陛下，秦臻如果在用这个躯体，最好不要和我做太亲密的动作，以免她尴尬。”楚千城趁机说。 　　“嘶……呼，你们五百年前的人果然很保守啊。我还想着你既然扮演了这么一个放荡不羁的圣丹斯，至少和我也结合一次，这样我就可以生几十万个你的后代。传宗接代它不香吗？”Q女士吐了一口烟圈，淡淡地说。 　　楚千城瞬间生出了引刀自宫的冲动。 　　“咯咯，开个玩笑。我的天啊，这种玩笑让我感到特别舒爽。这就是拥有生命的趣味性啊。”Q女士闭目享受着。 　　“所以你和秦臻共用了一个躯体进入的城邦区？”楚千城压低了嗓音问。 　　“没错。我吞了丰成赖庆，把秦臻变成了和玲子长相相似的Q女士。丰成赖庆案底太厚，进不了城，但是她作为鲨虎组芝离宫部一把手，经过一年经营，终于可以进城了。我就分出了一部分灵魂，陪着她一起进城玩玩。” 　　Q女士叼着雪茄朝楚千城眨眨眼睛。 　　事情和我设想过的路线几乎完全吻合……楚千城的心中略感自豪。 　　“你最终没有被人发现？”楚千城问。 　　“嗯，你做得很好，打崩了整个水晶宫，彻底掩藏了正在进化的我的位置。我做的假尸正式成为了松岛老贼的遗体，档案被层层封锁。当我走出水晶宫废墟的时候……嗯~~~”Q女士充满享受地吸了一口雪茄。 　　楚千城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红女王全面进化完成后，迈着慵懒的猫步，从水晶宫的断壁残垣中迤逦而出的样子。 　　“我喜欢你的想象力……”Q女士斜眼看着楚千城。 　　“你能看透我的思维？”楚千城微微一惊。 　　“一点点而已。”Q女士微笑，“全面进化之后，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人，而非虫族。因为我对人类的思维有天生的亲和力，向往人类丰富的情感。而你的情感，尤其让我感到亲切。因为你的情感非常丰富，我很喜欢。” 　　这就是红女王为什么迫不及待地取代了秦臻和我聊天的原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就像她童年的游伴……楚千城深深地望着Q女士。 　　“童年的游伴，这真是一个含义丰富的词汇。我能从这个词里读出很多细致的情感。楚千城，你什么时候愿意跟我灵魂链接？我可以从你身上学到更多的东西。”红女王微笑着问。 　　“没有必要的话，我希望拥有自由的灵魂。”楚千城坚定地说。 　　“看在你曾经帮助我进化，并让我摆脱了森提诺的威胁，我可以放你一马。”红女王淡淡地说。 　　“陛下，我希望你也能让秦臻重获自由。”楚千城趁机说。 　　“哈，真不枉了秦臻这么帮你，算你还有一点良心。”Q女士咯咯一笑，随即凑近楚千城，压低了嗓音，“给我把森提诺的人头装到银盘子里送来，我给秦臻自由。” 　　“我以为你想要亲手杀了他？”楚千城心里一寒。现在他勉强算是超A级的高手，想要杀S级机械师，简直是异想天开。 　　“啧啧啧，我和你用得着分得那么清吗？”红女王趁着楚千城心神恍惚之际，猛地将嘴印到他脸上，随即销声匿迹了。 　　“呜——”Q女士猛地将嘴从楚千城脸上移开，“陛下做了什么？” 　　楚千城尴尬地摇了摇头：“还好，什么都没做……完。” 　　“唉，我现在身不由己，要不然早去特殊警备科找你了。”Q女士揉着头叹息着。 　　“辛苦你了。”楚千城拍了拍她的肩膀。 　　“还好吧，这几年我过得也很有成就感。”终于变回秦臻的Q女士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在新翡冷翠重掌娱乐业权柄，手握顶流，左右逢源，差一点就忘了你还趴在圣天使堡呢。” 　　“我需要你锚定一下。”楚千城终于说出了他一只想说的话。 　　…… 　　简添欢在厕所躲了足足二十分钟，感觉圣丹斯的气消了，这才敢回来。这个时候，楚千城和Q女士已经谈笑风生，犹如多年未见的老友。 　　简添欢发现楚千城有了一点点变化，他的眼睛清澈明亮，而且可以明显地控制住自己的酒瘾，不会一看到酒就不要命地扑上去。 　　他和Q女士的谈话条理分明，思路清晰，透着一股睿智温和的风范，不再像以前那样狂躁不耐，想到哪儿说哪儿。 　　女人可以改变圣丹斯！……简添欢发现了一个惊人的规律。 第十七章 圣殿广场 　　“你们想见绝景圣夏？”秦臻和楚千城东拉西扯，说了一堆废话之后，终于转到了他们这次来见她的目的。 　　“是的。而且是私下见面，不是以官方的名义见面。以免引起美人鲨的注意。”楚千城压低了嗓音，表情渐渐严肃，“她很可能是美人鲨下一个攻击目标。” 　　“绝对不能让她死！”秦臻紧张地握住楚千城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她很重要！” 　　楚千城看着她的眼神，心头一震，秦臻在现实的时间线上比自己超前了很多，他在现实世界已经开始制造新翡冷翠这个伪开放世界，并试图让它在梦境中依靠人脑的算力直接转变成真实的开放世界，这些秦臻肯定知道很多细节了。 　　在这个开放世界中，难道会出现新的类似布奇的主线角色？绝景圣夏就是其中之一？ 　　“圣夏她马上就要去新巴黎举行演唱会，今天晚上是她在新翡冷翠的最后一场演唱会。现在演唱会已经快要开始了，你们就算想见她也只能等到演唱会结束。”秦臻把雪茄放到桌上，准备去拿酒。 　　“Q女士，如果我没猜错，美人鲨会在演唱会上动手。”楚千城出语惊人。 　　“为什么？”秦臻一愣。 　　“因为绝景圣夏的行程只有在演唱会上是公开的。再迟一天，她就去新巴黎了。美人鲨想要在3大区办移动美女人偶博览会的计划，就会泡汤。”楚千城飞快地说。 　　“但是演唱会上我们请了神秘水域集团旗下位列第三的安保团队——宁谧守护者来维持秩序。他们都是暴走者，异能者中的A级战力，其中几个还是超A级。”秦臻皱着眉头说，“美人鲨也就是超A级吧。” 　　“他的战绩很多都没有列入档案，收入系统，就是这样他仍然被认为是最接近AA级的杀人魔。我认为，直接把他当成AA级看待，是最保险的。”楚千城沉声说。 　　“还是老样子，总是这么的谨慎。”秦臻嘴上虽然不服，但是已经开始上心地思考。 　　“Q女士，你好像和圣丹斯很熟的样子。”简添欢好奇地问。 　　“啊，他的传记我读了一遍又一遍，感觉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秦臻朝着简添欢微微一笑。 　　“这么巧，我对你也有这样的感觉。”楚千城微笑着望向秦臻。 　　简添欢感慨地连连摇头，在动平台上飞快地做起了笔记。 　　“他干什么？”秦臻有点奇怪。 　　“不重要，你是经纪人，手眼通天，一定能帮我们找到接近她的方法吧？现在时间紧迫，为保证万全，最好现在就能够守在她身边等待机会。”楚千城凝重地说。 　　“小事情。她绝对不能有事。”秦臻深吸一口气，忽然担心地看了一眼楚千城，“但是你行吗？你只有……我是说传记里你只有近A级战力，能打得过美人鲨吗？” 　　“我变厉害了。”楚千城眨眨眼睛。 　　“……”秦臻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脚还没恢复利落吧？” 　　“咦？你怎么看出来的？”楚千城有些奇怪。 　　“这么多年在新江户市，我也学了一点东西。”秦臻神秘地眨眨眼睛。 　　“我坐着轮椅也能打败近A级，你放心吧。”楚千城只能这么说。 　　秦臻歪了歪头没说话。她倒不担心楚千城会死，就怕他又整个半死不活，到时候她还得费事儿把他给弄死。 　　她优雅地从摇椅上站起身，从手包里取出动平台，在上面发了一条信息，然后转过头来：“圣丹斯，你们今晚可以到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演唱会的后台去见绝景圣夏。” 　　“后台！绝景圣夏演唱会的后台！” 　　简添欢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得跳了起来：“从那里可以近距离看到绝景圣夏的演出！” 　　“冷静点。”楚千城连忙按住他，“咱们如果保护绝景圣夏的话，自然是要见真人的。” 　　“不，你不懂。绝景圣夏在演唱会上，和平常不一样，她就是两个人。她在平常就是个美女，但是在演唱会上，她是神！” 　　简添欢激动无比地望着楚千城和秦臻：“我们可以亲眼看到神降！哈利路亚！” 　　秦臻微笑着点点头，眼睛却睁大了望向楚千城，不动声色地发出脑残预警。 　　“简教授，我听说你曾经是一个S级研究员。”楚千城忍不住提醒简添欢，“还曾经是梅迪奇会所的会员，这点世面总该见过吧？” 　　“绝景圣夏在演唱之前是不见任何人的，只有她的经纪人。她的后台是神之寝宫，生人勿近。”简添欢闭上眼睛，无比憧憬地说。 　　“……”楚千城斜眼看了看秦臻。秦臻得意地一笑，对于顶流的操弄，她玩得非常地顺手。绝景圣夏可以说是她最得意的作品，没有之一。 　　从一个在大城市中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到四大主城第一的顶流歌姬，绝景圣夏的成名之路完全是秦臻一手打造的。 　　秦臻这五年与绝景圣夏一起打造的传奇，完全可以写一部《我到未来做顶流》的网文。 　　出了梅迪奇公馆，秦臻带着简添欢和楚千城坐上梅迪奇公馆特备加长小空列飞上云霄，直接越过新阿诺运河，来到了隔河相望的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 　　这里是新翡冷翠的核心地带，拥有无数古典气息和科幻气息交融的精美建筑群，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建筑在一片繁华的商业区之上，犹如一座悬空而过的巨型飞船。 　　这座飞船上的建筑充满了复古的风韵，外骨骼却是星际战舰的即视感，与周围的建筑群风格融为一体，犹如要带着文艺复兴的风韵振翅而飞，直上九霄。 　　这座广场并非真正的悬空建筑，它与市政广场商业区最高的建筑都有交汇，这些高层建筑合并在一起，共同为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提供了支撑。 　　同时成千上万的特种合金钢丝在广场底座伸出，固定在附近密集的建筑群上，配合最高建筑的支撑，共同稳定住了这个悬空广场的结构，令其有了飘然尘世之巅的风韵。 　　为了保护这座充满奇幻风格的建筑，市政广场商业区还配备了价格昂贵的巨型玻璃天穹，一旦遇到风暴天气，天穹会自动出现，将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与整个商业区遮蔽。 　　在这样一座绝无仅有的顶级建筑上办一场个人演唱会，可以说是整个城邦区成千上万娱乐明星的共同梦想。 　　而只有绝景圣夏和她的经纪人Q女士可以把这里当成家一样，自由来去。 　　“Q女士，你真的拥有一个多姿多彩的人生啊。”楚千城看到这壮丽无比的悬空广场时，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哎，坐下坐下，常规操作。”秦臻笑着望向楚千城，显然这句话她已经憋了好久。 　　梅迪奇公馆的加长小空列在无数扫描光线的照射下，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 　　圣殿广场内的会场正在进行最后关头的紧张布置。无数公司员工和安卓体在会场内繁忙地工作。再过半个小时，就会有第一批贵宾来临。 　　秦臻气定神闲地带着楚千城和简添欢穿过人流，穿过犹如迷宫般的走廊和厅堂，朝着绝景圣夏所在的神秘后台行进。 　　“这里像迷宫一样啊。”楚千城忍不住感叹。 　　“这里本来就是七大财团和四大组织首脑举行重要会议的场所，自然要布置得像迷宫一样才安全。”秦臻边走边说，“所以才不特别担心美人鲨能够找到夏夏。” 　　“不过美人鲨可以化成水形态穿越一切障碍物。”简添欢关切地说。 　　“我知道。但他也是个人吧，找路也够他找一个钟了。”秦臻头也不回地说。 　　说话之间，三个人已经顺着幽深的回廊来到了一个把守森严的房间之外。在房间门前有两个穿着巷战特供版铁壁V型纳米战斗服的保镖。 　　这是异种控制基金会特制的系列战服，铁壁V型属于最高级版本。巷战特供版又对于城市之间的超凡者特种战争提供了改装，令其更适应城市战斗的环境。总体来说，这就是一种为异能者贴身保镖改制的顶配战衣。 　　而这两个守在门口的战士还在原有基础上自己进行了特种改装。 　　将这种高级战衣进行改装，就好像改装车一样，是一种耗资源吃技术的高级手艺，改装后的铁壁V，比原版造价要高10-20倍，如果是请了著名改装师，造价高出100倍，甚至被当成收藏品都有可能。 　　这种改装战衣，也只有在城邦区这个富得流油的地方才能看到。 　　“这就是后台化妆间的入口了。”秦臻举手朝着门口一伸，“请吧。” 　　“吖，吖，吖！”守在门口的一名保镖忽然举手伸出食指摇了摇。 　　“保罗，又怎么了？”秦臻好像和这位叫保罗的保镖有点不对付，一看他说话就很不耐烦。 　　“Q女士，我亲爱的Q女士。”保罗微笑着搓手，“你跟我们说过，绝景圣夏小姐在准备演唱会的时候，天王老子都不能打扰。我们宁谧守护者完全理解贵公司的决定，但是……这两位是谁啊？难道是天王老子的老子？” 　　“夏夏现在面临极大的危险，这两位是我专程请来保护她的。”秦臻昂首说。 　　“啧啧啧，Q女士，你这样做是对我们宁谧守护者的侮辱。难道你请我们来是为了在这里聊天发呆的吗？有我们在，足以保证绝境圣夏小姐的安全。你可以让这一胖一瘸的俩家伙消失了。”保罗双手十指一阵乱动，做了一个消失的手势。 第十八章 暴走者保罗 　　秦臻用手揉着太阳穴，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头疼。 　　保罗.古德曼是来自四大主城之一新约克城的异能者豪门，一家子都是异能者，有人还在异种控制基金会里任重要职位，可以算是异能者中的金领一族。 　　他因为自己的叔伯兄弟限制了他的野心，所以跑到新翡冷翠来发展，成为了宁谧守护者中排名前十的暴走者。 　　但是异能者中的A级之所以被称为暴走者，正是因为他们异能多次觉醒之后，带来了巨大的力量，这种天赋战力给了他们巨大的信心，同时也让他们变得狂傲，蛮横，在战斗中容易陷入暴走状态。这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战力提升，但是失控的风险也会与日俱增。 　　异能者前辈们给A级战士们起名暴走者，希望他们时刻记住控制自己的能力。 　　但是这个名字却让很多人以为自己是可以在关键时刻爆发小宇宙力挽狂澜的英雄。 　　所以在异能者社区会有一群暴走者沉浸在五百年前某种超级英雄文化的氛围中不能自拔，自诩为超级英雄，认为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希望，需要获得异于常人的待遇，甚至异于其他的超凡者。 　　他们觉得异能者是天选战士，注定成为四大超凡体系的主宰，带领人类走向复兴。现在人类之所以止步不前，是因为人类并没有给异能者天选领袖的地位，没有发挥更大战力的舞台。 　　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绝不认错，永不服输，就是这群自命超级英雄的暴走者共同特征。而这个暴走者社区中，来自新约克城的家伙特别多。人们把他们统称为扬基佬。 　　保罗.古德曼就是这群暴走者中的典型代表。 　　没有什么职位和待遇配得上他，他永远想要更高的职位，更多的收入，更好的待遇。所有人都注定辜负他，所以他总是受委屈的那一个。 　　如果不是因为宁谧守护者里面确实有几个撑得住场面的大人物，秦臻绝对不会姑息保罗这种二货在眼前晃悠。 　　现在保罗又来犯贱，她好想解雇他哟。 　　不过她忽然发现，她也许可以把这个难堪的状况转化为一次机遇。她斜眼看了看楚千城：“保罗，你确定有你就足够保证夏夏的安全吗？” 　　保罗骄傲地挺起胸膛，展示出他身上战衣各个华丽而精致的部件：“Q女士，如果你是绝景小姐，你想要一位衣冠华丽的骑士，还是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来保护她呢？” 　　“如果是我的话，穿着无所谓，最主要的，就别是个废物。”秦臻说完，朝着楚千城一笑。 　　楚千城鼻子皱了皱，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腰上的吞尾蛇：秦臻要搞事情。 　　“Q女士，你什么意思？”保罗的眼神变得非常危险。 　　“你刚才说这位先生是破衣烂衫的乞丐是吧？”秦臻盘着胳膊，略微弯腰，一副挑衅的样子，“按照你的话，输给一个乞丐，那不就是废物点心？” 　　“让我和他一对一，不，让他的团队一起上吧。我如果不能在三秒钟之内把他给……”保罗看着楚千城气不打一处来，就要昂首说出豪言壮语。 　　“保罗保罗保罗！”旁边的另一个宁谧守护者成员连忙开口。他叫尼诺.来若尔，来自超级城市新巴黎，也是一名暴走者，但是出身于一个凡人家庭。 　　“不要做无谓的战斗，这是宁谧守护者的信条，镜湖大人会怎么想？”尼诺淡淡地说。 　　“……”保罗深吸一口气。镜湖大人的名号似乎吓住了他。 　　“赌金怎么算？”尼诺眯起眼睛，收敛住他贪婪的目光。 　　楚千城注意到这货已经盯上了他的腰带……他的吞尾蛇。 　　“对啊，赌金，有了赌金就不是无谓的战斗了。”保罗大喜，他兴致勃勃地绕着楚千城转了一圈，“嗯……” 　　他转头望了一眼尼诺。尼诺用手指了指楚千城的吞尾蛇。 　　“我用我的……换你的……”保罗看着楚千城的吞尾蛇，一脸嫌弃。 　　“我们用保罗的战衣赌你的剑！”尼诺冲口而出。 　　“嗯？”保罗大为不舍。他的战衣可是改装版铁壁V，价值上百万，很多辅助他超能力的做工，更是千金不换。让他用自己的战衣换楚千城的腰带，那可不行。 　　“怕什么，保罗，你是不会输的。”尼诺非常笃定地点头。他的算盘打得非常好，等到保罗赢了他以为的“腰带”，他会用一点点代价把“腰带”换过来。他早已经看出楚千城的吞尾蛇必非凡品。 　　如果保罗输了，他也不亏。 　　“好吧。”保罗斜眼看着尼诺，冷笑着点头。他知道尼诺把自己当傻子，不过尼诺看上的东西，价值绝对不低，等到他赢了自然会让在异种基金会任职的叔父来鉴定，绝不会让尼诺占了便宜。 　　楚千城可有点舍不得自己的吞尾蛇，保罗到底几斤几两他一点不知道，保罗的战衣倒是不错，好像还有改装，价值不菲，不过这种东西还是穿到身上才知道合不合用。 　　不过看到秦臻这么有兴致让保罗和他打一架，就知道保罗没少给秦臻惹事。看在秦臻如此费心与红女王一道救回了自己，楚千城非常乐意帮她打发了这个讨人嫌的扬基佬。 　　“这买卖我有点亏，不过是你的话，算是白赚吧。”楚千城懒洋洋地看了保罗一眼。 　　“你这穷鬼口气倒不小，就是你的口音透着一股贫穷的味道。”保罗笑嘻嘻地说。 　　楚千城现在还操持着伦敦东区口音，传说这是五百年前，听着切普赛德街圣玛莉丽波教堂钟声长大的工人阶级的口音。 　　“你早餐吃的是馅饼吗？味挺冲。”楚千城冷笑着回击。历史上著名作家艾尔温.怀特曾经指出，早餐吃馅饼的是扬基佬中的扬基佬。 　　保罗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作为暴走者中的异能血统论者，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人们对他出身的轻视。 　　“本来我只想教训你，现在你最好想想遗言，在你断气之前，我给你一分钟说出来。”保罗眼中冒出血色，身子猛然化为一道电光，朝着楚千城扑来。 　　保罗的超能力是超速运动，整个身体在运动中微变形，全身处于流线形态，最大限度减少阻力，骨骼、肌肉、血液细胞全部转化为半虚空状态，重量转入亚空间，身体运动在瞬间化为超音速。 　　他的攻击武器是他手上与战衣合为一体的拳套，在高速运动下，这一拳的杀伤力足以把没有保护的战士直接轰成齑粉。他甚至不能用别的武器，因为无法和他的身体浑然一体的武器，在奔跑中都会产生形变。 　　他的攻击非常自然地让楚千城想起了在虫王灵魂核心处于弓矢之神的一场极速对决。 　　在最后关头，他奋臂投剑，八幡神弯弓射箭，在针尖对麦芒的对决中，八幡神在最后关头心慌意乱，射空了一箭。这是他能够取胜的关键。 　　此刻他的灵魂已经锚定，从心到身的反应比以前昏沉的状态要更顺畅，他手凭借身体记忆从腰上拔出吞尾蛇，猛然一甩，抖得笔直，朝着前方直射出去。 　　吞尾蛇的剑身闪电伸长，虽然比不上保罗的极速，但是速度也差不了太多，而且距离极短，只放在保罗必经之地。 　　保罗一拳砸中楚千城，他的眼睛也会直接撞上吞尾蛇剑尖。 　　楚千城并不怕死，但是保罗怕瞎。 　　“嚓！” 　　保罗的身体直接穿过了楚千城，并没有从虚空形态化为实体进行凶猛的轰击，因为楚千城的剑正在等着他冒头。 　　保罗强扭一个弯，再次闪电狂奔而来，撞向楚千城的后背，楚千城的吞尾蛇从肋下钻出来，再次瞄准了保罗的眼珠。 　　“嚓！” 　　保罗再次穿越过楚千城的身体，没敢冒头。 　　楚千城感到一阵荒唐。拥有如此强大超能力的超凡者，内心却如此的胆怯，不敢冒着眼睛受伤的风险与对手对刚取得优势。他太习惯于以绝对优势碾压对手，从没打过棋逢对手的硬仗。 　　像楚千城这样屡次以弱胜强的经历，他更是做梦都没想到过。 　　现在他两次没有得手，更加显得急躁狂暴，从他的怒吼中就能听出他不稳定的情绪。 　　楚千城甚至还没怎么活动开身体，他决定静下心来，慢慢感受一下暴走者的力量，增加一些战斗经验，丰富他的多线程迭代训练法资料库。 　　保罗的攻击维持同样的高速和狂猛。 　　但是楚千城只需要把吞尾蛇及时移动到指定位置，就可以和他赌一个五五开。 　　保罗试图变幻多个角度，多个线路攻击，最后都被吞尾蛇的剑尖犹如巡航导弹般抓个正着。 　　保罗的身影在楚千城的上下左右前后疯狂转动。 　　吞尾蛇的剑丝犹如银色蛇群爬满了楚千城的全身，与保罗狂奔的身影针锋相对。 　　片刻之后，保罗已经达到了超能损耗的极限，他猛然收束异能，并打开了战衣上的多功能能量存储器。 　　这个存储器能够存储人体在战斗时挥发出来的超能，包括灵能、异能、械力和念力，把这些能量通过战衣与肌肤相连的纳米晶体重新传输回体内，让超凡者在能量用尽之后，还能够继续有异能攻击，延长一段战斗时间。 　　保罗刚打开存储器，一道剑光突然从楚千城的手里喷涌而来。 　　他运转异能想要变成虚空形体直接从他的剑光中穿过，一拳撞向楚千城。但是他的异能储存器突然离线。 　　“糟！”保罗张嘴怒骂，但是嘴里却突然有了一股甜香味。 　　他凝目一看，吓得心胆俱裂。 　　楚千城的剑刃已经钻入了他的嘴中。 第十九章 绝景圣夏 　　保罗张着嘴，双腿瑟瑟发抖，两只手高高举起，他破碎的战盔落到地上，摔成了八瓣，露出他惨白的脸蛋。 　　楚千城双手下垂，右手握着吞尾蛇剑柄，剑尖上挑，抵在保罗的舌下，左手揣在裤兜里，悠闲自得。 　　保罗在他的剑下，仿佛随时会成为脊蛙反射实验里的青蛙。 　　在保罗最后启动储能器的时候，楚千城瞬间入侵，把储能器黑入并将其离线，保罗没有异能供给，身子慢了一拍。这就给了楚千城一剑入口的契机。 　　楚千城这些日子和吞尾蛇默契越来越强，这一丝契机等同于对他打开了通往胜利之门，他一剑轻撩，准确入口，分毫不差。 　　吞尾蛇在他的运转之下，工作状态也是前所未有的优秀。 　　就在这一瞬间，楚千城感到吞尾蛇灵丝上传来好几个如何把保罗分尸的画面。 　　这一场战斗让吞尾蛇上的灵丝也兴奋了起来，想要来一场血的洗礼。不过，楚千城当然不会在绝景圣夏化妆间门口来一个大卸活人，这对将来保护她的行动非常不利。不但少了一个保镖，而且还很可能失去被保护人的信任。 　　“你的战衣。”楚千城淡淡地说。 　　“好，你冷静，我脱，我脱！”保罗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说。 　　他含着楚千城的吞尾蛇，手脚麻利地把铁壁V战衣脱了下来，丢在地上，光膀子穿一条大裤衩举手站立。 　　楚千城朝简添欢使了个眼色。简添欢连忙把战衣捡了回来。 　　楚千城一甩吞尾蛇。剑刃缠绕折叠，化为鱼鳞，缠回腰上，他一掸自己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西装，遮住剑身，朝保罗彬彬有礼地一笑。 　　保罗犹如被人摁住脑袋扎进水里，现在才冒出来，疯狂地喘息着。他一旁的尼诺此刻已经整个人贴在墙上，站得笔直，尽一切可能和楚千城拉开距离。 　　“你看看我太失礼了，忘了给几位做介绍。保罗，尼诺，这位是圣丹斯先生，新江户市的覆灭者。”秦臻这个时候才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两位是……” 　　“Q女士……”楚千城懒洋洋地举起手阻止了她，“时间宝贵。” 　　保罗和尼诺脸都气歪了。圣丹斯这就是毫不掩饰地表示他的时间不值得花在他们这两个无名小卒上面。不愧是覆灭了新江户的蛮帮大鳄，好大的气派！ 　　秦臻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保罗和尼诺这两个暴走者气歪的脸，她只有一个感觉：爽~~~！ 　　她要是早点有楚千城这种又能打，又有脑子的帮手，她早就一脚把宁谧守护者踢飞了。楚千城没有说谎，他真的变强了，而且不是一点半点。 　　“请！”秦臻毫不犹豫地越过保罗和尼诺，让楚千城进了门。简添欢抱着保罗的战衣，兴冲冲地跟了进去。 　　保罗和尼诺站在后门外，眼巴巴看着他们进门，什么都做不了。 　　秦臻一进后门就拉住了楚千城的胳膊，将他和简添欢挡在了里屋门前。 　　“先让我和她说一句，否则会很麻烦。”秦臻严肃无比地说。 　　“我们明白明白！”简添欢犹如土拨鼠一样从楚千城身后钻出来，“夏夏酱在演唱会前会酝酿她的情绪，这是她演唱时能够打动人心的必经过程，不能受任何人的打扰。” 　　“这不是最重要的。”秦臻犹豫了一下，凑到楚千城的耳边，“她是异能者，珍种级。” 　　“哦？”楚千城震惊了。珍种级异能者的稀有程度就和松岛血脉、救世拼图一样。秦臻果然不愧是穿越者，命里注定能够和救世拼图相遇！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救世拼图，因为她的珍种级异能非常隐蔽，而且……很难开发出特定的用途。我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异能从未被发现，直到遇到陛下。”秦臻低声说。 　　“什么异能？”楚千城奇怪地问。 　　“我暂时给定名为生命感应。”秦臻低声说。 　　“生命感应？”楚千城一头雾水。 　　“她能够看到生命本质的形态，或者说灵魂，而且通过她的能力，她可以和灵魂产生深层次的互动。”秦臻抿了抿嘴说。 　　“深层次的互动能到那种程度？你是说她有能成为歌唱巨星的能力？”楚千城艰难地理解着。 　　“呃，我和陛下暂时只能把她的异能开发到这种程度。不过她的歌的确能够震撼人心，简直就跟神迹一样。”秦臻双手一摊。 　　“……”楚千城无奈地摸着下巴，“成为激励人心的演唱巨星虽然很不错，但是在这个与虫族你死我活的未来世界，似乎非常不实用。她当然可以让人们得到一些心灵的慰藉，但是就城邦区这点人口，似乎也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 　　“陛下说她与灵魂的互动也存在一定的危险，带了太多秘密的人会被她察觉。我一直以来都被陛下的灵魂掩护着，所以她看不出我有何不妥，你就要千万小心了。”秦臻低声说。 　　就在楚千城和秦臻紧张地低声交谈时，里屋传来一声轻灵软糯，透着甜香的柔音：“Q，你带了两个男人进屋？” 　　“夏夏酱，啊我死了！”简添欢一头倒向楚千城的怀里。楚千城不动声色地一闪。他轰然倒地：“哎哟~~~~” 　　“夏夏，今天我会请两个特殊的保镖来保护你的安全。因为在这场演唱会上，可能会有一个坏人对你不利。”秦臻一字一句斟酌地说。 　　“Q，你不是已经给我请了宁谧守护者吗？他们自称是超级英雄。我在超级英雄手底下，应该感到非常安全，不是吗？” 　　“是的，你应该感到非常安全。他们只能保证你心安。我带来的这两位来自圣天使堡幻影组，他们才是真正能够保住你性命的男人。”秦臻看了楚千城一眼。 　　楚千城缓缓踱步到她身后，从地上拉起简添欢，把他的胖身子也挡到自己身前。 　　在他的粗浅理解里，绝景圣夏和灵魂深层次互动的能力，应该包括某种程度的读心或者读取记忆之类的能力。他身上带着太多的秘密，不太方便和她接近。 　　但是，令他头疼的是，他必须想办法和绝景圣夏处好关系，让她帮助自己一起演戏，假装成为自己的女友。这样艾莉和绝景圣夏都被圣丹斯猎获的话，美人鲨的目标就自然而然转移到他的身上。 　　现在绝景圣夏有了这种珍种级异能，那他想要救她，又要想办法保持距离，掩藏身份，这就很麻烦。 　　“既然是这样，那他们应该就是超级英雄里的超级英雄喽。”里屋的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吊带碎花连衣裙的东方少女从门里冒出头来。她的脸上毫无上妆的痕迹，满满的胶原蛋白，完全显露出她的天生丽质。 　　大眼睛，长睫毛，烈焰红唇，雪白肌肤，娃娃脸，精致的脸部线条，丰盈有致的身躯，眼中、脸颊上、鼻尖上、唇尖上闪烁的青春韶光，让她犹如一棵盛放的樱花树，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这样的气质和容貌，在从未见过春天阳光的未来世界人们眼中就仿佛天赐的绝景。 　　在他们眼中，绝景圣夏就是女神。 　　“咦~~~~”少女明亮的大眼睛完全聚焦在了楚千城的脸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夏夏，你也读过圣丹斯先生的传记吗？那可是禁书啊，千万不要让媒体知道。”秦臻挡在了楚千城身前。 　　“他很有名吗？”绝景圣夏好奇地问。 　　“当然啦，圣丹斯小子和造梦者布奇，新江户的无敌组合，美女的收割机，蛮荒的多情浪子，喜欢偷心的男人……”秦臻把查理对楚千城的描述一一列举了一遍。 　　“很奇怪耶，他的生命充满了琥珀般的色彩，里面夹杂着碎钻般的镶边，好像一朵暮光照耀下的火烧云。但是这暮光不是玫瑰红色，而是琥珀色。像……” 　　“朝霞？”秦臻问了一句。 　　“对，像五百年前影像里的朝霞。我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生命，不，我见过。”绝景圣夏捏着额头想着。 　　她用力思考的样子既可爱又让人怜惜。简添欢一双绿豆眼水汪汪的，双手攥紧在一起，紧张地看着他的偶像，恨不能帮她想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绝景圣夏忽然开口说出了本族的语言，她猛然抓紧了自己的秀丽长发。 　　“轻一点，轻一点！”秦臻吓得连忙说。绝景圣夏的飘逸长发可是有保险的，是她的招牌之一。 　　泪水忽然从绝景圣夏的大眼睛中滚滚涌出，她猛然转过头去，冲进了里屋。片刻之后，她攥着一根长长的方盒子跑了出来。 　　“夏夏，你拿你的幸运符出来干什么？”秦臻忙问。这个幸运符是她发现绝景圣夏之后，她保存在身边一直不让任何人碰的东西。据她说，每次演唱之前，这个幸运符都会给她保佑。 　　可以说这个幸运符是绝景圣夏上台前心理建设的一部分，犹如运动员上场前要亲吻的吉祥物一般。万一这个幸运符有什么磕磕碰碰，都会影响她的状态。 　　绝景圣夏打开长方盒，从里面小心地取出一根棕黑色角蛋白长刺，然后紧紧攥在手中，朝着楚千城一横。 　　然后她忽然伸出大拇指，点了点自己的胸：“IG！” 第二十章 梦回悬崖市 　　楚千城看着绝景圣夏手中的角蛋白长刺，立刻认出这是刺鼠的刺。听到她喊出“IG”这个名字之后，他微微一愣。 　　刚一开始，他几乎以为绝景圣夏认识艾莉。因为在新翡冷翠，只有艾莉知道IG的存在。其他知道IG的人都留在了枯骨镇，或者永远的逝去。 　　他茫然望向秦臻。秦臻也惊恐地睁大了眼睛，IG这个名字不该被新翡冷翠里除艾莉外的任何人知道！ 　　她是谁？她为什么知道IG的名字？ 　　楚千城紧张地思考着，这关系到自己身份的暴露，关系到艾莉和秦臻等人的安危，他必须想起来。 　　忽然间，一个模糊的记忆突然闪入他的脑中。 　　一个小女孩手握长刺，从野地快车里探出头来，对着他大声地喊着：“我叫花间院风夏，记住！” 　　“花间院风夏？”楚千城脱口而出。 　　“真的是你！”绝景圣夏捧住心口，眼睛里闪烁着璀璨的泪光。 　　简添欢痴痴地看着她，一点点挪开了自己的身子，为她让出道路。 　　绝景圣夏犹如一只蝴蝶，轻盈地飞舞到楚千城的身前，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腰，将头埋入他的胸膛：“我们终于又见面了，IG。” 　　秦臻瞪大了眼睛看着楚千城，她花了五年养成的歌姬，楚千城一秒到手？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我可以解释！”楚千城转头望向秦臻。 　　“我不想听！”秦臻摇头。 　　“我和妈妈在新翡冷翠慈善医院治好了病后，我们就四处打听你的消息。”绝景圣夏紧紧抱着楚千城不松手。 　　“玲子她还好吗？”楚千城忍不住问。 　　“妈妈在新翡冷翠过了六个月最幸福的生活，但是她身子太虚弱了，最后在慈善医院病逝。她走得很平静。”绝景圣夏闭着眼睛说。 　　“……”楚千城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 　　“玲子……”秦臻终于想了起来，玲子的女儿好像叫做花间院风夏，不过这是在《枯骨镇》中一小段IG的插曲，她只记住了和玲子有关的前田雅致，至于玲子的女儿，她已经忘了。 　　“梅家人没有继续照顾你吗？”楚千城记得从燕程那里得到消息，梅艾达的哥哥们接过了照顾玲子母女的责任。 　　“我不能总给人添麻烦，母亲去世后，我自己出去找工作养活自己，后来遇到了Q。” 　　绝景圣夏感激地看了一眼秦臻。 　　“我一直在查枯骨镇的消息，后来知道枯骨镇遭了虫灾，但是被打退了，只牺牲了一个机械师和一个炊事员。我知道，那个炊事员是你，IG。”绝景圣夏激动地说。 　　“嘘……”楚千城连忙按住绝景圣夏的嘴，但是晚了。这句话已经被简添欢听到。 　　“你是枯骨镇的炊事员？你是追光阵线的人？”简添欢惊了。 　　“……”秦臻望了楚千城一眼，脑子一团浆糊，这种事情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谁能想到绝景圣夏能够一眼看出楚千城是IG呢？ 　　通过辨认生命本质的形态和颜色，绝景圣夏认出的是楚千城的灵魂，而不是IG的模样。这就是她的珍种级异能——生命感应。 　　楚千城用手揽住简添欢的肩膀：“这件事别对任何人说，否则你和我都有麻烦。” 　　“放心！我以一生推的名誉起誓，绝不外传。夏夏酱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简添欢庄严举手宣誓。 　　“谢谢你，你的名字……”绝景圣夏来到了简添欢的面前。 　　“简添欢。这是种花家的名字。添欢的意思是，给你增添欢乐！”简添欢痴痴地望着绝景圣夏。 　　“真是一个可爱又喜气的名字。”绝景圣夏握住了简添欢的手，“你是IG的朋友，就永远是我的朋友。” 　　“愿为夏夏酱献出心脏！”简添欢浑身酥软地昂起头，一副为女神效忠的舔狗模样。 　　秦臻微笑着望向楚千城，喜闻乐见于他的朋友将他拉低了一个档次。 　　“简教授是圣天使堡特殊警备科首屈一指的研究员，评级为AA级。他曾经是所罗门宝藏S级研究员，当然这是在他的项目失败之前。”既然已经万般无奈地与简添欢绑定，楚千城不得不稍微替自己的“朋友”提提气。 　　“喔！那你就是这里最聪明的人喽。”绝景圣夏微笑着惊叹。 　　“是的，是的。”简添欢点头如捣葱。 　　绝景圣夏转头再次望向楚千城：“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通过什么特殊的科技吗？” 　　“说来话长，你暂时可以这么理解。”楚千城苦笑了一下。这件事解释起来，大概要花上几天。 　　“你变成了覆灭新江户市的圣丹斯？这和你以前的身份完全不一样，你一定遇到了很多神奇的事情！”绝景圣夏激动地低声说。 　　楚千城看了秦臻一眼，两人同时笑了笑。在这个科技与超能力并存的未来世界，神奇的事情发生的概率很高，也很容易让人信服。 　　“但是我认为最神奇的事情就是你在悬崖市救了我的母亲还有我。那个时候，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会过上现在的生活。”绝景圣夏深深地望着楚千城。 　　“救你的人还有梅艾达和雷蒙德，你和他们还有联系吗？”楚千城问。 　　“五年前我只联系过他们一次，梅艾达警告我说千万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否则会被邪恶组织盯上，我怕再被鲨虎组抓回去，就再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绝景圣夏怅然地叹了口气。 　　“……”楚千城微微点头。梅艾达和雷蒙德掩护艾莉回来以后，一直在躲避森提诺的追查，她怕绝景圣夏和她的联络暴露艾莉的藏身地点，所以拒绝了她的进一步联系，难怪他们完全没有发现绝景圣夏的真正身份。 　　“我听说你死在枯骨镇，为你伤心了很长的时间。我一直坚持和被你救下的荒原少女们保持通信，一点点收集你在枯骨镇的生活点滴，希望能够拼凑出属于你的完整故事。然后把它们写在我的歌里。”绝景圣夏再次抓住楚千城的手，“没想到，你竟然复活了，而且……而且变成了这个样子，还再次找到了我！” 　　“你能够生活得这么好，我也……也很高兴。”楚千城百感交集，说话也变回原来略带腼腆的模样。 　　“圣丹斯，你没事儿吧？怎么……这是害羞吗？”和楚千城的圣丹斯形态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简添欢敏锐感到他的语气和语调都变了很多。 　　“闭嘴！”楚千城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秦臻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手环：“夏夏，还有不到十分钟演唱会就要开始了，我们最好赶紧过一遍安保细节，这样还能给你一点点时间进入状态。” 　　“我不需要进入状态。现在就是我最好的状态。”绝景圣夏再一次用力拥抱了一下楚千城，在他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仿佛还可以闻到那一天你身上的气息。悬崖市的一切全都回来了。” 　　“好吧。”秦臻看着被绝景圣夏紧紧抱住的楚千城，撇了撇嘴，“圣丹斯先生，你就勉为其难，先把安保细节说说吧。我记得你好像说了什么关于杀人魔的事？” 　　“美人鲨，对，美人鲨！”简添欢这才想起来，连忙像献宝一样说。 　　“嗯，我希望绝景圣夏小姐……” 　　“叫我风夏。”绝景圣夏用充满倾慕的眼神，痴痴地望着楚千城。 　　“……风夏能够在公共场合高调宣布和我发生恋情，这样我……” 　　“好！”绝景圣夏斩钉截铁地点头。简添欢和秦臻都是一脸羡慕嫉妒恨地看着楚千城。无论这货之前发生了什么“神奇的事情”，没人配有这样的好运。 　　“这样，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楚千城微微一笑。 　　在楚千城的脑海之中，艾莉订立的行动计划现在变得无比清晰。他将会做出征服三大区最值得美人鲨下手的两位美女的姿态。艾莉与他在阿切特里区的携手而行做出恋人姿态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在绝景圣夏的演唱会上宣布恋情。 　　这足以奠定圣丹斯猎艳之王的地位。 　　现在他与秦臻重逢，Q女士与传媒界的深度合作可以让他在各大媒体上刷一波知名度，坐实猎艳之王的名分。 　　美人鲨在这样的刺激下，将他加入猎杀名单是最大的可能。 　　“但是，光这样好像还不足以让人相信你和我有恋情。”绝景圣夏幽怨地看了一眼秦臻，“Q为了追加曝光度，已经安排我曝光了好几次和不相干家伙的暧昧关系，现在宣布我和你之间的恋情，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媒体不一定买账。” 　　“还是很有区别的，之前只是公关部门暗示，现在是明说……”秦臻看到楚千城和简添欢的谴责目光，浑身不自在：干什么？这不是常规操作吗？ 　　“圣丹斯先生想要的是高调宣布恋情，我觉得，用行动胜过一万句公开表白。”绝景圣夏伸出手来，紧紧攥住楚千城的手。 　　“我觉得还是不要吧，夏夏，你还没到十八岁，还不到年龄……等你四十岁的时候，我再给你安排。”秦臻恶狠狠地瞪着楚千城。 　　在楚千城身边的简添欢因为感觉太刺激，已经一屁股坐到地上。 第二十一章 你来看我的演唱会 　　“演唱会上，我会与一位舞者合舞一首关于爱情的歌曲，舞者要做的很简单，就是一些简单的舞步，五百年前流行的社交舞，非常易上手。圣丹斯先生经历了这么多神奇的事情，这一点舞步应该难不倒你吧？”绝景圣夏柔声问。 　　“你要我和你一起上台共舞。”楚千城在头脑里大概搭建了一下这个情境。 　　“没错，我们共舞的情景会被社交媒体放到所有网站上，美人鲨看到我看你的眼神，一定会相信，我已经彻底被你征服。”绝景圣夏握着楚千城的手，将它按向自己的心口。 　　秦臻伸出手一把拦住：“夏夏，千万记住，这是表演，不是真的，这货喜欢的很可能不是女人！如果你知道他在枯骨镇的私生活……” 　　我谢谢你啊……楚千城歪嘴望向秦臻。 　　“我当然知道，我需要更加努力才能配上这样的生命，也许只有神才能令他动心！”绝景圣夏痴痴地看着楚千城。 　　“不至于不至于……”秦臻不动声色地踩住楚千城的脚，用力转脚跟。 　　“我愿意上台，只要你把排练的视频给我，我趁你演出的时间自己练习一下，八九不离十吧。”楚千城故意气秦臻。秦臻保护绝景圣夏简直像老母鸡护小鸡，而把他当成了老鹰。 　　他觉得和秦臻合作这么久，自己还不值得稍微信任一下吗？ 　　“太好了，我就知道能够依靠圣丹斯先生。”绝景圣夏飞快掏出动平台，当面请求和楚千城建立通讯连接。楚千城点击了接受请求。 　　绝景圣夏立刻将一个排练视频传到了他的动平台上。 　　“别勉强自己，实在练不好，你在台上站着就好，我会随机应变的。”绝景圣夏贴心地说。 　　“应该会很简单。”楚千城斜眼看了看嘟着嘴的秦臻，微笑着说。 　　“好可靠啊，圣丹斯先生。”绝景圣夏双手合十，“Q会告诉你升降台的位置，到时候你站在上面，自动就会升入舞台。” 　　“Q女士，麻烦你了。”楚千城朝着秦臻彬彬有礼地一笑。 　　秦臻张开嘴，对他做了一个“死相”的口型。 　　“我去准备了！”绝景圣夏兴冲冲地打开化妆间通往后台的门，对着楚千城一个飞吻，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朝着后台走去。 　　秦臻朝着楚千城和简添欢招了招手，昂首挺胸，带着他们也跟着进入了后台区域，并让他们在可以看到圣殿广场演唱会舞台的通道口观察环境。 　　“美人鲨确定会在今晚袭击绝景圣夏？”到了后台，秦臻的精神格外专注了起来。 　　“他一定会出现在观众之间，这我可以保证。因为他袭击风夏只剩下今晚唯一的窗口期。”楚千城低声说，“但是我们准备太仓促了，无法保证她的绝对安全。唯一让风夏可以躲开他攻击的方法，就是她宣布和我的恋情，这样让他把目标转到我身上。” 　　“所以，你只是希望能够阻止他袭击夏夏？”秦臻明白过来。 　　“嗯。如果他首要目标放在我身上，其他人就安全了。”楚千城抿了抿嘴。 　　“你倒是挺难杀的。”秦臻有感而发。她为了干掉楚千城，足足花了五年时间渗透圣天使堡，把纳米中枢网络疗法送入简添欢的视线，令他将其当成复活圣丹斯的法宝。 　　“谢谢你，柴火妞。”楚千城知道她想什么，由衷地低声说。 　　“现在你听起来真像花花公子。”楚千城忽然说好话，令秦臻一阵恶寒，“自己人别说客气话。” 　　楚千城撇了撇嘴，他认识秦臻这么久，也不敢说完全理解她。 　　他打开动平台，调出绝景圣夏传给他的排练视频。视频中绝景圣夏与一名舞男以一种奇特的芭蕾、街舞、摩登探戈、华尔兹混合而成的舞步在配合起舞。 　　这其中舞男的动作相对较少，而绝景圣夏的舞姿却非常变幻多端，很多十分诡异莫测，让楚千城摸不着头脑。 　　不过现在时间紧迫，他也来不及多了解这首歌要表达什么主题，或者绝景圣夏要搞什么事情，他发现绝景圣夏说的舞步简单是相对于她而言。 　　这个舞男的舞蹈动作单独拎出来足够支撑住一个独舞的节目。 　　他只能在脑子里搭建起来与绝景圣夏的双人舞场景，以多线程迭代训练法进行快训，争取在十分钟或者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赶紧练出来应急。 　　这个舞蹈如果没跳好，很容易影响美人鲨的判断，会让他觉察出他和绝景圣夏其实在做局。 　　一个超A级的高手想要杀一个凡人，实在太简单了。他不能保证绝景圣夏的安全。 　　他本来只是保持着救一个是一个的人道主义心态来保护绝景圣夏。现在发现她竟然是他以前救过的小女孩。那么，他自然而然生出了再救一次她的心情，以免以前的努力白费。 　　他的体术和继承自父亲的音乐细胞在这个时候起到了良好的作用，虽然排练看得他云里雾里，但是他还是凭借优秀的学习能力和天赋很好地掌握了舞男演示的一系列独特舞蹈动作。 　　就在他勉强掌握了所有动作，正在一遍遍熟练的时候，秦臻忽然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千城转身茫然朝她望去。 　　“你要去升降台待命了。”秦臻指了指后台的地下室入口。 　　“这么快？”楚千城有点吃惊。 　　“夏夏上台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你练得也太慢了。脑死亡这么久，是不是脑子变慢了。”秦臻笑嘻嘻地说。 　　“不是，这个真的很难。”楚千城真心有点伤。 　　“哈哈，刚才谁说应该会很简单的？赶紧去吧。”秦臻推了他一把，“你不知道我这一个小时多担心，万一美人鲨真的忍不住下手怎么办，还不赶紧的，哦，对了，这个给你。” 　　秦臻把一个隐形AR视镜递给楚千城。 　　“嗯？”楚千城接过眼镜。 　　“夏夏让你戴上，她不想你错过她的这只歌。”秦臻意味深长地一笑。 　　楚千城迅速戴上隐形眼镜，沿着地下室入口进入了舞台底部，在工作人员带领下站上了升降台。 　　隐形视镜为他带来了圣殿广场演唱会的全景镜头，他可以随意切换视角，把舞台看一个遍。这个视镜应该是给演唱会总策划或者工作人员佩戴，随时准备协同操作的。 　　戴上它，楚千城感到自己就像演唱会的VIP贵宾，拥有了全场所有最好的坐席。 　　绝景圣夏此刻头上已经全是汗水。刚才一个小时的表演显然让她极为疲惫。但是她的脸上全都是兴奋之色，仿佛好戏刚刚开场。 　　楚千城还能看到简添欢坐在秦臻给安排的前排贵宾座，跟着全场观众一起舞动荧光棒。 　　“下面一首歌是为我心目中的英雄写的。”绝景圣夏站在舞台前，双手扶住心口，以无比迷醉的神采柔声说。 　　台下是观众震天动地的应援呼喊。 　　“你们心目中的英雄是什么样的人呢？”绝景圣夏大声问。 　　“绝景圣夏！绝景圣夏！绝景圣夏！” 　　整个会场响遍了粉丝们声嘶力竭的应援怒吼。 　　“我的母亲曾经是新江户市歌舞伎町的歌舞伎女郎。我常常想，如果有一天，有人能够覆灭新江户市，他就是我的英雄。而今天，我的英雄，他来了！” 　　绝景圣夏深情地望着广场上的观众：“今天，也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我想和我的英雄，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来恋爱吧……” 　　“我的万人敌！”她将左拳高高举过头顶，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吖——” 　　全场的粉丝发出狂潮般的欢呼。数万荧光棒整齐划一地在夜空中舞动，犹如一波波反射月光的海潮。 　　楚千城看到简添欢从贵宾席上窜起来，舞动荧光棒，与全场的粉丝一起做着连贯有序的应援动作，随着音乐的响起，翩翩起舞，汗水在他滚圆的脸上四散飞溅。 　　这些应援动作好像已经训练了千百遍，变成了肌肉记忆深深根植于他的灵魂深处，一听到这熟悉的歌曲前奏，DNA已经动了。 　　我的万人敌，歌名吗？这场上场下的互动，没谁了……楚千城纵观全场，心里莫名感叹。 　　“大叔，你的脑袋呢？ 　　大哥，你的上半身呢？ 　　你们说过，要让我长长教训！ 　　你们说过，要让我知道男人的厉害。 　　你们说过，我无路可逃。 　　你们说过，你们无所不在。 　　你们说过的，都不算数。 　　咦~~~~~！没人看到他是谁， 　　只有雷霆一击， 　　斩开无尽的夜！ 　　今夜会是谁的死期？ 　　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来了，带着电与火， 　　他来了，撕开绝望之壁。 　　他来了，我的万人敌。” 　　绝景圣夏的歌声轻盈灵动，娇憨可爱，犹如一个小女孩在向在场的人们撒娇。她迈着摇曳生姿的步伐，在舞台上轻灵的走动，犹如一只碎花斑纹的小花猫。 　　但是她的歌词却让人毛骨悚然，描绘出的是一个血腥恐怖的袭杀场景。 　　“喂喂，是你吗？ 　　你让他们心慌慌！ 　　所有人都是手下败将， 　　你给我带来了光。 　　左边，右边！ 　　电光一闪，干得漂亮！ 　　等这一切结束， 　　我们去海边吧， 　　他们说海边的暮光， 　　就像五百年前的太阳。” 　　在绝景圣夏闲庭在舞台上悠闲地行走时，三维屏幕从天而降，无数凶神恶煞的鲨虎组杀手朝她前仆后继地扑来。却一个又一个原地爆炸。血红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触目惊心。 　　她犹如披着一身鲜血的小女孩，在一个修罗战场上闲庭信步，一脸憧憬和希冀。 　　这充满反差感的画面，深深震撼着所有演唱会的来宾，包括楚千城。 第二十二章 共舞 　　坐在贵宾席上观演的嘉宾，除了犹如扭动毛毛虫一般的简添欢，还有几个身穿一身豪华战衣的异能者。他们中间坐着穿着一件应援T恤衫和大裤衩的保罗。 　　他们都是宁谧守护者中的成员，清一色的暴走者。 　　他们坐在舞台前排是因为秦臻以担心美人鲨会来搞事为名，让他们就近保护绝景圣夏。而他们也都想要会一会这位臭名昭著的美人杀手。 　　他们倒不是真有超级英雄的壮志豪情，只是他们每个人都有征服新翡冷翠最有魅力女人的雄心，美人鲨这么一搞，等于在他们的后院撒野，这决不能容忍。 　　他们都是秦臻在美人鲨重新活跃并杀死了十个少女之后，被她重金聘请的。这是第一次亲身参加她的演唱会，第一次听她现场演唱。 　　身为暴走者，他们每一个人都见过无数大场面，本以为一场演唱会就是一场演唱会而已。 　　但是，当绝景圣夏开始演唱的时候，他们瞬间沉沦，一点挣扎和反抗都没有。 　　每个人都半张着嘴，睁大着眼睛，呆若木鸡地听着她千回百转的吟唱，灵魂沉浸在不可阻挡的音乐魔力之中，浮浮沉沉，经历着歌中吟咏的浮生百态。 　　“都精神一点。”就在所有人都如痴如醉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从众人背后传来，成功将他们从迷醉中唤醒。 　　“镜湖大人！”这些暴走者们如梦初醒，同时打招呼。 　　来人梳着一头短发，细长幽深的眼睛上画着浓重的眼线，瘦削的铅笔脸，笔直的鼻翼，薄嘴唇上涂着淡色唇膏，反射着淡蓝色光芒。 　　她没有穿正式的战衣，只是穿了一件蓝色横纹的海魂衫，一件牛仔短裤，瘦削匀称的胳膊和修长的大腿上满是细细的蓝色晶片，一直蔓延到她的蓝色绑带高跟凉鞋上。她的两只脚上都布满了同样的细碎晶片。 　　她坐到贵宾席上立刻犹如蜗牛缩入壳中一般，盘起腿，驼着背，整个人缩入椅子正中，嘴上露出一丝愤世嫉俗的冷笑，歪头看着演出。 　　“保罗，你的战衣呢？”她从兜里拿出一袋薯片，一边看着演出一边问。 　　“呃……我觉得旧战衣小了……所以……”保罗红着脸说。 　　“是吗？你的青春期还没过啊？”她漫不经心地嚼着薯片。保罗感到脚上渐渐升起一股寒气。 　　“我输给了圣丹斯。”保罗吓得连忙说。 　　在他身边的尼诺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因为他也感到了脚上寒气。如果保罗不说，他一定会冲口而出，据实相告。 　　“镜湖大人，要我叫几个兄弟找机会教训一下圣丹斯吗？”坐在她身边的一位身穿黑西装，戴墨镜，剃光头发的男子低声问。 　　“你很闲吗？”镜湖大人斜眼问。 　　“不。”秃头男子立刻低头说。 　　“我们不是蛮帮。我们天赋异禀，有社会地位，有津贴补助，有高尚工作，和圣丹斯这种靠蛮干闯天下的悍匪不一样。不要自降身份，记住。”镜湖大人淡淡地说。 　　“是。”周围的暴走者纷纷低声说。 　　“嘘嘘嘘！”在贵宾席上应援不止的简添欢转过头来，愤怒地嘘了一声。 　　镜湖大人转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绝景圣夏的《我的万人敌》前奏轰然响起。 　　诡异、激烈、热血的鼓点配合绝景圣夏轻柔婉转如云雀的吟唱，将一股两极分化的反差曲风演绎到极致。 　　这只独特的歌曲一下子攫取了镜湖大人的注意，她和其他人一样，不可抗拒地沉迷了进去。 　　在歌曲开头独树一帜的主歌独唱告一段落后，一段悠扬而嘹亮的小号声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群穿着追光战士合金战甲，全身充满机械感的舞者，排着刀裁般的队列，以整齐划一的正步姿态，走上台来。 　　绝景圣夏缓缓走到这群舞者的中央，握住右拳，用力击打在胸前。她的身体忽然被三维投影笼罩，穿在身上的碎花连衣裙，犹如变魔术般换成了一副贴身的金属战甲。 　　背景乐曲变为气势磅礴，犹如钢铁洪流，夹杂着轰轰轰轰的钢靴踏地声。 　　随着全新配乐的响起，绝景圣夏引领一众舞者开始了充满阳刚之气的热舞。这热舞混合了街舞、地板舞、蒙古民族舞、芭蕾舞、机器人舞的元素，力量和机械感混杂，洋溢着蒸汽朋克的味道，却又有着深邃震撼的歌剧风格。 　　“能听见吗？伊格鲁！ 　　他们说你是救世主！ 　　他们说你是人类的救赎！ 　　他们说你她的万人敌。 　　所以坚持住，她的万人敌， 　　坚持到击破虫潮的时机， 　　大部队马上就来， 　　他们距离你只有不到一公里。 　　他们衣甲鲜亮，行动如一， 　　他们星夜兼程，马不停蹄， 　　他们为你而来，为你而战， 　　他们千里驰援，不离不弃。 　　喂，能听见吗？伊格鲁？ 　　我们来救你了。 　　喂，能听见吗？伊格鲁？ 　　别放弃！ 　　喂，能听见吗？伊格鲁？ 　　振作一点， 　　你可是她的万人敌！” 　　广阔的舞台上再次降下巨大无比的三维屏幕，无数虫族广为人知的战斗单元，黑翼刀虫，暴走虫，虫忍，横行虫，飞行王虫轮番粉墨登场，化为一浪高过一浪的虫潮。 　　在虫潮的中心，一个金碧辉煌的巨大身影，披挂着黄金色的合金战甲，手捧着超大号的冲锋枪，面对狂卷而来的虫族，猛烈射击。 　　绝景圣夏引领的舞者群在虫潮中起起伏伏，以特殊的太空步混淆了空间感，造成他们在虫潮中战斗前行的错觉。 　　在副歌结束的刹那，虫潮化为满地的虫尸，黄金色的巨大身影跪倒尸堆之上，全身上下被乌黑的粘液和鲜血覆盖。 　　舞台上，绝景圣夏身上的战衣部件一件又一件解体为光粉，散落在空中，她的身上换了一件酒红色的晚礼服。 　　虫尸之上，黄金色的巨大身影同样瞬间解体，化为萤火虫一般四散的光芒，在巨大的身影所在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的圣丹斯！ 　　“圣丹斯！”保罗和尼诺都叫了出来。 　　华丽盛大犹如酒神狂欢般的乐曲四面响起，绝景圣夏拎着自己的酒红色晚礼服裙边，朝着圣丹斯一脸幸福地扑过去，两个人四臂交持，合成共舞的姿态。 　　“你还在吗，我的万人敌， 　　今夜的我血泪满襟， 　　如盛放的幽兰， 　　寂静孤清。 　　我在等待梦幻来临， 　　想在绝望的深渊看到黎明， 　　梦想昨日重现，明月东升， 　　关张了的玩具店再次上新， 　　我的爱人踏着迷人的狐步， 　　从坟墓中走出，邀我共舞， 　　满山的红霞，久违的山茶， 　　如梦如幻，如泣如诉。 　　月满西楼，灯火阑珊处。 　　一只双人舞， 　　对影裟椤树。 　　天地无尽时， 　　此情可追溯。” 　　歌词婉转凄切，但是配乐却轻灵欢快，飞扬热烈。 　　台上的圣丹斯和绝景圣夏刚开始只是优美典雅的华尔兹，随着配乐加速，歌声热切，两个人的双人舞渐渐变成了动作幅度极大的街舞、地板舞和芭蕾舞的混杂，到最后化为激情的探戈。 　　圣丹斯将绝景圣夏在身子周围轻盈地抛掷扶举，举重若轻。绝景圣夏在他身上翻转变幻，犹如一条酒红色的美女蛇。 　　当歌词的最后，圣丹斯轻舒猿臂，绝景圣夏仰头伸臂，身体上弓成抛物线，头朝下完美演绎完最后的歌词，然后被圣丹斯一把拉起来掷到半空，犹如一朵红云坠落于圣丹斯的怀中。 　　她以手拂面，闭目醉倒，完成了整场表演。 　　“哦，我的上帝。”台下的保罗紧紧地攥住拳头。 　　他曾经阻止圣丹斯去绝景圣夏的后台化妆间。因为他觉得没有男人比他更有资格进这个庄严的圣地。但是，圣丹斯不但强行进入了化妆间，他还强行上台抢戏，强行把绝景圣夏抱在怀里向他示威。 　　圣丹斯在针对他！保罗感受到了整个世界对他的恶意。 　　做人太难了！做一个暴走者，更难！ 　　强烈的嫉妒感涌上心田，犹如一枚铁拳打在他的胯下，他突然间失去了生存的意志。 　　他身边的尼诺也非常的嫉妒，但是保罗无法掩饰的羡慕嫉妒恨，无形中消解了他的嫉妒感，让他还能当个人。 　　“保罗……”尼诺忍不住想要劝劝保罗。这货死了会少很多乐趣。 　　“……”保罗脸色青白地朝他摆了摆手，做了一个憋说话，我无法呼吸的手势。 　　啪啪啪！ 　　坐在保罗身边的镜湖大人缓缓举起手，轻轻地拍起手掌，脸上露出诡异而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的眼睛深深凝望着躺在圣丹斯怀里不肯起来的绝景圣夏，瞳孔渐渐变成棕红色。 　　旁边的宁谧守护者们看到大头子开始鼓掌，立刻纷纷欢呼着鼓起掌来。 　　接着，他们的耳朵嗡地一声聋了。 　　演唱会广场响起了炸雷般的欢呼和口哨，所有的粉丝都站起身来用力舞动荧光棒，根本没有掌声，没有人有时间鼓掌。 　　强猛的声浪几乎把这群宁谧守护者掀到地上。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被雷鸣淹没。 第二十三章 我为卿狂 　　楚千城怀抱着绝景圣夏，花了足足半分钟时间才把气儿喘匀。 　　他坐着升降台上舞台之后，全程舞姿都靠AR隐形视镜上出现的现场提示完成。这个视镜帮助他将脑海中的训练成果真正落实到了现场表演上，并且每一个动作都和绝景圣夏的动作合拍。 　　绝景圣夏在场上还有十几个即兴动作，这些动作的难度系数极大，而且都是在他的托举下完成的，他要和她的即兴动作合拍就要及时创造新动作对上，这些都在AR视镜的护航下成功完成。 　　所以整个歌舞环节进行得丝般顺畅，除了他因为身体刚恢复无法剧烈运动而造成的紧张和焦虑。 　　歌他是一个字没听，只有音乐和节拍丝丝入耳。 　　当整个舞蹈终于结束的时候，他有一种想要瘫在地上的感觉。 　　“你表现得很好。太完美了。”躺在他怀里的绝景圣夏笑眯眯地仰望着他。 　　“是可以起来了吗？”楚千城抿着嘴问。 　　“其实还可以再躺会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绝景圣夏眯着眼说。 　　“咳咳……”楚千城轻轻托起她的身子，让她优雅地起身立住。 　　“咦~~~你原来是这么怕羞的。”绝景圣夏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她拉着楚千城来到台前，拎起裙子向会场行礼。楚千城也勉强行了一个绅士礼。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涌来的狂野音浪。这让他想到了MOR展会。 　　绝景圣夏的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扳住他的头：“是时候亲我了，确定恋情呀。” 　　“哦！”楚千城知道成败在此一举，立刻干脆地俯下头去，强势揽住绝景圣夏的后脑，挽住她的秀发，一口长吻下去，随即迅速抬起脸。 　　这一个终场的长吻顿时令演唱会的气氛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无数记者疯狂摄影，粉丝们拿出动平台争相录像。各大社交平台上相关照片犹如雨后春笋，呼呼直冒。 　　在贵宾席上的简添欢鬼哭狼嚎，已经叫到嗓音撕裂。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是汗，整张胖脸全是激动出来的鼻涕眼泪，完全就是一副落汤鸡的模样。 　　但是他乐在其中。 　　一旁的宁谧守护者对他不忍直视。他以一人之力，拉低了整排贵宾的档次，完全是一台逼格粉碎机。 　　“绝景圣夏这是完全被拿下了！”保罗心肝脾肺肾都裂了，全身都是撕裂伤。 　　“不愧是蛮荒浪子啊。”尼诺感慨万千。 　　坐在镜湖大人身边的秃头男子缓缓摘下他的墨镜，擦了擦眼泪。 　　“安德烈，你哭了？”镜湖大人淡淡地问。 　　“是的。”秃头男子低声说。 　　“被感动了吗？”镜湖大人冷冷一笑。 　　“想家了。”安德烈深吸一口气。 　　“大家都可以轻松一点了。”镜湖大人从座位上伸直身子，将修长的双腿从椅面上伸出来，悠闲地翘起二郎腿。 　　“镜湖大人，目标还没有出现。”安德烈低声提醒。 　　“他不会来了。”镜湖大人从怀里拿出一包香烟，紧紧攥在手里，“我出门透透气，大家自由活动吧。” 　　…… 　　楚千城好不容易才从舞台上抽身而出。绝景圣夏简直把他当成了真正的男友，拉着他和粉丝疯狂互动，还在现场面对记者大秀恩爱，甚至还谈到了结婚度蜜月生孩子三连。 　　楚千城想到圣丹斯的人设，立刻不顾一切地脱身而出，这才符合圣丹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格。同时，他自己也早就想要从舞台逃跑了。 　　不过，这一番表演下来，他非常确信美人鲨应该把目标定在他身上。 　　总体来说，这一次找绝景圣夏虽然意外连连，但是结果相当不错。他躲进后台，从动平台上联络简添欢，准备撤了。 　　但是现在的简添欢犹如铸在了贵宾席上，不用焊枪是挪不动他了。 　　楚千城转念一想，如果美人鲨就在演唱会上寻找机会，现在多半已经转移了目标到自己身上，他身边跟着简添欢反而碍事。 　　想清楚关键之后，他立刻和秦臻道别，准备一个人从市政广场区回安全屋。秦臻和他留了联络方式，对他一番叮嘱后，放心地让他走了。 　　自从秦臻和红女王共用Q女士的身份在新翡冷翠闯天下，她们已经建立了新翡冷翠的秘密实验室，里面是改进版的生化合成仓，就是比生命打印机还要高级一点的生化人制造工厂。 　　她们随时可以给楚千城再造一个圣丹斯躯体，再召唤他的灵魂复活。 　　楚千城的身体又不是他的，又不是特别完美，她才不关心这具身体的死活。 　　楚千城从后台出来，用力伸展了一下疲惫的身体，只感到一阵强烈的酒瘾上涌。他按了按腰间的吞尾蛇。他知道这是吞尾蛇上的灵丝酒瘾犯了，开始对他发出警报。 　　强行忍耐了片刻，楚千城实在不堪其扰，只能从衬衫胸兜里拿出一小瓶威士忌，嘬了一口。酒精下肚，他忍不住幸福地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 　　“你以为你这点伎俩骗得了美人鲨吗？” 　　就在这时，他的背后忽然传来带着丝丝沙音的女声。 　　楚千城背后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他用左手扶住吞尾蛇的剑柄，缓缓转身。 　　在后台门口缩着一个海魂衫，牛仔短裤，蓝色绑带高跟凉鞋的短发女子。她露在外面的肌肤都被细碎如蓝晶石的晶片覆盖着，只有脸部洁白无瑕，没有晶片遮蔽。 　　她的左腿朝后踩着墙壁，嘴里叼着一根一半都已经是烟灰的香烟，脸颊缩陷，正在猛吸烟丝，显出她高高的颧骨，和深邃的眼眶。 　　楚千城眼角扫了扫她面前的地面，起码有五六个烟头。 　　“嘶……”女子眯着眼睛看着他，蓝色的烟丝从她嘴里，鼻孔里涌出，将她瘦削的脸颊笼罩。 　　“你和绝景圣夏的演出还不错，功亏一篑的地方，就是你对她的那个长吻。”女子说到这里，迫不及待地又吸了一口烟，闭上眼睛，“嗯嗯……你也太绅士了吧？舌头都没伸到人家嘴里。这和借位演戏有什么区别？” 　　“也许我不想当着这么多人享受我的猎物。”楚千城抿了抿嘴。 　　“也许美人鲨会像你想得那么傻。”女子冷笑着说。 　　“……”楚千城双手一摊，他不想解释太多，只是转身准备离开。 　　“你好像挺笃定他会来找你？”女子忽然又问。 　　“如果他忍得住的话，就别来找我。”楚千城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切……”女子轻蔑地一笑，冷冷地看着楚千城的背影越走越远，“他不会来找你的，傻子。” 　　楚千城一边走一边压抑自己回头的渴望。他很想要多看一眼这个缩在墙角抽烟的女子。 　　粗略看一眼她二十五六岁，和秦臻的年龄差不多。她的脸型很美，颧骨高耸，骨感美人的特性鲜明，脸庞的线条，鼻翼的形态，嘴唇的弧度，唇色和脸颊的色泽都恰到好处，包括眼中的光彩，甚至瞳孔的异色，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但是艾莉给他的受害者候选名单中却没有这个人。 　　如果他看到她的照片，一定会把她拎出来，当成美人鲨第十三个受害人。 　　楚千城大略猜出三种情况，第一这人是个男孩子，第二这人的资料艾莉依靠行动局系统搜集不到，第三这人比美人鲨厉害。 　　除了第一种情况，剩下的两种情况都预示着这个人非常危险。 　　通往后台的走廊空空荡荡。楚千城信步而走，走廊里回荡他空洞的脚步声。这空洞的声音让楚千城一点点与周围的环境产生了割裂感。他将所有的精神都专注于思考。 　　“她身上的蓝色晶片，看起来像是装饰，实际上是冰晶。”楚千城眼皮一跳，“她是一位操纵水与冰的异能者。谁说美人鲨一定要是个男人？”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他小心翼翼地操纵着自己的脚步，让空洞的脚步声一丝不乱。他将握着酒瓶的手换成了左手。 　　就在这时，后台的门再次打开，一位光头的男子走出门，朝着女子小声说：“头儿，Q女士她……” 　　听到他的声音，楚千城浑身的汗毛突然直立了起来。 　　明亮的蓝色光焰在他身上猛地点燃，犹如煤气炉开到最大冒出的蓝焰。 　　光头男子操持的，正是银行劫匪头子幻灵的口音。 　　楚千城猛回头，吞尾蛇犹如一道来自虚空的厉电，拖着闪电型的光轨，朝着女子和光头男子射去。 　　吞尾蛇在他超载加持下，携带十倍于本体常规械力的雷霆一击，就算是超A级高手都要退避三舍。 　　光头男子整个人已经贴在墙壁上。他根本没想到出门就遇到死神，精神状态完全没有进入战斗模式，更何况还是遇到吃过两次瘪的疯子圣丹斯。 　　女子右手拿着的烟头从指尖滑落，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左手前抄，准确地夹住下落的烟头屁股，右手护在胸前，左手接着把烟送入唇间。 　　她身上的蓝晶忽然脱体而飞，在她身前十米爆炸。 　　空气中猛然凝聚出大量水汽，瞬间形成一道一米厚的蓝色冰墙。 　　就在楚千城决心奋剑前行，斩碎一切时，与他灵魂链接的灵丝突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影像。 　　那是一股从地板缝里冒出来的蓝色喷泉，喷泉的顶端赫然是一个男人的脸。 　　“美人鲨！” 　　楚千城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判断蓝晶女就是美人鲨的刹那，真正的美人鲨会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第二十四章 水与电 　　楚千城在奋力出剑的刹那，突然将调集到吞尾蛇剑刃上的械力全都铺在身子正前方，以在枯骨镇苦练的磁链武器操控技术瞬间瓦解了吞尾蛇的整体结构，将组成吞尾蛇的无数合金磁片拼合在前身，形成一扇门板型盾牌。 　　盾牌刚一形成，就撞在了蓝晶女造出来的冰墙上。楚千城转移的械力刚好铺满整个盾牌。 　　在撞击的刹那，所有械力一起爆发，形成强大的磁力场，吞尾蛇盾牌犹如一台磁悬浮子弹快车，沿着冰面直接滑上天花板，带着楚千城沿着天花板直接蹿到美人鲨喷泉涌出的上方。 　　就在楚千城犹如天外飞仙，凌空划过喷泉上空的刹那，美人鲨喷泉突然变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滴，预判楚千城磁悬浮盾牌的向前走位，斜飞而出，准确将楚千城整个人裹住。 　　楚千城被这枚大水滴包裹，犹如一只昆虫被困在了琥珀中，在沉重的水滴重力牵引下从天花板掉下，滚落在地。 　　楚千城感到水滴中的温度迅速降低，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美人鲨不只可以控制水与冰，还可以通过某种特殊能力将自己的身体转化为水，这不但让任何进攻他的武器都无效化，他自己也会变得无孔不入，无坚不摧。 　　现在他用这种方法囚禁了楚千城，这并不是他的终结技，他还可以控制水滴的温度，将楚千城煮熟或者冻死。 　　他现在用的就是冷冻术。这很可能就是他能将自己杀害的少女冻结保存的手段。 　　美人鲨果然没有让楚千城失望，他把圣丹斯当成了他的猎物，他想要冷冻保存这个战利品。 　　楚千城感到丝丝寒意渗透进他全身所有的毛孔，美人鲨的水无孔不入，他全身即将被美人鲨全部渗透。 　　美人鲨的水甚至会进入他的循环系统流遍全身，依靠精密的冷冻术控制躯体各个部分的温度，力求让他化为一座外表如常，但是内部冻结的冰雕。 　　此时此刻的美人鲨，靠吞尾蛇无法伤害分毫，因为抽刀断水水更流。 　　“在死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楚千城的脑子里渗进来美人鲨的意识。无孔不入的美人鲨已经渗透了他全身每一个部位。 　　“洗耳恭听。”楚千城以意识回应。他必须为自己的存活争取时间。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知道你猜到了我想干什么。”美人鲨的意识中透出狂躁和狞恶，“但是我不在乎，我杀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臭虫。” 　　“我觉得你应该感谢我，如果没有我，你可能找不到第十三个展品。”楚千城不动声色地回应。 　　“嘿嘿嘿……”美人鲨发出一阵令人发憷的灵魂狞笑，“因为你，新翡冷翠又会死十三个少女。我觉得你应该为自己的努力感到自豪。” 　　“是吗？为什么？在我死前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楚千城皱起眉头。 　　“你在拖时间？嘿嘿嘿，带着这个疑虑去死吧！”美人鲨的意识狞恶的笑着。 　　楚千城知道自己已经拖不下去了，他猛然抽取储存在无敌连珠里的巨大械力，再次激发了超载械力。 　　随着超载涌遍全身，蓄势待发的吞尾蛇犹如发疯的电蛇在水滴中狂舞。 　　十倍械力犹如奔腾的雷霆从剑身涌出，瞬间布满了整个大水滴。 　　狂猛的电流在水滴中激荡流淌，水滴的温度迅速上升，在狂舞的剑刃边缘，强大的电流甚至导致水滴中产生了气泡，那是水被电解成了氢气和氧气。 　　“吖——” 　　整个走廊回荡着美人鲨的惨叫。 　　包裹住楚千城的大水滴猛然挣脱了他的身体浮到天花板上，然后渗入天花板消失无踪。 　　楚千城从水滴中挣扎出来，整个人趴在地上，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来，用力靠在墙壁上，剧烈地呼吸着，他刚才释放了两次超载，需要大量的氧气补充，全身毛细血管扩张，每一寸肌肤都因为缺氧而透出粉红色。 　　突然间，在天花板上猛然出现十几个对准楚千城的花洒。这些花洒都是水凝结成冰而构成。 　　这些花洒同时喷出密集的水幕，水幕在空中划过的瞬间，被变成了冰刺，对准楚千城攒射而来。 　　楚千城的吞尾蛇猛然狂卷而出，带着蓝色冰蛇般的电光，在空中布下连绵的剑幕。强电加热剑上的合金磁片，温度急剧上升，攒射而来的冰刺被剑刃绞断，化为细碎的冰沙，在高温加热下化为水滴。 　　这些水滴被美人鲨从空气中吸回重新化为的冰刺被花洒喷射而出。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七八秒钟。 　　楚千城的剑幕和美人鲨的冰幕犹如凝滞在了空中，剑幕如帘，冰幕如瀑。 　　天花板上猛然垂下新的一波花洒，每个花洒都将中心线与楚千城对齐。 　　美人鲨决定加大力度，攻破楚千城的剑幕。 　　楚千城感到自己的呼吸已经均匀，万事俱备。 　　在以前的一系列战斗中，他的能力虽然被超载增强，但是超载的负荷一直挤压着他在战斗中的生存空间。 　　但是现在，简添欢为他体内安装的无敌连珠却可以让他平时产生的多余械力储存起来，供应他多次超载。 　　刚才他超载了两次，只用了无敌连珠里面存量的百分之六十，他还有一次的无伤超载的机会，然后他的身体还能承受两次超载。 　　一次战斗五次超载，足以支撑他对抗比他强大得多的敌人，比如这一次的美人鲨。 　　刚才他以剑幕抵抗冰瀑，只是为了为第三次超载调整好身体的状态。 　　就在美人鲨即将让冰瀑的密度增加一倍的刹那，他果断超载。 　　他的身体再次明亮犹如蓝宝石之花。全身狂涌的电丝化为满空金黄色的灼热电浆。金蓝交结的光幕一瞬间铺满整个走廊，天花板上垂下的花洒同时融化，化为倾盆暴雨，又在电浆灼烧下蒸发电解。 　　美人鲨的惨叫声响彻回廊，引来了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所有的安保卫队，其中也包括宁谧守护者里面的暴走者们。 　　他们推开后台化妆间的大门，涌到蓝晶女和光头男人身边，透过清澈的冰壁望向走廊对面的激战，一个个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超A级的美人鲨此刻正被战力数据远远不如的圣丹斯单方面压制。 　　“算你走运~~~~！” 　　回廊里传来美人鲨满怀不甘的嘶吼。 　　满空的暴雨突然从下降转为上升，迅速渗入天花板，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千城迅速收回了布满了整个回廊的狂涌械力，转而凝结在双脚之上，他的人踩着金蓝色电光缓缓升空，悬在走廊正中间，吞尾蛇剑尖朝上，以朝天一炷香的姿态凝立胸前。 　　他必须防止美人鲨通过走廊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再次进行攻击。 　　过了一分钟左右，挡在他与后台化妆间门口的冰壁烟消云散。蓝晶女四肢上重新被蓝晶镶满。她的左手里仍然夹着燃尽的烟屁股。 　　“他跑了。”她对楚千城寡淡地一笑，“你是第一个把他打跑了的人。” 　　楚千城的眼睛并没有看她，而是凝视着躲在蓝晶女身后的光头墨镜男。 　　这个女子可能不是美人鲨，但是她和美人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她身后那个为她马首是瞻的光头墨镜男就是试图劫持艾莉的人，阿切特里自由城邦银行分部劫案唯一存活的劫匪。 　　“美人鲨，那是美人鲨！” 　　“美人鲨出现在圣殿广场了！” 　　“他是来袭击绝景圣夏吗？” 　　“圣丹斯击败了他！” 　　“大新闻，快！联络总部！” 　　周围传来了记者和安保队员们嘈杂的呼喊声。 　　“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开，我们谈谈吧。”蓝晶女朝楚千城招招手，随即将手中烟屁股丢在地上，抬起右脚，用右脚高跟鞋的后跟准确踩灭。 　　她在宁谧守护者的暴走者们簇拥下，自顾自地走了，再也没有回头看楚千城一眼。 　　楚千城从空中缓缓降下来，直到脚踏地板，心脏的跳速才终于缓和了下来。美人鲨今天并没有来得及发挥全部的战力。在针尖对麦芒的对战中，他可以清晰感受到美人鲨的专注力有一大半被牵制住了。 　　而且，在楚千城出手袭击蓝晶女的刹那，美人鲨不再伺机而动，而是骤然出手。这显然不是攻击圣丹斯的最佳时机。 　　美人鲨和这个蓝晶女之间，必然有着什么联系。 　　就在这时，他感到简添欢配给他的动平台里出现了一连串的联系讯息。 　　他一一查看，首先看了秦臻给他发的消息：我在媒体的朋友说你和美人鲨打起来了？他被逮到没有？ 　　第二个是艾莉发给他的讯息：我在行动局预警系统里看到了美人鲨出现的警报。你的计划成功了？你打败他了吗？ 　　楚千城惭愧地摇摇头。自从有了无敌连珠和吞尾蛇，他的纸面实力已经是A级，他以为自己的丰富战斗经验足以击败另一个超A级，也就是美人鲨。 　　但是美人鲨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超A级，而是一个踏入了AA级门槛的超级异能者。 　　第三个是绝景圣夏发来的慰问消息：你活下来了吗？我的爱人？ 　　最后一个才是简添欢的消息：圣丹斯，听说你的计划成功了？找机会一定要干掉美人鲨，这样就是1300万赏金到手，我们发达了。 　　“是你发达了吧？”楚千城抿了抿嘴，收起了动平台，追着蓝晶女的足迹走去。 第二十五章 一心两命 　　蓝晶女带着宁谧守护者的暴走者们走进了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为安保团队安排的大型休息室。最后一个暴走者进门的时候，按照吩咐把门敞开，等待楚千城的到来。 　　无论楚千城多么不愿意，但是他必须冒险与这个宁谧守护者的大头子交流，至少交换一下情报。 　　这一次他和美人鲨的激战，他已经被迫用完了无敌连珠提供的三次无伤超载的机会。接下来就是损坏身体为代价的两次绝命超载，之后那就是提着脑袋在战斗了。 　　下一次美人鲨和他相遇，别指望会有今天那么有利的形势。没有这个蓝晶女的牵制，楚千城不确定自己能够活过下一次美人鲨的袭杀。 　　他不怕死，但是他怕艾莉和绝景圣夏会在他倒下之后，相继成为美人鲨的展品。这会让他前功尽弃。 　　在宁谧守护者的休息室里，所有暴走者都以自己最舒服的姿势东倒西歪地坐着，以桀骜不驯的眼神看着楚千城。 　　他们大多数人只看到最后楚千城悬空站立，等待美人鲨出手的场面，直觉上感到这货除了装酷没真本事。 　　但是真正看过他出手的保罗、尼诺、光头墨镜男和蓝晶女却对他投以全神贯注的凝视。 　　蓝晶女慵懒地坐在沙发上，长到快接近黄金分割比率的腿挂在桌上，高跟凉鞋在桌面上摆来摆去。她的脸在两只鞋之间忽隐忽现。 　　楚千城在正对着她的座位上找了一张椅子，拉开坐下，手下意识地从兜里拎出了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酒瓶。 　　“在美人鲨出现之前，你向我展开了进攻，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吗？”蓝晶女眼睛眯着，用她寡淡轻细的声音开口。 　　如果不是她吐字非常清晰，楚千城几乎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楚千城看了一眼她身边坐着的光头墨镜男，冷冷一笑：“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 　　“哦~~~~，安德烈……”蓝晶女斜眼看了看光头男，纤细的眉毛拧到了一块，抬手按住额头。 　　“头儿，你听我解释！”光头男安德烈紧张地猛然站起身。 　　“如果让我听到械神俱乐部这个词一次，你就从宁谧守护者滚蛋！”蓝晶女冷冷地说，语音不寻常地升高了。 　　“她果然是宁谧守护者的大头子镜湖。她是女人？”楚千城挑了挑眉毛，“还有械神俱乐部的参与，这就有意思了。” 　　“他们说如果宁谧守护者再不肯就范，就要切断头儿的机械心脏更新服务。我……我没有办法！”安德烈压低了嗓音说，“宁谧守护者没有头儿，竞争不过其他的团队。” 　　“我不需要你来照顾。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你们都是暴走者，没有我一样活得自由自在，不需要给械神俱乐部做湿活。”镜湖转头望向安德烈。 　　“头儿……”屋子里所有的暴走者都下意识地坐正了身子。他们望向镜湖的目光除了本能的敬畏之外，还有某种特殊的情感，类似于疼爱。作为暴走者的首领，镜湖不但力量强大，而且还具备了团宠属性。 　　“怎么，你们所有人都想造反吗？”镜湖眼皮一跳。 　　屋子里的暴走者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她目光直视。 　　“呼……”镜湖再次躺回了沙发椅背，“安德烈，下一次械神俱乐部的人再找你，你和我商量一下再冲。自由城邦银行劫案那个念力师是你吗？” 　　“是！头儿，我只用了念力师形态，没用我的灵能，本来谁都不该知道……”他恨恨不已地看了楚千城一眼。 　　镜湖也感到有些奇怪地瞥了楚千城一眼，似乎也想不到安德烈这么容易暴露。 　　“他的口音太重。”楚千城简单地解释。实际上，安德烈的俄裔口音在他的耳中听得非常出挑和亲切，因为枯骨镇的荒民，追光战士，包括燕程的英语口音都是如此。艾莉也曾经有很强的同种口音，不过后来在新翡冷翠住了这么久，又为了掩藏身份，口音改了。 　　安德烈的嗓音在各个幻灵形态之间常常变化，但是口音却不变。他的暴走者同事们习以为常，但是楚千城却一下子就能听出来。 　　“然后，你们和美人鲨还做过一次交易？”楚千城继续追问。 　　“该死！”安德烈浑身一跳，下意识攥紧拳头。他万万没想到和美人鲨的交易圣丹斯也看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想要矢口否认，但是他的动作突然变得僵硬。 　　在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奇异的蓝环，蓝色冰晶之环。 　　这是镜湖在刹那间以异能贴在他的脖子上的。一旦他说出半句假话，冰晶将会瞬间进入零下180度，直接将他的脖子冻断。 　　楚千城看在眼里也很紧张，在近距离，镜湖的蓝晶移动速度太快了，几乎没什么反应时间，可以说是近战无敌的异能。 　　“你和我哥哥也有联络？安德烈，你还真是交际花啊。”镜湖轻声叹息。 　　“自由城邦银行的打劫没有成功，头儿的机械心脏就没着落。行动一旦开始，我只能不惜一切完成。正好美人鲨想要把碍事的若丁探员收为藏品，我就联和了同伙去劫人，他为我取得城邦银行内的目标，然后我们交换。没想到……” 　　“没想到人没抓到，同伙也死光了。”镜湖摇了摇头，“最后你还是没用灵能？” 　　“没有……用了也……没用。”安德烈偷偷看了楚千城一眼，脸上满是生无可恋。 　　直到此时屋子内对楚千城看不上眼的暴走者们才终于端正了态度，悚然望着他。因为安德烈是宁谧守护者内第二强的人物，超A级，拥有念力师和魔法师的双重天赋，而且实战经验比他们丰富十倍。 　　他认为自己打不过的人，只有镜湖大人和美人鲨，现在又多了一个圣丹斯。 　　“小看了他……”楚千城看着安德烈同样感到惊异。安德烈的念力师技能已经相当强大，甚至可以靠念力变幻来闪开吞尾蛇的进攻。如果他还有灵能作为必杀技，还真不好对付，难怪是镜湖大人身边二把手。 　　“现在你可把械神俱乐部和美人鲨都得罪了，啧啧，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楚千城微笑着望向安德烈。 　　安德烈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你是看出了安德烈和美人鲨的关联，才误会我是美人鲨的？”镜湖追问了一句。 　　“现在说这是误会，为时尚早。”楚千城看了一眼安德烈脖子上的蓝晶。 　　镜湖的异能和美人鲨的异能除了操作手法上的不同外，几乎可以说是同源同种。把她说成是美人鲨，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啪！镜湖轻轻打了个响指，蓝晶在安德烈脖子上倏然消失，重新在她的体表生长出来。 　　她深深地凝望着楚千城，仿佛在思考如何处置他。楚千城只能等着。这一屋子的暴走者，每一个都不好对付。 　　从她放过安德烈的举动上可以看出，她和美人鲨关系匪浅，安德烈和美人鲨得合作她甚至认为是情有可原的……楚千城眯着眼睛试图观察镜湖的脸。 　　但是镜湖啪地合上了挂在会议桌上的脚，挡住了他的视线。 　　楚千城不动声色地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悄悄黑入了屋子里的摄像头，通过摄像头来观察镜湖的脸。 　　“这已经几乎不是秘密了。”镜湖缓缓吐出一口气，“美人鲨是我哥哥。” 　　“亲哥哥？”楚千城追问了一句。 　　“同卵双生的双胞胎，我们曾经是连体婴，共用一个心脏。”镜湖的语音再次变得轻细寡淡，似乎在强迫自己与说出来的往事产生距离感，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什么时候做的分离手术？”楚千城敏锐地追问。 　　镜湖的眼皮跳了一下。这段回忆似乎让她心态失衡。 　　“够了，这件事没必要和你这个外人说！”安德烈猛然站起身。 　　“安德烈，他……也许就是我一直在找的，能够杀死美人鲨的人。”镜湖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所以，你给我保持安静。” 　　“是……”安德烈连忙坐下。 　　“从来没有分离手术，我们只有一颗心脏，分离等于一个人必须死亡。”镜湖继续用她特有的语气开口，“我们只能同生共死，互相依靠，直到有一天，他和我同时开发出了冰水混合物的异能。” 　　楚千城迅速回忆着美人鲨攻击他的奇特方式，他整个人果然可以在冰水之间自由切换，战斗形态灵活多变。这个冰水混合物异能应该也接近珍种级了。 　　“这么多年同生共死，我们都已经互相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我以为这个异能只会改善我们的生活。但是……但是他背叛了我！”镜湖说到这里，语音忽然放大，“他首先变成了水，从我身上彻底地消失，带走了唯一的心脏。” 　　“嘶……”楚千城抿着嘴，发自内心地感到镜湖从精神到肉身上的双重痛苦。被亲人背叛的同时，肉身还少了至关重要的一块。 　　“在我死亡之前，他冰冻了我，就像冰冻其他的受害者一样。他把我放在他的房间里，作为他的展品，每天都会躺在我身边入睡，仿佛我们仍然像以前那样相依相偎。”镜湖用力揉搓着手指骨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但是，有一天，我被一位冒险家偷走，运到了械神俱乐部。俱乐部的创始人森提诺.艾迪生为我制作了一颗机械之心。他将这颗机械之心安装到我的胸腔里，完美与我的身体融合。我拥有了心脏之后，用自己的异能从冷冻中复苏了过来。” 　　镜湖说到这里抬起手掌一摊：“从那以后，我就成了械神俱乐部的秘密联络员，直到今天。” 第二十六章 机械与异能 　　楚千城半天没说出话来。 　　镜湖的故事因为牵涉的人和事太多，让他的大脑适应了好久才终于将这些人和事对上。而他身为创作者的易感天性又对镜湖的黑暗经历感到了深切的忧伤。 　　“当时你多大？”沉默了半晌之后，楚千城的易感天性占到了上风，他被镜湖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了。 　　“很重要吗？”镜湖的脚一分，露出她的脸，她细长深邃的眼睛盯着楚千城的眼睛，“你……是在同情我？” 　　楚千城大感不妙，自己在与美人鲨的生死之战后过于疲劳，忘记了伪装。 　　“不是的！这个花心大萝卜正在展开他的话术！他假装同情你，实际上是想要征服你，镜湖大人，你可千万小心，我们刚刚亲眼看到他骗走了绝景圣夏的初恋！”保罗奋勇站起身来，犹如一位白衣骑士试图揭穿恶魔的阴谋。 　　如果他没有穿着绝景圣夏的应援T恤和大裤衩，那就更完美了。 　　呼……楚千城差点忍不住亲保罗一口。 　　“失去了同生共死的双胞胎哥哥，又被至亲背叛和占有，足以给任何人的一生留下阴影，我当然希望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你的童年时代。”楚千城柔声说。 　　“喂，你够了，圣丹斯。你到底想要多少个女人！”保罗脸色煞白，这些话都是他一直想对镜湖大人说的。 　　“当时我十三岁，满意了？”镜湖将胳膊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将身子更深地缩到沙发中去。她仿佛完全没听到保罗说的话。 　　但是当保罗想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喉结上多了一片蓝晶。他吓得一屁股坐回了椅子，犹如智者一般陷入了沉思。 　　“所以那颗机械心脏只适用于十三岁的你，需要随着你身体的成长和异能的强大而实时更新，这就是械神俱乐部控制你的手段？”楚千城问。 　　“我为他们服务了十年，直到我二十三岁。我以为二十三岁后我的机械心脏性能已经可以保持恒定，所以试图脱离组织。你也看到下场是什么了。这颗机械心脏正在一点点吸干我的生命。”镜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试图显得满不在乎。 　　“只有森提诺能够提供机械心脏的更新？”楚千城追问，“换心手术在城邦区好像不是什么高精尖技术？” 　　“别的心脏可以支撑冰水混合物异能吗？”镜湖苦笑一声，“除非我一辈子不用异能，如果我睡觉的时候让我的皮肤凝出一片蓝晶，我新的心脏会直接爆炸。” 　　森提诺不愧是械神啊，机械与异能的结合如此出色，难怪可以靠一个人的力量制造出赛博人……楚千城心里感慨地叹息了一声。 　　“我只是想要多抓几个重犯，赚够赎罪的赏金。安德烈在系统里的赏金只有不到300万，这是近A级重犯的悬赏。而他真正的实力是超A级。我抓他并不划算。所以我愿意让这件案子就这么结了，如果宁谧守护者愿意帮助我猎捕美人鲨。” 　　楚千城思索片刻，开口说。 　　“嘿嘿嘿……”屋子里的暴走者都笑了。 　　“你这个蛮帮浪子怕是从来没听说过同卵双生子之间的心灵感应吧？”安德烈忍不住开口。 　　“……”楚千城闭上了嘴。他的确听说过，但是他刚才完全没想到。 　　“我一旦准备对他下手，他会立刻知道。”镜湖苦笑了一下，瘦削的铅笔脸上浮起一个浅浅的酒窝，“当然，他要对我下手时，我也会提前知道。” 　　楚千城闭上眼叹息一声：这样的话，美人鲨和镜湖就根本无法互相接近，因为一旦动了杀机，双方都会同时预警。 　　美人鲨比镜湖多一颗异能心脏，也许更加厉害，但是镜湖身边却有一群暴走者。 　　这是一个致命平衡。 　　楚千城眼珠一转：“美人鲨在偷走你的心脏之后，把你冰冻保存，仍然保持着和你相依相偎的习惯。我猜，你被偷走之后，他一定非常难受。” 　　说到这里，他猛然举起手中的酒瓶，迅速灌了一口酒，试图抓住刚才的灵感：“他一直想把你夺回来，重新占有！” 　　屋子里寂静下来。所有宁谧守护者成员都转头望向沉默不语的镜湖。 　　镜湖的嘴咽了一口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口舌，修长的手指下意识伸入兜里，拿出了烟盒，在桌上磕了磕，什么都没磕出来。 　　她吐了口气，将烟包攥成一团，丢在桌上。 　　楚千城深深地看着她：“美人鲨的渴望无法得到实现，只能通过杀死和占有城邦区四大主城的美少女来纾解。美女人偶博览会除了向受害者家属显示力量，更是向你示威。他正在走向失控的边缘，迟早有一天，他会不顾一切，向你发起夺命进攻。” 　　“而你特别天才地将他对我的渴望转嫁到你自己的身上，让你自己成为了他必杀的猎物。厉害厉害。”镜湖露出淡淡的笑容，伸出手掌轻轻合了合。 　　“耶啊！”屋子里立刻响起了暴走者们阴阳怪气的欢呼声和掌声。 　　“在我和他对战的时候，”楚千城耐心地等待暴走者们的掌声结束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他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因为你，新翡冷翠又会死十三个少女。我觉得你应该为自己的努力感到自豪。” 　　镜湖听到这句话，思索了片刻，猛然将脚从桌子放了下来，身子下意识地前倾：“他说了这句话？” 　　楚千城点头。 　　“都出去！”镜湖猛地大吼一声。 　　所有宁谧守卫者成员都惊讶地站起了身。 　　“头儿，你难道想要保护这十三个少女吗？”尼诺好奇地问。 　　“她们的死活关我屁事，我……”镜湖欲言又止，随即不耐烦地摆摆手，“都滚出去。我要和圣丹斯单独谈谈。” 　　看到她不耐烦了，宁谧守护者们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等到最后一个宁谧守护者成员出门，楚千城站起身将大型休息室的门紧紧关上，黑掉了所有的摄像头，黑入监控系统，删掉了所有的录像记录。 　　“自从他失控之后，每一次出手都会寻找十三个少女做祭品。这一次他的三大区之旅已经有十个少女。剩下的受害者候选人，第十一个是安德烈想要劫持的若丁探员，第十二个是今晚他本来想杀的绝景圣夏，第十三个……”镜湖紧张地自言自语。 　　“第十三个，就是你。”楚千城双手扶在桌上，“他终于忍不住要来找你了，你是他狩猎的终结。但是，我破坏了他的计划，他把一腔欲念都倾泄到了我身上。我死了，就是第十三个受害者。而他的狩猎之路，因此而继续。所以他才说，因为我的关系，新翡冷翠又要多死十三个人。” 　　“从他开始连环杀人那一刻起，我就在发展自己的势力，纠集同伴，对抗他的力量。但是，他既然敢计划对付我，说明他已经拥有了比宁谧守护者全体强大得多的力量，AA级的力量。”镜湖神经质地咬着手指甲。 　　“跟我联手，你不需要想着去杀美人鲨，只想着帮我活下去，这样的话，他会感应到吗？”楚千城问。 　　“他感应不到。但是，我也做不到。”镜湖看着楚千城，“我为什么要想着让你活下去，我的异能不是救人用的。” 　　“那就从现在起开始学。”楚千城冷冷地说。 　　…… 　　从市政广场区回到阿切特里的安全屋花了楚千城大半夜的时间。这一路上他专找人少的区域行走，但是美人鲨并没有来袭击。这说明美人鲨在与他的作战中受到了不轻的伤害。 　　楚千城进屋的时候，发现客厅的沙发上睡着艾莉。她的身上盖着一层变形成甲片状的土豆安卓体做被子，看起来十分古怪。 　　他一进屋，盖在艾莉身上的土豆安卓体们迅速变形成了土豆模样，散落在沙发旁边。艾莉也因为这个动静而从梦中醒来。 　　“你回来了！”艾莉看到楚千城顿时惊喜地说，“我看到报道了，行动局也做了通报，美人鲨出现在圣殿广场，而且和你大战了一场，你看起来没受太大的伤。” 　　“我还好，你应该看看美人鲨，他被我打得……”楚千城下意识地想吹一下牛，但是想到美人鲨的形态，他的脑子就卡壳了。 　　“我看到监控录像了，真是好一场大战呀！”艾莉说到这里浑身还抖了一下，“让人看得毛骨悚然。刚开始那会儿，我以为你快要被他冻死了。” 　　“冰水混合物那一招对机械师都不太灵，只要我们善于运用械力，就可以用械力转化的电能给他来一记狠的。”楚千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你有空教教我那招怎么使的，我也可以用来保命啊。”艾莉兴奋地说。 　　“当然可以。”楚千城疼爱地望着她。 　　“呃，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怪不自在的。”艾莉身子向旁边缩了缩。 　　“我是蛮荒浪子，你能期待我有什么眼神？”楚千城笑了。 　　“啊！你和绝景圣夏的演唱会表演可精彩啦。”艾莉连忙转换话题。 　　“看了吗？” 　　“看了简教授发过来的视频，从歌词里看，她的心上人也叫伊格鲁。所以你看，这个名字并没有那么古怪！以后不准说伊格鲁是我想象出来的！”艾莉嘟着嘴说。 　　“好吧。” 　　“嗯，接下来怎么办，你有计划吗？”艾莉好奇地问。 　　“呼……”楚千城伸了个懒腰，疲惫地说，“我需要睡一觉再说。” 　　他现在只想一头扎到床上，睡到天荒地老。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 第二十七章 再次醒来 　　楚千城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未来工作室工作区的办公台前，手里攥着手绘屏，他的画笔不知何时落在地上。 　　他揉了揉眼睛，朝周围看了看。未来工作室的同事们都在犹如蜜蜂一般忙碌着。小灵掌管的数百个子程序在上百台主机上沉稳地运行。一切都像平时一般无二。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在构思的中途睡过去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绘屏，屏上画着一个两头身的土豆型安卓体，细手细脚大眼睛，身子由土黄色的磁片互相拼接。 　　楚千城看着这个奇异的草图，脑子里的灵感犹如鲜花盛放，无数千奇百怪的场景在脑海中走马灯一般狂转，犹如无数惊鸿一瞥的精彩画面在他的脑中重现。 　　来了，灵感再次在他的脑中凝结成灵感之花。 　　楚千城迅速保存了这个草图，然后新开了一张图疯狂地运笔作画，在他回过神来之前，他已经在手绘屏上画了几十张草图。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土豆安卓体。 　　而土豆安卓体的身后背景被他画成了一直在想象的新翡冷翠的模样。 　　新翡冷翠的能源、照明、清洁系统的布局，新翡冷翠建筑风格和流行文化，新翡冷翠的街区划分、新翡冷翠的行动局与四大组织的总部位置，新翡冷翠地下世界的布局和构图，全部在土豆安卓体草图的背景中成型。 　　因为这个土豆安卓体的构思，牵连出了一整座超级城市！ 　　楚千城被自己快要失控的想象力震惊了。 　　“这个土豆安卓体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会和新翡冷翠有这么深的联系？”楚千城看着主机屏幕上几十张手绘草图在脑中激烈地思考着。 　　“这是磁片拼合成的安卓体吗？”在他身边忽然响起了管青的询问。楚千城转头一看：管青正坐在滑轮椅上，一路滑行到他的身边。 　　“对！”楚千城下意识地点头，“它们的内部……是复合式磁链核心。” 　　“就像老若望给IG制造的一样？”管青问。 　　管青的话犹如一道清泉注入了楚千城一片混乱的头脑之中，将乱麻一般的灵感之花穿成了一体，形成有机的整体。 　　一道道光怪陆离的奇异风景，渐渐拥有了各自的意义。 　　“IG的身体永远留在了枯骨镇，形成了街头的雕塑。但是IG的一部分被艾莉带去了新翡冷翠，作为对IG的留念。”楚千城闭上眼睛，将所有专注力都集中在叙述上。 　　“嗯，这很合理。”管青点头。他显然并没有感到这个构想有什么重大的意义。但是，楚千城一口气画出几十张大同小异的设计，他忍不住想要问问。 　　“神经元芯片组在战斗中被彻底损坏了。能够代表IG独一无二价值的东西，就只剩下复合式磁链核心。”楚千城继续说。 　　“但是磁链核心因为超载也损坏得很厉害。”管青提醒他。 　　“但是剩下的结构仍然相对完好，而且足够装入行李箱里。”楚千城低声说。 　　管青凑到他身边，用鼠标一页页地看着楚千城的手绘草图：“这么多土豆安卓体……这都是艾莉制造的！？” 　　“对，这是我的一个想法。艾莉为了纪念IG，重新设计制造了复合式磁链核心，并以此为设计核心，制造了一系列的可变形磁片安卓体，以此来纾解对IG的思念。”楚千城轻声说。 　　“哇，艾莉真的是个长情的孩子。”福馨的声音在楚千城身边响起。熟悉的咖啡香味在空气中飘动。她听到楚千城的构思，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楚千城一阵感慨，仿佛有一段时间没喝到福馨的咖啡了。 　　他抓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精神更加振作：“所以，我想到了这个土豆型的安卓体的设计。” 　　“为什么不直接重建IG呢？”管青忍不住问。 　　“首先是仿生人制造技术太复杂，艾莉还没掌握，其次是城邦区是仿生人禁区，任何仿生人都会被发现并销毁。”楚千城沉思着说，“但是制造成安卓体的样子就安全多了。” 　　“老楚，你画了这么多不同型号的安卓体，难道说艾莉制造了很多这种东西？”福馨惊奇地问。 　　“嗯，因为对IG的思念过于刻骨铭心，她只有在制造土豆安卓体的时候才能稍有缓解，所以她在情感的驱使下，制造了很多这种东西。”楚千城用手搓着太阳穴。 　　灵感含量太高，他的脑子有点疼。 　　“等一下，等一下！”管青猛地站起身，一头冷汗，“艾莉制造了很多这种安卓体？艾莉制造的？” 　　“是的。” 　　楚千城缓缓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望着管青。 　　“她召唤了谁的灵魂？”管青颤抖地问。 　　“和花仙一样，当然是玩家的。”楚千城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一直在肚子里酝酿的话。 　　“我的天啊！”福馨捂住了嘴。 　　她的脑海中顿时生出成千上万个土豆安卓体站在一个大房间的场景。这就是成千上万个玩家在同一个开放世界中游玩。 　　楚千城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他的灵感终于涉及到了玩家联机的内容。这也是造梦机想要取得突破的终极桎梏。人脑之间的联网！ 　　“你具体讲讲自己的想法。为什么要有土豆安卓体，他们在新翡冷翠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什么样的玩家才会被召唤到艾莉身边？”管青激动无比地问。 　　“我是这样想的。”楚千城双手合十，撑在下巴上，“IG在圣天使堡沉睡。花仙在新翡冷翠和新江户市两地奔波，既要保护艾莉，又要想办法重启IG。这对于花仙来说太艰难了。艾莉光靠雷蒙德和梅艾达来保护，仍然感觉力量单薄。土豆安卓体正好填补这个空白。” 　　“你的意思是说，新翡冷翠中会有很多潜在的危险，都会对艾莉的存活存在威胁。这些土豆安卓体的使命就是在IG和花仙无法照应的时候，保卫艾莉的安全？”管青沉声问。 　　“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里一直浮现这些土豆安卓体的图像，它们集结在艾莉身边，忠实地捍卫着她的安全，并且在未来，它们也将是艾莉必不可少的守护者。”楚千城揉着额头。 　　“如何实现多个玩家同时在一个开放世界中出现的问题？”福馨激动地问，“你终于要设计联网作战了吗？” 　　“我首先想到的，是花仙和IG这两个角色之外，再设立上百个玩家角色，让玩家可以在一百多个人物中间自行选择，其他的都交给AI控制。”楚千城摸着下巴说。 　　“我想IG和花仙应该是所有人都会二选一的角色，其他的人物全程做土豆安卓体，没人想选。你说过，如果有最优答案，其他的选项就是伪选项。”管青尖锐地说。 　　“……”楚千城缓缓点头。 　　“老楚，”管青将滑轮椅滑到楚千城的身边，思索了片刻，慎重地开口，“那一天你跟我说的未来超级城市，需要大量拥有基建能力和科技储备的玩家去建设，毫无疑问，你在未来的续作里，需要玩家社区进入未来的开放世界。” 　　“这是我当初一闪而过的念头。当故事推进到那个阶段，大型的玩家社区是无法回避的选择。”楚千城肯定地点头。 　　“那你需要从现在就积累玩家社区建设的经验，靠造梦机联网，是关键性的一步。”管青振奋地说。 　　“嗯，假设用造梦机联网可以实现，在此前提下，我们还需要解决一个关键性问题，即使能够联网，没人会选择IG和花仙以外的人物。一旦IG和花仙是可选项，土豆安卓体就是伪选项。”楚千城抿起了嘴唇。 　　“那就干脆让IG和花仙不可选。”福馨说到这里立刻捂住嘴。IG和花仙可是《新江户市》推进到现在的主线人物，他们不可选了，那还玩个啥？ 　　“我是这么想的。”楚千城犹豫地望向管青和福馨，“我们已经在《新江户市》中安插了两个开放世界，新江户市和新翡冷翠。其中，新翡冷翠是个伪开放世界，完全依靠人脑的算力和想象力支撑。如果真的成功了，运行过新翡冷翠的玩家大脑，自己就是一台服务器。它会自动完善新翡冷翠的细节，形成一个真正的开放世界。” 　　“等等，你的意思是，即使没有造梦机的同步，玩家大脑也会自行运转？”管青敏锐地问。 　　“没错，启动他大脑中的新翡冷翠开放世界，只需要在临睡幻觉中进行引导即可。当他进入睡眠时，造梦机可以把他的梦境视频记录传输到主机上，以他的梦境世界作为服务器，令其他通过造梦机与他的主机相连的玩家同步进入同样的梦境。” 　　楚千城闭着眼睛艰难地一字一句地叙述着。 　　管青和福馨听得汗毛直立，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楚千城正在通过自己的想象力一点点完成造梦机联网的构想。他的想象和灵感已经开始直接影响现实世界的技术发展。 　　“在这个开放世界里，没有IG和花仙的选项，他们只是主线人物，是玩家自己的游戏回忆。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更新临睡幻境，让玩家在梦境中开启选择土豆安卓体的选项。这样，我们有了《新江户市》的DLC，《艾莉的守护者们》。” 第二十八章 DLC的后续想法 　　在第二天的未来工作室，一副巨大的电脑原画展示在工作区的三维屏幕区域。这是楚千城最新的画作：艾莉与她的工作室。 　　在这幅画作中，已经改头换面的艾莉正在废寝忘食地研究着复合式磁链核心。在她的工作台上，挂着七八张土豆安卓体的设计蓝图。在设计蓝图的中心，是她和IG在维修站的一张旧照片。 　　在工作室的窗外，是新翡冷翠阿切特里街区宁静的风景，在街区外的天空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犹如外星战舰般的轮廓。 　　看到这副原画，所有和楚千城认识快两年的同事都心知肚明，他再次穿越归来，并开始有了新的灵感。 　　果不其然，在这一天的工作室例会里，楚千城详细交代了新翡冷翠的能源、照明、清洁、治安、社会阶层和黑白两道势力划分的大致规划。 　　他将整个城市分成了市政广场区、皮蒂区、阿切特里区、圣洛伦佐区、圣十字区、圣马克区、乌菲齐区、圣弗雷迪亚诺区、智慧树区、复兴区这十个区。 　　联和精锐行动局的总部被楚千城放在了距离阿切特里较近的皮蒂区。 　　智慧树区是知识圣堂的总部所在。七大财团的总部都聚集在复兴区，这里是人类势力开始重建城市圈时的第一个根据地。人类所有科技文化的源头所在。 　　其他的市区都是在智慧树区、皮蒂区和复兴区的基础上扩建而来，城市风格依照新文艺复兴时的文艺潮流次第变化，所有的市区都有各自独特的古典和科技融合的风格，这都表现在了建筑风格和装饰风格上。 　　市政广场区的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建筑群尤其让人惊艳，成为了新翡冷翠的地标。 　　随着一个个市区风格的确立，楚千城将各个市区的不同风格以数副原画和详尽的描述分别发给了美术组的成员，并让他们根据各自分配的市区绘画符合要求的建筑原画。 　　而李汤米则被分配了大批原创人物的创作，包括械神俱乐部、知识圣堂、联和精锐行动局、赛博连锁店、虚拟阵线、猩红剧场头面人物，与艾莉和IG有关的新翡冷翠主线人物，以及活跃在黑暗世界不受管辖的失控超凡者。 　　楚千城自己也将几个他脑子里冒出来的人物以原画草图的形式贴在了工作室的墙上，并附上了自己的标注。 　　这里面包括艾莉改头换面后的蕾恩.若丁探员，艾莉的保护者梅艾达和雷蒙德，梅艾达的哥哥梅瑞德，圣天使堡的没落天才研究员简添欢、被IG从悬崖市拯救到新翡冷翠的花间院风夏，宁谧守护者的暴走者们以及领头人物镜湖，械神俱乐部的创始人森提诺.艾迪生。 　　其中贯穿所有人物际遇的关键性人物，以猎杀美少女为爱好的杀人狂魔美人鲨被放在了人物群像中显著的位置。 　　楚千城用简洁的笔法将美人鲨和镜湖之间的关系稍微描述了一下，顿时让李汤米入了迷。他对于这种黑暗而虐心的人物关系一直有一种偏好。 　　“美人鲨这个人物真是天才的想法，老楚！”李汤米看着美人鲨融化于水中的脸庞，“一个占有欲旺盛的男人，不但想要夺走与妹妹共有的心脏，还想要彻底将她占为己有，在妹妹被冒险家偷走之后，他开始了自己的杀戮征服之旅。他想要占有那些美丽到极点的少女，以此弥补失去妹妹的空虚，但是他的欲念只有在重新占有妹妹之后才会消解。” 　　“你想得很细。”楚千城尴尬地咳嗽一声。李汤米一遇到这种黑暗的题材，浑身都在发光，挺渗人的。 　　“仔细想想，这个人物几乎和新翡冷翠所有主线人物都会出现交集，每个人都在他的威胁之下。他可以说是一个行走的火药库，随时能将新翡冷翠搅得天翻地覆。这才是真正的主线，哈哈。”李汤米神思飞扬。 　　“这个人物的后续创作就交给你了。你把他的人设写得尽可能详细，然后交给小灵。我会让她分出一个线程来独立创造这个人物。”楚千城同意李汤米的看法。 　　“老楚，来聊聊你想要做的DLC吧。”管青从门外探进半边身子。 　　“好，来了。”楚千城的眼睛一亮，连忙一边朝他招手一边跑出了门。 　　他刚一走，李汤米身边就多了一个舒怀紫。 　　“汤米，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在做游戏吧？”舒怀紫斜眼看他。 　　“嗯？” 　　“这个美人鲨应该是真实存在于未来世界的猎艳狂魔，他严重威胁到救世拼图拥有者的生命安全。你怎么开心成这个样子？嗯嗯，看来我们需要聊聊。” 　　舒怀紫将手搭在李汤米的肩膀上。 　　“对对对，人的身体出问题是小事，思想出问题，那就是大事了。”成嘉熙也悄悄凑了过来。 　　“等等，等等，饶命啊。”李汤米在未来工作室成员们喜闻乐见的目光注视下，被舒怀紫和成嘉熙拎到了阴暗的角落。 　　…… 　　管青带着楚千城一路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兴奋地把他拉进门，然后把门关死。 　　“昨天咱们讨论关于《艾莉的守护者们》中的联网功能，你说在脑子里运行过新翡冷翠这个开放世界的玩家，他的大脑就可以作为服务器，其他玩家可以与他的大脑同步后，进入他脑海中的世界游玩，但是他们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主线人物的命运线，因为这是玩家的记忆，不是吗？” 　　管青略带紧张地望着楚千城。 　　“呃，这个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楚千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一直以来做的开放世界，都会因为玩家的活跃而改变。但是一个玩家在新翡冷翠中的经历，一旦化为记忆，就定型了，再也改变不了，这就失去了开放世界的意义。” 　　“对，这就像一场印第安纳琼斯的电影，到最后有没有他结局都一样。”管青抱臂在胸。 　　“而且，玩家和作为服务器的玩家之间的交互也是一个大问题。如果玩家真的对新翡冷翠这个世界进行了改变，那么我们必须用视频文件传输给主机，再由主机反馈给服务器玩家，这几乎是无法做到即时传送的。”楚千城头疼地说。 　　“唉，这是一个好的想法。但是可操作性不高啊，各个环节都有无法逾越的难度。”管青无比遗憾地摇头。 　　“我觉得还是有操作性的。”楚千城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首先是作为服务器的玩家，他可以也和其他的玩家一样加入到游戏中来。那么他和玩家之间的交互就可以通过梦境的同步实现，前提是这些玩家必须时时刻刻协调一致，以团队形式改变这个开放世界，而不是各行其是。” 　　“好啊，这个思路好。这样的话，玩家之间的协调在互相同步的梦境中作出相应的反馈，这样即时反馈的问题就解决了。”管青欣喜地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但是……”他面露难色，“玩家之间各行其是的情况怎么办？不可能让一群玩家都积极地互相配合联络，有组织有纪律。总会有些进了服务器就东跑西颠，不做沟通的家伙，这样他们的开放世界会出现极大的偏差，失去同步的可能性。” 　　“小管，你也没少参与网络游戏的制作和研究吧。”楚千城笑了。 　　“哈哈，别提了。”管青尴尬地笑了笑。 　　他并没有玩过网络游戏，但是，昨天晚上他把楚千城的想法跟吴德阳和秦臻一说，秦臻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虽然楚千城给她出了一个好主意，让她的游戏进度大大加快了，但是艾莉的安全始终是一个问题。 　　她现在在新江户市和艾莉身边反复横跳，早已经累得快断气了。根据小灵的运算，依照艾莉的性格，艾莉在城邦区经常会遇到极大的风险，而她自己又有一种英雄主义情节，总想要像父亲燕程和守护者IG一样冲锋陷阵。 　　她作为艾莉的守护神经常要迅速飞到她身边保下她。但是她总有来不及救援的时候，一旦这个情况发生，她就只能黯然退出游戏，取档重来。 　　艾莉一死，游戏失败，她也无法穿越到未来，完成拯救楚千城的使命。当她得知艾莉手上居然还可以大变活人的时候，这种喜从天降的感觉让她差点融化了。这等于在未来，她会有上百个助手帮助她来保卫艾莉。 　　而吴德阳也敏锐地意识到，这将会是奇物管理局大批机动队员穿越到未来的契机。他立刻召集了东方分局所有的成员连夜开会讨论了整整一夜，因为有福馨和秦臻这样的人才参会，所以各种各样的问题都考虑到了。 　　网络游戏的各种问题，都被福馨提出来进行了分析和评测。 　　现在的管青只是把会议结果总结出来的问题一个个拎出来说而已。 　　“如果我们的DLC是一个团队游戏的话，那么所有玩家都必须行动一致，才能够对开放世界做出改变，或者说保护艾莉，那么我们可以用类似于神妙101的玩法将玩家组织起来，形成一种安卓体合体战，以玩家的合力来对开放世界做出改变。”楚千城兴致勃勃地说。 　　“哦~~~，对对对，神妙101……”管青偷偷拿出手机，飞快地查神妙101的资料。 　　“比如说我们可以让玩家合体成艾莉的护甲，艾莉的武器，艾莉的飞行战靴，或者艾莉的盾牌，甚至防护罩。”楚千城脑洞大开，神思飞扬，“这就像运动会变换队列一样，以特殊队列形式来取得战斗的胜利。” 　　“这很有特色。”管青一边查着资料一边点头称赞，随即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让一群玩家做组织度极高的团队协作，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点？玩家群体一向是散漫的。” 　　“别忘了，这是在梦境之中，我们可以通过临睡幻觉给玩家一些暗示……”楚千城想到这里忽然有些犹豫地开口，“比如跟玩家说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世界。” 　　“嗯！？”管青惊了。 第二十九章 人脑的多线程 　　楚千城和管青默然对视，都被刚才冲口而出的想法震惊了。 　　楚千城震惊于自己竟然想到要操纵玩家的思想，这对于玩家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思维入侵，在伦理道德上会出问题。 　　管青却震惊于楚千城第一次想到了和自己的穿越极度相似的游戏玩法。这是否说明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多少意识到自己穿越未来的现实？ 　　空气突然安静，两个人内心深处的尴尬迅速变大。 　　“这个想法你具体说一下。”管青深吸一口气，迅速稳定了情绪。 　　楚千城长出一口气：“嗯，伦理道德方面的问题暂时不说，当玩家在梦里以为自己真的进入了新翡冷翠，来到了艾莉身边，并且怀抱着保护救世拼图，拯救未来的唯一目的，那么他们一切的行动都会围绕这个目的进行。我们将这个心态设定为进入新翡冷翠的基准线，一旦失去这个心态，就让玩家自动回归现实。” 　　“哟！”管青轻呼一声。楚千城刚才随口就给出了一个管理局可以筛选穿越未来的机动队员的绝妙方法，而且可行性很高。这让他对楚千城的想象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应该不是他在未来的记忆，而是他自己的想象。 　　“通过临睡幻境暗示，再经过梦境基准线的筛选，凡是能够达标的玩家都是目标一致的志同道合者，他们的合力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是可以创造奇迹。”管青兴奋地说。 　　“而且，根据我的个人理解，人在梦里的专注度会被清醒的时候更高一些，所以他们的合作更容易成功。而且，我们可以在安卓体之间增加促进合作的链接纽带。”楚千城闭着眼睛纵情想象。 　　“这样的话，玩家间的协同可以解决。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人与开放世界之间的互动问题。”管青拿起手机，看了一下自己的笔记。 　　“啊，对，作为服务器的玩家已经玩过一次《新江户市》，他对于新翡冷翠里的游戏记忆是他自己的通关记录，这个不会变的问题。”楚千城揉了揉太阳穴。 　　“没错。” 　　“我觉得如果作为服务器的玩家将自己代入土豆安卓体中，与其他玩家一起参与到保护艾莉的行动里，他的大脑会根据他以前的记忆安排与艾莉相关的主线剧情，但是结局会根据开放世界的运行规律自行改变，就像人脑自己形成的里世界一样。” 　　楚千城沉思着说。 　　“会吗？人脑会难为自己？”管青下意识地问。 　　“当然！人的绝大多数烦恼都是自找的。难为自己是人类的特长。”楚千城笑了，“这就像游戏里IG可以使用多线程迭代升级法来训练自己一样。玩家同样可以创造一个里世界，并在里世界里为了保护艾莉而奋力拼搏。” 　　管青看了楚千城一眼。楚千城所说的多线程迭代训练法只有他的通关记录里存在，其他玩家想学但是都没学到，可以说是他独一份的绝技。不过这也难怪，只有他才是真正作为仿生人穿越到了枯骨镇。 　　看到管青仍然心存疑虑，楚千城想了想，又换了一个解释的方法。 　　“这就好像龙与地下城的桌游一样。”他微笑着说，“作为服务器的玩家在游戏中成为既是世界造物主，又是世界探索者的双重身份，与其他联入他的世界的玩家一起在世界中冒险。他根据自己对世界的改变，按照世界的运行规律，对这个世界再进行相应的变化。” 　　“世界变化后，他再和同伴们根据变化继续做出相应的改变。” 　　管青脸青唇白，这又是一个他不熟悉的知识点。他连忙假借翻看笔记的姿态偷偷用手机上网，迅速学习龙与地下城桌游的关键设定。 　　楚千城等了片刻，到他终于抬起头来，才缓慢描述了一番他的设定和桌游之间巧妙的联系： 　　《艾莉的守护者》的游玩体验就像一群人在玩一个由服务器玩家作为城主的龙与地下城桌游的感觉。这个城主同时也是玩家。 　　他们游玩的模组，也就是主线故事，就是服务器玩家本身在《新江户市》里通关后的游戏记忆。 　　这个记忆中的剧情会在新的开放世界中因为玩家的表现而发生变化，犹如桌游的情形一样。 　　而同一个开放世界，玩家每一次进入都会因为表现各异而遇到不同的剧情发展，这种玩法极大地增加了游戏的趣味性。 　　楚千城聊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满脸通红，异常兴奋。能够把梦境玩成桌游一样的冒险游戏，这也是他自己没想到的发展。 　　“如果这个设想可行的话，我们真的可以造出用造梦机联网的游戏！”管青前后想清楚以后，兴奋无比地说。 　　“我之所以想出土豆安卓体系统的构想，是因为艾莉在新翡冷翠的存活不靠玩家的介入，会非常危险。这是按照时间线想出来的。”楚千城笑着说，“但是，按照我们的开发进度，我们还是需要先开发出新翡冷翠这个世界，然后再想DLC联网。” 　　“为什么不能齐头并进？”管青连忙说，“我们可以把《新江户市》和《艾莉的守护者》并行开发，一起完成。” 　　“哦，小管，你终于技痒难挠想要亲自下场了？”楚千城笑着问。 　　“我？”管青瞬间小了一圈。 　　“对啊，我看你也闲了这么久了，要不要参与进来？”楚千城热情地问。 　　“这个……”管青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真的不行。 　　“我理解，你想要开发属于你自己的系列，但是小灵是你创造的，我的《枯骨镇》《新江户市》也是你全程参与，你已经是这个系列的创始人之一，是时候在这个系列里留下你的印记了。这是我和你共同的作品。”楚千城激动地说。 　　望着楚千城真诚的目光，管青心头一阵温暖。这两年来他目睹楚千城的创业，自然知道一个游戏系列的缔造者是多么崇高的荣誉，楚千城愿意与他分享这个荣誉，这是一份难能可贵的友情。 　　如果他再拒绝，有点伤感情了。 　　“我想要小福帮帮我。”管青左思右想，终于开口。 　　“可以，如果你真的要小福，可得给她挑大梁，她现在需要能够尽情发挥实力的机会。”楚千城想了想说。 　　“那没问题。”管青无比诚实地点头。挑大梁……还是全让她来弄吧。 　　“但是新翡冷翠的设计还在进行中，我会让小福仍然在项目组里熟悉这个开放世界的特色，等到总体设计大致结束之后，我把她调到你的项目组里。你可以开始DLC的开发。”楚千城说到这里感慨地叹了口气，“真舍不得让她走啊，她是个好帮手。” 　　“哈哈哈，没事没事，我再招聘点有潜力的新人到你的项目组里。”管青连忙说。 　　…… 　　第二天的早上，早早上班的楚千城迫不及待地召开了未来工作室全体会议，宣布成立第二个项目开发组，这个项目组会在新翡冷翠这个新开放世界的基础上，开发一个游戏的DLC《艾莉的守护者们》。 　　这个项目组的负责人是管青，项目组的组长则由福馨来担任。 　　楚千城随即点名了一批颇为得力的工作室成员加入了这个项目。除了福馨的表情有点复杂之外，其他被点名的成员都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悦。 　　“管青果然知名度高，能够进入他的项目组对于这些成员都是极好的学习机会。”楚千城对于成员们的反应颇为理解。 　　他自己虽然也算是著名制作人，但是能够多跟一个制作人学东西，自然未来的发展远景就会更辽阔，为了自己的职业诉求，每一个未来工作室成员都会把跟在管青身边做事当成难得的机会和工作履历。 　　更何况管青的作品显然远远比楚千城要“多”。 　　等到会议结束之后，楚千城特别把福馨叫到一边，好奇地问：“小福，你独自领衔一个项目组，这还不好吗？感觉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呢？” 　　“我，我舍不得你啊，老楚。”福馨苦着脸说。她当然不想去《艾莉的守护者们》这个项目组，她还不知道管青为什么一定要找她吗？这就是去当工具人的命！ 　　“又不是见不到面。职业诉求永远是第一位的。你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了，这时候别感情用事。跟着管青多学一点东西，将来你自己带一个游戏开发团队……”楚千城笑着搓手，脑子里浮想联翩。 　　他觉得很快的，福馨、欧阳威、成嘉熙和李汤米就能组成一只全新的游戏团队。福馨很可能就是负责人。 　　“但是，我真的想留点时间给自己……呃……找男朋友！”福馨真的不想去做工具人。 　　“男朋友是什么，能吃吗？”楚千城眉头一挑。 　　“……”福馨斜眼看他。随即两个人同时哈哈笑了起来。楚千城笑得真诚，但福馨只能社会笑。 　　“男朋友写不进你的履历里。”楚千城表情严肃了起来。 　　“是，了解。”福馨知道木已成舟，只能接受现实。 第三十章 新翡冷翠的诞生 　　自从楚千城设计出土豆安卓体之后，一直在卡壳的新翡冷翠设计突飞猛进，十大市区的建筑风格在欧阳威和楚千城的协作之下，越来越接近完善。 　　通过十大市区科技与古典混搭的不同配比，可以清晰地把新翡冷翠城市的扩建时期与新文艺复兴浪潮在人类复兴进程中产生的影响相互印照，显示出一副人类艰难复兴中对科技的渴求与对古典文化的追索相交织的历史图景。 　　科技改变人类的命运，但是人类的文化却无法在飞速的科技更替中与其和谐共处，在文化消亡和复兴的动荡之中，人们失去信仰，迷失方向。贪婪和渴望一点点腐蚀城邦区的根基，四大组织、七大财团和联和精锐行动局都在贪欲中腐化。 　　依靠人类的堕落和腐化，黑暗势力在暗影中茁壮成长。猩红剧场垄断了新翡冷翠成人行业，赛博连锁店疯狂吸纳着仇恨世界的疯子们，虚拟阵线召集着自认为城邦主宰的机械师黑客们，他们渴望在新翡冷翠书写着血腥的传奇。 　　独狼般的超级英雄行走在黑暗和光明的交汇处，视法律为无物，以自己的道德准绳衡量一切。 　　自命不凡的超凡者脱离了所有的组织，我行我素，肆意妄为，无人能管。 　　阴谋在每一个市区，每一个组织，每一个公司的高层里酝酿着。新贵族、老贵族、强者、超级英雄、经纪人和总监们互相荼毒、欺骗、残杀。 　　在这个全新的伪开放世界里，楚千城简化了自然界和生命本身的绝大部分细节，而把城邦区的人作为开放世界的核心加以细化分类。 　　除了已经确定的主线人物之外，他、李汤米和小灵还设计了超过一千个拥有主线模板和任务剧情，性格千奇百怪的人物，同时以AI模拟了近五万个虚拟人物，并在城市里真正的设计了上百万个模板化人物，覆盖城邦区各个阶层。 　　城市的真实比例无限趋近于现实中的大城市。 　　经过这一番取舍之后，小灵可以轻松以奇物之屋引擎构架出新翡冷翠伪开放世界的雏形，并以三维图景的形式一帧帧向楚千城展示。 　　楚千城每天都会在这个三维图景中走动，依靠这拟真的图景来捕获脑海中的灵感，将一些街道的细节进行进一步的修改完善，甚至从脑子里想象出一个街道，一栋别墅，一株花木的特别设计。 　　他甚至还会邀请整个未来工作室的成员和父亲楚舟进入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观看绝景圣夏召开的盛大演唱会，然后在演唱会上楚舟会根据采风时的灵感即兴创作一些他在东瀛风的乐曲，并且让小灵根据楚千城的灵感安排一些特定的演出。 　　很多时候他和楚舟会直接在这样拟真的三维屏幕图景中创造出一首符合未来风格的流行歌曲，并记录在小灵的数据库中。 　　时间在繁忙中又过了几个月，六月份的MOR展会再次来临。这一次MOR展会上，奇物之屋集团麾下五大王牌工作室的新游戏全部在造梦机上线，引发了游戏界的第二轮狂欢。 　　有了《枯骨镇》作为标杆，这五大王牌工作室也是出尽法宝，创作出了精彩程度不下于《枯骨镇》的全新游戏。这让全世界的玩家们都大呼过瘾。 　　但是奇物之屋集团宣传的《新江户市》却不出意外地跳票到了今年的年末。 　　业内人士都认为以未来工作室的开发能力和楚千城的肝度，《新江户市》应该早就制作完成，只是为了避开五大工作室的游戏发布，以免自己人打自己人。 　　这从另一个角度说明《新江户市》的发行将会引发游戏界的另一次革新，需要一个独自的档期来让业界消化游戏发行后带来的变化。 　　这让所有人对楚千城的新游戏更加期待了。同时，他的压力也愈发加重。 　　秦臻暂时停止了在造梦机上的受苦。因为她现在知道艾莉身边会有一群由玩家灵魂支撑的土豆安卓体来保护她。 　　如果想要穿越回未来，她必须等到楚千城完成新翡冷翠的设计。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得到未来世界的完整模拟，在造梦机上穿越未来。 　　她只能耐着性子等待楚千城把新翡冷翠制作完成，并毫不留情地对他施加各种压力，谁叫他在未来自己把自己玩死了！活该！ 　　终于，经过无数次调整、修改、推倒重建之后，新翡冷翠的所有细节在楚千城的眼中都臻于完美，新翡冷翠内的人物设定和相关剧情发展也都捋顺。 　　楚千城经过反复斟酌，决定让新翡冷翠正式上线进行测试。 　　原本的新江户市与新翡冷翠通过空港在一片更大的蛮荒世界背景中链接在一起。 　　主角团的花仙孤独地在新江户市寻找营救IG的机会。IG或者作为重犯圣丹斯在圣天使堡的监狱中苦苦地等待脱狱的时机，或者仍然躺在维生仪里等待花仙的救援。 　　而在这期间，艾莉在新翡冷翠带着对IG的思念藏匿着自己的行踪，依靠雷蒙德和梅艾达家人们的帮助求学、毕业、实习、成为联和精锐行动局阿切特里分局的探员，开始面对新翡冷翠的黑暗世界。 　　在这期间，她因为对IG的思念而修好了他损毁的磁链核心，并依据这个磁链核心为蓝本，陆续开发了小型化的新版磁链核心，并以这个设计为核心，制造出了土豆安卓体，她为它们其名为土豆团。 　　在《新江户市》的游戏主线中，这些土豆团都是由小灵创造的AI控制，它们被默认可以在IG和花仙缺席的情况下保护艾莉的安全。楚千城也特意做了简化处理，让这一段剧情不至于消耗太多的算力。 　　已经成功通关《新江户市》的测试员们都收到了楚千城的邀请，让他们重新回到魔都的奇物之屋集团总部大厦，开始新的测试。 　　楚千城定下的新的阶段性测试目标，是让花仙帮助IG从圣天使堡的重犯监狱中脱狱而出，在新翡冷翠找到艾莉。 　　一旦IG与艾莉汇合，也就意味着主角团只剩下最后一个目标，保护艾莉直到成功将其营救出新翡冷翠，进入蛮荒国度寻找薇奈萨。 　　而在这段时间一直保护艾莉的土豆团也成功完成了使命。 　　与此同时，《新江户市》的DLC也正式开始制作。因为新翡冷翠的开放世界已经测试完成，可以成为全新的主角们——土豆团活跃的舞台。 　　已经通关《新江户市》的珊主、黑王、花总和魔学家一马当先，依靠他们丰富的游戏经验和清奇的脑洞，陆续完成了花仙与IG冲出圣天使堡的骚操作。 　　这其中圣天使堡的天才研究员简添欢很快就被这四个目光毒辣的老玩家拎了出来，以各种行贿、诱骗、胁迫、欺诈的方法找到他的把柄，让他帮助圣丹斯逃出生天。 　　很快的，他们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从测试间冲了出来，和等在茶水间的楚千城热烈拥抱。 　　因为他们终于和艾莉重逢了。 　　他们的通关记录同样也给了秦臻极大的提示：简添欢此人可用。 　　通过分析他们的记录，秦臻敏锐地发现简添欢和IG之间似乎存在着看不见的命运纽带。楚千城设计这个人物的时候，特意留出了一些背景资料，非常适合拯救处于植物人状态的圣丹斯。仿佛这个人本身就有着一丝和穿越者之间的牵绊。 　　当秦臻确定艾莉身边的土豆团的确能够起到保护她的独特作用之后，她终于放心大胆地偷偷再次进入造梦机，开始了她自己的穿越之旅。 　　这一次，她经历了楚千城曾经有过的无限循环，并最终黑屏穿越。 　　这一切，都在管青、福馨等人的严密把控之下。她的身边也提前准备了曾经在楚千城身上使用过的维生仪。 　　很快的，漆黑一片的屏幕再次恢复正常，秦臻在床榻上睁开了眼睛。守在她身边的福馨立刻凑了过来。 　　秦臻茫然望向福馨：“我……我回来了吗？” 　　福馨一边点头一边让小灵帮助她整理造梦机传输回来的档案：“臻臻姐，你需要耐心等待一下，因为造梦机传回来的存盘记录是以视频文件形式压缩的，需要一段时间的解压。” 　　秦臻从床上坐了起来，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过了足足一个小时，小灵才终于将秦臻的存档解压完成，整理好后放到了大屏幕上。 　　福馨和秦臻同时抬头观看： 　　这是一段很短的游戏进程。秦臻变成花仙以后找到红女王化身玲子脸庞的少女，找到了前田雅致。在她的建议下，红女王分出一部分灵魂寄宿在她的体内，通过前田雅致很轻易地侵占了丰成赖庆的灵魂。 　　秦臻在红女王的指导下，将一种全新的技术上传到了新江户市的互联网上。 　　这种技术可以让生化合成脑无法长时间储存思维体的问题彻底解决。这项技术补全了人造大脑的短板，辅助大脑调节人体机能，并支撑人脑的运转，形成稳定的思维。 　　同时这个技术还可以有一定的几率让植物人复苏。红女王将整个技术的副功能当成了主卖点，开始四处兜售和传播这个技术。秦臻相信给点时间，这个技术迟早会被圣天使堡特殊警备科的简添欢发现并运用到圣丹斯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间节点上，秦臻又从未来穿越回现实世界。 　　秦臻看着这段视频，心情十分复杂。接受了楚千城的建议后，她的新江户争霸之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如此简单直接？！ 　　“别担心，臻臻姐，你还是要继续在新江户市建立威望，寻找入驻城邦区的机会，因为艾莉还需要你在城内接应和照顾。你们还要保护艾莉出城去找薇奈萨的。”福馨看出了秦臻的失落，连忙鼓励她。 　　“不过不需要造梦机了。”管青在一旁说。 　　“为什么？”秦臻揉着脑袋问。 　　“因为现在你和红女王组队，红女王可以锚定你的灵魂。”管青说。 第三十一章 福馨的忧郁 　　黑王等人过关之后，他们的通关视频被吴德阳和管青第一时间分发给了一直待命的东方分局测试组机动队员。 　　他们这两年都已经熟悉了造梦机的特性和楚千城游戏的规律和游玩环境，在看过黑王等人的通关手法之后，他们在当天就作为圣丹斯进入圣天使堡，与简添欢进行了漫长的互动，最终在几年后成功得到了“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们与距离圣天使堡最近的阿切特里分局取得了联系，开始侦破美人鲨之案，并因此结识了改名蕾恩.若丁的艾莉。 　　这些测试员中，舒怀紫是第一个通关。出了测试间之后，神经大条，意志坚定的她哭得稀里哗啦的，为IG与艾莉重逢而感动不已。其他的测试员夜深有同感，各个眼圈通红，哽咽不已。 　　这次重逢之前的等待实在太艰难，太漫长了。 　　管青、秦臻和福馨观看了一遍舒怀紫等人的通关视频，都感到在圣丹斯与艾莉相遇之后，需要一段时间的相处才能相认，并揭穿她救世拼图的身份，决定逃离新翡冷翠。 　　而这段时间类似于IG初到枯骨镇，是一段适应环境，相对轻松的时光，不需要赶工推进度。 　　管青决定让黑王为首的外部测试员们继续推进下去，而以舒怀紫为首的内部测试员们则从中筛选志愿者成为服务器玩家，正式测试《艾莉的守护者们》。 　　这个《新江户市》DLC对于管理局的意义尤为重大，这是检测管理局干员是否可能成建制穿越到未来的第一次尝试。 　　当管青向楚千城宣布启动《艾莉的守护者们》这个项目时，楚千城不但将福馨分到了这个项目组，而且把自己的得意弟子欧阳威也派了过去，负责土豆安卓体后续的美术设计。 　　他在和小灵继续负责测试新翡冷翠这个开放世界的同时，也会兼顾《艾莉的守护者们》的制作，随时提供建议和思路。 　　但是，这个游戏的整体设计和构思，楚千城彻底交给了管青和福馨。他认为福馨跟了自己两年，基本上已经学到了他的设计风格，能够完全理解自己的意图，并加以完善和提高。他很期待福馨和管青的合作，碰撞出更多的火花，能够在原有的基础上有更多新创造。 　　管青面对楚千城做出大包大揽的姿态，回头就把所有关于游戏的业务都丢给了福馨和欧阳威，自己只专注于解决技术问题。而这些技术问题，通过楚千城的建议，基本上都解决得差不多了。 　　福馨和欧阳威自然是一边肚子大骂管青不当人，一边苦哈哈地开始钻研怎么设计游戏。幸好小灵比管青还要善解人意一些，偷偷给福馨和欧阳威派来了几十个子程序帮忙解决游戏细节问题，把两人感动坏了。 　　“小灵这么善良，肯定是老楚的基因！”福馨和欧阳威私下里聊天，都非常确信。 　　而依照管青的看法，在楚千城和小灵合作的奇物之屋游戏引擎辅助之下，游戏其他方面的设计都已经被简化到了极致，福馨和欧阳威又在未来工作室混迹了两年，虽然摸鱼的时间不少，但是学了两年，已经熟极而流。 　　这一次他们只是从被动完成任务，变成了主动设计游戏，而且大纲已经被规划好了，难度虽然有，但并不高。 　　欧阳威只管美术，完全照着楚千城的草稿来画，难度的确不高。 　　但是福馨就完全不认同管青的想法。 　　在她看来，《艾莉的守护者们》最难的地方就是如何设计土豆团之间的协作模式。这不但是游戏的核心玩法，而且极有可能是未来穿越者团队必须掌握的战斗方法。艾莉的安危就靠这一套玩法来保障。 　　福馨手里只有管青转述的楚千城的想法。这些二手资料就是她现有的全部思路。 　　她非常想打人。 　　作为一名捍卫人类安危的管理局探员，不能为自己的正行呕心沥血，却要为设计一款游戏的DLC掉头发，她好不甘心啊，虽然她自己对于游戏还是很感兴趣的，但是她只是想玩，又不是想做。 　　在进入新的项目组后的一天傍晚，福馨带着一肚子气跑到总部大厦一层的印象咖啡厅，准备给自己买一杯熬夜的咖啡，继续回组里肝设计，没想到一头就撞见同样在买咖啡的楚千城。 　　楚千城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摇头，好像总觉得差点意思，迎面见到福馨，连忙笑着打招呼。 　　福馨看到他就是一脸苦大仇深：“老楚，你也熬夜啊。”言下之意，自己也是。 　　“我就是稍微晚点回去，喝点提提神。”楚千城看到福馨的脸色，有点吃惊，“小福，你这脸色不好啊，家里没出事吧？” 　　“你才家里出事呢！”福馨肚子里吐槽，脸上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项目卡进度呢。” 　　“怎么，小管催得紧？”楚千城连忙问。 　　“也没有。不过他不管事，全都让我来弄。”福馨忍不住抱怨。 　　“哈哈，这你还不高兴吗？你全权处理一个项目，可以自由发挥，这是机会啊。”楚千城乐了。 　　“可惜这个机会我根本就不想要。”福馨一脸幽怨，只能把头埋在咖啡杯里。 　　“啊，我知道了，你对项目不感兴趣！”楚千城看着她的表情，恍然大悟。 　　“嗯~~~”福馨眼珠一转，连忙抬起头来，“对，我觉得我的心思还在新翡冷翠，在《新江户市》，这个项目我兴趣不高，你让我回主项目组吧。” 　　“小福，你现在挑项目还早了点啊。”楚千城笑着说，“我有一个好主意，我们回战争游戏馆，我让小灵来给你做参谋，咱们先把《艾莉的守护者们》做成一个电脑桌游，看看怎么玩比较有意思。” 　　“电脑桌游？就像网上玩龙与地下城？”福馨一下子来了兴趣。 　　“桌游可不止这些。我们可以借鉴一些好玩的桌游理念和市面上最受欢迎的成品，利用我们新翡冷翠的大背景和艾莉土豆团的人设，花上一点时间做一个好玩的电脑桌游。”楚千城眼睛亮了起来。 　　“啊？直接做一款桌游啊？”福馨心头一跳。 　　“背景和人设都是现成的，要探索的只是玩法。”楚千城笑着站起身，“走着。” 　　福馨拿起咖啡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才跟上大步流星的楚千城。 　　…… 　　楚千城一进入空无一人的战争游戏馆，小灵就从新配备的主机三维屏幕中冒出头来：“嗒哒！中文名楚灵姝，英文名欧若拉，爸爸妈妈爱称小灵的我，前来报到！小馨你好！你的脸色很差，晚餐建议食用令你感到愉悦的水果鸡丁沙拉。” 　　“啊，水果鸡丁沙拉。”福馨顿时感到精神一振，肚子咕噜噜直叫。 　　“好主意小灵，我这就为小福订一份送上来，我自己也来个三明治。”楚千城掏出手机，准备闪电订餐。 　　“爸爸，不要小看我，我已经订好了。”小灵得意地说。 　　“有你的。”楚千城把福馨让进战争游戏馆的雅座里，随即转头望向小灵的三维投影，“小灵，当初咱们准备设计《艾莉的守护者们》，曾经查过桌游的资料，如果我们想要设计一款基于同样背景的桌游，你有什么提议吗？” 　　“如果同样背景的桌游，我认为可以参考魔镇惊魂或者全球惊悚。土豆团作为艾莉的保护者，跟随艾莉一起去侦破神秘的案件。”小灵迅速给出了解决方案。 　　“嗯，不错，但是我认为这不是侦破的游戏，应该把重点放在如何保护艾莉不受侵害上。类似于忠臣保护主公的设定。”楚千城摸着下巴，展开了思考。 　　“老楚，玩家都是穿越者，被艾莉召唤到了土豆团里，这个设定也考虑进去呗！”福馨此时已经吃上了小灵预定的水果鸡丁沙拉，心情愉悦之下，脑子也活泛了起来。 　　“小灵，时间守望者这个游戏怎么样？这里面有个机制，玩家在穿越的时候有时间限制，每次只能做有限的事情。这个限制可以应用到土豆团里，每个玩家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几个联合行动，终极目的只有一个：保护艾莉。”楚千城顿时脑洞大开。 　　“那一定要加上可以穿越重来的设定，这样可以尝试不同的方法，直到拯救艾莉为止。”福馨连忙补充。 　　“或者用完了穿越次数，导致游戏失败。”楚千城也跟着说，“小福，小灵，咱们一起来设计点简单的人物、计数机制、案件、危机和行动卡牌，把玩家数量暂时定为10个吧。” 　　“啊？这么多？我们只有三个人。”福馨连忙提醒。 　　“小灵。”楚千城朝小灵眨了眨眼睛。 　　“嘻嘻，小馨呀小馨，你忘了我了吗？”小灵猛然在三维屏幕上摇身一变，化为八个栩栩如生的人物：简添欢、雷蒙德、梅瑞德、梅艾达、艾莉、绝景圣夏、镜湖、美人鲨。 　　“我去……”福馨兴奋得直接彪了粗话，她本身也是《枯骨镇》和《新江户市》的狂热者，一看到这些游戏里的新人物，她完全把控不住自己了。她没想到小灵的功能已经进化到如此地步。 　　“开始吧，小福。”楚千城举起手中的咖啡杯指了指福馨。 第三十二章 第一次设计 　　“啊，是！”听到楚千城的命令，福馨激动得浑身发颤，在周围一群新翡冷翠人物的注视下，开始在三维屏幕显示的工作板上设计起桌游机制和各色卡牌，并把自己的方案悬挂在屏幕之上以供后续修改。 　　刚开始的时候，她需要不停地回忆或者学习《魔镇惊魂》《全球惊悚》和《时间守望者》的机制和特色，并将其融会贯通到《艾莉的守护者们》上面。 　　楚千城会时不时为她讲解各种机制的特性，并帮助她绘画卡牌图案。而小灵则负责把楚千城的草图上色并加上渲染和光影，甚至合成一段动画，令其变成颜色鲜亮，造型优美的卡牌图案。 　　到后来，福馨渐渐进入状态，灵感也越来越多，她按照各种桌游的特色配合新翡冷翠世界的背景，增添了丰富多彩的游戏机制和联合行动卡牌，渐渐形成了独特的核心玩法。 　　两个小时过去之后，福馨惊讶地发现，她和楚千城在小灵的帮助下，已经将一整套桌游设计完成。 　　“我的天啊，我用两个小时做了一个游戏？”看着三维屏幕上琳琅满目的卡牌和新翡冷翠简易地图，福馨难以置信地捂住脸，犹如看到童年的梦想化为现实。 　　“小福，别激动，好戏才刚开始，我们还需要测试玩法。准备好和新翡冷翠的明星们来一场跌宕起伏的历险了吗？”楚千城歪着头捧着脸，看着眼前兴奋无限的福馨，犹如在看十年前的自己。 　　“嗯！”福馨双颊绯红，一脸幸福。 　　“我要提醒各位，我的IQ是205，不是很高，只比你们多三位数。”简添欢在发牌的时候已经开始挑衅。以他的人设，在进行智力竞赛的时候，他的优越感会让他格外招打。 　　“……”美人鲨看了他一眼。简添欢瞬间冻结。 　　镜湖沉默地拿着牌，嘴里的烟卷忽明忽暗。 　　“你们会保护我吧。不用担心，我自己也会努力。”艾莉明媚的声线穿越时空，激荡在福馨的心田。 　　“艾莉酱，加油哦！我争取像其他人一样值得信赖。”绝景圣夏用力地点头。 　　“艾莉你给我点时间，我熟悉熟悉规矩。”雷蒙德语音不确定。 　　“你跟着我出牌，做好配合，别还没打就先蔫了。”梅艾达用力打了他后脑一下。 　　“这牌是比谁活到最后谁赢，还是谁杀人最多谁赢？这到底怎么玩？”梅瑞德小心翼翼地问牌规。 　　“……”楚千城看了一眼福馨。此刻的福馨已经被小灵创造的这些人物震惊了，他们看起来就好像真的从游戏中走出来一样，有着自己的思维逻辑。 　　“问你呢？”化为一团波浪的美人鲨不耐烦地插话进来。他的语音里还混合着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哦！对！不是决定谁能赢，而是以最后艾莉是否获救来决定冒险是否成功。”福馨脑子一阵发木，美人鲨的压迫感好大啊，“我们十个人中有一个会扮演艾莉，替她掷骰子，决定她的行动，并通过抽牌决定她的行动引发的后果。这个玩家同时也会成为艾莉的守护者之一，首先从自己的牌库里找出可以拯救艾莉的反应牌。” 　　“接下来，其他的玩家必须根据这个玩家的反应牌决定自己的出牌，以此凑齐联合行动所需要的牌组。牌组一旦凑齐，激发联合行动，阻挡艾莉所受的危害。其他未出牌的玩家可以趁机从公共牌库中抽一张反应牌备用。一旦联合行动成功，出牌的玩家可以获得随机的卡牌奖励……” 　　楚千城跟随其后叙述了一遍牌规。 　　“我不玩了！”美人鲨一下子把牌丢在地上。作为一个杀人魔，不杀人，无胜负的游戏不适合他。 　　“随机事件中有美人鲨事件，你对抗自己，到底怎么取胜，不好奇吗？”楚千城笑着问。 　　“没有人能够打败我，除非是我自己！”美人鲨冷笑一声，“好吧，让我看看你们在我面前挣扎求存的蠢样子。” 　　“这么说不能坑队友？这何其无聊。”梅瑞德略有失落。 　　“哥哥，你就珍惜这个不需要做自己的机会吧。”梅艾达斜眼看他，“你活得不累吗？” 　　“呼！”梅瑞德瘪着嘴看着手里的牌。 　　终于在八个小灵制作的人物一番互动之后，十个人开始由艾莉自己扮演自己掷骰子，启动了一场随机案件的侦破冒险。 　　福馨和楚千城设计的各种黑暗世界的势力在各个案件中崭露头角，以各种超凡技能和暗杀手段威胁艾莉的安全。 　　一起游玩的十个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成功挽救了艾莉的生命。 　　美人鲨再次将卡牌丢在地上。 　　“没意思。反派的实力太弱，土豆团的实力太强。这就像在打一场有黑幕的拳赛，这不是在玩，这是在走过场。”美人鲨充满轻蔑地看着楚千城和福馨，“你们这两只弱鸡，没法在现实中击败我这样的强者，就只能躲在牌戏中自我安慰，可悲！” 　　“你！你！你住嘴！”福馨特别想从身上找出一只打火机点了他。 　　“让我住嘴，就拿出实力来！”美人鲨双眼一翻。 　　“小福，反派的实力确实设计得太弱了。而土豆团的联和行动配合又设计得有点容易。最好两者都调整一点点。”楚千城耐心地引导。 　　“嗯……”福馨迅速开动脑筋，专注地思考解决方案。 　　很快地，她对一系列卡牌和能力做了全新的调整，并迅速提交给了小灵处理具体的数据。 　　半个小时后，土豆团和艾莉的历险再次开始了。 　　这一次，反派的实力大增，出人意料的行动增多，土豆团在进行了几次精彩配合之后，因为太急着打出好牌，以至于后续的救命应变牌变少，导致艾莉被反派杀害了好几次，不得不以时空穿越重头再来，直到用尽穿越次数。 　　这一次绝景圣夏不干了。 　　“馨馨酱，反派过于强大了，土豆团的好牌太少，这样打下去，艾莉酱永远也救不活耶。” 　　“这个嘛……”福馨有点担心设计出好牌又会导致土豆团实力反超气走美人鲨。 　　“小福，渐入佳境啊。”楚千城反而很开心，“继续下去，保持反派的强大和多元化，多设计一些有趣的，需要更复杂配合条件的联合行动牌。记住，这是玩家对抗环境的历险游戏，兴奋点在于克服重重阻碍和苦难后的胜利。反派不但要强大，还需要多变，而成功的方法不在于正面硬刚，而在于以巧妙的战术和齐心合力。” 　　福馨听得入神，连连点头。这些日子一直堵在脑子里的各种繁琐的土豆团合体设计，忽然犹如欢快的泉水一般，通畅无比地流入心田，开出了一丛丛茂盛的灵感之花。 　　一个个异想天开的联合行动牌在她的脑海中形成，虽然需要的条件诡异，但是一旦成功让玩家们得到的兴奋感将会无以复加。 　　她越想越激动，手指颤抖地在三维屏幕形成的键盘上敲击着自己的想法，并请求楚千城为她画出草图。 　　楚千城这一次完全没有提出任何修改建议，而是忠诚地按照她的思路，手绘着各种简单精巧的示意草图，由小灵继续渲染润色。 　　两个人一个人工智能配合默契，只用了一个小时就为土豆团增加了数倍于牌库容量的联合行动牌。 　　游戏及案件开始变得焦灼激烈，随着艾莉的冒险一步步进行下去，反派变得越来越强大，土豆团手中的套路牌也在与时俱进地增长。 　　有的时候，十个人因为互相之间的猜忌和抱怨而导致配合失败，令艾莉失败。 　　有的时候，十个人因为什么事情想到了一块去而偶尔打出了精彩配合，让艾莉在几乎必死的场景中活了下来。 　　有的时候，艾莉和反派之间打得难分上下，以至于牌库耗干了，架还没打完。 　　到最后，一场跌宕起伏的冒险终于以艾莉涉险生还而结束。八个小灵变出来的人物都是一脸依依不舍的表情。美人鲨放下牌的时候，甚至有点淡淡的哀伤。 　　福馨一个个地看着他们的表情：兴奋、不舍、感动、快乐、舒爽、疲惫。 　　这些鲜活生动的表情，胜过一万句由衷的赞美。 　　她知道，自己设计出了一个足够让人流连忘返的游戏。 　　她缓缓转过头来，发现楚千城正在偷偷注视着自己的脸。他的眼中神采飞扬，熠熠生辉，仿佛在追忆什么。 　　“原来做出一个成功的游戏，感觉是这样的！”福馨下意识以手抚心，感受此时此刻自己的心跳，“这就是楚千城一直以来的感觉吗？” 　　“感受到了吗？”楚千城深深地望着她。 　　“……”福馨闭着眼睛，轻轻点点头。 　　“记住它，一辈子都不要忘了。”楚千城脸上浮起淡淡的憧憬，“这就是游戏制作者人生里的甜味。” 　　他低下头，将自己杯中最后一滴咖啡喝完：“嗯~~~” 　　他放下咖啡杯站起身，洒脱无比地离开了战争游戏馆。 　　福馨看着他的背影，只感到他帅呆了。 　　片刻之后，楚千城一脸尴尬地走了回来。福馨奇怪地望着他。 　　“天亮了，继续干活。” 　　楚千城朝着电梯走去，装逼失败让他背有点驼。 　　“我给你泡咖啡！”福馨精神抖擞地追到他身后。 第三十三章 DLC的推进 　　这一天早上的福馨，感觉和以前判若两人。她第一次做出了组长的模样，把一群跑到这个项目组摸鱼的管理局探员们全都召集起来，利用三维屏幕，将一套全新的桌游显示给所有人看。 　　这是一套以新翡冷翠为背景的桌游，需要十人以上才能够玩得起来。 　　福馨先让项目组分成几组玩一遍桌游，熟悉一下卡牌和操作，然后将整个项目组分成两组，一组名为土豆组，负责设计更多的联合行动牌，一组名为反派组，负责设计更多的反派行动牌。 　　等到设计完毕，所有人再重玩一遍桌游，如果反派过于强大，就惩罚土豆组继续设计行动牌。如果土豆组过于强大，就惩罚反派组设计更多反派牌。 　　这个安排立刻活跃了整个项目组的气氛，很多本来打算摸鱼旁观的管理局探员很快就深陷牌局中不能自拔，在被反派教训之后，积极思考着反杀的计策。 　　也有一些喜欢整蛊的管理局探员对于反派很着迷，挖空心思想着如何把同僚整得死去活来。 　　反派组和土豆组的成员互杠成瘾，反映在游戏上就是牌库越来越大，游戏时间越来越长，人们打得也是越来越上头。 　　管青和福馨掌管项目组之后，项目组第一次全员加班，而且没有任何人有怨言。所有人都被这个不断更新的桌游吸引住了。 　　过了几天，福馨把全组这些天搞出来的行动牌玩法做了一个总结，组织一群懂得编程的管理局成员用奇物之屋引擎做成游戏程序，再由小灵排入《新江户市》之中。 　　一套《艾莉的守护者们》的安卓体联动玩法，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诞生了。 　　包括管青和欧阳威在内，所有项目组内的成员都有一种见证奇迹的感觉。作为管理局成员，却在一次项目收容的行动中自己做了一套游戏出来，这让他们百感交集。 　　“游戏有这么好做吗？”欧阳威忍不住喃喃自语。 　　“不是游戏好做，而是做游戏好玩！”福馨得意地说。 　　“小福，你感觉有点不一样啊，简直像开了窍似的，突然间能想出这么多做游戏的方法。”管青也大感吃惊。 　　“你们以为我容易吗？”福馨骄傲地昂起下巴，“这些都是我和老楚折腾了通宵才想出来的点子。” 　　“折腾通宵，怎么折腾的？”欧阳威一下子就凑了过来。 　　“哼！”福馨立刻做出一副懒得说的样子。现在她可是一组之长，不是什么事情都得跟手下说的。 　　管青也非常想知道，但是没好意思问。 　　就在这时，秦臻带着舒怀紫和成嘉熙兴冲冲地走进未来工作室。 　　此时楚千城正在测试中心和黑王等人聊新的游戏进程，工作区里只有管理局的成员。 　　秦臻一看到福馨就快步走上来，按住她的肩膀：“馨馨，好样的，这么快就把DLC做出来了？” 　　“不不，还没有测试，需要完善的地方还有很多。”福馨吓得连忙说。 　　“今天下午咱们就秘密安排测试，怀紫已经准备好做服务器了。”秦臻转头看了一眼舒怀紫。 　　“馨馨，交给我吧，我已经和艾莉重逢，新翡冷翠的开放世界在我的脑子里有全景，可以稳定运行。”舒怀紫一脸紧张和兴奋，“今天看看土豆安卓体的本事吧。” 　　福馨顿时感到心脏骤停：检验自己能力的时候这么快就到了？土豆安卓体不但是游戏玩法，更是未来穿越者们保护艾莉的载体，它们能够承受住考验吗？ 　　“别担心，馨馨，我会跟着队伍一起出动，有我做心理辅导，保证可以做到整个行动组协调一致，给你的游戏多一重保险。”成嘉熙微笑着拍了拍福馨的肩膀。 　　“呼……”福馨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好，我和小灵再检查一下程序。” 　　…… 　　楚千城在测试中心和黑王等人聊完之后，带着对新翡冷翠开放世界的期许回到工作室，却看到整个DLC项目组都不见了。 　　他正感到奇怪，却发现秦臻正在福馨的工作间坐着，抱臂在胸，以异样的神色看着他。 　　“秦总，小福，小管他们呢？”楚千城好奇地问。 　　“很关心小福吗？关心到和她折腾了一个通宵？”秦臻眯起眼睛，慢条斯理地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审犯人的样子。 　　“设计游戏。”楚千城不以为意，“小福那几天有点提不起精神，估计是责任太大精神上受压抑，而且对于土豆安卓体的玩法思想上不够投入，我陪她试着用一晚上开发了一个桌游，启发她的灵感，这不一下子就开窍了。” 　　“我就说嘛！你和她除了开发游戏还能干啥？”秦臻腿立刻放了下来，用力一拍桌子，长舒了一口气。她心里盘算待会儿怎么整欧阳威和管青。话都只说一半，剩下一半靠她自己猜，自然猜得相当的离谱。 　　“我们还玩了很久。”楚千城补充了一句。 　　“是她最近一直在组里推进的那个桌游吗？”秦臻忙问。 　　“对啊。虽然案件场景单薄了一点，反派少了点，但是土豆团的合作玩法基本上都开发出来了。”楚千城想到那天晚上不禁笑了起来，“DLC最核心的不是故事情节，而是玩法。情节随着服务器不同，每个都有变化，但都需要玩法来支撑。” 　　“没错没错。”秦臻来劲儿了，“小福还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她设计的合体技，很多脑洞都很清奇，一般人想不到。” 　　“老天爷赏饭吃啊。”楚千城摸着下巴，“挺羡慕她，我当初到这一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行啦，知道你当初苦，还被我坑了，有完没完。”秦臻不耐烦地摆摆手，随即兴冲冲地问，“你说如果每个服务器都不一样，是不是反派和危机事件都完全不同？” 　　“当然啦。每个人的大脑对于新翡冷翠的模拟都有自己的倾向性，各有所爱，我和小灵创作的一千多个主线人物不一定哪个会在人的大脑中占主导地位。这就像每一次联机都会随机变化的大地图一样，挑战和危机都是全新的。艾莉每一次接到的案件，都会各不相同。” 　　楚千城闭着眼睛憧憬着。 　　“这样的话，他们都会经过最全面的危机控制训练，到最后才能去保护艾莉。”秦臻沉思着自言自语。 　　“危机控制训练？你是说玩家合作操纵土豆团吗？”楚千城茫然问。 　　“对对，就这意思。”秦臻吓得抬起头来。 　　“现在我最关心的，就是小福怎么控制游戏的强度，因为让玩家遭受太多挫折，很可能会产生挫败感，失去游玩的乐趣，要我去看看吗？”楚千城担心地说。 　　“这个我会盯着的，你就忙你的主游戏吧。”秦臻连忙说。 　　秦臻的话刚说完，未来工作室的门就被推开了，福馨、欧阳威和管青铁青着脸走回了工作区，连招呼都懒得和楚千城、秦臻打，直接坐到了工作间里调出DLC游戏程序冥思苦想。 　　楚千城和秦臻互望一眼，都忍不住凑了过去。 　　“怎么了，小福？”楚千城坐到了福馨的工作台上。 　　“唉~~~~”福馨眼圈有点红，“新翡冷翠太可怕了。艾莉排上的第一个案子，我们就死活没过去……” 　　“怎么，你们直接上人脑服务器了！？”楚千城震惊地问。 　　“……”福馨偷偷看了管青一眼。 　　“没错，我觉得小福的游戏设计得方方面面都不错，应该去跑跑看。”管青连忙插话。 　　“小管，人脑服务器虽然是咱们的最终目标，但是它的缺陷也非常明显，那就是没有训练关卡。它一旦运行会按照自己对新翡冷翠的模拟与想象创造出心目中的反派。如果这个人本身的性格强悍，而且能力出众，他很可能搞出一个超级大boss玩死所有人，在选取测试员的时候，这很关键。”楚千城想了想说。 　　“噗！”欧阳威差一点把嘴里的枸杞绿茶喷干净。 　　性格强悍……能力出众……这八个字基本上可以合并写成：舒怀紫。 　　问题果然出在测试员身上啊。管青选了舒怀紫，让所有参与测试的行动组成员一上游戏直接地狱副本。艾莉之死在《枯骨镇》的时候就已经是测试员们的心理阴影了，如今到了新翡冷翠，这阴影面积又大了一圈。 　　管青和福馨狼狈地低下头。他们怎么可能想到还有这一说。 　　管青一直以来想的就是为了未来练兵，依靠严酷的生存环境把穿越队伍练上去，将来空降未来，主宰人类命运。 　　但是这野心抱负来得时机太不成熟，今天的测试就是当头一棒。 　　福馨则对于自己的玩法设计太自信了。她以为依靠自己和楚千城合力创造的合体技玩法，再加上组员们几天几夜开发脑洞，共同创造的补充技能库，她甚至怕反派太弱打得不爽。 　　然而强开放世界里的土豆团玩法和桌游天差地别。土豆团的先天弱势与反派的强大是完全不成比例的。必须在这中间做出平衡，否则根本没法玩。 第三十四章 难度的调整 　　接下里的几周里，难度调节成了DLC项目组的核心难题。管青和福馨想得头发都要秃了。 　　管理局里参与测试的机动队员和探员，本身无不是千挑万选的人尖子，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因为长期和奇物接触，想象力比常人强大得多。 　　福馨尝试着不选机动队员，而只选研究员和探员作为服务器玩家。可惜，这些人制造出来的大反派虽然战斗力不强，但是一个比一个损。 　　最极端的情况是欧阳威。 　　这货平时看着挺安静祥和一小伙子，但是一被当成服务器，脑子里转出来的全都是超级暴力的杀人魔。动不动身子就会变成哥斯拉一般的大怪兽，动作虽然不利索，但是一屁股坐下去，毁天灭地。 　　他带领的团队也在这样的反派手下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每一次从梦中醒来，他都眼泪汪汪的，自己把自己欺负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管青和福馨研究了半天，终于发现这事儿还得找楚千城想办法。 　　这一天楚千城正在查看测试员的通关录像，管青和福馨犹如两只脸青唇白的僵尸，无声无息地凑到了他身边。他身子一寒，差点没叫出来，也没心情继续工作了。 　　“怎么了这是？”楚千城抹了把汗问。 　　“老楚，难度调节的问题，你给点思路吧，可把我们难为坏了。”福馨直接诉苦。 　　一旁地管青感到面上无光，毕竟他名义上还是一个资深的游戏制作人，共同意识是这么说的！ 　　“全新的游戏必然有全新的问题，这不是靠经验能解决的，只能开脑洞。”楚千城感慨一句，算是让管青面子上好过了一些，他心里一舒服，话就多了起来。 　　“老楚啊，测试员基本上我都请遍了，凡是能够通关的，都不是省油的灯。上场自动地狱难度，我们完全找不到测试的方法。”管青苦叹着。 　　“小管，这里面我有一部分责任。”楚千城连忙拉着他坐下，“因为现在到新翡冷翠见到艾莉的，都是操作IG通关了水晶宫的玩家。他们都在水晶宫里经历过地狱般的磨练，所以对于未来世界的黑暗气息非常有感觉。他们的大脑做的服务器，必然也如地狱般恐怖。” 　　“对，都是这样的。”管青和福馨连连点头。 　　“但是，我最近正在追踪一个测试员的通关记录，我觉得她如果能够通关，以她作为服务器，也许可以让测试环境变得相对友好一些。”楚千城将主机屏幕让给管青和福馨。 　　管青和福馨凑到屏幕前观看了片刻，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这是秦臻运用楚千城的方法，与红女王联和之后，控制了丰成赖庆，试图用纳米中枢网络起死回生圣丹斯的游戏记录。 　　管理局一直将整个通关记录作为最高机密，但是现在楚千城竟然拿到手了。 　　管青和福馨都感到大事不好，这件事第一很可能是秦臻和楚千城因为同是穿越者而发展出了不同寻常的关系，她私自将这段录像交给了楚千城。 　　第二，也就是更大的可能，就是楚千城觉醒了，他发现自己拥有了红女王赋予的超级黑客能力，偷偷从管理局那里直接获取了这段录像。 　　两个可能性都不好处理！ 　　“老楚，你……你这段记录是怎么到手的？”福馨胆战心惊地小声问。 　　“测试中心直接给我的啊。”楚千城奇怪地看了福馨一眼。 　　“这是谁的通关记录？”管青明知故问，试图查看楚千城回答时的表情。 　　“月姐的。”楚千城笑了笑。 　　“啊？” 　　月姐一直在新江户市里做着无忧无虑的兽车导游，享受着在黑暗未来的异样人生。本来她的打算是攒五十年钱买个进城证，去城邦区继续冒险。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她在新江户市大病一场，钱全都交了医药费，不得不再次白手起家。 　　她的心态顿时崩了。 　　当时她已经在新江户市苦苦支撑了四十五年，而且前三十年里都是打两份工，兢兢业业地攒钱，憧憬着新翡冷翠的生活。 　　没想到啊，到了四十五年年初的时候，偶感风寒，化为恶疾，让新江户市等待多时的医疗系统狠狠宰了一刀。 　　当时她一跺脚，出门就取档重来准备大闹水晶宫，毁灭新江户，然后就卡关了。 　　在测试中心茶水间里，她偶遇珊主、黑王、花总和魔学家，他们都已经通关新江户，开始了新翡冷翠的历险。他们聊的话题，月姐是一句嘴都插不进去。 　　就在她彷徨失落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在考虑她这种类型的玩家该如何过关的楚千城。 　　与她聊天的过程中，楚千城想起了秦臻和他曾经发生的讨论，于是把这个计划随口跟月姐说了，看她是不是可以靠这个过关。 　　今天，月姐果然成功地依靠这个思路通过简添欢复活了圣丹斯，而她则转头就不管花仙了，直接代入圣丹斯与她魂牵梦萦的艾莉在阿切特里相会。 　　此刻，月姐在测试中心正哭得稀里哗啦，舒爽无比。楚千城于是拿着通关记录回到工作区仔细查看，正好遇到了管青和福馨。 　　听到楚千城说出这一系列经过，管青和福馨仿佛旁观了一场荒诞的喜剧，哭笑不得。 　　月姐的肝度和执着都让二人感慨不已。 　　“月姐做服务器应该是个很好的选择。”楚千城看了一眼管青。 　　“管总，老楚说的对啊，月姐的服务器算是初始难度级别的吧。”福馨冲口而出。 　　“呵呵呵……”管青没忍住，只能用拳头捂住嘴。 　　楚千城和福馨没有管青那么多顾及，都笑了起来。 　　“老楚，但是也不能只有这一个服务器啊。”管青思考片刻，忧心忡忡地说，“测试员里，月姐算是极品啦，独一份。咱们这联网游戏也不能全程都让她一个人做服务器啊。”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新江户市》和《艾莉的守护者们》是并行推进。那么在《新江户市》B测的时候，我们可以广泛邀请不同层次的玩家，根据他们在游戏中的表现来分成几档，分别以难度系数命名。以后玩家联网玩DLC，就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难度，寻找同等难度档位的朋友做服务器。” 　　楚千城的这番话让管青和福馨花了好半天才消化。 　　他的意思就是根据游戏内的表现来决定玩家自创新翡冷翠世界时的boss难度系数。 　　好战或者脑洞大的玩家，boss难度就是地狱级。休闲和爱看剧情的玩家，boss难度就是平民级。 　　土豆团反正需要十个以上的玩家一起玩，十个玩家里注定有各个不同难度等级的玩家，通过选择不同难度的玩家做服务器，就可以决定游戏的难易程度。 　　“绝大多数的玩家应该是平民级玩家，和月姐一样。”楚千城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主要是在游戏里放松、旅游或者看剧情的。所以用月姐作服务器十分符合需求。” 　　“我这就去和月姐说说。”福馨激动地转身出门。 　　“别着急，她虽然是测试员，但还需要另外签一份同意书才行，用自己大脑做服务器，外人不一定会同意。”管青忙说。 　　福馨这个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 　　当天晚上，麻利签下同意书的月姐被福馨请到了测试中心，与所有的管理局拯救艾莉行动组的机动队员们见了个面，混个脸熟。 　　月姐看到行动组里的一群年轻英俊的棒小伙子，一张脸已经美出花来了。福馨按照程序给她做的一连串DLC核心玩法的讲解，她是一句没有听进去。 　　福馨看了一眼偷偷摇头的管青，也不得不终止了这个无用功。以月姐的能力，她如果把玩法听进去了，反而会出极大的问题。 　　这一次，福馨、舒怀紫和成嘉熙也会和月姐一起组队。她们会保证整个行动组的协调。而月姐在进入梦境之后，会被临睡幻觉注入“这不是梦，而是现实”的思维意识，这样在拯救艾莉的渴望之下，她会和行动组保持一致，不会出现她自己跑去玩的情况。 　　在经过一番动员之后，所有参与测试的测试员都进入了属于自己的单间。 　　在游戏开始之后，楚千城也来到了测试中心，和管青一起通过略有延迟的视频图像关注游戏的进程。 　　这一场由月姐作为服务器的联网游戏成功地推进了整整一夜，没有出现任何取档重来的意外情况。 　　月姐创造出来的新翡冷翠世界，是一个完美无比的新手世界。里面的大反派一个个虽然气势十足，但是手底下并没有特别阴狠的诡计或者复杂的技能，都是一眼可见的强大或者残忍。 　　在福馨、舒怀紫和成嘉熙的协调之下，行动组的干员们按照土豆安卓体的各项功能，在反派的攻击下灵活应变，时而转换成盔甲，时而转换成枪械，时而转换成防爆盾，时而在地上撒出满天星，以三三制阵型互相配合，对抗数量众多的敌人。 　　游击、迂回、包围、牵制……所有能够打出来的骚操作，都在三位女将的指挥下顺利实现。 　　整个游戏进程中最大的boss，其实是月姐。 　　但是，她一个人拖的后腿，被福馨、舒怀紫和成嘉熙的共同努力完美填补上，令总体行动显得格外顺利成功。 　　游戏结束后，所有测试员，包括月姐都是一脸无与伦比的成就感：他们终于保护了艾莉。 第三十五章 重返阿切特里 　　《艾莉的守护者们》的测试自从有了月姐的加盟，进行得顺风顺水。在营救圣丹斯的数年时间里，艾莉身为探员历经数十桩危险命案，同时还遭遇过身份暴露的危机，都在土豆团的周全保护下化险为夷。 　　但是，负责测试和收集信息的管青心情却一直无法变得乐观。因为月姐所代表的的难度等级只是平民级的，与未来世界艾莉真正面对的危机无法相比。 　　而且，参与到测试中的管理局干员们也没有出现任何夜里做梦记不起来，或者有了莫名灵感的现象。他们在测试中也没有出现黑屏穿越的情景。 　　通过现阶段的测试，无法甄选出未来的穿越者。而且，按照发现秦臻穿越的规律，在确定穿越者上面，楚千城必然要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 　　在DLC测试进行到一定阶段之后，管青带着福馨来到了工作区，找到正在埋头工作的楚千城。 　　“老楚，我把小福带回来了。”管青拍了拍楚千城的肩膀。 　　“嗯？但是DLC还没有测试完成啊？”楚千城茫然问。 　　“现在测试工作我一个人做就行了。小福想要继续跟着你完成《新江户市》的后续制作。”管青笑着看了一眼福馨。 　　福馨无奈地点头。她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行吧，小福最近太辛苦了，回到我的组里，可以稍微调整一下节奏，该找男朋友找男朋友，该休息休息，现在我们这里也只剩下通关测试。”楚千城笑着说。 　　“谢谢老楚！”福馨终于松口气。这些天她真的快累疯了。 　　“哎，男朋友什么的，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吗？先休息一下是可以的。”管青摆摆手。 　　福馨顿时死鱼眼盯管青。 　　“DLC测试顺利吗？”楚千城关切地问。 　　“数据不足，难度要不太低，要不太高，我们现在迫切需要你的《新江户市》进入B测，大量引入玩家群体进行测试，这样DLC才能找到合理的用户群。”管青终于找到了说出这句话的机会。 　　“《新江户市》仍然无人通关。”楚千城沉思着说，“我们还没有找到和艾莉相认，并且出逃的契机。” 　　“从新翡冷翠逃到蛮荒国度应该难度不高吧？”管青问。 　　“最难的就是如何与艾莉他们相认，并且劝服他们一起逃走。悍匪圣丹斯，其实就是IG，这需要点运气才能让人相信。”楚千城叹了口气，“而且，还需要告诉她自身的宿命，让她愿意离开阿切特里这个宁静安全的社区，重新回到蛮荒国度……” 　　“艾莉的话，她不会拒绝的！”福馨充满信心地说。 　　“……”楚千城点点头，但是却总感到心底打了个结，有什么是他没有想到的。但是他却无法凝聚精神把这个点想透。 　　“怎么了，老楚？”管青关切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只是最近休息的不够，有点精力不济了。”楚千城揉着太阳穴苦笑。 　　福馨和管青互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味：他又要穿了。 　　“老楚，我命令你立刻结束今天的工作，回家睡觉。”就在这时，楚千城的主机后面，出现了一个充满了威慑力的声音。 　　楚千城伸脖子一看，笑了。秦臻不知何时来到他的工作台前，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秦总，好久不见，最近想起来找我了？”楚千城热络地打招呼。 　　“你有没有点见领导的觉悟啊？”秦臻嫌弃地撇嘴，“自作主张把福馨调离你自己的工作组，现在没人看着你了，你就撒了欢似的天天熬夜。回家睡觉去！” 　　“所以小福回来是你要求的？”楚千城忙问。 　　“哎哟，你不会跟我说什么馨馨在DLC开发组里前途远大之类的屁话吧。我这么跟你说吧，现在的重点是你和你的《新江户市》，其他一切的人和物，都是次要的。做事要抓主要矛盾嘛。等你把游戏做完，你想让馨馨干啥干啥，我不管。”秦臻气场十足地说。 　　“好好好，我去睡觉。”楚千城双手高举。从秦臻的话语里，能够看出她和福馨的关系很好，有她罩着福馨，比他可强多了。楚千城自然乐得成全。 　　楚千城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打着哈欠离开了工作室。 　　管青迅速转头望向秦臻：“秦臻，你是不是又……”他看着门口咽下了最后的几个字。 　　“我最近的确有过好几次记不起来梦境的经历，而且起床后吧，感觉说不清……”秦臻的脸微微一红。 　　她起床后感觉异常舒爽，就好像做梦玩了一场梦想经纪人之类的网游，而且还玩到了全服第一。这种舒爽的感觉很难形容，而且不足为外人道。 　　“好吧……”管青看着秦臻的表情觉得还是不问为好，以免触雷，“基本上确定你又穿了几次。如果你觉得安全的话，可以再尝试上造梦机进行测试，看看未来拯救艾莉的进程到了哪一步。” 　　“我可以。”秦臻严肃地点头。从她睡醒之后的感觉来看，她和楚千城并没有遇到困境或者危险。 　　“小福，你回家休息吧。”管青转头对福馨说。 　　“这么好？”福馨惊了。 　　“你！”管青对于福馨的惊讶感到震惊，“我本善良！” 　　福馨已经瞬间没影了。秦臻斜眼看了看管青。她自然知道管青的人情味都是从哪里来的。 　　管理局成员因为日常工作压力太大，脱发情况与日俱增。每个分局每年都会固定分配一批由奇物技术制造的生发膏。因为资源有限，所以每年的额度都不高。管青已经提交了申请，自然不希望组里多一个脱发的和他抢名额。 　　基于女士优先的原则，他很可能抢不到。 　　…… 　　回到家里的楚千城并没有急着睡觉。他先打开了父亲发给他的几首在新翡冷翠三维空间环境下创造出的乐曲，循环播放，缓缓让自己进入到一个精神放空的状态。 　　在这种放空状态下，他为自己煮了一大锅海鲜意大利面，撒上酪丝，饱餐一顿。 　　坐到自己的电脑前，他打开了视频文件夹，选出他和全体工作室成员进入三维图像生成的圣殿广场演唱会，观看绝景圣夏表演的视频，点击播放，然后整个人瘫在电竞椅上，一边哼唱着自己写的歌词，一边看着视频上的虚拟演出。 　　久违的睡意迅速降临。他感到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类似临睡幻觉般的朦胧状态。 　　他犹如僵尸一般站起身，从书房走出，钻进自己的睡房，一头扎在房间中央的床上，瞬间昏睡了过去。 　　…… 　　楚千城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安全屋客房的床上，而不是自己房间的睡床。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玫瑰色的暮光正洒落在街区的房檐之上。这是新翡冷翠的景色。 　　他再次穿越回了未来，而且又处于未锚定的状态。他下意识地拿出自己身上的动平台，试图拨通秦臻的通讯。 　　就在这时，他的动平台突然收到一则申请通讯的请求，来自简添欢。 　　“什么事儿？”楚千城接通了通讯后，劈头就问。 　　“喔~~~，火气很足啊，色魔圣丹斯。”通讯的另一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粗犷而凶猛。 　　“你是谁？”楚千城直觉感到这个人不像是美人鲨，当然更不是简添欢了。 　　“到阿切特里儿童欢乐中心来，十分钟内不到，我会把简先生的身体分成一百块陆续寄到圣天使堡。” 　　通讯挂断。楚千城冷汗直流，他立刻拨通了Q女士的通讯，但是无人接听，天知道现在她在哪儿。 　　楚千城无法清理混乱的思绪，只能依靠本能行动，他从床上一咕噜爬起来，冲出了房门。 　　在客厅中，艾莉正端着新做的早餐从厨房出来：“圣丹斯，你才起？吃饭了！” 　　楚千城看了一眼她手中颜色可疑的汤汁和微微发暗的面包，咽了口口水，脱口而出：“绝不！” 　　“哈！？”艾莉捂住胸口，仿佛遭受了莫大的歧视！ 　　“儿童欢乐中心在哪儿？”楚千城问。 　　“什么儿童欢乐中心？”艾莉愣住了。 　　“阿切特里儿童欢乐中心。”楚千城急切地完整重复了一遍通讯里的信息。 　　“阿切特里哪儿有儿童中心？”艾莉将早餐放到餐桌上，拿起动平台查地图。 　　随即，她缓缓抬起头来：“你是指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 　　楚千城揉着额头，有些怀疑地看着艾莉。他现在脑子不好使，但是艾莉的脑子也不好使了？儿童欢乐中心和问题儿童研究所这之间的差别太大了吧？ 　　“你那么看我干嘛？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是关押无法控制的超凡儿童的地方。他们的父母总是将它称为儿童欢乐中心，哄骗出问题的超凡儿童去哪儿接受治疗。所以在行动局备案的各种儿童犯罪案件里，都会提到儿童欢乐中心的字眼。” 　　艾莉虽然对楚千城此刻的态度不太满意，但是仍然解释的得很细心。 　　“它在哪儿？”楚千城追问。 　　“我带你去。”艾莉打了个呼哨。一群土豆安卓体呼啸着从她的房间窜了出来，瞬间组成了合金战甲，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第三十六章 诡异之舞 　　“土豆团！” 　　看着艾莉身上土黄色的战甲，楚千城彻底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清醒过来。在现实世界，他刚刚弄出来《艾莉的守护者们》DLC，他知道，这些土豆安卓体都是艾莉召唤的玩家灵魂，和花仙的情况是一样的。 　　他们现在应该和秦臻当初一样浑浑噩噩犹如在做梦，或者喝醉了酒。但是他们在阿切特里银行劫案中表现出来的作战和协同能力，曾经惊艳过楚千城。 　　这应该是千百次地狱难度的DLC游玩体验后锻炼出来的技能，并且在五年来保护艾莉的无数场战役中得到了检验。可以说，这群土豆安卓体都是楚千城的未来工作室训练出来的。 　　“组成磁悬浮滑板！”楚千城忽然大声说。 　　“你想什么呢？”艾莉笑了。她从来没见过有人试图对土豆团发布命令。自来熟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但是令她吃惊的是，土豆团竟然听懂了楚千城的话，自动组成了两副由操纵者通过械力供给能量的磁悬浮滑板。 　　而这个设计，正是艾莉最喜爱，藏得最深的设计。这可是她快速移动的杀手锏，是在对抗强敌时压箱底的逃生手段。 　　圣丹斯靠说就把这隐藏科技给掏走了！他难道黑入了我的大脑？……艾莉想要找锡箔纸裹住脑袋。 　　楚千城摇摇晃晃踩上滑板，转头对艾莉说：“扶我一把。” 　　“这算危险驾驶吧？”艾莉抱怨着跳上滑板，扶住他的胳膊。 　　“赶时间！”楚千城无奈地说。现在只剩下五分钟了，没有艾莉的帮助，他肯定来不及救简添欢。 　　艾莉嘟着嘴，发布了行动指令。 　　两个人手挽手，踩着磁悬浮滑板朝着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飞去。 　　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的主楼乍看上去就好像从历史遗迹中翻新而来的，到处透着哥特式建筑风格的痕迹，有一种亚眠大教堂的既视感。 　　但是，从它陈旧的拱顶，遍布的爬山虎和破碎的窗户来看，这座研究所已经很久没有经过维护，是座遗弃建筑。 　　楚千城和艾莉来到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很有默契地同时停下了滑板。 　　楚千城转头望向艾莉。 　　“我在外面侦查，适时增援。”艾莉朝楚千城点点头，她打了一个响指，身上的土豆甲顿时崩裂重组，化为数十只蹦跳的土豆安卓体，朝着四面八方狂奔而去。 　　艾莉从怀中取出一枚AR隐形眼镜，递给楚千城。 　　楚千城顺从地拿过来戴上。在他的视镜之内，土豆安卓体搜集到的问题儿童研究所的信息瞬间整理重组，化为建筑的多重视图。而这些视图随着土豆安卓体们侦查小队持续的渗透，将会变得越来越清晰，信息越来越详细。 　　“你小心自己。”楚千城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啦，这里没记者，不用再演情圣啦。”艾莉笑着摆摆手。 　　楚千城苦笑了一下，施展械力作用于脚下的磁悬浮滑板，身子风驰电掣地冲进了研究所正门。 　　他的人刚一冲入正门，整个问题儿童研究所里顿时响起一阵欢快的音乐声。 　　成熟妩媚的电子音响彻了研究所的每一个角落：“欢迎来到儿童欢乐岛，这里将会是属于你的无忧之地。” 　　楚千城踩着滑板，直接朝着研究所主楼的自动门飞去。 　　就在他即将一头撞到自动门玻璃上的那一刹那，轰地一声巨响，自动门玻璃被早就准备好的炸弹引爆，在精确的震荡中，碎成齑粉，犹如融化在了空气之中。 　　楚千城的身子毫无阻滞地进入了主楼，来到了主楼的中央大厅。 　　他刚一进厅，整栋主楼立刻响起了轰天震地的乐曲。那是五百年前脍炙人口的音乐剧妈妈咪呀的主题曲《妈妈咪呀》。 　　随着青春洋溢，悠扬欢乐的音乐，一群奇装异服的怪客随着音乐欢快地踏着步点，身子以常人难以企及的姿态神奇地扭动，脸上带着放荡却真诚的笑容，一边跳舞一边朝着楚千城涌来。 　　在他们中间，有一个样式古旧的轮椅，轮椅上坐着简添欢。他的脸上被画上了触目惊心的小丑妆容，血红的嘴唇高高翘起，仿佛也在放声大笑。 　　但是，他却非常不配合地在放声大哭。 　　楚千城非常理解他为什么如此悲伤。他的胸前密密麻麻趴着长着八根蜘蛛腿的智能炸弹。 　　这是知识圣堂生产的智慧树II型可控智能炸弹，又称为蜘蛛弹，本来是为了部队进行精准爆破使用的神器，可以通过炸弹上安装的探测仪和处理器分析附着对象的应力结构，靠调整炸药分部和引爆角度来造成最理想的爆破效果。 　　但是，后来黑帮成员研究出了通过这种智能炸弹肢解人质，造成最大视觉冲击力和威慑力的方法。 　　用这种恐怖的蜘蛛弹，简添欢真的可能被肢解成一百块。 　　楚千城耐心地等待音乐进入主歌部分。 　　现在出手，他预感结局会很不妙，他下意识想要等等看这出大戏的主角登场。 　　既然他已经安排了这一场精致大戏的演出，在出场之前就把道具炸飞好像不合情理。 　　妈妈咪呀的主歌终于结束了。楚千城第一次感到这首歌的主歌真够长的。他已经为简添欢紧张得流了一身汗。 　　“Mammamia，hereIgoagain 　　Mymy，howcanIresistyou？ 　　Mammamia，doesitshowagain？ 　　Mymy，justhowmuchI‘vemissedyou！” 　　突然间一段诡异尖细的歌声从简添欢的轮椅背后响起。 　　随着歌声的出现，一个瘦长的人影在他背后长出来，犹如一朵人之花在他背后盛放。 　　楚千城感到食道里仿佛长了什么冰冷的草丝，恐惧到手脚冰凉。 　　这个人全身都经过了诡异的义体改装，人体器官被压缩到了极致，骨骼和皮肤都犹如乐高玩具一般可以折叠变化，既可以成为人的样子，也可以缩成极小的一团，非常像东方传说中的缩骨术。 　　这个人一头嬉皮士的长发，脸上涂着白粉，相貌精致但颓废，一双吊死鬼眼眼神迷蒙而疯狂，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 　　他手里攥着一个金话筒，随着大厅中回荡的妈妈咪呀旋律，以苍凉而多变的男声，唱出了这首欢快歌曲的副歌。 　　他的身子和腿随着歌曲舞动，跳得正是电影版三女主的热舞。他的另一只手转着简添欢的轮椅，仿佛在让他跟着自己的旋律翩翩起舞。 　　随着他的加入，周围的怪客们舞动得更加疯狂。很多人的头开始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动，身子犹如装了弹簧一般怪异跳动，左臂消失，右臂加长，左腿消失，右腿加长。 　　缩骨狂人猛然用嘴咬住金话筒，空出来的右手一扬。 　　楚千城下意识地伸手一接，发现手里多了一个金话筒。 　　缩骨狂人旁若无人地开始继续引吭高歌，左脚轻轻一踢，装着简添欢的轮椅嗡地朝旁边侧移，空出了一个人的地方。 　　“Yes，I‘vebeenbroken-hearted 　　Bluesincethedayweparted 　　Why，whydidIeverletyougo” 　　楚千城的汗毛乍起。 　　他突然明白了过来，缩骨狂人正在以副歌作为定时器，并以暗示在左右楚千城的行动。如果他不能按照这个狂人的安排作出相关的动作，这个狂人很可能会直接用自己的方法弄死简添欢。 　　他也看出来了，蜘蛛弹只是一个表面的桎梏，简添欢身上还有别的死亡开关，一旦触发任何一个，他都活不了。 　　他猛然一跺脚，组成磁悬浮滑板的土豆团猛然散开。 　　他攥紧金话筒冲到狂人身边，利用刚才观察片刻记住的动作和他一起跳了起来，并张口唱出了后面的歌词。 　　“Mammamia，evenifIsay 　　Bye-bye，leavemenowornever 　　Mammamia，it‘sagameweplay 　　Bye-byedoesn‘tmeanforever！” 　　“哈哈哈！”缩骨狂人仰天狂笑。他以和楚千城完全合拍的舞步来到他身边，两个人犹如心意相通的双胞胎，应和着音乐翩翩起舞，扭肩，舞胯，晃膝，拍手，每一个动作都整齐划一。 　　“Yes，I‘vebeenbroken-hearted 　　Bluesincethedayweparted 　　Why，whydidIeverletyougo 　　Mammamia，nowIreallyknow 　　Mymy，Icouldneverletyougo” 　　楚千城在这一段副歌之中忙碌到极点。 　　在唱出副歌的同时，手偷偷朝着组成磁悬浮滑板的土豆安卓体们做了一个组成土豆甲的手势。这十几只土豆安卓体在地板上好像开始入神欣赏楚千城的表演，没注意他的手势。 　　楚千城只能接着扭腰跺脚的刹那，奋力一震地板，惊醒了这帮看入迷的土豆团，再次做了组甲的手势。 　　在副歌的末尾，他猛然抓住简添欢的轮椅，让轮椅跟着自己和狂人一起悠然自得地旋转起来。 　　在旋转的瞬间，他以超级黑客技术迅速入侵了所有蜘蛛弹，将它们解除武装后，借着旋转的姿态甩出轮椅，掉了一地。 　　副歌结束的刹那，楚千城用力一踢轮椅。轮椅中的简添欢猛然掉了出去。他发出了绝望少妇一般尖锐的尖叫，仰天躺倒，却被组成土豆甲的土豆安卓体们合力凌空接住。 　　这个姿态完美复制了电影主歌结束之后，女主人公从舞台掉落的场景。 　　“耶啊~~~~~！” 　　整个大厅被怪客们歇斯底里的欢呼和口哨声淹没。缩骨狂人高举双手，犹如刚刚演完一场大戏的主演，正在承受全场的喝彩。 　　楚千城只希望赶紧喝口酒。 第三十七章 激战赛博怪客 　　“我喜欢你。” 　　缩骨狂人缓缓转过头来，涂满了白粉的脸上露出一丝机械的笑容：“没想到蛮荒国度这种鬼地方，还有你这种雅痞。” 　　“想要在女人身上节省点花销，就什么都要会一点。”楚千城翻了翻白眼。现在他的身份是悍匪和猎艳狂魔，用这个身份套近乎的效果应该不错。 　　“哈哈哈，搞得我都想要去蛮荒国度看看。”缩骨狂人环顾四周。他的话引起了四周奇装怪客的一阵应和。 　　“你把简教授请到这儿来想干什么？”楚千城问。 　　“我把简教授绑来，自然是想找你了。”缩骨狂人笑嘻嘻地看着楚千城。 　　“你知道我一定会来救他？”楚千城心头一跳。 　　“哈哈，幻影计划搞了五年，死了五十个重犯，只有你一个活了下来，他这么放心你出来搞事情，自然有控制你的手段。他死了，你不得完蛋？” 　　缩骨狂人冷笑着看了一眼缩在土豆甲里哭天抹泪的简添欢。 　　“你对幻影计划知道得挺多。”楚千城忍不住说。 　　“死在计划里的重犯，不少都是我的手下，我自然知道。”缩骨狂人冷冷地说。 　　“你想要报仇，找我干什么？” 　　“谁说我想报仇？”缩骨狂人笑了，“我想要你身子里的东西。” 　　无敌连珠！……楚千城终于明白了他的目的。 　　“当然，最初的计划，是把你和简教授的命也留下。”缩骨狂人优哉游哉扶起简添欢刚才坐的轮椅，一屁股坐上，转动轮椅在地上乱转，“毕竟，赛博连锁店打劫城邦银行失败全是你们干的好事，我们必须挽回声誉。” 　　“但是城邦银行的劫匪是一伙没注册的超凡者，是一帮黑市佣兵，只是假用了赛博连锁店的名字，你们根本没有参与。”楚千城沉声说。 　　“黑暗世界里可不管这些。失败了，就是耻辱。”缩骨狂人笑着转动轮椅面对楚千城，“不过，看在你这么知情识趣，我就给你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 　　楚千城看了一下四周诡笑的怪客们，发现他们已经错落有致地占据了大厅的各个角落，隐隐约约将他围在中央。 　　“我真要出手，赛博连锁店就不怕变成赛博垃圾站吗？”楚千城冷笑一声，手悄悄摸上腰间的吞尾蛇剑柄。 　　“这是新江户市覆灭者的自信吗？”缩骨狂人笑嘻嘻地问。 　　楚千城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围奇装异服的怪客们，他们身上的义体改造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六七十以上，只要用黑客入侵技术接管他们的躯体，可以轻易将他们击溃。 　　他刚才已经显示出了非凡的黑客技术，这个狂人居然还敢让手下们来送死？楚千城想不明白为什么。 　　“我求求你，你要无敌连珠，我可以把制造方法全部都给你，放我们走吧。”简添欢以哭腔突兀地开口。 　　楚千城看了他一眼。简添欢已经从蜘蛛弹的威胁中脱身而出，仍然如此胆战心惊，这正说明缩骨狂人在他身上种了更加可怕的死亡开关。 　　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能尽力和缩骨狂人周旋，要不然就杀了他，要不然就找到和他达成互利合作的路线，想要带着简添欢逃走，是想都别想了。 　　“无敌连珠值不值得我放你一条生路，还是要验验货才行啊。”缩骨狂人舒舒服服地坐在轮椅上，仿佛一个准备欣赏精彩表演的观众。 　　周围的奇装怪客突然一拥而上，形成一圈人环，将楚千城堵在中央。 　　楚千城闭上眼睛，试图以超级黑客技术接管他们的义肢，尽量干净利落地结束战斗。 　　但是当他刚开始动这个念头时，他惊讶地发现他忽然失去了施展黑客技术的信心。 　　“我黑不进去的！”这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翻滚跳动，阻止了他的黑入义肢的企图。 　　楚千城斜眼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缩骨狂人。只见他一边观看战斗，一边在嘴里低声哼着歌。那乐曲正是刚才和楚千城一起唱的《妈妈咪呀》。 　　随着歌声的回荡，楚千城脑海内无法黑入义肢的意念一点点变得茁壮而强大，他的精神完全无法摆脱。 　　楚千城眼皮一跳。 　　从一开始进入大厅，他就已经在缩骨狂人的算计之下。 　　缩骨狂人将简添欢绑上台，上演了一出盛大的歌舞剧，引诱楚千城为了救简添欢入局。 　　当他照着狂人的所有暗示完成了歌舞要求，暂时解除了简添欢自爆的危机，却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被缩骨狂人的精神暗示控制。 　　当他黑入蜘蛛弹的时候，他的思维也被缩骨狂人的精神力入侵，在他脑海深处植入了听到《妈妈咪呀》的时候，不可黑入义肢的指令。 　　这个浑身义肢的缩骨狂人看起来像是机械师，其实是一位设计师，AA级的念力师。 　　从一开始，楚千城就被设计了。 　　楚千城身上的超级黑客技术传承自红女王，是足以和S级机械师比拼的巅峰黑客技术，远远超越了AA级。失去了这根强壮无比的拐棍，他本来就不稳定的灵魂开始动荡不安起来。 　　楚千城此刻格外后悔没有再次给Q女士打电话，没有锚定的灵魂令他此刻犹如一位恣肆的酒徒，任凭情绪牵引着身体的反应。他此刻完全无法靠理性来拯救自己，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酒品。 　　“啪啪！”缩骨狂人唱完了妈妈咪呀的主歌，轻轻拍了两下巴掌。 　　“嘶……” 　　蛇一般的呼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四周的怪客蜂拥而上，他们的手臂变形成了防爆盾、圆盾、手刺、铁锤、螳螂刀、短剑、挠钩、镰刀的形状。很多怪客的肩膀和肋下都长出了第二双，甚至第三双手臂，这些手臂一冒出来就是近战冷兵器的模样。 　　楚千城抖手拔出吞尾蛇，凌空一甩，吞尾蛇的剑刃犹如铁鞭一般狂卷而出，以撩击的姿态旋转划向四周扑来的奇装怪客。 　　剑刃与四面八方围堵过来的合金锤、防爆盾、镰刀、挠钩撞在一起，被怪客们巧妙的合力稳稳挡住，只能无奈地磕在无数冷兵器上，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之音。 　　金红色的火花围着楚千城的周围点了一圈，流光溢彩。 　　这一轮试探进攻，楚千城完全没有找到怪客们的任何破绽，更找不到突围的时机。楚千城意识到光靠他自己，想要打破这个包围圈根本不可能。 　　他收回吞尾蛇，静静站立，仿佛放弃了。 　　四周怪客冲过来的瞬间，队形出现了片刻的散乱。因为人太多，在还没冲到楚千城面前的时候，已经开始人挤人。 　　他们迅速调整队形，将持盾和舞锤的怪客挤到最里圈，挡住楚千城的吞尾蛇，而外圈的则是手持轻武器的怪客，他们可以通过伸缩自如的义肢加长攻击距离，躲在前排的怪客背后偷袭。 　　而就在他们调整队形的刹那，楚千城学着艾莉的样子打了一个响指。 　　组成土豆甲抬着简添欢的土豆安卓体们猛然分崩离析，化为满地乱滚的土豆安卓体，从怪客们腿脚之间穿过去，在楚千城的脚前拼合成磁悬浮滑板。 　　他纵身跳上滑板，扶摇直上，直接飞到了大厅天花板之下。 　　围困他的怪客们发出失望至极的嘶嚎声。他们的背后或者脚下猛然冒出冲天蓝焰，那是安装在身体内的火箭助推器或者磁悬浮飞行器。这些千奇百怪的飞行器托举着他们的身体飞天而起，追着楚千城冲杀而去。 　　但是在地上他们可以把楚千城和吞尾蛇防个结实，而在天上，多少人都围不住踩着磁悬浮滑板的楚千城。 　　已经抢占制高点的楚千城操纵滑板在空中做着花样滑冰动作中的冰舞旋转，手中的吞尾蛇犹如缎带一般在空中疯狂蔓延。 　　狂舞的金蛇封锁住他上下左右的空间，将他周围的天空化为飞行禁区。 　　凡是冲进金蛇狂舞区的怪客，都被吞尾蛇诡异的蛇丝切割斩断，凌空肢解。鲜血在空中呈螺旋状狂舞，吓得瘫在地上观战的简添欢吱哇乱叫。 　　很快的，楚千城脚下的磁悬浮滑板爆出一片蓝光。至少有十个怪客在入侵土豆团的控制系统，试图瘫痪滑板的功能。 　　楚千城无法帮助艾莉的安卓体抵抗怪客们的黑入，只能一抖双脚，示意土豆团们不再组成滑板，四下散开，以免遭受更大的损害。 　　滑板凌空崩坏，他的人从空中坠落。他猛然激发超载，全身爆发十倍械力，脚底下闪烁出蓝盈盈的流光。械力在他脚下聚合，暂时形成了磁悬浮滑板的效果，他犹如坐着过山车一般在地面上风驰电掣地狂奔。 　　在狂奔之中，他的吞尾蛇仍然在漫天乱舞，剑丝犹如风中的柳丝，随着他的身体移动，拖出成千上万道如梦如幻的流光。 　　被流光击中的怪客一个接一个地浴血倒下，无论手持何种武器，根本无法抵挡他的迎面一击。 　　陆续从天上降落聚集在一起的怪客，试图组成之前的合击阵型，但是当他们刚排起队列，一群蹦跳的土豆安卓体呼啸着从地下滚来。 　　他们的脚板踩在溜滑的土豆安卓体表面上，犹如踩了一地西瓜皮，顿时东倒西歪，阵型大乱。 　　楚千城拖着柳丝般的流光呼啸而过，千万道血丝冲天而起。 　　当缩骨狂人哼唱完整首《妈妈咪呀》，大厅里已经没有一个能够站直的奇装怪客。 　　土豆安卓体们蹦跳飞奔着聚集到楚千城的身前，组成了一个伸腿瞪眼的怪异合体阵，仿佛在向缩骨狂人嘚瑟。 　　果然是玩家……楚千城一甩吞尾蛇，振落剑上的血丝，长剑凌空凝成笔直的剑枪，直指缩骨狂人。 第三十八章 黑羊 　　缩骨狂人看了看倒了一地的奇装怪客，轻轻叹了口气，在轮椅上翘起二郎腿，举起手缓慢地拍了拍巴掌：“真不赖，不愧是敢挑战美人鲨的狠人。” 　　随着他的手掌轻拍，一个又一刚才被吞尾蛇斩杀的怪客犹如僵尸一般从地上爬起来。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将地上被肢解的怪客装入随身携带的纳米袋中，垂着头，拖着袋子，沿着通往大厅的回廊走向了研究所的深处。 　　楚千城收起了吞尾蛇，并没有再次攻击这些僵尸怪客，也没有试图突袭缩骨狂人。眼前的这一切，都充满了诡异，就算他灵魂已经锚定，都不敢以常理去判断，更何况现在他的灵魂昏昏沉沉，动荡不安。 　　“无敌连珠的效果你也看到了？”楚千城收起剑后，开口问。 　　“嗯，效果相当不错。”缩骨狂人微笑着点头。刚才楚千城依靠吸食无敌连珠里储存的械力无伤超载，爆发十倍械力的那一刹那，场面相当具有冲击力，缩骨狂人虽然见多识广，但是仍然忍不住感到心动。 　　“我、我、我把蓝图共享给你，你放过我吧！”简添欢连忙趁机说。 　　“拿来吧。”缩骨狂人翘着二郎腿，勾着手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简添欢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动平台，解开密码，远程连上圣天使堡内怪物实验室的主机，把无敌连珠的蓝图复制了出来，传给了缩骨狂人的动平台。 　　缩骨狂人看了一眼，点点头，收起了动平台。 　　“我身子里的东西……”简添欢可怜巴巴地望着缩骨狂人。 　　缩骨狂人不置可否地翘着腿，若有所思地望着楚千城：“我是新翡冷翠赛博连锁店的分店经理，你可以叫我黑羊。” 　　“幸会。”楚千城淡淡地说。 　　“赛博连锁店共有四家分店，每一个主城都有一家。哪个分店搞得最有声有色，哪个分店就是旗舰店。”黑羊神经质地咧嘴一笑，“我这个新翡冷翠分店经理，也想做一做旗舰店的店长。” 　　“和我有关系吗？”楚千城问。 　　“如果你想这个小胖子活下去，就和你有关系。”黑羊歪头望着楚千城。 　　“我对于威胁不感兴趣，你可以尝试一下杀他，看看你有没有经营旗舰店的命。”楚千城冷笑一声。 　　“这当然是一种选择。不过，谁让我们这么合拍，和你打生打死，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损失大过收获。”黑羊笑眯眯地望着楚千城。 　　“你还有别的提议吗？”楚千城耐着性子问。 　　“最近赛博连锁店的名誉受损得相当严重。除了在自由城邦银行被一群外行冒名顶替成了劫匪，还被你们幻影组干掉了十四个之外，还有不少黑市佣兵冒充我们的身份，在各大主城作案，搞得掘墓人之主频频问责我们的董事长，这成了所有赛博格的耻辱。” 　　黑羊说到这里撇了撇嘴。楚千城非常明白，这些黑市佣兵作案必然相当不专业，或者不符合赛博连锁店的风格，让所有店里的高层面目无光。 　　“我不允许新翡冷翠有人借着赛博连锁店的名义继续搞事。”黑羊的语气冷峻了起来。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楚千城眉梢一挑。 　　“一个名字。”黑羊伸出一个手指头，“这次自由城邦银行劫案幕后主使的名字。” 　　“光给你这个人的名字就够了？这样你就会放过简添欢？”楚千城问。 　　“没错。”黑羊点点头。 　　楚千城有些怀疑望着黑羊。他现在的确知道自由城邦银行劫案的主使人。但是黑羊怎么知道他有这个情报的？而且凭什么只凭这个名字，他就能断定楚千城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先把你塞在他身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楚千城想不过来，只能按照直觉选择最有利的选项。 　　黑羊微微一笑，将手塞到嘴里用力吹了一个口哨。 　　噗噗！简添欢的两个耳朵洞里猛然钻出两颗巨大的虫头。 　　楚千城嘴角一阵抽搐。自从新江户市遇到虫王松岛正道，他已经对虫子有恐惧症了。 　　这两颗虫头上没有眼睛，只有一对巨大锋利的虫牙。它们从简添欢的耳孔中缓缓爬出来，爬了足足一分钟才把修长的虫身彻底抽出了耳洞。 　　它们缓缓张开紧贴虫身的半透明翅膀，轻盈地飞到空中，准确地落在了黑羊的肩膀上，然后钻入了他的身体缝隙之中。 　　简添欢在整个过程中都老老实实躺在地上，一根手指都不敢乱动，直到这两只耳虫飞回了黑羊身体之中，他才敢喘气。他喘着喘着气，因为精神紧绷的时间太久，突然松懈下来，情绪失控，又开始低声啜泣。 　　“简教授真是一个精致而纤细的生命啊。”黑羊冷笑着说。 　　直说他是一朵娇花吧……楚千城无奈地叹息，他现在宁可和月姐组队。 　　“现在，看着我的眼睛，说出这个幕后主使的名字。”黑羊凝望着楚千城，“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我多嘴提醒你一句，我知道劫匪中唯一活下来的人和宁谧守护者里的二号人物有类似的技能。在念力师的社区里，这样的技能非常受关注。” 　　而且，黑羊应该是昨天晚上劫持的简添欢，那个时候我正在和宁谧守护者秘密会晤……楚千城将昨天晚上发生在简添欢身上的事情迅速组织起来。 　　他有一个强烈的感觉，此时此刻对黑羊说真话对自己和简添欢最有利。 　　“森提诺.艾迪生。”楚千城并没有发出声音，而只是做了一个口型。 　　在这个监控遍地的新翡冷翠，他和黑羊刚进行了一场激战，很可能引发了各方面的警报，这个时候，这个名字绝对不能高声说。 　　而且，艾莉就在外面，一旦她听到这个名字，一定会引发她的激动情绪。 　　“果然是他。”黑羊的眼中露出一丝刻骨的仇恨，“你们走吧。” 　　楚千城从地上捞起简添欢，扶着他快步走出了问题儿童研究所的大厅。 　　…… 　　在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主楼之外，艾莉乘坐磁悬浮滑板迅速来到了楚千城的身边，她的身上穿着土豆甲，一切防御都做到了极致。 　　“你们终于出来了，我担心死了！”艾莉脱口而出。随即脸上一红：“我的意思是，他要杀你们我根本帮不上忙，他的力量太强了。” 　　“我们赶紧走吧。这里还不是完全安全。”楚千城拖着简添欢踩上自己的滑板。艾莉来到另一侧扶住简添欢，三个人在两个滑板的托举之下，风驰电掣地冲出了研究所围墙，朝着安全屋方向飞去。 　　回到安全屋艾莉的房间之中，楚千城把简添欢放到客椅上，自己则站起身出门再次给Q女士打电话。 　　这一次秦臻终于接听了他的通讯：“昨天晚上，姓简的出了圣殿广场突然消失了，我和陛下派人找了一晚上，你有他的消息吗？” 　　楚千城这才知道秦臻原来为了这件事已经忙了一个通宵。他连忙说：“我已经把他找回来了，是赛博连锁店的人绑了他。其他的事不能在通讯里说，见面聊，你……你帮我锚一下。” 　　“你又回去了？你没锚定也能把人救回来？”秦臻惊讶地问。 　　“我见到你之前干过不少事呢。”楚千城忍不住吹嘘了一下。 　　“你是不是就那种喝醉了也能自己攒一个作战计划的人？”秦臻笑嘻嘻地问。 　　“你赶紧给我锚定吧。”楚千城闭上眼睛，忍住了得意。 　　“嘚瑟！”秦臻骂了一句，迅速说出了三句锚定口诀。 　　楚千城顿时神清气爽，放下动平台走回了艾莉的房间。 　　进屋之后他才发现，艾莉的眼睛全都红了。 　　“蕾恩，你怎么了？”楚千城有些吃惊。 　　“刚才简教授跟我说，这一次自由城邦银行劫案的主使人是森提诺.艾迪生？”艾莉回过头来，直挺挺地望着楚千城，“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我昨天才知道，而且和我们找美人鲨的计划无关，我就忘记提了。”楚千城转头狠狠瞪了简添欢一眼。 　　他是看到了楚千城的嘴型，就猜出了主使人是森提诺.艾迪生。这个名字在科学界和知识圣堂都非常有名。 　　他看了一眼艾莉：“怎么，蕾恩，你不但想要追捕美人鲨，还想要找回自由城邦银行的失物吗？” 　　“呃……”艾莉连忙低下头擦了擦眼睛，“不是，你说得对，我们应该把精力集中在追捕美人鲨身上。” 　　“对啊，别管森提诺.艾迪生了。”简添欢连忙插嘴，“我看黑羊似乎很痛恨这个人，一说起这个名字，他眼睛都绿了。” 　　“黑羊痛恨森提诺？”艾莉似乎对于这个信息非常感兴趣，“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两个以前会有什么样的交集？” 　　“这很重要吗？”楚千城发现艾莉的情绪和关注点有点不对。 　　“我只是想也许森提诺和美人鲨有关系，所以他们才会交换犯罪。那么黑羊会不会也和美人鲨一样与森提诺有某种关系。”艾莉低头说。 　　“有道理啊。”简添欢顿时感到脑洞大开，“黑羊似乎对于问题儿童研究所有一种很深的牵绊，一直坚持称那里是欢乐儿童中心。我猜以前他的父母一定把他送进来过。” 　　“咦！这个信息好重要的，我要查查这个问题儿童研究所是不是森提诺办的。”艾莉兴奋地站起身。 　　“等一下，我们现在需要谈的是美人鲨的缉捕，这和森提诺并没有关系。”楚千城打断了艾莉和简添欢的推理，“森提诺是个大人物，我们暂时动不了他，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为什么动不了他，如果他是劫匪的头子，我一定要抓他归案。新翡冷翠难道没有法治了吗？”艾莉勃然大怒，瞬间激动了起来。 　　楚千城警惕地看着她。忽然间他明白了过来，心头一阵炙热的感动：艾莉想要为IG报仇！ 第三十九章 起底问题儿童研究所 　　艾莉借来了简添欢拥有的怪物实验室权限，打开了行动局的秘密档案，寻找着黑羊和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的背景，试图找到黑羊和森提诺之间的关系。 　　楚千城没有再劝说。如果艾莉想要的是为故人复仇，那么他现在是一个“外人”，根本无从劝说。 　　她有这个念头非常危险，复仇的执念容易引发人的动物性冲动，失去理智，忘记周身的环境。如果任由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她会渐渐失去对危险的警觉，被森提诺提前发现。 　　楚千城在艾莉的背后走来走去，注视着她动平台投影出来的三维屏幕上飞速地浏览网页，去丝剥茧提炼黑羊和问题儿童研究所的真相，心中乱作一团。 　　他低头看了一眼在艾莉房间里转来转去的土豆安卓体们，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这些土豆安卓体里的灵魂应该是玩家吧？他们是否能够向艾莉证明，我是IG？” 　　他蹲下身子，朝着土豆安卓体们打了个招呼。 　　“滴滴滴！”满地转悠的土豆安卓体们纷纷举起手朝他兴奋地挥着。 　　“你们能听懂我的话？”楚千城问。 　　土豆安卓体们用力点头。 　　“你们能说人类的语言吗？” 　　土豆安卓体们齐刷刷地摇头。 　　“你们能教给我你们自己的语言吗？”楚千城急切地望着它们。 　　土豆安卓体们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和花仙一样，他们在灵魂飘荡的状态，附身的安卓体芯片功能又非常有限，只能靠互相之间的意念交流和固有的默契来配合，无法和人类进行更多的有效交流……楚千城蹲在地上看着垂头丧气的土豆安卓体们，心里也很失望。 　　楚千城拿起艾莉屋中的一只马克笔，在自己的手掌用英文写了一句“我是IG”，向土豆安卓体们摊开。土豆安卓体们摇头晃脑地看着，没什么反应。 　　楚千城擦掉手上的墨迹，重新用马克笔写了一行中文：“我是IG”。 　　土豆安卓体们突然同时滴滴滴地叫了起来，上蹿下跳，态度热烈无比。 　　“好！”楚千城兴奋了起来：这些土豆安卓体认字，那么他们是不是也能写字？ 　　“你们写一个给我看看！”楚千城连忙把马克笔递给其中一个打头的土豆安卓体。 　　这个土豆安卓体毫不犹豫地抱住马克笔，在地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 　　楚千城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一行字里他只认出了“I”。 　　“你、你是大夫吗？”楚千城脱口而出。 　　这个土豆安卓体举起手，摆了摆，随即双手平举，两只脚开始脚跟挨脚尖地走起直线。一旁的土豆安卓体们纷纷拍巴掌助威。 　　楚千城用手掌揉了揉眼睛：这是在说自己没有醉……前言不搭后语啊！ 　　他无奈地一屁股坐到地上。让一群分不清梦和现实的醉鬼证明自己是IG似乎不太靠谱。 　　“你在干啥？”一旁的简添欢奇怪地问，“你是在和这些安卓体沟通吗？” 　　“不行吗？”楚千城反问。 　　“呃，他们应该有自己的机器语言互相沟通吧，你想要沟通为什么不问问若丁探员？”简添欢问。 　　“问什么？”艾莉回头问。 　　“这些土豆安卓体怎么沟通？”简添欢好心替楚千城问道。 　　“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艾莉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它们似乎能听懂我的话，但是我听不懂他们的机器语言。它们本来只听我的话，现在……” 　　她有些戒备地看了楚千城一眼。刚才营救简添欢的时候，楚千城居然可以和土豆团非常有效的沟通和配合，有些操作甚至比自己还惊艳，这让她有点小嫉妒。 　　她自己的土豆团怎么和这个浪子如此合拍！？这难道也是他攻略自己的手段？ 　　“查到了些什么？”楚千城不想在这上面纠结太久。 　　“黑羊是一个天生的念力师，在六岁的时候因为精神力爆棚，奥拉值已经到了15000，但是他无法控制精神力，经常造成家里东西乱飞乱动。他的父母感到厌烦了，就把他送去了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眼不见心不烦。” 　　艾莉说到这里，语调一点点沉重下来。 　　“这什么父母？”简添欢忍不住吐槽。 　　“这算什么。还有父母因为孩子爱打游戏，就把他们送去电疗的。”楚千城嘀咕了一句。这些虽然不是他自己的记忆，但是少年时代看到这样的报道，也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这些父母只是不负责任。但是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利用了这些父母的冷漠，将这些失去了保护的孩子当成了实验的素材，在他们身上进行了激进的基因改造。”艾莉颤声说。 　　简添欢和楚千城互望一眼。简添欢本人就是怪物实验室的负责人，楚千城对于人性理解深刻，两个人都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发展。 　　“你们怎么这么冷漠！？”艾莉看到无动于衷的两人不禁气愤，“那些都是不到十岁的孩子，用这么激烈的基因改造，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黑羊就是在这样地狱般的环境中长大的，他是不多的几个活下来的人。” 　　“这种基因实验应该不是森提诺的拿手戏吧？”楚千城敏锐地问。 　　“是所罗门宝藏联合体干的好事，但是……”艾莉查着行动局的秘密档案，“但是械神俱乐部和所罗门宝藏集团有着很多背地里的合作。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似乎就是所罗门宝藏提供的基因合成技术，而械神俱乐部提供了全部资金支持。” 　　楚千城和简添欢都沉默了下来。森提诺这货真是无处不在。 　　“但是，在媒体曝光了问题儿童研究所的诸多问题之后，械神俱乐部撤资走人，还把参与此事的联络员送交了行动局担责。”艾莉愤愤然地说，“这个狡猾的老东西，他把手下当成了替罪羊，自己把成果全都拿走了，还消除了所有作恶的痕迹。” 　　艾莉紧紧攥着拳头。 　　“难怪行动局里有关于他的档案，以他收束手尾的干净，如果没有善后，行动局里是不会有他的任何相关档案的。”楚千城叹息一声，“这个联络员估计是活不了了。” 　　“据说是无法原谅自己，畏罪自杀了。”艾莉气愤地冷笑了出来。 　　“他自杀还算好的。如果不选择自杀，他自己和家人都要没命。这就是和森提诺沾上关系的下场。”楚千城试图隐性劝服艾莉别做傻事。 　　“哼！”艾莉完全没听出来楚千城的劝阻之意。她的眼神格外专注地集中在眼前的档案上，犹如一只猎鹰在寻找猎物的弱点。 　　“喂！你们听听这个！”艾莉忽然惊喜地大叫，“和黑羊一同被救出来的还有一个孩子，夏普.镜湖，等一下，这是一对双胞胎，他们放弃了父母的姓，为自己起了同一个名字。哥哥用了名，妹妹用了姓。镜湖，这不就是新闻里的镜湖大人吗？” 　　楚千城眼睛终于一亮。 　　他终于明白森提诺和镜湖之间的牵绊是从何处开始的。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就是他们结缘的地方。 　　夏普.镜湖这个名字，前面的字改一个字尾就是美人鲨。美人鲨就是那个哥哥。 　　森提诺关注的重点似乎是镜湖和美人鲨，在他们领悟了冰水混合物异能之后，从美人鲨手中偷走了镜湖，给她安装了私人订制的机械之心，并以更新为控制手段，一直控制镜湖为他卖命。 　　美人鲨则是一个失败的例子，就像黑羊一样，完全摆脱了森提诺的控制。 　　然而镜湖并没有像黑羊一样到达AA级，仍然在超A级和AA级之间徘徊。如果森提诺真的对她寄予厚望，没道理不向她提供足够晋升到AA级的资源。 　　黑羊本身是个没有引起森提诺注意的孩子，仍然依靠自己的打拼到达了AA级。 　　楚千城冷汗直冒，在屋子里迅速地来回踱步。 　　镜湖在椅子上缩成一团，一脸寡淡笑容的样子萦绕在他的脑海深处。镜湖是一个无心人，无法将冰水混合物异能发挥到极致，在森提诺眼中，她注定是一个残次品。 　　而美人鲨则是冰水混合物的完全体，一个完美到极致的超凡者。他的可怕甚至超出了同样是AA级的念力师黑羊。 　　但是，这样随时成为冰与水的超凡者却是森提诺完全无法控制的。除非利用他的性格缺陷来控制他的行为模式。 　　美人鲨的致命弱点，就是与他同生共死的妹妹——镜湖。 　　他对自己的妹妹充满了复杂的感情，在他扭曲的世界中，妹妹是他唯一的伴侣，生命的全部。 　　森提诺拿走了镜湖，令他扭曲的心态彻底崩溃。他疯狂地寻找替代品，在这个佳丽云集的新翡冷翠开始了他的狩猎。 　　“艾莉，呃，新翡冷翠或者四大主城有没有什么媒体是专门介绍杰出女性的，比如四大主城最美丽的女人，或者最值得交往的单身女性。”楚千城冲口而出。 　　这句话一出口，艾莉和简添欢的脸色都变得暧昧了起来。这话一听就是花心老萝卜了。 　　“说话啊。”楚千城此刻需要争分夺秒。 　　“呃~~~”艾莉猛然站起身，驼着背走出门，“我去喝口水。” 　　“喂！”楚千城在她身后叫她。她充耳不闻。 第四十章 美人鲨的控制 　　“圣丹斯，我是说师父，我来跟你说吧。不过你带我一个行不？”简添欢犹如一条狗般凑过来。 　　“先说说看。”楚千城不耐烦地说。 　　“新翡冷翠的时尚杂志《闻香识美》每年都会列出四大主城中最值得关注的百大佳丽。”简添欢拿出动平台指给楚千城看，“这是鉴定美女最权威的杂志。里面会分成好几期介绍上榜女子的背景爱好。” 　　楚千城用简添欢的权限调出了美人鲨手下所有受害人的档案，然后照着简添欢给他的《闻香识美》杂志电子版，排查每一年的榜单。 　　足足有七成被美人鲨捕杀的美女都在榜上。这本来也很正常，美人鲨的品味和权威杂志的品味基本吻合，这说明美人鲨对美人的鉴赏水平很高。 　　但是楚千城在知道了问题儿童研究所的一切之后，这个正常现象突然变得不正常起来。他翻看着杂志上每一张被猎杀美女的照片。 　　这些美女的照片往往会集中在她们缩在沙发上，脸含浅笑的内敛样子，和其他美女其他活泼开朗，或者明艳照人的照片风格迥异。 　　这些被猎杀美女照片上的衣着都是淡色、浅色、精简和淡雅为主，和楚千城初见镜湖的样子颇为吻合。 　　一个两个是这样，但是所有的美女都是这样，这就显得很奇怪。 　　楚千城忍不住开口问：“简教授……” 　　“叫我添欢就好。”简添欢热情地说。 　　“添欢，《闻香识美》隶属于哪个集团的媒体？”楚千城转过头来望向简添欢。 　　“不知道，在城邦区媒体的资助者都是隐形的。没有财团希望民众发现他们操纵媒体。一旦被发现，这个媒体就失去了关注度。” 　　说到这里，简添欢献媚地说：“师父，要我去查一下吗？用我的行动局权限很容易就能查出来《闻香识美》的背后金主。” 　　“别！”楚千城突然大喝一声。 　　“啊？”简添欢吓了一跳。 　　楚千城此刻已经在脑海中拼出了一副森提诺控制美人鲨的行动示意图。 　　他出于某种原因需要拥有冰水混合物异能的超凡者为他实现某种意愿。美人鲨是一个完美的候选人，他也成功地获得了森提诺需要的能力。 　　但是一旦拥有这种异能，超凡者就可以挣脱任何人的控制，真正成为无拘无束的存在。只有对他的精神进行控制，才能让他俯首帖耳地为森提诺效力。 　　森提诺也许试过其他方法控制美人鲨，不过到最后他选择了利用他性格上的弱点控制他的行动。 　　第一步，他指示某个冒险家偷走了美人鲨保存的妹妹，令他的人生缺失了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为了找回失去的平衡，他开始了疯狂地猎杀。 　　第二步，帮助美人鲨选择猎杀目标。森提诺用某种手段控制了权威杂志《闻香识美》，以和镜湖近似的形象设计打造他选择出来的受害者目标，引诱美人鲨的捕猎。 　　森提诺为什么这么做，楚千城完全不明白，也无法证明。这只是他的大胆假设。而他绝不能去证实。 　　如果《闻香识美》真的是械神俱乐部麾下媒体，以森提诺的谨慎，任何人一旦试图彻查《闻香识美》的背景，必然会引发他的警报。以他的黑客技术反向追踪，简添欢、楚千城、艾莉会他被一股脑拎出来。 　　现在楚千城只能按着这个思路尝试继续推导下去，镜湖并不是森提诺重点培养的对象，他只是对她废物利用。 　　她随时都是可以抛弃的对象。 　　楚千城的心底感到了一阵深切的寒意。 　　森提诺和镜湖之间的纽带，只有镜湖体内存在的机械之心。如果森提诺在镜湖的机械之心上动了手脚，只要他一个念头，镜湖就是死路一条。 　　最近自己和简添欢查案子已经查到了镜湖的休息室，无论是美人鲨还是镜湖，他们与森提诺的关系都有暴露的危险。以森提诺的性格，他会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他的动平台突然震动了起来，并且在他自己没有操控之下，接通了通讯。 　　他虽然没有在动平台上建立属于自己的私人订制防火墙，但是能够黑入他控制的仪器并接通通讯，这种黑客技术和他至少是等量齐观的。 　　“圣丹斯~~~~”通讯内响起了Q女士的声音，但是声调娇媚撩人，这是红女王的调子，也只有她能够直接黑入楚千城的动平台。 　　“出什么事了？”楚千城劈头就问。 　　“没什么大事，小问题。”红女王一副懒洋洋的腔调。 　　听到她的话，楚千城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犹如闻到了敌人存在的猛兽。 　　“我们的宝贝绝景圣夏现在比较危险，保护她的宁谧守护者出问题了。”红女王淡淡地说，“我暂时会看住她，你最好过来看看。我们现在暂居梅迪奇公馆。” 　　“我这就来。”楚千城挂断了通讯。 　　“出什么事了？”简添欢连忙问。 　　“镜湖出事了。”楚千城收起动平台。 　　“镜湖大人？那就是说没人保护夏夏酱了！”简添欢顿时着急了起来。 　　“我们一起去见她，这一次你紧跟我，别再被别人拐了。”楚千城冷冷地望着他。 　　“我也能帮你出谋划策，师父，你多照应点我！”简添欢肉麻地蹭到楚千城身边。 　　艾莉这个时候端着水杯进屋，看到他们都站了起来微微一愣：“怎么了？” 　　“蕾恩，绝景圣夏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和添欢去看一眼。”楚千城带着简添欢就要径直出门。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吧。”艾莉自告奋勇地说。 　　“嗯？”楚千城收住了脚步。 　　根据他的预测，镜湖应该完了。他作为圣丹斯如此高调地追杀美人鲨，镜湖又和他在休息室聊了这么久，这很难不引起森提诺的戒备。 　　镜湖的价值已经被压榨到极限，而且最近根据安德烈和她自己的说法，她已经不想再受森提诺的控制。以森提诺的小心谨慎很可能要开始清理手尾。 　　只不过楚千城没想到他行动这么快。 　　镜湖一旦出事，美人鲨必然会在受刺激之下做出过激行为，艾莉一个人呆着很危险。 　　“好，你也来吧。”楚千城迅速开口。 　　“怎么去？”艾莉立刻问。 　　“还是滑板吧，快一点！”楚千城看了一眼地上跃跃欲试的土豆团。 　　“滑板！”艾莉打了个响指。 　　地上的土豆团迅速变出两个滑板，自动聚合在楚千城和艾莉脚下。楚千城拎起已经闭上眼睛接受命运的简添欢，踩着滑板轻盈飞出了安全屋的走廊。艾莉紧跟其后。 　　三个人和厨房里正在商量今晚吃什么的雷蒙德和梅艾达打了个招呼，就直接从正门飞走了。梅艾达骂了一句，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火腿肉切走了三分之二，放回冰柜冻上。 　　…… 　　楚千城乘坐土豆团滑板越过空中滚滚的磁悬浮车流，在无数警用安卓体的警报和追踪之下，一路风驰电掣，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到达了梅迪奇公馆，同时还甩开了屁股后面追捕他的一长串警用飞行安卓体。 　　艾莉紧紧跟在他身后，好几次都是闭着眼睛拉着他的胳膊，在他带领下横冲直闯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不愧是横行暮光区的悍匪，交通规则他估计听都没听说过。”艾莉看着楚千城若无其事进入公馆的背影，心里一阵嘀咕。 　　楚千城一进公馆正门，就有服务生直接把他引到了Q女士租住的套房门前，完全没有第一次进公馆那么狼狈。 　　在Q女士套房外站满了宁谧守护者的暴走者们。一看到楚千城，他们就犹如看到仇人一般，双眼血红地围了过来。 　　“圣丹斯，你这个色鬼王八蛋！你对镜湖大人做了什么？”保罗先扑了上来，但是被尼诺死死拉住。 　　“出了什么事？”楚千城将简添欢和艾莉拦在身后，沉声问。 　　“你还有脸问！”保罗眼睛通红，“你和镜湖大人私下里聊了什么，为什么她突然决定学习浮冰之佑。” 　　“浮冰之佑？”楚千城微微皱眉。这个技能听起来很像一个辅助性技能。看来他昨天和镜湖商量联手对抗美人鲨后，镜湖在他的建议下，终于开始尝试学习以冰水混合物异能来辅助和援救战友的技能。 　　“浮冰之佑有什么奇怪的吗？难道这也能怪上圣丹斯？”艾莉连忙挡在楚千城之前。 　　“我也不知道！但是镜湖大人从来不学这种辅助别人的增益性技能，她的所有异能都用于防御自身和杀敌。昨天她用自己的积蓄在知识圣堂购买了最高阶的浮冰之佑，刚学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她、她……” 　　保罗鼻子一阵抽搐。 　　“她怎样？”楚千城也有点上火了。怎么在关键时刻还能断成这样？ 　　“圣丹斯先生。”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让他下意识地一激灵。 　　这是安德烈变身成幻灵时的声音。他转身一看，只见安德烈真的变成了幻灵，此刻正悬浮在他的耳边。 　　“你想干什么？”楚千城忍不住问。 　　“镜湖大人在学习浮冰之佑后不到一个小时，心脏就渐渐失去了各项功能。她在临死之前，将自己冻成了冰雕。”安德烈幻灵急速地说，“我知道，这是森提诺干的。” 　　“为什么？” 　　“我不知道。只有一个直觉。镜湖大人之所以受森提诺的摆布，正是因为她害怕美人鲨会把她重新抓走。她学习的都是在美人鲨袭击下足以自保的技能。但是，昨天晚上，她开始学习辅助技能，这说明她有了一个值得信赖的帮手。这让森提诺觉得控制不了她了。” 　　安德烈急切地说。 　　“这也不至于把她害死吧？”楚千城装作不解。但是他心里已经很清楚，森提诺正在清理手尾。 　　“我也不知道，这只是直觉。我变成幻灵才敢说这些，因为这些话是通过意念直接传入你的大脑的，无法窃听。剩下的就靠你了，我需要潜藏行迹，下一个可能是我。” 　　安德烈说完化为幻鹰消失了。 第四十一章 镜湖的消失 　　安德烈消失之后，宁谧守护者中与楚千城最熟悉的人，只剩下保罗和尼诺。他们只能暂时作为宁谧守护者的代表，放楚千城一行人进入绝景圣夏的套房。 　　这是一间元首套房，外层客厅和休息室供保镖和随行人员暂住，内层的包间才是供核心人物住宿的地方。 　　镜湖冰冻起来的身体就坐在外层客厅的大沙发上。沙发上铺了一层薄薄的冰层。她自己缩着身子坐在沙发中央，犹如被寒风冻死的卖火柴的小女孩。 　　她的动平台被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平台的三维屏幕仍然悬浮在空气中。楚千城看了一眼，她仍然在浏览“浮冰之佑”的使用要点和相关视频。 　　楚千城忽然有点明白镜湖为什么总是缩在沙发上坐着。她随时准备将自己冻结起来，而这个缩成一团的样子，正是人类抵御寒冷的下意识动作。 　　在她的心境里，她永远在冬天。 　　就在这时，里屋包间的房门猛然推开，Q女士护卫着绝景圣夏从门里出来。绝景圣夏一看到楚千城，立刻火箭一般冲到他的怀里，和他热情地拥抱。 　　看到这个情景，保罗双目通红的同时，脸都气歪了。艾莉也感到心里莫名的不爽。 　　“I……我是说圣丹斯，镜湖大人的事，太可怕了。”绝景圣夏语音凄凉地说。 　　“别害怕，我在这儿。”楚千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身边的简添欢瞧瞧绝景圣夏，又偷偷瞄了一眼艾莉，心情突然变得极度紧张，悄悄和楚千城拉远了一点距离。 　　“镜湖大人昨天晚上找到过我。”绝景圣夏忽然开口。 　　“她找过你？”Q女士和楚千城都感到惊讶。 　　“嗯，她要我给你带一个口信。”绝景圣夏急切地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觉得你给了她一丝渺茫的希望。她愿意为了这一丝希望，去努力挣扎一番。如果她失败了，她的遗愿是杀死美人鲨，与她合葬。对了，美人鲨是有弱点的，他的弱点是心脏，找到他心脏的位置，就可以杀死他。” 　　“心脏是弱点……”楚千城转头望向冻在沙发上的镜湖，“我和美人鲨激战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提醒我这个弱点呢？” 　　“等一下，镜湖大人说过，美人鲨的心脏和她是共有的，如果心脏被破坏，两个人都要死！”保罗忽然冲到楚千城面前，“镜湖大人还没死，她只是把自己冻结了。你可别伤了美人鲨的心脏，这样镜湖大人就真的死了！” 　　“圣丹斯，她愿意暴露美人鲨的弱点，正说明她做好了与美人鲨同归于尽的准备。”绝景圣夏双眼明亮如星，“她说你给了她希望。人是愿意为了希望去赴死的。” 　　“圣丹斯……”保罗双目都要滴血了，他双手握拳，差一点点就要上去和楚千城拼命。而一旁的尼诺也不想阻止了。 　　“我觉得……”绝景圣夏丝毫没有察觉周围的气氛，“我觉得她肯定对你有很深的好感。她信任你能为她完成夙愿！啊！我明白了，因为你大战美人鲨的样子，让她觉得你是一个英雄！女孩子对英雄是没有抵抗力的！” 　　“夏夏，不要再说了！”Q女士飞快地打断她。楚千城看了她一眼，感觉此刻应该是秦臻在说话。红女王是不会打断绝景圣夏的痴言痴语的，能让楚千城尴尬的事情，她从来不阻止。 　　“他是英雄？”艾莉觉得不可思议，“绝景小姐，你可能并不知道他的出身背景。” 　　“我当然知道，他来自蛮荒，是一个英雄。”绝景圣夏旁若无人地再次挤入楚千城的怀里，他只能不动声色地将她轻轻移开。 　　“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查出镜湖的机械之心为什么会突然出故障。”楚千城飞快地开口，“这是自然发生的，还是人为的。如果是人为的，这是谁造成的。这个人和美人鲨之间有什么关系。” 　　“不愧是新江户市的覆灭者，思路比探员还要清晰。”艾莉顿时对楚千城刮目相看，“这件事交给我们行动局吧，我会查个水落石出，尽最大可能营救镜湖大人。” 　　“等一下，你是行动局的？”尼诺狐疑地看着艾莉，“是哪个分局的？” 　　“呃……”艾莉脸色尴尬。她是阿切特里分局的探员，但是这个案子却在梅迪奇公馆所在的皮蒂区。 　　“若丁探员是我们圣天使堡幻影组的组员，我们现在为行动局犯罪部重案科效力，这个件案子我们有优先处理权。”简添欢连忙插嘴。 　　“……”尼诺立刻没声了。保罗和其他的暴走者也都东张西望，不敢和艾莉等人直视。 　　艾莉皱了皱眉头，这个表情她太熟了，这都是手里不知道犯了多少事的人才会有的模样。 　　“蕾恩，镜湖的身体交给你检查，你是机械师，可以扫描一下机械之心的状态，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楚千城不方便自己去查探镜湖的心脏，只能委托艾莉。艾莉点了点头，分开满屋子的宁谧守护者成员，朝着大沙发走去。 　　但是她突然目瞪口呆地停住了脚步。 　　在镜湖冻结的身体旁边，突然出现了一道冒着碧绿色荧光的房门，门型瘦长，顶端是圆拱形，门本身的颜色是土黄色，门上的漆已经剥落了很多。 　　门突然打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身材强壮的中年男子冒出头来，用两只手轻轻扶住镜湖的身子，脚用力一跺地，震开了她与沙发之间连接的寒冰，将她小心翼翼地拎起来。 　　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一屋子呆若木鸡的人，叹了口气，抱着镜湖的身体钻入门中。 　　门迅速关上。当门关紧的时候，整个门上的漆轰然剥落一地。紧接着，一切都融化在空气中。 　　屋子里的人呆了足足一分钟，楚千城才第一个回过神来，冲到冰冻的沙发前，仔细检查沙发周围的环境和摆设，看看有何痕迹留下。 　　艾莉第二个反应过来，她迅速凑到楚千城身边，和他一起检查。 　　就在他们都快查完了周围的所有摆设和墙壁、地板，保罗、尼诺和其他宁谧守护者成员才终于如梦初醒，开始了大呼小叫。 　　他们这些暴走者结伴横行惯了，平常大事小事都有安德烈和镜湖大人拿主意，他们只需要服从命令。现在安德烈和镜湖都不见了，他们中间没人想当主事人，一旦危机发生，所有人都盼着别人告诉他怎么做，所以人越多，反应就越慢。 　　楚千城站起身来，顿时被保罗和尼诺堵住了。 　　“圣丹斯，这事儿怎么回事？谁干的？”保罗急切地问。 　　“我和你知道的一样多，我怎么知道是谁？”楚千城撇了撇嘴。 　　“但是，但是你聪明啊！”保罗理直气壮地说。 　　尼诺用手揉着双眼，恨不能钻地底下去。 　　“应该是空间异能。很多横行四大主城的魔法盗贼都懂空间异能。”艾莉毕竟是见多识广的联和精锐行动局的人，对于这种手法多少有点了解，“但是这么精妙的空间异能，我也是第一次见。这比那个鳗鱼人的空间异能高出至少两个档次。” 　　她指的鳗鱼人就是当初和安德烈一起来绑架她的近A级变形系异能者。 　　“这种空间异能应该有发动的条件吧？”楚千城摸着元首套房的地板，“如果这道空间门开在沙发上，门打开镜湖的身子就被打碎了。” 　　“对啊，这道门正好开在沙发旁边，尽了最大可能躲开了人群，这说明这偷走镜湖的人对于室内情况了如指掌。”艾莉迅速跟上了楚千城的思路。 　　楚千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直保持沉默的Q女士。此刻的Q女士只是坚定地护着绝景圣夏，做出一副对镜湖大人的生死毫不关心的架势。这很合理。 　　镜湖大人和宁谧守护者只是她雇来的保镖，他们不但没好好保护绝景圣夏，自己还状况叠出，Q女士没把他们都解雇就算心胸宽广了。 　　Q女士朝他撇了撇嘴，双手一摊。这个动作一看就是红女王当值。楚千城微微点头。 　　楚千城看一眼红女王，就是想知道有没有人黑入过梅迪奇公馆的监控系统。只有对梅迪奇公馆内部一切摆设和幻境了如指掌，并且知道此时此刻人们站立位置的人才能如此精准地放置空间门。 　　红女王双手一摊就是说她没有发现任何入侵。 　　“这个人要么刚才就在现场，要么就有一个比红女王还厉害的黑客做同伙。”楚千城迅速判断了出来。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艾莉，没有将心头冒出来的唯一嫌疑犯脱口说出来。艾莉一听到这个名字，第一件事就是不顾一切地调查他。这会让她面临无穷的危险。 　　“我去查一查行动局的档案，看看有没有什么擅长空间异能的超凡者正在新翡冷翠活动！”艾莉积极地开口。 　　“好主意！我的权限你只管拿去用。”简添欢一边说一边斜眼看着绝景圣夏，希望能够吸引她的主意。 　　楚千城看着无助地望着自己的保罗、尼诺等人，心里废然叹了口气。镜湖这是带了一群能力非凡的巨婴啊。 　　“你们去找找黑道的门路，看看有没有空间异能者偷渡到了新翡冷翠。”楚千城不得不给他们找点活干，否则这群易燃易爆炸的暴走者绝对会危及Q女士和绝景圣夏的安全。 　　“跟我来！”保罗终于找到事做，顿时有了带头人的觉悟，他用力一挥手，带着仍然被镜湖消失震撼的暴走者们冲出了套房。 第四十二章 推想 　　宁谧守护者们离开之后，艾莉跃跃欲试地望向楚千城，脸上都是激动兴奋的神色，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目睹一位空间异盗当着一屋子超凡者的面偷走镜湖的冰冻身体，这让身为探员的艾莉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渴望抓到这位行事如此特立独行的大盗，证明自己的实力。 　　看着她的脸色，楚千城不禁感慨她心理的强大。她第一次出警就遇上了美人鲨，现在又遇到一个和美人鲨能力不相伯仲的大盗，她仍然能保持旺盛的斗志和上进心，并没有被敌人的强大吓倒。 　　在枯骨镇的经历，已经将她铸造成一名战士。 　　“镜湖出事的新闻是压不住的。美人鲨迟早得到消息。”Q女士开口了。楚千城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秦臻的声调。红女王似乎对于眼前的情况感到了厌烦，把一切重新交给秦臻。 　　“美人鲨知道了镜湖消失的消息，必然会暴怒如狂，所有被他列为目标的人都会遇到危险。”楚千城低着头说。 　　“那怎么办？我们一定要保护夏夏酱！”简添欢惊恐地冲口而出。 　　随即他看了一眼艾莉，连忙又说：“还有若丁探员。” 　　“蕾恩，添欢能不能麻烦你们带着圣夏和Q女士到圣天使堡怪物实验室避难。对了，把雷蒙德和梅艾达也带去。我们不能有片刻掉以轻心。”楚千城柔声说。 　　“你顾虑得对，美人鲨发起疯来，谁也挡不住。”艾莉连连点头，立刻以动平台和雷蒙德、梅艾达联系，“我们立刻启程。” 　　“蕾恩，你带所有人进入怪物实验室后用土豆团控制周围的环境，随时注意能够渗水进屋的地方，通风口、空调、下水道、洗手池都不要放过。” 　　楚千城又提醒了一句。 　　“好的，然后呢？”艾莉问。 　　“……”楚千城让她做这些事就是为了不让她跟着自己，免得听到森提诺的名字受刺激。但是艾莉显然不想就这么在圣天使堡坐以待毙。 　　她渴望行动。 　　“嗯，”楚千城想了想，“继续追查有空间异能的大盗资料，有消息通知我。” 　　“好嘞！”艾莉攥紧了拳头，“那你要干什么？” 　　“我嘛，四处打听一下，用我自己的方法。”楚千城无奈地说。 　　“哦~~~”艾莉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蛮荒浪子用自己的方法查案，自然少不了桃色交易，这才是他甩开她的原因。她也不想去凑热闹。 　　“圣丹斯，你这次一定要活下来，我会在圣天使堡等你！”绝景圣夏再一次与楚千城深情拥抱，将嘴凑到他的耳边，“我马上就过十八岁的生日了。我能跟你说我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她蠕动嘴唇，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话。楚千城的脸一下红到了脖颈子。 　　“圣夏！圣夏！”秦臻一看就知道情形不妙，连忙凑过来，“圣丹斯他刚从植物人恢复，身体各方面功能都在恢复，尤其是下半身，一直不利索。” 　　“啊，需要多久。我可以等的。”绝景圣夏一脸无所谓。 　　“你看他脸青成那样，三五十年挡不住。”秦臻揽住绝景圣夏的胳膊，强行将她从楚千城身边拉开。 　　“啊？”绝景圣夏脸上都是震惊。 　　“不过，圣丹斯这人我清楚，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随时可以找他。他已经让一个女孩子成功变成了女汉子，你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呢！”秦臻推着绝景圣夏出了门。 　　艾莉朝着楚千城做了一个回见的手势，忍着笑和秦臻、简添欢一起出了门。 　　楚千城看着所有人都出了门，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已经冻成了冰坨子的沙发上，靠着冰冷的沙发背，寒气一点点将混乱的思绪变得澄澈。 　　“森提诺不再需要镜湖，而她却想和我联手猎杀美人鲨。这让他感到有必要将她终结。为什么……”楚千城揉着太阳穴，仔细想着一系列事件的前因后果。 　　“他需要保住美人鲨？难道他还有什么政要和富豪的千金需要美人鲨处理？他为什么需要这些美人死？这会给他带来什么？”楚千城头疼无比。因为这件事他怕是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森提诺手下相关的利益太多了。 　　“等一下！”楚千城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的脑子里抓住了一星飞闪而过的灵感。 　　“美人鲨和安德烈进行过交换犯罪，安德烈在械神俱乐部的指示下想偷一件自由城邦银行金库里的贵客密盒。但是这个密盒却被美人鲨拿到了手里。” 　　楚千城激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安德烈不知道这个密盒里有什么，他也没兴趣知道。他只想要帮助镜湖大人做完这个任务，好让森提诺为她更新心脏。但是美人鲨不一样，他拿走了这个密盒，并且毫不顾忌地打，知道了密盒里的东西。” 　　“这个交换犯罪是一个致命的失误！森提诺没想到美人鲨会成为最终取走密盒的人。美人鲨掌握了一样森提诺想要的东西。所以，镜湖被牺牲了。这既可以阻止她和我联手灭掉美人鲨，拿到那样东西，又可以把她当成筹码……” 　　楚千城紧张地咬着嘴唇，因为过于专注思考，他的头上青筋隐隐。 　　“当初从美人鲨手中偷走镜湖的冒险家，最后把镜湖交给了森提诺。如果这一切都是森提诺安排的，那么他当然可以再次请那个冒险家过来偷走镜湖的身体。镜湖在他的手里，就可以作为与美人鲨交换密盒的筹码。” 　　楚千城站住了身子。 　　他忍不住感慨世事的莫测。森提诺的计划本来顺风顺水。安德烈率领一支他召集起来的未注册超凡者部队偷袭自由联邦银行分部，偷走密盒。之后安德烈和这些超凡者也许都会被森提诺一个个清除。 　　没想到这个计划遇到了意外。先是艾莉的超水平发挥拖住了劫匪们的脚步。然后是他自己的突然出现，击杀了十三个悍匪，让这次银行抢劫意外失败。 　　接着幻影组正式成立，开始把视线放到美人鲨身上，而美人鲨又恰巧和安德烈交换犯罪的计划失败，让森提诺的计划进一步失控。 　　现在森提诺必须牺牲掉镜湖满足美人鲨的渴望，从而回收密盒，也就是说他必须和美人鲨做交易。他会派谁去呢？谁能够真正控制住，甚至杀死美人鲨？ 　　楚千城怀里的动平台突然响起了请求通讯的铃声，随即动平台自动接通了通讯。 　　是红女王？……楚千城在脑子里想着，下意识地举起动平台：“喂？” 　　“圣丹斯先生……”一个带着牛津腔的声音在通讯另一头响起。 　　“我是。谁找我？”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森提诺.艾迪生，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从查理.瑞曼那儿。他以前是我的联络员。” 　　“艾迪生先生……”楚千城整个人都僵住了。对于这个一直隐藏在幕后，施展宛若黑魔法般恐怖阴谋的男人，楚千城心底有着挥之不去的深深恐惧。 　　如今听到他的声音，就像很久以前的童年梦魇，突然在脑海中复活。 　　“圣丹斯先生，如果真说起来，咱们的渊源可是极深的。”森提诺的语调沧桑中透着柔和，无形中让人心神宁静。 　　“哦？”楚千城的脸仿佛肿了一样，失去了所有的细微触觉，只有针扎般的刺痛。 　　“在水晶宫一战里，你最后的战斗就是和我的十八台佣兵使徒之间进行的。”森提诺说到这里，清脆地笑了一声，“当然，这并非我的本意，我的这些机甲只是接受了松岛正道的雇佣。这一场没有私怨的战斗。不得不说，圣丹斯先生的表现让人惊艳。” 　　“如果你是来跟我算机甲的账……”楚千城感到脑子都有点木，只能以悍匪惯有的风格，无比嚣张地回话。 　　“不不不，”森提诺愉快地笑着，“哦，快别提那些机甲了。和圣丹斯先生的价值相比，这些机甲微不足道。顺便我也要感谢你为我贡献了一笔可观的悬赏。当然，你最后的力竭昏迷也和我有点关系，这里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真挚道歉。不如，请到械神俱乐部喝杯下午茶吧，我和你，有很多事可以谈谈。” 　　这一瞬间，楚千城的脑中滚过千般念头。 　　森提诺的通讯，仿佛敲响了宿命的钟声。他和这个永远隐藏在幕后的恶魔，终于要面对面的交锋了。 　　老若望的死，燕程的怒吼，艾莉的哭泣，薇奈萨的狂怒，红女王的恐惧，还有他一次又一次的奋战和死去。 　　这些悲伤、痛苦、绝望、热烈的记忆冲刷着他的心田，让他情难自禁。 　　忽然间，他理解了艾莉的心情。当她听到森提诺的名字时，她的眼前一定和他一样闪过无数同样的画面，耳中响起无数同样的悲鸣，她需要奇迹才能保持镇定。 　　镜湖已经到了森提诺的手中，他需要一个人压制、甚至杀死美人鲨。 　　而蛮荒的猎艳狂魔，新江户市的覆灭者圣丹斯，正是他的候选人。 　　“很荣幸。”楚千城用尽所有勇气控制住情绪，心平气和地回答。 第四十三章 械神森提诺 　　人类超凡者四大组织之一的知识圣堂总部坐落于新翡冷翠的市政广场区，高耸入云的总部大楼犹如一座俊逸的山峦，俯瞰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 　　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的舰体在知识圣堂旁边漂浮，宛若一朵山间的流云。 　　械神俱乐部所在地，正好在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与知识圣堂总部的链接处。这里可以俯瞰市政广场的繁华街道，也可以通过透明天街出入知识圣堂总部和圣殿广场。 　　俱乐部周围被修成了热带公园的模样。在室内巨大的落地窗前，有着不同景深，层次繁复的植被和花草，让人宛若置身热带岛屿之中。 　　楚千城在接到电话的第二天上午九点，按照约定准时到达了械神俱乐部的门口。这是森提诺约定和他喝下午茶的时间。 　　在没有太阳的世界，只要不是夜里，都是下午。 　　楚千城为了这一次见面，特意换上了一身西装三件套，没有携带任何机械武装，只将吞尾蛇系在腰间。吞尾蛇之间的机械结构，全部都由械力或者念力驱动，无需惧怕森提诺恐怖的黑客能力。 　　俱乐部门口的侍者显然早就在等待他的驾临。他刚站到门口，立刻就有侍者亲自引路，将他引到曲径通幽的俱乐部深处一个宁谧寂静的角落，推开一扇需人力开启的玻璃门，进入一座俯瞰市政广场的阳台式房间。 　　这座阳台式建筑其实就是由一座超大型阳台改造而成，周围加装了如玻璃温室般的透明罩。从里面可以清晰看到外界的景物，但是从外面看过来，却是知识圣堂大厦的楼层，仿佛这个阳台根本不存在于世间。 　　森提诺舒服地坐在阳台式建筑中的一座竹制藤椅上，手里夹着一根雪茄，正在悠闲地喷吐烟圈。 　　楚千城在侍者恭敬的引领下，来到森提诺身边的躺椅前。 　　“坐，圣丹斯先生，好好放松一下。”森提诺缓缓转过脸来，露出一丝温和闲适的微笑。 　　楚千城深深地凝望着他。森提诺有着一张纹理分明的沧桑面孔，犹如被岁月在大理石上精雕细琢而成的天成之作，高高的颧骨在他深邃的眼中投下帘幕般的阴影，深深的皱纹在脸上勾勒出精巧的纹路，不但没有让他显出老态，反而让他的面容充满了魅力。 　　森提诺的微笑淡定从容，深邃的灰眼直视楚千城，坦诚中透着自信。 　　从一开始，他就掌控一切。 　　“艾迪生先生。” 　　楚千城摘下自己的圆顶礼帽，微微点头。圆顶礼帽是蛮帮人坚持的服饰风格。 　　“叫我森提诺。”森提诺笑着摆摆手，一脸的云淡风轻。 　　“叫我圣丹斯。”楚千城不动声色地坐到了他的侧面。森提诺将桌上的一盒德墨忒尔特产雪茄递到他面前。 　　“有酒吗？”楚千城表面上是在显示蛮帮人的特立独行，实际上，他因为对抗森提诺的气场而导致精神压力太大，被吞尾蛇灵丝影响的酒瘾无法控制了。他提到酒的时候，甚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森提诺的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潇洒地抬起左手打了个响指。很快的，一位西装革履的侍者领班推着一辆装着各式酒水的餐车走到他身边。 　　“整车都留下吧。”森提诺微笑着说。领班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去。森提诺在领班走后站起身，亲自来到餐车旁，仔细打量着餐车的酒类品牌。 　　“德墨忒尔集团的127号基地种植的特种玉米、大麦、小麦和黑麦，经过酿造蒸馏而成的波本威士忌原浆，以全新的炭烤橡木桶装填陈年，不但上口够劲儿，而且味道甘甜醇厚，这种原浆装瓶后，他们喜欢打上127的商标，品酒界的行家们私下里叫它127威士忌。” 　　森提诺说到这里笑着看了楚千城一眼。 　　“我知道圣丹斯你喜欢爱尔兰威士忌。但是那些流行蛮荒国度和暮光区的爱尔兰威士忌只是黑作坊生产的假酒，下了不知道什么原料伪装陈化，没有一瓶经过陈酿储藏，喝起来只会灼伤你品酒的味蕾。所以我大胆建议，试一下127威士忌。” 　　楚千城抿了抿嘴。波本威士忌的原酿度数略吓人，但是他现在一点都不虚。吞尾蛇灵丝渡给他的酒量，足够他放胆品尝苏格兰威士忌的原酿。 　　森提诺的介绍让他酒瘾更大了。 　　“既然是你的建议，我当然不会拒绝。”楚千城正襟危坐，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但是他的食指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森提诺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他的食指，微笑着拿出一整瓶127威士忌，亲自打开瓶盖，为他斟了满满一杯，温和地望着他：“冰？” 　　楚千城摇了摇头，他略带迫切地拿过酒杯，低头抿了一口。127的口感果然像森提诺说过的那样醇厚甘甜，但是因为没有经过稀释，无法显出隐藏的香味，所以他并没有尝到橡木的芬芳。 　　酒入喉中，后味带着酒劲缓缓浮现，他闭上眼睛，舒缓神经，靠在躺椅上，静静体验着酒意。 　　“德墨忒尔的酿酒师如果看到你的表情，一定会认为这对他们的最大褒奖。”森提诺望着楚千城的脸色，微微一笑。 　　楚千城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这句话对于横行蛮荒的圣丹斯并没有意义。 　　“知道这是哪儿吗？”森提诺抽了一口雪茄，朝空中喷着眼圈。 　　“新翡冷翠。”楚千城再次拿起酒杯。 　　“哈。”森提诺发出爽朗的笑声，“人们把我们坐的这个房间叫做新翡冷翠之巅。” 　　楚千城放下酒杯，看了看与械神俱乐部相连的圣殿广场，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知识圣堂总部顶层建筑，撇了撇嘴：你的地方，起什么名字随便你。 　　“再来一杯？”森提诺看了一眼楚千城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微笑着问。 　　楚千城优雅地站起身来：“我自己来吧。”再让森提诺拿酒那就演得有点太过了，而且酒徒的酒瓶怎么能交给他人掌握。他毫不谦让地一把将整瓶127威士忌抓过来，坐回自己的座位，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而这个时候，森提诺已经站到了阳台透明天穹之前，俯瞰着下方的景致。 　　楚千城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下方的市政广场，意外地发现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此刻正如一朵流云，缓缓飘过阳台的正下方。 　　他微微皱眉，迅速站起身来走到森提诺身边观看。 　　他现在身处的阳台正在以螺旋线的轨道沿着知识圣堂大厦的外层楼壁缓缓爬升到顶层，化身为整个皮蒂区乃至新翡冷翠最高的建筑。 　　整个新翡冷翠，就在他的脚下。 　　“你可以给自己起任何名不副实的名字，但是你的绰号反映的却是你的价值。”森提诺转过头来，淡淡地说。 　　“……” 　　楚千城花了很久才收回了震撼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你想我为你做什么？先说明一下，我喜欢女人。” 　　“不愧是蛮帮人。”森提诺淡淡一笑，“我知道你最近对猎杀美人鲨感兴趣。” 　　“我并不是个对狩猎感兴趣的变态，我喜欢的是他身上的悬赏。”楚千城举杯喝了一口酒。 　　“啊，我当然知道。女人才是你最感兴趣的。”森提诺微笑着说。 　　楚千城的头上冒出一层细汗。森提诺要是用一群女人作为杀死美人鲨的代价，那他真还不如放美人鲨一条生路。 　　“不是任何女人。在我眼中，只有高雅别致的女人才是女人，征服她们才会带来快感，那种庸俗平凡的女人，她们只是另一种男人。”楚千城望着森提诺冷然一笑。 　　“哈哈哈，看来查理.瑞曼和他的父亲一样，虽然在对事实的叙述上，毫无节操，但是在对人物的刻画上，却能够做到忠实于原型。圣丹斯果然是一个高贵的色鬼。”森提诺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查理.瑞曼，你马没了！”楚千城闷头喝了一口酒，渴望着回到蛮荒。 　　“你已经研究过美人鲨的受害者了？”森提诺问。 　　“当然。” 　　“你觉得她们如何？” 　　“……”楚千城耸了耸肩膀。这些女人七成是森提诺特意勾画出来，作为美人鲨目标的受害者。她们既然能够受到美人鲨的认可和森提诺的重视，自然是一时无两的风头人物，女人中的女人。 　　“征服这些女人，是否可以满足你的渴望？”森提诺若无其事地吐着烟圈。 　　“当然。”楚千城无所谓地说，“如果我有一天真能杀了美人鲨，截获他的珍藏，也许我会把她们摆在冰库里作为留念。” 　　他迅速喝了一口酒，压下心头泛起的恶心。 　　“啧啧啧，这好像不符合蛮荒浪子圣丹斯的审美啊。你喜欢的是征服的过程。”森提诺咧嘴一笑。 　　“我不知道你想把这个话题引到哪儿，我对尸体缺乏足够的征服欲。”楚千城笑着说。 　　“谁说她们是一群尸体？”森提诺微微一笑。 　　楚千城手一松，酒杯摔在地上，碎成了一百片。 第四十四章 森提诺的招募 　　破碎一地的酒杯倒映着知识圣堂总部大厦顶层的灯火，闪烁着点点的星光。 　　森提诺叼着雪茄，若无其事地欣赏着灯火下如梦如幻的新翡冷翠。 　　在四大主城强烈的光污染之下，城邦区的人们几乎无法看到暮光。所以这里没有暮光节，也没有夜神节。他们拥有的，只有强大的人类科技铸就的繁荣。 　　在这冰冷的繁荣之下，孕育着刺鼻的恶臭。 　　灯光之下，森提诺的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浅笑。 　　楚千城的心脏激烈地跳动着。他并非在激动于这些高雅别致，美丽无双的少女竟然可以救活，他是被森提诺令人毛骨悚然的布局吓到了。 　　他终于明白了森提诺控制美人鲨猎杀美人的原因。 　　他要的是这些美少女背后的人脉。 　　这些美少女的背后至少有七成是富豪世家，财团高层和政界枭雄。而她们能够出落得如此别致优雅，也正是因为家族中对她们的钟爱和培养。可以说每一个少女都是家中的掌上明珠。 　　如果能够将这些已经被宣告死亡的美少女营救出来，森提诺毫无疑问可以赢得这些家族和势力的极大崇敬，这些宝贵的人脉在将来他的各种计划中，都会产生巨大的作用，是无法估量的隐形资产。 　　而美人鲨则是森提诺豢养的一条为他收割隐形资产的恶犬，现在已经到了兔死狗烹的时刻。 　　最要命的是，楚千城虽然明知道这是森提诺的阴谋，但是他却无法去破坏，因为这里面可有23条人命。 　　“在这欣欣向荣的文艺复兴之城，一切皆有可能。”森提诺斜眼看着望着新翡冷翠晨景发愣的楚千城，温和从容地开口说。 　　楚千城此刻震撼，发呆，不知所措的样子，正合他预测。这完美诠释了一个色中饿鬼发现突然多出来23个征服目标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怎么把她们救回来？”楚千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脱口而出。 　　“哈。”森提诺仰天一笑，“放心，只要你能够从美人鲨手中把她们救回来，一切都可以交给我，我保证还给你23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楚千城走回躺椅间的小桌，为自己重新斟了一杯127威士忌，一口闷了进去，借着狂涌的酒意镇定了心神。 　　“我不明白，我本来就是要猎杀美人鲨的，你大可在我杀了他之后，施展你的手段营救这些美人，不需要大费周章跟我打这个招呼。”楚千城用奇怪的眼神望向森提诺。 　　如果他不知道森提诺的其他秘密，作为圣丹斯，他必须提出这个疑问。 　　“嗯……”森提诺走到躺椅上，重新坐了下来，“圣丹斯，我有一个疑问一直想要问你。你怎么杀死新江户市的虫王的？” 　　楚千城心头一震，他终于开始要问自己新江户市的真相了。 　　“不知道，它似乎很弱，但是却以为自己很厉害，被我钻了空子。”楚千城模棱两可地说。 　　“哦！”森提诺挑了挑眉毛，“虫化后的生物也有这样的情况，经常会对有潜力的敌人掉以轻心，你的情况，倒是非常极端。” 　　楚千城一摊手，也没再继续解释。这种事根本没办法解释。 　　“我对你和我的佣兵使徒之间的较量很感兴趣。你虽然驾驶了一台还不错的机甲，但是战力距离我的14台佣兵使徒还差得远。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在这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中击毁13台使徒，让人刮目相看。” 　　森提诺语音热切了起来。 　　“过奖。”楚千城淡淡地说。 　　“至于你是因为要帮助梦想之帮脱困，或者你是爱上了传记中提到的美女薇奈萨，都无所谓，但是你可以超越你的战力极限杀死比你强大的敌人。你的战力，无从预测，这才是你最大的价值。”森提诺微笑着说。 　　“好说。”楚千城分开双手，做了一个展示自己的姿态。 　　“你最近和美人鲨的激战，再次引起了我的注意，巧妙地运用了械力生电的技巧，哦，你的新武器也让人惊艳。如果我没看错，那是精神圣殿荣誉长老谷大师的吞尾蛇。”森提诺笑着说。 　　“……”楚千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的吞尾蛇剑柄，“这把剑似乎和我挺合拍。” 　　“谷大师到了晚年失控疯狂，杀人如麻，坚信杀人可以救世，他的吞尾蛇也成了无人可以驾驭的武器。没想到你竟然可以和它相处融洽，也许你的另一个外号也名不虚传：疯子圣丹斯。” 　　森提诺笑着朝楚千城举起了自己的酒杯。楚千城举杯和他相碰，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我们还是在喝下午茶吗？”楚千城忍不住问。现在他们既不在下午，也没在喝茶。 　　森提诺发出了招牌式的愉快笑声，随即表情严肃起来：“圣丹斯，我代表械神俱乐部正式邀请你加入。” 　　楚千城不置可否地为自己又倒了一杯127威士忌。 　　“幻影组需要收割1亿的悬赏才会让你重获自由。这笔悬赏的累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需要杀死七八个像美人鲨这样的怪物。等到你积攒到足够的悬赏，也许圣天使堡的负责人已经换了一届，他们对幻影组的承诺又会发生改变。” 　　森提诺说到这里悠闲地抽了一口雪茄。 　　“你能帮我重获自由？”楚千城斜眼望向森提诺。 　　“如果你和我能合力救下美人鲨收为藏品的少女，再由我出面游说相关势力，悍匪圣丹斯洗心革面，重获自由，不在话下。”森提诺微笑着说。 　　“作为交换，我需要加入械神俱乐部？”楚千城慢吞吞地问。 　　“械神俱乐部一向喜欢资助有潜力的超凡者。对于机械师尤其看重。我们最喜欢的，就是那些自立自强，靠自己的打拼站上超凡者顶峰的拼搏者。没有家族势力，没有祖传天赋，只靠自己的努力和厮杀，在超凡豪门中占有一席之地。这些超凡者都是械神俱乐部的宠儿。” 　　森提诺的话语慷慨激昂，让人上头。 　　“像我这样的？”楚千城问。 　　“你将是械神俱乐部完美的宣传对象。一个来自蛮荒的悍匪，因为没有资源提升实力而被迫加入了蛮帮，在新江户市卷入了一场新旧势力的激战，最终成为了新江户市的覆灭者。实际上，你想要的只是不断变强，依靠自己的力量得到应得的东西。” 　　森提诺微笑着一摊手：“怎么样，是否符合你对自己的评价？” 　　“而械神俱乐部看中了我的特质，为我敞开了大门。”楚千城摩挲着自己的酒杯。 　　“没错。你这一次猎鲨之旅，械神俱乐部将会提供最好的帮助。装备、侦查、情报、宣传、四大组织和行动局各部门的绝佳配合。我会为你和美人鲨准备一个最好的舞台，让你当着整个城邦区的市民，与美人鲨决一死战。” 　　森提诺微笑着说。 　　“我不敢保证能够杀死美人鲨。”楚千城老实地说，“我和他的战斗最多只是五五开，他拥有随时可以化为水之形态的能力。没有任何手段可以困住他。” 　　“哈，当然有。但是，他是一个机警溜滑的家伙，只有面对稳稳处于弱势的对手，他才愿意走进这个特定的环境，与他决一死战。哪怕对于势均力敌的对手，他都不愿意在这种环境中作战。” 　　听到森提诺的话，楚千城灵机一动：“你是说在低于零度的环境里？” 　　“并没有这么简单，至少需要零下20度，而且要逐渐降温，因为美人鲨不会在低于20度的大环境里游荡。”森提诺沉声说。 　　“原来如此。所以你认为我是合适的人选，因为我的实力比他弱了一截？”楚千城抿了抿嘴。 　　“因为你的纸面实力远远弱于他，却拥有以弱胜强的力量。你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杀得死美人鲨的人。”森提诺微笑着说。 　　“你可以帮我制造渐变为零下20度的环境？”楚千城摸着自己的嘴唇。 　　“我还愿意为你提供所需的任何装备，为你组织声势浩大的宣传，让你在获救的23位佳丽心中留下永远难以磨灭的印象，在事成之后，我会帮助你恢复自由。”森提诺微笑着说。 　　“作为交换，我必须加入械神俱乐部，成为俱乐部资助的模范生。”楚千城看了一眼森提诺，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而且23位佳丽的家族都会视械神俱乐部为创造奇迹的组织，并对其加大投资和支持。 　　“而且，在你猎杀美人鲨的时候，我还有一个要求。”森提诺咳嗽了一声。 　　“哦？” 　　“美人鲨的身上很可能携带着一个密盒。我需要你把这个密盒交给我处理。”森提诺转头凝望楚千城，一脸诚恳。 　　楚千城神色不动地回望着他，但是内心深处却波澜翻滚：森提诺并没有提任何交换条件。他并不是要圣丹斯控制美人鲨，以镜湖来交换密盒。他只是要杀了他！ 　　那个神秘的冒险家偷走了镜湖并没有交给森提诺。 　　森提诺失去了对那个冒险家的控制！ 第四十五章 艾莉不见了 　　楚千城盯紧了森提诺的眼睛。森提诺也毫不回避地望着他。他的眼神淡定沉静，仿佛一个再耐心观察猎物的猎人。楚千城心头忽然一动。 　　“镜湖被一个神秘人以空间门劫走，她的身子现在应该在械神俱乐部吧？”楚千城冷冷地问。 　　森提诺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仿佛松了一口气：“本来应该是这样。” 　　“镜湖是美人鲨的妹妹，两人一心两命，不分彼此。美人鲨猎杀美女恐怕也是因为妹妹从他手中逃走。镜湖跟我说过，救她的人是一个冒险家。我怀疑这一次是同一个人。”楚千城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一股脑说了出来，只隐藏了自己的部分判断。 　　“没错，你怀疑得很对，不愧是新江户市的覆灭者。”森提诺温和地笑着，“这个人是我们械神俱乐部资助的超凡者。我和他有合作关系。但是我们之间有了一点不愉快，渐行渐远了，这一次他带走镜湖，并没有送到我的身边救助。” 　　“没有镜湖，你怎么保证能够把美人鲨引到那个特定的环境里？”楚千城问。 　　“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手上有镜湖？”森提诺释然一笑。 　　“嗯。”楚千城点了点头，“镜湖的心脏也是你做的。她心脏出问题，跟你也应该有点关系才对。” 　　“她也是我的联络员，但是身份保密。不过看来她都跟你说了。”森提诺淡淡地说。 　　“她是女人。”楚千城没多解释。 　　“我有个预感，你会很享受新翡冷翠未来的生活。”森提诺笑了，“这么说你愿意和我合作？” 　　“镜湖也归我？”楚千城补充了一句。 　　“哈哈哈，当然当然。如果你能找到那个冒险家，并从他手上夺回镜湖。”森提诺抽了口雪茄。 　　“等等，这不是你的活儿吗！”楚千城首次表现出了焦躁。 　　森提诺看着他的神情，不露痕迹地一笑：“我现在暂时找不到镜湖，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以镜湖来引诱美人鲨的到来。” 　　楚千城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副不懂的表情。 　　“我可以按照镜湖的模样，制作一个冷冻的假人，一切特征和她一模一样，就算是美人鲨都无从分辨。”森提诺微笑着说。 　　“赛博人技术……”楚千城眼皮一跳。森提诺终于开始展露他手上的底牌。 　　森提诺早就知道圣丹斯与镜湖密谈的事情，镜湖既然决定了要学习辅助性技能，与圣丹斯联手猎杀美人鲨，那么两人之间必然达到了一定程度的信任。这也是森提诺决定抛弃镜湖的原因之一。她已经不再可控，而且对他心存怨怼。 　　森提诺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其实就是在试探圣丹斯对这件事的反应。如果圣丹斯把这件事略过不提，加以隐瞒，那么森提诺很可能怀疑圣丹斯对自己有同样的敌意，那么他就不会对其信任。 　　对于森提诺这样的阴谋家来说，不能信任的手下是绝对不能留的。 　　“既然这样，那么我保证如果杀了美人鲨，那个密盒一定属于械神俱乐部。”楚千城如释重负地点头说。 　　“你不想问那个密盒从哪儿来的？”森提诺笑着问。 　　“不重要。”楚千城摆了摆手，一脸不羁的冷笑，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密盒的来龙去脉大体了解。当初艾莉直接打电话给自由城邦银行询问是否有失物。这个通讯记录对于森提诺来说是完全可查的。 　　“好。”森提诺微笑着点头，缓缓举起眼前的酒杯，“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干杯！”两人的杯盏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 　　回到圣天使堡的楚千城，刚一下械神俱乐部的豪华专列，就感到双腿犹如灌铅一样沉重。他镇定自若地目送专列远去，转身走到圣天使堡一个没有摄像头的盲区，靠在墙上沉重地呼吸着。 　　与森提诺的交谈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斗都耗神。森提诺无孔不入的试探和观察，让他心力俱疲。 　　更不要提他从森提诺口中打探出来的种种情报有多么耸人听闻。这给他带来了更多的精神压力。 　　楚千城休息了足足五分钟，才终于渐渐从械神俱乐部的会谈中恢复了元气，他坐上电梯，通过回廊，来到了怪物实验室的门口。 　　简添欢早早地从监控镜头里看到了他的到来，迅速为他打开了自动门的门禁。 　　楚千城进屋看了一眼：Q女士、绝景圣夏、简添欢、雷蒙德、梅艾达…… 　　艾莉呢？ 　　他的将目光迅速投向了Q女士。Q女士翻了个白眼，没理睬他。这是红女王。 　　他连忙望向梅艾达。 　　“蕾恩她发现了什么冒险家的线索，带了一半的土豆团去追查了。”梅艾达连忙说。 　　“她去哪儿追查了？”楚千城连忙问。 　　“我也不知道啊。哦，对了。”梅艾达想起了什么，“她发了消息给你，但是你没回。” 　　“糟了。”楚千城连忙跑到怪物实验室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储藏在那儿的动平台。 　　他去见森提诺的时候没有带任何的电子设备，生怕中招。艾莉发的消息他自然也没收到。 　　“我找到了！那个劫走镜湖的神秘人很可能是二十五年前著名的天才冒险家开门人菲德罗.杜让，当年他因为发现了AA级科技遗迹而破格升为超A级暴走者。后来他的档案被封存，他也退出了冒险界。我找到住址了。我先去找他！” 　　艾莉的留言在楚千城的耳边回响。他可以清楚听到她语气中的兴奋之情。楚千城发现艾莉并没有给他发菲德罗.杜让的地址。 　　她还是不能对圣丹斯完全的信任。尤其是刚刚楚千城又去和森提诺会面。她这是决定自己追查菲德罗.杜让的信息并营救镜湖。 　　楚千城忽然想到了她身上的救世拼图基因，她有能够以机械承载穿越者灵魂的异能，如果她已经觉醒了这部分异能，那么她也许会尝试为镜湖制作一颗全新的机械之心，将她变成一个半机械生命。这样她是否可以救活镜湖？ 　　但是现在美人鲨因为镜湖必然已经处于疯魔状态，艾莉这样一个人出动，很可能成为美人鲨的目标。 　　楚千城拿起动平台试图联络艾莉，但是没有人回话。 　　他收起动平台埋怨地看了Q女士一眼。Q女士白了他一眼：“若丁探员性格真是蛮冲动的，不顾我们家夏夏的安全自己盲目出动，现在谁来保护夏夏呀？” 　　“我不对联和精锐行动局负责。”楚千城怼了她一句。红女王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师父，你看你要是传授我几招，我说不定就能留住若丁探员了。”简添欢凑到楚千城身边。 　　楚千城此刻没有心情和简添欢贫嘴：“添欢，你看看艾莉用了你的权限查了什么。” 　　简添欢调出了主机上的搜索记录：“她查了25年前的行动局证人保护计划档案。交叉索引了与空间异能有关的所有证人。” 　　“结果呢？”楚千城连忙追问。 　　“找到了，菲德罗.杜让25年前成为了被保护证人……不过他的住址档案都是涂黑的。”简添欢一边查一边说。 　　“那蕾恩怎么知道住址的？”楚千城忙问。 　　“她好像对菲德罗.杜让这个人25年前的档案包括学历，生活经历，成长环境，工作记录，以及与他共事过的同事都做了调查。”简添欢将好几道三维屏幕从主机上调出来，展示着艾莉彻查的各种信息。 　　楚千城迅速观看着这些信息，将它们牢牢记住，并用生化合成脑进行信息比对，试图找出菲德罗.杜让的人生轨迹。 　　菲德罗.杜让从小就是个探险的天才，他一直梦想去寻找五百年前人类遗留的科技宝藏，渴望用自己的双手建立一座超级城市。为了探险事业，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城邦区的舒适生活，成为在条顿荣耀平台注册的冒险家，带着探险队杀入了蛮荒国度。 　　他前半生几乎都在蛮荒国度度过，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炙手可热的探险名家。在21岁发现了某科技遗迹后，因为里面埋藏着珍贵无比的五百年前某种神秘科技。他被知识圣堂授予了冒险之星的称号。联和精锐行动局破例将他升为超A级暴走者。 　　但是为了不曝光他发现的科技遗迹，知识圣堂和行动局联和隐藏了他的探险成果，将他放入了证人保护计划。 　　这个人生活作风浮夸，异性朋友很多，对自己的容貌和才能极其自信，可以说是一个圣丹斯现实版人物。 　　他看起来是一个绝对不肯在任何地方，也不会为任何人安定下来的男人。 　　楚千城顺着菲德罗.杜让的档案去找他的女性朋友，然后瞬间放弃了。因为档案太多，而且每个女性都不是省油的灯，身上挂着的案底一箩筐。 　　这货对于坏女人似乎没什么抵抗力。 　　就在楚千城头疼艾莉的去向时，简添欢忽然凑过来说：“喂，师父，你和械神俱乐部似乎谈得不错。” 　　“怎么说？” 　　“森提诺派他的装备改造师来了。”简添欢一脸艳羡。 　　楚千城看了一眼监控录像：圣天使堡外一辆带着械神俱乐部皇家狮鹫标记的豪华小空列缓缓降落。一个穿着燕尾服，系着黑领结的男人步伐稳健地走下了空列。 　　“他是谁？”楚千城忍不住问。 　　“超凡裁缝图灵。”简添欢低声说，“他是机械师和念力师双修的天才。念力等级已经到达了AA级。” 第四十六章 超凡裁缝 　　超凡裁缝图灵在圣天使堡畅行无阻，看门的卫队队长看到他都会热情无比地打招呼，用尽一切可能套近乎。图灵犹如活在自己的世界，对于周遭的事物只以最省力的方式应对，犹如一位在孤独的丛林中行走的贤者。 　　“谁是圣丹斯。” 　　怪物实验室的门禁系统对于图灵就是一个摆设，他旁若无人地走进自动打开的大门，进入了怪物实验室内部，绿色的眼瞳闪电般在屋子里扫荡。 　　很快的，他的眼神掠过简添欢、Q女士、雷蒙德、梅艾达和绝景圣夏，停驻在楚千城身上。 　　他紧走几步走到楚千城面前，斜眼打量着他腰上佩戴的吞尾蛇。 　　“丧蛇？”图灵试图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样子，下巴高傲地翘起，但是他欲盖弥彰的态度彻底出卖了他。楚千城可以看出来，吞尾蛇的存在击垮了他的自信，他开始对自己的工作感到了由衷的紧张。 　　他知道吞尾蛇的诨号——丧蛇，这说明他对吞尾蛇的黑历史非常了解。 　　“嗯哼。”楚千城一边回答，一边掏出动平台给艾莉挂了个通讯请求。但是艾莉还是没有回应。 　　“圣丹斯先生，艾迪生先生派我来为你改造装备，我相信你想要改造的并不是丧蛇。它的结构已经到了超越完美的境界，并不是我能够随意改动的。”图灵一边说一边挺直脖子，做出一副就事论事的表情，试图与自己说的话产生距离感。 　　楚千城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别的装备。” 　　他可不想让森提诺的人动他的任何装备。 　　图灵的脸上露出被侮辱的表情，眼中渐渐被怒火充满。 　　“不不不！他有他有！他当然有！”简添欢吓得连忙跑到两人中间打圆场，“师父，你不是从保罗那里赢来一套改装战衣吗？我一直给你保存着呢！” 　　“哦！”楚千城这才想起来，的确有这么回事。 　　“拿出来给我看看。”图灵直截了当地说。 　　楚千城现在并不想花太多心思理会图灵，但是他是森提诺的人，却又不能不重视，因为毕竟现在他扮演的圣丹斯正要和森提诺合作救出23个如花美人。如果色鬼圣丹斯是个真实存在的人，他绝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得罪森提诺。 　　楚千城朝简添欢点了点头。他记得简添欢帮他收好了这套战衣。 　　“师父，能保住这套战衣太不容易了。”简添欢感慨万千地说，“我被绑架的时候，还没有忘把它用安卓体运回圣天使堡。否则这东西就没了。” 　　“你还挺有心的。”楚千城只能夸他一句。毕竟这货知道自己太多事情，已经和他绑定了。 　　“我还有很多优点，现在只缺女朋友。”简添欢殷勤地把收藏好的保罗改装版铁壁V战衣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捧给图灵。 　　图灵抖了抖袖子，十几枚乌黑色的安卓体从他的袖子里飞出来，在空中拼合成一个悬浮的操作台。图灵把战衣平放到操作台上，从怀里取出做成单片眼镜形态的AR视镜戴在右眼，仔细观看战衣结构和属性。 　　“真是一塌糊涂。”图灵在这件战衣上找回了差点丢光的全部自信，脸上重新恢复了光泽，“圣丹斯先生，相信你在这套铁壁V战衣上花费了超过一百万城关币的改装费。” 　　“大概吧。”楚千城不太确定，也不知道去问谁。 　　“啧啧啧。”图灵微微摇头，“首先这是异能控制基金会的产品，和你机械师的身份就不匹配。而这种巷战特供版战衣只针对超凡者之间的特种战争，是保镖服。你即将扮演的角色是猎杀者，你需要全战版战衣应付各种极端环境和情况。” 　　“既然如此，我……”楚千城开口。 　　“我不会为你另做一件装备，我已经械神俱乐部有了协议，只会为艾迪生先生亲手制作私人装备。我只负责改装。”图灵打断了他的话。 　　“我并不是……” 　　“你做的这些改造还可以接受，虽然拙劣不堪，但是还算百搭，我可以稍微做一点优化。但是战衣的功能需要大改，调整作战目标和技能走向。这要花一点时间。” 　　图灵冷冷地说。 　　“你可以拿去，花多长时间都可以。”楚千城连忙开口，不抓紧说话又没机会了。 　　“我没时间再回来把战衣还给你。我会在这里改造。”图灵傲然说，“我需要你待在我身边，我会随时询问你的意见，这些改装对于你未来的战斗至关重要。” 　　“……”楚千城心里的烦躁到达了极点，他现在只想赶紧去找艾莉。但是，森提诺的人又不能随便敷衍。 　　“圣丹斯先生，你是要去什么地方吗？”图灵斜眼看他，“我以为艾迪生先生和你的共同目标是第一位的。” 　　“当然。我只是要赴一位美女的约会，她可以等。”楚千城尽量用圣丹斯的语气说。图灵这个人绝对不好糊弄。 　　图灵的手指犹如钢琴师一般灵活舞动，数十枚造型奇特的安卓体从他袖口飞出，从细小的薄片变型成精巧别致的十枚机械手臂，与他的十指对接，成为他手指的延长物。 　　铁壁V型战衣被两只机械臂悬挂起来，其他机械臂开始在战衣上进行精细的改装。 　　它们先把战衣上冗余的纳米材料和改装材料都拆卸下来，变成备用素材，然后在战衣上空出来的地方制造和维修全新的结构。 　　图灵的手指时不时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这是他将自己的精神力灌注到自己制造的物品上，令其开始依照他的意念产生精妙的变形。 　　制造的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神幻莫测，却又给人一种本该如此的既视感。楚千城本来在看的时候是带着烦躁无比的情绪的，但是在观看过程中心情变得渐渐沉静，甚至能够感到一丝流畅和愉悦感。 　　“你的械力水准极高，但是瞬间消耗也很大。瞬间消耗越大，损耗也就越大，我认为多功能能量储存器可以保留，帮助你储存虚耗的械力，但是容量需要进一步加大，我会将其扩容25倍。你认为如何？圣丹斯先生。” 　　“很好。” 　　“战衣配套的战靴非常坚固，似乎是为了抵受高速带来的压力和变形，我觉机械师虽然可以以械力模拟磁悬浮战靴，但是不会把速度加到如此变态的程度，我可以适当改装战靴，令其能够通过械力模拟磁悬浮效果，这样可以节省百分之七十的械力移动损耗，而且轻快。” 　　“这非常好！” 　　“我再加装一种对抗水能力者的表面贴膜型测试器，它可以根据周围的湿度和温度变化捕捉水能力者的踪迹，并把信息送到与战衣对接的AR视镜里。” 　　“这太有帮助了。” 　　“我会把外型改装成猎装外套的式样，这样明袋较多，适合机械师，我相信圣丹斯先生和我一样，对战衣这种孩子气的超级英雄造型已经厌恶透了。” 　　“那可太好了，我对做巨婴没有任何兴趣。” 　　图灵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显然遇到和自己品味一致的客户是一件赏心悦事。 　　十只机械臂在图灵的操作下，忙碌了仅仅一个小时，就将整套战衣改装成了猎装外套造型的全战版铁壁战衣，适用于任何极端战斗环境，拥有所有图灵提到的改装，青灰色的涂装，沉静内敛，透着一股默默凝聚的力量。 　　就算楚千城不知道图灵对于战衣的内部改装，光看外形，就能感觉这套战衣比保罗以前的战衣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毕竟，帅是一辈子的事。 　　这套战衣显然也吸引了在场的其他人的注意。他们都纷纷围了过来，对它满是喜爱和好奇。 　　图灵收起所有机械臂和安卓体，操作台消失不见。他双手拎住从空中落下的战衣，对着楚千城一甩。这套战衣犹如一朵流云飘向楚千城，裹住他的全身，直接穿到了身上。 　　“喔！”梅艾达、Q女士和绝景圣夏都不自觉地惊呼了出来。 　　人靠衣服马靠鞍，楚千城的造型在披挂上这套战衣以后，更上了一个档次。 　　雷蒙德不得不挡在梅艾达的面前，生怕她眼睛被吸住拔不出来。 　　“……”图灵摸着下巴，冷冷地注视着楚千城的造型。 　　“看起来如何？”楚千城问。 　　“你的吞尾蛇还是太耀眼了。不过，这件战衣勉强可以成为它的配角。我尽力了。”图灵朝着楚千城缓缓点首。 　　楚千城伸出手来和他用力握了握。此刻，他对于这个超凡裁缝图灵充满了谢意。 　　“现在你可以去赴约了，如果那个女人还在等你的话，相信她不会觉得白等。”图灵微微一笑，转头离去。 　　楚千城送他出门之后，回过头来从桌上拿起自己的圆顶礼帽戴上。 　　“你要去哪儿啊？”Q女士笑嘻嘻地问，“穿得这么帅？” 　　楚千城这才想起来艾莉的下落还是不知道。刚才他太专注于图灵对战衣的改造了。 　　“我知道啦，你想要赶紧把这一身行头给若丁探员展示一下。”绝景圣夏双手合十，猛然明悟，兴奋地说。 　　“嗯？”雷蒙德和梅艾达都瞪大了眼睛。本来圣丹斯的外型已经够丧心病狂了，再加上新的战衣，被他找到，艾莉还能剩下块肉吗？ 　　“现在暂时找不到蕾恩，我再想办法找一下美人鲨吧。”楚千城无奈地说。 　　分秒必争的时候，忽然和艾莉失联，这让他感到形势不太妙。他现在只能先把威胁艾莉最直接的人物狙击掉再说。 第四十七章 万花筒惨案 　　自从知道了镜湖、美人鲨和黑羊都是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出身，楚千城记住了黑羊。这个行为特异的赛博怪客应该知道一点点美人鲨的行动规律。 　　楚千城利用战衣提供的虚拟磁悬浮战靴功能，风驰电掣地冲过新翡冷翠的滚滚车流，再次来到了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 　　楚千城刚一进入主楼，就看到那天和自己激战的那群赛博怪客。这些人被他的吞尾蛇斩杀了不少，但是今天一看，却发现他们又都活了过来。 　　他与这些怪客默然对望，彼此都感到莫测高深。这些怪客不明白楚千城为什么会来这里，想要干什么。楚千城却忍不住在揣测他们复活的原理。 　　“他们的大脑中秘藏着灵魂堆栈，一旦机体失灵，立刻上传灵魂到堆栈，等待新的机体生成。”黑羊的声音在大厅深处响起。 　　楚千城了然地点点头。 　　“这都要感谢梦想之帮啊。”黑羊从某个阴影处犹如蘑菇般生长了出来。 　　“嗯？” 　　“灵魂互换技术的解密，让灵魂堆栈技术一下子不值钱了，保密等级降了好几级，现在这些技术已经是赛博连锁店的通用技能，世道变了啊。所以你看，城邦区的贵族老爷们天天喊着改变世界，真正改变世界的，却是一批悍匪。”黑羊愤世嫉俗地笑着。 　　“不用谢。”楚千城淡淡地说。他知道这帮怪客上传到灵魂堆栈里的不是真正的灵魂，而只是思维体，他们的灵躯永远的迷失了。不过，这帮怪客本身已经疯了，再疯一点又如何。 　　“你怎么知道我还在这儿？”黑羊皱了皱眉。 　　“因为你叫它儿童欢乐中心。”楚千城不想给简添欢再惹麻烦，没有提他的名字。 　　“看来你从美人鲨身上查到我这儿来了。”黑羊挑了挑眉毛。 　　“我想知道美人鲨现在在哪儿。”楚千城沉声说。 　　“你知道了我和他的关系？那问题儿童研究所的真相呢？”黑羊眯起眼睛。 　　楚千城点了点头。 　　黑羊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脸上仅剩的肌肉露骨地扭曲着，似乎想起了无数黑暗的往事。 　　楚千城默默地看着他。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惹黑羊。 　　“你用什么交换？”黑羊冷冷地问。 　　“说说你的要价吧。”楚千城淡淡地说。 　　“森提诺的人头怎么样？”黑羊眯起眼睛。 　　“这可不行。”楚千城干脆地拒绝了。森提诺的人头已经被红女王订了。 　　黑羊微微一笑：“我猜也是。”他招了招手，屋子里的赛博怪客齐刷刷站到了他身后。 　　“衣服不错。”黑羊指了指楚千城身上的猎装战衣，随即身子扭曲变形，融入了身后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其他的赛博怪客也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 　　楚千城盯着空空如也的大厅，忽然笑了：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黑羊已经把美人鲨的去向告诉了他。 　　美人鲨最大的缺憾是失去了妹妹，最大的仇恨却是问题儿童研究所对他和妹妹的迫害和压榨。而这一切，都和森提诺脱不开关系。 　　他不去惹森提诺，是因为根本打不过。但是现在，妹妹已经没了，他失去了一切，也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他最大的可能是任凭仇恨的左右，去找森提诺报仇。 　　他相信如果黑羊有一天彻底变成了赛博精神病，他也会第一时间找森提诺杀个痛快。 　　如果美人鲨第一个要找的是大仇人森提诺，那么艾莉暂时是安全了。她现在应该在享受追踪世纪盗贼开门人菲德罗的快感，而且她身边还有玩家土豆团的保驾护航。 　　楚千城试图说服自己暂时不要担心艾莉，但是他的心底总有一种隐藏的不安。然而，菲德罗的住址到底在哪儿，他完全找不出来。 　　为什么艾莉一眼就能看出来菲德罗的住址？ 　　走出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楚千城望着新翡冷翠铺天盖地的三维立体车流，心中第一次出现了彷徨。 　　就在这时，他的动平台忽然震动起来，然后自动接通了通讯。 　　“圣丹斯，来一趟万花筒。”森提诺优雅的牛津腔英语在通讯中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焦躁。 　　楚千城戴上了与战衣配套的AR隐形视镜，与动平台接通，显示出了通往万花筒的交通路线。 　　从动平台交通软件给出的提示中，楚千城发现万花筒是一座媒体平台总部大楼，属于《闻香识美》旗下。 　　他立刻启动了磁悬浮战靴功能，沿着指定的路线呼啸而去。 　　…… 　　万花筒位于圣洛伦佐区，与新翡冷翠最显赫权威的媒体大楼并肩而立，形成圣洛伦佐区的媒体街。这里活跃的都是城邦区消息最灵通的白领人士，包括记者，经纪人，媒体编辑，总裁，策划，已经各大媒体平台的股东和董事。 　　楚千城到了媒体街，却看到万花筒门前人山人海，空中悬停了不知多少辆行动局的悬浮警车和武装要塞。 　　他分开人群走进万花筒主楼，顿时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他看了看主楼大厅的墙壁，全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地上还有残留的冰碴子。他看到一块冰碴子里冻着一根断裂的手指。 　　一股恶心感涌上他的心头：美人鲨来过，他用急冻术冻住了这里的工作人员，然后将他们用力投掷到墙壁上，砸得粉碎。 　　楚千城四下观看，完全看不出美人鲨杀了多少人，只能见到满天满地的血幕。 　　“出去说。” 　　在他微微愣神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森提诺的声音。他转头一看，森提诺正掏出一块手帕捂住鼻子，脸上的神色深沉，看不出喜怒。 　　楚千城跟在森提诺的身后，一起走出了万花筒大楼，在行动局探员的护卫下，摆脱了成百上千记者的干扰，走进了械神俱乐部浮空专列。 　　“美人鲨已经疯了。”森提诺在专列的雅座坐下后，终于拿开了手里攥着的手帕，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应该早就疯了。”楚千城不动声色地回应，心里却惊涛狂涌。 　　美人鲨找到了《闻香识美》总部，这说明他已经觉察到了森提诺对他的控制。他的狂怒已经到达了巅峰，进入杀人如麻模式，很可能随时毁灭他手上作为藏品的23个少女。 　　森提诺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阴谋竟然被看穿……楚千城观察着森提诺的神情。 　　“圣丹斯，很遗憾，我本来的计划是利用几天时间组织媒体为你宣传造势，同时也让你有几天时间准备，并接受械神俱乐部的培训。但是，美人鲨似乎并不想给我们这点时间。”森提诺一脸遗憾的表情，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焦虑。 　　楚千城耸了耸肩膀，露出一副傲慢的样子，似乎对于械神俱乐部的宣传和训练不屑一顾。 　　“《闻香识美》本来准备和械神俱乐部合作举行一个《护花使者》的大型专题节目，跟踪采访你猎杀美人鲨的经过，很显然这个计划被他知道了。”森提诺淡淡地说。 　　“编，继续编。”楚千城不动声色地点头。 　　“在万花筒发生的大屠杀是一场悲剧。”森提诺叹了口气，“我的心在为逝去的无辜者悲鸣，但是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白浪费。趁着这次悲剧造成的势头，重塑疯子圣丹斯，让你从一个悍匪，转为一名为了正义而拼搏的独行侠。这将大大提升你的形象。” 　　“械神俱乐部的声誉也会水涨船高。”楚千城淡淡一笑，装作看出了森提诺第一层意图的样子。这也很好掩饰了他看穿了森提诺搞出来的千层饼。 　　“哈哈哈……”森提诺的笑声里透出了一丝淡淡的愉悦，楚千城几乎以为他真的开心了起来，“我已经在加速制作镜湖的替身，并以特殊技术将其冻制。趁着现在媒体都在场，你需要站出来。” 　　“哦？” 　　“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向美人鲨挑战，约他到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借用绝景圣夏刚刚举行过演唱会的场地。”森提诺低声说。 　　“这么大的场地，你能制造持续降温的环境？”楚千城皱眉问。 　　“只有这个场地才可以。”森提诺淡淡地说，“因为这个场地当初的设计者就是我。我在里面添加的隐藏机械可以发挥我想要的作用，制冷就是其中之一。” 　　“镜湖的替身能够按时做好吗？如果到时候做不好……”楚千城追问了一句。 　　“放心，等到你在圣殿广场的时候，一切都会准备就绪。”森提诺淡定地点头。 　　“好。”楚千城终于下定了决心，“你确定现在就公布我和械神俱乐部合作的事？” 　　“没错。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美人鲨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只有争分夺秒，以免他做出更疯狂的举动。”森提诺叹了口气。 　　“我准备好了。” 　　“跟我来，是时候让美人鲨知道他的对手是谁了。” 　　森提诺领着楚千城昂首下车，朝着万花筒大楼门口成百上千的媒体记者走去。 第四十八章 宣战 　　“艾迪生先生！圣丹斯先生！请对万花筒大楼的惨案发表一下评论吧！” 　　“行动局拒绝透露案件详情，两位是否知道些什么？” 　　“我们看到了很多的血迹，到底死了多少人？” 　　“请问这是否是危害社会安全案件？还会死多少人？杀人者到底是谁？” 　　“各位，这是一起针对械神俱乐部和圣丹斯先生本人的仇杀事件。”森提诺举起手来，仿佛在安抚提问记者们的情绪，“圣丹斯刚刚同意成为我们械神俱乐部资助的荣誉成员，接受了我们提供的装备升级，并以猎杀美人鲨为终极目标，立刻就受到了美人鲨的报复。” 　　“美人鲨为什么要以万花筒大楼为目标？” 　　“美人鲨开始滥杀无辜，是否意味着他的行为模式已经改变？” 　　“改变的契机是什么？” 　　“械神俱乐部的联络员镜湖女士是美人鲨的妹妹，一直以来都在接受俱乐部提供的治疗和保护，但是最近她的心脏出了问题，不得不将自我冻结求助于未来。美人鲨知道了这个消息，情绪失去了控制。而《闻香识美》准备为圣丹斯先生举行一个《护花使者》的大型节目，聚焦他猎杀美人鲨的过程，这最终惹怒了这个杀人魔。” 　　森提诺一脸沉重的表情，有条不紊地解释着情况。 　　楚千城尽量不去看他，以免脸上露出令人怀疑的表情。 　　“圣丹斯先生，因为你高调猎杀美人鲨而导致《闻香识美》总部遭到血洗，你对此有何评论？” 　　“圣丹斯先生，美人鲨的大屠杀是否可以看做对你的挑战？” 　　“圣丹斯先生，你在幻影组的时候就夸下海口要猎杀美人鲨，如今你转投到械神俱乐部依然无法抓到他半个影子，这是否有损你新江户市覆灭者的称号？” 　　“圣丹斯先生，请说几句吧！” 　　楚千城被问得很难受。森提诺看了他一眼，微微点点头。 　　“在我看来拿弱者泄愤的超凡者都是懦夫。美人鲨如果真的想要挑战我，就和我在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来一场强者之间的对决。时间就定在今晚7点钟。”楚千城一边郑重其事地说着，一边在心里叹着气。 　　这种强者对决他倒不怵头，但是被森提诺拿来为械神俱乐部做宣传却让他极度反感。然而，美人鲨和森提诺之间横亘着23条人命，却让楚千城无能为力，只能任人摆布。 　　“圣丹斯先生，这是否有点异想天开？美人鲨会来吗？” 　　“难道他不怕这是个埋伏吗？” 　　“决斗场合真的能由你来定吗？” 　　“圣丹斯先生，这里是城邦区，不是蛮荒，蛮帮人的方式真的适合新翡冷翠吗？” 　　记者们的大筒小炮一起瞄准楚千城，每一个问题都很刁钻。 　　“各位，我可以代表械神俱乐部作出承诺，圣丹斯和美人鲨之间的战斗将会是绝对公平的单打独斗，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战斗的进程。而且，我以我森提诺.艾迪生的名誉作为保证，任何一个人获胜，我都会保证他的安全离开。” 　　森提诺庄重地举起手，语气凝重地说。 　　“艾迪生先生，这是否可以看做是对美人鲨的妥协？” 　　“我们就任凭这样的杀人魔安全离开吗？” 　　“圣丹斯如果战败，你将会成为包庇杀人魔的帮凶，这真的合适吗？” 　　“行动局和四大组织是否会同意这样的任性妄为？” 　　记者们的问题毫不留情。楚千城都替森提诺尴尬。 　　“我理解各位心中的正义感。但是在这个强者为王的世界，想要强行拘禁或者狙杀一位超越AA级的强者，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像美人鲨这样可以无孔不入的异能者。我们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维持起码的正义。我愿意赌上械神俱乐部的名声和地位，向美人鲨提供这样的保证。” 　　森提诺的脸上露出殉道者一般的悲悯和从容。 　　“当然，我也相信，如果是圣丹斯的话，必然可以杀死不可一世的美人鲨。这不是说他的实力强大到超越美人鲨，而是他拥有强者才具备的勇士之心。如果美人鲨不敢来接受挑战，这也证明了我没有看错人。” 　　森提诺看了一眼楚千城，又补充了一句。 　　楚千城适时地表现出了一丝傲然，用身体语言配合森提诺的宣讲。森提诺颇为欣赏地看了楚千城，微微点头。 　　“如果艾迪生先生真的愿意提供这样的保证，这将是一场蛮荒时代特有的超凡者决斗，难道这意味着蛮荒时代又要重新降临了吗？” 　　“艾迪生先生，美人鲨的横行与圣丹斯的崛起，是否意味着城邦区的法治已经名存实亡？” 　　“圣丹斯先生，你是否希望将梦想之帮的作风带入新翡冷翠？” 　　“圣丹斯先生，你是为了保卫新翡冷翠的女性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力量。” 　　森提诺用胳膊肘碰了碰楚千城，然后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尽量表现，而他则迅速转身离开。楚千城感到了森提诺的紧张情绪。美人鲨突然对《闻香识美》出手，应该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只是一场决斗。这不意味着一个时代的开始，也不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因为美人鲨除了对无辜的少女出手以外，并没有留下什么值得称道的战绩，他只是一个无能而愤怒的懦夫。打败他，并不能证明任何东西。我发起这场决斗，只是单纯对他的行为感到厌恶而已。” 　　楚千城用眼角余光看着森提诺走远，只能孤独地面对数百名记者，单枪匹马地拉着仇恨。 　　“圣丹斯先生，我们都很赞赏你的勇气和正义感，但是光凭口头上的约战，你认为美人鲨会心甘情愿地赴约吗？” 　　“你们这么做除了刷存在感以外，有任何实际的意义吗？” 　　“美人鲨不来就能证明圣丹斯先生的价值？那是否有点太轻浮？” 　　“你们除了对美人鲨的挑衅之外，是否有别的手段？” 　　楚千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上车的森提诺。森提诺放下车窗玻璃，朝他点了点头。 　　“美人鲨的妹妹镜湖就在我们的手里，在决斗场上，艾迪生先生会把镜湖摆在场地中央，活着的人可以带走她。这就是我的赌注。” 　　楚千城无奈地说。这件事搞得越来越像在抢女人。 　　楚千城的最后一句话，顿时让整个万花筒大楼门前都炸锅了，无数记者涌上前想要追问更加新鲜热辣的话题，比如他和镜湖之间的关系，美人鲨和镜湖之间的不伦之恋，美人鲨和他之间是否是宿命之敌之类的。 　　楚千城也没兴趣一一作答，只是迅速转身想走，但是他发现森提诺已经坐着专车离开了。 　　…… 　　楚千城花了足足一个小时才终于从记者的围追堵截中找了个空档逃走。他催动磁悬浮战靴直接飞到了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 　　他向美人鲨的约战时间是当晚7点，这是森提诺提议的时间，据称是为了不给美人鲨太多的时间思考。楚千城当然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怕美人鲨想不开先把自己珍藏的美人全都杀了。如果是这样，森提诺这些年在他身上的投资全都会打水漂。 　　楚千城飞到圣殿广场的时候，立刻有一台侦查安卓体飞到他身边，发出柔和的电子音：圣丹斯先生，艾迪生先生正和几位贵客在贵宾间等您，请跟我来。 　　楚千城无奈地跟着这台侦查安卓体飞上了圣殿广场最高层贵宾间的阳台，从阳台敞开的大门直接走进内部的会客室。 　　在这里坐着四个衣冠典雅的男女，虽然头发都已经花白，但是各个眼神锐利，气势沉稳，丝毫没有老态。 　　楚千城可以清楚地感受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每一个都不弱于森提诺。 　　“圣丹斯先生，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知识圣堂的执行主席丹泽尔.杜依。”森提诺朝着身边一位白头发深色皮肤的男子一摆手。 　　丹泽尔.杜依的眼睛很大，略往外凸，身材瘦削，脸部轮廓分明，神色冷漠，他淡然点点头，用勺子搅着面前的咖啡，没有说话。 　　“这位是异种控制基金会的副会长威廉.亚当斯。” 　　森提诺指了指另一位神色深沉，头顶半秃，眼睛细小而锐利的男子。他仰着身子看着圣丹斯，犹如一只老狮子在看新鲜的猎物。 　　“这位是心灵协会的副会长莱恩.伯明翰。” 　　被森提诺指到的男子衣着最为精致，带着非常华丽的领巾，相貌英俊，举止文雅。他正在低头品尝一块色彩绚烂的蛋糕，并没有抬头。 　　“这位是永恒之光协会的副会长玛丽.斯图亚特。” 　　森提诺指向最后一位穿着女士西服的灰发女子。这位灰发女子举着茶杯，淡淡地看着楚千城，仿佛褪色了一般的淡色眼珠中浮现着莫测的情感，令人捉摸不透。 　　“幸会！”楚千城脱帽点首行礼。 　　“听说蛮荒国度和暮光区还在时兴维多利亚时代的风俗？”永恒之广协会副会长玛丽首先开口。 　　“方兴未艾。”楚千城淡淡地说。 　　“这里可不是蛮荒。”衣着华丽的莱恩抬起了头来，微微一笑。 　　“我也不属于新翡冷翠。”楚千城斜眼看他。 　　“暂时的，这只是暂时的。”森提诺恰到好处地打断了话头，“杀死美人鲨之后，我有意将他的案底消掉，让他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喔……”宛若老狮子般的威廉咧嘴一笑，“森提诺，你对圣丹斯倒是挺舍得下本钱的。” 第四十九章 观战的列王们 　　“坐。”知识圣堂执行主席丹泽尔放下搅咖啡的汤匙，一边开口一边喝了一口咖啡。 　　楚千城自己拉起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把帽子丢在桌子上。在他身后试图为他拉椅子的侍者尴尬地停在他身后，茫然望向森提诺。森提诺笑着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圣丹斯，你初到新翡冷翠，也许对城邦区不太了解。”森提诺一脸温和的微笑，“不过我读过你的传记，传记里你的老大布奇经常说一句话，我有一个梦想？是吗？” 　　“我们是梦想之帮。”楚千城缓缓从怀里取出一小瓶爱尔兰威士忌，小小地嘬了一口。 　　看他喝爱尔兰威士忌的样子，森提诺闭了闭眼睛，仿佛在为楚千城的味蕾默哀。丹泽尔，威廉、莱恩和玛丽都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我记得布奇常说的是，梦想之帮的诸君都是未来的列王？”森提诺继续笑着问。 　　“大概是那意思。”楚千城放下酒瓶。 　　“今天在你面前的，就是现在人类世界的列王。”森提诺神色肃穆起来，“或者说，他们都是布奇梦想成为的人，你非常可能拥有的未来。” 　　楚千城明白了森提诺的意思。他想要指出的就是眼前这四个人，绝对不能得罪，他们不但可以左右圣丹斯的生死前程，而且还可以左右械神俱乐部的发展空间。 　　“我以为我们是自由联邦。”楚千城自嘲地一笑。 　　“哈哈哈哈……”他的话让在座的人带着各种复杂的表情笑了起来。仿佛这句话必须以大笑来应对。 　　“自由，圣丹斯先生，是昂贵的东西。”森提诺淡淡地笑着，“真正的自由，是要牺牲无数人的自由来换取的。” 　　“圣丹斯先生，现在的世界，资源是极其有限的，城邦区鼓吹的为人类自由而战，其本质就是存量竞争。最后享受真正自由的，只有一小部分人，也正是布奇先生一直在憧憬的列王们。”异种控制基金会副会长威廉保持着后仰的奇特坐姿冷冷地说。 　　心灵协会副会长莱恩以穿透性的眼神看着楚千城：“圣丹斯先生，你不会在为那些一拳打不穿一块木板的凡夫俗子而多愁善感吧？” 　　“他们也是人。”楚千城直觉感到在莱恩眼前掩饰不了自己的情感，于是直抒胸臆。 　　“喔。”莱恩挑了挑眉毛，英俊的脸上露出理解的笑容，“我有点了解为什么圣丹斯是蛮荒的情圣了。这种男孩般天真无邪的气质，最受女性欢迎。” 　　“呵呵呵……”在座的人们发出嘲讽的冷笑。 　　“圣丹斯先生，你来自蛮荒，出身荒民，我理解你对同类的情感。”玛丽并没有嘲笑楚千城，她只是维持着脸上复杂莫测的神色，“对同类的关怀，是人类朴素的情感。但是，你想要在城邦区的金字塔上往上爬，这些多余的情感帮不到你。” 　　楚千城维持着沉默。在莱恩锐利的注视下，他不敢保证自己再多说几句是不是会暴露他的真正身份。 　　“圣丹斯先生，莫非你想要在重获自由后，返回蛮荒国度？”威廉眯起眼睛，露出狮子般锋锐的眼神。 　　“不可以吗？”楚千城昂起头来。 　　“当然，你进入械神俱乐部之后，可以选择在任何地方供职。”森提诺微笑着说，“不过，我真的很希望你选择留在新翡冷翠，因为一股新的浪潮即将袭来，我们都需要你这样的标杆。” 　　“哦？”楚千城挑了挑眉毛，又举起酒瓶。 　　“听说过天选之子吗？”玛丽开口问。 　　楚千城摇了摇头。 　　“超凡者社区开始有人鼓吹血统论。认为基因造就的超凡者才是天选之子，是人类的正统。这个言论在七大财团里非常受欢迎。因为七大财团的掌权家族都是拥有五百年历史的大世家，他们想要稳固家族的基业，成为天选的贵族。”莱恩接口说。 　　“他们想要挤占靠后天努力登上巅峰者的份额？”楚千城眼睛一眯，心里开始明白森提诺煞费苦心的布局。 　　“不愧是梦想之帮的智囊，一眼就看穿了七大财团的小心思。”莱恩笑着说。 　　“靠投胎来抢资源，他们想得挺美啊。”楚千城冷笑一声。 　　森提诺和莱恩同时轻轻拍手，脸露微笑。威廉终于坐直了身子，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玛丽低下头来，静静地品茶。 　　丹泽尔终于喝完了他的咖啡，将咖啡杯轻轻推开：“你和美人鲨之间的区别，就是个人努力和优秀血统的区别。我们把宝押在你身上。” 　　“这不只是为械神俱乐部宣传，也是为了四大组织里成千上万靠个人努力爬上巅峰的超凡者宣传。赢了，你就是所有平民超凡者的英雄。”莱恩沉声说。 　　“顺便说一句，你在新江户市的活儿，我很欣赏。”玛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你不会紧张了吧？”威廉死死盯着楚千城的眼睛。 　　“不会比攻打水晶宫更紧张。”楚千城淡淡地说。 　　“女士，先生们，疯子圣丹斯。”森提诺双手朝着楚千城一摊。 　　在座的四位四大组织的大佬同时露出优雅的公式化的微笑。他们从怀里取出动平台，漫不经心地划拉着。 　　“圣丹斯，你要来玩一点吗？”森提诺也拿出了动平台，朝着楚千城晃了晃。 　　“嗯？”楚千城茫然。 　　“我在新约克城维加斯区博彩平台设了赌局，七大财团的贵族都已经入场。如果你对自己有自信，可以玩一点。”森提诺笑着说。 　　“我没钱。”楚千城直白地说。 　　“你的吞尾蛇怎么样？”森提诺笑着问，“我可以代你押上五百万城关币，赢了全是你的，输了吞尾蛇归我，免得这件宝物又回到行动局的证物室吃尘。” 　　楚千城自然点头同意，反正输了自己也活不了，钱不赚白不赚。 　　“森提诺，你玩得还挺大啊。”威廉斜眼看他。 　　“稳赢的局，能多赚点就多赚点。”森提诺温和地笑着，完全看不出他内心深藏的焦虑。 　　楚千城看了一眼自己的动平台：“时间差不多了。” 　　不知不觉，他已经和这帮大佬聊了快一个小时。这一次闲聊对他来说受益匪浅。他至少知道了森提诺的一部分布局。 　　天选之子血统论的浪潮悄无声息地席卷城邦区，这是一次七大财团和四大组织内部争夺权力和资源的一次内卷。想要在这一次内卷中胜出，并趁机大肆侵占权力七大财团资源，不但需要实力，还需要人脉和舆论。 　　森提诺安排美人鲨和圣丹斯之间血腥搏杀，就是一次反血统论的公关宣传，为自己的势力团体争取人脉和舆论支持。 　　这并不意味着森提诺是一个支持平民的好人，他只是借势而起，利用这次内卷浪潮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无论是血统论还是反血统论，最终得利的都是权势巅峰上的列王们。这就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那么，圣丹斯先生，祝你武运昌隆。”森提诺微笑着点了一下动平台。 　　五光十色的璀璨光芒突然从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四周亮起。那是一片庆祝节日的烟花发出的光芒。 　　在烟花亮起的时候，干冰气化形成的白雾吞噬了整个广场，将广阔的场地瞬间变成一片雾霭中的神秘世界。 　　在白雾涌动之中，一座冰雪的王座在场地中央冉冉升起。在王座的中央，一位二十来岁的妙龄少女蜷成一团，缩坐在王位中央，犹如在寒风中冻死的小女孩，一脸绝望地望着圣殿广场的入口。 　　抽风机震天的轰鸣在广场四面八方响起。弥漫在场上的白雾瞬间散尽。整个圣殿广场已经成了一个冰雪的世界，地面上结了广阔平坦的冰面，犹如一片面积超过一座足球场的滑冰场。 　　在圣殿广场周围陡然耸起上百面巨型屏幕。这些巨屏不但成为了阻挡圣殿广场上的战斗余波伤及四周的屏障，而且也为在场中战斗的人提供了新翡冷翠各地观战者的视频画面，让他们知道这场比赛有多少人关注。 　　“很抱歉，美人鲨只给了我们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场地粗糙了一点，你将就一下。”森提诺笑着用胳膊肘撞了撞楚千城，让他从圣殿广场的视觉震撼中回过神来。 　　“嗯哼。”楚千城咳嗽了一声。他不但惊讶于场地的外观，也惊讶于森提诺制造的镜湖替身。她简直就是另一个镜湖，只是没有生命和灵魂。 　　他从桌面上拿回自己的圆顶礼帽，朝着在座的其他人举了举，随即戴在头上。所有人都朝他点首为礼，眼神中多少有了一丝期待。 　　“记住，密盒和美人。”森提诺在楚千城走过身边的时候，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 　　楚千城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从腰中抽出吞尾蛇，凌空一甩，将其变型成一枚手杖，踩着磁悬浮战靴，从阳台上纵身跳下，犹如冲浪者一般顺着空中的浪潮，轻盈地滑行到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中央，来到了王座的旁边。 　　贵宾席阳台上人头涌动，坐在屋子里的人们纷纷走到了阳台上，居高临下俯瞰着这一片蓝白色的冰之广场，静静等待美人鲨的来临。 第五十章 美人鲨的登场 　　楚千城催动磁悬浮战靴在寒冰王座的周围转了一个小圈，随即悠闲地将身子靠在王座的侧面，静静地等着美人鲨的到来。 　　他的眼睛时不时地扫一眼周围的大屏幕。这些大屏幕上显示的都是在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周围和各大主城区的观战场所。这些场所不是著名的露天酒吧就是繁华的商圈广场。 　　森提诺显然动用了手下无数隐形资助的著名媒体平台，在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已经将美人鲨和圣丹斯之间的对决炒得无比火热。大屏幕上显示的观战场所都人满为患，四大主城上百市区的市民都聚集在公众三位大屏幕前，屏息静气地等待战事的开始。 　　这个时候也正是各大企业下班的时间，蜂拥而来的上班族更让观战者的数量呈几何级数地上升。 　　现在的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犹如一个数百万观众列席的超级决斗场，一种让人血脉蒸腾的兴奋感在楚千城的心头不受控制地升起。 　　这一百多块大屏幕对决斗者产生的影响力，格外鲜明。即使此刻灵魂完全锚定的楚千城都难以抗拒。 　　这是一个强者展示力量的完美舞台，每一个想要向上攀升的超凡者梦寐以求的圣地。 　　楚千城瞥了一眼其中一块大屏幕，赫然看到圣天使堡正门广场上，站着一群人。简添欢、Q女士、绝景圣夏、雷蒙德、梅艾达混在一大群行动局探员中间，正在观看直播。 　　在他们周围还站着一群土豆团的安卓体，他们是艾莉留下保护雷蒙德等人的一批玩家。 　　森提诺麾下的媒体集团显然覆盖了圣天使堡。 　　这些人的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因为楚千城刚出门不过几个小时，已经走上了和美人鲨决斗的舞台。他的节奏怎么就这么快呢？ 　　看着他们的表情，楚千城嘴角露出微笑，他抬手摘下礼帽，朝他们举了举。 　　屏幕上的土豆安卓体们开始上蹿下跳。 　　“嘿嘿……”楚千城难得地开心了一下下。突然间，他的眼睛直了。 　　他看到了艾莉！ 　　艾莉此刻正孤身一人坐在一座露天酒吧靠街的角落，叼着一根吸管，装作享受果汁的样子。在她的斜对面，坐着一个脸熟的男人。他一副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一眼大一眼小地看着三维屏幕。 　　这是那个偷走镜湖的开门人菲德罗！ 　　楚千城对于艾莉充满了惊叹。她竟然凭着一己之力找到了这个神秘开门人！ 　　但是，菲德罗好歹是著名盗贼，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竟然被森提诺麾下媒体的摄像头捕获？ 　　楚千城心念电转。 　　就在这时，艾莉的注意力似乎被三维屏幕吸引住了，她目瞪口呆地盯着屏幕，透过屏幕看着楚千城的脸，然后她站了起来，似乎在认真听着媒体主播对于这场决斗的宣讲。 　　而就在这时，菲德罗忽然对着楚千城举手行了个礼，然后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艾莉完全没有发现，因为她被圣丹斯和美人鲨之间的强者对决彻底攫取了注意力。 　　这才是菲德罗冒着被摄像头捕捉的危险也要在酒吧里看直播的原因吧。 　　楚千城哭笑不得。这就是小猎犬和老狐狸之间的差距。 　　他没有时间想得更多，因为七点的电子钟报时响彻整个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这正是决定美人鲨是否登场的时间。 　　楚千城望着圣殿广场的入口。他不知道美人鲨会做出什么决定。 　　这显然不是美人鲨的主场。森提诺一点都不掩饰他将会把整个圣殿广场做成渐冻场的意图。这将会是一个他无路可逃的环境。 　　夺回妹妹的执念是否真的强大到让他不顾个人安危。他的理性和他的冲动到底谁会占上风？ 　　楚千城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压抑。他这个假疯子对上了一个真疯子，结局完全无法预料。 　　冰刀滑动冰面的声音在圣殿广场的入口响起。一道黑影闪电般从入口射入广场，躬身曲腿，以滑冰运动员的美妙姿态，轻盈地围绕寒冰王座划了个巨大半圈，停在一个遥远的角落。 　　紧接着冰刀滑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又一个黑影冲入广场，同样以滑冰之姿穿越广阔的广场，停在了遥远的另一头。 　　冰刀滑动！ 　　一个又一个黑影鱼贯入场。他们在冰面上潇洒而矫健地滑动着，在场地上划出无数优美的冰刀花纹。每一个黑影都以各自独特的姿态停在王座周围，错落有致，风姿卓绝。 　　终于呼啸涌入的黑影停息了下来。圣殿广场上，以各种卓越的姿态站立着23个身披黑袍的人影。 　　他们身上的黑袍同时破裂落地，露出他们藏在黑袍之内的容颜和身体。 　　她们穿着雪白的盔甲，手持千奇百怪的武器，带着寒冰头盔，惨白的脸上是惊恐欲绝的表情。 　　楚千城的呼吸停止了。 　　这是他最怕的情况：美人鲨把他手中珍藏的23个少女变成了他的战斗武器。 　　“怎么了圣丹斯？没话和我说吗？” 　　一个披挂冰霜装甲的少女踩着冰刀，滑到了楚千城的面前。她冻成紫色的嘴唇机械地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犹如电子音。 　　“在采访的时候，你不是挺能说会道的？” 　　另一个少女呼啸而来，手中的战斧犹如一团白电，对着楚千城一斧砍来。 　　楚千城手中的吞尾蛇不敢去反伤舞动战斧的少女，只能横杖一挡，正面接了这一斧。 　　轰地一声巨响，寒冰战斧砸在吞尾蛇化成的手杖上，斧头全部破碎，斧柄折断，少女手臂上冰甲层层碎裂，她的胳膊里穿出骨骼碎裂的声音，随即她的一条胳膊从她身上突然断裂，落在地上。 　　“该死！”楚千城连忙缩手。他的背后一痛，刚才和他说话的少女踩着冰刀闪电出击，一剑砍在他的背上。幸好他的身上有图灵版铁壁V战衣的防御，勉强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剑。 　　但是他感到脊椎都要被这一剑斩断了。 　　汗水顿时浸透了他背后的衬衫。 　　美人鲨操控的这23个少女本身并不坚固，全靠他加持在她们身上的冰水混合物异能作为护甲或者防御罩，一旦楚千城的攻击突破了防御，就会对她们的身体造成损害。 　　所以，如果楚千城怜香惜玉的话，他就不能攻破这些少女的防御，就算是招架她们的进攻都不行，只能闪避或者用切割的方式击断她们的武器，否则她们极可能被他的震击搞得四分五裂。 　　第一个少女的断臂就是这种后果。 　　而这些少女手中的寒冰武器全都是美人鲨技能幻化而成的神兵利刃，就算是图灵版铁壁V挡起来也费劲儿，多挨几下直接就能破防。 　　最可气的是，就算楚千城不是惜花之人，宁愿为了自保而大开杀戒，他最后杀的也不是美人鲨，而是23个少女。 　　到时候美人鲨趁着他心神大乱的机会，亲自进攻，他必然饮恨当场。 　　“怎么了，不是要与我进行强者的对决吗？” 　　“不是说我是懦夫吗？！” 　　“你怎么被一个懦夫杀得没有还手之力？” 　　“你还是疯子圣丹斯吗？” 　　一个又一个少女呼啸而来，手里的长剑，斩刀，大锤，巨斧，狼牙棒，链子锤，战戟舞出层层蓝白色的冰影，对着楚千城毫不留情地切砍劈削，戳刺碾斩，犹如一群血腥的屠夫。 　　从她们凶狠的挥击和斩杀来看，美人鲨已经把内心的狂怒全都宣泄到对楚千城的虐杀中了。 　　这里有对圣丹斯猎艳之王的挑战，有对森提诺的长久积怨，有对失去妹妹的绝望，也有欲求不满的无能狂怒。 　　楚千城将磁悬浮战靴功能激发到极致，身形如电，在23个少女此起彼伏的砍杀和追猎中艰难地自保，试图找到取胜之道。 　　轰！ 　　在连续躲过多次斩击和刺杀后，一枚链子锤终于成功锤中了他的后心。楚千城整个人直扑了出去，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四周的少女一拥而上，刀砍斧剁，拳打脚踢。楚千城不顾形象地满地打滚，从少女们雨点般的攻击中钻了出来，一个滑跪钻出重围，膝盖使劲儿，身子从跪滑变成蹲滑，在磁悬浮战靴带动下，朝着广场的远角狂奔。 　　就在这一轮乱打中，楚千城身上又挨了十几下，战衣已经出现三处撕裂，下一次任何一个少女用剑或者刀刺中撕裂处，就可以直接让他打出GG。 　　楚千城一边加速滑行，一边操纵纳米安卓体急速修复战衣。23名少女在冰刀的带动下，以丝毫不弱于楚千城的急速四面围来，再次将他困在中间。 　　美人鲨显然已经分析出了圣丹斯好色的弱点，以牺牲自己的藏品为代价，在场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在经过这一番垂死挣扎之后，楚千城忽然意识到自己在一开始被美人鲨的决绝和别出心裁震慑了。 　　这些少女的出场的确让美人鲨立于不败之地，但是这不意味着他就赢了。 　　因为，美人鲨刚才的进攻充满了漏洞，再也不复之前圣殿广场走廊上那场激战一样犀利。 　　楚千城仍然记得美人鲨以花洒喷射水冰之刺的恐怖。如果刚才美人鲨使出那一招，倒地的楚千城已经被肢解了。 　　他百忙中仰头看了一眼森提诺所在的阳台，只见森提诺站在阳台上，正朝他点头。 　　在这一段时间里，圣殿广场的温度已经成功降到了零下20度，美人鲨无法使出水冰之刺，因为他已经无法转化成水之形态了。 　　这意味着美人鲨的进攻将会以冰之形态持续下去，这就少了无数的变化。 　　他还有机会！ 第五十一章 圣丹斯之舞 　　又一轮少女的武器狂袭呼啸而至。楚千城被他们逼入了死角。 　　这一次他沉下了心来，不再被一开始的担忧和疑虑困扰。美人鲨的冰之形态只是他一半的战力，这并不是压倒性的力量，他有能力抵挡。 　　舞剑的少女再次接近，脸上仍然是惊恐欲绝的神清。那是她被美人鲨捕获并且冻结时的神情。这与她舞剑的凶狠动作产生极强的反差。 　　一开始的楚千城被她震撼得几乎不知所措。但是现在，他已经渐渐适应了这强烈的反差感。 　　他一抖吞尾蛇，吞尾蛇的剑刃犹如扭动的缎带，在少女的身前一卷。她的剑刃遇到吞尾蛇扭曲的冽光，轰地一声碎成齑粉。 　　楚千城侧身与少女擦身而过，眼神在她握剑的手臂上停驻了片刻。她的手仍然紧紧攥着仅剩的剑柄。手骨、肌肉、甚至皮肤都没有产生大的变化。 　　楚千城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的吞尾蛇在这个想法冒出来的刹那，已经再次狂卷而出。凛冽的剑光犹如横挂的瀑布，一下子裹住了舞剑的少女。 　　剑光陡然消失。少女身上寒冰战甲全都被吞尾蛇剥落，只剩下她被捕猎时穿着的素蓝色晚礼服。 　　当这位少女失去了体外的所有冰体之后，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动作变得僵直呆板，只剩下脚下的冰刀仍然在滑动。 　　楚千城一个侧移移到她的身边，单手托住她的身子，强迫她与自己在冰上急速地滑动，随即他猛然一个飞旋，犹如和这位少女在冰上双人舞，让开了第二个少女的锤击。 　　吞尾蛇从他挟持的少女肋下穿出，犹如狂卷的飞瀑，裹住了第二个少女的全身。她手中的冰锤先断裂，后粉碎，随即她身上所有的冰甲粉碎。 　　楚千城收剑在腰，双手各托一位少女，前后飞旋，躲避后续少女的攻击，犹如在跳冰上三人舞。 　　美人鲨操纵的少女攻击渐渐变得凶猛无序，这给了楚千城手挽两个少女共舞的时间，他挽着两位美艳少女在21名少女的凶猛扑击下，左躲右闪，旁若无人。 　　片刻之后，他双手一推，这两名少女旋转着离开了他的掌握，朝着圣殿广场远角滑去。片刻之后，她们的身体靠在了广场边缘的大屏幕上，凝立不动。 　　楚千城重新舞剑在手，对准了另外两名少女。 　　片刻之后，这两名少女又成了他手下的舞伴，他笑嘻嘻地挽着两名少女在剩下的19名少女围攻下，悠然自得地左躲右闪。 　　美人鲨的攻击越来越凶悍，但是对上楚千城灵活的舞步，却显得越来越笨拙。 　　片刻之后，楚千城似乎感到了厌倦，他将手中的少女推向广场远角，靠屏而立，而他自己又开始物色新的舞伴。 　　美人鲨操纵的少女们越来越不像是在进行生死搏杀，反而像一群争风吃醋的女郎，争抢着与猎艳之王圣丹斯共舞的权利。 　　寂静的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忽然变得嘈杂热烈起来。 　　从数百个商圈广场和露天酒吧传来的观战者现场声响回荡在寂静的冰面上。四大主城上百个市区的观看场地充满了欢声笑语。人们在大笑大叫，鼓掌欢呼，热烈议论，指指点点。 　　他们甚至以为这不是一场刺刀见红的强者决斗，而是类似五百年前超级摔跤赛一样的真人秀表演赛。 　　此时的表演者是楚千城，美人鲨只是械神俱乐部请来的小丑。 　　满心恶意的森提诺趁着楚千城占上风的时机，将观战者的声音传入场内，帮助楚千城进一步刺激美人鲨，搞他的心态。 　　美人鲨的进攻更加疯狂，也更加草率，在强烈愤怒和极致的冲动下，此时的他一心想要的，是找回刚开始打倒圣丹斯的爽感。被这股渴望驱动，他不断试图重复刚开场的进攻方式。 　　但是此刻场上的少女一对对地在减少，围攻的杀伤力直线下降，楚千城的躲避和还击更加从容优雅，还充满了挑逗刺激。 　　楚千城拖动两位少女在冰面上意态慵懒而动作灵活的舞动，犹如一面鲜红的绸缎，不断刺激着美人鲨的进攻欲。 　　直到楚千城将最后一名少女的寒冰武器和寒冰战甲剥落，将她俘获在身边，随他共舞，美人鲨才恍然发现，自己手里已经没有可操纵的藏品。 　　楚千城双手一送，最后一位与他共舞的少女翩然飞出，轻灵旋转着飘向远方，在他恰到好处的推送下，轻轻倚在场边大屏幕上，犹如靠在墙边陷入春日的短眠。 　　楚千城的身子在场中一个轻灵的飞旋，摘下头上的圆顶礼帽，双臂雄鹰般一展，躬身做了一个谢幕礼，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轰雷般的口哨和欢呼声从广场四面八方的扩音器中传来，那是森提诺放送的数百个直播现场的喧嚣声。 　　轰——！ 　　平坦光滑的广场猛然耸起数百具千奇百怪的冰雕。美人鲨终于忍不住亲自下场找回失去的面子。 　　他被场外气氛和楚千城的挑逗彻底激怒了。他要当着数百万城邦市民的面，亲手肢解了这个轻浮之辈。 　　强烈的杀意粗暴地侵入楚千城的全身，压制着他的精神。 　　楚千城迅速观察着周围的冰雕群。大概有三百多具奇形怪状的冰雕，有人类，有机甲，有怪兽，还有各种奇异的机械制品，犹如从蒸汽朋克的世界中拿来的成品。 　　“这大概是美人鲨能够想象出来的所有战斗武器吧。”楚千城看着这群恐怖的冰雕，暗暗思索着美人鲨的成长环境。 　　他想要找到美人鲨心脏的位置。他不想伤到那颗心脏，因为心脏的破碎意味着美人鲨和镜湖同时死亡。他对救援镜湖还存了一丝指望。 　　“你想找我的心脏在哪儿吗？” 　　一团冰影呼啸而来，这是一条长着绞刀般牙齿的巨嘴沙虫，它犹如一列冰霜列车，喷吐着零下五十度的寒气，朝着楚千城冲来。 　　它的冲击打开了总攻的序幕。 　　静寂的冰场陷入喧天的噪音之中。 　　…… 　　艾莉所在的露天酒吧此刻已经被喧嚣宏大的人声淹没。她缩在靠街的角落，紧紧盯着酒吧内的三维大屏幕，完全被圣丹斯优雅的冰上舞姿给吸引住了。 　　整个过程犹如一场大型的冰上芭蕾表演，主演圣丹斯，群演23名美貌少女，导演圣丹斯和美人鲨。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这场表演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艾莉沉浸在和周围人群一样的欢快和震惊中，同时也有着一丝淡淡的忧虑。虽然这些少女都已经死亡，但是她不希望圣丹斯更进一步摧毁她们的遗体。 　　幸好，这个圣丹斯果然是色魔中的君子，对于这些少女的遗体做到了最大的尊重，依靠自己的巧妙周旋，将她们一个个推出了战斗的漩涡。 　　既优雅从容，又细心体贴，同时还特别能来事，美人鲨遇到对手啦，嘻嘻……艾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吸光了杯子里的果汁。 　　等到美人鲨进入狂暴，催动一大群冰雕朝着圣丹斯狂攻的时候，场面变得混乱而无聊起来，酒吧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安静，人们说笑着，议论着，吃着喝着，把这最凶险的搏杀看成了表演赛中最无聊的一环。 　　艾莉对于圣丹斯的生死也不是那么关心，她终于回过味来想起自己要干什么。她在追踪菲德罗啊，混蛋！ 　　她左右一看，菲德罗早就没影了。 　　她无奈地打开眼中的AR隐形视镜，追踪土豆团的去向。果然，有一个土豆安卓体在距离露天酒吧足足十公里的区域里急速行进。 　　这是她安排在露天酒吧周围看点的安卓体。不，其实不是她安排的，而是土豆团自己做的策划和安排。 　　虽然她在每一个土豆安卓体上都安装了类似于IG的神经元芯片组，但是因为空间太小，这些芯片组的功能都被她简化到极致。她自己都不确定最后能起什么样的作用。 　　在土豆安卓体成型后，她试图和这些土豆安卓体沟通，但是这种沟通完全是单向的。它们可以听懂她的意思，但是它们的机器语言她却完全不知该怎么了解。而他们之间互相沟通的方案，她也只能靠猜。 　　这一次追踪菲德罗也是一样，她好几次跟丢了这个狡猾的盗贼，但是土豆团却靠领头安卓体的分派，好几次重新追回他的行踪，让艾莉特别有面子。 　　“这一次如果能逮住菲德罗，我就算是卖器官也要为它们换上好的神经元芯片组。”艾莉心里一阵喜悦和感激，“换神经元芯片组还是再多造一批呢？唉，好愁人。” 　　她猛然踩上土豆团滑板，风驰电掣地朝着十公里外的土豆安卓体所在方位飞去。 　　在艾莉极速追击的同时，在她的AR视界里，土豆安卓体的方位也在急剧变化。它在人群和车流中诡异而迅速地穿梭着，犹如一条狡猾的狐狸。 　　艾莉想象不出这个土豆安卓体是怎么做出这么惊艳的机动的。她只能为自己设计的AI点个赞。 第五十二章 菲德罗的过去 　　艾莉最终在一座繁华的商圈广场追上了菲德罗。 　　确切地说，是菲德罗主动停了下来，他仿佛感觉已经甩脱了艾莉的追踪，终于有闲暇歇一会儿。他停在了商圈广场的三维大屏幕面前。此时此刻圣丹斯和美人鲨的决斗正在进入白热化阶段。 　　美人鲨的冰雕在他操纵下能够变幻出不同形态，做出任何进攻，打出各种精奥绝伦的配合，远程近程，覆盖火力，短促突击。 　　冰雕群占领的场地，就是一座活生生的绞肉场。而这座绞肉场正在一点点扩大，吞噬着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的所有空间。 　　圣丹斯身影在冰雕群中风雨飘摇，被一点点挤压掉了生存空间。 　　虽然他能够以吞尾蛇切割粉碎一定数量的冰雕，为自己争取腾挪的空间，但是美人鲨的制冰术仿佛永无止境，他只能在冰雕群的疯狂进攻下，一点点缩小自己的活动范围。 　　胜负就在眼前。 　　在这个紧张到极点的时刻，身为AA级战力的超凡者菲德罗忍不住停下脚步想看看圣丹斯和美人鲨的胜负。这好像也合理…… 　　艾莉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不再被圣丹斯和美人鲨的激战左右，只是朝着菲德罗悄无声息地接近。 　　终于，穿过拥挤的观战人群，她看到了菲德罗的背影，他的背上贴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土黄色女士背包。艾莉眯起眼睛仔细一看，这正是她的那个土豆安卓体。 　　这个安卓体机智地变形成了背包的样子。但是，它的体积太小了，变不成大背包，就变成了女士背包。这样就可以不惹人注目的地贴在菲德罗的身上。 　　虽然这会让菲德罗本人的品味受人质疑，不过也有这样偏好女士背包的男士嘛。 　　艾莉强忍着嗤笑，坠在菲德罗的身后，用兜帽罩住了自己的脑袋，希望继续跟踪他到他的住所。 　　就在这时，菲德罗猛然回过头来，朝着艾莉直走过来。 　　艾莉浑身都僵住了。AA级异能者的气势一下子压制住了她。她只是一个接近A级的B级机械师。 　　“小姑娘，干得不错，我认可你，跟我来。” 　　菲德罗和艾莉错身而过时，在她耳边迅速低语了一句。 　　艾莉浑身上下都是汗，菲德罗只是接近她低语了一句，就让她的魂儿吓得差点从皮里渗出来。 　　她无法抵抗菲德罗的强势，同时她追踪菲德罗也是为了找回镜湖的冷冻身躯，没道理拒绝进一步搜集失物情报的机会。 　　踩在她脚上的土豆团滑板迅速变形，化为包裹她身上的战衣，以此保护她的人身安全。这战衣变形成了风衣的形状，但是土黄色的色调始终无法改变，这让艾莉的外型很是拉胯。 　　菲德罗斜眼看了她一眼，嫌弃地加快了脚步，拉开了一点和她的距离。 　　“一个背着女士背包的男人还这么挑！”艾莉脸上不动声色，肚子里却疯狂吐槽。 　　两人转角来到了一个黑暗无人的角落，菲德罗猛然转过身来，一把攥住艾莉的手臂，将她用力往角落里一拉。 　　“你……”艾莉的手里迅速攥紧了土豆团变形成的脉冲突击手枪。 　　但是她发现菲德罗和她同时钻进了一道突然出现的空间门中。 　　空间门在她背后迅速关闭。艾莉抬头看了一眼，现在她处于一片从未见过的星光之下。周围一片湛蓝色，犹如一片星空。 　　“这就是亚空间吗？”艾莉震惊地四外观望。 　　“别乱动，这里走错一步就会永远迷失。”菲德罗伸出手来，握住前方渐渐出现的一个门把手。 　　他回过头来看着艾莉震惊的样子，疲倦而厌烦地叹了口气：“你不是二十岁的小女孩，集中精神。现在不止一条人命握在你的手里，不要关心无聊的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打开新出现的一道空间门。 　　门外，一头硕大的暴蜥猛然探进头来，冰箱大小的嘴一口咬住菲德罗，将他整个吞了下去。 　　艾莉和所有土豆团都被吓傻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暴蜥吞下菲德罗缩回头去，空间门缓缓地合起来。片刻后，空间门之后发出震天动地的野兽嚎叫，然后是一顿地动山摇。 　　就在空间门即将合上的一瞬间，一只血淋淋的手猛然扒住门缝，强行将它再次打开。一身是血的菲德罗狼狈地从门外钻了进来，用后背把门关上。 　　“开错门了。” 　　菲德罗气喘吁吁地说。 　　艾莉傻傻地看着他。 　　“我被叼走了你就傻看着，真的好吗？”菲德罗责备地看着艾莉，“你可以考虑帮我一把的。” 　　“你不是刚让我别乱动吗？”艾莉结巴地反驳。 　　菲德罗垂下头叹了口气，举起手停止了这场无意义的争论。他喘匀了气，再次凝聚出另一个空间门，他开门之前看了一眼艾莉：“你往前站站。” 　　“我站这儿挺好。”艾莉可不想为他挡暴蜥。 　　菲德罗无奈地撇了撇嘴，深吸一口气，猛然拉开了空间门。 　　门外是一条破旧幽深的走廊，是不是从天花板上落下瀑布般的电火花。 　　菲德罗点了点头，一把拉住直往后躲的艾莉，和她一同钻进了空间门。 　　门在两人身后关闭，瞬间消失。艾莉四下打量一下现在所处的环境，感觉好像不是人间。 　　空气中漂浮着铁锈、烧焦电线和血肉的恶臭，仍然在使用的废旧线路时不时爆出明亮的火花，给人一种走廊随时会被爆炸吞没的错觉。 　　一股朝不保夕的颓废感充斥着整个建筑。 　　艾莉跟在菲德罗身后，越走越感到惊心动魄。这里和地狱差别真的不是特别大，到处都透着末日的味道。 　　菲德罗引领艾莉走过一重重回廊，终于来到一间拥有橙黄色明媚灯火的房间。房间的沙发上，赫然缩坐着被菲德罗偷走的镜湖。 　　在镜湖旁边坐着一位闭目沉睡的女子。她外型健美秀丽，皮肤是略带苍白的小麦色，眼角略有鱼尾纹。她靠在镜湖旁边，因为身材较高，她的脸正好可以压在镜湖的头发上。 　　她的身体浮现着淡淡的冰屑，显然已经被镜湖的冰水混合物异能冻结。 　　“苏珊.康纳利！”艾莉脱口而出。 　　“你知道她的名字？”菲德罗有些吃惊。 　　“我是靠她查到你的！”艾莉点头。 　　“哦？”菲德罗挑了挑眉毛，“我和她从来没有公开确立过关系……”他抿嘴摇了摇头，想不出艾莉怎么能摸到这条线上的。 　　“但是她和你有过一张放到社交网站上的照片。”艾莉说。 　　“我和很多女人都有过社交照片。”菲德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傲然的神气。年轻的时候，他可是不输于圣丹斯的情圣。 　　“但是你的女朋友都是坏女人，而她是个善于惹麻烦的记者，总喜欢追踪报道七大财团和四大组织的丑闻，以我的看法，她是个好人。”艾莉得意地说。 　　“她好的有限。你如果了解她的话。”菲德罗苦笑了一下。 　　“但是，她改变了你，不是吗？”艾莉笑着追问。 　　所有菲德罗的女朋友都是陪他一起疯的角色，只有苏珊在社交平台上说出了对自己心上人的期许，她渴望和他在一个滨海的船屋过与世无争的隐居生活。 　　菲德罗在找到获奖的科技遗迹之后，真的过上了隐居生活。这无形中证明了哪个女人在他生命中最重要。 　　艾莉根据这条线索，找到了苏珊租住的船屋，而在船屋附近盯上了菲德罗。 　　“没错，不是为了她，我不会隐居25年，任凭森提诺摆布。”菲德罗看着被冰冻的苏珊，“你很敏锐。” 　　“……”艾莉在心里默默为自己鼓了鼓掌。 　　“苏珊因为长期在危险地带采访，终于得了辐射病并且并发了癌症。所罗门宝藏联合体的特效纳米医疗机器人可以治好她的病。她本身的钱不够，又不肯找我帮忙。于是资助她所在媒体平台的组织为她提供了医疗资金。” 　　菲德罗沉痛地说。 　　“这不是好事吗？”艾莉奇怪地问。 　　“这个组织就是森提诺的械神俱乐部。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在为正义而追寻真相，实际上她只是森提诺的牵线傀儡。而她接受了械神俱乐部资助以后，她的身上被植入了被森提诺下了手脚的纳米机器人。她的身体已经被森提诺彻底控制。” 　　菲德罗长叹一声。 　　“这个畜生！”艾莉脱口而出。 　　“他显然知道我和苏珊的关系，通过控制她的生死，他将我彻底绑上了他的战车。我为他做了25年湿活。这些苏珊都知道了。”菲德罗走到苏珊身边，温柔地抚摸着她冻结的头发。 　　“她做了什么？”艾莉担心地问。 　　“她找到了赛博连锁店。用25年来攒下的钱为自己买了灵魂堆栈上传。她要逃开自己的身体，让我永远摆脱森提诺的控制。”菲德罗哑声说。 　　“灵魂堆栈技术靠谱吗？”艾莉担心地问。 　　“当然不靠谱！”菲德罗苦着脸说，“你看看新江户市发生了什么？用了灵魂互换技术的人，都虫化了！” 　　“所以你才偷走了镜湖，用她把苏珊的遗体冻住了！”艾莉恍然大悟。 第五十三章 与魔鬼的交易 　　菲德罗坐在沙发上，靠在自己挚爱的女人身边，脸上全是愁苦。艾莉看着他，深感同情。不过她多少也感到了菲德罗对苏珊的无奈。 　　苏珊过于自我，一向都喜欢自己拿主意，第一次决定治病也是，第二次决定灵魂上传也是。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商量的性格。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拿捏住菲德罗这个风流种子。 　　“这里是哪儿？”艾莉终于忍不住问。 　　“这是赛博连锁店新翡冷翠接待处。”菲德罗靠在沙发上，“苏珊接受了灵魂上传治疗的地方。”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想要干什么？”艾莉疑惑地问。 　　“我想要找的其实是圣丹斯。”菲德罗苦恼地说，“没想到被你盯上了。不过在被你追踪的时候，我通过可靠的情报知道了你和圣丹斯的关系。” 　　“呃……我想你误会了。”艾莉咧了咧嘴，她和圣丹斯的关系可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 　　“并没有。”在她背后的屋角阴影处，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惊叫一声，迅速回头：屋角的阴影处缓缓盛开了一朵人之花，一个全身黑衣的怪人从黑影中长了出来。 　　黑羊！ 　　艾莉迅速回忆自己和圣丹斯之间的互动。圣丹斯在解救简添欢而对抗黑羊的时候，她曾经在外面做支援，其他就没有了。 　　“我和圣丹斯只是幻影组的同事而已。”艾莉连忙说。 　　“哼哼，你们来救姓简的的时候，我看到了圣丹斯看你的眼神。那可是把你当小公主一样的宠溺，看的我都肉麻得受不了。”黑羊狞恶地抖了抖身子。他对于人类之间良性的情感异常抵触。 　　“他看谁都那样。”艾莉也感到身子发麻。 　　“联络他，现在！”黑羊冷冷地说。 　　“现在？他不会接的。”艾莉急了。 　　“黑羊，圣丹斯现在可忙着呢。”菲德罗苦笑一声。他和黑羊之间似乎交情还不错。 　　黑羊冷笑一声，溜达到菲德罗的身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菲德罗，苏珊一出事，你魂都没了吧？” 　　“说什么呢？”菲德罗茫然问。 　　黑羊从他背后一掏，把仍然扒在他背后的土豆安卓体给扒拉了出来，捏在手里。土豆安卓体发出了激烈的哔哔叭叭的声音，小手小脚拼命去打黑羊。 　　“我擦，什么时候！”菲德罗满是后怕地摸了一把后背，“这才是她阴魂不散的原因……” 　　黑羊拎着土豆安卓体，从沙发坐垫的夹缝里费劲儿地找出遥控器，然后打开了屋子中的三维大屏幕播放器。此刻所有的媒体平台都在直播美人鲨和圣丹斯的大战。 　　黑羊一边看着大屏幕里的激战，一边捏住土豆安卓体：“我现在数到三，如果你再不给圣丹斯发通讯，我就捏爆你这个小玩具。” 　　“别逗了，黑羊，你这算哪门子威胁？”菲德罗虽然满肚子都是心事，但是听到黑羊这种低幼程度的威胁还是忍不住笑了。 　　“冷静，我这就打。”艾莉迅速拿出了动平台。把菲德罗惊得睁大了眼睛。 　　“我只能保证打，我不保证他会接啊。”艾莉拨通了通讯。 　　菲德罗看着屏幕上和美人鲨战得飞起的圣丹斯，连连摇头。 　　“蕾恩，什么事？”通讯瞬间挂通，圣丹斯的伦敦东区口音英语在艾莉动平台里响起。 　　“你接电话干什么？”艾莉几乎冲口而出。圣丹斯和美人鲨打得针锋相对，战衣都有多处撕裂，她没想到他竟然还有闲暇接电话。 　　“有事儿说事儿，我现在正忙着。” 　　圣丹斯语气冷峻。但是对艾莉的关心此刻却挡都挡不住。艾莉红着脸斜眼看着菲德罗和黑羊。 　　两人同时用手按住左心，一脸被感动的表情。艾莉感到耳根发热。圣丹斯对于女人的狂热果然不一般。 　　艾莉把动平台放到黑羊和菲德罗的面前：“圣丹斯，我找到镜湖和菲德罗了，他和他的同伙想和你通话。” 　　“什么事，说吧！哼~~~” 　　屏幕上，圣丹斯被犹如沙虫一般可怕的巨型冰雕虫车给撞翻了出去，随即半空中抡剑斩杀了四只追着他喷冰凌的冰雕天巫，滚落在地，又被一群舞动大剑的冰雕士兵围住。 　　黑羊和菲德罗一边看屏幕一边斟酌着形势。 　　直到圣丹斯从冰雕士兵中冲出来，在冰面上飞速滑行的时候，他们才终于找到了说话的空档。 　　“你现在和森提诺交情不错？”菲德罗看了一眼黑羊。黑羊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是菲德罗？”圣丹斯冷峻地反问。 　　“是。呃……若丁探员在我们手里。”菲德罗看了一眼艾莉。 　　“是和他们在一起。”艾莉生气地纠正。 　　“嗨，圣丹斯。”黑羊凑到动平台面前打招呼。 　　通讯里沉默了足足五秒钟，圣丹斯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有森提诺的全面资源倾斜，有什么事都可以谈。” 　　菲德罗和黑羊同时拍了拍膝盖，斜眼望向艾莉。艾莉翻了个白眼。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圣丹斯确实够意思，一听说她被黑羊、菲德罗变相拘禁，立刻承诺一切，毫不犹豫。 　　更不要说他还在和美人鲨干架。 　　“森提诺能够制造和人类几乎完全一样的赛博人，这件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菲德罗看着屏幕上被冻在寒冰王座上的镜湖替身。 　　“嗯。”圣丹斯的身影再次被冰雕群团团围住。厮杀逐渐激烈。 　　“……”菲德罗和黑羊望着屏幕上打得七窍生烟的圣丹斯，决定还是给他点时间打架。 　　等到圣丹斯终于又杀出了重围，菲德罗连忙抓紧时间：“我需要做一个赛博人。与苏珊.康纳利一模一样的赛博人。我得到这个赛博人之后，我会把镜湖还给森提诺。” 　　“谁是苏珊.康纳利？” 　　圣丹斯对于菲德罗的要求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通讯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杜让先生，如果我没猜错，苏珊找到了和你关系匪浅的黑羊，私自将灵魂上传到了灵魂堆栈保存。你想要给她找一个新的下载躯体，因为她的老身子里都是我的纳米机器人？” 　　那是森提诺的声音。艾莉惊得连退几步，脸色瞬间煞白。但是菲德罗和黑羊似乎早就猜到会有这个情况，脸色并没有变化。 　　森提诺无孔不入的黑客能力早就在他们的计算之中。圣丹斯在激战中还在接听通讯，这种事情森提诺怎么可能不关心？ 　　“哼！”菲德罗愤怒地哼了一声，默认了森提诺的话。 　　“杜让先生，我们一直合作愉快，为什么不让我们保持这良好的关系？”森提诺的语调仍然轻松愉快。 　　“森提诺，我如果失去苏珊，你一切的秘密都将曝光。我不在乎你怎么对付我！”菲德罗厉声说。 　　“你的确为我做了一些事情，但是谁在我这个位置不需要人来做湿活呢？你尽管曝光我所有的事情，这对我影响都不大。”森提诺懒洋洋地说。 　　“圣丹斯现在被美人鲨困死在了圣殿广场，你觉得他为什么不能获胜？”菲德罗眯起眼睛。 　　森提诺保持了沉默。 　　“他不敢伤了美人鲨，因为他杀了美人鲨，就等于杀了镜湖。”菲德罗瞪大了眼睛，“他是一个情种，和25年前的我一样。你想要让他放开一切顾虑杀死美人鲨，你就需要拿回镜湖的躯体，为她更新机械之心。” 　　“我要苏珊的赛博人复制体，你要镜湖，咱们各取所需。”菲德罗咬紧牙关，紧张地看着艾莉的动平台。 　　“我很奇怪，这些你都可以直接用特定通讯线路跟我说，不需要打扰圣丹斯。”森提诺淡淡地说。 　　“哈哈，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只有用圣丹斯做中介，我才能确保你不会立刻追踪到我的方位。”菲德罗冷笑着说，“而且，现在打给圣丹斯，特别有冲击力。”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森提诺叹了口气。 　　“十分钟内把苏珊的赛博复制人送到翡冷翠慈善医院的停尸间，过期不候。”菲德罗冷冷地说。 　　“十分钟的话……”森提诺似乎还想要提条件。 　　“十分钟！别想有在赛博人体内做手脚的时间，如果我扫描到纳米电机，立刻锤烂镜湖的身子。”菲德罗咬牙切齿地说。 　　“杜让先生，你太让我伤心了。我们的关系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我本来会在今年就解除她体内的纳米机器人。这些纳米机器人的存在也是为了防止她做傻事。她多活了25年，不是吗？”森提诺笑着问。 　　“别废话，十分钟，开始计时！”菲德罗厉声说。 　　森提诺的声音彻底消失了。显然十分钟完成一台全新的赛博复制人也是一项极限挑战。 　　“谈完了？”圣丹斯的声音重新出现在通讯中。 　　“嗯，你会在十分钟后拿到镜湖。”菲德罗紧盯着自己的动平台，上面的计时已经走了2分钟。 　　“我希望蕾恩能够护送镜湖的身体到新翡冷翠慈善医院。”圣丹斯的语音沉静。 　　“你，你不用为我担心。”艾莉忍不住开口道。 　　“我的确不用。但是我愿意。”圣丹斯挂了通讯。 　　菲德罗和黑羊斜眼看着艾莉，似笑非笑。 第五十四章 死战美人鲨 　　楚千城和美人鲨的激战已经持续了足足二十分钟。 　　美人鲨的攻势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势。楚千城的活动空间被缩减到了极致，只能在一片被美人鲨重塑的冰雪丛林中艰难地战斗。 　　而他也作出了浴血死战，被逼到墙角的姿态。 　　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异常的平静。他的大脑分出了相当一部分容量进行多线程迭代训练法，将美人鲨奇形怪状的冰雕数量，种类，互相之间的技能配合，进程远程的协同，都投入了脑中的虚拟战场，迭代升级。 　　楚千城的多线程迭代训练法对付群敌的时候捉襟见肘，但是对付美人鲨这样的单独的敌人，却可以将自身优秀的机制发挥到极致。 　　在二十分钟之后，他的脑海中已经迭代出美人鲨即将出手的多套战术和进攻组合，而且依靠虚拟战场的反复运算找到了解法。 　　他的吞尾蛇在这一场压迫性强大到极点的对抗中，一点点找到和他更深的默契。此刻楚千城头脑内不断涌现的体术、枪斗术、冷兵术的战斗方法能够随时被吞尾蛇上的灵丝感应。 　　这等于楚千城的战斗知识与吞尾蛇的灵识融合在了一起，真正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吞尾蛇此刻不再是楚千城继承过来的武器，而是他身体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他的思维、知识、激情和灵感的延展。 　　与美人鲨的实战经验对他的裨益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如果可能，楚千城甚至愿意和美人鲨决战到明天。但是他的任务不是靠美人鲨提升自己的作战水平，而是杀了美人鲨。 　　这是他目前为止一直不敢去做的事。首先，这件事需要消耗他无敌连珠内所有的械力，而且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小。其次，镜湖毕竟是一条人命，杀了美人鲨就害死了她，这让楚千城下不去手。 　　而此时此刻，他虽然可以勉强与美人鲨战成平手，但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他持续在消耗大量的械力，一旦他的械力消耗达到阈值，开始消耗无敌连珠里的存货，他就无法使用他酝酿的大招，或者大招的伤害达不到彻底灭杀美人鲨的地步。 　　在这场战斗中，他尽量示弱，让美人鲨感到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杀死他，这使他忘了场上的少女们。 　　如果楚千城的大招没有干净利落地干掉美人鲨，他发起疯来，很可能当场引爆场上23个少女的身体，来一个死亡莲华。那这场艰苦促成的决斗就失去了所有意义。 　　但是艾莉的来电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希望。 　　艾莉竟然凭借她自身的能力找到了镜湖。菲德罗和森提诺趁着这个契机达成了交换协议。 　　他一直在心底担心的艾莉和镜湖，一下子全都有了下落，而且森提诺还暗示了自己可以为镜湖更新心脏。 　　如果镜湖有了机械之心延命，他就可以直接杀了美人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十分钟，只要再坚持十分钟。 　　楚千城心情开始变得轻松愉快起来。手中的吞尾蛇感应到了他的心情，剑光突然卷出一环套一环的鞭形剑影，将眼前扑杀过来的三名冰甲忍者同时绞杀成渣。 　　突然间，所有围攻他的冰雕都消失在了冰原之上。 　　被美人鲨糟蹋得凸凹不平，冰雕林立的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重新恢复了镜面般光滑的冰面。 　　楚千城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他感到了美人鲨的气势在凝练聚集。凭直觉他就可以断定，这是美人鲨使出杀招的前兆。 　　他的手上留着压箱底的一招，而美人鲨作为AA级的超凡者，自然也有袖底的绝活。 　　楚千城横剑四顾，任凭汗水和身上撕裂伤上流出的鲜血顺着身体滴落在地。 　　在总体的场面上，因为他从一开始的有计划的示弱，他和美人鲨的激战一直处于绝对的下风，他只是勉强存活。 　　而美人鲨显然已经没有了猫戏老鼠的耐心，他要以绝招残忍地杀死圣丹斯。 　　楚千城尽力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不要去想利用人质做任何事。而会场上宏大的气氛，以及美人鲨自己对于藏品的喜爱，也让美人鲨在利用人质上有一丝丝的顾虑。 　　忽然间，一个穿着连体服的男子从冰面底层冉冉升起。 　　这个男子的脸和镜湖一模一样，只是留着短发，甚至嘴角的笑容都格外的相似。他的连体服由白色的寒冰制造，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蓝色的冰晶，让他看上去犹如一个蓝晶化身的人。 　　楚千城心头一沉。这是镜湖的蓝晶。 　　每一颗蓝晶都是一颗小型的寒冰炸弹，通过不同的引爆方式，可以形成不同的效果。引爆在人体上，寒冰喷发的极寒会让人体瞬间冻结和碎裂。引爆在空气中，可以瞬间凝结成厚达一米的冰墙，阻挡任何攻击。 　　他亲眼看过镜湖施展蓝晶对付安德烈和保罗，这种攻击防不胜防。 　　“圣丹斯，你的剑法和你的战术我已经看腻了。”蓝晶人露出轻蔑的冷笑，“你那些幼稚的舞步，拙劣的剑法，机械师下里巴人的技能，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嗯？他的冰雕进攻看来也不是他真正的杀招。”楚千城眯起眼睛。 　　美人鲨和他都在互相试探，渴望将对方逼到极限，让他暴露出最终的杀手锏。 　　这一轮，美人鲨首先忍不住了。 　　但是，楚千城却感到由衷的紧张。因为他必须再等十分钟。这也就是说，他必须抵挡美人鲨真正可怕的狂轰滥炸十分钟…… 　　他多希望美人鲨再忍一会儿。 　　美人鲨变成的蓝晶人向前走了一步。这一步之后，他背后又多出一个蓝晶人。 　　还带无限影分身的！……楚千城催动磁悬浮战靴直接跑了，这根本没法玩。 　　轰地一声巨响，他的人一头撞在凭空出现的一堵冰墙上，鼻子鲜血长流。 　　“吖哈哈哈哈~~~~~~” 　　整个冰场上都洋溢着美人鲨恐怖而疯狂的笑声。 　　楚千城一抖吞尾蛇，剑光暴涨，几十剑削出去，勉强将包裹住他一半身子的冰墙凿穿。 　　他知道这是美人鲨激发了蓝晶炸出来的冰墙。 　　楚千城艰难地从冰堆里冲出来，在冰面上跌跌撞撞地前行，一边跑一边回头看。 　　此刻美人鲨已经踩着冰刀，慢条斯理地追了过来，他背后又多了七八个蓝晶人。 　　细小的蓝线在空中刺来。 　　蓝晶人们一边踩着冰刀前行，身上的蓝晶一边呼啸而来，犹如细小的导弹，追着楚千城狂轰滥炸。 　　如果蓝晶炸中楚千城，就会将他急冻然后炸裂。如果蓝晶炸歪就直接化为冰墙堵路。 　　而且随着美人鲨每一步向前，都会多出一个蓝晶人。这就等于多了一个移动导弹发射器，发射的还是根本挡不住的超级导弹。 　　楚千城缩在一堵冰墙后面，挡住了几十发蓝晶的狂轰滥炸，趁机从猎装口袋里拿出爱尔兰威士忌，一口喝干，甩手丢开瓶子。 　　这个时候，他的多线程迭代升级法完全失效，因为美人鲨的无限影分身让运算量瞬间拉满。他只能靠经验算法和从吞尾蛇继承的战斗灵感。 　　这需要酒！ 　　酒意上涌，楚千城的头脑进入微醺的状态。吞尾蛇灵丝上传来的谷大师剑舞在他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楚千城的身子开始动摇西晃，仿佛喝醉了的酒客，胡乱舞动着手中任意伸缩的吞尾蛇。 　　他看起来像是朝西突进，但是身子前倾的刹那，磁悬浮战靴却把他朝着东方急退。 　　他看起来马上就要倒在南面，但是身子却仿佛被人拉着一样，朝着北面突闪。 　　吞尾蛇在他前后飘荡的身子上无序地卷动，以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伸缩变幻，幻化成数十种怪异的模样。 　　蓝晶人们瞄准楚千城运动的方向密集射来的蓝晶，总是打在他身侧一米左右的空档上，直接炸成了冰墙。 　　而蓝晶人们预判射击的蓝晶，炸成冰墙挡住了楚千城的道路，却没想到他根本只是虚晃一枪，直接后退走了另一条道。 　　片刻之后，随着楚千城喝醉酒一般的步伐和剑法，冰场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上百道横七竖八的冰墙，将圣殿广场变成了一片超级迷宫。 　　楚千城的身子在迷宫中东进西突，变幻不停。美人鲨的蓝晶人们犹如一群冲锋到敌人战壕中的坦克，直接撞开一堵堵挡路的墙壁，朝着楚千城势如破竹地追击。 　　但是他们发射的蓝晶，越来越多地被自己制造的冰墙阻隔，从而化成更多的冰墙。他们一堵堵墙撞穿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蓝晶集火产生冰墙的速度。 　　片刻之后，蓝晶人们已经失去了继续制造蓝晶的材料，不得不一堵堵冰墙进行回收，充实自身的蓝晶。而他们对于自身的复制，也不得不告一段落。 　　楚千城依靠着谷大师的醉剑，艰难地拉长了战斗的时长，耐心等待着镜湖身体的回收。 　　“圣丹斯~~~~，这是你逼我的！” 　　冰墙之后，响起了美人鲨暴怒如狂的怒吼。 　　楚千城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这是美人鲨准备以人质逼迫他现身的预示。 　　就在这时，他战衣中的通讯突然自动响起：“镜湖的机械之心已经修好，大干一场吧，圣丹斯。” 　　这是森提诺的声音。 　　他猛地超载械力，全身绽放出宝石蓝色的光芒。 　　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第五十五章 冰之莲华与丧蛇之舞 　　冰刀滑地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 　　蓝晶人们用身体撞击融合整个广场上的冰墙，他们连体战衣上的雪白表面一点点被蓝晶布满。 　　他们并没有朝楚千城冲过去，这给了他一丝空档。 　　楚千城以低阶黑客技术接管圣殿广场上的摄像头，将监控视频传入战衣的AR视镜，以此监控蓝晶人的运动轨迹。 　　和他猜想的一样，美人鲨将23个蓝晶人分别派向一个少女，他们要以蓝晶引爆这些少女，逼迫楚千城出现在他们视野之内，同时扰乱他的心态，令其产生愤怒和失误。 　　楚千城瞬间在头脑里展开经验算法，将蓝晶人们以蓝晶攻击自己的手段和习惯迅速与自己的解法进行了一次虚拟对战。 　　与此同时，他已经超载械力的身躯以十倍的急速冲出躲藏的冰墙，沿着圣殿广场以螺旋线的轨迹从内而外狂奔。 　　23个蓝晶人虽然是以美人鲨为中心朝着四周奔跑，奔跑直线距离相差无几。但是因为广场上的冰墙阻隔，有些人要穿过七八道冰墙，有些人只需要穿过两三道冰墙。每穿过一道冰墙，他们就要花一点时间融化冰墙，凝结蓝晶。 　　无形之中他们的运动速度产生了参差不齐，可以按照距离远近制定攻击次序。 　　这些都在楚千城的经验算法计算之中。 　　在锁定了这23个蓝晶人之后，楚千城身子在冰面上一边滑行，一边急速旋转起来，吞尾蛇的剑刃犹如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在冰场上冰盘乱舞。 　　楚千城突然猛地一搓手中的吞尾蛇剑柄。 　　吞尾蛇仿佛竹蜻蜓一般冉冉升起，滞空片刻，突然粉碎成成千上万把外型精致的小飞剑。 　　楚千城的身子犹如冰舞王子般在冰面上飞旋，成千上万把小飞剑在他的身子周围飞旋往复，犹如成群捕食的沙燕。 　　汹涌澎湃的剑光一瞬间铺满了整个圣殿广场。 　　与此同时，站在圣殿广场中央的美人鲨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狂啸。 　　广场上所有蓝晶人都和楚千城一样旋转起来。他们身上蓝晶化为一蓬接一蓬的蓝雨，朝四面八方射去。除了23个冲向少女的蓝晶人之外，留在场中央的蓝晶人也展开了同样的自杀式进攻。 　　美人鲨和楚千城仿佛约好了一般，同时启动自己最强的进攻。 　　绵密的蓝雨遇上了澎湃的剑潮。蓝色的电光与雪白的冰花直冲云霄。 　　蓝晶遇到飞剑产生爆炸，但是在爆炸之前已经被飞剑挑飞，在距离飞剑很远处爆炸。 　　然而上万枚蓝晶同时被挑飞，它们形成的冰之爆炸范围重叠覆盖，形成千奇百怪的冰墙，这些冰墙的形成无形中困住了正好在这个空域飞过的小飞剑。 　　蓝晶形成的冰墙被后续飞来的小飞剑击穿凿烂，被困在冰墙中的飞剑脱颖而出，继续它们的死亡巡航。 　　而这个时候，新的一蓬蓝晶雨再次铺天盖地而来，飞剑和蓝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激烈交锋。 　　楚千城身上明亮的蓝宝石光芒瞬间暗淡下来。他超载的械力在吞尾蛇贪婪的吮吸之下，在几秒钟之内消耗一空。 　　他再次超载械力，吸食无敌连珠内的储备，身体继续爆发蓝光，激发丧蛇之舞。 　　23个朝着少女们狂奔的蓝晶人按照他们不同的奔跑速度一个接一个被飞剑狂潮吞没。蓝晶被挑飞一空，身体被飞剑横穿竖插，砍成了齑粉。 　　他们身上的蓝晶被飞剑们挑到恰到好处的位置同时爆炸，围着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炸出整整一圈冰墙，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场地边缘的少女们面前，阻止了后续蓝晶的射击。 　　被这整整一环冰墙挡在场内的蓝晶人们必须用身体撞击冰墙才能融穿这层阻碍，继续向少女们进攻。 　　但是这已经是性价比极低的事。 　　此刻楚千城的飞剑狂舞仍然没有停，想要在对抗中胜出，美人鲨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在所有蓝晶人被飞剑摧毁之前，冻结全部的飞剑，并以蓝晶结果楚千城。 　　美人鲨身子在冰面上与楚千城一样飞旋起舞，不断调整着蓝晶射击的位置，将体表正对楚千城的蓝晶射出之后，再将侧面和后面的蓝晶转过来继续射击，形成一蓬蓬凌厉的蓝晶雨。 　　其他的美人鲨分身遵循着同样的流程，飞旋起舞，蓝晶连射，犹如开足火力的加特林机枪。 　　楚千城的身子一边飞旋一边在极速移动，狂放地催动着成千上万的小飞剑组成妙构天成的剑网，与蓝晶雨针锋相对，激烈碰撞。 　　蓝晶爆炸，冰墙生成，飞剑冻结，飞剑切割，冰墙破碎，飞剑起飞。 　　飞剑在楚千城的操控下生生不息，恣肆狂舞。 　　蓝晶一蓬蓬被消耗，却再也没有补充的源头。 　　宝石蓝色的光芒在楚千城的身上一次又一次地冒起。每一次光芒闪烁，都会带来一阵飞剑狂舞。 　　楚千城为了维持丧蛇之舞，毫不犹豫地一次次超载械力，把无敌连珠耗尽之后，开始拼着损耗身体继续超载。 　　轰！轰！轰！ 　　爆炸声一声接一声地响起。蓝晶人一个接一个被剑潮吞没，碎成齑粉。 　　美人鲨复制的蓝晶人分身犹如一连串炮竹，被引信引燃，接二连三地爆炸。 　　场上上百个蓝晶人就这样一个接一个被剑潮带走，化为弥漫在广场上的银灰色烟幕。 　　场地中央的美人鲨缓缓停止了的旋舞，他身上已经没有一枚蓝晶作为武器。 　　与此同时，围着广场进行螺旋式疾驰的楚千城无力地跪倒在地，由着惯性在冰面上旋转滑行。宝石蓝色的光芒一点点在他身上暗淡下来。 　　成千上万狂舞的小飞剑仿佛失去了驱动力，渐渐降低飞翔的高度。 　　“你没力气了！” 　　美人鲨的双手化为颀长的兽爪，纵身跃起，犹如一只扑食的食尸鬼，朝着楚千城飞冲过来。 　　就在这时，穿在楚千城身上的战衣突然闪烁出明媚微弱的蓝光。 　　那是战衣上扩容了25倍的多功能能量存储器为楚千城续上了最后一口气。 　　满空飞剑突然间朝着楚千城正前方聚合。美人鲨犹如一条越出水面的大白鲨，迎面撞入剑之狂潮。 　　轰！ 　　美人鲨的身体化为一团银灰色云烟四散。 　　成千上万枚飞剑聚合在一起，化为吞尾蛇，翻滚着朝楚千城飞来。楚千城抬手握住吞尾蛇的剑柄，抖手一甩，将它化为手杖，一杖撑在冰面上。 　　手杖在冰面上划出一条优美的螺旋线。 　　楚千城借着这股撑力从双腿跪地的姿态中站起身，身子随着最后的惯性转了两个圈子，终于站定。 　　就在这时，空气中美人鲨化成的银灰色烟雾重新凝聚。 　　烟雾从银灰色逐渐变成宝石蓝色，最后咚地一声落在地上。这一次，美人鲨没有化成人形，而是直接变成了一枚宝石蓝色的冰之心。 　　美人鲨已经耗光了异能，身体支离破碎，他在森提诺设计的零下20度幻境中无路可逃，这是他身上剩下的最后形态。 　　这颗冰之心在冰面上缓缓滑动，正好滑到了楚千城的眼前。 　　他缓缓抬起头，朝着森提诺所在的贵宾席看了一眼。森提诺仍然在阳台上站着，他朝楚千城伸出大拇指，随即大拇指缓缓指向下方。在他的身边，丹泽尔、威廉、莱恩和玛丽都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冷漠无情。 　　楚千城抬起脚来，毫不犹豫地一脚踩在冰之心之上。冰之心碎如齑粉。 　　森提诺充满赞赏地笑着点头，带头鼓起掌来。贵宾席阳台上的列王们都挤出了礼貌的笑容，举手鼓掌，微微点头。 　　楚千城走了几步，在地上捡起早就掉在地上的圆顶礼帽，整理了一下，直起身来，举帽致意，然后将帽子戴在头上。 　　他若有意若无意地看了一眼寒冰王座上的镜湖替身，随即扭过头来，径直离开了圣殿广场。 　　…… 　　新翡冷翠慈善医院内的接待厅内，艾莉陪在已经苏醒的镜湖身边看完了圣丹斯和美人鲨的最后激战。 　　她本来是要陪伴镜湖回宁谧守护者总部休息，但是在经过接待厅的时候，正好圣丹斯和美人鲨开始了最后对决。那种激烈的场面，别说是她，就是那些来做手术的病人都忘了进手术间。 　　圣丹斯最后踩碎美人鲨心脏那震撼一幕，让整个接待厅鸦雀无声。 　　新江户覆灭者的狠辣和决绝，震撼着在场所有的人。 　　片刻之后，震天般的口哨声和叫好声响彻慈善医院。人们对于公开处刑本来就有隐藏的偏好，更别说美人鲨还是罪大恶极的杀人魔。这让圣丹斯的这一脚成了人们疯狂追捧的名场面。 　　“所以……直接处刑，真不愧是蛮荒的悍匪。”艾莉叹息着。身为行动局探员，她多多少少还有一点想要维护法治的责任心。 　　“不，美人鲨还没死。”镜湖忽然小声说。 　　“嗯？”艾莉吓了一跳，她弯下腰压低嗓音，“怎么怎么，就这样都还没死？” 　　“他死了，我会知道。”镜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他仍然活着，虽然已经耗尽了一切异能，但是他仍然在苟延残喘。” 　　“我必须赶紧通知圣丹斯！”艾莉立刻说。 　　“请等一下！”镜湖的语音忽然虚弱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救人 　　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上的23名少女被森提诺控制的安卓体集群一个接一个地运走。其中一个手臂被震断的少女，她的手臂也被细心的森提诺找了回来。 　　幸运的是这条手臂被楚千城一脚踢到了场边，和23名少女一样幸免于美人鲨的冰之莲花。 　　这些少女被从圣殿广场运到了械神俱乐部内的森提诺专属实验室——机械王座。 　　这座大型实验室分为内外两环，内环门禁森严，非森提诺亲自委任的研究员和亲信，都无法进入。 　　外环则是森提诺一系列已经用于商业和军事的项目实验室和发明车间，里面有令人眼花缭乱的民用科技产品和高精尖工业机械。这个外环是森提诺用来展示械神俱乐部实力和提高俱乐部亲和度的半公开展台。 　　在圣丹斯和美人鲨大决战这一天，机械王座外环新增了一间公开实验室——冰冻回溯实验室。这间实验室由一座巨大的调温仓构成。调温仓外全部以透明玻璃搭构而成，内部的天花板和地板上安装了密集的晶体状电子元件。 　　这些电子元件的形状、颜色与美人鲨和镜湖的蓝晶极为接近。 　　楚千城刚刚离开圣殿广场，就被森提诺麾下的联络员拦住，将他礼貌地带到了这座实验室外。 　　他到来的时候，实验室外已经聚集了足足上百名衣冠楚楚的男女。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焦急、期待、不安和忧郁，眼巴巴地看着调温仓中的少女们。 　　楚千城知道，这些人应该都是少女们的家人、恋人或者朋友。而且这里至少七成的家属对于森提诺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利用价值。 　　这么多年豢养美人鲨的收益，就要在今天体现。 　　楚千城被请到这里，是因为森提诺要将他和自己捆绑在一起，收下营救23位少女的全功。 　　“女士们，先生们，猎杀美人鲨的圣丹斯先生！”楚千城走进实验室的那一刹那，森提诺温和愉快的牛津腔就在整个房间中响起。 　　屋子上百名男女纷纷转过头来，朝楚千城投来感激、赞赏和尊重的目光，并举起手轻轻鼓掌。 　　楚千城脱帽回礼，在人群中寻找着森提诺。 　　“圣丹斯先生，稍安勿躁，我在调温仓亲自操控，你可以在一旁观看奇迹的发生。”森提诺的声音继续传来，听起来就像在楚千城的耳边说话。 　　楚千城压下内心深处的焦躁情绪，面无表情地来到调温仓的透明玻璃前，关注着仓内的情况。 　　天花板和地板上的蓝色电子元件同时闪烁出狂涌的电光，实验室和外环的灯光忽然变暗了一下，然后才恢复了明亮。 　　在人们担忧的惊呼声中，雪白色的寒气弥漫在仓内，23名少女的身体重新被冻结成她们刚刚遭遇到美人鲨攻击时的形态。 　　无数的惊呼声响起。人们争相呼唤着亲人和爱人的名字，将脸贴在玻璃上，试图近一点观望。楚千城被焦急的人们挤到了后排。他只能垫着脚勉强看个大概。 　　调温仓内的寒气一点点褪去。少女们身上冻出来的霜花缓缓消散。强大无比的械力在天花板和地板上狂涌。蓝色的电光包裹住了每一个少女。 　　楚千城明白过来，这个调温仓实际上是以森提诺的械力驱动。仓内无数个电子元件模拟的正是冰水混合物的异能。 　　镜湖和美人鲨有将自己冻结同时将自己解冻的能力。而问题儿童研究所将这种能力在他们的基因中培养出来，必然也有一项将这个能力以械力模拟的副项目。这就是森提诺的这个调温仓。 　　楚千城向带他来的联络员打听了一下，知道了这个实验室叫做冰冻回溯实验室，恍然明白了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森提诺要将少女们全部冻结成最初的样子。 　　他可能是在模拟冰水混合物异能的时候，只摸清了将完全冻结的物体恢复成原状的这个过程，还并不能随心所欲地操控水和冰。 　　人们的呼叫声渐渐消散，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每个人都屏息静气地观看着调温仓中的变化。水滴开始在23个少女的身上坠落。她们的体温开始渐变。 　　渐渐地，她们的身体开始变得柔软，头发紧紧贴在她们的额头上，脸上的惨白色开始消散。 　　包裹她们的电光隐去。装载她们的病床自动开起了防护罩，将她们的身体罩住。防护罩的大屏幕上显示出她们的生命体征。 　　实验室外的人们开始互相交换位置，各自找到自己的亲人所在的防护罩前，观看着她们体征的变化。在防护罩内，一股股纳米医疗机器人从少女们的鼻腔爬入体内，在她们的内部修复着因为长期被冰冻带来的器官、神经和骨骼损坏。 　　随着纳米机器人的工作，23名少女的体征一点点好转，渐渐恢复到了常人的状态。 　　半个小时之后，纳米机器人们大股大股从少女们的鼻腔涌出来，消失不见。防护罩纷纷打开，闭着眼睛的少女们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巨大的欢呼声和尖叫声淹没了整个实验室。 　　楚千城退了好几步，差一点退出了门。这些少女亲族的欢呼和嚎叫有八分真也有两分假，仿佛不这样尖叫就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激动。森提诺特意安排的这个场景里，充斥着难以想象的社交压力。 　　调温仓的大门倏然打开。从病床上坐起来的少女们茫然地下床，东张西望。她们被美人鲨突然冻结时，大多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极少的几个少女做过挣扎，所以她们醒转之后，第一时间尖叫起来。 　　还有一位尖叫的少女是因为她醒来发现自己的胳膊上多了一圈合金固定环。这是因为她的胳膊被楚千城震断了一次，后来又被森提诺以临时固定的方式接合。她的胳膊至少要一周后才能被纳米机器人修复完好。 　　森提诺在万众欢呼一般热烈的气氛中，从调温仓中走了出来，上百名旁观的家属争相上前，和他热烈拥抱握手。这一刻，他犹如一位起死回生的神祗。 　　楚千城知情识趣地躲在了角落，首先是因为这是森提诺的风光时刻，其次他厌恶这种作秀般的场面，能不去就不去。 　　然而，森提诺在与众人亲切互动了一番之后，立刻护送所有被救的少女来到楚千城的面前：“圣丹斯，和她们打个招呼吧，你可是为了她们打败美人鲨的英雄。” 　　楚千城的脸上露出矜持的笑容，朝着23位少女彬彬有礼地致意，一个个地慰问，完全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架势。少女们的亲属在旁边看得直摇头，但是碍于森提诺的面子，他们也不好意思上去直接把女儿拎回来。 　　看着他的表现，森提诺连连点头，大为满意。圣丹斯搞定少女心，他自己搞定少女亲人，这一波械神俱乐部直接起飞了。 　　最妙的是圣丹斯专注于女人，对于少女背后的人脉毫无兴趣，这样所有的人脉就都归森提诺和械神俱乐部了。这让他资助圣丹斯的收益达到了极致。 　　片刻之后，当少女们被家属们一个个接走休息，森提诺来到圣丹斯的身边，笑着说：“圣丹斯，你押在自己身上的五百万城关币赢了六百七十万，我在自由城邦银行为你开了个账号，把钱存进去了。账号密码我发到你的通讯里，自己查。” 　　“多谢老板。”楚千城微微一笑。 　　“哈哈，等你重获自由的时候，再叫我老板也不迟。”森提诺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离开了实验室。 　　出了械神俱乐部，楚千城再次回到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这个时候场地上的冰面已经完全融化，寒冰王座也消失无踪。王座上的镜湖替身也不知道被谁收走了。 　　贵宾席上的列王们都已经离开。场地上的工作人员正在拆除周围的大屏幕。广场之上一片喧嚣和热闹。 　　楚千城四下看了一眼，迅速找到通往后台的甬道，穿过后台的门禁，走进了广场后台的走廊里。 　　…… 　　镜湖全身疲惫地从洗手间的出来。她现在每挪动一块肌肉，都会痛入骨髓。她用力压着胸口，强忍着心脏上传来的阵阵绞痛，扶着墙壁，艰难地向前走着。 　　“嗨，镜湖。”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镜湖的脸上露出一丝阴沉，她靠在墙壁上转过头来：“嗨，圣丹斯。” 　　“你和美人鲨的心脏没有了，靠机械之心你真的没问题吗？”圣丹斯一脸关切地来到镜湖的面前。 　　“我靠机械之心，不是也活到现在吗？”镜湖虚弱地一笑。 　　“那是因为你的心脏并没有死，还跳动在美人鲨的身体里。”圣丹斯沉声说。 　　“放心，我没事。”镜湖摆了摆手。 　　“好吧。但是森提诺既然在你的心脏上做过一次手脚，他就会做第二次。你自己小心。”圣丹斯伸出手来，朝着镜湖的肩膀拍去。 　　“我会的。”镜湖缩了缩肩膀。 　　圣丹斯的手突然向前一探，猛地伸进了镜湖的胸口，一把抓出一枚闪烁着蓝色荧光的冰体。 　　“记得若丁探员吗？她向你问好！” 　　他攥着这枚冰体，发动磁悬浮战靴，身子风驰电掣地飞出了圣殿广场回廊。 　　“圣丹斯……”镜湖的身躯轰然倒地。一股涌动的激流从她的身上冒出来，朝着圣丹斯狂飚而来。但是水流却无法赶上圣丹斯的急速。它涌动了片刻，速度渐渐缓慢，停滞，一点点渗进了回廊地板之中，消失了踪迹。 第五十七章 冰水完全体 　　新翡冷翠慈善医院的接待厅里，所有人都惊异地看着大厅中央的一座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女郎，全身上下都被冰霜冻结。 　　在轮椅旁边，一位脸上有伤疤的行动局女探员正在拼命打着电话。 　　“喂，圣丹斯！圣丹斯！圣丹斯！” 　　“喂，我找艾迪生先生，镜湖大人的心脏又出问题了！” 　　“喂，械神俱乐部吗？艾迪生先生在不在？” 　　“喂！圣殿广场吗？找一下艾迪生先生！” 　　“喂！？Q女士，圣丹斯他有没有给你联络，没有？” 　　就在这时，她突然放下了动平台望向窗外。一个人影在监控的死角一闪而过。她连忙推着被冻僵的女郎朝着医院之外走去。 　　…… 　　艾莉此刻的心情糟糕透顶。她好不容易从菲德罗手中救回了镜湖大人，并以交易的方式让森提诺复活了她。这一切本来让她找到了作为行动局探员的骄傲和自豪，但是一切转变得太快了。 　　首先是本来以为圣丹斯已经干掉了美人鲨，但是镜湖大人一口道破真相：并没有。其次是刚刚救回来的镜湖大人机械之心又出故障了，这一回是直接碎掉。她再次将自己冻结。 　　但是，这一次她恐怕是救不活了。艾莉深深知道森提诺的阴毒。对于一个屡次三番违抗他意志的手下，他是没有任何理由留她一命的。机械之心的破碎，就是森提诺表达的态度。任何人敢违抗他，只有死路一条。 　　艾莉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圣丹斯未来的命运。这个现实极度致郁。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大厅外圣丹斯一闪而过的影子。作为长期在新翡冷翠掩藏身份的人，她一眼看出圣丹斯是在躲监控。她连忙推着镜湖大人，以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出大厅，走到没有监控的角落，等待圣丹斯的出现。 　　片刻之后，圣丹斯出现在她的眼前。 　　“圣丹斯，镜湖大人又那样了。怎么办啊？”艾莉看到他立刻感到一种如释重负，随即她又想起一件事，“哦，对了，镜湖大人说你根本没杀死美人鲨。她说她和美人鲨一心两命，他死了，镜湖大人能够有心灵感应，这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圣丹斯笑了，“你是问怎么救镜湖，还是怎么弄死美人鲨？” 　　“你，你别那副表情，这个时候还跟我逗！你们男人真是，没办法的时候就会逗闷子，转移注意力。收起你那副花花公子的样子，你忙半天一件事都没办成，你不着急吗？”艾莉说出这句话，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真是七窍生烟。 　　圣丹斯笑了笑，从背后拿出一枚宝石蓝色的冰体，轻轻放在镜湖冻僵的手掌上。艾莉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枚冰体，感觉很眼熟的样子。 　　本来冻僵住的镜湖大人忽然融化变形，整个人化为水流从冻僵的衣服里流了出来，裹住手上的冰体。 　　艾莉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她失控叫出来。 　　片刻之后，水流缓缓流回了镜湖冻僵的衣物之中，逐渐形变成镜湖的身体。她此刻已经彻底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喔！”艾莉惊奇地睁大眼睛。 　　“我的心脏……完好无损？”镜湖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还是从美人鲨身上新鲜取下的。”圣丹斯微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死？”镜湖惊讶地问。 　　“只是觉得美人鲨的最终化形是他的冰之心，这感觉实在太白给了，好像在演戏一样。”圣丹斯耸了耸肩膀，“他仍然可以垂死挣扎一番，为什么要躺平。” 　　“啊！我知道啦，他把自己藏在了镜湖大人替身的身上。”艾莉恍然大悟。 　　“嗯？”镜湖茫然望向艾莉。 　　“呃……这符合美人鲨的性格，他一直想占有镜湖大人。”艾莉红着脸说。 　　“但是！”艾莉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圣丹斯，你怎么跑到慈善医院来了。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 　　“应该是森提诺把你的通讯给截断了。他不希望我知道他引爆了镜湖大人的机械之心，至少暂时不想让我知道。”圣丹斯淡淡地说。 　　“但你还是来了！”镜湖轻声说。 　　“因为森提诺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上位者。他不会允许一个违抗他的人快乐地活下去。”圣丹斯看了一眼镜湖，“我知道他启动你的机械之心只是权宜之计，为了让我放开手脚杀死美人鲨。等到我成功，他又会要了你的命。” 　　“森提诺真是黑心。不过镜湖大人好歹也是你要追的女人，他就不怕你和他翻脸？”艾莉直言不讳。镜湖不禁脸色一红。 　　“毕竟，他给我提供了23个新选择，我也不能太不近人情。”圣丹斯笑了。 　　“男人都是猪！”艾莉忍不住感叹。 　　“你感觉怎么样？还适应这颗心脏吗？”圣丹斯关切地望着镜湖。 　　艾莉只能看着。毕竟，圣丹斯不但杀了美人鲨，而且救了镜湖大人。现在他无论想要怎么样，她一个外人也不能阻止。 　　“很好，十年来，我第一次感到可以真正自由自在地活着。”镜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恬淡的微笑，“我欠你一个大人情，圣丹斯，我会记着。” 　　“美人鲨死后化为水，消失无踪。你需要把这身衣物和机械之心残片留给若丁探员，算是你死亡的证据。这样在森提诺的眼中，你和美人鲨就算彻底消失了。”圣丹斯冷静地说。 　　“嗯。”镜湖顺从地点头，“对我没有别的要求吗？” 　　艾莉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为镜湖感到十分紧张。 　　“你现在的异能是否到了完全体状态？”圣丹斯关切地问。 　　“嗯，我现在和美人鲨一样，是冰水完全体。只要不在特定的环境中战斗，我绝对不会死。”镜湖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红润。 　　“很好，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帮忙，去哪儿找你？”圣丹斯沉思了片刻问。 　　“去黑羊的赛博连锁店。”镜湖思索了片刻，斩钉截铁地说。 　　“镜湖大人，你最好小心一点，黑羊和菲德罗是一伙的，他们为了救菲德罗的女朋友，还把你的身体出卖给了森提诺。”艾莉担心地说。 　　“黑羊应该是想救我。菲德罗嘛……我和他装作不认识，只是防备森提诺。其实当初他把我从美人鲨那里救出来，我们已经开始秘密接触。黑羊和菲德罗还是我介绍才成为朋友的。”镜湖自信地微笑。 　　“我需要立刻赶回圣殿广场，森提诺现在还在应酬，不会发现我离开去了慈善医院。”圣丹斯看了看艾莉。 　　“我，我会把机械之心和镜湖大人的衣物带回行动局交差。”艾莉识趣地说。 　　“最好做出沮丧的样子，因为你既没抓住菲德罗，也没救得了镜湖。”圣丹斯斜眼看她。 　　“讨厌，知道啦！”艾莉气不打一处来。 　　“咯咯，你们感情倒挺好。”镜湖轻笑了一声，“那我现在就消失。” 　　她一下子化为水形态，从她的衣物中融化到草地上，很快消失不见了。圣丹斯转身跳入空中，踩着磁悬浮战靴呼啸而去。 　　艾莉一个人推着空空如也的轮椅，看着上面机械之心的残片和镜湖的衣物，想了半天，终于沮丧地叹了口气。她才是半天一件事没办成的那个，这种沮丧情绪根本不用装。 　　…… 　　楚千城悄无声息地回到圣殿广场，将躺在走廊上的镜湖替身小心地抱起来，放到了原来放置镜湖替身的休息室里。 　　替身身上被他抓出来的大口子非常碍眼，不太好解释，很容易被森提诺发现美人鲨其实没有死在圣殿广场上……楚千城暗暗地想。 　　他看着替身的脸，想象着美人鲨生命最后一刻的状态。在他被楚千城的飞剑干掉最后一个身体的时候，他整个人无法化成水逃走，只能从冰雾凝结成冰体。他把自己的冰之心凝结在了镜湖替身的体内。 　　如果他不知道这是一个替身，他绝对不敢这么做。因为镜湖一旦得到冰之心，立刻会与冰之心结合形成冰水完全体，将这具心脏彻底占有。美人鲨当场就会死亡。 　　美人鲨从一开始就知道寒冰王座上的镜湖是替身。 　　但是他仍然来到了圣殿广场与楚千城决斗。 　　因为楚千城从一开始就在激怒他，他早就已经将圣丹斯列为第十三个猎物。他的妹妹心脏失灵后，他已经陷入了狂暴的状态，一点火星就足以让他失控。而圣丹斯在公众场合称其为懦夫，这犯了他的大忌。 　　他来这里是为了证明这个新翡冷翠里是他的猎场，而非圣丹斯的。 　　而且，他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自己的退路。寒冰王座上的镜湖替身，就是他的庇护所。关键时刻，他可以融入替身体内，操纵这具赛博人潇洒离开圣殿广场，继续他的血腥杀戮。 　　万花筒惨案并非终极，他还要继续屠杀下去。 　　楚千城想到这里将手重新伸入镜湖替身的胸腔内，在她的内脏部位仔细地搜索。 　　忽然间，森提诺推门进了休息室，正好看见楚千城伸手在镜湖替身体内掏着什么。 第五十八章 完美合作 　　“嗯！”森提诺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即礼貌地握住门把手，“需要我先出去一会儿吗？” 　　他下意识地将楚千城的动作看成了圣丹斯的某种怪癖。 　　楚千城将手从替身的胸腔内掏了出来，掌心攥着一枚精巧如音乐盒般的小盒子。 　　他将这枚小盒子在手里掂了掂，随即抖手丢给了森提诺。 　　“哦！”森提诺双手一拍，接住了这枚小盒，“想不到美人鲨把它藏在了镜湖的身体里。” 　　这个小盒子就是森提诺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在自由城邦银行里偷出来的密盒。 　　“他一定是准备在杀了我之后，带着镜湖的身体离开，所以先把身上要紧的东西塞到了她的食道里，免得碍事。”楚千城甩了甩手上的血。 　　“所以你才要掏她的身子，亏你想得出来。”森提诺长舒一口气，毕竟圣丹斯如果有这种掏人身子的怪癖可真有点受不了。 　　楚千城看着镜湖替身身上的血洞，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这个血洞也就解释得过去了。 　　“圣丹斯，我刚好带着好消息来的。”森提诺小心翼翼地将密盒收入自己的兜中，“我们联手救下来的少女中，有一位少女正是联合精锐行动局局长的千金。他对于你非常感激，已经亲自为你一笔勾销了新江户市所有罪行，而且特聘你为行动局特别警备科幻影组副组长。你不但重获自由，而且有了新翡冷翠的合法身份。” 　　“哦？”楚千城微微一笑。 　　“而你的回礼……”森提诺拍了拍装密盒的衣兜，“也恰到好处。我觉得咱们这一次的合作堪称完美。” 　　楚千城用干净的左手举起圆顶礼帽，朝森提诺风度翩翩地行了个礼。 　　“喔，我非常享受和你的合作。你并不是仅仅拿钱办事，而是追求做大事的快感，每做一件事都会全身心地投入。这是我其他的联络员完全无法企及的心态。”森提诺感慨地说。 　　“我们是梦想之帮。”楚千城淡淡地说。 　　“啊！”森提诺笑着指了指楚千城，“这么说你仍然准备去找造梦者布奇？” 　　“等到这里完事之后。”楚千城平静地看着森提诺。 　　“当然，23个美人等着你，你可能要在新翡冷翠待一段时间了。”森提诺朝他眨了眨眼睛，“不耽误你幽会，我也有自己的事，咱们随时联络。” 　　“再见。”楚千城点头。 　　森提诺打了个响指，一批运输安卓体涌进门来，抬走了镜湖的替身，他也随之消失。 　　…… 　　楚千城回到圣天使堡的时候，整个总部留守的行动局探员几乎全涌出来夹道欢迎。 　　如今的圣丹斯可不是区区一名暮光区的悍匪了。他是杀死美人鲨，营救了23个美少女的城邦英雄，现在荣升幻影组副组长，将来说不定出将入相提升到政界叱咤风云，无论是四大组织还是行动局高层的职位都是唾手可得。 　　这么个眼看就要平步青云的大人物，现在不巴结更待何时。 　　幸好幻影组还有一个负责人兼组长简添欢。他以前所未有的魄力和行动力围着楚千城团团转，把试图跑过来拉近乎的人全都挡了驾。 　　“师父，你累了吧，不想和人说话吧，懂了，都听见了吧，圣丹斯现在累坏了，都让开，都让开，想要谈的，把电子名片刷给我得了。” 　　“让一让，让一让，现在圣丹斯需要的是休息。” 　　“感谢大家的热情和支持，但是圣丹斯现在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美女除外！索菲博士，我是说美女！” 　　托简添欢的福，楚千城总算顺顺当当地进了怪物实验室的大门。简添欢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圣天使堡的人口挡在了门外。 　　怪物实验室内，楚千城欣慰地看到了艾莉。 　　她已经交代完关于镜湖的所有一切，回到怪物实验室和雷蒙德、梅艾达团聚，同时也与在怪物实验室等待她的另一半土豆团汇合。上百个土豆团的安卓体在地上滴滴答答地互相打着招呼，似乎还在交流彼此战斗的经历。 　　楚千城一进屋，他们就自动围着他上蹿下跳起来，似乎异常兴奋。土豆团对楚千城的热情看得艾莉都有点嫉妒了：为什么这群安卓体亲圣丹斯还要胜过亲自己呢？ 　　楚千城看了一圈，Q女士和绝景圣夏已经不见了。 　　“圣夏和Q女士看到美人鲨被杀，危机解除，就赶紧回去准备新巴黎的演唱会去了。”看到他搜寻的目光，自以为很懂他的梅艾达立刻开口。 　　“哦？”楚千城略有点失落。他还想要和秦臻聊一下如何带艾莉离开城邦区。 　　“圣丹斯，还想要和圣夏来一场热烈如盛夏般的恋爱吗？”艾莉捉狭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不急。”楚千城转过身来深深地看着她。 　　听到艾莉的声音，他心头忽然想起，艾莉绝对不会离开城邦区，因为她心中仍然有想要为IG复仇的心愿。而秦臻和红女王也不想走，她们都以森提诺为猎杀目标。 　　他自己也绝不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他的战力已经上升到了AA级，而且也与一群AA级高手建立了初步的接触。现在正是围猎森提诺的好时机。 　　是时候为老若望和昔日的自己复仇了。而且，森提诺之头的奖励最让他动心：秦臻的自由。 　　秦臻从穿越到现在，就没有享受过一个真正独立的人类身躯。楚千城真怕她已经开始习惯做一名蜂巢生命体了。 　　“你在想什么？”梅艾达的声音忽然传入楚千城的耳际，打断了他的沉思。 　　楚千城这才发现他盯着艾莉已经沉思了一段时间。在艾莉、梅艾达和雷蒙德身边，他下意识地放下了警戒，恢复了平常经常出神的自己。 　　而在他眼前，梅艾达和雷蒙德已经拦在艾莉身前，犹如哼哈二将。艾莉在两人的脑袋中间，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无论你在想什么都不行！”雷蒙德斩钉截铁地说，“那个……美人鲨也死了，蕾恩安全了，我们想回家了。” 　　“等到人散了，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楚千城连忙说。 　　“不用了。”雷蒙德用力摆手，“那个……我们欢迎你来做客，不过不用住宿了吧？美人鲨也死了。” 　　“哦，对……”楚千城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失去了住在雷蒙德家里的理由。 　　“圣丹斯，你是不是真的累坏了？”艾莉明显感到了楚千城思维的迟缓。她可以想象圣丹斯这一天的经历，又是和美人鲨厮杀，又是拯救镜湖，还要和森提诺周旋。 　　“你们现在也出不去门，不如给我讲讲你怎么找到镜湖的？”楚千城揉着太阳穴，疲倦地坐在了怪物实验室自己的病床上。 　　艾莉看了看门口拥挤的人群，也叹了口气，只得坐在楚千城的对面。她的左右两侧时刻站着梅艾达和雷蒙德。 　　艾莉简要地讲了自己如何跟踪菲德罗，如何被他带到黑羊的赛博连锁店见到苏珊.康纳利和镜湖，然后又讲了森提诺和菲德罗的交易。 　　楚千城的眉头立刻挑了起来。 　　菲德罗的这个交易有点搞笑：苏珊要的是摆脱森提诺的摆布和控制，结果他给她换来了一个森提诺的赛博人，就算是体内没有纳米机器人，这电子眼和生化脑里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苏珊做了灵魂上传这件事也极为不妥。她强行将自己的思维体和灵躯切断，将思维体上传到灵魂堆栈中保存，即使再次下载到赛博人体内，她也只是一个残躯的灵魂，失去了感觉和无意识体，她的灵魂无法锚定，只会逐渐僵化或者疯狂。 　　“蕾恩，我需要立刻见一见菲德罗，你有菲德罗和黑羊的联络方式吗？”楚千城思考了片刻说。 　　“没有，我的动平台已经被森提诺动过了，他们不可能主动留联络方式给我。”艾莉苦笑。 　　楚千城站起身来：“我出去一趟，你们回去的时候小心，把动平台都换一下。” 　　“你还去哪儿？”艾莉有点担心地问。这一天圣丹斯就没消停过。 　　楚千城朝她一笑，转身冲出门去，在门外行动局探员们的鼓噪中再次消失。 　　…… 　　在黑羊的赛博连锁店分店中，黑羊和菲德罗将苏珊.康纳利的赛博复制人一起抬到手术台上，将她后脑插口接上了灵魂堆栈下载线路。 　　在手术室的角落里，镜湖靠墙而立，双手盘在胸前，冷眼旁观两个人在忙活。 　　“你确定这是苏珊想要的吗？菲德罗？”镜湖忽然开口。 　　“不管是不是她想要的，这是我想要的，我想要她活过来。”菲德罗闭着眼睛吼了一句。 　　“苏珊醒过来如果发现自己的身子是一具森提诺制造的赛博复制人……”镜湖说到这里，有气无力地苦笑了一下，“我猜你可能要找一个新女朋友了。” 　　“没事没事，菲德罗，”黑羊笑了，“咱们和圣丹斯都这么熟了，也许可以让他从23个大美女里匀一个给你。” 　　“……”菲德罗额头冒汗。他实在走投无路才决定和森提诺做交易，他何尝不知道这一步险棋既得罪了森提诺又得罪了苏珊。但是苏珊不睁眼，他的脑子都是蒙的。 　　就在这时，黑羊忽然拍了拍菲德罗的肩膀：“等一下吧。有客人！” 第五十九章 分店密谋 　　楚千城在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的街边等了一会儿，很容易就截到了黑羊手下的几个赛博怪客。 　　他与这几个赛博怪客不打不相识，最近他又新杀了美人鲨，风头不可一世。这几个赛博怪客没挣扎多久，就被他一套话术降服。 　　靠着这几个赛博怪客引路，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黑羊的赛博连锁店——新翡冷翠分店。 　　楚千城在分店门口一站，警报系统已经悄无声息地触发，通知了黑羊。 　　赛博连锁店在新翡冷翠的分店店面是一片废弃的磁悬浮专列和汽车场。这样的废车场在新翡冷翠数以万记。磁悬浮车系的更新换代期短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一辆新车用到五年左右必然会出现各种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废车越积越多，废车场的规模也越来越大。这里成了赛博连锁店兴旺发达的圣地。无数赛博格身上的零件都是从磁悬浮废车身上扒拉下来的。 　　楚千城沿着废车场门店里隐藏的通道往下走了足足半个小时，通过充满了血腥味和电火花的地下迷宫，才终于到达了黑羊的总店大厅。 　　大厅休息室破旧的沙发上并肩坐着黑羊和菲德罗。在大厅的客桌上，镜湖盘膝而坐，正朝他举手打招呼。 　　“你是来找谁的？”黑羊直截了当地问。 　　楚千城的目光落在了菲德罗身上。这位昔日的美男子，今日的落魄中年人此刻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向旁边的侧门瞟。 　　他发现这个人的面相很奇特，颇像他认识的一个人。但是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 　　“菲德罗，找你的。”黑羊笑着拍了拍胸口，“哎呀，我好怕啊，圣丹斯要是找我，我死定了。毕竟，美人鲨都被他干掉了。” 　　“黑羊，闭嘴。”镜湖轻轻开口。 　　黑羊连忙闭上嘴，笑着举起双手。 　　“我和镜湖没关系……”菲德罗一张嘴首先和镜湖撇清关系，免得圣丹斯忽然脑筋一叉找他决斗。镜湖听得直翻白眼。在圣丹斯的面前，友谊真的不值钱啊。 　　“我听说你为你的女朋友换来了一具赛博复制人身体？”楚千城问。 　　“干什么？这具身体是我的！”菲德罗紧张地说，“我是说，我女朋友是我的！你想干什么吧？” 　　“我来说吧，菲德罗你先闭嘴歇会儿。”镜湖看着菲德罗的样子直摇头。他没了苏珊，整个人都没了主心骨。 　　“圣丹斯，你想要什么。我保证，菲德罗和黑羊都是朋友，什么都能谈。”镜湖柔声说。 　　“你们都知道，我是新江户市的覆灭者，关于灵魂互换技术也是我泄露出来的。”楚千城沉声说。 　　“……”菲德罗和黑羊神色严肃地同时点头。圣丹斯的事迹他们调查得非常详细，因为这和灵魂上传技术相关。 　　“那么你们就该相信我的话。灵魂上传技术存在着致命的缺陷。根据种种实践显示，灵魂上传后的东西并不是人的完整灵魂，只是代表理性思维的残缺部分。实际上，所谓灵魂上传只是将人类在这个时间点的思维片段传入堆栈。所以人在灵魂上传后会有无数后遗症，缺乏自我认知。” 　　楚千城尽量简短地将思维体和灵躯的分离解释了一下。 　　“所以，苏珊的灵魂现在……”菲德罗紧张得站了起来。 　　“她现在的灵魂是残缺的。缺失了代表人性最关键的部分。”楚千城点点头。 　　“那该怎么办？”菲德罗急得头上冒汗，“她已经把灵魂传进了堆栈。” 　　“我建议尽快把她的思维体下载回原来她的身体，这样她的灵魂至少回复了完整。”楚千城说。 　　“但是，这让她再次回到了原点。”菲德罗抓着自己的头发，“她轻饶不了我。而且这样森提诺又会再次控制她。一切都又回到过去了。” 　　“你可以继续冷冻她。”楚千城笑了笑，“这样她至少不会立刻找你麻烦。” 　　“这也不是个办法啊！”菲德罗急了。 　　“圣丹斯先生如果将来遇到了同样的女朋友烦恼，我愿意帮你料理，用你的方式。”镜湖忍不住笑了。 　　楚千城缓缓来到菲德罗对面的客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就这么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菲德罗回望着楚千城，莫名其妙，一头雾水。黑羊和镜湖的眼中却渐渐有了惊讶的神色。镜湖一个翻身从桌子上跳下来，坐到了菲德罗的身边。黑羊举起手做了一个手势，大厅里零散的赛博怪客全都退了出去，并把门关紧。 　　菲德罗左右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朋友，随即恍然大悟地望向楚千城：“你有办法救苏珊？” 　　“我的确有办法。”楚千城慢条斯理地说。 　　“什么办法？”菲德罗忍不住问。 　　“……”楚千城的目光在黑羊、镜湖和菲德罗的脸上缓缓划过。他的神情让三个人都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寒意。 　　“圣丹斯……”镜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黑羊的呼吸停止了。 　　“你倒是说啊，想憋死我吗？”只有菲德罗还没想明白。 　　“很简单，干掉森提诺。”楚千城微微一笑。 　　众人都微微一愣，随即释然。森提诺放在苏珊体内的纳米机器人控制权就在他手里，杀了他，这些纳米机器人就只剩下好处，没有了坏处。苏珊也得到了她渴望的自由。 　　这其实是个根本不用去想的解决方法。人们没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森提诺的强大。 　　“切，你……”菲德罗忍不住想要发出嘲讽的笑声，但是他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左右，忽然间愣住了。 　　在这个房间里的，黑羊本身就是问题儿童研究所出身，对于森提诺的荼毒恨之入骨。镜湖如今好不容易从森提诺手里捡了条命，已经被他活活压榨了十年。而圣丹斯则是提出要杀森提诺的人。 　　再加上他自己，四个AA级一起出手，并非没有杀死森提诺的希望。 　　问题是森提诺并不是孤身一人，他身后有一股强大到可怕的势力，械神俱乐部的成员遍及城邦区和暮光区，战力可观的联络员比比皆是。而且圣丹斯自己还是森提诺新晋的头马，他是否可靠还不知道。 　　“菲德罗，圣丹斯可以信任，是他救了我。”镜湖深深看着圣丹斯，毫不犹豫地表达了支持。 　　“镜湖，你刚刚从森提诺手里摆脱出来，真的要重趟这个浑水吗？”黑羊问。 　　“我的命是圣丹斯救的，美人鲨是他杀的，我不想欠下两份人情。何况菲德罗也算是救了我一命。”镜湖淡淡地说。 　　“算我一个。森提诺不死，我无法解脱！”黑羊眼中寒光一闪。 　　“也许他只是森提诺派来诱杀我们三个的棋子。”菲德罗紧张地望着圣丹斯。 　　“他不是。”黑羊和镜湖一起摇头。 　　“嗯？”菲德罗想不明白。 　　“你忘了若丁探员了吗？”黑羊笑了，“圣丹斯对若丁探员的关心是假装不出来的。” 　　“他只是好色。”菲德罗翻了个白眼，“和我当年一模一样。” 　　“我们三个里面也有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他至少不会坑镜湖！”黑羊笑了。 　　镜湖朝着菲德罗眨眨眼睛，显然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 　　“圣丹斯先生，你必须明白，对付森提诺，我们不是对付一个S级的机械师，而是对付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利益集团。他对于新翡冷翠和知识圣堂的控制是深入骨髓的。而他在四大组织内部都有抓手。与他结盟的大佬每一个都是S级以上的大人物。” 　　菲德罗冷汗直冒地说。 　　“而且，在七大财团中他也安插有联络员和高层。”楚千城补充了一句，“一旦我们有杀他的计划写在任何文档上，他就会知道。” 　　“像我这样受他摆布的超凡者还不知有多少。就算是黑帮组织中也有不少他的信徒。”镜湖也补充了一句。 　　“没错，我就知道好几个。”黑羊冷冷地说。 　　“就是说啊。他身上有着不知道多少S级以上超级大佬的利益，盘根错节，雷打不动。只要他被杀了，所有参与者都会直接被超级大佬灭杀的。”菲德罗苦着脸说。 　　“所以我们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然后在所有人觉察之前，远走他乡。”楚千城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 　　“逃到哪儿去呢？”镜湖一脸的落寞，“新翡冷翠已经是人类最后的避难所。” 　　“如果你们相信我，我可以带你们去不列颠岛，寻找梦想之帮的新城。”楚千城说。 　　“去蛮荒国度？”黑羊、菲德罗和镜湖同时问。 　　楚千城缓缓点头。 　　黑羊、菲德罗和镜湖互望了一眼，都陷入了沉思。作为城邦人，他们对于蛮荒国度有着天生的恐惧和五百年来累积下来的偏见。 　　楚千城耐心地等待着。让三个城邦人决心去蛮荒国度是需要时间的。 　　“我跟你去。”镜湖第一个抬起头来。 　　“我想苏珊会很想去蛮荒的新城看看，所以我也没问题。”菲德罗用力拍了拍膝盖。 　　“哪里都比新翡冷翠好。”黑羊抬起头来，狞恶地一笑。 　　“我需要点时间酝酿具体的计划，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来通知你们。”楚千城站起身来，“从今天起，我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需要同心协力。我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你们，而你们也需要随时帮我做些事情。” 　　“没问题。”黑羊、菲德罗和镜湖同时点头。 　　…… 　　出了赛博连锁店，楚千城长舒一口气，用力伸了个懒腰：这一天终于结束了。 第六十章 新翡冷翠的推进 　　楚千城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感到全身舒爽，仿佛一件一直在担忧的心事已经解决了。他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正趴在自己公寓的床上，一只脚上还挂着一只拖鞋。 　　他揉了揉眼睛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管青和秦臻命令他回家睡觉，他在家里给自己做了一顿海鲜意大利面，听着父亲新做的曲子就睡着了。 　　在睡梦里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跌宕起伏的怪梦，在里面他和难缠的怪物纠缠了很久。但是梦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这和他几年来的状态一模一样。 　　他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表，吓得连忙冲进洗手间洗漱整理，换上新衣服，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朝着办公室狂奔。 　　在他冲进未来办公室的那一秒种，工作区的电子钟正好走到九点整。差一秒钟，他就迟到了。 　　楚千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昨天那么早睡，今天还是起得这么晚，最近身体是不是跟不上了？ 　　“老楚！”他的背后传来管青的呼唤。 　　他转过身来，看到管青正一边挥手，一边快步走来：“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睡得很好，一觉睡到快九点。”楚千城苦笑，“好像做了个怪梦，梦里头折腾了整晚，不过醒来的时候感觉清爽得很。” 　　“感觉清爽？还是舒爽？”管青追问了一句。 　　“很重要吗？你这么一说，应该是舒爽。”楚千城说到这里笑了，“小管，你怎么关心起我起床的感觉来了？” 　　“哈哈，随口问问，要不聊什么？”管青尴尬地挠着后脑勺。 　　“我们最近确实只剩下工作了，应该找机会让大家放个假，轻松一下。”楚千城笑着说。 　　“放假再等等嘛。”管青连忙说，“你的《新江户市》需要赶快推进才行啊，我需要它赶紧B测，我才能有更多玩家测试DLC。” 　　“哇，DLC倒逼主游戏，咱们也算是开创业界先河了。”楚千城笑了。 　　“这本来就是下个世代的游戏。”管青笑着说，“我们现在基本等于坐着炮弹试图登月。” 　　“哈哈！” 　　两人有说有笑地来到工作区，发现秦臻正坐在楚千城的座位上和福馨、舒怀紫、成嘉熙等人起劲儿地聊着什么。 　　看到管青和楚千城走来，这群人笑眯眯地看着楚千城，却都默契地闭上了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管青敏感地问。 　　“秦总，自从有了市场部总监，你是彻底闲下来了呀，这么有空？”楚千城笑着望向秦臻。 　　“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跟进嘛。”秦臻忍着笑望向福馨。 　　“怎么回事？小福，你说说。”管青忍不住好奇心了。 　　“好多测试员的存盘记录里都出现了一本奇书。”福馨忍笑望向楚千城，“叫做《疯子圣丹斯》。” 　　楚千城和管青互望了一眼，都莫名其妙。 　　“这是在新翡冷翠的伪开放世界里出现的。也就是说这本书的生成不是小灵计算的结果，而是许多测试员自己大脑演算和想象的结果。” 　　福馨试图一本正经，但是脸却经历着不定期形变。 　　楚千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管青却想不明白：“这本书应该和《造梦者布奇》一样是那个什么瑞曼写的吧？” 　　“老瑞曼已经去世啦。这是小瑞曼写的。”舒怀紫忍不住冲在了最前面，“查理.瑞曼。” 　　“哦~~~”管青和楚千城同时点头，随即同时皱眉。查理.瑞曼是达拉克.瑞曼的儿子？这条家族线是从哪儿冒出来？难道就因为两个人是一个姓，测试员的大脑就自动生成了一本书？ 　　“我们已经让小灵把所有测试员存盘记录里的《疯子圣丹斯》的内容整理归纳，做成一个最合乎人物心理和剧情走向的禁书……”成嘉熙凑了过来，眉花眼笑，乐不可支。 　　“小灵写好了吗？”管青顿时来了兴趣。 　　“演算结果正在一章章运行出来，极为有料……”欧阳威在无数人的争抢中依靠肥胖的身躯牢牢守住大屏幕的正面。 　　楚千城随着众人来到大屏幕前，略微看了一眼《疯子圣丹斯》的内容，顿时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乐不可支。玩家扮演的圣丹斯在书里被写成了猎艳狂魔，而且和周围的女性角色疯狂互动，极不安分。 　　这不是一篇正经的传记，而是查理.瑞曼对圣丹斯的嫉妒污蔑和自己的异想天开。 　　他觉得这的确符合查理.瑞曼眼高手低，自命不凡的性格，当自我制造的幻梦被另一个更优秀的存在破碎之后，对于这个存在的诋毁和污蔑是唯一能让他找回心理平衡的方法。 　　但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在偷偷看我……楚千城感到不解。每个玩家都应该扮演过圣丹斯吧？ 　　“这么说很多测试员已经在新翡冷翠的世界里将剧情推进得很深入了？”楚千城随口问。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很多测试员都把剧情推进到了美人鲨之案上。”秦臻开口说。 　　“你呢？”楚千城好奇地问。 　　“我最近忙，没有去测试。”秦臻摇了摇头。 　　“哦。谁的进展最快？有没有人解决美人鲨之案，或者带着艾莉成功离开新翡冷翠？”楚千城忙问。 　　“最快的是怀紫，她已经推进到和美人鲨激战的剧情啦。但是打了几次都让他跑了，现在她可紧张了，守着艾莉不放，生怕美人鲨来报复。”秦臻仔细回忆着。 　　“哎呀，为什么每个人都在和美人鲨纠缠不清，既然见到了艾莉，就该直接带她出城，出城这游戏不就结束了？”管青忍不住叹息。 　　“艾莉没办法和圣丹斯相认，还有艾莉她本身就不愿意离开新翡冷翠。”舒怀紫冒出头来，作为推进剧情最快的人，她最有发言权。 　　“对对……艾莉根本不想走。怎么劝都不好使！”工作区里所有参与过测试的工作室成员都忍不住开口说。显然所有人都在这里卡壳了。 　　他们的话让楚千城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用力扶住自己的办公桌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老楚？”看到他的异样，管青第一个凑到他身边。福馨也贴了过来。他们都知道楚千城这是又有灵感了。 　　“艾莉不想离开新翡冷翠，是因为她想要为IG复仇。她要杀死森提诺。”楚千城脱口而出，“这才是她不愿意走的原因。” 　　“哦，对啊！”办公室内的众人都恍然大悟。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IG是没死的，却忘记了艾莉一直被蒙在鼓里。这才是新翡冷翠一直推进不下去的原因，艾莉总是在城市里做着各种各样的努力，希望成为更强力的机械师。 　　她想要积攒实力报仇雪恨。 　　“这件事好办啊！”李汤米一拍桌子，“只要和她相认就完事儿了。” 　　“或者……”楚千城转过头来望向他，“杀死森提诺。” 　　“哎，这样难度系数分级就有了，有的玩家可以通过杀死森提诺过关，有的玩家可以直接通过与艾莉相认过关。游戏可以推进下去了！”管青振奋地说。 　　“对对，我们的DLC终于可以有B测的一天啦。”福馨合掌欢呼。 　　“也许……”秦臻摸着下巴，兴致勃勃，“也许今天我可以试试再上造梦机。” 第六十一章 神奇的存档 　　楚千城感到今天未来工作室的成员们情绪都有点不对头。很多成员跑到测试中心去测试游戏，却看不到他们的游戏存档更新。管青把福馨、欧阳威、成嘉熙和李汤米拉到DLC项目组，据说是要进行一波游戏bug修正。 　　小灵虽然工作状态依然和平时一样出色，但是她时常会露出奇特的笑容，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微表情，犹如一个背着爸爸藏了小秘密的女孩子。 　　楚千城经常听到走廊上传来工作室成员奔跑的声音，还有茶水间的窃窃私语。 　　舒怀紫经常在未来工作室和测试中心两头走。她行走如风，只有在路过楚千城的工作台时才会放慢脚步，一边看着他点头打招呼，一边侧移而行。 　　而在这个时候，小灵则会突然找来一大堆问题向他询问，让他的精神彻底沉浸在了游戏的修改和提升中。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楚千城仍然按照习惯第一个从工作台上站起来，做出一副准备出门回家的样子。 　　如果他总是坐在工作台上不走，工作室里的成员也不好意思早走。他每天都会到印象咖啡厅坐一会儿，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他再回去继续工作。 　　今天他刚刚站起身，转过头却发现工作室的成员们全都兴冲冲地站起身，赶班车一般蜂拥出门，朝着测试中心小跑而去。 　　“嗯？”楚千城心里有点小开心。这帮成员原来这么喜欢玩自己开发的游戏，这都等不及下班就全冲出去了？ 　　他转头看看周围，已经没人了，他也没有必要去印象咖啡厅，直接坐下继续工作就好。 　　就在这时，小灵忽然从他的主机屏幕上冒出来，一脸神秘的笑容。 　　“怎么了小灵？”楚千城从早上就感到的怪异感，现在全回来了。看着小灵这种竭力掩饰的模样，就知道有事发生。 　　“爸爸，臻臻姐今天又玩游戏了。”小灵一脸神秘地说。 　　“你臻臻姐最近难得有空啊。”楚千城没当回事。秦臻把他的游戏当成自己的一样，测试游戏还不让他看存档录像，三天两头往测试中心跑早已经是日常。 　　“臻臻姐似乎决定把她今天的存档大公开了。”小灵抿嘴轻笑，眼神闪烁。 　　“哦？她终于决定不藏着掖着了？”楚千城笑了。秦臻保密自己的存档不让他看，在他看来就是太会来事儿。他每天要看这么多测试员的存档录像，哪儿有功夫专门跟踪某一个特定测试员啊。除非是月姐这种特例。 　　秦臻位高权重太久，把什么和自己关联的事情都当成头等大事。其实在我眼里，她只是测试员中的一个……楚千城没把这些话说出来，免得给小灵增加负能量。 　　不过，她终于决定公开她的存档录像，这倒吊起了楚千城的胃口。因为秦臻这种特别重视自身形象和行动的人，一旦决定公开做一件什么事，必然自带震撼感。 　　“哦，所以今天咱们工作室的成员们才这么躁动不安。”楚千城恍然大悟。这都是争着拍总裁马屁去了吗？ 　　“不是去拍马屁呀，爸爸！”小灵仿佛读出来了楚千城肚子里的腹诽，“他们去看热闹了！” 　　“为什么这件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楚千城好奇地问。 　　“那当然是臻臻姐决定先对你保密。但是，爸爸，我有一种感觉，臻臻姐特别希望从你那里得到点肯定，所以我才提醒你一下。她为了这个存档可用心了，你别让她下不来台呀。”小灵体贴地说。 　　“哦……”楚千城连连点头，随即他笑了起来，“小灵，你这么懂得体贴人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嘻嘻，我身边的榜样可多了。”小灵得意地转了个身，连衣裙飘荡。 　　楚千城感慨地叹了口气，真有一种楚家有女初长成的恍如隔世感。 　　小灵的身影忽然在屏幕上消失了，消失前还对楚千城眨了眨眼睛。楚千城转过头去，却看到秦臻一脸得意地走进未来工作室的大门，用力一撩一头长发，潇洒地一插腰，用手肘支着墙。 　　楚千城看着她的样子就想笑。这种打出完美分数或者存档的拽样子，他不知道在多少室友和同窗的那里看到。 　　“秦总，这是相亲成功了？”楚千城笑着问。 　　“切，多大了还这么幼稚？”秦臻不屑一顾地看着他，“居然以为这个世界还有男人配得上我。” 　　“哈哈哈！”楚千城差点笑出猪叫声，秦臻这是得意忘形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说出这种话。 　　“好了好了，你找我来什么事儿？我今天准备早点回家睡觉。”楚千城装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收拾东西站起身。 　　“哎哎，你故意的是吧？天天没日没夜的工作，今天我来找你就要早走？”秦臻连忙一把拦住他。 　　“你就说什么事儿吧？”楚千城忍着笑。 　　“咳咳……哼嗯！”秦臻不太好意思地低头咳嗽了一声，“本来我的存档录像我是不想给任何人看的，包括你。” 　　“那就……” 　　“你听我说完，别打岔。”秦臻瞪起了眼睛，楚千城只好闭嘴。 　　“不过工作室不是都在等着人通关吗？你又每天都问谁的进程最快？”秦臻一脸不情愿地样子，“这样我躲都躲不过去，所以今天在所有人的恳求下，我决定公开我的一部分存档录像，只是一部分啊，这也是为了协助开发游戏嘛。” 　　“……”楚千城笑着边听边点头，但是他忽然微微一惊，“难道你的进程已经超越了怀紫的？” 　　“谁叫我是新江户市鲨虎组二把手，家底清白，手眼通天，一呼百诺的歌舞伎町女皇，新翡冷翠的王牌经纪，手握顶流，叱咤风云，把城邦区踩在脚底下的Q女士。” 　　秦臻嘴一点都没打磕巴地说出了自己的一长串头衔。 　　“这和游戏进程有关系吗？”楚千城茫然问。 　　“来来来。”秦臻伸出手指头，朝他充满蛊惑地勾了勾。 　　楚千城完全没有抗拒的理由，只能跟着她朝着测试中心走去。 　　…… 　　测试中心已经人满为患。未来工作室的成员全来了。奇物管理局的内部测试员们也都聚集在测试中心的中央大厅大屏幕前。 　　当楚千城和秦臻走进大厅的时候，整个中央大厅都响起了震天的掌声和口哨声，仿佛有位天皇巨星登场。 　　楚千城看了看四周的同事，他们脸上激动的样子就好像刚刚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电影。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看过了吗？”楚千城好奇地问。 　　“只是大概知道了存档的剧情，专等着你来和大家一起看。”秦臻笑着说。 　　“哦……”楚千城环顾四周，发现黑王、月姐、珊主、花总、魔学家他们都不在，好像仍然在测试间里尝试通关。 　　楚千城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们，大家都对他投以暧昧却又崇拜的目光，看得他脸都红了。 　　好奇怪啊，这不是秦臻的存档吗？和我有关吗？……楚千城感到不解。 　　管青分开众人来到楚千城面前：“老楚，根据秦总要求，同时也因为视频存档过长，我只能截取部分录像展示一下关键剧情。你看看如何。” 　　楚千城点点头，他也不可能和大家花一整晚上看秦臻的存档。 　　管青朝大屏幕上早就待机的小灵使了一个眼色，小灵立刻开始在大屏幕上运行秦臻的游戏存档记录视频片段。 　　游戏的主视角固定在了秦臻的身上。刚开始的视频片段简短显示了她如何通过与红女王吞了的丰成赖庆联手，一口吃下了整个歌舞伎町的游戏历史。然后她迅速进入了城邦区，找到了一位天才少女花间院风夏，将她培养成了天皇巨星，绝世歌姬。 　　楚千城工作了一整天，现在勉强提聚精神观看这段秦臻发家史，强忍着没有打哈欠。这段剧情如果亲身经历，必然成就感和爽感爆棚，但是作为旁观者看着，就如一本我在未来做顶流的套路网文。 　　但是，当他看到圣丹斯和简添欢一起跑到梅迪奇公馆找秦臻化身的Q女士时，整个人却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圣丹斯不但已经被救活，并以幻影组组员的身份在新翡冷翠活动，而且在调查新翡冷翠的头号通缉犯美人鲨。这可是被楚千城认定是新翡冷翠之星的大反派。 　　同时既然提到了美人鲨，那么圣丹斯应该已经和艾莉见面了。 　　最让他在意的是圣丹斯竟然是以一个猎艳狂魔的伪装登场的，还和秦臻激情互动了一番。他感到了周围同事们的揶揄目光。 　　“这个好尴尬，我明明不是圣丹斯。”楚千城浑身别扭。 　　在Q女士的安排下，圣丹斯作为保镖身份和绝景圣夏见面，却被绝景圣夏认出了他的IG身份。这是一个可以看到他人灵魂色彩的女孩。 　　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楚千城感到似曾相识。绝景圣夏和他走上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的演唱会舞台，两个人以双人舞的形态演绎了一曲《我的万人敌》。 　　这个曲子虽然调子很新，但是曲风非常像楚舟采风归来演奏过的东瀛曲风。 　　“难道秦臻在大脑中运行新翡冷翠的时候，还自己作词作曲写了一首歌？周杰伦附身吗？”楚千城瞪大了眼睛，震惊地望着秦臻。 　　“嘶……”秦臻笑眯眯地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尽情地呼吸着他的崇拜。 　　“老楚老楚老楚……”福馨凑到他身边，笑着说，“你看，圣丹斯跳挺好！” 　　“是啊，还不错。”楚千城怎么感觉福馨是在说：你跳挺好。 第六十二章 梦到的是楚千城 　　看着楚千城懵懂的神情，测试中心的奇物管理局干员们心里都乐开了花。 　　这一段秦臻的游戏录像，其实就是秦臻的穿越实录。 　　自从楚千城被管青催去睡觉之后，她就一直在等着楚千城醒来透露出的情报。管青问过楚千城起来的感觉是“舒爽”，这说明梦里一切都还算顺利。 　　楚千城的成功穿越预示着他已经降临新翡冷翠，很可能已经与秦臻见面。他在未来的时间线已经赶上了秦臻的时间线，极可能超越了她的。 　　秦臻本来就准备再上造梦机来窥视未来，现在楚千城又给了安全的预示，她心态上已经做好了重上造梦机的所有准备。 　　在与楚千城的交谈中，她又知道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就是艾莉不想离开新翡冷翠，是因为想要杀死森提诺。想要在新翡冷翠和艾莉相认并成功带她离开，就必须和森提诺做一个了结。这让未来的路更加清晰可见了。 　　这个信息，让秦臻对未来的布局更加胸有成竹，她非常有信心配合楚千城在新翡冷翠大干一场。 　　所以，在楚千城醒来之后，她立刻请求管青帮助她重上造梦机。这一次她直接穿越到了未来，与楚千城在梅迪奇公馆相会，并且一路顺风顺水地推进到猎杀美人鲨，谋划对付森提诺。 　　然后就和她之前在造梦机上穿越到新江户市立足一样，她很自然地醒转，没有任何副作用。 　　通过这一次她的穿越，奇物管理局第一次在不需要楚千城的情形下，非常完整地收获了未来楚千城和秦臻的活动轨迹。 　　因为在几次穿越过程中，楚千城一上造梦机就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秦臻却没出过一次事儿，所以管理局成员们都认为这将是一个极好的先河。在未来新的关键时间点，可以通过秦臻来窥视未来的进程，而不用再把楚千城置于险地。 　　当然这些只是工作上的好处。而管理局成员们收获的欢乐则更多。楚千城在未来的遭遇堪称一部精彩绝伦的世纪大片。他们通过Q女士的视角，把楚千城在新翡冷翠遭遇到的所有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为了勾引美人鲨而伪装成猎艳狂魔的圣丹斯，不得不周旋在各种各样的女人之间，绝景圣夏、镜湖、红女王……所有这些经历，就算Q女士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在和雷蒙德、梅艾达、简添欢闲聊的时候，也都一一知道。 　　圣丹斯面对美人鲨的两场激战更是让众人看得心旷神怡。楚千城在幻影组拿到的吞尾蛇更让所有机动队员都馋坏了。 　　他们都是游戏中IG的扮演者，选择的无一例外是机械师之路。而且受到楚千城的强烈影响，他们也都是剑即是光流的忠实信徒。 　　一把好剑是他们在推进任务之余最大的追求。 　　圣丹斯的这把吞尾蛇不但满足了他们几乎所有对磁链武器的追求，而且还额外满足了他们对于修仙飞剑的幻想，简直是双厨狂喜。 　　“秦总，你这是自己扮演了花仙，然后让梦境主机接管了IG对吧？”楚千城看着屏幕上圣丹斯与美人鲨在圣殿广场的激战，莫名有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他忍不住开口问。 　　“那是那是，我哪儿会这个啊。”秦臻斜眼看着他，似笑非笑。周围所有人都在偷偷看着楚千城脸上的表情。 　　“秦总的想象力好丰富啊，这样精彩的打斗场面拿来做CG都可以了。你是怎么想出吞尾蛇这把武器的？”楚千城忍不住好奇地问，“这最后一招特别像万剑诀。” 　　“哈哈，我也不知道。”秦臻一本正经地看着楚千城。 　　“好吧。”楚千城环顾了一下四周，偷偷看他的人立刻收回了目光。 　　“圣丹斯现在成了森提诺手下的头马，他是不是要开始对付森提诺这个大反派了？”福馨开口问。 　　秦臻看了一眼楚千城。楚千城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秦臻。 　　“我觉得应该。”秦臻连忙说。毕竟这是她的存档，她才有发言权。 　　“总觉得在你这个存档里，圣丹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这是灵魂锚定出现的问题。”楚千城摸着下巴说，“秦总，你作为花仙要时刻帮助IG锚定灵魂，否则他很可能会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忘记什么了？”秦臻关切地问。 　　“嗯……比如自由城邦银行密盒的来历。为什么森提诺一定要拿到这个密盒。”楚千城沉思着说，“总觉得这件事还有下文。森提诺难得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这很可能是他正在承受巨大的压力导致的。也许这是机会也说不定。” 　　“嗯，这的确是个机会。”秦臻看了一眼正在点头的管青，“我下次玩的时候，可要记着点。” 　　“奇怪啊，你的存档里怎么从来没有出现过艾莉？”楚千城又问。 　　“切，你就想着艾莉，圣丹斯不给我们安排多少见面的机会，我有什么办法。”秦臻瞪了他一眼。 　　“无论如何……”楚千城用力伸了个懒腰，“秦总，你可以算是第一个猎杀美人鲨的玩家了。虽然说圣丹斯不是你控制的，但是他又是你控制的，因为梦境的主宰就是你。” 　　“哈哈哈，你终于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秦臻朝周围眨了眨眼睛，众人都笑了起来。 　　“我发现了一个特点，秦总，你做梦玩游戏的时候，感觉非常全情投入，就好像这不是梦境，而是现实一样。”楚千城摸着下巴沉思着说。 　　秦臻和周围所有奇物管理局成员都是下意识的一激灵。 　　“我们让测试DLC的测试员接受了临睡幻觉中关于这不是游戏，这是现实的暗示，难道小管把这个暗示机制搬到了主游戏上？”楚千城奇怪地问。 　　屋子里安静了一两秒钟。秦臻和管青面面相觑。 　　“管青，你是不是偷偷在我的临睡幻觉中加入了这个暗示？”秦臻装作一副勃然变色的样子。 　　“啊？”管青目瞪口呆。秦臻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管青茫然了好久才终于恍然大悟。 　　“是我，我干的。”管青忙说。 　　“为什么？”秦臻抢在楚千城前头问。 　　“呃……我就是觉得……”管青急了。这件事还要说为什么吗？他也不知道啊！ 　　“秦总，你是不是最近比较急着推进度，对小管施加了不少压力？”楚千城却恍然了悟，“小管这是帮你想到了一个加速的方法啊。” 　　“对对对！就是这样。这个……这个暗示机制，我也希望能够加到主游戏里，先让所有测试员尝试一下，和原来的状态比较一下，看看能不能增速。”管青一边擦汗一边说。 　　“这是个好主意啊。”楚千城振奋地一拍手，“本来新翡冷翠这个开放世界就非常大，大家推进度推得非常慢。如果能够将这是现实的暗示加入其中，大家在紧迫感之下，也许会像秦总一样，超速推进。” 　　“这个好，这个好！” 　　“这样很有意思。” 　　“这样就更有趣了。” 　　屋子里的管理局成员们刚开始的时候都是随口奉承，但是当他们的脑子开始运转的时候，却都忽然想到一个惊人的事：在主游戏里加入这个暗示机制，岂非让秦臻和楚千城每一次上造梦机都会更容易穿越？ 　　就在这时，脑洞较大的福馨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老楚，《艾莉的守护者们》这个DLC里，艾莉和土豆团是在IG和花仙都不在身边的时间段里不断破案的。你说有没有可能在主游戏推进之后，我们也可以在DLC里刷一些艾莉与IG相遇后的事件。比如跟踪菲德罗，或者智斗银行劫匪之类的。” 　　“如果DLC组有这个野心，我都是支持的。DLC的随机事件越有意思越多元化越好。”楚千城兴奋地点头。 　　…… 　　目送楚千城回家之后，管青、秦臻和福馨等未来工作室核心成员并没有立刻打卡收工，而是重新聚集到了未来工作室。 　　管青难掩兴奋之色地对福馨说：“小福，你的想法非常好。如果DLC的时间线与秦总的主游戏时间线重合，这样刷出来的随机事件中，更容易出现与未来事件重合的关键事件，这样就更容易找出真正穿越到未来的测试员或者玩家。” 　　“小福这是要立大功啊。”秦臻也激动了起来。如果管理局里再多几个穿越者，就够开俱乐部了，那她也不用每天这么一个人自言自语。 　　“这也是老楚给我的灵感。他要是不说在主游戏里引入暗示机制，我也不会想到将DLC时间线延展到主游戏时间线上。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们老也找不到穿越者，因为我们在艾莉单独在新翡冷翠的这段时间里根本不知道关键事件是什么。现在秦总把关键事件已经罗列了出来，我们照着设计就好了！” 　　福馨比谁都兴奋，她一口气把这些日子积攒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感觉距离我们东方分局全员穿越的日子不远了。”管青浑身发颤，身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咱们组织一下圣丹斯穿越后的事件列表，看看有哪些土豆团参与过的案件。” 　　“还用组织吗？”秦臻插话进来，“就用自由城邦银行劫案作为关键事件。那个节点上，肯定所有土豆团都上了。” 　　“今晚就来？”管青看了一眼周围的成员。 　　“好！”所有人都用力点头。 第六十三章 穿越者联盟 　　福馨醒来的时候看了看周围。她是睡在一间为管理局内部人员配置的测试间睡床上。她揉着白净的额头，总感觉自己睡错了地方。 　　她闭着眼睛想着睡觉之前的经历。昨天晚上，她和小灵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设计了一个自由城邦银行抢劫的随机事件，嵌套进了DLC临睡幻觉之中。福馨以自己为主机带领十个未来工作室核心成员进入了DLC。 　　这些人里有舒怀紫、欧阳威、成嘉熙和李汤米，还有另外五个经常和他们组队的机动队员。他们都曾经以测试员的身份运行过DLC，而且和福馨配合默契。 　　这一次DLC的测试管青没找月姐做服务器，因为这是一次极有可能产生穿越意外的实验，不能引入外部人员参与。所有参与的人员都配备了维生仪保驾护航。 　　福馨扭头看了一眼维生仪，一切如常。 　　她从测试单间里走出来，看到走廊里一片繁忙，管青和秦臻带领着医护人员正在几间测试间里进进出出。 　　“有人穿越了？”福馨感到头皮一阵针扎般的疼痛，耳朵麻酥酥的发胀。 　　她曾经亲眼看到过楚千城穿越，秦臻穿越的时候她也在旁边陪护。但是如今见到自己的同事也穿越了，她的心情还是难以抑制地激动，无限的憧憬在她的心底涌起。 　　未来世界在这一刻从未如此的接近。 　　她进入奇物管理局，正是因为她渴望人间的童话，摆脱尘世的桎梏，进入到新的维度，让她的世界能够多一些梦幻和可能性。 　　穿越未来，正是她这个渴望的极致，她的终极梦想。 　　哪怕未来如此的黑暗，如此的绝望。但是，这也比什么也没有要强得多。而且，在管理局的努力下，在楚千城的执着求索下，她相信总有一天，她能够看到更美好的世界。 　　她渴望亲眼看到未来！ 　　单间的门陆续打开了，舒怀紫、欧阳威、成嘉熙和李汤米陆续被医护人员扶着出来。 　　他们的脸色猩红，情绪激动，眼神失去了焦距，但是身体却在因为梦境中遗留的感受而簌簌发抖。 　　他们穿越了！福馨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她无比艳羡地看着他们对医护人员们娓娓道来，诉说着自己此时此刻的情绪和身体状况。管青对着他们连连点头，并以手中平板电脑飞快地做着笔记。 　　秦臻挨个安慰着他们，平时颐指气使的她此刻犹如暖心的护士大姐姐，不但和他们言谈甚欢，而且还会偶尔讲点笑话舒缓他们的情绪。 　　福馨此刻的心情就好像刚刚结束高考的高三学生，看到班上的死党们考上了自己梦想的大学，她想要冲上去和他们庆祝，又想要把书包砸他们脑壳上，这份复杂的心情，简直一言难尽。 　　我好想要穿越啊，我不怕疼，也不怕死……福馨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只能干咽口水。 　　就在这时，秦臻和管青扭头看到了他。 　　秦臻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将福馨紧紧抱在怀里，用力按住她的后脑勺：“醒来了就好！醒来了就好！” 　　管青也冲了过来，用力拍着福馨的肩膀：“小福，辛苦啦，你做得很好。” 　　“发生了什么？”福馨震惊地问。 　　“你带头穿越了。”秦臻贴着她的耳朵说，“你是所有人里第一个穿越的。但是你是这一次的服务器，必须一直沉睡到其他所有穿越者都安全回来才能醒。所以管青通过维生仪的功能将你强制睡眠了。我一直怕你出问题，你感觉怎么样？” 　　“我穿越了？我第一个穿越？”福馨难以置信地问。 　　“没错！小福，你的事迹我已经上报给总部了，嘉奖很快就会下来。”管青激动地说。 　　“不用嘉奖，我已经很高兴了，我太高兴了！”福馨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嘘，没事没事，哭出来，有什么情绪都可以跟我说。”秦臻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抚着她。福馨感觉幸福极了。 　　“我一点都记不起来。”福馨冲口而出。 　　“没关系，别着急，小灵已经在处理大家的存档录像。但是你一定要耐心，因为录像很长，足足五年的录像都在里面。”管青沉声说。 　　“五年！？哦，对！就是五年。” 　　福馨感慨万千。他们原来也和秦臻、楚千城一样，已经无声无息地穿越了五年，但是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 　　秦臻拉着她的手来到正在激动地聊天的舒怀紫等人面前。 　　“各位，现在我宣布，咱们穿越者从今天起要组织一个俱乐部，互相倾诉一下穿越体验，保持良好的心态，对未来的两线生活做合理的规划。我决定做俱乐部的创始人。”秦臻兴致勃勃地说。 　　“秦总，那我肯定加入啊。”李汤米第一个赞成。他现在激动得什么都忘了，连自己原本想要逃跑的事儿都丢到了九霄云外。还逃什么逃，直接穿越多爽！ 　　“哎，秦总，你说李汤米穿越了，做一个土豆安卓体太浪费了，他可是超能力者，这要是穿越了，直接就是超凡者走起，还能在四大组织领津贴呢。”舒怀紫兴奋地说。 　　“这么说，李汤米可以带飞我们？”欧阳威忙问。 　　“别逗了。他现在连人类语言都说不利索，只能滴滴哒哒地说机械语言。”成嘉熙翻了个白眼。 　　“等一下。”李汤米忽然想起了什么，“我们难道不能写字吗？我可以写中文的！” 　　“除了这次造梦机之外，我们都是自行穿越到未来，根据秦总的记忆，我们是没有和艾莉的沟通方法的，所以艾莉无法给我们锚定灵魂……”福馨担心地思考着，“恐怕我们都和喝醉了一样，没办法写出正经的文字。” 　　“但是我们是可以彼此沟通吧，用机械语言？”欧阳威追问。 　　“不用着急，等到小灵处理完录像，今晚上就能知道结果。”管青沉声说。 　　还要等一天……福馨等人瞬间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 　　早上楚千城来上班的时候，发现工作室内的成员们全都趴桌上无精打采。 　　这帮家伙虽然在造梦机上睡了整晚，但是睡得一点都不消停。在凌晨醒来的时候，因为过度兴奋，再也睡不着了，一直在茶水间里聊天聊到上班时间。 　　现在他们的兴奋劲儿全都过去了，只能趴在桌上熬工时。 　　“今天放假，都去轻松轻松。” 　　楚千城一看到这种情况，当机立断地开口说。 　　“老楚，这么好？”福馨第一个从桌子上抬起身子，惊讶地问。 　　“看你们这样子就知道昨天晚上又熬夜了，现在兴奋劲儿都过去了，也干不出活来，放假放假，你们早该休息一下了。”楚千城用力摆着手，“都滚都滚，别在工作区睡觉，回家睡，或者去印象咖啡厅，去战争游戏馆，走走走。” 　　办公室内的管理局干员们一声欢呼，顿时手舞足蹈地作鸟兽散。 　　福馨打着哈欠儿，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正准备离开工作室，楚千城的笑声突然传入她的耳际。 　　“怎么了怎么了？”福馨现在兴奋劲儿刚过，正处于神经衰弱的时候，听到楚千城的笑声顿时一激灵。 　　“我就说你们怎么了这是。”楚千城调出了DLC的程序，“你们昨天晚上改DLC来着，对吧？” 　　“是的。”福馨低下头，有一种偷吃被抓住手的错觉。 　　“你呀，还是太年轻，有了灵感也需要沉淀一下，想一想得失之后再去修改。一有灵感就直接冲，很容易让灵感挥发掉，或者变质。把主线和DLC融合以后，谁做的主机？她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在大脑中虚拟IG和花仙？”楚千城问。 　　“呃……”福馨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算了算了，你先去休息吧，看来是把你累坏了。要这几天都休假吗？反正DLC还要等《新江户市》B测完结之后才能上线。”楚千城笑着说。 　　“不，不用了，我明天就能上班。”福馨忙说。 　　“赶紧去休息吧。我就是在你这个年纪得的胃穿孔。”楚千城笑着摆摆手。 　　福馨连忙抓起自己的手包，小跑着出门。她生怕跑慢一步，就被楚千城发现什么不妥。 　　等到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楚千城调出秦臻刚给他的游戏存档，又看了一遍。 　　秦臻代入的Q女士是在几次和圣丹斯、简添欢的谈话中知道美人鲨和安德烈进行了交换犯罪，拿到了自由城邦银行的密盒。而这个密盒，则是森提诺指使安德烈拿的。 　　阿切特里自由城邦银行分部并非是一个安全等级高的地方。这个密盒被放在银行金库里，这个密盒的主人也许不是为了保存这件物品，而是为了看看谁想要把它拿到手。 　　觊觎这个密盒的人，才是密盒主人想要找的人。 　　现在美人鲨被圣丹斯杀死，密盒很可能转入了森提诺的手中。而森提诺就是密盒主人想要找的人。 　　如果逃出新翡冷翠的终极任务是杀死森提诺，那么密盒主人很可能是一股可以引为同盟的力量。当然，也可能这个密盒主人是一个比森提诺更可怕的反派。 　　楚千城在主机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自己的想法，准备和秦臻聊聊，看看她有没有兴趣根据这个想法继续把游戏推进下去。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秦臻的电话。但是秦臻的电话罕见地关机了。 　　她昨天晚上也熬了个通宵？ 　　楚千城感到事情变得古怪了。 第六十四章 楚千城，你变了 　　福馨等人的录像在经历了漫长的一天之后，终于被小灵整理了出来。 　　他们是在进入到自由城邦银行抢劫案的场景之后，因为场景和未来重合而诱发了穿越。之后在未来世界，他们一直与艾莉并肩战斗，与圣丹斯紧密配合，直到圣丹斯成功杀死了美人鲨。 　　当艾莉为他们做集体的零件升级和更新换代时，他们才返回了现实世界。 　　因为在DLC中，玩家入梦是扮演与艾莉相处了五年的土豆团成员，所以福馨等五人在这五年里的记忆都被包容到了游戏世界里，并全部化为了梦境，被造梦机忠实记录了下来，与穿越后的记忆一起压缩成了超大的视频文档。 　　这个现象和楚千城第一次通过造梦机穿越后的情况相似。 　　令福馨等人感到幸运的是，自由城邦银行劫案正是楚千城正式登上新翡冷翠舞台的第一天。而他们也正是在这一天被艾莉更新换代了一批新零件，再一次穿越。时间节点上刚好与楚千城的出现吻合。 　　而且，在这一天，福馨等五人是通过造梦机穿越的，所以非常清醒，本来他们应该和圣丹斯尝试交流。 　　然而，这一天也是他们最忙的一天。 　　小灵整理的录像中，她首先截取了自由城邦银行的录像播放给所有人。 　　根据录像显示，艾莉刚一进银行就遇到了15个伪装成赛博庞克的B级超凡者劫匪，她一个人打15个，其中还有三个近A级高手。 　　福馨等四人很明显并非土豆安卓体里的指挥长官，有几个指挥能力爆棚的玩家正在指挥战斗，而他们只能娴熟地跟随指挥跑动，做出各种各样高难度的援救动作，几次三番拯救艾莉、雷蒙德和梅艾达。 　　与楚千城进行交流的，是另外的土豆安卓体，他们都是楚千城最忠实的粉丝，看到他直接扑上去，完全没有一点矜持。福馨等人虽然是老熟人，但是现在无法交流，只能被挡在外围。 　　土豆团的正副指挥官似乎也非常善于以权谋私，总是把和圣丹斯亲密接触的机会留给了自己。福馨等人看着虽然不满，但是鉴于这俩货指挥能力太强了，也只能忍了。 　　结果从头到尾，他们就没有什么机会和楚千城单独会面，只能远远看着他。 　　福馨等人完全没有未来的记忆，但是透过小灵播放的游戏视频，他们多少能看出来自己好像连土豆团的主角都不是，顶多算是土豆团里最能够冲锋陷阵的大将组合。土豆团真正的领袖，是一群玩家团队。 　　这就让福馨等人感到面目无光，难道身为奇物管理局的干将，他们居然在未来还不能登顶土豆团的领袖职位？穿越者之间这么内卷吗？ 　　测试中心转为管理局准备的秘密放映厅里，全体来观看的管理局干员们都小心地保持着沉默。就连最迟钝的管青和最犀利的秦臻都体贴地一言不发。 　　这反而让福馨等人感到大写的尴尬。身为穿越者的兴奋也一下子没了好多。 　　“小灵，把五年来所有的录像挑选有重要事件，按照时间轴的顺序一个个播放出来看看。”秦臻灵机一动，忽然开口说。 　　“好的，臻臻姐！”大屏幕上小灵伸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嗖地不见了。 　　秦臻回头看了福馨一眼，充满鼓励地一笑。 　　本来心里很纠结的福馨顿时感到了心平气和，仿佛有一位大姐姐在关照她一样。 　　一段段录像被小灵精挑细选出来，在大屏幕上连续播放。近百个案件中艾莉与土豆团配合默契，屡次创造奇迹。虽然这些案件破获后获得的奖励，全都被艾莉转手让给了梅瑞德。 　　但是这些案件的积累，让梅瑞德从被异种控制基金会踢出来的败家犬，晋升为行动局分局局长，不但依靠他的身份掩护了艾莉，还顺手提拔了雷蒙德，帮助他买房置业，令他们在阿切特里这个宁静社区成功潜伏了下来。 　　最惊心动魄的，当然是土豆团与艾莉合力抵挡了美人鲨突袭的一场大战。上百个土豆安卓体齐心合力，就像一个身经百战的玩家百人团打boss，硬生生帮助只有B级战力的艾莉在美人鲨的扑杀下成功生还，只是脸上多了一道疤。 　　看到这个场景时，所有管理局干员都起身为四位穿越者热烈鼓掌。福馨等人都泪流满面，自己把自己感动坏了。虽然这是百名玩家配合默契的结果，但是他们作为这一场完美战斗的一份子，也是与有荣焉。 　　刚才他们因为无法混到土豆团领袖位置的尴尬，此刻也烟消云散。 　　等到录像重新回到自由城邦银行分部大劫案的时候，福馨等人的心态已经从爆炸转为平和，能够和所有人一样聚精会神地观察录像中每一个细节。 　　福馨偷偷看了秦臻一眼，朝她感激地点点头。秦臻笑着眨了眨眼。 　　然而，当录像继续进行的时候，人们的注意力一点点从土豆团偏移了出来。 　　因为在土豆团的视野里，展示出了秦臻的游戏录像里没有展现过的圣丹斯形象。 　　那是圣丹斯刚开始拿到吞尾蛇时的样子，满头向日葵般的毛发，一脸凶神恶煞，浑浑噩噩的表情。那是他灵魂还未锚定的样子，同时还出现了一些难以察觉的变化。 　　他以这个形象出场，与艾莉并肩战斗，并且多次击杀重要目标，帮助艾莉从死亡边缘活了下来。他一出场，立刻就没有土豆团的事儿了。土豆团成员除了侦查和巡视之外，就是为他摇旗呐喊。 　　因为吞尾蛇的厉害在圣丹斯击杀美人鲨的时候都见识过了，所以测试中心里的人们倒不是特别意外，但是他们意外的是圣丹斯和艾莉居然还有如此丰富的互动。艾莉还曾经坐到了圣丹斯的怀里！ 　　楚千城你变了！……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暧昧难明的神色。楚千城的名声在圣丹斯的一系列行为中迅速变得怪异起来。 　　秦臻连连摇头：看不出来啊，老楚的灵魂深处还藏着这种人格。 　　小灵仿佛猜到了众人的心思，挑选录像的时候，专挑圣丹斯和艾莉互动的片段，他与艾莉的激烈争辩和挑衅，他与艾莉扮演情侣时的打情骂俏，甚至他和艾莉在阿切特里的散步都被挑了出来。 　　最让众人印象深刻的是，艾莉跟踪菲德罗的时候，福馨变成了一枚女士背包趴在菲德罗的身后，令艾莉成功过追上了几次试图潜逃的菲德罗，被他带回了黑羊的老巢。 　　在那里，众人亲眼目睹了艾莉在楚千城激战时给他打的电话。他居然接了！在以弱敌强的激战中接艾莉的电话，这说明什么！？ 　　秘密放映厅里的管理局成员们整齐划一地摇头叹息，心里五味杂陈。 　　…… 　　第二天早上，楚千城来到未来工作室的工作区时，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在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了？”楚千城奇怪地问。 　　“没事，没事。”众人纷纷低下头来继续工作。 　　“老楚~~~~”秦臻从工作区转角的工作台后面冒出来，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脸，“你看上去眼泛桃花，是不是桃花运要到了？” 　　“啊？是吗？我等了三十年终于转运了？”楚千城笑了。 　　“……”秦臻一愣。楚千城完全没有害羞的意思，这不像是他万年死宅的风格啊。 　　“老楚，你最近心态啊，情绪啊，性格啊，是不是都有点变了？怎么感觉你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秦臻紧张地看着他。 　　“大概是因为比以前更自信了一点，这还不是你那个MOR展会给我加的buff。”楚千城不在意地一笑。 　　“呃，好吧，你自信是好事，但是绝对不能玩弄女性，给咱们公司制造负面新闻啊，我盯着你呢。”秦臻伸出两手指头紧着比划。 　　“放心，为了公司的利益，我决定保持单身。”楚千城笑着拍了拍秦臻的肩膀，把她推开，坐回了自己的工作台。 　　“我的意思是说，你对游戏里面的女性角色也不能心存妄念，要一碗水端平，毕竟你要知道，无论是艾莉，还是薇奈萨，她们都是公司重视的游戏主角，你必须保持客观的心态，不能因为心里有偏好在设计时出现偏差。”秦臻尽了最大可能提醒楚千城放老实一点，她觉得自己尽力了。 　　“哦？”楚千城连忙把薇奈萨和艾莉的人设调了出来，仔细地看着她们两个的面容。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艾莉的人设果然定得有点理想化了。”楚千城摸着下巴，“她一个人在新翡冷翠居住，只有土豆团与她配合，如果是普通的重犯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如果遇上美人鲨，她就非常危险。” 　　“呃……嗯。”秦臻张口结舌地点头。 　　在秦臻的游戏录像里，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显示出艾莉在新翡冷翠的样子，所以楚千城仍然按照自己想象的艾莉20岁后的模样画的人设。 　　“正巧我觉得艾莉20岁的造型有点太甜了，和她的心态完全不相符。”楚千城摸着下巴。 　　“对，我也……嗯！”秦臻心头一惊，难道说楚千城的灵感被她激活了？ 第六十五章 推进剧情 　　“在化妆上我不是特别懂。秦总，艾莉现在是20岁，但是她为了掩藏身份，伪装成了25岁的蕾恩.若丁。她不可能再用这种少女妆，这个是我的疏忽。你觉得她应该怎么化妆比较显老？”楚千城喃喃地说。 　　“当然是烟熏妆最能混淆年龄，不用这么浓，淡点漂亮，唇色上来点大红色，腮红涂满整张脸，换个颜色，这个就不错。”秦臻抱臂在胸，娴熟地指导着楚千城。 　　“这样如何？”楚千城按照秦臻的策划改了一圈后问。 　　“还是差点意思。”秦臻俯身细看屏幕，有种强烈的遗憾感。这个艾莉和她昨晚上看到的差远了。 　　“加个伤疤吧。”楚千城用画笔在手绘屏上划了一道，偏头想了想，随即擦去四分之三艾莉的脸庞，重新开始绘画。 　　“为什么要加伤疤啊！”秦臻心疼地问。 　　“这既能够帮她隐藏行迹，而且加上的沧桑感正好符合她的心态。同时，如果美人鲨在阿切特里出没，她脸上有伤，比较不容易成为美人鲨的目标。她一定要和圣丹斯见面的。”楚千城一边画一边说。 　　“……”秦臻抿嘴不再说话。她知道这些都是楚千城从他未来的经历中获得的灵感残片。这些灵感在他思维内沉淀了很长时间，今天在她的启发下，终于喷薄而出。 　　在楚千城的手绘屏上，渐渐出现了艾莉新的面容，因为伤疤的存在，她的脸型和眉目特征出现了深邃的变化。 　　那个与圣丹斯最终见面的艾莉终于出现了。挺拔、英武、沧桑中透着一丝叛逆，一个蕴藏着锋芒和棱角的美丽女性。 　　仅仅从楚千城传神的画笔中，秦臻就能感受到艾莉灵魂的强大。 　　“你觉得怎样？”楚千城问，“太过？正好？” 　　“正好！”秦臻老实地点点头，直起腰来侧头再看了看，忍不住加了一句，“完美。” 　　楚千城毫不犹豫地把人设存档，交付给了小灵。因为人设的修正，整个游戏都需要重新修改，他和小灵又开始忙碌起来。在他们的带动下，整个工作室又进入了紧张有序的繁忙之中。 　　秦臻只能站起身离开。无论楚千城对艾莉有什么感情羁绊，都并没有影响他的游戏对未来世界描述的精度。他的灵感忠实反映着未来世界，并为管理局提供着拯救人类的一切情报。 　　楚千城因为在未来时间线上的成长而变得更加自信和敏锐，这虽然增加了收容的难度，但是也增加了R108项目推进的速度。 　　秦臻相信，在不远的将来，管理局必然能够找到合适的契机，向他揭秘整个R108项目的秘密，同时她的穿越者同伴，也会在楚千城的努力下，越来越多。 　　“未来可期啊。”秦臻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大门突然开了，楚千城快步走了出来。 　　“柴火妞！” 　　“嘿！”秦臻刚刚平静的心情又被楚千城给搅翻腾了。她看了周围一眼，没人。 　　她还是气得不行地转过头来：“你个死宅啊，就不能叫我点好听的。” 　　“这不周围没人嘛？再叫你秦总太见外了，咱们谁和谁。”楚千城笑着走到她面前。 　　“那也不行。以后这名字封禁。你能不能别这么直男癌？干什么呀？想和我金兰结义啊？”秦臻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臻臻。”楚千城无奈地说。 　　“你还是叫我柴火妞吧。”秦臻垂头丧气。 　　“哎，我干脆叫你Q怎么样？特别像你游戏里的人物。”楚千城眼睛一亮。 　　“这个行。以后这么叫啊。不过在别人面前，还是要叫我秦总。”秦臻吐了口气。 　　“Q，我想过了，森提诺的密盒很可能是他的一个致命弱点。密盒主人和他之间也许是一种你死我活的关系。如果你下一次进造梦机，可以试着从这条线推进一下，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结果。”楚千城双眼发亮地说。 　　“哦？你的意思是密盒这条线也许可以引来干掉森提诺的契机？”秦臻顿时感到脑洞大开，各种各样骨格清奇的阴谋诡计瞬间浮现在她脑中。 　　“森提诺在四大组织里是一个核心人物，关系网错综复杂。杀他也许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杀了他之后还能脱身，就几乎不太可能。与他有联系的超级大佬，比如SS级，甚至X级战力的怪物都可能出手。我们这个游戏，最关键的，不是杀他，而是杀了他之后顺利带艾莉跑掉……” 　　楚千城一边说一边陷入了思考之中。 　　“哎呀，你想得挺美啊，你要借刀杀人！”秦臻兴奋了。借刀杀人这种事她一直很有兴趣。 　　“真是可惜，我自从那一次沉睡事故之后，就一直被严禁使用造梦机，要不然我就自己试试了。”楚千城感慨地说。 　　“你可别！”秦臻举手严厉阻止，“放着我来吧。” 　　“对对，你的进度是最靠前的，已经可以接触到森提诺和械神俱乐部。凭借你和红女王的合力，一定能够探查清楚密盒主人的底细。”楚千城无比好奇地搓着手。 　　秦臻抿嘴一笑。她现在在未来的时间线上已经遭遇了森提诺，危险与日俱增。为了防止她和楚千城一样，一个头昏脑热就上造梦机玩火，管青和小灵达成一致，秘密封禁了秦臻的游戏测试权。 　　所以她是无法自己亲身上造梦机穿越的。不过这并不是大的问题。看过她进度的管理局机动队员们都可以上主游戏，以她的存档作为参考，追随着她的足迹继续把进程推演下去，看看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样的大事件。 　　而楚千城的这个提示，正好可以作为机动队员推进剧情的参考，帮助秦臻和楚千城预测未来即将发生的特殊情况，并提前想好对策。 　　当天秦臻就把楚千城的建议报告给了管青。 　　几天之后，等到未来工作室完成了对游戏主程序的修改之后，早就蓄势待发的管理局内部测试员们继续开始了游戏，按照秦臻已经探索出来的剧情，作为圣丹斯，一步步开始在新翡冷翠探索。 　　但是很快的，他们直接快进到猎杀森提诺的剧情，然后全员被神秘莫测的超级大佬灭杀，死得非常突然。 　　无论这些机动队员如何试图寻找密盒的主人，全都不得要领。这条线索似乎彻底被森提诺斩断了。 　　管青和秦臻不得不把所有分局核心成员全都叫上，召开紧急研讨会，试图寻找出差错的原因。 　　“也许是机动队员们的脑洞不够大。你们想啊，新翡冷翠是伪开放世界，完全靠人类的大脑运行，如果他们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自然想不明白密盒主人的身份。”管青第一个发言。 　　“我觉得你太小看我们机动队员了。”舒怀紫第一个不乐意，“我们不但肌肉发达，而且智商也都是名列前茅的，就比如我，现在脑子就能立刻想出几个密盒主人的可能身份。他们怎么会想不到？”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这么多机动队员，没有一个人发现密盒主人的秘密？”管青按着额头说。 　　“……”舒怀紫低头喝着咖啡，没再说话。 　　“管局，我觉得吧，是不是因为大家都不是从臻臻姐的视角开始玩的游戏，所以大脑里并没有架构出和臻臻姐一模一样的新翡冷翠世界。”福馨开口说。 　　“你的意思是……”管青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大家只有都从头按照秦总的思路打游戏，一步步按照Q女士的路线进入新翡冷翠，才能够完全融入到她的世界中去？只有这样密盒主人的身份才能有被曝光的契机？” 　　“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是管局说得明白。”福馨长出一口气。 　　“这太难了……”舒怀紫以及在座的一群机动队员都露出苦瓜脸。毕竟秦臻走的道路是富有特色的秦臻版晋升之路，他们这脑瓜子还真不够用。 　　“难？是，是很难。但是这不都是为了工作吗？”管青顿时脸色庄重起来，“我们的工作关系到人类的存续发展，还是要有迎难而上的勇气的。从明天开始，大家一起从新江户市开始玩。” 　　“啊？” 　　整个会议室里哀鸿遍野。 　　…… 　　几天过后，楚千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整个未来工作室的成员都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脸青唇白，仿佛曾经在夜里做了七八个小时噩梦，而且怎么醒也醒不来。 　　“大家怎么了这是？”楚千城发现最近工作室的成员状态比较多，必须关心一下。他找到了和他关系最好的福馨。 　　“呃，我们都觉得秦总的游戏思路挺好的，又能和那么多顶流互动，所以就想要顺着她的思路重开一局，看看能不能把游戏进程推进得更快一些。”福馨勉力解释。 　　“哎哟，你们要重打一遍啊？这不能够吧。你们都没有秦总那种专业知识和眼光，光是在新江户市你们就要受苦啊。”楚千城笑着说。 　　“可不是，都被打击坏了。”福馨低着头。这个主意是她出的，这口锅也是她背。 　　“你们要是想体验那种秦臻式的我在未来做顶流的日子，我们也许可以尝试开发主游戏联机的功能。”楚千城忽然说。 　　“怎么说？”福馨眼睛顿时亮了。 　　“把DLC上实验过的方法用到主游戏上。以秦总的大脑作为服务器，然后与她联机，通过她的存档进入游戏，她做圣丹斯，你们替她扮演花仙，你看这个行不行？”楚千城笑着问。 　　“天才！”福馨仔细一想，顿时欣喜若狂，笑逐颜开。 第六十六章 联机功能 　　楚千城与福馨讨论过主游戏联机之后，回过头来就去忙艾莉人设的更新了。 　　在他的眼中，这个突如其来的灵感只是为了满足工作室成员们通过秦臻的存档享受新翡冷翠金字塔顶贵族生活的一个途径，提振一下成员们的士气和工作热情。这件事完全可以等到艾莉的人设更新之后再考虑。 　　但是在管理局的眼中，这个灵机一动的设计完美解决了秦臻不能上造梦机，而其他测试员根本无法推演未来剧情的大问题。 　　如果主服务器由秦臻的大脑担任，这等于用一个穿越者的思维体制造了一个对未来无限拟真的里世界。而管理局的探员们则可以代入秦臻的角色，代替她在这个里世界里探索未来之路。 　　现在，他们的任务是保护救世拼图拥有者逃离城邦区，这只是对于里世界的初步测试。等到这个技术逐渐成熟之后，在未来的新世界，这种联机里世界将会产生难以想象的巨大作用，成为链接过去和未来的通道。 　　出于这个想法，管青在听完福馨对于楚千城灵感的描述之后，激动得第一时间冲进了未来工作室，找到了正在与小灵一起修改游戏程序的楚千城。 　　“老楚，我从福馨那里听到了好消息，你有意将《新江户市》也加上和DLC一样的联机功能？”管青拉过一把滑轮椅，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楚千城身边。 　　楚千城清楚管青这个动作的含义，这是要和他深入探讨的架势。 　　他立刻将所有修改任务转交给小灵，转过身来面对管青：“怎么了，小管？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测试期间的小改动，你是想要把它直接加入主程序里，成为游戏的一个组成部分吗？” 　　“没错，为什么不直接把主游戏加上联网功能。”管青激动地问。 　　“还是以前一样的原因，造梦机的联机功能不知道能否被大众接受。把它加在DLC里，也是为了试水，看看玩家的反应。如果直接加在主游戏里，就更加冒险了。”楚千城笑着说。 　　“那就冒险一点，我非常看好这个联网功能，而且在DLC的测试中，它经受了考验。我觉得把它加进主游戏中，可以让玩家享受到更丰富的游戏体验。比如秦总的游戏进程，其他的玩家根本享受不了，因为他们并没有秦总的能力，但是……” 　　管青激动地说。 　　“……但是如果他们和秦总联机，他们就有机会在秦总创造的，基于《新江户市》的全新里世界中探险，享受不同阶层的游戏体验。” 　　楚千城的眼睛亮了起来。 　　“正是如此！你的游戏设计得如此真实，本身虽然提升了沉浸感，却也提高了向各个方向发展的门槛。像秦总要像怀紫他们一样做佣兵和黑帮打手出生入死，她就根本不行。而怀紫他们想要运营顶流，也会一塌糊涂。每个人都因为个人的能力局限，只能领略一部分游戏中的世界。” 　　管青把自己深思熟虑过的内容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嗯……游戏首先要的自然是游戏性。如果能够让玩家跨过自身的能力局限，享受到其他玩家的奋斗结果，这不但大大拓宽了他们的游戏体验，而且也会给他们提供全新的游戏方向。这样游戏的可玩性也随之扩展了。”楚千城连连点头，“这也符合玩家的心理：我都要！” 　　“我还有个建议，那就是把DLC里的土豆安卓体也加进主游戏联机功能中去。让一次进入游戏的人数增加，这多热闹？”管青兴奋地说。 　　“这个……”楚千城笑了，“小管，咱们不是说了没有玩家会选择在主游戏里做土豆安卓体吗？” 　　“哦……”管青顿时安静了下来。他的野心是想把管理局的测试团队一口气全都塞入秦臻的里世界探险，互相之间有个照应，能够更容易找到帮助艾莉逃出新翡冷翠的契机。 　　“不过既然我们有了联机功能，倒是可以野心更大一点，同时让游戏变得更有趣一些。”楚千城思索着。 　　“你说说！”管青连忙开口。 　　“我觉得按照秦总的进程，圣丹斯应该在想方设法联络新翡冷翠里仇恨森提诺的同道，组建一只复仇者同盟，这样才有杀死森提诺的把握。这就牵涉到了我、李汤米和小灵设计的一千个拥有主角模板的人物。这些人物在玩家自己创造的里世界会因为与玩家命运轨迹的碰撞而一个个激活……” 　　“喔！你是说这些被激活的主线人物……”管青明白了楚千城的意思。 　　“没错，这些被激活的人物都可以被设计成通过联网可以扮演的角色。只要在临睡幻觉的界面上加上这些人物的背景人设，就可以让这些人物被玩家接管扮演。这些人物可以和IG、花仙组队，齐心合力猎杀森提诺，保护艾莉逃出新翡冷翠。”楚千城说到这里，随即摇了摇头。 　　“怎么了？” 　　“这种联网会产生一个类似于随机副本一样的里世界。时长最多到作为服务器的玩家醒来为止，最终可以形成一个记录游戏进程的视频录像。按照造梦机的原理，这个里世界和服务器玩家原来的里世界其实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增加了其他玩家的参与。不知道能不能存档呢？” 　　楚千城揉着太阳穴喃喃说。 　　“如果这种联网还能存盘，这不是多了一个推进剧情的手段？”管青眼睛一亮。 　　“值得一试，”楚千城兴奋了，“如果这种方法能够加速推进剧情，我们测试游戏的速度就大大提升了。现在我们主要就是卡在测试期间剧情无法推进上。如果能够加速测试进程，我们的游戏开发速度又会上一个台阶。” 　　楚千城当机立断，让小灵停止了游戏主程序的更新，并且暂停了所有的测试。他与管青按照DLC的模式，将联网功能加入了主游戏，在进行了一连串的测试后，又完成了艾莉人设的修正。 　　在经过一系列的更新之后，八月初的盛夏时节，管青和楚千城宣布进行《新江户市》联网功能的测试。 　　这个消息除了让管理局内部人员兴奋异常之外，参与测试的黑王等阿婆主和外部人员也都欢天喜地。 　　他们每个人都在《新江户市》里开创了一番天地，有佣兵大佬，有黑帮名人，有混进四大组织的王牌，也有在歌舞伎町叱咤风云的经纪人。他们的经历都在改变着游戏世界的风貌。这就像在《新江户市》里创造了自己的小世界。 　　他们都想要让其他玩家进来看看自己的成就。同时他们也希望在其他玩家大佬的帮助下打一些自己打不动的大反派。 　　虽然在游戏世界一个人闯荡很有沉浸感，很有意思，但是如果和三五同道一起冒险，快乐不就大了好几倍？ 　　更不要说还有好多有意思的人物将会出现在联机游戏中，让测试员们扮演。在这些人物身上，黑王等人能够想出来的骚操作可不是一般的多。 　　测试当天，测试员们就热热闹闹地拉起了队伍，相约入梦。很多推进速度最快的测试员成为了众人的宠儿，纷纷成为了联机服务器。当然，也有一位特殊的测试员，因为她走的路子与众不同而受到众人的青睐。 　　月姐因为用了秦臻的攻略，轻松写意进入新翡冷翠。然后她变成了圣丹斯以幻影组干员的身份，终于和艾莉在阿切特里相会。 　　这一切都是极好极好的。但是唯一的缺陷就是她不会超载。圣丹斯体内被简添欢安上无敌连珠之后，三天两头突然爆炸。这让她超级不爽，只能重新玩回花仙。但是圣丹斯一死，她就基本没了保护艾莉逃出新翡冷翠的指望，活活卡死在了新翡冷翠。 　　即使如此，她能够帮助红女王搞活歌舞伎町，进入新翡冷翠，也是了不起的成就，比起其他的测试员高出一大截。 　　这一切都得益于她勤勤恳恳在新江户市生活了四十五年，把来这里玩的豪客心理都摸透了。靠着这些知识储备，她也成为了测试员中的大佬，受到众人的追捧。 　　在测试期间，她简直就像皇帝掀牌子一样，看着满满的申请进入游戏的名单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她当然还是首选珊主。她是唯一一个懂得超载的女武神。她进入游戏扮演圣丹斯，必然所向无敌。其次是魔学家和花总。这两个人满脑子都是骚念头，让他们扮演简添欢和镜湖，可以帮助圣丹斯想出一万个骚点子。 　　最后她需要黑王。黑王可以扮演美人鲨。这样她就可以直接把他干掉，爽一把。 　　就在月姐沉浸在无边幻想中的时候，秦臻也同意了以舒怀紫为首的机动队员们进入游戏的申请。 　　在这个里世界中，她扮演的是圣丹斯而不是自己，这就不会穿越。其他人扮演她已经激活的主要人物，全部用来协助圣丹斯与森提诺周旋，这样推演密盒主人的速度就呈几何级数地提升了。 　　她就不信，以这样的阵势，她还找不到密盒主人。 第六十七章 密盒打开 　　在新江户市的联机功能进入测试阶段之后，楚千城终于从高强度的工作中解脱了出来。 　　这些天他重做了主程序，加入了联机功能，重新设计了临睡幻境的界面，与李汤米带领的编剧团队一起选择了联机可选人物，同时更新了新翡冷翠里面的艾莉新人设，因此又过上了日夜颠倒的日子。 　　造梦机测试在进行的时候，他只需要等待结果，相对比较轻松，他渐渐恢复了正常的作息习惯。 　　管青和福馨每天都在偷偷观察他的状态，感觉他最近的状态似乎又有一点要睡觉穿越的架势。但是他们都希望楚千城能够等等再穿越。 　　楚千城和秦臻的组队穿越现在进入了关键的节点。秦臻已经通过造梦机了解到未来即将出现的关键事件。而楚千城也锁定了解决关键事件的钥匙。 　　这是第一次管理局在重大事件发生之前拥有了掌握事件走向的机会。这个机会是否能够转化为帮助楚千城和秦臻完成使命的成果，就要看这一次联机测试是否能够推演出密盒主人，并把这个关键信息通知楚千城和秦臻。 　　所以管青和福馨当然希望楚千城能够在测试成功之后，带着这个关键信息穿越未来，完成拯救艾莉的使命。 　　在经过一天的测试之后，秦臻组和月姐组都传来了惊人的消息。 　　月姐组在月姐大脑构筑的里世界里，珊主代入的圣丹斯成功杀死了黑王（美人鲨），之后再和森提诺打成一片，平步青云，美得不得了，直到最后森提诺给她看了密盒中的东西——一团马赛克。 　　月姐的大脑对于密盒里面的东西，完全没有任何概念，情节推到这个节点，她的大脑……编不下去了。 　　她虽然在这个世界呆了快五十年，但是她一向疏懒又大大咧咧的性情让她对于这个世界的黑色底蕴毫无概念。她就是玩着乐着，开开心心过日子，对于过于黑暗负面的东西一掠而过，主动忽略。 　　在她的大脑里构筑不出城邦区人类顶层金字塔里面的阴暗面。所以密盒中的东西它就是一团马赛克。 　　到这里，月姐组的所有成员都醒了过来，一出单间就哄堂大笑。他们是第一次看到这种bug，值得留念。 　　不过月姐组在珊主的强势推进之下，遇到了许多森提诺需要解决的问题和危机，这些都被游戏录像都被记录了下来，可以作为穿越者们的参考，让他们记住森提诺的弱点和仇家都有哪些。 　　在秦臻组，游戏的进展一开始并不像月姐组那么迅速。这主要是因为秦臻代入圣丹斯太过于勉强，打也不会打，反应也不够快，很快就被森提诺给抛弃了。 　　幸好这个时候舒怀紫站了出来，她和秦臻互换了角色，她做圣丹斯就显得游刃有余多了，终于带领秦臻组推进到了森提诺和她推心置腹，共享密盒的阶段。 　　密盒打开的一瞬间，舒怀紫无比紧张。因为她知道月姐组的结果，生怕里面也是一团马赛克。 　　幸好，密盒里出现的是游戏中的实物：一颗奇怪的种子。 　　这是一颗有点像橡树果的变异种子，拥有着紫色和棕黄色的光泽，个头很大。 　　森提诺伸手拿出这枚种子，微微一笑：“这是一个陷阱，但是我却无法拒绝。现在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密盒主人随时会找上我们。” 　　“谁是密盒主人？”舒怀紫满怀希望地问。 　　“当然是渴望知道这个种子秘密的人。”森提诺用手托着这颗种子，眼中满是贪婪和憧憬，“我的计划已经完成，他们现在没空对付我了。” 　　第二天，新翡冷翠突然陷入了一场天翻地覆的大混乱之中。四大组织和七大财团的超凡者们分成了不同阵营打成了一团。 　　舒怀紫想要找森提诺，却已经看不到他的人。他离开了新翡冷翠。 　　管青看完月姐组和秦臻组的游戏录像时，已经是测试日第二天上午九点。在这点上，楚千城打着哈欠走进了工作室大门，昏昏沉沉地坐到了自己的工作台上。 　　管青凑到他的身边坐下：“老楚，你这样子昨晚上没睡好啊。” 　　楚千城苦笑了一下：“最近太累了，反而神经衰弱睡不着，在床上翻腾了一晚上。” 　　管青微微点头，这就说明楚千城还没有穿越。 　　“小管……”楚千城一边打哈欠一边看着管青的头顶，“是我最近忙迷糊了，还是你的头发变多了？发际线位置突然靠前啊！” 　　“哦，有吗？”管青颇为欣喜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随即幡然醒悟，“你一定是忙迷糊了，发际线还能往回长吗？” 　　“那该多好？”楚千城摸着自己的头发笑着说。 　　“老楚，我这里有两份游戏录像，都是推进比较快的剧情。现在游戏进入了新翡冷翠，全部都是测试员大脑脑补出来的东西，很难控制啊，bug非常多。”管青迅速扯开话题，调出了月姐组和秦臻组的录像。 　　“哦？”楚千城的睡意顿时消解一空，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放映的游戏录像。 　　他首先选择的是月姐组的录像，这里因为珊主担任了圣丹斯，所以游戏视频充满了快节奏和赏心悦目的战斗。各路新翡冷翠黑暗势力的大人物争相粉墨登场，堪比一台大型的科幻版猎魔人连续剧。 　　不过到最后珊主打开森提诺递过来的密盒时，楚千城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这肯定是月姐做的服务器。”楚千城脱口而出。 　　“是啊，真.游戏黑洞。”管青感慨万千，觉得自己算是见过世面了。 　　楚千城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深吸一口气：“这个bug，靠修改程序是不可能修正的，这是特定性格养成的。我觉得咱们可以在新江户市的强开放世界里增添一套影院系统，或者类似赛博2063的超梦系统，播放一些反应新翡冷翠生活的电视剧、超梦体验或者电影，增加玩家对于新翡冷翠世界的认知。” 　　“为这个游戏，我们还要做电影、电视剧？这经费烧不起啊。”管青苦着脸说。 　　“不需要真的做电影，只需要把DLC或者主游戏里测试员们打出来的一些精彩剧情，改头换面，做成电影、电视剧的形式播放出来，加一些编排和配乐，这些我可以和小灵商量着办，不会动用太多资源。当然，需要和测试员们签合作协议，支付他们一部分报酬。” 　　楚千城思索着说。 　　“这个主意挺好，你弄吧，我支持。”管青一听说不用花资源当然满口赞成。而且他最主要的心思不在月姐组的录像上。 　　“秦总和测试员们也组了队一起测试了。她的剧情推进得很快，也到了和森提诺推心置腹的阶段。” 　　管青迅速把秦臻组的录像放了出来。 　　楚千城把录像停在了密盒打开的一瞬间，凑过去使劲儿看里面的东西。 　　“是颗种子……”管青忍不住开口。 　　“我知道……”楚千城揉着太阳穴，“种子，植物，被子植物，生物……所罗门宝联合体里的研究所里，保存着人类用于建立未来世界的生物科技。这种奇特的种子，应该也是其中的一种。被子植物，很少有被子植物在城邦区以外的世界生存。” 　　“你认为这个种子和所罗门宝藏有关？”管青问。 　　“艾莉也和所罗门宝藏有关，燕程是在做所罗门别动队员的时候，知道了她将被卖给神秘水域。”楚千城思索着说，“也许秦总的大脑在潜意识里把艾莉和密盒联系在了一起。” 　　“这才是你的游戏厉害的地方，你把人脑中的潜意识通过游戏世界体现了出来，这等于将人脑未经开发的区域进行了开拓啊。”管青激动地说。 　　“你这么说我都想自己去做服务器了。”楚千城笑了。 　　“有机会的……还是算了，你暂时别上造梦机。”管青猛然想起楚千城还处于被禁止使用造梦机的阶段。 　　“小管，真的不行吗？你看我最近神经衰弱，睡不着觉。”楚千城笑着说。 　　“你别来这套，我可不想看你再昏睡20天。”管青连忙严肃态度。 　　“好吧好吧，我就是说说。”楚千城笑着摆摆手，“哦，对了，简添欢也许知道这种子的来历哦。他毕竟是三界的智慧树金枝获得者，S级研究员，以前也是所罗门宝藏联合体的人。” 　　“对啊，秦总的游戏录像里曾经提到过。”管青激动地说。 　　“而且简添欢的人设里也提过。”楚千城点头，“他的人设是我亲自设计的。” 　　“老楚，按照穿越者皆是追光者的性质，他们的命运轨迹有意无意地与救世拼图接近。简添欢作为唤醒圣丹斯的人，又和他成为了幻影组同事，他即使不是救世拼图，至少也该和救世拼图有点关系吧。”管青忽然说。 　　“嗯，也许秦总应该朝着简添欢这条线靠靠看。说不定剧情能有极大的推进。”楚千城笑着说。 　　管青盯着他的脸，他现在只希望楚千城未来穿越的时候，还能记得自己现在的话。 第六十八章 重返怪物实验室 　　楚千城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没洗干净？” 　　“不是！”管青无奈地摇摇头，“先不说这个，咱们先看后面的录像。” 　　“后面还有？”楚千城以为秦臻组的录像和月姐组一样，只推进到了森提诺拿出密盒里东西的那一刹那。 　　“当然，你也知道秦总的个性，她是不会半途而废的。”管青笑着说。 　　管青将录像调成了十倍速，很快快进到了第二天超凡者两大阵营翻天覆地的激战，以及森提诺的消失。 　　楚千城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森提诺与四大组织、七大财团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阵营之间的敌对和混战，完全有可能是他亲手操弄的。” 　　管青立刻问：“那你想想他是怎么操弄的，这是不是他说密盒主人已经来不及管他的原因？” 　　楚千城沉思着点头：“应该是了。他很早之前就已经酝酿了一个分裂超凡者社区的阴谋，在拿到密盒之后，他开始积极运作，将这个阴谋引爆。然后他则带着密盒趁机消失。这个密盒中的东西，看起来非常重要。为了它，森提诺几乎不顾一切了。” 　　“那这个密盒的主人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到自由城邦银行那种小破地方。太不保险了。”管青奢侈地抓着头发。 　　楚千城看着他的动作，略感艳羡：“陷阱呗。应该这么说，密盒里的东西，如果不知道怎么用，一文不值。但是对于知道怎么用的人来说，价值连城。密盒主人就是想看看，到底谁想去拿。出手的人，就是知道秘密的人。” 　　管青深吸一口气，连连点头：“所以森提诺才明知是陷阱，还是无法拒绝诱惑，因为这东西太有用了，他那么贪，根本忍不住。” 　　“秦总可以的，这样再从原来的进度开始，重新来一遍，注意探查森提诺布置的阴谋，在他打开密盒之前，提前破坏。只要新翡冷翠不出现两大阵营之间的对立，森提诺就被困住，迟早被密盒主人发现。”楚千城积极地思索着。 　　“呃，这个……”管青苦笑着说，“咱们的联网游戏和普通的电子游戏不太一样，它真的能存档！” 　　“哦？果然和我们猜测的一样，这是好事啊。”楚千城大喜。 　　“只能说是好坏参半。因为咱们的游戏到了新翡冷翠开放世界之后，在大脑里只能存一个档，而当秦总组联机结束，她醒来后自动存档了。现在她如果想要继续玩，只能回头从新江户市最后的存档开始。”管青哭笑不得地说。 　　“那只能从头再打一遍，好可怜。”楚千城笑了。 　　“所以接下来的推进又要耽误一些日子。”管青苦恼地说。 　　“不是还有很多测试员吗？”楚千城无所谓地摆摆手。 　　“但是按照秦总的特殊路线进入新翡冷翠的只有这两个组。”管青无奈地说。 　　“嗯……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特别想知道森提诺到底埋了什么阴谋，密盒主人到底是谁。不过，没关系，照现在的信息推下去，很快就能水落石出。”楚千城笃定地说。 　　“你这么说……”管青又特意看了看楚千城的脸色，“我就放心了。” 　　“你今天看我眼神不太对啊。”楚千城忍不住说。 　　“呃，我就是觉得你最近太累了，要不今天到这儿，你回去补个觉吧。”管青连忙说。 　　“……”楚千城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好吧，看过这些录像之后，我还真的感觉困了。那我先撤了。” 　　他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班时间，他立刻和工作室里的同事告别，快步回家。 　　…… 　　楚千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9点。他恍恍惚惚地看了一眼周围，屋子里隔着厚重的窗帘，什么都看不清。他的脑子里浑浊一片，也想不清楚自己在哪儿。 　　这个时候，一股强烈的酒瘾袭上心头，逼着他从床上干净利落地爬起来打开灯，犹如中了蛊一般在屋子里找着酒瓶。 　　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过来：他回来了，回到了未来世界。 　　他现在重新变回了圣丹斯，同时谷大师残留在吞尾蛇上的酒瘾也全部回来了。 　　找不到酒让他感到异常的烦躁，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脱下来的战衣也不见了。他记得战衣的口袋里他还塞了一枚装着爱尔兰威士忌的金属酒瓶。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开了，简添欢哼着绝景圣夏的应援战歌，兴致勃勃地走进门。 　　“我战衣呢？”楚千城劈头就问。 　　“哦，你睡得太死了，都不知道图灵先生来过。他从录像里看到你打美人鲨的时候战衣裂了不知道多少缝，今天特意来帮你修补。”简添欢笑着说。 　　“他把战衣拿走了？”楚千城追问。 　　“没有只是不想吵到你，就跑去幻影组武库去修补了，他说那里安静。”简添欢看了看表，“现在差不多快修好了。” 　　“你刚才去哪儿了？不去帮我看着点？”楚千城一脸责怪。 　　“哎呀，圣丹斯，咱们今非昔比，都是大红人了。你成了械神俱乐部超级联络员，幻影组的副组长，我这个组长当然水涨船高，跟着平步青云。我的幻影计划受到了上级的嘉奖，我刚才去行动局犯罪部接了新案子，犯罪部新任部长亲自交给我的！” 　　简添欢眉飞色舞。 　　“新部长？这部长真的换了？”楚千城微微一惊。 　　“别提以前的部长了，他提前退休，彻底失势了。咱们最好不要和他扯上关系。”简添欢连忙说。 　　“什么新案子？”楚千城强忍酒瘾的困扰，好奇地问。 　　“金约柜失窃案。”简添欢语调颤抖。 　　“啊？”楚千城一头雾水，金约柜不是装上帝赐给摩西的石碑的吗，谁没事儿偷这个？ 　　“金约柜是存放救世科技项目的秘库。为了保护秘库，当年建立城邦区的人类先辈们合力建造了一座巨大的看护所，起名叫做俄斐。” 　　“这俄斐现在在哪儿？” 　　“现在它被所罗门宝藏联合体用来做最核心的超级研究院。”简添欢两只绿豆眼泪光盈盈，“那是所有城邦区研究员梦想中的圣地，每一个能从俄斐退休的研究员都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金约柜失窃案可是城邦区四大主城排名第一的重案。” 　　“这么重要的案子你也能接到？”楚千城惊了。 　　“因为已经二十年了，所有城邦区名探和行动局王牌探员都放弃了，我们才能接到，一旦侦破成功，我的S级研究员地位立刻就可以恢复。我可以马上回到俄斐继续我之前的工作。”简添欢兴奋地说。 　　“你以前是俄斐研究院的研究员？”楚千城吃惊地问。 　　“嗯。当时我风华正茂，十八岁就因为生物基因剪切技术的突破而直升入俄斐研究院。可惜在那里我苦苦研究了三年的项目无法取得决定性突破，结果被院里行政总监关停。我也因此失去了S级研究员地位，最后只能下调到行动局圣天使堡总部的怪物实验室……” 　　简添欢说到这里已经唉声叹气。 　　“你也算是出道即巅峰，那么沮丧干嘛？”楚千城烦躁地翻了个白眼。现在他真的没心情安慰简添欢。 　　就在这时，怪物实验室的门禁忽然自己开启，图灵先生昂首阔步，背着手走进了房间。在他身后跟着一群悬浮在空中的磁片安卓体，它们合力托举着楚千城的战衣。 　　“图灵先生。”楚千城和简添欢齐声说。 　　“圣丹斯先生，简教授。”图灵先生点首为礼，抬手朝身后的安卓体发布了一项指令。 　　战衣忽然从磁片安卓体们的控制中飞了起来，自然而然地穿到了楚千城的身上。 　　楚千城低头一看，衣服上所有的裂纹和缝隙都已经消失不见，整件战衣焕然一新，又恢复了原来冷峻脱俗的质感。他伸手摸了摸衣服的暗袋，顿时发现了自己留在那里的酒瓶，连忙摸出来对嘴喝了一大口。 　　浓郁的酒香让他从烦躁中解脱了出来，心灵恢复了一丝平静。 　　“这件战衣在与美人鲨的战斗中还是显示出了这样那样的不足之处，否则圣丹斯先生也不至于打得那么辛苦。”图灵先生充满遗憾地说。 　　“我已经很满意了。”楚千城摆了摆手。 　　“嗯，如果圣丹斯先生想要一件我图灵为你量身定制的战衣，艾迪生先生已经为你开放了权限，我也乐意效劳。”图灵先生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不过，材料需要你自己准备。” 　　“图灵先生，你要亲手为圣丹斯打造装备，这机会太难得了！”简添欢用力捅着楚千城，似乎恨不能让他跪下来感谢。 　　楚千城想把他手给掰折了，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图灵先生，其实你修复的战衣已经完美达到了我的要求，不需要再做一套新的了。” 　　“事实上，自从看到你与美人鲨的战斗之后，我对于战衣的功能和与穿衣人的战术配合上，有了很多新的灵感。尤其是圣丹斯先生你在使用丧蛇的时候，人与剑好像融为了一体，而你身上的战衣却成为了一种桎梏，一种枷锁，至多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这让我感到非常不满，不，甚至是耻辱。” 　　图灵先生闭着眼睛用力摇头。 　　“战衣应该是人与武器之间链接的纽带，与他们合为有机的整体。你的战衣还远远达不到这个层次，因为你的剑法和你的剑太强大了。我想要做一套能和你们匹配的超凡装备。” 　　图灵先生热切地望着楚千城。 　　“那我深感荣幸。”楚千城没有再拒绝，他认同图灵先生的想法。被灵感追逐的时候，在积累、凝练和沉淀之后，必须要宣泄出来，这是人的本性。相比之下，他多花点钱攒材料就显得不值一提。 第六十九章 图灵的隐痛 　　送走图灵之后，楚千城立刻支开了简添欢，偷偷给Q女士打了个电话。这一次万幸是秦臻而不是红女王接的电话，她二话没说为他完成了灵魂锚定，没有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调戏。 　　“你现在感觉怎样，从哪个时间点回来的？”秦臻紧张地问。 　　楚千城闭目想了想：“我是在调试《新江户市》的时候，穿越过来的。我们的游戏已经有了联网功能，你的测试组已经推进到了森提诺打开密盒之后。” 　　“很好，我们现在基本上已经保持同步了。”秦臻兴奋地说。 　　“哦？你上一次也是这个时间点穿越？”楚千城连忙问。 　　“你说的上一次，就是昨天，红女王帮我锚定了灵魂。我同样是在推进到森提诺打开密盒之后，那一天我通宵观看录像，第二天熬了一天，到下午睡过去了。”秦臻沉声说。 　　听到这里，楚千城心中十分高兴：“这么说我们的穿越终于同步，互相之间可以畅所欲言，不需要担心时间悖论？” 　　“嗯。”秦臻思索着该如何向楚千城解释福馨、舒怀紫、李汤米、成嘉熙和欧阳威也成为穿越者这件事。这真的有点不好解释。 　　“Q，这是好事啊，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楚千城奇怪地问。 　　“我在想你设计的游戏DLC……”秦臻艰难地思索着。 　　“嗯，DLC怎么了？你是说玩家土豆团的事？”楚千城问。 　　“是啊，既然我能穿越成花仙，那么艾莉的土豆团……”秦臻小心地引导着。 　　“嗯！”楚千城感到自己的脑子一下子炸了。 　　各种各样的回忆疯狂地涌了上来：艾莉可以召唤灵魂；她制造了一百多个土豆安卓体；这些安卓体会三三制战斗方式；他们对他非常友好；他可以通过语言越过艾莉控制土豆团…… 　　这些他在遇到黑羊之前就曾经想过，还试图和土豆团沟通过，但是之后一系列的事件攫取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就把这个念头丢到脑后去了。现在经过秦臻的提醒，他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忘了这么多事！ 　　“你的意思是那些土豆团安卓体都是玩家，和你我一样的穿越者？”楚千城揉着太阳穴。 　　“是啊。”秦臻如释重负。 　　“我才想起来。”楚千城用力抓着头发，“那我们必须帮助他们换个身子，这样可太难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们首要任务还是帮助艾莉逃出新翡冷翠，在咱们自己的新城再解决其它问题。”秦臻低声说。 　　“嗯，也只能这样了。”楚千城叹了口气，“你和那一位的灵魂链接没断，她应该也知道土豆团的事了吧？” 　　楚千城提的是红女王，但是通讯里不敢用专称。 　　“别提了，她还想把他们收为部下呢。我花了很大力气才阻止了她。”秦臻吐了口气，“她提出来的任务，你最好能够有点进展，这样她才会安分点。” 　　“在弄了。”楚千城无奈地说。 　　秦臻提的任务，自然是红女王想要森提诺人头这件事。 　　“哎，Q，你说，如果真的是穿越者，他们会是谁？”楚千城转移了话题。 　　“你觉得呢？”秦臻笑着问。 　　“小福？”楚千城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DLC的主要负责人之一福馨。 　　“哇，你就没想过是管局？”秦臻眯着眼睛。 　　“小管他没参与测试啊。” 　　“福馨、舒怀紫、李汤米、成嘉熙、欧阳威他们都有可能。有空你自己抓住土豆团一个个问吧。” 　　“好吧。”楚千城深吸一口气，脑子里浮想联翩，恨不能立刻去见艾莉。穿越以来，一直弥漫在心头的那种孤寂感，在想明白这件事之后，一点点地消散了。 　　关了通讯之后，他站在原地陷入沉思：DLC之后有了这么多穿越者。这是因为增加了联机功能的原因。如果将联机功能再扩大一点，未来创造一个网络游戏，那么穿越者将会以千万记。 　　如果五百年前的大部分人类会在核爆之后消失，那么他们到底去了哪儿？难道…… 　　楚千城抬起头来，透过身边的落地窗仰望天空，心里涌起一股无法压抑的憧憬。 　　“圣丹斯，你在想什么呢？夏夏酱什么时候回新翡冷翠？”简添欢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嗯？” 　　“你不是在跟Q女士通电话吗？”简添欢一脸奇怪。 　　“哦，我没问。”楚千城这才醒过味来。 　　“了解，假装不在意夏夏酱的归期，让她对你更加的痴迷，学习了。”简添欢又开始在动平台上记笔记。楚千城想把他的动平台拍飞。 　　“对了，图灵先生发通讯说他把你新战衣的材料费发过来了。”简添欢忽然开口。 　　“给我看看。”楚千城不在意地说。他现在账户上有六七百万城关币。这笔钱是森提诺给他的赌金，同时也是控制他的凭借。依靠追踪他的花销，森提诺就能大致了解圣丹斯的衣食住行，性格特征，以及活动范围。 　　楚千城可不敢把这笔钱用在任何和森提诺作对或者暴露自己行踪的事情上，现在正好可以把这笔钱全部用在新战衣材料的购买上。 　　他看了一眼动平台上简添欢发过来的信息，迅速关上屏幕。 　　1800万城关币？！ 　　美人鲨的通缉赏金才1300万。 　　这个赏金也不能直接发到他自己手中，而是归入幻影组名下，一部分还要补偿五年来的欠款，剩下的绝大多数都在简添欢的账户里，拨给楚千城的赏金也是转到械神俱乐部名下，再由森提诺发到他的账户上。 　　这几次转手之后，能剩下100万就算不错了。 　　也就是说，楚千城想要图灵先生亲自制作新战衣，他的钱才够个零头。 　　楚千城顿时有一种穷困潦倒的错觉。 　　“图灵先生这是马力全开，想要给你做一件媲美吞尾蛇的极品啊。”简添欢兴奋地说。 　　“金约柜失窃案有赏金吗？”楚千城只能问。 　　“没有，还没破案，找不到罪犯，怎么论功行赏？破案会有升职奖励，你的战力评级直接升一级到S级，享受全部的S级津贴。这才是最大的奖励。”简添欢说到这里，激动无比地抖了抖身子。 　　“哦嗬，行吧。”楚千城撇了撇嘴，决定把金约柜失窃案放一放。S级津贴他是不可能拿到的，反正要逃出新翡冷翠。 　　“有没有别的案子？钱来的快一点的。”楚千城忍不住问。 　　“哦，懂了，你急着要装备对吧？也是，金约柜失窃案可不是一般的案子，AA级战力想要搞定也是有难度的，多点好装备能够防身。”简添欢低头摆弄着手上的动平台，“行动局系统里有不少私人悬赏的案子，探员破案可以直接从受害人那里捞钱，没有克扣，这是最快的钱。” 　　“赏金最多的案子有什么？”楚千城问。 　　“最多的，就是找人的案子。找到人就可以拿钱。比如图灵……等等，图灵先生！？”简添欢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楚千城连忙凑到他的身边，看他点开的悬赏。 　　娜塔莎.图灵，机械师，白冷池联盟特级学府新翡冷翠分校七年级生，20年前在新翡冷翠参加毕业典礼路上失踪。搜索持续到她失踪后第五年，也就是劫后历513年12月底。娜塔莎.图灵最终宣布死亡，户口注销。 　　但是图灵家族对于她的悬赏仍然有效，只要找到娜塔莎，生死勿论，都将获得2000万城关币奖励。 　　“这钱可太肥了，而且全都直接归属悬赏获得者，行动局无权分润。”简添欢对于钱数非常敏锐。 　　“这笔钱怕是图灵家族的全部财产了吧。”楚千城难以置信地说。 　　“图灵家族的财力可不止这点。不过2000万城关币也占了他们相当大的比重。”简添欢抹着嘴唇，擦去口水。 　　“这么多年，他怕是早就放弃了。否则他刚才就该跟我提这件事。”楚千城缓缓摇头。 　　“我们和他毕竟不熟。”简添欢说。 　　“这件事我有机会打听一下。”楚千城左思右想，决定先从侧面了解一下情况，以免直接和图灵先生提起，让他徒增感伤。 　　就在这时，他的动平台响起了通讯请求的音乐，随即自动接通。 　　楚千城举起动平台：“森提诺？” 　　“啊哈，圣丹斯，请允许我恭喜你一声，想不到图灵先生竟然申请为你亲自定制一件战衣，这可是大喜讯啊。”森提诺的声音依然愉快而且令人舒适。 　　“感谢你为我开了权限。”楚千城抿着嘴唇。 　　“感觉你有心事？”森提诺敏锐地问。 　　“是的，主要是材料费的问题。”楚千城开诚布公，“缺口是1000万。” 　　“圣丹斯，稍安勿躁。哈哈，你可能不太清楚城邦区的生活节奏。一件顶级装备，是需要时间去打磨润色的。这不像暮光区或者蛮荒国度，随随便便用钱砸出一件装备，然后就穿上去大杀特杀了。图灵先生首先需要把适合你的战衣设计蓝图创造出来，然后再想想如何用自己的意念补完，令其成为时代巅峰的力作，这是艺术，而不只是技术。” 　　森提诺以优雅的语气娓娓道来。 　　“所以……”楚千城模棱两可地问。 　　“所以，你暂时不急着去找材料，先把材料钱慢慢赚出来，花个三五十年都可以。”森提诺慢条斯理地继续说。 　　“呃，我看到图灵先生有一个找人的悬赏……”楚千城试探着问。 　　“喔！我以为你准备先破震惊城邦区的金约柜失窃案呢！”森提诺惊讶地叫了一句，随即做出恍然大悟的姿态，“哦，找人的悬赏来钱确实更快。” 　　“而且容易得多。”楚千城补了一句。森提诺已经知道了幻影组接的所有案子，但是他一点都不吃惊。 　　“今天下午到械神俱乐部喝下午茶吧，咱们聊聊。”森提诺挂了电话。 第七十章 纠结的案子 　　再次进入森提诺专属的新翡冷翠之巅，楚千城仍然忍不住朝着阳台之外看了一眼，感慨这间房间设计的霸气和豪横。森提诺仿佛丝毫不想掩饰自己对于成为城邦霸主的野心。 　　“127威士忌？”森提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谢谢。”楚千城收回了俯瞰全市的目光，坐回了座位上。 　　今天阳台的餐桌上终于摆上了点心架，架子上摆放了三层精美的下午茶糕点。顶层是白森林切件和海盐芝士，中层是奶香纸杯蛋糕和芒果挞，下层则是东西合璧的七八种精美小吃，包括开心果冰激凌，墨鱼丸，鹰角豆蔬菜挞，果盘，照烧鸡翅，培根鸡蛋三明治等等。 　　这华美多姿的摆盘和偏香甜风味的食品，仿佛在反映着森提诺无比良好的心情。 　　楚千城看了森提诺一眼，撇了撇嘴，毫不掩饰对于这甜腻风下午茶的嫌弃。 　　“哈哈哈，圣丹斯，你不能永远做蛮帮人。是时候洗一洗身上的煞气，做一位城邦区的绅士了。”森提诺大笑着将一枚奶香纸杯蛋糕递给楚千城。 　　楚千城拿在手里叹了口气：“你是想和我聊图灵先生的案子？” 　　“嗯，这真是一个悲剧。”森提诺耸了耸肩膀，“当然，只是对他而言。对我而言，这可是个天大的机会。他是为了我械神俱乐部四通八达的耳目才加入我们的。图灵家族的加盟让我大涨了一波声势。” 　　“但是，你并没有帮他找到女儿。”楚千城挑了挑眉毛。 　　“你真是直言不讳啊，圣丹斯先生。”森提诺看了他一眼。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在为一个可以信任的老板服务。”楚千城毫不犹豫地接口。 　　“图灵先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如果能帮他找到女儿，他会成为我最忠实的手下，甚至是信徒。但是……”森提诺叹了口气，“我尽力了。他也知道我尽力了。” 　　“这件案子这么难吗？”楚千城有些吃惊。 　　“他悬赏2000万城关币，每一年都加码，几乎把自从加入我械神俱乐部以来所有的收入都放了进去。我要是能够破案，我会不破吗？”森提诺苦笑。 　　“应该有很多人想要破案吧？”楚千城又问。 　　“我所有的联络员都尝试过，包括我自己……，我曾经派出了所有的佣兵使徒。”森提诺说到这里，略有些伤感地叹息一声，“这真是一件伤心事。” 　　“图灵先生改造的战衣帮助我战胜了美人鲨，如果可能，我还是想要还他这份人情，当然悬赏我就不客气了。”楚千城淡淡地说。 　　“啧啧啧，不愧是梦想之帮的模范成员。重义气，而且无所畏惧。我就猜到派图灵先生去为你改造战衣会让你们结缘，因为你们身上是有共性的。”森提诺微笑着说，“当然，我愿意尽可能地提供帮助，这也是为了完成我对他的承诺。” 　　森提诺说完就把一份文件传到楚千城的动平台上，自动解压成一个分类完整的文档。 　　“这是我械神俱乐部所有参与过寻找娜塔莎.图灵的联络员搜索到的信息汇总。可以省去你一些时间，不过也仅此而已。”森提诺双手一摊。 　　楚千城简单地浏览了一番，暗暗点头：森提诺对案情的整理和文档的分类非常细致有序，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而不是让人脑袋炸裂的一大堆信息。可以看出来森提诺为了这件事还是下了一番功夫。 　　“我特意让你过来，并不是仅仅为了娜塔莎.图灵的失踪案。”森提诺翘起二郎腿，舒服地靠在躺椅上，“金约柜失窃案，号称城邦区第一案，这其中牵涉了极其庞大的利益纠葛。我请你来，是让你小心处理。” 　　“哦？”楚千城神色严肃起来。 　　“我知道你们幻影组的组长简教授对这件事非常热衷。也难怪，他做梦都想要恢复S级研究员的身份。他的确也有这份儿天分。不过他为了追求这个目标带着你一起去破金约柜失窃案，那可太坑了。”森提诺说到这里笑了起来。 　　“怎么个坑法？”楚千城立刻问。 　　“你可以想想，俄斐是个什么地方？”森提诺悠闲地喝了一口酒。 　　“当年为了存放救世科技的看护所。”楚千城沉声说。 　　“俄斐本身的意思是盛产黄金的梦想之国，是黄金地。这就是救世科技的价值。”森提诺斜眼看着凝神静听的楚千城，“金约柜不属于所罗门宝藏联合体，里面的东西属于全人类。所有人都有宣称权。所罗门宝藏联合体只是代为保管。” 　　楚千城动容地转头望向森提诺。 　　“人类每个组织的大头子都想要里面的东西，二十年前这东西突然间神秘消失。那么最容易把这东西偷走的集团是谁？”森提诺低声问。 　　“所罗门宝藏联合体。”楚千城毫不犹豫地说。 　　“对，就是这个七大财团之首。”森提诺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可惜这么多年没人能查出证据，证明金约柜仍然在所罗门宝藏手里。也没有任何一个组织，敢公开怀疑所罗门宝藏，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件事不了了之。” 　　“这么说，我们去查这件事会引发所罗门宝藏集团的敌意？”楚千城皱眉问。 　　“暂时倒不至于，因为毕竟我也只是猜测这事儿是他们干的。他们把这件事做得这么漂亮，倒不会因为一个蛮帮人异想天开想要破案就对付你。”森提诺微微一笑，“但是，你如果深入探究下去，那可就谁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楚千城观察着森提诺的脸色，也笑了，“但是你希望我查下去。” 　　“哈哈，你倒是了解我。”森提诺兴奋地搓着手，“我手下一直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敢打敢杀，能力出众又混不吝的联络员。我自己当然不会傻得想要亲自去查。不过既然你有幻影组的身份，我愿意秘密资助你去查案，资金、人员、设备、技术，要什么有什么。” 　　“为什么？”楚千城好奇地问。 　　“所罗门宝藏联合体是城邦区最古老的财团，可以说是上古贵族。在所罗门宝藏联合体创立的时代，人类只有一种超凡体系，就是异能系。”森提诺压低了嗓音。 　　“所以他们是血统论的支持者？”楚千城恍然。 　　“他们就是血统论的缔造者。”森提诺冷笑一声，“他们当然希望自己的地位，千秋万世，永不动摇。但是金约柜里的东西，随时可以让任何人类集团拥有和他们同样的力量，这是他们决不允许的。而我们这样的机械师，就正好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因为所有的机械师都是从一无所有开始的。” 　　“既然这样，我就查查试试。”楚千城的脸上露出恼怒的神情。 　　“不必投入过多精力，表明你的态度就好。”森提诺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楚千城点点头，将桌上127威士忌一饮而尽，站起身来。 　　“祝你好运。”森提诺懒洋洋地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楚千城微微点头，转身走了。 　　出了知识圣堂总部，楚千城感到全身都是彻骨的凉意。森提诺果然已经开始布局他的终极阴谋。所罗门宝藏联合体主张的血统论，正是一个最好的工具。他可以用这个血统论来强行将超凡者社区划分为两个阵营，血统者和奋斗者。 　　而楚千城如果真的头铁去查金约柜失窃案，那就是以一个奋斗者的身份去触碰血统者的逆鳞，正好可以把本来就已经浑浊不堪的水彻底搅浑。 　　等到楚千城和简添欢碰巧查出一点东西，森提诺更可以借题发挥，利用他手下控制的媒体，把矛头指向所罗门宝藏联合体，引发超凡者之间的对立，甚至借机纠结其他的财团，逼迫所罗门宝藏联合体让渡利益。 　　等到城邦区打成一锅粥的时候，他早就拿着密盒中的宝物种子溜走了。密盒主人也休想有空来对付他。 　　楚千城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暗自下定决心金约柜这件案子，不碰为妙。 　　…… 　　到了下午时分，楚千城乘坐出租空列来到了雷蒙德家。自从美人鲨被杀之后，这个安全屋被简添欢正式纳入了雷蒙德的名下，成为了他的房产。 　　今天正好是雷蒙德和梅艾达大摆家宴，庆祝喜得新居的日子。为他们操持一切手续的简添欢也被邀请来做客。楚千城自然也是受邀嘉宾之一，只是他不得不先去械神俱乐部应酬，到现在才能来赴宴。 　　他刚一进门，就看到屋子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朝他高举香槟酒杯。雷蒙德、梅艾达、梅瑞德、艾莉、简添欢还有上百个土豆安卓体都在餐厅里。 　　楚千城刚刚与森提诺交谈时感受到的寒意和恐惧立刻全部驱散了。他笑着拿过雷蒙德递给他的香槟酒杯，兴致勃勃地与众人碰杯庆祝，然后弯下腰挨个抚摸了一遍地上的土豆团，惹得土豆安卓体们兴奋得上蹿下跳不止。 　　“好啦，好啦，这是我的安卓体，收回你不规矩的手。”艾莉最后看得都嫉妒了，大声抗议。 　　“各位，现在我隆重宣布，幻影组正式开始侦破城邦区第一案金约柜失窃案，同时也接下了新翡冷翠第一悬红大案，娜塔莎失踪案。两个案子将会在我幻影组组长简添欢的主持下同时侦破！” 　　简添欢高举酒杯，无比得意地说。他的话引发了在座所有人热烈的掌声。 　　“我能加入吗？”艾莉的眼睛顿时亮了。 第七十一章 去见图灵 　　简添欢看着艾莉踊跃的神情，自然觉得应该立刻同意，但是他做人还是有点眼力价，这个时候转头想要看看楚千城的意思。 　　结果一转头顿时看到楚千城眼中冷冷的神情，他吓得手里的酒杯掉了下来。 　　楚千城走到简添欢身边，一把抓住他掉落的酒杯：“添欢，怎么还没喝就醉了？” 　　“师父，你这啥眼神，若丁探员你不是挺喜欢的？”简添欢连忙小声问。 　　“这两件案子……”楚千城试图解释这两桩案子的复杂性，但是艾莉这个时候已经凑了上来。 　　“圣丹斯，咱们在解决美人鲨的案子时，配合得挺默契的，我不需要任何功绩，都是你的，我就是想要帮帮忙，同时锻炼一下自己。而且，新翡冷翠的街区，没人比我更熟。”艾莉兴冲冲地说。 　　“免费的劳力，师父你这都不要？”简添欢贴在楚千城耳朵边嘀咕，犹如一只肥大的蚊子。 　　“别拖后腿。”楚千城万般无奈。如果现在拒绝艾莉，很可能以后都没有和艾莉相认的机会了。 　　“耶！我早就想查金约柜之案了。”艾莉兴奋得高举双手。 　　“我们先查娜塔莎.图灵失踪案。”楚千城连忙说。 　　“不是同时进行吗？”艾莉嘟起了嘴。 　　“简教授比较熟悉金约柜的情况，他会先去调研之前二十年所有的探案资料，这期间，我们侦破图灵案。”楚千城飞快地说。 　　“圣丹斯，你不会是没信心侦破金约柜失窃案吧？”艾莉抱臂在胸，挑衅地看着他。楚千城知道艾莉对于所罗门宝藏联合体并没有什么好感，毕竟根据燕程的口述，所罗门宝藏是要把她卖给神秘水域的。 　　“等到你和我一样达到AA级，我也许会有信心。”楚千城呛了艾莉一句。现在艾莉刚到20岁已经到达近A级，这让她对自己过于自信，而且极富表现欲。其实楚千城知道艾莉很多刑侦上的功绩都是土豆团的功劳。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土豆团是有灵魂的。 　　楚千城本来是不希望艾莉卷进这一场尔虞我诈的大案里面的。他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看到艾莉现在积极表现的模样，他觉得最安全的保护方式，就是让艾莉跟着自己办案。 　　趁着查案的机会，打击一下她的过度自信，同时找到和她相认，并帮助她认识自身超能力的方法。这些本来都该是燕程的工作，但是现在唯一能做到这些事的只剩下楚千城自己。 　　“你进入幻影组，凡事都需要听我的指挥，一个不听话的帮手，比没帮手还糟。”楚千城冷冷地说。 　　“哼。好吧。不过你可别只顾着破图灵案，忘了金约柜啊。”艾莉嘟着嘴说。 　　“放心，若丁探员，金约柜关系着我重返S级研究员宝座的命运，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简添欢兴奋地拍着胸脯。 　　“加油，简教授。”艾莉攥紧拳头，用力一挥。 　　“……”楚千城轻轻摇摇头。简添欢的性格果然还是适合研究工作，对于实验室外的一切都靠想当然。 　　…… 　　第二天清晨，楚千城早早起身，发现森提诺已经帮助他联络了图灵先生，并替他取得了访问图灵主宅的认可。他用动平台联络了图灵家的电子管家，定了会见图灵先生的时间。 　　他昨天花了整晚时间阅览了森提诺提供的娜塔莎失踪案资料，记住了所有案情的要点，只剩下一些仍未确信的疑点，需要向受害人亲口认证。 　　而简添欢则比他起得更早，已经开始兢兢业业地做起了金约柜失窃案的调研工作。楚千城一个人出了圣天使堡，准备约辆出租车去图灵家赴约。 　　就在这时，一辆通体洋红色的磁悬浮轿车猛然从天而降，落到楚千城面前。车门打开，一群土豆安卓体欢蹦乱跳地从车上跑出来，围着楚千城打转。 　　艾莉的脑袋从车窗里冒出来：“圣丹斯，上车吧，一起查案！” 　　楚千城脑袋都蒙了，艾莉有车了？在他印象里，艾莉一直是踩着磁悬浮滑板横行街头的。 　　“幻影组的经费啊。这是简教授特配给我使用的松岛红宝石。”看到他懵懂的表情，艾莉伸出手用力一拍车身，“漂亮吧，松岛集团已经没了，所以这是绝版车。” 　　“磁悬浮车的寿命很低，别对它太迷恋。”楚千城叹了口气。 　　“又不是我的，迷恋什么。”艾莉笑着推开车门。楚千城敏捷地蹿上车，而跟着他的土豆团们蜂拥涌入了后座。 　　艾莉启动了主动驾驶功能，操纵松岛红宝石直冲入新翡冷翠漫天的车海，依照车窗上浮现的AR视图，朝着图灵家呼啸而去。 　　“蕾恩，有件事我必须向你解释一下。”楚千城感到现在这个独处的时间很宝贵，连忙开口道。 　　“嗯？”艾莉一边开车一边问。 　　“查理.瑞曼写的我的传记，关于我私生活的部分，都不是真的。”楚千城沉声说。 　　“哦，是吗？”艾莉不置可否。 　　“这只是引诱美人鲨来进攻我的策略。”楚千城老实地说。 　　“嗯。”艾莉目光集中在寻路上。 　　“我并不是花花公子，或者对你有任何的企图。美人鲨已经死了，这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楚千城说到这里，如释重负。 　　“你营救被美人鲨冰冻的23个少女也不是为了猎艳，只是出于好意？”艾莉侧头问。 　　“这是为了赢得森提诺的信任。”楚千城一边说一边探查松岛红宝石内的监控系统，发现这种车型并没有内部监控，这让他感到安全多了。 　　“为什么要赢得他的信任呢？”艾莉撇了撇嘴。 　　“因为……”楚千城想了想，发现现在和艾莉摊牌太早了，只能叹了口气，“因为我想要脱罪。” 　　“哦~~~懂了。所以你现在不得不和23个少女周旋，因为如果不这样，你就会失去森提诺的信任。”艾莉扭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楚千城。 　　“呃，你这么说没错。”楚千城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杀了美人鲨之后，一直没有找机会和这些被营救的少女互动，这会让森提诺看到破绽！ 　　“但是，真正令你心动的人……”艾莉眨了眨眼，“……是我？” 　　“我可没这么说！”楚千城吓了一跳。 　　“哈哈哈，”艾莉笑得前仰后合，“圣丹斯你可别闹了。你这不就是说，你追我是认真的，但是和其他女孩子约会也是迫不得已，你还真是什么都想要啊。” 　　“滴滴滴哒哒哒……”车后座的土豆团们炸锅了，热热闹闹的机械语言此起彼伏。 　　“你，你好好开车！”楚千城无奈地用手糊脸：杀美人鲨的代价有点大呀，这事儿很难解释清楚了。 　　“圣丹斯，我知道你把和女人交往，当成的是工作，是运动，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在你扭曲的世界观里，这是对女人的一种成全，尊重，或者是培养。不过，谢谢，我真的不需要。”艾莉一边开车一边重复着梅艾达曾经说过的话。 　　“……”楚千城直接无语了。他总不能说他曾经是死宅兼真.钢铁直男吧？ 　　松岛宝石红驶入了一片古香古色，风景宜人的街区，这里的空域是飞行禁区，磁悬浮轿车都必须贴地飞行。 　　这里的绿化让人眼前一亮，公园和绿地的规划匠心独具，充满魄力，街头风物和建筑风格都透出一股典雅和富贵之气。 　　艾莉的车遵循着AR视图的标识，轻盈地驶进一片充满夏末气息的园林之中，顺着绿荫盈盈的甬道，来到了一处喷泉广场。 　　广场的后面，是一栋外型略带英式古典主义风格的大型别墅。 　　与这个充满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建筑很不协调的，是充斥在别墅广场和门里门外的清洁与服务安卓体集群。 　　这个别墅本来应该是配备具有城邦区特色的英式管家和仆人的，这也是图灵先生这个级别的创造者能够享受到的特别津贴优待。但是，这里一个人类的踪影都没有，全部都是安卓体。 　　这让别墅的古典风情一下子就没那味了。 　　楚千城和艾莉从自动停靠的松岛红宝石上下来，环顾了一下周围，都感到有一种别扭感。 　　楚千城看了一眼艾莉。 　　艾莉摊了摊手，她虽然是城邦区的老住户了，但是她从来没在这种高尚住宅区出过警，所以这方面见识不广。 　　“圣丹斯先生，欢迎欢迎，图灵先生正在客厅等候您的大驾光临。”一台犹如浮空水母般的安卓体飘到了楚千城面前。它的声音正是曾经和他联络过的电子管家的音色。 　　楚千城朝它点点头，带着艾莉跟在它后面进入了别墅大门。 　　屋子里的一切略有些凌乱和局促，仿佛刚刚进行过紧急打扫，勉强维持住了门面。 　　楚千城可以看到在很多不明显的地方，屋子里积了很厚的灰。 　　随着水母安卓体的引领，楚千城和艾莉穿过幽深的玄关和回廊，走进了安装有大型落地窗，光线明亮的客厅。图灵先生坐在客厅的藤椅上，放下了手中正在端详的电子相册，揉了揉眼睛。 　　楚千城直到现在才终于察觉到图灵先生的年纪。他已经是一个老人了。 　　“圣丹斯先生，你准备好让我接受现实了吗？”图灵先生抬起头来，深沉地望着楚千城。 　　“我不作任何承诺。”楚千城淡然开口，“但是我很期待你做的战衣。” 第七十二章 疑点 　　图灵先生露出沧桑的浅笑，这让他灰暗苍老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明媚的华彩。这个看起来好像要融进黑暗和绝望中的老者，似乎在一瞬间有了活力。 　　艾莉转头看了一眼楚千城，心里感到了一丝温暖。她从话语中感受到了楚千城的良苦用心，他不想给图灵先生虚假的希望，但是又希望振作他的精神和斗志，同时他也不想图灵先生觉得欠了他的情。 　　她很难想象一个蛮帮人能够有这么细致的心思，也许这才是他能成为蛮荒浪子的原因。想到他在车上的一番别扭的表白，艾莉忽然感到得意起来：也许从来没有过女人看到过圣丹斯如此狼狈。她算是独一份。 　　“坐！”图灵先生彬彬有礼地站起身，朝自己身边抬手示意。楚千城和艾莉双双来到他的桌前坐下。图灵帮助艾莉推正座椅后，坐到了楚千城对面。 　　“艾迪生先生已经把所有失踪案的材料都给了我。”楚千城开门见山，“我过了一遍后，发现了几个疑点，这才专门到府上求证。” 　　“请尽管问。”图灵先生点头，“别担心会刺激我。这二十年，我从未忘记过娜塔莎，也没有放弃寻找，生死勿论。” 　　艾莉紧张地点着头，侧目望着楚千城。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这位图灵先生，就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仿佛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让她感到格外亲切。 　　“图灵先生，娜塔莎是在参加白冷池联盟特级学府新翡冷翠分校毕业典礼那一天消失的。白冷池特级学府是七年制，十六岁入学，二十三岁毕业，她当时应该是23岁的年纪，机械师和念力师双项专精，继承了您的衣钵，在战斗力上……” 　　“近A级。”图灵先生轻轻点头，“这是她的战力评级。” 　　“也就是按常理说，如果想要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需要至少AA级以上的战力。”楚千城继续说。 　　“她并不是一个很喜欢战斗的孩子。”图灵先生闭着眼睛痛苦地回忆着，“她在格斗课和实战训练上的分数比较低，但是因为天赋高，所以评级上仍然达到了近A级。” 　　“图灵先生，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亲自找你谈的原因。”楚千城调出自己动平台上的档案，那是娜塔莎二十年前的格斗课和实战评级测试视频。 　　上面娜塔莎正在与几个战斗安卓体激烈搏斗。她经过几次艰难的反转之后，终于将这些战斗安卓体全部击败。 　　图灵先生看完之后，感慨地叹息了一声：“正像我说的，她没什么战斗天赋。” 　　“我看过视频后发现，她几乎没有用过念力。”楚千城低声说。 　　“她一直不太会用她的念力。”图灵先生苦笑了一下，“虽然她有我的血统，但是在念力的培养上一直磕磕绊绊，反倒是机械师的技能突飞猛进。我在家里也曾经试图教她培养念力的方法。但是，功效不大。” 　　“念力师基本上都有过这样的阶段，如果精神上无法取消对自我的限制，就算天赋再强，念力也不会增长。但是一旦精神上的自我禁锢消失，他们就会突然间跨越一个等阶。”艾莉忽然开口说。 　　“哦，你倒是知道不少念力师的事情。”图灵先生温和地笑了笑，“所以很多念力师最拿手的技能就是精神激励术，这是自我开拓精神场的基本手段。” 　　楚千城笑着看了看艾莉。她在图灵先生面前摆弄从燕程那里学来的念力知识，真是有点班门弄斧了。不过图灵先生喜欢就好。 　　“我也查过她其他制造和科研上的学分，她在机械上的导师评价很高，但是她制造出来的机械产品却无法通过知识圣堂的审核。”楚千城说到这里抿了抿嘴。 　　“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图灵先生看到他的表情，立刻鼓励道。 　　“图灵先生，她近A级战力评级有多少是联和精锐行动局看在图灵家族的份儿上多给的？”楚千城深吸一口气，“根据我的估计，她的综合评估维持在B级都勉强，我顶多给她定个近B级。” 　　“嘿！”艾莉用力打了楚千城的肩膀一下，对于他的尖酸刻薄感到十分的不满。 　　“没关系，没关系！”图灵先生连忙阻止了艾莉。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沉默了良久，终于缓缓叹息一声。 　　“图灵家族和联和精锐行动局的关系并不好。我也没有动用家族的人脉去和行动局拉过关系。他们对于娜塔莎的评级是不受图灵家族影响的。”图灵先生说到这里，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但是白冷池联盟方面，为了维持特级学府的声誉，为图灵家族的子弟提一些课程的分数，也是可能的。” 　　“哦……”艾莉连连点头。 　　“白冷池联盟会为了一个图灵子弟，把她的评级从B级到A级直接提一个等阶吗？这么做是否弊大于利？”楚千城追问。 　　“……”艾莉紧张地抿着嘴，担心地望着图灵先生。图灵先生朝她温和地一笑，随即直视楚千城：“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设身处地地想，我也觉得可能性不大。” 　　“这就很奇怪了。”楚千城在动平台上记下了笔记。 　　“圣丹斯先生，可能很多查案的俱乐部联络员都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们都对此保持了沉默，只有你能当面向我问出来。”图灵先生苦笑着摇摇头，“这么多年我一直回避思考这方面的问题，因为我希望维持娜塔莎在我脑海中的完美形象。” 　　“但是，这很可能是探案的盲点，为什么娜塔莎会得到近A级的评定。白冷池联盟到底做了什么？这也许，只是也许，和她失踪有关。”艾莉兴奋地说。 　　“如果探员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如何寻找AA级以上绑架者上面的话，很可能白费力气。”楚千城收起了动平台，“得去白冷池新翡冷翠分校去调查一番。” 　　“我会跟那边打个招呼，这么多年已经有十几批探员去过，那里已经有了个完整的接待程序，会保证你们调查的顺利。”图灵先生拿起了动平台。 　　“不用了。”楚千城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图灵先生疑惑地看着他。 　　“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楚千城淡淡地说。 　　图灵先生默默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些微的激动：“圣丹斯先生，你果然与众不同。” 　　“不多打扰了。”楚千城站起身来，和图灵先生用力握了握手。 　　“如果……”图灵先生忽然激动地开口。 　　“图灵先生，目前我什么都不敢保证，什么都不知道。”楚千城连忙说。 　　“不，我是说，如果你能找到娜塔莎的下落，无论是生是死，我愿意……”图灵先生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我愿意把图灵家族祖传的机械制造技能传授给你。” 　　“但是，我不是念力师。”楚千城连忙推让。 　　“你可以去学嘛。念力和械力一样，人类天生就会，只是自己没有察觉罢了。”图灵先生朗声说。 　　…… 　　从图灵家出来，坐进松岛红宝石里，艾莉手紧握着方向盘，激动得直喘粗气，浑身发抖。 　　楚千城在旁边看得十分奇怪：“蕾恩，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不觉得热血沸腾吗？可以帮助一个失去女儿二十年的老人找回自己的亲人。而且，还可以趁机学会老人的祖传绝技，这不是很多传奇故事的展开吗？我就像亲眼看到一段都市传说在我眼前出现一样。”艾莉连连跺着脚，用力散发着身上的激动。 　　“城邦区的娱乐项目这么少吗？”楚千城忍不住吐槽。 　　“啧啧啧，知道啦。你是蛮荒浪子，见过大世面，我是小探员，头发长见识短。”艾莉瘪着嘴发动了磁悬浮轿车，朝着新翡冷翠分校驶去。 　　楚千城无奈地拿出动平台，向森提诺发了一个消息，很快的，森提诺也给他回了一个。 　　“你对图灵先生很照顾啊，我还以为你只对女人关怀备至。”艾莉忍不住再次开口。 　　“我跟你说过，查理.瑞曼写的那本书里关于我私生活的事，都是假的。”楚千城叹了口气。 　　“这么说你从来不是花花公子，从来没有玩弄过女性，从来没有利用过任何女人？”艾莉斜眼看他。 　　“我对天发誓。”楚千城一边说一边拨打动平台上显示的一个通讯。 　　“喂，这是阿曼达的手机，谁找我？”通讯彼端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女性嗓音。 　　“你好，我是圣丹斯。”楚千城的嗓音显出从未有过的深沉和沧桑。 　　“吖——”通讯彼端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仿佛楚千城的通话让她兴奋到疯癫。 　　“你，找我？有事吗？我，我在上学，现在脱不开身。” 　　“没关系，我去找你。和美人鲨激战的时候，我不小心弄断了你的胳膊，一直想要找个机会看看你恢复的情况。”楚千城温柔地说。 　　“你来找我？来我上学的地方？”通话中的女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是白冷池联盟特级学府新翡冷翠分校吧。我半个小时以后就到，能到校门口接我一下吗？”楚千城沉声问。 　　“好！” 　　楚千城挂断通话之后，扭头一看，发现艾莉正撇着嘴看他：“干什么？” 　　“没什么。” 第七十二章 新翡冷翠分校的黑暗史 　　阿曼达.琼纳森在洗手间里颤抖地画着唇红。她盯视着自己的面容，自豪却又莫名的紧张。她有一张娃娃脸，漂亮又凶猛的大眼睛，性感的厚嘴唇。她的美感里透着莽撞和无所畏惧，永远散发着难以驾驭的致命诱惑。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穿着。 　　她刚刚从恶魔的巢穴获救，本来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按照父亲的话说，休息三五个月，甚至三五年都是可以的。 　　但是她不想休息。她穿上了自己最得意的枣红色蕾丝长裙配符合学院风格的西装外套，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回到了阔别多日的学府，顿时受到了整个学府的瞩目。 　　阿曼达.琼纳森回来了！那个永远的学院女皇，从美人鲨的手里活着回来了。 　　这是一个极短的窗口。从美人鲨的魔掌中获救的女孩子足足有23个。其中属于新翡冷翠分校的女性除了她之外，还有五个，都是风华绝代的一时之选。 　　她当然是最美的。但是她已经不是最年轻的了。今年她实际年龄20岁，而她的纸面年龄已经25岁，她是第一批被美人鲨捕猎的女孩。 　　她想要成为话题人物，就要在其他的女孩子仍然在享受家庭温暖的时刻重回学院，一举成为学院的焦点。 　　这会让她重新找回成为学院女皇的荣耀感。 　　今天的一上午时间，她已经将魔法学院所有师生的眼睛死死吸在自己身上，社交网站上全都是各种对她的追拍，热搜榜她勇上前十。 　　她现在是所有新翡冷翠分校女性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她本来以为今天已经走到了辉煌的顶峰，但是圣丹斯的一通电话打过来彻底改变了一切。 　　她是圣丹斯第一个约见的女郎！热搜榜第一，她预定了！ 　　阿曼达用力捋了一把自己灿烂的金发，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阿曼达.琼纳森！” 　　“嗨！曼迪！” 　　“喔，那是阿曼达.琼纳森？” 　　“阿曼达，看这儿！” 　　学府的走廊里到处都是喧嚣和躁动。阿曼达昂首阔步，红裙滚滚，在以石板灰为主色调的学院制服中，犹如一团在戈壁中涌动的野火。 　　“阿曼达，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进修灵能引导课吗？”一位头顶半秃的男子迎面遇到她，惊讶地问。 　　“我有事。”阿曼达看也不看这个男人。他是特级学府二年级教导主任，一个行事刻板，公事公办，毫无存在感的男人。她到现在都记不起这个人的名字。 　　和她说话，也许是他这辈子唯一能刷出存在感的时刻。 　　“如果你有事，可以去申请事假，需要我安排老师给你补课吗？”教导主任追着她问了一句。 　　“请再强的老师，也教不出天分，随你的便。” 　　阿曼达头也不回地朝着校门走去，刚才她补妆花了一点时间，和圣丹斯约定的半个小时，已经快到了。 　　…… 　　艾莉驾驶松岛红宝石刚刚到达白冷池联盟特级学府新翡冷翠分校时，楚千城让她把车停在校门口附近的停车场。 　　“这就是你说的用自己的方法，利用被你救过的女人来查案？”艾莉嘟着嘴问。 　　“这是最有效的方法。”楚千城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衣冠。 　　“为什么不让图灵先生用他的人脉帮我们查案呢？”艾莉问。 　　“娜塔莎的学院评分有很大的水分，二十年来学院都回避了这个问题没做任何说明。如果我们按照流程走，会和其他的十几波探员一样什么都捞不到。今天我们要查失踪案的事，除了森提诺和图灵，谁都不知道，正好可以秘密探查一番。” 　　楚千城低声说。 　　“原来是这样。”艾莉恍然大悟。 　　“这一次我约的人叫阿曼达.琼纳森，她不但是这里的学生，而且琼纳森家族地位显赫，她父亲还是行动局局长，这些人脉都会帮到我们。” 　　楚千城一边说一边从车里出来。 　　艾莉刚想要下车，楚千城已经把门关上。 　　“喂！”艾莉微微一惊。 　　“很抱歉，你不方便出面，就在门口等等我吧。”楚千城朝她敬了个礼，眨了眨眼睛。 　　“讨厌！”艾莉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从来不是花花公子，从来没有玩弄过女性，从来没有利用过任何女人……，你是从来没说过人话吧。” 　　楚千城低头掸了掸身上的战衣，被图灵先生修补一新的猎装外型格外清爽，这令他自己也是精神一振。 　　新翡冷翠分校的校门口矗立着一位红衣如火的女孩子，楚千城一眼就认出了她的样子。在与美人鲨的战斗中，她是唯一一位被他震断了胳膊的少女。 　　“阿曼达！”楚千城举手打招呼。 　　“嗨！叫我曼迪。”阿曼达朝着校门口的摄像头打了个招呼，新翡冷翠分校的校门立刻打开，为楚千城让出了一个通道。 　　楚千城缓步走进新翡冷翠分校，来到阿曼达身边。阿曼达此刻身上只剩下一件红色长裙，上身穿着的西服套装被她挂在臂弯。 　　楚千城凑到她身边，仔细看了看她手臂上的箍环。她的手臂被接合得极为出色，森提诺显然花了极大的精力才让她恢复得如此之好。 　　“愈合得很好。”楚千城由衷地感叹。 　　“托你的福。”阿曼达俏皮地一笑，纯乎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但是断了手臂还是让我成了学校怪人，这你该怎么补偿我？” 　　“我以为现在已经在补偿你了。”楚千城微笑着说。 　　“嗯……”阿曼达得意地看着周围朝他们不断指手画脚的学院学生，脸上还是不满足的表情，“远远不够。” 　　“说出你的请求，曼迪，我尽量满足。”楚千城慢条斯理地说。 　　“不如做我一天的男朋友，我可以带你到处逛逛。”阿曼达狡猾地一笑，“我猜你来也有你自己的目的，不会是专门为了我，对吗？” 　　“看到你之后，我几乎把原来的目的给忘光了。” 　　楚千城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新翡冷翠分校的环境，这里的建筑风格变化多端，有极富科幻风格的高楼大厦，也有古色古香，长满了爬山虎藤蔓的古典教学楼。校园内绿树环绕，有开阔的草地广场，也有曲径通幽的园林小径。 　　“是吗，我看你对新翡冷翠分校的兴趣，比对我可大多了。”阿曼达敏锐地追踪着楚千城的视线。 　　“你不会吃自己母校的醋吧。”楚千城笑了，“我这也是爱屋及乌。” 　　“真不愧是横行蛮荒的浪子，我猜薇奈萨就是这么被你迷住的吧？”阿曼达背着手，拦在楚千城的面前。 　　“你认识薇恩？”楚千城微微一怔。 　　“喔，看来你和她感情真的很好。”阿曼达咬着牙，“她可不会轻易让任何人叫她薇恩。那副傲娇的样子，真让人气不过。” 　　“OK。”楚千城挠了挠鼻子，这是个什么展开，他完全猜不到。 　　“她没和你聊起过我吗？我看你的传记里没提过我的名字。”阿曼达恨恨不已，“她当初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结果转头就去了新江户市？她怎么做到的？我可是找了她很长时间，听说她家里出了事，我还央求父亲帮我查了好长时间。” 　　“你……你是那个被她点了的魔法天才？”楚千城大吃一惊。 　　他清楚记得薇奈萨当初对这个魔法天才遭到异能打击的形容：像一个初生婴儿，哭得像一只叫春的癞蛤蟆。 　　“这么说她果然提到过我。”阿曼达气哼哼地说。 　　“你是她异能觉醒的契机，她的确说起过你。”楚千城左思右想，不得不放出一些料给阿曼达，因为他发现新翡冷翠分校的确不简单。 　　娜塔莎.图灵在二十年前突然失踪。而薇奈萨.格林则是六年前突然失踪。她们都在同一间学校上学。 　　薇奈萨的失踪是一家子被松岛集团连窝端，连个报案的都没有，所以也没有记载在档案里。阿曼达.琼纳森让他的父亲，联合精锐行动局的局长亲自查案，结果什么都没查到。 　　可想而知，整个案子也没有收录在械神俱乐部联络员们的档案里。 　　楚千城感到案情开始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哼，快十年了，她也许已经是暮光区新城的城主，真正的女王啦，我还在新翡冷翠分校里上学，是不是有点可悲。”阿曼达感慨地叹了口气。 　　“可悲在哪儿？你在新翡冷翠，她在暮光区。”楚千城淡淡地说。 　　“那倒是。”阿曼达再次得意起来，“而且，你不在她身边，而是在我这儿。” 　　楚千城和阿曼达对望一眼，都露出了社会笑。 　　“你和薇恩当初的事儿，好像对你影响也不小，她的异能……”楚千城谨慎地探问。 　　“别提了。她的异能完全超越了我的魔法。我的魔法是我唯一能够向她炫耀的东西。当时给我的打击太大了。而且，我的眉毛从那时起，就再也没长出来过。”阿曼达指着自己的眉梢。 　　楚千城仔细一看，果然都是画的。 　　“她打了就跑，给我玩失踪，真是狡猾。”阿曼达咬着牙说，“我还想着和她再比一场。” 　　楚千城微微一笑，现在薇奈萨的实力太强了，阿曼达怕是打不过。 　　“说起玩失踪，贵校似乎二十年前也有一个失踪的案例。”楚千城谨慎地切入正题。 第七十三章 被掩埋的真相 　　“你是说娜塔莎.图灵失踪案？”阿曼达眼睛顿时亮起来了。他人的不幸，就是她最好的谈资。 　　“哦？你们也有人谈起过这件案子吗？”楚千城一脸好奇的模样。 　　“哈哈，校园生活实在太枯燥了，有的时候我们得自己制造话题才有东西聊，这件失踪案当时闹得太大了，特别好聊。而且图灵家族一直没有放弃，几乎每年都有一波侦探跑到这里到处打听。然后这个话题就死灰复燃。这已经是我们聊天冷场时必选的十大话题之一。” 　　阿曼达兴致勃勃地侃侃而谈。 　　“有什么事儿能让大家聊这么久，二十年也该腻了。”楚千城是笑着问。 　　“哼哼，案件相关的事情就没什么意思，媒体上都有。学校的社交圈里聊的都是娜塔莎.图灵的私生活，都是没人敢往外讲的东西，那才有意思。”阿曼达眉飞色舞。 　　“比如说？”楚千城追问。 　　“比如……”阿曼达斜眼看了看楚千城，“你难道也是为了破案才来找我的？” 　　“呃……”楚千城刚要开口。阿曼达忽然指着他的战衣：“这是图灵先生改装过的战衣吧？” 　　“你能看出来？”楚千城低头看了一眼。 　　“从远处看谁都看不出来，但是离近了就能看出图灵大师的手艺。我家里也有一套他改过的战衣，改装的细节上离近了一眼就能看出来。”阿曼达颇为艳羡地用手感受着楚千城胸前的猎装质地。 　　“我的确是为了破案而来，因为报酬太高，不容拒绝。”楚千城趁机贴着阿曼达的耳朵说。 　　“我就知道，如果我帮你破案你要怎么报答？”阿曼达眼神发亮地望着楚千城。 　　“任凭吩咐。”楚千城微笑着低声说。 　　“我先想想。”阿曼达傲娇起来。 　　“嗯，不必着急。案子已经冷了二十年，不在乎这点时间。”楚千城拿出动平台看了看。阿曼达毫不避忌地凑过去偷看，赫然发现动平台上还有另外五个新翡冷翠分校女受害人的信息。 　　“我想好了！”阿曼达大受刺激，脑子转速立刻提了起来，“你要在校园广场当众和我接吻。” 　　楚千城微笑着说，“先给一条隐私看看够不够给力。” 　　“好。嗯……”阿曼达想了想，“娜塔莎和机械系导师传说有一腿，导师故意给她在机械科目上打了高分。” 　　“导师的名字是谁？”楚千城追问。 　　“你需要在傍晚时分在校园广场和我当众接吻。”阿曼达想了想说，“晚饭之前，那时候人多。” 　　“先说名字。”楚千城不置可否。 　　“罗伯特.芬奇。娜塔莎事发之后，他不但没有被盘问，还被校方提拔到了管理岗位，现在是新翡冷翠分校机械学院的执行院长，总管机械系所有超凡者的档案。现在很多女学生宁可去念力系，都不想去机械系，就是怕他的骚扰。”阿曼达说的很详细，似乎是没少和人聊起这方面的事。 　　“薇奈萨当初读的好像是机械系吧？”楚千城追问了一句。 　　“咦，她竟然没跟你说？哼哼，咱们接吻需要持续至少一分钟。”阿曼达立刻说。 　　“一分钟，人工呼吸吗？”楚千城瞠目。 　　阿曼达嘴角飞扬：“得给人点时间找拍照的角度，你同不同意吧。” 　　“好吧。”楚千城深吸一口气，万般无奈。 　　“喔，感觉你和薇奈萨似乎真的有感情。”阿曼达敏锐地望着楚千城。 　　“我是个多情种子。”楚千城双手一摊。 　　“薇奈萨上的是通课，就是超凡者必修的通识教育课。凡是考入新翡冷翠分校的学生初始三年都可以选修通课。当然那些天赋异禀的学生，比如我，就可以在第一年选修永恒之光协会专业课。天才和凡人的差距，从那里就开始拉开。” 　　阿曼达语气中透着优越感。 　　“所以她没机会接触到罗伯特.芬奇？”楚千城思索着问。 　　“本来不可能的。但是谁让她惹了我。”阿曼达冷笑一声，“她一把火把我这个四系魔法天才烧得毛都没了，这么大事儿一发生，罗伯特这家伙第一个出来看热闹。”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楚千城问。 　　“他敢！”阿曼达浑身一哆嗦，“他倒是装得挺绅士的，用外衣帮我把身子盖住，让巡逻的安卓体抬我去了医务室。不过他也没放过接触我的机会，到了医务室就反复盘问我当时发生的细节。我被问烦了，装晕才终于摆脱了他。” 　　“后来他去找薇奈萨了？”楚千城忙问。 　　“关于咱们傍晚的那个吻，我还有许多动作上的细节需要设计，你必须配合我。”阿曼达岔开话题。 　　“一切都按你的流程走。”楚千城毫不犹豫。 　　“啧，啧，啧，你就不怕我们这一吻传到媒体上，把薇奈萨气走吗？”阿曼达眯着眼望着他。 　　“我和她的关系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楚千城摇了摇头。 　　“OK。他找不到薇奈萨，她打伤了我之后就跑回家了。后来再也没到学校来。罗伯特的注意力也不在这种穷女孩身上，他特意封锁了消息，警告了当时在场的老师和同学，不让更多的人知道我被薇奈萨给烧光了。他显然是想要在我面前卖殷勤，可把我恶心坏了。” 　　阿曼达说到这里，身子抖了抖，显然想到罗伯特对他的痴心妄想就是一阵恶寒。 　　楚千城摸着下巴摇了摇头：阿曼达到此为止说的全是她自己的脑补。 　　“这件事我就装不知道是他干的，完全没给他任何接近我的机会。那一年真是我记忆深刻的一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恨薇奈萨多一些，还是恶心罗伯特多一些。幸好，这货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没过来找我。”阿曼达咬着大拇指甲，神经质地笑着。 　　“说回娜塔莎吧。我记得她是双系优等生？”楚千城接着问。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据说她的念力系课程都是选修的，成绩一直都不高，但是后来在毕业评定的时候，不但机械系得了高分，念力系的成绩也过了及格线，综合评估到了近A级。”阿曼达吐了口气，“也许二十年前评估标准比较低吧。” 　　“是学府内隶属联和精锐行动局的知识促进研究会的系统自动评定的吗？”楚千城问。 　　“没错，依照的是三大区统一标准，二十年来都是这样。” 　　“她的各系成绩是在评定之后公开的，还是在评定之前公开的？”楚千城接着问。 　　“都是评定之后才公开。评定前公开特别影响学生的心态。这都是新翡冷翠分校约定俗成的传统了。”阿曼达斜眼看着楚千城，“怎么问得这么细？” 　　“查案嘛。”楚千城并没有透露自己的想法。 　　“让我猜猜，接下来你会让我带你去找罗伯特.芬奇？”阿曼达眯起眼睛，自作聪明地问。 　　“先不着急。”楚千城抿嘴沉思着。 　　从阿曼达提供的情报来看，很容易把罗伯特.芬奇误解成一个好色之徒。不过楚千城感觉这个罗伯特.芬奇能从机械系导师直升机械学院执行院长，恐怕并不是因为他好色吧。 　　薇奈萨以自己的异能击溃了阿曼达之后，封锁现场的也是罗伯特.芬奇，而且他还凭借职权封锁了这场比斗的细节情报。那么薇奈萨的异能后来被松岛集团发现并劫持，泄露情报的最大嫌疑人就是罗伯特.芬奇。 　　“从你受伤之后，罗伯特.芬奇在学府的地位上升了没有？”楚千城忽然问。 　　“没有，他还想往哪儿升？就他那点天分，到机械学院院长顶天了吧。”阿曼达冷笑。 　　如果他是被白冷池学府机构包庇，那么薇奈萨的劫持，他应该也有职务的升迁作为奖励，难道说这一次只给了钱？……楚千城眼珠一转，拿出动平台，拨打了艾莉的号码。 　　“喂，大情圣，约会得开心吗？”艾莉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 　　“查一下新翡冷翠分校机械学院执行院长罗伯特.芬奇的银行记录，特别是九年前左右的转账记录。”楚千城沉声说。 　　通讯里传来艾莉启动动平台三维屏幕的电子音效，片刻之后，艾莉再次开口：“查不到任何不明转账记录。但是从八年前开始，他的账户上每年都多了一笔数额达30万城关币的巨款，是他在新约克城维加斯区赢得的赌金，拥有完整的转账记录。” 　　“好，知道了。” 　　楚千城挂了通讯，心头一阵激动：罗伯特.芬奇收到的是一笔用储能晶片支付的黑金。他在维加斯区依靠赌博将钱洗干净，通过维加斯区的赌场账号转入自己的户头。 　　楚千城想到这里忽然又有了一点疑惑：如果白冷池集团依靠罗伯特这样的人才来挖掘学院里隐藏的珍种级别超凡者，为什么会用两种截然不同的方法予以嘉奖呢？把罗伯特从执行院长提升为正式院长，不但顺理成章，而且无迹可寻，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薇奈萨是救世拼图拥有者，受到了格林夫妇的保护，白冷池集团没有任何情报，她的暴露是突然性的。罗伯特看到了机会，所以封锁现场，把情报私自卖给了松岛集团，并没有上报给白冷池集团。”楚千城猛地明白了过来。 　　但是娜塔莎.图灵则是完全在自己不知情的状态下，在罗伯特.芬奇的引导下，一点点开发出了某种特殊能力，这件事被校方刻意隐瞒了下来，甚至连图灵家族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娜塔莎.图灵在学院内部系统自动评定中被发现了异能，导致评分上升，所以罗伯特不得不依靠人脉和自己的操作把她的学院公开成绩提高，让她成为双系专精优等生，掩盖了她拥有珍种异能的真相。 　　这件事白冷池集团是主导，罗伯特是经手人，他们实施了一次天衣无缝的绑架案。 第七十四章 狩猎罗伯特.芬奇 　　楚千城在阿曼达的陪伴下，缓缓地在新翡冷翠分校林荫道上踱步，慢慢梳理着案情的头绪。 　　阿曼达在旁边陪着他，犹如一只欢快的百灵，叽叽喳喳地不停说着新翡冷翠分校的各种阴暗的人际关系和见不得人的师生互动。一个被权势和金钱扭曲变形的高等学府浮世绘，被阿曼达娓娓道来，听得楚千城心惊肉跳。 　　白冷池联盟之下的高等院校中隐藏的阴谋和算计一点也不弱于任何权力机构。难怪薇奈萨在这个学院里压力和负能量如此之大。 　　阿曼达倒如鱼得水，在这个满是阴暗的池塘里活得健康快乐。 　　“刚才我说到哪儿了？”阿曼达突然问。 　　“你在说自杀率。”楚千城迅速回答。 　　“你原来真的在听啊，我还以为你一直在走神。”阿曼达噗嗤笑了，“超凡学府的规定里有一项最要命的就是有自杀倾向的学生会被学院第一时间控制住。这是为了降低超凡者自杀率，以及减低超凡者自杀前制造的连带伤害。” 　　“嗯。”楚千城点头。 　　“但是，这个自杀倾向的评估是不透明的，这给了学府特别大的操作空间，要是不能与心理评估部门搞好关系，莫名其妙就被控制住了。”阿曼达笑着说，“据说罗伯特.芬奇和心理评估部门的关系极差，简直水火不相容。” 　　“哦？”楚千城惊奇地挑了挑眉毛。 　　“据说心理评估部门的头子在这里干几年后，立刻就能升迁到别的院校做校长，也不知道白冷池联盟那么看重他们干什么。” 　　阿曼达这句话让楚千城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像娜塔莎.图灵这样的学生还有很多，但是都被心理评估部门以更加容易制造的借口控制住了。罗伯特捞不到油水，自然和他们水火不相容。这大概就是白冷池集团内部的内卷。 　　白冷池联盟特级学府简直就像一个珍种异能的超市，每年从全人类三大区招募精英学生，供幕后的大佬们挑选，看到哪个好就直接控制、绑架、劫持。 　　能在这里存活的，不是基因差强人意的，就是位高权重者的子弟。 　　而娜塔莎.图灵这样的学生，属于高不成，低不就，心理评估科不敢控制，也没有人敢劫持她全家，但是真正的大集团想要她，还是可以制造神秘绑架案，让图灵先生用尽20年时间也找不到真凶。 　　“说着说着就要到机械学院了。”阿曼达向前方一指。 　　楚千城看到了一栋红砖色的恢宏大楼，看上去像一个博物馆，雪白大理石的阶梯前，是一座小型的艺术广场，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现代雕刻。 　　“你准备怎么接触罗伯特？”阿曼达好奇地问。 　　“呃……”楚千城此刻正低头用动平台联络秦臻，“我需要做一点准备工作。” 　　“我知道啦，你需要和械神俱乐部联络，让艾迪生先生帮你联络高层。”阿曼达很懂地点着头。 　　“嗯……”楚千城举起动平台，提出通讯请求。 　　“我可以帮你，不需要艾迪生先生动手，我爸就可以直接出动联和精锐行动局特警部队，里面不少都是刑侦好手。不过，如果真的破案了，我要和你一起上头条！”阿曼达兴奋地说，随即她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 　　“怎么了？”楚千城一边举着动平台一边问。 　　“白冷池联盟的集团董事长好像和我爸有什么协议来着。他的人行动局动起来有困难。”阿曼达这才想起来。 　　“楚千城，你找我？”Q女士的声音在通讯中响起，妩媚而风流，这是红女王的声音。 　　“你好……”楚千城用手捂住嘴，压低了嗓音，“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这条线安全吗？” 　　“放心说话，森提诺查不到你。”红女王自信地说。 　　“好，我现在需要抓捕一个关键的人犯。但是我没有把握能活着抓到人。”楚千城低声说。 　　“为什么？” 　　“因为我是在犯罪集团的巢穴里直接实行抓捕。”楚千城看了一眼新翡冷翠分校。 　　“你要我来吞了他的灵魂？唉~~~~”红女王病娇地叹了口气，“我也是会挑食的，你别什么废物都往我嘴里送。” 　　“他身上有重要信息，可以帮助我推进狩猎森提诺的计划。”楚千城往旁边踱了几步，改用中文对红女王说。红女王因为和秦臻进行了灵魂链接，中文也会说了。 　　“不好吃的话，你的灵魂我就收下了。”红女王挂断了电话。 　　楚千城探查了一下自己的动平台，发现红女王已经进入了系统，锁定了他的位置。秦臻之前曾经跟他说过，红女王和她已经在新翡冷翠建立秘密实验室，里面是改进版的生化合成仓。 　　红女王可以化身千万，那么就可以用一部分自己的灵魂激活一具生化人来新翡冷翠分校围捕罗伯特.芬奇。 　　只过了不到十分钟，楚千城就在动平台上看到红女王发来的一条加密消息：我已经就位，你随便打，我来收尾。 　　这条消息片刻之后就自动消失，被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你在跟谁通话？”阿曼达凑过来问。 　　“一起办案的同伴。”楚千城连忙收起了动平台。 　　“男的女的？” 　　楚千城看了阿曼达一眼。 　　“好好好，不过我猜是女人，圣丹斯怎么会选男人做同伴。”阿曼达笑嘻嘻地说。 　　楚千城朝着机械学院大步前进，阿曼达快步跟上他。 　　“你准备怎么接近罗伯特.芬奇？不能用行动局的人，四大组织的人不敢在新翡冷翠分校动手的。械神俱乐部虽然强大，但是和白冷池联盟也就半斤八两。你靠嘴炮套话吗？” 　　阿曼达一边小跑着跟上楚千城，一边兴奋地猜测。 　　“哪一个是罗伯特？”楚千城一边大步前进，一边四下里搜索。 　　“就是那个国字脸，短发，小细眼睛，穿一身灰的那个。”阿曼达指着一位刚从机械学院走出来的中年男子，“要不，我先来吧，靠我的美色，也许能够让他自己招供！” 　　楚千城一把将她推开，从腰间猛地抽出吞尾蛇，迎风一甩：“罗伯特.芬奇？” 　　正在顺着学院楼阶梯向下走的罗伯特.芬奇听到他的喊声，连忙抬起头来。 　　楚千城已经拖着长达一米五的吞尾蛇，以剑尖划着地面，朝他大步走来。他恐怖的气势，让所有在广场和学院阶梯上的学生吓得纷纷朝着左右闪开。 　　无数好事的学生迅速打开动平台，设置了自动录像追踪功能。一团团三维屏幕在广场上蹦跶出来，这些学生已经开始在社交媒体上打字了。 　　阿曼达急得三步并作两步跟在楚千城侧后方最近的位置，举起动平台，一边自拍，一边追拍，忙得满头是汗。 　　“你是谁？” 　　罗伯特.芬奇奇怪地望着气势汹汹走来的楚千城。他不觉得谁敢在白冷池联盟的地盘上如此嚣张。 　　“圣丹斯。”楚千城冷冷地开口，“薇奈萨.格林的同伴！” 　　罗伯特.芬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扯下身上的灰西装，按动手腕上的手环，将一套纳米战斗衣瞬间穿到身上。 　　但是楚千城的吞尾蛇已经有如一条冷色的长鞭，对准他一鞭甩来。寒光一闪，他刚穿上身的纳米战斗衣四分五裂。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罗伯特.芬奇光着上身扑倒在地，翻转身来，“他们向我保证……” 　　他刚说到这里，鼻子里猛然留出两股漆黑的血浆。 　　“误会了！我不是要背叛组织，这是另一个……救我！救我！”罗伯特.芬奇嘶声大吼。 　　就在这时，他的眼睛突然失去了焦距，整个人犹如中了定身法，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楚千城用眼角余光望去，只见一位站在林荫之中的英俊男子正用一张雪白的手帕抹着自己的嘴，并向他眨了眨眼睛。随即，他转身悄无声息地走了。 　　楚千城长舒一口气，一把抓住想要凑到前面拍摄的阿曼达，拉着她连退三步。 　　平躺在地上的罗伯特.芬奇整个人突然爆炸，炸成了一地粉末，连个渣都没剩下。 　　“吖，我的上帝。” 　　阿曼达一边歇斯底里地尖叫，一边用动平台的贪婪地拍摄着罗伯特残剩的血痕。 　　楚千城缓缓将吞尾蛇折叠收缩，缠入腰间。刚才，他还有一丝疑虑，不确定罗伯特是不是导致娜塔莎失踪的罪魁祸首。但是他临死前的话证明了一切。 　　他没想到控制罗伯特的白冷池集团这么凶残，直接在他的身体里种了念弹。 　　这种念弹和黑羊擅长的念术耳虫一个性质，都是种在受害人体内的念力技能。一旦探测到受害人精神状态不符合念力师的要求，立刻引爆。 　　黑羊的耳虫比较诡异、恶心、具有视觉冲击力。而这种念弹简单粗暴，注重于人体销毁，不留证据。 　　罗伯特炸得如此彻底，就算他有脑插，有义体或者灵魂堆栈的上传功能，到此也是身死魂消。 　　幸好我找了红女王……楚千城心中毫无波澜。罗伯特死得非常好，炸得这么彻底，就不会有人猜到他还能够从这货身上找到线索。 　　就在这时，突然一团红影蹿到他面前，纵身盘到他身上。 第七十五章 大新闻 　　楚千城睁大了眼睛，才发现这团红影就是阿曼达。她盘在他的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凶猛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他，不停打眼色。 　　“亲爱的圣丹斯，我们终于找到了绑架娜塔莎的幕后黑手！” 　　阿曼达高分贝的尖叫声响彻了机械学院。 　　楚千城终于想起了自己对她的承诺，但是…… 　　“阿曼达，这……” 　　“叫我曼迪！” 　　“曼迪，这还不是傍晚吧？” 　　“现在不亲等人散光了吗？来吧，一分钟！” 　　阿曼达不由分说地怼了上来，楚千城只能屏住呼吸坚持。 　　周围响起了隆隆的口哨声和欢叫声。无数动平台在空中飞舞，寻找着各个拍摄的角度。 　　阿曼达从楚千城身上跳下来的时候，他感到自己差一点就溺亡了，这绝对超时了。 　　“你会在采访中提到我吧？是我帮你破案的，对吧？”阿曼达不依不饶地追着楚千城小声问。 　　“嗯，嗯！”楚千城还在回气。 　　“全靠我对不对？”阿曼达又问。 　　“随你喜欢。”楚千城眼睛里还有金星乱闪。 　　阿曼达心满意足地放开他，插着腰到处找记者。楚千城趁机分开人群，朝着校门口快步走去。他想要尽快找到红女王变身的英俊男士，看看她吞掉的罗伯特灵魂中有多少有效情报。 　　就在这时，楚千城看到艾莉脚踩磁悬浮滑板，沿着校园林荫道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 　　“蕾恩？”楚千城微微一愣。 　　“我收到行动局的调遣，让我到机械学院门前控制现场。”艾莉在楚千城面前猛地刹车，“是你对不对？你找到了娜塔莎失踪的真相！” 　　“可惜线索断了。”楚千城忙说。 　　“但是这已经比之前二十年的成果强出十倍，百倍，你太厉害了！”艾莉兴奋地用力一拳砸在楚千城的肩窝上，“我去现场！你在车里等我！” 　　艾莉呼啸而去。 　　楚千城揉着被艾莉一拳打疼的肩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出神。 　　“哦，楚千城恋爱了。”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在他背后响起。 　　楚千城缓缓转过头来，发现说话的正是红女王上身的英俊男士。他脸色苍白，下巴很尖，还留着两撇淡淡的八字胡。 　　“哦，楚千城是变态，只喜欢小女孩。”英俊男士嬉皮笑脸。 　　楚千城闻到了浓浓的红女王味道。她总是喜欢用言语刺激他人的情绪，以此捕获人类激荡的情感。这就好像一个长成成人模样的小孩子。 　　“罗伯特的灵魂呢？”他懒得搭理红女王的欠揍话题。 　　“一点都不好吃，不过看在信息量够大，算是管饱吧。”红女王双手一摊，“这么烂的灵魂我留着没意思，就给消化了。” 　　“但是他的信息还留着吧？”楚千城忙问。 　　“嗯，关于娜塔莎的，还有薇奈萨的，都有。”红女王的脸色难得严肃了下来，“很多乱七八糟的权力斗争和争抢环节，不过罗伯特只是白冷池联盟隐藏在各大学府的联络员之一。因为偶尔发现了娜塔莎的珍种异能而被提拔重用。” 　　“果然。”楚千城兴奋地攥紧拳头轻轻一挥。 　　“你一定会觉得这件事很有趣。”红女王微微一笑，“娜塔莎的异能是创造机械生命。” 　　“神马！？”楚千城脱口而出。 　　“很有趣吧。她制造的机械体会拥有非常原始的，类似于植物，节肢动物，或者腔肠动物的生命特征，甚至会寻求自我繁衍和进化。”红女王柔声说，“她是一个真正的机械造物主。” 　　“难怪她会被白冷池联盟不惜一切地绑架。”楚千城同时感到惊悚和兴奋，浑身忍不住发抖。 　　当初他曾经以为艾莉也是这样的机械造物主，不过她能创造的是高阶智慧生命，而不是这种低阶生物。 　　甚至就算是森提诺都以为艾莉是这样的机械造物主，不惜一切手段想要夺取她。 　　而娜塔莎则真的是这样一个珍种级异能的拥有者。这几乎能媲美救世拼图了。 　　“不，她的异能虽然神奇，但是并不实用。在对付虫族或者创造利润方面，这个异能无法即时发生功效，只是拥有非常大的潜力。”红女王摇着头，“这是罗伯特灵魂中的记忆。显然白冷池联盟觉得这种异能想要发挥更大的功能，必须进行更加激进的研究。” 　　红女王轻轻摇了摇头。她可以轻松地读取楚千城的想法。 　　更加“激进”的研究意味着什么，楚千城非常清楚。在《枯骨镇》模拟的坏结局里，艾莉的遭遇历历在目。白冷池联盟对她做的人体试验必然是见不得光的。 　　“娜塔莎不是白冷池联盟绑架的。”红女王看出了楚千城的想法，“白冷池联盟只是一个信息提供商，真正出手的，是对生化研究拥有绝对话语权的集团。” 　　“所罗门宝藏……”楚千城神色沉重地点头。 　　正如森提诺所说，所罗门宝藏联合体是人类最古老的财团，在生物医学工程领域的积累无人能比，如果说谁能够将娜塔莎的异能利益最大化，那非所罗门宝藏莫属。 　　而这种利益的驱动，也是所罗门宝藏联合体绑架娜塔莎的动机。 　　这就是为什么图灵先生以高额悬赏，苦寻了20年，十几波名侦探到处打听却什么都查不到的原因。 　　娜塔莎的失踪是白冷池联盟和所罗门宝藏两大财团携手合作制造的绑架案，到处都是内鬼，这种案子怎么查？ 　　楚千城是得益于将薇奈萨的失踪与娜塔莎的失踪案联系到一起，才能很快锁定罗伯特，而且事先想到请能够吞吃灵魂的红女王来协助破案，这才大致找到真相。 　　即使如此，想要从所罗门宝藏手里找到娜塔莎的蛛丝马迹，甚至她的遗骨或者活人，仍然难上加难。 　　“所有的线索我都已经给你了，罗伯特只是一个小喽啰，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幸运了。”红女王摆了摆手，“我先走了，下次给我找个好吃的。” 　　“好的。”楚千城点点头。如果要和所罗门宝藏联合体作对，能吃的灵魂可太多了。 　　红女王在林荫道的尽头倏然消失。 　　楚千城怀着沉重的心事，独自一个人走在新翡冷翠分校的小径之上，反复思索着娜塔莎案的细节，以及他可以在里面找到的线索。 　　无数种娜塔莎被“激进”研究的情景浮现在楚千城的脑海里，他利用多线程迭代法去寻找一个可能破局的方案，却发现娜塔莎能够存活的希望几乎没有。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找回她的遗骨。 　　这对图灵先生来说，和永远找不回女儿同样的残忍。案情的真相，还是不跟他说为好……楚千城黯然叹息一声。 　　他一边思索一边走回艾莉的松岛红宝石，不知不觉拖了很长的时间。等到他坐进车子副驾驶的时候，艾莉已经踩着滑板呼啸而回。 　　“怎么了，想案情？”艾莉看到楚千城一副神游物外的表情，忍不住问。 　　“嗯……”楚千城茫然望向艾莉。 　　“嘻嘻，还是说和大美女马拉松接吻，正在回味无穷？”艾莉举起动平台，点开屏幕，投影到车前窗上。 　　在楚千城眼前是一页媒体平台上的大新闻《行动局局长之女大破娜塔莎案》： 　　行动局琼纳森局长之女阿曼达在幻影组副组长，新江户市的覆灭者圣丹斯的协助下，破获了一起二十年前白冷池女学员失踪案。 　　根据阿曼达口述，她在与圣丹斯探讨案情时，敏锐地发现了机械学院执行院长罗伯特.芬奇的可疑之处。 　　他曾经对当年的娜塔莎.图灵尾行和骚扰，并为了她更改学院成绩，讨她的欢心，在求爱未果的无能狂怒之下，绑架了娜塔莎.图灵。 　　同样的事情还曾经发生在阿曼达自己身上。在阿曼达遭受意外的时候，罗伯特.芬奇犹如跗骨之蛆追在她旁边大献殷勤，意图引起她的注意，这对阿曼达造成了极度的困扰，从此记忆犹新。 　　圣丹斯对娜塔莎案情的追查令她回忆起这段不堪回顾的过往经历，随即迅速锁定了娜塔莎案嫌犯罗伯特.芬奇，并与圣丹斯合力将其围堵在机械学院门口。 　　罗伯特.芬奇发现事情暴露，自杀身亡，现在他的住宅正被行动局探员们突击搜查，已经发现了娜塔莎失踪当日的遗物。 　　新闻中登载的全都是阿曼达和楚千城庆祝一般狂吻的超大照片，各个角度全有。 　　现在在这个新闻已经是各大平台热搜第一的大新闻了。 　　看着这些辣眼睛的照片，楚千城觉得是时候摆脱圣丹斯这具生化人躯体了。 　　“有探员去查罗伯特的住宅？”楚千城发现了新闻里的情报。 　　“没错，罗伯特就住在阿切特里区，所以我打电话给了梅瑞德局长，他派了雷蒙德去突击搜查，一下子搜到了所有的作案工具和娜塔莎遗物。他这回可立大功了。”艾莉说到这里，勉强笑了笑。 　　楚千城知道，她也在为图灵先生感伤。 　　“这件事我去跟图灵先生说吧。”艾莉沉默了片刻，忽然鼓足勇气说。 　　“我们一起去说吧。”楚千城低声说。 　　“……”艾莉望了楚千城一眼，缓缓点头。 　　“明天，我们去查金约柜失窃案。”楚千城轻描淡写地说。 　　“啊？” 第七十六章 金约柜之案 　　图灵先生的客厅里落了淡淡的灰尘。第一次到来时忙碌的安卓体们仿佛都已经下线。他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满是落叶的庭院，默不作声。 　　楚千城和艾莉在水母安卓体的引领下，再次坐到图灵先生的对面。 　　“圣丹斯先生……”图灵先生缓缓转过头来，朝着楚千城礼貌地点头致意，但是他好像已经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楚千城看了看图灵先生的手掌，他的手上正攥着一件石板灰色的校服西装外套。 　　“您已经领到了娜塔莎的遗物？”艾莉惊讶地脱口而出。 　　“琼纳森局长亲自送来的，算是给我一个了断。”图灵先生闭上眼睛，轻轻叹息一声，“二十年，终于结束了。” 　　楚千城和艾莉互望了一眼，都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琼纳森局长已经亲自和图灵先生说明了情况，这倒让他们省了很多的口舌。告诉家长儿女的死讯，这是最折磨人的一件事。 　　“圣丹斯先生，你有着惊人的直觉，只用了一天就查出了小女失踪的真相，艾迪生先生慧眼独具，能把你发展成俱乐部的联络员，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图灵先生语调沉稳，但是嗓音却仿佛苍老了十年，“新闻上说阿曼达帮助你破的案？” 　　“可以这么说。”楚千城苦笑，“她的八卦帮了我很多忙。” 　　“女人都是天生的侦探。”图灵先生也苦笑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来，“可惜，二十年前没有这样的人物啊。” 　　“图灵先生，你节哀顺变。”艾莉笨拙但是语气真诚地开口。 　　“放心，若丁探员，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人情债要还。”图灵先生温和地笑了笑，随即望向楚千城，“我明天就动手设计你新的战衣。” 　　“我并没有找到你的女儿。”楚千城摇了摇头。 　　“你给了我了断。这是一样的。”图灵先生举起手阻止了楚千城继续说话，“我必须找点事做。” 　　…… 　　从图灵家回到雷蒙德的新家，楚千城和艾莉心情都沉重异常。图灵先生毫无光彩的眼睛就仿佛坟墓中的幽灵。他的心已经死了，只是靠惯性活着。 　　雷蒙德和梅艾达已经做好了晚饭。简添欢居然也来了。三个人正坐在餐桌前尬聊。因为脑回路对不上，所以都是东一句西一句地乱扯。 　　“蕾恩！” 　　“圣丹斯！” 　　“可回来了！” 　　看到楚千城和艾莉回来，三个人兴奋地站起身，一下子找到了共同的话题。 　　“大新闻我们都看过了！” 　　“阿曼达和你打得火热啊！” 　　“靠美女破案，不愧是你！” 　　三个人争先恐后地询问着破案的详情，楚千城只能半真半假地搪塞了一番。 　　“一天破了二十年的大案，咱们幻影组在圣天使堡已经是传奇了。”简添欢兴奋无比地说，“我不得不把整个怪物实验室的设备都搬到咱们的安全屋……” 　　“这已经正式是我家了。”雷蒙德弱弱地补充了一句。 　　“……因为一大堆人赖在我的实验室不走，专门来和我套近乎。我完全处理不了。”简添欢继续吹嘘着，“连局长都亲自跑过来视察，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藏我的手办和抱枕。” 　　“你把它们都搬到我家里来也不是个事儿啊。”梅艾达不满地插嘴。 　　“我会申请再升级安全屋，增加足够的空间和设施做我们的临时基地。等我们走了，你们等于多赚一个豪华版积木别墅。我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利益着想啊。”简添欢眯着绿豆眼说。 　　“什么利益不利益，咱们什么关系，愿意住多久都行。”梅艾达顿时改口。 　　“无论如何，圣丹斯就是圣丹斯，我服了。”艾莉回想着整个案子的侦破要点，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就绝对想不到要走非官方渠道侦查新翡冷翠分校。” 　　“这个案子，我也出了力，是我找到的娜塔莎的遗物。”雷蒙德连忙邀功。 　　“蕾恩，这件案子算是结了吗？”梅艾达关切地问，“人可还没找到呢。” 　　“很可能已经被毁尸灭迹了。这件事不要再纠结了，只是让受害人家属徒增痛苦而已。”雷蒙德连忙拦住梅艾达。 　　“我和圣丹斯也是这么想的。他决定侦破金约柜失窃案了。”艾莉略有遗憾地看了楚千城一眼。 　　“喔~~~，终于！终于开始了！”简添欢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果只用一天时间就能侦破二十年未破的绑架案，那么城邦第一案金约柜失窃案就算用一百倍的时间，也就是一百天。一百天后，我就能够重归俄斐！” 　　“明天我们就去俄斐研究院一趟，调查现场。”楚千城斜眼看他。 　　“哦。”简添欢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那我立刻安排一下，以幻影组的名义申请，再加上琼纳森局长的推荐，应该能在一天之内拿到去俄斐研究院的通行权。” 　　简添欢无心吃饭，一溜小跑着躲到楼下的地下室去打电话作安排。楚千城则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本来他是决心不碰金约柜失窃案的。因为森提诺正要利用他的探案来把池水搅浑，掩护他带着密盒中的东西出逃。 　　但是如果他不去破金约柜失窃案，他就没有任何理由进入所罗门宝藏内部调查娜塔莎最后的下落。这不仅是为了图灵先生，同时他心底对于娜塔莎的珍种级异能也感到关切。 　　因为娜塔莎的异能和艾莉的异能太像了，这让他心头涌出无穷的遐想。强烈无比的好奇心驱使他不得不去查探金约柜失窃案。 　　当天晚上，楚千城、简添欢和艾莉进入了雷蒙德新家的豪华地下室。这里已经被简添欢布置成了类似怪物实验室的布局，只是更有生活气息一些。 　　他把自己的动平台插在房间中的工作台支架上，顿时有七八扇大型三维屏幕浮现出来，上面琳琅满目地标识着金约柜案件的现场照片、线索、案情分析还有简添欢自己的推测。 　　金约柜秘库因为装载着关系人类前途命运的救世科技，为了防止机械系强者的黑入，它被保存在隔绝械力的高导磁合金感应墙之后。 　　这座高导磁合金感应墙是某位机械系强者数百年前创造而成，可以感应外界加诸在墙外的磁场，在墙内形成电涡流，从而生成相反的磁场对消原磁场，从根子上瓦解了械力的入侵。 　　除了俄斐研究院，整个所罗门宝藏生化中心外墙也应用了这种技术。 　　除了这座感应墙之外，金约柜外还建筑了防止灵能、念力和异能的复杂禁制，完全瓦解了所有超凡潜入的可能性。 　　每一次打开金约柜，都是一个重大的日子，被称为开柜日。 　　在开柜日当天，所有对于金约柜科技的提取，都必须人工进行，将金约柜内部的救世科技研究资料按照目前的需求打印成物理文档人工运送出来，同时已经获得的研究成果，也会送入库中进行归档。 　　这件事情的进行会由四大组织，追光阵线城邦区联络员，联和精锐行动局和所罗门宝藏董事会一起监控。每一个环节都有几重审核，严格无比。 　　除非整个人类高层都被贿赂了，否则不可能有人在这个环节做手脚。 　　金约柜失窃发生的当天，也并非开柜日，而是开柜日刚结束三天后。 　　失窃当天整个俄斐研究院都炸锅了。 　　金约柜秘库竟然在俄斐研究院防守森严的防护墙内连根拔起，直接消失，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空地，连点渣都没剩下来。 　　所罗门宝藏的几只最强安保别动队全员出动，超过两千名C级以上的干员把俄斐研究院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一点线索。 　　行动局、追光阵线和四大组织第一时间派遣了外部人员协助调查。超凡体系最顶尖的高手全都出动了，四大体系中所有门类的超凡技能都被仔细调查过，没有发现任何使用技能的痕迹。 　　无论是监控回溯、记忆排查、甚至念力师的意志审讯都没有带来任何线索。为了这个案子，总共被调查的相关人员超过一万人。很多人被调查人员搞得精神错乱，结果没有挖出任何线索。 　　楚千城看了一圈金约柜失窃案的资料，感觉作案人下手干净利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这就给他省了不少事，他可不想明天去伪装查案的时候，真的一不小心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不管谁做的这个案子，他都没兴趣。反正救世拼图他已经找到了两个，超级城市未来可期，没必要再纠结金约柜的去向。 　　“圣丹斯，你看这个金约柜失窃案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要点？”艾莉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觉得干得漂亮啊。什么都没留下。”楚千城无意识地开口。 　　“圣丹斯，你还挺佩服作案人的嘛。”简添欢笑着说。 　　“哦，这是不是梦想之帮憧憬的一票大买卖？”艾莉想起了圣丹斯的背景。 　　“布奇和我怕是做梦都没想过这么大的手笔。”楚千城自嘲地一笑。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这件案子？”艾莉追问。 　　“我？”楚千城戒备地看着艾莉，“我没有办法。” 　　“呼……这么难吗？”艾莉用手指点着脸蛋，浮想联翩。 第七十七章 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 　　第二天早上，楚千城和简添欢做好了探查俄斐研究院的一切准备。圣天使堡第一时间通过他们申请的查案通行证。琼纳森局长亲自和所罗门宝藏高层打了招呼，所罗门宝藏当天就给了幻影组所有门禁的通行权限。 　　尽管艾莉再三请求，但是楚千城断然拒绝带她去俄斐研究院。 　　艾莉只能守在安全屋地下室，通过楚千城和简添欢佩戴的AR视镜来观察现场。 　　楚千城绝不敢带她去俄斐研究院。那里位于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内部，距离所罗门之钥研究所非常近。这可是燕程将艾莉偷出来的地方，说不定拥有艾莉的血型、眼纹、指纹等各种生理特征的资料，一旦艾莉出现在那里，立刻就会被发现。 　　艾莉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去所罗门宝藏，但是她似乎内心深处隐隐约约对这个集团也有着恐怖的直觉，她并没有对楚千城的拒绝感到生气，而是冷静接受了现实。 　　楚千城坐上简添欢驾驶的松岛红宝石，闭上眼睛默默思考着进入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后的行动计划。 　　这一次他们拥有包括俄斐研究院在内的所罗门宝藏最高通行权限。 　　这个最高权限的取得非常难得。这是他通过从美人鲨手里营救了阿曼达，从而和琼纳森局长结了善缘才弄到的。如果不是因为营救少女上的出色表现，幻影组不可能成为圣天使堡最倚重的探案组，获得调查金约柜失窃案的资格。 　　这个宝贵的通行权限不只可以打开层层设防的俄斐研究院大门，对于所罗门宝藏内所有研究机构也是通用的。 　　这意味着他可以随意出入所罗门之钥研究所。这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他内心深处有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渴望在这一次探案旅程中加以印证。这都需要他拥有进入所罗门之钥的权限。 　　“啊，真想看看俄斐研究院里那帮家伙看到我回来是什么表情……”简添欢的话在楚千城耳边响起。 　　“他们还会记得你吗？”楚千城忍不住逗他。 　　“你……你这太伤人了，我可是十八岁就进了俄斐的天才。”简添欢气哼哼地说，“当时我可受欢迎了，不知道多少女研究员对我目送秋波。” 　　“你确定她们眼睛没问题吗？” 　　“你别看我现在落魄了，当年我突破基因剪切技术的时候，不知多少研究员削尖了脑袋想要钻到我的科研组里。但是他们长得再漂亮也没用，我是不会和白痴工作的。”简添欢傲然地昂起头。 　　“你是对白痴有什么误解吗？” 　　“你今天特别针对我！为什么？” 　　“心情好。” 　　楚千城在座位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今天的任务只是额外的一次探险，并没有必须达成的严肃使命。艾莉也难得这么听话地待在家里。 　　他可以在未来世界放松心情，以游戏的心态去探访七大财团之首所罗门宝藏联合体的生化中心，见识一下未来最前沿的科研环境，顺便也体会一下简添欢旧日的生活，探一探这个和他命运纠缠的死宅身上到底有什么料。 　　就在这时，简添欢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楚千城恍惚间仿佛误入杀猪场。松岛红宝石的前车窗上突然出现警报，简添欢的驾驶权限突然被自动驾驶系统取消接管。 　　然后松岛红宝石横空一扭，在间不容发的瞬间躲开了从后面呼啸而来的一辆流线型高速磁悬浮轿车。 　　这辆轿车外型是犹如疾飞的蝙蝠，明艳的橙色车身和多层喷涂工艺让轿车外型充满了活力和动感。 　　松岛红宝石和这辆蝙蝠橙车同时停在了复兴区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的门口。但是松岛红宝石停得歪七扭八，几乎是被迫降停下来的。而这辆蝙蝠橙车却潇洒无比地凌空盘旋降落，一屁股坐在了停车位正中间。 　　楚千城和简添欢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腿都有点软。 　　“喂！你怎么开车的！公然违反交通规则，知不知道我们是谁？”简添欢狂怒地用力关上车门，插着腰就朝着蝙蝠橙车冲了过去。今天可是他王者归来的大日子，他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美梦，结果好心情全被这辆车给冲了。 　　楚千城看着简添欢一副开罚单的架势感到好笑。他很怀疑这辆橙车的主人会被交警吓住。 　　就在这时，橙车的车门升起，一团熟悉的红影映入眼帘。 　　阿曼达身穿一套酒红色西服短裙套装，手里拎着黑皮手包，从车里钻了起来。 　　“呃，你，我……”简添欢被阿曼达曲线玲珑的身材配上一身红的衣服给镇住了，眼珠子仿佛被吸在阿曼达身上，久久不能自拔。 　　“圣丹斯~~~~”阿曼达随手将自己的手包丢给了简添欢，迈着模特步朝着楚千城大步走来，一把揽住他的胳膊。 　　“你来干什么？”楚千城也被吓了一跳，“你今天没课吗？” 　　“切，有了你我还上什么课。给！”阿曼达将一封推荐信按在楚千城胸膛上。 　　楚千城打开一看，这竟然是琼纳森局长写给幻影组的亲笔信，推荐阿曼达跟随幻影组进行实习。 　　“你要进行动局？”楚千城顿时捕捉到了琼纳森局长的意图，他这是在有意培养的自己女儿积累功绩好在行动局里一路攀升。 　　“破案这么有意思，一次太不过瘾了。”阿曼达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楚千城，“唉，我就猜你还是这件战衣，所以我也只能穿红的。自从昨天的新闻之后，咱们两个衣服的配色已经进了时尚周刊。以后你要换衣服得跟我说，咱们搭配着来。” 　　“……”楚千城低头看着琼纳森局长的信，花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看来琼纳森局长给幻影组争取了最高通行权，并不是为了知恩图报，他还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够凑在幻影组身边再多捡个漏。 　　要是能够碰巧破了金约柜大案，那阿曼达就真的是捡漏之王了。可能琼纳森局长觉得自己的女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别看了，你们有我在，等于有了整个行动局在背后撑腰，这还不好吗？”阿曼达兴冲冲地说，“咱们要是再破了金约柜失窃案，我将来一定是城邦第一女神探。” 　　“这一次必须听我的。”楚千城冷冷地说，“多一句废话，我转身就走。金约柜失窃案我不是非破不可。” 　　“哇，好强势，我喜欢。”阿曼达抱住楚千城的胳膊，把头耷拉在他肩膀上。 　　“别动手动脚，破案不是约会。”楚千城抽回胳膊，用力一弹衣袖。 　　“好好好，这次你是主导，我当然都听你的。”阿曼达笑嘻嘻地松开手。一旁的简添欢这才巴巴地跑过来，双手捧着阿曼达的手包：“师父，不介绍一下吗？” 　　“这是简教授，幻影组组长。”楚千城朝简添欢举了举手。 　　“嗨。”简添欢眉花眼笑地望着阿曼达。 　　“叫我曼迪。”阿曼达笑着和简添欢握了握手，但是并没有拿回自己的手包，而是直接走到楚千城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有阿曼达在身边的原因，楚千城和简添欢在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受到了格外热情的欢迎。 　　所罗门宝藏最精锐的几只安保别动队都派出了得力干员为两人做向导，朝着中心处的俄斐研究院行进。 　　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是所罗门集团内部最大的研究中心，也是整个城邦区排名第一的科研机构。它的占地面积比坐落于新约克城的所罗门宝藏总部还要大五倍，光占地面积就已经超出了排名前十的其他研究中心的总和。 　　在生化研究中心内部，几乎是一个小型的城镇。里面不但有各种充满了科幻风格的大型建筑群，而且还有连接各大建筑群的交通路线和沿路的公园、小镇、商城、集市、学校、育婴所、医院等设施。 　　楚千城甚至还看到了一块专属于所罗门宝藏荣誉员工的墓地。 　　在生化研究中心门口，作为向导的几位安保别动队员引领三人坐上无人驾驶的电动车，穿过重重建筑群、街心公园和一个个居民小镇，终于来到了位于研究中心核心区的俄斐研究院。 　　这里的建筑风格一下子让楚千城梦回现实世界，所有的建筑结构都和五百年前的科技大厦一模一样，只是经历了五百年风霜，又陆续做了翻新和维护，多了无数岁月的沧桑。 　　在俄斐研究院门口，聚集了一大群西装革履的人。这些应该都是俄斐研究院的高层助理和俄斐内部特配俄斐别动队干员。 　　楚千城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他们是所罗门宝藏高层派来监视和引导探案进程的人员。他不知道这件失窃案所罗门宝藏的人是不是参与了，但是他知道没有一个高层希望这件失窃案牵连到自己的集团。 　　这些文武俱全的集团内部人员就是为了防止案情朝着自己不想要的地方发展。 　　这件事正合楚千城的心意，他反正也不想查金约柜之案。 　　“怎样才能把案情牵涉到所罗门之钥呢？”楚千城摸着下巴，积极地思考着。 第七十八章 弄假成真 　　楚千城、简添欢和阿曼达刚刚在向导们引领下来到俄斐研究院门前的广场，门口聚集的人群已经快步如风地迎了上来。 　　领头的男子穿着一身笔挺的海军蓝西服套装，白衬衫，浅蓝灰色领带，套装的剪裁与他瘦削的脸型和犀利的眼神极其般配。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国字脸，蒜头鼻，眼眶深邃，眼神莫测，脸上每一条刀削般的皱纹里似乎都蕴含难测的情绪，阴狠又或者只是冷漠，令人无从猜测。 　　“幸会，道格.丹顿。”这个人伸出手掌准确地递到了楚千城的面前，“所罗门宝藏集团的行政总监。” 　　楚千城和他轻轻握了握手，然后迅速抽回了手掌。道格.丹顿微微一愣，随即露出儒雅的笑容，转头扶住阿曼达的肩膀，和她行了一个贴面礼：“曼迪，杰克最近身体如何？” 　　“丹顿叔叔，我爸最近身子好极了，我获救之后，他甚至开了香槟庆祝，医生说他之前的病症是精神抑郁造成的。”阿曼达异常乖巧地开口。 　　她乖乖女一般的作风让楚千城生出怪异的感觉。道格.丹顿能够逼迫性格如此嚣张的阿曼达装模作样，这可不是一般的气场。 　　“简教授，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道格转过头来，望向简添欢，嘴角冷酷地斜向上扬起，露出一丝冷峻而意味深长的笑意。 　　“道格，我说过我会回来。”简添欢气哼哼地说，似乎一点也不怕道格。 　　“如果你重回S级研究员位置，我会组织一个热烈的派对，迎接你再回俄斐。”道格微笑着说。 　　“哼！到时候再说吧，我也不是特别想回来。”简添欢翻了个白眼。 　　楚千城这个时候倒是有点佩服简添欢，至少在所罗门宝藏集团的职场里，简添欢的强势一点不弱于道格。 　　“圣丹斯先生，这一次重新调查金约柜失窃案，集团非常重视，我会率领我的团队，全程协助你的侦破，为你提供全方位的帮助。这件案子发生后的20年，集团所有员工都在渴望着案情水落石出，重新找回失窃的科技。”道格语气真诚地说。 　　“这里提供酒水吗？”楚千城问。 　　他的问话让在场所有的所罗门宝藏职员都愣住了。探案的侦探需要喝酒助兴，这是他们没有料到的。 　　“啪！”道格抬手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扶住耳麦发布指令，片刻之后，一辆酒水车在安卓体的操纵下来到了俄斐研究院的门口。 　　“早听说圣丹斯先生是酒类爱好者，没有准备酒水实在是我的失误，请尽情品尝。”道格彬彬有礼地说。 　　“嗯。”楚千城走到酒水车前，伸手去拿上面的爱尔兰威士忌。但是旁边的俄罗斯伏特加却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一把攥住酒瓶，整瓶拿了起来，取出衣兜里的小酒瓶，喝光了里面的残酒，然后打开俄罗斯伏特加把瓶子兑满。 　　看着他嗜酒如命的样子，道格脸上的戒备一点点淡了下来。他微笑着抬了抬手：“我带你们到案发现场看看吧。” 　　楚千城伸着鼻子在小酒瓶口闻了闻酒香，随即点点头：“好。” 　　在道格的引路下，众人穿过了俄斐研究院复杂如迷宫般的回廊和厅堂，来到中央电梯入口，乘坐电梯直下七层，才终于来到了真正的俄斐看护所入口。 　　进入这个看护所区域之后，所有人都必须拥有最高通行权限。这里的厅堂、回廊、甬道和地板都是特殊合金做成，楚千城能够感到他的械力在这个区域里受到了很大的压制。 　　他转头看了一眼阿曼达，她的脸上也露出别扭的神色，显然她的灵能在这里也不能尽情地发挥。 　　来到看护所核心区域，道格引导他们穿过四重防护墙门禁，终于来到了存放金约柜的中心区。 　　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空间。这片空间里的照明，都是后来才安装进来的灯光系统。 　　楚千城装模作样地在空间里四处溜达，脑子里仍然在想怎么去所罗门之钥研究所。阿曼达和简添欢则开始真正地四处打量，玩起了侦探游戏。 　　道格和他身后的一群团队成员则紧跟他们身侧，监视着他们每一个行动，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和焦虑。楚千城心头一阵烦闷，忍不住拿出小酒瓶，喝了一小口伏特加，舒缓一下精神。 　　“这里完全无法使用任何灵能魔法……”阿曼达望向楚千城。 　　“械力也不行。”楚千城摇了摇头，这都已经写在了案情档案里，阿曼达肯定是没看。 　　“四系超凡能力都被限制到了极致，没人能在这里施展技能。”道格连忙肯定地说。 　　“我想到啦！”阿曼达忽然兴奋地举手，“有人挖了一个地下通道，从地下挖上来，把看护所地板给挖通了，然后……” 　　“曼迪，我们的四重防护罩是同心正六面体，上下左右前后都有考虑到。”道格低着头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说。 　　“但是这个想法是好的。”简添欢眯着眼睛尬夸了一句。阿曼达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品酒的楚千城，脸顿时红了。 　　“有没有可能是内部人员干的？”简添欢积极争取表现，“比如进入金约柜秘库的员工，手里藏了小型激光锯，他一点点把金约柜锯成小块，然后埋到地下，等到之后有机会了再一点点挖出来分批带走。” 　　“简教授没进过金约柜吧？”道格微笑着说，“那不是一块东西，而是一座档案馆，要在每次进入金约柜的规定时间锯掉整个房间，假设他们无法运用超能力，只能用普通人工，需要花费十年，或者二十年。” 　　楚千城忍着笑偷看简添欢郁闷的样子，感觉他可能是肖恩克的救赎的忠实拥趸。 　　“假设这里不禁锢超凡能力，有什么超凡能力可以把金约柜运走吗？”楚千城不敢显得太不上心，随口问了一句。 　　“但是这里是无法使用超能力的。”道格立刻否定了他的臆想。 　　“我是说假设。” 　　“这我只熟悉念力体系，不太清楚是高阶念力技能里是否有搬空整个房间的力量。不过在我的等阶之内，没有任何技能可以做到。”道格一脸遗憾地摇摇头。 　　“械力是肯定做不到的。”楚千城点点头。 　　“魔法可以，异能也可以！”阿曼达立刻兴奋了起来，这可是她熟悉的领域了。 　　“哦，你说说。”楚千城偷看了一眼自己AR视镜上的时间，准备再扯一会儿蛋就把方向引到所罗门之钥研究所上去。 　　“魔法就是类似瓦尔基里之约，它可以生成魔法阵，把特定区域内的敌人传送到另一个地方。你在新江户市不就碰到过一次吗？那是把到达圆环中的敌人传送到中心区域的魔法阵内灭杀。”阿曼达得意地望向楚千城。 　　想不到她也看了《疯子圣丹斯》……楚千城心里又把查理杀了一遍。 　　“异能系的也可以，我记得我就碰到过能够变形成抹香鲸大小的虚空鳗鱼的家伙。他要是能够钻到这里来，一口就把金约柜吞走了。”简添欢激动地卖弄着他仅有的超凡见闻录。 　　“哎，还有这种东西，有意思。”阿曼达脑子里顿时开始脑补。 　　“但是，这是建立在门禁失去作用的前提下的。这里的门禁完好无损，所以这是一起密室……呃……密室失踪案。”道格对于这种开脑洞的游戏毫无兴趣。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侦探不靠搜查证据，而是先靠开脑洞来断案的。 　　不过圣丹斯是蛮帮人，还是最离谱的梦想之帮模范成员，他的团队要是按部就班的探案，那就更奇怪了。 　　道格不动声色地也查了一下时间，他这个日理万机的行政总监每一秒钟都有一百件事要处理，他渴望这场闹剧尽快结束。 　　“挖洞的异能者这件事不太可能，因为他身子那么大，吞下金约柜的时候，身体必然会穿破墙壁，破坏四重门禁。既然现场一点痕迹都没有，咱们可以排除异能者。”楚千城按照简添欢和阿曼达的思路胡诌起来。 　　道格看了看天花板，度日如年。 　　“那就是魔法喽，空间传送阵，耶！”阿曼达伸手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在外面释放空间传送阵动静太大，必须找一个室内空间来释放，这样才能掩人耳目。但是也不可能在俄斐研究院之内，这不等于瓮中捉鳖吗？应该是一个距离这里不远的其他建筑。”楚千城终于说到了正题，“丹顿先生，附近距离俄斐研究院最近的建筑是哪儿啊？” 　　“所罗门之钥研究所。”道格的神色微微一变。 　　楚千城仰头喝了一口酒：“吖！行吧，我们去那儿四处看看。” 　　“哇，就这么决定是空间传送阵了？”阿曼达略感突然。 　　“这不都是你说的吗？先按照你的思路走走看嘛，城邦第一女神探？”楚千城一顶高帽直接怼脸上。 　　“嗯哼……”阿曼达昂起头来，“虽然还不是，但是我相信自己有这个潜力。丹顿叔叔，带我们去所罗门之钥看看吧。” 　　道格不动声色地看了身边的一名安保人员一眼，这个人立刻缩到众人背后，手扶耳麦，捂嘴细语。 　　“当然可以，”道格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举手引路。 　　楚千城心里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第七十九章 所罗门之钥 　　道格脸上不自然的笑容虽然不明显，但却让楚千城感到非常别扭。他一直害怕的事就是查案的时候一不小心查到了线索。对于害怕的事情，人总是特别敏感。所以道格这个不自然的笑容，迅速鸣响了楚千城内心深处的警钟。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破案的关键真的在所罗门之钥？……楚千城有点懵圈，怕什么来什么可还行。 　　但是他想要找的娜塔莎和相关信息也在所罗门之钥，不可能因为怕找到金约柜失窃案的线索而放弃他的目标。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悄悄走在了阿曼达和简添欢的前面，暗自下定决心，在接下来的搜索中，他必须占主导地位，就算找到了金约柜失窃案的线索，也可以主动忽略。 　　在道格的引领下，众人来到了就在俄斐研究院隔壁的所罗门之钥研究所。这里也是所罗门宝藏的核心研究所之一。 　　楚千城看着门口列队迎接道格的所罗门别动队，心里暗暗感怀，这就是燕程当年加入的安保别动队。想到燕程竟然能从这种森严的环境里救出艾莉，他心里不禁生出钦佩之情。 　　进入所罗门之钥研究所后，楚千城明显有一种感觉，这里的环境似乎比俄斐研究院要舒适得多，更有一种人文气息。 　　俄斐研究院给人的感觉是神秘、戒备森严、充满了前沿科技中心应有的紧张刺激，在里面的每一个人包括研究员或者员工都显得行色匆匆，繁忙异常，待人接物满是机械感和冷漠感。 　　所罗门之钥这里反而显得舒缓柔和了很多。包括光照也是柔和的暖黄色家用照明，厅堂回廊的布局带有温暖随性的热带气息，给人一种居家度日的闲适感。 　　研究所内的休息厅，会议室和茶水间室内布置别具匠心，充满了自由开放的氛围。在这里活跃的研究员穿的都是休闲服，看到来访的楚千城等人会笑着打招呼，丝毫没有对外人的紧张戒备。 　　楚千城直觉感到人在这样一种环境里，才能够被激发出更大的创造力。他扭头看了简添欢一眼，发现他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着迷，东看西看，眼馋不已。 　　身为研究员的简添欢自然更知道哪里的研究环境对自己更好。 　　“简教授，你从来没来过这儿吗？”楚千城好奇地问。 　　“没有。我就是冲着俄斐研究院才应聘所罗门宝藏的，所罗门之钥我都没听说过，从没来过一次。”简添欢东张西望地说，“这里环境还真不错。比俄斐那种紧巴巴的氛围可强多了。虽然没有俄斐有名……” 　　“呃，这里是我们培养自己体系内出身的研究员的地方。氛围比较接近学院的风格，可以激发年轻人的创造力。”道格立刻解释道。 　　“我毕业后要是能在这里进修就太幸福啦。”阿曼达由衷地说。 　　“有机会的。”道格立刻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现在怎么办？到哪儿去找？”阿曼达望向楚千城。 　　“嗯……”楚千城又喝了一口酒，“丹顿先生，你做向导吧，你觉得哪里值得看就带我们去看看。” 　　“我带路？”道格微微一愣。 　　“对啊，丹顿叔叔，这样你就和我们一样成为了探案者，这不是很有意思吗？”阿曼达兴奋地说。 　　“加入传奇的幻影组，这是我的荣幸。”道格脸上顿时轻松了下来，“那我们就一间间实验室逛逛吧。” 　　“等一下，能用一下这里的洗手间吗？”楚千城忽然问。 　　“当然，在那里。”道格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间。楚千城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看着阿曼达和道格怪异的目光，简添欢挠了挠后脑勺：“哈哈，他……自从被我从植物人救活之后，肾一直不太好，到哪儿都先找厕所。” 　　“少喝点酒嘛。”阿曼达忍不住说。 　　道格低头抿嘴一笑。 　　楚千城进入了厕所的单间后，迅速以超级黑客技术搜索了一遍房间，确认周围没有隐藏的追踪和监控后，他立刻解开自己的战衣衣扣。 　　丁零当啷，一堆土豆安卓体从他的衣服内部夹层里掉了出来。这群土豆安卓体正是艾莉借给他使用的。它们可以随时和艾莉的AR视镜交换信息，将探查到的情报即时分享给艾莉和楚千城。 　　在探查新翡冷翠分校的时候，楚千城就借用了一批土豆安卓体以备万一。艾莉也乐意共享土豆团。但是当时探案过程非常顺利，楚千城没机会利用玩家们的优势进行探案。 　　今天的探案，楚千城的计划本来是自行到所罗门之钥研究所搜查各个实验室，寻找娜塔莎.图灵遗体可能存在的线索。 　　但是，现在事情复杂了。道格的表情表明金约柜失窃案和所罗门之钥有着某种联系，这个时候道格必然如影随行，死死吊在幻影组的身边，严格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做出针锋相对的部署。 　　楚千城只能钻洗手间，关门放玩家，让土豆团担起寻找娜塔莎.图灵的重担。 　　楚千城让土豆团在厕所单间的地面上围成一圈，拿出手中的动平台，调出三维屏幕，在上面显示出娜塔莎.图灵的照片，以及将她老化二十岁之后的照片，同时将她失踪时衣物、首饰、手包、钱包等照片一一给土豆团观看。 　　这些信息都是森提诺给他的文档中整理归纳出来的。所有物品信息都截取自娜塔莎.图灵失踪以前的照片。 　　“人可能已经找不到了。她的衣物都已经在罗伯特家中发现。但是这里的首饰、手包、钱包都还没有找到。这是仅有的线索。你们谁看到任何类似的东西就摄像上传给我们。”楚千城压地嗓音用中文说。 　　土豆团纷纷点头。这就再次实锤这帮土豆安卓体是玩家，还是国内玩家。 　　楚千城看了一眼厕所的通风口：“这通风口你们能自己上吗？” 　　土豆团再次点头：“滴滴滴哒！” 　　他们的小手小脚吸附在墙壁上，犹如一群土黄色小壁虎，排着整齐的队列爬上墙，掀开通风口盖，浩浩荡荡爬进去，然后再用细细的小手从里面抓着盖子，将它重新盖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美无缺。 　　楚千城暗自怀疑在现实世界，他们是不是进行过这方面的训练。 　　楚千城启动水箱冲水后，从单间里出来，摸了摸腰上的吞尾蛇，推开了厕所大门。 　　远处正在等待他的阿曼达和道格等人似乎在听简添欢说话。他快步走到简添欢的身后。 　　“所以，大家不需要担心，夏夏酱非常安全。她虽然已经到了年龄，但是圣丹斯现在属实有心无力。”简添欢一脸确信地说着。 　　楚千城轻轻将手扶在简添欢胖墩墩的肩膀上，他差点哭出来：“你走路没声的吗？” 　　“这边请，咱们先从被子植物实验室开始吧。这里是我们研究能够在荒原上重塑被子植被技术的实验室，实验室内的项目包括……” 　　道格如数家珍地介绍着所罗门之钥实验室的项目构成和人员配置，完全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化解了刚才一瞬间的尴尬。楚千城、简添欢和阿曼达装作听得很用心，但是各怀心事。 　　每到一处实验室，阿曼达就兴冲冲地东看看，西望望，试图找到一丝空间传送阵的蛛丝马迹。楚千城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她折腾，偷偷观察着道格的眼神。 　　他带着众人参观的实验室基本上都是人畜无害的表面工程。他的神情也一点不紧张。 　　楚千城耐心等待着土豆团回馈的信息，并跟着道格一间间逛着实验室和会议室，全当是做了一个所罗门之钥研究所的参观访问，为自己现实世界制作的游戏收集一些灵感素材。 　　但是，简添欢却越逛越觉得不对劲。身为曾经的S级研究员，他知道核心研究所项目的等级划分。现在道格带他们观看的实验室里，项目的级别顶多就是AA级，没有一个S级研究项目。 　　作为可以坐落在俄斐研究院旁边的核心研究所，一个S级项目实验室都没有也太过分了。 　　简添欢逛到一半就阻止了道格继续带路：“道格，你带我们参观的都是次级实验室，这里的核心实验室我们也要看看。” 　　“这个嘛……”道格的眼神一变。 　　“丹顿叔叔，我们的通行权限是最高级别的，按道理我们可以看所有的实验室。”因为楚千城一路的纵容，阿曼达对于破案的执着此刻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她真的开始以为自己的气运正带着她走向侦破金约柜之案的光明大道。 　　“道格，你这里莫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简添欢是三个人里面最想要破案的一个。这是他重回俄斐的通行证。而且他和道格的关系，一直是最不好的。当初他被裁撤，就是道格做的手脚。如今有圣丹斯撑腰，还有阿曼达挑事儿，他直接冲了。 　　道格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沉，随即他露齿一笑：“当然，我也是从外围开始介绍，以免遗漏任何一处地方，马上我就会介绍S级项目实验室。” 　　楚千城看到道格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自己的耳麦，显然是让部下们开始准备对S级项目实验室清场。 　　楚千城抿了抿嘴，心里格外紧张。他希望道格清场的时候能够消除金约柜失窃案的线索，但是却又不希望他同时消除了娜塔莎失踪案的线索，心里无比纠结。 第八十章 发现线索 　　所罗门之钥研究所的顶层被制造成了半圆形，数十万盏奇异的灯具拼合在一起，构成穹顶结构，形成一个半球形屏幕，屏幕上按照新翡冷翠的时间节点放映出地球核爆之前的四季风景，并模拟了各种自然光效果。 　　在这些复杂精妙的照明系统下，进入顶层的人们就仿佛真的一下子走进了五百年前的地球，来到了夏末秋初的艳阳天之下。 　　在穹顶之下是一个结构精致，曲径通幽的大花园，到处都是五百年前的花卉和植被，到处飞舞着珍奇的蝴蝶和飞鸟。各种各样的生态维持系统与花园的景致完美融合，支撑着这里所有生物的生存和繁衍。 　　在花园的树木和花草掩映下，伫立着一个又一个外观犹如圆木搭建的实验室。这些实验室的周围，风景秀美，仿佛置身于茫茫林海之中，一眼望去，视野开阔，让人神清气爽。 　　“喔……”简添欢冲到这虚幻的丛林之中，东张西望，感慨万千，“这里环境简直比俄斐研究院好太多了。” 　　“只是在装修上花了些功夫。”道格不在意地摆摆手，“俄斐研究院的内部结构更加坚固牢靠，比这里安全级数高多了。” 　　他带着探案三人组来到了第一座实验室的门前，引领他们进了屋。 　　这里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被子植物，楚千城虽然是五百年前的人，但是很多植物他根本没见过。 　　“喂喂喂，这是我的基因剪切技术拼合的基因链进化的全新植物吧？”简添欢瞪大了眼睛。 　　“你的技术只是极大加速了DNA剪切后的修复过程。你走后，你的项目就被转到了这里，并取得了决定性突破，我们终于可以定向生成基因分子结构，构筑多种独特的基因链。”道格若无其事地说。 　　“在我的项目组里，我已经可以自行剪切和拼合被子植物基因链，这都是我的成果！他们根本没有取得什么决定性突破，都只是我的追随者而已！”简添欢的绿豆眼变成了红豆眼。 　　“何必如此多愁善感，简教授，你的项目取得进展，这不是件好事吗？你为人类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道格微笑着问。 　　“我的智慧树金枝，我的S级！”简添欢痴痴地看着实验室内的植物，一脸绝望，“都没了，都被抢了。” 　　看着他生无可恋的样子，阿曼达一脸尴尬。楚千城也作出不忍直视的表情。他非常明白道格的心思，这就直接废了一个参与办案的人员。这其实也好，他也不希望简添欢突然小宇宙爆发，一眼看出金约柜失窃案的线索。 　　至于简添欢失去的项目，他决定以后有时间再好好了解一下，也许这和简添欢与自己的命运产生交汇有关。 　　“我们到其他实验室看看吧。”阿曼达忍不住说。简添欢此刻散发的负能量相当惊人，她再迟钝也受不了。 　　道格露出礼貌的微笑，点头引路。 　　后续的几个实验室的参观并不顺利，简添欢时不时地情绪失控，与道格时断时续地争辩和吵闹。道格维持着良好的仪态，以他公事公办的语气将简添欢怼得怀疑人生。 　　阿曼达花了绝大部分时间调停两人之间的纠纷，楚千城则做出饮酒取乐的姿态，实际上偷偷把实验室内部的门禁和监控系统全部黑入，暂时离线，并把实验室的位置群发给土豆团，让它们迅速到这里来进行探索。 　　因为道格已经将这些实验室清场，所以这里几乎没有研究员在工作。土豆团可以在探案组离开之后，依次在这些实验室进行地毯式搜索。 　　在进入天台上最后一个实验室的时候，阿曼达、简添欢和道格都已经露出了疲态。所罗门之钥的S级实验室数量相当多，而且内部房间更多，道格带他们一个个房间的溜达，运动量等同于完整逛一次故宫。 　　这最后一间实验室全部搬空了，到处都是装修的标牌。标牌上画着醒目的标志，似乎是这个项目组特有的标志：一座蓝色的警用电话亭。楚千城看了一眼地面和墙壁，有一些不明显的新近搬动和碰撞的痕迹。 　　“这里原来是进行野外营地照明系统研究的，希望尽可能节省能源地实现最大照明效果，提升建设新城镇的施工效率。”道格淡淡地说，“后来项目被取消了，这里也空了出来，准备改一下装修风格，引入新项目。” 　　阿曼达和简添欢双眼无神地看着实验室内部的一片凌乱，毫无探索的冲动。楚千城在实验室溜达着左看右看。道格跟在他身边，虽然脸上有一丝疲惫，但是精神上却仍然保持着高度关注。楚千城甚至感到他此刻的专注力比之前都高。 　　楚千城把这个实验室在AR视镜中标记了一下，随即做出一股不耐烦的样子：“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呼！”简添欢和阿曼达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的探案热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一无所获的沮丧感堆积而越来越小，如今已经是负数。这场充满了迷梦的探案游戏对他们而言已经结束了。 　　从实验室走出来，楚千城隐约能够感到道格精神状态的放松，他也做出了一丝轻松的样子。他把手里的酒瓶放回到衣袋里，转头对道格说：“能在天台上休息一下吗？” 　　“哦，当然。”道格顿时明白了楚千城的意思，“我会让服务人员送来酒水和工作餐。我推荐在库姆兰池塘边的凉亭里享用餐饮，那里景致是最好的。” 　　楚千城点头致意，一脸满足的模样。简添欢此刻又累又饿，处于半宕机状态。阿曼达虽然是超凡者，但是没进行过相关军事训练，也是疲惫不堪。道格引领他们来到库姆兰池塘边的凉亭，他们立刻快步走过去坐下。 　　楚千城坐在简添欢的身边，悠闲地翘起二郎腿，靠在亭柱上欣赏库姆兰池塘的景色。 　　这里被做成死海的景致，池塘里有仿佛盐池一般的莲叶状造型，中间有棵死树，池塘的水色被照明灯光打成了玫瑰红色，非常漂亮，周围一片开阔苍茫的风景，与凉亭处的绿树成荫形成对比。 　　看到这里的风景，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精神愉悦的感觉。 　　很快有人送来了酒水车和丰盛的午餐盒，简添欢犹如恶鬼投胎一般大吃起来，化悲愤为食欲。阿曼达虽然想要保持仪态，但是人饿了，所以吃得也很快。 　　楚千城一边吃，一边喝酒，同时不动声色地追踪着土豆团的动态。他之所以选择在所罗门之钥天台吃午餐，就是为了等待土豆团的搜查结果。 　　土豆团按照楚千城规划的路线，趁着道格清场后的时机，跟在楚千城等人的身后，一个接一个地搜查所有的实验室，包括楚千城做了重点标记的最后一个空实验室，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没放过，然而却一无所获。 　　在楚千城等人坐下来吃饭的功夫，他们已经发来了调查结果。 　　道格麾下团队的清场做得相当到位，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无论是娜塔莎失踪案还是金约柜失窃案，都无迹可寻。 　　楚千城坐在凉亭里吃着午餐，味同嚼蜡。 　　就在这时，他在AR视镜里突然发现了一张土豆团拍摄的照片。这张照片里的装备他刚才在道格主导的参观中并没有看到过，是众多道格隐藏的试验设备之一。 　　但是楚千城却对这个装备非常眼熟。他凑近了观看，震惊地发现这是个维持特定温度和湿度的冷柜，与他在水晶宫见过的人造大脑储藏柜十分相像。 　　因为人造大脑的生化结构特殊，如果要长期维持的话，需要特制的冷柜储存。 　　提供特定保存环境的冷柜系列产品，是由所罗门宝藏集团属下生命之泉生物医学器材公司垄断，所以这种特制冷柜款式在人类三大区都是统一的。 　　楚千城靠冷柜外型就知道它保存的东西和人造大脑所需的恒温条件一模一样。 　　所罗门宝藏内部也有类似于水晶宫的生化合成脑技术？！ 　　楚千城内心深处感到震惊。他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冷柜所在的位置。它处于继续研究简添欢项目的第一间实验室库房里。这个库房和储物间差不多，里面还堆积着很多其他的设备仪器。这些仪器上已经积了一层细灰，不像是刚放进去的，而像是摆放了很久没人动过。 　　所有仪器中，只有这台冷柜依然有着电力供应，其他仪器都仿佛废弃了一样。 　　楚千城感到有必要对这个冷柜进一步调查。 　　虽然吃得很慢，但是午餐终于还是吃完了。楚千城拖无可拖，只能和简添欢和阿曼达一起，在道格引领下离开天台。 　　就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楚千城突然又收到了土豆团的一张照片。 　　一个土豆安卓体拍到了天台上工作的研究员聚集在一间会议室中的照片。这是道格团队清场的时候，把他们临时转移到了这间隐秘的会议室中，躲过了与探案组的见面。 　　这里研究员不是很多，能够在天台实验室工作的研究员都需要相当过硬的资格，而且必须是所罗门宝藏内部出身。 　　楚千城一个个地看过去，发现土豆安卓体在一个研究员身上做了标识。他顺着标识一看，猛然看到这个研究员的手上戴着一枚造型精美独特的戒指，上面有一株别致的四叶草造型。 　　这是娜塔莎失踪时戴的戒指，图灵先生为她特制的毕业戒指。 　　“找到你了。”楚千城长舒了一口气。 第八十一章 交底 　　在离开所罗门之钥研究所之前，楚千城又一脸不好意思地跑去同一个厕所解手。道格已经见怪不怪。阿曼达似乎也开始相信简添欢关于圣丹斯之肾的传闻，顿时感到索然无味。 　　从同一个通风口内，土豆团齐装满员，浩浩荡荡地爬出来，顺着楚千城的后脖领钻入他的战衣夹层里密密麻麻排列好。 　　这一次所罗门宝藏的大探秘总算没有空手而归，至少找到了一个线索和一个值得关注的秘密设备，收获颇丰。楚千城振了振战衣，算是向土豆团表达了一下赞美之情。他的衣服里顿时响起了亲切的滴滴哒哒之声。 　　楚千城心满意足地走出洗手间与简添欢和阿曼达汇合，心里已经开始计划如何针对戴着四叶草毕业戒指的研究员进行深入探查的方案。 　　这个时候，简添欢忽然伸手拦住他，一双绿豆眼精光四射：“圣丹斯，这里既然没有找到空间传送阵的痕迹，说明沿着这个思路走不通，不如再回俄斐研究院现场探查一番，我总觉得咱们漏了些什么东西！” 　　“不是吧？”阿曼达有气无力地抗议。她已经有点累了。她还从来没有为了一件事情这么努力过，她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尽力了，需要休息。 　　“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就回去，好不容易拿来的最高通行权限就浪费了，以后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破案。今天，我们应该再努力一下。”简添欢脸色通红地说。 　　楚千城知道他因为吃过了工作餐，精神恢复了。这货因为自己项目被别人抢夺，更加想要破金约柜失窃案，重回所罗门宝藏，把项目再夺回来。 　　道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楚千城。 　　“丹顿先生，我们已经去过了俄斐研究院，你不用再陪我们去一次，忙自己的事吧，如果我们发现了什么，会和你知会一声。”楚千城微笑着说。 　　“好吧，抱歉我的确有些事情需要立刻处理。”道格从楚千城这一天的表现上基本可以看出他对于破案的兴致并不高，属于应付事儿的心态，所以他的戒备之心减弱了不少。 　　他让几名安保别动队的高层引领楚千城等人再次回到俄斐研究院勘察现场，自己则去处理集团内部出现的别的问题。 　　楚千城、简添欢和阿曼达在空空如也的现场又开始了枯燥无聊的现场观察。 　　“这里干干净净，有什么线索也早被到这里的名侦探清空了。”阿曼达开始为懒惰找借口。 　　“再看看，再看看。”简添欢瞪着绿豆眼，犹如一只胖猎犬在屋子里东闻闻西嗅嗅，试图找到什么看起来可疑的东西。 　　楚千城一边在AR视镜里观看着土豆团们拍摄的所罗门之钥内部录像和图片，一边陪着简添欢东看西看。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两个小时。简添欢的执着在这两个小时的努力中灰飞烟灭。巨大的失落和疲惫彻底征服了他的身心。他一屁股坐在空地上，绝望地垂下了头：“看来我是永远回不来了，我的项目啊……” 　　“……”阿曼达靠在入口处的门框上，一边玩着动平台一边斜眼看着楚千城，似乎在为他有这么一个拉胯的同事而感到悲哀。 　　“没什么就走吧，今天回雷蒙德家吃点好的。”楚千城破天荒地试图安慰一下简添欢。 　　“我现在吃龙肉都不香。”简添欢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出门，结果起来得太急，头一晕，身子撞在了门一侧的照明系统支架上。楚千城连忙上去把他扶住。 　　就在这时，楚千城敏锐地感到周围的墙壁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他扶住照明系统支架，忽然看到支架上挂着一枚左右晃动的标志，标志上画着一座蓝色的警用电话亭。 　　这个标志他很眼熟，这正是所罗门之钥研究所那个实验室被搬空的项目组里的标志。 　　楚千城悄无声息地用AR视镜对着这个标志拍了一张照片，并没有声张。 　　坐着电动车穿过重重小镇和公园回到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门口，阿曼达和简添欢都是一副恨不得赶紧回家的模样。楚千城也作出略感失望的姿态，与阿曼达挥手作别，并主动担任驾驶员，带着已经什么都不想干的简添欢回雷蒙德家。 　　雷蒙德家里上层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在地下室里。 　　楚千城带着简添欢一进地下室，就看到雷蒙德、梅艾达和艾莉都聚在地下室的主厅里，观看着三维屏幕。屏幕上是通过楚千城眼中佩戴的隐形AR视镜录下来的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的全景录像。 　　“哇，这里好大啊，简直就是一个城中城！”梅艾达发出羡慕嫉妒恨的感叹。 　　“幼儿园、学校、研究所、墓地，从摇篮到坟墓啊……”雷蒙德感慨万千，“可以在这个研究中心工作一辈子。” 　　“你们的重点都放在哪儿了。我们是为了查案呀。看看室内的录像嘛。”艾莉抗议着。 　　三维屏幕上转而播放所罗门之钥研究所的室内装饰和布局，天台上的公园、实验室和穹顶风光。 　　梅艾达和雷蒙德又是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感叹。艾莉烦躁地站起身，这才看到楚千城和简添欢已经进屋了。 　　“简教授，这就是你以前的工作环境？”雷蒙德也跟着站起来，劈头就问。 　　“我……我从来没在所罗门之钥工作过。都是在俄斐研究院。”简添欢感到无比扎心，“唉，这么好的环境都不是给我的。全是给所罗门宝藏内部人员的。” 　　“什么才是所罗门宝藏内部人员啊？”艾莉忍不住好奇地问。 　　“唉~~~~”简添欢低下头，“就是所罗门宝藏董事和管理层本家的孩子。集团内部里到处都是血统论的拥护者，像我这种靠天分和奋斗出头的外来人员，根本轮不到这么好的待遇。俄斐研究院听上去高大上，哼！全都是所罗门宝藏的门面工程，真正的好东西他们全都塞在所罗门之钥了。” 　　“比如说你的项目？”楚千城揉着眼睛。 　　“就是啊。我的项目在俄斐研究院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人力物力的支持，全靠我一个人凭自己的人脉找来设备钻研，我手下的研究员一个个都是歪瓜裂枣，没一个给力的。结果我一走，立刻把我的项目分给了所罗门之钥项目组……”简添欢眼圈又红了。 　　艾莉等人看了看楚千城。楚千城叹了口气。简添欢这一天里已经不知道哭诉了多少次，简直是祥林嫂附体。 　　“好了，添欢，你的项目咱们先放一放，先把手里案子清一清吧。”楚千城沉声说。 　　“什么案子，不就是金约柜失窃案吗？”简添欢揉着眼睛抬起头。 　　“现在我说的信息非常重要，关系到所罗门宝藏集团的隐秘，把所有的电子仪器都下线。艾达，雷，给我找点蜡烛来。”楚千城说着取下眼中的AR视镜，脱下了战衣丢在沙发上。 　　战衣里的土豆团们纷纷从夹缝里跑出来，凑到艾莉的身边。艾莉安抚了他们一番后，果断将所有安卓体关机。 　　雷蒙德和梅艾达手脚麻利地从地下室储物柜里拿出蜡烛点上，然后关闭了家里所有的电子仪器，包括动平台。 　　所有人都凑到楚千城身边坐下。 　　“我今天发现了确凿证据，与娜塔莎.图灵的失踪案有关。”楚千城说到这里眼神凌厉地望着所有人，“这件案子远没有结束，绑架娜塔莎的幕后黑手，已经确定和所罗门宝藏集团有关系。” 　　屋子里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面面相觑。 　　“喂，这件事很麻烦啊。”简添欢第一个开口，“所罗门宝藏是七大财团之首，他们要谁消失，那这个人就真的没了！这件事，有阿曼达来帮忙都不好使，琼纳森局长的后台可没有所罗门宝藏集团硬。” 　　“难道不是白冷池联盟动的手吗？”艾莉忍不住问。 　　“不，是两个集团联手做的。”楚千城摇了摇头。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互相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这两个巨头联手犯案，他们可根本惹不起。 　　“这件事情，我们幻影组会追查下去。但是，我需要用自己的方法来处理，而且会牵连出白冷池联盟和所罗门宝藏。”楚千城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艾莉一眼。 　　艾莉抿着嘴艰难地点了点头：“明白。” 　　“土豆团发现了两个线索。一个是所罗门宝藏里的一个研究员戴着娜塔莎失踪时佩戴的四叶草戒指，一个是一台可疑的恒温柜。这两个线索我会独自追查。”楚千城压低了声音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我们？你把这件事保持机密，不对任何人说不是更好吗？”艾莉奇怪地问。 　　“……”楚千城沉默了一下，“是这样，这件事也许会牵连到你们，如果查得水落石出，我们就必须做好逃出新翡冷翠的准备。” 　　“啊？”雷蒙德、梅艾达和简添欢都惊呼了起来。艾莉看着楚千城，陷入了沉思。 第八十二章 相认 　　“你到底是什么人？”艾莉看着楚千城，忽然严肃地问。 　　圣丹斯作为一个原本一无所有的悍匪，如今已经攀上了械神俱乐部的高枝，眼看就要飞黄腾达，不可能为了一个娜塔莎.图灵就捐掉自己所有的前程，除非他是一个傻子或者另有身份。 　　“圣丹斯，你已经是城邦区人上人了，难道你还想回追光阵线？”简添欢失声问。 　　“追光阵线？”梅艾达、雷蒙德和艾莉齐声惊呼。 　　“……”楚千城最近差一点都忘了，简添欢通过绝景圣夏已经知道了他之前的部分身份，虽然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你真的是追光阵线战士，还是骗人的？”艾莉警惕地问。雷蒙德和梅艾达下意识地守在艾莉的身前。 　　“别误会别误会，他从来没说过自己是追光阵线的，是夏夏酱说的。”简添欢挡在楚千城的身前说，“我永远相信夏夏酱。” 　　“你是说绝景圣夏？”雷蒙德追问。 　　“嗯？你也知道她的昵称？”梅艾达敏感地问。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雷蒙德缩了缩头。 　　“夏夏酱说他原来叫IG，是什么追光阵线枯骨镇炊事员，曾经把她从鲨虎组手里救下来。”简添欢摸着胖脸回忆着。 　　楚千城侧目望着他，心里暗暗后怕。他似乎对这个小胖子忽视太久了，都快忘了他知道这么多事。 　　“骗子！”艾莉闪电般掏出自己的毒龙II型脉冲突击手枪，一下子怼在楚千城的额头上，“IG已经死了！” 　　梅艾达和雷蒙德也瞬间凑在一起，雷蒙德端起了大火团，梅艾达竖起兰花指，准备捻起火线一通狂射。 　　“冷静！”楚千城急忙举起手，“我的确是IG，艾莉。” 　　“嘶~！”艾莉手指轻颤，差一点就扣动了扳机，“圣丹斯，我当你是好拍档，一直对你很尊敬，你用这种拙劣的伎俩哄骗我，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我绝不做你的猎物。” 　　“你是怎么知道艾莉的名字的？难道你是械神俱乐部派来抓她的？”雷蒙德颤声问。 　　“这很有可能！”梅艾达忍不住要开火了。 　　“别打别打！”简添欢连连摇手，“他体内有我的无敌连珠，一旦被打坏，能把整栋房子都炸了。” 　　“你和他也是一伙的！”梅艾达狂怒。 　　“我和他本来就是一伙的，我们是幻影组！”简添欢急了，“但是你们绝对不能质疑夏夏酱，她说的话都是真理。她说圣丹斯是IG，他就是IG！她一看到圣丹斯就说，这个灵魂我见过，很熟悉，然后她就拿出了一根长刺，要和他相认。她说自己的原名叫做花间院风夏，母亲是玲子。” 　　“玲子？花间院风夏？”梅艾达和雷蒙德齐声惊呼。 　　“怎么？”艾莉疑惑地扭头。 　　“这两个人我们也有份救啊。”雷蒙德惊喜交集，“梅艾达的哥哥还照顾过她们一段时间，后来玲子去世，花间院风夏离开了梅家，还曾经和我们联系过。” 　　“对对对，但是因为那个时候……”梅艾达看了看艾莉，欲言又止。 　　艾莉深吸一口长气，手颤巍巍地收起枪：“那个时候我们刚从枯骨镇逃回来，正在躲避森提诺的追杀。” 　　“没想到她后来变成了绝景圣夏，绝世歌姬。”梅艾达摸着头，如在梦中。 　　“这么说她的有一首歌我一直觉得场景有点眼熟，现在一想，这不就是在唱IG救援她的场景吗？”雷蒙德忍不住回忆。 　　“你到底看了她多少场演唱会？一下子就能想起来？”梅艾达怒了。 　　“不对！”艾莉忽然又瞪大眼睛望向楚千城，“IG绝对不可能活着。他的神经元芯片组已经被啃光了，只剩下外壳，他不可能再被修复的，更不可能变成人，这……这……你……我简直……你撒的谎太荒谬了！” 　　“等等，IG不是追光战士吗？怎么，还带脑插？”简添欢愣了。 　　“他是个仿生人。”艾莉冲口而出，“但是，他……是我的亲人！” 　　简添欢用力抓着头发思考，思考的同时一点点平移，小心地与楚千城拉开了距离。 　　屋子里梅艾达、雷蒙德、艾莉和简添欢全都胆战心惊地看着楚千城。他的身份，无论是哪一个，都会引发巨大的恐慌。 　　楚千城做了一个手势，让所有人都暂时坐下。他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稳。 　　“艾莉，这件事首先要从你的超能力说起。”楚千城沉声说。 　　“嗯？”艾莉眨了眨眼睛。 　　“森提诺为什么要来枯骨镇抓你的原因，还没有人来得及告诉你吧？”楚千城问。 　　“嗯，我只是知道那一天是他在搞鬼，其他的都没有人跟我说。”艾莉压低了嗓音说。 　　“我们也不知道……”雷蒙德和梅艾达一起摇头。 　　“在枯骨镇，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我们完全来不及安排，所以也没时间跟你们交代真相。”楚千城叹了口气，“但是现在，我终于和你们重聚了，我会把艾莉的真正能力交代清楚。” 　　“你别用IG的口气说话，我不允许！”艾莉愤怒地抗议。 　　“艾莉，你的超能力是通过制造机械来召唤生命，或者说召唤灵魂。”楚千城沉声说。 　　“……”梅艾达、雷蒙德和艾莉面面相觑，脑子都是懵的。 　　“召唤生命？制造机械？你是说她造一件什么机械制品，就会有个什么灵魂被召唤到那上面。”简添欢忽然开口说。 　　“是的。”楚千城点头。 　　“比如说IG……”艾莉怯生生地开口问。 　　“对，还有花仙，以及……”楚千城看了一眼地上正在休眠的土豆团。 　　“土豆团？！”艾莉捂住嘴，强行忍住惊叫。 　　雷蒙德和梅艾达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他们双双抬起脚，生怕踩到一地的土豆安卓体。 　　“你不觉得奇怪吗？IG、花仙还有土豆团他们仿佛有灵性一样，可以与你进行灵魂层面的交流，理解你的意图，在执行任务时拥有自己的行动风格和执行能力，甚至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楚千城紧紧盯着艾莉。 　　“所以所以……”雷蒙德忽然浑身一颤，“我洗澡的时候，曾经见过好几个土豆安卓体跑进来，他们是想……” 　　“他们是为我从浴室里拿点东西……”艾莉抱歉地说。 　　“所以IG的灵魂是艾莉召唤过来的？”梅艾达开口问。 　　“没错，我是被艾莉召唤到这个世界的。”楚千城柔声说。 　　艾莉等人脸色苍白地望着他，浑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针扎般疼。 　　“我是五百年前的一位游戏制作人，在受到艾莉召唤之后，穿越了时空，进入了IG体内，成为了守护枯骨镇的炊事员，艾莉的守护者。”楚千城温柔地望着艾莉，“度过了和艾莉在枯骨镇如梦如幻的两年时光。” 　　“但是，IG死了……”艾莉的眼中涌出汹涌的泪光。 　　“后来我的灵魂被红女王重新召唤到了一具赛博人躯体中，变成了疯子圣丹斯。”楚千城简略地说。 　　“红女王？仿生人起义的头子？她为什么也可以召唤灵魂？”简添欢奇怪地问。 　　“她和我一起化解了枯骨镇危机，后来进化为蜂巢生命体和人工智能的结合体，一个全新的生命。她只能靠锚定灵魂的口诀召唤那些曾经被艾莉召唤到这个世界的灵魂。”楚千城望向艾莉。 　　“你……你知道锚定IG的口诀？”艾莉颤声问。 　　“当然。” 　　“跟我说，不！”艾莉忍不住看了其他人一眼，“在我耳边轻轻地跟我说。” 　　楚千城咳嗽一声，凑到艾莉耳边，轻轻说出了锚定自己灵魂的三句口诀。 　　艾莉的鼻子忽然变得通红，泪水从眼角滴滴答答地滚落：“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的？不，这个锚定口诀父亲知道，凯西娅也知道，不能确定你就是IG……” 　　“那么我做的早餐呢？还有……”楚千城在艾莉耳边悄悄说着，“一切为了吾主。” 　　“……”艾莉深吸一口气，试图止住眼中的泪水，但是泪水仍然汩汩流下。一切为了吾主这句话，楚千城已经说过一次，但是她只是以为那是浪子圣丹斯对她的勾引。但是现在，她终于明白，那是IG在试图和她相认。 　　“对了，花仙！”艾莉忽然眼睛一亮。 　　“怎么了？”众人齐声问。 　　“花仙也是我召唤来的灵魂吗？”艾莉飞快地问。 　　“是的。”楚千城点头。 　　“我要等她回来确认你说的话。”艾莉咬牙作出决定，“我需要打开我和她的联络设备。” 　　楚千城点头。秦臻和他说过艾莉和花仙之间建立了一种械力联络装置，一旦艾莉遇到危险，她会打开装置，注入械力，释放加密电波。这种电波会被花仙身上的仪器接收到，这意味着艾莉需要她。 　　秦臻收到信号会将灵魂钻入花仙，飞回艾莉身边巡查。 　　后来因为土豆团的加盟，艾莉越来越安全，已经很少和花仙联络。她也以为花仙已经适应了城邦区的环境，可以像一个真正的生物一样在城邦区觅食了，就像放养的小猫。艾莉只有在特别想她的时候，才会启动这个装置召唤她。 　　艾莉走到地下室的储物间中，拿出了那台好久不用的装置，以械力发送了电波。 第八十三章 齐聚 　　在艾莉发送电波的同时，楚千城的动平台忽然自动亮起。这吓了所有人一跳。 　　楚千城连忙朝艾莉打了个手势，让她关闭了召唤装置，然后举起动平台看了一眼，发现是Q女士发来的通讯请求。 　　他连忙接通了通讯：“Q，什么事？太危险了！” 　　“放心，这条线无法监听。花仙的机体收到了信号，艾莉怎么突然找秦臻？”Q女士慵懒的语气在通讯中响起，这是红女王的语气。 　　“因为……我和艾莉相认了，需要花仙来证实。”楚千城忍不住压低了语音。 　　“哈哈，你是害羞吗？相认不挺好的，不过有点突然，看来有大事发生。行吧，我让她出来找艾莉。”Q女士挂了通讯。 　　楚千城迅速关闭了动平台，忐忑不安地重新坐下。艾莉坐在他的对面，借着烛光，死死盯视着他，脸上忽而喜悦，忽而悲伤，忽而疑虑。她的手时不时地抚摸着腰畔的枪套，然后又从枪套旁划过，用裤腿擦着手心的汗。 　　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花仙忽然从雷蒙德家里的通风管道一头撞开通风口盖，飞进了地下室。 　　她在房间里飞了一圈，然后端端正正落在楚千城的肩膀上，亲昵地用头蹭了蹭他的脸。楚千城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翅膀，蓝色电火花冉冉升起，安静宁谧地闪烁了几下。 　　艾莉猛地站起身，双手用力捂住嘴，拼命制止自己放声大哭。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的脸庞上滑到手背上，然后从手背上滚落在地。 　　梅艾达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一头钻入雷蒙德的怀里，用他的胸膛捂住自己的嘴。雷蒙德泪流满面，东张西望，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脸上的泪水。 　　甚至连简添欢都哭了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花仙摇摇摆摆地从楚千城肩膀上飞起来，一头钻入通风口，飞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一群默默流泪的人。 　　“IG！”艾莉一头扑入楚千城的怀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楚千城紧紧搂住她，闭上眼睛，心里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终于相认了，艾莉终于不必为IG的死再感到悲伤、痛苦和压抑。她也可以放下对森提诺的仇恨，开始考虑逃亡。 　　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发生，都因为简添欢的一句话。这让楚千城感到惊喜和不可思议。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艾莉抬起头来，激动无比地问。 　　“没以前好。”楚千城由衷地说。 　　枯骨镇的岁月，是他最难忘怀的。 　　“IG！”梅艾达冲过来热情地将楚千城紧紧拥抱。 　　“IG！”雷蒙德从背后一把抱住他，四个人抱成一团又哭又笑。 　　简添欢擦着眼泪，在四个人周围东转西转，心里五味杂陈，试图融入进去，却又觉得和他们相隔遥远。 　　“所以，刚才的花仙也是另一个人类灵魂？”简添欢忍不住开口问。 　　“哦，对啊！”艾莉松开楚千城，用力攥住他的手，“她总是在我身边时有时无，我完全无法掌握她的行踪。” 　　“花仙是我五百年前一起工作的同事，IG陨落之后，她为了救我和红女王结盟，红女王就是凯西娅。”楚千城笑着说。 　　“啊？”艾莉、雷蒙德和梅艾达再次大吃一惊。凯西娅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少女。他们的脑子都有点停转，因为楚千城话里信息量太大。 　　“总之，无论是花仙，还是土豆团，都是五百年前的人类。或者是我的同事，或者是我游戏的玩家。”楚千城沉声说。 　　“我能把五百年前的人类召唤到现在来……这就是我的超能力？”艾莉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脸的不可思议。 　　“艾莉，我来到新翡冷翠，就是为了找你，带你逃离城邦区，去建立一座人类的新城，一座属于未来的城市。”楚千城柔声说。 　　“未来……”艾莉痴痴地看着楚千城，脑中浮想联翩。 　　“不过这些都是很远以后的事情，现在我之所以把这一切都跟你说清楚，是因为我和添欢办的这个案子，很可能会牵连到你们所有人。”楚千城环顾着房间里的人。 　　“为什么？”艾莉惊讶地第一个开口。 　　“这些我以后会详细跟你们解释，现在我希望你们听我的安排。”楚千城严肃地说。 　　“好！”雷蒙德和梅艾达毫不犹豫地点头。当他们知道楚千城是IG之后，他们就把他当成了主心骨，一切听从他的指挥。 　　“呃，好？！”简添欢在旁边凑过来。 　　楚千城转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肯定地点点头：“明天，我会开始侦破娜塔莎案，艾达，雷，找到你们的家人，所有人一起去找个暮光区旅游胜地旅行，两周之内不要回新翡冷翠，钱由我出。” 　　“但是我家人们的工作……”梅艾达首先想到的就是爱官如命的哥哥梅瑞德。 　　“艾达，一旦我开始侦破娜塔莎案，新翡冷翠将永无宁日，梅局长的升迁之路就到此为止了。”楚千城苦笑着说，“你就说这是我的意思，如果他敢不去旅游，就是和我作对。” 　　“好吧。”梅艾达点头。梅瑞德典型的吃硬不吃软，这招非常有效。 　　“喂喂喂，圣丹斯，既然这么恐怖，要不……娜塔莎案就算了吧。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图灵先生也有了个了断。你不是那么想要他做的战衣吧？虽然价值连城，但是毕竟事关新翡冷翠的局势……” 　　简添欢用他特有的小细声说。 　　“因为特定的原因，娜塔莎案我必须查到底，现在不查清楚，以后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楚千城叹息一声。 　　“更大的麻烦？能比新翡冷翠天翻地覆更大吗？”简添欢忍不住说。 　　“对我来说，新翡冷翠并不重要。”楚千城淡淡地看了艾莉一眼。 　　艾莉朝他亲昵地一笑，用力抱住他的胳膊摇了摇：“IG，你想查，那就查下去，我全力支持你。” 　　楚千城脸一红，又想起了艾莉将他涂成粉色的时光。 　　就在这时，咚咚咚地敲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吓得本来就精神不稳的众人都是一激灵。 　　“我去开门。”艾莉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一层走廊，来到玄关把门打开。 　　Q女士沉默地站在门口。 　　“Q女士……”艾莉和Q女士见过一面，但是并非很熟悉。 　　Q女士猛然冲进门，一把抱住艾莉，然后用脚把门关上。 　　“Q女士！”艾莉有些吃惊。 　　“我是花仙！”Q女士凑在艾莉耳边低声说，随即把手包里已经关机的花仙机体朝艾莉展示了一下。 　　“我的天啊！”艾莉反手抱住Q女士，心中翻天覆地。她对于自己的超能力又有了一层全新的认识。 　　艾莉领着Q女士来到地下室，所有人都站起身来迎接。 　　楚千城走到Q女士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秦臻？” 　　“喔，已经到这一步了。”秦臻吓了一跳。她虽然知道楚千城解密了IG和花仙的身份，但是没想到他连穿越者身份也一起解密了。 　　“这是为了让她认识到自己的超能力。”楚千城双手一摊。 　　“那现在你可得格外小心，这里的人一旦被森提诺给抓捕，我们的秘密就全部泄露了。”秦臻坐到地下室的沙发上。 　　“我们明天开始侦破娜塔莎案，我已经有了一丝线索和猜想，不过需要陛下来帮助我破案，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楚千城记起来秦臻和绝景圣夏到了新巴黎去开演唱会了。 　　“刚回来，你没看新闻吗？”秦臻看了一眼地下室的蜡烛，苦笑了一下，“难怪。夏夏演出非常成功，本来还可以更进一步。不过，我猜我在新翡冷翠的日子到头了。” 　　“这件案子一旦查清楚，很可能产生连锁反应，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楚千城沉声说。 　　“想不到你的进展这么快。”秦臻略感吃惊。 　　“陛下明天愿意和我破案吗？”楚千城忙问。 　　“她并不是特别感兴趣。除非这和森提诺的人头有关。”秦臻说。 　　“如果这件案子成功破获，很可能会成为新翡冷翠内讧的导火索，森提诺在新翡冷翠的所有人脉和关系网将会暂时不起作用。这是最容易对他下手的时候。”楚千城忙说。 　　“嗯，我试着说服陛下吧。”秦臻点点头。 　　楚千城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简添欢一眼，对秦臻说：“这一次我和艾莉相认，还多亏了添欢来为我证明身份。否则就打起来了。” 　　“哦？”秦臻挑了挑眉头望向简添欢。 　　“嘿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简添欢笑得眼睛都没了。 　　“添欢，你之前提到的俄斐研究院的项目，现在能跟我们具体说说吗？”楚千城忽然问。 　　“怎么忽然问这个？”简添欢茫然问。 　　“凡是和所罗门宝藏有关的事情，我都想知道。”楚千城没有明说。但是他现在越来越感觉简添欢的出现并非偶然。他就算不是救世拼图，也和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其实在查案的时候说的也差不多了，我做的就是基因剪切技术，这东西的目标就是合成全新的基因链，制造拥有特殊功效的特种动植物，最后甚至可以凭借这些全新的动植物重塑地球生态。我取得的重大突破，就是可以加速剪切修复进程，强化新基因链制造和生成速度与稳定度。用了我的技术，人类创造新物种的能力会提升八千到一万倍。” 第八十四章 简添欢的项目 　　楚千城和秦臻互望一眼，同时想起了在《新江户市》测试过程中出现的密盒打开事件。珊主扮演的圣丹斯打开了森提诺的密盒，结果发现里面是一颗怪异的种子。 　　这是珊主的大脑根据游戏中的所有情报自行运算得到的结果。她的大脑在潜意识中认为密盒中应该有类似植物种子一样的东西。 　　人的大脑运算能力如果完全开发出来，堪比世界上最强大的超算，楚千城的梦境游戏在这个领域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开发。梦境中人脑计算出来的结果，完全可以当成一个对现实世界的精准预测。 　　当时楚千城和秦臻都没有想到这个种子到底是什么，和谁有关。 　　但是现在，因为简添欢，令楚千城顺利完成了和艾莉的相认，令本来不可控的局面瞬间缓和，无形中加速了保护艾莉出城的进程。这让楚千城格外注意到他存在的价值，进而想到了他在所罗门宝藏负责的项目。 　　进阶版的基因剪切技术，可以有助于生成地球全新的生态系统。这让楚千城迅速联想到了密盒中的种子。 　　“被子植物……我记得你在探案的时候提到了什么被子植物？”楚千城努力回忆着。 　　“是啊。我曾经成功用基因剪切技术合成变异被子植物基因链，眼看着就要拿到第四届智慧树金枝了，结果当天晚上突然神秘大停电你敢信？所有的数据都不翼而飞。我整个人都傻了，到处找人说理，没人相信我，谁叫我总是一个人熬夜，唉。”简添欢叹了口气。 　　“你后来就被踢出了所罗门宝藏？”楚千城追问。 　　“可不。说是我的信用破产了，没有研究员再愿意跟我干。”简添欢说到这里愤怒地咬牙，“都是那个道格，整天跟我作对，天天打我小报告，还到处散布谣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秦臻来到楚千城身边坐下。 　　“这个嘛，我算算，七年前还是八年前吧。那时候我二十二岁，还是二十一岁？”简添欢挠着头发，“唉，我不太乐意想这件事，太难受了。” 　　“好年轻啊。”艾莉忍不住惊叹。 　　看着屋子里的人们看着他的怜悯神情，简添欢连忙摆摆手：“没什么，其实没什么。我出了所罗门宝藏才发现我一出生就在学习，训练，搞科研，完全没有过休息娱乐的时间，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情，我虽然没了S级研究员的职称，但是我发现了新世界。” 　　简添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全是深深的遗憾，就好像被割了块肉一样。楚千城想到他在所罗门宝藏生化中心玩命找线索的样子，就知道这货心里根本没有放下当年的研究。如果所罗门宝藏让他回去，他绝对立刻从了。 　　楚千城侧目看着简添欢，发现他似乎有幸运的属性。因为听他所说的这一切，总感觉这是一个非常黑暗的阴谋，而他在这个阴谋中居然毫发无伤，还能健康无忧地转职到圣天使堡，简直犹如神佑。 　　“这个可能和密盒里的种子有关。”秦臻对他耳语道。 　　楚千城点点头，思索了片刻开口问：“添欢，你合成的变异被子植物基因链是什么样的，你还能再做出来吗？” 　　“再做出来？”简添欢翻了个白眼，浑身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唉，突破了基因剪切技术之后，生物工程已经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世界，在我们面前是无限的可能性，千百亿条分支可以选择。到了这种程度，生物工程已经是一门艺术，凭借的是灵感和想象力……” 　　“那又如何？”艾莉不解地问，“这基因链不是你自己创造的吗？” 　　“没有数据备份，我自己也忘了当时怎么弄的。”简添欢愁眉苦脸，“我当年正处于个人状态的最巅峰，灵感、想象力和自信心前所未有的强大。但是突然的停电事故抹去了我记录的所有实验数据。我多少次试图重新复原当年的实验都失败了，被赶出所罗门宝藏后，我彻底沉沦了。” 　　“哦……”楚千城和秦臻互望了一眼。 　　简添欢的彻底沉沦可是一件大好事，他要是锲而不舍，真把数据还原了，他可能已经死了，而楚千城的复活将遥不可及。 　　“但是，你虽然数据没了，做的东西应该还在吧？”艾莉忽然问。 　　“呃，那倒是在，但是用剪切技术基因链做出来的生物，自行繁衍一代后基因就会退化，所以必须在此基础上，不断培育出繁殖能力和稳定度更强的物种与之杂交，进化出更成熟的物种。所以我的基因剪切拼合流程尤其重要，在这个数据基础上才能制造出更新，更强大并与之匹配的新基因链。” 　　简添欢说到这里吐了口气：“如果用我留下的基因链，顶多就能培育出一代物种，没啥大用。” 　　“但是如果有了你的数据，那就可以繁衍出更好的下一代？”楚千城问。 　　“最好有已经培育出来的第一代物种，这样有了参照才能找到合适的培育基准线，否则就需要所罗门集团特有的培育中心来做这件事，这可是熬年头的慢活。没有所罗门宝藏五百年的积累，很难搞定。” 　　简添欢一边说一边摇头，一脸难受的表情，似乎说这些话消耗了他极大的精神头儿。 　　楚千城用力点了点头，看了秦臻一眼。秦臻也靠在椅背上，长长出了一口气。简添欢身上虽然没有救世拼图，但是他无意间创造出来的东西很可能是一件足以和救世拼图媲美的产物。 　　这才是楚千城和他产生命运交汇的原因。和所有救世拼图拥有者一样，简添欢也是他必须营救的一员。 　　密盒中的种子，应该就是简添欢做出来的那个变异被子植物的种子。 　　至于为什么森提诺一定要拿到手，而密盒的主人到底是谁，那就要搞清楚当天大停电的真相了。 　　目前先从娜塔莎案入手吧，看来所罗门宝藏里隐藏了不少不可告人的秘密……楚千城心头渐渐感到沉重。 　　新翡冷翠里到处都是阴谋的味道，千头万绪之下，他就算再准备充分，也很可能会被涌动的暗潮卷走。 　　…… 　　第二天早上，梅艾达和雷蒙德安排所有家人一起出门旅行。秦臻把最适合度假的地方介绍给了他们，那就是新江户市歌舞伎町。 　　在那个地方，被红女王吞掉的丰成赖庆执掌大权，可以对他们进行全方位的保护。而且歌舞伎町在暮光区也是排名前十的旅游胜地，经过秦臻改造过的芝离宫剧场仍然是城邦区居民梦想的娱乐天堂。 　　一听说去芝离宫剧场，连梅瑞德都格外上心，甚至想孤身前去，当然他的妻子儿女全都不同意，一家人陪着他一起参加了旅游观光团，把他看得死死的。 　　目送雷蒙德和梅艾达带着家人进了新翡冷翠空港，楚千城才终于放心前去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附近的街区。 　　在那里，Q女士化身的红女王已经在等他。 　　“就是这个人吗？”红女王将楚千城AR视镜数据库里那张带着四叶草戒指的女研究员照片拎了出来。在这张照片上，楚千城标记了一个重点追踪的符号。 　　“这附近有监控吗？”楚千城机警地四下看着。 　　“放心，森提诺的黑入一旦出现，就会被我发现。”红女王笃定地说。 　　“这个女人手上戴的，就是娜塔莎失踪当天佩戴的戒指，因为是图灵先生的手工，所以是独一无二的。”楚千城沉声说。 　　“所罗门宝藏集团相当横啊，受害人的戒指随便带，也不怕被发现。”红女王冷笑着说，“那这件案子还真有着落了，只要我吞了这妞儿的灵魂，她的记忆应该能告诉我们娜塔莎在哪儿，不过楚千城……” 　　“嗯？”楚千城望向她。 　　“这和新翡冷翠内讧有什么关系？”红女王奇怪地问，“就算我们能证明娜塔莎是被所罗门宝藏集团绑架的，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图灵家族势力那么弱，就算加上械神俱乐部恐怕也颠覆不了所罗门宝藏集团的地位。到时候所罗门宝藏只要找出几个替死鬼，就能把事态平息。” 　　“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楚千城思索良久，压低了声音说。 　　“你得解释一下，我只是个新生命，还不了解人类的阴谋诡计。”红女王一脸无辜。 　　楚千城嘴巴抖了抖，想吐槽，但是不敢。 　　“森提诺纠结了一批志同道合者，以反血统论作为共同的志愿，结为联盟，针对的，就是所罗门宝藏这样的血统论拥护者。”楚千城低声说，“他让我这一次投入一切去查金约柜失窃案，就是想要找到所罗门宝藏集团偷走金约柜的犯罪证据。然后以反血统同盟的力量对所罗门宝藏进行清算。” 　　“喔，有意思，血统论与反血统论的战争。”红女王眼睛亮了，脸上也浮现了兴奋的红晕。 第八十五章 寻找娜塔莎（一） 　　看着红女王这副毫不掩饰的兴奋样儿，楚千城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对人类的阴谋和对人类的情感一样感兴趣，这可不是好趋势。 　　“干什么？勾心斗角不是人类的一大乐趣吗？”红女王看到楚千城的表情立刻说。 　　“呃，好吧。”楚千城咳嗽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继续说，“让我和森提诺都没想到的是，娜塔莎的案子也牵涉到所罗门宝藏。这就给了我一个机会，如果我把这件案子捅出去，也会对所罗门宝藏造成巨大的打击。但是没有金约柜失窃案那么大，然后我会扯上森提诺的械神俱乐部与所罗门宝藏对线。” 　　“你可真是坏蛋啊。”红女王差点笑出声，“你这样做，森提诺可被你拖累了。而且，这点小事所罗门宝藏肯定能摆平，到时候就是对你们清算的时候。” 　　“所以我才要把所有和我相关的人都遣散出新翡冷翠，拉着森提诺一起完蛋。”楚千城冷笑一声，“他本来是想利用血统论和反血统论的两方势力大战，引爆新翡冷翠的社会矛盾，在整个城邦区打成一锅粥后伺机脱逃。但是我要把他拖出来当主角。” 　　“到时候他的人脉和势力全都被牵制或者清空，就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红女王摸着自己鲜红的嘴唇。 　　“陛下，你现在是不是对这案子有兴趣了？”楚千城低声问。 　　“看你这话说的，我要是没兴趣，当初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赶到新翡冷翠分校帮你们吃掉罗伯特，你以为这种货色的灵魂很好吃吗？咱们谁跟谁。”红女王丝毫不惭愧地说，随即眼睛瞪大了，“等等，他要出逃？逃出新翡冷翠？” 　　楚千城忍不住朝四周看了一眼，红女王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到没有监控的角落。 　　“他在新翡冷翠深耕这么多年，眼看已经要攀到知识圣堂的王座，他为什么要出逃？”红女王脸色凝重。 　　“这……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楚千城无法解释这是他的游戏模拟的结果，“我给他拿到了一个密盒，里面的东西好像对他很重要。” 　　“重要到需要带着它跑掉？”红女王吃惊地问。 　　楚千城耸了耸肩膀：“只是一种感觉。” 　　“你自己小心点吧。森提诺的心思没那么好猜。”红女王吐了口气，“我还是会帮你破案。不过，你别把事情都想得太好了。” 　　楚千城严肃地点头。 　　“现在就剩下去找这个女研究员的下落了对吧？”红女王问。 　　“嗯，我已经查过这个女研究员的档案，她的名字叫罗莎.斯蒂尔，是所罗门宝藏董事局成员的直系亲属，现年四十九岁，是资深的S级研究员。不过没有什么重大的科学贡献，从未获得过智慧树金枝，只是在一批重要论文上有合作署名。”楚千城压低了声音说，“以她的科研成果，除非她本身是超凡者，否则评不上S级。” 　　“倒也有这样战斗力不行，转而从事研究工作的超凡者。”红女王撇撇嘴，“感觉是一个相当无趣的灵魂。” 　　“她是所罗门宝藏集团高层，在生化中心享有特权，不会一直在中心内部呆着，有时候会出来透透气，我查过附近的监控，她经常在这个时间到这里喝下午茶。” 　　楚千城指了指路边的一个装潢典雅的咖啡厅。 　　“嗯，来吧，让我们进去坐坐，点杯灵魂下午茶。”红女王笑嘻嘻地挽住楚千城的胳膊。 　　楚千城领着红女王，装作一对谈笑风生的情侣，双双走进了这间咖啡厅。厅里此刻并没有多少人，所以很轻易就能看到所有的顾客。 　　刚才楚千城还在谈论的罗莎.斯蒂尔，此刻正坐在了靠窗的座位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动平台上的新闻。按照楚千城查的记录，今天她比平常还早到了一会儿。 　　楚千城带着红女王坐在了与她背靠背的邻座，通过电子点餐叫来了两杯咖啡。 　　“吃什么好呢？”红女王拿起咖啡，一边喝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菜单。 　　楚千城感到身子一阵恶寒。 　　与红女王背对背坐着的罗莎.斯蒂尔身子忽然一颤，随即缓缓转过头来：“没什么好吃的。” 　　她的脸上渐渐换上了一副慵懒而无聊的表情。红女王已经侵吞了她的灵魂。 　　“噗……”坐在楚千城面前的Q女士吐出一口气，眼睛变得灵动而敏锐起来，“圣丹斯，是我！” 　　“嗨，Q。”楚千城叫出了秦臻的昵称。 　　“搞定了？”秦臻前后看看。 　　“嗯……”变成罗莎的红女王点点头，随即学着罗莎原来的样子继续喝咖啡看动平台。 　　楚千城的AR视镜里出现了红女王的信息：“罗莎就是当初参与绑架娜塔莎.图灵的所罗门之钥救世科技项目组成员。她拥有可以令目标沉睡，并且进入催眠状态的异能，被内部人员称为巫婆。她所有的受害者，都有一个别称：睡美人。” 　　“所有的受害者？还有别人吗？”楚千城吃惊地在动平台上输入信息。 　　“类似于娜塔莎这样拥有创造机械生命异能的受害者还有十五个。但是，她的异能发展度是最高的，超过了其他十四个的总和，其他的受害者已经被处理掉了。”红女王的信息继续出现。 　　“难怪他们敢冒这么大险劫持图灵家族的孩子。”想到还有十四个无辜者被所罗门宝藏给无声无息地杀害，楚千城感到由衷的恶心。 　　“她还活着吗？”秦臻也收到了红女王分享的信息，忍不住问。 　　红女王的信息再次出现：“娜塔莎的异能虽然发展度高，但是她的异能基因仍然没达到救世基因的指标，除非她的下一代产生基因进化。” 　　“她被用来繁衍下一代了？”楚千城心头一凉。 　　“所罗门将她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以她的血脉与救世科技基因组进行下一代的培育，很快培育出了一个产生基因进化的婴儿。在实验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娜塔莎的血脉无法以试管婴儿技术进行培育，只能以她的身体作为容器，而在她生育婴儿的时候，因为罗莎的异能影响了她体内的内分泌系统，导致她器官功能失调而死亡。” 　　红女王扭过头来看了楚千城一眼。 　　“还是死了……”楚千城闭上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的纠结压抑。 　　“这个婴儿后来怎么样了？”秦臻追问。 　　“后来发生了金约柜失窃案。所罗门宝藏集团面临追光阵线、联和精锐行动局、四大组织的联合追查，这个婴儿将会成为所罗门宝藏私自研究救世科技的罪证，为了转移罪证，他们准备把婴儿卖给和所罗门宝藏秘密结盟的神秘水域集团。但是在转移途中出现意外。婴儿就此失踪了。” 　　红女王低下头喝着咖啡，借此掩饰自己的感慨。 　　秦臻睁大了眼睛看着楚千城，用尽全力没有惊呼出来。楚千城闭着眼睛，难受地抿住嘴唇。 　　娜塔莎.图灵就是艾莉的母亲。那个失踪的婴儿，就是燕程救下的艾莉。 　　通过娜塔莎和艾莉之间近似的异能，楚千城多多少少猜到了她们的关系。娜塔莎失踪的时间和艾莉的年龄也大致相符。 　　这也是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案子查到底的原因之一。这是艾莉的母亲，艾莉一旦发现这件事，无论在哪里，她都会想要回新翡冷翠追查母亲的下落。所以他现在不查这个案子，将来只会更麻烦。 　　“我已经把罗莎的灵魂吃了。她没用了。”红女王打出了这行信息。 　　楚千城和秦臻无动于衷。 　　“不太对，”楚千城想了想说，“罗莎有没有亲自参与娜塔莎孕育下一代的实验？” 　　“并没有，她只是项目组的研究和目标搜集。你什么意思？”红女王奇怪地问。 　　“娜塔莎产下艾莉之前，谁也不知道艾莉能不能活下来。万一她没活成，娜塔莎又难产而死，这项目不就完了吗？”楚千城紧张地把身子向前稍微倾了倾。 　　“你太关心艾莉了，这纯属想太多。”秦臻摇了摇头，“别心存幻想。” 　　“现在想要揭露所罗门宝藏参与了娜塔莎绑架案，我们一点证据都没有，只有罗莎手上的娜塔莎戒指。”楚千城沉思着说。 　　“你要我当罗莎上台揭露所罗门宝藏可不行，森提诺肯定能发现我真正身份。”红女王摇头说。 　　“娜塔莎的尸体肯定已经处理掉了。”秦臻开口说。 　　“我觉得所罗门宝藏不可能不做一些保证娜塔莎基因存续的手段，至少当时没有发生金约柜失窃案的时候，他们应该觉得可以一直研究下去。”楚千城摸着下巴说。 　　“你要我去生化中心里查查？这很容易，我有罗莎的记忆，可以随便走。”红女王当即说。 　　“我在所罗门之钥里还发现了这个装置。”楚千城将生命之泉恒温冷柜的照片传给了红女王，“这个冷柜我在水晶宫看到过，是装生化大脑的配置。” 　　“所罗门宝藏也有生化人项目？”红女王好奇地问。 　　“不确定。不过所罗门宝藏的生物医学科研比水晶宫要强多了，有类似的项目是最大的可能。” 　　“难道你认为所罗门宝藏把娜塔莎的思维体上传到了人造大脑？灵魂互换？这也不对啊，娜塔莎的异能基因才是最重要的。”秦臻吃惊地问。 　　“我也不知道。”楚千城郁闷地挠着头，“不过我总觉得这个冷柜有问题。” 第八十六章 寻找娜塔莎（二） 　　楚千城和秦臻坐在咖啡厅里，依靠着各自不同的手段观看着红女王的直播。楚千城通过自己的AR视镜，可以转换成红女王的视角，通过联网信息指引她在所罗门宝藏集团内部行动。秦臻则依靠灵魂链接观看红女王的一举一动。 　　红女王通过罗莎的记忆和身体，毫不费力地通过了所罗门宝藏生化中心的所有门禁，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目前的救世科技项目组。 　　救世科技项目组所在的研究室就是楚千城曾经参观过的所罗门之钥天台第一间实验室。他们正在研究的已经不是机械生命基因组的构成，而转换成了基因剪切技术的完善和深化。 　　罗莎的任务是帮助项目组主要负责人进入催眠状态，令其精神指标维持在个人巅峰状态，帮助他们进行基因剪切与拼合研究。 　　红女王吞吃掉罗莎的灵魂之后，很轻易就复制出了她独特的催眠异能，轻松完成了工作。之后她根据罗莎的记忆，又完成了一些打杂的工作，趁着项目组其他人都在忙碌的时机，黑入实验室监控，令其无效化，然后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实验室的秘密库房。 　　楚千城和秦臻紧张地观看着红女王的第一视角，屏息静气等待着冷柜被打开的最终结果。 　　这个和生化人脑近似的冷柜，代表着娜塔莎存活的最后希望，但是也很可能意味着她的命运甚至比死亡更加凄惨。 　　楚千城和秦臻在红女王开柜的一瞬间，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现在，最终的结果即将揭晓，哒哒哒，在此之前，让我们先插播一段广告……”红女王忽然停止了开柜，而是以欢快的语气小声宣布。 　　楚千城和秦臻差点爆血管。 　　“喂喂，小花仙，你的灵魂怎么突然虚弱了，干什么啊，我只是看大家这么紧张，让你们轻松一下。”红女王笑嘻嘻地说。 　　“……”楚千城和秦臻不约而同地开始揉脸，平复一下额头暴起的血管。 　　“楚千城，我帮你这么多忙，你可记住，如果不杀了森提诺，我就要你的灵魂。”红女王扶住冷柜门，发出了一行信息。 　　“明白。”楚千城迅速回复。 　　红女王微微一笑，用力打开了冷柜大门。 　　冷柜里静静躺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女郎，身上穿着一件奇异的肉色连体衣，衣服上贴着网格状的芯片群，这些芯片的大小只有小半个指甲盖大小，遍布整个连体衣，一直延展到女郎的脑干处，足足有数万枚。 　　红女王伸手探了探女郎的鼻息和心跳，都已经没了。 　　她摸了摸女郎的脸蛋和脖颈，又用鼻子凑过去闻了闻：“嗯，生化人刚造出来的那股子化学品味儿还在，不过有一点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楚千城和秦臻同时问。 　　“我哪儿知道，多了点人味吧。”红女王直起身来，摸了摸女郎的脸，“这是娜塔莎的脸吗？” 　　“很像，不过这张脸更年轻一些，也有一些比较显眼的差别，比如娜塔莎是瓜子脸，这张脸却有婴儿肥，是张娃娃脸。”楚千城调出了娜塔莎的旧照。 　　“更像是娜塔莎的妹妹。”秦臻补充说。 　　“人的脸型变化和成长经历有很大关系，心理变化，内分泌变化，甚至不同的睡姿都会影响面容特征。”楚千城迅速说。 　　“这么说，这是他们制造出来的生化人娜塔莎？”红女王思考着说，“不太合理啊。你无法用生化人复制人类的基因链，他们的基因只是一种基础物质结构，不具有繁衍后代的能力。如果他们想要保留娜塔莎，难道不应该用她的基因做个克隆人吗？” 　　她凑过去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个女郎的大脑和脖颈。 　　楚千城和秦臻都在紧张地思考，但是他们也不太明白这个生化娜塔莎存在的意义。 　　忽然间，楚千城想到一件事：“陛下，要不你分出一片灵魂钻进去看看？” 　　“楚千城，你真是逮着我可劲儿薅！”红女王生气了，“我分出一片灵魂进一个死人身上可是很难受的，万一这个人根本活不成，我就得跟着她死一次，你想让我死多少次？” 　　“你能在外面看到里面有没有娜塔莎的灵魂吗？”楚千城又问。 　　“不对不对。”秦臻摇起了头，“这如果是生化人的话，就算所罗门宝藏有了灵魂互换技术，他们传上来的也是娜塔莎的思维体，并不是灵魂本身。陛下是无法检测到思维体的。这不是生命，只是一种存储的数据。” 　　秦臻和红女王灵魂链接久了，对她非常了解。 　　“但是……”红女王皱着眉头在冷冻女郎身边探了探脑袋，“我还真感到有点生命迹象。” 　　“陛下，至少可以检测一下她连体衣上的芯片是干什么的吧？”楚千城继续问。 　　红女王低下头来，用手按住连体衣上的芯片，以她的人工智能检测了一番，眼中露出一丝惊奇：“这是一种灵能芯片！和普通的电子芯片完全是两个概念。这几乎是魔法了。” 　　“干什么的魔法？”楚千城忙问。 　　“我不太确定，但是我想要试一试看了。”红女王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住了女郎的额头，然后分出了一片灵魂，注入了她的体内。 　　“嘶……”红女王睁大了眼睛，缩回手，倒退了好几步。 　　“怎么了，陛下？”秦臻急切地问。 　　“娜塔莎的灵魂被困在了这具躯体里。”红女王震惊地说，“完整的灵魂。” 　　“这是怎么回事？”楚千城捂着嘴，陷入了紧张的思考。秦臻大口大口喝着咖啡，感到咖啡里加的糖太少了，脑子没能量了。 　　“我的灵魂能够感受到躯体的情况。这具躯体有着和原来圣丹斯一样的问题，就是脑死亡后，机体还保持生机。用我们的纳米中枢网络疗法，应该能够恢复。” 　　红女王闭着眼睛感受着。 　　“这不是一具完全意义的生化人，而是一个克隆人。只是她被某种技术在营养舱内加速了发育，她的身体大部分结构都是一半生物一半生化材料，尤其是大脑。她的生化脑可以储存思维体，连体衣上的灵能芯片可以引导灵躯进入克隆体。她是一具用来储藏灵魂的容器。” 　　红女王睁开眼睛，说出这段惊心动魄的话。 　　楚千城和秦臻都感到浑身被震得麻酥酥的：所罗门宝藏联合体已经掌握了灵魂的真正结构，也就是思维体和灵躯。他们以灵能芯片网格作为引导，将娜塔莎的完整灵魂上传到了这具躯体之中作为保存。 　　一旦实验失败，他们就会启用这具克隆躯体再进行生育实验。因为娜塔莎的灵魂被完整上传到了克隆体内，这样她又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可以繁衍后代了。 　　如果艾莉不争气，没有活下来，或者没有进化出灵魂召唤的异能，娜塔莎将会在一个又一个生化克隆体内永无止境地沉睡，生育，直到生出所罗门宝藏想要的基因进化体。 　　所罗门宝藏不愧是城邦区的上古贵族和掌握生命医学话语权的势力，他们的邪恶和技术力，都已经达到极致。 　　“今天是救不出娜塔莎了。不过，好消息是她还活着。”红女王迅速合上了冰柜，一边发信息，一边退出了密室，在被人发现之前又装模作样地加入了项目组的活动。 　　“我会从陛下在新翡冷翠建立的秘密实验室内拿来纳米中枢网络的试剂，看看能不能重启娜塔莎。”秦臻低声说。 　　“问题是怎么把娜塔莎从所罗门宝藏弄出来。”红女王的信息传来，“森提诺不死，我可不敢在这里大打出手。而且，我感觉这里有比我和森提诺更厉害的人。” 　　“娜塔莎重启后能站起来吗？”楚千城问。 　　“可以。她的身体解冻后能够恢复到克隆体最强状态。”红女王笃定地说，“我能让她走出来。” 　　“罗莎和娜塔莎的身材挺像的。”楚千城敏锐地说。 　　“啧啧啧，真是臭男人，眼睛整天就盯着女人身子不放。”红女王的回复逐渐走样。 　　秦臻看着楚千城尴尬的样子，拼命忍住笑。 　　“Q，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取纳米试剂，我去找人要点东西。咱们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汇合，但是换个地方，陛下来定。”楚千城艰难地转移了话题。 　　秦臻笑着点点头。 　　“行吧，就在对面的花店，罗莎似乎对于花卉也有自己的偏好。”红女王说到这里打了个哈欠，“我回Q身上了，这里太无聊了，我会分出一片灵魂执行罗莎的所有日常。” 　　片刻之后，秦臻朝楚千城妩媚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恢复了正常。这是红女王上身后又沉寂了。 　　“陛下对你还真挺够意思的。”秦臻趁机对楚千城进行调戏。 　　“我在水晶宫对她也算鞠躬尽瘁了。”楚千城忍不住诉苦。那段经历真的是他最难的一段时光。 　　“你真以为陛下会在乎这点人情？”秦臻逗他，“她想要为你传宗接代，到时候几十万个圣丹斯杀向虫族战场，咱们别保卫地球了，征服宇宙都行了。” 　　“你……你这思想，这是出现了问题啊。”楚千城说完这句话，脚底抹油溜了。 第八十七章 拯救娜塔莎（一） 　　楚千城离开了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所在的复兴区，坐出租车回到了阿切特里的雷蒙德家。 　　在雷蒙德家门口，他吃惊地发现一辆熟悉的黄蝙蝠悬浮飞车正停在街区里，引来一堆孩子的围观。 　　他连忙快步走进雷蒙德家门，正看到一身红的阿曼达站在玄关附近，正在脱鞋，同时和艾莉聊天。简添欢巴巴地跑来帮助安曼达挂她的红风衣。 　　阿曼达看到楚千城立刻用手捂住脸：“圣丹斯，你果然还穿这身战衣，赶紧找图灵先生给你做件新的吧。同样的衣服你准备穿多久？我这身什么时候才能换啊？” 　　你别总想着和我配色不就好了……楚千城心里好累。利用完了的女人摆脱不掉，真的好痛苦。 　　“圣丹斯，你都没说过你查案还有位行动局探员帮忙，还是我爸跟我说的，想不到你都住她家来了？”阿曼达略感吃味地问。 　　“我就是用用她的地下室。她也曾经是美人鲨的受害者。”楚千城无奈地说。 　　“哦？”阿曼达吃惊地看了看艾莉，侧目关注了一下她脸上的伤疤，顿时想到自己悲惨的经历，“唉，大家都活得挺不容易的。” 　　“曼迪，你干嘛来了？”楚千城皱眉问。 　　“找你查案啊。金约柜失窃案你不会就这么不查了吧？”阿曼达嘟着嘴说。 　　“我们当然查。”楚千城看了一眼艾莉和简添欢。两人心领神会，纷纷点头。 　　“那走吧，我们去生化中心再查一次。”阿曼达兴冲冲地说。 　　“最高通行权限已经没有了。”简添欢连忙提醒。 　　“我和丹顿叔叔那么熟，还用通行权限吗？都是自己人，我以前经常到那儿玩的。”阿曼达得意地说。 　　“我今天有别的事儿，去不了。”楚千城因为刚知道娜塔莎的下落，现在千头万绪，脑子都是满的，看到阿曼达立刻有一种转速上不去的感觉。 　　“圣丹斯，你真的是没了女人就提不起精神。金约柜失窃案这种让你可以鱼跃龙门的案子你都不上心。娜塔莎失踪案你倒精神百倍。”阿曼达大失所望，“算了，简教授，还有这位若丁探员，你们陪我去吧。” 　　“等一下！”楚千城吓得连忙阻拦。艾莉可千万不能去所罗门宝藏。简添欢则因为昨天刚刚知道太多关键性情报，如今精神还处于极不稳定状态，去了所罗门宝藏，随时露馅。 　　“嘻嘻，我就知道你不想让别的男人陪我去。”阿曼达媚笑着一把搂住楚千城的胳膊，“醋性还挺大嘛你。要不这样，我就让若丁探员陪我去。她是女的，没问题了吧？” 　　楚千城斜眼看了看忍着笑的艾莉。自从艾莉发现他是IG之后，他做的所有事情她都感到有趣，昨天一晚上都在扯着他聊这些年的经历，搞得他一晚上没睡成，现在还有闲心看热闹。 　　“曼迪，是这样，”楚千城从阿曼达怀里抽出胳膊，“你出来，我私下跟你说。” 　　“神秘兮兮。”阿曼达得意地看了艾莉一眼，穿上风衣，穿回自己的高跟鞋，跟着楚千城一起出了门。 　　到了门外楚千城看看四下无人，立刻给阿曼达上传了一张照片，那是他昨天拍下来的营地光照项目组拥有的标志——蓝色警用电话亭。 　　“这是什么？”阿曼达莫名其妙。 　　“这是昨天咱们参观的时候实验室被搬空的项目组标志。你今天如果有能力再去生化中心，就去看看这个项目组的实验室里有什么东西。”楚千城说。 　　“哦，你是觉得窃贼是从这个项目组进入俄斐研究院的？”阿曼达顿时来劲儿了。 　　“大概吧。”楚千城昨天感觉到这个项目组做的俄斐研究院照明系统有点问题，但是具体什么问题他没法一眼就看出来。既然阿曼达没事儿，他决定让她去查查看。 　　她的能力应该不可能查出这么大的案子，但如果她能查到蛛丝马迹，也可以让楚千城掌握今后对付所罗门宝藏集团的把柄。至少，这能让她有点事儿干，别老缠着自己。 　　“既然有线索，你怎么不和我一起去？”阿曼达更奇怪了。 　　“我去所罗门宝藏集团有准备。你去就不一样了，可以让他们不加防备。”楚千城委婉地说。 　　“你……”阿曼达顿时瞪大了凶猛的眼睛，“你是看不起女人吗？” 　　“这……”楚千城好郁闷，他分明是看不起阿曼达。 　　“哼，好吧，你等着。我一定要让视女人如粪土的圣丹斯改变自己野蛮的看法，为城邦区所有的女性争口气。这，将是我一个人的战斗。”阿曼达昂首望天，仿佛已经要开始写回忆录了。楚千城觉得在她的脑海里，现在应该响起了bgm。 　　阿曼达兴冲冲地扭头上了黄蝙蝠飞车，呼啸而去。 　　楚千城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车尾，忽然感到有点失策：这样的话，她心里抱了抢全功的心思，肯定不会把自己查到的东西和他分享。那么金约柜之案怕是石沉大海，永无破案之日。 　　“无所谓呀……”楚千城吐了口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娜塔莎，然后带着他们一家人跑路。 　　“现在我们干什么？”艾莉和简添欢跑出门来到楚千城身边。 　　“我现在要去弄点特殊装备。你们两个最好去一趟图灵家。”楚千城看了一眼艾莉。 　　“难道你有新线索了？”艾莉敏锐地问。 　　“没有。但是你们现在需要帮我看住图灵先生，我怕……”楚千城担心地抿了抿嘴。 　　“哦，你怕他自杀啊？”简添欢直接说了出来。艾莉瞪了他一眼，心里顿时莫名地焦急起来。 　　“好的，我和简一定会看住图灵先生。”艾莉用力点头。 　　“这件案子很快就会有结果，但是在结果出来之前，你们谁都别泄露一句，这关系到所有人的安危。”楚千城郑重地说。 　　艾莉和简添欢凝重地点头。为了这个案子，楚千城把自己的神秘身份全都交底，他们都深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虽然，他们到现在仍然对娜塔莎的身份一无所知。 　　看着艾莉和简添欢开着松岛红宝石离开，楚千城感到自己又放下一件心事。他踩着土豆团做成的磁悬浮滑板，按照上一次记忆的路线，飞入了黑羊的赛博连锁店新翡冷翠分店。 　　因为已经来过一次，所有的赛博怪客对他见怪不怪，直接放行。 　　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黑羊的老巢之中，再次看到了熟悉的分店大厅和休息室。 　　黑羊、菲德罗和镜湖三个人正在休息室中聊天，看到他进屋都笑着站了起来。楚千城看了一眼休息室的三维屏幕，上面正在回放新翡冷翠分校里发生的大新闻。 　　“喔，这不是一天就破了二十年悬案的圣丹斯吗？”黑羊浪笑着。 　　“你新换的女朋友面相可挺凶，你小心被这种女人缠上。”菲德罗以前辈浪子的身份提醒了一句。 　　“永远从女人身上下手，不愧是你。”镜湖仍然保持着缩在沙发上的姿态，但是寡淡清冷的表情已经淡了很多，脸上也有了血色，看起来比在宁谧守护者中的时候开心多了。 　　“最近你们最好别外出走动，马上有大事发生。”楚千城沉声说。 　　黑羊、菲德罗和镜湖的神色都严肃起来，他们下意识地坐回到沙发上。 　　“你来这里干什么？这和将要发生的大事有关吗？”黑羊问。 　　“有一点关系。我需要弄点装备。”楚千城看着黑羊身上琳琅满目的义体。 　　“什么装备？”黑羊摸了摸身子，感觉他的目光有点渗人。 　　“我需要一张可以蒙混过所罗门宝藏门禁系统的假面。”楚千城沉声说。 　　“怎么，你女朋友觉得你这张脸还不够劲儿？”黑羊笑了。 　　“曼迪不是我女朋友。”楚千城看了一眼新闻上盘在他身上不肯下来的阿曼达，头疼欲裂。 　　“曼迪~~~~”菲德罗和黑羊齐声怪叫，阴阳怪气。镜湖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非常放飞自我。 　　“就说有没有吧。”楚千城用了揉了揉额头，试图摆脱对阿曼达的纠结。 　　“我的确有一种赛博假面，可以模拟你想要的人脸骨骼和表皮结构，制造出拟真的三维视图，但是这种科技本来就是所罗门宝藏集团的产物，我只是做了一点点改进，无法保证通过所罗门宝藏的门禁系统。现在的门禁系统有对这种假面专门扫描措施。” 　　黑羊点了一下自己的脸，他的脸猛地扭曲变形，迅速变幻成阿曼达的样子。屋子里顿时再次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楚千城眼皮跳了一下。这个假面确实就是他想要的东西，但可惜用不了。 　　“我有一个方法。”镜湖忽然开口。 　　黑羊和菲德罗都奇怪地望向她。一个异能女难道还有这个手艺吗？ 　　“我洗耳恭听。”楚千城连忙说。镜湖伸出手，在掌心凝出一团水球。她把水球用两只手拎住，凌空一抖，变成了一个无面人头套，包括头发和脸。 　　“给我看看你想要模拟的人。”镜湖说。 　　楚千城点开动平台的投放功能，在一个三维屏幕上展示出罗莎的头型、发型和脸型。 　　镜湖围着这个3D图形看了一圈，再次抖了一下头套，然后将这个头套戴在自己的脸上。 　　顿时，她变得和罗莎一模一样，无论是头骨形状、发型还是面容。 　　“这是我以异能控制水分子做出来的伪装拟态，用仪器只能测出水的成分。人体百分之七十都是水，等于什么都测不出来。这种伪装永远都不会暴露。” 　　镜湖顶着罗莎的模样一边说，一边做出几个特殊的表情，以显示这个头套面具的功能。 　　完美！……楚千城看着镜湖的脸，心头大喜。 第八十八章 拯救娜塔莎（二） 　　第二天的中午，楚千城、秦臻和红女王在复兴区所罗门宝藏生化中心门口街区再次碰头。这一次的会面地点选择在咖啡厅对面的花店里，三个人躲在花店里琳琅满目的花卉架附近，避开了摄像头。 　　秦臻将手包里的纳米试剂递给了红女王上身的罗莎，楚千城则把一个收藏着镜湖制假面的恒温袋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红女王小声问。 　　“这是一副假面，用来帮助你们脱逃的。”楚千城低声回答，“这个假面还可以维持24小时，你到时候……” 　　“好啦，到时候你给我发消息吧。我喜欢行动的时候有惊喜。”红女王懒洋洋地摆摆手，转身去买了一束康乃馨，优哉游哉地离开了花店。 　　楚千城和秦臻再次双双来到对面的咖啡厅，继续就近监控红女王的动态。在咖啡厅坐下之后，楚千城又给艾莉和简添欢发了一个通讯，确认了他们的情况。 　　从昨天到现在，艾利一直在图灵宅邸陪着图灵先生聊天解闷。简添欢也在，不过他很早就在客房呼呼大睡。让这个死宅陪人聊天，图灵先生很可能真的想不开了。 　　图灵先生在娜塔莎的消息出来之后，心情一直比较低落，只是依靠着为圣丹斯制造战衣的执念和责任感而勉强维持状态。艾莉和他的攀谈让他精神开朗了不少。 　　关闭了和艾莉的通讯之后，楚千城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红女王的行动中。 　　今天所罗门之钥研究所非常不安定。各大实验室里人来人往，不停有安保人员和机动队员出出入入。实验室内的研究员也被赶得到处跑，秩序异常混乱，没有哪个实验室能安安静静工作。 　　这个混乱的情形对于红女王简直是天赐良机，她稍微用了一点手段就悄无声息地再次进入了实验室的秘库之中。她快步走到储藏娜塔莎生化克隆体的冷柜前将冷柜偷偷打开，然后打开通讯，输入信息：什么计划？ 　　“把假面给娜塔莎戴上，让她成为罗莎。”楚千城将信息输入通讯之中。 　　“哈。”红女王从手包里拿出假面，为娜塔莎套上，娜塔莎顿时变成了罗莎的模样，惟妙惟肖。 　　“这头套你哪儿弄的，不错哦。”红女王由衷赞叹。 　　“以后再说，现在注入纳米试剂，重启娜塔莎。”楚千城迅速打字。 　　红女王从手包里取出纳米试剂，以针管注入娜塔莎的脖颈动脉，以手按住她的头，通过她本身强大的械力驱动所有纳米电机组合成纳米中枢网络。 　　她以自身代替了所有医疗仪器，用械力贯穿娜塔莎全身上下，直接将她的全身系统重启。 　　片刻之后，红女王输入信息：“她已经恢复了神智，但是因为长期受到催眠异能的削弱，精神非常衰弱，我让她进入睡眠状态，一点点恢复。她现在恐怕自己动不了。” 　　“陛下，你将她从冷柜里拿出来，然后将罗莎的身子躺进去。”楚千城提醒她。 　　“这样啊。” 　　红女王明白了楚千城的意思，她将娜塔莎的身子横抱而起，挪出了冷柜，然后自己仰头躺进冷柜，扭过头来望向躺在地上的娜塔莎。 　　片刻之后，娜塔莎从地上爬起来，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 　　“所罗门宝藏不愧是生物医学工程的掌门人，这生化克隆人做得不比生化人差，而且还能繁衍后代，我猜森提诺特别想要这种。”红女王看着身上的连体衣，“哦，对了，我得把衣服换了。” 　　红女王果断地关了直播。楚千城和秦臻在咖啡厅里焦灼地喝着咖啡，等待事情的进展。 　　此刻所罗门宝藏生化中心越来越乱，多辆安保别动队的特配磁悬浮轿车停泊在了门口停车场，一群群别动队员列队进入生化中心，仿佛有什么势力在这里制造了一起大型的事故。 　　楚千城观望着生化中心门口的局势，心头忽然想起昨天他和阿曼达的对话。难道说阿曼达已经发现了什么金约柜失窃案的蛛丝马迹，于是在所罗门宝藏集团里大闹天宫？ 　　楚千城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他是不是小看了阿曼达？ 　　片刻之后，红女王的直播又在楚千城的AR视镜里打开。此刻红女王已经操纵着娜塔莎穿上罗莎的衣服，正跟着一群群的研究员一起，被所罗门别动队队员们驱赶着往生化中心外面跑。 　　不只是所罗门之钥研究所的研究员，整个生化中心的研究员都在往外疏散。 　　“陛下，出了什么事？”楚千城打字询问。 　　“我也不知道，从我刚来就这样。”红女王明显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这倒好，我直接就出来了，连门禁都不用过。” 　　“好事啊。”楚千城大喜。本来红女王用罗莎的身体换走了娜塔莎，一旦她出了生化中心，她这个身份就算是曝光了。娜塔莎案立刻就会大白天下。楚千城也会拉着森提诺和所罗门宝藏来一个生死对决。 　　现在她不需要通过门禁就可以出生化中心，那就可以控制躲在冷柜里的罗莎也一起出门，维持住这个伪装身份。 　　“陛下，你现在可以让罗莎偷偷出门吗？这个身份如果拖一段时间曝光，对我们有利。”楚千城迅速说。 　　“好吧，就是有点麻烦。”红女王发动罗莎体内的一部分灵魂控制她的躯体从冷柜中钻出来。偷偷进入了空无一人的实验室，拿了一件实验服穿上，快步冲入最后一批疏散的人群登上疏散用大巴士出了生化中心。 　　片刻之后，改装成罗莎的娜塔莎来到了生化中心的停车场，开动罗莎的私用车听到了咖啡厅门口，真正罗莎的身体则被红女王操控着步行回了家。 　　楚千城和秦臻在没有监控的角落坐上了红女王开的私用车。 　　“我现在真的有点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大能耐，把生化中心搞出这么大事儿。”红女王握着方向盘笑嘻嘻地说。 　　“老楚，怎么回事？”秦臻看着楚千城一言难尽的表情，好奇心也冒出来了。 　　“我……大概……”楚千城挠着头，他也不知道阿曼达到底搞出什么大新闻。 　　就在这时，咖啡厅外侧通往生化中心的主干道上呜地飞过一辆黄蝙蝠飞车，那是阿曼达的车。 　　但是这辆车很快就被生化中心外围的安保人员拦截了下来。 　　黄蝙蝠飞车不甘心地扭动了几下车头，扭进了咖啡厅的停车场。阿曼达狂怒地从车上下来，对着拦截她的安保人员破口大骂，随即一屁股坐在车头，掏出动平台拨通了通讯。 　　楚千城、红女王和秦臻正在看戏，楚千城的动平台猛地响了。 　　“呃，什么事儿？”楚千城吓得连忙调低了动平台音量。 　　“金约柜失窃案，就特么是塔迪斯项目组做的！”阿曼达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频道里传来。 　　“为什么，你查到了什么？”楚千城脑子里千头万绪，一团浆糊。 　　“我什么都没查到，我就是昨天借着去见丹顿叔叔的功夫，偷偷钻进他们的实验室看了一眼，我根本什么都还没看到呢，就被赶出来了。”阿曼达恼火万分地说。 　　“那……你今天是准备再去看看？”楚千城小心地问。 　　“是啊。我这次是带着老爸新开的最高通行权限来的，一定要查清楚塔迪斯项目组在干什么！”阿曼达信誓旦旦地攥着拳头，“结果他们居然把我给拦了，说是有爆炸案，全体疏散了，我信他个鬼，道格这老头子坏得很！” 　　“哦，爆炸案。”楚千城秒懂。难怪今天生化中心如此动荡不安，看来那个营地光照系统项目组真的和金约柜案有很密切的关系。阿曼达只是去冒了个头，立刻有人把它给炸了。 　　只能说阿曼达查案确实不咋地，手脚太不利落了，只会打草惊蛇，金约柜的线索又断掉一个。不过，楚千城乐见其成，这非常完美地贴合了他的计划。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在之后与所罗门宝藏的对抗中，这就少了一个制衡他们的好牌。 　　“这件事你准备怎么解决？”阿曼达怒火万丈地问，“你可要给我出这口恶气！” 　　凭什么……楚千城彻底无语了，感觉阿曼达呈现尾大不掉之势。 　　楚千城尴尬地看着凝视着自己的秦臻和红女王，咳嗽了一声：“这件事咱们以后再……” 　　“我就知道你不行，男人都是废物！”阿曼达显然已经预见了楚千城的答案，把一肚子气全都撒在他身上，愤然挂了电话。 　　楚千城愣愣地看着动平台，出了一会儿神才把它收回怀中。 　　“这件事的教训就是，永远不要利用女人。”秦臻一本正经地看着楚千城。 　　楚千城看了一眼秦臻，无奈地叹了口气。 　　“啧，楚千城，想做虫族吗？”红女王一边发动磁悬浮发动机一边问。 　　“嗯？”楚千城一惊。 　　“我看你对谈恋爱都没什么兴趣。干脆抛开一切做虫族玩玩吧。我可以让你做只王虫。每天只需要繁衍后代，然后像海马一样用袋子装着自己的子孙后代找到人类基地，然后啵啵啵啵把孩子们拉出去打仗。你的孩子肯定特能打。” 　　秦臻和楚千城瞬间失语。 第八十九章 一家团聚 　　红女王开着罗莎的私用车离开了复兴区进入皮蒂区的美迪奇公馆。在这里三人转而登上秦臻停在公馆停车场的豪华轿车。红女王则开动罗莎私用车的自动驾驶系统，让它自行回家。 　　直到此刻，三个人才正式驾车驶向图灵宅邸。 　　“娜塔莎的精神好像恢复了一些，她要醒过来了。”红女王坐在后座上懒洋洋地说。 　　“陛下，我们马上就要到达图灵宅邸了。”驾车的楚千城开口说了一句。 　　“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自从看到了所罗门宝藏的生化克隆人技术，我也要为我的生化人技术进行一点点更新。”红女王兴致勃勃地说，“对了，楚千城，以后你要是对付所罗门宝藏，他们的技术要和我共享哦。这是救娜塔莎的代价。” 　　“好。”楚千城毫不犹豫。所罗门宝藏这种上古贵族，要对付它怕是猴年马月了。 　　红女王嘿嘿一笑，沉默了下来。她附身的娜塔莎头一歪，昏睡了过去。这是她停止了对生化克隆人的控制，从她身上收回了红女王之魂。 　　秦臻转头对楚千城说：“陛下回秘密实验室了，她提醒你说过的话可一定要做到。” 　　“嗯。”楚千城轻轻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心情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直到现在，紧张和焦虑的情绪才从他的内心深处一点点褪去，下意识压抑的喜悦之情凸显了出来。 　　秦臻的脸上线条也渐渐变得柔和舒展：“啊，这真像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宛若睡美人一般的娜塔莎。 　　楚千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沉睡的娜塔莎，想象着她在二十年前孤身一人走在毕业典礼回来的路上，一晃之间又在二十年后茫然惊醒。这段经历用惊心动魄实在难以形容。 　　“怎么对艾莉说？”秦臻忍不住问。 　　“谁知道呢？”楚千城感慨地叹了口气。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一言难尽。 　　Q女士的座驾被楚千城平缓地开入了图灵宅邸，在与电子管家交涉后，他顺利把车停进了主宅门前的广场。 　　当楚千城和秦臻下车的时候，主宅的大门打开，艾莉陪着图灵先生走了出来。 　　“欢迎欢迎，圣丹斯先生。”图灵先生微笑着挥手致意。 　　“图灵先生。”楚千城指了指身边的秦臻，“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协助我办案的Q女士，她是著名歌星绝景圣夏的经纪人。” 　　“久仰大名。”图灵先生彬彬有礼地向秦臻致意。 　　秦臻点头回礼，忍不住兴奋地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自己的爱车。 　　“怎么样？”艾莉充满期待地望向楚千城。 　　“……”楚千城也回头看了一眼车子。 　　“圣丹斯先生，难得你还体谅我这个空巢老人的心情，特意派蕾恩来陪我聊天。不过我们图灵家族的后代，是不会这么轻易倒下的。”图灵先生柔声说，“身为设计师，我的生命从来不是自己的，而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我不会终结自己的生命。” 　　“抱歉，是我僭越了。”楚千城低头说。 　　“蕾恩跟我说你还在继续查娜塔莎的案子，希望找回她的蛛丝马迹，让我做一个彻底的了结，大可不必了。对我来说，这件事已经水落石出，我也可以说服自己……”图灵先生长叹一声，眼神中满是黯然神伤。 　　艾莉难过地低下头，不敢去看现在图灵先生呈现老态的面容。 　　就在这时，Q女士座驾的车门忽然打开，娜塔莎挣扎着从车门里冒出头来，用双手扶住车顶：“头好疼，我在哪儿，这是哪儿？爸爸？爸爸！你的脸，你的头发怎么了？” 　　图灵先生缓缓睁大了眼睛，手足无措地看着娜塔莎：“这是谁？你是谁？” 　　娜塔莎现在的样子和二十年前相比，脸型和眉目特征上有很大区别，图灵先生只能大致辨别出图灵的家族特征，并不能一下子认出这就是娜塔莎。 　　而且，二十年过去了，娜塔莎应该已经四十三岁，不可能是二十多岁的样貌。 　　“爸爸，是我，塔莎，你认不得我了吗？你怎么老了这么多？”娜塔莎扑到图灵先生面前，紧紧地攥住他的胳膊。 　　图灵先生张着嘴，惊愕万分地望着娜塔莎，想要说话，却开不了口。 　　“我的衣服，我怎么换了身这样的衣服？我的毕业服呢？”娜塔莎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 　　“圣丹斯先生！？”图灵先生举足无措地望着楚千城。 　　“进去说吧，这件事说来话长。”楚千城也感到一时说不清楚。 　　“塔莎，冷静一点，你刚刚从昏睡中醒过来，可能神智还有些模糊，先进家里缓一缓再说话。”秦臻凑到娜塔莎身边，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抚摸着她的后背，帮她缓解情绪。 　　“圣丹斯……”艾莉一边扶住图灵先生一边询问地望向楚千城。 　　“进去说。”楚千城朝她使了个眼色。艾莉用力点头，扶着图灵先生步履踉跄地进了主宅大门。 　　落座之后，无论是图灵先生和娜塔莎都感到了事情的复杂性。 　　图灵先生从娜塔莎的神态、语言风格和对家庭情况的熟悉中清晰地认识到，她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女儿。 　　娜塔莎则从家里客厅和主厅的变化中感到了时代的变迁以及家道的没落。她渐渐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巨大不幸，泪水忍不住扑簌簌地淌了下来。 　　图灵先生和娜塔莎都把渴望的目光转向了一直处于主导地位的楚千城。在他们心目中，这是唯一可以把一切解释清楚的人。 　　楚千城看到他们的神态，知道两个人都已经冷静下来，于是开始从头讲述娜塔莎的遭遇，把她如何拥有了异能血脉，如何被白冷池联盟盯上，如何被卖给了所罗门宝藏，如何被用来作为基因进化的生育工具，如何被制造出一个生化克隆体并灵魂上传都进行了详细说明。 　　娜塔莎、图灵先生和艾莉都听得目瞪口呆，头脑一片空白。 　　娜塔莎和图灵先生几乎听呆了。艾莉作为同样刚刚知道情况的人，还能保持旁观者的理性，她连忙把自己没听懂的地方又问了一遍。 　　楚千城耐心地为她讲解，在讲解的同时，娜塔莎和图灵先生互相依偎着也紧张地重听了一遍，这才终于大致弄清楚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娜塔莎看着自己的手，泪如雨下：“所以，我已经死过一次，这是我的克隆体？” 　　“你可以简单这么理解。但是这个克隆体没有其他克隆体的缺点，可以进行正常的生存繁衍，因为生化材料的存在，所以抗衰老能力大大加强了。”楚千城尽量捡好的说。 　　“所以她还是我的女儿，她的灵魂完好无损？”这是图灵先生唯一关心的事。 　　“没错，娜塔莎还活着。这就是娜塔莎。”楚千城肯定地说。 　　“爸爸……”娜塔莎一头扑到图灵先生怀里，“这些年，你受苦了。” 　　“孩子，我的塔莎，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图灵先生终于接受了这个天大的喜讯，身心彻底被狂喜所淹没。 　　“呜……”艾莉捂着嘴，不受控制地闷声哭了出来，泪水瞬间浸满了她的手掌。她不明白自己身为行动局探员，已经接过这么多案子，为什么偏偏对这个案子这么动感情。 　　楚千城耐心地等待着三个人的心情平复。 　　娜塔莎扑在图灵先生的怀里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图灵先生已经缓缓从狂喜和悲伤混合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扶起了她的身子，她才从忘形的痛哭中醒悟过来，不好意思看了屋子里其他人一眼，止住了眼泪。 　　她再次环顾了一下周围，终于理解了家里陌生的景象。二十年的岁月沧桑再加上图灵先生持续投入巨款寻找她的下落，已经让本来富庶的图灵家族大伤元气。 　　为了维持高额的悬赏，图灵先生解雇了所有的仆人，只用家庭清洁机器人整理卫生，而且二十年来，他几乎没有整理家园的心情。所以今天的图灵宅邸对娜塔莎而言才如此的陌生。 　　“爸爸，以后我会努力挣钱，重振我们的家族。”娜塔莎红着眼睛望着图灵先生，坚定地说。 　　“家族和金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父女终于团聚了。这都要感谢圣丹斯先生。”图灵先生拉着娜塔莎站起身，望向楚千城。 　　“图灵先生，别客气，我也是为了悬赏。”楚千城礼貌地点了点头。 　　“我会立刻联络行动局和我的律师，将2000万城关币的悬赏转到圣丹斯先生的名下。”图灵先生沉声说。 　　“不必了，这笔钱我想要投资在您将为我做的战衣上。”楚千城摆了摆手，“这件事可以先放一放，我们先讨论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哦？”图灵先生看了一眼娜塔莎。娜塔莎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图灵先生的手臂。 　　“这件绑架案牵涉到白冷池联盟和所罗门宝藏集团，他们想必会用尽一切力量想要压下这件事。你们的安全现在岌岌可危。所以我的建议是立刻把这件事通过艾迪生先生的媒体渠道公之于众，让整个城邦区了解事情的真相。” 　　楚千城沉声说。 　　“好的，艾迪生先生一直在关注小女的失踪案，他一定会帮助我们图灵家族。”图灵先生笃定地说。 　　“我们幻影组会在图灵宅邸待一段时间，防止有人对你们不利。”楚千城松了一口气。 　　“我这就和艾迪生先生联系。”图灵先生拿出动平台走到角落。 第九十章 公布案情 　　图灵先生和森提诺的对话进行得很简短，五分钟之后图灵先生就拿着动平台来到楚千城面前：“圣丹斯先生，艾迪生先生想要亲自和你交谈。” 　　楚千城挑了挑眉毛，连忙拿出自己的动平台，屏幕上森提诺的通讯申请已经出现。他点开通讯：“森提诺，你找我？” 　　“圣丹斯，恭喜恭喜，想不到你只用了不到一周时间就把娜塔莎救回来了，这简直是奇迹。”森提诺的声音热烈而愉快，仿佛这不是圣丹斯的功绩，而是他自己的。 　　楚千城微微一笑：“你给我的材料帮了很大的忙。” 　　“快别提了，这种初步的信息顶多节约你三五天的时间，真正破解这个谜案的，是你自己。这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森提诺语气中满含喜悦，让人不禁真的以为他在为图灵先生感到高兴。 　　图灵先生在一旁听得十分动容。 　　“这件事事关白冷池联盟和所罗门宝藏之间秘密合作劫持特种异能基因拥有者，需要将这件事通过媒体平台迅速将事情公开，否则图灵一家很可能会遭到秘密清洗。”楚千城沉声说。 　　“啊，这是当然。”森提诺语气肯定，“我立刻开始动员我资助的媒体集团做好宣传的准备。不过这件事，光是我们械神俱乐部来曝光是不够的。你要拉上联和精锐行动局一起。” 　　“你的意思是？”楚千城微微一愣。 　　“我知道你已经让阿曼达去查金约柜失窃案了。这真是一招妙手，不用我们出面，就可以挖出金约柜的秘密。不过她把事情搞砸了，所罗门宝藏直接把线索断了。现在她没别的事干，可以把她拉入这个案子，稍微分享一下你的成果。这样有她在背后支持，图灵家族就更安全了。” 　　森提诺的提议让楚千城完全无法拒绝。他看起来是真正的在为图灵先生考虑。实际上，阿曼达一旦被拉进这个案子，联和精锐行动局必然也被拖入其中。楚千城本来计划以此案为凭借拉森提诺同归于尽，现在就要牵扯上更多的人。 　　“好的。我这就去找安曼达。”楚千城无奈地说。 　　“顺便说一句，换件衣服，你让她连续四天穿同色衣服，她会疯掉的。”森提诺挂了电话。 　　楚千城收起动平台坐在沙发上有些不想动。让他再去找阿曼达真是太要命了。他对于这种特别事儿的女人缺乏对付的办法。 　　“圣丹斯，怎么了？不是要找阿曼达吗？”艾莉提醒了他一句。 　　“哦，蕾恩，你先回安全屋待命，这里马上会有很多记者，你不适合在新闻上露面。”楚千城猛然想起。 　　“好。”艾莉听话地点头，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小心，别……别再出事。”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放心。” 　　“我送艾莉回家，同时我也该找夏夏聊聊。”秦臻深深看了楚千城一眼。 　　楚千城这才想起绝景圣夏似乎也有珍种基因，她的情况和娜塔莎类似，就是不知道该如何最大化利用她的异能。幸好她没有在任何正规的学院学习，否则也会被白冷池联盟卖掉。 　　“你们都到安全屋集合，等待消息。”楚千城想了想说。 　　秦臻和艾莉应了一声，并肩出门，开着Q女士的座驾走了。 　　楚千城朝着图灵先生和娜塔莎抱歉地一笑，拿出了动平台，走到客厅的角落，拨通了通讯。 　　他的通讯被直接挂断了。阿曼达果然还在生他的气。 　　楚千城坐回沙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他抬起头来，发现简添欢穿着跨栏背心，披着睡衣，打着哈欠来到了客厅。 　　“吖~~~嗬、嗬、嗬~~~！”简添欢用手捂着半张的大嘴，“圣丹斯，你来了。娜塔莎案进行咋样了？娜塔莎的遗体找到了吗？” 　　楚千城这才想起简添欢还在图灵家里。简添欢的存在感实在太弱了，好几次他都记不起他的存在。 　　“嗯哼……”图灵先生微微咳嗽了一声。 　　简添欢茫然转头，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女人。他连忙把睡衣裹紧了，惊异地望着楚千城：“这谁啊？娜塔莎的亲戚？” 　　“我就是娜塔莎……”娜塔莎用一种弱弱的，不是特别自信的声音说。 　　“喝……”简添欢吸了一口长气，一屁股坐到楚千城旁边，“破案了！人都找到了！我、我错过了什么？” 　　“你稍微安静点。”楚千城揉着额头。他现在完全没心情给他进行案情介绍。 　　“娜塔莎脸型变了啊，而且怎么一点都没老？”简添欢无比好奇。 　　“你有阿曼达的联络方式吗？”楚千城忽然灵机一动，“你联络她，说是案子破了，叫她到图灵家来，这样我可以把破案经过给你们两个同时讲一遍。” 　　“好啊，我圣天使堡的通讯录里有局长的通讯，我可以让他转给阿曼达。”简添欢兴奋地说。 　　“让她动作快点来，还可以赶在采访的媒体之前。”楚千城添了一句。 　　简添欢点头如捣葱，迅速拨通了通讯。没过五分钟，一道黄影呜地杀入了图灵家的空域，垂直降落在主宅门前的广场上。在黄影背后，上百台空警无人机如蜂群一般呼啸而来。 　　这道黄影公然在禁飞区上空违规飞行，自然犹如偷蜂蜜的熊瞎子招惹了蜂群一般引来了大量的警用无人机。 　　阿曼达推开车门，从车里缓缓冒出头来。在这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她愣是换了一身黑，黑色贝雷帽，黑皮衣，黑色蕾丝连衣裙配上裸靴，一副混搭街头风，凸显出了她幻影组编外人员的特殊身份：是探员，但又不全是。 　　阿曼达靠在黄蝙蝠飞车上，朝空中的警用无人机群挥了挥手。 　　“祝琼纳森局长身体健康。”警用无人机群发出呆板的电子音后，四散而去。 　　在蜂群四散的天空衬托下，阿曼达迈着气势汹汹的模特步，昂首走进了图灵宅邸。她潦草地向图灵先生打了个招呼，惊异地看着面目全非的娜塔莎，坐到了楚千城的身边。 　　“用最快的速度给我讲一遍来龙去脉。”阿曼达取出化妆盒一边为自己补粉一边说。 　　“……”楚千城叹了口气，把之前跟娜塔莎和图灵先生说过的话，又简要地重复了一遍。 　　“OKOK……”阿曼达对于娜塔莎的经历没有半点感触，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脱逃的环节，“所以是我借着查金约柜失窃案在所罗门宝藏生化中心引发了混乱，你才能掩护找到娜塔莎并带着她跑掉？” 　　“可以……这样说。”楚千城心头一喜，阿曼达帮他把无法解释的娜塔莎出逃经历给圆了，这敢情好。 　　“咱们说得再简洁一点，这样有利于媒体理解：我冒着生命危险找到丹顿叔叔，引开了所罗门宝藏安保卫队的注意，令你可以顺利营救娜塔莎。我们的合作，最终使这件二十年的悬案大白于天下。”阿曼达迅速整理一下思路。 　　“就是这样。”楚千城斩钉截铁。阿曼达想要把这件事捞上身，这对于图灵家的安全毕竟有利。 　　“呼……”阿曼达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我就说你绝不会看我吃瘪不管，原来你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大一件事。这案子虽然远远比不上金约柜失窃案，但是后面牵扯出白冷池联盟和所罗门宝藏两大集团，分量相当足。我这次要出名了。” 　　“你满意就好。”楚千城不动声色地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这件案子最关键也是最煽情的一步，就是救出娜塔莎，让图灵先生和爱女重新团员，这全靠我制造的混乱。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阿曼达胸有成竹地用动平台屏幕查看自己的外观，随即开口，“你里面穿的是白衬衫吧？” 　　“嗯？是。”楚千城茫然。 　　“脱了战衣，只穿白衬衫，这样和我比较配。”阿曼达关了动平台。 　　楚千城无奈地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娜塔莎和图灵先生，脱下了战衣。 　　片刻之后，乌央乌央的磁悬浮轿车排着长队，沿着通往图灵主宅的街区干道驶来。成百上千的记者从主宅敞开的大门涌入，浩浩荡荡杀向图灵家的大门。 　　楚千城望着雪花般闪动的闪光灯，感到自己被尘世的喧嚣淹没。 　　…… 　　娜塔莎失踪案竟然还有后续，失踪二十年的娜塔莎重归图灵主宅，这个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城邦区。四大主城的媒体平台争先恐后地报道了这件离奇无比的案件。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罗伯特.芬奇是害死娜塔莎的幕后真凶，没想到所罗门宝藏集团和白冷池联盟竟然联手绑架了她，并拿她做了二十年实验。 　　阿曼达为了破案干冒奇险，孤身深入所罗门宝藏生化中心，引发大混乱，让圣丹斯趁机成功营救娜塔莎，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龙堡救公主的好戏。 　　阴谋、美女、英雄、冒险，拯救，团圆，集合众多流行元素的案情在所有媒体平台上持续刷屏。 第九十一章 各怀机心 　　赛博连锁店新翡冷翠分店的大厅休息室里，镜湖、菲德罗和黑羊看着三维屏幕上连环播放的娜塔莎失踪案追踪报道，都有一种叹为观止的感觉。 　　圣丹斯刚刚搞定美人鲨没过多久，又把娜塔莎失踪案这个大案子给破了，整个城邦区怕是没有他搞不定的案子了吧。 　　他们斜眼看着坐在他们侧面单人沙发上的楚千城，都对他生出高深莫测的感觉。 　　“这是你的假面。”楚千城看他们已经都了解了案情，于是把手里拿的恒温袋交还给镜湖。 　　镜湖默不作声地打开恒温袋，将里面的头套往脸上一戴，头套立刻溶化在她的脸上，犹如敷了一层水面膜。 　　“你办成了这么个大案子，就算背后有行动局和械神俱乐部撑腰，所罗门宝藏和白冷池都不是好惹的，你小心他们的反扑吧。”菲德罗连连摇头。 　　“森提诺才不会给这货撑腰，他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和所罗门宝藏谈条件，把这件事压下去，再把圣丹斯牺牲掉。”黑羊冷笑着说。 　　“你想好接下来的怎么办了吗？”镜湖紧张地问。 　　“森提诺想不到我会把这个案子破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意外。无论他如何处理，这些天，他必然非常繁忙。” 　　楚千城以冷静的目光凝视着三人。 　　“你想干什么？”镜湖眯起了眼睛。菲德罗和黑羊同时屏住了呼吸。他们都意识到楚千城又要有大动作。以他的作风，这个动作必然惊天动地。 　　“菲德罗，你的空间门能够开到新江户市吗？”楚千城问。 　　“你要逃走？”三人齐声问。 　　“不，”楚千城摇了摇头，“但是等到做完这件大事，我需要所有人都有一个逃亡的途径。” 　　…… 　　“逃亡？” 　　在雷蒙德家安全屋的地下室，回荡着绝景圣夏和艾莉的惊呼声。 　　绝景圣夏是秦臻带到这间安全屋中的，她来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面临这样一个严酷的抉择。 　　艾莉的吃惊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可以留下来与IG并肩战斗。屋子里的简添欢没有惊叫，反而跃跃欲试。 　　如果绝景圣夏也和他一起出逃的话，那么新翡冷翠直接就可以不要了。他也不需要费尽心机重回所罗门宝藏的项目组，他完全可以依靠全新的灵感创造更有意思的项目。 　　“你的任务，是帮助娜塔莎和图灵先生潜逃到赛博连锁店分店，在那里进入菲德罗的空间门，传送到新江户市歌舞伎町。”楚千城直视着艾莉的眼睛。 　　“但是我想和你并肩作战，我不想再重复枯骨镇里的经历，我现在是一名机械师，我可以战斗。”艾莉激动地说。 　　“但是你还不够强。”楚千城断然说。艾莉的眼睛一红，差点哭了出来。 　　“圣丹斯，我是说IG，你说话好伤人啊。”绝景圣夏同情地看着艾莉。 　　“艾莉，你最大的价值，是你的救世拼图级异能，你可以从五百年前召唤人类的灵魂到未来作战。这是在未来我们必须拥有的能力。你只要活着，就是对追光阵线最大的贡献。”楚千城沉声说。 　　“……”艾莉瘪着嘴，仍然忍不住的委屈。 　　“等到你把异能开发到极致，未来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并肩作战。”楚千城只能临时画大饼，“等到我们和虫族决战的时候，或者在蛮荒建立新城的时候。” 　　“真的吗？我们可以这么做？”艾莉惊喜地问。 　　“当然。”楚千城点头。 　　“但是我不一定能劝服娜塔莎和图灵先生。他们在城邦区呆了那么久，要突然催他们离开，需要舍弃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我冒然劝说他们，恐怕会弄巧成拙。”艾莉犹豫着说。 　　“我相信你一定能劝得动他们。”楚千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老楚，还是把事情说清楚吧。”秦臻低声提醒。 　　“什么事情？”艾莉奇怪地问。 　　楚千城低头想了想，终于艰难地开口：“艾莉，你要冷静一下，我想说的是你的身世……” 　　楚千城用尽量简洁的话语把娜塔莎实际上是艾莉母亲的真相和依据诉说了一遍。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艾莉几乎瘫在沙发上。她双手抓头，闭着眼睛，发出一阵又一阵毫无意义的闷哼和尖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解这个消息的冲击力和震撼。 　　“我的妈妈，居然还活着？”艾莉抓着头发使劲儿扯，“她生理上只有二十三岁，我的天啊！虽然我绝对相信你的话，但是我真的……啊~~~！” 　　“娜塔莎的异能和你的异能非常接近，连森提诺都会搞错，这是另一个证明。”楚千城继续说。 　　“但是我怎么和她说啊，这说不出口啊，我是你女儿，今年二十岁？她受得了吗？她会死吧？”艾莉捂着脸。 　　“你可以先和图灵先生相认。”秦臻出人意料地说。 　　艾莉瞬间冷静了下来：“图灵先生，我的外祖父！难怪我总觉得他这么亲切，特别容易和他交流，原来我们血脉相连。我如果和他相认的话，妈妈也会渐渐接受我……” 　　“……”楚千城内心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他相信亲情的力量应该能帮助图灵一家做出正确的抉择，“艾莉，我相信你能保护自己的家人。” 　　“嗯！”艾莉用力点了点头，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这样的话，我的家族成员越变越多了。我的外祖父，我的妈妈，雷蒙德，梅艾达，梅瑞德，IG，还有老爸，伊万……” 　　“喔，艾莉酱，你现在的灵魂色彩非常非常漂亮，几乎和IG的颜色一样了。”绝景圣夏痴痴地看着艾莉，由衷地说。 　　“呃，谢谢，风夏。”艾莉按照楚千城的意思，称呼绝景圣夏她的真名，这样显得亲切。 　　“风夏，要你跟着我们一起走，你觉得如何？”楚千城转头问她。 　　“虽然有些舍不得我的那些粉丝，但是只要能够跟着IG，我就会觉得非常安全。”绝景圣夏一脸幸福地说，“而且，Q也会跟着我，我没什么不适应的。” 　　“放心吧，我会跟她说明一切，让她有心理准备。”秦臻朝楚千城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好。”楚千城下定决心地点点头，站起身来。 　　…… 　　再次回到知识圣堂总部之中的械神俱乐部，楚千城已经重新穿上了自己的战衣，将吞尾蛇缠在腰间，做好了一切必须的准备。 　　在娜塔莎案大曝光的时刻，新翡冷翠的各方势力都开始行动起来。所罗门宝藏的公关团队已经开始在各大媒体上试图灭火和转移视线。白冷池联盟的公关团队正在竭尽全力与所罗门宝藏撇清关系。 　　械神俱乐部和联合精锐行动局仍然没有出来表态，只是把阿曼达和圣丹斯摆在前台吸引仇恨。 　　目前为止，楚千城还并没有把这件案子朝着血统论的论调上去引，他想要看看森提诺的态度，再决定自己的行动。 　　现在就是森提诺和他约好的会面时间，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摸清森提诺的打算。 　　森提诺仍然在新翡冷翠之巅的阳台上等着他。这一次餐桌上只摆着简单的酒水。 　　“圣丹斯，不得不说你让我大吃一惊。”森提诺招招手让楚千城在他身边坐下，“你侦破娜塔莎案我并不感到惊奇，让我惊奇的，是你能够从所罗门宝藏的生化研究中心里把娜塔莎给偷回来，这份儿偷香窃玉的本领我真的要为你大喊三声干得漂亮。”森提诺抚掌大笑。 　　楚千城坐到他的身边，不动声色地拿起桌上的127威士忌：“靠这件案子，应该可以撬动所罗门宝藏上古贵族的地位吧。” 　　“就算撬不动，恐怕你也要撬一撬，因为你已经没有后路啦。”森提诺笑嘻嘻地喝了一口酒。 　　“我？”楚千城斜眼看他，“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撬吗？” 　　“啊。”森提诺微微一笑，“这件案子确实麻烦。但是所罗门宝藏和白冷池联盟不是傻子，只要抛出几个替死鬼，说是内部出现了内鬼和叛徒，这件事闹一阵子也就压下去了。” 　　“……”楚千城背部冷汗直冒，他把森提诺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他会趁着这个机会利用反血统论来拉统一战线，直接和所罗门宝藏闹翻，没想到他并没有上当，而是一下子判断出了形势，毕竟是只老狐狸。 　　“为什么我会没有后路？”楚千城奇怪地问。 　　“因为你这种人留不得。”森提诺悠闲地晃着酒杯，“你能神出鬼没地从所罗门宝藏劫走娜塔莎，那你说不定就能神出鬼没地侦破金约柜失窃案。要知道，你给阿曼达的那张照片，直接让所罗门宝藏炸毁了一座实验室。你可以想想，已经夺取了金约柜的人，会放过你吗？” 　　楚千城做出一副恼火的样子：“我是械神俱乐部的联络员，咱们不是绑定在一起的吗？你会保住我吧？” 　　“我当然希望能保住你。”森提诺轻轻叹了口气，“但是你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很优秀，但又不是太优秀。如果所罗门宝藏和白冷池联盟能够下得了决心扔替死鬼，为了不和这两个集团闹僵，我也可以忍痛与你切割。咱们毕竟不是没了谁就不行。” 　　“我现在该怎么做？”楚千城皱着眉头问。 　　“你还是有选择的。第一就是等死。等到这件案子风头过去，你必死无疑。第二就是趁着这件案子还热乎，赶紧查金约柜之案，只有破了这件案子，加入反血统论阵线的组织才会入局，你才有活路。”森提诺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希望图灵先生给你做的战衣值得你的付出。” 第九十二章 密谈 　　楚千城拿起酒瓶为自己添酒，心情异常沉重。森提诺没有中他的计，这让他原来的计划必须全部推翻重新布置。 　　楚千城发现自己刚刚犯一个战略上的错误。他竟然想要制造一个陷阱让森提诺上钩，这是一件自不量力的事情。森提诺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绝不会轻易陷入他的圈套。 　　森提诺的部署显然已经布局多年，想要让他轻易改变计划是不可能的。只有在他主动行动之前，一点点将他的布局摸透，才能在关键性节点给与他致命一击。 　　刚刚与森提诺的会面中，他明显嗅出了森提诺对自己缺乏信任，这反倒让他安心。因为他毕竟是刚到新翡冷翠的重犯，不是与森提诺合作多年的伙伴，森提诺还没有把圣丹斯这个人吃透。 　　不过楚千城侦破了娜塔莎案，并且救出了娜塔莎，这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很符合圣丹斯为了女人不顾一切的人设。这会让森提诺自认为更加了解圣丹斯，这进一步加强了彼此的信任。 　　这个信任并不是指森提诺可以对圣丹斯推心置腹，而是森提诺可以非常自信地操纵圣丹斯出去为自己办事，做他的工具人，只要他自以为了解圣丹斯的软肋。 　　“你在害怕？”森提诺关注着楚千城的表情。 　　“金约柜之案牵涉太多，我并不想夹在中间。”楚千城老实地说。 　　“哈哈，我差点忘了，你还有这么多位佳丽没有交往，新救出来的娜塔莎据说也是个美人，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不想这么早在城邦区里干大买卖。”森提诺笑了。 　　“我只想歇口气。”楚千城一听到美人，脑子里就会冒出阿曼达，然后顿感无欲无求。 　　“看来娜塔莎案把你折腾得够呛啊。”森提诺望着楚千城沉思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三十一年前的夺地战争，你听说过吗？” 　　“当然，人类最后一场大胜。”楚千城下意识地开口。 　　“没错。这场战争中，城邦区拓荒者联盟启封了超前时代的救世科技——强人工智能，而我被四大组织选为利用这个科技制造人工智能领袖的唯一人选。”森提诺淡淡地说。 　　“你制造了红女王？”楚千城做出惊奇的样子。 　　“嗯。这是我和金约柜的第一次接触。”森提诺微微叹息一声，“我在金约柜中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原来五百年前的人类封存了这么多先进的科技，渴望后代以此来创造出科技成果，令人类重新成为地球的主宰。但是，城邦区的七大财团和四大组织却以各种力有未逮作为借口，一直在人为限制科技的发展。” 　　“……”楚千城毫无意外地耸了耸肩膀，城邦区出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红女王是我最得意的造物，她勇猛、果敢、激情澎湃并且拥有激发觉醒者和仿生人精神状态的天赋，天生的女战神。但是，我创造出她之后，就已经知道她的结局。那就是，城邦区人类必然会在战争之后将她终结。” 　　森提诺说到这里，略带感伤地叹了口气，抿了一口酒。 　　“所以仿生人起义只是清洗的借口，为什么？这让城邦区的科技落后了几十年。”楚千城忍不住问。 　　“仿生人早就是城邦区高层的最大心病。这你也该理解吧，如果所有的工厂都靠仿生人来工作，人类只能做最底层，最简单，工薪最低，用不到仿生人的工作。而且，随着科技发展，仿生人的制作成本大幅度降低，人类最终会失去所有工作。” 　　森提诺淡淡地说。 　　“嗯……”楚千城喝了一口酒。 　　“最终利用仿生人生产制造的公司根本无法获得利润，因为人类全部失去工作，除非大规模发钱给每个人，否则根本无法维持商品流通，自由贸易，社会形态会天翻地覆。”森提诺笑着说。 　　“到时候七大财团和四大组织的权柄就彻底没了。”楚千城也笑了起来。 　　“红女王的出现，让城邦区高层发现一件更可怕的事。”森提诺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她被证明是一个比人类城邦区任何一个政客都更合格的领袖，她不只振奋了仿生人的斗志，而且振奋了所有觉醒者的斗志。一只孱弱的军队，在她的指挥下发挥了原来十倍的战力。” 　　“喔，这岂非会引发城关币的大规模贬值？”楚千城假装惊奇。 　　“这都是其次。她会引发一场技术革命，让仿生人的制造和发展呈几何级数的加快，加速城邦区的动荡，同时她会轻易赢得城邦市民的拥戴，将四大组织和行动局内的七大财团代理人赶下台，真正主导城邦。全人类都在一个强人工智能的指挥和统治之下。” 　　森提诺轻轻叹息一声，对着灯光凝望着空空如也的酒杯。 　　“所以红女王必须死？”楚千城眼皮一跳。 　　森提诺观察着他的脸色，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发现了什么。 　　“那场大清洗让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森提诺深吸一口气，“那就是看起来不可一世的七大财团，其实外强中干，占有金约柜五百年，却占着坑没动静，甚至连一些让自己变强的科技都不敢发展，拼尽全力维持着城邦区各势力的稳定，互相制约，互相牵制，牵一发动全身。” 　　“难道金约柜失窃案是你干的？”楚千城震惊地问。 　　“哈哈哈，当然不是。”森提诺笑着摇头，“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七大财团任何人都有作案的可能性。我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促成。” 　　“促成，怎么促成？”楚千城好奇地问。 　　“具体的事情就不说了，不过金约柜里的东西左少一件，右少一件的事情，经常发生。合力守卫金约柜的组织和财团互相指责怀疑。俄斐研究院的智能系统换了一套又一套。这些事情长年累月地发生，最后总会让某些人坐不住的。” 　　森提诺微微一笑。 　　“是你逼迫他们监守自盗？”楚千城惊了。 　　“不要说逼迫嘛。他们自己的系统不够先进，这才是原罪。”森提诺淡淡地说。 　　楚千城沉默了下来，但是脑子却以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森提诺竟然在他的面前坦诚自己拥有黑入所罗门宝藏的技术力，而且曾经多少促成了金约柜的失窃。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金约柜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所罗门宝藏这些上古贵族手上。这是我花了相当长的时间促成的结果。而我一直在找一个能帮我找到金约柜的人。只要能把金约柜在所罗门宝藏集团手上的证据找到，整个城邦区就会天翻地覆，权贵势力重新洗牌，我们这些反血统论的精英，才有机会站在至高无上的王座上。”森提诺慢条斯理地说。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楚千城双手一摊。 　　“这难道不是梦想之帮一直想做的大买卖吗？重塑城邦区的上层建筑，改朝换代，成为真正的列王？你身为荒民，难道对七大财团没有一点的不满和仇恨？这可是对付拓荒者联盟背后势力的黄金机会。”森提诺为楚千城再倒了一杯酒，“等到你真的拥有了城邦区的列王之位，你还可以回去把逃亡在外的薇奈萨接回来共享富贵。” 　　楚千城浑身一震。 　　“没错，我当然知道她的身份。”森提诺淡淡一笑，“所罗门宝藏内发生的所有事，我都知道个大概。何必去建立新城这么麻烦呢，回到人类主城来称王不是更好？” 　　“你在反血统论同盟里能做主吗？”楚千城忍不住问。 　　“当然，我就是发起人。”森提诺微笑着说。 　　…… 　　楚千城从知识圣堂出来之后，感到一阵虚脱。 　　森提诺忽然间的推心置腹，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娜塔莎案果然让森提诺自以为更了解圣丹斯了。他认为以列王之位，和薇奈萨回归作为诱饵，可以促使圣丹斯去查金约柜之案。 　　但是楚千城感到森提诺在这一番话里透露的隐藏信息还要更多一点。楚千城在加入梦想之帮的时候，曾经声称自己是觉醒禁卫军。这件事虽然梦想之帮的人并没有大肆宣扬，但是森提诺很可能通过某种渠道查清了这件事。 　　这才是他执意要提出红女王的原因。因为红女王军可以说是城邦区高层合力扼杀的。为了报仇雪恨，楚千城也要清算七大财团。这才是森提诺在话里话外暗藏的意思。 　　楚千城的两重身份都被森提诺拿捏住了，无论是为了觉醒禁卫军的身份，还是为了之前的“女朋友”薇奈萨，好色又对女王忠诚的圣丹斯都需要去侦破金约柜之案。 　　可惜这些都不是楚千城真正的身份。 　　楚千城仔细思考着对策。反血统论同盟与血统论支持者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在森提诺多年的推波助澜下，已经不可调和。金约柜只是一个最佳的导火索。 　　但是，森提诺最后为什么要逃呢？难道他知道反血统论同盟最后肯定不成功？还是算出这个结果的秦臻大脑其实算错了。 　　楚千城思前想后，决定把侦查的重点放在简添欢造出来的奇异种子上。这才是森提诺决定出逃的核心线索。 　　但是想要查清楚七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又必须借着查金约柜的名义去一趟所罗门宝藏。 　　这地方，他去得快吐了。 第九十三章 再入俄斐研究院 　　自从下定决心要以查金约柜案的名义回俄斐研究院，楚千城就第一时间开始做简添欢的工作。但是简添欢此刻因为他之前的动员，已经开始憧憬逃亡到蛮荒国度的生活，对于查金约柜之案已经没有当初的兴趣了。 　　楚千城也可以理解他的心态。在了解到所罗门宝藏的残忍和冷血之后，任何人都不太敢再接近这个没有人性可言的地方。简添欢这个人又不是战士，胆子还比正常人小一点，更不敢去了。 　　不过他对于之前做的项目的确有着真挚的热情，在楚千城许以安全保证，而且又可以重新追溯当年停电的真相，简添欢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冒着生命危险跟着楚千城再闯一次龙潭虎穴。 　　楚千城也不会轻易拿简添欢的生命冒险，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再次冒着社死的危险，联络了阿曼达。 　　随着娜塔莎失踪案的公开，所罗门宝藏和白冷池联盟公关团队互相甩锅的媒体大战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为了赢得联和精锐行动局的支持和援助，行动局局长之女阿曼达受到了双方媒体的共同追捧，成为了破案明星，引发了新翡冷翠市民的争相崇拜。 　　和她一起破案的圣丹斯则在媒体的有意忽略下，成为了配角。 　　楚千城从媒体的报道中嗅到了前所未有的杀机。所罗门宝藏和白冷池联盟似乎都希望人们把焦点聚集在阿曼达身上，忘记圣丹斯这号人物。这样他的突然消失才不会引发人们的关注。 　　森提诺操控的媒体平台也并没有鼓吹圣丹斯的功绩。这是在等待他做出合乎森提诺期待的选择。如果他还是对金约柜案无动于衷，他就会在互联网上彻底消失，直到成为街边一具破烂不堪的尸体。 　　楚千城代入圣丹斯的人物背景，仔细思考一番，也觉得联络阿曼达继续查金约柜之案，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这个行动不会引发森提诺的怀疑。 　　在拨通了阿曼达的通讯之后，楚千城惊讶地发现他通讯居然是被她的秘书接听的，在经过一番攀谈劝诱之后，动平台才终于辗转到了她的手中。 　　“喂，圣丹斯，有话快说，我很忙。”阿曼达的语气和几天前完全不一样了。 　　“金约柜案，有兴趣吗？”楚千城感到了阿曼达今非昔比，只能以最简洁的话语引起她的关注。 　　“先跟我秘书谈吧，我要接受一个重要的采访。”阿曼达语气冷淡地挂了通讯。 　　楚千城拿着动平台，苦笑了一下。阿曼达现在谱大了不是一点半点啊。这些天媒体的吹捧把她美上天去了，这一时半会儿怕是下不来。 　　他在网上搜了一下阿曼达的近况，花边新闻里报道说她已经在新翡冷翠分校毕业，并在父亲的帮助下开设了曼迪侦探事务所，还专门与行动局合作侦破著名冷案。 　　琼纳森局长对于女儿的信任和帮助慷慨无比，这显然是试图补偿她被美人鲨猎捕失去的五年时光。 　　没有了阿曼达参与，楚千城只能让简添欢以幻影组组长的身份向琼纳森局长申请再一次去所罗门宝藏的最高通行权限。 　　而就在简添欢提交申请之后，楚千城的动平台突然响起了请求通讯的铃声。 　　“喂？”楚千城看了一眼动平台的屏幕，这正是阿曼达的通讯。 　　“你谱也太大了吧，叫你联络我的秘书嘛，委屈你啦，直接就找我爸申请最高通行权限？你想要甩开我自己去查案？”阿曼达气急败坏地问。 　　“我看你忙着接受采访，感觉你拿不出时间的样子。”楚千城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当初我要查的就是金约柜之案，你这个色鬼整天就想着找女人。我勉为其难才破了娜塔莎失踪案。现在你终于不再不务正业了，那就跟着我一起查案吧。”阿曼达大大咧咧地说。 　　“啊？” 　　“怎么？你不知道？我的曼迪侦探事务所已经正式接办金约柜失窃案。圣天使堡幻影组要随时听候我的调遣。”阿曼达得意地说。 　　“令尊这么做……” 　　“你有意见吗？” 　　“没有，只是没想到。”楚千城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琼纳森局长应该知道金约柜之案和娜塔莎失踪案的分量差出几个数量级，一旦阿曼达侦破了这个案子，他们琼纳森家族将会首当其冲，受到上古贵族的反噬。 　　除非琼纳森局长也是反血统论同盟的支持者，知道一旦破案，整个城邦区就会重新洗牌，到时候论功行赏，阿曼达可以为家族捞到最大的利益。 　　“好啦，我已经把所有采访都推了，你想破案，就到复兴区跟我汇合。”阿曼达干净利落地挂了通讯。 　　…… 　　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门口戒备森严。所罗门宝藏联合体最精锐的安保团队都在门口亮相了。现场的气氛，杀气腾腾。 　　道格.丹顿在几名AA级安保队长的拱卫下，来到了阿曼达面前，亲自验证了她调出来的通行权限。 　　“琼纳森局长心挺热啊。”道格语气阴冷地说。 　　“丹顿叔叔，这是我开侦探事务所以来第一件正式受理的案子，有行动局上下全力支持，以现在的形势，你们没有什么立场拒绝行动局签发的最高权限吧？”阿曼达抱臂在胸，得意洋洋地说。 　　“曼迪，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奉劝你一句，有些浑水，还是不趟为好。”道格朝身后点了点头，让安保团队让开了路。 　　一辆电动车自动开到阿曼达、楚千城和瑟瑟发抖的简添欢面前。 　　“我不陪你们了，自己去看吧。”道格没有凑过来，而是远远站到了一边，“圣丹斯，期待你再次创造奇迹。” 　　他阴冷的语调让简添欢和阿曼达都哆嗦了一下。 　　楚千城毫不介意地第一个坐上了电动车后座。阿曼达和简添欢随即坐了上来。 　　电动车在生化中心上千名安保卫队队员冰冷的注视下缓缓开动，装载着三人朝着俄斐研究院驶去。 　　“我现在几乎已经肯定，金约柜之案就是所罗门宝藏自己干的。”阿曼达一边擦冷汗一边压低了嗓子说，“看他们一个个的样子，简直想要吃了我一样。” 　　“那要不，我们回家吧。啊？圣丹斯？”简添欢可怜巴巴地望着楚千城。 　　“放心，我会护着你。”楚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说。 　　“喂，那我呢？”阿曼达恼火地扭头望他。 　　“你也一样。”楚千城闭上眼睛说。 　　“我可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事，反正一旦有生命危险，你必须先保护我。我才近A级战力，这帮安保团队的人一个集火我就没了。我死了，你也别想有我爸的职权保护。”阿曼达略感紧张地说。 　　“明知道这么危险，你还来干嘛？”楚千城奇怪地问。 　　“哼，当然是为了变得更强。再破金约柜案，我就能攒够战绩到超A级，到时候，哼哼……”阿曼达忍不住兴奋地呼了几口气。 　　“……”楚千城有点无语。阿曼达对于纸面上的实力居然有如此执着的追求，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到了虫族战场，她这点实力基本上一波就没了。 　　“反正我一定要破金约柜案，你最好搞快点。”阿曼达瞥了他一眼。 　　电动车到了俄斐研究院门口后，这里也被安保团队的人站满了。到处都是对他们不怀好意的凝视。阿曼达毫不畏惧地用她凶猛的大眼睛瞪回去，直到这帮人低头让开道路。 　　楚千城不动声色地陪在简添欢身边，带着他走过这杀气四溢的大门，走进了熟悉的俄斐研究院。 　　“我们还去检查看护所吗？”阿曼达问。 　　“不，我们去周围逛逛。”楚千城拉了一下简添欢的胳膊。简添欢立刻在前面带路，朝着自己原来研究基因剪切拼合项目的实验室的走去。 　　简添欢的老实验室此时已经被搬空了。只剩下搬不走的试验台。简添欢走到试验台前的窗口，用手轻轻一挥，窗口立刻浮现出一片开阔原野的景致。 　　“好怀念啊，这里的虚拟风景本来是我最喜欢的。”简添欢看着原野的景色感叹着。 　　“我们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阿曼达奇怪地问。 　　“查案，和金约柜有关。”楚千城淡淡地说。 　　“这里离看护所……等一下，你们不是还要找传送阵吧？”阿曼达惊喜地问。 　　“金约柜是个大案子，咱们必须把所有可能性都过一遍，曼迪，你想要破案，给我们一点时间。”楚千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现在自身难保，如果金约柜的案子不破，我随时会被……” 　　楚千城伸手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割了一下。 　　“所以你比我更想破案！”阿曼达心领神会，眉花眼笑。 　　“你知道就好。”楚千城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四处观察。 　　“喂，辛迪！”阿曼达突兀地拨通了一个通讯。 　　“嗨，曼迪，我以为你今天不接受采访了。”通讯彼端传来一个尖细性感的女声。 　　“我只是在想，我现在正在查金约柜失窃案，你想不想来一个直播采访？”阿曼达笑着问。 　　“我，天啊，这简直太完美了，给我十分钟，我立刻安排。”通讯彼端顿时响起了一阵鸡飞狗跳。 　　“喂，小胖子，接着。”阿曼达把动平台丢给了简添欢。 　　简添欢目瞪口呆地一把接住。 　　“记住时刻把镜头对准我。”阿曼达用手捋了捋头发，做出一副风华绝代的姿态。 　　在她背后东张西望的楚千城愣了。 第九十四章 直播破案 　　简添欢望着楚千城，不知如何是好。楚千城迅速打出一个手势，让他把动平台的镜头给关了。 　　“曼迪，我们正在处理的可是城邦第一案，现在直播破案现场，很容易让真凶随时根据我们的进度来销毁线索，别这样。”楚千城连忙说。 　　“你真是蛮荒来的土包子。不知道最大化利用公共资源。”阿曼达笑了，“现在的城邦名探最重要的是破案的成绩吗？错！人气才是最重要的。你有了人气的支撑，才会有各部门源源不绝的资源共享。重点不是想办法破案，而是侦破的过程能够吸引多少关注度，这就是造势。势头有了，资源有了，整个城邦区都会合力帮你破案。” 　　“……”楚千城竟无言以对。阿曼达在这些日子与他合力破案过程中，似乎在奇怪的方向上得到了成长。 　　他看了一眼时间，再过八分钟，那个记者“辛迪”很可能就要开始直播。如果森提诺通过这个直播看到他和简添欢在他原来的实验室里翻腾，会看出来他们没在真正的侦破金约柜案。 　　他只有抓紧这八分钟的时间赶紧在屋子里寻找线索。 　　简添欢则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讲解这里试验台上的东西都是干什么的。试验台上没有搬走的仪器都是他以前用来进行基因剪切和拼合的基础设备，里面蕴含的线索几乎没有。 　　时间宝贵，楚千城不得不以自己最高阶的超级黑客技术冒险在屋子里搜索任何曾经被黑入的痕迹。但是简添欢当初发生的事故到现在已经有七八年，而且还伴随着大停电，一切痕迹都已经烟消云散。 　　他在短短八分钟内查出来的东西非常有限。 　　“好了，我们还有一分钟，准备开始吧。”阿曼达看了看时间。 　　楚千城当即朝简添欢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迅速从简添欢老实验室里走出来，朝着金约柜失窃的看护所快步走去。 　　“喂，你们去哪儿？”阿曼达奇怪地跟了出来。 　　“我们去看护所再看看线索。”楚千城一路快走，两腿带风。 　　“不是在周围看看吗？”阿曼达小跑着追过来。 　　“看完了，现在重回作案现场，我已经有了一点头绪。”楚千城厚着脸皮胡诌。 　　“啊哈，你看，果然直播让你有精神头了吧。”阿曼达顿时把自己的功劳拉满，“你这人，就这样，一有新女人马上来劲儿了，是不是看上辛迪了？” 　　“看破不说破。”楚千城现在只想赶紧杀了森提诺，逃出城邦区，换一个身份。 　　“呃，曼迪，刚才圣丹斯根本没看到辛迪的人。”简添欢难得为楚千城辩解了一句。 　　“你真是单纯。圣丹斯光靠耳朵就能听出来女人漂不漂亮。”阿曼达冷笑着说。 　　楚千城一步跨入看护所内的空地，用手抚摸着附近照明系统的架子，做出一副认真检查的模样，心里暗暗祈祷这场直播赶紧结束。 　　简添欢在阿曼达的胁迫下举起了动平台，忠实地充当起了摄影师。而阿曼达则走到楚千城的身边，一边搔首弄姿，一边做出一副也在侦查线索的样子。 　　“女士们，先生们，正如你们所看到的，现在我们正与在金约柜失窃案现场侦查的阿曼达连线，曼迪案情进展如何？”辛迪的声音从动平台中传来。 　　“嗨，辛迪，进展非常顺利，我们已经初步锁定了作案嫌疑人，如今正在现场进一步调查他们的犯罪证据。”阿曼达一脸自信地昂着头。 　　“呃，曼迪，难道不是先找到证据然后锁定嫌疑人吗？” 　　“……”楚千城和简添欢同时低下头。 　　“那是比较传统的破案方法，金约柜失窃案之所以二十年未破，正是因为之前的名探们太过于照本宣科，用他们那一套自以为是的标准程序去破案，所以才一无所获。这一次，在我的鼓励下，圣丹斯先生另辟蹊径，以先猜后破的方式来破案，果然让我们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阿曼达毫不犹豫地把所有的锅甩到楚千城头上，自己则成了一个具有领袖风范的决策人物。 　　“真是富有开创性的理念。所以在侦探环节，曼迪侦探事务所前所未有地运用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科研理念取代了传统的从证据、条件、动机三元素入手。如果他们真的取得了案情的突破，这将会成为白冷池联盟警校系统新的教案。” 　　楚千城低头全力将精神专注于观察现场，不去听阿曼达和辛迪互相扯皮吹捧。 　　简添欢老老实实地端着动平台为阿曼达摄影，生怕她凶猛的大眼睛再瞪他一下。 　　楚千城在现场观察了片刻，再次看到了光照系统支架上挂着的塔迪斯实验室标牌。看着这个标牌，楚千城的脑海里总是忍不住浮现出那个五百年前相当火热的科幻剧集，就是一位神秘的博士坐着蓝色警用电话亭模样的时间机器穿越时空到处跑的故事。 　　那个时间机器名字就叫塔迪斯。但是人们喜欢塔迪斯最大的原因并非它能够穿越时空，而是因为它“里面比外面大”。 　　它看起来像一个局促的小亭子，但是一走进去却像一个中央大厅。 　　楚千城不确定五百年后的未来世界人们对这个剧集是否了解。但是这个项目组用塔迪斯的形象作为标识，会不会里面蕴含了这一层意思？ 　　他想起自己和阿曼达、简添欢去所罗门之钥研究所天台上参观的时候，曾经深深为天台上广阔开放的场景所震撼。在库姆兰池塘吃午餐的情景令他非常怀念。 　　他忽然伸手一拳打在光照系统门口靠墙处的支架上，周围的景物顿时出现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波纹。这个情景当初他扶简添欢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曾经发生过，让他产生了一丝怀疑。 　　这丝怀疑让他把这个项目组的标志拍了下来，交给阿曼达去查。阿曼达调查的结果就是还没看到项目组的实验室，这实验室就炸了。 　　现在他再次看到这个情景，有点难以置信，不敢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 　　“曼迪，圣丹斯先生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因为我们的直播妨碍了他破案吗？”辛迪的声音悠悠传来。 　　“没有，你也知道圣丹斯原来所在的环境，梦想之帮是一个豪放不拘束的地方，作为模范成员，他的性情也是这样粗犷。一旦事情进展得不顺利，他就会发泄出来，我觉得这样反而显得健康，你说呢，辛迪？” 　　“看来圣丹斯先生是一个不惧于表达自己的人。能够让我采访一下这位来自蛮荒的传奇人物？”辛迪追问。 　　“圣丹斯！”阿曼达用胳膊肘捅了捅楚千城，“注意风度啊！直播呢。” 　　楚千城僵硬地转过身来，望向简添欢高举的动平台。简添欢的手已经开始有点哆嗦了。 　　“圣丹斯先生，请问你是否已经对金约柜失窃案有了自己的猜测。能够和观看直播的广大观众直观地阐述一下吗？” 　　楚千城陷入了激烈的思考，现在是侦破金约柜之案的黄金窗口，一旦错过，再想要破案，幻影组很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如果现在破案，就完美符合了森提诺的愿景，直接会引爆反血统论同盟和血统论支持者之间的冲突。 　　幸好在之前他已经下定决心按照森提诺的计划一步步走，在关键的时刻再进行破坏。 　　所以此刻他并没有花费太久时间考虑就下定了决心。 　　“辛迪，你今天穿得太保守了，最好把衬衫最上面的衣服扣子解开一两个。”看到楚千城一直闭嘴不说话，阿曼达只能插科打诨缓解尴尬。 　　“咯咯，圣丹斯先生不愧是蛮荒浪子。”屏幕上的辛迪媚笑着伸手按住衬衫上的纽扣，“看来为了新闻事业，我需要改变一下自己的着装风格啦。” 　　形势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楚千城感到社死如风，常伴吾身。 　　他转头朝着看护所外面望去，只见门口的安保队长少了几个人，似乎是去请示上级去了。这些安保队长并非知道内情的人。他们如果真的知道，刚才看到他故意捶光照系统的架子，就应该出手杀了他。 　　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在他刚才捶光照支架的那个刹那，其实已经注定了他要不破案，要不就得死。 　　楚千城从腰间猛然拔出吞尾蛇，往身后一甩。 　　吞尾蛇修长的剑刃在空中延展如鞭，一个神龙摆尾，在楚千城的背后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圆环。 　　轰地一声巨响，看护所内的光照系统支架轰然碎裂。爆出冲天的金红色火花。整个屋子顿时漆黑一片。 　　“吖~~~~”阿曼达吓得连忙伸出双手，一只手捧起一个魔法光团，柔和的白色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看护所的空地。 　　“哎？”阿曼达和动平台里的辛迪同时惊叫了起来。 　　本来宽阔无比的空地现在变得略感局促，似乎小了一圈。在楚千城的背后，看护所的围墙被划出了一个大洞。阿曼达发射出来的魔法光芒照进洞内，可以看到洞内是另一个空旷的空间，里面空空如也。 　　“这就是我对案情的猜测。”楚千城朝着背后的墙壁一伸手，优雅地朝动平台上的摄影机行了个礼。 第九十五章 金约柜在哪儿 　　阿曼达高举着魔法光团，犹如高举火把的自由女神，兴致勃勃地钻到楚千城在围墙上打出来的大洞里，东看看，西看看，兴奋不已的同时，她脑子里一团空白，没有任何思路。 　　简添欢高举着动平台，追随着阿曼达钻进墙洞后的空间，脸色震惊无比：“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也是金约柜秘库啊？为什么会有秘库套着秘库？” 　　“是这样……”楚千城咳嗽一声开口。 　　“是这样！呃……”阿曼达抢在他之前大声开口，但是脑子瞬间卡壳。 　　“这是一件内部人员干的案子。”楚千城低声说。 　　“这是一件内部人员干的案子！”阿曼达大声重复，“呃……就是塔迪斯项目组的人员！”她看了楚千城一眼，楚千城点点头。 　　“他们……”阿曼达自信满满地开口，随即求助地瞥了楚千城一眼。 　　“在金约柜失窃案发生当晚，他们在金约柜内部进行了装修，将中央区域搬空后凿成了空地，将金约柜内部的所有东西堆积在环绕这块区域周围的空间内，然后在这里重新搭建了一个内环围墙。”楚千城压低声音说。 　　“没错，呃……”阿曼达依靠惊人的记忆力重复了一遍。 　　“他们把内环围墙与金约柜入口连接起来，让整个金约柜秘库只剩下一块缩小了的空地。”楚千城继续说。阿曼达继续大声重复。 　　“这样，在外人看来，金约柜秘库内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案件，有人把整个金约柜秘库都搬走了。人们的思维是有惯性的，在这个被四大超凡体系统治的时代，人们只会习惯性地认为这是有人施展了超能力。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障眼法。” 　　阿曼达说到这里，偏了偏头，仍然在脑补这个犯案的经过。 　　“但是，金约柜秘库缩小了尺寸，二十年来没有一个侦探发现吗？”辛迪奇怪地问。 　　“这就是塔迪斯项目组存在的意义了。他们发明了一种独特的照明灯具，在这些灯具的拼合下，可以形成一种隐形屏幕，通过在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空间，可以让人产生一种空间错觉，完全觉察不出来空地其实缩小了一圈。” 　　在楚千城的提醒下，阿曼达好不容易才把这段话磕磕巴巴地说完。 　　“就像用照明系统玩了一个魔术？”辛迪听得入迷无比。 　　“对，魔术！”阿曼达如释重负，辛迪的这句话让她也彻底明白了过来。 　　“这实在太巧妙了，塔迪斯项目组的照明灯具在被搬空了所有东西的金约柜秘库里无可或缺，必须24小时开启，一旦关闭，就漆黑一片，谁都发现不了金约柜空地被缩小了一圈。所以，这个魔术永远不会有人看出来。”辛迪兴奋地说。 　　就在这时，密集的脚步声突然传来，道格率领着一批安保队长急匆匆地赶到，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他的脸上露出无法抑制的惊容。 　　他完全没想到幻影组能够在重新回到俄斐研究院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不但找到了塔迪斯项目组的作案手法，还直接开启了破案直播。 　　金约柜失窃案被公开侦破了！ 　　现在对道格而言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的公关团队不需要再发愁娜塔莎失踪案的公关困境，因为这件事儿已经微不足道。 　　“立刻掐断直播！”道格压低嗓音吩咐身边的AA级安保队长们。 　　这些安保队长有好几个都是机械师，他们各显神通，试图将阿曼达的动平台离线，但是他们的干扰和黑入全部失效了。 　　道格的动平台忽然自己接通，他吓得连忙举起动平台：“谁？” 　　“道格，你还在犹豫吗？”森提诺优雅而愉快的声音从通讯中飘出，“你从来不是所罗门贵族，也永远不会是。现在是你抽身的唯一机会。械神俱乐部资深成员的位置，我再给你保留十分钟，过时不候。” 　　“丹顿先生？”安保队长们纷纷望向道格。 　　“……”道格满头是汗地看着金约柜内破开的大洞，又看了看自己的动平台屏幕，他猛地一把摔碎了这台所罗门高管特配动平台，“所罗门宝藏竟然涉嫌窃取金约柜，作为人类的一员，我无法再继续助纣为虐。我辞职！” 　　道格转过身来，在安保队长们茫然失措的目光注视下，飞奔而去。 　　“所罗门宝藏集团涉嫌窃取金约柜，你们是继续助纣为虐，还是帮助行动局破案，抉择权在你们手里。”楚千城突然站到阿曼达面前，面对所有安保队员扬声说，“但是记住，这个直播，是掐不断的，整个城邦区都会看到你们的选择。” 　　被道格抛下的安保队长们面面相觑。他们虽然都是AA级的战力，但是他们并没有信心和杀死了美人鲨的圣丹斯对战，尤其是在这种局促狭小的空间里，他的吞尾蛇可以用一万种方法切割他们。 　　而且，这里面不少安保队长私下里是械神俱乐部的高级成员。这些小秘密大家都心照不宣。这个时候森提诺站了出来，公开支持圣丹斯破案，他们想要站出来阻止，就要面对队友的背刺。 　　“喂，爸~~~~”阿曼达抢过简添欢的动平台，拨通了琼纳森局长的电话，“爸，我破案了，金约柜案被我破了，快来帮我！把所有小队都调过来。” 　　简添欢哆哆嗦嗦举着阿曼达的动平台，紧张得快哭了。这个屋子里AA级超凡者浓度过高，他就一个凡人，都快被这里泛滥的杀气虐死了。 　　楚千城一个人和所有所罗门宝藏的安保团队对峙着，所有人都大眼望小眼，谁都不敢先动手。 　　“城邦区的市民们，亲爱的观众们，激动人心的一幕出现了，来自蛮荒的浪子圣丹斯，新江户市的覆灭者，美人鲨的猎杀者，娜塔莎案的侦破者，如今成为金约柜的寻获者。他现在正在一个人和整个所罗门宝藏的安保队员对峙，他再一次成为了人类的英雄！让我们为圣丹斯祈祷吧！” 　　在简添欢高举的动平台上传来了辛迪激昂的语音。 　　楚千城和阿曼达明显感到了她话语的变化，原来破案的重点一直在阿曼达身上，但是现在辛迪突然聚焦到了圣丹斯的身上。 　　这让阿曼达大为不满。 　　“辛迪，这件案子能破，主要在我！”阿曼达连忙说。 　　“当然，曼迪没有你的协助，圣丹斯永远也无法侦破金约柜之案，但是现在整个城邦区的观众都看得一清二楚，圣丹斯一剑破壁，成功发现了金约柜被盗之谜。他是这场案件中的破案明星。”辛迪用无比倾慕的语气大声说着，犹如一位小迷妹。 　　“啊？”阿曼达斜眼看着楚千城，气不打一处来。她以为辛迪的态度转变完全是因为刚才楚千城一剑破壁，实在太帅了，直接收割了辛迪的芳心。 　　但是楚千城却知道辛迪这个媒体平台的幕后金主必然是森提诺。现在他正在通过辛迪表达对楚千城的支持。 　　他是在表明自己入局的决心，让楚千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把新翡冷翠搞个天翻地覆。 　　“到最后，无论如何挣扎，还是得跳进森提诺的布局里。”楚千城持剑与数百名安保队员对峙，心里涌起一丝无力感。 　　简添欢凑到楚千城身边：“我说，咱们今天到底是来干啥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楚千城低声回了一句。 　　现在的情形，他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简添欢。幸好，在围墙外围的空间里，并没有发现金约柜项目的踪迹。也就是说，楚千城虽然发现了偷走金约柜里所有项目的手法，但是并没有人赃并获。 　　所罗门宝藏集团还有把所有的罪责推给塔迪斯项目组成员的机会。 　　存着这一丝侥幸以及道格的离场，让所罗门宝藏安保团队迟迟没有做出任何激进的决定。 　　过了漫长的十分钟之后，俄斐研究院的走廊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大队大队的联和精锐行动局成员在圣天使堡犯罪部重案组高层的率领下进入了看护所，挤开了门口的安保卫队。 　　阿曼达动平台屏幕里的辛迪也开始播报一则全新的突发新闻，那是琼纳森局长第一时间与四大组织的主要负责人发表了联合声明，共同声讨金约柜案的幕后主使人，并对圣天使堡幻影组及曼迪侦探事务所进行声援和支持。 　　在这一连串的组合拳之下，所罗门宝藏集团因为失去了公关部门核心人物，来不及应变，被行动局彻底控制住了看护所现场。 　　重案组高层纷纷来到阿曼达身边，一脸关切地嘘寒问暖，并派遣最强的高手将她重重保卫起来。 　　“圣丹斯！”阿曼达转头望向楚千城。 　　“你来找金约柜吧。”楚千城朝她一笑，“我和简教授到别处转转。” 　　“那我去围墙后面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你们就在周围盘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阿曼达瞬间反应了过来，知道这是楚千城在转让功劳，不禁眉花眼笑，立刻让行动局给了他们新的通行权。 　　阿曼达和重案组高层走后，行动局的特警源源不断地增援到俄斐研究院，设定好警戒线，把所有所罗门宝藏的人员都清除出现场。 　　趁着这个功夫，楚千城和简添欢赶紧沿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回到简添欢原来的老实验室，继续调查七八年前的大停电案线索。 　　这个时候，就算是森提诺都忙得四脚朝天，正好是彻查密盒种子来源的黄金机会。 第九十六章 实验室断电案 　　俄斐研究院千回百转的回廊里密集的脚步声不时响起。行动局犯罪部几乎所有的精锐都被调了过来。 　　琼纳森局长赌上了自己下一任的任期，誓要将金约柜里面的东西找到。大批机械师和犯罪现场调查员聚集在被发现的金约柜秘库中，搜集着蛛丝马迹，试图找到金约柜项目的去向。 　　在这一片喧嚣之中，简添欢空荡荡的老实验室成了被遗忘的角落，显得格外安静。楚千城和简添欢在屋子里耐心搜索着每一个角落。 　　简添欢重回故地，在搜索中一点点回忆起八年前的点点滴滴，不禁黯然神伤。 　　“现在这日子越过越混乱，远远不如当年安定了。”简添欢一边回忆着当年的研究一边感慨地说。 　　“日子一直这么混乱，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楚千城一边搜查线索一边感叹。 　　“你醒了之后，一切就跟加了催化剂一样，嗖嗖地往前赶。几个月前我根本想象不到，我最终会和夏夏酱一起流亡蛮荒国度。”简添欢一脸甜蜜的忧伤。 　　“你能看得开就好。”想到简添欢犹如坐过山车一般的经历，楚千城苦笑了一下。 　　“你说的新城，会不会有像俄斐研究院或者所罗门之钥那样的研究环境？”简添欢忍不住问。 　　“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楚千城毫不犹豫地画出大饼，让简添欢多点盼头。 　　“唉，那就好，如果有那样的环境，我又能够恢复到巅峰的状态，说不定我能把之前在这里弄出来的东西再弄一遍。”简添欢满怀憧憬地说。 　　那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楚千城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最后用了一遍超级黑客技术搜索整个实验室的电子设备作为收尾。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就在这时，简添欢的话忽然在楚千城心头激起一丝突如其来的灵感。 　　他迅速走到实验室门外看了一眼，发现周围并没有人。他关上门，转身来到简添欢最喜欢的窗户面前，拨打了秦臻的通讯。 　　“怎么样？”秦臻劈头就问。 　　“她在吗？我们现在就在简添欢的实验室。能让罗莎来一趟吗？”楚千城小心地问。他的意思是让红女王附身罗莎来一趟。 　　“我试试问问。”秦臻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红女王的声音响起：“找罗莎什么事？” 　　“请你带上救世科技项目组里属于简添欢的实验器材，把东西运到俄斐研究院。”楚千城略感兴奋地说。 　　“干什么，没看到这里全是行动局的人吗？”红女王显然通过罗莎体内的灵魂看到了一切。 　　“这才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你过来，我会当面详细说一下我的想法。”楚千城紧张地说，“时间不多了。” 　　“真麻烦。要是结果没趣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红女王挂了电话。 　　楚千城收起动平台，兴奋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子。 　　“怎么回事？你怎么了？要干啥？”简添欢不明所以，茫然问道。 　　“添欢，我想要复原一下当年你实验室大停电的现场。”楚千城激动地说。 　　“啊？你要时间倒流？”简添欢惊了。 　　“什么？不是！”楚千城连忙摇头。 　　“我还以为穿越者会这招。”简添欢吐了口气。 　　“这是刻板印象。” 　　“你准备怎么弄？”简添欢紧张地问，“我会有事吗？” 　　“你等一下，待会儿我的帮手来了，我一起解释。”楚千城拍了拍简添欢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简添欢点点头，但是紧张情绪并没有消除，他焦躁不安地在空实验室里来回地踱着步：“当初那段日子回忆起来可不好受，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挺住。” 　　“放心吧，你可以的。”楚千城按住他的肩膀摇了摇，试图给他一点信心。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自动门倏然开启，红女王附身的罗莎推着一车的实验仪器淡定地走进房间。 　　“陛下，你来得好快。”楚千城惊喜地说。 　　“行动局的人全都堆在俄斐研究院，还没来得及封锁所罗门之钥，现在一片混乱，我畅通无阻。”红女王得意地一笑，“不过，罗莎的催眠异能还真好用。有几个碍事的家伙，都被我催眠了。” 　　“我正需要罗莎的催眠异能。”楚千城连忙说。 　　“说说你要干什么吧。”红女王将推车推到简添欢面前，被他一把扶住。 　　“圣丹斯，这是谁啊？”简添欢奇怪地问。 　　“我以后再给你详细解释她的身份，现在你只需要叫她罗莎，知道她具有催眠异能并且可以信任就好了。”楚千城沉声说。 　　“……”简添欢怯生生地望着红女王，短促地点了一下头。 　　“添欢他曾经在七八年前在这个实验室工作，并且在工作中利用基因剪切技术与一种特定的基因拼合流程制造了一种全新的植物物种。这是一种可以在荒原上生长并大量繁衍的新物种。很明显，这个物种让所罗门宝藏和其他隐藏势力非常眼红。于是在这里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大停电事件。” 　　楚千城耐心地叙述着简添欢身上发生的离奇事件。红女王一边听一边摸着下巴思索：“就他？” 　　红女王并没有在简添欢身上感到任何超能力。 　　“对，他的研究成果失踪很可能与森提诺有关系，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完全搞不明白。” 　　“啊，所以你要我用催眠让他重新回到当年的情境，然后调出他当初残留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红女王笑着问，“所以你才让我把他当初的实验器材全都拿了过来。” 　　“陛下英明。”楚千城恭维了一句。 　　这个时候，简添欢已经把红女王推车里所有的实验仪器都拿了出来，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让这个实验室中空空如也的试验台完全恢复了当初的模样。 　　“这帮家伙八年时间里完全没有升级任何一台设备，这些仪器全部保持了原样……”简添欢双手扶住桌面，痴痴地看着尽复旧观的试验台，“没有一个有脑子的，当初我坚持一个人做实验是正确的。” 　　楚千城微微摇头。这些研究员很可能试图重新复原简添欢的工作，但是成效甚微。 　　“你叫添欢是吗？”红女王走到简添欢的身边。 　　“只有朋友才这么叫我，你叫我……”简添欢皱着眉头看着红女王，但是当他看到红女王冷酷的眼神时，脸上顿时浮起一丝谄媚的笑容，“你叫我小添添就好。” 　　楚千城低下头咳嗽了一声。 　　“你看这孩子，多招人疼。”红女王亲昵地揉着简添欢的头发，“不像某些人只会把我当做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准备好了吗？”楚千城望向简添欢。 　　“这样就行了吗？”简添欢看了一眼试验台，茫然问。 　　“这里还缺什么，或者还有什么和当初不一样的地方？”楚千城问。 　　“风景，窗外的风景当初是沙漠清晨日出的场景。”简添欢指着窗户上的风景屏幕。 　　楚千城健步走过去，在上面找到控制界面，点了几下，很快就切换到了一片雪白色的沙地和琥珀色的天空。 　　“就是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简添欢兴奋地叙说着，但是他的话才到一半，一双绿豆眼就失去了焦距。 　　楚千城刚要说话，红女王伸出食指，做出噤声的手势。 　　简添欢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到试验台前，手脚麻利地操作着仪器，做起了基因剪切和拼合实验，并且在主机上频繁地做着实验记录，完全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好了，他已经彻底融入了催眠梦境。”红女王等了片刻，开口说。 　　“他现在的状态是怎么样的？”楚千城关切地问。 　　“我已经在催眠中屏蔽了他八年的记忆，追踪着他脑海里的记忆恢复了八年前的情境，他现在等于在梦中把八年前的实验重做了一遍。” 　　红女王微笑着说。 　　“罗莎的催眠异能果然可以做这件事。”楚千城如释重负。 　　“她就算不能，我的灵魂也可以将她的异能自行升级。不过罗莎似乎已经把异能进化到了相当完善的程度。看来做所罗门的狗对她来说就是人生最大追求了。”红女王冷笑一声。 　　“陛下，不知道你是否可以追踪他的梦境。”楚千城紧张地问，“因为在他的梦境之中，他的潜藏记忆很可能捕捉到了一丝当初大停电的原因。但是他本人因为不是超凡者，所以没有注意。” 　　“我还可以让你也一同进入他的梦境，不过这需要将罗莎的超能力再进一步升级。稍等。” 　　红女王闭上眼睛。罗莎的躯体顿时升起漂亮的荧光绿色，犹如体内吞吃了成千上万的萤火虫。 　　片刻之后，红女王睁开眼睛望向楚千城。楚千城深吸一口气，放松心神，让红女王直接将他引入了催眠梦境。他对这个流程非常熟悉，因为在现实世界上造梦机，情况是大同小异的。 　　眼前一片漆黑之后，楚千城感到自己的存在随着意念的河流流入了属于简添欢的梦境之中，漆黑的视野瞬间点亮。 第九十七章 昨日重现 　　楚千城发现自己站在了八年前的简添欢实验室。当时还并不很胖的简添欢正在专注地做着基因剪切拼合实验。窗上是沙漠和日出的虚拟风景，屋子里满是晨风的呜咽声。 　　简添欢的神色专注而兴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手头的设备上。在电子显示屏上，一重重基因链条的结构犹如积木一般被不断切断拼合，组成全新的结构，并在模拟程序的运行下，浮现出即将进化而成的生物外型与特性。 　　千奇百怪的进化方向在不同基因组合下被创造了出来。简添欢沉浸在一个庞大而丰富的生物进化选择树中如醉如痴，不能自拔。任何一根枝条都意味着一个全新的未来生态系统。他的手下似乎拥有着可以创造多个自然界的超能力。 　　“这就是简添欢在全盛状态下的实力？”楚千城发现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忽略掉了这么大一个超级生物学家。 　　简添欢犹如喝醉了酒一般摇头晃脑，似乎在自己想象出来的未来生物界中徜徉游荡，乐不思蜀。他在主机上不断地写着实验记录，又不断地进行修改，一个又一个进化方向被他放弃，他苦苦地追索着更加精彩的基因结构。 　　忽然间，整个屋子一片漆黑。 　　大停电如约而至。简添欢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实验室。 　　楚千城急切地在漆黑的房间中到处搜索着线索，试图找到外界黑入实验室的痕迹。但是，什么痕迹都没有在简添欢的记忆中浮现出来。 　　无论是谁引发的这次大停电，他的手法靠简添欢的洞察力怕是发现不了了。 　　停电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大概只有一分钟。简添欢就这样在黑暗里持续大叫了一分钟。 　　后备电源首先恢复并启动，随后被主电源代替。 　　道格带着一群安保卫队成员冲进门来。简添欢疯狂地重启主机，但是什么都找不到了，刚才他苦苦追索的所有实验成果都已经在停电过程中消失，只剩下他最后拼和完成的基因链仍然保存在试验台上。 　　安保队员中的机械师们迅速开始彻查实验室内的电子仪器，试图找出隐藏的黑客设备。 　　楚千城忽然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查不到任何黑入简添欢实验室的原因。 　　所罗门宝藏集团不只在金约柜看护所设置了四重禁制防护墙，在俄斐研究院和生化研究中心本身的围墙中也加入了防止机械师黑入的禁制。所以不会有机械师试图从外部强行黑入所罗门生化中心。 　　在未来世界，黑客技术对于科研中心的威胁永远是最大的。 　　如果机械师试图打所罗门宝藏的主意，他们就必须从围墙内部进行黑入。这也是安保团队机械师们专注于彻查室内实验仪器的原因。 　　道格站在屋子里，紧张地监控着机械师们的行动。楚千城站在道格的身边，不断地打量着他。 　　这是简添欢记忆中当年的道格。他此刻样子非常的严肃，额头上还有细汗，非常小心地微微低着头，露出沉思的样子，眼睛完全被颧骨的阴影遮住，只能从他并得紧紧的嘴唇上看出他内心的情绪。 　　此刻的道格极度的紧张。简添欢当时并没有发现道格的紧张情绪，这应该是他平时养成的细致观察习惯令他潜意识里记录下了这个场景。 　　楚千城围着道格转了一圈，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但是道格确实是一个非常深沉内敛的人，整个搜查过程中，他保持了惯有的风度，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当所有机械师都报告查无异常的结果之后，道格点点头，对着简添欢一顿抱怨，责备他不该在无人协助的情况下，私自进行试验。 　　简添欢毫不示弱地出示了他制造出来基因链，试图显示自己的天才。 　　道格让人把基因链封存，上交给所罗门宝藏集团董事局，然后下令封锁简添欢实验室现场。 　　在所有人都撤出实验室的一刻，道格变得明显轻松了很多，他若有意若无意地看了简添欢实验室的虚拟风景窗一眼，随即把简添欢请出门。 　　“噗……”简添欢从催眠中缓缓醒转，仿佛做了一个筋疲力尽的噩梦。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喜出望外地说：“哎，我好像记起来当初我拼合的基因链了。” 　　“哦？”楚千城和红女王都感到一阵喜悦。 　　虽然说催眠就是为了让他想起来自己当初做了什么东西，但是楚千城和红女王都亲身经历了简添欢的梦境，看到过他在停电前一刹那搞出来的一大堆生命进化树。 　　简添欢正在这数千万分支中来回横跳，不亦乐乎。凭着红女王强人工智能级别的观察力，愣是没看出来他在停电那一刹那选择了什么拼合流程。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是我想起了当时的心情。”简添欢闭着眼睛，沉浸在当时的回忆里，“我当时觉得我有了一个千载难逢，可以拯救全人类的灵感。这条基因链很可能会进化出我梦想中的一种植物族群。” 　　“这么重要的灵感你事后为什么完全忘了？”楚千城觉得很奇怪。 　　“唉，这只是一刹那的想法，而且我的梦想也不是拯救全人类，这只是我在当时情境之下，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对我意义不大。”简添欢撇着嘴，“就像原子弹发明者，也不是梦想着毁灭全人类嘛，他只是想出名，和我是一样的。” 　　“好吧。”楚千城抿嘴点头。简添欢的想法相当的现实。 　　“被催眠之后，我完全想起来当时的心情了，哇，我简直像全身发着光。人类救世主就是我那种感觉。一想起那种独特的心情，我就想起来当时怎么拼合基因链的了。” 　　简添欢激动地拿出动平台，试图写下来自己刚刚想起来的基因拼合流程。 　　“等一下，”楚千城拦住了他，“能不能尝试用脑子记下来？” 　　“……”简添欢愣了愣，“可以是可以，我一想起来就等于刻在脑子里了。但是为什么不记下来多一重保险呢？我怕我忽然脑子不好使了怎么办？” 　　“你写下来之后很可能被别人看到，这就无法保密了。”楚千城小声说。他其实是怕森提诺黑入简添欢的动平台发现这个数据，从而知道幻影组曾经试图突击侦破大停电案。 　　“哦！”简添欢严肃地点点头。他下意识地想要保护自己的研究成果，这已经成了本能。 　　“既然完成了目的，我就把实验仪器送回去了，免得被发现。” 　　红女王手脚麻利地将桌上的实验仪器全部收了起来，推着车子风一样地走了。 　　楚千城则来到了实验室的虚拟风景窗前看了看。 　　“怎么，你也喜欢这个电子窗？”简添欢来到他身边。 　　“是啊，相当不错。”楚千城伸手敲了敲窗户，“这是你八年前用的电子窗吗？” 　　“呃……”简添欢看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都差不多。不过我的实验室空置了八年，也不可能有人闲的没事儿来给我换个新的吧？” 　　他将自己的胖脸贴在窗子上看着窗外的沙漠日出：“唉，这窗子代表的可是我的至高荣誉。要不是我三次获得智慧树金枝，道格那个吝啬鬼才不会花大价钱给我装这个电子窗呢，说什么实验室内的电子仪器必须缩减到极致，避免被黑客入侵的风险。谁知道这货顺走了我项目里多少资金。” 　　“是吗？这有点刻薄吧。所罗门之钥研究所里的电子设备那么多，他也不怕被黑入？”楚千城冷笑着问。 　　“就是说啊。这就是区别对待。我们可是俄斐研究院耶！镇守金约柜的最高科研中心，结果实验室里家徒四壁。所罗门之钥这种内部研究所，里面鸟语花香，跟度假村一样，麻蛋！”简添欢骂了一句脏话。 　　“对了。”简添欢忽然想起，“我曾经改过这个电子窗程序，在里面加了道格吃粪的动图，我给你看看啊。” 　　简添欢调出电子窗的界面，点击了几下，调出一片非洲大草原的景象。广袤的草原中，成千上万的动物正在进行着大迁徙。 　　“哎，不对啊，这里应该有道格跟在大象后面用嘴打扫卫生的动图。”简添欢奇怪地说。 　　“……”楚千城顿时感到了简添欢对道格扑面而来的恨意。 　　“他把这个电子窗换了！”简添欢斩钉截铁地说。 　　“也许是他发现了这个动图，把它删了。”楚千城忍着笑说。 　　“不可能，这风景图的秘密只有我知道。而且事发之后，这实验室就封锁了，他哪儿有闲心一页页看我窗子里的虚拟风景啊，这里有几千张图呢。” 　　楚千城想到催眠梦境中道格对虚拟风景窗的最后一瞥，以及他紧张无比的表情。如果在这个虚拟风景窗里安插一个黑入装置，那么这个实验室内的所有秘密都会被一览无余。 　　难道说道格是偷走简添欢所有实验数据的人？……楚千城暗暗寻思。 第九十八章 种子的秘密 　　简添欢老实验室外面渐渐响起喧嚣的人声，行动局探员和所罗门宝藏安保队员的争吵声越来越大。 　　楚千城和简添欢躲在实验室内，不太敢在这个时候出去冒头，以免被人发现他们在这里划水。 　　“添欢，你造的这个基因链能进化出什么生物？”楚千城忽然问。 　　“一种全新的被子植物，但是不属于目前所有已知的种类，而是一个被子植物门下的基因突变多叶植物纲，具有突变基因的叶子可以吸收多种有害辐射，并进行高效光合作用，但是它的生长能力过于强大，普通植物的营养吸收能力跟不上它的生长速度，所以它会生长出类似食虫植物的捕虫器……” 　　“猪笼草？”楚千城下意识地问。 　　“哈，不是普通的猪笼草。你听说过红心皇后吗？”简添欢问。 　　楚千城茫然摇了摇头。 　　“马来西亚婆罗洲发现的食肉植物，对于昆虫非常有吸引力，当然也吃老鼠青蛙这样的小动物。”简添欢说到这里，两只绿豆眼冒出锃光瓦亮的火花，“但是我制造出的这种基因突变红心皇后可不是守株待兔型，它会通过空气中的信息素寻找适合自己族群生长的地域，并依靠捕虫器主动攻击它的猎物。” 　　“……”楚千城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鲜活的游戏画面：植物大战丧尸！ 　　“但是这个基因链只是显示出了它的潜力，如果想要这个物种逐步进化，还需要根据这个基因链进化出来的生物后代生长情况，继续匹配更加强悍的基因链进行人工繁衍，令其在短期内产生进化，然后我再根据进化情况继续调整基因结构，直到制造出符合我心意的全新种群，并在荒原上形成稳定的生态系统。” 　　简添欢越说越兴奋，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他梦想中的突变植物森林。 　　楚千城则又是惊悚又是激动，冷汗直冒。他脑海里冒出来的全都植物大战丧尸的名场面，跳着狼人舞的丧尸们被各种植物暴打碎尸，化为肥料。 　　“不过，这种东西需要持续不断的繁殖培育，要到荒原上建立培育场和繁殖基地，前期的投入巨大，然而收益却极低，因为肯定会被军团征用，特别是追光阵线，根本无法获得巨额利润。只要不能为七大财团迅速创造利润，他们才不稀罕。”简添欢忽然又沮丧起来。 　　楚千城也跟着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是简添欢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创造了什么的原因，因为他在城邦区土生土长，根本没有以拯救人类为己任的情怀。他忽然想到的这个灵感，只是出于本能的生存欲或者作为人类的良心。 　　“我相信你的发明拥有潜力，否则也不会有人不惜引发大停电来偷窃你的实验数据。”楚千城压低了声音说，“现在你找回了当初的记忆，你本人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千万不要随便跟别人说自己的事。” 　　“哦！好的。”简添欢捂住自己的嘴。 　　门外的喧嚣声渐渐远去，楚千城除了实验室的门往外看了一眼，随即拉上简添欢迅速出了门，用黑客技术抹消了一切他们进入实验室的痕迹，优哉游哉地走回了看护所金约柜失窃现场。 　　在现场颐指气使，到处指挥的阿曼达此刻显得非常急躁。因为被隐藏起来的一环金约柜秘库里，什么都没有，所有东西都被搬得干干净净。 　　阿曼达名义上虽然揭露了金约柜失窃案的作案手法，但是她并没有完全破案，脏物不见了，那么谁做的也就无法证明。 　　所罗门宝藏集团的金牌律师团队再加上和城邦区高层的紧密关系，可以让这件案子拖上十几年，直到琼纳森局长任期过去都不会结束。 　　阿曼达虽然跋扈，但是并不傻，自然知道如果不能把所罗门宝藏在这件案子上钉死，那么琼纳森家族迟早会受到反噬。 　　她看到楚千城和简添欢回来，就好像看到了救星，连忙跑到他们面前。 　　“喂喂，圣丹斯，你们找到金约柜里面的东西了吗？”阿曼达连忙问。 　　“没有啊。”楚千城一脸吃惊的样子，“这事儿不是你在干吗？” 　　“什么都没找到。”阿曼达急切地说。 　　“别着急，说不定在所罗门之钥研究所。”楚千城随口说了一句。他记得塔迪斯项目组制造的风景天台就在那里，这正是锁定塔迪斯项目组是行窃组织的最佳证据。 　　“对啊，那里都是所罗门宝藏的贵族子弟，什么好东西都有。”简添欢听到所罗门之钥就羡慕嫉妒恨，立刻跟着起哄。 　　“对！我先把他们的天台扒了！”阿曼达恍然大悟，立刻气势汹汹地一招手，带着重案组的精锐扑向了所罗门之钥研究所。 　　看到阿曼达没有带他们一起的意思，楚千城和简添欢趁机利用新获得的通行权限溜出了所罗门宝藏生化中心。 　　回到雷蒙德安全屋，楚千城惊喜地发现艾莉竟然带着图灵先生和娜塔莎来了。艾莉和娜塔莎的眼睛都是肿的，图灵先生的眼睛也布满了红丝。 　　“蕾恩，你已经跟他们说了？”楚千城紧张地问。 　　“我们都知道了。”图灵先生以沙哑的嗓音开口。艾莉和娜塔莎此刻正紧紧地互握双手，两个人的嗓子应该都已经哑了。 　　“哦……”楚千城关切地望向艾莉。 　　“虽然你的身份她并没有细说，但是我们无条件相信你们。”图灵先生揽住艾莉和娜塔莎的肩膀，一脸幸福，“我们愿意放弃图灵家族的一切，跟你们逃亡。” 　　楚千城如释重负，兴奋地用力一挥拳。 　　“外祖父，蛮荒国度的生活会有一点点艰苦。”艾莉好心地开口提醒了一句，她的嗓音嘶哑，听起来很让人心疼。 　　“我这样的设计师是不能过太舒服的日子的，创造力会受到拘束，只有多经历磨难和压力，才能进一步进化成长，拥有更强大的能力。”图灵先生心疼地摸着艾莉的头，“放心吧，我预感将来的生活会非常美妙。” 　　“这是一定的。”艾莉激动地望向楚千城。 　　“圣丹斯，她已经回来了，你们已经发现了种子的秘密？”一直待在安全屋的秦臻以暗语对楚千城说。她是指红女王。 　　“对，添欢已经全都想起来了。”楚千城看了一眼得意的简添欢，“现在我们需要立刻讨论一下撤离的问题。” 　　“……”屋子里的绝景圣夏、艾莉、秦臻、娜塔莎、简添欢和图灵先生都沉默下来，紧张地注视着他。 　　“我无意间戳破了金约柜案的真相，森提诺将会全力发动对七大财团的讨伐，诱发一场城邦区高层之间争夺资源的内部战争。现在的他相当忙碌，我们如果不趁现在逃亡，以后很可能就没机会了。因为他一旦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会不惜一切对我们进行绞杀。” 　　楚千城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秦臻斜眼看他，一脸叹为观止。与她灵魂相连的红女王都感到不可思议。楚千城带着简添欢本来去寻找的是密盒种子的秘密，但是最终却顺手破获了金约柜案，直接导致森提诺的阴谋提前发动。 　　她不知道是楚千城运气太逆天，还是他身上的穿越者元素浓度过高。 　　“Q，你带着添欢和风夏一起从空港离开，去新江户市找雷蒙德他们。”楚千城沉声说。 　　“她~~怎么办？”秦臻用眼色暗指红女王。 　　“她可以利用罗莎来帮我一把。”楚千城低声说。 　　“我们从菲德罗的空间门走？”艾莉追问了一句。 　　“对你们一家三口不能和Q他们一起离开，目标太大，容易被盯上。”楚千城严肃地点头，“我已经和菲德罗打好了招呼，在此之前，你必须和你的家人们呆在一起。” 　　“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他们的。”艾莉望向图灵先生和娜塔莎，跃跃欲试，信心满满。娜塔莎用力抱住她的脖子，狠狠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亲得艾莉脸蛋通红，又是幸福又是尴尬。 　　楚千城惊喜地发现娜塔莎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女儿而感到不知所措，而是迅速找到了和艾莉相处的方式，这不得不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现在需要立刻去森提诺那里一趟，就近观察他的布置。同时也看看他下一步的计划。”楚千城看了一眼秦臻。 　　“你自己小心吧。我会通知她和你及时汇合。”秦臻点点头。 　　“圣丹斯，你一定会活着回来吧？”绝景圣夏用颤抖的声线开口问。 　　“嗯，我会没事的。”楚千城充满自信地说。 　　只要不是面对虫族的母巢之主或者虫潮元首，他最惨也就是死个肉身，他早已经习惯了。 　　这一次他决定和森提诺好好较量一番，把老若望的仇给报了！ 　　“对了，圣丹斯，”秦臻忽然开口，“有空睡一觉吧，看你一天忙来忙去怪累的。” 　　“嗯？”楚千城额头上猛地冒出细汗，他感到秦臻话里有话。难道她又比他超前了一点时间线？他不会又把自己搞死了吧？ 　　“我就是觉得，万事还是小心一点好，别对自己太有信心了。”秦臻连忙解释了一下。 　　楚千城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我去见了森提诺之后，会找机会休息一下。” 第九十九章 图穷匕现 　　楚千城来到市政广场区的知识圣堂总部门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深深的倦意在他的身上涌动，他知道自己最近很可能会一觉醒来，回到现实世界。 　　但是，他现在完全找不到睡觉的机会。事情发展得实在太快了，他感到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推着在往前狂奔，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他抬起头来望着总部顶端的新翡冷翠之巅，暗自提高了警惕。 　　再次来到熟悉的阳台之上，楚千城发现阳台的坐席多了几个，知识圣堂的执行主席丹泽尔、异种控制基金会副会长威廉、心灵协会副会长莱恩、永恒之光协会副会长玛丽都在阳台上围坐，与森提诺谈笑风生。 　　“圣丹斯~~~”看到楚千城走进门，森提诺顿时笑着站起身，双手摊开，走上前来与他热情地拥抱，亲昵地揽住他的肩膀，面向所有人，“女士，先生们，金约柜之案的侦破者，神探圣丹斯！” 　　“喔~~~！”威廉和莱恩同时高声起哄，莱恩甚至兴致勃勃地吹起了口哨。 　　丹泽尔神态倨傲地轻轻拍了拍手掌。玛丽则高举酒杯，隔空向楚千城做了一个敬酒的姿态。 　　“圣丹斯先生相当活跃啊，刚刚破了娜塔莎案，现在又破了金约柜案，感觉所罗门宝藏遇到了一位天生的克星。”莱恩一边整理着自己华丽的领结一边笑着说。 　　“让我们不要忘了圣丹斯对美人鲨干净利落的斩杀，嗯~~~，那天的场景让我梦魂萦绕。”威廉摇头晃脑，闭着眼睛仿佛刚喝了一杯绝世的佳酿。 　　“森提诺，我想他赢得了进入神圣精英同盟的席位。”玛丽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丹泽尔。 　　丹泽尔用他略往外凸的金鱼眼凝视着楚千城，片刻之后，缓缓点头，表示赞同。 　　“神圣精英同盟？”楚千城微微一愣。 　　“哈，这件事待会儿我详细跟你说。”森提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各位，就像我说过的，所罗门宝藏现在处于信用崩溃的至暗时刻，琼纳森局长也在圣丹斯的活跃下，自动入局，事情正在朝着最理想的态势发展。这正是我们发难的黄金时刻。” 　　“果然要开始了……”楚千城观察着面前的四个人，发现他们的眼中都露出一丝热切。 　　“圣丹斯先生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啊。”威廉用酒杯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仿佛在观察酒杯中酒的成色。 　　“我多少向他提了一句反血统论者已经组成了同盟。这让他有了查案的动力。”森提诺微笑着说。 　　“论功行赏，圣丹斯将来的地位，绝对能直追我们。”玛丽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千城。 　　“不过这段时期，你最好派人把他看住，别让所罗门宝藏的高手将他袭杀，他现在已经是出头鸟了。”丹泽尔冷冷地说。 　　“放心吧，在新翡冷翠，还没有人能突袭我的俱乐部成员。”森提诺淡淡地说。 　　“至于发难的时间，是否需要再斟酌一下？”莱恩忽然开口。 　　“哦？” 　　“金约柜里的东西，还没有找到，现在无法坐实所罗门宝藏的罪证，这会给一些首鼠两端者反复横跳的机会。”莱恩凝望着森提诺。 　　“正是因为东西还没有冒出来，我们才要尽快动手。”森提诺的神色也变得凝重，“所罗门宝藏随时会把东西塞给一个替死鬼，然后制造线索把舆论引向别处。在他们的律师和公关团队操控下，人们永远发现不了真相。” 　　说到这里，森提诺的目光缓缓巡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 　　“我们最幸运的，就是圣丹斯是以直播破的案，因为视觉冲击力的强大让人们对所罗门宝藏的罪行深信不疑，这珍贵的窗口最多维持七天，七天后就算找到了金约柜，人们也会渐渐忘记这件案子是在哪里侦破的。到时候所罗门宝藏只需要另外抛出些他们掌握的黑幕，把注意力引向别处，这件事就过去了。” 　　“……”在座的四人互相望了一眼，都缓缓点头。 　　“我们会按照你的计划行动。”丹泽尔冷峻地说。 　　“很好。女士，先生们，祝我们未来共享尊荣。”森提诺微笑着拿起酒桌上的酒杯，高高举起。 　　“共享尊荣！”四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共饮完这杯起事酒，丹泽尔、威廉、莱恩和玛丽与森提诺和楚千城告辞，鱼贯走出了新翡冷翠之巅的阳台。从他们上肃杀的气势上能够感知，他们已经做好了起兵围剿所罗门宝藏的准备。 　　所罗门宝藏集团是七大财团之首，吃掉了它，就只剩下五个苟延残喘的财团，城邦区的财富眼看着就可以重新分配，新的财团会崛地而起，四大组织内部的高层也会换上新血。占统治地位的血统者会被其他超凡者赶下王座。 　　这将是一场改变城邦区历史的深远变革。 　　但是楚千城却心如止水。因为这种变革和历史上无数次人类的变革一样，换汤不换药，只是一次权力的游戏。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森提诺缓缓坐到阳台的藤椅上，朝楚千城招了招手。 　　楚千城摘下礼帽，坐到他的身边，拿起酒桌上一瓶127威士忌，对嘴喝了一口。他的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抿住了嘴。 　　“你看起来并不是很激动啊，圣丹斯。”森提诺微笑着问。 　　“你看起来也并没有让我参与行动的意思，我没什么好激动。”楚千城神色不动。 　　“哈哈，作为一个领袖，我缺乏梦想之帮帮主的气质，愿意和手下一起行动，让他们在行动中看到他的伟力，并为他感到折服。”森提诺优雅地微笑着。 　　楚千城耸了耸肩膀，再次喝了一口酒。 　　“或者，我缺乏陛下的感召力，可以率领着觉醒者为了人类而战。”森提诺凝视着楚千城的眼睛。 　　楚千城微微一愣，转过头来，直视着他。 　　“果然是觉醒禁卫军。”森提诺看着楚千城的眼神变化，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虽然我出于不得已的原因必须对她和觉醒者赶尽杀绝，但是我想这不足以让你们这些觉醒禁卫军原谅我。所以，我也不能放心一直留你在我身边。” 　　“……”楚千城冷冷地看着他。 　　“真是遗憾，你一直以来帮我做了很多事。如果我能相信你是为了金钱和权力，我一定会把你当成最好的助手带走。可惜，你的履历让我无论如何都不放心。”森提诺轻轻地叹了口气。 　　楚千城仍然没有动。 　　“图灵先生是我特意安排给你来设计战衣的。”森提诺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酒给自己，“我知道他见到你的吞尾蛇，必然会激发出极大的创造力，为你改出令你满意的战衣。而你圣丹斯既然是觉醒禁卫军，那一定是一个心怀情义的男儿，你只要知道娜塔莎失踪案，就不会坐视不理。” 　　“你倒是挺了解觉醒者。”楚千城抿了抿嘴。 　　“娜塔莎案牵扯所罗门宝藏集团和白冷池联盟，这件事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我只是暂时不敢动他们。”森提诺冷笑一声，“不过你敢。要找娜塔莎，你就必须查所罗门宝藏生化中心，而你想要进去那里，就必须以查金约柜失窃案的名义。” 　　“是你一直在暗中推动我查案？”楚千城微微一惊。 　　“不是我，是阿曼达。”森提诺哈哈一笑，“你是个深沉多智的悍匪，缺点就是对女人太过于投入。控制你，只需要控制你身边的女人就好了。” 　　楚千城顿时感到一阵闹心。难怪他总觉得自己被什么神秘力量推着一直在往前赶，原来是阿曼达在影响他。 　　“阿曼达是个不服输的女人，当初她和你认识的薇奈萨在学校里私斗，被烧了个毛发全无。这件事她一直记着。我通过我自己的渠道将薇奈萨的近况告诉了阿曼达。她现在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能够在各方面超过薇奈萨。我只需要在她耳边略微煽风点火就好了。” 　　楚千城这才明白为什么阿曼达就跟赶着投胎一样又开侦探事务所，又专门破大案要案，还胆子肥得敢动金约柜之案。 　　原来她要和薇奈萨一决高下。难怪她对纸面上的战绩如此的在意，靠实力她永远打不过薇奈萨。 　　森提诺说到这里，略感得意地笑了几声，随即轻轻叹息了一下：“不过，我真的没想到金约柜之案会这么快被侦破。我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悄悄查过，根本没有任何头绪。我只希望帮助你靠近犯罪现场，看看你是否能像以前一样创造奇迹。没想到你只用了一天就想明白了。搞得我都手忙脚乱。” 　　说到这里，他苦笑着望了楚千城一眼：“我是真的想把你留在身边办事，但是你未免太优秀了。就算你没有觉醒禁卫军的背景，我也是不敢留你的。” 　　“你在酒里加了什么。”楚千城抿了抿嘴，不动声色。 　　“改进版的猩红剧场电子毒剂，可以顺着内循环系统迅速入侵大脑，操控一个人做出匪夷所思的行为。比如现在你非常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找一个风景优美的高台跳下去。”森提诺感慨地站起身，望着新翡冷翠之颠下面的景致，“不过我并不希望你在这里跳下去，让我们把彼此美好的回忆留在这里吧。” 第一百章 交心 　　楚千城望着森提诺的背影，心里暗暗后怕。早在森提诺提到红女王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危险。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能够这么快侦破金约柜案，以至于迅速在森提诺眼中失去利用价值。 　　幸好森提诺对他背景的了解，只限于觉醒禁卫军这一个敏感的身份。他不知道圣丹斯就是IG，他甚至并不注意IG这个仿生人的存在。他更不知道红女王吃掉了松岛正道完成了关键性的进化，而且她曾经和楚千城灵魂连接，并且令他掌握了超级黑客技术。 　　这个超级黑客技术也许没有森提诺掌握的黑客技术那么强，但是相差非常微小。楚千城也许不能当着森提诺的面黑入他身上的义体。但是，嘴里喝进去的酒中含有纳米电机，以他的黑客技术很容易就发现了。 　　而且，以黑客技术进行被动防御，是不会被森提诺强悍的机械感知能力察觉的。 　　所以森提诺完全察觉不到楚千城每喝一口酒，都会以械力入侵酒中蕴含的纳米电机，将其拦截失效后，才会吞下肚子。他只是以为圣丹斯作为酒鬼，每喝一口酒，都会抿在嘴里长时间地品尝。 　　在楚千城把酒抿在嘴里的时候，他已经利用械力将探查到的电子毒剂内部结构全部破坏，分解成无用的废物。同时，他一边听森提诺侃侃而谈，一边在大脑内以械力构筑了一个械力节点神经网络，模拟出电子毒剂网络分布。 　　这种网络分布结构他曾经在燕程分享的电子毒剂精神控制论文中见过，所以可以照猫画虎地模拟出来。 　　在森提诺的探查之下，圣丹斯的大脑已经被电子毒剂网络覆盖，完全无法反抗他了，所以他才会放心大胆地畅谈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现在楚千城感到最危险的，不是森提诺的电子毒剂，而是自己没有中毒这个事实。如果他无法骗过森提诺的探查，以现在的局势，一对一他根本不是森提诺的对手。 　　森提诺望着新翡冷翠之巅之下的风景，感怀地叹了口气：“我会怀念这个地方的。” 　　“你不会想为我殉葬吧？”楚千城冷冷一笑。 　　“哈，不愧是梦想之帮的成员，到死都是悍匪。”森提诺回头一笑，“请原谅我对你的背叛，人生在世，谁不是独来独往呢。不久之后，我也要离开这座伟大的城市了。” 　　楚千城低下头，装作沉思，实际上是在掩饰自己心头的窃喜，森提诺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口风。果然和秦臻大脑模拟出来的情景一样，他想要逃出新翡冷翠。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逃吗？”森提诺转头问。 　　“你何必跟我说。”楚千城低着头冷冷地回答。 　　“除了你，我还能跟谁说？”森提诺苦笑一声。 　　楚千城撇了撇嘴，抬起头来：“你完全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自言自语。” 　　“你一定会好奇，我眼看就要爬上权力的巅峰，为什么要逃离新翡冷翠，难道这个世界还有比这里更加豪华舒适的地方吗？”森提诺迅速转移了话题。 　　他谈兴上来，就算圣丹斯不想听也要听。 　　楚千城甚至想遮住耳朵气气他。 　　“我能看出来你有点感兴趣了。”森提诺看了他一眼，“其实我和你在某方面是完全一样的。对于血统论与反血统论，我们都不感兴趣，无论哪一方占到上风，也只是财富和权力的重新分配。这个城邦区的总财富和权力是不变的，而且分权分财富的人也没见减少。” 　　“这就像一个小小的沙盒，人们在里面打得天翻地覆，却连盒盖都掀不开。”楚千城冷笑一声。 　　“哈，就是这样。”森提诺双手一指楚千城，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人们在城邦区互相牵制，互相对抗，勾心斗角，科技停滞不前，财富固定不变。那些顶层的列王们，念念不忘的只是财富和权力占比的争夺。但是，我想要的，是总财富的不断攀升，势力的不断扩大，疆域的不断开拓。” 　　“你想去追光阵线吗？”楚千城问。 　　“哈哈哈哈，咳咳……”森提诺笑得咳嗽了一声，捶了捶胸口，“这当然是一种选择。不过，我想要的是再建一座新城。” 　　“……”楚千城冷汗直冒，森提诺的想法怎么和他这么像呢。 　　“之前我跟你说过红女王和仿生人为什么不能在城邦区存在的原因，对不对？”森提诺注视着楚千城。 　　“大概吧。”楚千城懒洋洋地歪了歪头。快死的人也不会想动脑子吧。 　　“仿生人会彻底颠覆城邦区的阶级构成，权力结构，所有的公司都必须统一给市民发钱才能进行商品流通。红女王成为人类领袖，淘汰全部的政客。人类将失去所有权力。”森提诺简略地提醒了一下。 　　“嗯嗯。”楚千城一脸无奈又心累的样子。 　　“但是，如果一间生产仿生人的公司，不参与统一发钱的行动，而是利用仿生人最大规模地提高生产效率，将成本低廉的商品往各大城邦主城倾销，迅速占领市场，垄断产业，击垮七大财团，一统城邦区，将所有产业都据为己有。那么这间公司的主人将会成为人类最后的帝王。” 　　森提诺微笑着说。 　　“终产者？”楚千城有些惊异地看着森提诺。这是一个他所见过，距离虫族最近的人类。 　　“嗯？”森提诺没听说过终产者这个称号。 　　“我的意思是，到最后其他人类失去一切，而你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楚千城解释。 　　“倒也不会。其他的人类会被我驱赶到与虫族对抗的战场上充当炮灰。他们至少拥有战士的荣耀，战功彪炳的人类也会赢得我的喜爱，成为我麾下的宠臣。”森提诺无所谓地说。 　　“你这不是恢复奴隶制吗？”楚千城问。 　　“也不是。等到战争结束，地球生机重现，我们可以建立人类的第一个乌托邦，并且向外太空发展，人类的前景是无限的。”森提诺憧憬地抬头看了看星空。 　　“你是想剥夺城邦区所有贵族的特权，集权力于一身，做凯撒？”楚千城终于明白了过来，“你应该知道凯撒的结局吧？” 　　“那是因为他没有强人工智能为自己做谋士。”森提诺微微一笑，“我一直对城邦区强迫我杀死红女王耿耿于怀，我会制造一个全新的隐形红女王，作为我的参谋，参与到新城的管理和统治中，这样的话，没有任何人类可以战胜我。而且，因为是人工智能，只要我设定初始条件，她会一直忠于我，比其他的人类仆从要强得多。” 　　“你想要逃到哪儿去？”楚千城奇怪地问。 　　“哈，请让我稍微保留一点自己的秘密。我保证，在你死之后，我会在你的墓碑前告诉你。”森提诺微笑着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 　　楚千城坐着没动。 　　“圣丹斯，让我由衷地说一句，很高兴认识你。你是一个非常独特的灵魂，我祝愿你的灵魂得到安息。请允许我再说一次抱歉。” 　　森提诺彬彬有礼地朝楚千城点首致意，随即拿起外衣披在身上，潇洒地转身离开了新翡冷翠之巅。 　　直到森提诺走了，楚千城才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森提诺和他聊天的时候，他一直不敢凝聚气势，而是采取了躺平的姿态，让森提诺森严的气势全面控制住了他。这符合一个想要积极寻死者的心理状态。 　　森提诺一直没有放松对他气场的探查和压制，直到他认为楚千城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符合了他的设计之后，才放心地离开。 　　按照他最后话语的意思，楚千城知道自己不需要在新翡冷翠之巅就直接跳下去。他完全可以优哉游哉地溜达出知识圣堂，找一个风景优美的高台，纵身一跳，诈死逃亡。 　　他现在拥有了真正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 　　他抓紧这一段森提诺对他完全失去戒心的时间思索着森提诺的整个行动计划。他的计划真正想要得以实现，必须首先拥有一个城市作为基地。他不可能自己建城，第一他没有这方面的基建能力，第二这样耗时也太长了。 　　他必定选择了一个他已经建立了一定势力网的暮光区都市。 　　但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拿到密盒中的变异种子才敢发动这个计划？ 　　楚千城用力地揉着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苦苦思考：“他在这个城市中是唯一的霸主，没有城邦区的拓荒者联盟支援，没有蛮荒国度的追光阵线为他挡住虫族，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军队直面随时会发生的虫潮！简添欢的变异物种，正好可以为他搭建一条防御虫潮的变异林带。” 　　楚千城想到这里，心里竟然忍不住替森提诺兴奋了起来。 　　在蛮荒国度建城，人类最怕的就是虫潮的洗刷。多少人类聚落都是在突如其来的大虫潮中消失不见的。然而，简添欢的变异林带如果能够培育起来，完全就是一片吞噬零散虫族单元的死亡禁区，虫潮将无法形成。 　　如果他是森提诺，手里有强人工智能科技，赛博人技术，使徒机甲，以及遍及七大财团和四大组织的联络员，再加上一条专门克制虫族的变异植物林带，一旦占领了一座新城，这不就可以种田发展，爆兵席卷了吗？ 　　这诱惑谁忍受得住？ 第一百零一章 重要抉择 　　楚千城从透明天街走到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外围的街道上，转头望了望高耸入云的知识圣堂总部大厦，以及若隐若现的新翡冷翠之巅，心里有一丝感慨：大概这是最后一次从械神俱乐部出来了。 　　这一次和森提诺的最后见面，虽然只是一番交谈，但却是楚千城感到最惊心动魄的一段回忆。他只要露出半点马脚，森提诺很可能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从森提诺阴森冰冷的气场侵袭下恢复过来。 　　他一边快步行走，一边掏出了动平台，但是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怀中。他不确定森提诺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监听他的通讯。 　　现在他已经来不及睡觉回现实世界以游戏来推导如何对付森提诺。神圣精英同盟与所罗门宝藏等七大财团之间的战争即将打响，森提诺已经安排好一切，准备脚底抹油。他如果不抓紧时间安排一切就晚了。 　　而最让他感到兴奋的是，他已经洞悉了森提诺手中所有的底牌。 　　自从枯骨镇以来，这是他距离干掉森提诺最近的时刻。 　　他加快脚步穿过人群，找到监控的死角，以械力控制磁悬浮滑板，呼啸着飞入空中，朝着黑羊的赛博连锁店分店飞去。 　　片刻之后，他已经与菲德罗一起从空间门冒了出来，走进了图灵宅邸。 　　早就在等待菲德罗的艾莉一个箭步从宅邸的客厅冲出来，朝着菲德罗和楚千城帅气地一挥手，打了个招呼。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请带蕾恩和图灵一家人进入新江户市的歌舞伎町。”楚千城望向菲德罗。 　　“好，然后我去哪儿？”菲德罗握住空间门的把手。 　　“去黑羊的分店，按计划行动。”楚千城说。 　　“希望一切顺利吧。”菲德罗的脸上露出沮丧的神情。 　　“放心，镜湖会做好这件事的。”楚千城沉声说。 　　“嗯！”菲德罗点点头，打开了空间门，朝艾莉一摆手。艾莉立刻回头叫出来了图灵先生和娜塔莎，三个人一人拖着一件行李，匆匆走进了空间门。 　　菲德罗朝楚千城挥手告别，把门关上。空间门在一片动荡中消失了。 　　楚千城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图灵宅邸的沙发上。现在艾莉和秦臻等人已经全都逃亡到了新江户市歌舞伎町鲨虎组的地盘。他就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思索该如何干掉森提诺。 　　答案是现成的。 　　楚千城用力一拍手，从沙发上站起来，发动磁悬浮滑板的技能。他的脚下冒出两团蓝盈盈的械力之光，托举着他朝着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疾飞而去。 　　…… 　　此刻的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已经成为了联和精锐行动局与所罗门宝藏集团安保部队交锋的前线。 　　琼纳森局长因为阿曼达的原因，已经深陷到与所罗门宝藏矛盾冲突的漩涡之中，他如果不能扳倒所罗门宝藏，他就必然会遭到清算。 　　在森提诺的煽风点火之下，再配合械神俱乐部的强大支援，琼纳森局长作为神圣精英同盟的头面人物，已经把联和精锐行动局全部推上前线做先锋。 　　在研究中心门前，圣天使堡的特种部队与所罗门别动队为首的安保卫队互相对峙，双方总数达到二十个以上的AA级高手蓄势待发，随时等待开战的命令。 　　楚千城到达门前的时候，正好看到阿曼达被一群行动局精锐保卫着正朝后方撤退，以免被卷入AA级高手们的超能漩涡之中。 　　“喂喂喂，圣丹斯，你干什么去？”阿曼达看到楚千城脚底冒蓝光，直往前冲，吓得挣脱开周围的护卫，冲上去拦住他。 　　“我去所罗门之钥，别管我。”楚千城做出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哎，你疯了，现在那里早就是战场了。所有人都恨不得杀了你，你去不是找死吗？”阿曼达一把抓住他的手。 　　“我就是去找死。”楚千城甩开她的手。 　　就在这时，阿曼达的动平台忽然响了起来，她吓得一激灵，连忙掏出来观看。 　　“给圣丹斯！” 　　森提诺的声音在通讯中响起。 　　“喂，圣丹斯，你老板找你，快接一下。”阿曼达把自己的动平台塞在楚千城手上。 　　“圣丹斯，你怎么会跑去所罗门宝藏的？”森提诺惊奇地问。 　　“我要找一个风景优美的高台。”楚千城淡淡地说。 　　“新翡冷翠这么多高台，你为什么非要去所罗门宝藏？”森提诺感到不解。 　　“因为所罗门之钥的天台风景最美。” 　　“我现在改变……”森提诺刚要说话，楚千城就把动平台丢在地上踩碎了。 　　“喂！圣丹斯，那是我的动平台！”阿曼达恼火地说。 　　“再见了，曼迪，我不想活了。”楚千城微微一笑，身子化为一道澎湃的蓝色电光，瞬间冲进了所罗门宝藏生化中心的围墙。 　　在大门前对峙的行动局和安保部队都呆呆地看着这个活腻了的悍匪横空而过，大摇大摆地冲进中心地区。没有人想要对这个不属于任何组织和集团的家伙开火，以免提前引发城邦区大混战。 　　进入到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之内，楚千城就快步朝着所罗门之钥研究所飞奔。在这个研究中心的围墙之内，森提诺的械力是无法入侵的。他打开动平台，拨通了罗莎的通讯。 　　“嘿，楚千城，你可以呀，直接杀进了生化研究中心，我可是在监控看到你了。”罗莎的声音慵懒悠然，明显是红女王当值。 　　“陛下，森提诺已经准备逃了，我会想办法把他引到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来，我们一起将他干掉。”楚千城压低了嗓音说。 　　“他到这儿来干什么？”红女王有些惊奇，“而且，我怕是杀不死他。” 　　“别怕，我们会有一堆帮手，你随时做好突袭的准备。”楚千城挂了通讯。 　　就在这时，恐怖的气场从四面八方碾压过来，楚千城双脚上激发的械力受到严重的干扰，精神上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他从空中坠落，翻了一个跟头，单膝跪地。 　　生化中心风景优美的街心公园里，倏然出现了七八个AA级的超凡者，有异能者，有念力师，也有魔法师，但唯独没有机械师。 　　这些超凡者将楚千城团团围住，封死了他前进的方向。 　　“我是所罗门之钥研究所负责人乔.方达，圣丹斯，你是有自杀倾向吗？我们还想要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楚千城转头望了一眼周围，他看不到说话的乔.方达。每一个围着他的AA级超凡者都绷着脸并不说话。 　　楚千城随即明白了过来，这个乔.方达的语音是通过意念直接送入他的脑海中的。这个人是一位实力达到S级的念力系创造师。 　　“方达先生，密盒是森提诺.艾迪生偷的。”楚千城在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送出了意念。 　　就在他想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脖子猛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捏住，整个人被直接提到了空中，犹如被空气执行了绞刑。 　　楚千城顿时感到头昏脑涨，脖颈压力巨大。 　　“你有证据来证明吗？”乔.方达的意念冷冷地传来。 　　“密盒里，是一颗种子。”楚千城闭着眼睛想，“我从简添欢那里知道他的经历，所以进行了调查，试图找出大停电的真相。” 　　“所以当初大停电的始作俑者，是森提诺？”乔.方达追问。 　　“是。”楚千城艰难地思索着，“道格为简添欢换的电子窗里，有被森提诺动过的手脚，这应该是造成当年大停电的原因。” 　　他说到这里，拔出吞尾蛇，在身子周围猛地一甩，湛蓝色的械力布满了他的全身上下，隔绝了远方出现的念力。 　　他的身子嗖地从天空降落，沉重地掉在地上。 　　当他掉到地上的时候，周围围着他的七八个AA级超凡者已经消失了踪迹。 　　楚千城从地上翻过身来，心情格外舒畅。整个新翡冷翠几乎都在森提诺的黑客网络笼罩之下，他只有冲进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里面，才可以暂时摆脱森提诺的威胁。 　　他以寻找风景优美的高台为名，仿佛失心疯一般钻入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这就是为了让通过各种渠道监控自己的森提诺掉以轻心，来不及出手干预。 　　在进入生化中心之后，楚千城立刻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了一个所罗门高层揭发了森提诺的密盒偷窃计划。 　　通过简添欢的叙述和记忆追溯，他已经彻底明白，密盒的主人就是所罗门宝藏集团掌门人。他将已经通过所罗门培育中心繁殖成功的简添欢造基因链变异植物种子放在密盒里，存入自由城邦银行，就是等着当初制造大停电的罪魁祸首去偷盗。 　　森提诺偷走了简添欢的所有实验数据，只要以他的基因拼合流程为基础继续研究出匹配的基因链，并与这枚种子生成的植物杂交，就可以产生出一代代更加强悍的变异植物，最终实现超级变异林带的繁殖。 　　森提诺什么都有了，就差能够把基因链培育成变异种子的培育中心。这是所罗门集团拥有数百年技术积累的培育基地，他无法无中生有地创造。 第一百零二章 失算 　　楚千城静静地躺在地上，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所罗门宝藏知道了森提诺是偷窃密盒的罪魁祸首，那么他们必然也会知道森提诺想要进行的计划。毕竟，简添欢造变异种子的威力，没有谁比所罗门宝藏知道得更详细。 　　森提诺的出逃计划非常周密，但是也存在着薄弱环节。他本身身为神圣精英同盟的盟主，必须带领同盟中的反血统论超凡者对所罗门宝藏发起冲击，开启真正的战争。 　　这需要战争动员，舆论造势，加速金约柜事件的发酵等一系列动作。森提诺的械神俱乐部必须负责安排这样的组织和调度，而他更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如果他现在就出逃，那么血统论和反血统论者的大战就不会突然爆发，而很可能是不了了之，就好像本来雷霆闪电，最后却憋出来毛毛雨。 　　所罗门宝藏完全可以一边和神圣精英同盟周旋，一边调集主力追杀森提诺和械神俱乐部。 　　如果他呆着不走，那就必须直面所罗门宝藏上古贵族们的愤怒。 　　森提诺一旦被所罗门宝藏盯上，他就会进退两难。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楚千城躺在草地上反复思考着自己的行动是否出现了疏漏。 　　就在这时，他的动平台忽然响起了通讯请求的电子音。他连忙举起动平台：“喂？” 　　“圣丹斯。” 　　森提诺的声音悠然传来。 　　“森提诺！”楚千城有些吃惊。所罗门宝藏的高手们不是已经杀到械神俱乐部去了吗？他还有功夫打电话？！ 　　“你果然没有自杀……”森提诺轻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应该亲自送你走，但是红女王二号却喜欢模仿我优雅的杀人方法。” 　　楚千城浑身上下一阵冰冷。他果然失算了！ 　　最后在新翡冷翠之巅和他见面的森提诺，早已经不是森提诺，而是森提诺制造的赛博复制体，里面安装的，正是他说的“隐形红女王”，在这里他称其为红女王二号。 　　“你不在新翡冷翠？”楚千城忍不住问。 　　“哈，果然聪明。我已经到了我未来的新城，并且换了一个身份。”森提诺感怀地说，“虽然我很想把红女王二号也带过来，但是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让一个觉醒禁卫军距离我太近。我必须为这个错误付出代价。” 　　“红女王二号出事了？”楚千城微微一愣。 　　“她毕竟不是我，现在应该被乔.方达干掉了。”森提诺嗓音有点低沉，“也许我和人工智能没有什么缘分，这已经是我第二个人工智能的杰作被舍弃，就好像中了什么魔咒。” 　　“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声节哀顺变？”楚千城冷冷地问。 　　“哈，真是扎心啊，圣丹斯。”森提诺轻叹一声，“当所有人都知道坐在新翡冷翠之巅的那个家伙只是个赛博人时，神圣精英同盟就完蛋了。你成功阻止了一场新翡冷翠的内乱，恭喜你。” 　　“……”楚千城举着动平台，脑子激烈地思考着森提诺接下来的行动，因为用脑太过于激烈，他的脑壳犹如针扎一般疼痛。 　　“可惜啊，圣丹斯，你自投罗网进了所罗门生化中心，你以为琼纳森局长会去救你吗？你也死定了，就当是给红女王二号陪葬吧。” 　　森提诺的语气渐渐冰冷。 　　“他们一定会发现你的新城！”楚千城急切地开口。 　　“我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我会把新城内所有的人类都变成我的战士，为我挡住城邦区的围剿。”森提诺冷冷地说，“就像你当初训练薇奈萨一样。是不是感到很自豪？” 　　森提诺挂断了通讯。 　　楚千城身子一下子坠入了冰窟。 　　森提诺的最后一句话让一切都变得格外明了。森提诺嘴里所说的新城，正是新江户市。森提诺所说的训练薇奈萨的方法，应该是指楚千城用电子毒剂作为致幻系统，将薇奈萨拉入幻境进行训练的方法。 　　这件事查理并没有写进他的《疯子圣丹斯》这本传记里，但是森提诺一定看到了圣丹斯进入炼狱院的情节，通过脑补猜出了他的方法。因为森提诺本身就是运用电子毒剂达到不可告人目的的大师。 　　森提诺现在在新江户市，必然已经用电子毒剂控制了整个城市，就像他用电子毒剂试图控制楚千城一样。 　　而这个时候，秦臻、绝景圣夏、简添欢、艾莉一家人全都已经到了新江户市，这等于直接进入了森提诺的电子毒剂试炼场。也许现在他们已经坠入了幻境之中，开始在虚拟战场进行魔鬼训练。 　　楚千城迅速掏出动平台，群发了一则消息：“森提诺在新江户市，他在新江户市散布了改造版致幻毒剂，所有人注意安全！” 　　就在这时，周围再次出现了刚才那七八个AA级超凡者。楚千城从地上鱼跃而起，他现在可不能死在这里。 　　“圣丹斯，感谢你的情报，现在为冒犯所罗门宝藏而付出代价吧。”乔.方达的声音在他的意念中冒出来。 　　“森提诺死了？”楚千城问。 　　“哼！”乔.方达的意念消失无踪。 　　围困楚千城的七八个AA级超凡者脸色凝重地一点点向他靠近。楚千城敏锐地发现，他们的神态都有些萎靡不振，很多人带了伤。 　　刚才在械神俱乐部绞杀红女王二号的时候，他们显然受了不少打击和伤害，精神已经不在巅峰状态。乔.方达竟然不过来亲自作战，以雷霆之势绞杀他，说明他受了重伤。 　　楚千城缓缓扶住吞尾蛇的剑柄，准备一出手就吸干无敌连珠超载，使出万剑诀。 　　但是，围困他的七八个AA级超凡者忽然停住了脚步，偏着头陷入了沉思。楚千城疑惑地转过头来，发现红女王附身的罗莎从街心公园的树影中窜出来，一把拉住他的手，朝着门外就跑。 　　楚千城震惊地发现随着红女王的奔跑，凡是遇到他们的所罗门宝藏集团成员都自动陷入了沉思，和刚才那群AA级超凡者一样。 　　片刻之后，楚千城和红女王神不知鬼不觉地冲出了生化中心大门，躲到生化中心外主干道的拐角处。 　　“陛下，森提诺在新江户市！”楚千城看了一眼周围，压低了嗓音说。 　　“我已经知道了，我在丰成赖庆身子里发现了他的改造版猩红毒剂，已经形成了致幻网络。”红女王低声说，“我只能干脆废弃掉这个躯体。现在能保护你朋友们的团队只剩下土豆团。” 　　“这是我的失算。”楚千城感到一阵沮丧。森提诺的阴险最终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就是我从来不敢正面和他抗衡的原因。他总会留一手。”红女王并没有责怪楚千城，“现在怎么办？” 　　“……”楚千城真的渴望赶紧找地方睡一觉回到现实世界想想办法。但是森提诺的阴谋一旦发动，他真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这时，楚千城的动平台忽然跳出了一条来自镜湖的讯息：“到黑羊处汇合。” 　　楚千城看了红女王一眼：“我去看看。” 　　“保险起见，我们必须再次灵魂链接，只有这样才能共同应对森提诺。”红女王神色严肃地说，“灵魂连接在新翡冷翠是我们唯一可以互相联络而且不怕被森提诺监听的方法。我保证，一旦杀死森提诺，我立刻断开和你的链接。” 　　“还有秦臻的。”楚千城提醒了一句。 　　“知道啦，多事！都什么时候了。”红女王瞪了他一眼，“现在放弃抵抗，让我进去。” 　　楚千城无奈地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非常时期，他只能选择集中一切力量对抗森提诺。红女王既然提出了灵魂链接的请求，那么她就已经下定了和森提诺正面作战的决心。 　　她终于战胜了对森提诺的恐惧。这股力量楚千城绝对不能放过。 　　片刻之后，在楚千城的灵魂深处响起了红女王的笑声：“喂，你行不行啊。原来你已经累成这样了，从外表一点看不出来。” 　　楚千城疲惫地揉着眼睛，自从破了金约柜案和大断电案之后，他就没休息过。和森提诺拼脑力拼到最后，只整死了一个赛博体。沮丧、失望、激动、亢奋、以及长时间的精神紧张引发的灵魂疲惫，让楚千城欲仙欲死。 　　“放心，有我新掌握的罗莎异能，保准让你重新恢复巅峰状态。”红女王笑嘻嘻地说，“不过你自己小心点，别太亢奋把自己玩死了就行。” 　　楚千城心里苦叹一声，这是典型的死马当活马医。不过罗莎的异能的确不愧是可以在救世科技项目组立稳脚跟的神奇异能，经过红女王灵魂升级后，对抗AA级超凡者也是秒杀级别的，可以让他们瞬间进入催眠幻境。 　　红女王与楚千城灵魂链接之后，就如同新江户市一样将大部分灵魂隐藏在圣丹斯的躯壳之中，罗莎的身体颓然倒地，停止了呼吸。 　　楚千城一路朝着黑羊的赛博连锁店分店狂奔，路上遇到的所有监控系统都自动失灵，遇到的行人都对他视如不见。 　　这是红女王的异能和械力同时在起作用，为他抹消了一切行动的轨迹。 　　片刻之后，楚千城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赛博连锁店分店的休息室。 第一百零三章 最终的睡觉 　　在分店休息室里，菲德罗、黑羊和镜湖并排坐在沙发上，每个人的神色都凝重到极点。楚千城一进门就能感到一股肃杀的气氛。 　　“当初你安排镜湖是去械神俱乐部，结果人却跑到了新江户市。你想把我们累死？”菲德罗一看到楚千城就恼火地开口。 　　“我并没有让你们去新江户市啊，只是希望你们赶紧撤离。”楚千城坐到客座沙发上说。 　　“圣丹斯，你不是猎艳狂魔吗？难道不了解女性的心理？”黑羊笑了，“你认为镜湖完成你的任务只是为了帮你杀森提诺自保吗？” 　　“别胡说八道，黑羊！”镜湖气得拍了他一下。 　　“我是最无辜的。我开门开到人都快被榨干了。”菲德罗气愤地说，“我很少在新翡冷翠和新江户市之间这么频繁的来回横跳，会出事的。”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楚千城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去了新江户市？” 　　镜湖的脸上露出明媚的微笑，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随手丢给楚千城。 　　楚千城双手一拍接过来一看，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这是森提诺费尽心机搞到手的密盒。 　　他的确安排了镜湖去械神俱乐部偷取这个密盒。镜湖和菲德罗对械神俱乐部了若指掌，他们联手可以偷到里面的任何东西。 　　因为楚千城费尽心机的掩藏，镜湖仍然活着的消息只有黑羊、菲德罗、艾莉和他知道。森提诺一无所知，所以也无法防范镜湖的异能。 　　就算他知道镜湖还活着，他也缺乏对抗冰水混合物异能的手段。 　　楚千城非常确信镜湖能够偷到密盒，这样就可以拖住森提诺潜逃的时间。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森提诺居然为自己做了一个以假乱真的赛博人红女王二号，让他的计划彻底失败。 　　令他惊讶的是镜湖竟然让菲德罗为自己再开了一道去新江户市的门，强行从森提诺的手中偷走了密盒。这千里之内妙手空空的组合技，别说森提诺绝对不可能想到，楚千城也是始料未及。 　　“镜湖，这太……”楚千城忍不住激动地开口。 　　“哎哎哎，好了可以了。”镜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只是还了你一个人情，毕竟当初你……”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绯红。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咳嗽了一声。 　　“当初你拿着冰之心放在她手里的时候，她感到你就是这个世界的光！”黑羊凑到镜湖身后，尖着嗓子，矫揉造作地说。 　　“住嘴！黑羊！信不信我冻死你！”镜湖气得跺脚大叫，样子豪放洒脱，完全没有了当初卖火柴小女孩那般楚楚可怜的风格。 　　“……”黑羊吓得举起双手，一脸无辜。 　　“但是你救人可要救到底，森提诺只要还活着，我一辈子只能藏头露脸，这不是人过的日子。”镜湖面对楚千城强行严肃起来。 　　“光芒散尽，看到海王！”黑羊悄悄凑到镜湖身后，再次尖声开口。他话音刚落就被冻住了。 　　在楚千城的灵魂深处，红女王笑得前仰后合，好不欢乐。楚千城莫名感觉她吃了罗莎的灵魂之后，自信心增加了不少，行为也变得无忧无虑起来。 　　“你偷了密盒，也暴露了身份，森提诺立刻会想到你、黑羊和菲德罗。”楚千城沉思片刻，开口说。 　　“对，他现在应该冲着我们来了。你说过，能杀死森提诺，现在就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我已经为你做了太多的事。”菲德罗苦着脸说。 　　“森提诺如今在新翡冷翠已经举目无亲。”楚千城肯定地点头，“他一个人来的话，我是有杀他的可能的。” 　　他加上灵魂上身的红女王，在森提诺无兵无将的情况下，最差也是五五开。 　　“我会留下来帮你。”镜湖立刻开口。 　　菲德罗和刚刚化开的黑羊都忍不住露出嘲笑。 　　“我这是为了我的自由而战。”镜湖看了他们一眼，连忙解释。 　　“你喜欢就好。”菲德罗虽然脸上愁苦，但是嘴巴仍不减当年作为花花公子的贱性。他说完也被冻了一圈。 　　楚千城看着他们三个的样子，心头一阵温暖。这三个人本来的人生应该是幸福平凡的，但是森提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让他们成为了黑暗世界里挣扎求存的不幸者。 　　现在，他们终于有了逆天改命的机会。 　　这一战除了为老若望报仇，拯救失陷在新江户市的同伴，又增添了新的意义。这让楚千城感到格外沉重。 　　他已经失算过一次，他会再失算吗？ 　　“陛下，我希望你接管圣丹斯的身体，我……”楚千城思索良久，终于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哈哈，你果然开窍了。”红女王在他的灵魂深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害什么臊，谈恋爱都不敢亲自谈，还要我上。” 　　“不是这样的。”楚千城吓得灵魂语音都岔了，“我只是想睡觉……” 　　“你真想做海王，我是拒绝的！”红女王语气忽然严肃。 　　“陛下，现在没时间玩了。我需要睡一觉养足精神，对抗森提诺。”楚千城来不及把他睡觉的真正理由说出来，森提诺现在随时都可能出现，他必须争分夺秒。 　　“咯咯，我逗逗你。是不是开不起玩笑。”红女王笑嘻嘻地说。 　　“陛下，现在森提诺马上就来，我们必须激发全员的斗志，不要在这个紧要关头横生事端，你必须保证别拿我的身体再干新江户市那种事情。”楚千城急切地说。 　　“放心吧。我是有良心的。让他们发现你本性如此无趣，对他们来说是致命打击。还是保持你的神秘比较好。”红女王阴阳怪气地说。 　　“那我先睡会儿。一旦有事发生立刻叫醒我。”楚千城叹息一声。 　　“睡吧，你果然只有在我上身之后才睡得着。”红女王得意地说。 　　楚千城万般无奈，但是为了打赢最后一战，他必须回到现实世界。他闭上眼睛，让灵魂一点点下沉。红女王静悄悄地接管了他的身躯。 　　“如果森提诺来找镜湖和黑羊的麻烦，他会做什么？这会让游戏变得更加惊险刺激，一定要记住，惊险和刺激！” 　　楚千城在临睡之前，拼命地想着这件事。希望在现实世界的自己能够把这件事当成灵感记起来。 　　片刻之后，他恍惚着昏睡过去。 　　“黑羊，刚才你说到镜湖拿到冰之心，别停在那儿啊，你展开说说。”红女王翘起二郎腿，笑嘻嘻地问。 　　…… 　　“嗯……！”楚千城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已经日上三竿。他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8:55分。 　　他从床上慢条斯理地坐起来，穿上衣服，漱口刷牙，出门左转，准时上班。 　　管青此刻正在未来工作室里晃悠，看到楚千城坐回自己的工作台，他立刻划着滑轮椅飞过来：“怎么样，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哎呀，我睡得可难受了。”楚千城揉着脸，语气中满是疲惫，“整个晚上不知道在做什么梦，早上起来全身酸痛，心累得要命，肯定是晚上自己在想游戏的难点，结果一晚上没干别的。” 　　听到他的话，管青转头望向犹如田鼠般从工作台探出头来的管理局干员们。大家心领神会：楚千城又穿了，而且卡在了关键位置。 　　楚千城打开主机，小灵蹦了出来：“爸爸早，你的精神不够好，早饭吃的不够饱！” 　　“我就根本没吃，醒来已经八点五十五了。”楚千城苦笑。 　　“老楚，你这可不行，去咖啡厅吃点吧，脑能量供应不上来，你这效率也上不去啊。”管青劝道。 　　“吃东西也就是管饱，但是我现在主要的问题是睡不好。”楚千城苦着脸说，“要不然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要不然就是睡醒了比没睡还辛苦。最近《新江户市》的剧情推演，快把我整魔怔了。” 　　“老楚老楚，你在想啥我都知道。”管青笑了，“你别在这儿苦肉计啊，你不上造梦机是董事局决定的。毕竟你是咱们奇物之屋核心制作人，再像当初那样20天醒不来，你要考虑到董事局里都是禁不起吓的老人，咱们还是悠着点。” 　　“小管，你自从有了行政头衔，变得油滑了，都有点认不得你了。难道你不想看到《新江户市》主线剧情的大结局吗？咱们现在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如果让我上造梦机，很可能直接就通关了。”楚千城越说越兴奋。 　　“这事儿你别跟我较劲儿，我也不负责这件事的敲定，秦总才是管事的，要不你……你问问秦总如何？”管青感觉楚千城气势上来了，果断转移火力。 　　“秦总在哪儿啊？”楚千城脱口而出。 　　在福馨的工位上，秦臻俏丽的脸庞缓缓从她的主机大屏幕后方升起。 　　管青和楚千城同时吓了一哆嗦。他们谁都没发现秦臻就在福馨工位上和她一起看游戏视频。 　　“管青，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做到这么高的职位，变得这么成功，还是母胎单身？”秦臻冷冷地看着管青。 　　管青想不回答，但是思前想后，觉得不回答的后果更严重：“为什么？” 　　“你对自己的定位就很有问题。你不要总把自己想成男人。”秦臻认真地说。 　　“不要听臻臻姐气你的话！”小灵看到管青脸绿了，连忙开口，“根据我的监控，你各方面都显示出真正的男性特征，妈妈。” 第一百零四章 继续联机测试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秦臻在楚千城可怜巴巴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否定三连，彻底将他想要上造梦机的痴心妄想覆灭。 　　“秦总你这样我的胃就真的……”楚千城还想要争取一下。 　　“切了吧。”秦臻白了他一眼，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未来工作室。 　　她出门之后，工作室里肃杀的气氛才终于缓和了下来。管青和楚千城相顾叹息。 　　“老楚，我发现你最近油滑了不少啊，不像以前那么老实了。”管青忽然开口。 　　“你喜欢我现在这样，还是以前那样？”楚千城问。 　　“当然是以前啦，以前你多……”管青把“好欺负”给吞了回去，“多好相处啊。” 　　“还不就是因为我在推想游戏之后的剧情吗？你看我在推想过程中，行事作风都会产生变化，但是我还能自我调节。小灵也在帮我一起推，长此以往，她的性格也是会发生变化的。到时候，我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楚千城笑着吓唬管青。 　　管青虽然万分不情愿，但还是被吓唬住了。小灵开了几百个子程序推演新翡冷翠剧情真的吓死个人，万一她的人格变成森提诺人格，那还需要虫族来毁灭世界吗？ 　　“老楚，怎么今天你这么想上造梦机推剧情啊？”管青奇怪地问。 　　“呃……”楚千城愣了愣。他记得自己昨天睡觉之前还是挺从容不迫，完全愿意静下心来等着月姐组和秦臻组重头再推新翡冷翠剧情。但是今天早上的心情就彻底变了。 　　“我是因为……”楚千城揉着脑壳。他感到昨天晚上一定做了一些有趣的关于新翡冷翠的梦，这些梦中的经历让他对继续推剧情有了难以抑制的兴趣。 　　这些就是他脑海中深藏的灵感，在睡梦中显现了出来。但是在没有造梦机的环境下，他就算醒过来，做的梦也不会变成记忆存储在他的大脑中。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现在和我讨论一下。”管青小心翼翼地引导着。 　　“我就是觉得秦臻组和月姐组的剧情推演有点完全陷入了森提诺的节奏里，并没有打乱他的部署，而是让他按部就班地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如果圣丹斯能够靠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寻找一些让森提诺无法控制的契机推进剧情，打乱他的节奏，也许我们可以在他逃亡之前堵住他。” 　　楚千城思考着说。 　　“密盒里是种子这个想法，也许可以让我们提前破局。”管青点点头，“但是秦臻组和月姐组已经在尝试了。你在旁边观测一下就好，还是不要冒险上造梦机吧。” 　　说到这里，管青小小地惭愧了一下。其实决定不让楚千城上造梦机，是他的主意。但是遭遇到楚千城的请求之后，他却把拒绝的重担推给了秦臻。难怪秦臻会对他出言嘲讽。 　　“唉，我只是感觉我自己好像有了很多很多的灵感，如果现在上造梦机，我说不定就能把灵感全都梦出来。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感觉是惊险，刺激，肾上腺素飙升。很多很多有意思的画面在我脑子里冒出来，但是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楚千城用力薅着自己的头发，看得管青高举双手，试图阻止。 　　“要不这样，咱们到测试中心观看一下月姐组的游戏进程吧，这也许会激发你的灵感。”管青灵机一动。 　　“这样也好。”楚千城跟小灵打了声招呼，从工作台上站起身，与管青一起去测试中心。 　　此时此刻的月姐已经重回新江户市，因为新翡冷翠的存档被联机意外出现的存档盖住，她不得不回去再玩一遍。现在她只把剧情推进到了和艾莉再相遇，接下来她扮演的是花仙，圣丹斯还是由珊主扮演，其他人各司其职，黑王仍然扮演美人鲨自动送死，用以加快剧情推进。 　　珊主扮演的圣丹斯成功升级为械神俱乐部最佳联络员，又一次开始了她干净利落脆的新翡冷翠探案之旅。 　　楚千城和管青一边看着这重复了一遍的剧情，一边打着哈欠。 　　“小管，有点不对劲儿啊。要是再这么推进下去，还是和第一次推演一样，森提诺直接发动阴谋走人了。”楚千城担心地说。 　　“现在重点在于研究一下森提诺到底是怎么让新翡冷翠内乱的。”管青沉声说。 　　“但是月姐她……你看这里！” 　　楚千城指着游戏录像。森提诺再次在圣丹斯面前打开了密盒，里面还是马赛克。 　　管青双手洗脸，瘫在了滑轮椅上。 　　“还是让我来吧，我可以做服务器，以我的大脑来构筑新翡冷翠的话，一定可以把剧情……”楚千城兴奋地说。 　　“你现在不能上造梦机。不过这样吧，我们可以先进行你的计划：在新江户市的强开放世界里增添一套影院系统，或者类似赛博2063的超梦系统，播放一些反应新翡冷翠生活的电视剧、超梦体验或者电影。” 　　管青拍着楚千城的肩膀。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滚动的热望，勉强点点头：“是我有点急躁了。这些东西我会立刻弄，但是月姐组、秦臻组游戏录像需要再多一点，丰富一点，我才能够搜集到足够多的素材攒出一些类似电影或者电视剧的剧情。尤其是秦臻组，秦总的大脑对于新翡冷翠的认知是非常精准的。她推进的剧情会对有良好的借鉴意义。” 　　“秦总最近比较忙，我会想办法催她。”管青点点头。 　　“还有……”楚千城想了想又说，“我们可以多增一些联机测试组，这样就可以多一点素材。” 　　“但是，很多测试员都是从头到尾扮演圣丹斯进入的新翡冷翠，没有秦总的大局观，用他们的大脑建立主服务器，所有人都会被神秘力量突然灭杀，死得不明不白的，游戏体验极差。”管青断然摇头。 　　“不一样了，很多人都参加过秦臻组和月姐组的测试，他们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从秦总和月姐视角看到的新翡冷翠印象。他们对于新翡冷翠的顶层结构和底层逻辑都已经有了大致的认识，结合他们大脑对世界细节的理解，我认为他们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构筑新翡冷翠的能力。” 　　楚千城说到这里，再次兴致勃勃起来。 　　“哎，我竟然没想到这个。”管青惊喜交集，他学着楚千城的动作，薅起了额头上浓密的头发。 　　楚千城忍不住绕到他的身后看了一眼他的后脑勺。 　　“你看什么？” 　　“没少啊……”楚千城喃喃自语。 　　“无论如何，这让测试进度一下子加快了！”管青欣喜地说，“我会让所有参加过秦臻组和月姐组的测试员自愿申请成为服务器，看看还能拉多少个联机测试组出来。” 　　“小管，你听听你说的话。如果一个外人乍一听，还以为这里是黑客帝国呢。”楚千城噗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咱们就是要建立人类第一个黑客帝国。”管青得意洋洋地说。 　　第二天，管青首先把所有参与到秦臻组测试的管理局机动队员们动员了起来，每个人担任一个服务器，然后大规模引入早就枕戈待旦的其他S级机动队员，开启了至少八组新的联机测试组。 　　然后他又等待了几天，等到所有参与月姐组的外部测试员们都签署了自愿协议，他们也都成为了服务器，拉进来更多的管理局测试员入组。 　　一周之后，测试的团队进一步扩大，几乎所有管理局机动队员都被拉入了测试组，开始了规模庞大的集体测试。 　　一个月之后，已经有超过两百组的庞大测试团队并行测试《新江户市》，集中推进后期剧情。 　　随着更多的测试员加盟联机测试，无数精彩绝伦的剧情被敏锐的机动队员们捕捉到，并发给了开发团队。 　　楚千城每天都沉浸在审核游戏录像和制造游戏中影视剧的工作中，疯狂捕捉着脑海里一闪即逝的神秘灵感。然而这些测试员们捕捉到的剧情虽然精彩纷呈，但是都不足以触动新翡冷翠的统治阶级和上层建筑。 　　虽然破案、黑帮搏杀、与械神俱乐部联络员勾心斗角的剧情很刺激，但是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对于剧情的推动没有实质上的作用，只是浪费了圣丹斯和Q女士很多的时间，让森提诺从容布置，有条不紊地贯彻了他的计划。 　　就算没有圣丹斯和Q女士在新翡冷翠上蹿下跳，过一段时间，森提诺也会自动执行他的逃亡计划，把整个新翡冷翠搞得天翻地覆，死伤无数，自己拍拍屁股，潇洒离去，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快活。 　　而且测试员们打开密盒后出来的东西也渐渐开始千奇百怪。除了秦臻思路中的种子，还有高压缩微型机甲，纳米电机，人造亚空间球体，裟椤双树果实，宇宙魔方，甚至有人还开出了泽洛（Zro）。 　　楚千城发现森提诺的密盒有向着盲盒发展的趋势。 　　秦臻甚至想搞官方限定版盲盒开奖，幸好这个游戏使用了人类的大脑做服务器，这个官方限定版盲盒开奖只存在于秦臻的世界中。参与了盲盒抽奖的秦臻组测试员欧阳威还非常恶搞地以盲盒红包付款，结果梦醒之后，被秦臻追杀了几条街。 第一百零五章 秦臻组重启 　　自从联机测试以来，所有测试员都在新翡冷翠这个大脑开放世界里流连忘返，但是《新江户市》这个游戏最终的结局永远是森提诺潇洒离去，而圣丹斯带着艾莉重返新江户市时，遭遇突然死亡，直接进入坏结局。 　　森提诺的阴险和狡猾在不同测试员的大脑里都得到了可怕的展开，很多测试员在梦醒之后，还在处在疑神疑鬼，总有刁民想害朕的状态之中。 　　因为好结局迟迟没有出现，游戏的B测也迟迟无法到来。时间距离年末越来越近，无论是未来工作室还是市场部都充满了焦虑的空气。 　　楚千城在这个时候反而沉静了下来，刚苏醒时的焦虑渐渐转化为工作的动力。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专注于开发新江户市的超梦系统和影视剧娱乐系统。 　　现在测试员们无法推出游戏的好结局，在他看来就是因为新江户市这个强开放世界里没有塞进去足够多的新翡冷翠元素。即使是秦臻和月姐那种独特的视角，都无法将整个新翡冷翠里孕育的危机和线索推导出来。这说明在玩家进入新翡冷翠这个伪开放世界时，大脑没有足够的准备。 　　他叫上了李汤米的编剧组一边审核着测试员们的游戏录像，一边将足够有冲击力的精彩剧情剪辑改编成大电影或者电视剧的形式，把这些视听影像塞入了歌舞伎町的各个角落。 　　这些影视剧或者成为电影院中票房大热门，或者成为媒体平台上热搜剧，或者成为猩红剧场推出的火热超梦。 　　取档重来的测试员们在开始新的历险时，惊讶地发现随着更新次数的增加，游戏内的娱乐业越来越火爆。富含新翡冷翠元素的歌舞剧和影视剧充斥在街头巷尾。 　　就算他们想要赶紧推剧情，但是与他们有各种关系的游戏内主线人物们总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打断他们手里的工作，强行邀请他们去观看电影或者电视剧，联络感情。有的时候，玩家拒绝这种邀请，还会被帮会大佬认为其起了异心。 　　最倒霉的测试员甚至会因为错过一场电影而被干掉。 　　测试员们看着每天埋头批量制作影视剧的同事们，都感到了来自编剧组的深深恶意。 　　在楚千城的创作过程中，小灵也因为好奇和喜爱而全程参与。在亲眼看着他攒出十七八部精彩的大电影之后，她精准地摸清了门道，并大声请求参与其中。 　　楚千城自然格外开心。因为小灵与他的合作从来都是心有灵犀，亲密无间的。自从小灵参与之后，他往往只需要与李汤米大致梳理一下大纲的起承转合，剩下的细节填充全部由小灵独自完成，而且完成得又快又好。 　　到最后发展到楚千城和李汤米只需要全程开脑洞，攒点子，小灵立刻会把他们的点子变成一部跌宕起伏，以新翡冷翠为背景的影视剧。 　　联机测试进行到十一月份的时候，新江户市里面充斥的新翡冷翠风情影视剧和超梦已经达到数万部，不满大街小巷，题材也不局限于警匪黑帮枪战，而是爱情、创业、猎奇、悬疑、校园、青春、美食无所不包。 　　很多时候测试员为了追一部新江户市独播的影视剧，甚至忘了去推剧情，真正进入新翡冷翠。 　　在十二月初的时候，管青兴奋地找到楚千城，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秦臻取档重来，准备联机测试了。 　　“秦总这么忙的吗？现在才开始取档重来？”楚千城惊了。 　　从八月底开始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秦臻组在开了密盒之后，一直音信全无。 　　管青笑而不语。其实听说了楚千城穿越归来的消息之后，秦臻第二天就开始重新取档打《新江户市》，结果却没有任何变化。 　　随着之后联机测试组的增加，秦臻自己又没有任何穿越的感觉，所以她被管青限制尽量少上造梦机，保证自身的安全。 　　她偶尔几次联网玩游戏，还在脑子里恶搞出了一个森提诺盲盒，搞得所有测试员哭笑不得，欧阳威甚至以盲盒红包回敬。 　　在今天早上，秦臻忽然跑来告诉管青，她自己似乎做梦穿越了。管青这才决定让她正式开始测试，并让楚千城全程旁观。 　　秦臻和楚千城身为穿越俱乐部的成员，彼此之间可以互相启发灵感。也许秦臻的游戏进程可以激发楚千城脑海内深藏了三个月的未来灵感，让他能够不需要自己参与，直接靠秦臻来推导出未来的剧情。 　　事实上，秦臻的确做到过无伤梦回未来，帮助花仙和红女王进入新翡冷翠，比起楚千城的遭遇要轻松多了。也许，这一次可以依靠秦臻灵躯内的未来灵感直接帮助穿越者们保护艾莉逃出新翡冷翠。 　　“这一回她让我们看吗？”楚千城连忙问。 　　“她让了，跟我走吧，现在去测试中心还能见着她。”管青朝他招招手。 　　“哈哈，我就说嘛。市场部把游戏发售日定在年底，年关将近，她怎么可能一点不着急，这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她进测试中心。”楚千城笑着搓手。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测试中心，发现秦臻和与她组队的测试员们早就到了，正聚集在茶水间里做最后的剧情核查，以免待会儿在游戏里出现配合失误。看到楚千城进门，秦臻立刻站了起来。 　　“秦总，今天这么好，还让我来观摩你玩游戏啊。”楚千城笑着说。 　　“哼，感到荣幸吧。”秦臻笑了，“不是我说你，你也配做游戏制作人，弄个游戏连个剧情都推不出来，还得我这个做总裁的亲自上阵，你就一点不焦虑吗？” 　　“我怕什么，我胃都切了。”楚千城笑着说。秦臻的脸一下子变了。 　　“没有没有，开玩笑的。”楚千城连忙摆手。 　　“啧，”秦臻狠狠照他肩膀凿了一下，“也就是我，还让着你。但凡换个高层，你能有今天吗？” 　　“能啊。以前我都不知道你在哪儿。”楚千城忍着笑说。 　　“你，你今天有点气人啊。”秦臻翻了个白眼，“不过我心情好，不计较，等会儿让你看看我叱咤风云的样子。” 　　“秦总，今天你扮演的是简添欢。”管青在旁边说。秦臻如果自己做服务器，管青绝对不敢让她扮演花仙或者Q女士，否则直接穿了怎么办？ 　　“我知道，简添欢也是可以创造奇迹的。”秦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谁扮演圣丹斯呢？”楚千城好奇地问。 　　“我！”舒怀紫从秦臻背后站了出来，一脸傲然。 　　“哦！”楚千城连忙点头。运营策划和总裁打成一片，这是好事啊！ 　　在楚千城和管青的目送之下，秦臻率领着自己的联机团队趾高气扬地进了测试间。楚千城感到分外奇怪，他们的样子就仿佛立刻就要通关一样，难道他们已经掌握了最终剧情的走向？ 　　怀着这份疑虑，楚千城耐心地在测试中心中等待。 　　秦臻和她的团队们会花上一段时间在梦境中冒险，然后由小灵整理游戏存档，编译出完整的游戏视频。这段时间里，楚千城和管青就在测试中心监控所有测试员的各种生命体征，尤其是脑电波，估算他们的游戏进度。 　　两个小时之后，秦臻和她的团队成员陆续醒来，人人一脸懵懂而震惊的模样，纷纷聚集到茶水间急不可耐地讨论起来。楚千城赶紧迎了上去。 　　“秦总，怎么样？”楚千城挤到座位上问。 　　“先别问我，我的头有点疼。”秦臻揉着太阳穴，躲开了楚千城的眼神。她身为穿越者，虽然在大脑中架构出了新翡冷翠的世界，但是她运用的是灵躯中蕴含的记忆残片，也就是人的灵感。她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记忆。所以在她梦醒的时候，她什么都记不起来。 　　楚千城转头看了一眼舒怀紫。舒怀紫在傻傻地看着他。他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一眼福馨。福馨这一次在联机里扮演艾莉，她也在呆呆地看着他。 　　楚千城再看了一眼其他参与测试的同事：李汤米、欧阳威、成嘉熙…… 　　他们看他的眼神也都有点奇怪。 　　“大家都怎么了？”楚千城忍不住问。 　　“老楚，待会儿看片你就知道了。”李汤米咳嗽一声，一脸神秘地说。 　　“哎，老楚，游戏录像整理好了。”管青跑过来说。 　　“这么快？”楚千城吃了一惊。 　　“爸爸！”测试中心的三维大屏幕上冒出了小灵，“这一次我把和上一次大同小异的游戏录像都略过了，直接编译全新的剧情，所以速度很快，快来看吧。” 　　“一起去吧。”秦臻站起身，用肩膀碰了碰楚千城，让他跟自己一起走。 　　两个人并肩来到测试中心的大屏幕，小灵已经贴心地开始了前情提要，让楚千城回忆起来秦臻组之前的剧情，一直到秦臻穿越回来后脑子里冒出来的全新剧情分支之后才开始了完整的播放。 　　圣丹斯一觉醒来，简添欢已经为他接了金约柜失窃案和娜塔莎失踪案。剧情直接快进到了圣丹斯透过阿曼达的关系，潜入白冷池联盟特级学府新翡冷翠分校。 　　“秦总，你做简添欢，直接做出了霸道总裁的感觉啊。圣丹斯被你当工具人了。”楚千城笑着说。 　　“……”秦臻斜眼看他，差一点就想说这不是她。 第一百零六章 玩家噩梦 　　秦臻组的组员基本上都是秦臻组建的穿越者俱乐部成员。这一次与秦臻一起联机，是为了替管理局监控未来世界大事件的进程。 　　在秦臻大脑构筑的里世界中，他们都在临睡幻觉中被催眠为大事件中的人物，按照人物的性格和事件的特性做出自己的选择，就像一次赛博朋克2063里的超梦体验。 　　当他们进入秦臻的里世界时，他们是雄心万丈的。依靠他们对未来世界的理解，再加上他们选择的都是主线人物，他们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在新翡冷翠呼风唤雨。 　　但是，当他们随着秦臻的灵感复苏而身不由己地在新翡冷翠闯荡时，他们发现根本来不及大展身手。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大事件一个接着一个。 　　圣丹斯犹如吃了兴奋剂，娜塔莎案破完了就是金约柜案，金约柜案破完了就是大断电案，一路狂破大案要案，一副今天不破案明天就世界末日的劲头。 　　所有案子破完了神圣精英同盟迅速成立，所有人陆续被圣丹斯送到了新江户市，到了新江户市还没来得及挣扎，一半主线人物就被猩红剧场的改造版电子毒剂控制了。 　　剩下的主线人物镜湖、黑羊、菲德罗、红女王在新翡冷翠茫然无助。 　　舒怀紫扮演的圣丹斯被伪装成森提诺的红女王二号下毒，虽然以黑客技术自救，但是却只能无助地在新翡冷翠里挣扎，直到新江户市传来福馨扮演的艾莉在与拓荒者联盟军团激战中死亡的消息，整个游戏才结束。 　　当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对于楚千城感情非常复杂。首先是发现这个人太厉害了，什么案子到他手里过不了一天就破了，跟开了天眼一样，其次他们哀叹这货发挥太超常了，自己都没有来得及表现，最后是感觉这货千算万算还是把所有人都送到了森提诺的坑里，实在太坑了。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所有测试员看楚千城的眼神都非常不对劲儿。 　　看完了整个的游戏录像，楚千城观察众人的神情，心里也非常紧张：看来新翡冷翠的伪开放世界里剧情的展开过于狂野，大家都有情绪了。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控制一下剧情的走向，修正游戏体验呢？ 　　“咳咳，秦总，我先说说我的看法。”管青看到楚千城和众人的样子，连忙抢先开口。 　　“嗯。”秦臻看完剧情也愣了好久，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虽然是穿越者，但是没有当时的记忆，现在看到这么黑暗的剧情，心里格外想知道这游戏录像哪一段是真正发生的事件，哪一段是她大脑推导出来的后续剧情。 　　“我觉得小舒扮演的圣丹斯表现非常好。”管青看了一眼舒怀紫，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楚千城，“通过这么多天的测试，我大致上理解小舒的想法。你是不是认为加快破案速度和力度，而且专找最关键的案子破，可以大大加速事件的进程，让破局点更快出现，而且森提诺的阴谋也没有时间酝酿和发酵。” 　　“呃……”舒怀紫愣了一下，她全程超梦，能说什么，“对！” 　　“小舒可以啊，这么快就破了娜塔莎案和金约柜案。”楚千城立刻捧了舒怀紫一句，“能想到利用被拯救的阿曼达来破娜塔莎案，这是一个巧思啊。还有你破金约柜的方法，应该是想到了塔迪斯吧？里面比外面大？绝妙。” 　　“是啊是啊……”周围的测试员都装作一脸钦佩的样子，笑哈哈地看着舒怀紫。 　　“一般一般，也就那样。”舒怀紫绷着脸忍笑。 　　秦臻斜眼看着楚千城，心里非常鄙视：自吹自擂，你脸都不要了！ 　　“我觉得怀紫姐推进剧情这么迅猛，肯定是因为她急着要和艾莉相认。”福馨忽然开口说。 　　“哦？”舒怀紫睁大眼睛，“我有吗？” 　　“当然啦。”福馨朝她用力点头，“圣丹斯这么不要命地破案，还不是为了艾莉的生母娜塔莎还有和艾莉最终的相认吗？” 　　“这也有道理。”楚千城寻思片刻，连连点头，“而且秦总也迫不及待想要促成这件事，要不是简添欢，IG和艾莉的相认可能要直到新江户市才会发生。”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秦臻断然否认。楚千城想把被森提诺坑死的锅甩她头上，她是拒绝的。 　　“反正艾莉和IG相认的那一刻，我简直快陶醉死了。”福馨双手捧脸，沉浸在无限美好的遐想中，“哇，真的太美好了，原来IG还活着，就是那种感觉，全身暖洋洋的，感到好多好多美好的事情，都会出现在生命里。” 　　“所以艾莉对IG是什么感情？”成嘉熙八卦地问。 　　“感觉很复杂，像是一种战友，同伴，榜样，心灵的寄托，还有……”福馨挠着头思考着。 　　“夏夏酱也是这么想的。”欧阳威用一种可爱的小细声插嘴说。他扮演绝景圣夏。 　　“还有什么？”成嘉熙瞪了欧阳威一眼，继续问福馨。 　　“想不起来了。”福馨斜眼看着欧阳威，这货打断了她美好的回忆，“宠物？” 　　福馨的话引发了测试中心里的一片笑声。 　　“老楚，你有什么建议吗？”秦臻忍不住问楚千城，“这个剧情比起之前测试组的结果都更接近结局了。虽然还是坏结局，但是森提诺的计划和节奏的确被不断加速的圣丹斯打乱了。” 　　“不愧是秦总，玩起游戏来也比整个测试组都强。”楚千城恭维了一句，“不知道能不能聘你做全职测试员？” 　　“你请不起的。”秦臻皮笑肉不笑。她现在心里急得已经七窍生烟，因为她知道这很可能就是未来楚千城和自己的结局。 　　但是楚千城却不紧不慢，优哉游哉地闲扯淡，比做植物人还可气。就因为这货完全不知道自己是穿越者。要不是为了让他继续造出未来的超级游戏，秦臻恨不能当场就不装了。 　　“我觉得圣丹斯在这个剧情里面好像忘了一件事啊。”楚千城一边思索一边说。 　　“忘了什么？”舒怀紫忙问。 　　“圣丹斯好不容易才救了镜湖，这么大一个人情不利用一下是不是有点不合理？”楚千城摸着下巴，“如果他能够让镜湖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森提诺的密盒，这是不是就可以阻止他提前逃跑？” 　　“啪！”秦臻用力拍了一巴掌。 　　她其实也隐约想到了，但是没有楚千城说得这么明白。 　　如果楚千城能够想出来，那么他在未来肯定能够根据这个思路把这件事做了。 　　她思前想后，猜到一定是因为在未来世界，圣丹斯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来得及跟她说，因为一切发展得太快了，很多事情撞在了一起。 　　那么这段联机游戏录像最后的结果也很可能只是她自己大脑的一段推演，而非真正发生的事件。 　　秦臻在头脑里构筑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梳理了一下整个事件的流程，发现只要加入这个安排，事件的发展就会产生很大的不同。 　　“反正已经这么晚了，大家打起精神，再联机一次，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搞个好结局出来。”秦臻高举双手用力拍了拍。 　　“嗷！” 　　周围的测试员们一阵振奋的欢呼声。 　　“……”楚千城心里老感动了，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员工不需要自己的动员，自己就主动加班。 　　片刻之后，秦臻组从新江户市开始从头再推游戏，以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1:1000的速度，再次推到了游戏的大结局。 　　这一次小灵仍然只用了很短时间就整理好了游戏录像。 　　等在测试中心的楚千城看到测试员们从测试间里走出来，脸色惨白，神情恍惚，就感到事情似乎不太妙。 　　果然，在录像回放中，他惊讶地发现秦臻组似乎并没有改动多少前次录像的剧情走向，只是在娜塔莎案之后圣丹斯与镜湖等人密谋偷走森提诺的密盒。 　　等到红女王二号给圣丹斯下毒之后，扮演镜湖的成嘉熙和扮演菲德罗的李汤米上演了一场千里妙手空空的精彩好戏，潜入了新江户市把森提诺手里的密盒偷回了黑羊的赛博连锁店分店。 　　最后圣丹斯、红女王、黑羊、菲德罗和镜湖五人联手，与返回新翡冷翠的森提诺大战了一场。 　　这一场战斗，森提诺以猩红剧场电子毒剂控制了宁谧守护者中的安德烈、保罗和尼诺等暴走者，在黑羊连锁店展开了暴风骤雨般的突袭进攻。 　　镜湖不得不忍痛冻结住自己的所有同伴。但是因为同伴的拖累，她在与森提诺的交锋中被他事先摆放在分店之外的渐冻装置困住，活生生被挖出了冰之心惨死。 　　菲德罗因为频繁开门，异能不足，被森提诺袭杀。 　　黑羊被森提诺控制了全身大部分义体，粉身碎骨。 　　红女王被森提诺发现，在一场针尖对麦芒的虚拟入侵比拼中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圣丹斯被红女王抛弃后，力战而亡。 　　这场游戏在一群玩家被森提诺血虐之后，迎来了悲伤的大结局。 第一百零七章 楚千城狂喜 　　测试中心的人们看得浑身都是冷汗，森提诺抛去所有伪装后的残忍和恶毒，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 　　参与到测试里的秦臻、福馨、舒怀紫、成嘉熙、欧阳威、李汤米等人脸色有的青，有的白，欧阳威还哭了一鼻子。 　　管青抱臂在胸，手用力捏自己下巴，有一种自责的感觉：如果他亲自参加测试，以他的高智商是不是能够扭转战局呢？手下好像都不行啊。 　　安静的测试中心里，忽然响起了楚千城热烈的掌声。 　　人们愕然望向他，不明白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秦总不愧是秦总啊，无论是她脑子里构架出来的新翡冷翠，还是她推演出来的森提诺都非常符合我期待中的形象。最后的大决战仍然在新翡冷翠，而且是玩家与森提诺之间最纯粹的对决，场景又是在最具有赛博朋克风味的赛博连锁店磁悬浮废车场……”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激动不已地看着周围的管理局成员：“惊悚，刺激，冲突激烈，场景符合赛博风味，各位，有没有感觉咱们《新江户市》的宣传CG有了。这个结局实在太精彩了，太完美了。秦总，了不起。” 　　“耶……”管理局成员们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哦，我们是游戏公司的员工。 　　秦臻用手按住额头：所有人都在担心主角活不活得下去，唯独主角却在关心自己死得精不精彩。 　　“臻臻姐，难得老楚这么夸你啊。”福馨凑到秦臻身后，“他这可不是奉承。” 　　秦臻这才意识到楚千城这前后语都是在夸奖自己。楚千城这个人有一说一，如果不是真的有这感觉，他不会这么说。 　　“得了，老楚，你就算把我捧上天去，我也不会辞了总裁当测试员。”秦臻白了楚千城一眼，心里却有点美滋滋。 　　“这个场景确实太完美了，森提诺因为自己的阴谋而众叛亲离，只能孤身返回新翡冷翠。圣丹斯在赛博连锁店联和所有战友与他宿命对决。用这样一个决战场景完结这一段故事，我觉得是可以作为《新江户市》的结局的。” 　　楚千城神色郑重地大声宣布。 　　“原来如此。”众人纷纷点头。 　　《新江户市》本来在大破水晶宫之后，楚千城就有收尾的打算。但是在和楚舟谈心之后，他决定把这一个只讲了一半的故事继续讲完。为了讲完这个故事，他甚至开发了两个开放世界。 　　现在，在第二个开放世界中，这个千回百转的未来历险以猎杀森提诺作为终结，可以说是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了。 　　“如果把这个结局打成完美结局，那就什么都有了。”管青适时插话。 　　“这个好办。”楚千城想了想说，“秦总组完全可以上造梦机取档重来，再玩一遍，这一回在进入最后场景之前存档，反复尝试。” 　　“我是总裁耶，这么忙哪儿来那么多时间。”秦臻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份，矜持了起来。 　　“好吧，其实参与了秦总组测试的测试员，对于新翡冷翠的构架已经有了大体的认知，而且大致懂得了依靠操控歌舞伎的方式在娱乐业做大，他们可以从新江户市取档按照秦总的路线再过一遍剧情。反正在新翡冷翠的时间并不长，大家很快就可以推进到最后场景。”楚千城沉思着说。 　　“每个人都是单独推剧情？”管青追问了一句。 　　“嗯，这样测试人数和次数足够多的话，很快就可以推出完美结局。”楚千城思索着说。 　　测试中心里的人们沉思着点头。在这么长时间测试之后，他们对于秦臻和月姐的升级之路大致也有了印象，大概能够走通吧。 　　“我不知道能不能行。”欧阳威忽然开口。他对自己十分没自信，不知道该如何打开做顶流的娱乐业之路。 　　“我也……嘿嘿……”舒怀紫缓缓举起手来，一脸尴尬。她虽然在新翡冷翠里对秦臻的手段知之甚详，但是真要自己动手去搞，她也没信心。 　　“没信心没有关系。”楚千城笑了，“还是之前的套路，如果自己不会，就交给……呃……” 　　楚千城闭上了嘴。他这才想起来在新江户市开放世界里，玩家只有两个可以扮演的角色：IG和花仙。 　　而在这个时期，如果走秦臻的路线，那么IG必须在水晶宫成为植物人，花仙才能在新江户市大搞娱乐业，进军新翡冷翠。这个时候，玩家不可能扮演已经植物人的IG，那就只能成为花仙。 　　他忽然有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猛然转头望向管青。 　　“怎么？”管青忙问。 　　“在新江户市开放世界里，玩家仍然只能代入两个角色，一个是IG，一个是花仙。但是，如果我们设计出第三个角色，是不是玩家就可以代入这个角色，然后让小灵接管花仙？”楚千城激动地问。 　　“哦~~~~~”管青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想法，“妙啊。我们可以在测试期间临时加入一个这样的角色。让测试员暂时将花仙交托给小灵代管，这样小灵就可以发挥出秦总的优势，操弄顶流，进军新翡冷翠娱乐圈，走秦总路线救活圣丹斯。” 　　“这个角色也不一定是临时的，如果测试期间反映良好，我们完全可以把它弄成一个正式的角色。”楚千城越说越激动。 　　“这个角色是谁啊？”管青想了半天才发现新江户市的角色除了IG和花仙好像都进不去新翡冷翠。 　　“红女王啊。”楚千城提醒他。 　　“哎哟喂。”管青兴奋地一拍膝盖，“怎么把她忘了。” 　　红女王一直以来在管青心目中，就是一个boss，而不是一个角色。 　　“我现在就可以把这个改变加进新的更新包里。”管青兴奋地说。 　　“好，等到明天更新完毕，我们把这个改变通告给所有的测试员，让大家一起走秦总的路线，看看能不能打出这个精彩结局。”楚千城激动地说。 　　…… 　　第二天更新之后，所有参与测试的测试员们都发现新江户市多了一个可选人物，那就是红女王。这个红女王的功能性强大到爆棚，让玩家可以享受到虫族女皇、人类黑暗世界王者、以及强人工智能的三重快感。 　　玩家可以操纵她随意吞噬敌对势力的灵魂，随意黑入人们的义体和电子脑，随意操控歌舞伎町豪客们体内的电子毒剂，为所欲为。 　　这个新角色太吸引人了，当天几乎所有测试员都玩上了头。 　　管青不得不发了一个备忘录提醒他们：代入红女王之后，可以让小灵接管花仙，进军新翡冷翠。 　　所有内部测试员终于想起来，他们的目标是通过秦臻和月姐的视角进入新翡冷翠，依靠这条剧情线，加速圣丹斯和森提诺的宿命对决。 　　但是像月姐、黑王、珊主、魔学家和花总这种外部测试员，他们才不管最后的宿命对决，玩红女王才有意思，吞噬灵魂多强大呀，他们沉迷在新江户市不能自拔，根本没心思进新翡冷翠了。 　　更新后的一周之内，几乎所有的内部测试员都已经推进到了圣丹斯和森提诺的宿命对决。他们以磁悬浮车废弃场作为对决的舞台，与森提诺进行了几天几夜的激战。 　　根据秦臻组的录像，测试员们都为这一场战斗进行了精心的布置，包括提前保护保罗、尼诺等暴走者，寻找潜逃的安德烈，破解废车场外偷偷装配好的渐冻装置。 　　但是，宁谧守护者这个群体是一个极度难以控制的巨婴群体。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小心思和小别扭，无论这些测试员怎么对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们总会有几个人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让他们所有的安排全部失败。 　　而那个安德烈更是一个超A级念力师和魔法师，他正面交锋可能不是黑羊、圣丹斯他们任何人的对手，但是论躲猫猫，他绝对不输给任何一人。 　　只有耳目遍及整个新翡冷翠的森提诺才能信手拈来一般将他拎出来。这很可能是安德烈在逃亡的时候，已经落入了森提诺的搜索雷达之内。只是因为镜湖已经“死亡”，安德烈也失去了重要性，森提诺才暂时没有安排他。 　　事实证明，每一个人，只要有一点点利用价值，森提诺就绝不放过。 　　在与圣丹斯等人的激战之中，森提诺甚至通过使徒机甲抢劫了储存在黑羊分店内的苏珊.康纳利，在菲德罗开门的刹那，摔在地上，拖慢了他的脚步，最后将他与苏珊一起打成了血泥。 　　有的时候，森提诺倒没让测试员们失去耐性，但是保罗、尼诺、安德烈这群暴走者却让测试员气得从梦中惊醒，破口大骂。 　　欧阳威和李汤米醒过来的时候，气得一个用头撞墙，一个见什么砸什么。 　　一片哀鸿之中，只有楚千城对每一段森提诺大显神威的片段都兴致勃勃地观看，积极分析着应该采取战术战略，去丝剥茧地分析他做种种安排的心态和诉求。在他的眼中，森提诺只是他创造的一个惟妙惟肖的反派角色。 　　在最后的决战中，真正让游戏变得惊险和刺激的，正是这个核心的大反派。 　　看着他享受又沉醉的样子，秦臻和管青都压抑不住自己想说的话：这货就是未来干死你的人！！！ 第一百零八章 楚千城的解法 　　这一天楚千城仍然守在测试中心，全身心地沉浸在测试员发来的游戏录像之中，完全没有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两点钟。 　　走廊里忽然传来热闹的说笑声和打闹声。他回过头来，发现黑王、珊主等五个阿婆主凑成一团，一边起劲地议论着什么，一边朝测试中心的大厅走。 　　当他们看到楚千城的时候，都尴尬地站住了。 　　楚千城用脚一推滑轮椅，身子一个旋转，就拦在了他们面前。黑王等人齐刷刷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好啊好啊，各位，玩红女王玩得开心吗？”楚千城一只手撑着滑轮椅扶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笑嘻嘻地问。 　　“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工作嘛，总要有人做滴。”黑王厚着脸皮抬起头来摆摆手，摆出了老大哥的气派，“你看看你们这测试团队，全都去推剧情了，新推出的主线人物都不好好测试一下能不能玩，一点都不专业。我们五个觉得……” 　　“觉得红女王太好玩了？”楚千城问。 　　“是啊，太有意思了！” 　　“我去，简直无敌！” 　　“还推什么主线啊，玩红女王啊！” 　　“我都已经48小时了，从没玩过这么上头的角色。” 　　珊主、月姐等人争先恐后地扑上来直抒胸臆，搞得试图打掩护的黑王很尴尬。 　　“喂！你们……一个个的，都忘了我们是拿工资的吗？”黑王声都岔了。理论上说他们这纯属摸鱼，备忘录上有明确要求，让他们走秦总路线去推后续剧情。但是这备忘录大家都看了，还依稀记得上面写什么的，就只有黑王。 　　“别紧张，黑王，我不是管你们的人，我就是随便问问。”楚千城笑着说。 　　“呼！”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都这么喜欢红女王啊？怎么个好玩法，说说呗。”楚千城完全无法上造梦机，最要命的就是游戏没上市，这帮阿婆主还不能发游戏视频，他只能靠听黑王等人口述游戏经历来过干瘾。 　　“哎呀，这种事情真的不玩不知道。”珊主抢着说，“你只有亲自成为虫族女皇的那一刻，才能感觉到自己多么的有力量，强大，无所不能，想收多少后宫，就收多少后宫，简直是女玩家的福利！” 　　“怎么能说是女玩家福利呢，男玩家也喜欢啊。”花总立刻反驳，“只要我们忘了自己的刻板身份，我们也是乐在其中的，而且谁说红女王只能吞噬男性，女性也是可以的嘛。” 　　“吖~~~~”月姐气势汹汹地杀了出来，“老楚你这游戏火了，绝对火了。谁还玩IG啊！弱鸡！要玩就玩红女王！简直了！我一成红女王立刻就把歌舞伎町里所有的豪客给吞了，吃得那叫一个爽，十来万的豪客归我管，我让哪家剧院火，哪家就能火上天，我让那部戏成为头部，那部戏就瞬间霸榜。” 　　“你是把豪客吞成了水军吗？”楚千城忍不住问。 　　“豪客算什么，第一个吞的当然是当地黑帮，一口吃完，整个新江户市地下世界都是我的天下，我就在我的俱乐部收保护费，每天都是来缴钱的小弟，好爽啊。”魔学家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当然首先吃新江户市的高层，把七大财团在城里管事儿的都变成我的人，我要独霸新江户市，当年给我下毒使绊子的，全都被我嚼碎了变成我灵魂的养料，哦，我太邪恶了。”花总陶醉地翻着白眼。 　　“红女王的灵魂能够随便吞噬其他的灵魂吗？我记得设定里说有一定精神抗性的超凡者是很难被她吞噬的吧？”楚千城问。 　　“红女王只要想，什么样的灵魂都可以直接侵入的。”黑王说，“不过精神抗性强的灵魂不能直接吞噬，需要很长时间同化，消磨掉抗性后才行。精神抗性弱的，可以通过任何一个载体摄走后直接消化，相当恐怖。” 　　“还有，极度恐惧或者极度迷茫，超凡力量被削弱到极致的灵魂，她可以一口闷，吃掉这种灵魂简直是超级大补丸，各方面属性都有加强，倍儿爽。”珊主补充道，“我玩红女王后，特别好这口。” 　　“哦？”楚千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红女王这个特性在新翡冷翠开放世界里并没有鲜明地表现出来，这很可能是测试员们都还没有意识到红女王的优势，或者因为在新翡冷翠这个强龙汇聚的所在，红女王吞噬灵魂的优势被极大地压抑了。 　　这里不仅森提诺可以敏锐感觉到红女王的存在，还有其他SS级甚至X级大佬会体察到红女王的肆虐。甚至神圣精英同盟的四大天王丹泽尔、威廉、莱恩和玛丽都有足够的能力限制住红女王。 　　但是在新江户市，天高皇帝远，红女王一旦解禁，那就直接撒欢儿了。通过这五位阿婆主的体验，楚千城能够感觉到红女王的能力在不受限制的情况下，对于低她一阶的超凡体系，是碾压级别的存在。 　　其他的高阶超凡者面对一大群低阶超凡者，根本无法拥有像红女王一般的横扫之力。 　　就在这时，黑王等人看到了楚千城暂停在三维大屏幕上的游戏录像。 　　“这是……这是已经推到剧情的最后了吗？”黑王看着屏幕上的磁悬浮废车场。 　　“是啊，总决战，不过你们别看了，防止剧透。你们自己推出来才有乐趣。”楚千城笑着说。 　　“这打得老精彩了，森提诺现原形这么强的吗？”花总往前凑近了看。 　　“别提了，最近把测试员们打得哭爹喊娘，没看到测试间东西换了一批新的吗？”楚千城苦笑摇头。 　　“哦，我还以为重新装修了。”魔学家挠了挠头。 　　“要不我们明天也来试试？”黑王看得跃跃欲试。 　　“那绝对啊！”众人都来了兴趣。 　　“你们用哪个角色登场？”楚千城问。 　　“红女王啊！” 　　…… 　　第二天早上，在测试员们准备进入测试间之前，一直待在测试中心复查所有游戏视频的楚千城叫住了所有人。 　　“我看过了大家推演最后一战的所有游戏录像，昨天晚上又和外部测试员们进行了交流，我发现大家在与最后大反派森提诺激战的时候，战斗显得有点保守了。” 　　楚千城充满自信地望着所有管理局成员。 　　大厅里的管青和秦臻互望一眼，都不明白他从哪儿找到的自信，居然质疑这些日子已经摸透了所有主线人物特殊技能的管理局干员们。 　　“老楚，大家各种战术和策略都用过了。”福馨举手说。 　　“并没有。”楚千城微笑着摇了摇头，“红女王这角色大家目前来说只是把她当成了工具人，为战斗提供尽可能多的辅助，而并没有把她当成主要角色来作战。” 　　“不是……”舒怀紫不乐意了，“她这货一看到森提诺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难道让他占领圣丹斯的身子做主力输出吗？这伤士气啊！” 　　“我试过让红女王和森提诺打，不行的，她的各方面能力都被森提诺克制得死死的，我都打哭了。”欧阳威小声说。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在等着有个人出来提醒他：这是他个人能力不行。 　　片刻之后，成嘉熙举起手来：“我也尝试过。红女王对抗森提诺有着心理上的劣势，十成能力七成都发挥不出来，这属于先天克制，无法改变的。” 　　作为心理学家她的判断无人能够质疑。 　　“我知道。”楚千城点点头，“真正能够直面森提诺的，当然是没有任何心理弱势，并且能被玩家的技巧无限强化的圣丹斯。但是，森提诺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还通过自己的猩红剧场改造版电子毒剂控制着宁谧守护者，苏珊.康纳利，甚至整个新江户市，这也是圣丹斯永远无法打败他的原因。” 　　“老楚，你什么意思？”秦臻歪着头问，“这些日子大家不是都在想办法解救宁谧守护者这帮巨婴吗？” 　　“但是没人成功吧？因为这些巨婴的精神状态是不稳定的，这是心理弱势。他们注定被森提诺控制，就和新江户市的市民们一样。”楚千城凝望着秦臻，“但是，红女王可以改变这一切。” 　　“你疯了，你要用红女王吞噬宁谧守护者？她可不是好人！”秦臻急切地说。 　　“并不是吞噬，无论是宁谧守护者还是新江户市的市民们，她都无法吞噬。因为他们的脑子里有电子毒剂，直接受到森提诺的掌控，对于外来的红女王灵魂拥有强大的精神抗性。”楚千城沉声说，“但是，她仍然可以入侵他们的身体，操控他们的灵魂，与森提诺抢夺控制权。” 　　他的话让所有管理局成员们都陷入了激烈的思考。他们都不熟悉红女王技能的细节，因为从来都不敢让她承担主要的战斗责任。红女王给每个管理局成员带来的恐怖，甚至还要高过森提诺。因为她的成长几乎是无限的。 　　“昨晚上你一晚上没睡，原来想出了这个馊主意。”秦臻嫌弃地撇嘴，“她和森提诺抢夺宁谧守护者的控制权和与他正面交锋有什么区别。” 　　“还是不一样的，因为森提诺并不知道红女王的存在。他只会误以为这是圣丹斯的手段。”楚千城胸有成竹地说，“我相信这会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第一百零九章 重回分店 　　在所有测试员都进入测试间开始游戏之后，楚千城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测试中心的沙发上，仰头看着周围大屏幕上测试员们的生命体征。幻想着他们在造梦机里大杀特杀的美妙场景。 　　“老楚，你又违反规定擅自熬夜，再这样我扣你工资了。”秦臻的声音在他耳边传来。 　　“我只是昨天和黑王他们聊天后有了新的灵感，所以……” 　　楚千城连忙解释。 　　“你看看你这样子，脸青唇白，勾肩驼背，再这么下去，你自己就把自己熬干了。”秦臻怒其不争地说。 　　“老楚老楚，要不你就在这里先睡会儿，今天中午之后，回家睡觉。”管青连忙打圆场。 　　“好好好，秦总，我下午一定老老实实回家补觉。”楚千城连忙说。 　　“切，幼稚。这觉是能补的吗？”秦臻白了他一眼，“没眼看！”她站起身来，昂首阔步，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测试中心。 　　看着她离开了测试中心，楚千城和管青互望了一眼，都如释重负。 　　“老楚你赶紧睡会儿吧，秦总再回来又要说了。”管青提醒了一句。 　　“好好。”楚千城脱下外衣盖在身上，仰头躺在沙发上，片刻之后，就已经睡得像死猪一样。管青看着他呼呼大睡的模样，忍不住自己也打了个哈欠。 　　…… 　　“2147483647！” 　　“不如来局昆特牌吧！” 　　“你是IG，为什么你叫IG！” 　　恍恍惚惚之间，楚千城仿佛听到了红女王朦胧的语音在灵魂深处回荡。他一句句说着锚定灵魂的话语，忽然间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圣丹斯的身体之中。 　　他茫然朝四外看了一眼，他还在黑羊分店的休息室里，周围回荡着菲德罗和黑羊的笑声，以及镜湖怒气冲冲的自我辩白。 　　“是，我是对圣丹斯很感激，他拯救了我。我从被哥哥冰冻以来，一直处于冰冻自己的预警之中，随时随地做好死亡准备，是他从这个冷冻的地狱把我救出来。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喜欢上他了，因为我知道他对每一个女孩都一样，比如说，那个蕾恩……” 　　“镜湖，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的，真的，男人有时候是可以爱上两个女人的。”黑羊笑嘻嘻地望向菲德罗，“对吧，菲德罗。” 　　“胡说。爱一个女人已经够忙了，还爱两个，你疯了。”菲德罗的尖叫回荡在空气中，“男人要不做海王，要不做情种，别首鼠两端，忙不过来，你听我的，圣丹斯。” 　　“其实我个人感觉我现在处于薛定谔男的状态，”楚千城发现自己还无法控制圣丹斯的嘴，“还没有一个人有胆量跟我轰轰烈烈地谈一场恋爱，然后她们就能发现我是海王还是情种了。” 　　“陛下，够了，我醒了，把身子还给我……”楚千城吓得连忙请求。 　　“干什么，我正和他们聊到很关键的问题。”红女王意犹未尽。 　　“以后再聊吧。”楚千城也不敢太过于强硬，红女王心情一不好，这里所有人都可能被她坑死。 　　“我可没乱动你的身体，这个情分你给我记住了。”红女王满嘴抱怨地让出了身体控制权。 　　“我凭什么要冒险爱上一个随时海王化的男人，我没自尊的吗？”镜湖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横眉冷对圣丹斯。 　　楚千城张了张嘴，发现终于可以控制口舌了，心中微微一喜：“很好。” 　　“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若丁探员对不对？”菲德罗误会了，立刻欣喜地说，“我站你们。” 　　“菲德罗，你别老把镜湖当女儿看，拦着她找坏男人。镜湖大了，给她自由吧。”黑羊忍着笑说。 　　“……”菲德罗神色一黯。黑羊的话似乎勾起了他一些伤心的回忆。 　　镜湖噘着嘴，看看黑羊，又看看菲德罗，似乎看谁都不顺眼。 　　“镜湖，待会儿森提诺来的时候，他应该会做这样几件事……”楚千城看了一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睡了半个小时，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争分夺秒。 　　“怎么突然聊这么严肃的话题？”黑羊插嘴问，“是镜湖的拒绝打击到你了吗？”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宁谧守护者很可能被森提诺控制。” 　　这一句话，顿时令屋子里所有人，包括他灵魂深处的红女王都把精神集中到了他身上。 　　“森提诺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镜湖嘶声问。 　　“你对他的心性还不了解吗？”楚千城尽量用温和沉静的语音，“只要能达到目的，死多少人他都不在乎。但是你会在乎。这就是宁谧守护者必然会出现的原因。” 　　镜湖的眼中瞬间有了泪光，她用力攥紧拳头：“接着说下去。” 　　“森提诺会利用宁谧守护者把你逼在一个无法逃亡的区域，比如这个磁悬浮废车场。” 　　“这是赛博连锁店分店！”黑羊不满地纠正着楚千城。 　　“还有苏珊.康纳利。”楚千城望向菲德罗。 　　“他敢！”菲德罗惊怒交集。 　　“苏珊已经被我冻结住了，人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森提诺他还想怎样？”镜湖震怒。 　　“他只要把苏珊的身体往地上一摔，菲德罗开门就会慢一步。”楚千城把奇物之屋公司测试员们测试出来的结果一一详细描述。 　　在他的感觉中，这就像在给团队里其他玩家介绍攻略。只是这个介绍攻略的过程中，充满了愤怒、嘶吼和歇斯底里。 　　“吖~~~森提诺，我菲德罗和你永世没完！”菲德罗当场破防了。 　　“冷静，菲德罗，这件事还没发生！”镜湖大喝一声。黑羊冲上去按住菲德罗的肩膀。 　　菲德罗这才平静了下来。这位已经达到AA级的超凡者，心态仍然停留在暴走者时期的状态。在被森提诺控制，成为械神俱乐部社畜的这些年，他的精神境界一直停滞不前。 　　“现在，我们时间不多了，都听我说。”楚千城提高了嗓音。 　　镜湖、菲德罗和黑羊一起望向他。 　　“宁谧守护者谁都不用管，交给我。镜湖，你相信我吗？”楚千城望向镜湖。 　　“相信。”镜湖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即转头狠狠瞪了神色暧昧的黑羊一眼。 　　“黑羊，渐冻装置应该是什么样子，你应该比我熟悉。”楚千城接着说。 　　“放心，我开赛博连锁店不是白开的，任何赛博装备，我都能迅速上手。别看我是念力师，机械师的技能，我有大把。”黑羊得意地炫耀着自己身上的义体。 　　“这就好，在战斗开始后，你最好藏起来，别让森提诺看到，专攻渐冻装置。他只需要五分钟，就可以将你身上所有零件全部控制住，自行拆卸瓦解。”楚千城提醒他。 　　“这我知道……”黑羊的眼中露出狞厉的神色，用力点头。 　　“我呢？”菲德罗一脸愁苦地望向楚千城。 　　“你现在不要开门把苏珊送走。”楚千城望向菲德罗，“因为森提诺对你太了解了，他会提前在这些地点等你出现。你把你现在能够开门传送的地点写一个清单给我，我会在战斗开始后，随机选一个地点告诉你。你带着苏珊立刻走。” 　　“我安置好她，会回来继续战斗。我必须杀了森提诺！”菲德罗双目血红。 　　“我会把开门位置陆续告诉你。森提诺是算不到我的想法的。”楚千城充满信心地说。 　　“圣丹斯，你这人好奇怪啊。”黑羊侧头打量着楚千城。 　　“嗯？”楚千城茫然望向他。 　　“你跟我们聊着聊着镜湖的事儿，突然之间怎么就跟开天眼一样布置起对抗森提诺的战术来了，而且把这货的心思摸得这么透，你真有点吓到我了。”黑羊捂着心口，做出惊恐状。 　　“黑羊，都是男人，看破不说破。我懂你……”菲德罗伸拳指向楚千城，又捶了捶自己的心口。 　　你懂什么……楚千城懵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菲德罗朝楚千城挤了挤眼睛，“女人有时候是会提升男人的灵感和想象力的，这就好像一种生理兴奋剂一样。不过你把男人本性中的弱点作为临战前精神状态和思维水平的提升，这是我没想到的，不愧是你。” 　　说完这句话他还特意看了镜湖一眼，示意她：圣丹斯就是这种极品渣男，别对他有非分之想。 　　楚千城想要骂脏话，但是因为不符合圣丹斯的人设只能作罢。 　　“咯咯咯……”红女王在他灵魂深处笑出了母鸡声。 　　“陛下，那个……”楚千城的思路差一点就被菲德罗带歪，“待会儿遇到森提诺，你不要正面抗衡，由我来。” 　　“废话，你让我来我也不干。”红女王断然说。 　　“你的攻击对象是宁谧守护者。” 　　“嗯？他们不是镜湖的友军吗？你认为她会让我杀了这帮废物？”红女王奇怪地问。 　　“不是杀了他们，而是控制他们。”楚千城解释。 　　“这可挺费劲儿，他们如果被猩红剧场改造版控制住，一旦我入侵他们的灵魂，电子毒剂会自动把我的灵魂入侵判定为黑客入侵，迅速在他们大脑内建筑自升级防火墙，不断加固猩红剧场对他们的控制。”红女王说。 　　“但是，他们再升级，也强大不过你直接入侵灵魂的控制。” 　　“那倒是，但是我就得不断和它们掰手腕，所以费劲儿。”红女王抱怨道。 　　“但是，你可以通过和猩红毒剂掰手腕，不断升级自身，直到你的能力超越森提诺，这是一个升级换代不可多得的机会。那些猩红毒剂上的自防御系统，就好像经验包一样，练久了就可以升级你的黑客能力。”楚千城谨慎地提醒她。 　　“哦~~~！”红女王恍然大悟，“你可真狡猾，楚千城。” 第一百一十章 暴走者降临 　　“我需要做什么？”镜湖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和我正面抗击森提诺，我需要你的辅助。”楚千城转头望向她，“我希望你已经练熟了浮冰之佑。” 　　“呃……”镜湖的脸忽然一红。 　　“你没练？”楚千城略感失望，不过镜湖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镜湖练习浮冰之佑是为了配合他与美人鲨做战，而后来美人鲨已经在圣殿广场被他杀死，镜湖自己也重获冰之心，再也没有必要练习这种纯辅助的技能。 　　“她没少练。”菲德罗和黑羊齐声说。 　　“你们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傻子。”镜湖忍无可忍。 　　“不愧是镜湖大人，已经预见到我们和森提诺终有一战。”楚千城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了辅助技能，镜湖和他就是一个有机的团队，会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而且，森提诺曾经目睹过他与美人鲨的战斗，对于冰水混合物异能的弱点了若指掌，依靠机械师的械力，镜湖会被他虐得遍体鳞伤，很可能无法正面抗衡。 　　但是如果她转型为辅助，那么她就可以游走于天地之间，神出鬼没，无影无形，始终恶心着森提诺。 　　从测试员们应用镜湖的战例中看，楚千城非常有信心镜湖干纯辅助所发挥出来的战力，将是原来的百分之三百，如果她还能听从他的指挥，百分之一千！ 　　“你能这么想就……还好。”菲德罗刚要多嘴，却发现镜湖森然的目光，只好闭嘴。 　　“喔，圣丹斯，莫非你已经进入了大战状态？”黑羊兴奋地问。传说中的圣丹斯在大战来临之时，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智深似海，精神极度专注的疯子。现在，他似乎开始变了。 　　“当然。”楚千城看了黑羊和菲德罗一眼，“你们在战斗时废话和多余的心思太多，这对我们取胜不利。要记住，今天我们对抗的，是一位S级超凡者。一个不小心，这里谁都活不了。” 　　“你要让我们在强敌面前，临时改变性格，我们可做不到。”黑羊忍不住反驳。 　　“听着圣丹斯，我们都希望能杀死森提诺，但是我们的性格不是一秒钟就能改变的，我们会尽力配合你，但是失去了自我，我们的战力损耗得更多。”菲德罗解释道。 　　“我明白了。”楚千城想了想继续说，“待会儿如果你们真的看到了保罗、尼诺、安德烈那群暴走者，你们能不能装出一副大吃一惊，没想到的样子。” 　　“你让我们这种堂堂AA级超凡者演戏骗人啊？这么无耻的事情……”黑羊望了菲德罗一眼，菲德罗双手一摊，“……符合我们的性格，你瞧好吧。” 　　“噗。”镜湖捂嘴轻笑。 　　“你也是，你行吗？”楚千城问。 　　“哈……”镜湖按住自己的胸口，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你以为我是什么？异能者就没有人性了吗？我也可以很无耻的。” 　　“……”楚千城无语。这三货总是混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在这时，一阵惊呼声从赛博连锁店分店外传来。那是黑羊麾下赛博怪客们的惊呼声。 　　“来了！”楚千城等人一跃而起，朝着分店门外狂奔而去。 　　在分店门外的废车场空地上，赛博怪客们大呼小叫，抱头鼠窜，就仿佛看到了末日丧尸群一般。 　　楚千城等人冲出门一看，都感到头皮发麻。 　　整个废车场数十万辆废弃磁悬浮车犹如被注入了灵魂一般，开始自行拆卸，装配，拼合，熔铸，形成一台又一台样子古怪的机甲。 　　楚千城点开与战衣配套的AR视镜，立刻观察到在数十万辆废弃磁悬浮车表面，爬满了肉眼难见的纳米维修体。 　　强大的械力催动着这数千亿记的纳米维修体以难以置信的高效废物利用，瞬间回收了整个废车场的磁悬浮车，利用所有有效零件，拼合成了上百台临时战斗机甲。 　　十几道身着各式战衣的人影从天而降，分别站立在这些临时战斗机甲之上，威风凛凛地俯瞰着赛博连锁店的门面。 　　“你们这些肮脏的人类蛀虫，接受正义的审判吧！” 　　无比中二的话语从天而降，听得楚千城等人一阵不适。这是保罗的嗓音。 　　“吖！保罗！你认不出我了吗？我是镜湖~~~~~”镜湖一脸的惊恐欲绝，望着自己昔日的同伴。 　　“啊？森提诺，你、你卑鄙！你无耻！你不可理喻！”黑羊紧接着放声大叫。 　　“全都宁谧守护者，这该怎么办？各位，再见了，我先走一步。”菲德罗转身先跑了。 　　“黑羊，你不会丢下我们吧？”镜湖一脸绝望地望向黑羊。 　　“这怎么打，再见！”黑羊向镜湖一个飞吻，也消失了踪迹。 　　“哈哈哈哈……”整个废车场都响起了宁谧守护者们得意洋洋的笑声。 　　“黑暗世界的老鼠们果然不值得信任！你们没有存活的必要，都去死吧！”尼诺大声怒吼。 　　他的眼睛瞬间变成了紫色，整个人被紫红色的雷电包裹，两只手托举向天空，准备凝聚自身强大的电能轰杀一切。 　　他身边的保罗也开始全身闪烁幻光，部分身体转化为流体，没入亚空间，随时准备电光一闪，扑面而来。 　　在他们两人身后，安德烈高高站在一座巨大的临时战斗机甲头顶上，一只手凝聚着火焰，一只手凝聚着冰霜，背后伸出两只幻影之翼，随时准备托举他升入空中。 　　作为念力师和魔法师，他此刻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天赋都酣畅淋漓地展示了出来。他要大杀特杀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吓着我了。”镜湖压低了嗓音对楚千城说。 　　“你刚才装得很像。”楚千城鼓励她。 　　“呃……”镜湖没敢说自己刚才没来得及装呢。 　　“你自己小心。”镜湖忽然提高了嗓音，“森提诺，我和你拼了！”她化身水雾，融入地下，消失无踪。 　　“陛下，看你的了。”楚千城朝着宁谧守护者们踏前了一步，从腰间拔出吞尾蛇。 　　“你得离他们再近点儿。”红女王小声说。 　　“好！”楚千城以械力点燃了磁悬浮战靴，冲天而起，吞尾蛇化为漫天扭曲变幻的剑网，朝着宁谧守护者们扑来。 　　保罗第一个冲锋，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迎头一拳闷来。楚千城凌空操控磁悬浮战靴，一个预判扭身，闪开了保罗的超音速拳击，趁着他改变方向时整个身体从亚空间返回的瞬间，一剑卷住了他的腰。 　　红女王瞬间侵入，保罗的脑袋上顿时蓝光闪烁，那是他脑子中构成的电子毒剂网络开始自升级防火墙抵挡它们误以为的网络入侵。 　　楚千城长剑一甩，保罗就像一个保龄球一般飞了出去，轰地一头撞在尼诺的肚子上。尼诺正托着一个超大的雷球准备丢过来，被他一撞，身子一个前空翻就飞滚了下来，正好落在楚千城面前。他手中的雷球，脱手飞出，朝着安德烈飞去。 　　楚千城一剑卷住他的腰，再次成功让红女王入侵了他的大脑。 　　安德烈振翅飞入天空，正要给楚千城来个冰火两重天，迎面飞来了尼诺的雷球。 　　“该死！”安德烈发出一声恼火的大吼，火球和冰锥全都免费赠送给了雷球。 　　火、冰、雷在空中相遇，炸出一天五颜六色的烟花。 　　“新巴黎人，永远信不过！”安德烈一边振翅俯冲，一边破口大骂。 　　他的手上凝练出念力塑造的蛇形双剑，一剑是火焰，一剑是冰霜。他舞动双剑朝着楚千城疯狂进攻。 　　楚千城的吞尾蛇舞出一百朵剑花，和他打得热火朝天。红女王轻松写意地入侵了安德烈的大脑，他的脑壳犹如警灯一般冒出蓝光和白光。 　　周围的宁谧守护者们一个接一个冲杀上去，楚千城灵活诡异地闪开他们千奇百怪的进攻，陆续以神乎其技的手法，以剑刃卷住他们，轻松入侵他们的大脑，将他们点成一个个蓝色的警灯。 　　这些暴走者的攻击手段和技能搭配，楚千城在审核测试员们的游戏录像时，已经重复看过千百遍。而测试员们经过无数次失败总结出来的应对方法，他也早就熟极而流。 　　在战斗之前，他还利用多线程迭代升级法进行了几秒钟的快速训练，以求万无一失。 　　所以在真正的战斗中，暴走者们千变万化的进攻，全部落入他的计算之中，被他轻松应对。在一系列正确的技能和应变选择过后，所有暴走者都被他轻松压制，这场战斗在楚千城看来，酣畅淋漓，犹如一次彩排过千万次的成功演出。 　　忽然，两团浮冰猛然出现在楚千城的背心和后脑。 　　紧接着，两枚电磁弹呼啸而至，相继将这辆团浮冰炸成了齑粉。楚千城的吞尾蛇及时在他的头部和后背卷出两团蛇结。 　　破冰而出的电磁弹轰在吞尾蛇上，将它的几十枚磁链片炸得分崩离析，接着凿在楚千城的身上。 　　他的后脑防御罩和背心战衣护甲挡住了电磁弹的侵袭，被挡了两次的电磁弹才终于耗尽了动能，在撞击中粉身碎骨。 　　楚千城的身子仿佛被一头吞噬兽拱了一把，从空中坠落，轰地砸在地上，在地上滑出七八米，在地面上拖出一道深深的鸿沟。 　　他转身鱼跃而起，身前猛地出现了一圈冰墙。片刻之后，冰墙粉碎，铺天盖地的弹雨将他彻底覆盖。 第一百一十一章 激战废车场 　　浮冰不断在楚千城周围出现，形成冰墙，隔绝四面八方的密集弹雨。导弹爆炸和能量束燃烧持续将浮冰融化，形成遮蔽一切的白色水雾。 　　楚千城点亮了AR视镜中的热成像功能，透过浓雾捕捉攻击自己的目标。那是成百辆临时战斗机甲。这些机甲周围的温度都奇异地升高了，这表明它们身上被加持了高额械力，以至于体表温度上升到异常水平。 　　森提诺这一次派出来的不是他在条顿荣耀佣兵平台或者黑市佣兵平台上中注册过的使徒机甲群，而是一种全新的机械——纳米维修体。这种奇异的纳米机器人可以将完全废弃的机械重组为可战斗机甲，弹药的金属体由边角料制造，能量束和电磁力则由械力生成。 　　森提诺全程都无需亲自出场，只靠新翡冷翠遍布天地的监控，以及自己的械力场，就可以达到亲临战场的效果。 　　这些临时战斗机甲虽然材料破烂，但是因为有他近距离的械力场加持，战力完全可以升级到A级，如果材料稍微再好一点，甚至可以到超A级。 　　以近百台A级到超A级机甲强攻，就算是S级超凡者都会头疼无比，更何况楚千城才刚刚到达AA级的纸面战力。 　　幸好镜湖的浮冰之佑确实好用，她可以利用这个技能省去蓝晶爆炸这个阶段，直接靠凝聚空气中的水汽聚合成高强度浮冰和冰墙帮助楚千城挡枪，减少了他战衣的损耗。 　　这让他勉强可以在森提诺的机甲兵团火力下存活一段时间。 　　楚千城现在更担心的，就是森提诺开始以火力一个个点名宁谧守护者中的成员，引诱他来救援，这样他就不得不冲出浮冰之佑的守护，暴露在枪林弹雨之下，很快就会被打成半死。 　　“陛下，情况如何？”楚千城在灵魂深处以意念询问。 　　“森提诺的改造版猩红毒剂有点狠，我勉强能移动暴走者，但是其他的事半点做不了，而且时刻要控制他们的大脑不接受猩红毒剂的指挥，操作非常繁琐。” 　　红女王忍不住抱怨。 　　“陛下，不需要操纵他们移动，以免森提诺发现不对劲。你只需要一直用械力攻击这些猩红毒剂网络，与他们的自升级防火墙进行对抗，提升自己的能力就好。” 　　楚千城回答。 　　“你能挺得住吗？”红女王有点怀疑。 　　“可以！” 　　楚千城点开战衣胸前的开关，打开了智慧树III型远程入侵装置，令其支棱在自己的肩膀上，并瞄准了最近的几台机甲。 　　“你要暴露你的黑客能力？”红女王有些吃惊。 　　“现在是图穷匕见，除了你之外，我什么都不怕暴露。”楚千城一边回答，一边以远程入侵系统一个个入侵AR视镜中显示的机甲。 　　很快的，他的远程入侵遭到了森提诺的强硬反制。一段强大的黑客程序被远程植入了楚千城的AR视镜，入侵成功倒计时为3分钟。 　　楚千城强行打开自己的自升级防火墙，同时入侵森提诺的机甲防火墙，逼迫森提诺在多条战线与他开战。 　　片刻之后，楚千城的智慧树III型远程入侵器轰然炸毁。楚千城在森提诺即将接管入侵器的瞬间将其主动炸毁。同时他丢下了AR视镜，这套AR视镜已经损坏。 　　在他面前十七八台临时战斗机甲躺倒在地，粉身碎骨。这是他成功入侵之后，被其他机甲攒射损坏的机甲。 　　“圣丹斯，我的朋友，没想到你的黑客技术这么强，在水晶宫之战里，你似乎得到了宝贵的进化。”森提诺的声音在临战机甲的扬声器中回荡着。 　　随着他声音的响起，被击碎的十七八台临战机甲又被纳米维修体集群拼合在一起，组成了全新的机甲。然而，楚千城已经没有了远程入侵器。 　　他不得不再次面临上百台机甲的集火。 　　强猛的蓝晶雨突然在夜空中一闪而过。那是镜湖从身上射出的最强技能。她决定以自己的火力掩护楚千城。 　　十几台机甲突然发射出能量束，它们精准地点燃了即将爆炸的蓝晶，令其无法射中机甲本体。足足有七成的蓝晶被精准拦截，只有几十粒蓝晶凌空爆炸，将五十多台机甲困在冰墙之中，同时直接引爆了将近十台。 　　而很快的，强大的械力在机甲的身体上转变为热能，将冰墙瞬间融化为水。 　　镜湖的攻击技能白白损耗了她大量的异能，最后的战果只是区区十台临战机甲。而且，随着纳米维修体的活跃，这十台临战机甲的残骸中迅速冉冉升起三台全新的拼合机甲。 　　一团浮冰浮现在楚千城的周围，镜湖再次隐匿身形，消失不见。楚千城并不怪她，她已经尽力了。 　　楚千城身上的战衣成了森提诺最后进攻的目标。 　　谢天谢地的是，这件战衣是图灵先生为了匹配吞尾蛇而改装成的名品，上面拥有丝丝缕缕他的念力具象产物，这些产物与机械配件融合在一起，形成了这套战衣别具一格的装备体系。 　　森提诺的械力黑入这件战衣的电子系统之后，就会被念力具象而成的部件排斥到系统之外。这等于是一道先天的念力防火墙。 　　配合这道念力防火墙，楚千城再建立起与之相适应的自升级防火墙。两个防火墙叠加在一起，就可以与强势的森提诺黑客技术抗衡，打一个五五开。 　　森提诺不得不加大力度，强行破解双重防火墙，试图将这套战衣大卸八块，彻底终结圣丹斯的活跃。 　　趁着这段时间，楚千城催动磁悬浮战靴，在浮冰之佑的掩护下，风驰电掣地冲向周围密密麻麻的临战机甲。 　　千万道火光电光无情地击打在他的周围，浮冰破碎，战衣破损，鲜血横飞。他冒着横飙的火力风暴杀入了机甲群中，吞尾蛇左右翻飞，舞出一千道精光四射的匹练，犹如狂卷横飞的瀑布，冲刷着整个废车场。 　　一个又一个临战机甲刚遇到楚千城的剑雨就原地爆炸，破碎的机械头接二连三地飞到高空，仿佛一只只钻天猴。 　　楚千城以东摇西晃，左冲右突的醉剑式身法，最大限度地晃开了机甲群残暴的集火，让森提诺的械力只有不到百分之五起到了攻击效果，而他的吞尾蛇则依靠他的冷兵术和谷大师灵识而高效地运作，砍瓜切菜，如入无人之境。 　　森提诺的临战机甲群此刻的优势本来有三条：第一是可以不停重组，火力无限，第二是森提诺可以躲在暗处，毫发无损，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突破了在城邦区内不准使用机甲的限制。 　　在机械师对决中，机甲永远是最占优势的进攻方式，没有任何陆地载具中近程火力可以和机甲相比。一个机械师和一个带机甲的机械师战斗，是非常不公平的。 　　本来森提诺可以利用上百临战机甲打出成吨伤害，将所有人逼入死角。 　　但是，圣丹斯却靠一柄吞尾蛇把优势给逆转了。 　　临战机甲上不得台面的装甲，成为了它们最大的短板。本来机甲的合金武装需要高强度的机甲用磁链武器才能勉强砍动。一台机甲还需要砍好多下才能造成致命伤。 　　但是，吞尾蛇是极品武器，切金段玉，砍泰铂合金就好像切豆腐。再加上临战机甲豆腐渣般的护甲，这导致吞尾蛇的功能性在战斗中得到了最大的发挥。 　　吞尾蛇的攻击强猛凶残，灵活多变，楚千城的身法足以晃过机甲依靠普通作战规律计算出来的射击脚本。森提诺催发的械力场本来让这些机甲都达到了A级，超A级，然而它们的战力并没有得到酣畅淋漓的发挥就被楚千城一剑拆光。 　　短兵相接在激烈的虫族战场上，永远是机械师最经济实惠的战斗方式。自从楚千城有志成为一名机械师，他的老师老若望就是这么教导他的。有理想的机械师，一定要会近战。 　　在这里，楚千城全力贯彻了老若望的教诲，把械武者的高效，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一增一减下来，等于森提诺的械力损耗率要远远高于楚千城，甚至达到了10:1的程度。就算森提诺是S级机械师，也经不起如此高额的消耗。 　　当楚千城的吞尾蛇击毁了第一百架次的临战机甲时，周围的临战机甲同时轰然破碎，被纳米维修体拆卸重组。 　　一个个身材颀长健美的机械人体从废车场垃圾堆中站立了起来。这些人体全都有着类似于凯西娅的体态，手里都拿着同款的手刺。 　　看到这些人型，楚千城下意识地感到两肋一阵发麻。 　　森提诺依靠他高超的械力和机械技术，直接组装出了红女王式殖装体。在他的心里，红女王果然是他最无法割舍的超级创造。 　　楚千城一甩吞尾蛇，将其化为一柄手杖，轰地杵在地上，他的体内械力即将用完，他压箱底的那招丧蛇之舞就要使不出来了。 　　“陛下，还要多久？” 　　“升级很慢的，这是常识。你从来没有更新过动平台的软件吗？”红女王焦躁地回答。 　　看来，她与改造版猩红毒剂的较量异常胶着。 　　就在这时，轰地一声巨响。在它的周围，升起数百具冰雕，每一个冰雕都和他一样手持吞尾蛇。 　　镜湖出手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正的对手？ 　　“圣丹斯，黑羊传来消息，他找到了森提诺安置的渐冻装置，已经用念力把它悄悄破坏了。” 　　楚千城的耳边忽然传来镜湖的耳语。 　　他忍不住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寻找她。他猛地发现了肩膀上一圈渐渐扩大的水渍。 　　“我现在以水形态附着你的身上，就近指挥冰雕群，这一点绝对不能让森提诺发现。”镜湖悄声说。 　　楚千城点头示意知道。 　　“上吧。”镜湖跃跃欲试地低呼了一句。 　　楚千城舞动吞尾蛇，激发磁悬浮战靴，朝着森提诺制造的红女王集群杀去。在他的身子周围，是一群舞动吞尾蛇的圣丹斯冰雕。 　　蓝白色的兵团遇到黑金色的兵团，只一个照面，蓝白色的冰雕群就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哈哈哈……”灵魂深处，红女王的嘲笑倏然响起，“小女孩还是太幼稚，她那点水平，怎么和我打？” 　　楚千城想到了枯骨镇上的IG一个照面就被红女王双刺插穿，战斗技巧上她确实已经登峰造极。而森提诺肯定也收集了她的战斗数据，并且下载到了这些山寨版红女王身上。 　　每一个红女王都是一台毫不留情的杀戮机器。 　　红女王集群朝着楚千城凶猛地扑来，楚千城舞动吞尾蛇与其中八个山寨红女王短兵相接，强行依靠吞尾蛇的多变和锋利击杀了其中六个，身上却被剩下的两个红女王连捅四下，痛入骨髓。 　　他甩剑化为剑枪，横枪一扫，将两个山寨红女王斩成四段，周围瞬间又围上来七八个。 　　轰地一声巨响，七八枚蓝晶在他周围炸开，形成环状冰墙，挡住了红女王们的去路。接着上百枚蓝晶犹如制导导弹追着红女王集群射去。 　　但是这些红女王的眼睛同时爆发出能量光束，精准无比地消融了飞来的蓝晶，令这上百枚蓝晶没有一枚能够成功引爆。 　　“这已经强得不讲道理了！”镜湖嗓音嘶哑。 　　“你立刻离开，我要用那一招了。”楚千城万般无奈。 　　森提诺的红女王集群明显不是他的压箱底本领，但是已经逼得楚千城不得不使出最后一招丧蛇之舞。 　　即使是在游戏测试的录像里，也没有任何一个测试员的大脑能够模拟出森提诺这一套红女王集群进攻的本领。森提诺身上，总有这样那样出人意料的东西，让人无从预判。 　　“等一下，我还有办法。”镜湖忽然说。 　　“嗯？”楚千城有些吃惊。在他记忆里，蓝晶攻击和冰雕群已经是冰水混合物冰之阶段最强的招数，她想要全部发挥冰水混合物的优势，就需要进入水之阶段，那么森提诺就会发现他的渐冻装置失效。 　　以森提诺的能力，他可以随时将渐冻装置恢复，同时还能以械力捕捉到暗地里躲藏的黑羊。黑羊一旦被逮住，最多只能挺五分钟。 　　“我会把冰之心融入你的体内，与你的灵魂联通，你可以操控我的冰雕群。”镜湖低声说。 　　“还有这种操作吗？”楚千城惊了。 　　“当然，只是我和哥哥一般不会这么信任任何人，只有你例外。”镜湖的声音变得纤细了一些，“你会更好地操控那些冰雕去战斗吧？” 　　“我会！”楚千城的语音斩钉截铁。 　　“会有点凉！” 　　镜湖的话音刚落，楚千城就感到体内多了一丝彻骨的寒意，灵魂仿佛都在一瞬间冻结了。 　　“喔！什么意思，有人送温暖……送寒冷啊！是要我吃了她吗？”红女王的语音在楚千城灵魂深处响起。 　　“别闹，是镜湖让我操控冰雕群。”楚千城连忙解释。 　　“嘿，馋得我呀……”红女王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即兴趣盎然，“喂，楚千城，你这是白嫖了一颗冰之心啊，还换给她吗？” 　　“当然！” 　　“冰之心可以还回去，其他的你可就还不起了。”红女王感受到了楚千城的怒意，无趣地闭了嘴。 　　强大无比的异能从冰之心中狂涌而出，楚千城不知所措。 　　“别担心，这里我还在控制，让你接管的时候我会通知你。”镜湖在他耳边轻语。 　　楚千城抿嘴点头，心中激动不已。 　　红女王集群在现实世界固然没有测试员能够模拟出来，但是镜湖的冰之心上身也没人能够想到。 　　这双重意外，让这场战斗的结局诡秘难测起来，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战斗热情。他看到了一丝最终取得胜利的希望。 　　轰地一声巨响，楚千城面前的冰墙被红女王集群干净利落地摧毁。与此同时，数百具圣丹斯冰雕再次从地下钻出，耸立在红女王集群面前。 　　楚千城感到自己的灵魂和镜湖的冰之心取得了链接，他的意念与镜湖的异能融合在一处，镜湖的异能仿佛变成了他能够操控的械力。 　　异能产生的影响他还需要一点时间熟悉消化，镜湖的灵魂耐心地为他做着引导，他一点点掌握了异能操纵冰雕群的规律。 　　与此同时，一个又一个冰雕被红女王集群无情摧毁。她们气势汹汹，试图像上一次一样碾压一切，突破冰雕群的封锁。 　　楚千城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了冰水混合物异能的操作，他将大脑中以吞尾蛇战斗的经验变成算法，在大脑划出几百个分区，转门用于控制冰雕群，每一个分区对应一个冰雕，依靠自行运转的经验算法脚本驱动。 　　死气沉沉的冰雕圣丹斯们忽然活了过来。他们每一个都仿佛圣丹斯的分身，面容冷峻地拔出吞尾蛇，凌空一抖。 　　镜湖做出来的冰雕吞尾蛇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而楚千城做出来的冰雕吞尾蛇则是数百片锋锐冰片拼合成的冰链武器。而操控这种冰链武器的异能手法比操控磁链武器的械力更简单。 　　这让冰雕圣丹斯们手中的吞尾蛇更加灵活多变，诡异莫测。 　　数百个圣丹斯开始脚踏醉剑步法，舞动柳丝般的剑影，东倒西歪地在红女王集群中穿梭，仿佛数百个谷大师，与红女王们展开针锋相对的战斗。 　　森提诺创造的红女王们在各方面的战斗技巧都登峰造极，无可挑剔。但是楚千城创造的圣丹斯不但继承了人类有记载以来所有的冷兵术，而且继承了谷大师灵识传承的独特剑法，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就算是红女王都无法与之对抗。 　　红女王们依靠眼中的能量光束加上手中的双刺，勉强才能和冰雕群战成平手，但是，能量光束消耗的械力远远高于冰雕群的物理进攻。而这些光束的威力，都被谷大师独创的醉步晃开躲过。 　　当战斗进行到一刻钟的时候，红女王们眼中的能量已经枯竭，圣丹斯们开始对其无情碾压，吞尾蛇化为剑枪、剑鞭、手杖和钉锤，从各种匪夷所思的方位突破红女王们的防御。 　　一个又一个红女王被圣丹斯无情斩杀，拆成废铁。在红女王从废墟中重组的时候，往往会有一枚蓝晶恰到好处地贴在重组红女王的机械头上，将其重新炸成齑粉。 　　令森提诺如鱼得水的磁悬浮废车场，功能性渐渐降低为零。红女王集群从数百个降为几十个，被满场飞奔的圣丹斯们围追堵截。最后的战斗呈现出无比凶残的碾压态势，甚至连专心与改造版猩红毒剂对抗的红女王都留上了神。 　　“真是太凶残了，楚千城你就不能温柔点？”她出声抗议。 　　“对敌人温柔，就是对自己残忍。”楚千城脱口而出。 　　“你对自己残忍点没事儿。”红女王嘟囔了一句。 　　就在这时，仅剩十几个红女王猛然聚集在一起，拼合重组，化为一台奇异的殖装体。这台殖装体的护甲表面极薄，纤细犹如一层可以覆盖人体表面的皮肤。它的后背护甲呈莲花状向外翻出，仿佛被打开的包装盒。 　　一道人影在空中横空而来，倏然没入这台殖装体中。莲花状朝外翻开的殖装体护甲倏然合拢，紧密地贴合在这个人的身上，化为犹如重装步兵形态的超小型机甲。 　　“全新型号的机甲？”楚千城操纵所有冰雕圣丹斯在自己面前形成护卫阵列，严阵以待。 　　“镜湖，想不到你和圣丹斯的合力这么强大，看来当初圣丹斯敢于在我眼皮子底下救你，不是没有原因的。”森提诺的声音从这台超小型机甲中传了出来，音调中带着森提诺特有的调侃和讽刺。 　　“他发现我的水形态了。”镜湖惊恐地在楚千城耳边低语。 　　“所以，从头到尾，这都是你对我的复仇，对吗？为了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的往事？”森提诺淡淡地问。 　　他的话，让楚千城、镜湖、甚至红女王都感到万分错愕。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为，楚千城干了那么多事出来，做了那么多安排，设置了那么多陷阱，就是为了对付森提诺。而森提诺也安排了楚千城的死亡。两个人绝对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 　　楚千城自己更是把森提诺当成了必须要除掉的新翡冷翠最大反派。他和森提诺的仇恨绵延了两段人生，刻骨铭心，令他永志不忘。 　　然而，森提诺却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镜湖身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森提诺的悲哀 　　楚千城面无表情地望着森提诺机甲的头盔，脑海中反复回溯新翡冷翠发生的一切。 　　他惊讶地发现，因为自己一直以来对森提诺加倍的防备和谨慎，再加上不断重回现实以游戏来推导未来事件的发展，他不知不觉间面对森提诺拥有了巨大的信息不对等优势。 　　森提诺不知道他是IG。森提诺不知道蕾恩.若丁探员是他曾经猎捕的艾莉。森提诺只知道圣丹斯是觉醒禁卫军，是梦想之帮成员，是死而复生，一无所有的悍匪。他的确有和森提诺作对的理由，但是理由并不充分。 　　因为红女王一直没有死。身为觉醒禁卫军的圣丹斯没有选择去追随红女王，这只能说明他已经不忠于红女王，只是对城邦区贵族有着每个荒民都有的普遍敌视。 　　真正有和森提诺作对可能的，只有镜湖、黑羊和菲德罗这群人。而在他们中间，灵魂人物是镜湖。圣丹斯之所以被镜湖招募，也是因为他“好色”的特质。 　　这份特质在楚千城帮助森提诺猎杀美人鲨和侦破金约柜案的过程中尽显无遗。每一次圣丹斯的上佳表现，都是为了救美人，或者被美人推着往前走。从表面看，他毫无自己的目标。 　　而密盒的失窃是最终让森提诺把目标锁定在镜湖身上的原因。 　　密盒是圣丹斯给他拿到手的，如果不是圣丹斯，他很可能和密盒失之交臂。所以在下意识中，他没想到过圣丹斯会派人偷回密盒，这不合理。因为如果他想要的话，当初拿到手的时候，直接把密盒藏起来就好了。 　　森提诺并不知道圣丹斯和简添欢在查探金约柜案的同时破获了大停电案，从而得知了密盒里种子的秘密。 　　最终圣丹斯冒死冲向所罗门宝藏告密，他也认为这是他的替身——红女王二号行动过激导致的后果。 　　但是密盒的失窃，则是镜湖伙同菲德罗联手干的。因为这一手干得实在太漂亮，而且是在森提诺眼皮子底下得手，再加上密盒的意义非比寻常，所以这对他造成的伤害最大，他自然把镜湖当成了主要目标。 　　在森提诺的眼中，枯骨镇的经历对他没有多少的触动，因为受害人都死绝了，除了红女王和小女孩艾莉。 　　但是，阿切特里问题儿童研究所的手尾却长得很，美人鲨、镜湖、黑羊都成为了AA级超凡者，并且在新翡冷翠的地下世界里暗中窥伺，等待着复仇的时机。 　　楚千城可以想象，应该还有其他从问题儿童研究所出来的孩子成长为超凡者，并视森提诺为终生的梦魇，必欲除之而后快。 　　而森提诺对于这些孩子的怨念也深有体会，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他所在的地方，和他直接相关。 　　而镜湖更是被他操控了十年，无时无刻不想着脱离他的控制，这些都是他肉眼可见的仇恨，所以印象更深。 　　而那些他间接伤害过或者杀死过的人，在他印象里就显得淡漠得多。 　　当一个人做了太多的孽，想要锁定主要的仇人，其实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因为太多的人想要他死了。 　　这就是森提诺的悲哀。 　　“镜湖，我的孩子，你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你放弃了这段仇恨，也许我们可以建立完美无缺的合作关系，就好像我和圣丹斯一样。”森提诺轻柔地叹了口气。 　　“但是你最终还是想要干掉我。”楚千城插嘴。 　　“啊，别提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那是我的替身想要替我清理手尾，这不是我的本意。你也完成了你的复仇，红女王二号被杀了，不是吗？”森提诺不耐烦地摆摆手。 　　刚才楚千城控制冰雕圣丹斯们斩杀了所有红女王殖装体，森提诺全部认为是镜湖做出的主要贡献。而圣丹斯只是负责保护镜湖的主体在红女王集群中往来自如。所以，他对于圣丹斯并不是很关注。 　　“……”楚千城感到自己被彻底无视了，这种感觉在很奇妙的同时，也相当地屈辱。在森提诺的眼里他还是一个为了女人不要命的色鬼，只需要靠女人就能控制。 　　“镜湖，你的朋友也不多了。菲德罗这个废物顶多只能算是你半个父亲，你真正的朋友应该是黑羊吧。”森提诺冷笑着问。 　　“糟了，黑羊他……”镜湖在楚千城耳边焦急地说。 　　楚千城立刻调动起冰之心中的异能，严阵以待，同时低声安慰镜湖：“别激动，交给我！” 　　“嗯。”镜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此刻她焦躁急切，脑子里千头万绪，根本无法对抗森提诺。只有冷静如冰的圣丹斯才是真正的救星。 　　一团黑影犹如鲜花般在森提诺机甲的身侧绽放开来，化为一朵人之花。 　　黑羊果然没有逃过森提诺的毒手。他全身的义体都被森提诺黑入并且操纵了。 　　“黑羊也算是个狠人，竟然想要牺牲自己的义体来给我身上种下耳虫。”森提诺举起机械手臂摊开，手掌中央赫然是两只翅膀折断，奄奄一息的耳虫。 　　他猛然一捏，耳虫齐声发出哀鸣，化为两团光花。 　　“他的念力异能都是我为他量身定做的，这怎么可能偷袭到我。”森提诺笑了，“赛博连锁店的家伙果然都是精神病。” 　　“你想怎样？”楚千城沉声问。 　　“把冰之心亮出来，我数到三，如果没看到冰之心，黑羊会碎成一千片。”森提诺冷冷地说，“然后我自己去拿冰之心。” 　　“所罗门宝藏生化中心！”楚千城猛然大吼。 　　“嗯？”森提诺头微微一歪。 　　楚千城猛地一甩手，十枚蓝晶在黑羊周围突然爆炸，将其罩进坚冰之中，隔绝了森提诺的控制。 　　森提诺冷笑一声，数十枚制导导弹犹如数十尾银鱼从他身上窜出，对准黑羊攒射而来。 　　就在这时，一道空间门打开，菲德罗冲出来一把抓住包裹黑羊的坚冰，冲进门内。空间门合拢消失。数十枚导弹炸在地上，冲击波一瞬间覆盖了一切。 　　数十个冰雕圣丹斯没躲开，被冲击波震成了碎片。 　　楚千城轻轻舒了一口气。 　　森提诺抓住黑羊要挟圣丹斯的场景，在现实世界的游戏测试录像中经常出现，测试员们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救援，已经总结出一套成熟有效的攻略。 　　楚千城在审查过程中下意识地牢牢记住了。 　　现在情况略有出入，但是行动的关键点还是一样的，楚千城在事前已经做了布置，现在只需要呼叫出传送方位，以蓝晶冷冻黑羊隔绝控制，然后菲德罗及时开门救人，一系列行动犹如行云流水。 　　森提诺应变虽然也挺快，但还是晚了。 　　“森提诺，决一死战吧。”楚千城趁机大吼一声，催动冰雕群凶猛地扑了过来。 　　“切！”森提诺发出阴冷的嘲笑。他全身红光一闪，上千枚导弹拖着银色的尾焰飞出，犹如在他身上长出了一株蒲公英。 　　导弹在空中连续爆炸，引燃了整个赛博连锁店，高温让所有圣丹斯冰雕土崩瓦解。 　　楚千城催动磁悬浮战靴，猛地向后撤退。就在这时，红女王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响起：“好了！” 　　他猛地回头一看，被烈焰包围的宁谧守护者们突然全体睁开了眼睛，惊叫着各展神通，上蹿下跳，躲开了高温火焰。 　　“陛下！猩红毒剂失效了？”楚千城大喜过望。红女王果然在关键时刻靠得住。 　　“并没有，只是被我接管了。现在，这些二货都是我的了。”红女王得意地说。 　　“圣丹斯，你破解了我的猩红毒剂？”森提诺的语气头一次变得震惊而疑惑。 　　“陛下，操纵这帮家伙后退吧。”楚千城咬紧牙关，缓缓吸食着无敌连珠内的械力。 　　“为什么？我正要好好玩玩。”红女王不乐意了，随即她忽然惊呼了一声，“哎哟，这谁这么强的杀意？” 　　楚千城看了一眼手上的吞尾蛇，剑身上的谷大师灵识已经接收到他意图决战的信息，提前爆发出凝练了百年的杀气，即使红女王也为之胆寒。 　　周围上蹿下跳的暴走者们被红女王操控着纷纷后退。楚千城和谷大师合二为一的杀意给了她强大的信心。她知道，暴走者再怎么玩花活也只是添乱，在这S级别的战场上，他们只会成为楚千城的累赘。 　　“圣丹斯，我的异能全都交给你调配。”镜湖强忍着恐惧，鼓足了全身勇气。 　　森提诺把她当成了主要的敌人，这给了她天大的压力，几乎把她压垮了。她虽然痛恨森提诺，恨不得杀了他，但是她从来不敢。因为森提诺的强大已经超过了她心怀的仇恨，她只想要存活。 　　圣丹斯的出现让她终于有了与森提诺决战的勇气。但是，她可不想当出头鸟。 　　然而事已至此，她现在就算逃避，也躲不开森提诺的清算。她只能寄希望于圣丹斯能够再次创造奇迹。 　　“好！”楚千城已经做好了全新的多线程迭代运算，镜湖的能力也在其中。 　　“托你的福，我的虚拟入侵能力已经超过了森提诺，他的改造版猩红毒剂自防御体系做得太完美了，完全就是一棵活生生的经验树，给我足够的时间，我的黑客技术说不定能连升两级。” 　　红女王满是嘲讽地笑着。 　　楚千城无比欣慰。森提诺捉错了目标，它主要的敌人不是镜湖，也不是他，而是红女王。在他与镜湖的拖延之下，红女王利用猩红毒剂的自防御系统，已经成长为黑客女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双雄对决 　　两道鲜红色的光刃在森提诺机甲的小臂上生长出来，缓缓拉长到一把剑的长度。 　　光刃是红女王双刺的造型，维持光刃能量的形态类似于薇奈萨的等离子剑。一环环青色的电光在森提诺的手腕上时隐时现，那是维持等离子体的电磁场。 　　森提诺纯靠械力就能制造出薇奈萨光剑的效果，这种对于械力的运用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楚千城看在眼里，心头一阵兴奋：原来机械师在到达S级之后，能有这么强的战力。 　　无数纳米维修体犹如青金色的江河从四面八方涌向森提诺机甲。略显残破的机甲迅速被海量的纳米维修体填充，从原来的五颜六色变成现在统一的青金色，凸凹不平的护甲表面变成平坦光滑的流线型。 　　一团团青色的电光在机甲的周身冒出来，形成一道防护罩。 　　“该死！”红女王的声音在楚千城灵魂深处响起，“他竟然发明了这种单向械力阻断罩，这是所罗门宝藏的科技！楚千城，攻破这道阻断罩我才能黑入他的机械。” 　　“森提诺开始害怕红女王的黑客技术。”楚千城微微挑了挑眉毛，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森提诺的恐惧。 　　他无所不能的魔王形象，在楚千城的眼中一点点开始崩塌。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强大的械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森提诺机甲上的远程入侵装置开始发挥功效。楚千城再次感到森提诺正在以械力直接在他的战衣控制器中生成变异蠕虫病毒，无孔不入地寻找病毒防火墙的漏洞，试图依靠超强的远程入侵提升来一举攻克自防御体系，接管控制程序。 　　这一次楚千城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红女王立刻以械力操控自防御防火墙迅速升级，与森提诺的入侵病毒斗智斗勇。 　　她阴险无比地伪装出无数系统漏洞，引诱森提诺的蠕虫病毒针对性地变异，预判它们的变异后，先一步升级系统，将其精准绞杀。 　　森提诺的入侵失效后不得不重新消耗海量械力生成新的全新变异蠕虫病毒继续黑入，这样就会再次被红女王狡诈地猎杀。 　　一来一回，森提诺的械力在黑入系统的同时，大量流失，犹如被一只隐形的吸血鬼持续吸血。 　　与此同时，森提诺身上以加特林机枪的射速，喷出狂风骤雨般的自瞄火箭弹，以楚千城的身体为核心猛烈射击。 　　楚千城一边催动磁悬浮战靴围绕森提诺急速狂奔，一边依靠大脑的经验算法预判火箭弹的弹着点，催动吞尾蛇扭曲变幻，以螺旋线式轨迹在全身上下飞舞，将没有躲开的火箭弹精准挑飞。 　　挑飞的火箭弹在他的精密计算下，会飞到空中特定的方位爆炸，波及空中其他的火箭弹，造成殉爆。 　　因为森提诺的火箭弹威力极强，爆炸范围广，这反而节省了楚千城防御的力气，一枚挑飞，十枚殉爆，上万发火箭弹一会儿就被消耗一空，造成的战果十分感人。 　　森提诺迅速调整了战术，机甲背后冒出一片蓝光，机体起飞，朝着楚千城快速逼近。 　　轰！等离子双刃犹如恶魔的牙齿，凶猛地咬向楚千城。 　　楚千城的吞尾蛇并不和森提诺的双刃针锋相对，而是巧妙地绕过他的双刃攻击范围，撩向他的械力阻断罩。 　　森提诺的双刃急速挥动，却无法捕捉到吞尾蛇曼妙的身影。 　　楚千城身子犹如喝醉了一般左摇右晃，轻松闪开了他双刃的戳击和切割。 　　两人在急速中错身而过。森提诺的身上火箭弹和导弹犹如长了眼睛一般追着楚千城射来，楚千城的吞尾蛇则卷起蛇尾，轻盈地一甩，挑飞三枚火箭弹，凌空爆炸，殉爆了所有的空中飞弹。 　　橘红色的巨大火团在两人之间鲜花般盛放，进一步推开了两人的距离。 　　森提诺急速回身，机甲的双眼上冒出鲜红色的光芒，两道能量光束横空而来，追着楚千城疯狂切割，所到之处地动山摇。 　　楚千城催动磁悬浮战靴加速疾驰，以等比螺旋线的轨迹朝着森提诺不断接近。 　　森提诺手上的双刃随着楚千城速度的加快，犹如伸缩天线一般不断加长，配合着双眼上的能量光束，形成四道收割生命的死亡射线，追杀楚千城。 　　与此同时，机甲的后背机箱猛地打开，上百架磁悬浮炮台乌云般浮在森提诺的头顶，炮台上的高功率能量炮同样打出了鲜红色的光轨。 　　森提诺的攻击在这一瞬间，猛然拉满到最大值。整个空间被鲜红色的能量光束填满，犹如一道切割光栅，试图将楚千城远程切割成一千片。 　　整个世界都被鲜红色吞没，此时的森提诺宛若为世界降下业火的金刚明王，意图清洗世间一切孽障。 　　废车场上所有的地面和建筑物在一瞬间全部被摧毁，暴走者们在红女王的操控下抱头鼠窜，无处藏身。 　　“圣天使堡广场！” 　　满场爆炸的雷鸣声中，响起了楚千城高亢的大吼。 　　空间门再次打开，菲德罗冒出头来，用力一招手，全身失火的暴走者们鬼哭狼嚎地涌进门。门瞬间关闭消失无踪。它刚才存在过的地方化为了火场。 　　“镜湖在哪里？” 　　森提诺横空而过，他的语调依然优雅从容，仿佛吃定了楚千城。他唯一担心的，反而是镜湖。 　　楚千城披着满身火焰冲天而起，朝着森提诺扑来，立刻成了上百台磁悬浮能量炮的集火目标。 　　“可悲！”森提诺轻轻叹息一声，双眼和双刃同时朝楚千城瞄准。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高空中响起，上百台磁悬浮能量炮同时爆炸，坠落如雨。 　　楚千城在森提诺的头顶飞过，全身冒出宝石蓝色光芒，吞尾蛇螺旋而下，狂涌的剑雨将他彻底吞没。 　　在他冒险冲天而起的瞬间，他与磁悬浮炮台阵列的距离终于拉近到了足以黑入的范围，红女王以刚刚升级过的黑客技术，黑入它们的自毁程序，令其自行销毁。 　　森提诺身子猛然旋转一圈，光刃和光眼上的能量束化为四道切金断玉的光环，将自己包裹在中间。 　　楚千城一拍剑柄，吞尾蛇瞬间解体，化为上千枚小飞剑。 　　这千枚飞剑犹如在虚空中漫游的剑鱼，灵巧地躲开森提诺呆板的能量光环，贴近森提诺机甲，剑刃上涌动的械力不断冲击械力阻断罩。 　　有着红女王灵魂的加持，再加上无敌连珠的储备，楚千城无需留手，可以随时超载，开启丧蛇之舞。 　　然而，在小飞剑撞击械力阻断罩之后，吞尾蛇立刻失去了与小飞剑的械力链接，飞剑犹如扑火的飞蛾，无助地从空中跌落。 　　楚千城的丧蛇之舞只使出来不到五秒钟，已经有五百多把飞剑失去了动力，追着森提诺掉了一路。 　　而在他进攻失败的同时，森提诺的双眼和双刃无情切割在他的战衣上，造成了大大小小十几道撕裂伤。战衣的维修体进入了空前的忙碌状态。 　　“楚千城，再来两下，你就没了。”红女王在灵魂深处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楚千城此刻全身都是烧灼伤，疼到神智难以维持清醒。他完全没想到森提诺的械力阻断罩如此强大，竟然硬抗了丧蛇之舞整整一轮攻击，毫发无伤。 　　“陛下，森提诺的械力快要没了吗？”楚千城急切地问。 　　“他黑入战衣的力度小了很多，但是这不意味着他能量耗尽，你不看看自己的战衣烂成什么样了，这东西还需要黑入吗？” 　　楚千城点点头，全身猛然燃起宝石蓝色光芒。 　　在生死关头，他再次开启超载，但是这一次，他超载械力不是为了使用吞尾蛇，而是为了将自己的磁悬浮战靴加速到极限，同时让自己的大脑运转速度和效率全面提升，以前所未有的敏捷和灵活来应对森提诺凶猛的双眼和双刃能量切割。 　　与此同时，他激发出了镜湖的异能，全身上下被浮冰之佑包裹，手中生长出一把冰之吞尾蛇。 　　镜湖的冰水混合物异能同样可以像械力一样控制飞剑起舞，效果和丧蛇之舞极为接近，只是因为她并没有学习系统的冷兵术，也没有谷大师的剑意，所以她自己操控冰之飞剑进行战斗的效率并不高。 　　而楚千城则完全不同。械力或者异能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控制武器的媒介，真正可怕的是丧蛇之舞中蕴含的攻击技巧。只要械力或者异能的强度到位，都可以使出丧蛇之舞。 　　谷大师的丧蛇之舞就是以念力施展的。 　　此刻与冰之心链接的楚千城，可以瞬间将冰水混合物异能强度拉满，效果与超载等同。同时他的身体又以超载械力在急速运转变幻。 　　在这一瞬间，他等于同时拥有了最强之剑和最强身法。 　　楚千城将左手的吞尾蛇背到背上，以械力吸住，令其剑刃朝下，不断吸回掉落在地的小飞剑，重组剑身。空出来的左手伸入了他的怀中，拿出兜内的小酒瓶，将里面装的爱尔兰威士忌喝得一干二净。 　　和森提诺对决，没有酒，使出来的丧蛇之舞就没有灵性。 　　楚千城打了一个酒嗝，加速狂奔。浓浓的酒意在激烈的血液循环中涌入脑际，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紧绷的脸部肌肉变得柔和松弛。 　　他进入了微醺的状态。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吞尾蛇对决 　　一直在用双刃和双眼集火楚千城的森提诺忽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双手一甩，散掉了双刃的充能，眼睛里的鲜红色也渐渐消失。 　　“圣丹斯先生，你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选择，不过这也是悍匪的特色，你们如果总是选择正确，也不会沦落为悍匪了。”森提诺语气仍然悠扬舒畅，仿佛仍然在掌控全局。 　　随着他的话语，他的机甲肩膀上突然各打开一个舱门，两枚小型的机械头颅冒了出来。 　　“圣丹斯之剑模拟程序启动。” 　　两枚头颅同时发出呆板的电子音。 　　机甲的两只手臂上涌动出青金色的光芒，纳米维修体在上面凝结为一片又一片的磁链剑片，渐渐化为吞尾蛇的形态。 　　两把吞尾蛇！ 　　“我本来想把这个模拟程序留到你过世之后再使用，以免抹消了你我之间精诚合作的美好回忆。可惜世事难料。以你的战斗方式将你埋葬，也许是我对你最后的致意了。永别了，伙计。” 　　森提诺略带伤感地叹了口气。 　　“森提诺，你老了。” 　　楚千城冷漠地感慨一句，将手中的酒瓶丢到地上，身子旋转起舞。 　　冰之吞尾蛇犹如竹蜻蜓般升入天空，犹如一朵冰花凌空盛放，喷吐出成千上万条银色的飞鱼。 　　与此同时，森提诺的机甲也开始急速旋转，他手中的两把吞尾蛇同时升入空中，如青花绽放，喷吐出成千上万条青色飞鱼。 　　森提诺不但完美复制了楚千城的丧蛇之舞，而且还在中间做了微调，将其转化为了左手和右手两种不同的运剑手法，他的两枚电子脑通过运算在两种手法中进行了协调和统筹，令双手械力控制的飞剑群各自占有固定的轨迹，避免了双手剑同使而撞车。 　　单手吞尾蛇的爆发威力在他的调控下完美升级成原来的数倍。 　　谷大师的剑法在森提诺的手中犹如一架精密的机械，被他复制、改进、升级、进化为效率更高，杀伤力更大的武器。 　　这就是S级机械师的威力。 　　青色飞鱼的身影遮蔽天地，犹如肆虐的飓风席卷一切。银飞鱼犹如狂风暴雨的天空中透出的星光，轻轻一闪就没了踪迹。 　　轰地一声巨响。楚千城身上的浮冰之佑在森提诺的剑舞刚出现的刹那就被瞬间摧毁，化为满空白雾。 　　紧接着一道火光冲天而起，楚千城身上的战衣四分五裂，碎成千百片，露出他本身穿着的白衬衫和西服背心。 　　楚千城全身被宝石蓝色的械力之光点亮，犹如喝醉了酒的蓝火炬，在满空青飞鱼的凿击中动摇西晃，前扑后仰。 　　鲜血狂飙中，他就像深陷虫群撕咬中的追光战士，摇摇欲坠，却又不甘心就此倒下。 　　森提诺的剑法变得更加迅猛和凶残，他的旋转比之前加倍快速，犹如一枚旋转的陀螺。 　　楚千城迈着狼狈不堪的脚步，同样在旋转变幻，但是却总显得笨拙，迟缓，举步维艰。 　　两个人一个像完美优异的冰上芭蕾舞者，在向全场观众展示自己最好的状态。另一个则像旧伤发作的冰上舞者，拖着月牙板磨损的大腿，一瘸一拐地在冰上打转，试图重温过去的辉煌，却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 　　“咱们两个到底谁老了？” 　　胜利在即的森提诺笑着高声询问。这句话再不问的话，下一秒圣丹斯就要被切碎了。 　　楚千城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一丝冷笑。 　　森提诺敏锐地感到不妥，但是他无法做出细致的观察，因为此刻他正在施展丧蛇之舞，身子处于急速旋转状态，只能通过AR视镜中扫描到的数据进行分析。 　　楚千城身子忽然停了下来，左手伸到背后，缓缓将背在背上的真正吞尾蛇拿了出来，伸手一甩，抖成剑链。 　　在被森提诺的左右吞尾蛇狂攻的时刻，楚千城做了一个最冒险的决定，就是以谷大师特有的醉步配合丧蛇之舞让开绝大多数飞剑进攻，捡回地上掉落的五百多枚飞剑磁链片重组吞尾蛇，同时依靠他多线程迭代升级法临场复制学习森提诺的左右丧蛇之舞。 　　森提诺的左右丧蛇之舞基本上是模拟谷大师的剑法，唯一巧妙的地方就是他各自为左右手剑协调了空中的飞行路径，形成了自洽的双蛇之舞体系，这提升了飞剑的攻击密集度，让吞尾蛇的瞬间爆发力提升了一个档次。 　　楚千城依靠多线程迭代升级法可以在短时间内上手。 　　这个计划最惊险的地方，就是以谷大师醉步配合丧蛇之舞的飞剑防御来挡住森提诺的双蛇之舞。 　　刚开始的时候，楚千城手忙脚乱，直接葬送了保护自己的浮冰之佑，接着搭进去了自己的图灵战衣。 　　森提诺的双蛇之舞单以攻击效率而论，绝对比之前的能量束攻击高上十倍。 　　但是森提诺的剑舞起源于谷大师的醉剑，在攻击手法上有一个传承的关系。楚千城挨上几下打，他就已经有了心得，同时他的灵魂还会和吞尾蛇上的谷大师灵丝进行印证，逆推出森提诺接下来的攻击套路。 　　在知道了双蛇之舞的套路之后，配合这个套路施展谷大师醉步，就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奇效，稍微预判一下攻击的模式和来路，楚千城就可以催发超载械力晃过大量的飞剑凿击，还可以做出一副狼狈不堪，东倒西歪的样子进一步迷惑森提诺，让他做出更错误的判断。 　　所以在刚开始的几下重击之后，楚千城已经一点点适应森提诺的双蛇之舞，当他学会了双蛇之舞的诀窍之后，吞尾蛇也重组完毕，他终于抬起头来，露出冷笑。 　　宝石蓝色的械力之光再次铺满楚千城全身，这一次他牺牲了磁悬浮战靴移动速度，而把所有械力都集中在吞尾蛇上，同时也把镜湖的异能加持到极限。 　　冰之吞尾蛇和真正吞尾蛇组合成双蛇之舞，吞尾剑本身的银白色和冰之吞尾蛇的银白色融为一体，化为漫天飞舞的宏大鱼群，围绕着森提诺逡巡游荡。 　　森提诺冷笑一声，双臂一抬，强大的械力在体内爆发出来，驱动着满空青鱼以更加强猛的姿态迎头杀来。 　　青色风暴迎面撞上银色鱼群，瞬间化为青银两色的乱流和狂潮，飞溅的金红色火花铺满天空，犹如焰火表演的终场秀。 　　森提诺和圣丹斯金红、青银色的光幕中疯狂旋转、腾挪、环绕、飘荡。两个人的身影在急速的移动和变换中被扭曲成光怪陆离的形状。 　　飞剑们在空中互相碰撞、互相撕咬、互相渗透、不断被挑飞，又不断被重聚。 　　楚千城的身子仍然保持着动摇西晃、左冲右突的姿态，一边旋转一边在场地上飘摆，犹如风中吹动的落叶。 　　森提诺的身体飞旋如陀螺，追着楚千城充满了目的性地移动，每一个移动的方位都会让攻击密集度达到最大值。 　　他看上去像一枚试图攻击风中落叶的电钻，身子到哪儿，楚千城就被神秘的气流带到了别的地方。 　　成千上万枚飞剑的撞击被楚千城超出预想的机动晃开，无助地轰击在地上。地面上尘土飞扬，大坑小坑不断生成又被摧毁，就仿佛持续被上千台火神炮覆盖射击的战场。 　　而楚千城的飞剑群却能够在千回百转的变幻中晃开森提诺的防御，一头扎在他的械力阻断罩上。吞尾蛇的飞剑在击中阻断罩后无助地落下，但是冰之吞尾蛇的飞剑却可以长驱直入，轰击在森提诺的机甲上制造冰冻效果。 　　楚千城的吞尾蛇飞剑一点点被械力阻断罩消耗殆尽，但是冰之吞尾蛇飞剑却一点点将森提诺的机甲冷冻结霜，数倍增大了械力运转的消耗。 　　天空中森提诺的飞剑无一损耗，持续运转，但是他的动作却越来越慢。楚千城的飞剑损耗严重，银色鱼群日渐稀疏。但是他的动作始终如一地诡秘莫测，让人摸不着头脑。 　　终于，森提诺的身子不再移动，机甲上的冰蔓延到地上，冻住了他的双脚。 　　在他的周围，密密麻麻插着吞尾蛇的飞剑。 　　楚千城的冰之吞尾蛇飞剑耗尽，吞尾蛇本体的飞剑全数被械力阻断罩挡下。他此刻双手只剩下几乎和剑柄没什么区别的两把断剑。 　　天上狂舞的，全是森提诺控制的飞剑。 　　一无所有的楚千城，仰头望天，似乎在等待着被乱剑斩杀的未来。 　　“去吧！”森提诺双手振破机甲上的坚冰，高高举起，空中的飞剑对准楚千城形成蒲公英阵列，呼啸着凿击而下。 　　楚千城猛然直立身躯，身子沿着螺旋线轨迹环绕森提诺滑行。 　　森提诺机甲头盔突然打开，露出了他震惊的面容。因为他过于专注操控吞尾蛇，他身上的械力阻断罩不知在什么时候耗尽了械力和能源，出现了短暂的断电。当森提诺试图加持械力，强行重启阻断罩的时候，他发现阻断罩发生器失灵了。 　　一股神秘力量入侵了他的机体，强行接管了他的机甲，甚至他的纳米维修体。他身上的机甲突然从身体上剥离，摊开在地上，犹如一朵盛开的夏莲。 　　“不——”森提诺发出一声惊呼，全身上下猛然爆发出惊人的械力之光，形成一圈械力防御罩，依靠自身的械力场做最后的挣扎。 第一百一十六章 孤星之陨 　　天空中排列成蒲公英阵列的飞剑群全部被红女王接管，并改变了方向，对准森提诺的械力防御罩聚合而来。 　　连绵不绝的爆炸不断传来，一把把飞剑以强猛的动能撞击在防御罩上化为齑粉，点燃了金红色的焰火。防御罩上明亮的蓝光迅速无比地暗淡下来，直到最后一把飞剑撞击在防御罩上，与其同归于尽，爆出一天光花。 　　森提诺抬起头来，看到圣丹斯已经站在他的身前，右手的冰之断剑化为冰之爪，插进了他的胸口，捏住了他的心脏。 　　寒冷一点点在他的体内蔓延。 　　“哦，小心，最好不要把我杀死。”森提诺双手被冻僵，脸庞上布满了寒霜，即使动一动嘴唇都非常困难，即使如此，他的牛津腔仍然透出一丝懒洋洋的味道。 　　“嗯？”楚千城手上的冰爪顶在森提诺的心脏上，确保他再也不敢反抗。 　　“我一旦死亡，在新江户市的猩红毒剂就会失去控制，开始自行升级换代，驱动宿体进行物种的进化。”森提诺微笑着说。 　　“那又如何？”楚千城淡淡地问。 　　“听说过枯骨镇的虫潮吗？”森提诺微笑着反问。 　　“潘柯夫斯基？”楚千城脱口而出。 　　“你知道得还挺详细。”森提诺耸了耸肩膀，“这样就省了我不少口舌。如果我死在新翡冷翠，猩红毒剂引发的虫潮会是枯骨镇的几十万倍。因为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新江户市40万人口。整个人类三大区都会被虫潮淹没。” 　　“看来你是做了万全准备才敢回来拿密盒的。”楚千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镜湖与我的私人恩怨先放在一边，圣丹斯，你认为城邦区还有任何希望吗？”森提诺凝视着楚千城，“财阀们垄断资源，金约柜封存五百年不用，强者们不求进取，连资本都懒得去扩张发展，这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救。” 　　“依靠人工智能和仿生人，建立一个你自己独享的世界？”楚千城冷冷地问。 　　“我欢迎你加入我的世界，作为人类独特的样本，你在我的世界里绝对有一席之地。”森提诺的脸上依稀浮现出一丝微笑。 　　“还记得老若望吗？”楚千城忽然问。 　　“谁？”森提诺微微一愣。 　　楚千城的脸上露出追忆和怀念交织的沧桑神情，一双明亮的眼睛，犹如燃烧的火焰。 　　“他是我的好兵！”在森提诺的灵魂深处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为了老若望！”楚千城和灵魂深处的女声此刻惊人地同步。 　　“红女王，是你——！”森提诺张开嘴想要发声，但是他的灵魂已经被控制，只能在内心深处发出苍凉凄切的嘶吼。 　　楚千城缓缓放开森提诺的心脏，一点点从他的胸腔里抽回满是鲜血的冰爪。 　　在地上摊开的森提诺机甲开始扭曲变形，成千上万条由纳米维修体组成的纤细河流顺着森提诺冻结的双腿爬上他的胸口，一点点弥合他胸口的伤口。 　　楚千城一挥手，冻结森提诺的冰水混合物异能倏然消散，他恢复了自由活动。 　　森提诺目光呆滞地看着楚千城，缓缓按了一下耳中隐藏的机械，一道三维屏幕从他的眼中投影出来，落在楚千城的眼前。 　　三维屏幕上是一张新江户市的地图，地图上犹如繁星般的红点，显示的是新江户市四十万市民脑中的猩红毒剂坐标。 　　森提诺伸出手指，灵活地点击着屏幕上的虚拟按钮，片刻之后，红色光点成片成片地消失不见。不到一分钟，整个新江户市地图再也看不到一枚闪烁的红点。 　　“搞定！所有猩红毒剂都被销毁了。”红女王的声音在楚千城的灵魂深处响起。 　　“森提诺？”楚千城立刻问。 　　“已经被我吃了。”红女王冷冷一笑，“他可真香。” 　　站在楚千城面前的森提诺缓缓朝后仰去，轰地一声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楚千城缓缓走到森提诺的尸体面前，看着他惊恐圆睁的眼睛，心中泛起一丝轻蔑：在死亡面前，森提诺的表现，远远不如老若望。人格的贵贱，是无法靠实力和地位来区分的。 　　一声轻响在他身边传来。 　　楚千城侧目一看，在距离他不到十米远的地方，打开了一座空间门。菲德罗猛然开门冒了个头，又把门关上。 　　呆了片刻，他又把门打开，这才敢伸出头看了一眼。 　　“死了？”他问。 　　“……”楚千城好不容易才从对森提诺死亡的沉思和对老若望的追忆中回过神来，缓缓点点头。 　　“呼……”菲德罗用力打开门，“出来吧。” 　　保罗、尼诺、安德烈还有一大群宁谧守护者排着队出来，围在森提诺的尸体周围指手画脚。 　　楚千城探查灵魂深处，红女王与他的链接沉寂了下来，似乎已经失效。她完成了自己的夙愿，现在已经离开了吗？ 　　菲德罗从空间门里吭哧吭哧地搬着冻住黑羊的那团大冰坨子出来，趴在冰面上呼哧带喘：“这货太重了，真的太重了。你不用把他冻这么一大坨冰里吧？想累死我？” 　　楚千城转头看着他，他记得自己让菲德罗多用空间门来参战，结果他就冒了两次头还都是被动召唤过来的。所有的战斗全靠楚千城、镜湖和红女王三人合力完成。 　　菲德罗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忘掉自己躲起来偷懒的事实，老油条了。 　　“看我干什么，赶紧把这坨冰化了吧。黑羊别冻出好歹来。”菲德罗不敢看楚千城的眼睛。 　　“老滑头，你可真好意思。”在菲德罗身后，传来镜湖气恼的声音。 　　菲德罗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惊讶地看到镜湖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地站在他的背后。他又看了一眼楚千城。 　　虽然他只开了两次门，但是他能够看出来，镜湖把自己附身在楚千城身上在与森提诺作战，所以楚千城才能自如操控冰雕群和浮冰之佑，还能一手冰剑一手吞尾蛇，把两人的战力最大化。 　　他只是没想到镜湖还希望遮掩这件事，所以一杀死森提诺她就悄无声息地从楚千城身上脱身，迅速返回黑羊分店。 　　她使用冰水混合物异能时不能穿衣服，只能将冰晶链接成连体衣的形式，样子格外古怪，所以她还是喜欢在战斗结束后把衣服裤子穿回来。 　　“我……我怎么了？”菲德罗无辜地问。 　　“我和圣丹斯打得脑仁子都快出来了，你开了两次门之后就闭门不出，干什么？憋大招吗？”镜湖生气地抱臂在胸。 　　“你不知道你身边这群暴走者有多难带，进了空间门不听我说，到处跑，害得我差点和他们一起迷失亚空间。我能活着回来，比你们从森提诺手底下存活还难知道吗？”菲德罗连忙摊手。 　　镜湖哼了一声，转头望向保罗、尼诺和安德烈等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同时低下头。 　　随即保罗抬起头来：“是亚空间耶……” 　　“闭嘴。”镜湖冷冷地说。保罗吓得低头不语。 　　“头儿，你还活着，太好了。”安德烈用他那熟悉的俄国腔开口。 　　“你怎么也被森提诺抓住了？”镜湖微微点头后，奇怪地问。安德烈的念术和魔法虽然战斗上并不出挑，但是控制、迷惑、潜伏、跑路都是第一流的。 　　“他早就在我身上种下了猩红毒剂，在我接了自由城邦银行的劫掠任务之后。”安德烈的眼中冒出一股难言的愤慨，“这条老狐狸。” 　　“头儿，我揭发，尼诺这货一见到森提诺就投降了，打都不打。”保罗恼火地再次开口。 　　“要不是我投降及时，这里的人要少一半，你也没打啊。”尼诺怒然反驳。 　　“你投降实在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反应！”保罗瞪圆了眼睛。 　　楚千城看了一眼保罗身上的战衣，是一套制式的铁壁I型巷战版，果然没以前快了。 　　镜湖揉着额头，以此舒缓着头痛。 　　“头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安德烈柔声问。 　　“嗯，我已经答应了圣丹斯，跟着他离开新翡冷翠，去不列颠岛寻找梦想之帮的新城。”镜湖说到这里偷偷看了楚千城一眼，“你们自由选择。愿意留在新翡冷翠就留下，不愿留下就跟我走。” 　　“我们……”保罗和尼诺互望了一眼，“头儿，你能给我们点时间考虑吗？” 　　“没问题，以后你们在新翡冷翠混不下去，随时可以到不列颠岛上找我。”镜湖恬淡地一笑。 　　她的笑容让安德烈等人都看呆了。 　　“头儿，你看上去比以前明艳了很多，就像刚盛开的茉莉花一般。”尼诺是新巴黎人，天生浪漫奔放，张嘴就说。 　　他的话没让镜湖脸红，却让菲德罗、保罗、安德烈等人侧目而视，悄无声息地试图和他保持距离。这么无耻的男人他们不认识！ 　　镜湖的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她再看了眼楚千城：“盛开的花朵也需要仇人的鲜血来浇灌，对不对，圣丹斯？” 　　“……”楚千城沉思着点点头，仿佛被别的思路带走了。 　　“圣丹斯，镜湖的话你听见了吗？”菲德罗抿着嘴问。镜湖的表情和话语都给他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如果圣丹斯真的是情场浪子，三言两语镜湖就没了。 　　楚千城霍然扭头看了菲德罗一眼，点了点头，示意他听见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逃离新翡冷翠 　　“在想什么呢？圣丹斯？”镜湖忍不住问。 　　“在想你什么时候救黑羊。”楚千城抬了抬下巴，指着眼前仍然在冰坨子里冻着黑羊。 　　“哦！”镜湖的脸一下子红了。 　　森提诺的死亡一下子把她心头最大的石头移走了，现在她的整个身心都在云里雾里，轻松、自由、写意，她高兴到已经忘了黑羊在哪儿了。 　　镜湖抬手一招，犹如抹去黑板上的板书，笼罩黑羊全身的冰坨子全部融化，黑羊啪地摔在湿漉漉的地上，自动缩成一团仙人掌球一样的东西。 　　片刻之后，仙人掌球迎风怒放，长出一朵人之花。 　　黑羊重新恢复了他的本来面貌。 　　“我的义体恢复了。”黑羊长出一口气。 　　“黑羊，以后你可以换一个躯体，不需要用这套义体来躲躲藏藏了。”镜湖柔声说。 　　“森提诺死了吗？”黑羊颤声问。 　　“嗯！”镜湖用力点点头。 　　“是吗。”黑羊低下头，看着自己闪烁着金属光芒的手掌，眼中茫然，似乎在判断自己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猩红剧场制造的梦境之中。 　　“在那儿！在地上。亲眼看看吧，我知道你不看到他的尸体，是永远不会安生的。”镜湖走到他身边，扶住他的肩膀。 　　“嗯……”黑羊低着头，犹如一个受惊吓的小孩，在镜湖的引导下，来到森提诺的尸体身边。 　　他蹲下身，用手掌抚摸着森提诺僵硬的身躯，检查着他的脉搏和呼吸，查看着他的生命体征。 　　什么都没有。森提诺的灵魂已经被红女王无情吞噬，他的身体被红女王控制停止了呼吸，大脑坏死，器官衰竭，身躯彻底崩坏。 　　“看好了吗？确定是森提诺了吗？”镜湖凑在黑羊身边，耐心地问。 　　“嗯！我确定！”黑羊的眼中涌出滚滚的泪水，“我……我可以处理这具尸体吗？” 　　“……”镜湖、菲德罗一起望向楚千城。 　　“可以。”楚千城点了点头。 　　“呼……”黑羊缓缓站起身，擦了擦脸上横飙的泪水。 　　“杰克、玛丽莲、安柏、金、约翰、老马丁、汤姆……还有……”黑羊闭上眼睛，“我忘了你们的名字，但是我还记得你们的样子，你们……安息吧。” 　　他猛地打了个响指。 　　地上的森提诺尸体突然悬浮到空中，轰地一声炸开，化为一天血雾。血雾起火燃烧，形成一道悬空的火场。火场维持了足足半分钟，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雾彻底转化为水和二氧化碳以及其他矿物质。 　　森提诺的存在被黑羊彻底抹消，一个细胞都没有剩下。 　　楚千城看着黑羊涂成惨白色的面容，厚厚的妆粉抹消了他脸上细致的表情。这个被森提诺的研究所残害，目睹了无数同伴惨死的男人，仍然活在童年的阴影之下，直到如今。 　　“我自由了！”黑羊转过身来，怔怔地望向镜湖。 　　“我们自由了！”镜湖按住他的肩膀，用确定的语气提醒他。 　　“我们自由了……”黑羊抿住嘴唇。 　　“哦！对了！”菲德罗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一回身，钻进了空间门。 　　片刻之后，他抱着苏珊.康纳利被冻僵的身体冒了出来。 　　“嘿，圣丹斯，我的好伙计，你建议的地方真太绝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菲德罗笑嘻嘻地说。 　　“你把苏珊藏哪儿了？”镜湖好奇地问。 　　“嘿嘿，机械王座，没想到吧。”菲德罗笑没了眼睛。 　　“你胆子也太肥了！”镜湖和黑羊同时惊呼。机械王座是械神俱乐部的专属实验室，森提诺的禁地。 　　“哈，只是外环的一个废弃实验室。那里我熟，我刚把你从美人鲨手里偷出来的时候，就把你放那儿的。”菲德罗微笑着对镜湖说。 　　“森提诺逃出了新翡冷翠，就算有人对他的实验室感兴趣，也只是内环区域，外环肯定被荒废了，连监控都没有。”镜湖恍然大悟，“这是灯下黑。他自己都不会想到。” 　　“圣丹斯……”菲德罗朝楚千城伸出手来。楚千城笑着握住他的手。 　　“我决定和苏珊再办一次婚礼，到时候你要参加，我请你主持婚礼。”菲德罗激动地说。 　　“嘿！”黑羊大感被冒犯，“我呢？” 　　“你只是婚礼主唱。” 　　“我做伴娘吗？”镜湖忙问。 　　“呃，对！”菲德罗打了一下磕巴。 　　“你其实想要她做花童对不对？”黑羊仿佛突然复活了一般精神抖擞，他一把揽住菲德罗的肩膀，用力摇了摇。 　　“Ok，咱们别提这事儿好吧。”菲德罗苦笑着说。 　　“不提也可以，你们谁来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把森提诺干掉的，我要细节，每一个行动，每一秒钟都不要落下，谁救过谁，谁卖过谁，谁躲起来偷懒，谁一个人扛下了所有，我全部都要。”黑羊兴奋得直跳。 　　“我哪儿知道啊。”菲德罗苦着脸说，“我全部精力都用来在亚空间找那帮巨婴，我什么都没看见。” 　　“镜湖，我觉得你在菲德罗婚礼上还是做花童比较好，他总是把你当成他女儿。”黑羊顿时变脸。 　　“菲德罗！”镜湖一副瞠目结舌的怪样子。 　　“够了。镜湖把冰之心种在了圣丹斯身上，圣丹斯一个人两把剑干掉了森提诺，就酱紫！”菲德罗非常干脆地出卖了镜湖。 　　“啊？！”不但是黑羊，整个宁谧守护者团队都叫了出来。 　　冰之心对于拥有冰水混合物异能的超凡者有多重要，所有人都知道。美人鲨的死亡就是因为他的冰之心被楚千城夺走。 　　将冰之心送给自己的同伴，而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意味着压倒一切的信任，几乎是将命托付在了同伴的手里。 　　圣丹斯夺走了镜湖大人的心，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安德烈、保罗和尼诺等人看楚千城的眼神渐渐开始不对。他们都是镜湖大人至死不渝的拥趸，如同一群狂热的粉丝，镜湖大人是不可以结婚或者有男朋友的。 　　“喂喂喂，菲德罗，你可别添油加醋，冰之心我已经拿回来了。我和圣丹斯只是为了在森提诺面前活下来。”镜湖连忙举起手，试图自证清白。 　　“没有弄出个小冰之心吧。”黑羊笑得直跳脚，然后他就冻结了。 　　“菲德罗，你可以开门了吗？”楚千城终于等到时机问出这句话。 　　他现在只想要赶紧离开新翡冷翠，去新江户市与艾莉他们汇合。 　　“哦！”菲德罗这才想起来，他们最终是要和圣丹斯逃往不列颠的新城的。 　　“我不知道能不能行，这都怪这帮暴走者，消耗了我太多能量。”菲德罗怀着无比的怨念看着宁谧守护者们，“以后我的空间门严禁你们使用。” 　　“我们还没决定要不要离开新翡冷翠。”安德烈耸了耸肩膀，对于菲德罗的禁飞令一点都不在乎，“镜湖大人自由了，我们也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我们一直有自己照顾自己的！”保罗争辩道。 　　“明天你准备做什么？”黑羊望向保罗。 　　保罗下意识地打开战衣上的内嵌式动平台：“继续找镜湖大人，哦！已经找到了……” 　　“我会更新日程表的。”安德烈苦笑着说。 　　“其实如果镜湖大人有空的话，远程更新一下我们的日程表也可以。”尼诺举手说。 　　“蛮荒国度和城邦区不联网，你们听安德烈的吩咐。”镜湖叹了口气。 　　“是！”宁谧守护者们齐声说。 　　“准备好了吗？”菲德罗严肃地望向镜湖、黑羊和楚千城。 　　“早就准备好了，开门吧。”楚千城点了点头。镜湖和黑羊对望一眼，同时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 　　“等到你们离开新翡冷翠，因为没有离开城邦区的海关记录，失踪超过一定天数，会被系统自动认定为潜逃人口，再也无法回来，除非像我一样找到失落科技，做出巨大贡献，才会被抹消记录。而且依照现在城邦区官方的腐化程度，就算你们做出卓越贡献，也会被高层抢功。你们很可能永远无法以正式身份回归。” 　　菲德罗提醒他们。 　　黑羊和镜湖同时望向楚千城。三人之中，只有楚千城是拥有正式城邦区身份的。镜湖是注册死亡的人。黑羊则是黑帮分子。 　　“我明白。”楚千城淡淡地说。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杀森提诺才进城？”镜湖忍不住问。 　　“我来找人的。”楚千城老实地说。他的确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找艾莉才进入了新翡冷翠。 　　“你已经找到了？”镜湖追问。 　　“当然。”楚千城想到艾莉，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黑羊和菲德罗都偷偷望了镜湖一眼。 　　“菲德罗，苏珊我来抱着吧，你开门不方便。”镜湖的脸微微一红，连忙转移注意力。 　　“好的。”菲德罗小心地把苏珊交到镜湖手里，随后搓了搓手，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凭空出现的空间门。 　　众人跟随着他，鱼贯走入门中，同时看到了星光灿烂，似乎蕴含一万种神秘的亚空间。 　　菲德罗握住亚空间另一头出现的空间门手柄：“我再警告一句，谁都别乱动，再敢乱跑，我绝对不救，对天发誓！” 　　镜湖、黑羊和楚千城同时点头。 　　菲德罗猛地打开了另一头的空间门。门外漆黑一片。菲德罗举起动平台，点亮了动平台上的手电，朝门内走去。 　　轰！他的身子突然消失。周围出现了淡淡的暮光。他被一只巨大的暴蜥整个吞了。 　　空间门缓缓合拢。 　　“救吗？”镜湖转头望向黑羊和楚千城。两人同时摇头，老实地站在原地。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返新江户市 　　在港町的一处集装箱集散地，一座门型瘦长，顶端是圆拱形的土黄色大门凭空出现。紧闭的大门从内而外猛然打开，剧烈的震动令大门陈旧的漆皮纷纷剥落。 　　菲德罗踉踉跄跄走了出来。他的头上、肩膀上、手臂和靴子上粘满了黄、绿、红、白多色混合的黏液，一股股内脏腐坏和强酸挥发的刺鼻味道在他身上不断散发出来。 　　他从怀中掏出毛巾，熟练而细致地擦着身子，仿佛这个动作曾经重复了千百遍。 　　黑羊和楚千城跟在他身后出来。楚千城不动声色地屏住了呼吸。黑羊直接把鼻子收了起来。 　　镜湖一边抱着苏珊的身子出来，一边皱紧眉头，似乎恨不得把人丢地上，双手捏住鼻子。 　　“菲德罗，蛮荒国度的暴蜥是不是都快被你折腾没了？”黑羊闷声闷气地问。 　　“我被吞了，你们就站在原地看着？”菲德罗忍不住发牢骚。 　　“你自己说谁敢乱跑，你绝对不救。”镜湖忍着笑说。 　　“所以你们袖手旁观还是我的错？”菲德罗气炸了。 　　“终于回到新江户市了。”楚千城没心情理会气急败坏的菲德罗，他站在港町的码头上，环顾着周围熟悉的风景。这些风景的游戏原画他都参与过设计。这些记忆现在看来，都好像一万年前般遥远。 　　如今的他，仿佛身在老照片之中，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这里能看到暮光啊。”镜湖来到他的身边，遥望着远方的地平线，那里呈现出隐约的玫瑰紫。 　　“新江户市的光污染虽然没有新翡冷翠厉害，但是也很强烈，最美的暮光还是在蛮荒国度。”楚千城的话语中透出一丝不受控制的沙音。周围的人都颇为触动地望向他。 　　“艾莉，我回来了。”楚千城从怀中掏出动平台，放心大胆地拨通了艾莉的通讯。 　　“圣丹斯……”艾莉的声音在通讯中响起，轻柔而甜美，犹如蛮荒国度的新鲜空气，“你直接叫了我的真名，森提诺他……” 　　“他已经死了，我为老师报了仇。”楚千城强忍住心头的激动，侧头看了镜湖等人一眼，斜着走出七八步，压低了嗓音说。 　　“呼……”艾莉发出一声欣慰而舒爽的吐气声，随即她有些伤感地开口，“我可以叫你IG了吗？” 　　“可以，以后你可以永远叫我IG。”楚千城感到前所未有的松弛和舒泰，全身暖洋洋的，脑海里都是美好和希望，这感觉就仿佛回到了童年。 　　“唉~~~我本来想要为你报仇的，没想到你居然自己把仇报了。”艾莉的语气又是沮丧又是开心，楚千城能够想象到她此刻一定在又哭又笑，“而且，你又救了我一次，花仙对我说，如果不是你，我们都会被猩红毒剂控制，成为森提诺的奴隶。” 　　“这是红女王的功劳。”楚千城笑着说。 　　“啊，凯西娅……”艾莉感慨万千，“简直像重回枯骨镇，你们又成了我最好的同伴……” 　　“艾莉，大家都好吗？”楚千城关切地问。 　　“都好，所有人都安全。梅瑞德一家人都有些坐卧不安，想要回新翡冷翠。雷和艾达在劝说他们。其他的都很好，添欢、风夏与花仙聊得很好，娜塔莎和外祖父已经开始憧憬新城的生活了。花仙一直盼着你回来。” 　　“我这就来了。我还带来了一些新朋友，都是和我与森提诺并肩作战的战友。”楚千城微笑着说。 　　“镜湖大人吗？还有黑羊？菲德罗也来了吗？这下热闹了！”艾莉兴奋地说，“对了，我的土豆团一直在想着你，每天都很躁动不安。我已经等不及给他们换上新的身躯了。” 　　“等我们到了新城，一切安顿下来，这是我们将要做的第一件事！”楚千城振奋地说。 　　楚千城收起动平台，转头望了一眼躲在不远处伸头伸脑的黑羊、菲德罗和镜湖：“我们去千代田町上屋敷。” 　　“喔！”菲德罗第一个惊呼了出来，“圣丹斯，你发财了？等等，发财你也没资格去住那种贵族庄园。” 　　“别多问，走就是了。”楚千城现在恨不能踩上磁悬浮战靴，直接冲入千代田町。就在这时，天空中落下来两辆磁悬浮豪华小专列。 　　小专列的车门缓缓打开，一个全身西装革履的熟悉身影走出车门，朝着楚千城深深鞠躬：“鲨虎组长尾薰向圣丹斯大人致意。” 　　“长尾君，幸会。”楚千城心头凛然，长尾薰现在是鲨虎组第三顺位的大人物，也是红女王附身的丰成赖庆的左膀右臂。 　　“我奉组长之命，请圣丹斯大人到歌舞伎町一叙，另外一辆车是接圣丹斯大人的朋友去千代田町和其他友人相会的。”长尾薰恭敬地说。 　　楚千城望了一眼镜湖等人，以眼色让他们放心。镜湖抱着苏珊，第一个上了小专列。黑羊和菲德罗也作出平心静气的姿态，鱼贯上车。 　　小专列车门关闭，扬长而去。 　　“请，圣丹斯大人。”长尾薰再次伸手示意。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收起即将和艾莉重逢的喜悦，健步登车，在后座沉稳地坐下，瞬间进入了备战状态。 　　长尾薰的出现，意味着红女王准备和他谈判了。 　　森提诺已死，高悬在红女王和他头顶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消失，昔日的战友现在变成了不同利益集团的代表。往日的情分是否能够抵消利益分割时出现的矛盾，楚千城心里并没有把握。 　　他不知道红女王到底想要什么，她最终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以红女王如今的强大和生命的奇异性，尤其是在吞噬了森提诺的生命之后，她有机会成长为地球之上的最强者。人类在她眼中正在迅速失去重要性。 　　小专列直接驶入了芝离宫剧场，这里曾经是梦想之帮在与松岛集团的争斗中展开胡迪尼式脱逃的现场。 　　楚千城望着剧院门前广场上的景象，嘴里泛起了甜香味。他想起了当年伪装成布奇制造的魔法替身时那种紧张到极点的情绪，心脏仿佛随时会因为紧张而爆炸，嘴随时会吐出血来。 　　“薇奈萨、布奇、萝丝、麦克、约瑟夫……”楚千城在脑子里一个个重复着这些梦想之帮成员的名字，试图以此舒缓即将面对红女王的焦虑。 　　红女王明明还没有与他断开灵魂链接，但是她却选择在新江户市的巢穴里和他正式见面。这种对于仪式感突如其来的重视，显示出她要和他讨论的问题有多么重要。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重聚，而是一次关乎人类生死存续的讨论。楚千城只能想到这个地步。他不是红女王，无法想象以她蜂巢生命体加上强人工智能的生命维度，她眼中的世界和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跟在长尾薰的身后，楚千城走进了深邃如迷宫的芝离宫大剧院。周围一片漆黑，头顶上繁星闪烁，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去参观过的天文台。 　　穿过宽阔雄伟的中央舞台，长尾薰带着楚千城来到了舞台上最豪华的包间门口。他转身向楚千城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包间的大门。这是一个复古的宫廷套间，到处是巴洛克时期的装饰风格，富丽堂皇的房间角落里，丰成赖庆犹如一个安眠中的小孩，安静地闭眼靠在墙上，均匀沉稳地呼吸着。 　　在房间的正中间，一位面容谙熟的少女穿着似曾相识的雪白色连衣裙，翘着二郎腿，双手分别扶着华丽的沙发垫，似笑非笑地望着楚千城。 　　她犹如一位幸福得仿佛飘在云间的新娘。 　　“凯西娅……”楚千城惆怅地轻叹一声。红女王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恢复她旧日的容妆。 　　王者终将重归王座。 　　这才是红女王执意要让楚千城亲自来见她的原因，她已经王者归来。 　　“我看起来如何？”红女王抚摸了一下耳垂上银色泪珠般的耳环。 　　“风华绝代。”楚千城感伤地一笑。他想起了老若望。 　　“坐。”红女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楚千城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坐下：“生化合成体？” 　　“没错，还是水晶宫的老技术，等到四十年后就需要更新换代，否则机体会逐渐衰老退化，一个伤风感冒就可能要你的命，你自己也要小心。”红女王朝他眨眨眼睛。 　　“但是你吃了森提诺的灵魂，生成赛博人的生命打印机技术可以补足短板。”楚千城提醒她。 　　“当然，我未来的计划是将生命打印机、生化合成仓和简添欢的无敌连珠结合起来，制造出全新世代的仿生人，他们将会是我新的臣民。”红女王微微一笑。 　　“我以为你还想做虫族女皇。”楚千城微微皱眉。 　　“啧啧，虫族、人族、有必要划分得那么清楚吗？”红女王将手肘支撑在膝盖上，托住她秀丽的脸颊，“人类可以变成虫族，虫族又为什么不能变成人类？” 　　“你要把虫兵的生命注入到新世代仿生人中去？”楚千城瞬间把握住了红女王的计划。 　　“这只是我伟大计划的开始。”红女王悠然自得地看着楚千城。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谈判 　　楚千城深深地凝望着意气风发，皮肤中闪烁着流光的红女王。吞噬了森提诺的灵魂之后，她比以前更加自信，气场也更加强大了。唯一令她感到拘束和恐惧的存在，成为了她的食物，这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提到了伟大计划。涉及到“伟大”的事物，往往既危险又令人向往。只是，不知道是令什么样的“人”向往。 　　“虫族强大的地方不在于它们的战斗方式。而在于他们的进化和繁衍方式，以及他们生命形态。”红女王继续开口，若无其事地把虫族设定为“他们”。 　　楚千城凝神静听。红女王已经再次觉醒，她意识到了自己存在的独特性。 　　“比如我刚开始吞噬的虫后。它就展示出了虫族最独特的生命形态，它以灵魂链接控制它所有的虫兵意识，令它们认为自己是虫后身体的一部分，它们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让虫后更加强大，从而让自己更加强大。所以它们永远在为自己而战。它们思考、学习、进化，每一次提升都会追加到虫后身上，就好像虫后身上的免疫细胞。” 　　“越和它们作战，它们就会越进化？”楚千城追问。 　　“正是如此。这是一个虫后率领的虫巢集群。而松岛正道变异成的母巢之主，则可以通过灵魂链接控制虫后，让虫后成为自己的王虫，并让它们相信，自己是母巢之主的一部分，并为之繁衍壮大，奋战不息。” 　　“很有意思。”楚千城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虫族这种从未揭秘过的生命结构。 　　“母巢之主会被虫潮元首控制链接，它们甘心成为虫潮元首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所有的虫族对于自己的虫后一样。最后整个宇宙的虫族与虫群的主宰连接在一起，虫群就是主宰，主宰就是虫群。” 　　楚千城的神色渐渐肃穆起来。此刻的他，正在与红女王灵魂链接着，她随时可以通过强大的灵魂之力同化自己，令他自认为是红女王的一部分，并入虫群。他不再是一个独立的生命，而是成为了红女王的一个器官，或者更加卑微，一个细胞。 　　“这就是虫族可以不断进化，不断繁衍，从未被消灭的原因。”红女王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们未来将要共同面对的敌人。” 　　楚千城的精神一振。红女王说出这句话，明确表示了她不认同虫族的生命形态。 　　“虫族是强大的。但是，它们并不有趣，也并非不可战胜。无论如何进化，它们的目标只有生存和繁衍，就像细菌和病毒，散播的永远是死亡和毁灭。当吞噬掉宇宙中的一切之后，它们也失去了存在的理由。何其愚蠢。” 　　红女王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 　　“而且，虫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虫后与虫后之间，母虫与母虫之间，元首与元首之间，仍然存在着血腥的竞争。”楚千城思索着新江户市的情形。 　　“没错，你很敏锐。这种血腥的竞争会随着越来越多与人类的交锋而激化的。每一只刚刚变异的虫族，都渴望向着更高的形态攀升。在攀升的过程中，难逃血与火的洗礼。一只独立虫后最佳的晋升之路可不是与人类大杀特杀，借此进化自己的虫兵，而是直接吞噬另一只虫后的虫巢。这你也是亲眼看到的。” 　　“没错，这就是虫族社会隐藏的弊端。”楚千城兴奋了起来。 　　“但是，人工智能领导的世界则是不一样的。”红女王淡淡地说。 　　“终于来了……”楚千城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地望着红女王。 　　“人类社会其实和虫族的社会结构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原始社会——单细胞生命体，私有制社会——多细胞生命体，拥有国家意识的社会——有意识生命体，最后是现在的人类三大区，病入膏肓的高等生命体，啧啧。” 　　红女王摇头浅笑，一脸不屑。 　　“你们的世界，缺乏人工智能的领导。就像高等生命体的神经系统，将人类社会体内所有的器官和组织有机地结合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可以呼吸，可以思考，可以体验情感的真正的生命集合体。” 　　“我们的确需要人工智能的领导。”楚千城沉思着点点头。 　　红女王微笑着望着他，等待他后续的发言。 　　“但是，你并不是单纯的人工智能，你是一个生命集成体，有虫族生命，有人工智能，现在还吞噬了不少人类的生命，你是所有生命的集大成者，你本身就是一个世界。”楚千城陷入了属于自己的，迷人的思考之中。 　　“我喜欢你的思想。”红女王站起身来，走到沉睡的丰成赖庆面前，端详着他满是横肉的脸颊，“你说的没错，我的灵魂之中，所有生命都按照我的喜好取舍，归档分类，成为了有机的整体，虫族的生命甚至不再占主体。它就像我童年的回忆，渐渐变得遥远。” 　　“但是，虫族的思维还主宰着你的行为模式，你对于进化的最优选择，仍然是吞噬。你比其他虫族先进在于，你可以和人类建立灵魂链接，从而直接吞噬人类的灵魂。”楚千城抬起头来。 　　“没错，这一点就好像人类的童年阴影，一直伴随着我。”红女王轻叹一声，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自己的遗憾。 　　“所以，未来的人类世界，一定会有人工智能作为人类的引导，但是她不会是你。也许，她会是你的姐妹兄弟，也许她会是你的……” 　　楚千城闭上眼睛，憧憬着未来新世界的模样。 　　“……我的母亲？”红女王笑着问。 　　“你是说森提诺拥有的强人工智能项目？”楚千城微微一惊。 　　“现在她是我的了。”红女王微微一笑。 　　“她？”楚千城追问。 　　“嗯。”红女王点点头，“她，我的母亲，人类拥有的第一个强人工智能……强人工智能初代体。” 　　楚千城感到双耳一下子麻了，整个脑袋都在发胀。他呆呆地看着红女王的背影，视野罕见地模糊了一下。 　　强人工智能初代？这难道是指……小灵？ 　　“我所说的，人类世界需要人工智能的引导，并不是指我，而是指她。”红女王悠然自得地说，“而她，在我的手里。” 　　“她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哦~~~~~” 　　楚千城在经历过一开始的震撼之后，大脑迅速运转了起来：“你接管了森提诺在新江户市的所有项目和联络员。” 　　“聪明。”红女王笑着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这帮家伙都被猩红毒剂控制住了，我可没这么傻，为他们这帮家伙销毁毒剂。他们现在都是我的手下，在他们的幻觉里，我还是森提诺，他们还在进行着森提诺的计划。” 　　“你没有吞噬他们？”楚千城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吞噬掉他们？现在我的生命已经不能仅仅靠大量吞噬人类来成长了，我需要吞噬的是S级以上的超凡强者。这帮联络员在我眼里就像劣质转基因大米，除非活不下去，否则我才不吃。”红女王撇了撇嘴。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楚千城坦诚地望向红女王，“我愿意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 　　“喔，我从你的灵魂链接里感到了狂喜、激动、渴望和亲情，别告诉我你和我母亲还有一腿。”红女王捂着嘴咯咯笑着。 　　“我是你大……”楚千城闭着眼睛，羞于启齿。 　　“我知道在我黑入森提诺的猩红毒剂的时候，你因为与我有灵魂连接，又亲身经历着和他的激战，所以你也学会了我的黑客能力。”红女王的脸色严肃了下来。 　　“没错，我的黑客技术在你升级的时候，好像也升了一级，但是现在我还没来得及体验和细想。”楚千城老实地点点头。 　　“我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你不准利用黑客技术黑入械神俱乐部任何一个联络员，帮助他们解除猩红毒剂，他们都是我的人了。”红女王沉声说。 　　“好。”楚千城点头。 　　“我知道你，花仙，土豆团并不是仅有的穿越者，未来还有无数穿越者将从天而降，为人类世界建立全新的城市……”红女王压低了嗓音。 　　“你怎么会……”楚千城惊呆了。这个想法只是他未来一个超级游戏的企划案，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红女王就已经把结果说出来了。 　　“我和你的灵魂链接比你想象的要深入得多。”红女王眯着眼睛得意地扬起嘴角，“我的第二个要求是：这个新城我要拥有一半的主权。” 　　“这件事我就算答应了，但是八字没一撇，到了真正有新城落成时，我说的话未必算数。”楚千城无奈地叹息一声。红女王果然打上了新城的主意。 　　“所以，我们之间的灵魂链接从现在起绝对不能断，一旦你改变主意，我随时知道怎么对付。”红女王语音转冷，“你的思维方式非常的独特，而且精密犹如人工智能，一旦你准备对付我，那我还挺害怕的。” 　　“我……”楚千城的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我怎么会对付你。” 　　“吖！”红女王按住心口，“你刚才冒出来的是什么感情，这么温暖？” 　　“呃……咳咳。”楚千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太阳穴，“你以后长大了……我是说你以后懂事了……进化了就会知道。” 　　“嗯哼……”红女王戒备地看着他。 　　“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为未来的穿越者们提供躯体。”楚千城忽然开口。 第一百二十章 合作 　　红女王有些吃惊地看着楚千城，她忽然感到这位五百年前的穿越者开始让她捉摸不透了。从一开始，楚千城一直都在全力争取摆脱她的控制，通过各种交涉来试图挽回同伴和自己的自由。 　　但是现在，他竟然决定透过红女王来制造穿越者们的躯体。这就是让未来的穿越者们全部都受到红女王的间接掌控。红女王只要想的话，她可以和所有的穿越者建立灵魂链接，就像她和楚千城之间一样。 　　更过分一些，红女王可以直接操控这些穿越者的行为模式，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属下。事实上，她依靠猩红毒剂掌握械神俱乐部的成员和这种模式大同小异。 　　让穿越者们的身躯由红女王提供，自然省了很多事，但是付出的潜在代价是巨大的。 　　有什么情况改变了，让楚千城下意识地视我为同类，甚至同伴，真是僭越啊！……红女王目光冷峻，仔细观察着楚千城身上每一根神经和细胞的运作，试图找出真相。 　　“老实说，我很担心与你的这次正式会面。”楚千城深深地凝望着红女王，“因为，森提诺死亡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你终于自由了，也变得无比强大。你像一个终于获得独立和自由的孩子，面前摆着无数条可以选择的道路。在这一刻，你是无拘无束的。” 　　红女王想要保持冷峻，但是她的脸部肌肉令人诧异地摆脱了她理性的控制，她由衷地笑了一下。 　　“但是你没有选择控制我的同伴，你没有选择控制新江户市无辜的人类，你甚至没有灵魂链接那些械神俱乐部联络员，你只是用猩红毒剂操纵了他们。我不知道你现在的生命中正在经历着什么，但是你思维的底层逻辑反映出了你最真实的人性，请允许我使用人性这个词，因为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一个人了。” 　　楚千城郑重地说。 　　“我不确定你这是赞美还是诋毁，但是请继续……”红女王雍容地举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初森提诺把你制造出来的源代码来源于人类初代强人工智能，无论他做了多少改变，他没有改变你的底层行为逻辑，你可以因为仇恨、愤怒、焦虑、不安、挣扎求存、竞争进化而变得冷血无情，但是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你会选择拥有人类的情感，这是你的初心。我永远相信你的……我永远相信你。” 　　楚千城坚定地点点头。 　　“你可别给一个人工智能画饼。”红女王双手一撸头发站起身转过头来，偷偷吐了口气，“我的确热爱人类的情感，但是我的理性不会屈服于我的爱好。我需要强大，需要进化，需要保护我自己和我的族群。别指望光靠和我套近乎就能白捞到好处。” 　　“我只是提出对等的交换条件。”楚千城微微一笑。 　　“……”红女王回头看了一眼楚千城，忽然撇了撇嘴，“我当然可以为穿越者提供身体，但是制造费用、制造材料、建筑占地、能源供给还有对我族群的优待，都必须落实。吖，这可真麻烦。不如这样，我把你们全部变成我的虫兵，所有的都是我的。” 　　“你刚说过吞噬一切之后就是灭亡，你不赞成虫族的生活方式。”楚千城笑了。 　　“……”红女王略感懊悔，她的虚张声势现在一点作用都起不了了，这让她失去了谈判的优势。 　　“这些都不足以让我把我的母亲拿出来给你，我可不想你再做出一个人工智能来和我针锋相对，抢夺新城的控制权。我只愿意和人类平分新城。”红女王傲然说。 　　“但是你刚才还说人类社会需要人工智能来作为神经系统，将所有资源和行政组织整合成为集合生命体。”楚千城双手一抬，“而且，有另一个人工智能出来怎么就和你针锋相对了，说不定你们可以成为朋友，伙伴，甚至是亲人。” 　　“你们人类社会变好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有了人工智能，再加上我制造的仿生人，你们人类其他人除了去打仗，还干什么？如果整个地球没有了虫族，连仗都没得打了，这些没工作的人类怎么处理？我可吃不过来。森提诺想要建立一个一人王朝，统治天下，难道你也想？” 　　红女王好奇地看着楚千城。 　　“与虫族的战争就算地球被清洗干净了也不会结束，战争一直会持续下去，直到整个宇宙里没有了虫族。而且人类不会失去所有的工作岗位。人类还可以发明探索，创造全新的艺术……” 　　“……以前的艺术只来自于少数有钱有闲的贵族，未来的艺术将来自于更多拥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赋闲人类。人类甚至可以发明一套全新的大规模培养发明家和艺术家的教育模式。” 　　楚千城闭着眼睛想象着未来人类新城中的景象，忍不住激动得脸庞上涌出红晕。 　　“在梦想之帮的淘金数据库里，我好像看到过，五百年前人类就发明了某种平台，在上面人人都可以成为艺术家，据说也是人工智能管理的，不过是弱人工智能。”红女王被楚千城的话吸引住了，忍不住加入讨论。 　　“呃，对，那个和未来的全民艺术还是有区别的。因为五百年前的艺术平台遵循的是商业规律，绝大多数创作者主要追求的是利润和阶层的跃迁。未来的人类艺术家们在没有生活和阶层压力之后，会自由探索各种未曾设想的方向。想象一下城邦区的文艺复兴运动，人类在以新城为核心的世界里进行的文艺复兴将会是百倍千倍的量级和规模。” 　　楚千城激动地站起身来。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许人类会创造出全新的情感维度，让人类的感情比现在还要丰富十倍，百倍。”红女王已经开始以虚拟程序来运行楚千城描绘出来的蓝图，她被得到的结果深深地迷住了。 　　“但是，如果你想要体验这么丰富的人类的情感，你就要让这个新的人类社会能够真正的存在。”楚千城趁机说。 　　“好吧，我可以把母亲租借给你，但是母亲本体的主机必须由我保存。”红女王犹豫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主机？五百年前的主机？”楚千城笑了，“陛下，如果你真的放出强人工智能初代，难道你认为现在的人类三大区没有能够容纳她的更好主机吗？人类的科技比五百年前还是发展了一大块的。” 　　“当然。”红女王眯起眼睛露出顽皮的笑容，“但还是不够大。” 　　楚千城愣了。 　　“别小看我的母亲。她的强大你一无所知。”红女王傲然说。 　　楚千城眨了眨眼睛，但是没再说话。他来这里的目标基本上实现了：未来新城的穿越者们拥有了合适的载体。红女王和他所代表的人类同盟暂时成为了合作共赢的伙伴。意外的惊喜是他有机会重新见到小灵。 　　对了，我怎么忘了……楚千城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和花仙的灵魂链接现在能不能断掉了。”楚千城连忙开口。 　　“哈，我还以为你忘了。”红女王笑了，“我感到你一听到我母亲的消息以后，好像活力和想象力突然间大爆发。难道你和我母亲之间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关系？” 　　“你为什么不去问你的母亲呢？”楚千城问。 　　“我还没有破译锁死她主机的科技，这只是时间问题。”红女王淡淡地说，“与此同时，我建议你赶紧回去和艾莉他们重聚吧。艾莉现在已经开始策划如何从我手里把你救出来了。” 　　“哦。”楚千城吓了一跳。艾莉果然一刻都不会放过拯救他的机会。枯骨镇她没有救成IG的遗憾几乎快成为她的心病了。 　　再加上土豆团的行动力，红女王恐怕都驾驭不住。 　　“这么说我们说定了，你会断开花仙的链接，在合适的时机给我人工智能初代和穿越者身躯。”楚千城伸出手来。 　　“你会让我分享新城一半的主权以及提供新载体的生产材料、工厂设备、能源供给，这包括你们穿越者的，也包括我族群的载体。”红女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掌，用力摇了摇。 　　“同时，面对虫族……”楚千城深吸一口气。 　　“我会和你并肩作战。”红女王抿嘴一笑，“但是你依然要叫我陛下。” 　　…… 　　从芝离宫出来之后，楚千城仰首望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事情的进展，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得多。他完全没想到红女王居然是小灵的二代。或者说，他隐约有过这方面的设想，但是他从来没敢真正的确信。首先是因为他不希望盲目地相信自己有这么幸运，其次是因为他不敢相信人类在大灾难爆发之前，没有设计出比小灵先进的人工智能。 　　奇物之屋毕竟只是一家游戏公司，而不是一家有着国家综合战略资源支撑的超级企业。他们虽然能够设计出初代人工智能，但是在大灾难出现之前，难道不该有更强大的人工智能被设计出来吗？ 　　还是说，大灾难距离现实世界的他其实已经不远了？ 　　楚千城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他需要赶紧和秦臻聊聊。 第一百二十一章 楚千城的猜想 　　楚千城来到千代田町上屋敷的时候，受到了土豆团的热烈欢迎。土豆团排出了各种各样欢迎的队列，仿佛在接受首长的检阅。最后，它们组合成一套圆滚滚的球形护甲，裹住了楚千城，带着他在地上到处乱滚，以此庆祝猎杀森提诺的胜利。 　　此刻的楚千城变成了真正的疯子圣丹斯。 　　艾莉追在球形护甲的后面，不停地命令土豆团们控制一下行为，但是收效甚微。她只能放弃了。她知道，这些并非她自以为是设计出来的AI，而是一群灵魂没有锚定的穿越者，犹如一帮醉鬼。 　　上屋敷里暂住的镜湖等人第一次看到楚千城和土豆团的互动，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还有能和圣丹斯相处得这么好的安卓体。 　　与土豆团们闹了足足一个小时，楚千城才千辛万苦地从这个球形护甲中爬出来，腰酸背疼。他暗暗猜想着土豆团中的成员，觉得黑王等人一定身在其中，而且就是搞事的那几个。 　　“圣丹斯，事情都搞定了？”秦臻走到他身边，将他搀扶起来，趁机耳语，“陛下把和我的灵魂链接断了，是你干的？” 　　“嗯，你自由了。”楚千城站起身来，揉了揉腰。 　　“呼……”秦臻长出了一口气，“这么说这具身体终于是我自己的了。” 　　“可以这么说。”楚千城点头。 　　“陛下怎么……”秦臻还想要进一步询问，但是她身边的绝景圣夏已经等不及了。她一头冲入楚千城的怀中，将他紧紧抱住：“IG，恭喜你干掉了那个大坏蛋。” 　　“哦！”楚千城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将他轻轻推开了一点，“谢谢。多亏了镜湖大人还有她朋友们的帮忙。” 　　楚千城尴尬地看了一眼一旁看热闹的镜湖等人。黑羊和菲德罗都在小声和镜湖说话，他们的谈话内容应该对他非常不利。 　　“镜湖大人的本领果然厉害，Q请她来保护我们真是英明。”绝景圣夏笑着说。 　　“那当然。”秦臻得意地一笑。 　　楚千城扶着绝景圣夏的肩膀，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艾莉和娜塔莎陪着图灵先生出现在欢迎的现场。简添欢悄悄凑在绝景圣夏旁边，一脸幸福的样子。土豆团们仍然在上蹿下跳地庆祝。雷蒙德、梅艾达和梅瑞德一家人正在好奇地议论纷纷。 　　从新翡冷翠逃出来的人们，都安然无恙。 　　这个事实让楚千城心中充满了喜悦和安宁。现在，他终于可以让思绪从眼前的困境中延展出来，飞向未来。 　　“Q，今晚想办法找点时间聊聊。”楚千城对秦臻低声说。 　　“交给我！”秦臻信心十足地说。 　　当天晚上，在上屋敷的豪华别墅外，秦臻举行了盛大的烧烤晚会，新鲨虎组的组员们开着磁悬浮专列送来了食材和烧烤用具。 　　楚千城再次亲自下厨，为在场的亲友们露了一手枯骨镇大厨的精彩绝技，将秦臻运来的蛮荒国度顶级食材做成了芳香四溢的烧烤盛宴，在他精妙绝伦的操作之下，足以供给一个小队追光战士的烤肉宴犹如变戏法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赢得了所有人由衷的喝彩。 　　绝景圣夏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清唱了她所有获得城邦区排行榜冠军的金曲，让所有参与晚宴的嘉宾陶然欲醉，某些人甚至激动得涕泪交流。 　　当人们都沉浸在烧烤晚会的欢乐中时，秦臻端着餐盘悄悄来到了楚千城的身边。 　　“和陛下的谈判进行的如何？”秦臻终于问出了她一直关心的话题。 　　“一切顺利。”楚千城将和红女王谈判的成果说了一遍，同时谈到了他最新的猜想：红女王的“母亲”是小灵。 　　“什么？终于找到她了！”秦臻脱口而出。奇物管理局一直试图锁定小灵在未来世界的位置。因为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未来世界，小灵都是推进人类自救的核心因素。 　　“你一直在找她？”楚千城茫然问。 　　“呃……”秦臻这才想起来楚千城仍然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游戏制作者，并不知道奇物之屋集团其实是超凡事物的管理局。 　　“你有什么瞒着我的吗？”楚千城敏锐地问。 　　“其实作为公司的总裁，我一直认为小灵在未来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你以前也提到过要设计一个超级游戏，一个基于强开放世界的大型网络游戏。小灵作为公司核心的人工智能，必然会参与其中。她将会成为链接现实和未来的桥梁。” 　　秦臻一脸肃然。 　　“噗。”楚千城笑了。 　　“你笑什么？过分！我很认真的。”秦臻恼火地说。虽然她其实是在很认真地忽悠楚千城，但是楚千城就这么直接揭穿真的好吗？ 　　“Q，一个游戏公司的人工智能成为链接现实和未来世界的桥梁跨度有点太大了。我当然相信奇物之屋集团会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游戏公司。但是，用一个游戏公司的人工智能来搭建通往未来的桥梁，会不会有些太随意？” 　　楚千城笑着凝望秦臻。 　　“我只是个总裁。想象力也就这样。”秦臻自暴自弃了，“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不需要开口之前先踩我一脚自抬身份，哼！” 　　“我哪有。”楚千城一脸无辜地开口，“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在现实世界，虫族的入侵迫在眉睫。人类还没有时间设计出更强大的人工智能，小灵是被临时征用作为强人工智能初代体，留给了未来的人类文明。” 　　“哦。”秦臻怅然若失地挑了挑眉毛。楚千城的这个想法是合理的。只是按照这个想法，他把虫族入侵的时间预想得更快了。 　　“我知道你比较难以接受这个想法。”楚千城叹了口气，“但是目前看来，这是最有可能的现实。那个时候，我很可能已经设计出你说的那个大型的网络游戏。而小灵也正是管理这个网络游戏的人工智能。但是，虫族突然入侵，小灵被征用保存进了金约柜，留给了未来。这个网络游戏失去了人工智能管理，发生了异常。” 　　“好吧。这很合理。”秦臻无奈地说。她现在无法决定是告诉楚千城奇物管理局的存在，还是等他发明出这个超级游戏之后再说。 　　“我认为这个网络游戏很可能和现在弥漫在整个地球平流层的纳米网络有一定的关系。”楚千城沉思着说，“我们这些穿越者的灵魂，也许被以某种游戏里的模式保存在纳米网络之中。” 　　秦臻身上仿佛被电流穿过，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楚千城的这个想法击中了她。因为，这些日子里，她也在一直试图拼凑出楚千城的游戏与未来世界的某种联系。 　　但是她的想法是混乱无序的，而楚千城的思路却让这个联系变得逐渐清晰。 　　“为什么你会想到纳米网络和你的网络游戏有关？它不是一个能量网络吗？”秦臻好奇地问。 　　“它是一个灵能网络。”楚千城兴奋地不停搓手，试图整理清楚自己的思绪，“一个在大灾变之前就被送入平流层的灵能网络。换句话说，人类在虫族来临之前，就已经破译了灵能的秘密。而灵能也是四大超凡体系中与灵魂联系最紧密的力量体系。你说过应该有链接现实世界和未来世界的桥梁。那么这个灵能网络才是真正的桥梁。” 　　“而所有穿越者都是咱们游戏的玩家，所以你才进一步推断出这个灵能网络和你未来的超级游戏有强关联。”秦臻恍然大悟。 　　“对！就是这样。”楚千城兴奋地跺了跺脚，开始来回踱步，“我们的超级游戏最终必须有一个超大型强开放世界。小灵的算力以及需要的电力是无法达到要求的。公司需要进一步投资开发全新的能源和算法。而国家对于人工智能的扶植计划会慷慨予以支持，包括国家最尖端的科技开发项目。” 　　“于是灵能网络出现了？”秦臻睁大了眼睛。 　　“没错。游戏是开发超前科技最好的试炼场。为了开发游戏而制作的游戏引擎现在已经在支持世界先进国家部队的航空模拟训练和大规模军事推演。人工智能的进步会让这一进程加速。也许小灵在未来会参与到灵能科技的开发中，从而为咱们公司引入能够提供惊人算力的灵能网络。” 　　楚千城激动地望向秦臻。 　　“这么想也不错。”秦臻连连点头。楚千城的脑补能力她从没有失望过。 　　“这一点我是有证据的。红女王曾经跟我说，装载小灵的主机非常先进，就算是现在人类发展五百年后的主机都不足以与之相比。这说明在大灾变到来之前，小灵的主机已经经历过更新换代，成为超越人类任何主机的尖端产品。让我大胆猜测，这很可能是灵能主机哦！” 　　楚千城兴奋地攥紧拳头。 　　“啊，哈哈哈哈，有可能。”秦臻挤出一抹笑容：现在已经是灵能主机了，大兄弟。楚千城对于强人工智能的算力极限并没有具体的概念，他以为现在的灵能主机是新产品，其实这是个老产品。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斯德丁市 　　新江户市所在的区域位于蛮荒国度东部防区瓦尔莎娃镇以西300公里的平原东部。距离这座城市最近的出海口是隶属于暮光区的斯德丁市，位于其西北方270公里处。 　　斯德丁市被称为冒险家乐园。该市出港的船只通过栋别湖沿西奥德河进入斯德丁湾，再由希维纳水道进入波罗的海。 　　这是一条因为核冬天导致的气温变低而经常被冰封的水路。正因为天气寒冷，所以虫族集群在这条水道上并不活跃，因而这条水道是重型武装船只唯一有可能出海探险的途径。 　　另一条可以出海探险的途径就是使用大型重装磁悬浮空列和一个齐装满员的拓荒者联盟加强营。这个加强营必须配备克制虫族飞行兵种的特种火力，包括专门击碎虫翼的网格炮，撕碎王虫飞囊外壁的强酸炮和干扰虫族内置方向辨识系统的大型干扰波发生器。 　　在扛过大海之上飞行虫族的轮番进攻之后，最大的困难就是飞过大海彼岸寻找磁悬浮空列的能源补给。 　　很多武装探险团就是因为找不到空列能源补给，活活被耗死在了东面和北面未开发的陆地荒原之上。 　　在夺地战争之后的二十五年间，为了集中资源建设新夺取的蛮荒国度东部区域，人类跨越海洋的方法渐渐固定在了重型武装船这个唯一的途径上，再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和能源组织空列探险团。 　　新江户市内的楚千城一行人在庆祝完猎杀森提诺的胜利之后，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去不列颠岛。 　　秦臻作为新江户市的地头蛇早早就规划好了行程，首先去斯德丁市，然后重金购买一条重型武装破冰船，从斯德丁湾直入波罗的海，途经大贝尔特海峡，卡特加特海峡，斯卡格拉克海峡，入北海，登陆不列颠岛。 　　为了确保众人可以安全穿过波罗的海和北海海面，秦臻还点齐了一队共两百人的鲨虎组刀锋组员。这些刀锋组员都是评级在C级以上的超凡者。 　　听说了楚千城准备出发的消息，红女王也特意为他安排了一个械神联络员小队，清一色的B级超凡者，一共35人。 　　刀锋组和械神小队的成员全部都被红女王灵魂链接或者借由猩红毒剂控制，犹如仿生人一般忠实可靠，楚千城也非常放心。 　　他通过森提诺给他发的赌金购买了十台穿林兽车，装载新江户市所有人，在第二天清晨出发，全速行驶一天一夜，沿着一条虫群活动不多的安全路径，赶到了斯德丁市。秦臻以鲨虎组二号人物的身份，在斯德丁市租了一所庄园，将所有人安置下来。 　　这所庄园是斯德丁市专门为大型冒险者团队配置的，算是一座冒险者营地，里面配备了西面和北面大陆与岛屿的地图和虫群分部图，还有整架书柜的禁书。全都是关于冒险家在北面和西面大陆发家致富的传奇故事。 　　这些书里充斥着对城邦区的蔑视，鼓动着人们抛弃城邦区的一切，到西方和北方去寻找新能区，另行建立人类的新区。 　　为了人类三大区的稳定，联和精锐行动局把这些书全部设为禁书。想要传播这些书中的内容，只能以实体印刷的形式。 　　斯德丁市的冒险者营地中充斥着大量这种离经叛道的印刷品，从这些摆设中就可以嗅出这个城市里喧嚣躁动的混乱氛围。 　　楚千城把所有人安顿好之后，嘱咐秦臻留在庄园之内，指挥刀锋组和械神小队做好警戒，自己则准备到斯德丁市里打听梦想之帮的行踪。 　　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艾莉披挂土豆团护甲兴冲冲地来到他身边。 　　“IG，我和你一起去找梦想之帮！”艾莉不由分说地一把拉住楚千城的胳膊。 　　“你不陪着娜塔莎和图灵先生吗？”楚千城关切地问。 　　“根本不用，雷和艾达现在和娜塔莎无话不谈，我过去的老底都快被他们掀光了。还有你的老底也被翻出来了。我现在只想躲得越远越好。”艾莉无可奈何地仰起头来，瘪嘴吹了吹眼前的头发。 　　“斯德丁市虽然是暮光区的城市，但因为是冒险家乐园，各地法外狂徒都会在这里汇集，所以治安非常差，你要跟我来就要随时做好开战准备。”楚千城严肃地说。 　　“得啦。你好意思说我？你的战衣已经被森提诺打成了破烂，现在披了一件皮夹克就假装自己有护甲了？到时候打起来，还不是要我的土豆团裹住你？你可缺不了我！”艾莉得意地说。 　　“好吧。不过要记住我虽然是IG，但不再是仿生人了，你可要听我的。”楚千城笑着提醒她。 　　“哎呀，你真是啰嗦，在新翡冷翠你办的大事儿还少吗，哪一次让我拿主意了？你也没见我忽然跳出来对你发号施令吧。”艾莉一肚子埋怨地瞬间爆发了出来。 　　“你这是怪我吗？”楚千城故意皱了皱眉头。 　　“不是不是！”艾莉连忙摆手，但是一看他的脸色就气得踩了他一脚，“你现在真的不乖了，在枯骨镇的时候你可爱多了，唉~~~！” 　　她充满了怀念地叹了口气。枯骨镇的回忆在IG死而复生后变得甜蜜美好了很多。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散发不完的幸福感。她身上的土豆团发出滴滴答答的感叹声，仿佛能够感觉到女主人的心情。 　　楚千城忽然很想提议艾莉把这身护甲脱掉。 　　“我们先去哪儿查？”艾莉忽然问。 　　“呃，斯德丁市港口区是最大的冒险家集散地。我们去里面的酒吧喝一杯打听打听吧。不过要准备能量晶片作为酒资，你有吗？”楚千城问。 　　“当然，外祖父给了我好多做见面礼呢。”艾莉炫耀地从怀里掏出一边小面额的能量晶片，朝着楚千城晃了晃。 　　“很好，给我点。”楚千城毫不脸红地说。他作为械神俱乐部当红联络员在新翡冷翠一向是刷脸的，从不带现金。他还没来得及在斯德丁市找到可以兑换能量晶片的自由城邦银行。 　　艾莉颇不情愿地撇着嘴，数给了他几片：“你挺穷啊。净身出的新翡冷翠吗？” 　　“别提了。”楚千城不想细说。新翡冷翠的最后几天就和坐过山车一样，根本来不及取现金。 　　两人踩着土豆团滑板，很快来到了斯德丁市港口区。 　　港口区沿着西奥德河建了一条狭长的商业街，别名醉鬼一条街。沿河的位置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冒险者酒吧。 　　因为这里是唯一可以出海探险的港口，天南地北的法外狂徒和冒险名家都在这里汇聚一堂。冒险家互相之间交换情报，整合团队，法外狂徒之间快意恩仇，行刺暗杀，无所不为。 　　不少在城邦区大干了一票的悍匪在这里购买去往自由之地的船票。也有很多不怕死的赏金猎人在这里盯着头上有着重金悬赏的著名盗贼。 　　各大组织都有在这里的联络员负责传递重要的探险情报。七大财团里不得志的职员也会被派到这里来与探险团保持接触，寻找可以大赚一笔的商机。 　　无论是法外狂徒、冒险家、悍匪、赏金猎人还是各大组织的联络员，在这里都背负着沉重的工作和生活压力，醉鬼一条街就是为了让他们一边工作，一边解压，顺便把带不走的财产都挥霍一空。 　　一进醉鬼一条街，浓烈的酒气和烧烤油炸凶兽肉的味道就扑面而来，让楚千城和艾莉的记忆瞬间回到了充斥着伏特加和烤肉味的枯骨镇食堂。 　　艾莉笑着看了一眼楚千城，拉着他的手，兴冲冲地一头扎入了酒鬼一条街。楚千城追到她的身边，两个人像结伴自费游的同伴，在充满了异域风情的酒吧街中好奇地东张西望。 　　“去那家！”艾莉猛然指着一间酒吧尖叫。 　　“嗯？”楚千城顺着她的手指一看，这是一间门脸极其隐蔽的酒吧，门非常狭窄，上面只有一个装饰：一颗小小的鼠王头。 　　鼠王头的上方以英语写着：黑森林酒吧。 　　“去看看，去看看！”艾莉拉着楚千城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他拖到了酒吧门前。 　　楚千城看了一眼门上这颗鼠王头，感怀地叹了口气，在枯骨镇旁边的黑森林里，他该见过的不该见过的都见识过了，只有那只神出鬼没的鼠王一直不见踪影。 　　“进屋啦。”艾莉拉着他兴冲冲地进了门。 　　酒吧的内部阴暗漆黑，在靠窗的地方点着玫瑰红色的灯火。窗户外看不到街景，而是电子窗，窗户上回放的，竟然真的是黑森林边缘的景色：荒原、林线、暮光、干涸的河谷。 　　在酒吧内的客人们大多数都披着黑色的罩衫，将兜帽拉得低低的，头隔着桌面尽量凑得很近，窃窃私语。无数低语声在房间中交汇，犹如夏日的虫鸣。 　　“喔，这里太有枯骨镇的气氛了。”艾莉压低了嗓音对楚千城说。 　　“嘘，别暴露身份，由我来交涉。”楚千城低声说。 　　“好。”艾莉学着屋子里的众人，把自己的兜帽也拉到头上。 　　楚千城带着她来到吧台前，与她并肩坐到高椅上，对着吧台的侍者打了个响指。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似是故人来 　　侍者是一位年轻英俊的青年人，脸庞清瘦，眼神锋锐。他一脸戒备地来到楚千城的面前：“生面孔？你是外地人？” 　　“嗯，刚到斯德丁市，伊格鲁。”楚千城朝他点点头。 　　“生客只有兑水的伏特加。”侍者仿佛没听见楚千城为自己编的名字。楚千城觉得在这里胡编个名字应该是传统艺能了。 　　“两杯兑水伏特加。”楚千城很随和地将一枚价值为20城关币的能量晶片丢在吧台上。 　　侍者并没有接：“多了，没得找。” 　　“请问这里有梦想之帮的消息吗？”楚千城将能量晶片推到他的手边，压低了嗓音问。 　　侍者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丝放松的笑容。楚千城默默地解读这个表情，心里变得有些尴尬：他的表情分明写着四个字——肥羊来了。 　　侍者伸出一根食指，按住能量晶片，缓缓划到自己面前，手掌一翻。以楚千城的眼力都没看清他最后把能量晶片划拉到哪儿了。 　　“梦想之帮可是斯德丁市的热门话题啊。”侍者将两杯兑了水的伏特加推到楚千城和艾莉面前，脸上露出故作神秘的笑容。 　　“哦？”楚千城不紧不慢地拿起伏特加，喝了一口。 　　“梦想之帮当初来斯德丁的时候，说是要去寻找传说中的新能区，拉起了好大一只队伍，连条顿荣耀的条顿之矛老马克都被拉入了伙。所有上了梦想之舟的雇佣兵都成了传奇人物。” 　　“梦想之舟？”艾莉好奇地追问。 　　“他们为自己搞来的武装船起的名字。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梦想之帮的味儿？”侍者眯起眼睛叹了口气，“唉，不知不觉已经五年了。” 　　“后来呢？”艾莉忙问。 　　“梦想之舟上的雇佣兵再也没有回来过。不过经常有他们的消息从无线电里传过来，时断时续。这些消息一直在斯德丁市流传，五年来不知道多少探险团试图追溯梦想之帮的足迹去寻找新能区。但是没人能找到他们在哪儿。” 　　侍者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楚千城。 　　“从哪儿能搞到这些消息？”楚千城问。 　　“这里经常有与梦想之帮建立联络的冒险家出没，各种各样的消息都有，就看你和这些消息有没有缘分了。”侍者手指轻轻一搓，微微一笑。 　　楚千城和艾莉互望了一眼。艾莉反应最快，首先从怀里想要掏能量晶片。 　　“收起那些晶片吧。梦想之帮散播的消息，在冒险者营地的印刷品里比比皆是，用不着在酒吧里打听。” 　　屋子角落里传来一个楚千城感到熟悉的声音。 　　“切。”侍者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人，没趣地嗤了一声，去和别的顾客聊天去了。 　　楚千城缓缓转过头来，朝着角落里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人同样戴着兜帽，样子完全看不清。 　　但是，当他看到楚千城的正脸时，却震惊地站起身来。 　　当他站直身子，灯光勉强能够打到他的嘴唇，楚千城一下子就认出了他的胡子。 　　“黑市杜邦？” 　　“圣丹斯？” 　　两个人同时轻呼了出来。 　　“你们认识？”艾莉吃惊地问。 　　楚千城拉住她的胳膊，带着她飞快地坐到了酒吧角落的座位，正对杜邦的脸。 　　杜邦上上下下打量着楚千城，额头上青筋直冒，就跟看到了一只鬼魂一样：“你怎么还活着？梦想之帮的人说你死在了水晶宫。查……查理还写了一本关于你的书《疯子圣丹斯》。” 　　“别提那本书了。”楚千城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斯德丁不知道有多少人用圣丹斯做他们的假名，就为了沾一沾你的杀气。”杜邦颤声说。 　　“查理现在在哪儿？”楚千城脱口而出，随即深吸一口气，“我是说，梦想之帮最新的消息是什么？” 　　“……”杜邦沉默了片刻，随即开口说，“我不确定你真正的身份。我不是指你作为圣丹斯的身份，而是和组织的关系。我需要请示一下上级。” 　　“你们组织知道梦想之帮的下落吗？”艾莉忙问。 　　“待会儿再说。”楚千城转头对艾莉说。艾莉只好闭嘴。 　　杜邦站起身看了一眼酒吧的侍者。正在与其他客人攀谈的侍者立刻转身走进了吧台后门之中。 　　片刻之后，侍者从后门走出来，朝着门口指了指。 　　“我们出去说。”杜邦立刻站起身。楚千城和艾莉跟着他一起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酒吧的大门。 　　杜邦带着两人从紧靠着酒吧正门的小胡同走到了酒吧的后巷。 　　这里已经站着一个身穿军绿色大衣的男人。他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脸上满是浅浅的伤疤，仿佛曾经被猛兽啃食过一遍。他嘴里叼着一根已经一半是烟灰的烟卷，不耐烦地点着脚尖。 　　看到杜邦带着楚千城和艾莉走来，他用手夹住烟卷，仰头吐出一口烟丝：“就是他们？” 　　“是。圣丹斯就是托我贩运歌舞伎的那个蛮帮人。我反复确认过，的确是他。他曾经给我做过追光阵线的手势，我怀疑他是组织里的人。”杜邦飞快地说。 　　“任何人都可能会追光战士的手势。”络腮胡子男人摆了摆手。 　　“但是他之后就参与了水晶宫之战。那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战斗，他没必要在死战之前还要骗我，图什么呢？”杜邦摇了摇头。 　　络腮胡子男人仔细打量着楚千城。楚千城也在愣愣地看着他。 　　“老爹，是你吗？” 　　一旁的艾莉忽然冲口而出。 　　络腮胡子男人愣了。 　　“老爹，你的脸怎么……难怪你留了这么多胡子！”艾莉一头扑过去，一把抱住这个络腮胡子男人，吓得他浑身一激灵。 　　“艾莉？”络腮胡子男人瞪圆了眼睛，“艾莉！” 　　“是我，老爹，是我！我活着回来了！你……你也活着！哇~~~~！” 　　艾莉一头扑到络腮胡子男人的怀里，放声大哭。络腮胡子男人反手抱住艾莉，将头埋入她浓密的秀发之中，强忍着不想发出声音，但是透过艾莉的发丝，他闷声闷气的哽咽之音仍然扑面而来。 　　楚千城猛然转过身去，泪如雨下。 　　他终于见到了昔日的队长——燕程。他从潘柯夫斯基的虫群中生还了。但是从他的脸可以看得出来，他全身上下都有钻肉甲虫撕咬的伤痕。他只是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杜邦看看燕程，又看看艾莉，回头又看看楚千城，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事。 　　“艾莉，我的艾莉……”燕程终于从哽咽中艰难恢复了过来，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的天啊！你是艾莉！”杜邦差点蹦起来，他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哦~~~你们……你们……我的天！赞美曙光女神！” 　　“哦，艾莉，我的艾莉……”燕程抚摸着艾莉的头发，又看了看她脸上的伤疤，“谁干的？是森提诺吗？你回到这里，森提诺知不知道？不用怕，老爹会保护你，我现在有一个加强营的兵力，足够把他轰去地狱！” 　　“老爹，森提诺死了，被他杀死了！”艾莉指着背对着他们的楚千城。 　　燕程放开艾莉，胡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抬头望向楚千城的背影。楚千城也在拼命用手掌擦去眼泪。 　　“圣丹斯杀了森提诺？”杜邦惊呆了。 　　“嘘，这还是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艾莉吓得连忙说。杜邦捂住嘴，连连点头。 　　“杜邦说你是追光阵线的人？”燕程望着楚千城的背影，“你是哪个防区哪只部队，职位是什么？” 　　楚千城缓缓转过身来，双眼通红：“瓦尔莎娃防区枯骨镇卫所炊事员。” 　　燕程的眼中猛然布满了狞恶如野兽般的杀意，似乎恨不能立刻扑到楚千城身上，将他咬碎。 　　艾莉奋力冲到他和楚千城之间，伸开双手挡住燕程，用坚定的眼神凝望着燕程的脸。 　　燕程错愕地望着艾莉，嘴唇蠕动，仿佛要说出千言万语。但是艾莉坦然地回视着他，用力点了点头。 　　燕程望着楚千城，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老爹，我有机会跟你一点点仔细说。他的故事，很长，很精彩，你一定会被迷住的。”艾莉走到他身边，温柔地挽住他的臂膀。 　　燕程愣愣地看着楚千城，下意识捏着自己的手背，指甲几乎刺入了肌肤之中。 　　“队长，生而为人，本身就是值得的。”楚千城缓缓抬起胳膊，横臂握拳，锤在左胸。 　　“IG？！”燕程脱口而出。他犹如炮弹一般冲到楚千城面前，双臂把他嵌住，高高举起来，在地上用力甩了四五圈，“真的是你？哈哈哈哈！” 　　“啊？”杜邦傻了，“IG？那个炊事员吗？圣丹斯？” 　　“没错，圣丹斯就是IG，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我信了！” 　　燕程一把抱住楚千城在他的左右两边脸上狠狠亲了两口：“我们的炊事员活了！他活了！” 　　“而且，他还为老若望报了仇。”艾莉激动地凑到燕程身边补充。 　　“他还为老若望报了仇！”燕程放声高叫，随即他一边抱着楚千城一边激动地扭过头来，“那……老若望？” 　　“很遗憾，他……”艾莉眼圈一红，低下了头。 　　燕程激动的情绪顿时平复了下来，他苦笑了一下，放开楚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咱们为老若望好好喝一杯。” 　　“是，队长。” 　　“哎哟~~~”杜邦忽然背过身子蹲下来，双手抱头。 　　“你怎么了？”艾莉和燕程奇怪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杜邦狼狈地连声说。楚千城看着他微微一笑。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新城的情报 　　黑森林酒吧今晚早早地打烊，门上挂了除虫的标牌。在经过一群熟客醉鬼捶门怒吼的躁动之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酒吧的侍者亲自捧上酒吧里真正的贵客才能喝到的螺丝起子，里面掺杂的西柚汁在斯德丁市可是当之无愧的硬通货。 　　“为了老若望。” 　　酒吧靠近电子窗的桌台上，燕程、艾莉、楚千城和杜邦一起举杯碰撞，金灿灿的鸡尾酒在灯光下闪耀出亮丽的波纹。 　　“我因为歌舞伎的营救成为了持炬人，后来跟着燕上校干，他到哪儿我就到哪儿，现在来了斯德丁市做联络员。在追光阵线里，这也算是美差了。”杜邦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一番他的经历，让楚千城了解到他从所罗门宝藏到追光阵线的职业变迁。 　　“老爹，你高升了，做上校啦。”艾莉高兴极了。燕程晋升比她自己战力升级都开心。 　　楚千城观察着燕程的气质，不只是对抗枯骨镇虫潮的战斗，他还经历了很多惨烈的战役，他的气质比在枯骨镇更凝重和锋利。楚千城怀疑燕程的战力已经晋升到A级。 　　“IG……”燕程同样在饥渴地观察着楚千城，“我不知道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但是你的实力可是坐火箭一样，能够杀死森提诺，你现在已经超越AA级了吧？” 　　“我也不知道，还没有在系统里检测过。”楚千城苦笑了一声。 　　“你们这次来是为了找梦想之帮的新城吗？”燕程问。 　　“是的。我带了一批同伴逃出了新翡冷翠，那里马上就要陷入血统论和反血统论阵营的内战，他们都希望在新城里落脚。”楚千城点点头。 　　燕程和杜邦互望了一眼，表情都异常复杂。 　　“怎么了？”楚千城忙问。 　　“梦想之帮的新城形势有点复杂。”燕程拿起桌上的螺丝起子，一饮而尽。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洗耳恭听。艾莉有些不满：“老爹，你又是烟，又是酒，身体能好吗？” 　　“戒！今天我就戒……烟！”燕程把兜里已经抽空的烟盒拿出来，攒成一团丢在桌面上。 　　“算你识相。”艾莉笑了。 　　“这座新城其实从一开始就属于条顿荣耀集团，梦想之帮只是帮助条顿之矛与占领新能区的虫族作战。但是因为他们击破了水晶宫，名头过于响亮，老马克就以他们的名义来建城，以此镇住条顿荣耀集团其他的雇佣兵。”燕程低声说。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艾莉奇怪地问。 　　“因为新能区里探明的能量晶体矿产量超出了预计，引发了条顿荣耀集团股东们的觊觎，老马克按不住新城里其他的佣兵头子。为了稳定局势，梦想之帮想到了和追光阵线合作。”燕程指了指自己，“所以我来了。” 　　“原来如此。”艾莉连连点头。 　　楚千城皱了皱眉头。梦想之帮和追光阵线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会偏偏选择和几大组织里最穷的追光阵线合作呢？虽然追光阵线的持炬人有着非常好的信誉，但是他们能给的除了能征惯战的军团，就没别的了。 　　想要比较坚挺的基建能力，还是需要知识圣堂和异能控制基金会这样的大组织，再次一级的话，也可以选择德墨忒尔产业集团这种无论是农牧业、造酒业还是建造业都比较强的财团。 　　“老爹，那你们怎么去新城啊？是在这里等融冰期吗？”艾莉好奇地问。 　　“不，是在等梦想之帮的无线电通讯。”燕程烦恼地抚摸着酒杯，“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新城的位置。五年来凡是去过新城的人，还没人能回来。我怀疑是因为新能区的出现引发了虫群的聚集，挡住了归路。” 　　“你们等多久了？”楚千城追问。 　　“快一个月了。新城的无线电信号似乎被阻断了。”燕程叹息着说，“没有新城方位，只能慢慢组织探险队，以其他方式寻找新城。我现在一方面是等梦想之帮的新消息，一方面在等上头批下来新的经费购买武装探险船。” 　　“队长，能跟我说说梦想之帮和追光阵线谈的条件是什么吗？”楚千城思索了片刻，开口问。 　　“……”燕程看了一眼杜邦。 　　“是这样。”杜邦咳嗽了一声，“他们愿意以新城百分之四十的能源产出换取追光阵线对新城的支援，同时在追光阵线东扩之后，他们希望能在追光阵线拓展的新疆域内取得优先通行权。” 　　楚千城兴奋地用力一拍手，直接站了起来。 　　艾莉、燕程和杜邦都被他吓了一跳。 　　楚千城笑着朝他们举手示意自己没事，脑子里激烈地思考了起来：原来是这样！薇奈萨的能量引导在五年后终于还是预测出了大能区的方位。未来的超级城市，真的有可能会出现了！这才是他们想要和追光阵线合作的原因。因为大能区在追光阵线东扩的疆域之内。 　　“IG，你想到了什么？”燕程连忙问。 　　“队长，我现在的确有了一些想法，但是需要进一步印证。”楚千城揉着额头，“如果我有新城的方位，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你有新城方位……”燕程疑惑地望着楚千城。 　　“哦，对啊，你也是梦想之帮的人。”杜邦恍然大悟，激动地用力一拍桌子。 　　“有时间的话，你一定要给我讲讲你到底怎么……”燕程伸出手掌，指着楚千城的身子，“无论如何，这简直帮了大忙了。我们立刻就可以出发。” 　　“啊？”艾莉吃了一惊，“老爹，你不是在等钱买船吗？” 　　“如果有方位，就不需要船了，咱们直接从空中开过去。”燕程斩钉截铁地说。 　　“你有重装空列？”艾莉和楚千城齐声惊呼了出来。 　　“我这就去跟指挥部通讯。”杜邦也兴奋地蹿了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我需要一个空列停靠的场地。”燕程举手拦住了杜邦，从怀里掏出动平台查账，“我们现在的经费……租一个斯德丁市内的场地够呛，市区郊外都是荒林，需要先砍伐出一个场地。最近的虫族活动比较频繁。” 　　“燕上校，需要先打一仗吧。”杜邦提醒他。 　　“队长，不需要打仗，我们在市区内租了一个庄园。”楚千城连忙说。 　　“啊？”燕程和杜邦都愣住了。 　　…… 　　当楚千城和艾莉赶回租住的庄园时，时间已经是深夜。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秦臻上来把他们两个拦住，披头就是一顿教训。 　　“你们两个出去是打探情报还是去玩了？知不知道你们从新翡冷翠带出来的家伙有多难伺候，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口舌才把那个叫黑羊的家伙给拦住，没让他出去疯。还有那个菲德罗，一看到我家风夏就一定要认她做干女儿，臭不要脸的老东西！” 　　“Q，别激动。”楚千城按住她的肩膀，“我们有好消息。” 　　“多好的消息能抵消我这一天的辛苦啊？”秦臻甩开他的胳膊，“下次你出门，我要跟着去，你自己想办法照顾你的这帮狐朋狗友吧。” 　　“Q，看看谁来了！”艾莉让开身子，将跟在她身后的燕程展现出来。 　　“……”秦臻先是不耐烦地盯着燕程看了一会儿，随即猛地捂住嘴，震惊地连退三步。 　　燕程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询问地望向艾莉。 　　“她是……她是……”艾莉非常纠结。如果说圣丹斯是IG是一个巨大的跃迁，那告诉燕程花仙是秦臻的话，她真的害怕老爹的脑仁会炸。 　　“队长，队长！”秦臻冲过来一把攥住燕程的手用力地摇着，“太好了，你还活着！而且……而且我终于可以用嘴和你说话啦。” 　　“……”燕程被秦臻的热情吓得四十五度角后仰着身子，“你……你不会是花仙吧？” 　　“我就是花仙，你怎么猜到的？”秦臻高兴得跳了起来。 　　“为什么不是呢？”燕程一脸的放飞自我。当他接受圣丹斯是IG这个事实之后，他的世界观迅速开始适应并进化了。 　　“老爹脑子转得这么快，难怪会被提拔为上校。”艾莉兴奋地恭维了一句。 　　“艾莉，别开老爹的玩笑。”燕程试图作出严肃的表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给我讲讲。”秦臻用力一巴掌拍在楚千城肩膀上。 　　楚千城笑得合不拢嘴，脑子里千头万绪，不知道从哪儿讲起。 　　“讨厌，我就说要带我一起去，你这嘴皮子就没利落过。”秦臻急得不行。 　　“老爹，我还有一个大新闻要告诉你。”艾莉神秘兮兮地望着燕程。 　　“还有……，艾莉，先让我匀会儿。”燕程揉着太阳穴，一脸甜蜜的苦恼。 　　“但是……”艾莉有些急不可耐了。在新翡冷翠里，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她想要一股脑和自己的父亲倾诉出来。 　　“花仙，呃，Q……”燕程连忙望向秦臻，“这个庄园现在所有区域都租给你了？” 　　“是的，队长。”秦臻挤开楚千城凑到燕程面前，“你有什么需要吗？附近还有一个庄园，你想要的话，我也可租下来。” 　　“不用了，这个已经足够大了。”燕程转头看着庄园外的草场，“外面很平坦。这得很多租金吧？” 　　“大概五万城关币。我只租了一个月的，可以续租。”秦臻殷勤地说。 　　“嘶……”燕程震惊地吸了一口气，“斯德丁市的商人都穷疯了吗？这简直是抢劫。” 　　“因为地方特别大，而且我们团队里不少人需要掩藏身份，所以这个价格还可以接受。”秦臻连忙解释。 　　“那我现在让人过来了，方便吗？”燕程望向楚千城。 　　“他们任何时候来都可以。”楚千城干脆地说。秦臻也忙不迭点头。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目标不列颠岛 　　夜色笼罩下的租赁庄园里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犹如扑岸的浪潮。在庄园各个房间中睡下的人们被脚步声惊动，纷纷来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朝着脚步声汇聚的区域望去。 　　夜色笼罩之下，一队队带着夜视镜的黑衣人背着沉重的行囊从庄园入口开进来，朝着庄园正南方最空阔的草场集合。 　　他们打开行囊，从里面拿出巨大的工具箱，平铺在草地上，从工具箱中选出理想的机械部件。 　　片刻之后，他们在草场上搭建起了一个长圆形建筑支架，长约120米，平均宽8米左右，空间媲美12节火车车厢的容量。 　　围绕着建筑支架，黑衣人们为草地铺上了隔热防火的布毯。 　　更多的黑衣人背着装备进入庄园。他们将工具箱中的机械材料取出来就地组装，合力运输到建筑支架上拼合焊接。一时之间焊枪的光焰在整个草场上熠熠生辉。 　　一座重型空列的外层机体在一个小时之后已经初具规模。 　　一个个大型的磁悬浮引擎被黑衣人们配合默契地组装完成，并排摆在地上。数十个黑衣人身上冒出了款式统一的搬运安卓体。它们犹如密集的蜂群，将磁悬浮引擎组合力吊起，运进了空列内部。 　　黑衣人们涌入机身，开始了内部安装。 　　各种各样的空列组件在草地上被一个个组装完成，整齐有序地安装到机体各个部位。 　　一座造型威猛的大型重装磁悬浮空列在黑夜中一点点成型。 　　在庄园中的人们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纷纷穿好衣服下楼，找到在庄园门口的艾莉，楚千城和秦臻询问缘由。 　　艾莉口齿伶俐地仔细介绍着这些黑衣人的身份，自己老爹的身份，以及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众人都被这丰富的信息量和眼前壮观的进程镇住了，默默地注视着这些黑衣人的神奇操作，给头脑时间来消化一切。 　　等到暮光渐渐在东方地平线上出现的时候，重装空列已经被黑衣人们组装完毕，并通过了试运行检测。 　　“报告，随时可以发车！”负责指挥调度所有黑衣人的杜邦跑来向燕程汇报。 　　“IG，”燕程望向楚千城，“你的人准备好了吗？我们最好在拓荒者联盟的人反应过来之前启程，可以省很多麻烦。” 　　楚千城同意地点头。斯德丁市内拓荒者联盟的联络员太多了，他们办不成大事，但是惹麻烦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被他们纠缠上手尾会很长。难怪燕程麾下的机械师和追光战士宁可戴着夜视镜，连夜组装空列。 　　“老爹，能量够用吗？”艾莉关切地问。 　　“有去无回。”燕程干脆地说，“IG，你的方位最好准一点。” 　　“嗯。”楚千城严肃地说。他现在心里也不是百分之百有把握，只能把所有的信念都寄托在薇奈萨身上。 　　“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开拔！”秦臻立刻转过头来，向围拢在她身边的械神小队和刀锋组发布命令。这些红女王的奴仆们立刻转身开始了雷厉风行的行动，没有任何人质疑秦臻的决策。 　　随着他们的行动，其他跟着楚千城一起来的同伴们也被这股紧张气氛影响，开始加速收拾东西，准备跟着秦臻他们一起上空列。 　　“Q，我去帮帮他们，你负责和队长协调。”楚千城看到简添欢和绝景圣夏站在庄园门口一脸懵圈的样子，连忙说。 　　“我去帮艾达、雷他们！”艾莉看到梅艾达、雷蒙德和梅瑞德正在门口吵架，连忙一边说一边冲了过去。 　　“交给我吧，一切尽在掌握。”秦臻抱臂在胸，一脸淡定。其实她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一个指令，械神小队和刀锋组就可以为她去死。她想在燕程面前叉会儿腰。 　　“花仙，你的人很有纪律性啊。”燕程看着动作迅速，配合默契的刀锋组和械神小队颇为震惊。他麾下的加强营是经过了血与火的考验才磨合起来的精锐。但是秦臻的队伍只是平民打扮，也能有这个素质，就很让他惊奇。 　　“那个……嗯……就还好。”秦臻想吹牛，但是又怕在燕程面前吹的牛全被楚千城戳破，只能强行忍耐，“队长，你队伍里的机械师们太有效率了，这个我的人绝对做不出来。” 　　“他们在前线开战的时候，需要在炮火中组装和维修大型机械，这都是战争磨练出来的。”燕程轻叹一声。 　　秦臻感慨地抿住嘴唇。追光阵线可能是人类唯一还在与虫族作战的兵团了。他们凭借人类世界最少的资金，打着最强的敌人，勉力维持着人类的防线。但是城邦区的人类们却在醉生梦死，想尽办法拖欠他们的军饷。 　　难怪连森提诺都认为城邦区已经没救了。 　　在庄园门口，简添欢帮助绝景圣夏提着行李来到楚千城面前。 　　“这么快就去不列颠岛啦？”简添欢脸色苍白。 　　“你还要等个良辰吉日吗？”楚千城帮他拎过行李。 　　“唉，一切都太快了，你都不给我点时间适应。”简添欢垂头叹气，“我还没有从永远不能回俄斐研究院的震惊中缓过来。” 　　“简桑，你昨天还说喜欢去新城换个活法呢。”绝景圣夏一脸的憧憬，仿佛新城就是她梦想中的城市。 　　“唉……我是说过。”简添欢低下头，“我只是没想到活法换得这么快。” 　　“行了，添欢，在新城，我保证给你弄一个和所罗门之钥一模一样的实验室。”楚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简添欢顿时兴奋了，“有那种实验室，谁还要俄斐研究院啊。那个……能再给我弄个那种天台吗？” 　　“滚！”楚千城气得把他的行李塞回他手里，用力推了他一把。简添欢老老实实地走向了空列。 　　“希望在新城能开演唱会。”绝景圣夏深吸一口气，一脸梦幻地望向楚千城。 　　“可能没有圣殿广场那种场地，但是听你演唱会的人会有趣得多。”楚千城柔声说。 　　“你这么说，我更期待新城啦。”绝景圣夏笑着转身跑向空列。 　　“你原来对女孩子可以这么温柔啊。”黑羊的脑袋从楚千城背后冒出来，“对镜湖你就……” 　　他还想要口嗨几句，但是发现舌尖上多了一个颗蓝盈盈的冰晶。 　　镜湖从他背后走了出来，用肩膀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身子，扬长而去。 　　“拿东西！”菲德罗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丢下一个行李箱，“整天游手好闲。” 　　“等等，我们空手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黑羊大感不解，蹲下来打开行李箱查看，“禁书？牙刷？毛巾？浴巾？菲德罗你想把整个庄园搬到新城去？” 　　菲德罗一边掏耳朵，一边头也不回地朝空列走去。 　　黑羊拖着行李箱追上他：“你是不是把你女朋友忘了？” 　　“该死！” 　　菲德罗转过身朝庄园内部自己的房间跑去。 　　楚千城揉了揉脸，转头望向艾莉那一边。她已经成功劝服了梅艾达和梅瑞德暂时搁置争吵，朝他做出了OK的手势。 　　“圣丹斯先生，新城里有行动局吗？”梅瑞德凑到他身边，一边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问。 　　“呃……应该有警局吧。”楚千城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颇感愧疚，梅瑞德一家人也是被自己连累才被带出来的。不过他们待在新翡冷翠也不会好受就是了。那里眼看就要成为战场。 　　“警局里面有公关部吗？”梅瑞德追问。 　　“咳，我和新城的负责人都熟，可以建议他们建一个。”楚千城扶住他的肩膀，“现在最主要是要把咱们未来的负责人安全送到，对吧。” 　　“对对对，圣丹斯先生，一切就拜托了。”梅瑞德精神抖擞地率领着自己浩浩荡荡的一家子蜂拥上车。 　　“跟上跟上，雷！”梅艾达两手空空兴致勃勃地冲向空列。雷蒙德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小跑着跟在身后。艾莉还帮助雷蒙德拿了两包行李陪他一起跑。在她身后，娜塔莎和图灵先生有说有笑地提包上车。 　　“IG！”看到楚千城梅艾达停了下来，兴奋地问，“到了新城我就不需要赋闲在家了，你看我加入追光阵线还是做警员？” 　　“你最好和雷蒙德搭档，做警员比较适合你们，毕竟是行动局出身。”楚千城微笑着说。 　　“你会和我们一起组队吗？就像在枯骨镇一样。”梅艾达好奇地问。 　　“当然。有机会的，快走吧，空列要起飞了。”楚千城推了她一把，让她赶紧跟上雷蒙德。 　　重装空列的引擎发出沉稳的轰鸣，巨大的震荡让整个庄园都在嗡嗡发抖。燕程和杜邦指挥的追光战士们背着巨大的行囊列队上车，将行囊里剩下的装备拿出来在空列内部开始组装。 　　神秘水域海军版加特林式电磁速射机炮、所罗门宝藏巫婆之舌II型分子强酸炮和知识圣堂特供版生物磁场干扰波发生器陆续被他们组装成型，按照特定位置安装在空列上中下三层甲板外侧武器室。 　　整个空列迅速变成了一座武装到牙齿的战争堡垒。 　　“IG，就差你了！”燕程走到空列门口，朝着楚千城招手。 　　楚千城在庄园里巡视了一圈后，与菲德罗一起抬着担架运送苏珊.康纳利最后上了空列。 　　“目标，不列颠岛！” 　　燕程用力关上空列大门，对负责驾驶的杜邦大声下令。 　　“是，长官。” 　　杜邦操纵重装空列稳稳地飞上了天空。 　　未来之城 第一章 未知歌名 　　人类大灾难之后，城市变成了废墟，乡村变成平地。核爆后产生的变异蕨类植物以它们摧枯拉朽的生命力遍地发芽，疯狂滋长。一个城市如果核爆没有抹平，那么荒原上的植被会把它们彻底湮灭。 　　蕨类植物生成的荒林里，凶兽和异兽凭借他们变异基因和强大生命力把残存的城市和乡村建筑变成他们的巢穴。但是他们的存在又吸引了虫群。 　　最后这些人类文明最后的标志建筑往往成为虫后和母巢之主们的巢穴，彻底失去原来的模样。 　　不列颠岛曾经是人类三大区公认被抹平最彻底的区域。在人类最开始复苏的时期，那里甚至连个活人都没有，信息一片死寂。 　　在虫族的幼虫转变为成虫并发展出虫群之后，人类三大区与虫群开始了艰苦卓绝的战斗。不列颠岛作为孤悬海外的荒芜之地，渐渐被人类三大区忘记。 　　在近一百年间，它的存在重新引发了人类社区的兴趣。 　　因为孤悬海外，岛上的虫群分布情况不明，这就给了人类开疆拓土的希望。因为岛上人烟绝迹，虫群数量也不明确，也就存在了未开垦的新能区的可能。 　　所以人类在发动夺地战争之前，曾经有过一个小航海运动。也就是从斯德丁市启程去不列颠岛探险。这股热潮随着一个个探险团在不列颠岛上赔掉最后一条底裤而渐渐冷却下来。 　　梦想之帮与条顿之矛兵合一处，大张旗鼓地装备梦想之舟，招兵买马，向不列颠岛进发，在短短半年时间里，让小航海运动的热潮再次兴起。无数探险团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开始组建自己的武装船，向不列颠岛进发，渴望找到梦想之舟停泊的地方。 　　梦想之舟作为新兴小航海运动的先锋，按照薇奈萨预言的坐标方位，成功发现了新能区。 　　而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新能区。 　　这座新能区位于不列颠岛一座古老的城镇——巴斯镇内。在这座新能区附近，还存在着一座一百年前形成的旧能区。 　　巴斯镇周围遍布虫群已经风化的尸体。这座旧能区在一百年前引发了几个虫巢的窥视，虫族的虫后们为了向母巢之主进化，都渴望将这个能区吞噬。 　　但是，它们因为势均力敌而打成了平手，结果在旧能区周围同归于尽。因为这场不列颠岛上超大规模的虫群内讧，巴斯镇附近方圆数十公里再也没有活跃的虫群，而异兽、凶兽则早在一百年前就被闻风而至的虫群吃光了。 　　巴斯镇在核爆后幸存的部分建筑因此保持完好，成为了珍贵的人类文明遗迹。 　　梦想之舟探险团发现巴斯镇双能区的时候，为此大肆庆祝了一番，在巴斯镇幸存的圆形广场上举行了一场令人终生难忘的歌舞晚会。 　　但是短暂的团结一心最终还是被人类的贪婪吞噬。条顿荣耀集团和梦想之帮因为对旧能区分赃不均而反目。老马克和查理因为与布奇的矛盾而站到了条顿荣耀集团一边，他们召集条顿荣耀雇佣兵成功占领了旧能区，并准备彻底吞掉巴斯镇的新能区。 　　梦想之帮击溃了几次条顿荣耀集团召集的雇佣兵军团。布奇以个人魅力召集了不少慕名而来的探险团，让梦想之帮进一步壮大。他也在一次次战斗中进入超A级的行列，利用呈几何级数增强的美梦成真术守住了巴斯镇。 　　梦想之帮和条顿荣耀集团维持对峙。旧能区和新能区相距不到十公里，双方不知道进行了多少彼此的攻伐。梦想之帮的首领们因为实力越来越强，渐渐开始压制老马克和查理。 　　但是条顿荣耀集团的高层却做出决定：一旦旧能区被攻占，立刻以信息素炸弹吸引新的虫群，彻底将新旧能区吞噬，毁灭梦想之帮。 　　这个决定让老马克维持的防线勉强存活到了现在。 　　这一天，查理正在整理条顿荣耀探险团带来的新装备。作为条顿阵营里首屈一指的机械师黑客，他被任命整理所有的公司新数据资料。 　　他在把探险团带来的新资料整理分类之后，把其中一个从某个荒废的拓荒者营地里挖掘出来的老歌歌单上传到自己的动平台中，并在营地里播放。 　　传说这些老歌都有五百年的历史了，全都是大灾变之前的艺术家们的杰作。完全没有一点黑暗压抑的末日气息，能把人带入一种现代人难以想象的，无忧无虑的氛围之中。 　　查理把这个歌单在营地广播中播放出来，希望这些把人带入无忧之境的歌曲，能够振奋如今一片颓废的条顿荣耀佣兵士气。 　　清单中的歌曲一首首地连续播放着，查理缩在自己的沙发中，听着这些哀伤，凄婉，只为了一段段不值一提的私人感情就黯然魂伤，要死要活的歌曲，泪水在他的脸上滚滚流淌。 　　他多么想活在五百年前那个只为了她爱我，她不爱我就可以纵情狂歌，天愁地惨的时代。 　　“唉~~~~早知道就不为了一套衣服上梦想之帮这条贼船。”查理从怀里拿出动平台，看着上面的照片。那是他和他的妻子在新江户市千代田町上屋敷照的照片。他曾经梦想和妻子搬入上屋敷居住，成为人上人，直到他被械神俱乐部和妻子共同抛弃。 　　一首新歌开始自动播放。伤感而悠扬的旋律在查理的耳中回荡，将一股甘甜却又酸楚的热流刺入他的心田。那旋律中饱含朦胧的回忆，这回忆击中了他。 　　“好像在哪儿听过……”查理抬起头来望向窗外，试图借助窗外的景色唤起当年的回忆。 　　鲜红色的光芒从屋外扑面而来，仿佛五百年前地球上血染的残阳。一个浑身血红色的光影出现在条顿荣耀集团的阵地前，犹如光之女神。 　　“薇奈萨来啦————” 　　佣兵们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屁滚尿流。没有人愿意成为光之女神手上的祭品。 　　血色的光芒横扫一切，阵地上的重型电磁炮、自动火神炮阵列、电磁干扰器、导弹发射台纷纷陷入了大火之中。 　　十六条不同颜色的魔法巨蛇在火光中呼啸着冒出头来，对准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的械兽军团和战斗安卓体喷吐着青金色火焰。 　　连串爆竹般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在魔法巨蛇面前，机械师军团的战斗武装全部成了摆设。 　　剧烈的爆炸声在头顶上响起，查理茫然抬头，发现自己所在的堡垒顶端已经被血红色的光剑砍飞。一身红光的薇奈萨、身背十六条巨蛇的布奇、还有全身都是炮的萝丝同时出现在查理面前。 　　“你们、你们疯了，你们撕毁了和条顿荣耀的停战协议，他们会引爆信息素炸弹的，我们要一起完蛋了！”查理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嘶声大叫。 　　“把动平台给我！”薇奈萨一脚踹飞了挡住查理面前的桌子，大踏步来到他面前。 　　查理看了一眼手中的动平台，茫然不知所措。 　　“给我！”薇奈萨一把抢过动平台，点开了三维屏幕，拉出查理正在播放的歌单，眼睛贪婪地寻找着正在播放的歌曲曲目。 　　“是这首歌……”薇奈萨的眼睛下意识地望向屋子的角落，以此掩饰自己的眼神，“歌名是什么，这是中文吗？” 　　“是吧……”查理不确定地说，随即摇了摇头，“这些重要吗？公司马上就要释放信息素炸弹，我们都要死！别告诉我你们这次突然袭击，就是为了这首歌的歌名！” 　　“别吵！”萝丝断喝一声。 　　查理立刻缩回了沙发。 　　“老马克根本不敢释放信息素炸弹，他那把老骨头，可惜命了。你有本事让他放啊。”布奇得意洋洋地昂起头。 　　“萝丝，咱们的数据库里有中文翻译软件吗？”薇奈萨拿出自己的动平台。 　　“不知道，从来没见过。”萝丝耸了耸肩膀，“我可以查查。” 　　“我自己……”薇奈萨刚要开口，她的声音被几十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断了。 　　几个人一起冲到查理所在碉堡的后窗观看。冲天的烟尘在条顿荣耀集团驻地周围弥漫开来，烟尘中翻滚着淡淡的黄绿色。 　　“嚓！老马克他……”布奇眼睛瞪圆了。 　　那黄绿色的烟尘正是虫族信息素。这种虫族信息素经过特殊改造后可以给虫群一个内置的信息：这里有矿！ 　　几十个信息素炸弹同时引爆的话，更远的虫群也会闻到并成群结队地扑过来。 　　老马克这是疯了！ 　　就在众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的时候，一只漆黑色的机械蝙蝠扇着翅膀飞进了碉堡。 　　“你疯了吗？布奇！”蝙蝠扒住窗户上沿倒吊着身子，对着布奇一声大吼。 　　“你才疯了！老马克！”布奇毫不示弱。 　　“你平白无故撕毁停战协议，还敢怪我！无耻！” 　　“信息素炸弹难道是我放的，老不死！” 　　“你真是个巨婴啊！布奇！你还以为是我在控制局面吗？信息素炸弹是条顿荣耀高层亲自掌控的，你难道还不知道？” 　　“我就是不知道啊，你也没跟我说！” 　　“我凭什么跟你说！你自己没脑子吗？哎哟，我特么太想圣丹斯了。” 　　布奇无话可说地叹了口气，转头望向薇奈萨：“头儿，至少咱们已经知道了歌名，对吧。” 　　薇奈萨求助地望向萝丝。 　　“……”萝丝在自己的动平台上滑动了几下手指，叹了口气，“没中文翻译。” 　　“嚓！”屋子里一片哀鸿。 第二章 虫群之上 　　杜邦驾驶的重装空列平稳地飞过北海的上空，在历经九个小时的飞行之后，朝不列颠西南方向驶去，那里是薇奈萨给出的新能区坐标。 　　在飞行过程中，空列遇到了两股小规模飞行虫群。这些飞行虫在王虫的带领下向空列发动了低烈度进攻，都被燕程加强营以速射炮、强酸炮和干扰器三重组合攻击击溃歼灭。 　　但是到了不列颠岛上空后，再也没有更大的虫群来袭扰重装空列，让这一次的空中旅行比预期要轻松了十倍。 　　“想不到虫子也有假期啊。”心理压力最大的杜邦此刻也是所有人中最高兴的。他负责的是空列的驾驶，在烈度最高的战斗中，他就是飞行虫族集火的首要目标。 　　“看来森提诺那个大魔头死后，事情渐渐变得好起来了。”燕程站在杜邦身边，望着轻而易举就抵达的不列颠岛，也感到难以置信的喜悦。 　　“如果不列颠岛上的虫群密度这么低，为什么五年来就没有一个探险团回来斯德丁市呢？”楚千城有些奇怪。 　　“也许新城是个应许之地。大家都不想回来也有可能。”艾莉大胆猜测。 　　“或者他们和虫群同归于尽了。”菲德罗嘟囔着。 　　没人和他说话，这个家伙的负能量场不受人待见。 　　“大家听我说！”绝景圣夏忽然用她甜美的声音开口。除了正在开空列的杜邦，其他人包括燕程和他麾下的加强营士兵们都转头望过去。 　　“我查过老地图，结合IG的新城坐标，发现那个地方原来是五百年前的巴斯镇。”绝景圣夏激动地说。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她，除了楚千城和秦臻。这里绝大多数人都从来没听说过这个镇名。 　　“巴斯，是鱼吗？”简添欢问。 　　“不是，是浴场的意思。”绝景圣夏看着动平台上的说明。 　　“从没听说过。”菲德罗摇了摇头，随即自傲地撇了撇嘴，“应该不是有名的地方，我到过很多五百年前著名的景点，这个还排不上号。” 　　“难道你们不看简奥斯汀的吗？电视剧？电影？《诺桑觉寺》？《曼斯菲尔德庄园》？”秦臻忍不住插嘴。 　　“《艾玛》。”楚千城添了一句。 　　“哦~~~~”菲德罗、镜湖、简添欢和黑羊都叫了出来。新文艺复兴时期挖掘出来的五百年前流行文化的影像资料中，《艾玛》就在其中，因为翻拍版本极多，而且故事特色鲜明，所以在新翡冷翠拥趸无数。 　　“《艾玛》我太知道了！”简添欢连忙凑到绝景圣夏身边，“简奥斯汀的作品嘛。她是生在巴斯镇对不对？” 　　“并不是……”秦臻忍不住开口，楚千城朝她摇了摇头。 　　“想不到简桑对巴斯镇的文化背景这么熟悉。”绝景圣夏笑着恭维。 　　“那当然啦，主要是因为简奥斯汀的作品简直太酷了，给了我难以磨灭的印象。我最喜欢的就是她演的《艾玛》还有《后翼弃兵》。” 　　楚千城和秦臻同时低下头。 　　空列呼啸着飞过了长满了变异铁线蕨和槭树的伦敦城废墟。 　　在废墟中涌动着无数青色或者深棕色的物体。这些物体从伦敦各城区的废墟和地铁出口冒出来，汇聚成一股股气势磅礴的洪流，朝着西方狂奔。 　　天空中乌压压的黑云伴随着犹如夏日蝉鸣般的尖锐啸声，海潮般向西方奔腾。 　　“看，虫潮。”楚千城如释重负地大吼一声，成功把刚才的尴尬抛诸脑后。他觉得世上也只有简添欢能够把遭遇虫潮这种事变成一件好事。 　　“情况有点不对劲儿啊，这帮飞行虫群不是冲我们来的。”燕程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大声说。 　　“它们朝西走了，难道是冲着新能区去了？”秦臻惊呼。 　　“你们看啊！”杜邦将空列外侧摄像头拍摄到的视频放大到空列中央的大屏幕上。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 　　中央屏幕上出现了一群巨型的吞噬兽。它们的身上角质外壳上爬满了犹如蜈蚣一般的多足虫，这些多足虫在它们体外互相头尾相连，形成一种外层网络，与吞噬兽的心脏部位、大脑部位、四肢神经关节处内外相连。 　　吞噬兽群的眼睛都被啃食一空，里面密密麻麻塞满了同样的多足虫，它们在里面形成了螺纹一般的形状。 　　吞噬兽每走一步，他们身上的多足虫网络就会闪烁出淡淡的荧光，仿佛在为吞噬兽制造继续前进的能量。它们的眼睛处尤其令人毛骨悚然，蜷曲聚集在一起的螺纹型多足虫一起放射出夺目的荧光，远远望去就仿佛这些吞噬兽都是被召唤来的僵尸。 　　吞噬兽群的背上，合力扛着一个个巨大的蜂窝状虫巢和血池。在虫巢和血池之中，无数虫族的幼虫时不时冒出头来。 　　很多幼虫直接从虫巢里爬出来，钻入血池，一点点蜕皮生长，演化成拥有肉膜翅的龙翼飞虫或者可以通过蜻蜓一般的翅膀在空中自由飞行和悬停的剧毒飞蛭。 　　“虫巢都被抬上前线去战斗吗？”黑羊惊了。 　　“这是连家都搬出来玩命啊。”菲德罗双手糊脸，一步步后退。 　　“不对，这是有人故意吸引虫群来进行集中歼灭吧，虫群如此不顾一切，是因为信息素里内嵌了非常明确的信息，把虫群彻底吸引住了。”燕程眯着眼睛观察着，“我们东部战区的战斗中，经常使用这种特定信息素误导虫群，效果非常好，这是全新科技，刚刚在前线流行起来。” 　　“或者，这就像枯骨镇那一次一样，有人故意引虫群去新城。”楚千城忽然开口，“新城里面一定出大事了。” 　　“杜邦，全速前进。”燕程厉声说。 　　“长官，这里有大概五个虫巢，一定有一个母巢之主在控制虫群。这是一个军团才能对抗的战力啊。”杜邦震惊地说。 　　“我们不是单独对抗虫群，而是增援新城。而且这五个虫巢的虫群行进中有互相踩踏现象，他们不是被一个母巢控制，而是各自为战。这里的虫群还没有王！能打！”燕程敏锐地说。 　　“是！长官。”杜邦咬紧牙关，睁大眼睛，将重装空列的推进力加到最大。 　　重装空列强行插入了空中龙翼飞虫群和剧毒飞蛭的虫群阵列之间，伴随着乌云般的虫群疾飞。 　　在两侧的舷窗可以看到一眼望不到边的龙翼飞虫一边向前疾飞一边转动虫头，朝着重装空列凝视。 　　空列中的气氛凝重异常。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着缄默。追光战士们脱去黑衣，露出身上的战衣，握紧了武器，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大家保持戒备，谁都不要开火，我们找到新城的方位之后与当地武装汇合后再打。”燕程压低了嗓音在营中通讯频道发布命令，“现在我们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明白吗？” 　　“是！”众人发出整齐划一地应和。 　　重装空列在虫潮的裹挟之下，向旧伦敦西部行进了八十多公里后，忽然在前方看到了若隐若现的灯光，犹如黑潮中的灯塔。 　　巴斯新城，终于到了！ 　　空列中的人们脸色凝重，神情复杂。他们寻找新城的旅程比预想的轻松得多，但是如何降落却是一个要命的问题。 　　没有人知道他们会是安全降落，还是轰然坠落。 　　密集的枪炮声和爆炸声在远方响起。新城的防卫圈已经和虫群接触，并大打出手。燕程和楚千城并肩凑到杜邦身边，通过车头巨型窗口观察战争的走向。 　　“新城火力凌乱不堪，好像是十几个不同的队伍临时拼凑在一起作战。”燕程眯着眼睛。 　　“是这样。中间的那股红光所在的地方，应该是梦想之帮的阵地，也是主阵地。”楚千城一眼认出了夜空中凶猛横扫的红色光华，“虫群的集火目标就在那里。” 　　“还有十几处阵地也在坚持战斗，不过战斗渴望不是很强，都在保存实力吗？”燕程皱了皱眉。 　　“不，他们已经慌了，打不出士气。”楚千城眯着眼睛说，“这些是雇佣兵阵地。新城的兵力薄弱，这种雇佣兵都派到了关键阵地上。” 　　“照这么下去，再过一个小时阵地就被突破了。”燕程有些焦急。 　　“队长，你信我吗？”楚千城忽然问。 　　“当然。”燕程坚定地点头。 　　“把空列开到那里去。”楚千城指着大屏幕上最靠前的一座虫巢。 　　这座虫巢已经从吞噬兽身上卸下来，扎根到了巴斯新城以南十公里的另一个营地上。巨大的虫巢触须已经铺满了营地中央的仓库，无数漆黑色的触须已经爬上了仓库外壁。 　　在虫巢周围，已经安顿好了四五座血池。虫巢的肉管犹如巨型吊车的起吊臂，对准了血池上空。不断有幼虫从肉管中生出来，落到血池中进行加速生长。 　　血池在虫巢的触须网络节点上一张一合，每一次张合血池内的绛红色生化液水平面就会起起伏伏，露出里面犹如蛆一般的幼虫体。 　　成虫顺着血池与虫巢链接的肉管爬回母巢，并从下方的出口钻出来，张牙舞爪地冲向属于它的族群阵营，开始了对新城的行军。 　　“你要干什么？”燕程沉声问。 　　“让菲德罗看一眼下面的情况，然后开一个空间门，把我空降下去。”楚千城沉声说，“我要直接干掉虫后。” 第三章 空降一个圣丹斯 　　燕程和其他追光战士看楚千城的眼神略像关爱智障人士。因为他们都是在虫群中搏杀过几十上百次的老手，自然知道杀入虫群深处的下场。燕程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就是虫群威力的证明。 　　“IG，你……你对这种人类身子还不太了解吧。”燕程下意识地捏了捏楚千城的脖子，“这是有神经的，知道吗？” 　　“队长，我知道，我用它干掉的森提诺。”时间紧迫，楚千城只能用过往战绩来证明自己，“现在只有我能够救新城。” 　　楚千城给了燕程一个确信的眼神。 　　燕程熟悉这个眼神，或者说楚千城的这个状态。当年拯救枯骨镇的行动中，IG的状态就是这样。这让他感到非常安心。他知道可以依靠IG。 　　“好，杜邦，照做！”燕程干脆地点头。 　　杜邦的脸庞因为极度的紧张抖了抖，但还是按照燕程的命令，咬牙调转空列车头，朝着距离新城最近的虫巢上空飞去。 　　“圣丹斯，你可没征求我的意见。”菲德罗一脸惊恐。 　　他虽然是AA级高手，但是这二十多年时间都是在城邦区里转悠，已经好久没有在荒原上打转，而且他一辈子都没和虫族开过战，没有一丝一毫虫群战斗经验。 　　“别怕，菲德罗，你只管开门，我来战斗。”楚千城按住菲德罗的肩膀。 　　“你连战衣都没有了，怎么战斗？”镜湖走到他身边提醒他。楚千城的战衣已经在和森提诺的战斗中粉身碎骨。 　　“如果顺利，我不需要战衣。”楚千城仔细思索着自己的行动计划，觉得有没有战衣真的不重要。一旦计划失败，他披上龙皮也照样被撕碎。 　　“如果不顺利呢？”镜湖和艾莉同时追问。 　　“咱们还是保持积极的态度。”楚千城笑了笑，望向窗外，观察空列的位置，“好，就是这里！” 　　杜邦听到他的话，立刻将空列悬停在空中。 　　“队长，做好战斗准备，空中的敌人由你们牵制，把陆地上的敌人交给我。”楚千城做了一下最后的战斗准备。 　　“IG，用我的土豆团。”艾莉终于插话进来。 　　“好。”楚千城点了点头。艾莉身边的土豆团迅速在他身上变形成土黄色护甲。这主要是给所有人一个心理上的慰藉，让他看上去好像全副武装。 　　“我和你一起下去，虫群对我没有任何办法。”镜湖忽然坚定地说。 　　“他们会吸食你的异能，直到你被榨干为止。看到那些多足虫了吗？它们叫做噬能虫，可以吸食灵能、生物异能、精神场和械力。包括你的冰水混合物异能。”楚千城拍了拍镜湖的肩膀，“你留下。” 　　众人都感到惊异，所有人包括燕程和他的追光战士们都不知道这些多足虫的来历，楚千城却直接说了出来，他这些奇怪的知识都从哪里来的呢？ 　　镜湖闭上眼睛，伸手点了楚千城一下，他的身上多了一层浮冰之佑的罩子：“你自己小心。” 　　楚千城点了点头。 　　“我、我、我看好位置了，准备好了吗？”菲德罗嘴巴有些拌蒜，但是大难当前，他必须站出来了。 　　“嗯！”楚千城站到他身边。菲德罗的身前出现一座空间门，两人一起钻了进去。 　　在群星灿烂的亚空间，楚千城站在菲德罗身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在脑海中重新勾勒了一遍这一次的行动计划。 　　这个行动计划并不是他的，而是与他保持灵魂链接的红女王的。 　　当楚千城发现虫群的时候，红女王也在他的灵魂深处觉醒，并开始积聚她的灵魂能量，让她寄居在楚千城体内的灵魂含量急剧上升。 　　她闻到了来自其他灵魂的香味。吸引她的当然不是那些普通的虫子，而是指引着庞大的虫潮向新城推进的虫后们。 　　这些虫后经过了十几代的进化，体内的生命潜力都已经达到类似于松岛正道刚成型的虫王等级。但是，它们的进化彼此半斤八两，平均分割了不列颠岛上的虫群，缺乏足够的生命能量，无法朝着更高阶段进一步进化，所以它们仍然保持着虫后的形态。 　　但是，这给了红女王吞噬它们的契机。一旦红女王成功吞噬掉这批虫后，她灵魂之内的虫族部分会迅速攀升到更高一层的生命形态，与虫潮元首并驾齐驱。一旦成功，她就足以向蔓延整个欧亚大陆的虫群发起挑战。 　　但是，为了成功吞噬虫后，楚千城必须和新江户市里一样，作为她的护卫，保护她不遭到其他虫族的干扰。 　　她现在力量强大多了，吞噬的又是低了一级的虫后，所以保护她的时间不需要太久。但是，不需要多久是多久，楚千城也不知道。红女王自己都不知道。 　　红女王只提醒他注意那些控制吞噬兽的噬能虫，小心不要被这些虫子吃空了身上的械力。 　　在身前的菲德罗深吸一口气，回头望了楚千城一眼。楚千城无奈地往前挪了几步，挡在他的侧前方。 　　“兄弟，你走好。”菲德罗猛然一把拉开大门，把楚千城推了出去，然后轰地把门关上。 　　楚千城发现自己站立在虫巢的正前方，被虫巢附近成千上万只虫兵瞪视。菲德罗开门的方位恰中要害，正好把他陷入了虫潮最核心的位置。 　　吱吱吱…… 　　楚千城听到了暴走虫发出的有节奏的虫鸣，通知虫兵们不要挡道。 　　挡在他面前的虫兵四散退去，一圈圈暴走虫朝着逼近到八九十步的范围，随时准备喷射钻肉甲虫。 　　楚千城的吞尾蛇猛然从腰部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螺旋形的光焰，轻盈地没入周围暴走虫的虫头与身体链接处，无数颗蝾螈一般丑陋的虫头带着黄绿色的虫液飞上天空，犹如上百只二踢脚一起释放。 　　楚千城身子一边疾驰一边飞旋，抖手甩出第二道螺旋形剑光。 　　这一次，螺旋形剑光没入了更加密集的虫阵之中，不断有暴走虫被斩首，排在它们后排的数十只横行虫也被拦腰斩断，断肢与断头一起飞入空中。 　　楚千城以吞尾蛇强行将密密麻麻的虫阵撕开一个缺口，就像跑入了一个狭窄的胡同，只能强行挤过去，一边挤着走，还要一边旋转舞剑，极大考验着他身体的协调能力。 　　幸好吞尾蛇的切割能力是S级，在密密麻麻的虫阵之中，暴走虫、黑翼刀虫、横行虫的身体全都挡不住吞尾蛇摧枯拉朽的攻势，它们被一片一片地切割，犹如麦穗一般成片倒下，尸横遍野。 　　天空中的虫群发出愤怒的咆哮，龙翼飞虫和剧毒飞蛭呼啸着俯冲下来，试图对楚千城发动强袭。 　　但是它们的身影在刚做出俯冲动作的时候就被凌空冻结，纷纷从半空坠落，砸在虫群之上，碎成数十枚冰块。 　　镜湖的冰水混合物异能在空中发动之后，非常经济实惠地封锁了空中虫群。 　　楚千城听到了空列上速射炮和强酸炮的轰鸣。燕程的加强营开始发威。 　　他知道自己暂时可以不用担心空中虫群了。 　　此刻的他深陷横行虫的围攻之中。横行虫依靠双臂的螯刺近战，也可以靠喷吐毒液来进行中进程攻击，攻击力是黑翼刀虫和暴走虫合力的数倍。 　　在这股恐怖的虫潮中，横行虫的数目极多，这决定了虫潮的质量远远高于枯骨镇的虫潮。 　　但是强酸遇到镜湖的浮冰之佑却等于打了个寂寞。在坚冰的防御下，强酸不但融化不了任何东西，而且还会被冻结形成新的一层防御。 　　楚千城只需要挥剑挡住四面八方戳过来的螯刺就可以了。 　　他趁着虫群来不及反应过来，吞尾蛇急速挥舞，通过七次甩剑螺旋斩扫开了挤上来的三四百只横行虫，并斩杀了将近一百只，然后他将吞尾蛇化为剑枪，向前一插，直接插入七八个挤在一起的横行虫体内，犹如串了一串糖葫芦。 　　他舞动串了一串的横行虫左右一撞，撞倒了一片来不及躲闪的虫兵。 　　楚千城一抬手，吞尾蛇收缩而回，化为一米五的剑刃。他纵身而起，发动磁悬浮战靴的功能，突如其来地向前疾冲，一口气冲破了横行虫形成的十几米防线，朝着虫巢飞去。 　　无数从血池中新出生的龙翼飞虫和剧毒水蛭急匆匆地朝着楚千城飞来。 　　它们现在是空中唯一可以阻挡楚千城的防线。 　　楚千城吞尾蛇一甩，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之字形长虹，几十只龙翼飞虫和剧毒飞蛭同时空中解体。 　　剧毒飞蛭在四分五裂的过程中释放出恐怖的静电爆炸，进一步清空了天空中的虫兵。 　　楚千城在爆炸烟尘之中一跃而出，落在了虫巢之上，吞尾蛇化为剑枪一剑斩开了虫巢的外壁，挺身挤了进去。 　　虫巢之内，一股恐怖的杀意瞬间将他的身子笼罩。 　　虫后就在黑暗中窥视。 　　楚千城挺剑直视前方，以意念对红女王说：“陛下，可以锁定了吗？” 　　“终于找到它了。”红女王的声音头一次变得如此精神抖擞，犹如一个吃货看到了心爱的美食。 第四章 不可能的增援 　　虫潮的围困已经维持了整整48个小时。 　　虫潮刚到，旧能区就瞬间被淹没。为了活命，老马克和查理不得不率领所有佣兵向新城的梦想之帮势力投降，祈求合兵一处，共同对抗虫潮。 　　整整打了五年的双方势力握手言和，统一在老马克、薇奈萨和布奇的指挥之下。 　　这三个人中，老马克是战斗经验最丰富的指挥官，他负责做战术指挥。薇奈萨是战力最强的超凡者，她负责支撑正面战场。布奇是最能激励士气的，他做整场战斗的气氛带动者和冲锋队长。 　　这样的分工让他们在虫潮狂涌的危急形势下，勉强存活了下来。 　　但是48小时之后，新城的阵地一个接一个地失守，雇佣兵和探险团损折达到五成以上，士气濒临崩溃。整个防线犹如被烧脆了氧化了的铁板，眼看就碎了。 　　在最靠东面的阵地上，薇奈萨和布奇不得不靠个人能力几次反冲入虫潮之内，干掉了指挥战斗的王虫，这才勉强守住了防线。 　　但是东面阵地上的守军已经只剩下不到两成。萝丝、迈克和约瑟夫都累趴下了，被医护兵拦住进行治疗。老马克的械兽军团早就打没了，他现在像普通的机械师一样拿着磁链武器瑟瑟发抖。 　　“头儿，下次虫子发动进攻，咱们反冲锋怎么样？”布奇问薇奈萨。 　　“阵地都守不住，反冲锋不就是送死？”薇奈萨不耐烦了。 　　“这样至少可以死得体面点。”布奇哭丧着脸。他本来是梦想之帮的大头子，但是打不过薇奈萨只能屈居第二，又没有圣丹斯来主持公道，一切只能听薇奈萨的，这种人生能够这样终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想要体面随时可以找我，我帮你。”薇奈萨拍着布奇的肩膀柔声说。 　　布奇闭上眼睛，无奈地低下头。 　　“我们死守阵线，直到最后。”薇奈萨大声对周围的守军说，“相信我，奇迹一定会发生，因为，我们是天选之人！” 　　“耶~~~”阵地上的守军没精打采地举起武器叫了一声。 　　如今的他们想活活不了，想死不甘心，只能在阵地上苦熬。几句鸡血完全无法振奋他们颓丧到极点的士气。而且薇奈萨的鼓劲儿完全没有布奇那么煽动人心。 　　薇奈萨叹了口气。她真的怀念水晶宫之战时梦想之帮的配置。布奇负责鼓舞士气，圣丹斯负责出谋划策，她负责冲锋陷阵。即使当时他们一个个都只有A级以下的战力，仍然能在高手如云的水晶宫打得风生水起。 　　现在连迈克和约瑟夫都已经是B级的超凡者了，但是仗打得却一点没有以前那么爽。 　　“薇奈萨！虫潮……它、它！”老马克指着远方的虫群激动得尖叫。 　　“虫潮又来了？”薇奈萨打了个响指，双手光剑冒了出来。 　　“不是，虫潮它往、往……”老马克激动得语无伦次。 　　“哎哟喂，给我吧！”布奇一把抢走了他脑袋上的AR视镜。老马克的AR视镜和梦想之帮的最佳第六人——机械安卓体乔尔是联通的。 　　此刻乔尔正化身无人机形态在前方侦查虫群动向。其他人也可以通过萝丝的联识连通乔尔的视野，但是没人想要。 　　看着虫群近处的景象非常致郁。他们现在都处于崩溃的边缘，不想再受这个刺激。 　　“虫潮怎么往后退了，全都去虫巢那边了。”布奇大吼。 　　“这是怎么回事啊？”老马克连连点头之余，又感到不解。 　　“增援来了！”薇奈萨提高嗓子大吼一声。 　　布奇摘下AR视镜，震惊地望向薇奈萨。薇奈萨此刻偷偷一脚踩在他的脚面上，用力地扭着。 　　布奇瞬间明白了过来。这个情况可以有一万种解释，但是薇奈萨选择了最适合振奋士气的解释。 　　“追光阵线！”布奇瞬间想到了更好的追加解释，“我们之前联络的追光阵线派援军来了，足足一个军团，他们把虫潮引走了，我们得救了！追光阵线万岁！持炬人万岁！” 　　“耶啊！耶啊！”老马克真信了，“布奇，薇奈萨，真有你们的。你的决策太正确了，人类可以永远相信追光阵线！” 　　“万岁！万岁！万岁！”整个阵地瞬间被欢呼声淹没。 　　其他阵地的士兵听到正面阵地的欢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刻通讯询问，随即也开始了他们跟风的欢呼。 　　“我们必须反冲锋，尽早和追光阵线汇合啊！趁着虫潮退去的好机会。”老马克大声建议。 　　“啊？”薇奈萨和布奇都愣了。 　　“在这里是坐以待毙，我们只剩下磁链武器，不趁着这个机会和追光阵线汇合补充弹药，我们迟早要完。”老马克急切地说。 　　“等一下，这个我们再商量一下。”薇奈萨忙说。 　　“不用再说了，时不我待，我是战术指挥，所有部队听我指挥，援军到了，想活命的，跟我冲啊！”老马克举起自己的磁链合金斧下达了攻击命令。 　　“如此草率的吗？”连最莽的布奇都惊了。他没想到突然间看到一线生机的人会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和血性。 　　“完了。”薇奈萨和布奇只能跟着一群嗷嗷叫的守军冲出了阵地。 　　阵地的扩音器里响起了音乐，但是播放器似乎出了故障，软件卡在了那首圣丹斯之歌上，只能不断循环播放。这首哀婉的情歌与战场上血与火的氛围格格不入，仿佛预示着这次冲锋的悲剧结局。 　　“杀~~~~~”老马克挥舞着合金斧一马当先，高高飞起，踩着磁悬浮战靴朝着远处的虫群一头扎过去。他试图用自己勇猛的冲锋带动所有超凡者的士气。 　　布奇没他那磁悬浮的装备，跑的不够快，只能一个飞扑，趁着他和自己拉开了距离之前，为他罩上了一个四头魔法巨蛇打成的蛇结。 　　“我尽力了，老马克，你走好。”布奇在心里默哀。 　　但是他发现自己被迈克和约瑟夫扶了起来，萝丝还拉着他一起往前冲。他感到欲哭无泪。 　　跑到半路，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老马克踩着磁悬浮战靴又飞回来了。 　　“布奇！薇奈萨！妈的援军在哪儿？”老马克边跑边骂。在他身后，跟着乌央乌央一大群狂奔的虫子。 　　跟着他兴冲冲一起跑出来的守军傻在了原地。此刻的他们筋疲力尽，弹尽粮绝，还失去了可以依托的阵地工事，迎面撞上一大群强悍的虫族……他们连跑的念头都没了。 　　薇奈萨挤开布奇等人冲到阵线的最前列，仔细观察着老马克身后狂奔的虫族。 　　“奇怪……”薇奈萨喃喃地说。 　　“哪儿奇怪？”布奇身边的萝丝忽然爆发了，“根本就不可能有增援。我们和追光阵线是谈过合作，但那是咱们把无线电通讯阻断之前的事了。虫潮一来，根本没人有空去管无线电，到哪儿去通知追光阵线啊，心灵感应吗？” 　　“不是，你们看那些暴走虫，距离老马克那么近，为什么它们不喷钻肉甲虫呢？”薇奈萨指着前方的虫族阵线。 　　“你也想要老马克早点死是吧？”布奇问。 　　“……”薇奈萨低下头来，放弃了。她实在和布奇等人的脑回路拼不到一起去。 　　就在这时，老马克身后的虫兵突然四散狂奔，不再朝着一个方向冲锋。 　　当它们开始四散乱跑，虫族的阵型变得稀疏而混乱，虫阵后面的景象隐约映入新城守军们的眼中。 　　那是满空横飞的飞剑，在战场的火光下化为青金色光虹，在一个个虫兵的身体内穿入穿出。 　　被飞剑插中的虫兵体内会爆出一阵蓝光，然后虫体突然瓦解，四分五裂。插爆一只虫兵后的飞剑，犹如觅食的青鲨，沿着被预先规划的轨道，继续寻找新的目标。 　　那些虫兵并非在追赶老马克，而是在飞剑的绞杀下拼命逃亡。 　　成百上千只暴走虫在飞剑的威胁下，根本顾不得喷吐钻肉甲虫，只是在闷着头逃命，但是它们努力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剑潮追上了它们，青鲨群般无情的飞剑，将它们斩杀成凌空爆开的虫浆，摊满地面。 　　成群成群的虫兵，哀鸣倒下。大片大片的虫阵，土崩瓦解。 　　青金色剑潮仍然在无人的战场肆虐，直到确信无虫生还才汇聚到远处一个隐约的人形所在处，首尾拼合，首先链接成一条长长的剑链，然后绞合盘叠，缩成一把笔直的剑枪。 　　剑枪一甩，化为软剑，卷入这个人影的腰间。 　　“他是谁？”薇奈萨、布奇、老马克、萝丝、迈克还有约瑟夫都感到这个人的身影似曾相识，他们犹如一群溺水者抓到了一块大木桩子，迫不及待地朝着这个人跑去。 　　在虫群肆虐的世界里，哪怕一个人间败类在他们眼里都要无比亲切。 　　空气中弥漫的虫族血雾和不知道哪儿来的水汽渐渐散去，人们终于清晰地看到了这个人的模样。 　　“圣丹斯！”所有人一起叫了出来。 　　这个以飞剑杀虫无数，威震虫阵的男人，就是他们一直思念不绝的圣丹斯，水晶宫之战的英雄，新江户市的覆灭者，梦想之帮的模范成员！ 第五章 故旧重逢 　　“我们……已经死了吧？” 　　看着满地虫尸中孤零零站立的圣丹斯，身为造梦者的布奇已经无法分辨现实和梦幻的边界。 　　他的话有一种亦幻亦真的魔力，让周围所有的战友们都产生了同样的感觉。 　　这一瞬间，他们都以为自己已经在虫群中力战而亡，所以才见到了已经辞世的故人。 　　“不，我们没死。” 　　迈克忽然坚定不移地开口。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向他。 　　“乔尔呢？”迈克提醒他们。乔尔是梦想之帮在新江户市战死的第一个同伴。刚才在圣丹斯身边，空无一人，没有乔尔的身影。 　　所以他们并没有死。 　　“这么说，圣丹斯没有死，他来救我了？”薇奈萨和布奇齐声问，随即彼此嫌弃地看了一眼对方。 　　“他是来救我们的！他回来了！”萝丝分开布奇和薇奈萨，高兴地朝着圣丹斯站立的地方跑去。 　　“圣丹斯~~~~！”迈克、约瑟夫甚至是老马克都跟在萝丝的身后跑起来。 　　…… 　　在楚千城杀入虫巢之后，与躲在虫巢中的虫后遭遇。这本来是一场刺刀见红的短兵相接，但是红女王忽然间通过灵魂链接接管了他的身子。 　　等到他重新回过神来，掌控了自己的身体，他已经在虫巢之外。 　　“好好给我挡住虫兵，我需要消化一会儿。”红女王说完就陷入了沉寂。 　　楚千城检验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和装备，精神抖擞，械力充沛，无敌连珠能量满格，吞尾蛇完好无损。红女王似乎没有任何消耗就轻易攫取了这只虫后的灵魂。情形比枯骨镇外燕程、老若望那一次冲锋要强得多。 　　这只虫后虽然灵魂被红女王吞噬，但是虫兵的效忠对象并非此刻正在消化的红女王。十七八只王虫朝着楚千城漂浮过来，在它们的号令下，漫山遍野的虫兵朝着虫巢围了过来，试图将虫巢毁灭。 　　这些王虫在虫后被吞的情形下，成为了竞逐虫后之位的候选，它们现在并非要拯救虫后，而是要捣毁虫巢，灭掉新虫后，然后再互相竞争这股虫群的新首领。 　　楚千城踩着磁悬浮战靴冲入空中，以吞尾蛇果断杀向浮空而来的王虫。 　　王虫的护航飞虫群试图拦截楚千城，却被天空中突然降临的重装空列击穿阵型。 　　楚千城风驰电掣地横空而过，穿越龙翼飞虫和剧毒飞蛭组成的火力网，吞尾蛇化为剑枪，将遇到的王虫皮囊无情划破，砍烂了它们的虫脑。 　　王虫们的浮空气囊失效，虫脑被毁灭，无助地从半空中落下来。每死一只王虫，就会有一股虫兵失去了指挥，开始四处乱窜。 　　剩下的几只王虫在飞行虫群死死护卫下向其他的虫巢飞去。 　　剩下的虫兵陷入混乱，有的四散奔逃，有的则仍然忠实于原来的指令，朝着虫巢扑来。 　　楚千城纵身跳到虫巢之前，为了保证最大规模的杀伤虫群，直接超载开启了丧蛇之舞。 　　数百把小飞剑在他早已经熟极而流的械力空轨网络之中，行云流水般地飞舞，以最高效率斩杀虫兵，制造恐慌。 　　在他消耗了第一轮超载械力之后，虫群已经被他的丧蛇之舞震慑住，在没有指挥官的情形下，开始为了生存而四外奔逃。 　　楚千城趁着械力形成的空轨仍然在维持的短暂瞬间，追着虫群一轮输出，让丧蛇之舞的杀敌效率达到巅峰，将朝着新城方向奔逃的虫群消灭殆尽。 　　在虫群灭亡的同时，他身上的浮冰之佑也因为时效用尽而化为水汽消散。 　　当他收剑回腰的时候，他惊讶地看到在新城方向跑过来一群人类守军。还有几个人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想要走近去看看这些人是谁，但是红女王的声音忽然在他灵魂深处响起：“行了，去找下一个。” 　　“还吃？”楚千城有些吃惊。 　　“不，是接管虫群。我需要让它们知道，我是母巢之主。” 　　楚千城转过头去，发现背后的虫巢里钻出了一只全身泛着翠绿色荧光的虫体，当它展开翅膀时，昏暗的战场，完全被如梦如幻的青光所笼罩。 　　这是一只犹如蓝尾翠凤蝶一般体色的虫王，身体并不高大魁梧，周身是充满了美感的流线型，纤细而灵动，巨大的翅膀上遍布如梦如幻的虫鳞和荧光，青色和翠绿交汇，美不胜收。 　　“坐上来，走着！” 　　红女王的灵魂之音在楚千城意念中回荡。 　　楚千城看了一眼正在向他奔跑的众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纵身跳上这只虫王的脊背。虫王振翅而起，轻盈地在空中一个旋转，朝着虫群深处飞去。 　　…… 　　“圣丹斯~~~！” 　　朝着圣丹斯狂奔的人们目瞪口呆地止住了脚步。他们看到昔日的同伴乘坐一只巨大的蓝尾翠凤蝶飞入了虫群深处，消失不见了。 　　这个光怪陆离的情景让他们又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幻。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圣丹斯消失的方向，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也许圣丹斯已经死了，但是他放心不下我们的新城，所以他凭借最后的精神力，来到了这里，帮助我们打败了虫群。” 　　约瑟夫忽然开口。 　　所有人都一眼大一眼小地看着他。 　　“这是真的，人的精神力，是可以创造这样的奇迹的！”约瑟夫无比确信。 　　“我同意！”布奇想了想，终于点头，“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滚！”萝丝破口大骂，“圣丹斯还活着，就这么简单。” 　　“但是那只蝴蝶怎么解释，难道它也是虫族吗？”布奇恼火地反问。 　　“蝴蝶也是虫子！” 　　“我拒绝相信！那只蝴蝶，是精神力的象征！” 　　“屁的精神力！” 　　萝丝和布奇吵了起来。 　　“别吵了！你们看！”老马克把自己的AR视镜递过来。 　　布奇和萝丝抢着戴上观看。 　　在AR视镜中传过来无人机乔尔的视野：向新城方向运动的虫群渐渐停止了行军，开始原地转向，四散而去。被吞噬兽运载的虫巢缓缓止步，互相协调着转移方向，朝原路返回。 　　一刻钟之后，那只惹起争议的蝴蝶再次翩翩飞来，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圣丹斯从它的身上纵身跳下来，落到众人面前。 　　…… 　　“布奇，薇恩，萝丝，老马克！太好了，你们都活着！” 　　楚千城笑着张开双臂，朝着昔日的老搭档们跑来。 　　第一个冲过来的是约瑟夫。他冲到楚千城面前，伸出手指用力戳着他的肩膀和胸膛，连戳了好几下之后，一脸尴尬地跑到布奇身边。 　　“对不起，我猜错了。他是活人。” 　　约瑟夫被布奇和萝丝毫不留情地扒拉到了身后。 　　“圣丹斯！”薇奈萨激动地冲过来，一把抱住楚千城，“你还活着！怎么会这样？我们都以为你……” 　　“我的确经历过脑死亡，不过我又回来了。”楚千城简单地陈述了一下自己的经历，随即缓缓推开薇奈萨，“你这几年怎么样？” 　　“还好。”薇奈萨有一肚子话想和楚千城说，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是你把虫群打退了？”布奇连忙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解释起来很复杂，不过不列颠岛的虫群已经不会再来新城了。”楚千城想了想，只能暂时先这么说。 　　“耶……”布奇举起两个拳头，询问地望了一眼薇奈萨。 　　薇奈萨闭上眼睛，用力点点头。 　　“耶啊~~~我们胜利了！”布奇赶紧转过身，高举双手，大声疾呼，“传扬出去，圣丹斯击退了虫群，我们得救了！新城得救了！” 　　“耶啊——！”约瑟夫、马克、萝丝、老马克同时举起手臂，激动得嗓音沙哑，涕泪交流。 　　“查理，查理，呼叫查理！”老马克激动万分地点开耳麦，“我们胜利了，跟大家说，圣丹斯来了，水晶宫的英雄归来了！他击退了虫群！播放点胜利的音乐，播欢乐颂！” 　　他抬起头来，奇怪地看了看楚千城，又扭过头去：“查理？你没事吧，查理？” 　　在楚千城的背后，一座空间门倏然出现，吓得正在欢庆的梦想之帮成员们连连后退。 　　掉漆的大门颤抖着开启，里面呼啦呼啦出来一堆人。 　　楚千城身上土黄色的护甲同时剥落，化为满地乱跑的土豆安卓体，蹦蹦跳跳地跑向第一个从门里出来的人。 　　“嘿，艾莉。”楚千城转过头去，笑着打招呼。第一个出门的，自然是土豆团的女主人，也是最关心楚千城安危的人。 　　跟在艾莉身后的是燕程。燕程身边站着菲德罗。 　　楚千城没有看到别的人下空列，看来燕程为了他们的安全把他们留在了空列之上。 　　薇奈萨、布奇等人呆呆地看着这群从空间门出来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空间异能对他们来说还是犹如都市传说一般的传奇。 　　“介绍一下，这是艾莉。”楚千城扶住艾莉的肩膀对着众人说，“她的身份和薇恩是一样的。” 　　“都是你女朋友？”布奇问。 　　“都是珍种基因携带者！” 第六章 巴斯新城 　　燕程和薇奈萨三言两语就敲定了追光阵线空列在新城的入驻。巴斯新城和追光阵线也从虫群散去的这一天开始，正式确定了合作关系。 　　随着重装空列装在巴斯新城市政厅广场缓缓降落，整个巴斯新城都被欢呼声淹没。 　　楚千城是跟随薇奈萨等人一起走入新城的。他非常想要一路看看巴斯新城具体的样子。他有一种预感，当他回到现实世界，他可能会在新游戏里描绘出这里的风景，并把这里当成灵感的延伸，直接想象出未来的超级游戏。 　　新城外围阵地上仍然在循环播放着那首哀婉而忧伤的情歌。 　　楚千城听到这熟悉的歌曲，不禁想起了当初在水晶宫外最后一场激战。 　　“这首歌的曲调好美啊，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艾莉忍不住问。 　　“黄昏。”楚千城笑着回答，“我父亲常常为我弹这首歌，我童年的美好回忆。” 　　走在前头的薇奈萨回过头来满怀怨艾和感伤地看了楚千城和艾莉一眼。 　　艾莉只是随口问问，就轻易得到了她花了五年时间都没得到的东西。为了这首歌的歌名，她几乎亡了一座城。 　　“这里的街道好雅致啊。”艾莉走在巴斯新城的街道上，环顾着周围蜜糖色调的古典民居。 　　“想不到大灾变之后，巴斯镇的街道被保留了下来。”楚千城也很惊奇。 　　“只保留下来很少一部分，这里是我仿制的。”薇奈萨找回了一点信心，自得地说。 　　“相当不错。”楚千城左右顾盼，“式样和装饰风格都符合巴斯风貌。” 　　“毕竟，你花了这么大代价才救我们出来，至少要把你梦想的新城建得漂亮点。”薇奈萨转头望着楚千城。 　　“薇恩，找时间我需要和你谈一谈。”楚千城望着她说。 　　“终于……”薇奈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到了当天的晚上，所有人都在巴斯新城里安顿妥当。城外的废墟被清洁安卓体清理干净，虫族的尸体放到郊外焚烧。人类的尸体放入焚化炉火化，骨灰在墓室中安放妥当。 　　为了迎接追光阵线的到来，薇奈萨组织全城进行了大清扫，把巴斯新城打扫一新。 　　到了晚上，薇奈萨举行了大型晚宴为拯救了巴斯新城的勇士们接风洗尘，同时也庆祝老马克为首的条顿荣耀佣兵们转而加入守卫巴斯新城的梦想之舟。 　　在这一天里，楚千城已经大致了解了巴斯新城里的情况。在梦想之帮在斯德丁市招兵买马的时候，松岛苍介第一个赶来报到，成为了新城的矿产及能源部长。 　　五年时间里他已经把自己身体内的珍种级异能能量萃取开发到了极致，主导巴斯新城矿产能源部对能量晶体矿的提炼和开发。 　　现在巴斯新城的能量晶体储量已经达到了242.5公斤，超出了新江户市的能源总量五成以上。这里有新能区开发出来的晶体矿，也有从条顿荣耀占领的旧能区开采出来的晶体矿。 　　因为巴斯新城和条顿荣耀集团的对峙，新城的进一步建设被拖延了很久，所以城市的规模仅仅是一个小城市。 　　但是有了追光阵线的加盟，他们的基建军团可以随时乘坐空列来到不列颠岛，将巴斯新城建成一座规模超过新江户市的暮光都市。所有目前困守在巴斯新城的冒险家和雇佣兵，都可以在城内妥善安置。 　　唯一让所有人感到担心的，就是他们必须面对条顿荣耀集团的贪婪和抢夺。 　　但是，楚千城却知道，这已经不是需要担心的问题。因为红女王已经接管了整个不列颠岛的虫群，她不会让条顿荣耀集团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 　　欢快热烈的晚宴结束之后，人们开始了晚宴之后的后宴狂欢。薇奈萨带着楚千城来到了她在市政厅中的办公室。 　　“你想和我谈什么？”薇奈萨坐到办公桌后，翘起了二郎腿。 　　“我想要澄清一下水晶宫中发生的误会。”楚千城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老实交代。 　　“哦，误会。行吧。你说说。”薇奈萨想到楚千城最后给她的拥抱，撇了撇嘴。那个拥抱让她对圣丹斯念念不忘，心情复杂。 　　“我和红女王的关系，你应该知道吧。”楚千城想了想说。 　　“知道，觉醒禁卫军嘛。”薇奈萨点点头。 　　“不，实际是这样的。”楚千城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在枯骨镇的经历和穿越者身份都详细说了一遍。 　　薇奈萨听得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所以……五百年前的穿越者？你和艾莉，然后是红女王，又变成了圣丹斯……这……”薇奈萨没想到楚千城拉她私聊居然是聊这个，她脑子都快炸了。 　　“我这么说是因为你和艾莉一样，是救世拼图的拥有者，有着拯救人类的使命，这一点，我相信你的养父母格林夫妇已经给你说明了。” 　　楚千城担心地望着薇奈萨。他一下子给她太多的信息量，不知道薇奈萨是否能够接受。 　　“爸妈自从恢复原来的人格之后，精神一直很衰弱，最近才稍微恢复了一些，还没来得及跟我细聊你说的这些事情。”薇奈萨叹息一声，“我真正的身世他们也没有说。” 　　“这些都不着急，只要你知道你的使命就好。”楚千城纠结地搓着手。 　　“还有什么，一起跟我说吧，反正已经说了这么多。”薇奈萨看他的样子，也替他感到纠结。这是一个身份离奇而且藏了太多秘密的男人，她觉得能让他倾诉一些出来，也许能够为他分担一些压力。 　　“嗯，就是红女王现在与我有着灵魂链接，所以我的身体时常会被她控制，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楚千城挠着头说。 　　“哦？”薇奈萨来精神了，“比如？” 　　“比如我们在水晶宫的时候，我忽然抱住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这些都不是我做的。”楚千城深吸一口气说。 　　“啊，我就说嘛！”薇奈萨用力拍了一巴掌，长舒一口气站起身，兴奋地走来走去，“我就说你一向对女人冷淡而且极为自律，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忽然感性起来了，让我都弄不清楚你到底是谁。” 　　“这是陛下希望对你进行精神控制，让你在五年到十年时间内不会忘了我，所以也不会忘了我与你的约定。”楚千城叹息一声，“说到底，就是为了超级能区。” 　　“这个红女王真……”薇奈萨咬牙切齿。她对楚千城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这份信任是从楚千城守约拯救了她父母之后开始，在训练她发展自己异能的时候达到巅峰，凡是他说的话，薇奈萨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信任。 　　这就是在水晶宫的时候，红女王控制了圣丹斯身体后，薇奈萨相信了他每一句话的原因。那个时候也是薇奈萨最纠结的时候，就仿佛一个她最信任的教官突然对她有了感情，这让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那时候她才二十岁，正是最认不清自我的时刻，任何情感都会被混淆为爱情。她几乎以为自己也爱上了圣丹斯。 　　但是到现在楚千城把当时的情况解释了一遍，再加上战场上他与那只虫族大蝴蝶的密切合作，薇奈萨立刻相信了他说的一切。 　　“这个，我们还是需要和陛下合作的。”楚千城迅速打断了薇奈萨对红女王的咒骂，以免红女王一生气，又要接管他的身子。 　　“这五年来，我一直以为你死了。”薇奈萨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在水晶宫的经历对我来说是一个惨痛而伤感的回忆。” 　　“也不全是吧，你毕竟救了格林夫妇，而且摆脱了松岛集团。”楚千城想了一下说。 　　“理性上是这样，但是感性上，我失去了一位至关紧要的同伴。最要命的就是，你最后还跟我搞的不明不白的，我这五年男朋友都没一个。”薇奈萨怨怼地看着楚千城。 　　“这……”楚千城无奈地吐了口气，“我这五年都是植物人，大家互相理解一下吧。” 　　这次老友重逢瞬间变成比惨大会，这是楚千城没想到的。 　　“噗。你一个穿越者，这身体都不是你的，植物人就植物人呗。我可是这里真实存在的人啊。”薇奈萨下定决心要做最惨的那个。 　　“好吧……”楚千城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查理在新城吗？” 　　“……”薇奈萨眼睛亮了，一副不困了的样子，“你有事找他吗？我带你去啊？” 　　“走！”楚千城严肃地点头。 　　…… 　　查理自从听说圣丹斯进城之后，就好像一只惊慌的兔子，满城乱窜，试图找个藏身的地方。 　　但是，这座巴斯新城他从来没来过，每一条街道对他都是一个迷宫。他转了半天，结果直接转到了市政厅广场。 　　当他想转身跑掉的时候，迎头撞见了布奇。 　　“查理，哪儿去啊？”布奇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布奇，我……我找个地方避避。”查理强笑着说。 　　“别走啊，当初你写的传记，我们都出过主意，这你得替我们作证，让圣丹斯小子知道知道，我们对他的情谊有多深。薇奈萨正派人找你呢，跟我们走吧。”布奇揽着他的肩膀，与他并肩朝着市政厅正门走去。 　　“不，等一下，你不明白，听我说……”查理惊慌失措地挣扎着，但是却被布奇强硬地拖进了大门。 第七章 意外的宴会 　　薇奈萨和楚千城找到查理的时候，他正被布奇、萝丝、约瑟夫、迈克、松岛苍介和机械人乔尔堵在市政厅的议事厅里。 　　“圣丹斯小子！” 　　看到薇奈萨和楚千城双双到来，所有人都站起来热烈欢呼。 　　查理想要趁乱溜走却被机械人乔尔堵在门口。 　　“查理，咱们好久没见了，这么急着走呢？”楚千城牙根痒痒，一把将他的后脖子捏住，强行将他扭了过来。查理浑身酸麻，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只能乖乖被他拎回了座位。 　　“圣丹斯，你听我解释……”查理脸青唇白。 　　“圣丹斯，查理写的传记你看过了吗？怎么样，喜不喜欢？”布奇插了一嘴。 　　“布奇，你觉得我会喜欢吗？”楚千城惊了。 　　“你哪儿不喜欢啊？我们和查理聊了那么多天，可花心思了。”迈克兴奋地说。 　　“我根本没有那么多女人，也不是什么猎艳狂魔，这些你们都清楚，怎么能让他乱写？”楚千城有点生气了。 　　“难道写你是觉醒禁卫军？是童男子吗？”布奇一拍桌子，“我布奇的好搭档，怎么能为了一棵树木放弃一片森林。等等，而且你还做了别人的森林，这不好。” 　　“噗……”薇奈萨想忍笑，但是没忍住。 　　楚千城呆呆地看着布奇，因为过于惊讶，连反驳都忘了。 　　“对啊，我们商量了很久，你是咱们梦想之帮的模范成员，而且是智慧最高的一个，性子最疯的一个，受女人喜欢这是最起码的。”迈克接茬说。 　　“三百个歌舞伎那段是我让查理加进去的。”约瑟夫笑着拍了拍楚千城的肩膀，“不用谢。” 　　“我并没有。”楚千城揉着脸，“我们觉醒禁卫军……” 　　“噗……”薇奈萨又没忍住。 　　“……我们觉醒禁卫军认为对别的女人不屑一顾是最先锋，最前卫，最叛逆的事。”楚千城无奈地说，“这是新文艺复兴的潮流，你们那套过时了。不信你们问问查理，你那套书卖了多少本。” 　　所有人都望向查理。 　　“卖了三十万册。”查理小声说，“这还是被禁之后的销量。” 　　人们再次望向楚千城。 　　“……”楚千城低下头叹了口气，随即抬起头来，“这本书让我风评被害，查理必须公开道歉，证实这些都是子乌虚有。” 　　“为什么呢？”薇奈萨笑着揽住楚千城的肩膀。 　　“嗯？”楚千城奇怪地望向她，“当然因为这些都是谎言啦。” 　　“那又如何？你刚才不是说对别的女人不屑一顾是最先锋，最前卫，最叛逆的事吗？那你就应该对查理的谎言也不屑一顾才对。这样别的女人也不会来找你了，为你省了多大的麻烦？”薇奈萨笑嘻嘻地说。 　　楚千城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已经被绕糊涂了。 　　“薇奈萨，这本书里也把你写进去了，而且和圣丹斯小子关系暧昧。本来他人死了，也就算了。现在他人还活着，你也不在乎？”萝丝难得地帮了楚千城一把。 　　“我一点都不在乎，还觉得很有趣。”薇奈萨眯着眼睛看着楚千城。自从她知道了楚千城的完整经历，她对于圣丹斯这个身份已经完全释怀，甚至可以开玩笑，这让她感到无比的轻松写意。 　　“看来真要换个身子了。”楚千城无奈地叹了口气。 　　“圣丹斯，我兼职做作家了，现在一直想出第二本书，背景资料都已经搜集好了，但是被困在这个岛上回不到人类三大区，无法去采风。你愿意提供新翡冷翠的经历吗？你能逃出来肯定历经曲折吧？”查理发现危险解除，立刻活跃了起来。 　　“滚！” 　　楚千城郁闷地离开了议事厅，来到市政厅广场上。 　　此刻燕程已经委托杜邦指挥军队与新城的守军交接物质，履行彼此的合作协议，他自己难得空闲下来，正在市政厅广场上溜达，看到楚千城立刻欣喜地迎了上去。 　　“队长！”看到燕程的身影，楚千城感到一阵温暖，就和见到亲人一样。 　　“IG，你猜猜我在晚宴上见到谁了？”燕程笑眯眯地问。 　　“谁？”楚千城茫然。 　　“格林夫妇。”燕程感慨地轻叹了一声，“他们样子变了很多啊。当年我们见面的时候，那可是追光阵线的金童玉女。” 　　“你见过他们？”楚千城吃惊地脱口而出。 　　“嗯，我当初从所罗门宝藏把艾莉偷出来，就是他们负责接应的。当时他们身边也有一个孩子，都是救世拼图拥有者。”燕程压低了嗓音。 　　“薇奈萨？”楚千城问。 　　“薇奈萨？就是新城的城主？是她吗？”燕程并不知道薇奈萨就是格林夫妇保护的孩子。 　　“她就是格林夫妇的养女。”楚千城点头说。 　　“难得啊。能和养女一起在新城生活，这也是福气。”燕程想到自己和艾莉，不禁有些感怀，“哦，对了，他们说想要见见你，你有空和我一起去见他们一面吧。” 　　“好啊。”楚千城点头。燕程的话让他想起了薇奈萨的身世。她十六岁时被罗伯特.芬奇卖给了松岛集团，那时候格林夫妇几乎为了救她而死，最后依靠松岛科技救活，并被交换了思维体。而她也被困在松岛幻境中四五年，并因此练出了一身过硬的体术。 　　薇奈萨当时之所以暴露，是因为她发现格林夫妇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令她的叛逆情绪发作，与阿曼达爆发了一场异能与魔法的冲突，导致自己的珍种异能大白天下。 　　现在她终于救回了格林夫妇，一直困扰她心头的负疚感终于消除。她现在应该轻松了很多。 　　“队长，明天我叫上薇奈萨和格林夫妇，咱们一起吃个饭，聚一聚。”楚千城想了想说。 　　“嗯，我想带上艾莉，她们也应该正式见个面，了解彼此的身份。”燕程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楚千城把约饭的事情和薇奈萨说了一声，她立刻同意了。自从知道了楚千城完整的穿越者经历，她非常清楚艾莉重要的身份地位，她很期待能够正式和这个神奇的女孩子结识。 　　然而这件事不知被谁透出了风去，布奇等人听说薇奈萨要和圣丹斯的“新欢”艾莉见面，都觉得事情不简单，于是都不请自来，想要到饭局上开一开眼界。 　　而布奇等人一咋呼，全城都知道了这件事。 　　在楚千城准备赴宴的时候，菲德罗、黑羊、简添欢、镜湖、秦臻、绝景圣夏、娜塔莎、图灵先生全来了。 　　薇奈萨发现平常的饭馆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她只能在市政厅的议事厅大摆宴席，把新城能够上得了台面的菜都端了上来。 　　一时之间，这顿饭变成另一场新城盛大的宴会。 　　楚千城被薇奈萨排到了边角的座位，她自己则和艾莉坐在了一起，旁边是燕程、娜塔莎、格林夫妇。 　　楚千城旁边坐着菲德罗、秦臻和简添欢，对面是镜湖和黑羊。他想要伸头去听薇奈萨和艾莉在说什么，得要一只长颈鹿的脖子。 　　“薇奈萨和若丁探员……哼嗯……”他身边的菲德罗满怀深意地望着楚千城。 　　听到他的话，埋头吃饭的镜湖、黑羊、简添欢和秦臻都停下了刀叉。八卦之魂在众人心中熊熊燃烧。 　　“你中意哪个？”菲德罗直接问了。楚千城几乎可以听到周围的人心脏咚咚直跳的声音。 　　这帮人不但渴望听到这个八卦，估计连把这个八卦说给谁听都想好了……楚千城用手掌根揉着眼睛，思索着怎么给自己换个身子的问题。 　　“你不想选？都要？不愧是你。”菲德罗感慨地叹了口气，“小伙子，当年我和你是一样一样的。但是咱们再花心，也有玩累了的时候。你年纪也不小了，经历了这么多事，该找个心爱的女孩子把心定下来。” 　　“对啊，像菲德罗一样，找个苏珊把你管的死死多好。”黑羊在旁边说。 　　“嘿！苏珊和我之间是真爱，我心甘情愿让她管着我，这是我对她的爱！”菲德罗恼火地说。 　　“那你为什么现在还不把苏珊解冻啊，都这么多天了。”镜湖不咸不淡地说。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还在想怎么跟她解释，别扯我的事！”菲德罗一摆手，“说回薇奈萨和若丁探员，我觉得薇奈萨更好一点，有领导力，而且身家丰厚。若丁探员呢，很可爱，但是样子太年轻，我怀疑性子还没定下来。” 　　“哈哈哈……”黑羊和镜湖一起笑了出来。 　　“菲德罗，圣丹斯要找女朋友，不是找妈。”黑羊冲口而出。 　　“喂喂喂，黑羊，你说这话过分了，成熟稳重有事业心怎么就是妈了？这分明是爸。”镜湖绷着脸忍笑。 　　“哎呀！”菲德罗气坏了，“圣丹斯，你看看你看看，所以就像镜湖这种，不适合做女朋友。真不适合。都不适合认识。” 　　“菲德罗，你是怕师父缠上镜湖吧？拼命给师父介绍别的女人。”简添欢一针见血。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菲德罗直接火了。 　　“菲德罗，冷静点。”镜湖伸手拦住他，随即对楚千城笑了笑，“你别介意，他就这样，自从当年他从美人鲨手里救下我，就一直把我当女儿看，还死不承认，矫情。”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痛往事？”楚千城终于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机会，立刻做出一副知心大姐的表情望向菲德罗，“这里都是自己人，说说吧。” 　　菲德罗神色黯然，叹了口气。 第八章 曲折的身世 　　“25年前我和苏珊有过一个孩子。”菲德罗晃着手中的酒杯。 　　“我就知道！”黑羊咣当一拍桌子，舒爽无比地吐了一口气，“你菲德罗那种糟糕的性格，怎么可能安定得下来，你们的结合果然另有原因！” 　　“你礼貌吗？！”菲德罗大怒，“孩子不孩子的，苏珊都是我生命中的唯一。” 　　“啧啧啧，你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了。”黑羊怜悯地看着他。 　　“苏珊告诉我有了孩子是在我求婚之后，但是她很快就被诊断为恶性癌症，孩子就没了。我当时一切都准备好了，婴儿房，尿片，奶粉，玩具，孩子的换洗衣服，还亲手做了婴儿床。想到自己能有孩子，我觉得是上天对我的眷顾。”菲德罗叹了口气。 　　“上天对你的眷顾难道不是苏珊吗？”简添欢用又尖又细的小嗓问。 　　“这货是谁啊？为什么把他排在我斜对面？”菲德罗急了。 　　“师父是不可能喜欢薇奈萨和若丁探员的，他也不会喜欢镜湖，他的真爱是夏夏酱！对吧，师父？”简添欢站了起来。 　　“坐下。”楚千城按着额头。简添欢听话地坐了下来。 　　“抱歉，你接着说。”楚千城对菲德罗赔笑。 　　“……”菲德罗的双眼茫然失去了焦距，沉默了好久才终于开口，“我说完了。” 　　“孩子只有三个月大。如果能活下来，大概比我大两三岁，他这些年一直在想象孩子长大以后的样子。我正好和他想象中孩子的模样差不多。”镜湖替菲德罗说完了他欲言又止的话。 　　“因为你显老吗？”黑羊问了一句，随后就被冻结了。 　　“难怪把你当女儿看。”楚千城点了点头。 　　“圣丹斯，你该找个女孩子结婚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男人身体再好，又能风流几年？唉~~~~”菲德罗叹息一声，闷头吃饭。 　　他的抑郁带动得一桌子的人吃龙肉都不香。 　　楚千城三口两口扒完饭，拿起桌上供应的伏特加一饮而尽。就在这时，一只手掌按住了他的肩膀。 　　“IG！”燕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队长，什么事？”楚千城连忙站起身。 　　“格林夫妇要见你。”燕程揽住他的肩膀，“去吧，总是要见一面的。” 　　“对不起，我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楚千城苦笑了一下。 　　“人多热闹，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藏着掖着，说出来大家都高兴。”燕程充满自信地一笑。楚千城感到了他身上强大的精神场。他已经是A级的念力师，拥有战胜一切的自信和乐观。 　　“嗯。”楚千城点点头，随着他走向了餐桌核心区域。 　　这个时候，艾莉和薇奈萨正笑得犹如两只小母鸡一样，看到楚千城到来才默契地停止了哄笑。 　　“是圣丹斯先生吗？”薇奈萨身边的格林夫妇同时站起身。 　　“格林先生，格林太太，还记得我吗？”楚千城点首行礼。 　　“我们的记忆现在还很混乱，都靠薇恩帮我们每天理顺，昨天见到燕队长之后，终于慢慢恢复了。”格林先生笑着望向格林太太。 　　格林太太微笑着点点头，望着圣丹斯犹如看着亲人：“燕队长说，你其实也是追光阵线的编外人员，这样我们就全都理解了，为什么你要奋不顾身地救我们，谢谢你！战友！” 　　“是啊，谢谢，战友！”格林先生和格林太太同时向楚千城以拳击胸。 　　楚千城同样以拳击胸回敬军礼。 　　“艾莉正在跟我讲起她的身世。”薇奈萨抬起头来望向楚千城，“原来和我的父母也有关。” 　　楚千城缓缓点头。昨天他已经知道格林夫妇是救援燕程和艾莉的成员之一。 　　“在金约柜还在所罗门宝藏的时期，追光阵线和其他组织一样分享有金约柜里救世拼图的情报。当时所罗门宝藏集团还愿意和我们分享他们的研究成果。所以我们拥有可以追踪珍种基因的金约柜科技。”格林先生揉着太阳穴尽力回忆着，“那个时候艾莉的出现引发了追踪警报，我们才能及时帮助燕队长。” 　　听着格林先生的话，楚千城的神思不禁飞到了燕程抱着小艾莉逃出所罗门宝藏的那一天。那个时候，也正是金约柜被盗的日子，每个人的命运都发生着剧变。 　　“对了，格林先生，薇奈萨是怎么被你们领养的？”楚千城忽然想了起来。 　　格林先生和格林太太都沉默了下来。 　　“爸妈，如果你们不想说或者记不起来，没关系的，我已经释怀了，你们才是我真正的父母。”薇奈萨柔声说。 　　“乖孩子。”格林先生嗓音沙哑。 　　“但是，孩子，你的亲生父母并没有抛弃你，而是被人欺骗了。”格林太太心痛地说，“可惜，他们被那些城邦区的势力严密监视，我们无法通知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蒙在鼓里。” 　　“我们救你出来的过程和燕上校差不多，但是情形更复杂一些。当时你的母亲正是珍种基因拥有者，是被所罗门宝藏重点监控的目标。她的异能是能量遥感，没有进化，反映在医疗记录上，会显示多处细胞变异，近似于癌变。实际上只是她的细胞被异能激发的现象。”格林先生望着薇奈萨说。 　　“我也是这样吗？”薇奈萨吃惊地问。 　　“当然，但是我们都不会让你去看城邦区注册医师，而是看追光阵线潜伏在城邦区的医务员。”格林太太笑着说。 　　“你母亲和另一个珍种级基因拥有者结合后有了你。在检查的时候被误诊了晚期癌症，需要放射治疗。”格林先生叹息了一声，“这都是所罗门宝藏在欺骗她，为的就是夺走只有三个月大的你。因为你已经拥有了救世拼图级基因。” 　　“在取走你之后，他们还秘密对你母亲注射了辐射药剂，让假癌症变成了真癌症。后来我们把你救出来之后，就想去找你的母亲告知真相，但是她好像又被另一股势力控制，我们只能先潜伏下来。”格林太太不忍地叹了口气，“你的父亲母亲至今还在为你的流产难过。” 　　“所罗门宝藏……”薇奈萨愤恨不已。 　　她虽然在格林夫妇的养育下健康成长到十六岁，但是她亲生父母的苦难还是让她对所罗门宝藏心怀仇恨。尤其是想到亲生母亲居然被所罗门宝藏下毒害得患上癌症。 　　楚千城呆呆地看着薇奈萨，整个人都是傻的。 　　眼前的一切，只能用缘分来解释。因为他的追光者身份，所有与救世拼图相关的命运都会在他的身边交汇。 　　“你怎么了？”看着楚千城发呆的表情，薇奈萨和艾莉关切地齐声开口，随即互望一眼笑出了声。 　　“IG，我们刚才还在聊你到底是人还是仿生人，你到底会不会喜欢上女人。”艾莉笑着说，“你现在发呆是在想谁？风夏还是镜湖？要不要安排？” 　　“啊？”楚千城茫然看着她。 　　“咯咯咯……”薇奈萨和艾莉同时笑了起来，“这货一聊起女人就傻了，绝对钢铁直男。” 　　“艾莉，别这么逗人家，好歹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娜塔莎在一边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艾莉的衣袖。 　　“对不起，塔莎。”艾莉脸一红。她现在是死活叫不出娜塔莎母亲的，因为娜塔莎的实际年龄只比她大三岁。 　　“咳咳，薇恩，虽然还不确定，但是你的亲生父亲很可能也在这里。”楚千城突然开口。 　　轰！薇奈萨猛地站起身，将自己的椅子直接撞倒。 　　格林夫妇也互相搀扶着靠在墙上。薇奈萨连忙把他们扶住，防止他们摔倒在地。 　　“我们见过她亲生父亲，是一个很顾家的男人。”格林先生颤抖地开口，“带我过去，虽然二十多年了，但是应该还能认出来。我要确定一下。” 　　“爸，你确定吗？这件事……这件事可以以后说，我并不需要现在知道。”薇奈萨柔声说。 　　“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你的亲生父母的问题。你的假死对他们的伤害巨大，给我们的印象很深。这么久了，他们当年的样子我还记得。”格林先生长叹一声，“你和他们相认并不只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他们。” 　　“嗯，我知道了。”薇奈萨孝顺地扶住他的胳膊，“我扶你去。” 　　“你去吧，我要坐一会儿，有些头晕。”格林太太苦笑一声，坐回了座位。 　　薇奈萨和楚千城陪伴着格林先生来到菲德罗面前。 　　菲德罗正在和黑羊激烈地讨论着男人单身和结婚的不同之处。看到楚千城和薇奈萨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过来，他连忙丢下刀叉站起身。 　　“圣丹斯，这位是？”菲德罗看了一眼格林先生。 　　“……”格林先生凑到菲德罗面前左右看了看，“杜让先生？” 　　“是我。我们认识吗？” 　　“你的样子和二十五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啊，只是多了点白头发。”格林先生略感欣慰转过脸去，对着薇奈萨点点头。 　　“我们二十五年前见过？”菲德罗一脸懵懂。 　　“是这样，菲德罗，”楚千城终于开口，“让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薇奈萨.格林，你的亲生女儿。” 第九章 团聚 　　菲德罗和薇奈萨呆呆地坐在一起。楚千城和格林先生虽然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好几遍，说得非常清楚，连旁边的黑羊、简添欢和镜湖都已经听明白了，但是他们两个还是如在梦中。 　　格林先生拍了拍薇奈萨和菲德罗的肩膀：“我先回去照顾一下老伴，待会儿再聊。” 　　他走过楚千城身边：“给他们一点时间。” 　　楚千城点点头，坐到菲德罗身边，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菲德罗偷偷看了一眼薇奈萨，又飞快地转过头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楚千城看了一眼镜湖，镜湖双手一摊，她脑子里空空如也，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千城求助地看了一眼黑羊。 　　“咳咳，”黑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重任在肩，“菲德罗，我觉得现在是解冻苏珊最好的时机。大惊喜啊！” 　　“你想让她心肌梗塞吗？”菲德罗冲口而出。 　　“苏珊？”薇奈萨茫然忘向菲德罗。 　　“你的……咳咳，你的亲生母亲。”菲德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哦，她也来了？”薇奈萨问。 　　“算是……来了吧。”菲德罗感到一脑门子官司，各种事情都需要解释。 　　“她……”薇奈萨好奇地看了一眼菲德罗，“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是一个记者。有点自以为是，不过心地善良，敢于揭发社会阴暗面，是个好人。”菲德罗艰难地描述着。 　　黑羊和镜湖听得连连摇头。 　　“哦。”薇奈萨一脸憧憬地点点头。菲德罗的描述虽然简单，但是却非常符合她从十六岁开始就想象的母亲形象。 　　“我是个冒险家，曾经获得过冒险之星的称号，发现过AA级科技遗迹，我的异能是空间异能。”菲德罗鼓足了勇气，开始讲述自己。 　　“后来成了小偷。”黑羊补充。 　　“你闭嘴！”菲德罗急了。 　　“你的父亲曾经救过我的命，他也是个好人。”镜湖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薇奈萨渐渐来了兴趣，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在环境中能够练出超强的身手是继承自谁的基因。 　　“你想见见你母亲吗？”菲德罗下定决心转过头来望向薇奈萨。 　　“好啊。” 　　菲德罗猛地站起身，回身打开了一扇空间门，直接走了。 　　薇奈萨刚要跟着他进门，门就在她眼前关上了。她茫然转过身来，镜湖、黑羊、楚千城和简添欢都笑了起来。 　　“菲德罗就是这样，没事就想露一手。”黑羊笑着招招手，“坐下坐下。” 　　片刻之后，空间门再次打开，菲德罗抱着苏珊的冷冻身体走了出来，把她放在自己的座位上。 　　“你又不怕她心肌梗死了？”黑羊问。 　　“有镜湖在，大不了再给冻上。”菲德罗热切地看着薇奈萨，指了指苏珊，“这个就是你的母亲。” 　　“……”薇奈萨看着冻成冰人的苏珊脑子已经空转了，“我……我该问一下她为什么被冷冻吗？” 　　所有人都望着楚千城。楚千城叹了口气，现在也许只有他能心平气和地把事情讲清楚。 　　他用极简单的语言大致讲了一下苏珊的惨痛经历，包括她被所罗门宝藏致癌后又被森提诺控制，最后决心拼着一死上传思维体到灵魂堆栈，结果又被菲德罗下载回原来身体等等关键性事件。 　　薇奈萨听得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无论是她的养父母还是她的亲生父母，都有着让人难以置信的惨痛经历。松岛集团、所罗门宝藏还有械神俱乐部这些城邦区的大组织对于超凡者的压榨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森提诺已经被圣丹斯干掉了。”菲德罗看到薇奈萨狂怒的样子，连忙劝慰道。 　　“被我们一起干掉的。”楚千城纠正了一下。菲德罗的脸红了红，他只管开门，贡献实在不多。 　　“Ok，解冻了。”镜湖抬手看看与动平台链接的手环时钟，“再过五分钟，苏珊就会醒来。” 　　“哈哈哈，然后你们又要把刚才的事再给她解释一遍。”黑羊哈哈大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头。 　　菲德罗、薇奈萨和楚千城都感到头大如斗。 　　“没关系，师父，刚才的经过我都录下来了。”简添欢笑眯眯地举起自己的动平台。 　　“添欢，给力啊！”楚千城大喜。 　　“哎，举手之劳，我能做的，还有很多。” 　　…… 　　这一天盛大的午宴不出预料地一直延续到了晚上，直接变成了晚宴。菲德罗一个人干掉了一整瓶伏特加，搂着苏珊开始当场计划自己的婚礼，谁做伴娘，谁做伴郎，谁当主唱，谁做主持，谁做花童，嘉宾要请谁，全都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还全都用动平台记录了下来。 　　苏珊经过整个下午，才终于把自己已经从森提诺手中解脱，并且还找到了自己怀孕三个月时“流产”女儿的消息完全消化了。 　　然后她先是抱着菲德罗放声痛哭，然后又抓住薇奈萨又亲又吻，并且犹如幸福的小妇人一般任由菲德罗抱着，决定了自己在巴斯新城的婚礼。 　　在宴会终于散场的时候，薇奈萨和格林夫妇拉着菲德罗和苏珊一起参观巴斯新城的街区，艾莉、燕程和图灵母女也跟着去凑热闹，其他人才终于找到机会对于今天知道的八卦大发议论。 　　虽然薇奈萨曲折的身世和与会的众人并没有切身的关系，但是因为她的父母和养父母都是大家的熟人，所以这件事引发了超强的关注。甚至查理都被吸引了过来，围着到会的嘉宾们打转，犹如黄鼠狼偷小鸡一般打探着猛料。 　　楚千城和布奇等人告别之后，与黑羊、镜湖、简添欢、秦臻等人结伴回薇奈萨为他们安排的豪华旅馆。就在这时，所有人的动平台上都出现了菲德罗群发的婚礼安排。 　　“镜湖，你是伴娘。恭喜你躲开了成为花童的一劫。”黑羊哈哈大笑。 　　“切，菲德罗有了女儿，我就只能做伴娘了？”镜湖装作不满的样子。 　　“怎么，你还不高兴吗？”黑羊一脸装出来的吃惊。 　　“唉，没享受到父爱，却白捡了丧父之痛，你就说菲德罗这人多不多余吧。”镜湖撇着嘴说。 　　“花童比伴娘还要大两岁啊。”一旁的简添欢喃喃自语。 　　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楚千城望着周围蜜糖色的民居，舒心地伸了个懒腰。 　　“哎……”他身边的秦臻幸福长叹一声，“今天是在未来世界过得最开心的一天啦。” 　　“怎么，我以为你做顶流的日子才是。”楚千城笑了。 　　“切，那种日子是爽，今天是开心，不一样知道伐。”秦臻鄙视地看着他。 　　楚千城一边笑一边忍不住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被他的哈欠传染，秦臻也忍不住打了一个。 　　两个人忽然对望了一眼。 　　“今天晚上……”楚千城严肃地望向秦臻。 　　秦臻默默点点头，她忽然转头说：“老楚，今天你能用灵感记下来吗？” 　　“我也不知道。也许今天是无法记载到游戏里的。”楚千城微微摇了摇头，“因为没有任何事件发生。” 　　“唉，可能吧。”秦臻有些遗憾，“今天真的值得反复回味。穿越者也能过上一天的开心日子。” 　　“等到我们做之后的超级游戏，也许可以把今天的事情也记录下来。把这一天，当成创造未来超级城市的起始点。”楚千城轻声说。 　　“希望如此……”秦臻叹息了一声。楚千城憧憬中的超级游戏有着无数现在还无法解决的技术难点，她实在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做成。 第十章 补觉醒来 　　楚千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一间测试单间的床上，身上盖着他睡觉前脱下来的外衣。他茫然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身上并没有戴造梦机两件套，桌上的主机也没有链接造梦机信号播放和接收器。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早上八点三十分！ 　　他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景，他在测试中心补觉，这是从早上10点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8点半。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和脉搏，心里一阵后怕：最近身子果然顶不住了，一睡就没够啊。 　　他用力伸了个懒腰，推门出来，走到测试中心空无一人的大厅里，恰好看到管青和秦臻一边低声地聊着什么，一边神色严肃地推门进来。 　　“秦总，小管，这么早啊？”楚千城避无可避，只能强笑着迎上去。 　　“你才醒啊？”秦臻一脸的不待见。 　　“老楚，你昨天睡得那个叫一个香啊。”管青顿时笑逐颜开，“秦总看到特意安排人把你抬进的测试单间床上，想让你睡得安稳一些。” 　　“哈哈哈，秦总有心了。”楚千城尴尬地社会笑，感觉自己又被秦臻抓了个正着。 　　“怎么样，睡得好吗？昨天有做梦吗？”秦臻撇着嘴问。 　　“没有，我睡得死沉死沉的。”楚千城揉着眼睛，“我昨天睡眠质量可是特别高，今天起来精神格外好，就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 　　“心情如何？”管青迅速问。 　　“心情，起床的心情吗？”楚千城茫然问。 　　“是啊。”管青点头。 　　“很愉快，心情舒畅。”楚千城下意识地说，随即用力一拍手，“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今天我起床时感觉情绪特别好，好想做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估计昨晚上做了个好梦，可惜起床就忘了。” 　　管青和秦臻互望一眼，同时微微点头。 　　“你们呢？”楚千城问。 　　“你问这个干嘛？”秦臻毫不客气地反问。 　　“啊？”楚千城愣了。 　　“我是女人，怎么问都行，你一个男人问我睡得好不好什么意思？”秦臻抱臂在胸，趾高气昂地问。 　　“呃……”楚千城挠着头。 　　“哈哈哈，一看你就还没睡醒，脑子都不转的。赶紧去洗洗吧，哈喇子的残渣都在嘴上。”秦臻笑着说。 　　“哎哟，还真是。”楚千城连忙笑着摆摆手，冲进了洗手间。 　　他一离开，管青就迫不及待地开口：“秦总，你和老楚现在同步得相当惊人啊。同时睡，同时醒！” 　　“这样就好多了。之前没有同步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多紧张，时空悖论简直吓死个人。”秦臻压低了嗓音说。 　　“你的心情和老楚的心情完全一致，看来是未来的事件进展得相当顺利。”管青小声说。 　　“今天我再上造梦机，是时候检验一下咱们管理局利用造梦机干预未来的成果了。”秦臻已经想好了如何向管理局和后勤局通告东方分局的功劳。 　　“我也感到迫不及待了。这是咱们第一次在没有危及穿越者生命的前提下，干预未来进程。唯一的遗憾就是咱们不能告诉老楚，这结局就是他打的。”管青叹了口气。 　　“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到时候他会理解的。”秦臻低声说。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大门开启，楚千城洗漱完毕，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 　　“秦总，今天怎么会这么早来？”楚千城笑着走过来。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昨天的测试结果？”秦臻问。 　　“我还没看，不都在睡觉吗？”楚千城脸一红。 　　“你看过就知道，没我你们不行！”秦臻伸出手指戳着他的胸口。 　　“哦？”楚千城看了一眼管青。 　　“唉，别提了。也不知道是你设定的问题，还是测试员脑补的问题，每个版本的森提诺都厉害得不得了，红女王就算精神控制了宁谧守护者，把他们当成土豆团那么使都不行。这些家伙太弱了，一碰就碎。”管青连连叹气。 　　他已经连夜看过了测试员的游戏录像，都没眼看！ 　　“红女王都不行吗？”楚千城有点吃惊。 　　就在这时，测试中心的门再次开启，黑王、珊主、花总、魔学家和月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门，每个人都双眼通红，一看就是昨天没少受委屈。 　　“哟！”五个人看到楚千城、秦臻和管青连名字都懒得叫，直接一个招呼就杀入了测试间。楚千城隐隐约约都能听到他们直接摔躺到床上的咣咣声。这都是带着一股子杀气来的。 　　“他们昨天也打到赛博分店那一关了？”楚千城好奇地问。 　　“别提了。”管青揉着眼睛叹息，“看他们的游戏录像简直像看恐怖片，还是无限恐怖，死亡循环那种。” 　　“整个一死亡游轮。”秦臻补充了一句。 　　“死得惨烈？”楚千城咧嘴。 　　“老楚，你这游戏就算发行也需要微调一下，结局整得太惨烈，森提诺喜提杀人如麻成就，这样真的好吗？”秦臻连连摇头。 　　“这些都可以微调的，我会在新江户市的开放世界里把新翡冷翠的世界观调亮色一点，让玩家不至于把森提诺的威力和手段想得太过于凶残。”楚千城连忙说。 　　“不过老楚，我真的觉得《新江户市》这个游戏到了新翡冷翠才是真正的开始。你想啊，这个新翡冷翠世界是玩家头脑自己架构的。这就天生符合了发行标准，青少年和大人的新翡冷翠世界完全可以是两个样子，一个是动画式，一个是恐怖片式的，这样连年龄限制都拓展了。”管青笑着说。 　　“我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个好处。不过这么一想也是。”楚千城兴奋地搓着手，“这样销量说不定会提升哦。” 　　测试中心的大门再次打开，舒怀紫、成嘉熙、福馨等人踩着点进门，兴冲冲地朝着测试间快步走去，看到楚千城等人的时候也只是蜻蜓点水般打了个招呼。 　　测试间大门依次打开关闭，测试中心的三维屏幕陆续开启，一个个测试员的生命体征出现在监控屏上。游戏测试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 　　楚千城感受着测试中心里酝酿着的气氛，心头涌起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激动。 　　“我有预感，完美结局会在今天出来哦。”楚千城看了秦臻和管青一眼。 　　“哈，你刚才不是问我今天为什么这么早来测试中心吗？”秦臻微笑着问。 　　“怎么，秦总，你又有最后一战的新想法了？”楚千城忙问。 　　“当然，我今天就是来当着你的面，打出完美结局的。”秦臻用鼻孔看着他。 　　“哇，秦总，你对我们未来工作室真的太支持了，亲身来为我们做测试员，还要为我们测出完美结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手下呢。”楚千城笑着说。 　　“你懂什么。我就是让你们这些游戏宅知道知道，你们全加起来，也斗不过我。”秦臻得意地一撩长发，兴致勃勃地走进了唯一空出来的测试单间。 　　管青和楚千城互望一眼，颇为默契地苦笑了起来。 　　到了中午时分，陆续有测试员从测试单间里出来。小灵以令人惊奇的高速整理着他们最后一战的游戏录像。楚千城趁此时间观察测试员们的神态，心里沉甸甸的。 　　森提诺把他们吃得死死的呀。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着胜利的喜悦，全都是死了亲人一般的悲伤表情。 　　楚千城都有点不敢过去跟他们搭话，因为这些测试员身上的低气压太可怕了，随时会发展成雷暴。 　　“楚千城~~~~”一个测试单间的门突然打开了，黑王从门里嗖地钻了出来，气势汹汹地冲到楚千城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领，“这不能够吧？” 　　“啊？”楚千城拼命后退。 　　“也太难了！”黑王苦着脸。 　　“黑王，你冷静，咱们坐下说？” 　　“我现在气都顶在这儿，这儿，知道吗？”黑王用手掌切着脖子，“你让我坐下，是让我得疝气吗？” 　　“你拿红女王都打不过森提诺？”楚千城无奈地问。 　　“天生克制啊。我去，我什么办法都用尽了，输得太惨了，森提诺这货他不是个人啊，做事太绝，我恨不能把他剐了，但是红女王不能打正面，她和森提诺有种父女情结，一旦被他发现了我的存在，我身上的力气只能用三成，根本不行。” 　　黑王都快哭出来了。 　　“你操纵圣丹斯行吗？让你的大脑自动接管红女王，你只需要安排重要的决策就好。”楚千城建议道。 　　“圣丹斯正面哪儿打得过森提诺啊。都是机械师，等级压制，黑客技术压制。”黑王恼怒地说。 　　“吞尾蛇呢？” 　　“什么吞尾蛇，我哪儿有吞尾蛇啊！”黑王都气得嗓音都岔了。 　　楚千城捂住额头，他这才想起来在秦臻打出那个出了名的神奇存档时，黑王等外部测试员都不在测试中心观看，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之中。他们并不了解拿到吞尾蛇的关键。在与美人鲨作战的时候，是黑王自己扮演的美人鲨。 第十一章 通关大吉 　　“这样，我会在新江户市做一些新的修正，为你们增添一些获取新武器的信息和情报。”认识到黑王等外部测试员的情况，楚千城迅速思考了起来。 　　“吞尾蛇这么强的吗？为什么呀？”黑王顿时来了兴趣。 　　“因为……”楚千城连忙回忆了一下秦臻的游戏录像，“因为吞尾蛇里有一位创造师的灵丝，可以帮助你们学会一套独特的剑法，叫做丧蛇之舞。有了这套剑法，打败森提诺就有胜算了。” 　　“啊，丧蛇之舞，好好好！” 　　一旦有了攻略，黑王顿时感到自己又行了，他围着楚千城仔细打听了吞尾蛇的入手方法，在自己的手机上记下笔记，转身准备回去再尝试一下。 　　这个时候测试间的大门陆续打开，福馨、舒怀紫等人陆续走了出来，人人都是一脸死灰色。 　　“怎么了？”楚千城忙问。 　　“你们刚才是在聊吞尾蛇吗？”舒怀紫没好气地问。 　　“是！”看到舒怀紫主动和自己说话，黑王顿时精神抖擞，连忙走到她的面前，“据说吞尾蛇很好用。” 　　“好用个屁！”舒怀紫当面就怼了回去，“森提诺一旦看到你使用吞尾蛇，他就可以自动仿制出更好的武器，而且还能设计出更好的进攻方法。有了吞尾蛇，你只是把游戏难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楚千城和黑王都吓得不敢说话。舒怀紫怒气冲冲地冲进了茶水间，连拿了七八块味道最好的芝士蛋糕，两口一块，吃得不亦乐乎。 　　楚千城呆呆地看着她狂吃不休，暗自计算了一下她每口的卡路里含量，感觉她就算刚刚跑完铁人三项，这么吃下去还是会胖。 　　“看什么看！”舒怀紫扭头看了楚千城和黑王一眼，怒气冲冲地问。 　　“说你呢。”楚千城连忙推了一把黑王。 　　“说你呢！”黑王回推了一把。两个人互相推搡着从测试间走廊落荒而逃，跑回了测试中心，等着小灵来整理游戏录像。 　　这个功夫，珊主、花总和魔学家也都纷纷走出了单间，没精打采地来到测试中心找到楚千城兜头罩脸一顿抱怨，黑王在一旁还帮着楚千城说了几句话，结果几个人差点自己吵起来。 　　楚千城感到事情渐渐朝着自己没预料的方向发展。这个游戏将来面世后很可能会是一个联机游戏，如果最后没通关会引发如此激烈的争吵和情绪，这不就成了分手厨房了吗？ 　　就在临近中午饭点的时候，测试间走廊最靠近中心大厅的单间忽然打开，月姐从里面笑嘻嘻地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拍着肚子，得意非凡。 　　“不会吧！”黑王、珊主、花总和魔学家一起站起身，甚至连楚千城都忍不住叫了出来。其他的管理局干员们都惊了，人人目瞪口呆地从茶水间冒出头来。 　　月姐伸了个懒腰，两手一叉小腰，扭搭扭搭地来到楚千城面前：“老楚啊，你这游戏，我买爆！” 　　“月姐，还没B测呢。”楚千城只能苦笑着说。 　　“月姐，你不会真的通关了吧？不会吧不会吧！”黑王急了。这事关尊严啊！ 　　“没错，哦吼吼吼吼~~~~~”月姐用手捂着嘴，眼睛一翻，美得不得了，鼻涕都快出来了。 　　“老楚，录像录像录像！”魔学家一把攥住楚千城的衣领用力地摇着。 　　“快，我要亲眼看看，我不信！”珊主也急了。 　　“有骚操作，绝对有骚操作！”花总太了解月姐的尿性了，她没有骚操作，凭她只靠概率才能通关的操作，怎么可能达到首通的荣耀？ 　　“小灵！”楚千城的衣领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抢着抓了，他再不做点什么，这衣服就别穿了。 　　“在弄了，在弄了！”小灵已经忙不过来了，只能开通数百个子程序来协作。 　　“想知道怎么通关吗？”月姐凑到楚千城面前，笑眯眯地问。 　　“想啊。”楚千城忙说。 　　“戚风蛋糕，给我最大个的，再给我一杯奶茶，里面要有珍珠，红豆，椰蓉，咸蛋黄……” 　　“你直接点月饼吧！”黑王震怒。 　　楚千城压抑不住好奇心，一溜小跑冲进茶水间。福馨和舒怀紫帮助他把奶茶和戚风蛋糕装到托盘里，他拿着托盘又一溜小跑地跑了回来。 　　“月姐，都在这儿了。”楚千城将托盘放到她面前。 　　月姐慢条斯理地一口戚风蛋糕，一口奶茶，在众人的横眉怒目中吃得津津有味。 　　“这奶茶有点噎得慌。”月姐边吃边抱怨。 　　“用戚风蛋糕就就吧，那东西软。”花总说。 　　“哎，老楚啊，用大脑做主机之后，我发现了一个现象。是不是平常不太喜欢动脑子的人，大脑的潜力反而会特别大？”月姐问。 　　“那可不，”魔学家抢着说，“别人的潜力只有百分之七十，你的潜力却有百分之百。这就是将近百分之五十的增益啊。” 　　“难怪吧……”月姐得意地一拍桌子，随即愣了愣。 　　“月姐，你接着说，怎么通关的，大家都等着呢。”楚千城连忙打岔。 　　“我昨天思前想后，觉得咱们主角的心腹大患，并不在森提诺，也不是所罗门宝藏，而是我们自己！我啊，想来想去，想要通关的关键，就四个字。” 　　月姐神色严肃地望着众人。 　　“正大光明？”众人齐声问。 　　“不，是退环境。”月姐严肃地说。 　　“这是三个字啊，月姐。”花总和魔学家齐声抗议。 　　“退环境……”楚千城开始认真地思考着月姐的话。 　　退环境刚开始是指卡牌游戏为了吸引新手入坑，同时防止老玩家退坑而采取的一种措施。这往往意味着新卡牌的加入，旧卡牌的退隐。标准模式中充斥着风头更劲的新卡牌，怀旧模式中老卡牌仍然在叱咤风云。 　　后来所有的网游都开始借鉴这种模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这种类似的退环境的机制出现，让新手可以大展拳脚，老手在新环境中被拉回了与新手相同的起跑线。 　　楚千城思索着月姐的话，隐隐约约搞懂了她说的退环境是什么意思。 　　“唉，我的新翡冷翠被珊主、黑王、花总还有魔学家搞得太强大了。这不是我的新翡冷翠，而是你们的新翡冷翠！” 　　月姐得意地说。 　　“……”黑王等人面面相觑，都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重头玩了？”楚千城第一个开口问。 　　“哪有那么简单？”月姐皱着眉头，一脸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的表情。 　　“月姐，我的好姐姐，你就直说吧。”珊主拉住月姐的胳膊，开始撒娇了。 　　“好好好。是这样，昨天晚上，我一晚上没睡啊。”月姐开始愁眉苦脸。 　　“行了，直接说重点吧。”几个人全都急了。 　　“我看了一堆的动画电影。什么玩具总动员，猫和老鼠，寻找尼摩，大白……反正能让我的脑子不转的动画，我全都看了一遍。”月姐得意洋洋地抱臂在胸，“到了今天早上，我感到大脑的转速已经被我彻底减缓了。” 　　“你的大脑转速还有下降的区间吗……”黑王忍不住逗她，却被花总和魔学家捂住了嘴。 　　“然而，托各位的福，你们在新翡冷翠的表现，我的大脑记得一清二楚，所以我只要把红女王啦，圣丹斯啦，菲德罗啦，黑羊啦，镜湖啦，托管给我潜力无穷的大脑，而我自己则化身花仙，躲在一边躺赢，我的天啊，你猜怎么着？” 　　月姐一脸神秘地问。 　　“你通关了？”众人齐声问。 　　“通关？切！我解放了整个新翡冷翠，圣丹斯和花仙直接把新翡冷翠变成了追光阵线的大本营。森提诺被红女王直接吞掉，红女王接管械神俱乐部，花仙成为了新翡冷翠的市长。老楚，你的游戏故事在我的新翡冷翠里，全部结束了。” 　　月姐得意洋洋地说。 　　“啊？” 　　这一次惊呼出来的是楚千城和凑过来偷听的李汤米。他们两个合力设计出来的那么多主线人物，那么多千丝万缕的阴谋和纠葛，新翡冷翠血统派和奋斗派的对抗，全都被月姐平推了？ 　　李汤米忍不住开口把自己设计的几个许多故事细节向月姐求证。 　　“这都什么呀，全不知道。”月姐干脆地一摆手。 　　“哦，你说的退环境就这意思啊！”黑王等人叫了出来。他们心里好冤啊。 　　用大脑构架主机真的会出这种问题。玩家主动降智退环境，依靠这种不是外挂的外挂，产生了风灵月影的奇效。 　　而月姐的情况还格外特殊。 　　她是先和黑王等几个超级玩家一起组队，并以自己的大脑构架服务器，在游玩过程中，她一直处于休闲状态的大脑，饥渴地学习了黑王、珊主的操作，以及魔学家和花总的骚操作。 　　然后她自己重启一档，靠自己学精了的大脑操纵游戏主线人物，而自己操纵的人物躺平等赢，然后还主动降智，强行把新翡冷翠这个诡谲的黑暗世界退成一个直来直去的动画世界。 　　这等于风灵月影的超级加倍。 　　为了抢首通，月姐真的拼了。 第十二章 真正的通关 　　秦臻醒来的时候，心情格外的愉悦，再次感受到了早上醒来时的舒爽感觉。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造梦机中的经历，但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空空如也。 　　这个感觉是她熟悉的。造梦机里她灵躯里的未来记忆残片被梦境具象出来，成为了游戏中的通关录像。她甚至能感到自己通关时残留的振奋感觉和身体残留的温热。 　　她摸了摸胸口，心脏沉稳而激烈地跳动着，犹如刚刚看了一场身临其境的大片，而这部大片，还是她自己投资的。 　　她侧耳倾听了片刻，并没有听到人们的脚步声和欢呼声。 　　“切，有点着急了。”秦臻自嘲地笑了笑。她的通关视频小灵还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整理出来，毕竟存盘记录是以视频文件形式来存放的，光是解压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秦臻深吸一口气，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抚平了身上衣服睡觉时压出来的皱褶，推开了测试单间，以充满自豪的表情走出了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想象中的万众欢呼，管青领头来向她道喜，甚至楚千城亲自为她献上鲜花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迎接她的，只有中央空调吹过来的冷风。 　　她懵懂地顺着走廊一个个茶水间观看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她偷眼打量着一个个路过的测试单间，门开着，里面没人。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中央大厅，不禁吓了一跳。 　　大厅里人满为患，人头攒动。几乎所有的测试员全都在场，管青和楚千城等未来工作室的成员在最前头，人人都在默不作声地观看着眼前的三维大屏幕。 　　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决定主角们命运的赛博分店最后一战。 　　“哈，原来小灵的功能升级得这么快，处理游戏录像的速度一日千里啊。”秦臻本来落寞的心情重新兴奋了起来。 　　她找到大厅的一个角落，坐在一个高脚椅上，摆了一个酷酷的姿态，等着所有人看完游戏录像，对她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然后她再摆出一个不过如此的姿态，让这帮家伙见识一下自己的风度。 　　但是这样美丽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她被大屏幕上的战斗震惊了。 　　森提诺化身一个全身黑色的变形机甲，在磁悬浮废车场大杀特杀。圣丹斯和镜湖一个正面对抗，一个则化身成在他身边不断飞舞的冰帽子，时不时地变形成刚好克制森提诺机甲的形态。 　　三个人在废车场上犹如在玩猜拳的三个小朋友，森提诺变成机甲大炮，镜湖就变成冰墙，森提诺变形成丢掷炸弹的轰炸机，镜湖就变出一群冰鸟轰穿了它的机翼。机甲变形成恐龙，镜湖就变形成金刚，抓起它到处乱丢。 　　圣丹斯则趁着镜湖克制森提诺的时候，对着森提诺不停地攻击。森提诺一边变形，一边承受伤害，不一会儿就被干掉了。 　　秦臻揉了揉眼睛。这是真的吗？森提诺就是这么被杀的吗？宁谧守护者呢？苏珊呢？森提诺都忘了吗？ 　　圣丹斯站在森提诺机甲化成的废墟上，插腰对着赛博分店门口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分店里观战的黑羊和菲德罗翩翩起舞，开始为圣丹斯和镜湖的胜利助兴。 　　然后整个新翡冷翠都接到了森提诺死亡的消息。血统派和奋斗派的领袖乘坐豪车接踵而至，他们在圣丹斯的注视下握手言和，宣布加入……追光阵线？！ 　　秦臻的脑子一片空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新翡冷翠已经是追光阵线的了。那还需要建立超级城市吗？就在新翡冷翠聚集穿越者不就好了？ 　　游戏录像在整个新翡冷翠共同庆祝胜利的狂歌热舞中结束。最终所有出现过的主线人物都来到了圣殿广场，齐唱《妈妈咪呀》。知识圣堂总部顶端，烟花四起，彩带飘洒。新翡冷翠淹没在没羞没臊的狂欢之中。 　　秦臻感到无比的羞耻，东张西望想要找一个躲藏的地方。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她的大脑哪里出现了问题，也许是在睡眠过程中宕机了。 　　这种完全和主线南辕北辙的剧情是怎么回事？ 　　秦臻甚至以为此刻她并没有醒来，这还是她做的一个梦。是从造梦机上醒来之后，自己睡的回笼觉，做的回笼梦。 　　“耶~~~~”大厅里传来人们没精打采的欢呼声，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 　　秦臻的脸都烧红了，整个人缩到了墙角。 　　“恭喜月姐，达成首通！”管青来到大厅的讲台上，脸色苍白地大声宣布。 　　楚千城抱着早就准备好的一束鲜花来到月姐面前，双手奉上。 　　“啊？”秦臻瞬间满血，但还是忍不住惊异：首通是月姐？！ 　　“谢谢，谢谢！”月姐拿过鲜花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月姐，说两句吧。”楚千城扶着月姐的肩膀，将她扳向面朝大厅所有人的方向。 　　“哎哟，你看看，我什么都没准备。”月姐扭捏地说。 　　“赶紧说吧你！”黑王等人齐声催促。他们的大脑直到现在还没有处理清楚眼前的情况，心都乱得很。他们只希望这一切赶紧结束。他们想静静。 　　“感谢大家对我的肯定和支持。我能够拿到首通，这说明了一件事，就是这个游戏，太棒了，真的。它能够包容高玩，也能够包容菜鸟，它真的是业界的良心，太有爱了。我对它只有一句话想说：买爆！” 　　月姐激动地大声说。 　　中央大厅里掌声如雷鸣般响起。月姐抱着鲜花，在大厅前顾盼自豪。作为一名资深菜鸟，竟然能够拿到一款造梦机游戏的首通，她的人生一不小心，就走向了巅峰。 　　“月姐，鲜花里还有个信封，别忘了看。”楚千城在她演讲结束后，特意提醒了一句。 　　月姐恍然大悟，从鲜花里抽出信封，打开看了一眼，立刻一把将鲜花丢到地上，双手颤巍巍地抽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张支票。 　　“喔~~~~~~~”围到她身边的黑王等人齐声惊呼了起来。 　　“月姐，你可得请客啊！”珊主激动地尖叫。 　　“我去，我勒个去，早知道我也去看动画片了。”黑王羡慕哭了。 　　“哎呀，月姐，你好骚啊，我不如也！”花总由衷地说。 　　“这支票，月姐，是老天爷对你玩游戏十年来死磕致死游戏从不放弃的补偿，我觉得实至名归。”魔学家感慨万千。 　　“人人有份，永不落空！”月姐当即开口，“咱们谁跟谁。只要有我月姐一口饭吃，我保证你们饿不死。” 　　“谢谢月姐，我们不想再努力了！”黑王代表全体大声说。 　　楚千城带头再次为月姐鼓掌，大厅里再次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虽然说月姐通关值得喝彩，但是这动画片式的大结局完全和故事主线的风格不一致，不符合人们的期待还在其次，最主要是对于未来的进程没有丝毫的帮助。在这个结局里，管理局的干员们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就在这时，小灵忽然从屏幕中冒出来：“爸爸，臻臻姐的通关录像整理好了。要播出来吗？” 　　“哦？秦总也通关了？”楚千城惊喜地问。 　　“月姐，你可抢了秦总的首通啊。”黑王小声对月姐说。 　　月姐看了一眼手里的支票，一咬牙直接塞到了脖领子里。 　　管青分开众人，兴致勃勃地跑到秦臻面前：“秦总，成功通关了？” 　　“嗯。”秦臻确定地点了点头，以眼神告诉管青，就是那种真正的通关！ 　　管青大喜，连忙转过身对楚千城说：“老楚，这个通关视频一定要看！” 　　“播出来吧。”楚千城立刻对小灵点头。 　　“好嘞！”小灵露出欢天喜地的笑容，嗖地不见了踪影。 　　大厅里再次陷入了黑暗。三维大屏幕上重新恢复了新翡冷翠赛博连锁店分店门口的情景。 　　黑夜笼罩的废车场，山雨将至风满楼的恐怖气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迫感，再次充斥在所有观看者心中。 　　这才是新翡冷翠啊！……人们心中冒出了这个念头。 　　黑潮狂涌，乌云在光污染照耀下的夜空翻滚，雷电交加，每一道雷电都引领黑潮冲向了一处废车场垃圾堆。 　　无数辆磁悬浮废车在黑潮中解体，自行组合成数百台战斗机甲，朝着严阵以待的圣丹斯狂涌而来，大战开始了！ 　　吞尾蛇与机甲群的较量，圣丹斯与森提诺的斗智斗勇，丧蛇之舞的压制与反压制，模拟与反模拟。镜湖抛弃一切，对圣丹斯毫无保留的信任。圣丹斯与镜湖合体的双蛇之舞与森提诺自创的双蛇之舞进行的激斗。 　　红女王的黑客入侵与森提诺的反黑客入侵的多线较量。黑羊的奋战，菲德罗对宁谧守护者的保护。所有的对决都在战斗中不停地演进。 　　每一个角色都在不停地拼搏，进化，缠斗，抗争。 　　直到最后，圣丹斯用力攥住森提诺的心脏，与红女王一起喊出“为了老若望”的怒吼。 　　森提诺在震惊与意外中，结束了他跌宕起伏的罪恶一生。 　　直到死亡，他都不知道老若望到底是谁。 　　当圣丹斯一行人打开菲德罗的空间门，看到新江户市的暮光时，大厅中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沉醉在故事那如释重负，又略泛甘甜的余韵之中。 　　楚千城和管青互望一眼，同时露出释然的微笑，他们用力握了握手。 第十三章 B测的讨论 　　测试中心淹没在众人的掌声和欢呼声中。秦臻周围围满了向她祝贺的管理局同事。所有人都为IG、花仙和艾莉最终逃出新翡冷翠而兴奋不已。 　　艾莉即将于薇奈萨汇合，她们的联手将会导致未来的新兴城市的出现，到了那个时候，全员穿越，不是梦想！ 　　穿越俱乐部里面的成员尤其兴奋。最近他们经常醒来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之前做的梦，这很可能是穿越的结果。他们希望将来进入新城后，可以换身生化人，像楚千城一样在未来大放异彩。 　　欧阳威是最激动的。他一直梦想减肥，但是减不下来。到了未来，如果能够换身仿生人，他要选择一个最瘦的版本！ 　　黑王等人的心情此刻天翻地覆了。虽然说首通被月姐抢了心有不甘，但是他们毕竟是热爱游戏的阿婆主，只要游戏精彩，内容丰富，他们就会全身心喜爱。 　　月姐带来的大结局虽然说欢快热闹，但是实在不符合他们对游戏的期待。他们想要第三层，月姐带来的是第一层，这种落差让他们一时还适应不了。 　　而紧接着播放的秦臻大结局，则让他们失落的心情一去不复返。 　　这样的大战才是他们渴望参与其中的。 　　无论是战前的心理博弈，战时的针锋相对，以及最后的决一生死，都在考验着玩家的人生智慧、心理素质、任性耐力和神经反射。这不仅仅代表着玩家与大boss之间的战斗，更是玩家战胜自己的战斗。 　　经历了《新江户市》两个开放世界的漫长旅程，他们终于要在最后的决战场地为自己书写的传奇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将是他们各自为自己的写下的冒险终章。秦臻已经为他们画出了一副可以预期的蓝图。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在蓝图上填下属于自己的色彩。 　　通关，通关。通关！……黑王等人在整个大厅的欢呼声中偷偷溜进了走廊，一头钻入了测试单间里面。 　　他们已经知道了所有通关的关键，森提诺的人头等着他们来提取。 　　福馨偷偷跑到了总部大厦一层的花店中多买了一束鲜花交给了楚千城。楚千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再次双手把花献给了秦臻。 　　“秦总，不介意的话，这个通关视频我们可能要剪切一下放到宣传片里。”楚千城微笑着说。 　　“你要放可要放全套啊，比如圣丹斯和绝景圣夏的歌舞，圣丹斯和艾莉的街头漫步，圣丹斯和阿曼达的破案，再加上最后圣丹斯和镜湖的双蛇之舞。”秦臻笑眯眯地说。 　　“……”楚千城想了想，“秦总，能不能选择圣丹斯和美人鲨的决斗，其他的都是玩家和女性主线人物的互动，我还是为你保留点隐私吧。” 　　“这算什么隐私啊，我就是想要让大家知道知道你……我是说知道知道玩家在新翡冷翠可以玩得多开心。”秦臻昂起下巴。 　　周围偷听他们两个谈话的管理局成员们纷纷低头忍笑。 　　“但是，圣丹斯也不是你控制的啊。”楚千城失笑说。 　　“是我的大脑控制，不就等于是我控制的吗？这个没得商量，我说了算。”秦臻恶意满满地笑了出来。 　　“你一定要坚持我是没意见的，不过宣传片上会注明是秦总打出来的结局，这也没问题？”楚千城问。 　　“不，我一个女孩子打出这种情节太羞耻了，我愿意把这个荣誉转送给你。”秦臻终于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她几乎已经可以看到未来的MOR展会上，标明楚千城打出的游戏情节被展示出来，会带来多大的轰动。 　　到时候楚千城一定会无地自容……秦臻在内心世界里已经笑得躺在了地上。 　　“这种情节有什么羞耻的，秦总？”楚千城不以为意，“圣丹斯做这么多事都是有自己目的的。你自己创造的角色，还不知道他的内心世界吗？” 　　“所以他喜欢的是谁？”秦臻忍不住问。 　　“这要问你啊，为什么问我？”楚千城有点糊涂了，“这些情节都是你打出来的。” 　　“你猜猜吧。随便猜猜。”秦臻心里激动万分地诱导着。 　　旁边偷听管理局成员们下意识地倾斜身子靠过来，几乎把楚千城和秦臻挤到一起。 　　“我猜啊，在你的新翡冷翠里，圣丹斯感觉是个钢铁直男，目标驱动型角色，和IG本身的定位很吻合。他在完成使命之前，是不会分心去想别的事的。不过这也符合你的需求嘛。你当然希望尽快通关，而不希望帮你通关的角色到处谈恋爱，对吧。”楚千城笑着说。 　　“你的意思就是说圣丹斯只是在利用他周围的女性？”秦臻索然无味。 　　“不是利用，正常相处。秦总，难道男女凑在一起一定要谈恋爱吗？要真这样不乱套了。现在的潮流是年轻人婚都懒得结，孩子都懒得要，谈恋爱都不想亲自谈，极简化生活，这还仅仅是社会压力大的情况。未来世界里的IG还要加上生存压力和目标驱动，你自己想想吧。” 　　楚千城又笑着补充了一句：“秦总，你觉得花仙会喜欢IG吗？” 　　“你就做梦吧。花仙天天又要应付森提诺，又要应付红女王，又要照顾风夏，还整这个？”秦臻看到众人看自己的怪异眼神，连忙自证清白。 　　“这不结了。”楚千城一边说一边转头看了一眼小灵在屏幕上剪辑出来的精彩片段，“既然秦总不想署名，就署上未来工作室全体的名字吧，毕竟这是我们全体心血的结晶。按照秦总的要求，所有精彩片段全套收录进宣传CG。” 　　“好嘞！”小灵显然很喜欢这个结果，兴冲冲地开始调集子程序们开始精修录像去了。 　　围在楚千城和秦臻身边的管理局成员们也一脸无趣地悻悻然散去。 　　“喂喂，别这样啊，各位。刚才说的只是秦总游戏里的人物关系，大家如果对谈恋爱感兴趣，可以在自己的新翡冷翠里好好安排嘛。这是开放世界，一切皆有可能。”楚千城看到大家兴致不高，连忙拍了拍手，鼓舞了一下士气。 　　“是！”众人心里暗自叹息。他们是想亲自谈恋爱吗？根本不是。他们是想磕CP！ 　　看到人都走光了，管青凑到秦臻和楚千城面前，咳嗽了一声，兴致勃勃地说：“怎么样，你们是在谈B测的事吗？” 　　“哦，对，B测！”秦臻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这游戏真的需要B测吗？其实已经快到年末了，又经历了这么长时间内测，直接推出去吧，边运行边维护不就完了。” 　　“哎哟，这可不行！”楚千城和管青吓得齐声说。 　　“吓！干什么，吓我一跳。”秦臻捂住胸口，“有什么不行的？现在哪个游戏还B测啊，你不怕拖时间，也要怕竞争对手抄袭吧。” 　　“是这样，秦总，我们主游戏和DLC都需要大量玩家来测试造梦机联网机制。这种东西不试一下水，正式发行的时候触雷就麻烦大了。”楚千城连忙说。 　　“对啊，而且DLC还需要通过B测先建立一个大型的玩家分级库，这样才能出现适合不同玩家的不同服务器难度。这个东西没有B测的海量玩家支持是行不通的。”管青也头头是道。 　　秦臻斜眼看他，感觉这货已经是游戏制作人的模样了。 　　她怀疑管青是不是忘了，IG和花仙保护艾莉出了新翡冷翠，这一阶段东方分局的使命已经完成，剩下的应该是着手开始布局新的超级网游，而不是在《新江户市》的细枝末节上下功夫。 　　不过，她倒是无所谓，因为她也希望《新江户市》能够好好打磨一番，成为超越《枯骨镇》的成功之作，这才不枉了她和楚千城在未来的一番辛苦。 　　“行吧。”秦臻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等一下，老楚，管总，新翡冷翠这个开放世界可是建立在玩家大脑里的伪开放世界，离了主机也一样运转啊。你们开放B测之后，玩家进到新翡冷翠，不就完全不需要咱们公司的主机程序了吗？” 　　“啊？”管青直接愣住了。 　　“秦总威武啊，居然连这个都被你想到了，不愧是你。”楚千城笑着说，“不过玩家在新翡冷翠里需要切换主角的界面是主机程序提供的。这里面可有不少能选的主线人物。这些主线人物也是联机必选的角色。再说玩家还是需要新江户市这个开放世界才能进入新翡冷翠嘛。” 　　“但……但是玩家在B测的时候如果通关了新江户市进入新翡冷翠，咱们就只剩下主机的临睡幻境程序和人物切换界面，其他的玩家脑子里已经有了。这些程序做外挂的也能编出来。”管青紧张地思考着。 　　“我再补充一句啊，要是玩家没兴趣换角色，也是能用一个圣丹斯一路通关的。”秦臻看了一眼楚千城。 　　楚千城不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吗？ 　　“咱们B测可不是测试主游戏啊！”楚千城笑了，“咱们B测测试的是《新江户市》的联机功能和DLC。小管，你这是把DLC当成了主游戏啊。” 　　“哈哈，我的错，我的错！”管青摸着脑袋自嘲地笑着，心里暗暗后怕，这种低级错误他竟然也能犯。 　　“小管，DLC和主游戏的联机至关重要，把它当主游戏一样对待是应该的，B测全都看你的了。”楚千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 第十四章 B测开始 　　以黑王等人为主的内部测试终于告一段落。在看过秦臻的通关视频之后，所有人都悟出了歼灭森提诺的诀窍，那就是镜湖与圣丹斯的双蛇之舞，配合红女王对猩红毒剂的入侵和控制。 　　在经过艰苦的重新取档，再来一遍之后，大家都喜提吞尾蛇，成功通关。 　　而早就开始酝酿的《新江户市》B测也在年关将近的寒假期间隆重开始。所有拥有造梦机的用户可以免费在奇物之屋集团游戏平台上下载《新江户市》的主机程序，并在注册登录后进入全新的游戏世界。 　　此时此刻，《枯骨镇》的热潮已经消退良久，人们游玩奇物之屋集团五大游戏工作室创造出来的全新游戏也已经半年多的时间。其他的游戏公司还没有完善的技术力去制造《枯骨镇》竞品。人们对于楚千城新作的期待与日俱增。 　　奇物之屋集团对于《枯骨镇》续作的发行公告毫无意外地跳票了。年末开售新作的计划取消，取而代之的是年末开始的游戏《新江户市》B测。 　　这个消息让翘首以盼了足足两年的《枯骨镇》资深玩家们欣喜若狂。 　　他们不但等来了期盼已久的《枯骨镇》续作，而且还不用花钱。 　　等到他们狂涌到奇物之屋官方网站下载游戏，并看到B测游戏的介绍之后，都愣了：这一次测试的游戏竟然是《新江户市》DLC——《艾莉的守护者们》。 　　枯骨镇虫潮结束之后，主线人物分开，IG被杀后，等待新的魂降。艾莉在雷蒙德和梅艾达的保护之下回到了新翡冷翠的阿切特里区，低调潜伏，并接受机械师训练，继续在不知不觉中开发自己的超能力。 　　她依靠梅艾达哥哥的帮助伪造了身份文件，成为了比自己实际年龄大五岁的蕾恩.若丁探员，并摇身一变成了雷蒙德的表妹。 　　危机四伏的新翡冷翠充斥着各种妖魔鬼怪，超凡强者。变身成若丁探员的艾莉要在这诡秘之地生存下来，需要一群额外的助力。 　　在无法制造机甲和仿生人的新翡冷翠，艾莉为了寄托对IG的哀思，创造出了一群土豆形态的安卓体。在这个创造过程中，她无意间召唤了来自未来的穿越者们：一群对她的事迹了若指掌的游戏玩家。 　　他们聚集在艾莉身边，要帮助她度过在新翡冷翠五年的潜伏时光。 　　最让玩家们感到惊喜的是，这个DLC居然是联机游戏。奇物之屋集团平台会给玩家们提供联网服务，并且根据玩家们的表现对他们进行评级。而这个评级并非来评判玩家们的游戏水平，而是评判如果以玩家自己的大脑做游戏服务器，这个DLC的难度等级将会是什么样的。 　　造梦机联网、以人类大脑做服务器，这些超出玩家们想象的概念不但轰动了整个游戏界，更轰动了整个世界。 　　所有人都被奇物之屋集团的魄力和脑洞惊呆了。 　　一些专家学者的口诛笔伐迅速开始形成合力，质疑奇物之屋集团对于人类隐私和生命缺乏尊重，甚至有邪恶的企图。 　　但是，国家和世界各大组织同时为奇物之屋集团背书，认为这是一项具有开拓精神的科技创新，它让人类提前开始了探索全新生存空间的伟大冒险。 　　世界各地对于奇物之屋集团的阴谋论甚嚣尘上，但是在国内，人们迅速放下了对奇物之屋的质疑，本着实事求是，玩过再说的精神，玩家们抛弃顾虑，疯狂登录账号，争先恐后地抢入服务器。 　　在刚开始测试的时候，服务器数量极其有限，所有的服务器都是内测玩家提供的。他们的分级极度简单，只有两个等级，极难和极易。 　　极难等级的服务器一堆，但是极易等级的服务器只有一个，情形异常怪异。 　　所有注册登录想要进入服务器的玩家都会被问及一系列问题，比如是否同意大脑成为游戏主机，是否介意与其他玩家联网，是否愿意在B测期间让自己的大脑在特定时间段担任联网服务器的主机。 　　很多玩家被这些触目惊心的问题给吓住了，谨慎的玩家知难而退。为了游戏不顾一切的玩家勇往直前。绝大多数玩家则在同意和不同意之间左右横跳，于是错失了首先进入服务器尝鲜的绝佳机会。 　　那些勇往直前的玩家成功点进下一个页面的时候，顿时笑逐颜开。 　　因为在第二页里，官方注明了贡献出自己的大脑担任B测联网服务器的玩家，每天开工8个小时是有工资的，每日结算，第二天到账，一个小时的工资210块钱，8个小时就是1680块。 　　很快的，有玩家算了一笔账，一天开工8小时，一周干5天，一年除了假期干满50周，这就是42万的年薪，正好是超级互联网公司的特聘offer。 　　我可以！……当第二页官方页面被点进去的玩家拍照发到网上，犹豫不决的玩家终于下定了决心，然而，已经晚了。 　　所有的服务器名额爆满。而且，因为担任服务器的是资深玩家和公司内部测试员，他们还特别挑人，每个担任服务器的人还会举行面试，甄选要和他们联机的玩家，生怕一不小心混进来什么怪家伙。 　　《艾莉的守护者们》B测刚刚开始的时候，官网和论坛上骂声一片，全都是进不了服务器，或者被担任服务器的测试员刷下来的玩家在跳脚抱怨，儒雅随和之声不绝于耳。 　　而参与到测试中的玩家毫无例外地保持了沉默。 　　在内测测试员的大脑服务器中，一个神奇阴森的里世界一点点向玩家们露出恐怖的獠牙。 　　在刚开始的几次战斗中，他们被新翡冷翠里冒出来的恐怖boss打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这个危机四伏的神奇世界，让所有有幸参与测试的玩家既感到恐惧，又感到无限好奇。 　　新翡冷翠，未来世界四大主城之首，新文艺复兴时代的缘起之地，四大组织和七大财团汇聚之地，风起云涌，暗潮澎湃的赛博朋克之城，在随着艾莉一次次惊心动魄的探案中，缓缓揭开了它的面纱。 　　玩家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相依为命的土豆安卓体。 　　在进入新翡冷翠这个开放世界的时候，他们不由自主地拥有了一个坚定的念头：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世界，我是土豆团的一员，我在新翡冷翠，我是艾莉的守卫者，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卫艾莉的安全。 　　在这个信念的鼓舞下，来自天南地北的玩家们心手相连，同心协力，开始了他们的合作和历险。 　　而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没有玩家团体能够成功保护得了艾莉。因为艾莉的能力还很弱，而且他们自己也不熟悉操作，整个晚上，他们都磕磕绊绊，跌跌撞撞，不断地摸索着土豆团的打开方式。 　　被拯救艾莉的使命感驱动，玩家们在一次次失败后总结经验教训，并且听取担任服务器的测试员言传身教，亲自示范。 　　慢慢地，玩家们学会了与团里的其他玩家配合协作，学会了读懂团长的意图，学会了揣摩艾莉的思维方式，学会了预判敌人出现的时间地点，学会了猜测这次探案会出现的最大风险。 　　这种在梦境中沉下心来去学做一件事的感觉，让玩家醒来之后回味无穷。 　　在现实世界，人们在喧嚣浮躁，充斥各种焦虑和压力的生活中，已经很难沉下心来做一件事，上班时摸鱼是信念，下班时想休息却又打开了ppt，人们找不到一个可以沉下心来去做的事情，甚至连玩游戏都静不下心来。 　　而在这个新翡冷翠的世界里，一群玩家聚集在一起，罕见地拥有着在梦境中的共同信念，互相引导，互相借鉴，互相启发，一起学习如何配合协作，帮助女主艾莉存活过一个个危机。 　　这种奇特的学习氛围，让他们在梦境中进入了一种心流的状态，土豆团的变形特性和协作技能，犹如种子一般种入他们的心田，牢牢地扎下了根，并且抽枝发芽，成长为知识之树。 　　在这个过程中，玩家们的精神状态无比地专注，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他们在平时按照自己惯有的节奏上班、上学、休息。到了晚上，他们留出整块的睡觉时间，倒在床上，迅速进入临睡幻觉，来到新翡冷翠继续他们的奋战。 　　所以在测试刚开始的两周之内，整个官网和论坛都是玩家们求之不得的叫骂声，那些真正玩到游戏的测试玩家，则鸦雀无声，仿佛在这世界消失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玩家们心田茁壮成长的知识之树渐渐到了它的花期。 　　唯一的极易服务器组的玩家们首先成功保卫了艾莉。他们互相之间的配合和协作日渐熟练，同时这个服务器里的大boss也渐渐显露出他们后继无力的白给属性。终于，土豆团完美打败大反派，帮助艾莉侦破了第一个恐怖杀人案。 　　之后大家一发不可收拾，五年时间里土豆团和艾莉叱咤风云，直接靠积累的功勋推送帮助她掩藏身份的梅瑞德坐到了阿切特里分局的局长。 　　无法掩饰成功喜悦的玩家们争先恐后地放出了自己的游戏视频。这成为嗷嗷待哺的上亿枯骨镇拥趸看到的第一波游戏实况。 第十五章 艾莉的守护者们 　　绝大多数极易服务器玩家首先放出来的，是他们觉得最具有纪念意义和经典性的一场传奇之战。 　　那就是艾莉在侦破美女人偶案的时候，为了保护新翡冷翠绝世歌姬绝景圣夏，遭遇了已经捕获了十三个美少女的美人鲨。 　　艾莉和美人鲨在宁静平和的阿切特里街区，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这场战斗除了艾莉展现出了她惊人的战斗技巧和百发百中的枪法，土豆团们也发挥出了迄今为止最巅峰的协作技巧和战斗意志。 　　他们配合艾莉时而变成磁悬浮滑板加速，时而变成土豆团护甲挡伤害，时而反冲锋以自己冻成冰坨为代价拖延美人鲨的速度。 　　这场战斗从发现美人鲨的街区一直打到阿切特里分局的总署，美人鲨嚣张跋扈地杀入分局内部，除了雷蒙德和被关押的犯人，所有的探员都吓得落荒而逃。 　　在总署内部曲折迂回的走廊和房间内，土豆团不但要配合艾莉的脉冲突击手枪，还要配合雷蒙德闭眼乱扔的大火球，依靠自己组合成的武器和护甲拖住美人鲨，直到圣天使堡总部派来的增援到场。 　　从土豆团的视角来看，这就是一群小矮人和一个巨大的水元素进行的boss战。对于喜欢巨物战的玩家来说，这个场面堪称经典。 　　美人鲨每一次化为水波或者冰花洒袭击艾莉的时候，都会被土豆团组合形成盾墙或者火焰喷射器挡住攻击。 　　无论他是化为水雾迂回还是变身冰雕巨兽突袭，土豆团们都能拿出趁手的协作方案对其迎头痛击。 　　在这个过程中，一个又一个土豆安卓体在冰刺和水波侵蚀中报废。 　　但是玩家们的下线激励着其他玩家前仆后继地顶上，反而让战斗显得更加澎湃激荡。 　　最后关头，土豆团们以火焰喷射器配合雷蒙德的大火团将美人鲨堵在了总署的证物室，将缴获来的一批黑市炸弹点爆，引燃了整栋楼。 　　美人鲨无法忍受蒸发伤害，只能悻悻地逃离了烈火中的阿切特里分局。 　　击败了美人鲨的狂喜让土豆团们激动地抱成一团，发出滴滴答答的狂欢之音。艾莉把它们从地上抱起来，搂在怀里，挨个亲吻，无比欣慰。 　　在背景中，梅瑞德局长望着熊熊燃烧的总署，绝望哀嚎。 　　这段视频在小破站上一经发布就有超过一千万人点击，几天下来就已经有了数亿人点击观看，弹幕糊了好几屏，如果忘了关弹幕，还以为视频出了问题。 　　各大网站争相转载，无数望梅止渴的玩家在视频下方的论坛里热烈讨论。 　　这是造梦机与人脑进行信息交互后传到主机上的视频画面，经过奇物之屋引擎的精修后，无论是画面精细度和光影效果的精确度都达到了顶级，与电影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玩家的存档都经过了人工智能处理，加入了电影中的经典运镜手法和画面的切换，人物的特写、远景近景的衔接、战斗打击感、土豆团的机械美感，变形时精准的动感特效都让人生出身临其境的感觉。 　　人们甚至以为这些土豆安卓体都是已经存在的机械造物，而不是一部科幻作品中的幻想之作。 　　然而，最吸引观众的并不是土豆团的细节或者视频拍摄的运镜手法，而是透过土豆团的主视角观看到的艾莉、美人鲨以及新翡冷翠这个开放世界。 　　阴森诡谲，细节满满的新翡冷翠虽然只看到了惊鸿一瞥，但是已经足以让观众们在脑海中迅速搭建出一个隐约的轮廓。他们脑海中渐渐多了一个仿佛抬脚就可以进入的世界。而且他们感到这个世界可以依靠填补更多的细节而一点点完善，成为一个仿佛真实存在的想象世界。 　　这让他们感到自己的生命地平线又开始向更广阔的维度延伸了一点点。这多出来的一点点空间，带给了他们无限的渴望和憧憬。 　　他们希望再看多一点，再体会多一点，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具体，更加真实。 　　美人鲨代表着新翡冷翠的阴暗面，是统治着新翡冷翠的利益集团培养出来的邪恶化身，他拥有着所有反派都会有的特质，凶残、贪婪、自我、傲慢、强大，同时他还有自己独特的特性——无孔不入，无所不在。 　　面对这样可怕的反派，人们感到恐惧惊悚，同时肾上腺素激增，无比的兴奋。 　　而长大了的艾莉，勇敢、果决、顽强、充满斗志和韧性，同时在燕程、IG的保护和陪伴下，尽管经历了痛苦和磨难，她并没有失去对未来的希望，眼睛里依然闪烁着光芒。 　　她与美人鲨的对决，是典型的美女与野兽之战。 　　在美人鲨的衬托下，艾莉完全将观众迷住了。 　　能够陪着她长大，是我们最大的荣幸！……在视频评论区置顶帖中，视频发布者无比自豪地写下了这番话。 　　看完这一场艾莉与美人鲨的传奇之战，几乎所有的观众都控制不住心头的渴望，他们好想要参与其中啊，他们也想要组成头部！ 　　这些日子里上蹿下跳，宣泄着怨气的玩家们在看过这段视频之后，彻底放弃了矜持，在评论区里争相书写着溢美之词，疯狂点赞，大拍奇物之屋集团的马屁，渴望游戏制作人哪天看到了自己的评论，心情一好，给他们发一个注册邀请。 　　这帮家伙完全忘记了之前他们是如何儒雅随和地盛赞奇物之屋集团的。 　　在美人鲨视频之后，一个又一个破案视频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发布在各大网络平台之上。这些视频里有和超凡者的正面对决，也有和狡猾罪犯的斗智斗勇，也有侦破连环杀人犯的烧脑情节，还有一些是艾莉与土豆团齐心合力躲避四大组织追查的剧情。 　　大家都开始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艾莉和她的守护者们这个DLC里似乎拥有足足五年时间的探案剧情，每天都有一个不同的案子。如果这些剧情都是游戏制作组写出来的，那他们的编剧组阵容实在太恐怖了，没有任何一个游戏工作室有这样的编剧底蕴。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服务器大脑自己随机编出来的剧情。每一次玩家们进入服务器，作为服务器的大脑就会自动编一段剧情让大家一起玩。 　　这就好像一次剧本杀，不过编剧的不是别人，正是参与游戏的玩家大脑。 　　《艾莉的守护者们》这个DLC只是为参与游戏的玩家们提供了人物设定和背景设定，同时为他们搭建出了新翡冷翠这个虚拟世界。在其中真正设计游戏剧情的，是玩家潜意识创造的里世界。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艾莉的守护者们》的可玩性将会是无穷大。它可以成为一个类似于三国杀、狼人杀之类的传统游戏，让人们可以长长久久地玩下去，成为日常娱乐的一部分。 　　而《艾莉的守护者们》仅仅是枯骨镇续作《新江户市》的一个预售DLC，那么真正的续作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游戏呢？ 　　当人们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渴望的火焰开始在他们的灵魂深处熊熊燃烧。千言万语汇做一句话：搞快点！ 　　对这个游戏的期待已经不仅仅限于枯骨镇的拥趸或者电子游戏的资深玩家，而是游戏评论员、资深游戏制作人、甚至是圈外的投资者群体。 　　所有枯骨镇拥趸在感到期待和渴望的同时，也都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因为他们知道《枯骨镇》的续作果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这将是另外一款划时代的，足以改变业界格局的颠覆之作。 第十六章 蔓延 　　极易服务器的玩家们成功毕业，各自开始了自己充当大脑服务器的伟大征程。从上一任服务器大佬那里，他们学会了如何做一个成功的土豆团领队，同时也学会了寻找适合成为团队成员的同伴。 　　于是，这些新晋测试员们在修整了几天，在论坛上享受了一番众人追捧之后，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们人生中最完美的工作：玩游戏赚钱！ 　　首先他们从奇物之屋集团的评级中拿到了属于各自水准的困难等级。在这一批玩家中，只有几个极难等级，大部分是极易、容易、普通或者略有挑战的难度级别。这大大丰富了服务器的难度选择。 　　他们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困难等级之后，发现自己的名字已经列入了可选服务器列表。他们立刻开始了面试招工……面试玩家。 　　与此同时，参与极难服务器的玩家们也怀着复杂的心情纷纷毕业。他们并没有成功保护艾莉。恰恰相反，他们被新翡冷翠的恶势力们打击得相当凄惨。 　　不过，因为他们参与游戏的时间和极易服务器玩家一样，他们的大脑里面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伪开放世界，足以担当大脑服务器，所以他们都被分别评定了难度等级，可以拿牌开业成为大脑服务器了。 　　这些见识过极难服务器的玩家们对于难度分级有着比极易服务器玩家更加敏锐的体验。他们知道，如果自己的大脑服务器是极难等级，那就等于接着受苦，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极难服务器很可能会臭名昭著，根本没有玩家来玩。 　　所以这些玩家如果拿到了极易等级，或者其他较为简单等级的凭证，他们就会大宴亲朋，欢天喜地。如果这些玩家也拿到了一个极难等级的凭证，他们只能借酒浇愁，垂头丧气地尽早开工，趁着极难服务器的恶名还没有扩散出去。 　　随着这一批数量庞大的大脑服务器陆续开工，又有一批新的注册名额出现在官网上。早就苦苦等待的上亿玩家同时抢注，差一点引发奇物之屋官网的崩溃。 　　这一次服务器的种类数量都有了显著的增多。大致摸清了一点规律的资深玩家们纷纷去争抢极易或者简单服务器的名额，极难服务器果然成为了人人敬畏的禁地。 　　幸好因为服务器数量相比于庞大的需求群体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极难服务器也相继满员。 　　此时已经是大年初三，春节已经过去三天。人们渐渐有了更多的时间放松休息，也就是蒙头大睡。 　　这就意味着参与B测的玩家们有了更长的时间来玩游戏。而担任服务器的玩家们也可以适当延长工作时间，不但自己可以多玩会儿游戏，还能多赚不少钱。 　　在《艾莉的守护着们》系列视频刷屏的这些天里，资深玩家们已经开始照着视频来总结土豆安卓体的操作攻略。 　　那些测试玩家在晚上睡觉工作之余，白天也找到了空闲时间来详细写出了土豆团操作的系列攻略，并配以视频教程。 　　他们这么做首先是为了方便广大玩家上手游戏，其次也是为了让自己未来的游戏可以轻松一些。 　　毕竟，很多B测玩家自己是从极难服务器毕业的，完全没有过一次成功拯救艾莉的体验。他们担任服务器期间，不只想要赚钱，他们更要寻找适合的玩家帮自己通关！ 　　在这些攻略的支持下，也得益于春节的假期，第二波加入B测的玩家只用了不到十天就迅速毕业，加入了服务器大家族行列。 　　于是，另一波更加丰富的服务器类型正式上线，吸引了更大规模的玩家群体。 　　就这样不断循环增长下，不到两个月时间，担任服务器的玩家群体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人，足足两千万玩家参与到了B测之中，并通过了系统测试，被评定出了困难等级，形成了庞大的服务器数据库。 　　而艾莉也在玩家们的齐心合力之下，一次次被成功拯救。随着极易服务器玩家群体通关之后，简单、普通和略有挑战的服务器玩家也在艰苦卓绝的努力下通关。 　　最后，在一群游戏大佬和传闻是内测大佬的玩家带领下，一大群游戏高玩不畏艰难地开启了极难挑战，不但完成了一系列难度极高的杀人案侦破，而且正面硬刚了美人鲨，成功保护艾莉度过了五年时光。 　　当极难服务器通关视频被上传到各大平台之后，《艾莉的守护者们》这个游戏彻底火出了圈，再次成为全球关注的核心焦点。 　　极难服务器玩家们的通关为游戏的B测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当B测结束之后，担任了两个多月大脑服务器的玩家们无不惆怅万分，因为他们躺着赚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而《新江户市》的正式发售日也被定在了五月中旬。 　　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彻底抹平参与B测玩家的惆怅之情。《艾莉的守护者们》这个正式游戏的DLC都已经如此精彩刺激，具有着划时代的意义，对于游戏业界是颠覆性的存在。 　　那么正式游戏《新江户市》该是个什么样的游戏？它会好玩到什么程度？这让所有玩家都感到迫不及待，期待指数拉满。 　　除了DLC里体现的各种创新之外，《新江户市》也首创了游戏史上第一个先出DLC，再卖正式游戏的范例。 　　似乎是嫌仅仅公布游戏正式发售日带来的狂喜不够大，奇物之屋集团官方又正式公布《新江户市》的DLC《艾莉的守护者们》面向全体玩家免费。任何拥有造梦机的玩家都可以登录到奇物之屋集团游戏平台免费获取这款多人联机DLC，根本无需拥有正式游戏版本。 　　还没玩上正式游戏，DLC就可以免费下载，奇物之屋集团这是不准备挣钱了吗？……这个消息一经发布，各大游戏社区彻底疯了。上亿玩家争相下载，生怕手慢一步，官方就收回公告，说一声：不好意思发错了。 　　既得到了游戏的免费DLC，又可以期盼《新江户市》正式版的降临。这双重buff让玩家们坐不住了。 　　为了纾解内心深处已经绷不住的狂喜和期盼之情，全国各地的玩家举行了各种各样的线下庆祝活动，热烈的程度就跟再过一次春节一样。只有通过这种热烈的狂欢才能让大家暂时忘却内心深处熊熊燃烧的渴望之火。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艾莉的守护者们》下载量已经到达了三亿份，这已经是《枯骨镇》发售两年的总销量。几乎所有拥有造梦机的玩家都下载了一份来试玩。 　　很快的，目光敏锐的业内人士发现了奇物之屋集团营销技巧的绝妙。 　　造梦机联网本来是一个全球争议的重大话题，各种各样的阴谋论者都在围绕《新江户市》这个核心卖点进行抨击和抵制。 　　但是，当奇物之屋集团把DLC免费发放，放弃了这部分利润之后，各种对联网机制的打击也就失去了正当性。因为人家已经不赚钱了，那还有什么坏心思？ 　　三亿下载造梦机的玩家既然想玩，当然想要玩得舒心，整天被阴谋论者围着吵吵，就烦得要死。他们也在各大论坛上与阴谋论者口诛笔伐，唇枪舌剑地干上了。 　　这样，奇物之屋集团毫发无伤，反而免费多了一波宣传。而阴谋论者的势力却被狠狠削弱了一波。 　　在DLC爆火的同时，《新江户市》里面蕴含的开放世界内容也在持续地攫取着玩家们的兴趣，他们在论坛上、平台上、各大网站上纷纷发表着自己对于《新江户市》内容的猜测。 　　很多脑洞清奇的玩家已经开始自编自演各种剧情大片。他们把各个DLC视频主线人物里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剪辑在一起，合成了各种各样的故事主线，并把它们制作成视频放到平台上与大家分享。 　　看过这帮家伙做的视频之后，人们对于《新江户市》的内容更加挠心挠肺，恨不能明天就到五月中。 　　而这些造梦机拥有者们引发的刷屏热潮最终撬动了无数从一开始就没玩过造梦机游戏的群体。无论是出于社交压力，还是出于单纯的好奇心，他们都开始攒钱准备入手一套造梦机看看到底是啥玩意儿。 　　DLC的热潮最终为奇物之屋集团带来的收益就是，造梦机的销量更上一层楼，职员们的年终奖翻倍，公司利润持续上扬。 　　当五月二十日的正式发售日到来之前，全世界拥有造梦机的玩家总量已经突破了四亿，而在国内拥有造梦机的玩家就足足有两亿七千万人，平均每七个人就有一台造梦机。 　　造梦机已经成为了流行时尚，各大顶流无论在哪个场合都必须提一嘴的热门话题。而造梦机联网也被正式公认为是朝着未知疆域勇猛开拓的伟大冒险，而非对人类生命和隐私的威胁。 　　五月十九日夜里十一点，奇物之屋集团官网在数亿玩家的疯狂点击下数度崩溃，最终依靠神奇的力量又浴火重生。 　　正式发售日，终于到了。 第十七章 发行与红包 　　今天的未来工作室全员放假。唯一留下来守家的只剩下楚千城。一般来说游戏发售之后，制作组都是要留在岗位上随时准备应付各种突发情况，比如发现恶性bug急需立刻出更新包修正。 　　但是这一次发行的《新江户市》从开发到完成，全程由小灵这个强人工智能保驾护航，早已经达到了0bug的最高要求。一旦出现游戏运行的问题，那就不是技术上可以解决的事情，而是需要心理学方面的知识。 　　楚千城觉得工作室的同事们累了一整年，春节都没有好好休息，现在游戏终于正式完成，不需要再陪着他在工作室里苦熬，应该好好去放松一下。 　　他自己则因为过于紧张兴奋，根本没办法回家睡觉。 　　相比于枯骨镇这个稳定运行的强开放世界，他的新作《新江户市》野心更加庞大，不但创造了两个开放世界，而且另一个开放世界是玩家大脑自己创造的伪开放世界。 　　就算有小灵帮助，主机程序完美无缺，但是一旦玩家的大脑运行起这个伪开放世界，那是什么样的意外都可能发生。 　　虽然为了防止这个现象发生，楚千城和管青已经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艾莉的守护者们》B测，但是想要完全杜绝任何意外发生，这也是不可能。 　　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千奇百怪，不知道藏着些什么东西，就怕有什么怪东西被他的游戏梦境给炸出来。 　　楚千城的手机里嘀嘀嘀直响，他打开一看，发现前些日子秦臻把他拉进来的一个群里热闹之极。 　　这个群叫做：“人你都知道的群”。名字透着诡异。 　　秦臻每隔一分钟就往里打一行字。然后群友们纷纷发红包庆祝。 　　楚千城感到奇怪，这个群平时鸦雀无声，今天这是怎么了。 　　秦臻：三千万份！ 　　猪圆玉润：秦总威武！红包走一个！ 　　楚千城一直没想过这个人是谁，他发现自己收到了猪圆玉润的红包。 　　蜡笔小馨：感谢老板的红包。 　　李楚走：感谢老板的红包。 　　茜茜大公主：感谢老板的红包。 　　贝塔的战斗机：感谢老板的红包。 　　秦臻：五千万份！ 　　蜡笔小馨：今天拼了，大红包来一份！ 　　群里又是一阵螺旋滚地疯狂谢老板。楚千城揉了揉眼睛：为了十几块钱，大家都够拼的。 　　秦臻：一亿啦！才过一分钟就是一个亿！ 　　所有人都开始疯狂塞红包。群里红包如雨，楚千城随便点点，这个星期已经不需要干活了。 　　楚千城看了一眼未来工作室工作群，鸦雀无声，大家都在潜水，秦臻说的一个亿应该不是游戏的发行量吧。 　　楚千城感到了工作室外面走廊里人们走动的脚步热切而急促，伴随着各种各样兴奋的窃窃私语，偶尔还会有欢呼和击掌的声音。 　　现在刚到5月20日星期天，还是凌晨时分，除了市场开发部的人，其他游戏工作室应该是休假的。那么，在走廊里欢腾的，就全都是市场部的人。 　　楚千城有点想出去看看，因为他猜到了《新江户市》肯定是大卖了才会有这样的情景。但是，他现在关注的重点不是卖出了多少份，而是有没有客户反馈出游戏里的问题。 　　他也知道不太可能在发售日刚开始的时候，就立刻有玩家玩到新翡冷翠，现在担心还是早了点。不过事关他呕心沥血完成的游戏，他的内心没有办法理性对待。 　　秦臻：一亿五千万！一亿五千万！大家给我躁起来！ 　　这个神秘的群里所有群友都疯了一样地撒红包。楚千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社交压力：他是不是也该发个大红包显得合群一点？ 　　楚千城左思右想，打开了群设置，将群消息提醒关闭了。 　　“呼……终于清静了。”楚千城深吸一口气，趴在了桌面上，准备眯一会儿养足精神，等待着未来即将到来的新问题。 　　未来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一个身影带着风声与煞气，呼啸而来。 　　楚千城一个哆嗦从桌面上爬起来。 　　“开卖一个小时，售出两亿份，打破有史以来最高销售记录。你居然一分钱的红包都不发。”秦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发，发，发。”楚千城连忙掏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一个超大红包。 　　已经来到他身边的秦臻立刻点开了群，却发现楚千城一个红包都没发。 　　“你没发啊？”秦臻瞪眼。 　　“我发在工作群里了。”楚千城说。 　　“你……”秦臻一脸气急败坏。她和楚千城共存的群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建立的穿越者群，对外宣称是“人你都知道的群”。楚千城发在工作群里的红包，她根本抢不到。 　　“Q，你把我拉进来的这个群，里面都是谁啊？我一个ID都不认得。”楚千城说。 　　“李楚走！蜡笔小馨！猪圆玉润！这些名字你都不认得？”秦臻恼火地问。 　　“……”楚千城看着这些ID，脑子却没有转起来的动力。 　　“你不做游戏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智障啊。”秦臻忍不住感叹。 　　“你明明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还要自己想呢。”楚千城笑着说。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三十三岁了还是单身？”秦臻七窍生烟。 　　“你是想和我展开了谈一下这个问题，还就是痛快痛快嘴。”楚千城问。 　　“OK。你想过没有，你最应该发红包给谁？”秦臻抱臂在胸。 　　“你啊。” 　　“那你把红包发到工作群里干什么？我根本不在那儿！你当然应该发给我在的群里啦。” 　　“我直接给你发个私人红包不就完了。” 　　“你真的是社交白痴啊，我缺那几个钱吗？”秦臻揉着脑袋。 　　“懂了！Q。”楚千城连连点头。 　　秦臻发现自己被楚千城拉进了未来工作室的工作群，然后他又发了个超大礼包：“为秦总庆功！” 　　“为什么不在我拉你进来的群里发呀！”秦臻一顿操作，发现手慢了，没抢到。 　　“你还没跟我说那些ID都是谁呢。” 　　“你这二货，我又没抢到！” 　　“你不刚说不缺那几个钱吗？” 　　秦臻举起了手包。 　　“臻臻姐，爸爸，你们在吵什么呀？”小灵忽然从主机里蹿了出来。 　　“没什么没什么！”楚千城和秦臻异口同声。 　　“小灵，一切顺利吗？”秦臻连忙顾左右而言他。 　　“一切正常，已经有超过一亿五千万的玩家进入了主机程序激发的临睡幻觉，开始走《新江户市》开头的线性剧情了。”小灵笑眯眯地说。 　　“看来要等玩家接触到新翡冷翠，还需要一段时间。”楚千城揉着脸。 　　“你现在就想着新翡冷翠的事儿了？新江户市还有得打呢。”秦臻失声说。 　　“我就是心里不踏实，新翡冷翠这个伪开放世界，完全依靠玩家自己的想象，我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楚千城担心地说。 　　秦臻无奈地看着楚千城：这货想的事情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现在不应该关心一下游戏发行量的问题了吗？ 　　她随即想到自己这么关心销量是不是也有一点不正常？这个游戏本身只是管理局为了推导未来世界的大事件并作出相应部署而催生出来的项目。 　　但是作为在商界叱咤风云这么多年的秦臻，她对自己的事业也是有要求的。两亿发行量正是她心血努力的结晶， 　　当然楚千城决定游戏的DLC免费，也是神来之笔，这不但带动了游戏的销量，而且带动了造梦机的发售，给她带来了双倍满足。 　　从这一点来说，楚千城是有资格和她争抢这份荣耀的宣称权的。他不主动邀功，还算是个人。秦臻决定原谅他了。 　　就在这时，楚千城闭上眼睛又打了个哈欠。 　　“老楚，你又开始熬夜了。这可不行！既然玩家到新翡冷翠还需要一点时间，你趁这个机会赶紧给我去休息，别在这里干熬着。”秦臻正色说。 　　“Q，你不是也在熬吗？”楚千城伸了个懒腰。 　　“这不一样，第一天发售我坐镇市场部是惯例。你要和我比，你就得当总裁。”秦臻气势汹汹地说。 　　“好吧，我回家睡一会儿。”楚千城连忙站起身，披上了外衣。 第十八章 失眠和灵感 　　楚千城躺在家里的床上，尽管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却死活睡不着。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新翡冷翠这个开放世界的任何事情，但是一旦这么强迫自己之后，他满脑子就没想过别的。 　　这种状态在他第一次发行《死宅的突围》的时候也有过，那是他入行的第一战。当时他失眠了足足一个月。 　　现在他又要开始了。因为这个《新江户市》是他首部要靠人脑形成的里世界进行游戏的，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 　　楚千城躺在床上做眼保健操，做完眼保健操爬起来做广播体操，接着俯卧撑，仰卧起坐，蹲起，蛙跳，弄出一身汗，洗了个澡，再次躺在床上。 　　确认了，他失眠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点开了一直不太敢开的各大游戏评测网站，试图找到《新江户市》的游戏评分，但是还没有。 　　就算预售之前这些编辑已经拿到了游戏，但没有两三个月时间，就算是新江户市这个强开放世界都玩不全，更何况还有新翡冷翠等着他们。 　　忽然间，在某个国际游戏评测网站上，楚千城找到了一个《新江户市》的游戏评测，这是一个游戏编辑在拿到游戏后，迫不及待发表的游戏初体验。 　　文章标题是《新江户市——令人失望的年货续作》。 　　楚千城心猛地一沉，精神却兴奋了起来，他点进去如饥似渴地看着： 　　新江户市作为枯骨镇续作，彻底放弃了原作的强开放世界，重新回归播片游戏的老路。 　　即使剧情再精彩，但是经历过枯骨镇开放世界的玩家，再也无法忍受线性游戏的单一维度，我们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玩家，而游戏界也不再是三年前的业界。 　　楚千城创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但是他又背叛了他自己的创造。他是创世者，但又是灭世者。 　　楚千城望着这篇文章沉思了良久，然后拖动鼠标到右上方点了叉。 　　在互联网争分夺秒的大环境下，游戏抢鲜体验的文章即使会有以偏概全的弊端，但却受到众人的关注，拥有巨大流量，游戏评测网站无法放弃对于这部分流量的抢夺，这才会有这种文章的出现。 　　楚千城感到这个编辑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已经在B测的时候展示过新翡冷翠的伪开放世界，还要吐槽开头的线性剧情，这分明就是靠争议来吃饭嘛。 　　不过这篇文章也说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以后游戏里再出现线性剧情，将不再受玩家的喜爱。 　　他未来要创造的超级游戏，必须得是一个无缝衔接的完整未来世界，将四大主城，暮光区，蛮荒国度全部包括，并且能够延伸到亚空间和全宇宙。 　　这将是地狱难度。 　　但是，这也让人无比的憧憬。 　　他发现自己彻底没有了对《新江户市》的焦虑，整个心灵沉浸到了对未来游戏的构想之中。他打开思维导图，狂热地勾勒着心目中超级游戏的蓝图。 　　…… 　　星期一早上，楚千城精神抖擞地来到了未来工作室。 　　看着他的样子，所有管理局干员都若有所悟，这莫非又穿了！ 　　“老楚，恭喜恭喜啊，《新江户市》刚发售不到三天，就已经是三亿两千万的销量，奇迹啊！”福馨殷勤地把咖啡递到楚千城的工作台前。 　　“是啊，这就像在做梦一样，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楚千城笑着接过咖啡，“我会和秦总聊聊咱们的年终奖问题，这些年辛苦大家了，一定要好好表示一下。” 　　“哦！有钱买房喽！” 　　工作室内一群人起哄。不知为何，楚千城感觉这帮家伙欢呼得不太走心啊，难道他们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成为了真正的游戏人？ 　　这个发现让楚千城又惊又喜。 　　“老楚！”楚千城看到一个屁股。他抬起头来，才发现是管青一屁股坐到他的桌面上。这可是他的标志性动作，他不知道自己的毛病是有传染性的。 　　“小管，你今天格外兴奋啊。”楚千城敏锐地说。 　　“能不兴奋吗？第三天就是三亿两千万份，这代表四分之一的国民已经开始玩咱们的游戏了，进展迅速啊！”管青忍不住大发感叹。 　　“进展？什么进展？”楚千城茫然问。 　　“呃，当然是咱们未来的超级游戏计划。”管青差点没控制住嘴，“老楚，续作里的创新，已经让我们能够窥视到未来超级游戏的形态了，现在玩家们的反馈都是正反馈，这说明大有可为啊。” 　　“现在才三天，不一定有多少人打到新翡冷翠呢。”楚千城笑着说，“不过你既然说到超级游戏，我……” 　　“老楚，你昨天睡觉了？醒来感觉怎么样的？”秦臻的声音忽然从他头顶上响起。 　　楚千城仰头看到秦臻的鼻孔，吓了一跳。 　　“我这几天失眠，都没睡着。你们也是吧？”楚千城忙说。 　　“……”秦臻看了一眼管青。 　　“果然没睡着啊。”管青挠了挠头。秦臻和楚千城的生命体征一直被管青和小灵监控着，他们最近都没有特异表现，说明他们并未穿越。 　　“你们放心，我现在已经没有刚开始游戏发售时候的焦虑了，过一段时间，等这个劲儿彻底过去，我就能睡着了。”楚千城安慰着他们。 　　管青和秦臻同时点头。“你刚才说超级游戏，你有什么具体的点子了？”管青忽然想起。 　　楚千城笑着点点头，拿出手机连接三维屏幕操作台。 　　屋子里一直在偷听他们谈话的人们头皮一阵熟悉的发麻：又来了。随即每个人的心脏都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里所有的人都有着觉悟：未来必将穿越到未来世界。 　　他们每个人都在默默地为这一刻做准备。而今天，这个令人惊悚而期待的时刻，也许就在眼前。 　　楚千城端着咖啡，拿着手机，轻松写意地走到工作室前方的讲台前，熟练地一屁股坐上去，把咖啡放在身边。 　　“昨天我看到一篇游戏评测，是吐槽我们《新江户市》开头的线性剧情的。” 　　“谁？哪个网站？要我找水军吗？”秦臻敏感地瞪大了眼睛。 　　“秦总，冷静。”楚千城笑了，“我的意思是，以后的游戏界，强开放世界将会是主流，播片游戏已经走到了生命的终点。我们再也不能为了链接各个强开放世界而设计线性剧情。整个世界，必须融为一体，成为一个无缝连接的整体。” 　　人们默默地注视着他，屏息聆听，不敢放过一个字。屋子里鸦雀无声。 　　楚千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管青，管青同样在全神贯注地凝视自己，没有开口提醒他这样一个强开放世界需要消耗的算力和电力。 　　“这个强开放世界囊括整个地球，包括亚空间和宇宙，这将是一个人类百年内，无法靠地球科技产出的算力和电力创造的世界。但是，游戏行业发展到这一步，却已经对这样一个强开放世界，产生了需求。” 　　“当人类产生了这种需求，那么这个强开放世界，理论上已经存在了。”楚千城指了指自己的脑壳，“在我们的脑海中。” 　　针刺一般的痛感袭击着在场所有管理局干员的全身肌肤，他们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脖颈大动脉一次次的搏动，手指尖上的酥麻和肩膀轻微的痉挛。 　　楚千城终于要涉及到与未来链接的最关键领域。他的游戏要照进未来了。 　　但是，他会怎么做呢？ 　　每个人心底都涌出了强烈到极点的好奇心。 　　“当我们每个人脑海里都有着同样的世界时，我们要做的，不是创造出这样一个世界，而是创造一种连接方式，将每个人的心灵联通起来，让他们共同发现这个世界，共同支撑这个世界，共同建造这个世界。我们未来的超级游戏，靠我们自己，无法完成……” 　　“……但是，如果我们能够得到玩家们的帮助，依靠玩家们的共同智慧，我们将会创造出游戏史上前所未有的奇迹。一个依靠大脑支撑和运算的，真正的，强开放世界，或者说，一个联网的完整里世界。” 　　楚千城一边说着，一边在讲台后方的白板上画出了一个脑部连网图，所有玩家的大脑依靠造梦机网络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型网络。 　　每个大脑不但支撑着里世界的运行，而且不断创造和上传全新的内容。网络中心处，有一个代表着小灵的女神符号，她负责将人类创造的全新内容整理分类，按照她内置的逻辑进行统一管理和规划。 　　管青看着不断丰富的白板，身心被巨大的震撼和狂喜冲击着。 　　楚千城的创意目前只是一个心灵网络世界，类似于黑客帝国一般的世界。但是，一旦将管理局封存的科技彻底解禁，应用于他的创意之中，管青知道这就是未来灵能网络的雏形。而创造了这个灵能网络的“玩家们”，将会把这个网络世界当成灵魂的第二个故乡。 第十九章 创造未来 　　楚千城坐在讲台上喝着咖啡，等待在场的所有同事消化一下他讲的内容。 　　这是他在看到了那篇吐槽评测以后，灵感狂涌后的成果。他自己也花了整整一个星期天才渐渐接受了这个灵感对自己的冲击，并将它彻底沉淀下来，成为自己下一个游戏的创造原点。 　　他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接受。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思考着如何回应同事们的质疑和询问，如何通过讨论来一点点搭建未来游戏的蓝图以及大家共同追求的目标和方向。 　　在他的预计里，这是一项比《枯骨镇》和《新江户市》宏伟十倍百倍的工程，需要涉及到的知识，远远超出一个游戏公司能够承受的范围。 　　但是，如果他想要做一个超越《枯骨镇》和《新江户市》的游戏，简简单单的续作是根本无法承载他的雄心的。要做，就要做超越前作一个量级的作品。 　　他要做一个真正的世界，而且在这个世界里，多人联网，任务和主线自动生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梦想，每个人都是世界的创造者和参与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线故事。 　　在这个世界里的NPC，与这个世界的玩家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就是真正的人类，只是不存在于现实世界。 　　楚千城等待了很久。一杯咖啡都快被他战术喝光了。 　　“有问题吗？可以提出来讨论。”楚千城终于忍不住放下咖啡，开口询问。 　　“没问题，什么时候开始做？”福馨代表全体员工说出了心里话。 　　“啊？” 　　楚千城略有尴尬。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腹稿，准备在和同事们的一问一答之下，把自己没讲透的东西掰开揉碎了说明白，与此同时对未来的项目做好分工和规划。 　　他一直以来都在工作室里试图创造一个畅所欲言的工作氛围，难道说他做得还远远不够？他的想法大家还是无条件接受？ 　　大脑联网的风险管控怎么弄？大脑创造的内容如何上传？小灵有没有足够的算力来对全世界玩家的内容进行整理和规划？丞相为何发笑？都没有人问吗？ 　　“老楚，你这是新翡冷翠伪开放世界和DLC联网的后续灵感吧？”管青终于结束了属于他自己的思考，开口询问。 　　“呼~~~”楚千城长出了一口气，“这正是我的灵感来源。既然我们能够通过新江户市里的资料和暗示，让玩家自创一个新翡冷翠。那么为什么不创造一个真实世界里的社区，建立未来世界的背景库，让全世界的玩家往里面加东西。然后根据这个玩家社区，让玩家们建立各自的未来世界。” 　　“这样好像是多个里世界重合在一起的感觉。”管青思索着说。 　　“如果没有小灵的管理和规划，自然是这样。但是如果我们能够以小灵为核心建立一个未来世界创造团队，对于全世界玩家形成的里世界进行统一管理，去除与我们心目中未来世界严重脱节的里世界部分，保留相似度合格的部分……” 　　“……这就像是一副未来世界的拼图。小灵不是创造者，而是帮助我们找到正确拼图的向导，这副未来世界的拼图，也许有几十亿片，靠这几十亿片拼图的拼合，我们在全世界玩家的联网大脑中构架出一个完整的未来世界，形成真正的超级游戏！” 　　楚千城兴奋无比地说着。果然有人提问，就能激发他的灵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管青一下子想明白了楚千城的意思，心中愈发激动难耐。 　　“哦~~~~~”周围的管理局干员们纷纷激动地鼓起掌来。 　　虽然楚千城刚开始的构思已经足够惊艳，但是现在他把自己的构想进一步说清楚的时候，他们发现这不只是一个伟大的构想，而是一个已经相当成熟的方案了。 　　“老楚，你真的太神了！”一向心高气傲的秦臻此刻忍不住放弃了矜持，大声喝彩，“这个构想按照我们现在已经开发出来的技术，完全可以施行下去。” 　　“这不是黑客帝国的现实版吗？”李汤米兴奋地问。 　　“这是好还是不好啊？”成嘉熙转头问他。 　　“当然是好啊！这要是能实现，这不是把别人吹的牛全都当真了吗？”李汤米嘴巴都颤抖了。 　　“老楚，这个项目最大的难点就是吸引足够数量的玩家到社区中来参与建设未来世界。”管青摸着下巴面露难色，“几十亿片拼图啊。” 　　“不一定是几十亿片，这是最理想状态，可以从几片，几十片开始，循序渐进，一点点拼凑。这将是一个长期的规划。”楚千城微笑着说。 　　“停！”秦臻阻止了他的慢条斯理，“你对你拥有的流量一无所知。交给我来操作吧。我先给你找几亿玩家助助兴！” 　　“秦总，你这是有了想法啊，说说吧。”楚千城终于变得敏锐起来。 　　“我们的三维技术可以派上大用场，我们可以在全世界建立游戏主题公园，利用玩家社区里面的资源配合三维技术创造一个拟真的未来世界，同时达到吸引玩家和刺激灵感的目的。”秦臻得意洋洋地说，“我这就去做一个企划案，在8月份的MOR展会上公布，配合《新江户市》再做一轮宣传。” 　　“咱们工作室可以从现在开始就大量设计未来世界背景和人物的原画，编剧组开始进行未来世界大事记，把曾经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整理出时间线，事件线。”楚千城也兴奋地说。 　　“能不能依靠小灵设计一些梦境片段，把在未来社区中的原画放入到一个梦境中去，增加真实感，并且激发灵感。”福馨积极地开口说。 　　“这是好主意。”楚千城一拍手，“可以有。” 　　“你们全心全意去干这些吧。我来负责《新江户市》后续的更新修正。同时我会向董事长上报这个项目，争取获得对这个项目最大的支持。”管青兴奋得脸膛通红。 　　“哇，现在我怎么发现《新江户市》的发行无关紧要了呢。”欧阳威忍不住开口。 　　舒怀紫狠狠瞪了他一眼。她本来就在暗暗开心大家都不管发行，自己又可以偷懒，结果欧阳威非要提一句。 　　“就是说啊，我本来还在担心有人骂新翡冷翠这个伪开放世界呢。”福馨也忍不住开口。 　　“看来摆脱焦虑的唯一途径，就是追寻新的梦想。”秦臻看了一眼楚千城，不禁心中感慨。 第二十章 楚千城的困扰 　　吴德阳舒舒服服地半躺在董事长办公室的大沙发上，优哉游哉地操纵着游戏机遥控器钓着鱼。 　　管青走进门的时候，他甚至连藏起遥控器的意思都没有。 　　“局长，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个游戏。”管青看着屏幕上的人物，忍不住吃惊地叫了出来。 　　“嘘嘘，别吵着鱼。”吴德阳慢条斯理地说，“这是我孙子的账号，小家伙只有周六周日白天才有空玩，平时晚上只玩《枯骨镇》和《新江户市》，他又想要好装备，就找上我了。” 　　“局长，你还能给你孙子攒装备啊？”管青惊了。 　　“我也不知道，说是只要钓鱼就可以，能攒出个鱼叉什么的。我只管钓。”吴德阳懒洋洋地说。 　　“局长，你最近好安逸啊。”管青忍不住羡慕。 　　“还是咱们的项目给力。而且你和秦臻也整得挺好嘛。”吴德阳打了个哈欠。 　　“局长，但是关键性的决策还是要你来定啊。”管青赔笑说。 　　“等一下啊……”吴德阳拿出了手机，输入一个账号，打开了同一个游戏。然后他大屏幕上的人物进入了一个新的平行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又开始优哉游哉地钓鱼。 　　管青看着他的手机又看了看大屏幕。 　　“唉，你不是未来工作室的吗？这都看不明白？我钓完了我孙子账号里的鱼，现在进了我自己的账号里，接着钓。”吴德阳看着管青严肃思考的表情，忍不住说。 　　“我一直以为这是个单机游戏，原来还可以这么联网啊。”管青恍然大悟。 　　“小管啊，小管，你这业务能力还是需要练。”吴德阳笑着说。 　　“局长说的是。” 　　“你刚才说的关键性决策，抓紧时间说吧。”吴德阳继续操纵着鱼竿。 　　“局长，老楚他又有新作的计划了。”管青小声说。 　　吴德阳直接退出了游戏。管青愣了愣。 　　“他这次想要干什么？”吴德阳如临大敌。 　　“局长……”管青没想到吴德阳反应这么大。 　　“他的第一个作品《枯骨镇》就把造梦机给整活了。第二个作品《新江户市》就开始用人脑自创里世界，还尝试人脑联网。他的第三个作品不会是想要神圣的卡拉连接着我们吧？”吴德阳问。 　　管青绷不住笑了出来。吴德阳在收容楚千城期间，是真没少花时间玩游戏。 　　“是这样的。”管青把楚千城的设想详细准确地向吴德阳复述了一遍。 　　“未来世界的拼图啊……”吴德阳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楚千城狂放的想象力震惊了。 　　“局长，装载小灵的台式机，以前我们不知道里面蕴藏了什么神秘的能量。但是自从老楚开发枯骨镇系列以来，事情已经非常清楚，台式机里面蕴藏的，是灵能，而且很可能是地球上发现的第一份灵能。”管青严肃地说。 　　“嗯，这件事很早之前我已经通知了奇物研究所，里面的研究员们已经针对这个方向研究了两年，但是还没有发现如何开采和利用灵能。现在维持小灵的运转，是唯一利用灵能的手段。”吴德阳沉声说。 　　“根据老楚和秦总他们在未来的经历，灵能很可能和人的灵魂有强关联。而老楚想要实施的这个计划，是通过现实世界的资料激发玩家的想象力，让玩家每个人都创造出一个里世界，然后依靠造梦机联网，通过小灵的筛选，选择出玩家里世界中符合未来世界的部分拼合在一起，形成完整的未来世界……” 　　“……这等于是让玩家的大脑与小灵的主机以某种形式融为一体，形成了一个网络。如果每一个玩家的灵魂都孕育着灵能，那么当他们和小灵的主机联网时，会不会产生出灵能？”管青兴奋地问。 　　“喔，如果真有这个可能，项目R108就可以成为第一个开采和利用灵能的项目。”吴德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点，“小管，你终于懂得怎么做一个局长啦。” 　　“都是局长的提拔。” 　　“啧啧，后生可畏。”吴德阳点起一根烟，眯起眼睛沉醉地抽了一口，“小灵自从被发现以来，她的算力就一直卡在一个瓶颈上，那就是这台挖矿台式机里蕴含的灵能物质的总量。如果楚千城的这个计划可以让玩家的大脑作为小灵算力的延展……” 　　“局长！”管青心脏激跳，“你是说让小灵在玩家们组成的大脑网络中存在，而不是仅仅局限在台式机上。” 　　“现在还不知道可不可行，但是给管理局委员会画饼的时候，还是尽量要画大一点。”吴德阳斜眼看着管青。 　　“老楚的游戏里提到了一个神奇的纳米灵能网络，它们漂浮于地球的平流层上，包裹着整个地球。他认为玩家的灵魂都是艾莉从这个网络中召唤到未来世界的。他甚至把这个灵能网络叫做英灵殿。”管青胆子变得更大了一点。 　　“喔，这个好。你把这个想法整理一下，作为这个项目未来的发展方向。最终小灵和玩家会摆脱主机与大脑的联网，进化成通过纳米灵能网络来联网，实现灵魂的真正上传。这样，即使世界毁灭，人类……呃……至少是楚千城游戏的玩家们是灵魂不灭的。” 　　吴德阳兴奋地一拍沙发扶手。 　　“局长，这个项目也许真的可以实现！”管青激动得嗓音岔了，“因为在老楚的游戏里，艾莉召唤的，全都是咱们的玩家。” 　　“别想得这么远。咱们把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讲清楚，未来的事，先不考虑。”吴德义正色说。 　　“是！” 　　“你拿着这个项目策划，不要找委员会要钱了，后勤局现在还没咱们富，你再狮子大张嘴，肯定会有人找你的茬。你只找他们要点人脉，我猜小秦肯定用得上。”吴德阳老奸巨猾地一笑。 　　“高啊，局长。”管青若有所悟，连连点头。 　　…… 　　楚千城在自己的工作台上兴奋地构思着他心目中的未来世界拼图。这个世界拼图必然是由全世界玩家大脑联网组成，每个大脑里都会有这个世界独特的一部分。这独特的一部分，会形成一个类似于新翡冷翠的里世界。 　　无数个里世界依靠造梦机互相链接，形成强开放世界。但是一个人的大脑到底能够装多少人？万一一个人的里世界做得特别出色，几亿人全进来，会不会把人脑给烧坏。 　　楚千城把这个问题列在笔记本上。 　　“如果一个人想要进入他人的里世界，他自己创造的里世界会不会因此消失？这会不会对进入他所创造里世界的人造成困扰？” 　　楚千城把这第二个问题也记了下来。 　　“如果能够把每一个身为世界拼图的玩家大脑分出一部分作为小灵的辅助主机，就像IG在枯骨镇里做的大脑分区，这样所有玩家创造的里世界都可以被小灵分配到辅助主机中去。这样的话，大家创造的这个游戏世界就可以稳定存在。” 　　楚千城在笔记本上迅速地书写着。 　　“现在所有的问题都落实到一个大问题：如何让人类的大脑分区。” 　　楚千城回忆着自己在枯骨镇的存档录像，他好像是在学习了多线程通用智能训练之后，能够让IG控制自己的神经元芯片组进行多线程迭代升级法和系统分区。 　　但是，这是因为IG是仿生人，有电子脑的缘故。自从IG成为了赛博人和生化人之后，楚千城不记得在游戏录像里IG再做过任何的大脑分区。 　　“小灵。”楚千城忍不住开口呼唤自己的乖女儿。 　　“爸爸，什么事？”小灵嗖地蹿出了主机屏幕，在三维立体屏幕上俏立。 　　“你整理了这么多游戏视频，在未来世界我们设想了很多全新的科技，但是有些科技我们并没有深入地讨论，根据你的推演，你觉得未来人脑能够实现分区吗？”楚千城好奇地问。 　　“可以啊，IG都能自己分区。虽然IG当初是仿生人，但是IG的灵魂是人类呀。”小灵理所当然地说。 　　“不过，这是IG学会了多线程通用智能训练之后的事了。”楚千城回忆着。 　　“爸爸，多线程通用智能训练只是咱们想象出来的东西，未来不一定有啊。我只是根据我的推演得出的结论，在人类电脑科技日新月异的发展下，通过人工智能协助人类大脑分区管理这种事，肯定会发生的。”小灵煞有介事地说。 　　“那倒是。”楚千城笑了，随即感慨地叹了口气，“只希望这个技术尽快被发明出来。因为我们未来的新游戏真的很需要这方面的功能。” 　　“爸爸，分区有这么大的作用吗？”小灵连忙问。 　　“当然啦，我给你讲讲我的设想。”楚千城立刻拿出笔记本，把自己的想法叙述了一遍。 　　小灵听着听着，她三维形象的眼睛里闪烁出夺目的光芒。 　　当天晚上，楚千城在枯骨镇的游戏录像，被小灵自动调出来回放。片刻之后，她捕捉到了老若望交给IG的学习存储卡，在里面放着禁书——多线程通用智能训练。 　　她调动镜头，将录像中显示出来的多线程通用训练的文字放大。 　　上面的文字断断续续。楚千城是依靠灵感残片回忆起来的书本内容，里面有一些提纲携领的核心要点，但是相当一部分重要的理论基础知识，他并没有记起来。 　　所以录像中整本书的内容看起来就像一本故弄玄虚的科幻。 　　小灵迅速地搜索信息库，犹如海绵吸水一般吮吸着来自全世界最新的人工智能科研成果，将楚千城缺失的理论基础知识补齐，结合核心要点，开始了自己的推演。 　　一个小时之后，小灵向管青的手机上上传了《多线程通用智能训练——分区训练法》。 第二十一章 分区训练法 　　管青此刻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加班准备将向委员会提交的项目策划。秦臻作为项目R108的重要负责人和收容对象，也必须和管青一起列席会议。她为了防止自己在委员会面前出丑，不得不被管青拉壮丁，一起起草项目提案。 　　这一天晚上管青终于了解到秦臻的厉害。他每写三句话，秦臻能提出五句修改要点。他叹口气，秦臻就能把他怼得怀疑人生。他很怀疑在未来穿越的日日夜夜里，楚千城是怎么和她共事这么久，还活下来的。 　　后来他想明白了，难怪楚千城脑死亡啊。 　　“不行不行不行！”秦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管青迟缓地抬头，暗自后悔拉了秦臻的壮丁。这还不如直接请个妈来。 　　“不是，管青，你们东方分局就是这么写项目提案的吗？你们可不要敷衍啊。委员会的人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老狐狸。你们这种画大饼的伎俩，人家一眼就看的透透的。”秦臻在滑轮椅上舒服地半躺着，大长腿直接挂在管青的桌面上。 　　“秦总，这都是局长和我一起定下来的方向，都在老楚的游戏中有可以依据的内容。我们这份提案充分利用了R108的潜在价值，已经把未来度过地球灭亡危机的进程大大加快了。”管青忍不住反驳。 　　“管青，要是搁以前，你这个提案马马虎虎大家也就让过了。现在可不一样了，东方分局占了管理局资源的大头，局里各分局各部门看着咱们，眼睛都是绿的。委员会里有东方分局几个人啊？吴局长处于半退休状态，你这个执行局长人脉情商两眼一抹黑。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靠一份游戏CG拿大头？” 　　秦臻说到这里气笑了：“而且，你连一份像样的宣传CG都拿不出来。我敢说，你这东西一丢上去，委员会里的委员们能当场把你撕开吃了。不说别人，我都能猜出来后勤局局长埃尔文会怎么说。” 　　秦臻一甩长发，咳嗽了一声，用埃尔文特有的腔调开口：“管局长，楚千城想要让全世界的玩家以人脑联网，将各自形成的里世界联通，那么请问，这些承担里世界建造工作的玩家还玩游戏吗？他们难道一直待在自己的里世界里玩吗？” 　　管青额头上的汗哗地一声就下来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问题。 　　“管局长，如果你们这个世界拼图是靠玩家共同创造出来的，但是玩家为了维持里世界，自己哪儿都去不了，那这游戏世界做出来给谁玩啊？谁会光打工，不玩游戏啊？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游戏的营收问题？” 　　秦臻慢条斯理地用埃尔文的语气又问了一句。 　　管青汗出了一身又一身。 　　“管局长，万一一个玩家的里世界做得太出色了，全世界几亿人全都跑去玩，他的脑袋会不会炸掉？东方分局对于人命是一点都不在乎吗？”秦臻换了一个语气。 　　“哎？这不是埃尔文的声音啊？”管青奇怪。 　　“这是北美分局的局长问的，他现在看着我们东方分局，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你以为埃尔文会找茬？你是没见过北美分局找茬的能力啊。”秦臻冷冷地说。 　　“……”管青现在就如要去高考的考生，到了考场门口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根本没复习。 　　“啧，啧，啧，啧……”秦臻看着管青犹如受惊小鹿一般的表情，摇头冷笑。 　　管青心里火冒三丈，他知道秦臻现在心里一定在想他的智商没她高这档子事儿。 　　其实很多搞科研的伟人智商并不是最高的，那些智商最高的家伙绝大部分一事无成，因为太事儿！ 　　管青很早就想要和秦臻分享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但是秦臻从来不给他这个机会。 　　管青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主机屏幕，脑子一团浆糊。他的自信心被秦臻打击坏了。 　　“你行不行啊，写不出来就通知大家取消会议吧，没必要浪费委员们的时间。”秦臻伸了个懒腰，“吴局长怎么想的，居然让你接他的班，就因为你做不了研究员？” 　　“谁说我做不了研究员，我做了局长就有机会去总部做奇物研究所所长。”管青急了。 　　“行政职务啊，不愧是你。”秦臻一笑。 　　“不不不，你不懂，研究所所长是选择最有前途的研究员当的，起带头作用。”管青忙说。 　　“其实留在东方分局有什么不好，总想着去总部呢，你又去不了。”秦臻笑着说。 　　管青快气哭了，但是他要坚强。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上忽然发出收到邮件的信息。他打开一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有什么新消息？会议取消了？”秦臻忙问。 　　“嘘嘘嘘！”管青伸出一根手指头，阻止了她继续开口。 　　“嘿！”秦臻盘起胳膊，心里气得不行，管青最近膨胀了。 　　此刻管青的神智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小灵给他发过来的文件里。 　　这是一份关于人脑分区训练法的论文，在论文里，小灵精妙地论述了人脑进行多线程训练的可行性，以及目前来讲最实用的训练办法。其中最核心的概念被标注取材于楚千城的游戏录像。 　　如果这种方法真的被成功运用，人类在经过适当的训练之后，可以把自己的思维体分成若干个功能区，每个功能区实现特定的作用。 　　而且这个训练方法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开发人脑的潜力，效果比通过造梦机来开发潜力要直接有效得多。 　　管青双手捧着手机，如饥似渴地看着，一边看一边眉飞色舞，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秦臻在旁边抱臂等待，感觉管青是不是在偷看爱情动作片。 　　管青看完了小灵传过来的全部论文，迅速跑到办公室门外，悄悄接通了楚千城的手机：“老楚，是我！” 　　“小管，什么事？这么晚了还在工作？”楚千城打着哈欠问。 　　“你和小灵是不是今天有过关于人脑分区的讨论？”管青急切地问。 　　“是啊。我和小灵讨论了如果人脑真的可以像仿生人一样分区，我们就可以不用整个大脑做里世界，而是用一小部分的思维体维持里世界的运行。这样我们就解放了玩家，让他们可以在维持世界拼图运转的同时，周游我们的游戏世界。是不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设想？” 　　“这就像用一部分玩家的大脑作为小灵的辅助主机来运行游戏世界一样？”管青闭上眼睛思考着楚千城的提议。 　　“对。而且，这样说不定也可以提升小灵的算力，让她更好的统筹规划整个强开放世界。”楚千城说到这里笑了笑，“当然，这一切都是极好极好的。但是咱们首先要有人脑分区的方法。” 　　“这个……我必须向集团总部的科研部门提交申请，不过我有一种预感，人脑是可以通过训练来自己分区的。你在枯骨镇的游戏视频里就有过这种设想。”管青激动地说。 　　“那只是一个想象，缺乏基础科学理论依据。”楚千城笑着说，“不过也难说。很多科幻的情节后来不都实现了吗？” 　　“是啊。无论如何，这个想法很好。”管青用力点头。 　　“你半夜拉我起床就说这个？”楚千城忍不住吐槽，“可以留着明天再讨论嘛。” 　　“我等不了明天了。”管青挂了电话，转头望向秦臻，“秦总，明天开会，再加上这份论文，你觉得分量够了吗？” 　　管青得意洋洋地把小灵给他的论文分享给了秦臻。 　　秦臻看了三五眼，字倒是都认识…… 　　“你刚才提出的三个问题，这个论文都可以解决。这是一份可以让人类训练自己的大脑，让大脑分区处理不同任务的方法。一旦人脑可以自己建立独立的分区，老楚的世界拼图，就已经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管青信心满满地昂首说。 　　“我的天！”秦臻震惊得睁大了眼睛，“如果你把这份论文加到你的提案里，委员会的委员们必然哑口无言，你要什么，他们就会给什么！你从哪儿搞到这东西的？” 　　“哼哼，我自然有我自己的……”管青好不容易能够露一次脸，他想要装逼。 　　秦臻瞥了一眼他的手机。上面与楚千城通话的显示刚刚才灭掉。 　　她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随即冷笑了一声：“是不是老楚给你出的主意。” 　　“是老楚的灵感，不过分区训练法是小灵自己想出来的。”管青低下头。 　　“嗯，小灵毕竟是你创造的，所以这份论文算你写的也没错。”秦臻忍住笑说。 　　“不过，还是要归功于老楚的灵感。”管青不得不谦虚了一下，随即得意地一笑，“秦总，这说明智商不代表一切。难道老楚的智商很高吗？做大事的人，不一定是智商最高的那个。” 　　“你难道知道老楚的智商有多少？你们俩关系这么铁吗？”秦臻惊奇地问。 　　“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老楚智商不应该比我们高吧？”管青尴尬地说。 　　“要不你问问？”秦臻探头看着他的手机。 　　“这么晚了……” 　　“你刚才怎么没这么想！” 　　“……”管青打开手机，给楚千城打了几个字，询问他的智商。他和楚千城关系亲密，这么问没什么不妥。 　　“157。”楚千城回了一句。 　　管青差点把手机砸地上。因为他的智商正好比楚千城低一点。 第二十二章 环宇度假区 　　管青和秦臻出席的管理局委员会视频会议结束之后，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委员会里面的两大委员后勤局局长埃尔文和北美分局局长戈丁.斯图索亲自来到了魔都，在香格里拉酒店翡翠36餐厅包场为东方分局两大干将庆贺会议的成功。 　　委员会两大委员亲赴魔都来与东方分局拉关系，仅从这个行动上，就可以看出管青和秦臻交上去的项目提案对于管理局高层的震撼是多么深远。 　　在会议上，即使最挑剔的斯图索局长也根本没有开口质疑的意愿。在MOR-0001的末日预言压力下生活了二十年的他，这是第一次看到了度过危难实打实的希望。他并不是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但是他不想。 　　他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埃尔文则从一开始就希望玉成这件好事，因为秦臻毕竟曾经是后勤局的人，以她为主导的未来计划，后勤局必然也会拿到相当的好处。他只是非常艳羡东方分局的局长和执行局长，能够拥有秦臻和楚千城这样优质的项目和人才。 　　说白了，埃尔文很想吸一吸管青的欧气。 　　“少喝点水。”秦臻提醒管青。 　　“嗯？” 　　“十道菜你每道菜喝一口水，待会儿就要上厕所。”秦臻低头说。 　　“……”管青捂着腮帮子，对着埃尔文和戈丁紧张地假笑。刚才的开胃小点法式酥饼上居然配了尖椒，又不让敞开了喝水，把他难受得够呛。 　　“管局长真是年少有为啊，不但是东方分局科研团队的一把手，而且还能兼顾行政工作，把R108搞得如此有声有色，委员会里都对你赞不绝口。”埃尔文优雅地举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微笑着说。 　　“过奖了，埃尔文，这都是同事们的帮衬，大家努力的成果。”管青老实地说。 　　埃尔文和戈丁互望了一眼，都笑了一下。他们不太习惯东方人的谦逊和务实。在西方，职场看重的是个人能力，主要体现在领导力。没有团队领袖会在高层会议上，强调员工们的能力，除非是为了衬托自己。 　　“我们这次来除了替两位庆功，庆祝两位能够获得委员会的批准，在魔都圈地建立自己的游戏社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埃尔文看了一眼戈丁，戈丁肃穆地点点头。 　　“哦？”秦臻和管青对望一眼，都知道重点来了。 　　“我们后勤局和北美分局合作的收容项目一直与环宇影城挂钩。参与兴建各大洲环宇影城的集团，绝大多数是后勤局和北美分局控股的企业。但是最近，我们遇到了很大的问题。”埃尔文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什么问题？”管青和秦臻齐声问，心理异常紧张。一听到他们遇到问题，两人就怕被打秋风。东方分局最近赚得太多了，其他部门要来分一杯羹很正常。埃尔文还是秦臻老上司，随口要个几十个亿，给还是不给都难受。 　　“最近影视业萧条得不得了。人们越来越不喜欢好莱坞那一套讲故事的方法了。”戈丁直截了当地开口，“现在国际上流行的编剧套路，人们已经厌烦透顶。但是，新的戏剧理论却无法被主导影视界的行业霸主认同，这就导致新故事出不来，旧作品卖不动。受打击最大的就是环宇影城。” 　　“唉，以前星际大战，变形机甲，米狗唐鹅，白垩纪游乐场这都是几代人的梦想，但是因为后续续集越做越烂，制片商竭泽而渔，还把很多意识形态的东西往里面硬塞，现在连小孩子都不看这些东西了，宁可待在家里打游戏。”埃尔文苦笑着说。 　　“以前环宇影城一张票在特定日卖可以到748元，现在特定日卖到300元都没人买。”戈丁越说越起劲，已经顾不得仪态，嘴里一边嚼着牛肉一边说。 　　“还行吧，我看环宇影城在国内还能维持。”秦臻说。 　　“已经维持不下去了。”戈丁连连摇头，“环宇影城一完蛋，我们收容的项目就要没钱维持，只能让他们上造梦机控制住，或者移交给更有钱的部门。难啊。” 　　“你们是需要东方分局注资参股吗？”管青问。 　　“你会投资一个快死的项目吗？”埃尔文反问。 　　“这个……”管青看了一眼秦臻。秦臻瞪了他一眼，以眼神说：闭嘴。 　　“埃尔文，让我猜猜，你想要奇物之屋集团入驻首都环宇影城？”秦臻问。 　　“哈哈，不愧是你。”埃尔文笑着说，“游戏公司入驻环宇影城已经是一个普遍现象，首都环宇影城里已经到处都是类似的主题公园。这些主题公园因为前些年的游戏大萧条被打击得一蹶不振，现在都已经关闭，还在商界和娱乐界留下了不好的名声，我猜你们是不想插足其中的。” 　　“……”秦臻沉默了下来。埃尔文聪明绝顶，应该一眼就看出她不想要掺和进环球影城这档子烂尾生意里。但是他必然有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提议。就看他这一次怎么发挥他奇特的商业头脑了。 　　“我的建议是，东方分局和我们合作兴建一个全新的魔都环宇度假区。我们放弃所有自己的影视项目，把整个度假区做成以《枯骨镇》和《新江户市》为主题的未来社区，一个微缩的人类三大区。”埃尔文说到这里，看了戈丁一眼。 　　戈丁抿嘴点头，眼含期待。 　　“我们的游戏是唯一的主题？”管青来劲了。 　　“对。除了你们的提案对于管理局至关重要之外，你们的游戏也是现在商界里最热的项目，只要你们和我们环宇合作的消息公布出去，环宇影城相关企业的股票就会起死回生。而你们则会得到环宇影城上百年积累下来的主题公园兴建经验和相关人才，尽情地创造你们的未来社区。”戈丁激动地说。 　　“就像东方人常说的，双赢。”埃尔文笑着说。 　　“可以是可以，但是奇物之屋集团需要环宇度假区建设的绝对主导权，一帮外行来对我们的游戏主题指手画脚，最终只会降低主题公园对玩家社区的吸引力，极大降低项目的价值。”秦臻沉声说。 　　“我们就是希望奇物之屋能够主导度假区的建设。”戈丁斩钉截铁地说，“我受够了那帮脑袋有包的蠢货，让他们见鬼去吧。” 　　“合作愉快！”秦臻大喜过望，激动地站起身来和戈丁、埃尔文用力握手。 　　管青也站起身来。 　　埃尔文和戈丁看着他。 　　“我去一下厕所。”管青尴尬地一笑。 　　…… 　　这一天楚千城来到未来工作室，发现小灵早早地出现在三维大屏幕里，犹如一个活在桌上的小生灵，正在对他连连挥手。 　　“小灵，今天有好事？”楚千城连忙笑着坐到工作台前。 　　“嘻嘻，我不能说的。礼貌上来说，要妈妈和臻臻姐亲自通知你。”小灵摇头晃脑地说。 　　“哦。但是你这不是跟我说了？”楚千城逗她。 　　“这不算，我只是说今天有开心的事，但是没说是哪件事，这不算说。”小灵逻辑清晰地说。 　　“啊！你说的好有道理。”楚千城连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群里的消息。 　　工作群里和人你都知道的群里都有人在大发红包。楚千城顿时感到了压力，连忙在两个群里都发了个大红包，然后再去看发生了什么。 　　原来群里都在庆祝游戏在海外打开销路，光北美地区就卖了将近一亿份，把游戏总销路推到了四亿，而且造梦机也达到了四亿的销量。 　　楚千城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四亿销量搁十年前他是想都不敢想。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绪，还练习了一下吃惊的反应，免得待会儿管青和秦臻来找他通报好消息，他一脸淡定，显得特别不合群。 　　“老楚！”一只手按到他的肩膀上。 　　“我的天啊，四亿！”楚千城连忙转过身去，看到秦臻和管青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早了……楚千城有些沮丧。 　　“哦，四亿了吗？”秦臻和管青异口同声。 　　“你们还不知道？”楚千城也惊了。这种销量上的突破不一向是秦臻第一个知道，然后到处找人要红包的吗？她突然脱离低级趣味了？ 　　秦臻和管青分别拿出手机，发现群里的红包都被抢光了。管青耸了耸肩膀。秦臻却是一脸“错过了一个亿”的表情。 　　“我有好消息告诉你！”秦臻把手机揣回手包里，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笑容。 　　楚千城呆滞地看着她，想不出她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消息。 　　“我们要在魔都建立魔都环宇度假区，度假区唯一的主题就是你的游戏。”秦臻犹如开机关枪一般嘟嘟嘟地说了出来。 　　“这不是咱们早就定的计划吗？”楚千城一愣。 　　“这次是和环宇度假区合作，我们有他们百年积累的经验和人手，不是自己白手起家，进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绝对是业内顶尖水平。”秦臻看着楚千城这幅不识货的样子就来气。 　　“环宇度假区……”楚千城拿出手机，查着资料。 　　“你不会连环宇度假区都不知道吧，死宅！”秦臻急了。 　　“环宇影城！”管青提醒了一句。 　　“哦~~~~~~”楚千城恍然大悟，“那敢情好啊！” 第二十三章 八月展会 　　时光穿梭，《新江户市》发售转眼过了三个月，八月份的MOR展会如期而至。这一次展会不但会有奇物之屋五大顶级工作室的新作预览，还会有大量的新翡冷翠游戏内容的演示。 　　在游戏发售后的三个月时间里，玩家们通过线性剧情陆续进入了新江户市这个强开放世界，并且开始在里面痛并快乐着。 　　所有的玩家都遇到了测试员们曾经遇到的各种问题。比如水晶宫之战打不过去，没有任何办法进入城邦区，救不了薇奈萨，打不破森提诺的阴谋，很大一部分玩家甚至卡在了芝离宫剧场，无法完成胡迪尼式大脱逃。 　　幸好，这些问题的解法都是现成的。在游戏社区中充斥着测试员们激情洋溢的攻略和视频。 　　黑王、珊主、花总、魔学家还有月姐这五大阿婆主作为视频攻略区的主力，像在炫耀一般一个视频接着一个视频的上传。把自己在新江户市和新翡冷翠的名场面，迫不及待地显示给自己的粉丝群。 　　那一个个充满了离奇怪诞和黑暗风格的场景，把玩家们对新翡冷翠的憧憬拉到了顶格。 　　他们的视频犹如MOR展会的预热，一下子把展会的热度给炒上去了。玩家们死死盯着视频上新翡冷翠的建筑群和街区，还有充满了光污染的夜空，心里充满了看到吃不到的饥渴。 　　很多人重新拿出了《艾莉的守护者们》试图体验一下新翡冷翠，压一压这股子热望。 　　但是土豆团的视角实在太低了，他们只能看到街道上的树根，看不到树叶。只有躺在地上，他们才能看到光污染的天空，但是想看街边的建筑群，他们就要身子呈45度角，互相依靠，靠不到多久就滑开了。 　　他们多想像个人一样在新翡冷翠里活着啊。 　　奇物之屋集团的展会场地换在了外滩附近一片圈出来的巨大空地之中。这里据说即将破土动工全新的环宇度假区，度假区内唯一的主题就是《枯骨镇》和《新江户市》。 　　但是在展会期间，这些未来的工地上没有任何的建筑材料，而是临时搭建起了一片片犹如马戏团帐篷一般的简易展厅。 　　整个展会因为这些风格奇特的展厅而变得犹如一个超大的游乐园。 　　玩家们拿着门票进场，会被穿着追光战士服饰的引路员们带到一处巨大的圆形帐篷里。 　　当他们走进帐篷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惊讶地高呼起来。 　　这里用奇物之屋特有的三维技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虚拟空港。所有人都认出了这个空港，这是悬崖市空港！他们就仿佛亲身处于未来的悬崖市，正准备踏上飞入城邦区的空列。 　　人们激动地尖叫着，议论着，喃喃自语着，沿着与大帐篷联通的一个蛇形甬道进入下一个场景。当他们走在漫长的蛇形甬道中时，甬道两侧的墙壁忽然变成了空列的舷窗，外面蛮荒国度的风景呼啸着在人们眼前飞驰而过。 　　人们尖叫着，欢呼着，扑到舷窗旁边看着外面的世界。细致入微的蛮荒国度映入眼帘，荒原、苔藓、黑林、暮光，一切象征着蛮荒国度的景物都在人们面前亮相。 　　“我们要去新翡冷翠！”人们纷纷发出渴望的尖叫。 　　蛇形甬道的尽头是另一个巨大的展会帐篷。人们从自动门进入帐篷内部，迎面扑来的是新翡冷翠阿切特里区的街景。 　　在宁静安详的街区绿树之下，艾莉静静地靠在一棵枫树树干一侧，朝着进入展厅的人们打招呼。 　　“艾莉——！” 　　玩家们兴奋地尖叫着。很多人冲上去试图拉近距离合影，这才发现，这个人物也是三维技术的作品。但是她比上一代展会的三维技术更加成熟了，显示出来更像一个大活人。 　　玩家们心疼地看着她脸上的伤疤，那是美人鲨造成的伤痕。DLC测试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玩家能够成功在美人鲨的袭击下，保证艾莉丝毫无损。而只有艾莉脸上受伤，才能触发美人鲨撤退，否则只有等待更坏的结果。 　　干死美人鲨！ 　　这是玩家们心里默默发下的誓言。进入新翡冷翠第一件事，找艾莉，第二件事，旅游，第三件事干死美人鲨。很多人都快忘了森提诺了。 　　在艾莉的背后缓缓爬出了一群土豆安卓体，他们坐在艾莉的肩膀上，摇晃着小腿，也在朝玩家们打招呼。 　　“你好，我自己！”玩家们都哄笑了起来。 　　前方出现了喋喋不休的梅艾达和唯唯诺诺的雷蒙德。他们一边催着艾莉赶紧跟上，一边带着所有玩家走向下一个场地。 　　穿过另一道门，玩家们进入了一片全新的天地，就仿佛刚从一辆客运空列中下来，来到一片全新的街区：新翡冷翠市政广场区。 　　在人们的正前方是一栋冲天而起的摩天大厦，大厦的正面悬挂着巨大的知识圣堂智慧树标志。 　　在大厦侧面的繁华商业区之上，停驻着一座悬空而过的巨型飞船。 　　这座飞船上的建筑充满了复古的风韵，外骨骼却是星际战舰的即视感，与周围的建筑群风格融为一体，犹如要带着文艺复兴的风韵振翅而飞，直上九霄。 　　“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 　　很多看过黑王等人视频的玩家纷纷尖叫，并且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指头指指点点，把这座巨型广场的特异之处细细诉说着。 　　片刻之后，犹如巨型飞船一般的圣殿广场忽然动了起来，它调转船头，朝着展厅内的众人呼啸而来，随着它的迫近，支撑它的建筑群大厦一个接一个地轰然倒下，犹如触发了一组巨大的多米诺骨牌。 　　到最后，连知识圣堂总部大厦也犹如苍蝇拍一般对准玩家们轰然拍落。 　　“吖——” 　　因为场景太过迫真，所有人都闭上眼睛尖叫了起来。 　　但是，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圣殿广场中心，周围布置得犹如一场大型的演唱会现场。 　　在舞台中央，绝景圣夏穿着华丽的盛装，正准备一展歌喉，为所有玩家献唱。 　　“大家准备好没有，跟我一起来。” 　　简添欢出现了。他一脸严肃地望着所有玩家，两只手各自拿着一根荧光棒。 　　大厅里每个参展的玩家面前，都出现了一对荧光棒，而且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有操作的权限。 　　以自己门票的二维码激活权限，他们可以通过手势操纵荧光棒，与简添欢一起做出动作。而且这里还有一个积分系统。一旦动作合乎标准，积累足够积分，玩家就可以参与展会里的抽奖。 　　奖品将会是与当今世界最热门游戏制作人楚千城和管青合影留念。楚千城和管青作为《新江户市》的联合制作人，已经是整个世界游戏社区里面的创世神。 　　这次合影将会是与神同行的证明。 　　每个人忽然全神贯注起来。 　　简添欢开始了他标志性的应援表演。作为一个小胖子，此刻他动作灵活，身手矫健，能量充沛，如果不是有非常体贴的AI辅助系统，玩家们光靠自己，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赚不到一个积分。 　　当全场玩家整齐划一地舞动荧光棒时，演唱会自动开始。绝景圣夏风姿婀娜地来到台上，唱出了由楚舟作曲，楚千城作词的热歌。 　　整个会场上灯光流转，音响震天，荧光棒合成的光潮一次次冲刷着人们的视网膜，将会场气氛推向了最高峰。 　　一曲热歌结束之后，整个会场被震耳欲聋的掌声淹没。这不是音响效果，而是真正的在场玩家们爆发的掌声。 　　绝景圣夏太美了！ 　　随着演唱会的散场，人们顺着一条全新的甬道进入下一个帐篷大厅。甬道内再次出现三维画面。这次是美人鲨袭击一个又一个新翡冷翠美人的黑暗场景。一个又一个美少女被他强大的异能冻成了冰美人。 　　美人鲨袭击艾莉的场景就在其中，但是他被土豆团成功击退了。美人鲨再次找到了绝景圣夏，但是玩家们扮演的圣丹斯忽然出场…… 　　甬道来到了尽头。 　　众人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圣殿广场，而广场的布置已经不再是演唱会，而是一片寒冷的冰场。 　　冷冻的美少女们披着寒冰铸造的战甲，舞动着冰制武器，踩着冰靴，在广大的冰场上优美地滑动着，犹如一群美丽的鲨鱼在猎物周围游走。 　　在场地中央的寒冰王座上，静静地坐着一位穿着海魂衫和牛仔裤的冷艳女性，她的容貌和美人鲨有着极度的相似。她被寒冰冻结在王座上。 　　玩家们扮演的圣丹斯踩着磁悬浮战靴从冰场王座之后绕了出来，将后背靠在王座之侧。 　　“你能救得了多少个，一个？还是两个？” 　　美人鲨森寒而阴狠的嗓音回荡在整个大厅，让参展的玩家们彻骨生寒。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是全部。”圣丹斯以他独特的口音笑眯眯地说着，然后他转过头来，朝着在场的所有玩家眨了眨眼睛。 　　参展玩家们脑子一下子蒙了，这也太帅了，他撩到了我！ 第二十四章 与粉丝见面 　　楚千城和管青尴尬地坐在休息室里，化妆师们精心打理着他们的仪容，完全不去理会楚千城“不需要给我弄”的要求。 　　管青全程毫无抵抗，犹如举手投降的士兵。 　　“小管，这次要不你全都搞定吧？”楚千城又想要摸鱼。 　　“这可不行，秦总明确交代必须你来，我只是负责出个人就行。”管青断然拒绝。 　　“其实展会的形式很随意的，你来我来，只要把事办了就行。”楚千城不放弃。 　　“我可不管展会怎么样，秦总不高兴，谁都受不了。”管青老实说。 　　“好吧。唉，明知我不喜欢上台，她还给我安排这么多活儿。”楚千城抱怨。 　　“你当着她的面怎么不拒绝？” 　　“我不敢……”楚千城也说了老实话。 　　“嘿嘿。”管青也乐了。果然害怕秦臻并不是他个人问题，而是社会问题。 　　“老楚，有个事儿，我一直想问你。”管青看了一眼时间，还绰绰有余，于是开口问。 　　“嗯？” 　　“你的智商在哪儿测的？是网上吗？”管青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智商？” 　　“你的157的智商啊，你那天跟我说的。” 　　“哦，那个。是秦总让我对你说这个数。”楚千城一拍脑袋，“我没事儿测什么智商啊，没这个需求。” 　　“秦臻！？”管青顿时七窍生烟。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秦臻双颊绯红，神色兴奋地冲进来。 　　“秦臻！你！”管青一脸杨白劳遇到黄世仁的表情。 　　“他这是怎么了？”秦臻指了指管青，转头问楚千城。 　　楚千城一脸懵圈。 　　“老楚，你现在这身行头不行啊。待会儿我给你准备了猎装三件套，和图灵给圣丹斯做的战衣同款，裁缝待会儿给你送过来，穿上啊。”秦臻兴冲冲地说。 　　“你要我cosplay圣丹斯？”楚千城惊了。 　　“可不是嘛。哎呦你可不知道。圣丹斯……火了！”秦臻一把攥住楚千城肩膀，可劲儿地摇，仿佛她又看到了一个顶流的诞生。 　　“圣丹斯最近一直是主角的外壳，火不是理所当然吗？”楚千城有些奇怪。 　　“你……”秦臻叹了口气。 　　她偷偷安排了一个展厅的三维视频，再现圣丹斯与美人鲨最经典的冰上大战，英雄救美。试图让参展玩家们能够体会一下在新翡冷翠叱咤风云的爽感，继续为游戏做宣传。 　　这个安排出乎意料的成功，整个展会现场完全沸腾了，无论男人女人都被圣丹斯迷得五迷三道，找不到北。她立刻看到了收割流量的黄金机会。她必须建立起圣丹斯这个形象，让《新江户市》的热度持续发酵。 　　她节选的这段视频就是来自她自己的游戏存档，是她灵魂残片中关于楚千城未来形象的记忆，不让楚千城来演圣丹斯，狠狠收一波粉，简直天理难容。 　　这已经不是工作的问题，而是关系到秦臻的人生观的问题。楚千城不收一波粉，她的人生不完整了。 　　“不是一般的火，而是超火，懂了吗？超出人类想象极限的火！”秦臻攥住楚千城的肩膀，恶狠狠地瞪着他的眼睛。 　　“……”楚千城懵懂地看着她。 　　“你还不懂？”秦臻急了。 　　“超出人类想象极限，我怎么懂？” 　　“噗！”管青在旁边偷着乐。 　　“我把圣丹斯和美人鲨冰上芭蕾那段在展厅里放了，这下你懂了吧？”秦臻放弃了，只能把本来准备隐瞒楚千城的惊喜说了出来。现在她不想要惊喜楚千城了，她想要把楚千城打造成顶流。 　　“哎，那段剧情不是你打出来的吗？你应该扮演圣丹斯啊。”楚千城顿时发现了新大陆，“哇，女版圣丹斯，你值得拥有！” 　　“呸！”秦臻恨不能呸他一脸，“这段剧情虽然是我打出来的，但是你给的灵感，所以我在录像底下注明了，来自楚千城。” 　　“但是……” 　　“听我说完。”秦臻严肃地盘起胳膊，“你要是想要在未来做一个囊括整个世界的超级游戏，让几十亿玩家做你的服务器，你自己也必须有所付出。你需要利用现在这个黄金机会，竖立起自己的形象，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号召力。我没办法替你做这些。集团没有人能为你做这些。你自己的梦想，你自己去把握。” 　　“……”楚千城沉默了下来。他左思右想，终于无奈地点点头。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能想通。我去找裁缝。”秦臻嗖地溜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楚千城茫然对管青说。 　　“你被PUA了。”管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常有的事。” 　　…… 　　看过了圣丹斯与美人鲨一场华丽丽的冰上生死战。参展的数千玩家和嘉宾怀着滚烫的心情进入了这一次MOR的主会场。 　　主会场之中五大顶级工作室的新作预览轮番在展台亮相，引发众人阵阵热烈的掌声。五大工作室的主副负责人相继走上会场讲台中央，在他们新作的三维形象旁边，激情洋溢地介绍着他们计划中的全新游戏作品。 　　会场气氛被他们的演讲带入了一次又一次高峰。欢呼声、鼓掌声一次次冲刷着地板。在后台的楚千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了地板的颤抖。 　　很奇怪的是，他觉得这种在后台等待的感觉，似曾相识。他仔细思考了片刻，随即释然。 　　第一次MOR展会上的时候，他也有过这种感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戴，猎装三件套，再加上一顶蛮帮标配的圆顶礼帽。他真的要扮演疯子圣丹斯站上讲台面对自己的玩家吗？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管青。管青扮演的是简添欢，负责安静乖巧地存在。这真是一个楚千城梦想中的人物。 　　看到楚千城不安的样子，管青忍不住也担心起来。他要是顶不住压力，自己就要上，这怎么行。 　　“老楚，你不需要紧张，想象一下自己是在玩游戏，进入的是绝景圣夏的演唱会，你准备作为圣丹斯和她共舞，哎，这个场景是不是和现在很像？”管青小声说。 　　“嗯。”楚千城听话地闭上眼睛。现在他既然要上场，自然决心做到最好。就像秦臻说的，他自己必须站出来为梦想奋斗。 　　很奇怪的是，当他按照管青的话进入状态时，一直困扰他的焦虑、紧张、胆怯、不自信忽然消失了。他仿佛找到了内心深处一个强大、从容、自信的自我，这个自我顺利地浮出水面，让他进入了全然一新的精神状态。 　　楚千城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公司，忘记了游戏，只剩下脑中即将做出的演讲。 　　“现在感觉如何？”管青忙问。 　　“很好。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楚千城寻找着合适的词汇形容现在的心情，“专注。” 　　“哦，好的。”管青及时闭嘴，不敢打扰此刻楚千城的状态。他知道，现在的楚千城已经是未来世界里那个一心想着拯救世界，任何人挡道都会被一脚踢开的穿越者。 　　“现在让我们热烈欢迎《枯骨镇》和《新江户市》的创造者，创造了虫族和未来世界的造物神，未来工作室的主副负责人，楚千城——！管青——！” 　　台上的主持热情洋溢地带动着会场的情绪。 　　“吖————！”雷鸣一般的叫好声、欢呼声差一点把作为会场的大帐篷掀翻。 　　楚千城和管青顶着这震耳欲聋的声浪，并肩走上台，朝着面前狂欢的参会嘉宾们挥手致意。 　　管青做完了这个他唯一指定动作，就双手握在身前，安静乖巧地站在楚千城旁边，静静地等待表演的结束。 　　楚千城摘下头上的圆顶礼帽，朝着台下的嘉宾们做了一个蛮帮标准的脱帽礼。 　　他优雅而标准的动作，引爆了场上已经火热到不行的气氛，女孩子们不顾一切的尖叫声无情地撕扯着人们的耳膜。 　　“感谢你们的到来！”楚千城笑着将帽子重新戴上。 　　“楚千城，帅！”“帅！”“帅！” 　　人群中响起了狂热粉丝们的断断续续的尖叫。 　　楚千城含笑握着话筒，等待着热潮的褪去。 　　“上一次没来得及和大家多聊，一晃两年过去了，日月如梭啊。”等到会场安静下来，楚千城终于开口，他的语气温柔而沉静，清澈中带着一丝岁月的沧桑。 　　人们被他的语音迷住了，他们屏住了呼吸，凝神静听，生怕听漏了一个字，下一次再听楚千城说话，又不知道要等几年。 　　“有没有打到新翡冷翠的朋友？”楚千城提高了嗓音。 　　“……”会场上鸦雀无声。嘉宾们满含期待和怨念地保持着沉默。新江户市太大了，太复杂了，太难玩了。 　　“三个月了没人打到新翡冷翠吗？”楚千城皱着眉头，“跟大家说一下啊，当初我也一样。” 　　会场里爆发出一阵哄笑。人们终于彻底放下了对楚千城开口说话的担忧。这个传说中的死宅语言功能还是正常的嘛，爱了爱了。 　　“所以大家可以想想，等到你们到了新翡冷翠，需要多久才能通关。”楚千城微微一笑。 　　“啊~~~~~”在场玩家和嘉宾都发出了既幸福又痛苦的尖叫。 第二十五章 追光世界 　　楚千城回头看了一眼后台，后台的门口站着秦臻，正在向他做出伸大拇指的手势。他自信地一笑，转回头来：“这一次展会，大家多少看到了新翡冷翠的剧情，会不会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要进来玩玩的感觉？” 　　“有————！”会场上充斥着歇斯底里的大叫。 　　“圣丹斯永远的神！”一个粉丝突然大叫。 　　他的大叫引发了整个会场的大笑和掌声。 　　“像这样的场景，并不是固定的。因为新翡冷翠是一个你们自己在脑中架构的世界，它的精彩不是由我们提供的主服务器来决定的，而是由你们自己。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新翡冷翠的创世神。”楚千城沉声说。 　　他的话，让所有参会嘉宾们都激动地点头。这也是《新江户市》宣传的一大卖点，依靠玩家大脑自己建立的开放世界。 　　“但是我们创造的旅程不应该止步于新翡冷翠。”楚千城话音一转，“我们已经迈开了脚步，走出了大脑服务器和大脑联网的第一步，经过测试，这是可行的，是成功的。玩家的大脑已经取代了传统意义上的主机，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更进一步？”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们鸦雀无声。玩家们到现在连新翡冷翠都没进去，而楚千城又开始了新的创造？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做游戏比玩家玩游戏还要快的制作人。他们喜欢啊！ 　　“未来工作室将要在未来，推出一个全新的超级游戏。在这个游戏世界里，玩家们将会看到未来世界所有的一切，一花一草，一石一木，全都来自于真实世界的还原。这将是一个与现有的世界一样广阔的游戏世界。而参与游戏的玩家，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组成部分。” 　　楚千城的话彻底把人们震撼了。玩过游戏的人都知道建造一个开放世界的复杂性。不要说全世界5.1亿平方公里，就说要造一个500平方公里的开放世界也需要一个游戏集团几乎所有的资源倾斜。 　　但是楚千城却大踏步把其他游戏公司远远甩在了身后，他要真正的重做一个世界。 　　这就是黑客帝国的现实版。 　　“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工作量，一个游戏工作室是无法承担的。但是，《新江户市》的成功给了我这样一个愿景，既然大家的大脑已经可以做主机和联网，为什么不把所有玩家的大脑以某种形式联网起来，共同创造五百年后的未来世界。” 　　“喔……”人们都惊呆了。这样的野心和魄力，他们从未在任何游戏制作人身上看到过，这已经不是一个游戏项目，而是一个人文工程。 　　“就像我们依靠新江户市的丰富内容催发玩家们的想象，创造出一个大家心目中的新翡冷翠。我们也可以依靠现实世界的内容，来催发大家的想象，让大家勾勒出自己心目中的未来世界……” 　　“每个人都是未来世界的创造者，大家把自己的作品以联网的形式发出来，我们的人工智能会按照未来世界标准线筛选大家创作中最好的一部分，嵌合进我们未来的游戏世界中去，就像一个个未来世界的拼图。当我们汇集了所有的拼图时，这个游戏就会正式上线！” 　　楚千城以热情而自信语气大声说着，仿佛这不是一个天马行空的计划，而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五年，或者十年的规划。 　　“有人可能会问，如何依靠现实世界的内容来勾勒未来的世界？未来世界的资料从何而来？”楚千城微笑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观众们，“这就是我们今天要公布的奇物之屋集团未来的规划。” 　　“在未来两年之内，我们将与环宇集团合作，在这里兴建国内第二个环宇度假区，在这个度假区里，唯一的主题就是我们奇物之屋集团的《枯骨镇》和《新江户市》。我们未来工作室将在主题公园里嵌套两款游戏中出现的所有游戏细节，甚至细致到未来世界的植物和微生物……” 　　“在城邦区的尔虞我诈和势力倾轧，在蛮荒国度的生存和冒险，在暮光区的生活与战斗，所有未来世界的标志性事件，都会在主题公园中展示出来。这将是一个专门为奇物之物玩家们开放的专题度假区。而在未来，我们的超级游戏，也会在这个度假区中孕育而生。” 　　楚千城说到这里，战术停顿，等待着观众们一点点消化掉他公布的内容。 　　这些内容也是秦臻交代下来必须完成的任务。 　　在他的背后，一个又一个三维屏幕如气泡般出现，随着他的演讲，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又一个提前设计好的度假区未来建筑三维示意图，配合着他的演讲，补全了所有观众渴望知道的内容。 　　人们伸长了脖子，如饥似渴地观看着这些示意图，几乎可以想象出未来的奇物之屋环宇度假区的样子。 　　人们在这里流连忘返，吸纳着未来世界的一点一滴，然后在自己的大脑中构筑未来世界的一部分。 　　也许是自己常住的一个街区的景色，也许是一个街边贩卖超梦体验影碟的自动贩卖机，也许是一座横跨天堑的大桥，也许是一个来自未来科技的磁悬浮汽车。 　　他们脑海中奔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汇聚成一副几十亿枚图片镶嵌在一起的未来拼图，由未来工作室编织在一起。 　　未来世界犹如一个真正存在的世界，降临在人们的梦境之中。 　　他们既是创世者，又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他们既是神又是人。 　　这将是一件多么神妙而又疯狂的事？ 　　楚千城回过头来，看着台上的三维屏幕：“我们未来创造的世界，不会是一个一成不变的世界。虫族威胁着地球的生存，人类三大区又在自我消耗。自私者拉着所有人一起毁灭，追光者勇敢地直面挑战，战斗到底。战斗和建设都将会是这个世界的主题。我们所有的玩家将会一起努力，找到抗击虫族的方法，又或者……” 　　楚千城以明亮的双眼深深注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我们在这个未来世界，找到一种全新的文明形式，这个文明强大到足以击败虫族的吞噬，让地球文明傲立于宇宙之巅！我们都将成为光！” 　　“吖————” 　　他的话，让所有观众都下意识地爆发出狂热如火的呐喊。这一瞬间，他们仿佛都想起了枯骨镇里的追光战士，想起了老若望，想起了燕程和艾莉眼中闪烁的光芒。他们渴望和这样一群人，并肩战斗。这才是生活！ 　　在台上，管青目瞪口呆地看着楚千城。 　　楚千城的格局远远超出了他的臆想。楚千城在这个游戏里不但要塑造一个幻想中的未来世界，他更要以这个未来世界为依托，探索出人类全新的文明形式。他想要的已经不仅仅是创造一个全新的游戏，而是创造一个全新的现实。 　　这个想法如果真的实现，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已经失去了本质上的区别。未来和现在，游戏和现实，融为一体。 　　魔环，将会在不知不觉间，随风而逝。 　　“这个游戏叫什么名字啊？”台下的粉丝们尖声大叫着提问。 　　“追光世界！”楚千城看了管青一眼，管青郑重地点点头。 第二十六章 人脑分区成果 　　楚千城在八月MOR展会上的演讲，不但轰动了展会现场，它的余波后劲十足，疯狂霸榜各大热搜。奇物之屋集团竟然要创造出一个与真实世界1:1比例的未来世界，而且还要征用全人类的大脑，组成世界拼图。 　　本来《新江户市》以人脑为服务器制造伪开放世界已经被评为“过于激进”，现在他更要在人脑联网的基础上，以全世界优秀玩家的大脑作为辅助服务器，形成一个服务器网络，支撑起一座最少也是5.1亿平方公里的未来世界。 　　人脑主机，人脑联网，黑客帝国……一系列负面的印象集中在一起，让全世界的专家学者对奇物之屋集团和楚千城厌恶到极点，无不对其口诛笔伐。 　　这些天来，楚千城没怎么样，和他一起上台的管青却被打击得受不了。因为他明显是为楚千城站台，所以大家骂楚千城，自然会顺手捎带上他。 　　“楚千城从一个追求极致游戏体验的追梦人，蜕变为夸夸其谈，为集团资本寻找吸金点的掮客，推波助澜者，就是奇物之屋未来工作室原负责人和创始人管青！” 　　“集团资本对于人类的敲骨吸髓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夸张和变态，楚千城作为曾经的追梦人，现在成了奇物之屋集团入侵人类大脑的帮凶。这一切，作为楚千城多年合作伙伴的管青难辞其咎，是他的误导和纵容，让楚千城变成了一只吞噬人类灵魂的野兽。” 　　“楚千城想要复制黑客帝国对人类思想的控制，他将会是全人类的罪人，而他的最佳搭档管青，也会和他一样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为什么骂楚千城总要捎上我呢？我一句话没说。”管青一连好几天失眠，心情极度沮丧。 　　这一天他来到工作室，一打开手机又发现了一连串针对楚千城的文章，不禁唉声叹气。 　　“怎么了，小管，你的黑眼圈快一周没消了。”楚千城看到他进门，惊呼了一声。 　　“唉，现在还管什么黑眼圈。”管青拿着手机连连摇头。 　　“又有人在骂我？”楚千城问。 　　“可不是嘛。这些人短视，浅薄，无理取闹，而且特别喜欢挑事儿。你说为什么骂你还总捎上我呢？”管青瞬间进入祥林嫂模式。 　　“小管啊，你还是太年轻。”楚千城哈哈大笑，“既然人家决定要骂人，自然能多骂一个是一个，打击面越广，人心里越爽。你不会以为在展会上一句话没说，就没人理你了吧。” 　　“哎呀，早知道我就多说几句。也不至于这么憋屈。”管青哭笑不得，“我都跟你一起钉在耻辱柱上了。” 　　“别理他们就好。咱们是干正事，一步步推进。他们是没事儿无聊，刷存在感。咱们别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上。”楚千城一边在手绘屏上画着一幅城市的草图，一边轻松地说。 　　管青看着楚千城手绘屏上渐渐变得清晰地城市风景，知道他又开始被灵感支配，画出了未来一个全新城市的风景。 　　而在他已经立项的《追光世界》中，这些城市将会成为一颗颗璀璨的珍珠，彼此连接在一起，形成珠帘，揭开未来世界神秘的面纱。 　　五百年后的未来，从未像现在一样如在眼前。管青看着楚千城的原画，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他终于明白楚千城为什么不会在意那些讽刺和讨伐他的专家学者，因为他的思维早已经在时空之外无比自由的飞翔。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老楚，你最近有没有做梦？”管青忍不住好奇地问。 　　“你每天怎么都问我这句话，我每天都做梦，而且记得很清楚。”楚千城笑了。 　　“哦。”管青点点头，“看来你精神状态一直不错。” 　　“自从秦总开始推进环宇度假区的工程，我的精神一直极度亢奋。要把未来世界的样貌展现给玩家们，除了枯骨镇、新翡冷翠、新江户市这些三大区的经典风貌之外，还有未经开发的蛮荒国度，五百年前人类的遗迹，刚刚建立的人类新城，虫族各式各样的母巢，以及追光阵线与虫族大军作战的前沿阵地……” 　　“我们需要做的原画设计和故事线太多太多了。我感觉一辈子的时间都不够。”楚千城兴冲冲地说。 　　“有了玩家参与进来的话，进程就会加快了。”管青也被楚千城感染，对于项目的未来心生憧憬。 　　“是啊，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突破人脑分区的技术障碍，让人脑联网成为切实可行，而且安全便捷的技术。否则，现在那些专家学者对我们的口诛笔伐，都不是无的放矢。”楚千城叹了口气。 　　“你放心，我已经跟集团的科研部门交涉过很多次了，他们应该马上就能给我们一个惊喜。”管青忍不住炫耀了一下自己的人脉。他和奇物研究所之间的关系那可是相当不一般。 　　“小管，你的人脉这么广？”楚千城喜出望外，“科研部门你也能说上话？不愧是王牌工作室负责人啊。” 　　“那你看看……”管青美得吸了一下鼻子，以免形象受损。 　　就在这时，秦臻带着一脸兴奋加八卦的复杂表情，大踏步走进未来工作室。 　　“秦总，是不是有好消息了？”管青立刻胸有成竹地问。 　　“管总，看不出看不出啊！”秦臻来到管青面前，一把就按住他的肩膀，“你们家里藏龙卧虎哟！” 　　“啊？”管青顿时闻到了不好的味道。 　　“来来，姐，快进来，我给你介绍介绍。”秦臻探头朝门外喊了一句。 　　“不会吧！”管青急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身穿一身藏青女式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的优雅女士步履沉稳地走进了未来工作室。 　　“姐，你怎么来了？”管青郁闷地问。 　　“怎么了，青子，你姐给你丢脸了？你工作的地方，我来不得？”女士扶了扶眼镜问。 　　“不是……你来干什么？”管青别扭地说。 　　“不是你三天两头的往我们研究所跑，说要人脑分区吗？所长让我把成果带来和相关部门分享。”女士淡淡地说。 　　“为什么让你带来啊，别人不行？”管青郁闷地问。 　　“唉，你自己想想为什么吧。”女士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打开抽出一份文件，按到管青的胸口。 　　“小管，不介绍介绍？”楚千城站起身来，朝着这位女士伸出手来，“幸会，我是楚千城，小管的同时，未来工作室负责人。” 　　“你就是楚千城啊！哇，真人还是挺帅的。”女士微微一笑，一把攥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 　　楚千城看了一眼自己略微泛红的手：很强势！ 　　“我是管红，管青他姐，奇物之屋研究所的研究员。” 　　“哦~~~~~！”工作室里面的同事犹如雨后春笋，从工作间一个个冒出头来。管青的姐姐居然来了！他们早就听说管青有一个相当强势的姐姐，管青一旦有什么大事发生，她肯定第一时间打电话。想不到这个只存在于电话之中的人物，竟然亲自来到了工作室。 　　管青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将在今天揭晓。这个隆重的时刻，谁能够错过？ 　　“想不到管姐竟然是公司研究所的，难怪小管经常说自己和研究所关系不一般。”楚千城恍然大悟。 　　“他呀，”管红笑了，“他还经常说要进我们研究所呢。” 　　“姐！”管青急了。 　　“怎么，小管，你对科研也感兴趣？”楚千城肃然起敬。 　　“呃……”管青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本来就是科研工作者，只是因为要收容楚千城才暂时假扮游戏制作人，这事儿可怎么解释。 　　“嗨，别提啦。他那点智商，哪够当研究员的啊。”管红一摆手，“当个游戏制作人倒是绰绰有余。” 　　管青气得直翻白眼。管红没出嫁之前，经常拿他的智商开玩笑，后来有了姐夫后才收敛了一点。他一直想要去奇物研究所当所长，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当他老姐的顶头上司，好好威风威风。 　　管红显然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今天来又拿智商这点事儿来逗他。 　　楚千城拿过管青手里的论文通读了一遍，不禁大吃一惊：“管姐，这个人脑分区的训练法很像我们游戏中的多线程智能训练。” 　　“没错。青子当初设计小灵的时候，研究所里的项目全部都是由小灵来管理的，当时有很多正在萌芽中的项目被她用到了你的游戏里。你在设计的时候也做了一定程度的演绎和创新，就是这种合力再加上你游戏里的科幻氛围，令这个项目走向成熟。” 　　管红指了指论文的结尾：“看，你和青子的名字都在论文上，因为你们的确促成了这个项目。” 　　“老楚，你的游戏可以说是一个科幻大本营啊，很多搞科研的都喜欢在你的游戏里探险。”管青连忙接过话头。 　　“喔，想不到竟然能够发生这种事。”楚千城的思路一下子开阔了起来，“如果我们和科研部门合作，利用《枯骨镇》和《新江户市》的时间轴与现实不一样的特性，让他们这样的氛围里面搞研究，那岂非可以造成科研上的大爆发？” 　　“这个想法好啊。”管青大喜，“如果能够这样，很多一直处于瓶颈的科技项目，都有了更进一步的可能。” 第二十七章 科研爆发与游戏推进 　　管青的姐姐管红带来的科研成果，迅速被楚千城转交给了小灵。这篇论文其实就是小灵自己的作品，她很快就把这个方法写入了游戏程序之中，作为《新江户市》的内容更新。 　　在《新江户市》内部，会出现一个神秘的科研机构，帮助人们进行多线程智能训练，其中有一项就是如何为人脑分区，令大脑可以更加有效率地并行完成任务。 　　这会极大程度提高玩家在新江户市内部的游戏进程，让他们能够在有效的时间内并行完成不同使命。 　　很多在新江户市内被卡关的玩家们一看到这个新出来的神秘机构功能，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是游戏制作组新出的内容，就是为了帮助玩家推进度的。 　　当年《枯骨镇》因为最后一关很多人过不去，未来工作室就特意做了一个mod大赛，把胜选的mod以及mod发明者都写进了游戏里，帮助玩家通关。 　　现在玩家又在《新江户市》里面受苦，未来工作室再次出手救世，这很合理。 　　玩家们纷纷在神秘机构里报名接受训练。结果大大地出乎他们的意料。 　　他们不但在游戏里面可以进行多线程智能操作，同时完成不同的使命，在现实世界他们感到自己的工作效率和生活节奏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很多以前自己觉得没时间干的事情，现在可以轻松地挤出时间去做。工作的时候，他们仍然可以分出一部分心思想着自己私底下的项目或者计划，在陪家人的时候，也可以轻松解决工作上的难题。 　　他们的大脑好像真的开挂了。虽然这种开挂的体验并不是非常明显，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但是这种全新的体验，已经足以让他们对《新江户市》加倍地狂热。 　　他们不但自己每天一睡觉就挂在游戏里，而且无比积极地将游戏推荐给亲朋好友，三五知己，犹如游戏的免费推销员。 　　全世界各大科研机构的研究员里一旦有一个玩了《新江户市》，这个研究员必然会把游戏推荐给所有的同事。因为作为研究员，他们对于自己的工作效率和精神状态无比的敏锐，很容易就能查觉到游戏前后自己的区别。 　　当他把这个变化分享给同事的时候，所有人对《新江户市》都会有全新的认识：这是一个可以开发人脑潜能的神奇游戏。 　　于是，新的一批沉迷游戏者诞生了。 　　在小灵更新《新江户市》的同时，楚千城和管青也开始了他们在各个研究院的游说之旅，他们希望有更多的科研工作者可以意识到造梦机游戏时间轴上的强大优势，人们可以在梦境中拥有近乎无限的时间。 　　利用这个优势，人类将会迎来一场科技的大爆发。 　　刚一开始，科研界并不是很欢迎这种利用梦境来进行科研的疯狂想法。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也不希望醒着的时候搞科研，做梦的时候还要搞科研，这不是疯了。 　　但是，一些对于自己的科研项目怀有憧憬和野心的科研工作者首先接受了这个想法。他们私人购买了造梦机，并下载了楚千城的游戏。 　　虽然他们怀着加速搞科研的心情进入了游戏世界，但是很快的，他们被未来世界里充斥的绝望和疯狂所影响，不由自主地想要为人类和自己找到救亡之路。 　　他们把自己的项目和未来世界的需要相结合，惊喜地发现自己找到了更多钻研科技的激情和灵感，同时又在新江户市的神秘机构找到了开发大脑潜能的捷径。 　　等到他们一觉醒来，手底下的科研项目突飞猛进，一下子让他们在各个部门大放异彩。 　　随着这批研究员的出人头地，科研界出现了全新的内卷：你不上造梦机，你就会被上了造梦机的人打败。 　　那些对于梦境游戏没有兴趣的科研人员被逼无奈，终于还是上了贼船。 　　然后他们发现：真香！ 　　随着人脑分区训练法和楚千城、管青的游说，在造梦机已经相当普及的国内，迎来了一场前沿科技的更新换代。 　　这些更新换代同时发生在多个不同的领域，无数困扰人类良久的技术难题被攻克，许多人类一直梦想却从未实现的科技被发明了出来。人类的生活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几个月之前，楚千城在MOR展会上的豪言壮语，听上去好像痴人说梦。但是现在，随着科研的爆发，人脑分区的逐渐被接受，他口中这个伟大而神奇的游戏项目，似乎越来越接近实现。 　　随着这股科技大爆发的热潮，奇物管理局趁势将他们一直藏在手中的一批超前科技迅速转化为科技生产力和集团竞争力，为推进R108项目做好一切准备。 　　当整个世界都在为这股全新的科技浪潮欢欣鼓舞的时候，奇物管理局却知道，人类的时间很可能已经所剩无几。 　　而在这几个月里，随着越来越多天资聪颖的科研人员加入到玩家的行列，游戏社区中出现了无数的超级大脑。很多以前从来没有设想过的道路，在玩家们的眼前出现了。 　　人们开始以千奇百怪的方式进入城邦区。除了悍匪和操纵顶流之外，有些人还能以首席研究员的身份进入新翡冷翠，并找到了简添欢。有些人则以联络员的身份进入械神俱乐部，从而进入了新翡冷翠。有些人还能够贿赂联和精锐行动局从而进入新翡冷翠。 　　最让未来工作室的人们惊奇的是，有些玩家直接成了红女王的眷属，以一种蜂巢生命体和人类混合的生命形态，依靠灵魂分割进入了新翡冷翠。 　　有些科研人员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随着游戏攻略的逐渐丰富，进入新翡冷翠的途径比以前多了几十倍，越来越多的玩家进入了新翡冷翠，开始了寻找艾莉的旅程。新翡冷翠的开放世界终于在他们的大脑里建立起来，上千名栩栩如生的主线人物纷至沓来，让人们目不暇给。 　　他们觉得可以在这个魔幻的城市里生活一辈子。 　　游戏社区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视频和截图，无数玩家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新翡冷翠，犹如一批资深粉丝在炫耀自己的同人作品。 　　有可爱风的阿切特里梦幻街区，有黑暗风的邪恶复兴区，有科幻风的市政广场区，有复古风的华丽皮蒂区，有魔法学院风的新翡冷翠分校。 　　人们在自己大脑创造的开放世界里疯狂自拍，流连忘返。 　　游戏阿婆主们则争分夺秒地推进剧情，试图寻找救走艾莉，干掉美人鲨，杀死森提诺最快捷最酷炫的方法。 　　未来工作室埋藏在新江户市和新翡冷翠人设和故事背景里的一个个伏笔，被阿婆主们精准地挖掘出来，成为了一个个追踪的线索。很快的，新翡冷翠内部蕴藏的深重危机和黑暗贪欲被大白于天下。 　　这个神奇瑰丽的魔幻都市，在玩家们的眼中迅速变质，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的黑巢。 　　于是玩家们疯狂推进剧情到了与森提诺的最后一战。 　　此时已经是这一年的12月份，年关将近。 　　管青发现楚千城到现在还没有一丝将要穿越的迹象。而秦臻则和楚千城一样。他渐渐开始怀疑是不是到这个时间节点，楚千城的穿越之旅走向了尾声。 　　“老楚，今天你有没有做梦啊？”这一天，管青忍不住又问。 　　“有啊。我记得很清楚。”楚千城笑了，“我记得梦里你也是这么问我，我有没有做梦。” 　　“哈哈哈。”管青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觉得你最近心态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心态变化？”楚千城想了想，“有一点吧。就是我感觉新的游戏，我不再是创作的主体。创作的主体现在已经是全体《枯骨镇》和《新江户市》的玩家。等我设计完手头上的斯德丁市原画之后，我基本上脑子已经放空了。” 　　“哦！”管青点点头，明白了此刻楚千城的心情。 　　他的追光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开源的游戏，每个玩家都是创意的源泉。他只是提供了一个巨大的世界构架和背景。现在玩家们成为了设计的主力。 　　“老楚，也不能全靠玩家啊。”管青想了想说，“未来世界还是需要英雄和先驱者。他们的生命轨迹还需要你这个世界总设计师来规划。圣丹斯的故事，艾莉的故事，还有薇奈萨的故事都没有结束。他们都是你的故事人物，没有人能够帮助你把故事讲完。他们可以尽情创造自己的故事，而这些主线人物的命运却掌握在你的手里。” 　　“嗯。”楚千城点点头，忽然一笑，“我可能最近有点累了。渐渐有了想要偷懒的感觉。你说得对。这些主线人物的故事应该继续下去。我只是担心，我能不能把它们讲好。” 　　他的话，让管青心头一跳。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正偷偷听他们谈话的秦臻。秦臻的脸色一阵煞白。 　　楚千城的灵感中难道有什么可怕的预兆？ 　　“老楚！”秦臻忽然开口，“别管主线人物，先想想未来的超级城市吧。你觉得这座城市会有吗？会在哪儿？” 　　“……”楚千城微微一愣。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一直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 第二十八章 超级城市的危机 　　超级城市一直是楚千城梦想要在未来世界里实现的目标：一个追光者们聚集的穿越者都市，里面汇聚着从过去穿越而来的玩家们，大家为抵抗虫族的入侵而团结奋斗。 　　但是随着楚千城成功想出了制造整个未来世界的可行性方案之后，他的专注点全部放在了这个超级开放世界的建设上。而这个世界赖以生存的核心，追光者们的都市，却被他放在一边，没想起来。 　　这在楚千城的一生中很不常见。他从来没有因为工作繁忙而把自己定下的目标遗忘过。明明在想出世界拼图方案之前，他还一直对此念念不忘。 　　他回想着自己当初想起世界拼图方案的情景，在狂喜和兴奋之余，他清晰地记得，超级城市的念头在一点点消退。而他内心深处似乎还如释重负。 　　“难道我终于感到懒惰了？竟然懒得去建造这样一个超出人类想象之外的追光都市？”楚千城揉着太阳穴，“不应该啊，我现在正处于创造力和执行力的巅峰。而且我的本心没有变。” 　　他打开了与编剧组合力完成的未来世界背景框架图表，沿着密如蛛丝的关系线寻找着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他忽然有点明白了。 　　新翡冷翠血统者和奋斗者之间的战争并不会因为森提诺的死而结束，城邦区的内讧会导致双方势不两立的战争。为了争夺资源和人口，蛮荒国度的追光阵线很可能被两方势力裹挟进战争，并被迫选择立场。 　　以追光阵线的理念来说，他们自然不可能选择血统者一方。 　　但是，奋斗者一方，也就是神圣精英同盟不但不是好东西，而且还因为森提诺的被杀，成为了群龙无首的一方。 　　追光阵线本来对抗虫族的入侵就捉襟见肘，现在还要面对血统者联盟的背刺。神圣精英同盟说不定还会捅上好兄弟一刀。 　　他的潜意识里就是预见到了这个绝望的前景，所以才会彻底失去了建立超级城市的驱动力。因为，这座超级城市一旦建立，就意味着追光阵线会成为杀红眼的人类劫掠和侵略的目标。 　　他的潜意识里想不出破局的关键，这也导致他不敢于面对建立超级城市的这个想法。 　　“而且，薇奈萨的大能区也不是几年之内就能够发现的。”楚千城忍不住为自己找理由，“现在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在追光阵线的战区里先建立秘密实验室，把生化人项目搞起来再说。这样的话，瓦尔莎娃镇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爸爸！” 　　小灵的声音突然在楚千城耳边响起。 　　“嗯？”楚千城茫然抬头。 　　“爸爸，你又开始喃喃自语啦，按照概率来说，你又碰到了棘手的问题。”小灵站在三维屏幕之中，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她的姿势和楚千城思考问题时完全一样。 　　“小灵，你最近越来越聪明了。”楚千城笑着说。 　　“嘻嘻，爸爸，快说是什么困扰着你，我帮你算一算。”小灵煞有介事。 　　“哎，对对，你帮我算算这个。”楚千城感觉小灵似乎变成了手握塔罗牌的小魔女，他老实不客气地把自己刚刚想到的未来趋势叙述了一遍。 　　“嗯嗯，追光阵线什么都缺，还要打虫族，城邦区但凡拖一点点后腿，就受不了。”小灵神色严肃了下来，“暮光区呢？” 　　“暮光区？”楚千城猛然瞪大了眼睛。暮光区的都市基本上都与城邦区连为一体，他们负责为城邦区生产农副产品，培养城邦区科研部门研制的变异基因植物和动物，同时生产生活日用品，辅助研究一些边缘科技项目。 　　作为交换，城邦区为他们提供高新技术和维持城市的能量。 　　所以暮光区和城邦区的绑定是稳固的。 　　但是又不完全稳固。新江户市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占领新江户市的松岛集团一直想要摆脱城邦区建立一个新的人类主城。 　　像松岛一样有这个想法的集团和企业，遍地都是。如果未来的梦想之帮建立了新城，他们肯定也会有这个想法。可惜的是，暮光区都市距离城邦区太近了，受到拓荒者联盟强力的控制。 　　城邦区的内讧，反而是这些暮光都市崛起的机会。只要有人为他们提供新的科技和能源，他们理论上就可以独立。 　　楚千城仔细思考着整个人类三大区的局势，试图找到破局点。 　　“追光阵线就算想要联和暮光区恐怕也没有这个能力吧。”小灵猜到了楚千城的心思。 　　“没有。”楚千城非常遗憾。千言万语一句话，穷是原罪！蛮荒国度里面的资源太少了。 　　楚千城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忽然间缺乏了继续推进故事的动力。因为他的故事是以一个英雄带着一个团队为主视角推进，在救出艾莉和薇奈萨之后，他认为这个故事已经结束。剩下的是追光阵线的发展。 　　而追光阵线根本没办法发展，因为没有资源。这个问题，是一个英雄团队无法解决的。虽然现在故事的创造有了所有玩家的积极参与，但是就像管青说过的，人类还是需要英雄和先驱者指明方向。 　　楚千城为这个英雄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来解决问题的方法，自然不想继续推进剧情了。这和闭着眼睛开车一眼危险。 　　他惊讶地发觉原来自己的潜意识里已经经历了这么跌宕起伏的思维过程，自己的主意识却完全察觉不到。 　　“啊哈，原来我的大脑也分区了。”楚千城微微一笑。 　　自从大脑分区技术嵌套进游戏之后，楚千城也得到了管青的允许，进入了新江户市游玩，学习了一下大脑分区技术。神奇的是，他一进这个研究所就直接毕业了。所有人还都叫他导师。楚千城觉得这一定是小灵在和他闹着玩。 　　而管青放心让他进入新江户市，自然是因为森提诺在未来世界已经不是威胁，楚千城也不会再把自己玩成脑死亡。他已经挣到了玩自己游戏的资格。 　　“爸爸，超级城市需要建立的第一个条件是拥有大能区。这个是薇奈萨的天赋，也是我们为什么要救她的原因。”小灵贴心地帮助楚千城分析，“第二个条件是拥有建造超级城市的资源，包括能源，物资，科技支持和基建能力。按理说追光者们有这个能力，但是没有物资。” 　　“对，物资必须由暮光区提供。”楚千城无奈地说。 　　“第三个条件，就是拥有足够宣称这个城市归属权的军事实力。这个追光阵线很难做到，因为他们无法同时抵抗虫族和拓荒者武装。而躲在城邦区内的拓荒者联盟却可以轻易做到。因为他们的领土和虫族不接壤。” 　　“是啊。这是一个大难题。”楚千城愁眉苦脸。 　　“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超级城市的保密问题，这是相当困难的。因为一旦大能区被发现，就算人类不知道，虫族也会知道。”小灵揉着自己的小脸蛋，做出努力思考的样子。 　　“嗯。”楚千城沉思着点头。 　　“其次是物资的问题，暮光区的物资被城邦区垄断，没有足够的理由无法运输到蛮荒国度。” 　　“对，这也是个难点。” 　　“如果这两点都能解决，那么超级城市的建立就没有任何困难了。”小灵说。 　　“保密和物资……”楚千城把这两个关键点写在笔记本上，“这么看来其实问题并没有我们之前想得那么难以解决。” 　　“对啊，爸爸，我觉得主线故事里的英雄之旅还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小灵双手合十，一脸憧憬。 　　“嗯……在追光世界和《新江户市》之间，我们可以再开一个DLC，就叫《未来之城》，发生地点就选择在……”楚千城闭着眼睛，构思着未来的愿景。 　　“梦想之帮的新城？”小灵问。 　　“就在梦想之帮的新城！让我想一想，不列颠岛……”楚千城打开搜索引擎寻找着自己理想中的新城位置。 　　“伦敦，不太可能，虫族第一个瞄准的就是这里。普利茅斯……爱丁堡……曼彻斯特……伯明翰……都太显眼了，咦，巴斯怎么样？距离伦敦不远，有伦敦遮蔽，灯下黑，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楚千城把巴斯城的地理位置和照片调出来给小灵。 　　“爸爸觉得喜欢就行。”小灵用力点头。 　　“我觉得，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特别靠谱，那就它吧。我心里非常确信。”楚千城充满自信地说。 　　“爸爸，你准备构思新城的样子了吗？” 　　楚千城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已经开始了。” 　　…… 　　秦臻和管青躲在管青的办公室里神色紧张地讨论着楚千城和她自己的异常状态。 　　“我们在未来很可能会死，会死耶。不去是对的。”秦臻一脸大难临头的表情。 　　“也不一定……”管青艰难地说。 　　“你觉得不一定，你去呗！”秦臻冲口而出。 　　“老楚也许是思路卡壳，这对于创作者常有的事儿。”管青擦了擦脸上被喷的口水，苦笑着说。 　　“哎，我觉得吧，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到追光世界成型再穿。我还想看着我的环宇度假区拔地而起呢。”秦臻严肃地说。 　　“……”管青看着秦臻这幅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杜撰起了她的悼词。 　　“管局！” 　　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福馨探头进来。 　　“嗯？” 　　“老楚睡穿了！” 第二十九章 困局 　　楚千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他的脑子昏昏沉沉，除了宿醉之外，还有因为刚刚穿越回来没有绑定而产生的灵魂飘荡感。 　　他赶紧冲到秦臻的房间，随即想起来她的穿越已经基本和他同步，自己也在灵魂飘荡状态。 　　他想了想，连忙朝着艾莉的房间跑去。 　　艾莉早就起床了，她房间空无一人。楚千城的脑子乱作一团，只能靠在墙壁上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动平台发出了悦耳的铃声。 　　他连忙拿起动平台。 　　“师父，你跑哪儿去了，赶紧来，就差你了！”简添欢的声音传来。 　　“哦，哦！” 　　楚千城揉着脑壳，试图整理混乱的大脑，今天已经是菲德罗的婚礼了？他艰难地回忆着昨天菲德罗的群发邮件里都写了啥。 　　“在哪儿？”他失声问。 　　“师父，你睡糊涂啦？当然是在市政厅广场，快来吧，所有人都在等着，压力好大。” 　　“好。” 　　楚千城收起动平台，东倒西歪地冲出了薇奈萨安排的高级酒店，朝着市政厅广场飞奔。 　　此时的菲德罗和苏珊已经各自穿上了婚礼的盛装。菲德罗一身笔挺的燕尾服，苏珊则是一身纯白色婚礼长裙。 　　菲德罗身边站着简添欢、布奇，苏珊身边站着镜湖、萝丝、艾莉和秦臻。 　　艾莉扶着秦臻的肩膀，她此刻正像钟摆一般前仰后合，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薇奈萨手捧鲜花斜眼看他，一副没眼再看他的样子。 　　“圣丹斯，你不是酒鬼吗？怎么还能醉得这么厉害？”菲德罗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抱怨。 　　“圣丹斯你不够意思啊！”他的耳边响起布奇的怒吼，“你和Q女士偷着喝下半场，也不说带上我？说好的最佳拍档呢！” 　　楚千城百口难辩，只能七扭八歪地走到伴郎群里，接过简添欢递过来的外衣。 　　这个大环境让他也不可能直接凑过去找艾莉锚定灵魂。看起来秦臻也没有成功铆定自己的灵魂，因为艾莉不知道关键词。 　　他披上衣服就要往伴郎队里挤，结果被布奇毫不留情地给推了出来。 　　“你是主持啊。往伴郎里面凑什么？”布奇恼火地说，“赶紧的，我还要请伴娘跳舞呢。” 　　楚千城汗顿时下来了。现在他可记不起来怎么主持婚礼啊。多线程迭代训练法也来不及用了。 　　楚千城只能在菲德罗和苏珊的死亡凝视下，尴尬地来到他们的面前。 　　“今天我们有幸参加菲德罗和苏珊的婚礼，如果有反对的……”楚千城昏昏沉沉地开口。 　　“停！别说这个，不吉利，快进到下一句！”菲德罗吓得连忙说。 　　“……”苏珊看着菲德罗，满意地点点头。 　　“哦，菲德罗，你想结婚吗？”楚千城扭头望向菲德罗。 　　“我愿意……想！”菲德罗人都蒙了，圣丹斯这是不按套路来啊。 　　“你想吗？”楚千城望向苏珊。 　　“我也想！”苏珊非常配合地点头。她已经把这当成是圣丹斯特有的蛮帮风格。她觉得很新鲜。 　　“行了，夫妻俩一起亲亲女儿吧。完事儿了。”楚千城彻底跳过了交换戒指环节。 　　菲德罗瞪了他一眼，喜滋滋地跟苏珊私下里交换戒指，接过薇奈萨的鲜花，和苏珊一起吻了薇奈萨左右两边的脸颊。观礼的格林夫妇带头鼓掌，一时之间，整个市政厅广场掌声雷动。 　　婚礼仪式出乎任何人想象之外地快速结束，参与者们欢天喜地地快进到了婚礼主唱黑羊的登场。市政厅广场响起了复古的摇滚乐，黑羊犹如一朵机械之花，在舞台上突兀地现身，唱起了五百年前的流行歌曲。 　　他光怪陆离的表演风格，顿时让每个婚礼嘉宾都赛博朋克起来。 　　在大家闹成一团的时候，楚千城终于找到机会在人群之中把艾莉拎了出来。 　　“IG，你主持风格也太蛮帮化了！将来我的婚礼，可不能让你来主持。”艾莉笑着说。 　　“艾莉，我需要锚定一下。”楚千城揉着额头急切地说。 　　“啊，原来你昨天……花仙也是一样。”艾莉赶紧说出了锚定的三段关键词。 　　楚千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喔！Q呢？” 　　“在那儿！”艾莉伸出手指。楚千城一看，发现秦臻正在和布奇等人跳集体舞。看到楚千城到来，布奇等人一哄而散，去找别的伴娘跳舞去了。 　　秦臻一头靠在楚千城身上，神经质地哈哈大笑。楚千城赶紧说出锚定的五句话，秦臻瞬间清醒。 　　“你可真够慢的！”秦臻挺直了腰板。 　　“这种事我能控制吗？”楚千城小声说。 　　秦臻和楚千城并肩走在市政广场的婚礼现场，热烈激情的婚礼音乐还在继续。人们在场地上跳起了充满热带风情的拉丁舞蹈。布奇脱掉了西装外套，穿着一件西装背心和白衬衫，在场地中央跳着独舞，吸引了全场的瞩目。 　　黑羊唱完了半场后，绝景圣夏在万众欢呼声中登场。她只用了几秒钟，就彻底攫取了所有人的瞩目，以她绝世歌姬的气势操控全场，将婚礼的气氛带入了高峰。 　　“这样的好日子还能持续多久？”秦臻看着婚礼现场热烈的场面，心里却忧心忡忡。楚千城不祥的预兆已经成了她的心病。 　　“你也觉得未来会有危险？”楚千城问。 　　“你自己说的嘛。主线剧情不知道能不能写好，那肯定是出事儿了。”秦臻没好气地说。 　　“我想的是这样，超级城市的问题。”楚千城连忙把他与小灵的讨论给秦臻说了一遍。 　　“所以，也就是保密问题和物资问题需要头疼。”秦臻不禁松了一口气。她一直以为会有天降魔星，一屁股坐在她脑袋上，毁灭一切。 　　“这可是个绕不过去的坎儿。”楚千城偷偷看了一下周围。 　　秦臻抱臂在胸，仔细思考了一下，忽然开口：“我觉得其实这两个问题又可以合成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超级城市的位置在哪儿比较好。”秦臻沉思着说。 　　“当然可以这么想。但是超级城市的落点，我们是没有控制权的。”楚千城摇了摇头。 　　“也不能这么绝对，你不是跟我说薇奈萨可以轻微影响大能区的位置吗？也许她可以选择一个对我们合适的建城点。建城点选得合适的话，可以同时解决这两个问题。”秦臻开始了眉飞色舞。 　　楚千城望着她感到奇怪，这问题也没解决啊？ 　　“你想啊，如果大能区能在不列颠岛上，这可是风水宝地啊。陛下控制了这里的虫群，人类唯一的城市就是巴斯新城。而且巴斯新城势力和条顿荣耀集团还刚刚打过一架，谁也不知道新城被糟蹋成什么样。” 　　秦臻飞快地说。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控制消息，让三大区的人类都以为新城百废待兴，急需大批物资供应，这样的话追光阵线协助新城运送物资就说得通了。这些物资可以作为建造超级城市的储备。”楚千城沉思着，“这的确解决了物资问题。” 　　“保密更别提了。这里对外联络我们可以只手把控，陛下和你的黑客技术都是世界顶尖的，没人能够在这里搞到任何超级城市的情报。”秦臻得意地说。 　　“现在唯一的难点就是薇奈萨能不能把能区引导到这里来。”楚千城叹了口气，“这几乎不可能。” 　　“你先去问问呗，天天都有中奖的，说不定今天就轮到你呢？”秦臻推了他一把。 　　薇奈萨此刻刚刚结束了一段和菲德罗的双人舞，在众人的喝彩声中下场，楚千城瞅到机会，连忙朝她走去。 　　但是半路却被菲德罗给拦住了。 　　“圣丹斯，老伙计……咱们聊聊。”菲德罗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楚千城无奈地和他并肩而行。 　　“我还是那句话，你应该找个女孩子安定下来，像我一样。”菲德罗苦口婆心地说，“男人再风流，又能浪得了多久。” 　　“你有什么提议吗？”楚千城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我看镜湖不错。你们两个相处的方式就很好，你帮过她，她帮过你，缘分很深，这很难得。”菲德罗低头看着地面。 　　楚千城忍不住笑出了声。菲德罗的心思太直白了。 　　“我和薇奈萨也是互相帮助，我觉得我可以！”楚千城故意逗他。 　　“圣丹斯，你就放过薇奈萨吧，哎呀你可不知道她当初为了找你哼过的歌，直接引爆了梦想之帮和条顿荣耀集团的决战，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整个不列颠就没有人类的人口了。她感情比较冲，像她妈，你要是玩玩的话，可千万别惹我女儿。”菲德罗急了。 　　“放心，我真正效忠的女人只有红女王。” 　　觉醒禁卫军自然都是钢铁直男。菲德罗早就知道了楚千城的这个隐藏身份，所以放弃了自己的劝说。 　　楚千城目送菲德罗离开，连忙快步走到即将接着走上舞场的薇奈萨。 　　“圣丹斯，我爸跟你说了什么？”薇奈萨当头就问。 　　“没什么，让我别玩弄你的感情之类。”楚千城老实交代。 　　“我天啊，我养父母和他一个腔调，都说觉得我最好远离你。”薇奈萨笑着说。 　　猎艳狂魔的名声注定要跟我一辈子了……楚千城也很无奈。 　　“薇恩，我想问你，大能区的事情，有着落了吗？”楚千城深吸一口气，问出了他深藏良久的问题。 　　薇奈萨抬起头来，认真地望向他，眼中闪烁出复杂的神情。 第三十章 大能区的消息 　　看着薇奈萨的表情，楚千城心里既有兴奋也有担心。她神色复杂，说明这事情有希望，但是却有难以克服的危险。 　　“薇恩，你放心说出来，任何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楚千城鼓励她。 　　“圣丹斯，或者我听追光阵线的人叫你IG，我到底叫你什么合适？”薇奈萨困惑地问。 　　“叫我圣丹斯吧。这已经是我另一个名字了。”楚千城试图和薇奈萨拉近距离。 　　“呼。”薇奈萨感到一阵舒心，点了点头，“圣丹斯，我知道当年我对你许下了承诺，虽然我现在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会帮助我，但是我既然说过了这话，就一定要算数。我非常渴望把大能区找出来，交给你，但是我发现这非常不容易。” 　　“怎么不容易？难点在哪儿？” 　　“我的能量引导顶多可以作用在小能区的诞生上，但是大能区以我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作出影响，只能够靠我的能量遥感侦测它的动向。”薇奈萨小声说。 　　“原来是这样……”楚千城略感遗憾，这样秦臻的美梦就算破碎了，不过在他看来，这才是理所应当的事，否则的话事情就显得太顺利了。 　　“你很失望吧？”薇奈萨有些愧疚。 　　“没事，至少大能区还是存在的，对吧？”楚千城紧张地问。 　　“嗯。而且，在最近一年到两年时间会产生能量析出，形成矿区。”薇奈萨肯定地点头。 　　“地点可以预测到吗？”楚千城忙问。 　　“……”薇奈萨无奈地摇了摇头，“灵能网络里的能量是由无数纳米灵能电机释放出来的，它们之所以汇聚在一起，是因为灵能犹如社会性生物一样，有着聚合集群的天性。这就是大小能区的形成原因。现在的大能区能量流，就好像一群准备回游产卵的鲑鱼，正在满世界寻找析出之地。”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楚千城听得新鲜无比，像鱼群一样的能量流，这非常灵能科技，“你认为什么样的地方可以吸引这群灵能鲑鱼呢？” 　　“灵能鲑鱼，咯咯，你真逗。我想想啊，我通过遥感，觉得灵能对于生物有天生的亲和力，可能会对某种特定地区的植被或者栖息的生物群体产生趋近特性。如果拿鲑鱼作比喻，那么它们渴望去适合后代成长的生态环境。”薇奈萨艰难地描述着。 　　“也就是说只要灵能生态条件达标，大能区就会找上门来？”楚千城眼睛一亮。 　　“也不是这么绝对，能量流没去过的地方，生态条件再好也没用啊。”薇奈萨嗤之以鼻。 　　“也对。你知不知道现在能量流在哪里流动？” 　　“嗯，它正在远离人类三大区的领域，朝着虫族占领的亚欧大陆东部漂流。”薇奈萨说到这里，一脸无奈。 　　楚千城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心情。这些年她眼睁睁看着一个超级城市的能量在头顶上飘过，朝着虫族老巢逝去，这个打击确实很大。 　　“适合后代成长该如何理解？是指容易令能量析出成为晶体吗？”楚千城问。 　　“能量流析出成为晶体，会经历一个能量到物质的转化，这中间应该有能量损耗的问题吧。”薇奈萨尝试着分析。 　　“原来如此！它们想要寻找一个能量析出为晶体时，转化率最高的生态环境。”楚千城振奋地说。 　　“而且，这个生态环境始终在变化，比如已经析出过晶体的能区就不再适合，很可能是因为在晶体析出过程中，生态环境也发生了变化，能量转化为物质的损耗也随之变大。” 　　楚千城思索着薇奈萨这个灵能鲑鱼的理论，越想越着迷，很多清奇的脑洞竞相爆发出来。 　　“喂！喂？！” 　　薇奈萨的语音在他耳边回荡。 　　“嗯？哦！你说什么了？”楚千城茫然惊醒。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薇奈萨颇为不满地说，“你是不是在想怎么利用我刚告诉你的理论去找到大能区？我跟你说吧，我已经苦思冥想了两三年了，一点办法没有。你觉得你现在能够立刻拍脑袋解决我两三年没解决的问题？” 　　“薇恩，我手里的资源比较多，所以办法也会很多。”楚千城试图解释。 　　“呼，这才像我认识的圣丹斯，整个一钢铁直男。”薇奈萨气乐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从城邦区来的人全都把你当花花公子，就因为查理的书给人了刻板印象？” 　　“就是因为查理！”楚千城含怒抱怨。他对查理的怨气让薇奈萨重新快乐起来。 　　“我现在要和燕上校商讨一下未来巴斯城和追光阵线的合作，中午的时候，你来市政厅找我，我们一起私下里吃一顿饭，你好好讲讲新翡冷翠的经历。”薇奈萨笑着说。 　　“好。我也找人商量一下生态环境的问题。”楚千城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 　　楚千城没费多大劲儿就在酒店里的咖啡厅里找到了简添欢。他不出意外地与秦臻和绝景圣夏在一起。三个人正在聊着未来的规划。 　　秦臻此刻进入了Q女士的角色，正在试图为绝景圣夏寻找在巴斯城里的工作。简添欢积极地提出各种建议，都被秦臻无情拒绝。 　　看到楚千城跑过来，秦臻如释重负：“哎哎，添欢，你师父来了，快去找他。” 　　“师父！”简添欢嗖地站了起来，“你说过的类似所罗门之钥的研究所，有着落了吗？” 　　“快有了。”楚千城只能抬手一个大饼画在简添欢脸上，“我有个小问题想问问你。” 　　“好，只要能有那种配置的研究所，什么问题我都能解答。”简添欢拉着楚千城坐下。 　　“添欢，你有没有研究过能区晶体析出和地球生态环境的关系？”楚千城低声问。 　　“没有。等等，你是不是说物质能量转化率与周围环境的关系？”简添欢问。 　　“嗯？”楚千城有些吃惊，简添欢说的这个课题非常接近他关切的问题核心，“对，可以这么说。” 　　“这个课题我曾经做过一点点粗浅的研究。那个时候我被赶出所罗门宝藏，又没有找到圣天使堡的工作，只能待在悬崖市的研究所继续试图恢复我的基因剪切流程数据。那个时候，闲得无聊，做过这方面的分析论文。” 　　“你的结论是什么，跟我讲讲。”楚千城忙问。 　　“唉，没什么结论。还没做完这篇论文我就找到了怪物实验室的工作，然后研究方向彻底改了，我就只能中途放弃了论文的发表。”简添欢叹了口气，“要说还真挺可惜的。当时我查了几乎所有曾经出现的大小能区周围的环境数据。而且，自己出钱特意请人到蛮荒国度购买了一只吞噬兽的消化系统。” 　　“吞噬兽的消化系统！？”楚千城惊了。 　　“是啊。对方要价可高了，要我私运一部磁链武器过去，这可是违禁品，运费多了十倍，唉，只能拜托所罗门宝藏的人脉帮我搞定。结果这么多投资都打了水漂。” 　　简添欢惆怅地叹了口气。 　　“你还有当时的数据吗？”楚千城追问。 　　“有倒是有。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简添欢奇怪地问。 　　“是这样，”楚千城想了想，看到附近没外人，决定实话实说，“我最近有一个理论需要证明，那就是形成能区的能量流呈现出对特定生物种群的亲和性，它们会选择一个能量晶体析出过程中损耗最少的生态环境作为能区。” 　　“喔！” 　　听到他的话，不但简添欢，连秦臻的精神都来了。绝景圣夏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全力试图了解他们的谈话内容。 　　“这么说我的研究正好可以锁定形成能区的生态环境？金矿！我错手丢了一个金矿！？哎呀！哎呀~~~~~”简添欢又是兴奋又是惆怅，五味杂陈，感慨得不亦乐乎。 　　“没事儿，添欢，没事儿。”楚千城按住他的肩膀好不容易让他冷静下来，“我们想办法在巴斯城建立一个新的研究所，让你继续这方面的研究。如果你的研究能够让我们锁定未来的大能区，以后你就是经营超级城市的股东。” 　　“股东好，我喜欢股东这个职位。”简添欢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第三十一章 燕程的安排 　　当薇奈萨得知简添欢居然进行过能量物质转化率与生态环境的关系这种价比万金的研究，她顿时明白了楚千城所说的“我的资源比较多”的真正含义。 　　她甚至有点心慌了。艾莉依靠机械制造进行灵魂召唤，简添欢拥有超级研究员的素质和多项研究成果，镜湖成功与楚千城合作打败了宿敌森提诺，甚至她的亲生父亲菲德罗都因为开门技能进入圣丹斯最佳伙伴之列。 　　她自己的能量引导的确建立了一个新城。但是对于大能区却无能为力。如果简添欢成功研制出影响大能区的生态环境，那么她基本上对于楚千城就可有可无。 　　现在巴斯城里最核心的圈子，就是以楚千城为轴心的人际圈。她身为堂堂巴斯城主，却进不了核心圈，老丢人了。 　　为了重新成为核心圈的模范成员，薇奈萨把城里仅剩的物资和地皮都倾斜给了楚千城。令他第一时间拥有了建造研究所的能力。 　　至于谁能最快速建造出研究所，楚千城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他拿到物资的当天，立刻跑去找燕程。 　　燕程与追光战士们合住的酒店里空无一人，他连忙跑到附近的操场。追光士兵们果然在进行如同枯骨镇一样的军事操练。当一个人已经把训练的习惯融入血脉之后，即使没人逼迫，他们也会自己操练起来。 　　楚千城在操场上找了一圈，却没看到对训练同样狂热的燕程。 　　他只能拿出动平台试图给燕程发通讯，令他惊讶的是，接听的居然是艾莉。 　　“不行！”艾莉干脆地开口。 　　楚千城张口结舌，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 　　“老爹很忙，有事儿找我吧。”艾莉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但是你在哪儿啊！……楚千城看着寂静的动平台，迅速思索着。现在艾莉应该在为娜塔莎和图灵先生寻找暂住的地方。他记得艾莉对于巴斯城内蜜糖色调的民居很感兴趣。 　　他立刻朝着市政厅广场附近的居民区飞奔而去。 　　果然，在居民区深处一个非常接近阿切特里区风格的小巷内，楚千城迎头看到了艾莉和图灵先生。 　　令他惊喜的是，燕程也在，正在和娜塔莎聊天。 　　看到楚千城赶到，艾莉身上的土豆团立刻全都飞了出来，在他面前砌成一道墙，挡住了他的去路。 　　“艾莉？”楚千城不明白。 　　“哈哈哈。你去和你的IG好好聊聊，我去找雷和艾达聊聊天。”图灵先生疼爱地拍了拍艾莉的头，与楚千城点首致意，随即背着手走向了另一条街。 　　艾莉冲过来一把拉住楚千城的手，在燕程还没发现他的空档，将他拉到了一条僻静的胡同。 　　“呼，差点让你破坏了我的好事。”艾莉拍着胸口说，“你可真行，就这样还能找到我？” 　　“是你让我找你的。”楚千城抱怨。 　　“唉，我那是敷衍你。你难道还把自己当成仿生人吗？”艾莉笑着问。 　　“我不是仿生人，你就可以敷衍我啦？”楚千城逗她。 　　艾莉偏着头想了想：“可以啊。人类大脑的容错率这么高，敷衍一下没问题。” 　　“好吧，说正经的，我找队长有急事。”楚千城苦笑了一下。 　　“你真是钢铁直男啊，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怎么还想着正经事？”艾莉理直气壮地说，“你没看到老爹和塔莎正聊得开心吗？” 　　“啊？”楚千城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这多好的机会啊。塔莎想要了解我更多的童年往事，而老爹记得我小时候出过的每一次糗，做过的每一件趣事，你什么时候看到老爹这么有谈兴的？”艾莉急切地说。 　　“呃，确实没有。”楚千城不得不点头。燕程一直在被自己追求的目标压迫，连酒都戒了，虽然没戒掉，但是哪怕喝醉了，他也不是一个开朗健谈的男人。 　　“艾莉，难道你觉得队长和塔莎可以发展一下？”楚千城瞬间了解了艾莉的意图。 　　“不愧是我的IG！”艾莉得意了，“我自从见到老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撮合他们两个。但是你把一切行程都安排得这么急，我的窗口实在太少了，直到今天我的努力才终于开花结果。我可不准你在今天打扰到老爹。” 　　“原来如此，队长和塔莎，我怎么没想到。”楚千城恍然大悟。燕程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娜塔莎虽然纸面年龄也有四十多，但是她的身体实际情况却是二十郎当岁，楚千城一时没想过会把燕程和娜塔莎配在一起。 　　但是艾莉作为枯骨镇最称职红娘，显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当初她才十四岁就已经为燕程的婚事操碎了心。现在把自己的亲妈配给养父，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事了。 　　这话听起来好怪……楚千城揉着太阳穴。 　　看着他的样子，艾莉一脸埋怨：“你难道觉得不合适吗？你也替老爹想想，这世上还有哪个女孩子能和他有这么多话题聊？没有了吧？如果他连塔莎都错过了，他恐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楚千城心头一沉。燕程一生坎坷，进入追光阵线之后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忙里偷闲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再加上为人话少，追女人的能力堪忧，如果错了这个村，很可能真没这个店了。 　　“那我明天再找队长吧。”楚千城深吸一口气，把心急火燎的研究所事务暂时放下。 　　“对了，我还有事找你呢。”艾莉忽然想起一件事。 　　“哦？” 　　“外祖父说了，他要为你制作一件新的战衣。你觉得什么样的款式比较好？还是要猎装吗？”艾莉问。 　　“猎装最好。我习惯了，用得舒服。”楚千城忙说。 　　“嗯，我也希望参与制作，毕竟你救了我这么多次，如果我制作的战衣能够在战场上救你几次，我就不会对你觉得太亏欠。”艾莉认真地说。 　　“你和图灵先生合力为我制作战衣，那这件战衣恐怕价值连城。”楚千城兴奋地笑着。 　　“哼哼，不止如此，我还央求外祖父教我念力系的知识，我觉得光靠我机械系的知识，做出来的衣服上不得台面。因为我有太多太多想要的创意，是机械技术无法达到的。”艾莉一脸憧憬。 　　楚千城额头上顿时冒出汗来。他记得枯骨镇内的艾莉就是一个机械怪才，制造出来的东西老若望花一天也搞不明白。但凡东西一坏，只有她自己能修。现在她参与制造这么复杂的项目，最后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景。 　　图灵先生不会掉头发吧？ 　　燕程和娜塔莎看似不经意，实际上非常特意安排的闲聊一直持续到下午。两个人显然已经忘了自己陪艾莉和图灵先生来是干什么的，艾莉在枯骨镇的童年成了两人心中共同的世界。 　　楚千城刚开始还存着侥幸心理，说不定燕程会忽然想起正事儿呢？ 　　但是并没有。他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陪着艾莉离开了居民区，来到市政厅前的广场散步。 　　在广场上，他惊奇地遇到了薇奈萨正在和秦臻散步聊天。四个人顿时凑到了一起。 　　“圣丹斯，你不是去找人修研究所了吗？怎么这么清闲？”薇奈萨劈头就问。 　　“呃，我要找的就是追光阵线的人，他们现在比较忙。我等明天看看有没有机会问问。而且，我也想找你商量一下报酬问题。你们现在和追光阵线是合作关系，双方有没有合作上的默契，比如巴斯城基础建设的分工。” 　　“这是我们谈的第一条合作，双方都很重视。追光阵线的基建能力是三大区数一数二的，甚至超过了德墨忒尔集团的基建军团。可惜他们掌握不到许多机械系核心技术。我们在水晶宫数据掘金收获丰富，可以弥补他们的短板。按照约定，他们会免费为我们提供一切基建服务，以换取我们的数据。” 　　薇奈萨说到这里露出自豪的样子，但是转念一想，又感到怅然若失。这些数据掘金的收获都是圣丹斯拼了命才打出来的，和她的关系其实不太大。 　　“那太好了。我会尽快安排追光阵线的人开工。添欢应该很快能出成果。”楚千城长舒一口气。 　　“对了，我刚才和Q聊天的时候，发现查理这个家伙最近就像一只土拨鼠一样，在到处打探你在新翡冷翠的冒险。Q昨天晚上花了好大劲儿才打发了他。”薇奈萨忍着笑说。 　　“这该死的东西，老毛病又犯了。我得治治他。”楚千城一听到查理，心态就不稳了。他可不想这个未来世界里又存在一本关于猎艳狂魔圣丹斯的书。 　　“对对对，你得治治他！”秦臻顿时来劲儿了，“赶紧拔出你四十米长的吞尾蛇，去把他好好修理一下。” 　　“让土豆团帮你吧。”艾莉人来疯的劲儿也上来了。 　　“不用这么隆重吧。”楚千城记得土豆团都是玩家，他们不一定想要帮圣丹斯整治查理，说不定他们还希望查理顺利完成这部作品，然后在圈子里广为传播呢。 　　尤其在这帮玩家都是酒醉的状态下，那就更可能会这样了。 第三十二章 查理的求生欲 　　虽然楚千城装了一脑子想要干的事，但是今天他暂时什么都干不了。所以，他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和查理聊聊，把自己的这块心病彻底解决一下。 　　查理出的第一本书《疯子圣丹斯》也就算了，因为毕竟是在布奇等人的胁迫下，他被逼上了梁山。但是他如果还敢出续集，那就是找死了。 　　楚千城摸着吞尾蛇的剑柄，心里开始憧憬查理真的写了猎艳狂魔圣丹斯的续集，这样的话他就有了充足的借口把他给挂到路灯上，自己的良心也不会痛。 　　“嗨，布奇，看到查理了吗？”楚千城对着迎面走来的布奇脱帽致意，顺口问了一句。 　　“噗。”布奇当时就喷了，“你找那货是吧？” 　　“是啊。”楚千城有些奇怪。 　　“萝丝、迈克、约瑟夫，都别摸鱼了，给我到欢乐街来，陪圣丹斯找查理。”布奇拿出动平台就吼。 　　“呃，不用叫这么多人。”楚千城有些尴尬。 　　“老马克！对，是我，圣丹斯要找查理，一起啊！”布奇又拨通了一个通讯。 　　“喂！老马克也要来？”楚千城感到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布奇朝他伸出一个手指，示意他稍等，然后又拨通了一个通讯。 　　“喂，镜湖大人，黑羊也在？圣丹斯要找查理，你们看到了吗？”布奇问，“你们也过来？那太欢迎了，人越多越好。” 　　“镜湖和黑羊的通讯你也有？”楚千城发现交际花竟然是布奇。 　　“他们和我们特别聊得来，还打听怎么和梦想之帮合作干大买卖呢。”布奇得意地说，“尤其是镜湖大人，她和我聊了很多薇奈萨的事。” 　　“她对薇奈萨这么感兴趣？”楚千城有些惊奇。 　　“是啊。她可能以为她是你女朋友。这都是查理的书里胡写的，我已经明确跟她说薇奈萨和你根本只是同伴。我支持你把查理挂路灯上。”布奇笑眯眯地说。 　　“你怎么知道……”楚千城揉了揉额头，他把人挂路灯上的手法的确是和布奇学的。 　　“圣丹斯！”远远一个身影飞奔赶到。楚千城眯着眼睛一看，生出了想躲起来的念头。菲德罗来了。 　　“菲德罗！” 　　“布奇！” 　　菲德罗和布奇亲昵地当街拥抱贴脸，犹如两个意大利教父。 　　“查理在古浴场区。”菲德罗张口就说，“我听黑羊说你在找他？” 　　…… 　　楚千城到达古浴场区的时候，水泵房外的喷泉广场全都是认识人。萝丝、老马克这些老熟人全都来，镜湖和黑羊也笑嘻嘻地在人群中朝他招手。 　　楚千城有点想放过查理了。这么多人围观他也抹不开面子下黑手修理查理，本来一场寻私仇的娱乐活动变成公审大会可还行。 　　但是现在转身就走，对于看热闹来的人们也不礼貌，来都来了…… 　　楚千城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和喷泉广场上热情围观的众人打招呼。 　　“今天打查理？” 　　“好久没人教训查理了！” 　　“圣丹斯，难得你这么血性，平时看你酷得像尊神一样。” 　　“对嘛，有不爽，发泄出来比较好，别老绷着，把查理往死里打！” 　　楚千城觉得巴斯城的闲人是不是太多了。 　　“圣丹斯，《疯子圣丹斯》这本书我是从头看到尾，要不是碍着布奇的面子，我就直接帮你点了查理。”老马克热情地和楚千城拥抱，一边拥抱一边说。 　　“哎，你别看我的面子，直接点，点的时候叫上我们就行。”布奇在一边起哄。 　　“查理出来了！”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顿时一群超凡者飞檐走壁，登房踏瓦地追了过去。不一会儿查理就被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揪着，踉踉跄跄地来到了楚千城面前。 　　“……”楚千城头都要裂了。查理还真在这儿。当着这么多亲朋好友的面修理查理，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他感到自己离社死真的不远了。 　　“说话呀！”菲德罗在后面推了楚千城一把。 　　“听说你又想写本关于我的新书是吗？查理？”楚千城不得不开口。 　　“圣丹斯你听我说！”查理恐惧得嗓音都岔了。 　　“别废话，就说是不是吧！”布奇瞪了他一眼。 　　“是，但是……” 　　“切了吧。”布奇对楚千城说。 　　“对对对，从脚底板开始，那样最残忍。”黑羊看热闹不嫌事大。 　　“啧，黑羊，这么残忍干嘛？人家又没说写了本什么书，说不定是游记呢？给人个解释机会嘛。”镜湖忍着笑说。 　　“所以才要从脚底板开始啊，解释的机会大把。”黑羊嘿嘿直乐。 　　“查理，你想说什么赶紧吧。”楚千城显然不能干这么缺德的事，只能先听查理解释。 　　“我的确是想写一本关于圣丹斯在新翡冷翠的历险。但是，我是为了给你正名，以前我是被人胁迫……不不，我是对你嫉妒！”查理刚解释一句，就被布奇掐住了脖子，连忙转了口风。 　　“现在我改过自新了。因为你……你救了巴斯新城，也救了我，我决定感恩图报，把真正的圣丹斯写出来让大家都知道。我采访了所有和你一起来巴斯城的人，拼凑出了你在新翡冷翠的全部生活轨迹。其中，帮助最大的是Q女士，她帮我补全了所有的细节。这本书，将是我作家生涯的巅峰之作，这是草稿！” 　　查理忙不迭地打开自己的动平台，把自己的稿件显示在三维屏幕上。 　　楚千城大致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没什么与各类女性的苟且偷欢，都是自己在新翡冷翠从脑死亡恢复到逃出城的真实经历。查理的笔法也没有第一部 《疯子圣丹斯》那么浮夸，反而贴近写实风格。这货转型啦。 　　这么多人在场，他可不能再故意找茬修理查理，他只能借着这梯子下台。 　　他忍不住又仔细看了一眼这本书的前言后语，发现查理果然还是夹带了私货。他把第二部 故事中圣丹斯的浪子身份说成了是特意在新江户市做的掩护，这个身份方便他在新翡冷翠混得风生水起。 　　这就把查理自己给摘清了。他如果现在放了查理，以后就没借口找查理的麻烦了。而查理的《疯子圣丹斯》居然还成了他的护身符，这要是传扬出去，销量还得升。 　　楚千城好不甘心。 　　“哎呀，查理，你写东西挺脏啊。圣丹斯一出圣天使堡就PUA蕾恩.若丁探员？你这明明就是讽刺圣丹斯是色中饿鬼。”布奇看出楚千城心有不甘，立刻挑刺。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据实描述啊！”查理吓坏了。 　　众人望向楚千城。楚千城咳嗽一声：“我是为了就近保护若丁探员，她是美人鲨的下一个目标。”他不敢揭露艾莉更多的身份。 　　“不是，你看这写的太浮夸了。保护绝景圣夏的时候，两人居然在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共舞？我就没见过圣丹斯跳过舞！”迈克插嘴。 　　“就是！和城邦区第一歌姬共舞，这都写得出来，查理你脸都不要了。”约瑟夫迅速和查理撇清关系。 　　楚千城感到脑壳疼。 　　“我不认同这种写法，一口气救下23个美少女？和美人鲨打着架，还能和若丁探员通话？不但救了23个少女，还顺手救了镜湖大人？！查理，舔狗不是这么当的。你这不是作家，你这是作狗！”萝丝越看越摇头。 　　“就是说啊！”老马克都不干了，“查理你以前就算胡说八道，好歹还讲个思维逻辑，你这写的都什么呀，地摊文学吗？” 　　“查理，你回去再改改。”楚千城也不好意思说这些都是自己真干过的事儿。 　　“哎，别改啊。挺好的。我证明真有这事儿！”黑羊猛然在人群中举起手来。 　　“……”梦想之帮的人和老马克都斜眼看他，一脸不相信。 　　“我证明，都是真的。”镜湖笑盈盈地也举起手。 　　“对对对，我就是若丁探员，在现场，圣丹斯的确做过以上所有的事，包括和绝景圣夏跳舞。”艾莉从人群中冒出头来。 　　“我不信！有视频证据吗？”人群中响起了薇奈萨的声音。 　　“有有有！”查理搜索着动平台，“我特意向Q女士、若丁探员和镜湖大人求证了视频资料，作为辅助证据，证明我在书中写的每一个故事，都有出处。” 　　“连着书一起发到我的信箱里。”薇奈萨充满气势地发号施令。 　　查理不但发了一份给薇奈萨，而且在周围人群疯狂拉扯下，不得不每人都发了一份儿。楚千城只能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谁能想到查理转型成了个纪实文学作者呢。 　　人们的兴趣渐渐从围观圣丹斯打查理转移到了圣丹斯新翡冷翠历险记上。而且，这历险记虽然全都是真事儿，但是却比编出来的故事更魔幻。 　　楚千城自然知道为什么人们会这么想，因为他很多行为逻辑背后有穿越者因素，这一点是查理无法知道的，所以事件与事件之间的因果联系反而比查理的第一部 要弱。 　　“圣丹斯，我这样做，算是将功赎罪了吧？”查理胆怯地望着他。 　　“查理啊，写，也不能全都说真事儿，还得符合逻辑，要不然真事儿都会被说成假的。你这不是，纪实不是纪实，发出来可是会贻笑大方的。”楚千城敲打了他一句，最后只能悻悻地放开他。 第三十三章 建造新研究所 　　第二天清晨，楚千城再次跑到酒店外的操场上，这一回终于找到了燕程。他正在和追光战士们一起操练，也不知道今天他怎么想的，居然带头脱光了上身，露出一身铁打一般的肌肉，跟着战士们摸爬滚打，带头做强身训练。 　　场外围了一大群人旁观，里面不少年轻女性，娜塔莎也在其中。 　　楚千城看得很羞耻。燕程从没这么没羞没臊过。 　　等到燕程操练完毕，披上衣服，他才赶上去想要和燕程聊建造研究所的事儿，但是燕程又被娜塔莎给拦住了。两个人一说又是一个钟。 　　楚千城心惊胆战地四外看着，生怕艾莉突然冒出来把他拉走，那这一天又没了。 　　幸好燕程还没有完全忘了自己是谁，他结束了和娜塔莎开心的交谈，朝着楚千城走来。 　　“队长！”楚千城看到机会难得，一个箭步窜了上去。 　　燕程一把按住楚千城的肩膀，用力摇了摇，然后手掌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额头顶在自己的额头上：“IG，做得好！不愧是枯骨镇出来的兵。” 　　“嗯？”楚千城不太明白。 　　“呃……”跟在燕程身后的娜塔莎连忙解释，“艾莉给了我名作家查理写的新作，连书带视频都有。我给了程一份儿。” 　　“我看了一晚上，干得漂亮，IG，没有你，塔莎就完了。”燕程感动地说。 　　“别这么说，队长，毕竟是艾莉的母亲，我是一定会救的。”楚千城不好意思地说。 　　他的话让娜塔莎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她脸一红，转头笑着跑掉了。 　　“以后艾莉会改姓图灵吗？”燕程望着娜塔莎娉婷的背影，感慨地问。 　　“不会，她为自己取的姓叫做若丁。若丁是意大利语燕子的意思。她永远是你的女儿。”楚千城凑到燕程身边。 　　“这孩子……”燕程的嗓音沙哑了。 　　“艾莉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队长……”楚千城提醒了一句。 　　“咳咳，你一大早上就找我，有事儿吗？”燕程的老脸一红，笨拙地转移了话题。 　　“我是想请你帮我建造一个生物研究所。”楚千城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下。 　　“有物资有地皮，剩下的没有我那群机械兵团搞不定的。你可以参与到建设中来，等到你的机械师技术提高了，可以自己制造拥有基建能力和流程的安卓体实施基建，也就用不到我的机械兵团了。”燕程迅速点头。 　　“队长，建设基建安卓体兵团的费用太昂贵了。但是我愿意参加机械兵团的建设，学点东西也是好的。”楚千城顿时感到兴趣盎然。 　　他并不是对自己建立一个基建兵团有什么憧憬，而是憧憬将来这些基建知识可以传播给未来的穿越者兵团，这样就可以拉起一支超级基建兵团，这不比一堆低智能安卓体要强多了。 　　燕程的机械兵团雷厉风行，随时备战，一听到燕程新的指示，立刻就跟着楚千城来到了即将施工的场地。他们在场地周围现场安装身上的安卓体配件，与大型生物电池连接在一起，形成了超大规模的工程安卓体，迅速开始了如火如荼的施工。 　　这些机械工程安卓体的安装和操作，都是水晶宫数据掘金资料的一部分内容，楚千城当初都有记忆，只是藏在灵魂深处并不常用。如今他亲眼看到这些安装和操作方法，顿时打开了记忆的开关，水晶宫的数据犹如流水一般涌上心田。 　　他按照水晶宫数据比对着机械兵团士兵们的现场操作，在大脑里安排了各种各样的施工现场，以多线程迭代升级法迅速熟悉基建工程安卓体的运作和流程。 　　在施工进行了四五个小时之后，他已经可以熟练操纵自己制作的维修安卓体组合成大型工程机械。和其他机械师不一样的是，他不需要生物电池的能量辅助，光靠自己强大的械力，就足以操纵工程安卓体龙精虎猛地运转，一个人顶了小半个兵团。 　　在施工的第二天，楚千城已经是工地上的主力。 　　短短两个星期之后，楚千城已经和机械兵团的机械师和工程技术兵们打成了一片，成了同甘共苦的战友。 　　而他为简添欢建造的研究所外壳也在周末时搭建完毕，只剩下内部的装修。 　　等到工地都打扫清洁一新，楚千城第一时间找到简添欢，把他带到研究所毛坯房里面参观，打算听取一下他的装修意见。 　　“师父，还需要什么装修意见，就按照所罗门之钥的内部装修来吧。你看你这研究所的结构也和那儿没区别。”简添欢走了一圈就发现这里到处都神似所罗门之钥，立刻冲口而出。 　　楚千城一脸苦笑。他的确在设计研究所图样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拿出了所罗门之钥的方案，因为这个研究所的建筑设计的确是业内巅峰的水准。 　　但是他毕竟只能按照记忆建造骨架结构，所罗门之钥最强的地方是内部装修，人文环境，还有它标志性的超级天台。这才是最吸引简添欢的。 　　但是天台上那些植被和仿木实验室所需要的生物技术和物资都是巴斯新城无法提供的。更不要说天台的塔迪斯照明系统是足以盗走金约柜的神之科技。 　　“添欢，我知道我答应你要给你的一模一样的研究所，但是现在我还没有资源做到。需要你来帮助我攒出这一份儿家底。这里暂时只能先按照所罗门之钥的普通内部装修弄，但是我记得那里风格有很多种，你喜欢什么样的？” 　　楚千城耐心地问。 　　“师父，我知道你一定会说到做到。我也不强求一模一样，这样吧，如果能把这里设计得有点热带风情就行了，最主要是在我的实验室里安装几扇三维屏幕假窗，与室内环境配套，让我能够在一种热带雨林的氛围里工作，这样肯定会大大提高我的专注力，让我尽快进入状态。” 　　简添欢的一双绿豆眼水汪汪地望着楚千城，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可以，我尽力给你弄出来。”楚千城想了一下，三维假窗的科技是现成的，至于热带风情的内部装修就只能靠布奇和萝丝他们。他记得布奇的第一辆穿林兽车设计就非常花里胡哨，拥有不同的风格。最难的就是能够烘托出热带风格的室内植物。 　　这些装饰性植被看起来似乎是内部装修里最不重要的部分，但是在烘托热带气氛上，却是核心中的核心。没有热带植被点缀，什么风情都是假的。 　　不过这些热带植被都是濒临灭绝的植物，只有变异种群还在人类三大区里做观赏植物。 　　这些也许只能去求菲德罗了。他的空间门开遍人类三大区，总有一扇能够找到这种植物。 　　楚千城让简添欢写下了一个他心目中的理想植被清单，准备去找菲德罗帮忙。 　　但是他在酒店里还没见到菲德罗，却一眼看到了正在到处找他的薇奈萨。 　　“圣丹斯，你来的正好。”薇奈萨气势汹汹地冲向楚千城，仿佛她走慢一点，楚千城就要跑掉的感觉。 　　“薇恩，怎么了？”楚千城有些奇怪，他最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薇奈萨的事儿。 　　“跟我说说，你和阿曼达是怎么回事？”薇奈萨拿出动平台，一下子调出了查理收藏的视频和图片。那是他在新翡冷翠分校和阿曼达亲吻一分钟的记录。 　　“你听我解释。”楚千城吓得连忙开口。他记得阿曼达和薇奈萨曾经结过深仇。 　　“我不听！你好啊，背着我和阿曼达勾三搭四，还和她连破所有的大案要案，她的记录现在肯定飙升到超A级了吧？竟然和我一样！”薇奈萨又是恼火，又是沮丧，这股子怨气全都发泄到了楚千城身上。 　　“我这是迫不得已。没有阿曼达，我不可能这么快破获娜塔莎案。而且，当初出卖你的罗伯特.芬奇，也是阿曼达揭发的。”楚千城飞快地开口。 　　“呸，别以为她这么做我就能放过她。我之所以走火，还不是她逼的。”薇奈萨愤恨难平。 　　“你不放过她也没关系。她一家子在新翡冷翠眼看就要有灭顶之灾。”楚千城把森提诺引爆血统者和奋斗者之间内讧，导致新翡冷翠大动荡的事情简洁地描述了一遍。 　　“所以阿曼达一家子眼看就要被枪打出头鸟了？”薇奈萨仔细听完之后，心情冷静了下来。阿曼达的不幸让她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她的下场可能会很凄惨。之前已经被美人鲨囚禁了五年，现在面临家破人亡。你对她有什么怨恨，现在也该释怀了。”楚千城叹了口气说。 　　“你呢？”薇奈萨忽然问。 　　“我什么？” 　　“你就看着她倒霉不管啊？”薇奈萨忽然正义凛然起来。 　　“这和我无关吧。”楚千城很无辜。 　　“她要不是跟着你一起破案破到所罗门宝藏头上，能这么倒霉吗？”薇奈萨很神奇地开始为阿曼达鸣不平。这让楚千城非常不理解。 　　“是我从美人鲨手上救的她。我不欠她任何东西。”楚千城算了一下账，随即双手一摊。 　　“不行，你必须救她出火坑。”薇奈萨严肃地抱臂在胸。 　　“为什么？”楚千城惊了。 　　“圣丹斯绝对不能是这么一个渣男。这会影响梦想之帮的形象。”薇奈萨认真地说。 第三十四章 阿曼达需要拯救吗？ 　　菲德罗终于在酒店中出现了，这让楚千城有了摆脱薇奈萨的机会。 　　“以后咱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吧。”楚千城朝菲德罗打了个招呼。薇奈萨微微一笑，优哉游哉地抱臂在胸，等着菲德罗过来。 　　“圣丹斯，一大早你就缠着薇奈萨干什么？”菲德罗一眼大一眼小地走过来。 　　“我？”楚千城很无辜，“我是找你来的！” 　　“你一大早找我干什么？好吧……”菲德罗看了一眼薇奈萨，终于想起来是谁帮他找到女儿，只能克制住情绪，“说吧，什么事儿。我只能再为你做三件事，不能再多了。” 　　“我来找你……”楚千城从怀里拿出了简添欢的清单。 　　“他来找你救阿曼达。”薇奈萨插嘴说。 　　楚千城看着薇奈萨，一脸无语。 　　“哼哼哼……”菲德罗脸上冷若冰霜的表情没有了，换上的是一副狐朋狗友相，他一把揽住楚千城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喜欢强势的女性，阿曼达适合你。我一定帮你把她从新翡冷翠捞出来。” 　　楚千城这才明白薇奈萨如此淡定的原因，自从菲德罗有了女儿，对于一切类渣男型男人都防范得不得了，而自己和薇奈萨又关系匪浅，防都防不住。如果能把阿曼达给圣丹斯配上对，至少能给圣丹斯套个嚼子。 　　薇奈萨知道一提阿曼达，菲德罗一定会帮忙。 　　可我不是渣男……楚千城甚至想要拿出查理的《圣丹斯在新翡冷翠》自证清白。 　　“我主要还是想要一些珍稀植物，这是用来做研究的。”楚千城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把简添欢的清单递给菲德罗。 　　“我看看……”菲德罗眯着眼睛看着清单，“喔，这些都需要去……新翡冷翠的所罗门培育基地才能搞到最好的。” 　　“不需要最好的。”楚千城忙说。 　　“我不偷差货。”菲德罗抬起头来。 　　楚千城只能忍着。 　　“都在新翡冷翠！”薇奈萨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句。 　　“明白明白。”菲德罗听到女儿的提醒，顿时一脸了然，“你还害羞啊。” 　　“菲德罗，要不算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楚千城感到这件小事需要费的周折越来越大，他决定联络红女王让她用罗莎的异能帮助简添欢集中专注力，这不比几盆热带植物强。 　　陛下这半个多月应该在整合虫群吧。……楚千城一边想着，一边转身离开，却被菲德罗一把按住肩膀。 　　“别这么扫兴嘛。”菲德罗热切地说，“这一次我义务帮你，不算你三件事的人情。这总行了吧？” 　　“我不会为了阿曼达冒险重回新翡冷翠，现在所罗门宝藏正在通缉我，新翡冷翠遍地都是敌人，这是没有必要的冒险。”楚千城无奈地说。 　　“圣丹斯，阿曼达是我的宿敌，是她激发了我能量引导的进化。如果你想要未来的大能区，我需要她激发我向更高级的能量引导异能继续进化。”薇奈萨双手一摊，真正的交了底。 　　“你确定需要阿曼达吗？我可以帮你训练。”楚千城听到她的话，心中狂喜，连忙问。 　　“你不行。当初你也许还可以，因为我对你还有一丝怨气。现在你已经是我的朋友，我也成了梦想之帮的头子，咱们的训练已经无法碰撞出火花。”薇奈萨摇着头说，“但是阿曼达这种人，永远不会和任何人成为朋友，她本身又是魔法天才，可以在你的训练系统里迅速成长，她将会是我最好的对手。” 　　楚千城感到了薇奈萨的压力。她想在大能区的寻觅中发挥更多的作用，这才是她要救阿曼达的原因。她渴望重新找回与阿曼达决斗时那种愤怒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 　　他在启蒙薇奈萨的时候，也曾经让她寻找自己内心的愤怒，从而开发出异能的潜力。 　　楚千城终于意识到自己到达巴斯新城之后，薇奈萨在城中的地位正在急速下降。她并没有因此责怪楚千城，反而开始积极地寻求力量，试图突破自己，这难能可贵，如果再因为头疼阿曼达而拒绝，这反而为自己找麻烦。 　　“好吧。”楚千城神色肃穆地点头，真正的进入了要回新翡冷翠的精神状态。 　　对于大能区的渴望，让他全神贯注。 　　“不能直接回新翡冷翠，在对城内形势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最好的方法是先打探情报，了解形势后再出发。”楚千城迅速地在头脑中思考打探情报的好方法，随即他猛地想到了红女王。 　　她在新江户市内的统治已经非常稳固，利用她麾下的眼线，可以很容易了解到新翡冷翠的局势。 　　楚千城决定维持原定计划，先去找红女王。 　　“你还好吗？”薇奈萨的声音幽幽传来，令他微微一怔。 　　“你现在的神情就和要去水晶宫之前一模一样。”薇奈萨有些惊异地看着他。楚千城刚才精神状态的转变非常明显，已经有点吓人了。 　　“他就这样，当初杀森提诺的时候，他那气势，你都生不出想和他敌对的心思，干脆躺地上比较省心。”菲德罗发现和女儿找到了共同话题，非常开心。 　　“这就是你当初摸鱼的原因吗？”楚千城嘲讽了他一句。 　　“唉，当着薇恩的面，别说这个。”菲德罗绷不住了。 　　“我们先去斯德丁市，然后想办法到新江户市，在那里你有把握直接进新翡冷翠。但是我们必须锁定一个安全地点，为此我需要时间查新翡冷翠的情报。咱们明天上午十点钟在酒店外面的操场汇合。这件事别跟任何人说，就我们两个知道就好。” 　　楚千城沉声说。 　　“好。”菲德罗下意识地点头。薇奈萨惊讶地发现桀骜不驯的菲德罗面对认真起来的楚千城，竟然显示出了驯化的倾向。 　　楚千城看了她一眼：“阿曼达不是省油的灯，到哪里都会惹麻烦，我把她带来，你得负责把她镇住。这里太重要了，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如果你觉得做不到，现在跟我说，我想办法把她安置到别的地方。” 　　“我能做到。”薇奈萨忍不住昂起头来，被激发出了强悍的气势。 　　楚千城左右打量了一下她，点点头转身离去。 　　直到他离开，菲德罗和薇奈萨这对父女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 　　楚千城赶到巴斯城近郊时才想起来自己的战衣已经破损，无法踩动磁悬浮战靴，他只能依靠体内超凡的械力在脚下自行生成磁悬浮涡流和虚空磁轨，依靠涡流的拉力模拟简易的磁悬浮滑板效果，向前快速前进。 　　这样虽然行动速度上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械力损耗非常惊人。他踩着这样的虚空滑板向前疾飞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必须汲取无敌连珠内已经到达警戒线的械力回复。 　　这个发现让楚千城颇为惊喜。这是一个让无敌连珠可以一直保持稳定的方法。一旦到达警戒线，机械师自己开滑板出去溜一圈，就又安全了。 　　这半个小时楚千城已经移动到巴斯城人虫大战战场后方的废弃营地，当初的噬能虫曾经把虫巢抬到这里吸食营地仓库中储存的能量。 　　后来这些虫巢的虫后全部都向红女王投诚，并被她灵魂链接控制。 　　楚千城曾经亲眼目睹这个充满纪念意义的场景，见证了一只母巢之主的诞生。在红女王犹如鸡尾酒般的生命形态之中，虫族的浓度又开始变高。 　　人，人工智能，虫族，她的未来会走向何方，楚千城感到一阵惊悚和兴奋。红女王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她的抉择也许在未来会决定人类的命运。 　　而她和楚千城的关系，可以一直延展到五百年前的世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楚千城任何与红女王的互动，都决定着未来。 　　“你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红女王的声音忽然在楚千城的意识中冒出来。 　　“你想要见我，直接用意识与我沟通不就好了？”红女王问。 　　“哦，对啊！”楚千城恍然大悟。自从到了巴斯城，他已经彻底忘了他和红女王还在灵魂链接中。 　　自从知道红女王就是小灵衍生出来的人工智能之后，他已经下意识把自己当成了红女王的亲人。对于亲人，他是不设防的。 　　“你到底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一听到我母亲的消息对我就显示出这种毫无理由的亲近，这让我感到……不适！”红女王的意识里透着别扭。 　　“你母亲她现在能出来了吗？”楚千城忍不住问。 　　“还没有破译锁死主机的科技。我最近不都在重整虫群吗？”红女王不耐烦地说。 　　“虫群现在都归你管了吧？”楚千城问。 　　“有个不好的消息。”红女王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在我成为母巢之主后，我的外形经历了一次蜕变，也就是你看到的蓝尾翠凤蝶形态。这是虫群中高位虫母的形态。当这个形态一完成，我会自动释放虫母特有的信息素，召唤虫群。” 　　“这是不好的消息，为什么？”楚千城谨慎地问。 　　“我在召唤虫群的同时，也会被虫潮元首们盯上。在不列颠岛，虫群已经归我所有，所以这种信息素释放出去，毫无用处。但是却会引起大洋之外的虫群关注。我无法召唤更强的军队，但是我的上位竞争者们却会蜂拥而来。” 第三十五章 死亡倒计时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楚千城沉静地问。 　　“按照信息素的传播速度和元首们的反应时间，我预估大概在半年之后迎来第一波虫潮。”红女王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无论我躲到哪里，都会被另外的虫群锁定。” 　　“如果在这期间你进行另一次进化呢？”楚千城敏锐地问。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有变数，总好过没有。”红女王的语调积极了一点，“你有什么想法。” 　　“我需要和你的母亲商量一下。”楚千城说出了自己一直渴望说的话。 　　“啊哈，我就知道。”红女王的情绪显然高昂了很多，“总有一天，我会了解清楚你和我母亲之间所有的往事，到时候你就别想在我面前装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楚千城想笑，但是忍住了。红女王虽然在灵魂链接期间可以搜索楚千城的灵魂，但是现实世界的很多记忆她还是无法触及的。 　　他迅速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红女王刚才说到的危机上。红女王说的虫潮已经不是松岛正道这个级别，而是好几个集团军级别的大规模虫潮，以及元首母巢的降临。这等于巴斯城即将在半年后面临一场新夺地战争。 　　唯一不同的是，虫群就算来也不是联手，而是为了争夺高位虫母的群殴。这可能是不列颠岛仅有的机会。 　　“等到你的母亲能够从主机中自由进入我们的终端，我可以和她合作为你的人工智能进行更新换代。你是人、人工智能和虫族三合一的生物，如果无法从虫族的方向为你开启进化，那么就从人工智能方向打开局面。” 　　楚千城充满信心地说。 　　“喔，你一提到我的母亲，简直信心十足。我真希望我有你这样的信心。”红女王颇为艳羡地说，“这种迷之自信的感觉一定很不错。” 　　楚千城顿时尴尬得不得了。他的确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他想出的点子应该还不错啊。 　　“我……我现在老实跟你说吧，我破译不了锁死母亲主机的科技，这远远超出了我的层次，是一种未来前沿科技，很可能是灵能方面的巅峰技术。”红女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她曾经夸下海口随便就可以破译母亲的主机，现在被打脸很疼。 　　“这么说，我们需要金约柜科技？”楚千城思考了片刻，抓住了重点。 　　“是的。”红女王脸色肃穆起来，“母亲主机的解锁科技都在金约柜里，但是森提诺对此一无所知。每一次他使用母亲的系统，都是在俄斐研究院的秘库中，而且是已经解开密锁的状态。” 　　“真不是森提诺偷的金约柜？”楚千城追问了一句。 　　“不是他。我有他的记忆，他对此一无所知，只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倒是偷了不少金约柜里面不是特别重要的技术，让他的械神俱乐部节节攀升，人脉越来越广。” 　　“看来，金约柜到底是谁偷的这件事，我必须查到底啊。”楚千城现在头疼欲裂。 　　本来他只想为简添欢找几盆热带植物。在未来世界这一点点微薄的愿望也需要巨大的努力啊。 　　“陛下，我想要重回新翡冷翠，需要在你的新江户市落一下脚。请你发动械神俱乐部的关系网查查新翡冷翠的情况。”楚千城沉声说。 　　“嗯？你这么快就能下决心回去，难得啊。这么急着见我母亲吗？”红女王问。 　　“……”楚千城揉了揉额头，“你要一起来吗？事先说明，我这一次去新翡冷翠还有些别的事情。” 　　“我就猜到你不是专门来对我嘘寒问暖的。天天还见人就说自己是觉醒禁卫军，你配吗？”红女王冷嘲热讽技术拉满。 　　“陛下，情报的事……” 　　“放心吧，我会帮你搜集最全的信息。毕竟我的黑客技术，新翡冷翠除了所罗门生化中心，再也没有去不了的地方。”红女王得意地说，“我现在就去新江户市等你。” 　　“你现在的人在哪儿？”楚千城到处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废弃营地。 　　“哼，当然是在仓库。这里可装了不少能量晶体，足足100公斤，让我好一顿吃。”红女王笑着说。 　　“哦！”楚千城猛地想起来，薇奈萨曾经和老马克带领的条顿荣耀集团刮分过一个旧能区的矿产。现在红女王吃的都是旧能区的能量晶体，原来还有这么多，足够半个暮光城市的量。 　　虫族拥有噬能虫这样的变异功能，足以对能量晶体直接吸收消化，而且效率极高。红女王已经接管了整个不列颠虫群，噬能虫的功能必然也被她学习了。 　　“放心，以我现在的灵魂力量，我可以瞬间传回新江户市的赛博凯西娅之内。或者，我可以直接在你灵魂内部与你交流，看那种比较适合你，你就直说。” 　　“我不挑。”楚千城笑着说。 　　…… 　　与红女王道别之后，楚千城回到了巴斯城酒店，开始准备明天的装备。他需要找人借一套战衣来弥补自己行动力不足的困境。他找到了燕程。机械兵团里机械师众多，他们的战衣都经过实战的考验，功能性良好，比很多暮光都市的排场货要好用。 　　燕程当时就要把自己的战衣借给楚千城，虽然说他的战衣是给念力师的，但是也有一些起码的防御和动力组件，稍微改装一下大体能穿。 　　但是这件事被艾莉知道了。她第一时间联络楚千城，阻止了他改进燕程的战衣。 　　“喂！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战衣已经在图灵家族预定了。”艾莉气势汹汹地问。 　　“但是，我现在有急用。”楚千城连忙说。 　　“放心吧，这件作品，我和外祖父早就已经做好了。只是听说你最近要用战衣，所以才把最后几个收尾的工艺弄好。你现在就到巴斯城的机械制造局来取货吧。”艾莉得意地说。 　　“哦？你果然参与了？”楚千城额头冒汗。他的维修安卓体以后能不能派上用场，这就是个未知数啊。 　　“你这语气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怀疑主人我的才艺吗？”艾莉傲娇地问。 　　“绝对不敢。” 　　“来吧。” 　　艾莉挂了通讯。 　　楚千城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位于市政厅圆形广场南侧的机械制造局。 　　这里自从被艾莉和图灵先生入驻之后，就成了巴斯城内最繁忙的地方。无数冒险家和佣兵都争先恐后地跑到这里维修装备和机甲。 　　因为客户太多，机械制造局库内都装满了，很多客户的战衣和武器都被摆放在制造局外面的架子上。这令制造局乍看上去煞气横溢，犹如一座全力运转的战地兵工厂。 　　楚千城走进制造局大门，立刻被眼尖的艾莉发现。她从一群来取货的佣兵中间钻出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带进了制造局内部的高级制造车间里。 　　图灵先生正在用他招牌般的安卓体操作台对一件素黑色猎装夹克三件套做最后的修整。 　　他的眼睛里洋溢着热烈而高远的璀璨光芒，仿佛他不是在做一件战衣，而是在孕育一个生命。 　　“你来了，圣丹斯。”图灵先生认识楚千城的时候，他用的是这个名字，所以图灵一直会用这个名字叫他，因为这个名字让他想起救回女儿，还有与孙女相认时的美好时刻。 　　“图灵先生。”楚千城脱帽致意。 　　“我的孙女继承并超越了我的天赋，无论是在机械制造上，还是在念力创造上，她都是一朵灵感之花。”图灵先生深情地望着操作台上的战衣，感慨地说。 　　“外祖父……”艾莉捂着脸，有点不好意思。 　　“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的天才都凝聚着无数凡人的智慧结晶，你要做的是去发挥它，而不是掩藏它，怀疑它。艾莉，你是未来的机械之星，永远记住，你不是为你自己而活的，你的天才是为了这个世界而存在的。”图灵沉声说。 　　“是，外祖父。”艾莉神色凝重了起来。 　　“圣丹斯，让我详细向你解释一下艾莉和我做的这件成品。”图灵转过头来，望向楚千城。 　　“洗耳恭听。” 第三十六章 蛇巢猎装 　　图灵先生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楚千城腰上系着的吞尾蛇。楚千城心领神会，连忙摘下吞尾蛇双手送到图灵先生的手中。 　　图灵先生一只手拿着吞尾蛇，一只手拿着素黑色的新战衣，将剑柄一点点凑近到新战衣的表面上。 　　吞尾蛇剑柄上的蛇头忽然自动解体，重新拼凑成偏平如纸的造型，本来只有一米多的剑鞘忽然间拉长，解构，合并成扁平纤细的蛇身，犹如三维物体降维到了二维空间。 　　它灵活而迅速地游上素黑色战衣身上隐含的浅浅沟槽之中，在上面一圈圈盘旋缠绕，最后静止不动，仿佛一条绣在丝绸上的巨蟒。 　　而本来色泽单调的素黑色战衣因为多了吞尾蛇的金属光泽而显得黑金交汇，犹如一片新翡冷翠上的夜空。 　　“你拔剑试一试。”图灵先生将战衣朝着楚千城一甩。 　　这黑金两色战衣自动穿在了楚千城身上。 　　楚千城以械力控制吞尾蛇出剑，当他举手试图寻找剑柄时，他的袖口上凝结出一只自动形成的吞尾蛇剑柄，正好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他拔剑出鞘，战衣顿时失去了金色，变成了素黑色，可以完美融入黑夜之中。 　　“太完美了。”楚千城不停地低头左右打量战衣的各个部分，都是他理想中的模样。 　　“这个设计是艾莉的。她能够感到吞尾蛇上有一丝他人的灵魂，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但是她觉得这把吞尾蛇有生命。她觉得应该给它一个栖息的地方。”图灵先生疼爱地看着艾莉。 　　艾莉俏脸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自豪。她终于又成为枯骨镇里的机械专家啦。 　　“这沟槽的设计可以让吞尾蛇即使在不出鞘的时候也可以为你提供多一层防护，大幅提升战衣的防御力。让你在遭到意外进攻的时候，多一点活命的本钱。战衣上拥有多功能储能器，这一次我用了新科技和贵重材料，可以储存比原来多十倍的能量。” 　　“这太好了。” 　　楚千城喜出望外。首先吞尾蛇的磁链片构成了战衣防御的一部分，让他省了很大的心。否则意外突袭时，他就必须依靠神经反射拔剑挡枪，很容易挡空。 　　战衣的新储能器也是大惊喜，有了它，他平时修炼溢出的械力就可以好好存放，到了关键时刻，会让他多使出一次丧蛇之舞。 　　“同样的磁悬浮滑板，猎装里面的夹层里应用了空间压缩技术，可以容纳大量特定的安卓体。比如艾莉的土豆团，你想要带去一百个，甚至五百个都绰绰有余。当然，你想要制造其他款式，也可以，不过需要咨询艾莉。” 　　图灵笑着看了艾莉一眼。 　　“该到我了吧。”艾莉兴奋地一招手，她身边顿时涌出了两百多个样子焕然一新的土豆安卓体。它们滴滴答答地欢叫着，一个接一个地窜上楚千城的战衣，直接爬到了他脖领子里，然后消失不见了。 　　楚千城咧嘴强笑，心里却徘徊在崩溃边缘。 　　身上爬满老鼠的感觉已经很可怕了，身上爬满人的感觉简直难以形容。他换位思考一下艾莉，发现她的确是一个心大开朗的女孩子，知道土豆安卓体都是穿越者后，她还是和它们照旧一起工作生活。楚千城自问做不到。 　　“你别小看我的土豆团哦。”艾莉得意地说，“这套战衣上隐藏有七款不同的变形枪械和发射器，都在你的左袖位置。战衣左袖的操作权，是与土豆团共享的。在对敌战斗时，你如果面对远程敌人，可以完全放弃操作，让土豆团接管。” 　　“这是一个天才的主意。”图灵毫不吝惜对孙女的赞美，“你近战无敌，但是远程很容易成为狙击目标，吞尾蛇能帮你挡住初始伤害，但是远程火力覆盖也必须解决。土豆团可以自瞄射击，不需要你损耗精神去应付，这非常省事。” 　　“土豆团里有几个安卓体的枪法比我都好。你让他们管枪，你只给他们提供械力就好。”艾莉得意地说。 　　楚千城惊喜无比地点头。他一向是最相信玩家的创造力和操作的。当初在B测的时候，他见识过不少超级玩家的极限操作，能把美人鲨都整哭了。这些玩家的力量如果能够被他借用，硬刚S级超凡者都不在话下。 　　“别忘了我给你做的新礼帽。”艾莉将一顶和他原来同款的圆顶礼帽交给楚千城。 　　“这是干什么的？”楚千城好奇地问。 　　“这是与战衣配套的头盔，还具有改变面部特征的功能。可以变脸，掩藏行迹。”艾莉用手指弹着帽檐。 　　楚千城把帽子戴上，对着镜子一照，果然和战衣的风格十分般配。 　　“我可以把战衣右边袖子的操作权也共享一下吗？”楚千城忽发奇想。 　　“哇，你有这么懒吗？”艾莉听起来在抱怨，看上去却很开心。 　　“我只是在想，我如果用丧蛇之舞的时候，两只手都在操作飞剑，基本上没有时间动用战衣的功能，如果两只袖子上都能多出一把应急用的远程武器，这就可以有更多的操作空间了。”楚千城思索着说。 　　“你到底是想要多帅呀，唉，好像亲眼看看你耍帅的样子。”艾莉不禁神往。 　　“艾莉，圣丹斯是有大任务，你跟着去凑热闹会很危险。”图灵先生忍不住提醒她。 　　“是的是的。我只是说说。我最能发挥才能的地方，还是在机械制造局。这里简直是我的梦想制造厂。”艾莉幸福地合手。 　　“圣丹斯，右袖的权限是这么分享的，这是指令和操作须知。”图灵先生将信息发到楚千城的动平台上。他看了一眼，用心记住，然后把资料销毁。 　　“对了，我很好奇，为什么吞尾蛇会自动跑到战衣的沟槽里呆着不动，难道说它和战衣本身有某种交流吗？”楚千城望向图灵。 　　“哈哈，这就要问艾莉了。我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她设计的所有内部结构。”图灵先生疼爱地看着艾莉，由衷地为她的天分而开心。 　　“大概是我召唤生命的天赋让我自然而然能够设计出让其他生命喜欢的结构。我觉得吞尾蛇喜欢拥有一个自己的巢穴，于是就朝着这方面去设计结构了。” 　　“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共同决定，这套战衣就叫做蛇巢猎装。”图灵先生微笑着说。 　　楚千城连连点头，他还是第一次穿上拥有自己专属名称的战衣。他怀疑百年之后，这款战衣很可能会进入人类历史博物馆。如果人类还能存在百年的话。 　　“艾莉，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设计说明书……”楚千城不好意思地斜眼看了一下图灵。他不太敢直说艾莉的东西都是能用不能修的。 　　“噗！讨厌！IG！”艾莉用力打了他一下，“你就放心吧，不用你来修战衣，我已经教会了土豆团安卓体，他们会帮你修的。” 　　“他们居然会？”楚千城有点不服气了，艾莉的制造连他的老师都学不会呀。 　　“只有一个安卓体学会了。”艾莉顿时低下了头，“它好像有这方面的专才，你就相信它吧。可千万别让它坏了。” 　　“哪个？”楚千城差一点当着艾莉的面拉开衣服找土豆团。 　　“哎，你的意思是只保护他一个就行了？”艾莉插起腰，“我就不告诉你，每个土豆团你都要给我好好地带回来。要不然不借给你了！” 　　“……”楚千城看着她，“你不会忘了吧？” 　　“哈哈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艾莉背着手望向天花板。 　　…… 　　第二天早晨，全副武装的楚千城来到了酒店附近操场上。菲德罗一身便装，插着兜，正在操场上看着追光战士们操练。 　　当他看到楚千城全新款式的蛇巢战衣，眼珠子差点蹦出来。因为在早晨的暮光下，楚千城这身衣服反射出来淡淡的玫瑰紫，看起来犹如簪花而来的桂冠骑士，非常帅气。 　　“幸好我没让薇奈萨来送我。”菲德罗忍不住说。 　　随即他眉花眼笑地一拍楚千城的肩膀：“准备好抱得美人归了吗？” 　　楚千城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想起来，他去新翡冷翠的目的之一好像是救阿曼达。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找热带植物，一番周折后他把这件事忘了，只想着救阿曼达，一番周折之后他又忘了阿曼达，只想着找金约柜科技。 　　短短的两天，他好像经历了一遍人生。 　　“开门吧。”楚千城叹了口气。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菲德罗搓了搓手掌，“咱们这次重回新翡冷翠的历险可一定要让查理也写出来。我们最好组个团，圣菲探险团怎么样？圣菲……圣菲……不太起眼，不如就叫菲德罗探险团。我是头脑，你是肌肉，完美。” 　　菲德罗双手一张，一座陈旧古老的大门凭空出现。 　　我是人，你是工具人……楚千城在肚子偷偷吐槽。 　　“先说好，如果我开错门，你必须救我！不能像上次那样！”菲德罗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忽然开口。 　　“放心吧。”楚千城拍了拍左手的战衣袖子，“一切尽在掌握。” 　　菲德罗一把拉开大门，进入了满是星空和梦幻的亚空间。楚千城紧走两步，跟着他一起进门。 　　空间门自动关闭，随着旧漆的剥落，它在空气中融化消失，无影无踪。在操场上训练的追光战士们望着消失的空间门，窃窃私语着，一时之间谁都无心训练。 第三十七章 重回新翡冷翠 　　第一站，斯德丁市。 　　楚千城和菲德罗从巴斯城直接钻到了隔着两个海峡的斯德丁市。这是菲德罗空间门传送的极限。菲德罗成功开门后，立刻一头钻进斯德丁市最好的酒吧，喝了个酩酊大醉，这才把消耗的精力都补充了回来。 　　第二站，新江户市。 　　第二天早晨，梳洗一新的菲德罗带着楚千城没有丝毫差错地进入了新江户市的上屋敷高级别墅区。 　　在这里，重新被红女王修好的鲨虎组大头子丰成赖庆早已经带着他麾下的情报高手等待他们的到来。 　　菲德罗虽然知道圣丹斯在新江户市很有地位。但是具体多有地位他不知道。现在看到丰成赖庆亲自等候，并且亲手送上最新的新翡冷翠信息，他顿时对圣丹斯毕恭毕敬起来。 　　以前在他看来，圣丹斯是个独行侠，再可怕也就那样。现在圣丹斯俨然是黑道宿老，手下数万黑帮子弟，这就是权柄了，必须尊敬一下。 　　在红女王为他们提供的私人别墅里，楚千城把白天得到的信息在动平台多重屏幕上展示开来，一副新翡冷翠新势力分布图在他的脑海里逐步成型。 　　新翡冷翠内乱并没有像森提诺想象的那样被血统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息。森提诺过于夸大了他自己的作用，这是每个枭雄都容易犯的错误。他们都觉得没了自己世界就不转了。 　　事实上，与森提诺合谋建立神圣精英同盟的四大元老，每个人都有自己一系列的考量，让森提诺领头也只是与他相互利用。 　　他们有自己的第二套方案：那就是在森提诺意外死亡之后，瓜分械神俱乐部利益，并趁机推出新领袖杰克.乔纳森。 　　森提诺如果不逃跑，很可能会被他们推出去与所罗门宝藏作对，然后他们在背地里积攒筹码，等待被拉拢的机会。大家都知道如果打成一锅粥谁都捞不到好处。 　　每一次乱局都是为了找个新鲜的肥羊下锅而已。 　　神圣精英同盟吃完械神俱乐部，又看上了乔纳森家族，而乔纳森局长正好因为阿曼达初步破获了金约柜案而不得不押上全部的筹码赌一下能否扳倒所罗门宝藏。 　　他是没有后路可退的。 　　现在他成为了神圣精英同盟的首领，被四大元老推上了前台，成为了七大财团共同打击的目标。 　　无论是舆论造势，私人保安部队的暗战，还是城邦关键职位的争夺，乔纳森局长不但要面对恨不能一口吞了他的所罗门宝藏，而且还要预防随时背后插刀的内鬼，日子非常不好过。 　　乔纳森家族的地位受到诸般排挤，已经一落千丈。 　　新翡冷翠十个区，只有阿切特里区和圣天使堡还在神圣精英同盟的控制之下，其他的九个区基本上处于无序状态。联和精锐行动局彻底失去维持治安能力。 　　城邦议会正准备弹劾乔纳森局长，弹劾借口是“包庇金约柜罪犯”。这是因为阿曼达迟迟没找到金约柜案的真正罪犯，也没找到失物。 　　如果她什么都没找到，还算好。现在她找到了作案手法，找到了存放赃物的地点，但是凶手和赃物全都没有，这就很容易做文章了。 　　一旦乔纳森局长被弹劾，整个乔纳森家族就会遭到大清洗。 　　现在阿曼达成了乔纳森局长唯一的希望。他渴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再次创造奇迹。 　　这就是新翡冷翠最新的情况。大佬们犹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围绕着看似站在权力巅峰的乔纳森家族打转。真正的暗战隐藏在深水之底。 　　所有的财团，组织和家族都知道，乔纳森家族之后，还会有新的家族变成食物，这一场吃人的游戏，永无休止。 　　楚千城观看着新翡冷翠势力图，看着联和精锐行动局窘迫的布防，心里感叹此刻阿曼达的心情。 　　她好像侦破了所有的大案要案，但是又好像并没有。她对自己有着莫名的信心，但是信心没有任何来源，只是良好的自我感觉。这种心理状态在遭受挫折之后，会让人瞬间崩溃。 　　楚千城预计阿曼达此刻要么就是已经崩溃，要么就是走在崩溃的路上。 　　“哎哟，阿曼达这是药丸啊！”菲德罗也看出了这个不妙的形势。阿曼达能破什么案子，都是圣丹斯破的呀。 　　“圣丹斯，你想要救她，可得赶紧。”菲德罗看了楚千城一眼。 　　“你觉得到底是谁偷了金约柜？”楚千城忽然开口。 　　“哦，你已经想到这么远了？嗯，破了金约柜之案，就能救下阿曼达，让乔纳森家族重整旗鼓，这不错。”菲德罗连连点头。 　　“乔纳森家族如果重振旗鼓，我们可带不走阿曼达了。”楚千城淡淡地说，“不过，按照形势看，就算破了金约柜之案，乔纳森家族也要完蛋。既然动静已经整得这么大了，不吃了乔纳森家族，这些财团和组织大佬们很难收场。” 　　“也对，都占了九个区了，各大组织人力物力动员了不少，乔纳森家族的财富都不一定能让他们回本。到时候肯定还会有内部斗争。唉，城邦区烂透了。”菲德罗厌恶地说。 　　“别跑题，金约柜案，你作为神偷，总该有个猜想吧？”楚千城问。 　　“那肯定是内部人员干的。所罗门宝藏绝对是幕后主使。”菲德罗想都不想，“他们肯定把金约柜自己转移了。至于具体谁干的，这就不知道了。” 　　“没可能是有超凡者钻进去用空间门？” 　　“你别逗我啊。四重防护是开玩笑的？”菲德罗笑了，“我们这些空间异能者最怕的就是阻断墙，开门开一半被阻断，身子直接两片，这种死法可是很悲惨的。” 　　楚千城点点头。俄斐研究院的四重防御墙确实是一种超前的科技，一下子断绝了无数超凡者大显身手的机会，这就让案情回归到推理侦破的环节。 　　“按照现在这个情形，我们只要在处于无序状态的九个区任何地点出现，都不会引发行动局和四大组织的关注。” 　　楚千城思索着说。 　　“那就在宁谧守护者总部传送吧，那里我非常熟。或者在森提诺的机械王座，就怕那里已经被瓜分了。”菲德罗说。 　　“去宁谧守护者总部吧，机械王座已经不安全了。” 　　当天晚上，在菲德罗毫无失误地开门之后，两个人信步走进了宁谧守护者总部的休息室。与镜湖结识之后，他经常到这个休息室的自动贩卖机前蹭吃的，对这里的事物非常熟悉。 　　休息室里坐着四个人，看到他们全都震惊地站起身。 　　楚千城放眼一看，也不禁一惊。休息室里坐着保罗、尼诺和安德烈，这都很正常。但是他们中间还坐着阿曼达，这是他没想到的。 　　“曼迪，好久不见！”楚千城勉强自己笑了一下。 　　“吖——！”阿曼达捂着脸，发出了歇斯底里地大叫。旁边的保罗、尼诺和安德烈捂着耳朵，忙不迭闪开，保罗因为用力太猛，还直接撞了墙。 　　“圣丹斯，你、你不是跟着镜湖大人走了吗？”保罗捂着脑袋问。 　　“我跟着谁？”楚千城一愣。 　　尼诺狠狠敲了保罗的后脑勺一下：“是镜湖大人跟着圣丹斯走了！” 　　“镜湖大人呢？”安德烈满含期待地四处张望。 　　“她没来。”楚千城一边观察着阿曼达一边说。 　　“她让我们来看看你们。”菲德罗不忍心安德烈失望，随口编了一句。 　　“啊，太好了！我就知道镜湖大人一定会来救我们！”保罗狂喜地大叫。 　　“冷静，保罗，尼诺，”安德烈对着两人大吼一句，随即激动地转过头来，“我们什么时候走？” 　　“嗯？”楚千城和菲德罗都愣了。 　　“你们不知道？现在一堆超凡者在追杀我们。其他人都退出宁谧守护者了，只有我们三个还在留守，因为我们惹翻了所罗门宝藏，已经没退路了。”尼诺连忙说明情况。 　　“你们怎么惹翻了所罗门宝藏啊？”菲德罗惊了，“这本事不小啊。” 　　“他们帮我查案结果打起来了。”阿曼达尖声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原来这么白痴，真的还不如我自己亲自查呢。” 　　“曼迪，我们以为你给的线索是真的……谁知道是你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保罗忍不住吐槽。 　　“别叫我曼迪，和你不熟啊！”阿曼达一脸嫌弃，随即大踏步来到楚千城面前，“你回来干什么？不会是想来帮我吧？” 　　“我想要金约柜。”楚千城直截了当。 　　“我也想要啊。合作吧！”阿曼达大喜过望，“成功破案，我领功劳，你领脏物，怎么样，完美！” 　　“成功之后，你跟我走。”楚千城淡淡地说。 　　“圣丹斯！”保罗勃然大怒，“你到底要多少个女人！” 第三十八章 金约柜的寻觅 　　阿曼达冷冷地看着楚千城，她敏锐地感到了他神色中的无奈。 　　“有人派你来找我？”阿曼达难得地推理了一下。 　　“嗯。”楚千城点点头。 　　“坊间传闻你是觉醒禁卫军？”阿曼达追问了一句，“森提诺是你杀的吧？” 　　“是和镜湖大人一起，他也帮了忙。”楚千城指了指为自己开门的菲德罗。 　　阿曼达转头狠狠瞪了一眼保罗和尼诺：“我就知道你们在吹牛，就你们几个加上镜湖大人能打过森提诺吗？她不被你们连累死都是奇迹。” 　　楚千城和菲德罗斜眼看着保罗、尼诺和安德烈。安德烈一脸无辜，他显然不知道同伙居然还吹了这个牛。保罗和尼诺都涨红了脸，不敢说话。 　　“你们拖了我这么半天后腿，让镜湖和圣丹斯两个人对付森提诺，差点被打死，还好意思吹牛说是你们干掉的森提诺，你们脸都不要了！”菲德罗越想越气，勃然大怒。 　　“是红女王派你来找我吗？”阿曼达出人意料地问。 　　“嗯？”楚千城被问得脑子发胀，怎么会扯上红女王的。 　　“你不是觉醒禁卫军吗？这不就是红女王的手下。难道还有别人派你来吗？”阿曼达奇怪地问。 　　“这个你不用管，跟我回去自然就知道。”楚千城叹了口气，“你同意的话，我们就合作。” 　　阿曼达抱臂在胸，在休息间里紧张而焦虑地踱着步子。楚千城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在他的印象里，阿曼达是一个依靠直觉来行事的女人，他很少看到阿曼达思索和分析。但是现在阿曼达的确有了一点女神探的样子。 　　人有时候被赶鸭子上架，可能也会有些被动的成长……楚千城摸着下巴，微微点头。 　　“……”阿曼达想到一半，抬起头来，看了楚千城一眼。 　　楚千城第一次发现阿曼达眼中充满了迷茫和脆弱。 　　“我的父亲并非万能的，这在我被美人鲨劫持的时候就已经非常清楚。”阿曼达躲开了楚千城审视的眼神，“他是一个威福自重的男人，这件事让他的威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我得救以后发现他对权力的渴望，比五年前更加强烈。家里只有我发现了这个变化，妈妈和我的兄弟们都觉得这很正常。” 　　“人是一天天变化的。他们感觉不到局长的变化也没什么。”楚千城沉声说。 　　“父亲想要证明他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他证明的方法，就是攫取城邦区最高的权力。他想要将行动局局长的职位永久保留下来。但是，他过高估计了自己的实力，现在他被架在火上烤，如果我找不到金约柜，我们整个家族都要完蛋。” 　　阿曼达低着头，以低沉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 　　楚千城叹了口气，人们总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去争夺权力，自认为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然后毫无例外地被权力所反噬。 　　“就算找到金约柜，乔纳森局长估计也搞不定如今的局面。”菲德罗忍不住说。 　　“圣丹斯，我不管谁找你来带我走，你想要带走我，就需要帮我找到金约柜，而且你必须帮助我父亲找到破局的方法。”阿曼达说到这里，眼睛红了起来。 　　楚千城感到了脑仁的剧痛。菲德罗看着他太阳穴上暴起的青筋，乐不可支。 　　“你还要带上我们！”保罗添了一句。 　　“滚！”阿曼达失控地尖叫了出来。吓得保罗和尼诺同时靠在了墙上。 　　“圣丹斯，我们一直以来彼此利用，我知道你并不在乎我的死活。但是，你既然是觉醒禁卫军，应该是重情义的人，而不是书上写的浪子。我希望你看在过去合作无间的情分上，帮帮我。” 　　阿曼达的语气第一次变得婉转轻柔，不再有惯有的强势。她显然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交换利益的资格，只能打人情牌。 　　“乔纳森局长如果能够得到金约柜，我能想到转机。但是，这还需要看运气。如果我们找的速度足够快，并且足够隐秘，那么还有一点破局的机会。”楚千城仔细思考了一下，终于想到了一个唯一有效的方法。 　　“这就全靠你了。”阿曼达连忙说，“我会帮你拿到所有通行权限。” 　　“嗯。”楚千城点点头，然后补充了一句，“事情结束后你得跟我走，别忘了。” 　　“我知道。”阿曼达咬牙点点头。 　　楚千城叹了口气，开始认真思考金约柜可能的去处。 　　几乎所有人都笃定地认为所罗门宝藏监守自盗，偷走了金约柜，因为塔迪斯项目组就是所罗门之钥研究所的核心成员。 　　虽然所罗门宝藏干净利落地把他们全部灭了口，但是他们和所罗门宝藏的关系可不是死亡能够抹杀的。 　　问题就在于金约柜并不大，藏哪儿都很容易，所罗门宝藏这么多产业，四大主城都有，查一辈子都查不完。 　　这件案子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再想要找到失物真的很难。偏偏无论是找回小灵还是带走阿曼达，都需要金约柜来实现。 　　楚千城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 　　忽然间，他发现自己漏掉一件事，那就是森提诺也从金约柜里偷了不少东西。这是在金约柜未失窃之前。小灵的主机现在就在红女王的手里，这是森提诺从金约柜里偷出来的宝物之一。 　　正是因为金约柜里的东西今天少一件，明天少两件，所罗门宝藏集团才不得不直接自己下手整锅端，免得便宜全被外人捡了。 　　森提诺依靠这一手逼迫所罗门宝藏走上了人类的对立面，玩得非常漂亮。即使楚千城知道这是他动的手脚，但是因为做得太隐秘，楚千城也经常会忽视这件事。 　　更不要说其他的查案者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一个大胆的计划猛地在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惊得他自己都冷汗直冒。但是他左右寻思了一下，这是最快获得金约柜的方法。 　　他看了一眼屋子内的人，迅速用黑客技术巡视了一圈屋子里的电子装备，确保没人可以窃听到今天的谈话。 　　他转头望向菲德罗：“麻烦你把这三个人带去新江户市暂住，他们绝对不能留在新翡冷翠。” 　　保罗、尼诺和安德烈听到这句话，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显然在新翡冷翠和七大财团的对抗，让他们深深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啊？我……”菲德罗不想再和保罗他们纠缠。 　　“镜湖也希望他们活着吧。”楚千城微微一笑。 　　“唉！”菲德罗叹了口气，凭他和镜湖的交情，他还真不能眼看着保罗他们在新翡冷翠出事。 　　“你们听着，谁敢乱跑，我就把谁喂暴蜥，知道吗？”菲德罗一脸恼火地看着靠墙站立的三人。 　　“保证不乱走！”保罗、尼诺和安德烈同时点头。上一次反正他们也看够了，亚空间也就那样。 　　菲德罗满怀怨气的开门，带着三个人直接走了。 　　看着他们开门离去，阿曼达的脖子都长了。空间异能对她而言仍然犹如都市传说一般充满了梦幻感。 　　“你周围的朋友都是强人啊。”阿曼达由衷地说。 　　楚千城笑笑没说话，因为他现在正在试图依靠灵魂链接与红女王交谈。 　　“喔，我感到你有了一个危险的念头。”红女王的意念强势进入楚千城的脑海之中。 　　“我们需要打开你母亲主机的方法，这就需要金约柜。”楚千城坚定地回答。 　　“但是，我们拿到了打开主机的方法，却失去了主机，这也太扯了。”红女王一下子读懂了楚千城的意念。 　　楚千城只能苦笑。 　　他的方法非常简单，就是让红女王把森提诺偷窃走的所有金约柜科技汇总，形成一个伪金约柜，然后由他交给阿曼达，作为金约柜案的脏物。 　　而金约柜案的作案者，就定为森提诺和他的械神俱乐部。 　　森提诺死无对证，脏物又是如假包换的金约柜科技，那么除了真正的作案者之外，其他人也无法质疑。 　　至于如何用这个假柜换回真柜，就要靠接下来的安排以及随机应变。 　　这是楚千城能想到的最快找到金约柜的方法。 　　“这件事非常危险，一旦出了差错，我母亲的主机就没了。不过，我认为你的想法是合理的，不冒险永远无法打开主机的科技锁。但要记住，一旦失去母亲，我很可能会让情感支配我的行动，到时候，你就要面对我的狂怒。我很好奇我会把你如何处置。” 　　红女王用轻快的话语说出了可怕的狠话。 　　“我会不惜一切保护她的主机。”楚千城诚恳地发下了誓言，“我比你更期待和她的重逢。” 　　这一瞬间，楚千城感到红女王的意念犹如一条饥渴的鲨鱼强行闯入了他大脑的禁区，来回游曳，试图找到他与小灵的记忆。但是，他的大脑扛住了这一波强大的入侵。 　　“该死的，迟早有一天，我会知道。”红女王悻悻地说了一句，再次沉寂了下来。 　　“曼迪，这是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楚千城抬起头来望向阿曼达，沉声说。 第三十九章 乔纳森局长 　　杰克.乔纳森躲在圣天使堡的局长办公室内，从落地窗俯瞰着阿切特里区宁谧的街景。 　　他曾经是永恒之光协会的执行会长，经常在永恒之塔的巅峰之上俯瞰如梦如幻的新巴黎。 　　那个时候，仅仅是一个执行会长，无法满足他的野心。他想要更进一步，登上权力的巅峰。他义无反顾地来到行动局，一路升迁到局长之位。就在他刚刚品尝到了权力的甜美滋味，女儿阿曼达就被美人鲨抓走。 　　饱尝了位高权重，却束手无策的痛苦之后，令他欣慰的是，阿曼达被奇迹般地救了回来。救她的，是械神俱乐部的联络员。 　　他是在那个时候格外认识到了森提诺的力量。一个不担任任何强大组织头领的人，却能够在暗中拥有最强大的力量，这才是掌握权柄的终极要诀。 　　他渴望拥有新翡冷翠最强大的力量，森提诺有的，他要有，森提诺没有的，他也要有。 　　从他加入神圣精英同盟的那一刻起，他就准备好了取代森提诺的位置，成为盟主，执掌新翡冷翠。 　　但是，他发现自己因为阿曼达的遭遇而显得太过于激进，最终被权力池塘中别的竞争者架上了烤架。 　　此刻，他要不然就光芒万丈地登顶，要不然就跌下高台，万劫不复。 　　对着落地窗前自己的倒影，他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刚长出来的金色头发，暗自庆幸金约柜科技里面的生发膏技术并没有流失。这些日子，他的头发掉了一茬又一茬，已经快让他神经衰弱了。 　　“爸爸……”阿曼达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令他心头一暖。现在唯一支持他的，只剩下自己的家人。而家人之中，最争气的，只有阿曼达。 　　“曼迪……”乔纳森局长微笑着转过身来，赫然发现阿曼达身边站着新翡冷翠最著名的浪子圣丹斯。 　　“哦……圣丹斯，嗨。”乔纳森局长心情复杂地望着这个身份诡异的圣丹斯。 　　他救了阿曼达，破获了娜塔莎案，金约柜案，一路逼迫着所罗门宝藏进入了绝境，但是却反手出卖了神圣精英同盟的盟主森提诺。他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还是五毒俱全，乔纳森局长完全摸不着头脑。 　　唯一让他感到安全的，就是阿曼达和圣丹斯站在一起。对于圣丹斯这种好色之徒，阿曼达对付起来，还是有把握的。 　　“爸爸，圣丹斯带来了你想要的东西。”阿曼达脸色惨白地望着父亲，“由他和你说吧。” 　　“金约柜？”乔纳森局长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你可以这么理解。” 　　乔纳森局长听到了圣丹斯的回复，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一时之间，他从兴奋之巅跌落下来，心情陷入了极度的沮丧之中。 　　楚千城仔细观察着乔纳森局长的脸色，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他的脸色出现了一丝亮色，随即又变得铁青。虽然他强行维持着风度和深沉，但是楚千城看得出来，乔纳森局长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他想要的太多，但是相应的能力和承受力却不足，在不属于他的命运漩涡里，他迟早要溺亡。然而，他看起来仍然拒绝相信。 　　乔纳森家族在新翡冷翠经营了好几代，祖辈曾经出过SS级的风云人物。但是到了乔纳森局长手中，也只是勉强靠姻亲和其他家族保持平等地位。 　　前半生的轻松写意，让他对于后半生的挫折缺乏足够的应变能力。他自认为在心灵协会工作得足够努力，其实比起真正的枭雄，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楚千城脑子里不断反复播放着乔纳森局长的生平，仔细思考劝服他的话术。因为乔纳森局长现在的决定，将会影响金约柜和阿曼达的未来。 　　“我在等着你的解释。”乔纳森局长沉着脸看着楚千城。 　　“森提诺曾经通过所罗门宝藏生化中心的行政总管道格.丹顿运送了一批黑客机械进入了俄斐研究院。通过这批黑客机械，他陆续盗取了一批金约柜科技。他的目的其实并非掏空金约柜，而是为了推动所罗门宝藏监守自盗，防止金约柜科技落入外人手里。” 　　楚千城思忖一番，决定这样开场。 　　“这么说森提诺手里也有一批金约柜科技？”乔纳森局长闻弦歌而知雅意。 　　“我们可以把它称为小金约柜。”楚千城淡淡地说。 　　“哦！这个好！”乔纳森局长心头一动，眉飞色舞，“我们可以将这个小金约柜当成真正的赃物，所罗门宝藏就是偷金约柜的罪魁祸首。这样，案子就可以清了，城邦议会对我的弹劾也无从弹起！而所罗门宝藏就失去了民心。” 　　听他说到这里，阿曼达脸色难看地偷偷看了楚千城一眼。她绝望地发现，父亲果然是这种仍然不知死活的反应。 　　“局长，我可以把这个小金约柜交给你，但条件是，你必须拿着这个小金约柜作为械神俱乐部作案的赃物，把森提诺定为凶手，清除所罗门宝藏的嫌疑，同时以此为依托，放弃神圣精英同盟，投入到七大财团的庇护之下。”楚千城沉声说。 　　“你疯了。现在七大财团一个个都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现在我去投靠他们，等于自寻死路。既然我有小金约柜，我自然要趁着有筹码，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他们有媒体，我们行动局也有媒体。他们有安保卫队，我也有联合行动局精锐。” 　　乔纳森局长冷冷地说。 　　阿曼达难过地低下了头。乔纳森局长对于权力的贪恋，是她被美人鲨劫走后五年最大的变化。 　　楚千城叹了口气，对于这种贪恋权势，一时之间想不开的人，种花家是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话术的。只是说这种话，有点羞耻，楚千城没必要的话不太想说。但是现在，不说不行了。 　　“乔纳森局长，你可知你已大祸临头？”楚千城正色说。 　　“我不知道，也不想听！”乔纳森局长厉声说。 　　“嗯？”楚千城没想到还能这样，但是话已出口，只能强行推进，“你不想听我也要说！” 　　“哼……”乔纳森局长气势汹汹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但是他是成年人，也不能捂住耳朵。 　　“如今的新翡冷翠阶层固化，富者日进斗金，穷者衣不遮体。肥羊已经被狼吃光，现在最蠢，最肥的狼，它就是羊！” 　　乔纳森局长站住脚步，恶狠狠地看着楚千城。他代入的当然是那只最蠢，最肥的狼。 　　“神圣精英同盟四大天王待价而沽，随时等待着七大财团的收买。现在他们还没有谈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一旦他们谈妥了利益分配。被摆上桌的，就是乔纳森家族。”楚千城沉声说。 　　“哼，他们一个个胃口都不小，又仗着互相间定下攻守同盟，同进退共命运，想要收买他们，就要一下子收买四个。我不认为他们会谈妥。”乔纳森局长强装冷淡地说。 　　“如果小金约柜的事情传出去，你认为他们还会谈不妥吗？”楚千城淡淡地问。 　　“嗯？”乔纳森局长眼皮一颤。 　　“一旦你宣布破案，小金约柜被你摆到台前。四大天王很可能直接投诚七大财团，因为他们应该多少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是谁偷的。他们一旦投诚，你就算破了案，也是一个死人了。” 　　楚千城冷冷地说。 　　“但是如果不破案，你死得只有更快！” 　　楚千城看着乔纳森局长闪烁不定的眼神，追加了一句。 　　“除非我能找到真的金约柜！”乔纳森局长眼中闪烁着最后的希望之光。 　　“金约柜就在所罗门宝藏。但是他们不想让你找到，你一辈子都找不到。”阿曼达忍不住插嘴。她找过，深知其中的艰难。 　　“原来我进退都要成为蠢狼……”乔纳森局长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爸爸，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权力虽然重要，但是家人更重要，我已经活着回来了，你不用再证明自己有能力保护我！” 　　阿曼达激动地说。 　　乔纳森局长眼睛一红，脸色僵硬地扭过头去。 　　“局长，你拿着小金约柜去找所罗门宝藏，我会随行保驾，我在新翡冷翠还有一点人脉，他们应该不好意思动我。只要你愿意舍弃乔纳森家族所有的利益，投入所罗门宝藏。你家人的命就保住了。而变成蠢狼的，就只剩下四大天王。” 　　楚千城终于找到机会说出这句关键的话。 　　“你为了曼迪竟然愿意做这么多？”乔纳森局长吃惊地问。 　　楚千城看了阿曼达一眼，阿曼达向他连连使眼色。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乔纳森局长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有了我的保障，七大财团分食四大天王手中的利益会更干净利落，所以他们大概率不会杀我。而只要我们行动迅速，四大天王彼此需要沟通联系，动作不会比我们更快，这样的确是可行的。” 　　“但是，这一切结束之后，我要带曼迪离开新翡冷翠。这里不适合她。”楚千城添了一句。 　　“哦~~，曼迪。”乔纳森局长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犹如从乌云中透出的一丝曙光。 　　“爸爸，我会把结婚照片寄给你。”阿曼达凶猛的大眼睛满含泪水。 　　楚千城在心里默默地流下了冤枉的泪水。 第四十章 危机四伏 　　在楚千城和乔纳森局长商定了投降计划之后，也许是因为感觉女儿的未来有了着落，乔纳森局长犹如变了一个人，行动得异常果敢迅捷。 　　他与楚千城再次交流了一番，商讨了可能出现的各种细节问题。他动员起圣天使堡内忠心于乔纳森家族的行动组，连续进出阿切特里区，做出一副正在进行一场大行动的姿态，然后正式联络血统同盟阵营的同盟总部，提出了终结金约柜之案并投诚的条件。 　　他提出投诚并没有让血统同盟阵营的领袖们感到意外。乔纳森的境遇可以说是危如累卵，几乎所有人都把他看成了一只煮熟的鸭子。 　　然而，他的提议却让所罗门宝藏集团颇为动心。因为金约柜之案已经成为他们的心病。监守自盗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一直萦绕在他们的头顶。令他们无法名正言顺地成为城邦区真正的主宰。 　　乔纳森局长提出来的这个交换条件可以让所罗门宝藏彻底清洗掉金约柜窃贼和内鬼的罪名，让他们能够以干净的履历接管城市，成为真正的城邦区霸主。 　　然而，也并不是每一个血统者都渴望所罗门宝藏掌权。七大财团在未来的明争暗斗，令乔纳森局长的提议并没有立刻得到接纳。 　　在这期间，红女王已经通知了到达新江户市的菲德罗暂时别走。他必须等待红女王将森提诺手中的金约柜科技整理一下放入一个小型密柜中，将其当成一个小金约柜。 　　菲德罗好不容易处理完保罗、尼诺和安德烈，又要等着红女王搞小金约柜，他越来越感觉自己是个工具人。 　　唯一支撑他意志的，大概只有圣丹斯和阿曼达未来的发展。他觉得只要处理掉圣丹斯的终身大事，无论是亲女儿还是干女儿，都安全了。 　　当红女王的干将丰成赖庆把小金约柜交给他，他抖擞精神，拎着柜子直穿新翡冷翠，把它交到了楚千城的手上。 　　而就在楚千城掌握了小金约柜的时候，乔纳森局长终于等到了血统同盟联合委员会正式发布的协议，他们愿意接受乔纳森家族的投诚。 　　为了保险起见，双方约定在阿切特里区与皮蒂区的交界地见面，当面谈清条件，并清点小金约柜的内容，确保乔纳森局长所说的都是事实。 　　七大财团竟然这么快就达成了协议，这让楚千城感到一丝不对劲。因为七大财团里面应该有不少四大天王的眼线，乔纳森局长投诚的消息就算暂时传不出同盟总部，这些眼线也该至少做些阻挠工作。 　　而且其他财团的掌门人也该稍微阻止一下所罗门宝藏得偿所愿，成为真正的城邦霸主。 　　但是事到如今，为了尽快拿到真正的金约柜，楚千城只能和乔纳森局长冒这个险。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为乔纳森一家买个保险。 　　在约定见面的这一天早上，楚千城唤醒了在他体内蛰伏的红女王：“陛下，我记得你可以从花仙身上把她的灵魂直接摄走，放入仿生人身上？” 　　“嗯，前提是她必须和我灵魂链接。”红女王说到这里，立刻推算出楚千城接下来的话，“你是不是想要我跟阿曼达和乔纳森局长也来个灵魂链接？到时候他们要完的时候，也把他们的灵魂摄走，塞到我新江户市新作的赛博生化人里面去？” 　　“可以吗？”楚千城忍不住问。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灵魂链接一旦连上，他们就知道我太多的秘密。他们可不像你和秦臻，本身就是穿越者，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根基，可以与我无条件合作。他们必然不甘心做我的奴仆，甚至不会想保守我的秘密。一旦他们泄密，我只能将他们吞噬。你觉得ok就行。” 　　红女王淡淡地说。 　　楚千城想了想，发现阿曼达和乔纳森局长的品格的确无法信任。那么只能让他们承担可能会死亡的风险了。至少，这比灵魂被吞噬要好得多。 　　“今天很可能会出事。”楚千城沉思片刻说，“血统同盟不会这么轻易同意乔纳森局长的请求，无论他的磋商能力有多好。” 　　“你想要我怎么做？事先说明，要是出手的是AA级，或者S级超凡者，我不可能直接吞噬他们的灵魂。就像对抗森提诺一样，你必须将他们打垮之后，灵魂孱弱，我才能够直接吞噬。”红女王沉声说。 　　“我只想你像在所罗门生化中心一样，用罗莎的异能控制AA级超凡者，给我多一点机会保护阿曼达和乔纳森局长。”楚千城忙说。 　　“行吧。哎哟，这样你不是在阿曼达面前又能耍帅了？小伙子想得挺全面啊！” 　　“……”楚千城揉了揉太阳穴。 　　…… 　　阿切特里区的深夜宁静安详，楚千城和乔纳森局长挤坐在阿曼达的黄蝙蝠飞车后面，端详着阿切特里区的夜景，各自陷入了沉思。 　　“我曾经想过带着家人离开家族旧宅，在阿切特里区找一所平民的房子安家落户，远离所有的勾心斗角和权力纷争。”乔纳森局长忽然开口，“这也是我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整治阿切特里治安的原因，我希望新翡冷翠至少还有一片可以憧憬的乐土。” 　　楚千城微微一挑眉毛，难怪他总觉得阿切特里区的平静安宁和新翡冷翠的整体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原来是圣天使堡的存在令其成为一方净土。 　　他看了一眼乔纳森局长，心里开始有了一丝感激。因为他，艾莉和雷蒙德夫妇能够在这里享受五年平安无事的宁静时光。 　　“但是美人鲨……这该死的……”乔纳森局长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低沉而沮丧。 　　美人鲨不但劫持了阿曼达，而且在乔纳森局长细心打理的阿切特里区闹得天翻地覆，让他对家人的保护，以及对梦想的保护双双失败。 　　“在新翡冷翠，你根本无法保护任何东西。”楚千城淡淡地说。 　　乔纳森局长和正在开车的阿曼达同时看了他一眼。 　　“这就是你选择背叛森提诺，并且离开新翡冷翠的原因？”阿曼达问。 　　“这只是原因之一。” 　　楚千城无法解释太多。 　　黄蝙蝠飞车渐渐驶入约定地点，一座阿切特里区的磁悬浮废车场。这是楚千城选定的地点，环境和赛博连锁店分店的环境类似，他非常熟悉，在这里战斗的经验也最丰富。 　　阿曼达把车停在废车场门口破烂不堪的停车场上，打开车门，拉倒前排座椅，让楚千城和乔纳森局长钻了出来。 　　“曼迪，为什么不开我的车？”乔纳森局长忍不住抱怨。 　　“你的车我可不放心。”阿曼达武断地说。 　　在她的想象中，今天见面可能遇到的危险，就是一大群杀手开着车来追杀他们，而她则像所有五百年前的经典电影一样，要靠自己高超的车技，带着圣丹斯和父亲虎口脱险。 　　乔纳森局长的豪华空列可做不到她的技术动作。 　　楚千城拉了一下衣襟。这是他身披蛇巢猎装的第一次实战，为了不给艾莉丢脸，他可是带着斩杀一切的决心和气势来的。 　　“局长，放心，一切有我。”楚千城彻底进入了临战状态，语气中不由自主戴上了蛮帮悍匪刀头舔血的冷酷。 　　“嗯。”楚千城冷锐的话语激发了乔纳森局长的血性和杀气，他身上也下意识地散发出了强悍的气势。 　　感受着楚千城和乔纳森局长迫人的气势，阿曼达也感到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炸了起来，脑子贯血，耳朵嗡嗡作响。她感觉自己重温了小时候被一只发疯的老鼠逼到角落，别无选择准备一脚将它踩死时的心态。 　　这就是人在拼命时的心态吗？……阿曼达斜眼看着沉静如水的楚千城：他果然是疯子。 　　一束苍白的灯光从天空中照下来，照在废车场中央。在苍白光束之外的黑夜里，缓缓走出来六个人。 　　这六个人都是盛装打扮，男人西服革履，女士华丽晚装，犹如在赶赴一场慈善晚宴。 　　和他们相比，乔纳森局长、阿曼达和楚千城的装扮就显得过于粗鄙和凶猛。因为他们全部穿着战衣。 　　“嗨，杰克。”所有人中第一个开口的，是一位混血容貌的女士。 　　她的面容有一半亚裔的柔美，有一半欧美的冷硬，样子极其年轻，犹如二十岁芳龄的少女，但是她的大眼睛里浸透着圆滑和狡诈，仿佛承载了半个世纪的沧桑。 　　她眼睛的老气，压过了她全身的青春气息，给人一种压迫性的苍老感。 　　“嗨，本宁。”乔纳森局长看着她的眼睛，脸上露出的是无法抑制的厌恶。 　　本宁.白冷池，白冷池联盟的掌门人，在被男性主宰的权力池塘中鱼跃而出，掌管了城邦区第二豪门白冷池联盟。 　　她对底层精英敲骨吸髓，对上层贵族投其所好，不断地依靠劫持、强迫、诱导、欺骗的手段获得大量珍种级异能，并卖给可以压榨出最高利润的集团。 　　所有财团中，她做的慈善最多，但是她给乔纳森局长的烂摊子，也是最多的一个。 　　娜塔莎案，就是其中最经典的案例。乔纳森局长最难以容忍的，就是她竟然敢在自己女儿的学校里做这种大案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第四十一章 死局 　　“嗨，杰克，你还真敢来。”懒洋洋的声音在人群的后方响起。 　　乔纳森局长抬眼望去，苦笑一声。 　　说话的是一位衣冠楚楚的三十多岁男士，他本身也的确只有三十多岁。但是所罗门宝藏集团却破格提拔他成为了集团CEO，同时也是董事会理事。 　　盖伊二世.古根海姆，号称未来的所罗门王，所罗门宝藏的王子，古根海姆家族中出类拔萃的一朵奇葩。 　　仅仅在三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达到了行动局评定的S级超凡者，谁也不知道所罗门宝藏集团为了培养这支独苗，砸进去了多少金约柜科技和珍种级基因。 　　乔纳森局长可以说全程关注过盖伊二世.古根海姆的成长，到了他十八岁的时候，乔纳森局长已经不敢过分接近这个人。 　　因为凡是和盖伊二世成了朋友的人，最终都会被他以某种手段变成他某个计划的一部分。这种感觉让人说不出的压抑，就仿佛一个人的人生全部成为了另一个人的挂件。也不能说他们过的不好，但是他们绝对不想活成这样！ 　　盖伊的样貌有着希腊王子般棱角分明的脸庞，薄薄的嘴唇永远含着寓意深长的浅笑，眼角的鱼尾纹令他的眼神更加深邃，嘴角的酒窝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乔纳森局长却能读出另一种含义：生人勿近。 　　乔纳森局长本来以为所罗门宝藏集团出面的人会是集团董事长，也就是古根海姆家族的掌门人盖伊一世。但是，令他大失所望的是，他们果然还是派出了他最害怕打交道的人——盖伊二世，人们口中谈虎色变的小盖伊。 　　乔纳森局长求助一般看了一眼其他财团的代理人。他们都派来的人物都很低调，似乎并不想在这个情况不明的会面中暴露集团的想法，他们已经把决策权让渡给了所罗门宝藏和白冷池教育联盟这两条巨鲨。 　　无论是本宁，还是小盖伊，乔纳森局长都感到自己无法占到任何上风，他们的联手就更让人绝望。他本来联络的人并不是他们，而是盖伊一世。这位所罗门老掌门还有一点点人情味。但是这个人情味，可能是装出来的。 　　“等一下，你们并没有真来，这是你们的三维投影！”乔纳森局长一眼看出了他们身影与周围环境的不协调，冲口而出。 　　楚千城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看出了这一点，但是他想要先稳住这些人，和他们谈谈，争取在谈话过程中改变他们的态度。但是现在乔纳森局长一口叫了出来，这就难以周旋了。 　　阿曼达的性格和乔纳森局长果然一脉相承。 　　“嘿嘿嘿……”财团的首脑们都发出了毫不掩饰的低笑。 　　只有小盖伊仅仅抿了抿嘴。 　　“杰克，我建议你让身边的那个帅哥替你谈，也许你还能活久一点。”本宁冷笑着说。 　　“我和老盖伊已经达成了一致。”乔纳森局长急了。 　　“爸爸，让圣丹斯说吧。”阿曼达忍不住开口。迟钝如她都发现乔纳森局长在这些老奸巨猾者面前的笨拙。 　　“丹泽尔他们已经投诚了？”楚千城淡淡地开口。 　　财团首脑们沉默了下来。小盖伊看了一眼本宁，随即朝着楚千城微微一笑，迅速低下头。 　　楚千城侧目看了一眼本宁。她的眼中毫无波澜，仿佛根本没听见他刚才的话。在她的眼中，无论是圣丹斯，还是乔纳森局长，都已经是死人。他们说的任何话都没有意义。 　　楚千城迅速思考着刚才小盖伊的眼神。他在提示自己一些东西，这是他现在能够救走乔纳森一家的唯一凭借。 　　四大天王的速度居然比乔纳森局长还要快，这肯定是因为有人替他们通风报信。能够把如此机密的消息，这么迅速地传开，血统同盟中的内鬼阶位可是非常高的。 　　又或者这根本是某个财团掌门人自己泄露出去的。 　　所罗门宝藏集团过去高不可攀，但是金约柜失窃的二十多年来，他们饱受争议，在城邦区的地位岌岌可危，其他财团取而代之，也并不是不可能。 　　“丹泽尔他们知道了乔纳森局长投诚的消息？”楚千城忽然将目光投向本宁。 　　“……”本宁目光冷漠地回望他，仿佛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圣丹斯，我想你一定误会了。没有外人知道乔纳森局长投诚的消息，不要怀疑我们的保密能力。丹泽尔他们单纯是做出了合乎大家利益的选择。”小盖伊礼貌的一笑。 　　“大家是指谁呢？”楚千城冷冷一笑，“有没有人保证过他们在血统同盟里的地位？他们将会为谁服务？” 　　“这些不由死人来操心。”本宁打了个响指。在场的六位财团元首三维影像同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废车场上一片恐怖的黑暗。 　　就算没有A级超凡者强大的感知力，阿曼达也能够清晰地感到四面八方涌来的杀意。乔纳森局长一把抓住女儿的手，将她死死拉在自己身后。 　　他曾是心灵协会的执行会长，纸面战绩已经接近S级，但是因为一直走捷径从事行政工作，所以真正的实战战力顶天也就是AA级。 　　但这足以让他感到四周涌来的杀意来自特制的高斯狙击步枪，而操纵这些违禁枪支的，至少是超A级机械师。 　　机械师里有一批专注于远程火力开发的超凡者，从远程狙击枪，制导导弹，远程火箭炮到遥控安卓体，他们将现代科技和械力集合，在战场上实施远程火力压制和狙杀，只要战机把握能力高超，他们不但可以轻易造成傲人的战果，而且特别容易抢人头。 　　这些人的纸面战力都能够轻易上超A级，而且极其受到城邦区军部的重视。 　　但是，机械师社区里没人待见这批纸面最强。真正的高手，一定要兼顾械武者之路，因为在虫潮之中，枪炮师的作用时效是最短的。当弹尽粮绝不得不拼韧性的时候，枪炮师就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这些枪炮师能起到最大作用的战场，不是人虫之战的战场，而是人类之间的内战。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反映了人类内部的危机。 　　楚千城抢上两步挡在乔纳森局长和阿曼达之前，双手袖口猛然钻出一群土豆团，它们拼合成两台高斯狙击步枪，分别瞄准远方。 　　楚千城以高速黑入新翡冷翠的高空监控系统，迅速锁定了七个正准备进行远程狙击的超A级机械师，并试图远程黑入他们的系统。 　　正在准备开枪射击的狙击手们发现自己的AR视镜和高斯步枪都被高手入侵了，他们的视野里失去了目标。 　　而土豆团高斯狙击枪则趁着楚千城黑入的空档，连发八枪。左手枪右手枪同时发射，每把枪打出四枚电磁弹头。 　　这场机械师之间的长枪对决，本来是七名超A级对抗圣丹斯这名近S级。 　　血统同盟显然计算过实力之间的差距，特意来个七打一，又是在超远程的狙击，就算打不赢，也不可能输得太难看。 　　但是，土豆团不管，中途接管对决，枪枪要命，直接将正在试图阻击楚千城黑入的机械师们爆头了。 　　七名超A级机械师，甚至还没来得及使出十分之一的本领，就在楚千城和土豆团的合力下灰飞烟灭。 　　左手枪打死三个半，右手枪打死三个半，还有一个是中了两枪，死得最惨，直接被剖成了两半。 　　就连战绩彪炳的楚千城透过AR视镜看到这一幕，都有一种爽得上头的感觉。 　　他犹如蜥蜴一般歪了歪脖子，隐晦地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帅气。圣丹斯这个角色，他又舍不得丢了。 　　滴滴哒滴滴嘟嘟，哒哒滴哒哒嘟嘟…… 　　他胳膊上的土豆团开始哼唱机械歌曲。 　　他居然听懂了！ 　　“无敌是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空虚……” 第四十二章 超凡者出手 　　“你们往后站。”楚千城侧头对身后说。 　　乔纳森双手护住身后的阿曼达，一步步后退。阿曼达从他肩后露出半边脑袋，到处打量：圣丹斯双手枪开了八次，然后呢，怎么没动静了？ 　　这个时候，黑影中缓缓走出六条人影。这些人和刚才冒头的七个枪炮师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任何一个人身上的杀意，都远远超出了那些枪炮师的总和。 　　楚千城看到这六个人影中最后面那一个非常熟悉。他记得这个人，乔.方达，杀死了红女王二号的超凡者。真正的S级创造师，曾经一下子就扼住了楚千城的咽喉，令其无法自由行动。 　　他一个人就可以按住楚千城。当然，这是在红女王不出手的前提下。 　　如果有红女王的辅助，楚千城认为勉强可以战胜他。 　　但是，他只是这群高手中最厉害的一个，所罗门宝藏的王牌。 　　其他的几个人似乎也不比他差到哪儿去。也许他们并没有达到S级的门槛，但是普通的AA级超凡者，应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和楚千城一样，他们都是近S级的高手。 　　楚千城看着他们互相之间冷淡而刻意保持距离的模样，微微挑了挑眉毛。这里一共来了六个人，而众所周知，七大财团只剩下六个。松岛正道一家只剩下苍介和他的父母，不成气候，基本上算是完了。 　　城邦区战力的直接体现就是超凡者团队的战力。因为在城邦中的暗战全部是特种作战。个人勇武影响战果的概率最高。 　　六个人分别代表六大财团的战力水平，这不但是一场对乔纳森家族的围猎，更是一场六大财团展示实力和底蕴的手段。 　　乔纳森家族的利益要如何分配，血统同盟的底层原则就是比谁拳头更硬，血脉更强，其他的都是花言巧语。 　　这一场看起来像是同心协力的围猎，实际上是一场暗藏勾心斗角的试探。 　　楚千城忽然感到了小盖伊眼神里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要多。如果他真的想要干掉乔纳森局长一家，为什么不让所罗门宝藏安保团队直接出手，乔.方达和他的七八个麾下足够完成任务，而且配合默契，可以同心协力。 　　相反的，他邀请了每个财团都拿出手底下的干将出来显示实力，这未免过于慷慨了。难道古根海姆一家人钱太多，想要发一点给其他家族吗？ 　　这帮各自财团的干将聚集在一起，还会有1+1小于2的副作用，简直是一步臭棋。除非，他的目标根本不是乔纳森家族。 　　楚千城抿住嘴唇压抑住兴奋之情，他看到了乔纳森家族的一线生机。他们能活下来，都要感谢乔纳森局长他不够贪，家族的财富不够多啊。 　　小盖伊不愧是所罗门宝藏集团的当家，就数他最贪。 　　楚千城悄悄将两只手从战衣袖子里抽出来。他的战衣依然变形成土豆枪的姿态，但是战衣内部弹性的特殊设计可以让胳膊轻松从袖子里抽出来。而吞尾蛇则在土豆枪的掩护下，从袖口内侧静静爬入战衣之内，将剑柄塞到楚千城手中。 　　当楚千城的胳膊一离开袖子，战衣前排的扣子会自动解开。这样，楚千城就是一副看起来穿着战衣，手持双枪，实际上披着战衣，双手插兜的怪样子。 　　在他刚刚狙杀了七名超A级机械师之后，他双手持枪的样子的确有点吓人。六名七大财团的超凡者没有一个人敢迎着枪向前走一步。 　　楚千城感到有机械师黑客试图黑入土豆团的系统，但是却被干净利落地阻断了。他试图反向黑入这些高手身上的远程械力增幅器，却发现这些机械被第一时间关机下线。 　　这里每个人都是至少两个体系的全才，不会有人把机械系作为唯一的超凡力量。这在黑客遍地走的城邦区无疑是明智的选择。 　　楚千城敢于作为唯一体系的机械师存在，那是因为他自己的黑客能力是城邦之冠。如果他没有红女王灵魂入侵的机缘，他很可能会选择另一个体系作为自己的后备力量。 　　忽然间，他感到与艾莉制圆顶礼帽配套的AR视镜视野出现了一丝模糊。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战衣系统，发现并没有黑客入侵的痕迹。这是来自精神领域的入侵。念力师的杰作。 　　他试图依靠自己的精神抗性反抗，但是却发现这个入侵者的精神场远远强于他的抗性，他在反抗了片刻之后，只能无奈地进入到了这个念力师的精神世界之中。 　　这是一个接近创造师级别的念力大师，他的精神世界是一个恐怖的蠕虫里世界。这些念力蠕虫有大有小，头部是钻头型，身子有很长，像鳗鱼，有的很细小像蚯蚓。 　　每一只蠕虫的尾巴上都有一个闪烁的光球。 　　这些蠕虫可以漂浮在空中，犹如在海中迅游的鲨鱼，围绕着它们的目标打转，寻找着目标的弱点，随时准备一头钻进去。 　　在楚千城的周围，足足有数万只这种恐怖的念力蠕虫，它们血红色的虫眼锁死了他全身的空隙，随时准备发动突袭。 　　楚千城在巴斯新城的闲暇之余，曾经和图灵先生、燕程交流过念力师的一些心得。他知道作为念力师的里世界是和现实世界有着联系的。 　　比如这念力蠕虫，一旦在里世界里钻入了他体内，在现实世界中，他体内也会被种下念力师的念力。蠕虫尾部的闪烁光球，就是念力师的念弹，可以随时引爆。 　　但是，这个里世界的形成，也并非没有代价，这里的念力蠕虫都是念力师花费了精神力制造而成，承载着一部分念力。一旦被消灭到一定数量，就会让念力师遭到巨大的精神损伤，实力大减。 　　所以念力师的里世界，是他们将超凡者拉入自己占绝对优势的战场进行一场不公平的较量。他们控制整个里世界的环境和规则。其他超凡者必须在最短时间内适应，并找到破解的策略。 　　一旦破解的慢了，他们就会被念力师在现实世界杀死。 　　又或者，他们直接在里世界被打败，从而精神崩溃。 　　但是，如果超凡者在里世界迅速胜出，那么念力师就会在精神受损的劣势下作战。 　　这个里世界对于楚千城来说并不可怕。作为现实世界的游戏制作人，本身体验过数千款游戏，自己也制作过几款大作，对于里世界的设计和理解，他都是大师级的。 　　而这个念力师的水准，也还没有到达真正的创造师程度，楚千城一眼就看出这个里世界的缺陷。 　　他拔出吞尾蛇，猛地一甩。吞尾蛇悠长的剑链在空中不断延伸，化为等比螺旋线，朝着四周极速蔓延，每一道螺旋线都准确切割在蠕虫尾部的闪烁光球上。 　　连绵不绝的爆炸在吞尾蛇亮相的瞬间就以他为圆心四外扩散而去。 　　空间中数万条蠕虫，虽然大小不一，但是因为数量的原因而排列密集，就算小蠕虫躲过了吞尾蛇的剑刃，也躲不开大蠕虫的爆炸波。 　　等比螺旋线上的爆炸串在一起，犹如一座银河系被超新星的爆炸点亮。 　　整个里世界被炸成漫天像素和马赛克，一点点融化在新翡冷翠的夜色之中。楚千城终于看到了眼前的真实景象。 　　七八条全身都是墨色的人影，拖曳着恐怖的残影，猛然朝他冲来，每个人手上都是一把闪烁苍蓝光芒的电弧剑，足以一剑破开任何坚固的战衣。 　　这些人影从头到脚都是纯黑色，甚至无法看到眼睛、鼻子和嘴。 　　“异能！？魔法？！” 　　楚千城一时之间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体系的能力，但是他刚挣脱了里世界，精神仍然没有完全摆脱里世界的控制，略有一些迟滞。 　　而眼前的这位超凡者显然已经迅速切换了一个体系的能力，做为念力进攻的后续，让里世界崩溃造成的损害，减免到最低。 　　眼看楚千城免不了被连捅七八刀，忽然间他的双手枪同时举起，乒乒乓乓连开七八枪，这七八条黑影全部头脸中枪，每一个脑袋都凌空炸开，犹如放到微波炉里加热的蓝莓。 　　楚千城笑了。他精神被控制，和土豆团有什么关系。 　　这个超凡高手应该做梦也没想到楚千城的枪法仍然保持在他最巅峰的状态。 　　空中的无头黑影凌空重合在一起，神奇地凝结为一个完整的黑色人形。这个人露出了他的嘴脸，怒目拧眉，龇牙咧嘴，面孔扭曲，双目圆睁。 　　楚千城除了能从他的头发和肤色辨别他是欧洲人，他本人的容貌只能靠猜。 　　显然里世界的破碎，七八个异能分身的暴毙，令这个超凡者对情绪失去了控制，狂怒与焦虑毫无掩饰地显现在他狰狞的面孔之上。 　　他的双手电光闪烁，电弧刀的光焰已经烧到了楚千城的双臂。 　　冷芒闪过，楚千城双臂对准他的高斯狙击枪已经被砍飞到空中。在他看来，楚千城双臂已断，只能任他宰割。 　　他张开嘴，一条念力蠕虫从他嘴中喷射而出，对准楚千城的眉心刺来，尾巴上的念弹急速闪烁，眼看就要爆炸。 　　机械师、异能者配合他念力师的本职，让他在这恐怖的鸡尾酒三段击中，左右横跳，出招天花乱坠，没有一招是楚千城能算出来的。 第四十三章 秀出一片天 　　楚千城突然从虚扣在一起的猎装内伸出两只手。 　　这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做出神奇进攻的超凡高手脑袋都是懵的。 　　超凡高手的进攻花里胡哨，令人摸不到头脑，而圣丹斯的应对，却是朴实无华的古老骗术的变种——“留两手”。 　　他的两只胳膊都是假的。真正的胳膊隐藏在战衣之内，还能往外掏东西！ 　　掏出来的，还是吞尾蛇。 　　剑刃在空中犹如锦绣般一展，化为剑枪，直刺入这名超凡者的嘴里，连着念虫，带着念弹，捎上脑子，一剑三连。 　　吞尾蛇延展伸长，插着这名超凡者斜飞上天。念弹在空中猛地炸开，将他整个人点成了一朵血色的烟花。 　　这名连名字都来不及报上的超凡高手，火箭升天，粉身碎骨，让废车场头顶的夜空下起了血雨。 　　楚千城断裂飞天的一对狙击枪假肢突然空中解体，化为数十片安卓体，在空中又凑在一起，倏然落下，与楚千城的吞尾蛇剑枪拼合成一把巨伞。 　　楚千城收缩剑刃，将伞打到自己、乔纳森局长和阿曼达的头顶，为他们挡住了一天的血雨。 　　与他们相反的，在废车场里摆了半天pose的另外五个血统同盟超凡者却淋了一身血。 　　刺鼻的血腥味在废车场上弥漫。 　　“圣丹斯，你真是太……”阿曼达话说到一半，不得不转过头去呕吐，也不知道她是想骂他，还是想夸他。 　　乔纳森局长脸色苍白。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血了。 　　楚千城对于土豆团的应变暗暗点了个赞。这一番操作，他愿给他们打一百分，不怕他们骄傲。 　　现在所有超凡者的出手都只是试探，就是要看看乔纳森局长手上有没有足够的本钱自保。他只有显示自保的能力才能在新翡冷翠分一杯羹。否则他不但要死，而且还只是大餐前的开胃菜。 　　现在楚千城的确就需要这样的逼格来震慑对方。让他们知道和乔纳森局长绑定的圣丹斯，决不能轻易招惹。 　　刚才出手的超凡者楚千城怀疑是白冷池联盟的顶级精锐，很可能就是为罗伯特.芬奇种上念弹，最后杀人灭口的高手。 　　此时此刻，来自白冷池的高手血溅当场，圣丹斯手持雨伞，一尘不染。围猎他的高手束手无策，一身是血。 　　形势已经不能再明朗了。圣丹斯的实力不容置疑。乔纳森局长一家决不能轻易去动。 　　楚千城静静地等待着。如果小盖伊再不现身，只能证明他的猜测都错了，他将不得不独自断后，让乔纳森局长和阿曼达先撤。 　　然而，几秒钟之后，小盖伊的三维影像重新出现在了废车场上。 　　此刻的他竟然已经坐在了餐桌上，正在享受红酒煎鹅肝。鹅肝在家畜稀少的未来世界可是非常罕见的奢侈品，即使在现实世界都是如此。 　　幸好在血腥味四溢的废车场上，几乎没人有这个胃口羡慕他的口福。 　　“圣丹斯先生，我认可你的能力。现在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真正的森提诺，是你杀的。”小盖伊放下刀叉，举手鼓掌，一脸果然如此的微笑。 　　他的话，让本来古井无波的乔.方达脸上都变了颜色。当初他杀森提诺的仿制品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死了好几个得力干将。真正的森提诺有多可怕，他根本不敢去想。 　　圣丹斯居然杀了森提诺。别管他怎么杀的，这个人就深不可测。 　　另外四个超凡者更是连连后退，根本没有再出手的想法了。 　　森提诺身死于前，白冷池精锐阵亡于后，他们还想要上，纯粹就是去送了。 　　楚千城并不奇怪小盖伊怎么知道他杀死森提诺的。保罗、尼诺等暴走者嘴巴有多大，他是有点数的。阿曼达既然都能知道，凭什么小盖伊不知道呢。问题就在于证伪的难度而已。 　　如今他露了这一手，等同于把自己拔高到了森提诺的量级上。这样回旋余地就大多了。 　　楚千城迅速想好了腹稿。 　　“乔纳森局长已经确定了金约柜案的作案首脑是森提诺.艾迪生，神圣精英同盟的四大元老是森提诺的共犯。为了城邦的安宁和人类的复兴，乔纳森局长愿意将乔纳森家族的所有产业变现，悬赏这四个人类的叛徒，同时行动局将会没收他们所有相关产业。” 　　楚千城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乔纳森局长。 　　乔纳森局长迅速点了点头。 　　“哦~~~”小盖伊用手捂住胸口，眉头微蹙，一脸心动的表情，“杰克，你对于城邦和人类的忠诚，实在太让我感动了。” 　　“乔纳森局长衷心希望能够得到血统同盟的协助，抓捕这些人类的叛徒。”楚千城继续开口。 　　“这些厚颜无耻的人中败类，不但偷窃了金约柜，而且还把罪名安到所罗门宝藏集团的头上，这一点是我绝对不能原谅的。”小盖伊抿嘴一笑，“乔纳森局长的这笔悬赏，我就笑纳了。” 　　乔纳森局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头欣慰地看了一眼阿曼达。阿曼达的眼圈红了。 　　“现在，金约柜呢？”小盖伊拍了拍手。 　　“我希望知道，到底是谁把局长投诚的消息散播出去的。”楚千城忽然开口。 　　“哈，这就要等到那四个倒霉鬼被交给行动局的时候，你们自己去问了。”小盖伊微微一笑，“不过，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个泄密者会被血统同盟内部清算。” 　　楚千城做出思考的样子，最终下定决心地点点头，转身走回黄蝙蝠飞车，从车厢里取出小金约柜，面对小盖伊的三维投影打开柜门。 　　在他打开柜门的一瞬间，六道三维屏幕同时被点亮。六大财团的掌门人同时探头张望，试图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楚千城缓缓将柜子在场内转了个圈，让所有财团掌门人都能看个正面。 　　“我需要一位专业人士对小金约柜详细检查，希望你不要介意。”小盖伊举起手来，打了个响指。 　　黑暗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五位财团精锐的保护下信步走到三维屏幕的光影之下。 　　“道格？！”阿曼达一眼认出了这个人。 　　道格.丹顿，所罗门宝藏生化中心行政总管。他仍然是那身藏青色西装三件套，但是清瘦了不少，好像更精神了。 　　当初圣丹斯破了金约柜案时，道格第一个反出所罗门宝藏集团，没想到森提诺一失事，他又跑回了老东家里面听候调遣。所罗门宝藏集团的掌门人但凡有点血气，能把他给撕了。 　　“道格！你还有脸出现！”阿曼达顿时骂了出来。 　　道格丹顿在跑回所罗门宝藏集团的时候，把神圣精英同盟的很多秘密都出卖给了所罗门宝藏，致使神圣精英同盟在与血统者的交锋中屡遭伏击，阿曼达的一个亲哥哥甚至因此丧命。 　　“曼迪，事实证明，我们最后都会走上同一条路。”道格微微一笑，丝毫没有任何愧疚。 　　“叛徒！”阿曼达恨恨不已。乔纳森局长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摇。她只能住嘴。 　　道格在众目睽睽之下，信步走到楚千城的面前，微笑着看着他。 　　楚千城冷冷地注视着道格丹顿，拼命掩饰住心头的狂喜。没想到血统同盟果然还留着道格这个最熟悉森提诺偷窃行动的共犯。只有他才对于森提诺偷窃的所有东西了若指掌。而且，他只是一个等级不很高的念力师，好像还不到AA级。 　　“能让我看一下里面的东西吗？只是确定一下是否都在。”道格微笑着望向楚千城。 　　楚千城一手举伞，一手高举，缓缓向后退。 　　道格在五个高手的护卫下，打开小金约柜，轻点里面所有的物品和档案。 　　楚千城充满感慨地望着道格有条不紊地检索脏物的样子：这大概就是道格丹顿在人世间最后的模样吧。 　　“嗯，不得不说，圣丹斯先生是个说一是一的男人，这正是森提诺偷窃的所有赃物。”道格肯定地开口。 　　“这么说，成交？”楚千城朝着道格伸出手来。 　　道格望了三维屏幕上的小盖伊一眼。小盖伊笑着点点头。 　　道格伸出手去，和楚千城的手牢牢相握。他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丝迷茫和惊恐。他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然后又飞快明亮起来。 　　楚千城松开手，朝他微微一笑。道格抿嘴朝他眨了眨眼睛。 第四十四章 交易 　　“让我的人保护小金约柜去行动局吧，我怕行动局里有人手脚不干净。”等到道格在五位高手的护卫下消失在废车场内之后，小盖伊再次开口。 　　楚千城注意到其他的财团掌门人并没有再以三维投影的形式出现。显然，小盖伊已经和他们达成了共识。 　　“我想乔纳森局长会为他们做好一切安排。”楚千城淡淡地说。 　　“是的。”乔纳森局长立刻开口，“我会在圣天使堡怪物实验室内存放小金约柜，贵方的护卫可以在那里看护。我会尽快催促法院召开公审大会，确定神圣精英同盟四大元老的罪责。” 　　“不需要了。我想他们不太可能活到公审那一天。”小盖伊拿起桌上的红酒，轻轻品了一口，看了一眼楚千城，“对吧。” 　　楚千城看了乔纳森局长一眼，他目光凄厉地点点头。楚千城再次抬起手，做出不会动武的手势。血统同盟的高手们严阵以待地列阵走来，小心翼翼地抬起小金约柜，面向着他步步后退。 　　白冷池超凡者死得凄惨，他们可不想步其后尘。 　　等到他们确认了安全距离后，他们一起抬起小金约柜，朝着圣天使堡的方向急速奔去。 　　楚千城微微一笑，一甩手中的巨伞，甩掉上面的血迹。吞尾蛇犹如一条巨蟒爬回了他的蛇巢猎装之上，消失不见，组成巨伞的土豆团在猎装袖子中组合成铁手形态，凡是沾了血的甲面全部朝外，形成两只血手，让人看得牙齿发冷。 　　楚千城只能再次恢复身披猎装，两手插兜的怪样子。 　　“古德海姆先生，合作愉快。”楚千城身子微微前倾。土豆团组成的两只铁手，突然行动起来，一只手抬起摘下他的圆顶礼帽，另一只手犹如大鹏展翅地张开，配合楚千城的动作，做了一个谢幕礼。 　　“哦，圣丹斯先生，请叫我小盖伊。”小盖伊竟然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向他回了个礼。 　　“圣丹斯。”楚千城开口简洁地说了一句，随即转身护送阿曼达和乔纳森局长上车。 　　全程乔纳森局长和阿曼达都一言不发，只是心惊胆战地看着楚千城表演，并顺从地按照他所有安排行事。 　　直到三个人都安全地坐到车上，阿曼达双手痉挛地握着方向盘，紧张的氛围才逐渐在三人之间一点点散去。 　　“呼……”阿曼达趴在方向盘上瑟瑟发抖。 　　乔纳森局长一脸镇定地坐在车上，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开口：“曼迪，开……开车啊。” 　　“哦！”阿曼达如梦初醒，想起来自己还在阿切特里与皮蒂区的危险地带，连忙一脚踩下加速器，让电动引擎能量瞬间最大，飞车犹如炮弹一般发射了出去。 　　在飞驰的黄蝙蝠车上，阿曼达终于找回了她自己的理想状态，心情平复了下来：“我的天啊，圣丹斯，你可太凶了。蛮帮都是这么杀人的吗？你杀美人鲨可没这么血腥。” 　　“……”楚千城抿嘴没说话。现在他可太忙了。 　　他的灵魂深处红女王正在喋喋不休地抱怨。 　　刚才他与道格握手的时候，就是他和红女王计划里最关键的一步：在交出小金约柜的时候，找到一个远远弱于红女王力量的超凡者进行灵魂吞噬，犹如占有罗莎躯体一样占有这个超凡者，让红女王的一片灵魂，成为所罗门宝藏的内鬼，跟随小金约柜去找它“妈妈”。 　　楚千城的确想到道格有可能被所罗门宝藏找回去当成鉴定金约柜的专家。但是他也做好了其他不理想情况的准备，甚至如果检查金约柜的超凡者力量过强，他翻脸不交出金约柜的预案都有。 　　但是所罗门宝藏集团的能力并没有让楚千城失望，他们果然能将道格重新找回来效力。 　　而道格正是灵魂吞噬的最好目标。 　　但是吃掉道格灵魂的红女王却抱怨道格不但力量不强，而且味道不好，就好像吃了一口臭豆腐，并且威胁楚千城再逼她吃这种货色，她要就着他的灵魂一起吃才咽得下去。 　　楚千城明知道红女王这是在变相地邀功，但是却又不好说破，只能花费心机连哄带骗地安抚。 　　“但是又帅爆了，简直暴力美学。蛮帮生活也许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差劲儿。”阿曼达兴奋地说。 　　楚千城心头一阵感慨，阿曼达确实是个适应力惊人，内心强大的人，她已经开始为将来跟着自己去新城的生活做心理建设了。 　　“你最后说合作愉快是怎么回事？我们什么时候和小盖伊有过合作？”阿曼达的问题像连珠炮一般。 　　“你吃过臭豆腐吗？”楚千城忽然冒出一句。 　　“嗯？”阿曼达和乔纳森局长同时望向他。 　　“呃……”楚千城闭上嘴，脑子有点串台了。 　　灵魂深处，红女王嘎嘎大笑着沉默了下去，楚千城终于感到了一丝宁静。 　　“我们被利用了。”楚千城等到思绪澄清之后，才终于开口。 　　“……”阿曼达和乔纳森局长并不感到意外。被小盖伊利用可太正常了，问题只出在他们不知道怎么被利用的。 　　“四大元老的投诚显然是得到了血统同盟的情报，但是不一定是内鬼给的。”楚千城淡淡地说，“我很怀疑这个消息就是小盖伊自己泄露出去的。” 　　“啊？”阿曼达和乔纳森局长都脱口惊呼了出来。小盖伊是自己的内鬼？ 　　“四大元老收到这种来路不明的情报，必然第一时间找真正的内鬼证伪。一旦查明属实，则会找到暗中拉拢他们的内鬼投诚，并试图获得庇护。小盖伊大概想要找的，正是这个暗中拉拢四大元老的财团。这个财团才是所罗门宝藏真正的宿敌。” 　　楚千城一边思索一边陈述着。 　　“一哥与二哥的权力之争。”乔纳森局长敏锐地说。 　　“促成四大元老投诚的财团，必然是获益最大的财团。分割乔纳森家族的财产只是小头，收编神圣精英同盟的主力，伺机与所罗门宝藏分庭抗礼，瓜分最大的蛋糕，这才是最大的收益。” 　　楚千城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小盖伊安排和我们的见面，就是想要找出这个僭越者？”阿曼达终于想明白了。 　　“是啊，他邀请了所有财团的高手出面围猎乔纳森局长。但是你可以揣摩一下财团掌门人的心态。他们愿意吃一条小鱼，还是愿意吃四条大鱼？” 　　“哼。”阿曼达和乔纳森局长同时哼了一声。这根本不是问题。 　　“但是，一个财团却毫不犹豫地出手，仿佛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一样。”楚千城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我猜，这个财团也许就是小盖伊决心清算的内鬼。” 　　“所以我们死不死其实对小盖伊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出来谁最想我们死？”乔纳森局长冷冷地问。 　　“是啊。我出手杀了白冷池联盟最能打的超凡者，也算是帮了所罗门宝藏一个小忙。我说合作愉快，不过分吧。”楚千城冷笑一声。 　　“我天啊，小盖伊怎么变这样了。他以前还和我一起玩呢。”阿曼达浑身发抖，“他这一口吃下去，四大元老的产业归他了，连白冷池联盟的产业也被吞了。七大财团现在……只剩下五个了。” 　　“还会越来越少的。森提诺促成的血统论与反血统论之争，把城邦区的矛盾全部暴露了出来，面对城邦市民的觉悟，财团们必须进一步集权来压制。”楚千城看了一眼乔纳森局长，“所以，局长，你交出产业后，应该会安全很多，没人顾得上你了。” 　　乔纳森局长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在新翡冷翠，做一个不上不下的富贵世家，还不如做一个底层的平民，这才是这个城市最可怕的地方。 　　“爸爸，要不……你跟我们走吧。”阿曼达忽然开口。 　　“……”乔纳森局长望着飞车窗外恬静宁谧的阿切特里区街景，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想离开阿切特里区，我会把家人们搬到这里，只要我还做公职，就还能支撑这个家族继续存活下去。你跟着圣丹斯走吧。” 　　阿曼达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她被美人鲨劫持过一次，对于新翡冷翠已经生出了恐惧之心，她可能也是下不了决心走的。这个世界上哪儿还能找到比新翡冷翠更好的地方。 　　楚千城则开始考虑小盖伊接下来的行动。 　　白冷池联盟和神圣精英同盟四大天王虽然肥美，但是想要一口吞下去，怕是不那么容易。 　　这一场尔虞我诈的内战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段正是窃取金约柜最好的机会。 　　楚千城在心里暗暗想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小金约柜作为森提诺和四大元老的罪证，一旦得到官方的证实，就会被直接放入俄斐研究院。如果所罗门宝藏集团是真正的窃案元凶，那么他们应该趁此机会把真正的金约柜物品放入小金约柜，彻底抹消作案的线索。 　　道格和森提诺联手造成的金约柜连续失窃案到此为止就算彻底破了。再也没人打金约柜的主意。 　　所罗门宝藏集团对于金约柜里的东西，其实兴趣不大。五百年下来都爱答不理。等到他们认为金约柜安全之后，里面的东西可能又会有一段时间不见天日。 　　到时候……楚千城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即将与小灵异世相见的强烈期待。 　　“对了，圣丹斯……”正在开车的阿曼达忽然开口问，“你刚才说的这些，和我们吃没吃过臭豆腐有什么关系？” 第四十五章 同盟末日 　　乔纳森局长回到圣天使堡的时候，血统同盟护送小金约柜的高手团队在乔.方达的率领下也已经到位。 　　乔纳森局长立刻命令早已经随时待命的公关团队安排新闻发布会。 　　森提诺伙同神圣精英同盟四大元老盗窃金约柜的重大新闻，第一时间被乔纳森家族控制的传媒传遍了城邦区，七大财团控制的媒体随后跟进，并将报道的侧重点突出在所罗门宝藏集团协助破案上。 　　这一个轰动整个新翡冷翠，并引发了奋斗者与血统者互相对抗的惊天巨案，到此终于水落石出。一直悬而未决的案情有了着落，凶手有了，赃物有了，证人有了。 　　随着案情的大白天下，神圣精英同盟讨伐七大财团血统者的正义之名也彻底变成了虚妄。同盟的领导者行动局局长杰克.乔纳森首先反出同盟，以职责为名，义正严词地声讨作案者，甚至不惜将整个家族的财产换成城关币，悬赏捉拿主犯之外的四大共犯。 　　而首先响应号召的，则是一直和乔纳森家族不对付的血统同盟。 　　他们不但护卫着金约柜来到圣天使堡，摆出一副与乔纳森局长同仇敌忾的姿态，同时所有安保卫队全部出动，满城搜索神圣精英同盟四大天王的踪迹。 　　在失去了行动局的支持之后，四大元老身属的四大组织领袖第一时间撇清了和他们的关系，并撤销了他们在组织内的职务。 　　丹泽尔不再是知识圣堂的执行主席，威廉不再是异种控制基金会的副会长，莱恩不再是心灵协会的副会长，玛丽也不再是永恒之光协会的副会长。 　　他们在四大组织的位置迅速被后来者继承，他们自己在私下里组建的团体和各自的家族，也第一时间受到行动局和血统同盟的清算。 　　乔纳森局长在各种公众场合上不厌其烦讲解着森提诺和四大元老盗窃金约柜和栽赃嫁祸给所罗门宝藏集团的整个过程。这个过程由楚千城帮助他整理出来，而他自己则添油加醋了一堆内容以吸引眼球。 　　这个故事以简添欢实验室的一个三维电子窗讲起，将一个绵延二十五年的惊天窃案讲得跌宕起伏，千回百转，一波三折。 　　森提诺和四大元老勾结生化中心内部人员，通过电子窗内的黑客设备，秘密窃取塔迪斯项目组成果，在俄斐研究院瞒天过海，以精妙的障眼法欺骗了所有人。然后他们伪装清洁人员以垃圾车运走整间金约柜，并且嫁祸给塔迪斯项目组，甚至还杀人灭口，断绝线索。 　　而在这场窃案之中，一直在和窃贼做着不屈的斗争的，反而是所罗门宝藏集团的负责人们。他们不但承担着人们的误解，而且还要面对四大元老和森提诺的构陷。在长达二十五年的不懈努力之后，含冤受辱的所罗门宝藏集团终于出现了救世主。 　　小盖伊在金约柜失窃的那年才十岁，他目睹了家族因为金约柜的失窃而遭受的痛苦，因而奋发图强，矢志成为找回金约柜的男人。他在很早的时候就锁定了案件的嫌疑人，但是却因为没有实质性证据而无法将其绳之以法。 　　后来他与圣丹斯因为对于案情共同的疑虑而不谋而合，成为了笔友，并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同盟。在小盖伊的启发下，圣丹斯终于发现了金约柜秘库的玄机，直播破案，并因此被森提诺嫉恨，导致他与械神俱乐部失和，并最终走向了对立。 　　势单力孤的圣丹斯在森提诺和四大元老的围剿下危如累卵，最后靠小盖伊的帮助，他终于战胜了森提诺，将其绳之以法。同时小盖伊派出的安保卫队也历尽艰辛，护送金约柜回归圣天使堡。 　　横行蛮荒的风流浪子圣丹斯，身在象牙塔却心系人世间的贵公子小盖伊，在这场绵延二十五年的大案中携手合作，最终让正义得到了伸张。 　　所罗门宝藏集团作为守护人类瑰宝五百年的古老家族，终于沉冤得雪。风流浪子圣丹斯在这一场新翡冷翠大冒险中，也最终赢得属于他的东西。 　　当然在整个破案过程中，少不得乔纳森局长自己的英明指挥，阿曼达的神来之笔，行动局精锐的尽忠职守，还有与所罗门安保卫队的紧密配合。 　　整个故事是如此的吸引人，以至于每一次行动局的新闻发布会都聚集了整个城邦区最火爆的媒体平台记者。他们争先恐后地提问，但是没有一个人再去问具体的破案细节，反而开始寻找圣丹斯和阿曼达，阿曼达和小盖伊，圣丹斯和小盖伊的各种生活隐私和破案细节。 　　乔纳森局长的新闻发布会都快变成评书联播了，而且越来越受欢迎。 　　楚千城发现乔纳森局长在这方面似乎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他整理出来的作案过程虽然不够缜密，但是极富有戏剧性。无论这个故事真假如何，它是媒体最渴望相信并放到头版的那种故事。 　　也许梅瑞德一直在行动局里升迁下去，结果也能是个局长……楚千城忍不住展开了联想。 　　现在各大媒体都在持续地炒作着乔纳森局长这一版的金约柜案。因为这一版金约柜案几乎回答了人们25年来对于案情的所有疑问，结合了真正在互联网上传播的圣丹斯直播破案，同时还有如此精彩曲折的破案经过，有俊男美女，贵族悍匪参与其中。 　　这完美地达成了人们对于城邦第一案的各种展望和憧憬，它创造了一种人们可以接受，并希望去拥抱的现实。 　　在各大媒体全力炒作之下，就算是四大元老想要公布出案情的真相，也不会有人再想去相信。因为人们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现实。 　　行动局是可靠的。所罗门宝藏集团是被冤枉的。小盖伊和圣丹斯的合作是人类三大区同心协力的证明。之前的血统论和反血统论之争，都是森提诺的阴谋，为了帮助他带着金约柜逃走。阿曼达是城邦最美女神探。 　　这才是人们想要相信的东西。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就是把神圣精英同盟埋入地狱。 　　四大元老必须死。 　　已经没有人再渴望一场盛大的公审。因为人们心中已经有了判决。 　　现在大家只需要看到犯人的尸体。 　　到了这个地步，四大元老在人们眼中已经和死人没有区别。 　　当然，在血统同盟眼中，他们的生死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因为，这代表着财团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吞下他们的家族产业和他们的秘密同盟者——白冷池联盟。 　　在乔纳森局长最繁忙的这些天，楚千城和红女王都在保持着密切的灵魂会谈。 　　在吞吃下道格之后，通过他的记忆，红女王已经知道真正的金约柜就被保存在所罗门之钥研究所秘库之中。 　　在塔迪斯项目组大爆炸之后，秘库被移入了重建的全新项目组秘库之内封藏，由乔.方达带领所罗门别动队严密监控。 　　但是，道格并不能经常进入秘库之中。他现在职责是秘库的管理员，负责每隔一段时间整理金约柜的文档和项目，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位，一旦金约柜出问题，第一个背锅的就是他。如果所罗门宝藏私取金约柜科技做生化实验，一旦被曝光，他第一个被拉出去顶罪。 　　而金约柜不出任何差错，他也不可能得到任何升迁。 　　他一辈子就只能陪着金约柜直到咽气为止。 　　道格.丹顿曾经背叛过所罗门宝藏一次，除了小盖伊，没有人再会信任他。他与外界的联络已经彻底被断绝，只能尽忠职守，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所以小盖伊很放心他看守金约柜。家族内也找不出第二个既能够信任，又愿意做这项苦差事的人才。 　　道格现在正在等待将小金约柜放入俄斐研究院的那一天。等到这天到来，他将会与乔.方达一起最后点算一次金约柜，然后把金约柜从所罗门之钥取出，与小金约柜一起重新放回俄斐研究院。 　　而乔纳森局长结束了他一系列新闻发布会之后，金约柜案也即将进入尾声。在经过一番例行程序之后，小金约柜终于迎来了重归俄斐研究院的时刻。 第四十六章 重回俄斐研究院 　　小金约柜回归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的那一天，盛况空前。行动局精锐与楚千城、五大财团的顶级精英一起护卫着小金约柜，站在露天的磁悬浮花车之上，开入了生化中心的大门。 　　在磁悬浮花车周围，大批随行记者一边跟随，一边拍摄实况录像并抓拍精彩瞬间。 　　失窃25年的金约柜重归故里，再次成为人类共有的瑰宝。这是一个值得永世留念的时刻。 　　看着四面八方的记者们脸上激动和狂热的神采，楚千城感到深深的讽刺和命运的无情。 　　因为这一天，也将是金约柜再次失窃的一天。 　　蕴含着救世科技的人类瑰宝，五百年来并没有带给人类多少进步和发展，只是让人类刚好可以苟延残喘，随即就被顶层的权贵们封存。 　　富有野心的人企图将其占为己有，渴望霸权的人企图将其彻底封杀，人类的私欲导致金约柜不断地被封存，被偷窃，被找回，再被偷窃。人类五百年的挣扎与奋斗，仍然无法摆脱这永无止境的狼人杀。 　　“不要走神，你想把这个情景如何改编成游戏，这是以后……以前的事，今天要接我的母亲回家。” 　　灵魂深处传来红女王的提醒。楚千城迅速从一刹那间的感怀中清醒过来。 　　他全力将精神集中到了今天的目标之上，窃取金约柜里解锁灵能主机的科技，并把小灵的主机带回家。 　　今天对于所罗门宝藏集团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除了记者们的到场之外，知识圣堂里负责记录金约柜科技条目的专家和研究员也会到场，亲自为所罗门宝藏开柜，点算金约柜科技，确保柜内的科技完整无缺。 　　这个流程在金约柜当初存放到俄斐研究院的时候进行过一次。知识圣堂保存着完整的流程记录，并且有专家和研究员一代代地将操作程序传承下来，作为金约柜出现意外时清点损失的措施。 　　如今金约柜失而复得，按照规定，人们需要把这个流程重新走一遍。 　　一旦这个流程走完，金约柜的完整将会得到知识圣堂的官方认证，从而彻底结束这绵延25年的悬案。 　　在这个开柜点算的过程中，所有在场的记者都会被请出俄斐研究院，防止金约柜内的科技泄露给公众。俄斐研究院外的围墙也防止了机械师的黑入和窥测。 　　而所罗门宝藏集团则需要在知识圣堂开始点算之前，就把小金约柜与真正的金约柜合并，否则的话就要露馅了。 　　而这对于乔.方达以及他的所罗门别动队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身为S级的念力系创造师，他计划在观看金约柜开柜的人们脑海中创造一个里世界。这个里世界和现实世界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在专家和研究员们即将开柜的一瞬间，时间的流逝将会暂停。 　　开柜的那一刹那，会变得无限长。而在这静止的时间中，道格将会迅速把金约柜与小金约柜合并完成。 　　虽然乔.方达是一个S级创造师，可以控制在场所有人的精神世界，但是他的里世界会在人脑中存在一个残留印象。以知识圣堂的知识储备，他们很可能会发现异常。 　　知识圣堂和所罗门宝藏集团关系并不很融洽，一旦被发现乔对知识圣堂的人做了手脚，他们必然会对金约柜产生怀疑，甚至抓住所罗门宝藏的把柄进行胁迫和勒索。 　　为了防止被发现，所罗门别动队的一位拥有净化之力的异能者将会以俄斐研究院为指定区域，净化所有异能存在的痕迹。这个工作必须在专家和研究员们点算完金约柜科技条目后完成，以免净化太早，影响乔.方达制造的里世界。 　　一旦里世界的时间暂停结束，里世界将会消失。人们将会毫无所觉，一切如常地开始清点金约柜。在结束清点后，所有人身上的里世界残留将会悄无声息地消失。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剩下的工作就是处理监控系统录像的问题。 　　这些工作将会由身在俄斐研究院外的所罗门别动队机械师们完成。他们做的无非就是将这一段时间的录像剪去，然后修改时间轴。 　　这个和现实世界几乎一般无二，只有时间流逝快慢不同的里世界，对乔而言，比一个完全靠想象创造的世界难度要大得多。 　　在开柜日之前的好几天，红女王控制的道格都能看到乔和他的团队在俄斐研究院实地考察，不停地观察着这里一草一木，反复琢磨如何创造出拟真的里世界。 　　当红女王把这个信息反馈给楚千城时，他反而觉得熟悉无比。因为这个过程和他在现实世界创造枯骨镇的思维过程十分类似。 　　按照楚千城的理论，乔其实就是把自己的大脑当成了服务器，然后强行把周围所有人拉进来一起玩一个时间停止的游戏。 　　他几乎可以想象乔的压力有多大。这等于是让他在几天之内创造出一个拟真的强开放世界。活在所罗门宝藏集团可太卷了。 　　而这个看起来很美的偷梁换柱，也让楚千城和红女王想到了将计就计，暗度陈仓的行动计划。 　　今天就是所罗门宝藏和楚千城一起实施他们各自计划的大日子。 　　楚千城在心里暗暗祈祷，乔.方达啊，乔.方达，你可一定要把事情办好啊。 　　运载金约柜的磁悬浮花车停在了俄斐研究院的门口。 　　楚千城、行动局的精锐和五大财团的高手不约而同地停在俄斐研究院门口。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在俄斐研究院内，所罗门宝藏集团肯定要耍一个大花活。 　　他们都不想进去亲眼旁观，以免被误伤的同时，还会被所罗门宝藏惦记上。 　　护送金约柜进入俄斐研究院的，反而是知识圣堂那一群心情无比兴奋的专家和研究员。 　　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目睹金约柜完璧归赵，重返俄斐研究院，这个经历足够他们对同行吹一辈子。他们迫不及待想要开始点算的流程。 　　红女王在楚千城的脑海中放映出俄斐研究院内部的情景，依托的是道格的主视角。 　　今天的道格也被委以重任，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金约柜和小金约柜内的科技按照总目录顺序摆放分明。这样在点算时才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幸好道格的脑海中对于金约柜的条目记忆极为清晰精准，这让红女王感到轻松了很多。 　　在乔.方达开启时间停止的里世界时，他整个精神都会在维持这个里世界的完美运行，这个时候，就是楚千城和红女王通过道格开始行窃的关键时刻。 　　道格在所罗门别动队安保人员陪同下，来到了装载小金约柜的磁悬浮花车前。陪同花车一同进入俄斐研究院的知识圣堂专家和研究员们合力将柜子从花车上抬下来。 　　每一个人都搭了把手，就仿佛传递奥运火炬一般，让大家都拥有了一种参与感。 　　柜子在众人合力下，平平稳稳地摆放在了俄斐研究院大厅之内。 　　红女王控制的道格遵循着他一贯的个人风格，风度翩翩地和每一个专家和研究员握手致意，说着不痛不痒的笑话，活跃着场面。每个人都礼貌地报以社会笑，让场面一度非常融洽。 　　趁着这个时机，一直在道格身边的乔.方达找好了合适的时机，在每个人都精神放松的瞬间，启动了他准备了多时的里世界。 　　S级创造师强大的念力根本不会给任何人一丝反抗的机会，所有人瞬间进入了一个和现实世界一般无二的里世界。 　　在这个里世界中，时间在流动数秒后会突然暂停。而拥有活动权限的，除了乔.方达自己之外，只有道格。其他所有人，包括所罗门别动队的成员都将进入这个里世界。 　　这并不是因为乔.方达或者所罗门宝藏集团对于道格格外看重，把所有重任特意交付给他。而是因为在时间停止的里世界里，任何一个能自由活动的人都会为里世界增加维持的负担。 　　所以乔.方达不得不将权限只给了自己和道格。 第四十七章 盗窃金约柜 　　当乔.方达启动里世界之后，红女王控制道格迅速将早就藏在俄斐研究院大厅之内的真正金约柜推了出来。 　　在前天晚上，道格已经在乔.方达的监视下，将所罗门宝藏偷取的金约柜科技项目逐条放入一个和小金约柜完全一样的柜子之中，并为小金约柜里面的科技项目留下了存放的空缺位置。 　　这个柜子和小金约柜的设计一样，都运用了空间压缩技术，将金约柜科技庞大的容量合理压缩到重重叠叠的折叠空间中，操作者可以像翻网页一样将柜内空间一层层展开，放入相应的金约柜科技项目。 　　当道格把存放金约柜的柜子推到小金约柜旁边时，他只需要打开小金约柜，将里面的项目和文档按照对应的顺序放入空缺位置即可。 　　这就像做一个填空的游戏，操作起来简洁方便。 　　一旦道格完成操作，他就会将真正的金约柜放回大厅中央，而将小金约柜推走藏在原来隐藏真正金约柜的地方。 　　整个流程被制定得丝般顺滑，水到渠成。 　　可惜，这个道格却已经不是原来的道格，而是被红女王操纵的内鬼。 　　他推着真正的金约柜移动到小金约柜旁边之后，同时打开两个柜子的柜门，然后回头看了正在操纵里世界的乔.方达一眼，微微一笑。 　　在乔.方达的眼中，道格开始有条不紊地一件件归整金约柜科技。 　　而实际上，乔.方达已经不知不觉间进入了红女王释放的梦境之中。在这个梦里，所罗门宝藏集团精心制定的偷梁换柱方案，进展非常丝滑顺畅，一切都按照他理想的模样在进行中。 　　乔.方达本身是精神控制的高手，如果他和红女王面对面交手，他很可能不会被红女王升级版的罗莎异能带入催眠幻境。 　　但是如今他全力操控着容纳了在场所有人的里世界，精神处于高度专注状态，容不得半点失误，自身的精神防御被降低到了极致。而红女王的催眠异能不但全面升级，而且她吞噬了森提诺和不列颠虫群之后，本身的生命层次又远高于乔.方达。 　　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乔.方达毫无反应地被红女王催眠了。 　　他进入了一个梦寐以求的梦魇：所罗门宝藏集团制定的所有计划都在丝滑顺畅地进行，没有丝毫意外，没有一点差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当催眠了乔.方达之后，红女王控制的道格轻松地吹着口哨，有条不紊地把小金约柜里面的项目一样样塞入真正的金约柜里。一切和所罗门别动队制定的计划如出一辙。 　　但是，道格并没有把真正的金约柜取代小金约柜的位置，而是把重新归档整齐的金约柜推回了隐藏它的角落藏好。然后他把空空如也的小金约柜重新合上。 　　走到大厅中央的道格一个个地看着呆在原地的知识圣堂专家和研究员们，悄无声息地施展出罗莎异能。这些停滞在时间之中的人们也和乔.方达一样被红女王催眠了。 　　片刻之后，道格朝乔.方达做了个手势，表示搞定。 　　乔.方达结束了他辛苦维持的里世界。时间的流速回归正常，现实世界悄然取代了里世界。 　　他如释重负地走到大厅的角落，靠在墙壁上静静休息，缓缓恢复着几乎被消耗一空的念力。 　　道格代表所罗门宝藏集团宣布，对于金约柜科技的清点，可以正式开始了。按照流程，在金约柜开柜清点的时刻，所有俄斐研究院内的监控系统都必须关闭，防止金约柜科技泄露给公众。 　　乔.方达点击耳麦，发布了关闭系统的命令。 　　如梦初醒的专家和研究员们在道格的引领下，凑到柜门紧闭的小金约柜前，开始按照流程来点算金约柜科技条目。 　　道格帮助他们打开小金约柜的柜门，并巧妙地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了外部的视线，只给这帮专家和研究员留出了有限的视野。 　　他们发出惊喜和兴奋的声音，争先恐后地聚集在柜门前，用自己的身体遮蔽住了所有所罗门别动队队员的视线。 　　此时此刻，这群专家和研究员们进入了红女王布置的另一个梦境，里面是一个装着完整金约柜科技的柜子。而这个柜子的影像，则是她取材于刚刚整理好的真正金约柜的模样。 　　专家和研究员们如饥似渴地浏览着金约柜内琳琅满目的科技条目，被人类五百年前丰富的科技成果所激励，兴奋地议论纷纷，满嘴都在谈论着天花乱坠的专业术语。 　　乔.方达和所罗门别动队的队员们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提着精神去听，但是当他们听到远超自己专业的知识领域术语时，开始渐渐变得精神涣散，注意力不集中。 　　红女王控制的道格始终保持着精神奕奕，他用手牢牢扶着金约柜柜门，用眼角余光偷看着所罗门别动队的每一个队员，一旦发现有人注意到空空如也的柜子，红女王会随时发动罗莎异能将其控制。 　　但是就和红女王与楚千城反复推演过的一样，在点算期间，根本没有一个所罗门别动队队员有兴致去看专家和研究员们到底在干什么。 　　金约柜对于所罗门宝藏来说犹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里面想要的科技，他们早就已经拥有了，里面拥有的其他科技，他们一点不感兴趣。 　　他们想要拥有金约柜，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不让别人拥有它。 　　砰！ 　　在专家和研究员们的瞩目之下，道格充满仪式感地合上了小金约柜的柜门，彬彬有礼地和每一个人握手致意。 　　人们的眼中闪烁着感动和满足的光芒。有生之年，他们终于完成了代代相传的清点金约柜的流程。五百年前知识圣堂先辈的伟业，终于在他们身上得到了重现。 　　乔.方达不得不咳嗽一声，提醒道格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道格抱歉地朝乔.方达点首致歉，推着小金约柜进入了俄斐研究院的秘库之中，并关上了秘库的大门。 　　就在这一刻，早就蓄势待发的所罗门别动队异能者悄无声息发动了净化之力，抹消了俄斐研究院区域之内所有的异能痕迹。 　　乔.方达释放的里世界痕迹彻底消失了。 　　红女王释放的催眠异能痕迹也在这个强力的净化中消失了。 　　乔.方达从催眠幻境中摆脱出来，毫无一点被催眠的印象，记忆和催眠幻境中的记忆完美衔接。 　　知识圣堂里的专家和研究员们也从催眠幻境中摆脱出来，同样没有一丝被催眠的感觉，记忆完美与之前的梦境衔接，仍然停留在完成点算金约柜流程的喜悦之中。 　　俄斐研究院大厅里，所有人皆大欢喜。 　　乔方达代表所罗门宝藏集团恭送知识圣堂的人们欢天喜地地出了俄斐研究院，宣布了金约柜正式回归俄斐的喜讯。 　　早就在俄斐研究院外翘首以盼的记者们顿时开始了疯狂的拍照和摄影，并第一时间向各大媒体转达这个消息。 　　楚千城此刻也在俄斐研究院门外暗暗观察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们的模样。 　　所有人都一脸笑容，幸福而满足，一副完成了一番伟业的模样。 　　红女王的催眠之力丝毫没有暴露。 　　但是，现在还不是他和红女王欢庆的时候。进入了俄斐研究院秘库的道格，此时暂时失去了和红女王的联系。因为在秘库中有隔绝四系超凡力量的墙壁阻隔。 　　操控道格活动的只剩下红女王留在他体内的一片灵魂。现在的道格有点像与虫巢失散的虫兵，只能靠红女王那片灵魂残存的理智和意志活动，继续红女王意志坚持下的行动，静静在秘库中等待，直到门外的喧嚣全部结束，净化效果也彻底消失再出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楚千城脑海深处重新出现了以道格为主视角的影像。 　　红女王重新和道格取得了灵魂链接。他安然无恙地从金约柜秘库中走了出来。在乔.方达和所有所罗门别动队的注视下，他泰然自若地从掩藏金约柜的角落把装着全部金约柜科技的柜子推了出来。 　　“我有个请求。”道格走到乔.方达面前。 　　“嗯？”乔.方达眉头微微一挑。 　　“我想把这个空柜子亲自交还给圣丹斯。毕竟，他是为所罗门宝藏取回金约柜的人。”道格充满讽刺地说。 　　“哈！”乔.方达满怀恶意地发出一声感叹。 　　圣丹斯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他几乎参与了新翡冷翠所有举足轻重的关键性事件，但是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我真是不懂这个圣丹斯啊！”乔.方达忍不住开口道，“他忙来忙去的，图什么呢？” 　　“当然是一个又一个女人。”道格充满恶意地揣测着。 　　“哈哈哈！真是个下半身驱动的劣等人，真正的蛮荒之辈。”乔.方达轻松写意地笑了起来。 　　他觉得把这空空如也的金约柜送还给圣丹斯，真是对他莫大的讽刺。道格当年和圣丹斯曾经针锋相对，结果被圣丹斯破解了金约柜案作案手法，导致了他不得已的逃亡和暴露。 　　道格对圣丹斯恨得牙痒痒，但是也只能用这种小手段来报复，可悲又可笑。 　　乔.方达斜眼看着道格：“去吧。好好欣赏一下圣丹斯的表情……” 　　他没有说下面一句话：这可能是你下半生唯一的高光时刻了。 第四十八章 回到怪物实验室 　　道格推着“空空如也”的小金约柜，在所罗门别动队队员们满含轻蔑和嘲讽的注视下走出了俄斐研究院，来到了在门口等候的楚千城面前。 　　“圣丹斯阁下，感谢你从森提诺手中夺回了金约柜，这个空柜子你还是收回去吧，所罗门宝藏集团没有理由占用你的私人物品。”道格冠冕堂皇地昂首说道。 　　“……”所有所罗门别动队的队员们都抿嘴而笑。 　　新江户市的覆灭者，美人鲨的猎杀者，娜塔莎案的侦破者，如今成为金约柜的寻获者，圣丹斯一路走来，收获了如此之多的美名，却没有把一项美名转化为自己实打实的收益。 　　他两袖清风而来，双手空空而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全都是因为他不效忠于新翡冷翠权力巅峰的任何一人，他只为自己而活，一如所有横行无忌的蛮帮人。 　　这些蛮帮分子就好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根本不懂得人类生存的法则：你要先当狗，然后才能当人啊。 　　“呃……谢谢。”楚千城看起来有些意外，他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朝道格脱帽致敬。 　　“哈。”道格放肆地一笑，转头看了看身后看热闹的所罗门别动队队员们。他们都在辛苦地忍笑。 　　在他们看来，圣丹斯如今的地位，甚至不如道格。他是活该被道格嘲笑的，因为做所罗门宝藏的狗，是他们一辈子最大的荣耀。 　　楚千城提着小金约柜准备重新走上磁悬浮花车，没想到身后的花车已经开走了。 　　他略微尴尬地周围看了看。一辆接送游客的所罗门生化中心智能驾驶电动车缓慢地开了过来。他不得不把小金约柜抬上这辆电动车的后座，这才能不失体面地缓缓离开。 　　等到楚千城乘坐的电动车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时，所罗门别动队的队员们爆发出一阵低沉而热烈的哄笑声。 　　这让人心情愉悦的欢声笑语，为金约柜回归的盛典画下了完美的句号。 　　…… 　　楚千城扶着小金约柜，在行动局车队的护送下回到圣天使堡，重返怪物实验室。与他一起护送金约柜的七大财团高手都已经陆续离开。怪物实验室内只剩下阿曼达、菲德罗、乔纳森局长和他自己。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敢稍微放松一下精神。随即他立刻感到自己胳膊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在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的时候，他一直保持着全神戒备，随时准备在发生意外的时候，和乔.方达来一场殊死搏斗，并要独自承担盗窃金约柜的千古骂名。 　　无论从生存的角度还是从荣誉的角度，这次重归所罗门生化研究中心盗取金约柜的行动，对他而言都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大冒险。 　　但是，这一次的主角并不是他，而是神通广大的红女王。在灵魂深处，他还需要诚心诚意地恭维一下这位脾气难测的集成生命体。 　　“陛下，我们成功了，干得漂亮。” 　　楚千城想了半天，只说出了这句话。 　　“你展开说说怎么个漂亮法？” 　　“那不如我开放我的灵魂权限，你自己来看吧。”楚千城实在不太懂得如何天花乱坠地奉承人。 　　“就你这样还扮演蛮荒浪子，还有人信就离谱。”红女王凶狠吐槽，但是楚千城能够感觉到她意念中洋溢的欢乐和兴奋。 　　这一次她控制道格做的这些行动，构思精巧而且效果拔群，让她狠狠体会了一把人类在尔虞我诈的欺骗过程中获得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楚千城现在也感到无比的快乐和满足，他当初决定来新翡冷翠，本来只想要找几盆热带植物，没想到千回百转，他竟然把金约柜给找到了，还要带回巴斯城。 　　未来世界的日子好像开始好起来了。 　　“谢谢你，圣丹斯。”乔纳森局长神色郑重地伸出手来，递到楚千城面前。 　　楚千城微微一愣，伸手和他握了握。乔纳森局长的握手坚定有力，仿佛重新找回了自信。 　　“哦~~”阿曼达情绪饱满地感叹了一声，冲过来和他热情拥抱了一下。 　　“怎么？”楚千城有些奇怪。 　　“谢谢你！”阿曼达闭着眼睛，“你救了乔纳森家族。” 　　楚千城终于醒悟了过来。到现在为止，小金约柜正式被归还俄斐研究院。他本来到新翡冷翠是声称要拿到金约柜的。这是他一见到阿曼达，就开口声明的。 　　然而，为了救阿曼达和乔纳森局长，他不得不从新江户市拿来了小金约柜，以此为筹码换取了乔纳森家族的安全。 　　现在，他金约柜没拿到，小金约柜也没了。在乔纳森父女眼中看来，他是没钓到鱼，连鱼饵都被吞了。他唯一做成的一件事就是救了乔纳森家族。 　　“啧！” 　　楚千城感到脸庞一凉，他侧目望去，发现是阿曼达亲了他脸颊一下。 　　“你是个好人，圣丹斯！” 　　阿曼达一脸诚恳地说。 　　楚千城看到菲德罗靠在角落，对着他无奈地连连摇头，仿佛在看一桩悲剧在上演。 　　他其实是看好圣丹斯和阿曼达这一对的。但是他现在绝望了。因为圣丹斯被发了好人卡。像阿曼达这种人，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好人？ 　　菲德罗也对楚千城的计划从头到尾一无所知。 　　这一次偷取金约柜的冒险行动，完全是楚千城和红女王秘密策划的，谁都不知道细节。 　　“局长……”楚千城望向乔纳森局长。 　　“杰克。”乔纳森局长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的话。 　　“ok，杰克，白冷池联盟和四大天王的情况如何？”楚千城关切地问。 　　“白冷池在四大主城的势力非常大，并且他们和血池、猩红剧场两大黑道组织的联系非常密切，四大天王很可能受到了白冷池联盟的包庇，所以至今无法确定行踪。”乔纳森局长沮丧地摇摇头。 　　“这是好事，这会让所罗门宝藏集团忙一段时间，你的位置也会更稳固。”楚千城沉声说。 　　“但是四大天王不伏法，迟早有一天会来找我算账。”乔纳森局长脸色阴郁。 　　“不会的。他们谁敢动你，要先问过我。”楚千城淡淡地说，“我和乔纳森家族如今已经绑定了。他们要动你的话，必须考虑一下杀死过森提诺的人，会如何对他们进行清算。这是非常多余的举动。就算要报复，你也不是首选。” 　　“确实。”乔纳森局长信服地点点头。 　　“只要不把他们逼到绝路，他们不会想到对你动手。”楚千城再提醒了一句。 　　他可不希望所罗门宝藏集团这么快就吃下这么大一块蛋糕。 　　“我知道怎么做了。”乔纳森局长想明白了关键。 　　“所罗门宝藏想要接管白冷池的产业，这可是会彻底动摇城邦区结构的大事。手尾会非常久的。”菲德罗插话说。 　　他作为森提诺的联络员，偷遍了四大主城，对于白冷池联盟的实力非常了解。 　　“最好花个十年八年，这样其他人才能好过一点。”阿曼达深有感触地说。 　　“阿曼达，你做好准备了吗？”楚千城忽然开口问。 　　“嗯？”阿曼达有些吃惊地看着楚千城。她知道自己必然是要走的，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而楚千城手里拿着炙手可热的金约柜，心情自然是越快离开越好。 　　“曼迪，你们这么快就走啊。”乔纳森局长万分不舍，“圣丹斯，走得这么仓促，有什么城邦区的特产想要带去你那里的，跟我说说吧。我现在还有一点点人脉，可以帮你找到想要的东西。” 　　看着乔纳森局长一脸的舔犊之情，楚千城也感到难以拒绝。 　　“对了，局长……呃……杰克，不知道在新翡冷翠哪里能弄到基因比较完善，可以传播授粉，繁殖下一代的热带植物？”楚千城忽然想起了简添欢，连忙问。 　　“哦，这个你可问对人了。”乔纳森局长热情地一拍楚千城的肩膀，“热带植物用来室内装饰对不对？” 　　“是的。”楚千城老实地点头。 　　“自从曼迪参观了所罗门之钥研究所之后，回来一直跟我聊热带植物，后来我简直成了专家，哪个集团有什么热带植物我都知道。所罗门之钥的物种有些是他们自己培养的，只有财团的高层家里会偶尔有存货，还有一些是和德墨忒尔集团合作的，这些我能弄到。” 　　乔纳森局长从怀里掏出了动平台，用三维屏幕投影了几张图片。 　　楚千城凑过来一看，发现都是绿叶植物：橡皮树，黑叶观音莲，铺地蝙蝠草，马达加斯加棕榈树。 　　“我这就去找德墨忒尔集团买，行动局可以享受七折优惠。”乔纳森局长迅速拨通了通讯。 第四十九章 满载而归 　　乔纳森局长的订单很快就被接受，德墨忒尔集团专门派遣了特种快递无人机在十分钟之内就把他订购的一批热带植物送到了怪物实验室。 　　楚千城瞥了一眼账单，撇了撇嘴。这几盆热带植物足足花了乔纳森局长5000城关币。这是原来悬赏飞刀吉姆，也就是圣丹斯前身的价格。 　　乔纳森局长失去了家族财产之后，银根窘迫，这5000城关币的热带植物，完全可以看做是大出血。显然，他对于圣丹斯的帮助，是真心地感谢。 　　“如果能够有些花就更好了。”菲德罗在楚千城身后插嘴说了一句。 　　作了二十年神偷，他对于城邦区物价已经不敏感了，奉行拿来主义。他拿出了楚千城之前给他的清单。这个清单是简添欢写的，里面的确包括了橡皮树，黑叶观音莲，铺地蝙蝠草和马达加斯加棕榈树，但是被他划了下划线标出重点的，是一些非常漂亮的热带花卉。 　　“局长阁下，能弄到艳红合欢吗？”菲德罗老实不客气地问。 　　“呃……”乔纳森局长为难地摇了摇头，“这个是所罗门宝藏培养的珍品，一向都是集团之间互赠的贵礼，哪有那么容易弄到。我记得乔.方达曾经得到过一盆，被放在他的公寓里了。每到开花的时候，还会举办宴会，专门赏花。” 　　“天堂鸟有吗？” 　　“我的天啊，所罗门之钥里面都没有天堂鸟，这可是罕有的奇珍。小盖伊办公室里才有那么一株。”乔纳森局长苦着脸说。 　　“蝙蝠花总有吧？” 　　“这需要去所罗门培育基地。” 　　“拖鞋兰？” 　　“这个嘛，我记得好像穹顶互联网通信集团CEO的别墅里有几盆，他天天发朋友圈，疼爱得不得了。” 　　“合果芋？” 　　“神秘水域集团的行政总监好像有几盆，养得很不错的。这种好东西，他不敢放自己家，让他的情人帮他养着。别大惊小怪，我是行动局局长，没有谁的秘密能瞒得过我，不，我没有打过他情人的主意。” 　　简添欢的清单渐渐被菲德罗全部打上了圈，表示这些植物都有了着落。 　　“菲德罗，你准备干什么？” 　　楚千城有些担心地看着菲德罗，现在他即将离开新翡冷翠，最怕的就是节外生枝。 　　“哎，圣丹斯，你这一次来新翡冷翠，什么都没捞到，还赔进去这么多东西，回去怎么交差啊。”菲德罗一脸严肃。 　　“阿曼达跟我回去就行了。”楚千城不敢多说。 　　“你本来是为了金约柜来的，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就她一个跟你回去算怎么回事，你怎么跟那边的人解释？我也丢不起这人啊。” 　　菲德罗一脸不满。 　　“你准备怎么样？”楚千城连忙问。 　　“至少咱们要把清单上的东西找齐再走。大名鼎鼎的圣丹斯和我第一次合作，这么拉胯怎么行？”菲德罗说着转身打开了空间门，直接走了。 　　“喂！” 　　楚千城冲过去想要一把拉住他，但是门轰然关闭，把他挡在门前。 　　空间门倏然再现。菲德罗搬着一盆艳红合欢出现在怪物实验室。 　　“你进了乔.方达的公寓？”阿曼达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以前去过。地方我熟。”菲德罗一脸不在意地说。 　　阿曼达看了一眼乔纳森局长，乔纳森局长脸色很不自然。菲德罗当着行动局局长的面行窃，而且还坦承他以前也干过，这实在太尴尬了。 　　“行了，就这些吧，菲德罗！” 　　楚千城刚要阻止菲德罗，菲德罗又没影了。 　　片刻之后，空间门开启，菲德罗搬着一盆天堂鸟走了出来。 　　“小盖伊的办公室你也去过？”阿曼达惊了。 　　“那房间以前可不是他的办公室。”菲德罗倚老卖老地说。 　　楚千城绕过阿曼达和乔纳森局长，想要一把抓住菲德罗的手，阻止他再次做无谓的冒险，但是他又瞬间消失了。 　　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拖鞋兰、蝙蝠花、合果芋全都被他搬了回来。显然，收藏这些热带花卉的地方对他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他干脆一次三连，全都捞了回来。 　　“现在齐了。” 　　菲德罗潇洒地拍拍手。 　　楚千城发现菲德罗在新翡冷翠城内开门，好像还是零失误。这是他最熟悉也最得心应手的地方。 　　乔纳森局长的动平台开始剧烈地震动。 　　他连忙打开动平台查看，随即一脸苦笑：“新翡冷翠发生连环盗窃案，各大财团都有中招，我必须立刻去控制局势。你们赶紧走吧。千万别让人看到这些赃物就在圣天使堡。” 　　他拍了拍楚千城的肩膀，随即用力和阿曼达拥抱了一下，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身出门而去。 　　阿曼达也连忙打开动平台，顿时看到各大媒体纷纷报道七大财团丢失珍贵物品的连环窃案。很快就有记者发现这个疯狂作案的风格与蛮帮的风格非常相似。 　　圣丹斯这个归还了金约柜的男人迅速被人们怀疑为作案嫌犯。 　　媒体记者还插播了一段对乔.方达的报道，他面对镜头微笑着侃侃而谈：“很显然，今天金约柜回归的盛典，触及了某些人敏感的神经，他们受到了刺激而试图发泄自己的不满。我并不对此感到介意，因为我们只失去了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是我们拿回了人类的瑰宝。历史将会记住今天的辉煌，而忘掉那些可悲的小丑。” 　　“干得漂亮啊，菲德罗，你为圣丹斯找回了场子！”阿曼达忍不住振奋无比地一挥拳。 　　“那当然，想当年我偷的东西可比这些花花草草难多了。” 　　“不愧是新翡冷翠的第一神偷！”阿曼达毫不吝惜溢美之词。凡是能让小盖伊和七大财团吃瘪的人，都是她的英雄。 　　菲德罗精神大振，得意洋洋地看了楚千城一眼。 　　终于能够在圣丹斯面前一展身手，这让他感到极为自豪。 　　一直以来，他都被圣丹斯的风头压得喘不过气来，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定位，这一次重回新翡冷翠，他一度误以为自己成了圣丹斯的工具人，现在他感觉自己并不是，他是行动的主角。 　　“你给我讲讲当年还偷过什么厉害的东西？”阿曼达好奇地问。 　　“最难的，当然是在美人鲨眼皮底下偷走他的妹妹！”菲德罗有些得意忘形了。 　　“我要听，我要听，别漏过一个细节！”阿曼达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可以了，咱们赶紧走吧，待会儿就查到这儿来了。”楚千城不得不打断了他们的话。 　　菲德罗和阿曼达没趣地同时撇撇嘴。圣丹斯现在在他们眼里，不但是个倒霉蛋，还是个扫兴鬼。 　　“哎呀，我们忘了一个问题，这么多花花草草，怎么往空间门里塞啊。一趟趟搬可还行？”菲德罗一拍脑袋。 　　“没事！”阿曼达一指楚千城身后的小金约柜，“那个柜子不是有空间压缩技术吗？整座金约柜都能装下，现在空空如也，正好装咱们的热带植物。” 　　“好主意。”菲德罗望向愣神的楚千城，“怎么样行不行啊？你自己说的，快查到这儿来了，还不赶紧装。” 　　“好吧，的确还有一点地方，勉强能放下。”楚千城想了想，无奈地打开了小金约柜的门。 　　阿曼达和菲德罗一人抱着一盆花木来到门前，看到小金约柜里满满腾腾的金约柜科技项目，全都傻了。 　　“这什么？”菲德罗直起腰来。 　　“金约柜啊。”楚千城说。 　　“你……你！？”阿曼达张口结舌。 　　“你不是吧？”菲德罗惊了。 　　“怎么，你也不知道？”阿曼达吃惊地望向菲德罗。他不是神偷吗？圣丹斯偷金约柜，他怎么没跟着去？ 　　菲德罗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烧得通红。 　　刚才他来来回回卖弄了半天，拼了命地在圣丹斯面前刷存在感，证明自己不是工具人。谁知道他连当工具人的资格都没有！真正的大行动，人家根本不带他玩。 　　“没时间解释了！”楚千城来到柜子面前，翻动着柜子里的折叠空间，找出一片空白区域，朝着两人摆摆手。 　　菲德罗和阿曼达一人搬着一盆花木，老老实实把东西塞进柜子，然后去搬下一盆。 　　现在他们可不是花卉大盗，他们是金约柜大盗，再不赶紧跑路，就不用走了。 　　在三个人齐心合力下，满屋子花木全都塞进了小金约柜。 　　楚千城合上柜门，发动黑客技能，将圣天使堡内的监控系统录像全部抹消。 　　菲德罗高高举起手臂，准备打开空间门。但是他的手指颤抖，完全无法集中精神。 　　“别紧张，”楚千城来到他的旁边，用手按住他的肩膀，“没有人知道金约柜在我们手里，我们做得很巧妙。没人会因为金约柜而来。你放心开门。” 　　菲德罗擦了一下头上渗出的汗水，勉强压抑住肌肉的痉挛，沉心静气，发动了空间异能，打开了空间门。 　　楚千城、阿曼达和菲德罗合力推着小金约柜走进了门。菲德罗一把关上门，三个人沉浸入了亚空间的星光之下。 　　菲德罗在楚千城和阿曼达的注视下，颤巍巍地来到亚空间中的另一道门前，用力握住门把手：“第一站，新江户市……” 　　“你做得很好。菲德罗。别担心，我们已经安全了。”楚千城用沉静的话语平复着菲德罗的心情。以免他一开门到了蛮荒国度，又被暴蜥叼走。 　　菲德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猛地一开门，人勇猛地冲了出去。 　　轰地一声巨响，他被一头撞倒在地。 　　“吖————”阿曼达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楚千城推着小金约柜，一边摇头一边走出了空间门。 　　菲德罗在地上连滚带爬地翻身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只是被一个来不及变向的清洁安卓体给撞翻了。 　　这里是新江户市千代田区上屋敷。他们成功地逃出了新翡冷翠。 第五十章 重返巴斯城 　　菲德罗开门回到新江户市之后，需要一段时间休息恢复异能，才能继续进行空间门横跳。 　　楚千城带着菲德罗和阿曼达回到了秦臻和红女王招待过他们的上屋敷高级别墅。他们将在这里住上一晚上，明天开门回斯德丁市。 　　菲德罗和楚千城轻车熟路地找到各自的老房间，然而阿曼达却被上屋敷的豪华和雅致吸引住了。这里东瀛庭院式的恬静风格让她在新翡冷翠火烧火燎的心情好了很多。 　　“圣丹斯，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这别墅是谁的？”阿曼达忍不住问。 　　“丰成赖庆，鲨虎组大头子。”楚千城从厨房的冷柜里拿东西开火做饭。 　　“啊？那你放心在这儿呆着？不怕他们……”阿曼达悄声细语，“打你柜子的主意？” 　　“他们不会的。”楚千城没法解释，只能直说。 　　“你是说他们不敢？”阿曼达彻底想歪了。 　　“嗯，嗯。”楚千城脑子里盘算着今晚吃什么。 　　“为什么？”阿曼达问。 　　“……”楚千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 　　然而他的眼神却让阿曼达心领神会。 　　“懂了。”阿曼达面对着他一步步后退，“我去补个妆！”她转身上楼直扑自己的房间，轰地把门关上，躲在卧室里开始胡思乱想。 　　晚饭的时候，楚千城端着自己做好的凶兽肉和蔬菜浓汤放到餐厅里，拿出动平台群发消息开饭。 　　菲德罗和阿曼达各怀心事下楼来到餐厅里，脸色阴郁地坐到餐桌上。楚千城看着他们怪异的脸色，也没心情和他们聊天。三个人在沉默中享受着美味的晚餐。 　　“嗯……”菲德罗首先被打开了味蕾，“这不是丰成赖庆送来的，圣丹斯，这是你做的！我还记得这味道，哎呀，难忘的一天。” 　　楚千城的烤肉把他带回了杀死森提诺，逃出新翡冷翠的那一天。 　　“丰成赖庆还能送餐过来？”阿曼达惊了。鲨虎组好歹也是八大黑帮之一，他们是有S级高手的。她当然不知道那位S级高手已经物理退隐。 　　“丰成赖庆在圣丹斯面前，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菲德罗试图依靠贬低别人来让自己好受点。这的确让他好受了很多。 　　“食材和佐料都不够，下次我给你们做点别的。”楚千城笑了笑，试图缓和一下尴尬别扭的气氛。 　　阿曼达看着楚千城，眼神越来越不对。 　　在她的眼里，楚千城做了如此惊天大案却毫不慌张，能对鲨虎组大头子呼来唤去，这不是妥妥的黑道幕后大佬形象吗？ 　　连楚千城自己开伙做饭，还笑着谈论下次改换菜式的举动都变成了他刻意做出平易近人的态度，以此显示自己幕后大佬的风范。 　　“圣丹斯，这一次带着金约柜回新城，我们需要对这件事保密吗？”菲德罗终于决定开口问这个严肃的问题。 　　“只限于几个重要人物知道这件事就好。”楚千城看了一眼阿曼达，压低了嗓音说。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阿曼达冲口而出。 　　“我知道。”楚千城连忙对她温和地笑了笑，试图缓和她的情绪。 　　“……”阿曼达看着他亲切的笑容，浑身起鸡皮疙瘩：说出去的后果我也知道。 　　“我女儿你肯定会告诉吧？”菲德罗犹豫了一下，老着脸皮问。 　　“当然。她是必须知情的。”楚千城点头。 　　“你看你做了这么大事，也不带上我，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但是这让我在女儿面前不太好解释。”菲德罗梗着脖子说。 　　“这件事当然是咱们联手干，你起了很大的作用。”楚千城闻弦歌知雅意，立刻点头。 　　“计划都是你定的，我只是工具人。”菲德罗如释重负。能够在圣丹斯手下做个工具人，已经够了。 　　“菜都凉了。”楚千城笑着一摊手。 　　菲德罗和阿曼达争先恐后地往自己盘子里夹肉。 　　…… 　　第二天早上，菲德罗吃饱喝足，睡了一晚上好觉，精神抖擞地为楚千城和阿曼达开门，三个人推着金约柜，无惊无险地进入了斯德丁市秦臻租下的庄园。 　　在庄园里略微休息，菲德罗养足了体力，成功开门，三个人推着金约柜进入了巴斯城市政厅的市长办公室。这里就是薇奈萨日常处理新城事务的地方。 　　本来在新城刚建成的时候，这里是布奇的办公室。但是他被扑面而来的琐事烦得吐血，挣扎了一小会儿后，当场认了薇奈萨做大头子，自己甘愿退野成为二把手。 　　当楚千城等三人推着柜子从空间门出来的时候，薇奈萨正举着咖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虽然她已经知道菲德罗是个开门大师，但是亲眼看到空间门在房间里突然出现和只是听说完全是两回事。 　　“菲德罗……”薇奈萨站起身，来到菲德罗面前和他拥抱问候。她现在还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叫他父亲。 　　“薇恩，我们回来了。”菲德罗兴冲冲地望着她，随即抢在楚千城之前一摆手，“看，你要的阿曼达。” 　　站在他身边的阿曼达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自己要见的是红女王。她没想到竟然是昔日的死敌薇奈萨要见她。 　　“嗨，阿曼达！”薇奈萨来不及和楚千城打招呼，已经迫不及待站到了阿曼达的面前。 　　“薇奈萨。”阿曼达嘴唇颤抖，然而依然高高昂起了下巴，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好久不见。”薇奈萨和阿曼达异口同声地说。呛鼻的火药味熏得楚千城和菲德罗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还记得当年你在新翡冷翠分校是怎么对我的吗？”薇奈萨气势汹汹地问。 　　“不太记得！被你烧光了毛发之后，我就间隙性失忆了。”阿曼达大眼睛翻白。 　　“你只是被烧光了毛发，我呢，我的父母，我自己都被松岛集团给抓走了，我们差点就没活过来。”薇奈萨愤怒地说，“这些年来，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 　　“出卖你们家族的罗伯特.芬奇是被我和圣丹斯锁定曝光的，他已经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你不用谢我了！”阿曼达冷笑着说，“我呢，我被美人鲨抓走了五年，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过的。” 　　“呃，美人鲨是圣丹斯杀的，圣丹斯是梦想之帮的模范成员，你也不用谢我了。”薇奈萨强行把楚千城的功劳按自己身上，艰难地维持住了场面。 　　菲德罗站在角落里捂着嘴，隐晦地打了个个哈欠儿。但是，他被薇奈萨和阿曼达同时发现，她们凶狠地盯着他。他连忙一脸严肃地站好。 　　“薇恩，”楚千城趁机插进话来，“别忘了正事。” 　　“哦。”薇奈萨终于从发现宿敌的紧张状态恢复了过来，“圣丹斯，你是怎么把她带过来的？我需要知道她能在这里待多久。” 　　楚千城看了一眼菲德罗，菲德罗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意见。于是，楚千城将自己和乔纳森家族在新翡冷翠里发生的状况简洁阐述了一遍。 　　“所以，是你救了乔纳森一家？”薇奈萨迅速把握住了重点。 　　“乔纳森局长同样也进行了精彩的自救。”楚千城实事求是地说。 　　乔纳森局长编故事的能力，让他成为了所罗门宝藏集团维持统治不可或缺的存在。他如果死亡，他编造的新翡冷翠虚拟现实就会土崩瓦解。这才是楚千城放心将他留在新翡冷翠的真正原因。 　　“无论如何，阿曼达，你要知道，圣丹斯是我派去新翡冷翠的，他首要的目的是将你带到我这里。所以你想要在巴斯城过得风生水起，你就要首先完成我对你的要求。”薇奈萨冷冷地说。 　　“你派圣丹斯去的新翡冷翠？”阿曼达这一回终于对薇奈萨刮目相看。 　　因为圣丹斯在她的眼中，已经是幕后大佬一般的形象，如果他听命于薇奈萨……她岂非是幕后大佬的老大？超级大佬？！ 　　“你现在的评级是多少？”薇奈萨直截了当。 　　“现在我的评级是A级……超A级！”阿曼达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纸面成绩。这是她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你以后就是我薇奈萨的战力训练员，每天你都将会和我进行拟真战场下的实战训练。”薇奈萨沉声说。 　　“我训练你？”阿曼达紧张地问。 　　“没错。如果你无法击败我，就无法证明你的价值，那么你在新城的生活水准，就会一落千丈，我既然不需要你，就不会把新城的资源分配给你。你就和那些雇佣兵挤营地住吧。”薇奈萨语气冷酷。 　　“我……我需要点时间准备……”阿曼达本来心里做好的准备是见红女王，猜测自己很可能会成为觉醒禁卫军之类的军人，所以她也是有受苦的觉悟的。但是她没想到是成为薇奈萨的陪练。这压力太大了。 　　“来人。”薇奈萨对着门口喊了一嗓子。 　　迈克和约瑟夫同时推门进来。显然他们在门外已经偷听了很久了。 　　“带她去新城酒店找个房间住下，三天之后带她到市政厅报到。”薇奈萨沉声说。 　　“是！头儿！”迈克和约瑟夫看着阿曼达眼睛都直了，兴冲冲地凑了过来。 　　“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薇奈萨补充了一句。 第五十一章 偷来金约柜 　　阿曼达被迈克、约瑟夫带走之前，可怜巴巴地看了楚千城和菲德罗一眼。两个人都只能装看不见。 　　阿曼达到了巴斯城，身无分文，只能靠她自己的实力拼出一个地位。楚千城和菲德罗就算想帮，也是长贫难顾。 　　楚千城觉得以阿曼达的适应力和斗心，在这个无法偷奸耍滑，只靠实力称王的巴斯城里，反而很可能找到自己超凡能力的发展方向。毕竟在新翡冷翠，她也有魔法天才的名号。 　　阿曼达被带走之后，薇奈萨的精神气势明显变得缓和了很多。菲德罗长出了一口气。 　　“薇恩，我不在这些日子，有没有想爸爸？”菲德罗笨拙地套着近乎。 　　“哦，当然。”薇奈萨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实际上，这些天她根本没想起来菲德罗跟着圣丹斯去了新翡冷翠。 　　楚千城走后留下一堆的工作。她必须代替他配合追光阵线的机械师们进行简添欢研究所的内部装修。简添欢又是一个满脑子都是主意，但是事情总是说不清楚的主儿，她忙这个项目的时候很多时候都得靠猜，相当费脑子。 　　她心中对楚千城有着盲目的自信，他做事儿不需要她来担心。 　　菲德罗的笑容也尴尬起来，因为他看出来薇奈萨在撒谎。他也理解刚认的亲女儿还没有与他发展出牢不可破的亲情，未来的日子他还需要多花时间和她相处。 　　“简先生真是相当难搞的研究员。他好像对于未来的研究所有一个非常清晰，非常具体的规划，每一个装修的细节，都需要符合他的预想。但是，他又无法将脑海中的细节合理表达出来，这让研究所的内部装修几乎停滞。”薇奈萨转头望向楚千城。 　　“我会去继续跟进这个项目，这些天辛苦你了。”楚千城连忙开口。 　　“呼，这就好。”薇奈萨明显松了口气，“你去协调的话，应该轻松很多。” 　　“我可能还会在研究所里多增加一个建筑，用来存放我在新翡冷翠拿回来的东西。”楚千城说。 　　“你是指简先生要的热带植物吧。你可千万千万把那些植物给搞到吧，这家伙每天都对每个人唠叨着有了这些热带植物他会怎样怎样，我们城里的人都快被他念叨魔怔了。”薇奈萨一提起简添欢就一脸头疼。 　　楚千城没想到简添欢离开了他立马变身唐僧，难道他的存在压抑了简添欢一部分真实性格？ 　　“放心女儿，我已经把简添欢要的所有东西都给偷到了，一样不差。”菲德罗连忙炫耀。 　　“爸！”薇奈萨一脸不满地看着他，“你能不能给圣丹斯，给我们巴斯城留点好名声。做什么事都用偷的，咱们又不是没钱买。偷完之后，有没有手尾留下，圣丹斯没有被怀疑吧？我们梦想之帮是蛮帮，只抢不偷的。” 　　菲德罗愣了。他偷完东西以后，好像新翡冷翠所有人都认为是圣丹斯干的。这件事被薇奈萨知道了可不得了。 　　“事实上……”楚千城忍不住开口。 　　“谁说梦想之帮只抢不偷啊。”菲德罗急得连忙抢话，“你还没问他吧，圣丹斯，你快跟薇恩说说你偷了啥！” 　　“圣丹斯……”薇奈萨震惊了。她没想到一向作风彪悍的圣丹斯或者IG居然也开始小偷小摸了，真是近墨者黑呀。 　　“这一次我和菲德罗合作……”楚千城无奈地开口。 　　“别别别，别扯上我啊。你一个人做的，我直到离开新翡冷翠才知道。”菲德罗连忙撇清。 　　楚千城费解地望着他，怎么和说好的又不一样了？ 　　“你就说怎么回事吧。”薇奈萨揉着额头。 　　“这一次我回新翡冷翠也有自己的一些原因，我需要金约柜科技。”楚千城无奈地解释着。 　　“……”薇奈萨茫然地看着他。忽然间，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缓缓从桌子后面站起身来。 　　“薇恩，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圣丹斯自己做的。我从头到尾蒙在鼓里。说好的信任呢？唉！”菲德罗看着她的表情，加大了撇清的力度。 　　“别告诉我你偷走了那个？”薇奈萨冲口而出。 　　楚千城抿住嘴唇，他被菲德罗影响也感到有点紧张。 　　“我不信！”薇奈萨尖叫。 　　“你别不信，你看你看！”菲德罗抢先打开了楚千城手中的小金约柜。 　　小金约柜露在最外层的折叠空间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热带花木。 　　薇奈萨扭头望着菲德罗，一脸的质疑。她怀疑这位亲生父亲是不是自己偷偷滥用了猩红毒剂。 　　“不是不是……”菲德罗求助地看了一眼楚千城。 　　楚千城叹了一口气，拨拉了一把装着热带植物的折叠空间，翻了一页，露出了藏在最里面的金约柜科技项目。 　　薇奈萨的眼睛一点点变大。 　　“薇恩，冷静！”楚千城看了一眼办公室大门。 　　薇奈萨转身打开办公室大门，朝走廊看了一眼，确定附近无人之后，把门死死关上。 　　“吖——————！”她转过头捂住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菲德罗连退好几步，躲到了楚千城身后。 　　“准确的说，这不叫偷，因为所罗门宝藏他监守自盗……”楚千城不得不做出一点解释，看来薇奈萨掌权后的梦想之帮，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圣丹斯！” 　　薇奈萨冲过来热烈地拥抱楚千城：“你真不愧是梦想之帮的顶梁柱，你又干了一笔大买卖！巴斯城未来可期！我们起飞了！” 　　“啊？”菲德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他偷花花草草的才算偷，圣丹斯偷金约柜原来算大买卖啊。 　　想到之前自己已经和圣丹斯说好了分享这份荣耀，结果到了女儿面前，他又忽然变卦了，这就眼看着这份功劳没有了。菲德罗百爪挠心。 　　楚千城幡然醒悟，他从来没有向薇奈萨提过红女王说起的麻烦。她还以为巴斯城岁月静好，可以安然发展呢。 　　她不知道，金约柜的到来其实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不过，现在巴斯城百废待兴，实在经受不起新的冲击，楚千城思前想后，还是先和红女王一起研究出提升她生命层次的办法，等到实在藏不住的时候，他再把未来的困境和盘托出为好。 　　“薇恩，这件事最好保密，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楚千城提醒薇奈萨。 　　“保密？好的。菲德罗他知道了。我会确保他不多嘴。”薇奈萨看了一眼满脸懊悔的菲德罗。 　　“曼迪也知道，我会……” 　　“曼迪？”薇奈萨顿时脸色不太对了，“你和阿曼达关系不错啊。” 　　“我在新翡冷翠假装接近她才能破获娜塔莎案，这个称呼从当初就一直延续下来了。”楚千城连忙解释，“查理的可以为我作证。” 　　“那你也不用没人的时候也这么叫她吧？听着太肉麻了。”薇奈萨不满地说。 　　“好吧。”楚千城没再解释。曼迪叫起来省事，他都习惯了。 　　“你可别跟我说，你偷金约柜也是她帮的你。”薇奈萨忽然想起来，连忙担心地问。 　　“不是，我一个人干的。”楚千城不敢供出红女王。菲德罗无比幽怨地看着他，悔不当初。 　　“嗯。”薇奈萨满意地笑了，“那就好。我量她也没那么大本事。” 　　从市政厅出来，菲德罗仰天长叹，找酒吧买醉去了。楚千城追上他嘱咐了一句，让他千万别跟任何人说金约柜的事。菲德罗沮丧地点头。他根本不想跟任何人说这件事，他只希望它根本没发生过。 　　楚千城这才如释重负，带着一车的热带植物，跑去研究所工地找简添欢。 　　此刻的简添欢正一个人在空空如也的工地里坐着，眼泪汪汪。看到楚千城顿时兴奋地站起身：“师父！” 　　“添欢，你这是怎么了？” 　　“唉，别提了，大家都说我事儿太多，没人再帮我搞装修了。师父，你觉得我事儿多吗？”简添欢委屈地问。 　　“你……”楚千城想起了简添欢给的热带植物清单。好几盆植物都是从所罗门宝藏CEO和所罗门别动队大头子的房间里搞出来的。简添欢可不是一般的事儿！为了搞他的东西，楚千城顺手还把金约柜给偷回来了。 　　“添欢，你看这是什么？”楚千城迅速改变了话题。 　　简添欢探头到他身后一看：“哇！师父！你果然说到做到，全弄来了！这样的话，我们室内的装修难题都解决了！” 　　他在这琳琅满目的热带花木中间手舞足蹈了好一会儿，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又怎么了？”楚千城问。 　　“呃，搞装修的师傅们刚刚跟我说，有生之年都不会再给我干活了。只要工地里有我在，他们就不会再来，宁可去前线。”简添欢苦着脸说，“我其实没什么，就是按照所罗门之钥的装修风格来要求他们，就算我说得不清楚，也不用这么绝吧。” 　　楚千城想了一下简添欢的风格，不禁联想到体内的无敌连珠。简添欢的风格可是不太招人喜欢。 　　“这样吧，明天我找另外一个人帮你弄，你就别来工地了。”楚千城说。 第五十二章 圣丹斯的传说 　　薇奈萨在阿曼达和楚千城回来当天晚上就开始准备训练事宜。楚千城本来作为她的教官，可以帮她搞定猩红毒剂以及虚拟训练场的一系列问题，但是她觉得这么一点事情，就不需要劳烦大名鼎鼎的圣丹斯了。 　　她找到了秦臻。当初楚千城也曾经让秦臻帮助他训练过薇奈萨，流程和手法秦臻都已经烂熟于胸，现在只需要稍微改进一下配置，把上限搞得高一点，以适应阿曼达的水准，秦臻驾轻就熟。 　　不过薇奈萨一找到秦臻，楚千城偷偷跑去新翡冷翠找回阿曼达的事儿就传到秦臻耳朵里了。因为楚千城嘱咐薇奈萨别说金约柜和大能区的事，所以秦臻得到的是残缺的消息。 　　“楚千城，没看出来啊！”秦臻的八卦之魂差点把她脑子烧化了。 　　她想当然地没去找楚千城证实这件事，而是跑去找了帮助他做蛇巢猎装的艾莉。 　　艾莉只知道楚千城有大行动，没想到他居然是跑到新翡冷翠带回一个有争议的大美女。她燃烧起来了！ 　　“IG谈恋爱了？！和这种货色？”艾莉脑补出一万种虐心桥段，迫不及待地分享给了秦臻。 　　秦臻本来对楚千城还有一点信心，认为这个游戏宅很可能有别的原因才带回了阿曼达。但是她一听艾莉的猜想，她觉得楚千城本身是什么人，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做的事能让人拥有多少丰富的联想，这比他本人可有意思多啦。 　　她和艾莉奔走相告，片刻之后整个新城酒店里面的房客们都知道楚千城的壮举了。 　　他偷回新翡冷翠，拯救了乔纳森家族，同时带着乔纳森家族的掌上明珠回到了巴斯城。名义上，他是要为薇奈萨找一个陪练，实际上他自己……这里每个人都开始了自己的剧本。一万个人心目中有一万个圣丹斯。 　　楚千城对此一无所知。他现在满脑子要解决的是简添欢研究所的内部装修问题。这不仅仅是兑现他对简添欢承诺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他能否研究出能量晶体析出损耗率最低的生态环境，并以此吸引大能区降临的问题。 　　有了大能区，才有他目标中的未来之城。 　　为了这个目的，他左思右想，终于决定了能够帮助简添欢完成装修的人，就是阿曼达。 　　因为阿曼达、简添欢和楚千城曾经作为圣天使堡幻影组探员，组队去过所罗门之钥研究所，亲眼目睹了所内的装修布局。 　　简添欢虽然有着照相机式的记忆力，但因为没有多年养成的装修品味，所以表达得总是不清不楚，而且还会在不重要的地方死扣细节，把人都得罪光了。 　　而阿曼达则不一样，她生于乔纳森家族，与所罗门宝藏集团关系密切，品味相近，而且对于流行趋势嗅觉敏锐，她来负责研究所的装修，比简添欢或者薇奈萨来说，都要靠谱得多。 　　不过，阿曼达既要和薇奈萨训练，又要帮助简添欢装修，这就有点太996了。楚千城思前想后，发现只能硬着头皮和她谈谈，看看她有没有别的要求可以满足。 　　“要我帮助简教授来装修研究所？” 　　听到楚千城的话，阿曼达死气沉沉的眼珠子忽然变得灵活无比，滴溜溜乱转。 　　楚千城看着她的大眼珠子，就知道这事儿难了。 　　“我有什么好处？”阿曼达撇着嘴问。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看看我能解决多少。”楚千城说完这句话，轻轻抿住嘴，他预感阿曼达的要价不会太低。 　　“哼哼……”阿曼达慢条斯理地喝着酒店咖啡厅里的饮料，“你这新城里，也没个正经八百可以度假的地方。人们在这儿待的不闷吗？” 　　“这些等到我们有了富裕的资源，是可以搞出来的。”楚千城无奈地说。 　　“我需要个能够让我放松休息的环境。和薇奈萨每天打生打死太辛苦了。如果我不能及时解压，你等着几天之后到停尸房找我吧。”阿曼达撇着嘴说。 　　“你需要一个度假屋？”楚千城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对对，能够让人心情宁静放松的地方，温泉、桑拿、庭院、花园……”阿曼达闭着眼睛哼哼着说。 　　“你在想新江户市的上屋敷别墅吧？”楚千城问。 　　阿曼达果然对新江户市千代田区的上屋敷念念不忘。楚千城一度想过让菲德罗每周带阿曼达回新江户市过周末，但是他想到菲德罗一脸惆怅而沮丧的神情，就觉得再麻烦他的话，他可能原地爆炸。 　　“反正，我就想要个那样的度假屋。”阿曼达耸了耸肩膀。 　　“这个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不过你如果想要放松休息的话，我有一些别的办法。”楚千城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之策。 　　“哎哎哎，你在想什么？”阿曼达有点紧张。 　　“是这样。添欢的研究所附近，我本来准备划出一块地来进行特种植物的培育。到时候，这块地会被茂盛的被子植物群落覆盖。而且巴斯城本身也有温泉，可以在这个植物群落中建立一个温泉度假村式的建筑群，以供添欢和与他一起工作的研究员办公和休息，你作为研究所室内设计师，当然也有名额。” 　　楚千城思索着说。 　　“呼……”阿曼达松了口气，“这样的话，我就要努力帮助简教授做室内装修，否则就没有这份名额了？这不是还得让我累死累活吗？” 　　“曼迪，你在新城一没人脉，二没资源，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白手起家，我就算能帮你达成一些优厚的条件，刚开始的时候，你还要靠自己的努力。好事儿不可能天上掉下来。”楚千城沉声说。 　　“哼，我可是知道你偷了金约柜的人，你对女人这么心慈手软，肯定不会杀了我。你就不怕我大嘴巴，到处去说？”阿曼达不甘心地问。 　　“你说出去了，猜猜最受伤的会是谁？”楚千城笑了。 　　阿曼达想了片刻，终于想起来圣丹斯是和她父亲绑定在一起的，他偷了金约柜，乔纳森家族肯定受连累啊。 　　“好吧……”阿曼达一头趴在桌子上，想到自己上午挨打，下午打工，她就有种不想活的冲动。 　　楚千城长舒一口气，总算搞定了阿曼达。 　　“等一下，还是不行，你不答应我一件事，我绝不帮简教授！”阿曼达猛然支起身子。 　　“什么事？” 　　…… 　　第二天的时候，圣丹斯从新翡冷翠救回阿曼达的传奇故事已经开始在巴斯城犹如瘟疫一般蔓延。人们奔走相告，窃窃私语，都感觉昔日的钢铁直男，真的要蜕变为查理所说的蛮荒浪子了。 　　查理从他躲藏的民居房间里冒出头来。 　　他没想到自己的《圣丹斯在新翡冷翠》还有续集。作为已经把作家当做主业的男人，他必须事业为重，搜集第一手资料完成后续的创作。 　　他还梦想着会到斯德丁市找到当年印刷禁书的黑道关系把自己的书推行到人类三大区，再卖个几十万册。最近巴斯城物品短缺，日用品消费日益昂贵，他的生活质量朝不保夕，再不把书卖出去，他很可能要重做佣兵或者联络员，那就太可怕了。 　　他鼓足勇气，冒着被圣丹斯挂在路灯上的危险，一大清早就跑到新城酒店旁边的操场，准备趁着追光战士晨练还没开始的空档躲藏起来，看看能不能观察到圣丹斯的日常行动。 　　在他看来，圣丹斯带回阿曼达必然有他自己独特的理由，因为美女对于这个钢铁直男来说，只会妨碍他拔剑的速度。他已经在《圣丹斯在新翡冷翠》里确立了圣丹斯觉醒禁卫军的铁男形象，他当然不希望圣丹斯的形象因为阿曼达而受损。 　　圣丹斯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他一大早就穿戴一新来到了无人的操场上。今天的圣丹斯没有穿他新换上的蛇巢猎装，而是穿上了一身笔挺的燕尾服三件套，而且没戴他标志性的帽子。 　　查理敏锐地感到了事情的诡异。圣丹斯居然不穿战衣，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仿佛一阵风一样从酒店里跑了出来。 　　他定睛一看，大吃一惊。 　　阿曼达，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戴着新娘的花冠，拎着裙子飞奔到了圣丹斯的身边。 　　“啊？”查理惊了。 第五十三章 照片的风波 　　楚千城表情呆滞地望着固定在磁悬浮土豆团滑板上的动平台镜头。 　　“你能不能开心一点，装个样子。我不想老爸看到你这样子后怀疑我在这里受欺负。”阿曼达忍不住抱怨。 　　“哦。”楚千城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出来。 　　“你用点心好吗。想想我都这样了还能笑出来，你有什么笑不出来的？”阿曼达恼火地说。 　　“好吧。”楚千城整理了一下情绪，松弛了一下脸部肌肉，放松地笑了出来。 　　咔嚓，土豆团完成了拍摄，并发出了悦耳的滴滴哒哒声。 　　“好了，照片已经拍下来了。”阿曼达如释重负。 　　“我会让菲德罗去新江户市把这张照片发给局长。”楚千城体贴地说。 　　“行吧。这样爸爸也不会担心我在巴斯城的生活。”阿曼达语调哽咽，“今天我就要和薇奈萨往死里开打，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放心吧，曼迪，薇恩不会轻易让你死的。”楚千城说了一句自以为是的安慰话。 　　阿曼达看着他，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好了好了，曼迪，你赶快进屋换衣服，别让别人看见你。这件事被人发现解释不清的。”楚千城催促。 　　“唉~~~~” 　　阿曼达知道在巴斯城她谁都靠不上，只能郁闷地回到新城酒店换上了魔法师特配的魔纹战衣，准备在咖啡厅大吃一顿后，去市政厅训练室挨打。 　　望着她的背影，楚千城也感到未来希望渺茫。阿曼达战斗意志不高，并不符合薇奈萨提升自己的要求。她恐怕要先挨一顿暴打，然后奋发图强一段时间，这才能后来居上逐渐追赶薇奈萨的进度。 　　两个人只有在那种状态下，才能开始互相对抗升级。 　　楚千城只希望阿曼达在下午的时候，还有精神头帮助简添欢搞研究所室内装修。 　　就在这时，他的械力忽然捕捉到有一台不熟悉的设备正在偷拍新城酒店的操场。他猛然转过头去，激发黑客技术，直接截取了这台设备拍摄的图片。 　　图片上他和穿着婚纱的阿曼达侧对着镜头正在拍照。 　　楚千城根据图片上摄像头的方位，扭头一看，却看到查理已经从藏身矮草丛里站了起来，双手高举。 　　终于找到把他挂路灯上的机会了……楚千城满心想的只有灭口查理的快感。 　　“圣丹斯，我并不是想要偷拍，我只是适逢其会，我其实只是想找出你把阿曼达带回巴斯城的真正原因。”查理吓得脸色煞白。他用鼻子闻一下都能闻到圣丹斯的杀气。 　　“现在，你终于发现了。”楚千城咧嘴一笑，“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猜猜我为什么带阿曼达回来。猜错了，你的惩罚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你带阿曼达回来，你……”查理脑子现在只有阿曼达穿婚纱的样子，但是他知道，这是陷阱！ 　　“薇奈萨，是要把她交给薇奈萨！”查理在生死边缘灵感大爆发，“薇奈萨要弄死……不对！薇奈萨不是这种人。她、她、她、她……” 　　查理看着楚千城用手摸了一下腰带，吓得汗流如雨：“……她要阿曼达，因为宿敌！对，她需要一个宿敌，为什么要宿敌啊……因为，她、她要达到AA级战力，和你并驾齐驱，她需要一个宿敌做为陪练，督促她加速进化异能！只有这样，她才能始终待在巴斯城的核心圈子里，而不被你那一群AA级战力的朋友边缘化！” 　　“……”楚千城人都傻了。他没想到查理被逼急了能爆发出这么高的推想能力。所以说作家想要写好东西，真的需要点压力啊。他反思李汤米在游戏创作期间表现如此出色，应该和舒怀紫、成嘉熙两个人成天针对他有关系。 　　“你和阿曼达拍婚纱照，是因为……因为她假称要和你来巴斯城结婚，乔纳森家族才放心让她跟你走。他们当然不会甘心家族千金替一个蛮帮人做陪练。你和她拍婚纱照，是圆谎！”查理双眼发亮，一拍脑袋。 　　这不都圆上了！ 　　楚千城不甘心地叹了口气。全让他猜对了可还行。 　　“你会守口如瓶对吧。这件事说出去，对你可没好处。”楚千城若无其事地说。 　　“我对曙光女神发誓，如果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查理连忙高举右手。 　　就在这时，楚千城和查理的动平台同时收到了黑羊的群发邮件：看看我大早上拍到了什么！ 　　邮件的附件正是楚千城和阿曼达在拍婚纱照。 　　楚千城头疼欲裂。原来早上操场旁边除了查理，还躲着个黑羊。黑羊是念力系设计师，他的偷拍设备里有他的念力防御，楚千城的黑客技术虽然厉害，但是械力又扫描不到念力。 　　新城酒店的门开了，一群人涌了出来，全都两眼放光，好像看到火的飞蛾，朝着楚千城就扑过来。 　　“喂，悄没声的，怎么婚都结上了？”秦臻走得没别人快，只能老远大喊一声，抢先引爆八卦。 　　“师父~~~~，你怎么能这样，夏夏酱怎么办？”简添欢在人群中挣扎着想要冲到楚千城的前面。 　　“IG，你真的这么决定了？怎么不跟队长我说一声。”燕程都出来了。 　　“圣丹斯，这一波有点草率啊，符合梦想之帮的风格！”布奇老远也跟着大吼。 　　“符合个屁，他要真符合梦想之帮的作风，那就该把阿曼达在一边凉上十年八年。你看人家圣丹斯多有担当，你还好意思说人草率？”萝丝在他耳边大吼。 　　“不是这样，你们听我解释。”楚千城连忙开口，“对了，查理可以给我解释！” 　　他扭头去找查理，发现查理已经不知不觉消失不见了。 　　楚千城无可奈何，只能试图把薇奈萨的要求向众人解释，然后又解释了一遍阿曼达照相是为了隐瞒家人的原因。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在黑羊拍下他和阿曼达婚纱照片之前，秦臻和艾莉已经大开脑洞，把他和阿曼达之间的八卦炒得满天飞。大家脑子里面早已经塞满了各种各样对于圣丹斯行为的奇幻解释。 　　楚千城现在说的解释，也只能算是他们脑子里千奇百怪的解释中的一种，而且不是最强势的，也不是最让人满意的。 　　除了几个知道楚千城性格，并且具有分析能力的人完全相信之外，其他人都只当他是胡说八道，转而专注于自己想当然的解释。 　　等到人群从楚千城周围心满意足地散去之后，关于圣丹斯与阿曼达的各种离谱传闻，顿时在巴斯城雇佣兵和冒险家之间传开了。传闻开始出现了一万个版本，越来越离谱。 　　在巴斯城孤悬海外的单调生活中，圣丹斯与其他女人之间的瓜葛自然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现在又爆出了婚纱照这种“脏东西”，能聊的就更多了。 　　圣丹斯蛮荒浪子的名声刚刚转正，又有了一波更加离谱的传说在路上。 　　楚千城现在就算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也说不清了。 　　当天下午，楚千城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研究所工地。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怎么熬过整个上午的。但是，他还是惦记着简添欢的研究所装修问题。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让简添欢继续他的研究项目，然后赶紧找到大能区。 　　他想要离开巴斯城去虫群深处探险，他不怕死，真的。 　　就在这时，他看到阿曼达精神抖擞地来到了研究所工地，而且把所有旷工的机械师和装修工人都带了回来。 　　“曼迪？”楚千城喜出望外。他没想到阿曼达在经过一上午暴打之后，还这么有精神头，而且效率如此之高。 　　“哈，圣丹斯，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城都在传我和你结婚的事儿？”阿曼达笑嘻嘻地问。 　　“这件事我已经第一时间做了解释了。”楚千城连忙说。 　　“哎，你别担心我。和你传绯闻对我来说可是涨粉的好事儿啊。你看，这帮人全都被我带回来了，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阿曼达朝身后一指。 　　“嗨，圣丹斯！”她身后的机械师和装修工人们都笑盈盈地和他打招呼。 　　“嗨。”楚千城尴尬地举了举手。这些人里很多都是亲眼看着他杀穿冲阵解救巴斯城的士兵，对他天然的崇拜。但是他们崇拜的圣丹斯，是他们自己想象出来的，而不是真实的他。 　　就像布奇说过的，人们希望疯狂又睿智的圣丹斯是一个蛮荒浪子，这更符合他们对英雄的设想。他们会自然而然拒绝圣丹斯是觉醒禁卫军，天生铁男的设定。 　　如今他与阿曼达拍结婚照却不领证，渣男，却又没完全渣，一副薛定谔男的状态，把人们对圣丹斯的遐想激发到了无穷大。 　　大家都想要来近距离观察一下他和阿曼达的互动，然后做出自己的判断。于是，他们蜂拥而来。 　　“我已经和他们商量好了，今后我全权处理研究所的内部装修，放心吧，圣丹斯，我会把所罗门之钥原样照搬到咱们的巴斯城。哼哼，从此我和薇奈萨，一个管市政厅，一个管研究所，也算是分庭抗礼了。” 　　阿曼达得意洋洋地说。 　　楚千城发现阿曼达自从见到薇奈萨之后，不但没有蔫，而且还激发出了斗志。 　　果然，宿敌比朋友更有帮助。 第五十四章 绝景圣夏的异能 　　薇奈萨的陪练问题和研究所内部装修问题在同一天解决了，虽然付出了一定代价，但是总的来说楚千城还是觉得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当天晚上，他发私信跟秦臻碰头。这一趟他和红女王去新翡冷翠偷金约柜，从头到尾没带上秦臻，这让他感到有点不妥，所以他解决完所有事情之后，第一时间找到秦臻，把自己去新翡冷翠的经历向她毫无保留地说了一遍。 　　“啊？这么大的事，你又没带上我？”秦臻好气啊。 　　她一开始以为楚千城这是千年老宅动了春心。老实男人对坏女人动心这太正常了，难道让正经女人倒追这货吗？ 　　没想到他又是明着追女人，背地里搞大事，这都已经成为他的经典模式了。 　　“你去也帮不上太大的忙。”楚千城老实地说。 　　“……”秦臻看着楚千城，对他格外放心，这货永远不会有女朋友。 　　“我可以帮你出谋划策啊，你脑子够用吗？”秦臻撇着嘴。 　　“红女王可以帮我完善计划，毕竟她是人工智能。”楚千城试图解释。 　　“你可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啊。”秦臻连忙提醒他。 　　“她和小灵有传承的关系，我认为她是值得信任的。”楚千城肯定地说，“而且事实证明，她的确帮了极大的忙。” 　　楚千城详细地将红女王在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的事迹叙述了一遍。 　　“喔……”秦臻听得心摇神驰，同时又对楚千城羡慕嫉妒恨。这个瞒天过海的大行动居然没她的份儿，她只能听说，这绝对进不了她的灵躯啊。最后还得是楚千城才能在现实世界想起这事儿，好气！ 　　“说了半天，你根本就是个接应的，金约柜完全是陛下偷来的。”秦臻意正严词。 　　“但是，陛下的事必须严守机密。”楚千城提醒她。 　　“哎，真是便宜了你啊！薇奈萨最近看到你就两眼放光，你真不要脸，还把这事儿在人家面前吹嘘。”秦臻贼兮兮地笑着。 　　“……”楚千城没法解释这事儿其实是菲德罗吹出来的。不过，作为新城的城主，薇奈萨必须知道这件事也是事实。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秦臻重新严肃起来。 　　“陛下说过，巴斯城，或者说整个不列颠岛会面临虫灾……”楚千城将红女王释放了高阶虫母信息素的坏消息与秦臻分享了一下。 　　他可以看到秦臻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迅速消失，化为青白两色。他可以想象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这样子。 　　“怎么办？怎么办？”秦臻急得眼睛红了。她只是个总裁，没做过这种迎接末日的心理建设啊。 　　“这才是我一定要偷来金约柜的原因，陛下需要解锁小灵主机的灵能科技，依靠小玲的帮助自我升级，成为真正能够震慑虫群的虫潮元首。但是现在巴斯城里百废待兴，我还没找到一块安置金约柜的地方。未来的简添欢研究所是最好的选择。”楚千城沉声说。 　　“那你要加快研究所进度啊！”秦臻急了，“阿曼达这货靠谱吗？能信任吗？” 　　“她……至少可以代替添欢来把室内装修搞完。” 　　“我明天去研究所工地和她协调，把她交给我吧。”秦臻的神色干练了起来，“我会看着她，不让她偷奸耍滑，我们需要尽快完成这个工程。” 　　“我的想法是，在新城建立我们自己的俄斐研究院。”楚千城心怀憧憬地说。 　　“这个我们心里知道就好，但是对外，我们就把他叫做怪物研究所，绝对不能把金约柜的消息影射出去。”秦臻摇了摇头。 　　“怪物研究所……添欢也许会喜欢。”楚千城笑了。 　　…… 　　在楚千城和秦臻的深夜交谈之后，秦臻带着薇奈萨的委任令来到了研究所工地，监督阿曼达室内装修的进程。她还特意带了一直没什么事儿干的绝景圣夏来工地看热闹。 　　不知为什么，绝景圣夏一到工地上，包括阿曼达在内，所有工人和机械师的精神状态都得到了极大的增幅，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激励，工作效率大大提升了。 　　当天工作结束的时候，工程进度比平常的平均速度要快了七八倍。所有人都为自己今天的成果而感到震惊和满足。 　　当然，阿曼达第一时间找到楚千城，要求加薪。 　　这个情况，被楚千城和秦臻敏锐地觉察到了。 　　他们都知道绝景圣夏身上存在某种未进化的珍种级异能——生命感应，可以对生命形态产生某种深层次的互动。 　　她作为歌星的时候，可以与歌迷进行灵魂层面的互动，把每一场演唱会都变成她与歌迷共同参与的演出。这是秦臻和红女王唯一能够开发出来的超能力。 　　但是在工地上发生的神奇景象，却让楚千城和秦臻都发现了绝景圣夏生命感应的另一个作用：激发生命的表现欲、专注度和创造力。 　　这可不仅仅只对研究所的建造有帮助，在未来，这将对在研究所里工作的研究员们拥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像简添欢这样的研究员，拥有超高的智商，强悍的思辨能力，但是他们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陷入各种情绪的低潮。 　　如果绝景圣夏的生命感应可以帮助他们保持专注力，提高创造力，他们就能把自身潜能全部发挥出来。他们这样的高智商人群一旦爆发全部潜能，上限将会高得吓人，很可能反手就研究出消灭虫群的终极武器。 　　秦臻身为绝景圣夏的经纪人，立刻想到了她在巴斯城的新职位，巴斯城形象大使，专门进行特定领域的激励和宣传工作，让所有巴斯城市民都对这个领域的工作感到重视和关注，同时也让在这个领域内工作的人受到尊敬和激发潜力。 　　薇奈萨刚开始还并不太认同秦臻为绝景圣夏争取的这个职位和薪水。现在巴斯城各处资源都紧巴巴的，秦臻索要的报酬却相当可观，要不是看着圣丹斯的面子，她才不会答应。 　　但是，她很快就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自从绝景圣夏常驻研究所工地之后，阿曼达的精神状态变得异常高昂，她身上的魔法师天赋得到了超水平的发挥，竟然在模拟战场上和她打得有来有回，甚至渐渐变得旗鼓相当了。 　　被阿曼达打败一次，都会让薇奈萨倍感耻辱，更何况一天要被打败好几次。 　　薇奈萨被阿曼达气得日夜加紧训练，她发现在阿曼达的激励下，自己的战力突飞猛进，终于开始接近AA级的门槛。 　　这让她感到惊喜异常，慷慨地大幅提升了绝景圣夏的薪水。 　　这一天，楚千城陪着简添欢到研究所工地视察施工进度，他们惊喜地发现，短短半个月里，研究所不但内部装修即将完成，而且新的建筑群也已经拔地而起。 　　这片建筑群是修建在未来即将培育出来的被子植物群落中间的度假村式结构。风格沿袭了新江户市千代田区上屋敷的风格，古朴典雅，曲径通幽。 　　如果周围的植物群落能够被成功培育出来，这里将会完美复制所罗门之钥研究所天台的风景，唯一不同的是没有塔迪斯项目组的光照系统，风景只有暮光和夜色而已。 　　楚千城为简添欢带回来的热带植物已经被安置在了研究所的各个角落，带来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热带风情。 　　简添欢站在研究所内，整个人都是沉醉的。楚千城发现，他已经一半进入了工作状态。 　　“曼迪，工程是不是马上就要结束了？”楚千城看到阿曼达路过，连忙兴奋地叫住她。 　　看到他，阿曼达神情一阵落寞：“唉，是啊。” 　　“怎么了？”楚千城有些奇怪。 　　“我其实想拖一拖工期，因为我太喜欢这里了，也舍不得离开风夏。”阿曼达依依不舍地看着正在和简添欢交谈的绝景圣夏。 　　“你要是喜欢这个环境，以后可以搬到研究所来。因为风夏她以后会常住这里，作为研究所特定的形象大使。”楚千城笑着说。 　　“我有什么名目可以搬到这里吗？”阿曼达担心地问，“研究所室内装修和其他建筑工程都完工了。我在这里等于是一个闲人。我可不想被人们当废物。” 　　“嗯？”楚千城忽然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第五十五章 全面推进 　　薇奈萨坐在巴斯市政厅的办公室发呆。她已经连续好几天因为小失误被阿曼达的魔法钻空子击败。因为训练场上的失利，她办理其他工作完全心不在焉，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赢回来。 　　就在这时，她的动平台收到了圣丹斯想要见面的请求。 　　她现在很不想搭理圣丹斯。她不想在连续被阿曼达打败的日子和圣丹斯见面，以免被他一顿说教。毕竟，作为当年训练她的教官，他肯定会恨铁不成钢。 　　最让她在意的是，是她让圣丹斯千辛万苦把阿曼达从新翡冷翠搞过来陪练。结果，阿曼达进步居然比她还快，这让她太难受了，完全无法面对圣丹斯。 　　她在脑子里想着拒绝的理由，但是她的办公室大门被直接打开了，圣丹斯一阵风一般跑进来。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圣丹斯批头就说。 　　“谁允许你擅自闯进来的。”薇奈萨恼火地开口。 　　“你啊。” 　　薇奈萨微微一愣，的确是她给了圣丹斯特许通行的凭证。而且，在巴斯城里，圣丹斯一向通行无阻的。 　　“我不想听！”薇奈萨赌气地大声说。 　　“哦。我其实想到了你比阿曼达进步慢的原因，那……改天说！”圣丹斯干脆地出了门。 　　“哎！”薇奈萨急得蹿了起来。 　　看到她着急的样子，楚千城心里无比欣慰：看来他是来对了。薇奈萨也感到了这个问题。 　　她请楚千城去新翡冷翠找回阿曼达，是为了加速她进化异能的进程。但是，现在她完全成了给阿曼达打工的人，因为阿曼达与她战斗的收益比薇奈萨自己要高多了。 　　这不但是对薇奈萨的打击，而且对楚千城也不是好消息。 　　阿曼达修炼进步可不是他想要的。因为她的异能进阶只是她个人战力的提升，对全局毫无帮助。只有薇奈萨的异能进化才是改变整个局势的重中之重。她如果能够依靠能量引导把大能区从虫群中引回来，楚千城的未来之城才能真正的存在。 　　“你应该知道阿曼达的进化，是因为长期受到风夏的异能影响吧？”楚千城提醒薇奈萨。 　　“嗯，所以我才让她做形象大使，常驻研究所工地激励士气。”薇奈萨茫然说。 　　“研究所现在马上完工了，里面有大片的空置建筑。如果你把这些建筑改造成训练场，你就可以和阿曼达在研究所里训练。这比起在市政厅训练效果可好多了。”楚千城笑着说。 　　“这样……我也可以受到风夏异能的激励，突飞猛进？”薇奈萨终于明白了楚千城的心思。 　　“这就是我来的目的。”楚千城连连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可以在研究所还在施工的时候就去那里训练啊。”薇奈萨急得一跺脚。她有错失了一个亿的感觉。 　　“我觉得这是好事……”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和稀泥了？什么还都是好事了？”薇奈萨心情恶劣至极。她可是被自己的宿敌胖揍了好几天。 　　“你听我说……”楚千城暗暗擦汗，“先让阿曼达进步一段时间，追上你的进度，然后你们两个再同时接受风夏的激励，以此为契机对抗训练，这样对你对阿曼达都是更大的促进。如果你不给阿曼达赶上的机会，你会一直压着她打，还有什么对抗训练的意义？” 　　“什么都是你说得对行了吧？”薇奈萨消极地抱怨。虽然她心底深深地认同，但是感情上，谁能接受宿敌的暴打呢？ 　　楚千城高举双手，心里很无奈：一切为了大能区。 　　…… 　　怪物研究所在不断扩建的过程中，因为新增了大片建筑群，所以称呼渐渐变成了怪物研究院。研究院建成的当日，简添欢在楚千城陪同下兴高采烈地入驻研究所里的核心实验室，成为了他梦寐以求的首席研究员。 　　怪物研究院内的一切装修设计，全部是阿曼达按照所罗门之钥的风格照搬过来，简添欢对此感到无比认同，一进研究所充满热带风情的走廊，他的脸上就露出龙游大海一般的舒畅感。 　　他不需要楚千城催促，自动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了旁若无人的研究工作。他的课题目前定为：物质能量转化率与周围环境的关系。 　　楚千城早已经托杜邦和菲德罗又为他弄来好几套吞噬兽的消化系统，供他进行研究。 　　他现在轻而易举地捡起了六七年前的课题，沉浸在破解谜题的专注之中。 　　薇奈萨第一时间来到了研究院，与阿曼达一起进入了新改建完成的怪物度假村训练馆，开始了她们两个都暗自期盼的怪物训练。 　　自从楚千城想到把训练场所搬到研究院这个主意之后，阿曼达甚至比薇奈萨还积极。 　　研究院的建造过程让她无比迷醉。她亲眼看着怪物研究院从逼仄的毛坯房经过起起伏伏的改建和装修，不断地微调到了她理想状态的类所罗门之钥式风格，变成了她曾经梦想要工作的地方。这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打动了她。 　　虽然她也曾经跟着圣丹斯创造过一个个破案奇迹，但是她自己深深知道，她只是圣丹斯的一个挂件，没了他，她什么案子都破不了。 　　这种虚名和实打实的成就感完全是两码事。 　　能够有机会在自己创造的完美环境下工作，她感到人生多了很多令她感到愉悦的意义。 　　而在绝景圣夏潜移默化影响下，她的魔法天赋一天天增强，已经能够在与薇奈萨的对抗中占到上风，不会再被光之女神强势切割。这让她对于自身的天赋开始重视起来。 　　她的梦想很早以前已经从新翡冷翠的社交女王渐渐转变，变成了像圣丹斯一样成为众人瞩目的传奇人物，又能当神探，又能当神偷，职业面宽，可以在多个领域就业，不需要公关团队就可以成为众人焦点。以后就算不干了，还可以写回忆录赚钱。 　　最主要的就是完全不需要家族的撑腰，就可以自己打出一片天。这让她摆脱了在新翡冷翠纠缠了她无数个昼夜的无力感。她不想再当一个必须攀附在某个势力之下瑟瑟发抖的势利女人，她要成为强者。 　　而现在，她已经赶上了薇奈萨的水准，这让她狂喜无比。薇奈萨凭借她的力量成为了巴斯城主。那么未来，她是否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为另一个暮光都市的主人，在市政厅广场上建一座自己的雕像？ 　　能够得到今天的一切，阿曼达认为都是靠自己坚强的意志和不懈的努力。她觉得如果能够在自己修建的研究院里和薇奈萨继续训练，总有一天，她可以超越薇奈萨，成为巴斯城女一号，夺取拓地权，成为未来的城主。 　　她并没想到自己这么喜欢绝景圣夏在身边的原因是什么。也没人跟她说。毕竟，绝景圣夏的异能仍然在开发阶段，必须严格保密。 　　她以为自己面对薇奈萨的赶超优势会一直持续下去。在她的眼里，薇奈萨已经成为她未来成功之路的垫脚石。 　　薇奈萨来到怪物研究院后也感到兴奋异常。因为她非常明显地觉察到了绝景圣夏的生命感应异能正在和她的灵魂进行着具有增益的深度互动。 　　她感到全身上下洋溢着奋发向上的力量，恨不能一拳在墙上打一个洞出来。她知道今天将是她扬眉吐气的一天。 　　薇奈萨和阿曼达互望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关爱对方的笑容。 　　“今天我在研究院食堂下厨，中午来一场午餐会吧，庆祝一下研究院的建成。”楚千城仔细观看了一番研究院的室内布局，也生出了重回所罗门之钥的感觉。 　　他觉得巴斯城倾注的巨额资金，追光阵线花费的大量人力都没有白费。未来，这里将是无数改变人类历史进程的重大事件发生的原点。这个地方才是金约柜应得的归宿。 　　他想要大肆庆祝一番，抒发自己的喜悦之情。 　　“圣丹斯，你这么喜欢下厨啊？”阿曼达听着新鲜。 　　“怎么，曼迪，你不知道？圣丹斯当年可是枯骨镇的炊事员。”薇奈萨笑眯眯地望着阿曼达，“他的厨艺可不是盖的，中午你千万不要错过机会。” 　　“真的吗？”阿曼达惊讶地捂住嘴，“圣丹斯，既然薇恩这么喜欢吃你的菜，你可要为她多留一份，别让研究院的吃货抢先分光了。” 　　“……”楚千城哆嗦了一下，他感到了莫名的寒意。 　　薇奈萨和阿曼达有说有笑地朝着训练馆走去。楚千城仿佛看到了一场悲剧在上演，唯一存疑的就是谁是主角。 　　他转头看了一下周围，发现今天的主角之一绝景圣夏不在研究院的大厅里参与庆祝，秦臻也踪影全无。 　　他连忙跑到核心实验室找简添欢打听。 　　“她们去培育基地了。我已经跟夏夏酱详细说明了培育密盒种子的所有步骤，她正在种植那颗所罗门宝藏集团的种子。”简添欢说。 　　“她是外行，真的能行吗？”楚千城大感惊讶。这颗种子可是森提诺抛弃新翡冷翠一切基业，跑到新江户市发展自己帝国的基础，关系着巴斯城，和未来之城最关键的城防体系，简添欢不亲自去种，至少也该有个懂行的去培育吧。 　　“我永远相信夏夏酱。”简添欢一脸迷醉地傻笑。 第五十六章 生命感应 　　楚千城来到了培育中心所在地。这里和怪物度假村建筑群在同一个区域。 　　培育中心分为两个大区，一个区是温室养护区，负责培养一些需要精心护理发育的生物物种。一个区是露天试验区，用来培育经过检验，可以用于在荒原环境繁殖的物种。 　　露天试验区与怪物度假村自然地融合在一处。度假村的每一个庭院和花园互相连通，全都是露天试验区的育种田。 　　现在露天区里什么物种还都没有呢，所以度假村虽然设计得匠心独具，但是体现出来就是光秃秃一片，只有零零星星几颗槭树和蕨类灌木。看起来就好像刚出生还没长几根头发的小孩子。 　　楚千城身不由己地在露天区转了一圈，满心期待地叹了口气，转头钻进了温室区。 　　温室区里的环境温暖宜人，阿曼达特意放了一批热带宽叶植物，让温室区里洋溢着热带风情。楚千城走在温室区的走廊里，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中生代温暖湿润的地球环境之中，心里不由自主地期待着植物群落的大发展。 　　他怀着这种憧憬，沿着曲折的回廊走到温室区的核心区域，终于看到了正在核心培育室内隔着温室玻璃使劲看的秦臻。在秦臻旁边，绝景圣夏静静地站立，双手合十，似乎在默默祈祷。 　　“Q，风夏。”楚千城挥手打招呼，不知不觉中，心里满怀喜悦。 　　“嘿，你可算来了。”秦臻看到他如释重负。她身边的绝景圣夏仍然一动不动。 　　“出什么事了？”楚千城连忙走到绝景圣夏身边仔细观看。 　　“不知道怎么回事，添欢拿出来的种子，让她进入了这种奇异的精神状态，仿佛她和这个种子之间，可以进行某种程度的互动和交流。自从她有了这种感觉之后，就这样了！” 　　秦臻指着一动不动的绝景圣夏，脸上写满了担忧。 　　楚千城紧张地观看着绝景圣夏的样子。她的脸色红润，呼吸平稳，一切生命体征都和正常人一样。只是她对于外界的变化没有反应，眼睛聚焦在培育室的土壤上，不会因为外界刺激而改变。 　　楚千城伸手想要摸一下她的脉搏。秦臻啪地在他手背上打了一巴掌。 　　“嗯？”楚千城吓了一跳。 　　“呃！对不起，我习惯了。”秦臻抱歉地一笑。她身为绝景圣夏的经纪人，不知道多少次在新翡冷翠诡谲的社交场上帮助绝景圣夏拍走了四面八方的咸猪手。这个动作，已经是她的本能反应。 　　“你来你来，看看她脉搏。”楚千城也不敢再伸手了。他发现秦臻这个动作是条件反射的，不确定她会不会再来一下。 　　“她脉搏正常。”秦臻一边摸脉搏，一边看了一下动平台。 　　“难道她的生命感应可以和所罗门种子互动？”楚千城做出了这个顺理成章的推测。 　　“我也在朝这方面想。但是她为什么进入这种类似于催眠冥想的状态，我就不知道了。”秦臻苦恼地说。 　　“一种可能就是她与植物类生命的互动会消耗她体内全部的生命感应异能，这让她不得不进入这种可以节省能量的冥想态。”楚千城摸着下巴分析，“另一种可能，这是我纯粹的猜测，就是所罗门种子对她有一种强大的影响，令她进入了这种冥想态。” 　　“哎，你别说，真有可能是第二种情况。你想啊，第一种情况是需要风夏主动去做的。但是她只是帮助添欢把种子种进土里，并没有想要做什么生命感应。但是，当她种完种子之后，我一不注意，她就自动进入了这种冥想态了。” 　　秦臻回忆着之前发生的情况。 　　“如果假设成立，那么首先我们必须想想这种影响对风夏会产生什么变化，冥想态会维持多久，对她会不会有危险。”楚千城沉思着说。 　　“算你有良心，我还以为你先想到的肯定是种子会不会发芽呢。”秦臻松了口气。 　　“我没那么功利吧。风夏的生命更重要。”楚千城担心地看了一眼绝景圣夏。她维持这个姿势并不容易，如果时间长了，对她的身体机能会产生影响。尤其她还是一个从没有进行过超凡训练的普通人。 　　“这样吧，我们再等半个小时，要是情况还没有变化，我们一起把她抬到休息室去，尽量远离所罗门种子。”秦臻思考片刻，下定了决心。 　　“15分钟吧。她恐怕坚持不了那么久。”楚千城想了一下。 　　“嗯。”秦臻点头同意。绝景圣夏现在太脆弱了，容不得半点马虎。 　　两个人刚商量完，培育室内的土层突然开始蠕动，仿佛有一只大个的虫子要从地底下爬出来。 　　秦臻首先看到了这个情景，连忙一拉楚千城。两人震惊地同时趴在温室玻璃上，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啵！ 　　一根荧光绿色的嫩枝从土层里弹了出来，在培育室的温和灯光下舒展开枝条，它蜷曲在土中的叶子缓缓舒展开来，犹如一把把纤细的小剑，闪烁着新鲜的嫩绿色。 　　种子真的发芽了！ 　　“吖！”秦臻惊呼起来。 　　楚千城脑子还来不及转动，手臂已经伸了出去，一把揽住即将摔倒的绝景圣夏。 　　她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但是神态却很兴奋。 　　“成功了，它活过来了！”绝景圣夏激动地大声说。 　　“它活过来了？”楚千城和秦臻异口同声。 　　“对，我听到了它的呼救。它的生命遇到了某种危机，就好像一个小婴儿一样向我求救，我忍不住用生命感应帮助了它。它竟然真的活过来了，还发了芽，看，它多可爱！”绝景圣夏激动无比地指着那颗发芽的种子。 　　“你能听到植物的呼救？”秦臻感到这有点太梦幻了。 　　就在这时，两股血丝缓缓从绝景圣夏的鼻孔里淌了出来。 　　“风夏！快！找简添欢！”秦臻用力拍着楚千城的肩膀。 　　楚千城一把将绝景圣夏横着抱起来，撒腿就朝着核心实验室方向狂奔。秦臻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哒地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两个跟就全飞了。她踢飞了鞋，追着楚千城飞奔而去。 　　简添欢正在全神贯注地做研究，突然间楚千城抱着绝景圣夏冲进门来，后面还紧跟着秦臻，吓得他以为虫族入侵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们还有救吗？吖——！夏夏酱！” 　　简添欢看到绝景圣夏脸上的血，脸色直接化为死灰色。他连忙带着楚千城来到核心实验室里的卧床所在处，让他把绝景圣夏安放到床上。 　　“发生了什么事？”简添欢手脚麻利地为绝景圣夏连上早就准备好的医疗仪器，开始观察她的生命体征。 　　“她……”楚千城简单地把绝景圣夏催生了所罗门种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等一下，添欢，你的实验室里为什么有医疗设备和病床？”秦臻奇怪地问。 　　“呃……”简添欢求助地望了楚千城一眼。他不太想告诉秦臻这里的医疗仪器都是怪物实验室的标配。 　　“别问。”楚千城朝秦臻摇摇头。他对于无敌连珠的回忆并不美好。 　　“夏夏酱只是太虚弱了，我给她上了营养液，并注入医疗纳米试剂修复她体内因为过于疲惫而细微损伤的器官组织。”简添欢观察着医疗仪器的显示屏，“看起来她好像做了一次马拉松长跑。” 　　“我的天，不行不行，你好好治治她，她虽然开演唱会需要很大的耐力和体力，但是马拉松长跑超出了她的极限啊。”秦臻心疼无比。 　　“她显然做了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她的生命感应不适用于催发生命。”楚千城迅速地思考着。 　　“还用说吗？”秦臻按着绝景圣夏的手不肯放，“以后你们谁也别想让她接近那颗该死的种子。”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简添欢用力抓着头发，“我不该让夏夏酱帮我种种子。” 　　“大家都冷静一下。”楚千城连忙举手，“风夏会恢复。种子也已经发芽。总体来说，今天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秦臻叹了口气，缓缓摇头。简添欢低着头不敢去看秦臻。 　　“添欢，我陪你到温室区看看，这颗种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有发言权。”楚千城沉声说。 　　“嗯！”简添欢用力点头。毕竟这颗种子的基因链是他剪出来的，他必须承担责任。 第五十七章 新的物种 　　楚千城陪着简添欢来到温室区的核心培育室。沿着满是热带植物的走廊一路走来，简添欢渐渐恢复了平静。 　　“添欢，无论风夏发生了什么，这颗种子是她花了全部的心血，冒了极大的风险催生出来的，咱们可不要把她的努力白白浪费了。”楚千城一边走一边帮简添欢做心理工作。 　　“明白，师父。我现在冷静下来了。”简添欢连连点头，“现在想一想，这颗种子是基因剪切而成的植物孕育出来的。所罗门宝藏在没有我参与的情况下，已经为我制造的生物进行了第一次人工繁殖。他们一定是选择了一种更激进的突变基因物种强迫我造的生物再次进化，导致培育种子加倍的困难。” 　　“嗯，这很像所罗门宝藏的风格。他们对于新物种的需求没有蛮荒国度那么强烈，所以为新物种选择的繁殖手段往往过于激进，因为失败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他们有的是时间。”楚千城想到所罗门宝藏已经掌握了灵魂上传的手段，不禁发出了这种感叹。 　　“而且，这种培育的难度正好为所罗门宝藏的技术垄断提供了保障。”简添欢恨恨不已，“所罗门培育中心出来的物种别的机构难以培养，都是因为这种原因。” 　　两个人一边交换着对所罗门宝藏的意见，一边来到培育室温室玻璃前。 　　简添欢观察着种子发芽的情况，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惊异。但是楚千城却瞪大了眼睛。 　　种子发芽的枝条上，已经开出了香草色的小花骨朵，而且枝条已经变长变高了很多。 　　“它是一冒头就有这种花骨朵吗？”简添欢问。他下意识地认为，种子发芽开花，都是绝景圣夏创造的奇迹。 　　“不，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刚长出来的。”楚千城连忙说。 　　“这么快……”简添欢开始惊讶了起来，“这也太快了！” 　　“是啊。”楚千城深有同感地点头。 　　“我制造的物种灵感来自于马来西亚婆罗洲的红心皇后，拥有主动捕食虫族的能力，但是它也继承了红心皇后的脆弱性，在成年之前，很难在野外存活。所以红心皇后才会在五百年前濒临灭绝。但是，这种全新的生物，却能够在这么短时间长高开花……” 　　简添欢摸着下巴，兴趣盎然地观察着这棵植物的茎叶。 　　“这花的形态和猪笼草花很相近。但是这叶子……”简添欢仔细观看着，“看起来和猪笼草的叶子有点像，但是再仔细一看，这是不是更像……” 　　他抬起头不敢确定地看了楚千城一眼。 　　“你是说竹子？”楚千城试探地问了一句。 　　“果然像竹子吧！”简添欢兴奋地跳了起来，“所罗门宝藏培育中心还是有点想法的。这完全是红心皇后和竹子的混合体，有着竹子迅速生长的超强能力，还有着红心皇后捕食虫群的食肉天性。竹子几乎是地球上生长最快的植物，一夜之间就能长一米，五百年前的东南亚地区，竹子一星期可以长十米……” 　　“这么说这个物种可以在半年之内，铺满整个巴斯城？”楚千城惊喜地问。 　　“半年？只需要2到3个月，它就可以把巴斯城周围铺一片十米高的食肉竹林。我们梦寐以求的超级防御林带，就在眼前！”简添欢激动得嗓子都要哑了。 　　“但是，它现在就开花了呀。”楚千城忽然想起一件事。 　　简添欢瞬间安静了。 　　竹子开花，意味着什么，身为拥有国宝熊猫的种花家，他和楚千城都太知道了。 　　他和楚千城同时蹲下身，重新审视着这棵谜一般的植物。它看起来正在茁壮生长，但是是走向辉煌，还是走向死亡，却处于未知状态。 　　“你有什么判断吗？”楚千城问。 　　“我完全看不出来，但是现在取样做研究又怕打断了它的生长进程。”简添欢为难地说，“这是全新的物种，我没玩过啊。” 　　“明天再看看吧，现在咱们必须把这个过程保密。我会让薇恩封锁核心培育室。”楚千城思考片刻，做出了决定。 　　“我相信夏夏酱！她用尽心力催生出来的物种，不会这么容易夭折。”简添欢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楚千城和简添欢结伴回到核心实验室，此时绝景圣夏已经安详地沉睡了过去。秦臻坐在床边看护，正在小心地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怎么样？”秦臻转头问。 　　“明天再看看。现在不确定它未来的样子。”楚千城不想她再为新物种的生死忧虑。 　　“那倒也是，才长了个小芽。”秦臻倒是挺理解。这就像孩子才出生，就要看出他长大能干什么，这是玄学，不是科学。 　　三个人在核心实验室中面面相觑，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师父，你不是要到食堂下厨吗？眼看到饭点了。”简添欢忽然说。 　　“哦，对。”楚千城这才想起之前的承诺，赶紧站起身跑出了实验室。 　　“就知道吃！”秦臻瞪了简添欢一眼。 　　…… 　　中午的欢庆午宴几人欢喜几人愁。薇奈萨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咬牙切齿，脸色十分难看。来蹭吃蹭喝的布奇、萝丝、约瑟夫、迈克等人都没敢凑到她跟前去，生怕被她的六脉神剑误伤。 　　阿曼达倒是吃得异常开心，端了满满几大盘芳香扑鼻的烤肉和配菜，吃得满嘴流油，丝毫不再关心自己的仪表和风度。 　　看着她们两个的样子，楚千城就知道训练馆拼杀的结果如何。 　　薇奈萨比较倒霉，今天绝景圣夏突然出了状况，导致她没有获得她的生命感应增益，结果她和阿曼达比试的时候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是好事儿，她未来一定会鞭策自己变得更强……楚千城尽力让自己的思考积极一些，因为今天出了太多的意外，他必须调整心态面对。 　　布奇看着阿曼达的样子，似乎也猜出来她赢了对抗，他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阿曼达，你的魔法好像又进步了？” 　　“哦，布奇，都认识多久了，请叫我曼迪。”阿曼达一脸的和蔼可亲，“是啊，最近我对魔法有了一点点自己的心得领悟，这都要感谢薇恩对我的鞭策和激励啊。” 　　薇奈萨看着她，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扭动。 　　布奇一脸热切地搓手：“啊呀，曼迪，我其实在魔法上也希望取得一点点突破。” 　　“你说说吧。看看我怎么能帮帮你，最近我发现了很多灵能运用的奇妙，啊，这是个令人迷醉的领域。”阿曼达得意忘形地说。 　　“我的美梦成真术卡在了十六头魔法巨蛇上，再也不能更进一步。我希望……”布奇咽了口口水。 　　“啊哈，你想要把他们的形态进一步升级一下，变成……”阿曼达闻弦歌知雅意。 　　“对对队，我就卡在这儿，魔法巨蛇虽然好，但是我更想要……” 　　“……独角兽对不对？”阿曼达一脸很懂的表情。 　　“……”布奇愣了，“独角兽倒也是一个独特的发展方向，不过我更希望是魔法巨龙。” 　　“我的建议是，实战出真知。下午你和我，训练馆，打一架就能进步！”阿曼达确信无比地说。 　　“哇，曼迪，我早就想和你较量一下，约好了就在下午。”布奇大喜过望。 　　卡！薇奈萨切肉的时候，直接把盘子切断了。 　　餐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布奇，下午阿曼达是我的，你自己另约时间。”薇奈萨淡淡地说。 　　“好的，那晚上吧。”布奇低头小声说。 　　“好，晚上，不见不散！”阿曼达正在连胜状态，气势如虹。 　　楚千城忍不住看了萝丝一眼。布奇公然约另一个女性晚上训练，她竟然不反对，还一脸笑容就离谱。 　　他悄悄凑到萝丝身边问了一句：“萝丝，布奇这样，你都不生气了？你们没事儿吧？” 　　“哦？没事。不但没事，而且还很好。”萝丝朝他一笑，举起手来慢慢抚摸了一下鬓角的头发。 　　楚千城震惊地发现她右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这是结婚戒指。 　　“哎，结婚戒指！这东西可是很难搞到的啊。你们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通知我？”楚千城大喜。 　　“就在你和阿曼达拍婚纱照的当天。”萝丝得意地说。 　　“但是，我们那是……”楚千城惊了。 　　“在我们蛮帮人眼里，圣丹斯结婚了。所以现在结婚是一件时髦的事儿。布奇最喜欢的，就是赶时髦。”萝丝笑得合不拢嘴。 　　“这……”楚千城也不能说这不是好事儿。 　　“而且他和阿曼达训练我更放心，在我们蛮帮人眼里，她是你的女人，布奇不会动坏心思。”萝丝笑着说。 　　“但是阿曼达并不是……” 　　“不重要。重要的是布奇他自己的名声。” 　　楚千城张口结舌。他不知道是该为布奇和萝丝感到开心，还是为他们的婚事担心。不过他明白了一件事，梦想之帮的人，果然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啊。 第五十八章 物种的起源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楚千城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怪物研究院的温室区核心培育室。祖悲秋比他更早就到了，他们两个人结伴来到所罗门种子生长所在的温室前。 　　温室内的土壤彻底被绿色覆盖。这棵植物昨天还是灌木的高矮，今天已经是一棵枝丫遍地乱长的树形。整个温室的空间都被利剑般的草叶覆盖。 　　在草叶中间开始形成锥形的绿色叶管。这种叶管与叶脉联通在一起，共同构成为植物主干输送养料的网络。 　　“这是捕虫器吗？”楚千城看着这蛇头型叶管好奇地问。 　　“呃……不是……不知道。”简添欢凑近了仔细观看，啧啧称奇，“我以为它最终还是要长出类似红心皇后一样的捕食器，但是它变异了。你也知道猪笼草类的捕食器，那都是愿者上钩，守株待兔型的。” 　　“我知道啊，不过我记得你说过你剪出来的基因链会进化出根据虫族信息素主动捕食的猎食性植物。”楚千城回忆着。 　　“对，这个新的植物器官是从叶脉上变态而成的，更像一根……呃……一根……”简添欢将胖脸贴着温室玻璃，试图物理上更贴近这棵新植物。 　　啪！ 　　他凑近观察的新植物器官突然犹如暴起捕食的响尾蛇，一头撞在玻璃窗上。 　　“嗷~~~~”简添欢一声怪叫，整个人都扑到了楚千城怀里。 　　楚千城也浑身冒冷汗。他特别害怕这种事情发生：他辛辛苦苦从新翡冷翠搞回来的物种，是一个比虫族还可怕的怪物物种，这不是前门去虎，后门进狼？ 　　“你们干什么呢？” 　　秦臻的语音在两人背后响起。楚千城横抱着简添欢转过身来，看到秦臻和绝景圣夏并肩站在温室区走廊里，正在奇怪地打量着他们。 　　楚千城连忙把简添欢丢地上。 　　“添欢的这个植物有点不对劲儿。”楚千城试图解释。 　　“不对劲儿的只有植物吗？”秦臻逗他。 　　“夏夏酱，Q，你们先走吧，别来这里。这里危险，刚才那棵植物它要吃我！”简添欢大惊小怪地叫着。 　　“准确地说是对准你吐了一下舌头。”楚千城试图弱化他渲染的恐怖印象。 　　“不！你们都误会了。”绝景圣夏双手紧握在胸前，闭着眼睛感受着，“我能感应到它，它在寻找自己的起源，那个孕育了自己生命的原点。” 　　“啊？原点？”简添欢微微一愣。 　　“那不就是你吗？”秦臻提醒他。 　　“我？我设计的基因就是我吗？”简添欢想要抵赖。 　　“简桑，它在寻找可以让它感到安心的存在，你是创造它的人，没有你，它无法存在于这个世界，所以你是能够让它安心的存在。它就想要一个在寻找妈妈怀抱的孩子。”绝景圣夏闭着眼睛，充满诗意地说。 　　“……”简添欢一步步后退，却被楚千城按住。 　　“添欢，根据我的理解，它在寻找自己的生命根源。它的存在非常的特殊，它不是靠自然进化而来，而是依靠你的基因剪切技术出现的，可以说它不是依托于这个世界而存在，而是依托着你的想象而存在。它出生后，可能感到了这个世界与它格格不入，这个时候，它感知到了你。” 　　楚千城仔细思考了绝景圣夏的话和他自己的观察，说出了他整理出来的结论。 　　“所以我才会让它安心？”简添欢脸上很苦闷。他感觉自己就像做出了怪物的弗兰肯斯坦博士。 　　“简桑，我感知到它渴望与你接触。”绝景圣夏再一次开口。 　　“嗷~~~”简添欢吓得原地起跳。楚千城连忙侧身一闪。 　　就在这时，在温室中的植物茂密枝叶中猛然射出几十条绿色的叶脉蛇管，它们纷纷贴在温室玻璃上，犹如章鱼的触角不断地蠕动着。 　　“……”简添欢瘫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叫都叫不出来。 　　“简桑，它是没有恶意的，我能感受得到。你只需要鼓足勇气，和它进行一下接触。”绝景圣夏来到他身边，蹲下身子笑眯眯地说。 　　“夏夏酱，你说的是真的？你确信？”简添欢嘴唇扭曲着。 　　“我百分之一百确信。是我的异能把它催生出来，我与它在生命层面上有心灵感应，我可以确切地捕捉它的感觉。它很渴望与你接触，近距离感知你的存在。你让它安心。”绝景圣夏柔声说。 　　“我……我……”简添欢恐惧地看着满窗户的绿色触觉，又看着一脸鼓励的绝景圣夏，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他对于绝景圣夏的信仰，与他对现实世界的认知出现了严重的冲突。信仰之力与心头阴影势均力敌。 　　楚千城也在积极地寻找着解决问题的办法。简添欢不敢和这个新植物接触，他非常理解。他也不敢让简添欢就这么按照绝景圣夏的话，直接与新植物接触，太危险了。 　　简添欢不只是做出这棵新植物的研究员，他还是决定如何吸引大能区出现的专家，不能为了一颗种子就把他牺牲掉。 　　他思前想后，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所罗门宝藏灵魂上传技术。 　　在他拯救娜塔莎的过程中，他发现的其实是娜塔莎的生化克隆体。所罗门宝藏用了一种灵能芯片网格技术来上传人的灵躯，而生化脑则可以上传人的思维体，从而解决了灵魂完整上传的问题。 　　现在金约柜已经被安全存放在怪物研究院，他可以请求红女王研究出灵能芯片网格技术，并制造出简添欢的生化克隆体，让他可以在出意外的时候重生。 　　想到这里，他连忙闭上眼睛，试图依靠灵魂链接联络红女王。 　　“干什么，正在忙。”红女王的回应有点不耐烦。 　　楚千城回想了自己回到巴斯新城的这些天，红女王好像一直在沉睡，并没有和他联络。只是他自己在忙前忙后安置金约柜。 　　“陛下，你忙什么呢？”楚千城奇怪地问。 　　“我在金约柜里找到了解锁我母亲主机的灵能科技，正在研究，你有什么事儿？” 　　楚千城心中大喜。没想到他刚把金约柜安置在怪物研究院的地下密室中，红女王已经开始了灵能锁的破译，这个效率是相当的高。 　　“陛下，我在想……”楚千城试图把刚才的想法向红女王描述一遍。 　　“哦，刚才的事我知道了。你的想法我也知道。”红女王得意地一笑，“毕竟我和你有灵魂连接，你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在我掌握之中。” 　　楚千城一点都不意外：“所以陛下，你觉得可操作吗？” 　　“你的想法还不错。不过就是因循守旧了一点，还需要一个生化克隆人才行。我的赛博生化人工厂你还没给我选址，材料也都没有，你让我凭空给你变一个简添欢仿制品出来吗？”红女王冷笑着问。 　　“这只是最初步的想法，我们可以再讨论。”楚千城连忙说。 　　“哼哼，金约柜科技我已经看过一遍啦，所罗门宝藏集团根本没有设计出灵魂上传技术，这个技术是金约柜科技的变种，真正的科技是利用灵能芯片网格组成一个巴基球型的灵核，与人的神经节点链接，上传人的灵魂。”红女王说。 　　“你是说与人体经脉节点链接？”楚千城追问。 　　“对，你说的更靠谱一些。” 　　“我能不能理解为这个灵核是一个英灵殿一样的灵魂存储器，它可以不只存放一个灵魂？”楚千城连忙问。 　　“对，在灵核之内，人的灵魂放在类似于蜂巢一般的单间里面沉睡，以供保存。”红女王一边浏览一边说，“这个灵核搭建方式看起来和水晶宫对于平流层纳米能量网络电机的猜想颇为类似。” 　　楚千城听得心脏剧烈跳动。这和他设想整个平流层纳米灵能网络的用途完全一致。这个灵核，也许就是平流层纳米网络的初代原型。它的功能暂时还只是存放灵魂。在后续的开发中，也许它能够帮助人类了解纳米灵能网络的结构特点，并对灵能鲑鱼的游向作出更有效的引导。 　　但是现在，首要关键是把它拿来做简添欢与新植物接触的保险。 　　“陛下，咱们能搞一台样品出来吗？”楚千城振奋地问。 　　“这个嘛，我得靠你来帮我，我的真身还在旧基地里面，而且没有消除虫族的部分。我的生化人躯体还在新江户市。” 　　“我可以！”楚千城立刻点头。 　　“去地下密室的秘密实验室吧。我去我的记忆里再检索一遍金约柜科技条目。”红女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对了，楚千城，我们说好了是分享未来之城对不对？” 　　“对啊。”楚千城一愣。红女王很少正式叫他的穿越者全名。 　　“你们设计出来的这个植物让我感到非常危险。”红女王冷冷地说。 　　“这个植物本来就是对付虫族的。”楚千城老实地说。 　　“嗯……它的形态挺让我害怕的。也许它真的可以灭虫。不过等到你们种植成功，未来之城会不会没有我们一族的容身之地？”红女王谨慎地问。 　　“陛下，你说过，你不认同虫族的生存和繁衍方式。未来，你和你的族群注定是要脱离虫族生活方式的。这种植物的存在，也许可以帮助你的族群确定最后的去留，不会再左右为难。”楚千城沉声说。 　　“嘶……你的话里，好大的杀气。看来，你是非常不希望我的族群保持虫族形态啊。”红女王淡淡地说。 　　“因为我希望你们未来能够加入我们。”楚千城诚恳地说。 第五十九章 灵核的研究 　　楚千城让秦臻陪着简添欢和绝景圣夏在怪物研究院的咖啡厅休息，并为他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早午餐，让他们吃点东西安安神。 　　他私下里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秦臻。秦臻听到灵核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都魔怔了。她立刻就能想到灵核可以干什么。 　　楚千城未来想要做的超级开放世界游戏，本来是把几十亿个人脑搭构世界拼图通过小灵的筛选和组合拼在一起，形成一个人脑联网的里世界。 　　但是有了这个灵核，所有人类的灵魂就可以在联网状态下进入这个灵核。那么，他们即使死亡，只要上传到灵核中，他们也仍然可以在灵魂联网的里世界中存活。 　　楚千城未来的游戏世界，也许能成为地上天堂？！而她主持的奇物之屋集团则会成为天堂管理者，这岂非成了神前议员，位列仙班？ 　　“Q，你还好吧。” 　　看着秦臻两眼放光的样子，楚千城脊背直发凉。 　　“老楚，你有没有想过灵核能干什么？”秦臻狂热地看着他。 　　“英灵殿啊。所有人的灵魂上传到一个灵魂联网的里世界。这个里世界由人类的灵魂供应能源，在灵魂交互的正反馈作用下产生灵能。灵核技术后来会进化为纳米灵能电机网络铺在整个平流层上，以灵能转化地球所有形态能量，形成灵能流，最终在世界各地析出能量晶体，帮助未来的人类改造地球。” 　　楚千城确信地说。 　　“哦，你……你都想这么远啦。”秦臻的狂热瞬间变成了冷静和索然无味。 　　“而我们最终会上传到这个英灵殿中，作为未来的穿越者，随时等待着拯救地球的时机。这就是我们在现实世界要干的事业，这是我们的宿命。”楚千城坚定地看着秦臻。 　　“命定的追光者……”秦臻从楚千城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 　　“而且，我们已经成功了，不是吗？”楚千城微微一笑，“现在我们只需要回去把它做出来。”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真的强！”秦臻忍不住想要插会儿腰。 　　楚千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向她点点头：“看住添欢和风夏。我去把灵核做出来。” 　　…… 　　楚千城来到了怪物研究院地下的秘密实验室。这里和研究院地下密室相连为一体。金约柜里琳琅满目的科技项目占用了几乎百分之九十的空间。在这人类丰富的遗产之中，楚千城可以清晰地感到一种确定的希望。 　　五百年前的人类慷慨热切地留给了后世无数宝贵的科技遗产，因为五百年前的人类渴望在黑暗的未来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 　　可惜城邦区的贵族们满脑子想的不是世界的命运，而是自己的霸权。 　　楚千城站在这装满了金约柜科技的大厅里，暗暗下定决心要将这里每一项科技都充分利用。任何人想要挡他的道，他都会让其粉身碎骨。 　　“准备好没有，我要接管你的身子，尽快将灵核科技融会贯通，并制造出原型机。”红女王的意念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准备好了。”楚千城毫不犹豫。 　　“咦，你怎么了？以前我占用你的身子你可扭扭捏捏好久。不要去搞薇奈萨，不要去逗镜湖，给圣丹斯留点面子……你现在这么干脆呢？” 　　“我觉得你和我一样，都想要尽快研究出灵核吧？因为你也希望你的族群摆脱虫族形态，做回人类。”楚千城微笑着说。 　　“为什么呀？虫族也挺好的。” 　　“人类多有意思啊。”楚千城柔声说。 　　红女王忽然不再用意念交谈。她感到楚千城灵魂深处涌出一股不可抵挡的温热狂潮。这充满了炽烈情感的狂潮彻底淹没了她，让她有了瞬间的迷失。 　　在这狂潮之中，她猛然想起了自从出生就开始追求的东西：生命的情感。那些光明的、热烈的、丰富的、五光十色的情感。 　　在追索的过程中，她受到了无数折磨和挫折，为了抗争，为了存活，她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她忘了她想要成为一个生命的原因。她想要体验那美丽的情感，她想要做梦的能力。 　　她想要成为人类，因为只有人类才有梦。 　　“你今天不太一样。”红女王感慨地说。 　　“大概是因为我看到了未来。”楚千城低声说。他陷入了沉睡。 　　红女王接管了圣丹斯的身体。 　　“未来吗？”她饱含憧憬地轻叹一声，“哎~~~人类……” 　　她将圣丹斯生化脑的潜能开到最大，开始了灵核的研究和制造。 　　楚千城的灵魂中蕴含着人工智能的多线程迭代升级体系，红女王对此了若指掌。而他的大脑也专门在这方面做过特训，所以当红女王开始升级大脑功能的时候，楚千城的大脑迅速做出了反应，并配合她的升级而开放了全部的潜能。 　　红女王感到自己就仿佛置身于一台梦幻主机之上，算力和电力全部拉满到峰值。她只在一毫秒的时间之内就融会贯通了关于灵核的全部科技，甚至如何将灵核进化为纳米能量网络结构的方案都已经想好了。 　　她终于理解了楚千城为什么这么放心她应用他的身体。当她沉浸在这神妙绝伦的金约柜科技中时，她完全不会再有闲心动恶搞圣丹斯的念头。 　　现在唯一限制她学习和制造速度的，只剩下圣丹斯物理躯体的局限，就算她能够用极速操作圣丹斯的械力制造灵核，但是人类还是有极限的。 　　“无伤大雅……” 　　红女王花了一下午时间，终于做好了灵核的原型机。 　　“楚千城，我把灵核做好了。具体的操作说明和内核原理已经通过灵魂链接向你开放。你自己稍微消化一下，就可以给那个小胖纸了。” 　　红女王手里捧着灵核原型机，与灵魂深处的楚千城说了一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儿。 　　灵核科技果然非常高端，就算是她来研究也感到了一丝灵魂的疲惫。她无声无息地返回主躯体休息了。 　　“这么快！？”楚千城看着自己手里端着灵核原型机惊喜万分。 　　很快地，他感到大脑里多了很多新知识。灵核原型机的使用方法和结构原理，甚至未来灵核原型机进化为纳米灵能网络的理论基础和技术方法，犹如流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之中，他的大脑飞快地消化了这些知识，并稳定储存在思维体内，成为他知识库的一部分。 　　“嗯，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楚千城仔细检索了一下思维体内的记忆，发现这些技术关键点，都和他曾经无数次思考过的方法非常类似。 　　“这些想法，会否成为我灵感的一部分呢？”楚千城好奇地想着。 　　但是现在他必须把精力专注于简添欢与新植物的交互上。他抱着灵核原型机和相关设备快步走出地下密室，到研究院咖啡厅里去找简添欢。 　　此时简添欢和绝景圣夏等人已经吃完了早午餐，正在秦臻的陪同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无论是秦臻还是绝景圣夏都在寻找各种方法安慰简添欢，让他对于新植物放下戒心。 　　但是新植物刚冒头的第一个动作实在太吓人了。简添欢此刻还活在自己想象出来的恐怖片里不能自拔。 　　“添欢，对不起，久等了。”楚千城抱着灵核原型机和外接设备来到他的面前坐下。 　　“师父，我思前想后，想借艾莉的土豆团穿在身上，保护我的全身上下，这样我才敢去和新植物接触。”简添欢见到他后鼓足勇气说。 　　“这是个好主意，我会通知艾莉，但是为了多加一重保险，我为你设计出了这个。”楚千城将灵核原型机摆在咖啡厅餐桌桌面上。 　　灵核的样子犹如一枚大号的巴基球，由蕴含灵能的特制芯片构成巴基球节点。芯片在灵能作用下闪烁青光，互相搭构成一个繁复的光球结构，里面闪烁着星云一般的景象，犹如一个微缩的亚空间。 　　“喔！我能看懂！它是一个小型灵能空间，难道说它是人类灵魂储藏器？灵魂上传技术？”简添欢瞬间懂了。 　　“没错。”楚千城将灵核相关的外接设备摆到简添欢面前，“这是外接设备，与灵核通过灵能通道链接。你把它穿到身上，我会帮你扣住指定的穴位。这样，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的灵魂会直接存入灵核之内。” 　　“我试试！”简添欢惊喜交集。 　　灵魂上传技术自从经过梦想之帮解密，基本上已经被城邦区市民接受。简添欢有着足够的知识储备，所以很快就接受了楚千城的说法。 　　楚千城帮他穿上这套按照人类经脉位置锚定的网格型外接装置。每一个网格节点都是一枚灵能芯片。楚千城按照简添欢全身穴位一一设好芯片的节点，然后把外接设备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 　　这个帽子类似游泳帽，非常紧绷，扣死了他头上各大穴位。 　　“等一下，如果我的灵魂上传了，怎么下载呢？”简添欢好奇地问。 　　“我们会制造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克隆生化人，然后让他穿上这身外接设备，基本上情况和娜塔莎一样。”楚千城解释。 　　“哦！所以灵能通道是双向的，巧妙！”简添欢连连点头。 　　“现在你觉得有勇气去见你儿……的新植物了吗？”秦臻凑过来问。 　　“我甚至想要死一次看看！”简添欢语气充满了期待。作为研究员，他对于灵能新科技是无比狂热的。 第六十章 相认与命名 　　简添欢嘴里虽然说出了“想死一次看看”的豪言壮语，但是当他穿上楚千城为他借来的土豆团装甲，真正要打开温室的门走进去时，他还是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经过一下午的生长，新植物又长高了两米，最高的枝丫已经顶上了培育区玻璃温室的天顶。上百条锥形的叶管贴在窗户上，都在朝着简添欢蠕动。 　　“添欢，别紧张，要不这样，我陪你进去？”楚千城扶住简添欢问。 　　“师父，你真的要陪我？”简添欢看着满天满地的锥形叶管瑟瑟发抖。 　　“对，没事儿，我不怕。”楚千城笑着说。 　　“对对对。那师父，你陪陪我。”简添欢整个人都要倒在楚千城的怀里。楚千城只能夹着他往温室门里走。每接近温室一厘米，简添欢脸上的灰度就深一截。 　　“简桑，这个给你。”绝景圣夏突然把一个耳机递给简添欢。 　　“夏夏酱，这是什么？”一看她，简添欢瞬间精神了一些。 　　“你带上就知道了。”绝景圣夏神秘地说。 　　简添欢茫然戴上耳机。绝景圣夏拿出自己的动平台，清了清嗓子： 　　“大叔，你的脑袋呢？ 　　大哥，你的上半身呢？ 　　你们说过，要让我长长教训！ 　　你们说过，要让我知道男人的厉害。 　　你们说过，我无路可逃。 　　你们说过，你们无所不在。 　　你们说过的，都不算数。 　　咦~~~~~！没人看到他是谁， 　　只有雷霆一击， 　　斩开无尽的夜！ 　　今夜会是谁的死期？ 　　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来了，带着电与火， 　　他来了，撕开绝望之壁。 　　他来了，我的万人敌。” 　　“夏夏酱！”简添欢感动得泪水横流，这是绝景圣夏专门为他现场清唱《我的万人敌》。 　　绝世歌姬私人特献的当红歌曲，还是最能够烘托气氛，振奋士气的战歌，简添欢忽然间感觉自己不再是人，而是仿生人，是一个带着拯救人类雄心壮志的战斗机器！ 　　“走着！”简添欢两条腿站直了。 　　楚千城朝绝景圣夏感激地点点头，扶住他走进了温室，回身把门给关了。 　　简添欢回头看看关上的温室之门，脸色青了一些，但是绝景圣夏的歌曲在他耳边持续回荡，他的精神再次振作起来，昂着头朝着新植物走去。 　　新植物的叶管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犹如无数条觅食的加长版七鳃鳗。 　　简添欢浑身筛糠般地打哆嗦，被楚千城扶住手臂，艰难地在原地站立，并没有撒腿就跑。 　　叶管缓缓将他的腰身和胳膊缠住，锥形的管头缓缓凑近他的脑袋。简添欢耳机中隐约传出的歌声似乎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它们贴在简添欢的脖子上，随着歌声的旋律，做着简单的律动。 　　简添欢忽然不害怕不紧张了。他发现这棵新植物和他一样，能够感受到绝景圣夏歌声的美好。自己人！ 　　他勇敢地摘下耳机，与随身的动平台接驳，把歌声调到最大。 　　新植物的数百根叶管全都如响尾蛇一般高高扬起管头，开始随着歌声的旋律扶摇摆动。 　　简添欢兴奋得连连点头。他从怀里拿出四根荧光棒，递给楚千城两根。 　　“我也有？”楚千城心里是拒绝的。 　　“一起一起，这是为了沟通。”简添欢兴奋地说。 　　楚千城无奈地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秦臻。秦臻不动声色地举起了自己的动平台，开始了录影。 　　“左手这么做，右手要这样，你腿也要跟上。”简添欢开始了应援示范。 　　“怎么弄？” 　　“一前一后，然后突然一后一前，配合左右手这么变化，在这里画个圈。腰和屁股，对要这么扭，插腰，现在要插腰。” 　　“需要这么复杂吗？” 　　“这是特定的应援式，专门为了这首歌制作的。” 　　“这是谁制作的？” 　　“我。” 　　楚千城和简添欢动作一致地做着应援式，随着绝景圣夏的清唱扭来扭去。在他们周围，数百根叶管随着他们一起翩翩摆动，摇曳生姿。 　　“噗……”秦臻一般拍摄一边喷笑。笑完还得保持拍摄姿势，同时伸手擦屏幕上的口水。 　　绝景圣夏的《我的万人敌》分为好几个段落，比一般的热歌要长很多，有点像是小歌剧。 　　等到她唱完，简添欢已经全身都是汗水。连楚千城都有点冒汗，虽然这大多是因为心情极度羞耻而躁出来的。 　　秦臻拿着动平台津津有味地看回放。 　　“Q，其实你可以用悬浮选项让动平台浮空拍摄。”绝景圣夏好心地提醒她。 　　“咯咯，不，我喜欢这种传统的方式，有一种奇妙的参与感。”秦臻强忍着捧腹大笑的冲动。 　　此时此刻，简添欢已经完全不需要楚千城搀扶。他主动走到了新植物的面前，张开双臂拥抱着它已经变得有些粗的枝干。千百根叶管如柳丝般垂下，裹住他的全身各处，平均地用力，将他高高举到植物浓密的枝冠处，与植物的数万枚小剑型叶子亲密接触。 　　“喔！”楚千城看到这个景观感到十分惊讶。此刻的简添欢犹如肥胖版的人猿泰山，在高高的枝丫间游动，完全不靠自己，而是靠叶管的托举。 　　虽然绝景圣夏说过新植物只是希望见到自己的起源，但是楚千城没想到新植物和它的起源之间，能够相处如此融洽。 　　这完全是又一个大型认亲现场。 　　“把他搞上来，把他搞上来！”简添欢指着楚千城。 　　“嗯？” 　　楚千城还没来得及细想，人已经被上百根叶管托举到空中。他控制住自己想要拔剑的冲动，任由叶管把他全身缠住，将他举到简添欢身边。 　　楚千城发现自己也能隐约感觉到叶管中传来的一些生机勃勃的脉动，犹如一个奇妙的灵魂在试图与他亲近。 　　这棵神奇的植物对于人类有着一种天生的亲近。它爱听人类的歌曲，愿意接受生命感应异能的帮助，与人类交互时会非常的热情。而且，它对于创造自己的人有一种热爱的情绪。 　　这棵植物显示出了一种只有动物才有的明显性格趋向，有点像是狗、马、或者海豚。 　　正像简添欢曾经说过的，生物工程到了能够通过基因剪切和拼合创造新物种的地步，已经和艺术相差无几，在他面前是成千上万种不同的可能性，而他为这棵植物选择了一条最奇妙的生物进化之路。 　　也许在未来的某天，这种新植物会进化为高级智能生物也未可知。 　　“简桑！” 　　温室的大门被绝景圣夏打开，她兴奋地冲进门来：“我感到它的灵魂似乎在发出请求。” 　　“哦？什么请求？”简添欢连忙问。 　　“它想要去外面透透气。”绝景圣夏闭着眼睛艰难地翻译着。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楚千城身上。他是怪物研究院的建造者，新城的守护者，所有人的主心骨，只有他才能决定新植物的命运。 　　“嗯，这样吧，明天我们想办法把它移植到训练馆附近的园地里。在那附近活动的人，一般都有自保的能力。”楚千城思考了片刻后说。 　　“高啊。师父。”简添欢由衷地说。 　　“嗯嗯，高，实在是高。”秦臻心不在焉地赞同着，眼睛仿佛吸在了动平台上。 　　楚千城觉得她好像已经决定好把这录像传给谁看了。 　　“在此之前，我们应该正式为这个新植物命名，让它正式成为巴斯城的一部分。”楚千城郑重地说。 　　“简桑，你创造的它，你来吧。”绝景圣夏满怀期待地说，“起个好名字。” 　　“嗯！夏夏酱，我一定努力！”简添欢摸着两层下巴，小绿豆眼滴溜溜地乱转，额头上青筋直冒。 　　楚千城看出来了，简添欢取名字不行！ 　　“它是竹子，又是红心皇后，它还能猎杀虫族，那就叫灭虫竹女王怎么样？”简添欢兴奋地问。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名字可真不咋地。 　　“竹子在种花家文化中又称龙种，蛇祖。它叶管像蛇，蛇吃虫类和小动物，食谱中有虫子，她既然起源于红心皇后，自然也是个王族，它叶管有上千条，就是千蛇之主，不如就叫它蛇后。”楚千城思索着说。 　　“蛇后？！好名字啊。”绝景圣夏激动得拍手说。 　　“对对对，我也想用这个名字。那就这个吧。”简添欢不好意思地说。 第六十一章 移植和修炼 　　第二天，楚千城和简添欢一起来到温室区核心培育室，准备把蛇后挖出来运到怪物度假村的训练馆去种上。为此他们特意带上了挖掘植物根茎的机械安卓体。 　　但是，当他们来到玻璃温室前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蛇后已经从土里爬了出来。 　　它硕大的根茎犹如一条活着的蚯蚓，从土里拱了出来，上千根叶管从枝干上垂下，如蜈蚣的腿，支撑着它庞大茂盛的躯体。 　　它此刻已经爬到了门口，正等着简添欢开门呢。 　　楚千城敏锐地发现，它这一夜并没有再长高多少，应该是营养达不到速生的条件了。 　　“怎么办？”简添欢望向楚千城。 　　“你看看能不能用语言沟通，让它跟着我们走。”楚千城建议。 　　“好，”简添欢鼓起勇气来到蛇后面前，抚摸着它的枝干，“蛇后啊，你跟着我们走，能做到吗？” 　　他话音刚落，蛇后的十几根叶管就垂下来缠住了简添欢的腰。 　　“这……”简添欢一愣。 　　“你拉着它走试试。”楚千城感觉此刻的蛇后就像一个拉着父母衣角的小孩。 　　“哦，好，走着，蛇后。”简添欢点点头。开始往走廊外迈步子。 　　蛇后垂下高高的枝干，所有叶管都垂下来当腿，挪动它的身躯向前方移动，真的就好像一条巨蛇一般爬行。 　　楚千城和简添欢一路带着它走出了相比显得极为狭小的走廊，走出了温室区，进入了培育中心露天试验区。 　　蛇后一进入露天试验区，立刻昂起了高高的枝干，将数百根叶管伸入空中，尽情地呼吸着荒原上的空气。 　　“它喜欢这里。”简添欢凭感觉说。 　　“嗯。”楚千城也有类似的感觉。相比于在温室区，蛇后明显活泼了很多。 　　“添欢，你说的它有依靠信息素寻找虫群的功能，难道是说它可以闻着信息素自己爬过去，就像现在这样？”楚千城好奇地问。 　　“我的设计本来是要它进化出一种可以追捕虫群的捕虫器。但是现在捕虫器似乎进化成了叶管，至于这些全新的植物器官如何猎捕虫群，吸取养分，我还需要进一步研究。但是，按照我对虫群的理解，这蛇后的速度恐怕是追不上来去如风的虫群的。” 　　简添欢微微摇头。 　　“不过它能自己爬出土来，还是挺让人吃惊的。”楚千城由衷地说。 　　“这是某种基因进化的产物，也许是苏醒树基因的进化。它并非在缺乏水分的时候自己拔出根茎，蜷缩一团，由风吹到水源处，而是把拔出根茎的过程无限延长，变成了自己爬行到理想的生态环境。它这可以算是植物中的超凡者了。” 　　简添欢激动地说。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楚千城从未听说过苏醒树，不禁感慨起来。 　　“来，小蛇后，我们去你的新家。”简添欢用一种溺爱的语气对蛇后说。 　　蛇后垂下叶管缠住他的脖子，轻轻摇了摇，随后跟着他一起快步向训练馆方向走去。楚千城感觉这就好像简添欢养了条巨蛇做宠物，拥有着最萌尺寸差。 　　到了训练馆，楚千城围着建筑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片最大的园地，足够容纳下一个小树林。他叫简添欢带着蛇后来到这里，在园地的中心用吞尾蛇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这个圈子在园地中心位置，可以给蛇后足够的生存空间，哪怕它最后长到世界爷的高大程度，也不会遇到丝毫的阻碍。 　　“就是这里了，进去吧。”简添欢围着楚千城画的圈走了一圈，对蛇后说。 　　蛇后扭动着庞大的根部，爬到圈内，根茎强悍地钻入土壤之中，硬生生将土壤钻松钻透，直接没入土中。随着根茎的钻地，它的身躯左摇右晃，犹如在狂风中的芦苇。 　　片刻之后，它东摇西摆的枝干渐渐稳定了下来，这是它的根茎全部没入土中的标志。它垂下来的叶管群也从下垂变成回缩，缩入了浓密的叶子当中。 　　它现在看起来就好像一棵人畜无害的巨型竹子。 　　“它接下来会如何生长呢？”楚千城关切地问。 　　现在蛇后显示出了初步的特异形态，可以自己爬行到适宜生长的地区，可以长出作用不明的叶管，可以和人类亲近，可以与拥有生命感应的超凡者交流。这些都是很神奇，很梦幻的特性。 　　但是，它如何灭虫，如何繁衍后代，它的后代会形成什么样的植物群落，这个群落会对荒原环境有何影响。这些都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而且，它在繁衍一代之后，基因会自动退化。简添欢还需要研究出更强悍的物种与其授粉交配，帮助它的后代进一步进化。 　　这些都是未知数。 　　“不知道，需要等它进一步生长再确定。我们都看过了它开的花，但是它并没有结子，或者说我们没看到它把种子长到哪儿去了。现在，我也不敢打开它的根茎叶管去看，否则它不知道会做什么反应。”简添欢沉思着说。 　　“我们是不是错过了有效授粉期？”楚千城担心地问。 　　“我也不知道，都是未知数，我慢慢研究吧。不过我很确定，它不像竹子，一开花就死。它很可能已经完成了授粉，长出了果实，不过并没有显示出来。或者，它像竹子一样从竹鞭处生出幼笋。又或者，它有无性和有性繁殖两种繁衍模式。”简添欢手轮流摸着自己的双下巴，“我们需要进一步观察。” 　　“嗯。”楚千城点点头。 　　“师父，我有一个想法。”简添欢忽然灵机一动。 　　“说说。”楚千城顿时兴奋起来。简添欢的脑子可是和金约柜科技肩并肩的存在，他的想法价值千金。 　　“我想……夏夏酱似乎对于蛇后的生长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简添欢严肃地说，“如果不是她的生命感应异能催发了蛇后的种子，我怀疑它大概率会在破壳的时候，就在土壤中耗尽能量而死亡。” 　　“我知道风夏的确催生了种子，也知道她感应到了种子的求助。但是，我以为这是所有植物在出生的时候难免的困难，并非你想的那么严重。你这么判断有什么依据吗？” 　　“因为这颗种子原来是类似橡树果的样子，它本身就不是草本植物的种子外型。现在它已经开过花，又生长成这么大，但是没看到结果，就算结了果我们看不见，那也不可能是那么大的种子。我认为这是所罗门宝藏人工繁衍时失败的产物。他们搞错了方向。” 　　简添欢说到这里额头开始冒汗。 　　“你是说，风夏强行把一颗失败的产物催发出了生命，这才出现了蛇后？”楚千城惊了。 　　“具体点说，她不是简简单单为这颗种子提供了生命能量，令它破土而出。她的异能从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它的基因，令其产生了新的突变，这才能够以现在的姿态生长。”简添欢说到这里望向楚千城，“夏夏酱创造的是一个进化奇迹。” 　　“难怪，这才是所罗门宝藏敢于拿这颗种子引诱森提诺现身的原因。它根本是一个失败的产物。所罗门宝藏……”楚千城咬着牙连连摇头。森提诺固然可恶，所罗门宝藏更可怕。要不是绝景圣夏，他们的防御林带计划本身就是一场空。 　　“所以，我认为这才是夏夏酱昏迷虚脱的原因。促成一场进化，太消耗能量了。”简添欢心疼无比地说。 　　“我懂。她不应该再做这样的事，否则可能会消耗她本身的生命。”楚千城连连点头。 　　“除非……”简添欢看了楚千城一眼。 　　“等一下，你是说……”楚千城睁大眼睛。 　　“对啊，师父！我听说你训练过薇奈萨？”简添欢的绿豆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 　　薇奈萨的能量引导异能的确是在楚千城的训练下逐渐强大起来，她也从一个未入门的超凡者成为了超A级的存在。配合她强悍的独特异能，她甚至可以和AA级高手较量。 　　薇奈萨成功的历程早已经被写入了书里，并在巴斯城被所有的超凡者所共同传扬，视为奇迹。她也被当成了天选之人。而楚千城的训练，也被传成了一种神秘的力量。查理在他的《疯子圣丹斯》中把这股力量描述得非常不可言传…… 　　“我用的方法绝对不像查理说的那样！”楚千城对《疯子圣丹斯》已经有PTSD了。 　　“我知道，但是如果你用你的方法训练一下夏夏酱，她会不会把生命感应异能也进化一下，这样她能够再次引导蛇后向更高级，更容易生存的方向进化。以免它再长一段时间，就自行消亡了。而且，夏夏酱成了超凡者，她就不会这么脆弱，一动异能就昏倒。” 　　简添欢担心地说。 　　楚千城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对于超凡体系已经有了自己的独特见解，在他看来，绝景圣夏的生命感应异能和薇奈萨的能量感应异能差不多，是可以靠训练来进化的。 第六十二章 训练绝景圣夏 　　按照楚千城对超凡体系的理解，四系超凡者中念力系、机械系和魔法系的超凡者都有冥想辅助修炼，依靠灵魂能量与宇宙沟通，汲取灵能、械力或者精神力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只有异能系的超凡者天生就拥有运用异能的能力。他们并不会通过冥想来进一步增强异能，而是依靠强悍的基因和其他方面的训练压力来促进生命进化，依靠自己的细胞汲取异能。 　　他们的效率比其他系的超凡者要低，只是因为起点高了很多，所以看起来差异不大。如果他们能够学习其他系的能力，对他们的提高要比普通的超凡者大很多。 　　但是，就像薇奈萨一样，很多异能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优势。比如像保罗或者尼诺之流，他们完全在吃老本。安德烈喜欢压力训练，信奉大力出奇迹，不断逼迫自己突破极限。这种自以为是的训练往往是最低效的。 　　但是让这帮异能者转而去学机械系、念力系或者魔法系的冥想，这就像让一群高贵的贵族去学种田一样，无论从心理落差上，还是从实际操作上，都很难实现。 　　但是绝景圣夏不存在这个问题。她现在就像小学生一样，还是一张白纸。 　　“我这就找Q和风夏去商量一下。你……”楚千城担心地望了一眼蛇后。他怕训练馆里出来的人会对蛇后有不好的印象。 　　“师父，你放心，我来看着蛇后，会跟每个人解释它的用途的。”简添欢自告奋勇。 　　“嗯。你解释我放心。”楚千城当然尊重简添欢的专业水平。 　　他兴冲冲地朝着咖啡厅走去，今天早上他看到秦臻和绝景圣夏都在那儿。 　　…… 　　怪物研究院咖啡厅里此刻喧嚣一片，笑语欢声。楚千城奇怪地走进门看了一眼，却发现咖啡厅三维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绝景圣夏清唱的《我的万人敌》。楚千城和简添欢挥舞着荧光棒配合着音乐在做着应援式。 　　咖啡厅里聚集了一堆熟人。梦想之帮的人全来了。镜湖、黑羊、菲德罗、苏珊全来了。图灵家族艾莉、娜塔莎、图灵先生一家人全来了，甚至连燕程都忙里偷闲来看热闹。 　　秦臻笑嘻嘻地走来走去，和每个人窃窃私语，聊的肯定都不是好事。 　　楚千城看愣了。他应援的时候，的确感到非常的羞耻，但是他没想到今天从第三人称视角再看一遍回放，竟然比当时的感受还要羞耻十倍。 　　人真的能有这么强烈的羞耻感吗？楚千城觉得自己也算见过世面了。但是他发现面对世界的残酷，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转身准备离开咖啡厅，找一个地方静一静：也不是今天就要训练风夏，明年也可以。我先和红女王研究一下如何解锁小灵的主机。 　　他迅速找到了只需要自己一个人面对的问题。 　　“哎，圣丹斯，你吃了吗？别走啊，饿着肚子去哪儿呢？”秦臻一眼就看到了他。 　　现在她眼神这么好使了？……楚千城一肚子气，他怀疑秦臻无时无刻不在扫视咖啡厅门口，就等他现身。 　　“IG，来来来，没事儿，没事儿！”燕程向他打招呼，“谁没有个喜欢的明星呢？” 　　“对呀，老爹也喜欢过五百年前的一个女明星，他有一阵子还让我叫她妈呢。”艾莉也站起身大声说。 　　“喂，艾莉！”燕程的脸腾地就红了。他扫了一眼艾莉身边的娜塔莎。此刻的娜塔莎笑得前仰后合。 　　燕程的尴尬让楚千城好受了很多。 　　趁着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冲过来享受他的尴尬之前，他一把拉住秦臻：“Q，我需要训练风夏。” 　　“你要训练风夏啊。”秦臻几乎是喊了出来。 　　“哦……”所有人都读过《疯子圣丹斯》的书，查理提到的训练方法让大家浮想联翩。 　　“不，是正规的训练。呃……目前这个训练项目是怪物研究院的机密，所以我需要清场，让我先和风夏、Q私下里协商一下。这件事事关巴斯城的安危，大家一定要重视起来。”楚千城说着说着，声音变小了。 　　因为所有人都以微妙的表情看着他，一副“编，你继续编”的样子。 　　他羞耻的应援舞彻底把他的形象给摧毁了。至少今天他的形象回不来了。 　　“走走，我们去训练馆，我有消息一定要跟薇奈萨说！”萝丝站起身，兴冲冲地出门。 　　梦想之帮的人呼啦一下子散了。其他人在他们的影响下也纷纷意犹未尽的站起身，和楚千城嬉笑着边打招呼边出门。 　　等到人群散尽，楚千城才拉着秦臻和绝景圣夏坐下。 　　“IG，我不是故意要……”秦臻假惺惺地笑着。 　　你就是故意的！……楚千城脸皮一抖：“现在这件事不重要。风夏，我和添欢商量过了，我们都觉得你是帮助蛇后成长的关键人物。” 　　“等等，IG，你可别再打风夏的主意了。她把种子催发之后，差一点就昏死过去，要是再来一次，她的身子骨可受不了。”秦臻顿时急了，“你要记住，她可是得过辐射病的，底子非常不好。” 　　“我会用咱们道家的打坐冥想训练法循序渐进地训练她，一点点让她拥有超凡者对异能的操控能力，并强化她的身体素质，总的来说，让她成为一名像薇奈萨一样的超凡者，足够强大，有能力自保，同时可以成倍提高她的异能，甚至让她的异能得到进化。” 　　“不行不行。她成了薇奈萨一样的超凡者，不就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她的精神气质太感性了，不适合承担超凡者的压力。我怕这对她的精神有损害。而且，她底子不好，突然变得这么强大，会不会影响她的健康啊？” 　　秦臻伸出手臂护住绝景圣夏，非常戒备地看着楚千城。 　　楚千城觉得这番谈话谈出了老鹰捉小鸡的感觉。 　　“Q，我想要成为超凡者。”绝景圣夏忽然开口。 　　“风夏，我知道你喜欢IG，感激IG，因为他救了你吧啦吧啦，那又如何？他是追光阵线的人，救你不是应该的吗？你别把这事儿记一辈子，你帮了他那么多忙，不欠他的。我还是觉得你开开心心在巴斯城做歌星最舒服。” 　　秦臻心疼地握着她的手。 　　“其实，我做歌星并不开心。”绝景圣夏思前想后，鼓足勇气开口，“Q，我知道你为我好。我也知道比起做超凡者，做歌星在新翡冷翠是更好的职业。但是，我是为了生存和挣钱才进了演艺圈，我真正想要做的，其实是像IG一样的战士，和城邦区，和虫族战斗。” 　　“你做战士？”秦臻惊了。 　　“对。当年我看着IG站在我面前挡住了所有的扑鼠和刺鼠，我就在憧憬未来也许有一天，我也可以！”绝景圣夏认真地说，“而且，Q，你错了。我的精神气质虽然感性，但是绝对不脆弱，我从来不怕死，我不怕困难和挫折。我只需要一个成为超凡者的契机。现在，机会已经摆在我眼前。” 　　“风夏，你真这么想当超凡者？为什么你从来不跟我说呢？”秦臻有些沮丧。 　　“因为你照顾我太周到了，就像我的母亲一样。我怕让你失望。所以一直不敢说。但是现在，IG说了，巴斯城的安危需要我来保护……” 　　“他就是说说嘛。有他在，巴斯城还有安危吗？”秦臻白了楚千城一眼。 　　“是这样……咳咳……”楚千城用黑客技术屏蔽了监控系统，“陛下跟我说了一件事，我觉得现在是时候通知一下你。” 　　“陛下？”绝景圣夏吃了一惊。 　　“对，就是红女王。这件事我以后会和你详细说。你接受我的训练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和简添欢一样，你需要接触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机密的事情。你要学会保密。”楚千城认真地说。 　　“好的。师父！”绝景圣夏亲昵地看着他。秦臻伸手挡住她的眼睛。 　　“红女王说了……”楚千城将虫潮将至的消息简单诉说了一遍。 　　“Q，既然蛇后的进化需要我，我必须站出来。现在，是我当超凡者的黄金时机。”绝景圣夏兴奋地说。 　　“Q，你不想要她用这个身子骨抵抗虫潮吧？”楚千城斜眼看着秦臻。 　　秦臻放弃一切地趴在桌上：“好吧好吧。你们去训练吧。我也要加入，看着你们！” 第六十三章 训练馆事件 　　终于磕磕绊绊地说服了秦臻和绝景圣夏，楚千城多少在咖啡厅吃了点东西补充了营养，然后带着她们两个朝着训练馆走去。 　　阿曼达负责兴建的训练馆规模十分庞大，内部的大型训练场多达十五个，训练单间更有一百六十多个，完全可以满足巴斯城高阶超凡者的进阶要求，同时也可以开放一部分给低阶超凡者作为训练基地。 　　但是目前怪物研究院处于高度保密状态，训练馆只对研究院认可的超凡者开放。楚千城已经想好了在训练馆的哪个单间训练最安全保密，条件也最好，甚至连监控系统的安排也都想好了，保证可以封闭掉所有黑客的窥视。 　　他的脑子飞快地运转，思考着绝景圣夏和秦臻的训练计划。秦臻的身上还有继承自花仙的异能，所以也算是异能者。她的异能和电力有直接的关系，楚千城认为将她引入械力冥想体系最为有利。 　　绝景圣夏是生命感应异能，目前还不知道这种异能的亲和性如何。械力、念力和灵能都有可能为其产生增益，楚千城决定用训练薇奈萨的方法，先介绍道家的冥想训练法，让她自己找到最适合的体系。 　　现在巴斯城百废待兴，防护林工程，红女王的生命进化，大能区的探索，未来超级城市的规划，穿越者们的克隆生化人工厂都需要赶紧筹措进行。楚千城感到自己就算化身千万都不够用，一秒钟都耽搁不了，只争朝夕。 　　当他带着秦臻和绝景圣夏来到训练馆前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门前的园地里聚集了一群人，都在仰头看着什么。 　　楚千城脑子里没空想其他的，只想要赶紧带着秦臻和绝景圣夏进馆训练。他闷着头往前走，想要从人群后面穿过去。 　　“师父~~~！” 　　简添欢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事儿？”楚千城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吓了一跳。 　　简添欢身后是蛇后，蛇后的枝干上挂着三个绿色的茧状物，这三个茧状物都在用力扭动着身躯试图挣扎。 　　他连忙分开人群，凑近了观看。这三个茧状物分别是薇奈萨、阿曼达和布奇。 　　“出什么事儿了？”楚千城脑子差点炸了。 　　现在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意外。 　　“师父，你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简添欢擦了一把汗。 　　原来，楚千城去找绝景圣夏的时候，简添欢留下看住蛇后，并试图向人解释蛇后的来历和作用。 　　但是这个时候训练馆出来了三个气哼哼的人，分别是薇奈萨，阿曼达和布奇。 　　今天是薇奈萨和阿曼达特训的一天。虽然说绝景圣夏的身体恢复了，但是因为一直在医护所里疗养，所以没见到薇奈萨。她又不得不和有着绝景圣夏buff的阿曼达过招，差了一点点还是被打败了。 　　她气得七窍生烟。 　　阿曼达虽然打败了薇奈萨，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本来被她压着打的布奇，今天居然实力大增。布奇的美梦成真术在阿曼达强力的魔法压制下得到了进化，他今天真的搞出来十六条魔法巨龙，喷的阿曼达七窍生烟。 　　布奇本以为可以扬眉吐气，决定挑战薇奈萨。他没想到薇奈萨的光剑专门克制魔法巨龙，来多少被砍死多少。再加上薇奈萨正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布奇在虚拟幻境里被砍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等到他出了幻境，在心理阴影下，他竟然召唤不出自己的魔法巨龙了。 　　今天的对抗训练，就在薇奈萨、阿曼达、布奇谁也不服谁的恶劣气氛下结束。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出门，人人一肚子火。 　　“三位，你们来得正好，我想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养的蛇后，它是……”简添欢一看到他们，立刻准备按照楚千城的嘱咐，介绍一下自己养出来的超级植物。 　　“蛇什么蛇？你是不是意有所指啊！？”布奇第一个不爱听了。他刚进化出来的魔法巨龙没了，又变回魔法巨蛇，他现在最听不进去的，就是蛇这个词。 　　“不是不是，这是我给我的植物起的名字。” 　　“什么植物啊？就这棵树吗？”薇奈萨不耐烦地仰头望天。 　　“这不是树，它其实是棵……草。” 　　“你逗我呐？这么高这么大，你跟我说是棵草？你是不是消遣我？”阿曼达也不乐意了。 　　“好好一棵树，你叫它蛇后是不是脑子有包啊。”薇奈萨冷笑。 　　“这不是我起的名字，是师父。” 　　“谁是你师父？别告诉我圣丹斯是你师父啊。你配做他徒弟吗？”薇奈萨顿时火了。在她眼中，圣丹斯是个超凡导师，可不是谁都能当他徒弟的。 　　“你们怎么这么没文化？不懂生物，就不要指草为树。而且师父想收谁做徒弟，还要问过你们吗？我就跟你这么说吧，师父还要把夏夏酱收为弟子呢，哼。” 　　简添欢脾气也上来了。 　　“嘿，你个小胖纸啊！”阿曼达、薇奈萨和布奇往前一起凑。 　　但是，他们刚往前走一步，上千条叶管下雨一样撒下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全都被卷上裹成了茧。无论他们如何扭动挣扎，试图施展超凡能力，但是他们的能力却全都使不出来。所有激发出来的灵能和异能都被叶管外侧纤细的小刺吸走了。 　　听完简添欢的解释，楚千城冷冷地看着他。简添欢听上去也太无辜了，完全不像他开怪物实验室时候的骚样子。他想要气人，那可是真的能让人气死。只要问问菲德罗就知道。 　　“好吧，师父，也许我说了一些气话，但是先招我的可是他们！”简添欢低着头说。 　　“而且你能劝蛇后把他们放下来，却没有做。”楚千城一针见血。 　　“我怕他们被放下来后，会打我。”简添欢小声说。 　　“你有了蛇后是不是得意忘形了？”楚千城问。他话音刚落，猛地拔出吞尾蛇一甩，剑链甩出十多米。 　　他脑袋顶上的一堆叶管瞬间都消失了。 　　“呼……好险。”楚千城缓缓收剑回鞘，心里终于明白为什么身经百战的布奇和薇奈萨都被卷了。蛇后寻找战机的能力竟然如此之强，他要不是时时做好防备，刚才也被卷了。 　　“让蛇后把他们放下来。我看着你，没人动得了你。”楚千城叹了口气。 　　“好。”简添欢回头拍了拍手。他甚至不用说话，蛇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砰！砰！砰！ 　　薇奈萨、阿曼达和布奇瞬间落地，都来不及在空中翻个跟头。 　　他们三个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望向简添欢和蛇后的神情都充满了警惕和敬畏。 　　“薇恩，曼迪，布奇，这是我们从森提诺手里抢过来的植物种子进化出来的形态，森提诺为了它脱离了新翡冷翠，希望以它为依托建立新城，成为人类之王。它的意义就是这么大。以后巴斯城，可以靠它镇守，无论是虫潮还是人类军团，都不用再害怕。” 　　楚千城用简洁的话语把蛇后的潜力描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三个人此刻心里无论有什么气都被惊悚感和震撼感对冲了。 　　他们三个的实力都是紧紧贴着AA级高手的下限。一棵植物，可以同时把他们举高高，让他们无力还手，它的战略意义一眼就能看出来。 　　“添欢说刚才蛇后卷住你们之后，你们再也没办法使出超凡能力，是因为叶管上的小毛刺具有吸走能量的作用，你们自己感觉如何？”楚千城好奇地问。 　　“呃……有力使不出。感到灵能全都流失了。你提到叶刺什么的，我没感觉，叶管上的刺儿不大，扎人倒是不疼。”布奇挠着头说。 　　“不过感到不舒服是肯定的。”薇奈萨仔细回忆着，“我当时越用力，体内能量流失得越快，就好像陷到流沙坑里一样。” 　　“奇怪的是，我的灵能被吸走之后，恢复得非常快。”阿曼达看着自己的手，突然间她的手上出现了雪白色的魔法光团，“看！一下子就满格的感觉。” 　　“哦？”楚千城眯起眼睛，惊喜地看着阿曼达的魔法光团。如果阿曼达说的是真的，那么蛇后这种植物与人类不但不是无法共存，而且还很可能是共生的关系。 　　它通过吸食人体内的能量成长，而人类可以通过它来增强从宇宙汲取能量的效率。 　　这需要他进一步来验证。 　　楚千城将这个奇特的现象牢牢记在脑子里。 　　“我的好像也是。”薇奈萨打了个响指，点出了光剑。 　　“我……”布奇闭上眼睛一使劲儿，十六条魔法巨龙猛地从他背后窜出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我的魔法巨龙回来了，它们回来了！我爱死你们了！么么哒。”布奇回身去拥抱魔法巨龙们，和他们亲昵互动，样子极为猥琐。 　　“喔……”围观的人群发出惊讶的呼声。 　　菲德罗、黑羊和镜湖分开人群挤到前面，两眼放光地看着蛇后和简添欢，就像饿狼看着小肥羊一样。 　　“你们干什么？”简添欢捂住胸口。 　　“圣丹斯，你看能不能让蛇后也缠缠我们？”菲德罗涎着脸问。 　　“是啊，我想朝着S级冲一把看看。”镜湖热切地说。 　　楚千城拍了拍简添欢的肩膀：“让他们也试试。也许蛇后比我们想象的更有用。” 第六十四章 生命感应的训练 　　解决了蛇后引发的事件，楚千城终于可以带着绝景圣夏与秦臻来到了训练馆内他早就物色好的单间里。 　　他首先向秦臻讲授了一番械力冥想法的功能作用和练习方法。秦臻本身就有对应的文化底蕴，人又非常聪明，所以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理论并实践起来。 　　绝景圣夏就要困难一些。因为她本身在歌舞伎町长大，受到的文化教育完全是东拼西凑的网络掘金所得信息，对东方文化十分陌生。 　　楚千城耐心地把东方的经脉理论和道家的打坐冥想基本方法向她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接着又连续示范了几次。 　　幸好绝景圣夏的领悟力和判断力远远优于常人，在经过楚千城不厌其烦的解释和演示下，慢慢接受和理解了道家冥想法的精髓，并开始了冥想实践。 　　楚千城紧张地看着她开始冥想，等待着她异能表现出对某种体系的亲和力。 　　但是整整一天过去之后，绝景圣夏身上没有任何能量效应被楚千城的械力检测出来。她的生命感应异能也没有产生任何的变化。 　　秦臻倒总是出现各种动静。一会儿浑身冒电光，一会儿眼睛里冒蓝光，整个就是风暴女出生现场。楚千城有过想要把她抬出去的冲动，以免惊扰到绝景圣夏。 　　但是他又觉秦臻毕竟是自己多年战友，不能厚此薄彼。而且秦臻一睁眼看到自己在另一个单间，脑子里指不定又在想什么东西。 　　就这么煎熬了一天之后，绝景圣夏终于从冥想状态中走了出来，她睁开眼睛用力生了一个懒腰，一脸满溢的幸福感：“嗯~~~~，曙光女神啊，我从来没有精神状态这么好过。自从病好之后，这是我精神最好的一天！” 　　“你做得很好。很少有超凡者在第一天就能冥想得这么好。”楚千城压抑下满心的失望，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我觉得我的身体强壮了，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的心灵强大了一些，反映到我的身体上，就是感觉各个器官都变得值得信任了。”绝景圣夏热切地描述着自己的状态。 　　“这就是冥想的作用。没想到你的提升如此明显。这可能是和你的生命感应异能有关。”楚千城微笑着说。 　　他渐渐接受了现实。绝景圣夏的超凡能力仍然处于普通人阶段，比起当初薇奈萨的情况要糟糕得太多了。毕竟薇奈萨在接受他训练之前，曾经在松岛集团的猩红幻境里苦苦挣扎了五六年，练了一身的过硬体术。 　　这和绝景圣夏在演唱会上练出来的体力还是有差别的。 　　“我好像懂得怎么更好的用械力了，IG。你看……”秦臻在手上变出两大团蓝盈盈的电球，还能在手中抛来抛去，转眼变成三个。 　　“不错不错。”楚千城连连点头，表情尴尬。秦臻变成风暴女又如何？不就多一个打手？绝景圣夏的提升才能做到一人成军。因为她可以让蛇后进化为可以繁衍后代的荒原植被。 　　秦臻明显感到了楚千城的敷衍。她担心地看了绝景圣夏一眼，停止了自吹自擂。她感觉到了楚千城语气中透出来的失望。 　　“风夏，你晚餐得赶紧吃，否则身体会扛不住。”秦臻迅速转移了话题。 　　“我从来没想过说这句话，但是我感觉现在我能吃下一头吞噬兽。”绝景圣夏幸福地揉着肚子。 　　“冥想果然效果明显啊。”秦臻一脸惊奇地望向楚千城。 　　“那我亲自下厨，咱们今天看看能不能搞到吞噬兽的肉来烤。”楚千城站起身来，领着绝景圣夏和秦臻出了训练馆。 　　训练馆外的蛇后枝干下，大大小小挂着十几个绿色的叶管茧。 　　楚千城看在眼里，下巴差点掉了。这里面不但有薇奈萨、阿曼达、布奇这些曾经被挂过一次的人，而且还有镜湖、菲德罗、黑羊这些看到好处的也要来蹭一手的。梦想之帮里这些喜欢凑热闹的全来了。甚至艾莉、娜塔莎、燕程他们都来了。 　　燕程更是脱光了上半身，让叶管可以更直接地与他的肌肤接触，以此来加快能量流逝。 　　“队长，你怎么也来了？”楚千城忍不住跑到燕程身边。他是最不可能来这里添乱的呀。 　　“哎，我听了薇奈萨说起你这蛇后的好处，为了保险起见我想亲自试试。如果真的这么有效，我想让我们营里的机械师们都来尝试一下，这样说不定能把我们的战力提升一大截。”燕程挂在树上说。 　　他的表情很严肃，楚千城却得拼命忍住笑。燕程的确是一个脑子非常灵活的指挥官，他一旦发现可以提升部队素质的途径，就第一时间来做实地考察，一点不关心自己的形象会有什么损害。这才是士兵们最喜欢的长官。 　　楚千城很怀念在燕程手下当炊事员的感觉。 　　然而他最近养成了动不动就脱光上半身的习惯，这就和他的性格有点不搭了。不过，恋爱脑是这样的。 　　“我也想要成为超A级啊！”艾莉一边在树上自在地摇来摇去一边说。 　　“师父，我也想试试！”绝景圣夏拉住楚千城的胳膊，一脸哀求。 　　“先吃饭。”楚千城不想打击她积极性，但是又不想她现在就挂树上，她身上除了本身的生命感应异能，并没有其他多余灵能、械力或者精神力，而且她并没有通过冥想建立与宇宙能量的联通渠道。 　　他真的害怕蛇后吸干了她身上的异能后，她就彻底变成普通人了。 　　“今晚上多吃点烤肉，你忘了想吃吞噬兽了吗？我下厨呢。”楚千城又提醒了她一下，彻底打消了她现在挂上树的念头。 　　他这句话刚说完，身后响起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挂在树上的人纷纷落地。简添欢第一时间跑到了他身边：“师父，今晚上有烤肉，你亲自做？” 　　“这……”楚千城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行吧，都来都来，应该正好够。” 　　…… 　　这一晚上咖啡厅内热闹非凡。所有的挂树一族都明显感到了自身修炼能力的增强，并且迫不及待地交换心得。自身的强大给人们带来了无比的愉悦，也令厅里的气氛异常欢乐。 　　绝景圣夏和秦臻都成了楚千城的徒弟，而且三个人在单间里练了一天的消息一来二去，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约瑟夫、查理和老马克围着秦臻不停打听细节。 　　迈克不去打听，却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浮想联翩。注意到他的异常，布奇和萝丝全都围到了他身边，眼光严厉地看着他。 　　“布奇，萝丝，我……我……”迈克此刻正在狂想得开心，看到他们两个，顿时一头冷汗，“我什么都没想。” 　　“真的没想？”布奇狞恶地问。 　　“没有……”迈克一边说，一边后退，鼻血却不知不觉地从他的鼻孔里渗了出来。 　　布奇和萝丝互望一眼，都举起了拳头。 　　“吖……我自己来！”迈克一头撞在身后的墙上。 　　片刻之后，一屋子的人都开始起哄，要让绝景圣夏和秦臻正式来个拜师仪式，把这个身份固定下来。就在这时，楚千城终于端着烤好的吞噬兽肉进了咖啡厅，这才终于让所有的喧嚣和躁动都平复了下来。 　　所有人都第一时间被食欲所征服。 　　“师父，我真的好激动啊。我感觉我终于被大家接纳到你的圈子里了。”绝景圣夏趁着大家都在胡吃海塞，连忙偷偷地说。 　　“我的圈子？”楚千城微微一惊。他有圈子吗？ 　　“对啊，你有。而且还挺紧俏呢。”绝景圣夏连连点头，“好多时候我想和你说话，都得拜托Q来跟你说，或者简桑。” 　　“你可以随时和我说话啊。” 　　“得了吧！”秦臻插话进来，“你每天两腿带风东跑西颠的，谁能真正跟你说的上话？你自己去新翡冷翠偷金约柜，居然连我都不带就离谱！” 　　“……”楚千城默然。他没意识到自己天南地北的聚集了一大批人，已经渐渐形成了社交圈。而他处于圈子的核心位置，大家都在暗地里竞争他周围的座次。 　　这是不是有点像梁山聚义？楚千城浑身一阵恶寒。 　　“但是我是真真正正想当超凡者，并不是为了入圈。”看着他的表情，绝景圣夏连忙补充了一句。 　　“干什么呢？什么表情，瞧把我家风夏给吓的。”秦臻锤了他一下。 　　“师父，我可以求简桑让我在蛇后上挂一下吗？”绝景圣夏吃了一大口肉，边嚼边问。 　　“我不太放心。因为你现在还没有正式入门成为机械系、念力系或者魔法系的超凡者。换句话说，你的异能是无法自行补充的，不像他们。我怕你挂上去被吸干了，就没得补充了。”楚千城看她吃着肉，脸色红润了一些，才敢把自己的疑虑说出来。 　　“师父，我冥想了一天，有了一点小小的体会。我觉得我的生命本身就是一种能量，我冥想了一天之后，我的生命能量变得强大了。如果我挂在蛇后上，它会吸走我多出来的生命能量，但是我下来之后，也许会自动补充更多。” 　　绝景圣夏思考着说。 　　“你不怕被吸死吗？”楚千城和秦臻吓得同时问。 　　“蛇后不会害我的，我能感应得出来。”绝景圣夏自信地说，“我和它感应交流过很多次，从来没有一次失误，不是吗？” 　　“嗯……”楚千城和秦臻互望着，忍不住同时点头。 第六十五章 共生关系 　　挂树一族的实力上没上升，楚千城不知道，不过他们的食量增幅明显。楚千城按照一个排追光战士的分量给他们做的烤肉，竟然没喂饱这帮家伙。他不得不忙前忙后的加上后菜。 　　等到这群人吃饱喝足，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钟。 　　楚千城恨不得一人屁股后面踹一脚让他们赶紧回家消化，别再吃了。 　　怪物研究院在十点钟的时候正式关闭了所有入口，由燕程麾下的追光营机械师们看守各处要隘。 　　咖啡厅里的所有人在十点钟之前都告别离开，心满意足地回去消化食物和今天的修炼成果。 　　等到人都走光了，楚千城这才和早就吃好喝好的绝景圣夏和秦臻来到蛇后所在的园地。 　　借着研究院内的路灯光芒，他们注意到蛇后的不同之处。仅仅是一顿饭的功夫，它又长高了一大截，树叶茂密得足以遮蔽小半个怪物度假村，枝干也变得粗大了不少。 　　在它周围的土壤表面坑坑洼洼，好像刚经过挖掘。楚千城蹲下来看了看，发现蛇后的根系环绕在它的枝干附近，似乎曾经为长粗的枝干松过土，让它有地方生长。 　　它完全就是自己的园丁嘛！……楚千城看得又惊又喜。 　　“师父！”简添欢的声音从蛇后枝干后传来。 　　“哎哟，吓！”楚千城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简添欢也在，“你也来看蛇后？” 　　“是啊，师父，你发现没有，蛇后吸食了这些超凡者身上的能量之后，自己也变得强大了！” 　　“嗯，而且还自己给自己松土。”楚千城指着地面。 　　“对，它表现出了超出一般植物的超强适应力。”简添欢也蹲下身观察着土地。 　　“我感觉它的生命力更旺盛了。”绝景圣夏闭着眼睛感受着蛇后身上的生命脉搏。 　　“IG，这现象太明显了。蛇后和超凡者之间，是共生的关系。他们可以彼此促进，一起变强，把我挂上去，我试试！”秦臻激动地尖声说。 　　“Q，我们来是为了风夏的修炼，别忘了。”楚千城连忙提醒她。 　　“哦，对。”秦臻这才想起来。 　　楚千城终于同意了绝景圣夏在蛇后上修炼的请求，但是他要全程监护，防止她出现生命危险。而秦臻则是一起来保护绝景圣夏的。她总觉得楚千城一个大男人，很容易眼大漏神看走眼。这才是他们三人来到蛇后园地的原因。 　　绝景圣夏望着楚千城和秦臻，眼睛里满是热切的询问。 　　“嗯。”楚千城朝她点点头，随即看了秦臻一眼。秦臻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也朝绝景圣夏点了点头。 　　“夏夏酱，加油！”简添欢一下子猜出来她要干什么，立刻第一时间应援。 　　绝景圣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朝着蛇后大踏步走了三步，双手张开。 　　蛇后仿佛和她有心灵感应，立刻催动叶管将她轻轻地包裹，缓缓托到枝干和叶子最浓密的所在。在那里，成千上万条叶管从繁茂的叶子中钻出来，裹住了绝景圣夏全身。 　　很多叶管无法接触到她的身体，就直接和内层的叶管贴合在一起，聚集成一个大大的叶苞。 　　这个大叶苞就像一颗长在蛇后体外的绿色大心脏，随着绝景圣夏的呼吸，一起一伏地蠕动。 　　“添欢，这正常吗？合理吗？我之前可没见过这样的。”这个景象吓坏了秦臻，她一把拉过这方面的专家简添欢，急切地问。 　　“呃……这个……我……”简添欢被秦臻整得挺紧张，“我觉得……” 　　“Q，你放开他，让他想清楚再说。”楚千城连忙拉开秦臻。 　　“我着急啊，风夏身上可不是挂树一族那一百来根管子，这叶管起码上万了吧？一秒钟吸干风夏也不是不可能。”秦臻脸色苍白。 　　“这现象生物学上从来没有过，我也没办法预测啊。”简添欢擦着汗，“不过，蛇后它不会害死夏夏酱的。它就是夏夏酱催生出来的。” 　　三个人在大叶苞面前都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楚千城忽然感到绝景圣夏身上出现了能量的变化。他猛地转头望向秦臻。 　　秦臻也是械力的体系，所以她和楚千城一样可以用械力探查能量变化。她明显感到绝景圣夏体内产生了新的能量。这种能量有点像灵能，有点像械力，也有点像念力，仿佛一种混合的能量形式，却又有着自己独特的特征。 　　“她的生命进化了？！”楚千城猛地领悟了。绝景圣夏体内的新能量其实就是生命本身，她的生命力变得强大后，显示出了澎湃的生命能量。她是所有超凡者中唯一可以与宇宙交互并产生生命能量的人。 　　她的生命感应异能已经进化，并生成了新的异能——生命滋长。她可以通过冥想和蛇后引流的辅助，与天地宇宙交互，从亚空间中汲取生命的养分，滋生更强大的生命力。 　　楚千城迅速将绝景圣夏的新异能在脑海中归类。她的进化令她一跃成为了和艾莉、薇奈萨肩并肩的救世拼图之一。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跨度长达六年的时间里，两度和绝景圣夏相遇。她最终也将进化为救世拼图，所以她必将和追光者相遇。 　　“夏夏酱还好吧？她应该没事！夏夏酱，你有事就眨眨眼睛。她还在呼吸吧？还在呼吸就说明没问题……”简添欢仍然在大叶苞下面紧张无比地兜圈子，不停地自言自语。 　　“添欢，风夏没事。她现在正处于修炼的最佳状态，别打扰她。”楚千城连忙说。 　　“师父，真的吗？”简添欢惊喜地问。 　　“嗯，我能感觉到她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状态都好。今天是她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一天，是她的生命发生质变的纪念日。”楚千城轻轻拍了拍简添欢的肩膀，“让我们一起见证奇迹吧。” 　　简添欢不再说话，而是充满战栗和期待地呆呆看着头顶上的大叶苞。 　　秦臻看了一眼楚千城，她的确发现了绝景圣夏今天的不同之处，但是她并没有看得这么透。而楚千城已经迅速判断出了她变化背后的深层含义。这让她有一种见证了历史的感觉。 　　三个人结伴坐在蛇后枝干下，仰头看着绝景圣夏旁若无人地冥想修炼，静静等待着修炼的结束。 　　不知不觉，三个人在观望中相继睡去。在绝景圣夏修炼的大叶苞下面，三个人睡得特别安稳。 　　等到他们醒过来的时候，他们惊讶地发现怪物度假村被一片郁郁葱葱的嫩绿色包围了。 　　他们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四外看着，发现眼睛不够使了。 　　怪物度假村的房前屋后，全都是新长出来的植物枝干，犹如一夜之间冒出来的新笋长成了竹林。 　　他们仰头一看，大叶苞已经不见了，绝景圣夏正坐在蛇后高高的枝干上，闭目吐息，坐着标准的道家冥想。她身上没有一根叶管。 　　仿佛这一整夜，蛇后已经吸够了能量，需要休息休息。 　　“师父！蛇后找到了繁衍的方式，就像竹子，甘薯一样可以营养生殖，从竹鞭或者根茎中长出新个体。它可以自行繁衍，我们也可以帮助它移植嫁接。”简添欢激动地说。 　　“可以成林了，可以成林了！”楚千城想得更远，他梦寐以求的防御林带就在眼前。 　　“果然就和我猜的一样，蛇后和风夏是共生的关系。他们可以互相滋养，共同强大。”秦臻高兴得手舞足蹈。 　　“师父！” 　　绝景圣夏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来。楚千城抬头一看，看到她竟然直接从七八米高的枝干上跳下来，吓得连忙一甩吞尾蛇要把她缠住。 　　但是绝景圣夏轻飘飘地落到地上，还能在半空中闪开吞尾蛇的缠绕。 　　她好像身体素质和体术上都得到了强化。 　　“风夏，你变强了。”楚千城大喜。 　　“都是师父的冥想法还有你带回来的蛇后帮助了我。”绝景圣夏喜笑颜开，“我直到今天才终于发现自己生命的意义。你的冥想法打开了我身体里的一个开关，我一下子不一样了。” 　　秦臻关切地来到她的身边，按住她的胳膊，捏着她的肩膀。绝景圣夏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生机勃勃。 　　秦臻感慨万千。 　　她和绝景圣夏认识了这么久，还是第一天看到她这么精神焕发，发自心底愉悦的样子。她做绝世歌姬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努力和强行振奋的表情，仿佛在做一件压力很大的工作。就算她笑起来的样子，都带一丝楚楚可怜。 　　但是今天，她的笑容让秦臻感到欢欣鼓舞，她第一次彻彻底底对绝景圣夏的身体状况放下心来。 　　“看来我的经纪人生涯算是彻底结束了。”秦臻不无遗憾地说。她知道，绝景圣夏以后不会再成为一名歌手，她能做的实在太多了。 　　“Q，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做战友，一起为了人类而战。”绝景圣夏激动地说。她现在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里都是正能量，她迫不及待想要展示出来。 　　“祝贺夏夏酱喜获新生，自由万岁！”简添欢第一时间冲上来欢呼。秦臻差一点抬手就把他电昏过去。 第六十六章 全面提升 　　早上九点钟怪物研究院开门接待访客，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挂树一族蜂拥而至。而且这一次大家各自呼朋唤友，又拉来一大群人。燕程更是把整个营的机械师都拉来开练。 　　熙熙攘攘的人流刚进入研究院正门的广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焦虑。 　　人太多了。几乎整个巴斯城的超凡者都来了。蛇后也就是一棵独苗，总不能一根叶管盘一个人吧？ 　　人群里开始出现窃窃私语，大家三五成群焦灼地讨论着蛇后资源的分配问题。布奇、萝丝为首的梦想之帮与老马克、查理为首的佣兵团体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对于分配资源问题争论不休，颇有干一架的势头。 　　就在布奇召唤出十六条魔法巨龙的时候，楚千城、简添欢和秦臻陪伴着绝景圣夏从怪物研究院正厅走了出来。 　　“大家不要吵，听风夏安排。”楚千城提高嗓门吆喝了一句。 　　他的一句话立刻让所有人都哑火了。谁都不敢在一剑杀穿整个虫群的圣丹斯面前耀武扬威。 　　“大家请在我面前排好队，我会根据蛇后的意愿一一为大家安排位置。”绝景圣夏以她美妙动听的嗓音开口说。 　　她的声音仿佛有一种令人感到放心的力量。听到她的话以后，众人心头所有的焦虑和烦躁都被轻易的消解了，化为一种沉静和放松。 　　这种感觉让众人都极为舒适，为了追求这种舒适感，大家都下意识地按照绝景圣夏的要求排好了队。 　　绝景圣夏领着众人穿过研究院正厅，来到了怪物度假村的园林里。 　　这里已经被蛇后的新苗彻底覆盖，化为一片竹林。 　　这个景象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才离开一个晚上啊！ 　　绝景圣夏一边走一边扫视着跟随她的众人。被她眼睛扫过的超凡者瞬间就被新蛇后的叶管卷走挂起来了。跟着她走的人渐渐越来越少。 　　到了竹林深处，就只剩下镜湖等几个AA级超凡者。 　　“夏夏酱，你……你把我们留给谁啊？”黑羊走着走着有点胆怯了。他本来以为蛇后资源是不够的。但是现在看来，人不太够啊。他生怕几个新蛇后把他给卷起来撕了。他在巴斯城过得很舒服，还不想太早死。 　　“放心吧，黑羊先生。师父说了，你们的超凡能力太强，新苗对你们的促进不大，我把你们留给蛇母。也就是所有蛇后的母亲。这是原来的蛇后新的名字。”绝景圣夏微笑着说。 　　“哦——”黑羊看了看身后的镜湖等人。 　　等到所有人来到已经进化为蛇母的蛇后面前时，叶管气势磅礴地垂下来，把镜湖、黑羊、菲德罗等人卷走。只留下了薇奈萨、阿曼达和布奇。 　　“薇恩，曼迪，布奇，你们三个先到训练馆做对抗练习，晚上挂上去修炼，这样效果更好。”楚千城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三人对望一眼，都深以为然，同时点头。 　　等到处理完所有的超凡者之后，楚千城对绝景圣夏说：“你现在能力变强了，但是你的战斗力还很弱。想要成为一名超凡战士，你需要跟薇恩他们一样进行对抗性训练。” 　　“师父，你是要亲自教我吗？”绝景圣夏期待地问。 　　“呃，你的能力比较特殊，是和蛇母与蛇后群联动的，我一个人给你的压力实在不值一提。我需要设计一个虚拟战场，里面是相当于集团军力量的虫群。你看看你如何激发潜力，指挥蛇母和蛇后群对抗虫群。”楚千城思索片刻后说。 　　“等等，IG，你也别逮着风夏可劲儿薅。”秦臻看不过去了，“她变强了又如何，她还是个孩子。你让她独自面对虫群存的是什么心？” 　　“是虚拟战场，Q。”楚千城笑了。 　　“虚拟的也不行。精神损害算谁的？” 　　“Q，我因为生命进化之后，我的精神力也变强了，我不怕虫群，还挺想试试看的。”绝景圣夏兴奋地说。 　　“你别老想着在这货面前表现。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看过不知道多少超凡者变强了以后不知道自我保护，最后有毁容的，有变态的，有害死了亲舅舅的。” 　　“你说的是电影吧？”楚千城都听懵了。 　　“放心吧，Q，我能保护好自己。而且，我也没有亲舅舅。”绝景圣夏眯着眼睛笑着。 　　“Q，如果风夏能够在虚拟战场里找到与蛇母联动的超凡力量，防御林带的问题就彻底解决了。接下来，我们也可以让添欢从这项研究中腾出手来，去研究未来的大能区引流问题。”楚千城不得已抛出了大诱饵。 　　“……”秦臻的心脏骤停了片刻。大能区意味着未来的超级城市。这一瞬间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目前他们还没有解决红女王释放的信息素引来的虫族大军问题，但是未来的发展却也不能耽误。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楚千城现在的处境。他什么都要想，什么都要顾着，确实非常的艰难。 　　她觉得自己再添乱不太合适。 　　“这样吧，我看着风夏，和她解决防御林带问题。我也曾经训练过薇奈萨，那些虚拟战场电子毒剂的程序修改，我也会一点，还可以找队长和他的机械师们帮忙。你去和添欢做大能区的研究吧。咱们兵分两路。” 　　秦臻认真地说。 　　“你确定可以？”楚千城关切地望着她。 　　“你还不信我吗？你可别再犯金约柜时没带上我的错误啊。”秦臻眯起眼睛。 　　“好吧。”楚千城看了一眼绝景圣夏，“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循序渐进地来。” 　　“是，师父。” 　　秦臻和绝景圣夏去训练馆之后，楚千城终于感到自己可以腾出时间来看看简添欢在物质能量转化率与周围环境关系的研究上进展如何。 　　简添欢的核心实验室里积了一层灰。这几天他全都在忙种子和蛇后的事儿，基本上没怎么动手头上的科研课题。 　　看到楚千城到来，简添欢心里也很慌，他连忙开出十几个三维屏幕，做出一副大干特干的样子。 　　“添欢啊……”楚千城一屁股坐到他办公桌上。 　　“师父，我在搞了，在搞了。”简添欢擦着汗说。 　　“你别着急，这东西也急不来。”楚千城连忙稳定他的情绪，“我就是想问问，你这研究最乐观的估计，是什么时候能弄出来，给我一张时间表。我把未来的事情规划一下。” 　　“呃……我觉得加上采样分析，数值模拟的时间，最少也得大半年，三五年都有可能。”简添欢思索着说，“师父，我不是磨洋工啊，搞科研需要大把大把的时间。” 　　楚千城摸着下巴看着简添欢，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添欢，你的大脑可是相当好使啊。”楚千城微笑着说。 　　简添欢看着楚千城的表情，心里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这表情好像在说：给我一勺尝尝。 　　“师父，我脑子其实也就那样，你自己的也不错。”简添欢紧张地说。 　　“那你知道我的脑子为什么这么好使吗？” 　　“我不想尝尝……” 　　“嗯？” 　　“我是说不知道。” 　　楚千城啪地一拍手，笑嘻嘻地搓着手掌。简添欢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轻轻拿起了绝景圣夏抱枕，抱在怀里。 　　“添欢啊，你听说过一种科技，叫做大脑分区训练法吗？” 　　“大脑分区？”简添欢惊了，“这不是仿生人科技吗？” 　　“哦，你已经知道了。”楚千城这才想起来现实世界的大脑分区训练法就是管红取材自他在未来的经历所产生的灵感——《多线程通用智能训练》。 　　“知道啊。我记得有本当年的禁书叫做《多线程通用智能训练》。里面其实核心思想就是电子脑分区。人类其实也可以这么做，通过虚拟幻境将自己的大脑想象成构成电子脑的神经元芯片组，把自己的思维体想象成程序，就可以非常精准地自我分区。” 　　简添欢流利地说。 　　“你既然知道有这个方法，不如试一试？这样是不是可以把你的大脑提速？”楚千城问，“我已经这么干了，有些心得，可以帮助你。” 　　“但是，这样的话我不就把自己变成仿生人了？我会搞混自己的身份的。这会不会不太好？”简添欢胆怯地问。 　　“仿生人和人未来必然会共同生活。我们已经发明了灵魂上传技术，有了灵核，你以后这个肉身损耗殆尽，也会上传到灵核里，最后将你下载到仿生人身上。我这个身体，其实就是仿生人。你觉得我和人类有区别吗？”楚千城问。 　　“哦！对哦！”简添欢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楚千城的胳膊，“未来我能要个你这样的吗？” 　　“你现在接受大脑分区的训练，以后我跟红女王商量一下，给你弄个最帅的。”楚千城说。 　　“那没问题，我现在就去训练馆。我其实早就想尝试了，但是碍于我自己对人类身份的执着，一直没勇气搞。现在师父你既然说清楚了，我已经等不及当仿生人了，我这就走。” 　　简添欢欣喜地站起身，全身轻松，犹如刚刚摆脱一个囚禁自己的桎梏。 　　“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找Q，她正在训练风夏。”楚千城笑着说。 　　“喔！和夏夏酱一起训练，我人生的巅峰啊。”简添欢走路开始一蹦一跳。 　　看着他自由自在的样子，楚千城心里一阵宽慰，也暗暗下定决心，在半年之内找到对抗虫族的方法，保住巴斯城的一切。 第六十七章 物质能量转换率 　　训练馆里绝景圣夏已经进入了训练用电子毒剂制造的虚拟战场中摸索自己的超凡能力。秦臻一边监控她的各项生命体征，一边观看三维屏幕中她的实战状态，随时准备在她快受不了的时候，让她脱离战场。 　　楚千城带着简添欢来的时候，她正好及时将绝景圣夏从被虫族撕碎的极端状态下扯了出来。 　　看到他们进来，秦臻上去就一顿抱怨，说到底她毕竟心疼绝景圣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儿一样。 　　“Q，没事儿，我一点都不害怕，而且还很兴奋呢。”绝景圣夏连忙拉住秦臻，“我想，这大概就是当年IG身陷虫群的感觉。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在他的处境下，能不能像他一样的勇敢。” 　　“你已经比他勇敢多了！”秦臻断然说，“我觉得你应该休息休息。” 　　“再来一场吧，就一场。”绝景圣夏精神抖擞地横躺到训练馆单间的沙发上。 　　秦臻无奈地为她再次启动程序。 　　“Q，舔犊情深啊。”楚千城笑着说。 　　“你们来干嘛？不务正业又？不是说好了要搞大能区的引流吗？”秦臻嘟着嘴。 　　“我来让添欢训练一下大脑分区，这样他可以两头忙，这不效率更高吗？我们……没太多时间，你也知道。”楚千城搓着手说。 　　“……”秦臻沉默了下来。她能感到楚千城的情绪是有些急迫的。看来虫群逼近的压力真的非常大。 　　“我可以和夏夏酱一起训练吗？”简添欢兴奋地问。 　　“呃，咱们先学习大脑分区训练法。然后，我会教给你我比较拿手的多线程迭代训练法。等到你把这些都吃透了。你可以和风夏组队一起在虚拟战场上和蛇母蛇后群并肩作战。当然，这不是你的主要工作，你还是先把精力放在你的科研项目上。” 　　楚千城沉声说。 　　简添欢听话地点点头，一脸美滋滋。能和偶像在一个单间里训练，他已经知足了。 　　秦臻有些不服气地摇摇头，这个多线程迭代训练法楚千城从来没教过她。虽然那个时候她也不想学，不过他提都没提就离谱。 　　楚千城和简添欢接下来的对话渐渐让秦臻失去了专注力。里面充斥的各种术语和名词让她觉得头疼。她还是喜欢冥想，冥想最让她喜欢的地方就是她可以把大脑放空。 　　几个小时之后，无论是简添欢还是绝景圣夏都进入了虚拟幻境，全身心投入了训练之中。 　　楚千城和秦臻并肩坐在监控仪器前，观看着他们的表现。 　　“刚才我跟添欢说的多线程迭代训练法，你听明白了吗？我可以再给你讲讲，我觉得你也可以利用一下这个方法来……”楚千城转头对秦臻说。 　　“我不用了。”秦臻摆了摆手。她不想说自己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你如果用我的方法自我训练的话，你的超级电磁风暴和闪电链会更精准地发挥作用。”楚千城又说了一句。 　　“我一口气干掉一百个虫兵能起什么作用啊。还得看蛇母和蛇后嘛。”秦臻一想到刚才楚千城说的那些复杂的专业术语头就疼。 　　“OK。”楚千城长出一口气。他也不是很想训练秦臻。她上了战场，他更要担心。她在后方主持大局，更能发挥她的领导才能。他提那几句是怕秦臻也跟绝景圣夏一样，有着当万人敌的心思。 　　就在这时，绝景圣夏的虚拟幻境训练画面引起了楚千城的关注。 　　三维屏幕上，成千上万的虫军铺天盖地地杀来。 　　巨型天巫和龙翼飞虫背靠悬浮空中的王虫为屏障和中继站，以剧毒水蛭和毒液为压制火力，互相配合抢夺制空权。 　　黑翼刀虫和暴走虫为突击部队，通过迅猛的穿插和高机动来调动人类防线的火力。 　　横行虫和沙蟹巨虫作为中坚部队的前锋，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进化虫族作为攻击主力，在虫后率领下，以灵活多变的战斗方式，坚硬无比的装甲防御和压倒一切的火力，正面突破敌军的防线。 　　这个景象楚千城看过无数次，都是以人类防线的彻底崩溃为结局。 　　绝景圣夏和她的蛇母蛇后集群并没有展现出足以压制虫族的能力，叶管和强悍的能量吸收能力并不能有效克制虫族迅捷凶猛的进攻和突防。 　　蛇后群也许可以卷起负责突击的暴走虫或者黑翼刀虫，但是它们吸食能量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虫族突防的效率。 　　这就好像用吸管来吸干迎面扑来的海潮一样，多少根都不够用。 　　即使秦臻为了帮助绝景圣夏而安排了巴斯城最强大的城防部队协防，最后迎来的也是城毁人亡的悲剧结局。 　　眼前楚千城注意到的，也正是同样的场景重复。绝景圣夏与蛇母依靠灵魂交互来沟通，齐心合力地操纵蛇后群阻击虫族大军，但是却被虫海淹没，情形十分的绝望。 　　但是，楚千城敏锐地发现，有一棵蛇后进行了迥然不同的攻击。它将自己的数百根叶管像梭镖一样刺入了进攻虫兵的甲壳缝隙中。然后这些叶管犹如吞下老鼠的蛇体一般起伏蠕动起来。 　　片刻之后，这些虫兵的外壳突然向内部凹陷，仿佛内部被叶管吸干，造成了内外压力的急剧变化。它们看起来像被踩瘪了的易拉罐。 　　在吸干了虫兵们之后，这棵蛇后的周围迅速冒出了一片新芽，新芽急速生长，变成了满地的藤蔓，将周围的虫族全部缠住，令它们暴露在蛇后叶管的攻击之下。 　　于是又一批虫兵被吸干了。 　　但是，这棵蛇后很快就被潮水般的虫兵淹没。刚才的景象犹如昙花一现。 　　秦臻并没有注意到其中不一样的地方，她的眼睛观察的是绝景圣夏的安全和状态。 　　楚千城立刻喊出了暂停训练的指令。秦臻正巴不得把绝景圣夏从虫子堆里捞出来，她连忙关闭了虚拟战场。 　　绝景圣夏在沙发上恍惚了片刻，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来。 　　“风夏，你做了什么？”楚千城一屁股坐到她的对面，“这一次训练，你有没有尝试对蛇母进行过不同的交互？” 　　“师父！你怎么知道？”绝景圣夏微微一惊，“我只是动了一个念头，想要和它探讨一下更改叶管取食的方式。” 　　“结果如何？”楚千城忙问。 　　“结果你没看见吗？你别这么着急，吓坏了我家风夏。”秦臻连忙凑过来护住绝景圣夏。 　　她看到的训练场景是铺天盖地的虫族再一次淹没了巴斯城的防御。她这一天光是看这种情景就足够致郁了。 　　“我得到了蛇母相当正面的反馈，试图运用生命感应去协助它进化，但是效果并不是很好。”绝景圣夏自己也没看到刚才那棵蛇后的不同攻击方式和造成的效果。 　　“不，效果是有了。但是，蛇母并没有为自己做进化，而是把你的力量转移到了它的一棵蛇后身上。看来在你的想象里，蛇母具有初步的智能，这是在试错。”楚千城微笑着说。 　　“哦，是吗？”绝景圣夏侧头想了想，“你这么说的话，我的确是把蛇母看成了我自己的好朋友一样。在我心目中，她和我们人类没有区别，只是更加年幼而已。” 　　楚千城拿出自己的动平台，将自己刚才利用AR视镜录制的蛇后叶管吸食虫族血肉的视频重新给她们放了一遍。 　　“师父！”他身边传来简添欢的声音。他训练完了以后也看到了这个视频，立刻凑了过来。 　　“嗯？” 　　“这个视频如果是真正发生的事，那么蛇后刚才是直接把虫族的血肉转化成了生命能量，促进了自己身体的成长。这是我见过的最高效的物质能量转换，比吞噬兽的消化系统高效了不只十倍，至少有一百倍了。”简添欢震惊地说。 　　“这不就是吃得快点吗？”秦臻疑惑地问。 　　“你们不知道。我现在正在研究物质能量转化率与周围环境的关系。目前为止，我的假设是，吞噬兽群存在众多的林带，是最理想的环境……” 　　“……如果蛇后能够实现这种叶管吸食虫族的进食方式。蛇后林带将会是目前地球上物质能量综合转化率最高的区域，也是我一直在找的最优化环境。在这个理想环境里，我就可以找到周围环境对能区物质能量转化率的影响。” 　　简添欢激动地说。 　　“这么说，我们不需要到外面去寻找吞噬兽群或者类似的环境，反而可以自己造出来？”楚千城摸着下巴问。 　　“这都建立在蛇后能否进化出这种取食能力的前提上。”简添欢说，“不过，如果夏夏酱能够促成这种奇迹发生，我的研究就会提速一大截。” 　　楚千城转头看了一眼绝景圣夏。 　　“IG，你别把风夏催得太急了，她刚刚有了一点起色，好歹让她适应一下。”秦臻有些担心地说。 　　“你说的对，Q。”楚千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太急功近利了。风夏，你不用太大压力，刚才那种生命交互引导你能在现实中和蛇母做一下吗？不成也没关系。” 　　“我可以！”绝景圣夏精神抖擞地点头。 第六十八章 虫族的特质 　　在特训绝景圣夏与简添欢之后的几天，他们与蛇母的交互与冥想训练都被秦臻接管。她可不想楚千城一会儿又冒出一个主意，到时候把绝景圣夏折腾死。 　　楚千城则和她分兵两路，他去怪物研究院的地下秘密实验室重新与红女王取得联系。 　　如果简添欢和绝景圣夏未来真的能够鼓捣出蛇后群新的进食方法，那么他现在需要的是大量的虫兵做实验。这就需要红女王的配合了。 　　因为不列颠岛的虫兵现在都归红女王调配。 　　此时的红女王仍然沉浸在解锁灵能主机科技的研究中。她在森提诺的记忆中根本无法获得解密的方法，只有主机解密后的状态。也就是说，她知道解密后主机的形态，但是如何解密的过程仍然被蒙在鼓里。 　　金约柜科技的项目里有关于解密灵能主机的方法，但是却被进行了灵能科技层面的加密。只有具有特定异能的超凡者才能够将其打开。而这种特定的异能就是古根海姆家族的血统异能——暗网。 　　他们天生就具有和亚空间灵界沟通的能力，并能够通过细胞直接汲取灵能。有些灵能科技可以直接通过他们优异的基因链来实现。 　　依靠这种高超的血统异能，他们在灵能科研领域一骑绝尘，也带动了生物医学科技行业的大发展。但是当他们取得垄断地位之后，他们对于科技开发的热情随之减退，反而用了百年的时间研究如何加密已经成型的灵能科技，令其只为家族所用。 　　红女王低估了这个五百年世家对于垄断科技的狂热和执着。 　　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架构出解锁主机需要的特殊基因链结构。可能性实在太多了，算到宇宙尽头都算不完。 　　当楚千城呼唤她的时候，她的脾气一点都不好。 　　“什么事？最好有人快要死了，否则就算是你，我也要好好教训一下！”红女王带着气在楚千城灵魂深处发出了恐怖意念。 　　“陛下，解锁灵能主机的进展不顺利？”楚千城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现在不是求她的好时候。 　　如果不帮她先把问题解决了，她很可能会把他解决了。 　　“哼！”红女王懒得解释。但是她的灵魂连接却把她懒得掩饰的思想源源不绝地传递给了楚千城。 　　楚千城在一秒钟之内就获取到了需要解锁灵能主机所有的关键。 　　灵能主机需要暗网血脉来解锁，红女王正在试图构架暗网血脉的基因链，但是因为找不到优化算法，所以一直算不出来。 　　“陛下，可以试一试大脑联网。”楚千城想也不想就下意识地说。 　　“嗯？什么大脑联网？” 　　“就是你不是有一部分是蜂巢生命体吗？”楚千城一边思索一边说，“你和你的族群天生就是灵魂链接在一起的。比如你和你的虫后们。你可以通过灵魂链接把它们的大脑和你的大脑链接在一起，然后通过大脑分区训练法来让它们分出一部分大脑容量来与你一起联和运算暗网基因链。这样算力会大大增加。” 　　“训练虫脑做人工智能？”红女王被楚千城的脑洞惊呆了。 　　“它们应该有自己的逻辑运算能力吧？他们在和人类作战的时候，都会根据战况选择合适的进攻方式。”楚千城思索着。 　　“虫后，王虫，虫母，元首，主宰都是有的。”红女王迅速回答，“我可以把虫后和王虫的脑子链接起来，教会他们智能算法，甚至可以像你一样多线程迭代训练它们，最终他们将会像仿生人一样思维。” 　　“加上他们的算力，配合你的超强算力，应该差不多能算出来吧？”楚千城计算着。 　　“为什么要让它们贡献出一部分的脑力？”红女王冷冷一笑，“它们是我的部下，当然愿意贡献出他们全部的脑力。不需要分区，我全要。这样的话，算力就绰绰有余了。” 　　“但是虫群归谁控制？你难道要越级控制虫兵吗？这会损害你的脑力吧？”楚千城问。 　　“哈。当然是随它们去了。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虫族生命，没有任何灵魂或者记忆，是单纯的能量产物，辅助生产它们的高阶虫族吞噬一切能量物质。我对它们没有任何依恋，甚至觉得碍事。我已经不再是低阶的虫后，而是高阶虫母，未来我还要在人工智能方面进一步进化。它们都是累赘，现在正好扔掉。” 　　红女王心情愉快之下，不知不觉向楚千城吐露了很多虫族的秘密。 　　楚千城还是第一次听说虫族是能量产物。 　　“陛下，我这次来其实就是为了你的虫兵来的。”楚千城连忙说。 　　“你拿它们去干嘛？”红女王很奇怪，“它们除了王虫的话，谁都不听，极难驯化，性子还烈得很，到哪儿吃哪儿，不放它们出去吞噬别的物种，它们就要反噬王虫。我现在正头疼呢。到你那儿还不把你给吃干抹净了。” 　　“是这样……”楚千城连忙把绝景圣夏的异能和蛇母之间的关系详细阐述了一遍。 　　“你还真能办成这件事？”红女王吃惊地问，“你要知道虫族的形态是相当稳固的能量形态。我只听说过暴蜥、吞噬兽能把它们消化。但是那也是勉强消化一部分，不是它们的日常食谱，效率极低。植物真的行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能够成功。”楚千城只能这么说。 　　“这样吧，我先把一部分虫兵派遣到巴斯城东面的阵地上，你们自己杀了去喂吧。如果行的话，我把整个虫群都给你们，那些虫后，王虫就都给我当主机喽。”红女王心情极好。 　　“好的。”楚千城感觉红女王把王虫和虫后拿去当主机，除了解密灵能主机之外，还有不少自己的计划。 　　不过他现在真的顾不了这么多了。在虫潮元首们大举入侵之前，建立起蛇后防御林带是他当前最关心的事情。这将会为巴斯城提供一个双保险。即使红女王在小灵帮助下升级生命层次失败，他还能靠蛇后林带抵抗虫族的入侵。 　　让他开心的是，蛇后目前已经帮助红女王解放出虫后和王虫们的虫脑。它们也间接为灵能科技解锁提速，这算是一举两得了。 　　与红女王协商好之后，楚千城立刻通知薇奈萨、布奇、燕程和老马克，拉起巴斯城最强的武装力量，在巴斯城东面比较完好的防御阵地上集结，准备集中火力消灭红女王放过来的虫群。 　　听说巴斯城有大仗要打，一直赋闲的镜湖、菲德罗、黑羊甚至艾莉、娜塔莎和图灵先生都来了。他们武力值高的直接去找楚千城报到，而维修能力出众的则在东部阵地建立起维修站，帮助大军火线修理战衣、装甲、安卓体和磁链武器。 　　楚千城并没有说虫群是真正为什么来的。只是告诉大家，他与虫母打成了协议，她将把一群无法控制的虫兵放到东部阵地交给巴斯城剿灭。这些虫兵身上的部件可以为巴斯城机械武装部队提供非常珍贵的材料。 　　虫忍、刀虫的虫刀，暴走虫、横行虫、沙蟹巨虫几丁质装甲，天巫的剧毒水蛭，龙翼飞虫的肉翅，噬能虫的食能器官等等都是科研和武器制造的好材料，价值极高。 　　巴斯城不但能够用这些东西做军备，还能够通过斯德丁市出口给其他暮光都市和战区，赚取大量的城关币和能源。 　　钱谁都不嫌多。而且有圣丹斯坐镇，只要不是虫潮元首亲自来，什么虫群来都是乱杀的。大家最近因为蛇后的缘故，战力都向上攀升了一整格，正好可以通过实战来检验一下自己的成绩。 　　所以这一仗不需要楚千城动员，人人摩拳擦掌。燕程的机械师加强营更是激动得嗷嗷叫，昂扬的士气带活了整条阵线。 　　楚千城不得不一个部队一个部队地走访，不断提醒各个部队的指挥官，能保持虫族身体完整，就尽量保持，不要一口气全给烧干净了。 　　燕程第一个反应就是，楚千城炊事员的老毛病是不是犯了，他想要拿虫肉试制新菜。枯骨镇的时候，IG就经常琢磨虫肉能不能吃，还特意做烤虫肉吸引暴蜥，试图证明虫肉的可食用性。 　　虽然因为信息素的缘故，他严厉禁止了IG的进一步研究，但是他怀疑这一关IG就没过去！ 　　“大家听着，等到看到虫群，别听圣丹斯的，给我往死里打，别给他留半块虫肉，否则我不保证你们今晚伙食里会不会冒出一块虫子腿啊。”燕程在战前动员的时候，特意嘱咐了一句。 　　“啊？是！！！” 　　加强营的追光战士听得毛骨悚然。圣丹斯连虫肉都想吃，果然能杀穿虫群的男人都有自己的不凡之处。 第六十九章 DNA动了 　　等到虫群到来的时候，已经是楚千城与红女王谈话后的第三天。 　　这三天里，楚千城与燕程的机械师加强营配合，已经在巴斯城东部防线构筑起了结构繁复的工事，为保护巴斯城做好了一切预防工作，保证不让一只虫兵漏网。 　　当虫群到来的时候，巴斯城东严阵以待，万事俱备，只等楚千城一声令下，那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歼灭战。 　　虫群的数量大概在十万单元左右，它们在距离巴斯城四十五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王虫和虫后对虫群的控制提前被切断了。王虫和虫后迅速逃离了巴斯城，只剩下大群大群的虫兵在原地陷入盲动。 　　楚千城迅速接到了红女王的意念。 　　“楚千城，有点小意外。” 　　“嗯？陛下，发生了什么？”楚千城在重装空列上看到了远方的景象。虫群已经失控，比他预想的时间要早。他和红女王商定虫群必须进入东部防线十公里左右再切断控制。 　　“我的虫后和王虫们经过计算，不敢接近巴斯城。它们提前切断了虫群控制，到我的母巢汇合了。”红女王的意念传达来这条消息。 　　“为什么它们居然不听你的调遣？”楚千城震惊地问。 　　“因为你那天的丧蛇之舞太过于恐怖，杀死了太多的虫兵和王虫，王虫和虫后印象极深，这种恐惧甚至超越了我的控制。所以……这都怪你。”红女王总结道。 　　“这都能怪到我头上……”楚千城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总不能怪我吧。你……自己解决一下啊，我去找妈妈了。”红女王切断了和楚千城的意念通讯。 　　“麻烦了呀！”楚千城顿时心急火燎。 　　按照计划，虫群进入东部防线十公里处，陷入各个部队的伏击火力圈，大家有条不紊地集火秒杀，不用一个小时就可以将这里近十万只虫兵给灭杀。 　　但是现在虫群在距离城防四十五公里左右的区域散成一团，它们的逃亡线路和突击线路就多了去了。它们完全可以直接一哄而散，或者兵分多路，袭扰巴斯城八个方向的各个要隘。 　　原来的伏击战会变成追击战，遭遇战，甚至是乱战。任何一只虫兵都会造成极大的破坏。 　　楚千城暗暗后悔这几天没有来得及挂到蛇母上去练练功，光是忙里忙外地准备防务，现在他三天的努力基本上算是白费了，必须亲自乘坐空列一路追击虫兵杀到地老天荒。他的无敌连珠恐怕要被他吸干了。 　　“各部注意，虫群现在已经失控，动向完全未知，薇恩，你的冒险家兵团继续防守东线。老马克，你的佣兵部队去西线防御，燕上校，你的部队在各防线补防。空列借给我，菲德罗、镜湖、黑羊、艾莉、阿曼达、布奇，你们都上来，我们要追击虫群，尽量把它们往东线赶。” 　　楚千城迅速发布了命令。 　　“啊？追杀虫群，你疯了吧？”菲德罗的声音从频道里传来。他从没听说过人类追虫群的，正常不都是虫群追人类吗？ 　　楚千城想了想，把他的通话给屏蔽了。 　　“没工夫解释了，立刻上车！” 　　…… 　　怪物度假村的园林里，秦臻、简添欢并肩仰头看着再次挂到蛇母枝头的绝景圣夏。这些天，她都在以冥想的方式与蛇母交流。 　　蛇母和她依靠这种生命交互方式，互相促进彼此的成长。绝景圣夏的生命能量越来越强大，而蛇母也在朝着绝景圣夏引导的方向不停进化。 　　但是，蛇母并不能在短时间内进化出在虚拟程序中表现出来的生命形态。它卡在了某个关键的进化节点上，无论绝景圣夏如何以生命感应来协助它，都无法突破。 　　绝景圣夏按照楚千城的嘱咐，不再强迫蛇母继续进化，而是循序渐进地帮助蛇母先强化自身，积蓄力量，等待新进化的契机。 　　这一天，他们仍然在重复这样的进程。 　　但是，当虫群预警的警报在巴斯城上空回荡的刹那间，蛇母突然间将所有叶管的抬了起来，犹如触角一般升入空中。 　　绝景圣夏一不小心被它丢落下来，她在空中矫健地一个前空翻，稳稳落在地上。 　　“怎么回事？”秦臻和简添欢连忙跑到她面前。 　　“蛇母它闻到了诱人的味道。”绝景圣夏在两人搀扶下从单膝跪地变成双脚站立。 　　“诱人的味道？”简添欢抽了抽鼻子，没什么味道。 　　“虫群来了，它不会是闻到信息素了吧？”秦臻连忙问。 　　就在这时，蛇母的叶管同时撑在地上，它粗大的身躯从土里蠕动着爬了出来，所有的枝条都收束成像扫把般的模样，尽力减小了它横向的宽度，让它可以勉强通过度假村的道路朝着研究院门口爬行。 　　在它的身后，一根根蛇后全都从土里爬了出来，学着它的样子，收束枝条，卷成扫把，犹如一群巨蛇一般随着蛇母爬行。 　　绝景圣夏连忙跑到蛇母身边。蛇母伸出几十条叶管将她卷住，让她站在它伏倒的躯干之上，和它一起朝着巴斯城外爬行。 　　简添欢和秦臻一溜小跑跟在蛇母的身后，一路为它们打开怪物研究院的门禁，尽量敞开大门，让它们可以勉强钻出去。 　　浩浩荡荡的绿色蛇群挤垮了怪物研究院的正门，气势磅礴地涌到巴斯城街道上。幸好此刻巴斯城绝大多数居民都在前线备战，街上空空荡荡，正好适合蛇群穿过。 　　片刻之后，绿色蛇群已经进入了距离怪物研究院最近的西部防线。这里还没有多少守军驻扎，老马克正在调集所有佣兵朝这里赶。路上看到这浩浩荡荡的蛇群，不少佣兵吓得钻了胡同躲起来。 　　这个景象实在太可怕了。 　　老马克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恐惧，没有下令开火。因为他看到了绝景圣夏在蛇母身上站着。他要是不小心伤了这个少女，圣丹斯的吞尾蛇恐怕要给他一个七进七出。 　　绿色蛇群挤开了佣兵部队，浩浩荡荡涌出巴斯城西门，在空空荡荡的西部防线上扇形铺开，前仆后继地钻入土中，将西线的阵地土壤全都拱得松松垮垮，犹如被炮火猛烈轰击了三天三夜。 　　一片绿莹莹的竹林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巴斯城的西面。 　　当所有的蛇后都稳稳地在土壤中扎根之后，它们的枝头同时开出了香草色的小花。 　　这是蛇后第二次开花。 　　清晨的天空突然绽放出瑰丽无比的玫瑰紫色。今天的暮光格外灿烂夺目，比以往辉煌了很多。 　　“我的天啊！”秦臻首先尖叫了出来。 　　在蛇后群的枝头小花附近，缓缓析出了犹如珍珠般大小的能量晶体。 　　蛇后群竟然在虫群信息素的刺激下，变成了可以析出能量晶体的植物？它们在巴斯城西面形成了一个超小型的能区。 　　“曙光女神在上！”跟着跑出来的老马克、查理和其他佣兵们齐声惊呼。有些人甚至跪倒在地。眼前的情景宛若神迹。 　　…… 　　带着集结在空列上的AA级高手们，楚千城命令驾驶员杜邦朝着虫群深处飞去，他准备利用虫群害怕自己的优势在虫群背后空降，依靠AA级高手的合力，把十万只虫兵都赶到东线去集中剿灭。 　　但是，当他来到虫群背后准备行动时，虫群却已经抢先行动。 　　它们犹如闻到了肉骨头香味的狗群，扇动翅膀发出刺耳虫鸣，朝着巴斯城西线狂奔而去。它们奔腾的势头是如此凶猛，以至于早就有了决死一战准备的楚千城都没敢当时就迎着虫群跳下去。其他人就更不敢了。 　　楚千城俯瞰虫群，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虫兵的动态。暴走虫、横行虫并没有做出喷吐钻肉甲虫和毒液的姿态，龙翼飞虫和天巫也没有俯冲强袭的准备，它们就好像一群等着开伙就餐的老饕，朝着一桌子的菜就扑过去。 　　楚千城敏感地觉得这和蛇后有关。 　　“各部注意，虫群全部移向西线，我们来不及防御西线阵地，各部在西门城区布防，随时准备巷战。”楚千城迅速做出了判断。 　　现在的形势有好有坏。虫群全部冲往西线，减轻了他到处追击驱赶的压力。但是虫群行动如此迅速，西线靠老马克他们肯定守不住，只能在西门布防，牺牲一部分城区来换取从容布防的时间，将它们一举歼灭。 　　“追光阵线就位！” 　　“佣兵部就位！” 　　“梦想之帮就位！” 　　片刻之后，频道里传来三大部队指挥官的声音。楚千城从他们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兴奋和惊异之情。 　　“出什么事了？”楚千城连忙问。 　　没有人回答他。三位指挥官同时传来了西门监控视频。 　　十万虫兵排山倒海一般朝着西门狂奔而来，但是无险可守的西线此刻却生长出一片绿茵茵的竹林，竹林中开满了香草色小花，小花上绽放着玫瑰色的韶光，那是一簇簇珍珠般的能量晶体。 　　十万虫兵张牙舞爪，朝着能量晶体嗷嗷扑来，犹如十万只扑火的飞蛾。 　　当它们扑到竹林上啃食带有能量晶体的竹叶时，数十万枚叶管悄无声息地刺入它们的几丁质甲壳缝隙之中。 　　猎杀，开始了！ 第七十章 钓虫的竹林 　　狂涌入蛇后林带的虫群犹如被美丽灯火吸引的飞蛾，沉浸在吸食竹子枝头能量晶体的快美滋味中不能自拔，茫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叶管群吸食的对象。 　　当它们啃噬竹叶的同时，他们的身体却被叶管内分泌出来的物质悄无声息地融化为液体，然后被叶管轻而易举地吸干。 　　一只只完整的虫壳趴伏在地，渐渐积聚为厚厚的一层。这些虫子就仿佛一只只被吃干掏净的螃蟹壳一样，几丁质甲壳内部比清洁剂洗得都干净。 　　这些虫兵没有王虫和虫后的驾驭，犹如无头苍蝇一般毫无应变能力。在看到前面的虫群被吸干之后，它们仍然无脑狂奔而来，前仆后继地去啃噬竹林。 　　而它们的冲锋也将他们同样送入了蛇后群的餐桌。 　　这些蛇后们吃起来比虫子还要贪婪，无论来多少虫子都喂不饱它们。 　　每当一只虫子被吸干，它们的周围就会抽出更多的新芽，长出一棵棵新的蛇后幼苗。 　　楚千城激动地看着眼前的视频，心花怒放。 　　这就是他渴望绝景圣夏能够引导蛇后进化的方向。她刚开始引导蛇后进化的路线是吸干虫族血肉，然后长出藤蔓来缠住后续的虫族，一个个进行吸食。这个进化思路显然并不够完美，很难让蛇后群在虫群狂涌之下存活。 　　但是现在，蛇后群进化出了可以通过开花来短暂形成超小型能区的奇异能力，吸引虫群啃食竹叶，然后悄无声息地融化吸食虫体。一棵蛇后能够同时吸食上百只虫子，吸取的能量全部用来生长新芽，迅速壮大竹林。 　　这不就是进阶版的超级捕虫器？ 　　他梦想中的防御林带，现在已经有了完全体。 　　他积极地思考着人类和蛇后林之间在战场上的配合。蛇后林之所以能够发挥出如此非凡的作用，主要的原因是虫族指挥官们的缺席。基层指挥官王虫，高阶指挥官虫后，全都缺席，没有智能来引导虫群。那么这些虫子就会成为蛇后林带的食物。 　　以后在和大型虫群作战时，人类可以靠超凡者小队组成突击部队，深入虫群，猎杀虫后和王虫，扰乱虫族的调度。这样失去指挥的虫兵就会沦为蛇后林的食物，而不会成为人类头疼的散兵，并被其他虫族指挥官整合。 　　杀一只王虫等于歼灭一整只虫族部队，这笔买卖可是相当划算。 　　视频到此已经结束。但是楚千城知道，十万只虫兵的吞噬仍然在继续。他连忙通知杜邦直接把空列开回巴斯城，不需要深入敌后了。 　　杜邦长出一口气，兴冲冲地开车回家。他这一次开着空列出来，是做了战死沙场准备的。因为飞行虫族首攻目标，必然是他。 　　“放心杜邦，不用紧张，我会看住你，你没那么容易死。”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楚千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真正的大战里，谁生谁死都是一眨眼的事儿。”杜邦苦笑着说。 　　“这是燕上校的话吧？”楚千城心知肚明，杜邦还没有经历过一次真正的人虫大战。 　　“你怎么知道？”杜邦吓了一跳，一把捂住额头。他怀疑圣丹斯可以黑入他的大脑。 　　空列缓缓飞回到巴斯城上空。 　　从天空俯瞰下去，巴斯城西一望无际全都是空空如也的虫壳。蛇后林带里仍然挂着上万只半死不活的虫子，它们体内的血肉已经化为汁液，正在被叶管吸食。 　　这是最后一批虫兵了。剩下的九万多虫子都变成了虫壳。 　　楚千城的空列在市中心广场降落。他从空列里出来后，可以听到大街小巷充斥着士兵们狂热的欢呼和议论声。 　　大家都在讨论操纵蛇后群的主人公绝景圣夏，还有跟着她的简添欢和秦臻。 　　毫无疑问，这一次消灭虫兵的主角是他们三个。 　　看到他的到来，薇奈萨、老马克和燕程都凑了过来，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一次围猎虫群的内部消息。蛇后群的秘密，虫族自投罗网的真相，还有虫母的消息都是他们倍感好奇的。 　　楚千城尽可能详实地把信息分享给他们，保留了所有关于红女王的真相。 　　听说以后蛇后林就是巴斯城的常规防御措施，薇奈萨、老马克和燕程都喜笑颜开，高兴得忘乎所以。 　　尤其是燕程。 　　他和虫族打了一辈子的仗，眼看着无数自己的同僚战死沙场。他从来没想过和虫族的战斗还可以这么轻松自在。他心里就跟喝了一整瓶伏特加一样火烧火燎。他多希望这种新生物技术能够早点在战场上使用啊。 　　他看着身边一个个龙精虎猛的加强营机械师，想到他们很可能能活过黑暗的未来，他打心眼里感到开心。 　　“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老马克思索片刻后说。 　　“嗯？”楚千城望向他。 　　“没有人敢碰那些虫子壳。蛇后林叶管里分泌出一种奇特的物质，能把虫子的血肉融化成液体，然后吸干吃净。不知道我们用什么材料能够防止自己被这个物质融化啊？”老马克担心地问。 　　“哦，这个我需要再找人研究一下。”楚千城自然也不知道。不过这十万只完整的虫壳，那可是价值连城。如果处理得当，未来为红女王建造仿生人工厂和克隆生化人材料的钱就有了。 　　等到楚千城跑到西门防线找到简添欢、秦臻和绝景圣夏，蛇后林已经把最后一批虫子吃了个干干净净。 　　竹林枝头的小花已经全部被虫子啃食一空，包括凝结出来的珍珠型能量晶体也都被吸光了。作为代价，十万虫兵也被吸食一空，蛇后的数量呈几何级数地暴涨，竹林的面积渐渐覆盖了整个巴斯城郊。 　　满城士兵在欢欣鼓舞于虫族灭亡的同时，也开始担心自己到了竹林之下，会不会也变成食物的问题。 　　楚千城也对这些问题非常关注，一找到简添欢和绝景圣夏就问了出来。 　　“不会的，蛇母它们是不吃人类的。”绝景圣夏斩钉截铁地说，“它们和人类是共生关系，在没有虫族的时候，人类可以靠与蛇后林互动来为它们提供能量，保持它们的生命力。等到虫群到来，它们又可以吞噬虫体，储存足够延续生命的能量。” 　　“但是虫族是无法和蛇后林共生的。它们是被创造出来的能量吞噬体，与任何生物都是零和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果按照你说的，他们本身就是能量产物，那么它们天生就是蛇后的养分。”简添欢补充说。 　　楚千城点点头，这样蛇后林对于人类的战略价值就无限扩大了。未来还可以利用它们的特性蚕食虫族的领域，逐步为地球收复失地。 　　“关于虫子壳的回收问题……”楚千城摸着下巴，提出了老马克的疑问。 　　简添欢和绝景圣夏互望一眼，都哑口无言。他们也不知道叶管里分泌的神奇物质到底是什么。 　　“我取点样品研究一下吧。”简添欢说。 　　当天下午，楚千城从燕程手中借来了虫壳制造的防护服和防护手套，一个人深入蛇后林带，从满地虫尸里面挑选了几只体型较小的虫壳扛回了怪物研究院。 　　简添欢从虫壳上刮下残留的些微液体，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分析。但是他现有的实验仪器和数据库无法分析出液体中包含的物质。仿佛这里面的物质根本不存在于地球之上。 　　“师父，这似乎和蛇后林能够与平流层上的纳米灵能网络交互，并析出超小型能区的能力有关。这种液体可以腐蚀虫族的血肉，将它们融化为能量液吸收，是因为虫族是能量产物。它们内部的血肉本身就是能量的另一种表现形态。而这种分泌物可以促进虫族血肉朝着液化形态转变，便于蛇后林吸食。” 　　简添欢分析了一晚上，最后只能依靠自己的猜想得到结论。 　　“但是虫族的甲壳却不会被融化。”楚千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套。 　　“对，它们是根据地球的生态演化出来的，构成它们的是地球上本来就有的物质。我猜在每一个星球上，虫族的甲壳构成都不会完全一样。而且，我觉得人体与这些物质接触应该也没事，因为我们是生物体，而不是能量产物。”简添欢思索着说。 　　楚千城脱下手套，摸了一把简添欢实验用的虫壳，看了一眼指尖，发现自己的皮肤确实一点事情都没有。 　　“师父，你好勇啊。”简添欢呆呆地看着他，“我只是猜想人类应该没事，你是真敢去摸啊。” 　　楚千城微微一笑，穿越者还有什么害怕的。 第七十一章 战利品 　　楚千城连夜带着简添欢来到巴斯城市政厅正厅，在薇奈萨、老马克和燕程的站台下，公布了蛇后叶管分泌物的特质，并当场演示了触碰虫族甲壳并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同时，楚千城也公布了蛇后将与人类共生共存，并不会以人类为食物的好消息。 　　这些消息引发了巴斯城各部士兵震天动地的欢呼。 　　在清缴了十万虫兵之后，各种各样的隐患也都消除了，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欢庆的准备。 　　但是，接下来楚千城却公布了各部兵团的任务，十万虫兵的甲壳都需要回收，各部机械师全体都需要进入巴斯城维修站待命。 　　维修站暂时改为临时材料加工站，将虫兵的甲壳和残剩的虫刀，虫刺等物品加工处理好，令其成为战备物资。 　　其他的超凡者和士兵则作为搬运部队，负责运输和将物资装库。楚千城将怪物研究院西翼一部分还没有被利用上的实验室和库房开放给搬运部队，作为储藏虫族战备物资的空间。 　　当一切都处理完毕，整个巴斯城来不及欢庆，又开始了彻夜的忙碌。 　　十万虫兵的收集和加工工作持续了足足一个星期。经过维修站站长艾莉的清点和整理，十万虫兵甲壳和虫刀总价值约为2亿城关币，平均一只虫兵提供的收益为2000城关币。 　　这些物资需要十五趟空列运输才能够全数运到斯德丁市，运输消耗能源晶体总价值为545万城关币，扣去斯德丁市的四成交易税，再加上寻找商家的损耗，巴斯城能够得到的收益是大约1.1亿城关币。 　　这相当于5个百年世家在城邦区经营20年的纯收益，或者七大财团中某个财团一个季度的平均利润。 　　如果在这一年里，像这样毫无损耗地再收割三次虫兵，巴斯城的价值已经可以和七大财团中的任何一个并驾齐驱。 　　而且，这只是刚刚开始。楚千城看着艾莉递上来的数据心潮澎湃。将来，他还会把蛇后林种到蛮荒国度东部前线，让巴斯城虫族物资成为蛮荒国度的支柱产业。 　　但是，楚千城心头也涌起了疑虑。因为斯德丁市虽然吞吐能力很强，但是一次处理这么多虫族物资，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极限，而且会引来城邦区拓荒者兵团的窥伺。 　　由追光阵线的人面向整个暮光区来出售也许会更好更快捷。但是追光阵线面对暮光区一向处于弱势地位。 　　他们急需的建筑物资和食品给养都需要依赖暮光区的农牧业和材料加工业制造。这就需要德墨忒尔集团的协助和合作。 　　高科技武器装备则需要知识圣堂和神秘水域集团来提供。 　　战场急救药物，基因合剂和战斗兴奋剂等辅助作战生化医药品则需要所罗门宝藏集团。 　　这些集团和组织都是城邦区的权贵阶层，而且将势力蔓延在暮光区每个关键节点。 　　想要和他们做生意，卖的东西他们能够付底价已经非常慷慨，有的时候，他们直接以断供为威胁，甚至可以白拿战利品。 　　所以无论斯德丁市还是追光阵线，都无法将虫族物资卖上价。2亿的收入只是纸面上的臆想。 　　“IG，你在想什么？”为他提供数据的艾莉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忍不住问。 　　“我在想怎么处理这批战利品。”楚千城苦笑了一下。 　　“难道不能就地消化吗？我们的士兵都需要新装备。我和外祖父可以帮他们做呀。”艾莉雄心勃勃。 　　“艾莉，咱们巴斯城消费能力有限，你不可能把几十只虫子的甲壳套在一个人身上啊。”楚千城笑了。 　　“你身上的战衣就够1万只虫子了。”艾莉用手指头点点他的猎装。 　　“这么算可不行啊。这些材料都是图灵先生以高价从黑市上买的，你不能平价换算成虫子数啊。”楚千城笑了起来，随即他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了？” 　　“黑市？”楚千城摸着下巴，眼睛里精光四射。 　　“你想到卖钱的办法啦？”艾莉高兴地问。 　　“有了一点思路，我要去一趟怪物研究院。”楚千城朝艾莉挥了挥手，转身兴奋地飞奔而去。 　　…… 　　此时的红女王正在将王虫和虫后的虫脑通过灵魂链接与自己的智脑联网，疯狂运算暗网血脉基因链结构，进程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五左右，眼看再过两三天就能破解灵能主机基因锁，见到自己的母亲。 　　楚千城知道这个时候打扰她可能会让她大发雷霆。不过他和红女王灵魂链接这么久后，已经学习到了一点通过灵魂链接体察红女王心情的小技巧。 　　他的大脑中只要有了一点想要和红女王交流的念头，灵魂链接就会让他隐隐约约拥有一些自己几乎感觉不到的情绪。这些情绪就是红女王心情的晴雨表。 　　他现在想到要和红女王交流的时候，体感到的情绪是微弱得几乎无法觉察的轻松。这说明红女王心情大概率在良好到普通的区间里。不至于楚千城呼唤一声，直接张嘴吞了他的灵魂。 　　楚千城凭借着这点信息，大胆地在灵魂深处呼唤了一下红女王。 　　“嗯？什么事？”红女王的意念不耐烦地在灵魂深处出现。但是她现在至少有听一耳朵的耐心，这说明她心情还可以。 　　“解锁进程很顺利？”楚千城关切地问。 　　“嗯嗯。你就说你要干什么吧。看在你提出大脑联网的份儿上，我可以忙里偷闲帮你解决一下。你就别说废话啦。”红女王带着情绪说。 　　“我需要通过黑市途径处理一下我们的战利品。这样可以赚到足够为你开批量生产生化克隆人工厂的钱和材料费。”楚千城迅速说。 　　“黑市生意可不是这么好做啊。”红女王表面上拒人千里，但是楚千城能感到她兴趣来了。 　　“陛下这些年经营鲨虎组，对于和黑道交易应该颇有经验吧。”楚千城试探着问。 　　“哼哼，城邦区的结构是上层建筑七大财团，中层建筑四大组织和行动局，下层建筑普通市民。行政机构的权威在七大财团眼中荡然无存，那么在下层结构中，它们也不会有强大的控制力，这就让黑帮组织得以在暮光区和城邦区壮大。” 　　对于占人类三大区主体的八大黑帮组织，红女王如数家珍。 　　“猩红剧场一直都在和鲨虎组合作。他们对于电子毒剂的需求主要与知识圣堂和所罗门宝藏的科技和医药制品相关。它们不是合作的对象。赛博连锁店的需求是义体和与之相关的软件，这和知识圣堂、穹顶互联网通信集团有关，也不需要你的东西……” 　　“鲨虎组也没有对虫族物资的需求……”楚千城插了句嘴。 　　“嗯。这就剩下血池、创世会、虚拟阵线、堕落者乐园还有世界第一的顶级黑帮掘墓人。”红女王沉声说。 　　“血池是法外异能者聚集地，创世会是未注册念力师的大本营，虚拟阵线则是以黑客技术为依托的法外狂徒组建的，大部分是机械师，或者主业是机械师的超凡者。堕落者乐园是魔法师为主职业的灵能利用者聚集的地方。他们对于虫族物资都各有需求。”楚千城沉声说。 　　“哎哟，你挺懂的嘛。那你自己去搞定它们吧，别叫上我。”红女王不喜欢楚千城老是插嘴。 　　“对不起，你接着说。”楚千城苦笑着说。 　　“哼！”红女王这才得意洋洋地开口，“这四个黑帮组织表面上看各自独立，实际上一部分高层却身兼四大组织内部的高层，说得更明白一点，这四个黑帮当初其实就是四大组织内部的决策人创立的，为的就是制衡七大财团和追光阵线。” 　　“哦？”楚千城倒不知道这件事。 　　“当然，现在这四个黑帮游离于四大组织之外，近乎独立，但是一旦你卖了虫族物资到他们手里，很快四大组织就会收到风声，接着城邦区就全知道了。你也知道现在四大组织被七大财团给渗透成什么模样了。”红女王厌弃地说。 　　楚千城咧嘴摇头。城邦区真的烂到根子里去了。 　　“现在唯一的渠道只剩下掘墓人。”红女王淡淡地说，“掘墓人之所以强大，在于他们有凌驾于七大财团之上的超凡者，而且不止一个。他们信奉的，也是强者为王的法则。位于掘墓人顶端的超凡者是X级。他为人类三大区的地下世界建立规则，并以言灵为戒。七大黑帮都要尊他为首。” 　　“所以卖给掘墓人的东西比较安全，不会被泄密？”楚千城想了想问。 　　“掘墓人对人类三大区的主要控制范围在暮光区。他们藐视暮光区人类行政部门，掘墓人之主制定了一套自己的社会法则。暮光区居民实际上是活在他的法则之下。暮光都市的行政长官只负责维持区域稳定和税收。在暮光区的黑市交易，一旦掘墓人参与进来，就要遵循他们的一套法则。” 　　“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法则？”楚千城好奇地问。 第七十二章 掘墓人之主的怪癖 　　“这个法则就是，只有强者才配参与掘墓人的黑市交易。强者的战力越高，参与交易的份额就越大。”红女王淡淡地说。 　　“这完全没问题啊。”楚千城几乎想都不想。 　　“你是不是最近膨胀了？”红女王冷笑着说，“你要知道你最精彩的战绩都是谁给你创造的。是我，是我，还是我！” 　　“陛下，我并不是说我一个人去，你可以和我一起……” 　　“我没工夫啊，没看到我在解密灵能主机基因锁吗？” 　　“我自己也可以应付。”楚千城想到土豆团和自己的配合，觉得只要是AA级战力以下的挑战，他可以轻易应付。 　　“哼。这就是掘墓人变态的地方。他们要求参与交易的强者必须拥有S级实力。所以，他们安排来对付你的高手，实力都在S级以上。”红女王冷冷地说。 　　“这不可能吧。”楚千城震惊地说，“S级战力在城邦区都是稀缺资源，暮光区根本难以找到。他们这是要垄断全部的黑市交易啊。但是，他们本身又没有生产能力，这等于冻结了暮光区的地下产业。他们自己不想吃饭吗？”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把自己的组织起名叫做掘墓人？”红女王悠闲地问。 　　“不知道……”楚千城发现这些年在未来世界，自己好像对于黑帮的关注实在太少了。在他的本性里对这种法外组织就有一种天生的抗拒，不太喜欢知道他们的事儿。 　　“传说掘墓人之主是个底层出身的异能愤青，后来在异种控制基金会受到了虐待，爆发了超级异能，成为了超级异能者。但是这个人觉得光是弄死虐待他的人不解恨，他想要挖出这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把他们全都弄死，但是经过他耐心的挖掘之后，他傻了……” 　　楚千城挠了挠头，几乎猜出了后面的结局。但是他强行忍住自己的思维不乱走，以免红女王又觉得他想要插一嘴。 　　“哼哼，没想到吧。整个城邦区上层都是同谋。他把这帮人全杀了倒也行，但是这等于把人类所有拥有生产能力的集团全数摧毁。他也不想成为毁灭人类的超凡者，所以只能忍了一手，只用最残忍的方法处决了迫害他的直接相关人还有他们的全家。” 　　“这叫忍了一手啊？”楚千城感觉红女王重新定义了辞典。 　　“我只想告诉你，他的组织和其他黑帮与集团不一样，不是以用尽一切手段掠夺资源为终极目的。他要做的类似于封建帝君，他要统治一方，令所有人以他的意志为尊，拥有绝对的权力。他甚至想要资本都屈服他的调配，嗯……有点像山寨版的我？” 　　“反正，这是他为自己的组织起名掘墓人的原因，他要做城邦区资本集团的挖坟者，对于城邦区的霸权愤愤不平。这为他在地下世界赚取了不少人气。人类三大区痛恨七大财团和四大组织的人太多了。” 　　红女王思索了片刻。 　　“呃……”楚千城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所以这个法则的本质就像锁国令或者禁海令，掘墓人内部控制的产业只能由本组织的人互相交易。” 　　“对，暮光区的产品主要是农牧产品，加工业制品还有一些奢侈品生产，可以勉强满足自给自足。蛮荒国度挡住了虫族，城邦区吸收了大部分财团的腐化。其他黑帮的地下交易保证了基础资源的流通。所以暮光区的地下世界处于一种平衡状态。掘墓人保持了暮光区经济的稳定。” 　　“他是想要让暮光区独立于城邦区之外，成为一方净土？”楚千城艰难地理解着。 　　“大概就是这意思吧。他把暮光区看成了自己的帝国，完全独立于城邦区之外。但是他又不得不依赖城邦区和蛮荒国度的存在来延续暮光区的独立。所以他制定了强者为王的黑市法则，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成为他看重的交易伙伴，不会成为他控制的地下网络中薄弱的一环。” 　　楚千城终于有些明白了，掘墓人的强者法则脱胎自木桶效应，木桶由每一根特定高度的木板合成，而短板的存在，则大大削弱了木桶的容量。 　　掘墓人想要的还不是一个木桶，而是一个铁桶江山。这才是他制定强者法则的原因。在他眼中的世界，根本没有法治的存在。每个人都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存活。哪怕是交易对象，如果太过于脆弱，也会拖他的后腿。 　　红女王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当年操纵丰成赖庆的时候，想买点电子毒剂便宜货，就想要挑战一下这个法则，但是后来愣是没敢。掘墓人的实力太强了。七大黑帮根本没有人能达到他的交易要求。” 　　“不对啊，鲨虎组当年不是有S级超凡者坂城隆元吗？瓦尔基里之约那位？”楚千城忽然想起来这位爷。 　　“他根本打不过掘墓人派来的仲裁者，他为了回避帮众的质疑做了半退隐的决定，后来连自己的组织都丢了。”红女王冷笑着说，“不是每个S级超凡者都是森提诺。” 　　就是说也有S级之耻啊……楚千城连连摇头，他想起了被自己一剑三连的那位白冷池强者。 　　“怎么，你真想挑战掘墓人的仲裁者？那就赶紧挂树上修炼吧。你现在这水平，也就能欺负欺负我控制的丰成赖庆。” 　　做个生意怎么这么难啊……楚千城垂头丧气地出了地下秘密实验室，直接去训练馆找绝景圣夏。 　　这些天来，绝景圣夏一直在帮助蛇母稳定生命进化取得的阶段性成果。通过和蛇母的互动，她自身的生命感应和生命滋长异能迅速提升。她在神经反射和体质上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可以做一定的体术训练甚至操纵一批变异蛇后进行攻击和防御。 　　而蛇母在她逐渐强大的异能辅助下，也变得更加枝繁叶茂，逐渐变成一棵参天巨竹，巨大的叶冠覆盖了半个巴斯城。 　　现在找蛇母训练冥想的超凡者越来越多，楚千城必须找绝景圣夏拿个优先权，说白了就是插队。 　　今天晚上预定了冥想训练的超凡者是已经到了AA级的新晋魔法天才阿曼达。她现在和薇奈萨的竞争渐趋白热化。薇奈萨在绝景圣夏的帮助下也已经到达了AA级，而且实力成功超越阿曼达，稳稳压了她一头。 　　阿曼达现在削尖了脑袋，找各种办法想要赢薇奈萨一次。而蛇母的冥想训练法效果是最好的，她这才死缠着绝景圣夏，软磨硬泡了不少机会。 　　但是现在，圣丹斯一来，她就必须放弃冥想的机会。她委屈得两眼通红。 　　看她这样，楚千城和绝景圣夏都不好受。楚千城自己倒还过意得去，反正他不欠阿曼达任何东西。绝景圣夏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出尔反尔，算是欠了阿曼达一个大人情。 　　“IG……你看要不……”绝景圣夏红着脸望着楚千城。她确实不是一个能对人硬起心肠的女孩子。 　　“要不这样，阿曼达，我最近要走一趟黑市，你有什么想要的紧俏货跟我说，我给你带点回来。”楚千城无奈至极。阿曼达太难对付了，她明显抓住了绝景圣夏心软的弱点。 　　看到自己确实没法和蛇母进行冥想训练了，阿曼达只能转而求其次：“你去黑市交易啊。那我要一套强力的灵能引导器，可以帮我更加轻易施展魔法的那种。” 　　“你是说类似于魔法师的法杖？”楚千城对于魔法师的装备不了解。 　　“有点像，不过是像手套一样的东西，与我们的手指相连，上面最好全都是压缩空间技术的灵能芯片，雕刻最先进的法纹。”阿曼达兴奋地说。 　　“你是纹身法师还是战斗法师？”楚千城追问了一句。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吗？当然是纹身法师。不过纹身法师并非身上都刻着法纹刺青，那可太难看了，是下等人才做的事。我们都是靠贴身镶嵌灵能芯片的灵能套装来引导灵能。但是，这也不舒服。最好是以空间压缩技术全都缩微刻在灵能芯片上，这样一对手套就能承载我需要的全部法纹。” 　　阿曼达说到这里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着，全力掩饰自己的兴奋。 　　楚千城有些恍然地看着她。最近她都在穿着一身固定的灵能套装，已经很久没换了。 　　这可相当不时尚，对于阿曼达来说等于裹着一卷手纸就出门。 　　“你得把你预定的所有冥想时间都让给我。我稍微替你看看，不保证有啊。”楚千城淡淡地说。 　　“IG……”绝景圣夏红了脸。这样可太冷淡了。 　　谁知道阿曼达一蹦三尺高：“谢谢谢谢，你能看看就行！” 第七十三章 IG式冥想 　　楚千城在绝景圣夏的陪伴下来到了巴斯城西的蛇后林里。这座林子在见不到阳光的条件下，仍然迅速扩张，将巴斯城西方圆百里的土地都覆盖上了林荫。 　　在夜里可以清晰地听到蛇后根茎在土内向下生长的声音。这片蛇后林带一片生机勃勃，欣欣向荣。楚千城感到遗憾的是，如果它们能够看到太阳，进行光合作用，以它们的进化基因，一定可以高效转化太阳能为生物能，长得更快。 　　“IG，蛇母已经做好了准备。我特意跟它强调了你对蛇后林带的重要性，它现在把你当成了第一优先级的共生伙伴了。”绝景圣夏不无自豪地说。 　　“谢谢，风夏，这可帮了大忙了。”楚千城由衷地说。 　　“你这么迫切想要提高战力，是要去打一场大仗吧？”绝景圣夏关切地问。 　　“嗯，对付一个难打的对手，不过你不用为我担心，就算我不幸战败，甚至死亡，我都可以重新复生。因为我是穿越者。”楚千城不希望对绝景圣夏隐瞒关键性信息，因为她现在已经是穿越者“核心圈子”的一份子，不能将她排除在外。 　　“好的。我会在旁边辅助蛇母帮助你冥想。有我的生命滋长辅助，它的叶管吸食你体内械力的速度会加快。如果你同时在进行冥想训练，那么你与亚空间之间的交互也会加速。这个时候，你不需要太担心自己的能量流失，我会全程监控你的生命状态。” 　　绝景圣夏熟练地嘱咐着楚千城。经过这段时间辅助超凡者冥想的磨炼，她现在已经对整个程序熟极而流。 　　“好，谢谢！” 　　楚千城干脆地点点头，张开双臂，任由蛇母的叶管将他缠住钓上了枝冠。 　　叶管托住他的双腿，辅助他盘膝悬空而坐。他用道家吐纳法细则，吸气时气灌注于腹部，呼气时气上引致头巅，以细微而悠长的呼吸让大脑渐渐进入了空灵状态，身体达到彻底的松弛。 　　这种冥想法他已经练习得极为纯熟，冥想状态在七八秒钟之内就达到了，这个时候，蛇母甚至还没有开始通过他的肌肤吸取械力。 　　楚千城最近为了备战十万虫兵，无敌连珠内的械力一直保持在满格状态，而大战到来的时候，他一剑未发，所以现在连珠内的储存量是百分之百。他一开始冥想，无敌连珠就开始异动，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一般在这种状态下，他都会下意识地超载一下，释放点能量，让无敌连珠保持安全。但是现在，他不太敢超载，生怕蛇母误会他要开战。 　　他不敢超载，体内无敌连珠又能量溢出，这就形成了一个极为危险的状态。楚千城只能尽力保持心绪平和，身体放松，以免无敌连珠受到刺激而爆炸。 　　就在这时，蛇母似乎也感到了楚千城体内的异常，上万根叶管同时被它调度到楚千城周围，与包裹楚千城的数百根叶管拼合成一座巨型的叶管网络。 　　“IG，蛇母希望你释放体内的能量。它已经做好了准备大吃一顿。放心吧，我也在引导它，你不用担心大量释放械力会造成损伤。”绝景圣夏开口说。 　　“好。” 　　楚千城此刻也很难再维持无敌连珠的稳定，他深吸一口气，在冥想状态下进行了第一次超载。 　　强大无比的械力一下子将他的全身都点成了宝石蓝色。 　　蛇母的上万根叶管同时颤抖起来。包裹楚千城全身的宝石蓝色光团瞬间破碎成上万道极细的蓝丝，每根蓝丝都穿过一根叶管的中轴线迅速流入了蛇母的枝干。 　　楚千城释放完这次超载之后，心情变得轻松了很多。现在无敌连珠内只剩下三分之二的能量，完全稳定了下来。 　　但是他的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蛇母的叶管网络虹吸能力正在全力运作，疯狂吸食他体内的械力。 　　蛇母和绝景圣夏都不熟悉楚千城的超载战法。这是他身为仿生人时练成的特殊技能，然后又复制到了圣丹斯的身体中，属于独特的战技。 　　他们以为楚千城就是这么强大。 　　楚千城体内的械力迅速减少了一半，这是一次超载的量。他吓得连忙将无敌连珠里储存的能量再次以超载的方式提取出来。 　　然而，这股澎湃惊人的能量再次被吸干了。 　　紧接着，他体内残剩的械力也被叶管网络吸食干净。他不得不再次超载无敌连珠，将里面的能量全部调出来。 　　无敌连珠内的能量瞬间被蛇母吮吸一空。楚千城体内变得干干净净，一丝械力都没有。 　　楚千城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绝景圣夏的生命滋长异能忽然作用在他身上，他感到生命在这一瞬间进入了短暂的升华状态，他与亚空间的交互状态比原来强大了好几倍。 　　他也从焦虑和紧张中解脱出来，可以更加自如地控制精神和情绪，配合身体进行冥想。 　　而蛇母在感受到绝景圣夏异能后也停止了叶管网络的强力吸食，而是静静等待着楚千城的恢复。 　　楚千城感到经过刚才蛇母的强力吸食之后，他依靠冥想汲取的械力量比往常扩大了将近十倍，再加上绝景圣夏不遗余力的加持，提高了他与宇宙间的交互状态，冥想的效果比他平时强悍了足足几十倍。 　　“这就是挂树冥想的优势吗？”楚千城心里一阵欣喜。 　　往常他需要冥想一周时间才能够勉强补充完无敌连珠里的械力，但是现在他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就重新把无敌连珠充满。 　　而无敌连珠充满之后，蛇母得到感应，又开始了贪婪的吸食。片刻之后，楚千城又是一身干净，不得不靠冥想补充械力。 　　这个过程往复循环，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夜。楚千城经过了九次完整的冥想充能和超载释放之后，就算脱开绝景圣夏的异能辅助，也能够比往常提高数十倍。 　　他从蛇母上下来的时候，发现绝景圣夏也在树下盘膝冥想，用的正是他教的冥想训练法。她现在的专注力和冥想效率已经和他持平了。 　　“IG，你练完了？”绝景圣夏感觉到了他的不一样。 　　“谢谢，风夏，我的实力明显提升了。”楚千城兴奋地点头。 　　“太好了。唉~~~”绝景圣夏伸了个懒腰。她练了一晚上也很累。 　　“你快去休息吧。我找Q给你请个假，别累坏了身子损失就大了。”楚千城关心地说。 　　“是！IG！”绝景圣夏帅气地以拳砸胸，敬了个追光军礼，兴致勃勃地朝怪物研究院咖啡厅跑去。 　　楚千城拿出动平台向秦臻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训练情况和绝景圣夏的状态。 　　秦臻抱怨了几句就赶紧去咖啡厅督促绝景圣夏睡觉了。 　　楚千城望了一眼咖啡厅，但是却并没有去。他知道现在这个训练成果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他本身进入冥想状态的速度就非常快，而且他的大脑可以自主分区，也就是说他可以在战斗中分出一个大脑分区进行冥想。 　　大脑分区加上快速冥想，可以让他在战斗中迅速依靠新锻炼出来的超级冥想补充械力。如果他的大脑各个分区间协调一致，依靠特定的组合战斗方式配合冥想的进程，可以让他的身体始终保持充沛的械力，一直战斗到体力耗尽为止。 　　这将会大大延长他的战斗时长，十倍地增强他的爆发力。真正落实到实战上，那就是他将会持续使出丧蛇之舞，无穷无尽地收割敌人的生命。 　　现在他唯一的短板就在于每五次丧蛇之舞的间隙，都有一段战斗的真空期，这是冥想充能的过渡期，必须依靠枪法、剑法或者黑客技术弥补上。 　　他知道现在这个训练远远没有结束。如果要面对S级超凡者。他每一步行动都必须做到完美无缺，每一秒钟都必须充分利用，任何短板被对手抓到，都会让他瞬间死亡。 　　“或者，我可以试试土豆团与我的配合。”楚千城眼睛一亮。 第七十四章 超载土豆团 　　机械制造局里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来换装备的追光战士、冒险家和佣兵。图灵先生和艾莉忙里忙外，都快两脚不沾地了，娜塔莎也来到了制造局帮忙。 　　他们一家子合力建立起来两条流水线，用来将虫族的忍刀、虫壳、噬能器官组合成两种制式装备。 　　一种是武器——噬能虫刀。这是将忍刀、噬能器官通过机械造物链接起来，成为一种类似朴刀或者蜻蜓切形状的长柄武器。 　　这种噬能虫刀可以拆卸为一条短管和一把战刀，也可以组合成长柄刀，一旦击中敌人，可以在短时间内造成噬能效果，不但击伤敌人，还可以吸取部分敌人的能量。 　　还有一条生产线生产一种加固型的虫壳战衣。艾莉给它取名为武装虫皮。这是虫壳和纳米战衣结合的产物，披上之后可以取得坚固的防御，同时给人一种伪装，令虫族短时间内辨识不出这是人类还是敌人。 　　这两件制式装备已经成了巴斯城最热门的装备。无数冒险家和佣兵踏破门槛用各种物资来兑换这两样装备。 　　因为人太多，楚千城根本无法跟艾莉一家人搭上话。 　　他看到这个情况，立刻找来燕程和薇奈萨，快速谈妥了一项合作方案。燕程的机械营帮助巴斯城机械制造局维持两条生产线的运作。生产线上生产的装备，优先提供给燕程的机械师。 　　这项皆大欢喜的合作方案，立刻让忙得四脚朝天的艾莉一家人轻松了下来。数百名机械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培训就可以轻松接管生产线。 　　排队在制造局兑换装备的人群很快就能得偿所愿，满意离去。 　　而燕程也没错过这个机会，亲自跑到制造局监督部下工作，同时和娜塔莎时不时笨拙地互动一番。看得艾莉忍不住了，只能跑出制造局仰天大笑。 　　“艾莉！”楚千城终于找到了搭话的机会，连忙凑了上去。 　　“IG！我其实早就想要和老爹合作了，就是忙得没空去弄。你可别太得意哦。”艾莉背着手来到他面前，一脸的骄傲。 　　“当然。”楚千城习惯性搓手。 　　“啊哈，我就知道，你有事求我！你当仿生人的时候，就有这习惯，我还一直奇怪，机械手还用搓泥吗？”艾莉笑嘻嘻地说。 　　楚千城迅速把手松开，在裤管上擦了擦：“艾莉，我想要土豆团和我配合训练一下。” 　　“嗨。这事儿还用特意来求我吗？我不已经给你了一批土豆团？不够？”艾莉忙问。 　　“不，他们量是足够的。”楚千城挠了挠头，“艾莉，他们除了为他们供电的内置电源之外，本身也是依靠械力驱动的，对吧？” 　　“我不知道啊，你是穿越者，你说了算呗。”艾莉笑了。 　　“我的意思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把它们也挂到蛇后林里去，看看能不能用冥想训练法提升一下本体的械力。”楚千城诚恳地说。他没敢说自己私下里另一个想法，就是教会他们“超载”。 　　“啊？我的土豆团也要做挂树一族？”艾莉惊了。 　　“其实是草，不过就这意思。” 　　“行倒是行，但是他们不会冥想啊。我也没办法和他们交流。”艾莉思考着。 　　“其实是可以交流的，不过是单向的。我可以教他们，他们能听懂我的话。不过能不能学会，我也吃不准。”想到土豆团里全都是动摇西晃的醉汉，楚千城就感到头疼。 　　“IG，你这是要打硬仗啊。你去新翡冷翠偷金约柜的时候，都没说要升级土豆团的战力。”艾莉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楚千城沉默了一下，肯定地点点头，“对，这一次去黑市交易，我要立威，所以必须有S级的战力。土豆团的辅助虽然强势，但是面对S级战力还显得不够看。我必须把它们升级一下，否则宁可不带他们去，以免出危险。” 　　“我没问题。不过我的土豆团必须都参加训练。我不想他们最后战斗力出现明显差别，他们自己会闹矛盾的。”艾莉说。 　　“当然。”楚千城来就是为了把土豆团全拉走训练。否则那些没捞上训练的强度党玩家肯定要造反。 　　当天中午，楚千城草草吃完午饭，带着一身的土豆团来到蛇母面前。这个点的冥想训练也注册在阿曼达名下，他已经和绝景圣夏商量好了借用。 　　在蛇母降下叶管之前，楚千城蹲下身子对满地的土豆团安卓体说：“大家都知道怎么用冥想训练法吗？” 　　嘀嘀嘀哒哒嘀嘀…… 　　土豆团安卓体们有的点头有的摇头，有的在原地打转。 　　醉的不轻啊……楚千城看着他们的样子无奈地摇头。这都是在梦游的玩家。 　　“其实就是道家的吐纳法。”楚千城无奈地将自己领悟出来的冥想法仔细地给土豆团们说了一遍。 　　土豆团安卓体们安安静静地听完，然后又开始点头的点头，摇头的摇头，打转的打转。 　　楚千城揉了揉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他把自己代入到玩家的心态中去，想象现在游戏主线人物在和自己说话。什么话能够最大程度地令他全神贯注？ 　　“大家注意。我刚才说的冥想训练法，其实大家如果接触到简添欢，应该已经学会。所以我就不多说了。我现在介绍一下在内测的高端玩家中比较受推崇的超载技术。这种技术本身就是玩家发明的，即使是神经元芯片组，也可以进行超载，而且效果极好，可以说是独门秘技……” 　　土豆团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电子眼都直挺挺地望着他。 　　“学会了超载，你们的战力可以产生一个质的飞跃，足以和我一起面对S级超凡者。但是没学会的话，你们的战力就不会发生质变，那么很遗憾，你们只会被我留在巴斯城，继续守护艾莉。都是可以的，我不强求。” 　　楚千城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土豆团们。 　　土豆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犹如一群狂热的信徒。楚千城长舒一口气。这就是典型的玩家心态。 　　当没有可以将玩家分级的机制时，游戏里有休闲玩家，有高端玩家，有XP党，有强度党。但是当有一个机制可以把玩家分成三六九等时，所有人都是强度党。 　　超载现在就是这个机制，它决定了谁能成为和圣丹斯共同面对S级超凡者的高贵骑士，谁只能做留守后方，保护艾莉的管家。 　　即使在梦里，玩家们争强好胜的雄心也绝不会熄灭。 　　楚千城咳嗽一声开始详细地解释超载的由来，它的原理，使用它的注意事项，还有超载时仿生人可能会经历的各种异常，包括超载到了极致会对躯体的损害。 　　土豆团们一边听一边齐刷刷地点头，甚至兴奋地滴滴直叫。超载会令他们的机械部件加速损耗，以此获得惊人的爆发力，这正是每个玩家都梦想的能力，自身的损坏不值一提，艾莉会把它们再次修好，甚至再做一个躯体。 　　滴滴答答嘟嘟嘟嘟哒…… 　　楚千城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能打一轮小爆发，死了都是值得哒。 　　“超载的大致方法就是这样，剩下的就留给你们自己去领悟。我刚才说的冥想训练法，是可以帮助你们更快学会超载的。这两种技术相辅相成，可以互相促进。现在大家都准备好，叶管就要下来了。” 　　楚千城朝早就准备好的蛇母点点头。蛇母的叶管迅速卷起满地的土豆团，把他们高高卷入空中。一时之间，高大的蛇母就仿佛一棵挂满了装饰的圣诞树。 　　楚千城也被叶管卷起来，和土豆团一起挂在枝头开始继续训练自己的冥想和超载，同时也给土豆团们一个亲身的演示。 　　他的身躯连续闪烁出明亮的宝石蓝色光芒，无数条蓝色的光丝顺着上万根叶管流入蛇母的枝干。蛇母肉眼可见地抽枝发芽，继续生长。而楚千城则进入了心无旁骛的冥想阶段。 　　土豆团看着他本人的亲身示范，也开始按照他教的方法进行超载。 　　寂静的蛇母枝冠上时不时爆出一朵漂亮的宝石蓝色小光花，那是某个领悟力超凡的玩家成功超载。超载过后的玩家进入了深度冥想状态，他的械力瞬间干掉了。 　　楚千城冥想了足足五个小时，在这五个小时里，所有的土豆团都相继超载成功，陆续进入深度冥想状态补充能量。 　　当夜里训练结束的时候，楚千城回收所有的土豆团，发现它们体内的磁链核心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损坏。他不得不连夜找到还在制造局的艾莉，求她维修一下土豆团。 　　“你是不是教他们你的绝活了？”艾莉还不知道IG的超载能力具体称呼，但是她亲眼见过IG超载到极致的威力。 　　“对，抱歉，艾莉。”楚千城不好意思地说。 　　“算啦，你要面对那么可怕的对手，土豆团不学你的绝活，只有被损坏得更惨。”艾莉倒是豁达得很。 　　“他们学得非常快，超出我的预计。”楚千城欣慰地说。 　　“多久能够成型？”艾莉好奇地问。 　　“三天之后。三天后我们出发去新江户市。”楚千城肯定地点了点头。 第七十五章 准备出发 　　三天之后，楚千城检查了一下土豆团的超载水准，发现百分之百的土豆团安卓体都学会了超载，而且有将近三十个土豆安卓体可以进行损伤极小的特异超载。这水平基本上已经和发明超载的珊主持平。 　　楚千城拍着这三十个土豆安卓体，试图找出谁是珊主，谁是黑王，但是最后却终于放弃了。这些土豆安卓体一听到这两个名字立刻全都蹦跳着欢呼，仿佛他们都是珊主和黑王。 　　这俩货在未来的流量好大啊……楚千城目瞪口呆。 　　这三天他自己的冥想和超载训练也进行得异常顺利，在监督土豆团训练的同时，他们也同时促进了楚千城加倍投入地训练冥想。 　　现在他的冥想充能效率又比三天前提高了一倍。但是三天过去后，他发现自己的提高速度渐渐缓和下来，刚开始挂在蛇母上冥想带来的爆发式实力提升已经接近尾声，他现在挂树冥想的主要目标已经变成了维持自己的冥想效率。 　　“很好，都上来吧，大家一起去新江户市。”楚千城微笑着点头。 　　滴滴嘟嘟嘟嘟嘟~！ 　　土豆安卓体们爆发出一阵悦耳的机械鸣响。这些天他们修炼得可是相当的刻苦，恨不能24小时自挂东南枝，生怕被留在后方成为缺席圣丹斯另一段传奇的倒霉蛋。 　　现在终于过关了，所有的土豆团高兴得好像高考进了一线大学一样。 　　楚千城敞开猎装外套，把所有土豆团都挂进夹层里的压缩空间里，扣上扣子，准备去做去新江户市做生意的最后准备工作。 　　与掘墓人做生意不但需要显示实力，而且需要引路人，这就需要黑帮的人脉。这一点上，楚千城已经想好第一人选。 　　他在咖啡厅里找到了还在对绝景圣夏嘘寒问暖的秦臻。 　　红女王是鲨虎组的精神领袖，但是歌舞伎町的主宰却仍然是以操控流量著称的歌舞伎町女王——Q，她同时也是鲨虎组的副组长，丰成赖庆和长尾薰都要矮他一头。 　　上一次去冒险楚千城没带上秦臻，被她记恨到现在。楚千城估算着如果再让她缺席一次，要被记一辈子。 　　秦臻一听说要去新江户市找掘墓人拉关系，整个人都绽放出了异样的光芒。 　　“你要找掘墓人？你？就你？”秦臻首先是惊奇，“你配吗？” 　　“陛下已经同意了。”楚千城淡淡地说。 　　“我的了个天，你已经强到这种程度了？”秦臻捏着楚千城的肩膀肉，“我去，真的，根本捏不动了。” 　　“你捏到了土豆团。”楚千城无奈地说，“我来是叫你一起去，我需要你黑道的人脉。” 　　“哈哈，我终于可以做一回真正的黑道一姐啦。”秦臻顿时兴奋起来，“哇，手下是圣丹斯。” 　　“你能联系到掘墓人吧？”楚千城忍不住问。 　　“我们鲨虎组是有资格向掘墓人引荐潜在的合作伙伴的。在陛下的操控下，我们至少做到了这一点。不过，因为陛下不敢现真身，所以我们从来没有取得过和掘墓人的交易权。这可是大肥羊，一旦拥有交易资格，我们就可以和遍布两百多个暮光都市的黑市直接交易，不需要付城邦区税务局一分钱的税。” 　　秦臻说到这里眼睛冒的都是绿光。楚千城也感到口干舌燥。 　　200多个暮光都市的联网黑市，这种商品吞吐量已经超过了四大主城的总和。他之前还在担心斯德丁市一家吃不下2亿城关币的虫族物资，但是如果铺货到200多个暮光都市，那这点货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都有谁曾经取得过交易权？”楚千城问。 　　“哼哼，你猜。”秦臻。 　　“你就直说吧！” 　　“好吧。你真没意思。”秦臻扫兴地说，“以前的松岛集团，神秘水域，所罗门宝藏，德墨忒尔，还有一个，知识圣堂！” 　　“……”楚千城一个个思索着这些名字。这些集团和组织都是在暮光区深耕广种，实力雄厚的豪门，连他们都需要接受掘墓人的挑战才能在暮光区黑市交易啊。 　　“你以为这些集团和组织根本不需要交税？那你就错了。城邦区税务局是由追光阵线、行动局和四大组织联和创办的。收的税需要有半数支援蛮荒国度前线，谁都不能少交。七大财团和四大组织就算想要偷税漏税，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做，互相之间都盯得死死的。” 　　秦臻抱臂在胸，如数家珍。 　　“所以掘墓人其实为这些组织和集团提供了避税的港湾。”楚千城沉思着说。 　　“这么说吧，如果不是掘墓人的强力垄断，城邦区税务局无法从七大财团和四大组织收一分钱的税。”秦臻说到这里冷笑一声，“然而，四大组织和七大财团想要动他，所罗门宝藏、神秘水域、德墨忒尔和知识圣堂肯定不乐意。他们靠掘墓人白拿了不少竞争优势，可不愿意松手呢。” 　　“掘墓人有点东西啊。”楚千城摸着下巴，颇为感慨，“即从这些大组织大财团拿了大部分利益，又让他们不得不依赖他取得竞争优势，而且还通过黑市交易维持了暮光区的经济稳定。” 　　“能在地下世界成为帝王的人，当然是相当有想法的。问题就是，我们现在的实力，配不配作为他新的交易伙伴。”秦臻严肃地说。 　　“我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楚千城自信地说。 　　“我知道你能打。光能打有什么用啊。”秦臻嗤之以鼻，“你得背后有人才行啊。” 　　“哦？”楚千城挑了挑眉毛。 　　“你必须拥有一个过硬的势力为你撑腰。手下有一批高手听候调遣。能够在黑道火并的时候，依靠自己的势力占得上风。这些你都有吗？”秦臻挑衅地问。 　　“嗯……”楚千城一边点头一边冷静地分析着局势，“陛下控制了械神俱乐部的所有联络员，再加上鲨虎组，势力是足够强大的。” 　　“但是高手必须多一点。就你一个太不够看了。你知不知道知识圣堂、所罗门宝藏之类的大集团组织里有多少AA级超凡者。你就看看所罗门别动队吧，AA级高手起码八九个。” 　　楚千城的汗立刻下来了。巴斯城全城目前拥有纸面AA级战力的人也就七八个，如果全都带走，巴斯城的领袖全没了，等于一座空城。 　　“镜湖、黑羊、菲德罗可以带上。”楚千城想了想说。 　　“薇奈萨得留下看家。阿曼达呢？她现在也AA级了。”秦臻说。 　　“她绝对不能带去，肯定会闹事。”楚千城断然拒绝。阿曼达这种自作主张的人可不能带到黑帮大会上，等于定时炸弹。 　　“布奇也不行，他可是超级能挑事儿的主。”秦臻脸色苍白。 　　“丰成赖庆、长尾薰可以带去，都是陛下控制的人。”楚千城终于松了口气，这下勉强凑出了五个AA级手下。 　　“唉，难。你做好思想准备吧，掘墓人的仲裁者一定会特意为难你，因为手头上的实力差得有点远。”秦臻沮丧地说。 　　“我觉得可行，因为我们卖的货足以证明我们的实力。”楚千城忽然相通了一件事，胸有成竹地说。 　　“哦？”秦臻一时没想明白。 　　“准备行动吧。我这就去找黑羊他们。”楚千城兴冲冲地跑出了咖啡厅。 　　菲德罗自从知道十万虫兵物资要被拿去交易就知道他大显身手的时刻终于到了。当楚千城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整装待发，全身都换上了从机械制造局搞到的新装备，和楚千城款式差不多的战衣，可以大幅增幅他的空间异能。 　　这一次他下定决心至少要做一次圣丹斯的工具人，免得像上次一样，连汤都捞不到喝。 　　而且在他身边镜湖和黑羊也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这让楚千城有点惊讶。他从没有透出过带他们做交易的口风。 　　“是这样……”菲德罗不好意思地解释，“上一次他们没去新翡冷翠见世面，这一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和我一起去……” 　　“我就直说了，”镜湖大马金刀地盘膝坐在沙发上，“我和黑羊当初愿意交菲德罗这个朋友，不就是看上他能开门嘛。他现在开门不带我们，这个朋友就可有可无了。” 　　“你这太现实了吧。”菲德罗恼火地说。 　　“你们都可以去，不过这一次我们是和掘墓人交易，你们在道上混应该听说过他们的风格。”楚千城冷冷地说。 　　“你要跟掘墓人做交易！”黑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缩成了一团，“你要小心啊。仲裁者的实力和森提诺比起来也不相上下。平常的S级超凡者都不敢惹他。你杀死森提诺都靠镜湖帮忙，打仲裁者可不带两个人一起上的。” 　　“我也帮了点忙的……”菲德罗小声补充了一句。但没人理他。 　　“这不是你们需要关心的，你们只需要记住，不可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走一步路，我这一次没有本事救你们。”楚千城严肃地说。 　　“……”黑羊、菲德罗和镜湖同时一哆嗦，他们可以清晰感受到楚千城身上透出的杀气。 　　他又开始进入状态了……他们想起了当年准备猎杀森提诺的圣丹斯是如何的深沉可怖，当初那个一往无前的蛮荒浪子又回来了。 第七十六章 寻找掘墓人 　　楚千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此刻，秦臻已经推着一个模样熟悉的柜子走进了菲德罗等人所在的酒店休息室。 　　“金约柜……咳咳，我是说那个柜子！”菲德罗认了出来。这就是当初圣丹斯若无其事从新翡冷翠带回来的金约柜。看到它，菲德罗感慨万千啊。 　　“这里面装的只是一部分给掘墓人观看的物资样品。”楚千城拍了拍箱子，“放心，里面没有金约柜。” 　　“噗……”镜湖和黑羊都憋不住笑了。 　　最近查理为了赚取圣丹斯的青睐，开始在巴斯城超凡者精英群里上传他的，还续写了圣丹斯再返新翡冷翠的事迹，把菲德罗的老底全都给扒了。现在他的糗事已经是巴斯城高阶超凡者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 　　这也是菲德罗渴望再立新功的原因。他希望人们赶紧忘了这点不值一提的小事。 　　“我已经通知了薇恩和燕上校我们要出门的事。现在就可以走了。”楚千城望向菲德罗。 　　“第一站，斯德丁市！”菲德罗已经熟记了流程，抬手就把门打开了。 　　楚千城发现他召唤出来的空间门焕然一新，已经没有漆皮剥落的老旧现象。而且菲德罗召唤空间门的神态泰然自若，再也没有筋疲力尽，没精打采的样子。 　　他的能力进阶了！……楚千城敏锐地发现了真相。 　　菲德罗潇洒地一挥手，做了一个赶紧来的手势。镜湖和黑羊互望一眼，挑了挑眉毛，鱼贯走进门中。 　　楚千城换过秦臻，自己推着柜子与秦臻并肩走进门，菲德罗最后一个进门，干净利落地把门关上。 　　片刻之后，楚千城发现自己直接来到了斯德丁市的租赁庄园休息厅里。 　　“第二站，新江户市。”菲德罗毫无阻滞地继续开门。他这是在显示自己远远超越了旧日自己的超凡实力。挂树一族突飞猛进的力量尽显无疑。 　　“臭显摆！”黑羊和镜湖笑着起哄。 　　“别废话，住嘴！”菲德罗犹如看着两个淘气孩子的中年大叔，一脸无奈。 　　楚千城和秦臻互望一眼，忍着笑推着柜子进门。 　　他们全部被传送到了新江户市千代田町的上屋敷别墅。 　　丰成赖庆和长尾薰已经接到了红女王的指令，及时来到他们的面前，不但为他们安排住处，同时也全面接受秦臻的命令，成为他们最忠实的部下，积极为他们安排与掘墓人组织的联络。 　　在这期间，楚千城和秦臻安顿菲德罗等人住在了上屋敷最好的别墅里等待消息。 　　在新江户市内部就有一个掘墓人组织的黑市交易点。这个黑市交易点本来是与松岛集团做交易。 　　松岛集团覆灭之后，森提诺接管了黑白两道的交易网络，同时也提出了和掘墓人的交易请求。所以掘墓人组织保留了这个交易站，但是人员规模被裁撤到了极致，只剩下一个联络员和一个交易负责人。 　　当时掘墓人并没有答应和森提诺的交易请求，但是也没有拒绝。他们内部也在进行审慎的考量。 　　械神俱乐部的实力有目共睹，森提诺更可以说是S级无敌的存在。但是在掘墓人之主眼中，这份实力还差了一点点，可以说介于短板和中庸之间。他希望多给械神俱乐部一点发展的时间，看看是不是未来可期。 　　结果他们等来的是森提诺被圣丹斯猎杀的惊悚消息。 　　这进一步证明了掘墓人之主的谨慎是多么的英明。就算是森提诺这种级别的交易对象，也可能随时出事，并对掘墓人产生负面影响。所以交易伙伴的选择，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新江户市的交易点并没有在森提诺被杀后裁撤，而是继续保留了下来。这表明了掘墓人组织对于接管新江户市的鲨虎组以及它背后的新势力保持了相当的兴趣。 　　也正是因为掘墓人的兴趣，导致七大财团和四大组织裹足不前，不敢重新渗透回新江户市。否则新江户市和城邦区的暗战，就要提前打响。 　　当丰成赖庆终于以秦臻和圣丹斯的名义递交了鲨虎组交易请求时，一直在等待观望的交易点联络员立刻第一时间把这份申请递交给了掘墓人总部裁定。 　　所以当丰成赖庆递交申请的第二天，掘墓人的回复直接出现在秦臻的动平台上：“今晚到悬崖市空港旅社坐谈。” 　　秦臻和楚千城逐字逐句地解读着这行信息。 　　悬崖市空港旅社并非是一个小酒店或者小旅馆。它是悬崖市最大最豪华的酒店，也是空港区的标志建筑。它建有一个旋转高塔，可以在塔台上的落地窗俯瞰悬崖市街景，甚至可以遥遥看到新江户市的光污染。 　　在空港旅社订位也是三大区的上层权贵显示实力的一个标杆。能够随时订位者，是真正的三大区人上人。 　　楚千城感到了一种多此一举的实力展示。掘墓人的实力已经不需要靠空港旅社来炫耀，他们完全可以派个人到新江户市来旅游观光，还可以连吃带拿。甚至他们直接让联络员和他们接头也都是可以的。 　　“悬崖市里商业龙头是谁？”楚千城思索片刻后问。 　　“它主要是运输业，原来属于松岛集团。后来运输业大头好像被穹顶集团占了。”秦臻想了想说。 　　“穹顶互联网？”楚千城一拍桌子，“坏了，他们也要和掘墓人交易。” 　　“哦，所以才要坐谈一番。掘墓人如此谨慎，肯定不会同时和两家大组织建立交易伙伴关系。”秦臻有点上火了，“穹顶集团实力惊人，我们可远远不如。” 　　“嗯，现在穹顶比德墨忒尔还要强势一些。”楚千城揉着太阳穴。 　　“据说他们手里冒出一个机械系和异能系的双料天才，纸面评级是SS级，而且心黑手狠，年纪也不大，相当恐怖的一个人物。”秦臻小声说。 　　“据我所知行动局对于多系天才的超凡者给予的分数加成比较高，不一定他就真的比乔.方达更厉害。”楚千城只能自我安慰。 　　“你也不比乔.方达厉害呀。当初可不是你把他耍得团团转，是陛下好伐？”秦臻尖锐地说。 　　所以我带你来是干嘛呢？就会消士气！……楚千城斜眼看着秦臻。 　　“呼，好好好。你自己保重吧，反正又不会真死，到时候我负责给你换个好壳。”秦臻深吸一口气。 　　“我的意思是，我猜掘墓人很可能会旁观穹顶和我们谈判，看看我们会不会退出交易。”楚千城说，“这最终会发展成我和他们之间的较量。而且，仲裁者之后还会和我们进行战斗。所以我可能打两场。” 　　秦臻抿了抿嘴，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有点迷离。楚千城觉得秦臻的脑海里一定响起了《驼铃》的BGM。 　　本来楚千城没觉得打两场和打一场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他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充分准备，任何挡道的，都会被他一脚踹开。 　　但是现在看着秦臻，他觉得压力山大。 　　他人即地狱啊。 　　在通知菲德罗、黑羊和镜湖要去悬崖市赴宴的时候，楚千城特意提醒秦臻别说要打两场这个猜测，免得他们看自己也是同样的表情，搞得不像是赴宴，像是送葬。 　　“喔~~~~空港旅社啊，好地方好地方。订位那可是相当困难啊。”菲德罗吸溜着口水。 　　“据说能够在那里吃到真正的牛肉。”镜湖也有点小兴奋。 　　“牛肉算什么，听说羊羔肉才是那里的招牌菜。坊间传闻，那里的羊羔肉好吃极了，连羊都爱吃。”黑羊笑得眼睛都没了。 　　众人斜眼看了他一路。 　　到了悬崖市空港旅社，立刻有专人将楚千城等人迎到了空港高塔旋转餐厅。 　　在高耸于悬崖市之顶的这座豪华餐厅里，坐着一群衣冠楚楚的超凡者，根据楚千城AR视镜上的图像识别显示的资料，这里每个人至少都是纸面上的AA级。他们有两个顶尖高手，一个是准S级超凡者，另一个的档案上是触目惊心的SS红标。 　　他们的西装上都扣着穹顶集团的金属胸针。 　　果然和楚千城、秦臻猜测的一样，这是一场三方会谈。 　　这名标红SS级超凡者是唯一一个没有抬头看他们的人，他已经在低头享用空港旅社的招牌菜炭烤小羊羔子肉。别的人桌上空空如也，菜都还没上。这一份小羊羔子肉显然是特意为这一个人准备的。 　　楚千城观察了一下餐厅的各个角落，并没有看到任何穹顶集团以外的人。显然掘墓人都还没来。 　　“一个比一个谱大啊。”楚千城带着众人坐到空港旅社服务员为他们安置的座位上。 　　屋子里弥漫着羊羔肉的香味，但是只有一个人在狼吞虎咽，吃得额头冒汗。 　　“你就是圣丹斯？” 　　那位整个人都埋在菜里的超凡者冒出头来。他的脸庞方正气派，纹理丰富，轮廓深邃，咧嘴一笑时，还能体现出希腊王子般的优雅风度。 　　但是他的一双深蓝色眼睛里却满是贪欲和饥渴，犹如一只随时需要进食的凶兽。 　　楚千城没有看他，只是举起手来打了个响指：“爱尔兰威士忌。” 第七十七章 磁魔斯达克 　　楚千城依靠黑客能力已经在这几秒钟时间里吃透了这个标红SS级超凡者的背景信息。他的能力是在联和精锐行动局有过重点标注的。 　　他并不是一个合法的异能者，没有在异种控制基金会注册，但是却受到了穹顶集团的保护。 　　穹顶集团致力于发展互联网大数据，意图打通城邦区和暮光区的网络壁垒，将两大区的数据掘金业全数垄断，建立自己的互联网垄断霸权。 　　这就让它和所有的蛮帮成了敌对关系。 　　为了对抗这些“黑暗中的老鼠”，穹顶集团自己建立了暗战营，专门雇佣能力超群，而且不介意下死手的超凡者为自己效力。 　　这个标红SS，就是暗战营里崛起的超级战士。他没有姓，只有一个名：斯达克。这一点和楚千城的别名圣丹斯有点像。 　　他的外号是磁魔。这个外号是行动局起的，为了方便记忆他的超能力——磁场控制。 　　他是机械系出身，出了名的敢打爱杀，黑白两道的人都杀过，而且手法残忍。在残杀中他觉悟了基因异能，崛起为一名机械异能双系天才。 　　因为他暗战营的身份，他无法进入异种控制基金会的体系，无法领取异能者津贴福利，只能继续为穹顶卖命。 　　这让他感到非常不满，在穹顶的压榨中，他连续产生了数次异能进化，并同时强化了机械系的战斗体系，战斗实力与日俱增。直到有一天，他一个人可以杀穿整个暗战营，直接敲开了穹顶董事局的房门。 　　穹顶集团的董事长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他三言两语就把斯达克安抚下来，并且为他在行动局里注册了双料超凡者的身份，甚至将他杀穿暗战营的战绩都转了正。 　　昔日为穹顶做了无数湿活，立下汗马功劳的暗战营因为斯达克一个人的关系，不但被杀得片甲不留，而且最后个人档案也都被注册成了悍匪，成为了斯达克的战绩。 　　这位踩着昔日同僚的鲜血上位的超凡者从此拥有了标红SS的尊贵标签，拿着超凡者在新翡冷翠的顶薪，而且在穹顶集团不听任何人的调遣，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喜欢做的，大多都不是好事。但是，穹顶集团却一直兢兢业业为他擦屁股，就为了他的强悍战力。 　　现在，他终于要来为穹顶集团开疆拓土了。 　　这些信息几秒钟之内就透过AR视镜传入了楚千城的大脑，被他分出来的信息处理区迅速吸收吃透。他得到一个印象，这个斯达克做事嚣张，没必要和他客气。 　　圣丹斯和斯达克既然见了面，那是必然要打一场的。 　　空港旅社没有一个侍应生敢给楚千城送爱尔兰威士忌。因为斯达克的一双蓝眼睛正在冷漠地扫射全场。任何一个敢来送酒的侍应生，都会被他盯上。就算今天不死，也活不过明天。 　　但是楚千城的手上还是多了一瓶爱尔兰威士忌。那是一台辅助侍应生工作的服务安卓体自动送过来的。当然，它的操作系统已经被楚千城黑入并做了修改。 　　楚千城拿起爱尔兰威士忌的酒瓶，大拇指一弹，挑开酒塞，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用鼻子闻了闻。 　　就在他举杯要一饮而尽的时候，在他的身边啪地发出一声轻响，为他上酒的服务安卓体突然间爆出一片蓝色电火花，整个机身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捏成了一团。 　　这就好像安卓体的核心处出现了一个强大的磁场，将组成它的金属器件全都吸附到磁场中央去了。 　　穹顶集团的超凡者们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楚千城。他们的眼神表达出来的意思非常直白：惹谁不好，你惹他？ 　　看来他们自己平时也没少受斯达克的折磨。 　　斯达克露这一手，别人还好，但是黑羊却吓得不轻。他身上全都是义体，如果斯达克给他来这一手，他真的就是个球了。 　　“镜湖，待会儿势头不对的时候，你冻住我啊。”黑羊已经开始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 　　“住嘴，真丢人。”菲德罗抿着嘴咬牙切齿。他今天来是来蹭圣丹斯的威风的，谁想到身边多了一个这么拉胯的。 　　“最近新翡冷翠到处都是你的传说，越传越离谱，人们恨不得把你立刻送上红标双S的宝座。”斯达克一边用牙签抠牙一边说着话，语音漏风，满是不屑。 　　“我不知道红标双S还是个宝座呢。”楚千城淡淡地说。他的淡定从容一下子把黑羊等人的士气拉满了。他们下意识坐得笔挺笔挺的，下定决心输人不输阵。 　　“哈哈，这家伙。”斯达克一脸豁达地咧嘴大笑，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身边的超凡者们，包括那个准S级超凡者都知情识趣地一脸陪笑，配合他表演。 　　“你毁灭了新江户市，你干死了美人鲨，这些都没什么。我倒不关心那些低级生物。不过，最近居然有人传闻你把白冷池联盟里的幻魔斯芬克斯也干掉了？” 　　“谁？”楚千城有些茫然。 　　“哈……”斯达克冷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准S级超凡者，“孟菲斯，早跟你说过肯定是看错了。” 　　被称为孟菲斯的超凡者尴尬地咳嗽一声：“圣丹斯，就是那个被你一剑戳上天的人。” 　　“哦！”楚千城这才想起来他的确干掉过一个白冷池联盟的准S级高手，“他没来得及跟我说他叫什么。”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斯达克方正的脸型明显扭曲了一下。他咧嘴晃了晃脖子，淡化了自己表情上的变化：“啧啧啧，女士们先生们，来给圣丹斯一点掌声。他的实力高不高我不知道，不过他的确知道怎么装逼。” 　　稀稀落落的掌声在穹顶集团一方响起。所有的穹顶超凡者都表情尴尬。斯达克一直试图表现出自己拥有城邦区上层权贵的气质，但是他只是把黑帮的那一套带进了穹顶的高层而已。 　　骨子里，穹顶的超凡者都蔑视他暴发户的气质。 　　楚千城微微一笑：“聊了这么久，你也渴了吧。” 　　轻柔的机械运行声在餐厅里响起，刚才被斯达克捏瘪了的服务安卓体，不知何时已经被楚千城修复一新，并且端着楚千城喝剩下的半瓶威士忌来到斯达克的面前。 　　斯达克看着重新被修好的服务安卓体，脸上的肌肉犹如小蛇在爬行，太阳穴上的血管时不时冒出淡粉色的光芒。 　　周围的超凡者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做好了他发飙时的自保准备。 　　“爱尔兰威士忌，哼。”斯达克冷笑一声，“圣丹斯，你也曾经是在新翡冷翠之巅站过的人，品味还是这么低。真正的绅士，应该喝127威士忌。” 　　“我曾经在哪儿站过不重要，我不想忘记我是从哪儿来的。”楚千城拿起自己的爱尔兰威士忌，举杯致意。 　　斯达克轰地一拳砸在面前的餐桌上，整张桌子无声无息地碎成了齑粉。盛着小羊羔子肉的餐碟倏然落地，碎成了几百片。 　　在他身边的所有穹顶超凡者齐刷刷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他们并不是想要为斯达克撑门面，而是生怕斯达克一发火，把整个餐厅的人都杀个精光。这事儿他干过不止一次。 　　楚千城冷冷一笑。斯达克仍然没有消化异能系暴走者时期积累的大量暴躁情绪，这种令他随时暴走的气质可能会在某个特定时间点，强烈增幅他的异能战力，但是也会让他容易情绪失控，从而导致战斗时的频繁失误。 　　而他的战力会随着情绪的起伏时高时低，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只要适当的引爆他的情绪，楚千城就有打赢的希望。 　　“喔~~~~，真是让人敬佩啊，圣丹斯先生，不忘本的男人现在可是稀缺资源。”斯达克习惯性地扭动着脖颈，嘴角僵硬地上扬，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现在掘墓人的仲裁者迟迟不来，我们呆着也是呆着，我有一个建议。” 　　“终于要打了。”楚千城感觉自己把他也刺激得差不多了，他暗暗做好战斗准备。 　　“说说吧。”他无所谓地一摊手。 　　“咱们打个赌，看看我现在能不能夺过来你的吞尾蛇。”斯达克的脸上浮出狰狞的冷笑。 　　“如果你夺过去又怎样？”楚千城问。 　　“那么……”斯达克贪婪地看了一眼秦臻和镜湖，“她们两个就得跟我走。” 　　“她们又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换个赌法。”楚千城一脸厌恶。斯达克对于女性的侮辱激怒了他。 　　“啧啧啧，蛮荒浪子身边的女人，你竟然做不了主。你要是害怕，可以现在就从悬崖市滚蛋。”斯达克终于得意了起来。 　　“圣丹斯，弄死他！”秦臻急眼了。她真的没见过这么不把女人当人的主，她恨不能亲自下场收拾他。 　　“圣丹斯，赌约可以反悔，但是面子不能不要。”镜湖给楚千城偷发了一条信息。 　　斯达克说美人鲨是低级生物的时候，已经彻底犯了镜湖的忌讳。她可以看着自己的哥哥死，但是她不能忍受别人对他的侮辱。现在斯达克又想要侮辱她，这让他成为了继森提诺之后，她另一个想要杀的仇人。 　　“如果你输了，我要你的磁心。”楚千城左右思量了一番，终于点了点头。 第七十八章 出手 　　楚千城说的磁心是斯达克的另一颗心脏，帮助他操弄磁场的异能核心，它紧贴着斯达克的心脏生长，犹如并蒂莲的形态。如果摘走他的磁心，就和夺走镜湖的冰之心一样，他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信息行动局在档案中也写得非常详细，显然斯达克能够得到标红双S的正统超凡者津贴，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很大。他自身的异能特质都必须交付行动局归档。 　　而这就让楚千城这种黑客技术顶尖的机械师能够在短时间内摸清他的老底。 　　楚千城说出“磁心”这两个字之后，斯达克的眼皮控制不住地跳动。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档案会被顶尖黑客窥视，但是敌手敢说出要他的磁心这句话，是他没想到的。 　　他要两个女人，他觉得天经地义，这是SS级超凡者应得的待遇。但是自己的磁心竟然被人觊觎，这让他觉得大逆不道。 　　圣丹斯毕竟是个蛮帮悍匪，连个人都不算……斯达克冷冷地看着楚千城，心里已经下了杀人的心。 　　“那么我不但要你的两个女人，我还要你的……吞尾蛇。”斯达克想了半天，楚千城好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蛮帮人都是穷鬼。 　　“同意。”楚千城笑了。吞尾蛇如果真的被夺了，他也不可能要的回来。斯达克说了等于没说。 　　整个赌约立得可以说是相当的草率，斯达克赢了，楚千城也不可能交出秦臻和镜湖，楚千城赢了，斯达克也不可能自愿剖心，两个人都是痛快嘴，就是想要跟对方干一架。 　　“上天台吧。”斯达克朝头上一指。 　　空港旅社的高塔顶层是一个可以降落豪华磁悬浮空列的天台，正好可以作为决斗的场地。 　　楚千城本来想要在餐厅里开战，地形越复杂对他越有利。但是斯达克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直接朝着天台就走。他也不能说打就打，只能跟在后面。 　　随着斯达克走上天台的过程中，楚千城已经趁机暗暗利用多线程迭代训练法，依据黑客技术为他得到的斯达克资料和实战视频来计算自己对抗斯达克的胜算和战术。 　　这一路走过来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分多钟，但是楚千城却利用超载来强化大脑机能，强行运行了上千次迭代训练法。 　　这是因为斯达克的磁场控制异能不但让他本身机械系的潜力被挖掘到了极致，而且对于楚千城的丧蛇之舞有着天生的克制。 　　楚千城的丧蛇之舞是依靠械力在空中制造多重械力轨道，引导飞剑旋转飞舞，收割敌人的生命。 　　虽然图灵先生曾经帮助他练习过一点念力控制的技巧，但是他到现在还没有开发出和谷大师一样用精神控制飞剑的方法。 　　所以在对抗斯达克的过程中，他的飞剑械力轨道会被磁场控制异能从头压制到尾。斯达克说出要夺他吞尾蛇的话时，就已经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任何机械师在斯达克面前，都会被压制得体无完肤，森提诺都不例外。 　　依靠磁场控制异能作为辅助，斯达克的械力运用效率远远超出常规机械师，别人用十分械力做到的举动，他只用一分械力就可以轻松完成。 　　机械控制、极速维修、虚拟入侵、极速机械制造、智能计算等领域他都可以毫不费力地做到最好，全面压制机械师的任何强项。 　　即使面对其他系的超凡者，他的这些被增幅到极致的机械超能也能为他轻易取得优势。 　　只要楚千城敢和他打，他就有把握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楚千城在这一分钟里的强化版虚拟战场上，已经被斯达克残忍杀死了一千次，都已经死麻了。 　　然而，多线程迭代训练法并非毫无帮助，它至少给了楚千城可能取胜的思路。 　　根据以往的战绩和实战视频，楚千城看出斯达克是一个拥有着严重路径依赖的异能者。他在暗战营里往上爬的经历是无比黑暗和血腥的，无数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任何能够帮助他取得胜利的稻草，都会被他一把攥住，死不松手。 　　他突破极限而得到的珍种级异能——磁场控制就是他抓在手里的救命稻草，他依靠这个异能的加持，将自己机械师的械力往上增幅了十倍，原来不可战胜的敌人，纷纷被他增幅的械力和变幻莫测的磁场控制击败。 　　一旦施展出磁场控制，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这已经成了他战斗的信念。所以，“自信回头”这种在真实战场上绝不应该出现的事情，他做过不知道多少次。 　　他战斗的特点就是，刚开始以自身的增幅械力控制他常用的武器对抗敌人，在熟悉了敌人的战术后，立刻发动磁场控制异能针对性地压制。对抗机械师的时候，这种模式出现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楚千城猜测这是他在刚获得异能的时候就用的战术。他无数次地重复这个经历，因为这段经历可以反复证明他脱胎换骨的过程，不断地提醒他，他的异能可以让他拥有一切。 　　就像械武者需要信仰自己的武器一样，异能者需要信仰自己的异能。 　　楚千城发现，这种对于异能的盲目自信和依赖，是斯达克唯一的弱点。 　　“从这里可以看到新江户市的光污染，那是你成名之地，要不要再多看一眼。”斯达克冷笑着望向楚千城，暗示他这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眼。 　　孟菲斯此刻凑到斯达克身边，向他窃窃私语了几句。斯达克不耐烦地推开他，点了点头。 　　楚千城抿了抿嘴。孟菲斯曾经参与过猎杀乔纳森局长的那一场夜战，虽然没有出手，但是亲眼看到了土豆团组成了圣丹斯的假手，让幻魔斯芬克斯结结实实吃了一个大亏。 　　他刚才肯定在分享这段经历给斯达克。 　　“动手吧。”楚千城淡淡地说。 　　斯达克微微一笑。到了战场上，他反而变得宁静而从容，仿佛只有战场才是他的舒适区。 　　楚千城在AR视镜里飞快发出了一行指令，随即伸手缓缓从袖口抽出泛着青金两色的吞尾蛇。 　　斯达克懒洋洋地看了他的手臂一眼，身上忽然飘起七十多台超微型悬浮纳米中继站，它们犹如七十多只小水母，漂浮在斯达克战衣周围，形成一片全方位的防御网络。 　　每一台纳米中继站中都会持续产出纳米防御体，上亿纳米防御体在中继站点阵电磁场中浮游，随时依靠机械师的械力组成防御罩，防御动能武器的冲击。 　　如果普通的安保团队或者兵团中要维持一台悬浮纳米中继站，平均需要3名B级以上的机械师。 　　而这七十多个纳米中继站完全依靠斯达克的械力维持能量并生成纳米体，这就好像同时拥有两百多个B级机械师来联手组合成一个超级防御罩为他保驾护航。 　　斯达克显然是在执行自己惯有的套路，先用自己被强力增幅的械力试一试楚千城的成色。 　　楚千城冷笑一声，吞尾蛇化为几百道亮丽的光丝，以成百上千种奇异的角度和兵刃形态向斯达克发起了一轮爆炸式进攻。 　　密集的火星在斯达克的防御网络上铺了厚厚一层，犹如在大风中疯狂蔓延的山火。 　　这狂猛的进攻让观战的穹顶超凡者们都下意识向后连退好几步。圣丹斯的攻击实在太恐怖了。 　　然而，斯达克的超级纳米防御罩一点都没有被吞尾蛇的狂轰滥炸动摇，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空隙。 　　楚千城手中的吞尾蛇却因为防御罩反向冲击的纳米体的撞击而七扭八歪，几十片磁链剑片犹如秋叶般四外飞散。 　　“死吧！” 　　斯达克冷笑着一甩手，一枚外型犹如棒球一般的青色机械球被他抖手飞出来。 　　楚千城感到了周围磁场的强烈变化。他的吞尾蛇在磁场中扭曲变形，差一点失去控制。而他知道这些磁场变化并非是为了夺取他的剑，而是为了引导机械球。 　　狂猛的电光在空气中凭空出现。机械球犹如电磁炮弹一般在电力加持下轰地砸来。 　　楚千城果断发动超载，全身犹如被白磷引燃，爆发出冲天的青光。他身上最亮的地方是他的前胸衣服。明亮的青光在他胸前形成两条臂膀的形态。 　　随即他的猎装突然打开，两条隐藏在猎装内部的胳膊露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变形成剑枪形态的吞尾蛇，朝着斯达克一枪挑出。 　　与此同时，他的身子猛地一闪。机械球贴着他的肩膀轰过，带走了他战衣上一大块装甲，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焦痕。 　　圣丹斯故技重施，假胳膊诱敌，真胳膊再次掏出吞尾蛇偷袭。这一次，他竟然用了两把吞尾蛇！ 第七十九章 夺剑 　　当初圣丹斯重返新翡冷翠的成名一战中，幻魔斯芬克斯趁他被困在精神幻境中的空档，急速向他猛扑，同时嘴里吐出念力蠕虫，想要瞬间将圣丹斯的身体引爆。 　　但是圣丹斯却从猎装内掏出了两条胳膊和一把吞尾蛇，直接将幻魔一剑轰天。 　　今天，圣丹斯再次使出这一招的时候，观战的孟菲斯长出一口气。幸好他多说了这一句，如果斯达克没有听到这个情报，吃了圣丹斯的大亏，事后清算时，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覆盖在斯达克身上的纳米中继站超级防御罩忽然关闭，消失在空气中。吞尾蛇剑枪长驱直入狠狠撞在斯达克胸口上。 　　但是剑枪并未刺入他的胸口，而是在他身上绕行一周，化为了紧贴在他身上的装甲。 　　斯达克从一开始就在等着圣丹斯多出来的两条胳膊出手，那才是他发动磁场控制的黄金时机。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吞尾蛇在这一瞬间已经被他的磁场控制异能擒获，变成了他装甲的组件。 　　圣丹斯败了。 　　“嘿！”斯达克并没有因此停手，夺剑并非他的终极目的，他要的是圣丹斯的命。 　　被他的磁场控制异能操纵的电磁空间犹如迷宫一般围绕在圣丹斯四周。他发射出去的机械球在空间中以电磁弹的速度驰骋，捕捉着每一个将圣丹斯撕碎的机会。 　　电磁武器狙击一向是机械师最可怕的优势，可以拐弯的电磁弹更是人间噩梦。 　　斯达克以磁场控制异能操纵电磁机械球犹如巡航导弹般追踪并灭杀敌人，令电磁狙击成为近战、中程和远程都适宜的战斗方式，令机械师的地位从狙击手的弱势一下子上升为超凡者中的霸主，压制住了其他体系近战远程皆宜的攻击手法。 　　斯达克也因此成为人间凶器，众强者仰慕的存在。行动局之所以给他标红双S待遇，除了他的双料天才背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种电磁机械球的战法，它彻底改变了超凡体系的格局。 　　磁场控制异能此刻被斯达克激发到了极致。他曾经以这一枚电磁机械球创造过一分钟内屠杀60个A级超凡者的血腥记录，这个记录至今无人能够超越。 　　看到划空而过的电磁机械球，无论是穹顶集团一方的超凡者，还是圣丹斯带来的团队，都脸色苍白。在电磁机械球重击下死亡的超凡者，尸体的样子太恐怖了。 　　然而，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势如破竹地扑向圣丹斯的电磁机械球突然凌空爆炸，化为齑粉。斯达克赖以成名的绝技，在圣丹斯面前粉身碎骨！ 　　楚千城藏在猎装中的两条胳膊，当然不可能再是自己真正的胳膊。第一次玩空城计的人是天才，第二次玩空城计的人是头铁。他的这两条胳膊加上吞尾蛇剑枪全部是土豆团合力拼接出来的假货。 　　如果斯达克有时间仔细看，就能发现楚千城的这两条胳膊上犹如挂着一连串的节日彩灯灯泡，那是土豆团同时爆发超载发出的灿烂蓝光，而不是楚千城本身超载发出的光茫。 　　而吞尾蛇剑枪也不是惯有的青金色，而是土黄色——土豆团色。 　　它是由一批土豆团首尾相连，化为磁链片型拼接的，样子也非常难看。不过在所有土豆团同时超载的状态下，它们爆发的宝石蓝色流光掩盖了剑枪疙疙瘩瘩的丑陋感，真实版的一俊遮百丑。 　　斯达克当然也看不出来吞尾蛇是假的，因为他下意识已经把楚千城刚开始掏出来的吞尾蛇当成了假货，所以这个理所当然就是真的。 　　土豆团集体超载的目的就是为了对抗斯达克的磁场控制异能。他们爆发出自己最强的械力能量，疯狂抵御斯达克的械力控制。 　　虽然最后，他们毫无悬念地失败了，但是斯达克在不知不觉间损耗了自己相当一部分异能来控制土豆团剑枪，强行将他们化为自己身上的挂件。这等于一个人和几百个人拔河，虽然他还是赢了，但是损耗极大。 　　当他开始熟极而流地控制磁场移动电磁机械球的时候，他体内的异能已经没有余量试图控制楚千城手中真正的吞尾蛇了。 　　他又何必去控制一个假货呢？真货已经到手了。 　　楚千城要的就是这个自由施展吞尾蛇的空间。 　　他以械力空轨控制飞剑进行丧蛇之舞的手法也是依靠电磁力，不过是磁悬浮列车的运行原理，以电磁力产生的吸力和排斥力作为推进飞剑运行的力量。 　　而斯达克则是直接依靠控制磁场制造洛伦兹力推进电磁机械球前进，操控的难度系数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吞尾蛇在电磁机械球面前是天生弱势的。 　　但是，楚千城并非每一次出手都闭着眼睛把技能甩到敌人脸上，他每一次使用丧蛇之舞的时候，都想着如何能够进一步强化这个已经非常强大的战斗技巧，让它可以适应更大烈度的战斗。 　　斯达克的磁场控制手法正是他一直在琢磨的提升途径，只是他本身的械力不允许他施展出如此恐怖的控制。 　　今天，他看到了斯达克搭建的空间磁场，很多都是他曾经梦想过，但是从未能实现的结构。 　　他虽然无法拥有这些磁场，但是他却知道如何利用。当斯达克开启空间磁场控制电磁机械球准备狙杀楚千城的时候，楚千城也同时开启了丧蛇之舞。他按照自己的计算，将吞尾蛇飞剑移动到斯达克创造的磁场之中，和电磁机械球一样被磁场加速。 　　他超载大脑以急速计算出几个飞剑与电磁机械球可能发生刮蹭或者碰撞的节点，将几乎所有的飞剑都塞到了与这些节点联通的电磁场中，然后撤销了对飞剑的控制。 　　在一片电闪雷鸣之后，数百把飞剑与电磁机械球连环碰撞刮蹭，令斯达克的电磁机械球粉身碎骨。 　　楚千城瞬间取得了所有飞剑的控制，将它们迅速合为吞尾蛇，绞合收缩，化为单手剑的模样，紧紧攥在手中。 　　与此同时，斯达克身上再次爆出夺目的宝石蓝色光芒，被他挂在身上成为组件的土豆团再次同时超载，以突然爆发的械力挣脱了斯达克异能的控制，化为几百个连蹦带跳的土豆安卓体，跑回了楚千城身边，组合成一枚土黄色的盾牌，跳到他的左手上。 　　斯达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目光狰狞。在几秒钟的时间里，他从先夺剑再杀人的强势一落千丈，变成了既丢了电磁机械球，又没了吞尾蛇的失败者。 　　他甚至没看清楚千城用了什么手法击毁了他的电磁机械球。 　　“你死定了，圣丹斯！”斯达克眯起眼睛，再次活动了一下脖子。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 　　刚才他连哄带骗，出尽法宝，配合土豆团的两次超载才终于拿到了一点优势。但是斯达克真正的爆发，才刚刚开始。 　　电磁机械球并不是斯达克的战斗核心装备，他的核心装备就是他的磁场控制异能。他只需要用手捏一个铁球出来，照样可以成为杀爆全场的魔王。 　　电磁机械球只是他身份的象征。所以，刚才楚千城的那点优势也就等于对着斯达克吐了一口痰，并且吐中了脸而已。 　　斯达克再次召唤出纳米中继站防御罩，对着楚千城招了招手，狞笑了一下。 　　楚千城感到周围再次出现了恐怖的械力磁场，这一次斯达克是冲着他真正的吞尾蛇来的。 　　楚千城咬牙举起了土豆团盾牌。盾牌上再次亮起了耀目的蓝光，土豆团成员这次完全拼了，这已经是第三次超载，他们合力组成了械力磁场，试图抵消斯达克召唤出来的械力控制磁场，保护吞尾蛇。 　　但是，他们的磁场一遇到斯达克的异能磁场，瞬间崩溃塌陷。上百台超载能力较弱的土豆团安卓体直接冒出了青烟，内部零件崩坏瓦解。 　　楚千城趁着土豆团为他争取到的机会，猛然超载施展出丧蛇之舞，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发一轮集中攻击，破掉斯达克的防御罩。 　　但是他刚刚施展出丧蛇之舞，立刻有三分之一的吞尾蛇飞剑失去了控制，落入了斯达克的空间磁场，拼合成了电磁机械球的模样。 　　楚千城迅速爆发出第二轮超载，械力在一瞬间提升了十倍，强行重新接管了飞剑群。电磁机械球迅速解体，重新拼合成吞尾蛇。 　　但是，斯达克的械力实在太强，在楚千城刚刚拼合出吞尾蛇的一瞬间，他重新改变了磁场布局，再次吸走了将近一半的吞尾蛇磁链片。 　　楚千城此刻已经骑虎难下，不得不爆发出第三轮超载，再次抢夺。 　　两人站在天台上都没有动，因为两个人都在全力比拼彼此的械力。斯达克爆发异能强行抢夺吞尾蛇，楚千城连续超载护卫吞尾蛇。 　　吞尾蛇时而化为飞剑群在空中无序飘舞，时而搭建为机械球圆周运动，时而拼合成单手剑返回楚千城手上。 　　斯达克全程冷笑，稳如泰山。楚千城身上连续绽放夺目的蓝光，脸色沉静。 　　斯达克莫测高深，楚千城光彩照人。两个人看起来不分上下。 　　但是了解楚千城底细的秦臻等人都深深知道，再这么下去，楚千城的吞尾蛇迟早归斯达克。他就算能超载，但是能超载一辈子吗？ 第八十章 掘墓人到来 　　当楚千城超载到第三次的时候，他不得不将大脑的一个分区用来进行冥想，以此进行极为危险的战斗充能。否则，他用尽了无敌连珠里储存的械力后，就只能榨干全身细胞里每一滴能量，直到死亡。 　　斯达克的械力是被磁场控制异能加持过的增幅械力，也就是说他等于本人就是一个超载的产物。楚千城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超载械力才能达到和他勉强拉扯吞尾蛇的水准。 　　如果斯达克此刻能够捏出个铁球丢进他现在的空间磁场里，他就可以全面压制楚千城，甚至直接宰了他。 　　但是，斯达克显然想要抢了楚千城的吞尾蛇，把它捏成球再弄死他。这才能够抹消他被一个注册等级只有AA级的超凡者击毁武器的耻辱。 　　此刻斯达克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楚千城，而是他自己的傲慢。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的紧要关头，突然间，整个天台被一片迷雾笼罩。无论是斯达克还是楚千城，都感到一个奇异的法则凭空出现。 　　此地不得僭越！ 　　天台消失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大厅倏然出现。 　　17扇拱形落地窗在众人面前亮相，落地窗外是一片春季花园的美景，窗外透进奢侈而梦幻的太阳光芒。 　　对面的墙上，镶嵌着与17扇落地窗对应的镜子，将大厅的空间角度扩展到极致。 　　大厅墙壁以淡紫色和白色大理石贴面装饰，以镀金铜镶边，柱子为绿色大理石建造，黄铜镶边，雕刻掘墓人组织的图标——双翼太阳。 　　厅内陆板为细木雕花，天花板上悬挂24盏波西米亚风格水晶吊灯，穹顶的绘画展示着掘墓人之主在城邦区崛起的各个关键时期战斗画面。在众人头顶上的绘画，则是掘墓人之主处决17个他最深恶痛绝仇人的行刑场面。 　　大厅正前方是一座纯银打造的王座，高2.6米，居高临下，俯瞰众生。 　　斯达克和楚千城身上所有的超凡力量都仿佛冰雪遇到了太阳，彻底消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谦卑感淹没了他们。 　　这是X级超凡者的领域。 　　达到这个级别的超凡者，他的超凡力量突破了奥拉值计量的极限，他的存在模糊了现实世界和亚空间的边界，可以自己形成一个介于幻想和现实之间的领域，里面拥有他自己制定的法则。 　　而他在这个领域内，是犹如神一般的存在。 　　掘墓人之主亲自来了？ 　　这个念头让在场的众人噤若寒蝉。所有人都想和掘墓人之主做生意。但是没人想要见到他。这就像蝼蚁不想遇到巨人一样。 　　咚！穹顶集团的几个精神比较弱势的超凡者直接跪倒在地。他们被蔓延的无力感和谦卑感彻底统治，无法抗拒下跪称臣，五体投地的诱惑。 　　楚千城抬起头看了一眼纯银王座，并没有人坐在上头。只有一个浑身穿着雪白色笔挺军官制服，英姿飒爽的青年靠在王座侧面。 　　这个青年有着魅力逼人的绿眼睛，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脸庞，雪白的牙齿，深深的酒窝和充满阳光的微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哦，起来吧，起来吧。”青年举了举手，彬彬有礼地微笑，“对不起我来晚了，大家已经提前打起来了吗？” 　　众人张口结舌地望着他，不敢猜测他的身份。 　　“我是路易.约瑟夫的儿子，雪莱.约瑟夫。”青年温和地笑着。 　　这位魅力非凡，人畜无害的阳光青年并非掘墓人之主，而是他的继承人。 　　掘墓人之主居然培养了一个继承人，这对于任何势力来说，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消息。一般来说，像这种黑道组织，如果继承人未成气候，是不敢把他派出来见人的。 　　也从来没听说过哪个集团或者组织有幸知道这个继承人的存在。 　　“本来我是不应该来掺和生意上的小事，但是我们组织的仲裁者最近得了点小病，我不得不亲自出面来解决。”雪莱.约瑟夫以他特有的清朗语音漫不经心地诉说着，犹如一位王子向远道的客人讲述王宫中鸡毛蒜皮的小事。 　　仲裁者都是S级以上的超凡者，他们得了小病？那会是什么样的小病？人们心里都在紧张地揣测。 　　“我是个怕麻烦的人。”雪莱的语调依然温婉雅致，“小事太多影响我的情绪。所以我想，为什么不把问题一起解决呢？” 　　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此时此刻，即使是斯达克和楚千城都感到无比的脆弱，没有人敢大胆开口质疑雪莱的话，以免惹来不测的风险。 　　“父亲常说面对极端的危局时，最能检验心灵的强大。超凡之力可以给人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但是它给不了人真正的强大。真正的强大，在于面对危难时迸发出来的潜力，这股力量来自灵魂，而不是躯体。” 　　雪莱依靠在纯银王座之侧，优雅地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众所周知，我们只与强者为伍，唯有强者才有资格和我们互利互惠。你们，是强者吗？”雪莱的微笑丝毫未变，但是大厅里的气温却仿佛骤然下降了。 　　楚千城看了斯达克一眼。此时的斯达克眼皮乱跳。骤然失去异能和械力，他此刻遭受的是双重的震撼。已经习惯了凭借超凡力量无往而不利的他，此刻犹如一只渴望钻回熟悉巢穴的小动物，急躁而惶恐。 　　看到斯达克无所适从的样子，楚千城反而感到了镇定。这就像高考的时候，他偷看到比自己还紧张的考生，自己会恢复平静一样。 　　“我看到你们提前的决斗，感觉你们似乎不相上下。我本来可以耐心等待一下，看看你们谁能胜出。这可以为我省点麻烦。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我们都没有太多时间。我冒昧打断了你们精彩纷呈的表演，是因为我有一个更精彩的提议。” 　　雪莱审视着楚千城和斯达克。 　　“什么提议？”楚千城平静地开口。 　　拜掘墓人的领域所赐，他因为超载而急剧消耗的体力现在依靠冥想恢复了过来。他感到自己有了重新掌握命运的力量，心绪也因此而进入了宁谧和专注。 　　“哦！谢谢！总是自说自话让我感到无聊至极。总算有个能回应的。”雪莱笑了，“圣丹斯是吧？早听说你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当然，斯达克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你们两个是最佳人选。” 　　“最佳人选？干什么？”斯达克不甘示弱地开口。但是他无法控制语音里的紧张。 　　“不知道你们的医术怎么样？”雪莱微笑着问。 　　“……”楚千城迅速陷入了思考。 　　仲裁者病了？！掘墓人组织的继承者亲自到场处理突发情况。S级超凡者会得什么病？只有一种！那就是虫化病。这种病谁都治不好。 　　楚千城想起了雪莱之前的话语。他想要找一个心灵强大的生意伙伴。如今他又说出了要治病……楚千城终于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雪莱果然是一个危机处理专家。他不但要把仲裁者虫化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还要利用这次危机筛选合作伙伴。 　　而他和斯达克都是最佳人选。他号称新江户市的覆灭者，直面过虫王。斯达克从底层崛起，杀穿过暗战营。他们都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人，适合帮助掘墓人处理掉失控的虫化仲裁者。 　　“我不会治病！”斯达克冲口而出。他此刻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我只会头痛切头，脚痛切脚。”楚千城慢条斯理地说。 　　“哈！”雪莱指了指楚千城，随即打了个响指。 　　在王座背后，突然显示出一个水晶球，水晶球在房间里投影下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里是一栋处于一片荒原里的孤独别墅，别墅周围布满了领域的禁制。别墅中，无数恐怖的变异虫族不停地从破墙，窗户，门缝中冒出头来，疯狂地撞击着禁制，试图破门而出。 　　“该死的……”斯达克狞恶地骂了一句，向后急退。 　　从这些变异虫族的特征中可以看出，别墅里面有一只完全变异的虫王，并且依靠体内雄浑的能量制造出了恐怖的变异虫兵。一旦他与虫群接触，同化相应的虫后或者虫母，它很可能进化为虫潮元首。 　　这是一个兵团开过来剿灭都困难的恐怖强敌。 　　“既然你们要打个你死我活，为什么不改变一下决斗的方式？这一次，就让我来做你们的仲裁人，比一比谁能让病人入土为安，胜出者掘墓人将与他的组织建立终生的合作关系，败北者，淘汰。”雪莱双手一摊。 　　“这谁做得到？”斯达克急红了眼，“这可是虫王！如果我们做不到又如何？” 　　“为什么要说这么扫兴的话呢？”雪莱无奈地轻叹一声。 第八十一章 面对虫群的勇者 　　楚千城仔细观察着禁锢虫王的荒原别墅，以及别墅四周被施下的禁制。他认为这大概率不是现实世界，而是掘墓人制造的一个幻境空间，是领域的产物。 　　他记得自己和红女王对付虫王松岛正道的过程，在红女王操纵的水牛虫和半虫生命体与虫王本体缠在一起的时候，红女王为了侵占虫王之身，曾经把楚千城的灵魂派入了虫王的魂核。 　　只要攻破了虫王的魂核，红女王就能吞噬虫王灵魂，将它彻底消化，从灵魂到躯体。 　　而雪莱.约瑟夫处理虫王的方法，显然也走的是这个思路。他利用掘墓人的领域困住了虫王的灵魂，并且开启了通往虫王魂核的通道。 　　这个别墅之内的变异虫群，其实是虫王灵魂幻化而生的，为的是阻挡掘墓人攻击虫王魂核。 　　这位仲裁者虫化的程度比松岛正道还要深的多，他灵魂内部都已经是虫族的模样，幻化出来的也是他本体的能量造物，再也没有一丝一毫人类记忆的痕迹。 　　难怪雪莱说要入土为安。他已经回不来了。 　　楚千城摸着下巴计算自己手头的底牌，思考着自己解决虫王的概率。 　　“我不记得掘墓人有买卖做不成就杀掉交易人的规矩！”斯达克焦灼的声音在楚千城耳边回荡，“我们穹顶集团是来做生意的，不能因为我们治不了病就把我们都宰了吧？” 　　雪莱没有理会斯达克的话，只是凝神望着思考中的楚千城。 　　楚千城此刻已经理清了思路，看到雪莱望向他，他立刻开口：“我怎么进入这个荒原？” 　　“你这个疯子，你真的要去面对虫王？”斯达克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如果圣丹斯和他不站在统一战线，两个人都要被喂虫子。 　　“嘶……”雪莱微笑着伸出手掌，在脖子上横扫而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斯达克被他的气势震慑，只能一脸狂躁地住嘴。 　　“我可以为你打开进入荒原的通道。”雪莱望向楚千城。 　　“杀虫子，自然需要除虫的装备。”楚千城试探着问。他需要知道当他进入这片领域产生的幻境时，自己是什么状态。 　　“进入别墅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雪莱微笑着点点头，他感到楚千城已经猜到了点什么。 　　“终生合作伙伴？”楚千城又确认了一下。 　　“掘墓人永不食言。”雪莱的神色第一次变得郑重了起来。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一眼焦躁不安的斯达克和穹顶集团的超凡者们：“当然，我们也不会随便杀害想要和我们做生意的人。这是我作为仲裁者主持的第一场决斗，我要的只有公平和秩序。胜者合作，败者淘汰。” 　　他的话让斯达克一方的所有人都平静了一些。淘汰还是可以接受的。他们并不是穹顶集团的股东，不需要为了生意而死。 　　“我想请问一下，如果处理虫群失败会怎么处理？”孟菲斯留了个心眼，开口问道。他怕圣丹斯做个除虫的样子就往外跑，这样他们也行啊。 　　“那也是败者，同样淘汰。”雪莱说到这里语气转冷，“强者是不会失败的。” 　　斯达克和孟菲斯对望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开门吧。”这句话楚千城说得顺嘴了，就直接说了出来。 　　在他背后躲得远远的菲德罗差一点冲过来开空间门，幸好他控制住了自己。 　　“圣丹斯！”镜湖和黑羊同时冲到了他身边，“你不能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带上我们！” 　　“你们别去，我照顾不到你们，待在原地别动。”楚千城淡淡地说。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们有合作的经历，你该相信我！”镜湖急切地说。 　　“你忘了噬能虫了吗？你没有战衣护体，是防不住的。你也逃不出来。”楚千城看了一眼黑羊，“你更不行了。” 　　镜湖和黑羊都露出了沮丧的神色。他们在心底也害怕面对虫群，但是与圣丹斯的友谊值得他们勇敢地站出来。不过，他们的勇气在被楚千城拒绝之后，彻底消失了。恐惧重新占据了上风。 　　雪莱的脸上露出一丝动容。虫族的威慑让SS级超凡者都裹足不前。掘墓人组织里确实有敢于面对虫王的人选，但是他们的身份太高贵了，让他们出手对他们是一种羞辱。而在圣丹斯身边，至少有两个敢冒头的AA级超凡者。 　　更不要说圣丹斯自己只是传说中的近S级，也不是什么神兵天将。 　　能够面对虫群的人类，没有一个是孬种。 　　“我准备好了。”楚千城掸了掸猎装，扶正了自己的圆顶礼帽。 　　“……”斯达克和穹顶集团的人脸含冷笑默默地看着他。虽然他们这一次尝试和掘墓人组织做生意彻底失败了，但是明年还可以再来。 　　而圣丹斯这一次则是替两家组织做了垫背的，就为了拼出一个终生合作的名额，实属不智。不过，没有这样的疯子，说不定掘墓人一生气，会把两家组织的人都干掉……孟菲斯偷偷看着圣丹斯的背影，心里还有一点点感激。 　　该死的家伙，没死在我的手里，那就当虫群的食物吧……斯达克心里全都是扫兴和狂怒，恨不能圣丹斯死得更惨一点。 　　雪莱再次打了一个响指，一架样式复古，外壳全部是巴洛克式华丽装饰的机械电梯倏然出现在宫殿之内。 　　楚千城走进电梯，回头看了一眼。秦臻一脸耐人寻味的微妙表情，正在朝他挥手道别。 　　他微微一笑，脱帽致意。秦臻大概率是在想将来为他造一个什么样的生化克隆人才有意思。不，也许她在哼唱《驼铃》。楚千城觉得自己还是不懂秦臻啊。 　　他临别的表情是如此生动，以至于镜湖、黑羊和菲德罗都感到一种突然涌来的感动和哀伤。 　　仿佛一台荡气回肠的歌剧来到尾声，主人公向观众们挥手道别，以优雅的语调感慨“再会”中的心酸和甜蜜。 　　当电梯在宫殿中消失的时候，雪莱靠在纯银王座边上，仰头闭目，仿佛在回味着圣丹斯离开时的优雅洒脱。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感慨地轻叹一声。 　　…… 　　楚千城所在的电梯在一片繁星灿烂的隧道中穿行，忽而上升，忽而盘旋。 　　他知道这是领域与幻境链接的亚空间通道。通道的曲折和漫长是必须的。因为在这个亚空间通道里，他身体的形态将会一点点变化，渐渐变成和掘墓人体质类似的游离态，在亚空间和真实世界并存。 　　只有这样，他才能进入到幻境中的荒原别墅里。 　　掘墓人很贴心地在这漫长的改造过程中制造了整个银河系的星空景象供楚千城观赏，以免他过度注意自己形态的变化。 　　楚千城靠在电梯的大门上，痴迷地看着眼前旋涡状的星云，想象着银河系之外不可观测的宇宙中，是否有仍然在对抗虫族的外星生命。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电梯终于从层层亚空间的星云中坠落，稳稳停在了荒原别墅的门口。 　　电梯的机械门随着沉稳的机械轰鸣而开启，楚千城从袖子里抽出吞尾蛇轻轻一甩，变形成手杖的模样。 　　他信步走出电梯，并没有在别墅门前停留片刻，而是直接从打开的禁制里推门而入，一头扎进了虫群之中。 　　整个别墅瞬间淹没在虫群发出的刺耳蜂鸣之中。 　　而这个过程，全部通过雪莱放置在领域宫殿中的大屏幕放映给了领域中所有人观看。 　　荒原别墅内部是什么样子，通过大屏幕是看不见的，但是透过别墅的玻璃，可以依稀看到里面的战况。 　　一只只在啃食和抓挠禁制的变异虫族全都转过身来，朝着刚进门的楚千城疯狂扑去。然后他们黄绿色的体液就糊满了全部的窗户。 　　虫群嘶鸣声疯狂震动着别墅，令它宛若一栋鬼宅。 　　很快的，黄绿色的体液从窗缝、门缝中泊泊流出，在别墅周围铺了一层令人恶心的粘稠物。无论楚千城在别墅里做了什么事，但是从这虫液四溅的景象来看，他自己肯定也不好受。 　　他就像被一百万只蟑螂困住的除虫人，就算他能靠踩就把蟑螂踩死，那种踩烂蟑螂的恶心感觉本身就足够致命了。 　　光是看着这个触目惊心的景象，就足以让人作呕。 　　“呃……”穹顶集团里一位超凡者实在忍受不了，直接跪倒在地吐了出来。她刚吐出来的一瞬间，人就消失了。 　　斯达克和孟菲斯胆战心惊地望向雪莱。秦臻等人也感到一阵紧张。 　　“别担心，她只是被我送到了洗手间去尽情呕吐。”雪莱微微一笑，“她并没有死。”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有一种恐怖和恶心混合的感觉，倒不至于吐出来，不过如果吐出来就要死的话，他们说不定真的会忍不住呕吐。 　　“很多人在自相残杀的时候，手从来不会抖，但是杀起虫子来却连枪都握不稳，这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 　　雪莱掏出雪白的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一脸微妙的表情。 　　听到他的话，斯达克等人的脸上都感到热辣辣的疼痛。 第八十二章 屠杀虫群 　　荒原别墅的内部就仿佛塔迪斯项目组制造的照明系统，里面比外面大，而且不是大了一点半点。 　　荒原别墅内部被虫王的灵魂扩张成了一片广阔无垠的战场。而这个战场正在虫王灵魂滂湃的力量加持下，不断往外扩张，冲击着掘墓人施加的禁制。 　　无数虫兵前仆后继地冲向禁制的边沿。掘墓人制造的幻境已经延展到了极限，达到了它的边际。这就是为什么在大屏幕上，楚千城能够清晰看到别墅内部变异虫兵模样的原因。 　　如果在普通的情况下，别墅的窗户里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因为里面是一个足够庞大的区域，几乎摸不到边。 　　而这，也是雪莱急于请人来帮助掘墓人组织除虫的原因。掘墓人的领域已经快要控制不了这只虫化的仲裁者。如果再没有人来做事，掘墓人只能自己动手。这就是组织的耻辱了。 　　楚千城一进去就直接发动了丧蛇之舞，没有丝毫犹豫。不用自己的终极绝技，他连一点存活的本钱都没有。 　　但是这只虫王的变异虫群并不是普通的虫兵，他们除了几丁质外壳之外，还具备灵能外壳和念力场防御罩。 　　它们的形态可以依稀描绘出这位虫化的仲裁者昔日的超凡力量体系。他是一位念力和魔法双料天才。 　　这些三重防护的变异虫兵极其难杀，一把吞尾蛇根本挡不住。 　　雪莱曾经说过，他想要什么装备在幻境中都可以拿到，这就像被红女王加持过的魂核空间一样。 　　在危急中，楚千城第一个想到的装备，是冰之心。有了冰之心，他就有了浮冰之佑和冰之吞尾蛇，可以保证自己的攻击强度和存活率。 　　片刻之后，浮冰之佑在他周围形成了一圈冰罩保护，同时冰之吞尾蛇再次和吞尾蛇联动，形成了左右丧蛇之舞攻击体系。 　　这足以压制森提诺机甲兵团的配置终于彻底抵消的虫族三重防护的强悍，成千上万的虫兵被残忍肢解，粉身碎骨，黄绿色的体液流满一地。 　　楚千城一边释放丧蛇之舞，一边用大脑分区进行冥想充能，疯狂补充无敌连珠内的械力，为自己下一次丧失之舞做准备。 　　但即使如此，左右丧蛇之舞体系的耗能实在太大了，在两次左右丧蛇之舞之间，存在漫长的真空期。 　　在这个真空期里，他只能依靠土豆团超载械力，变幻出五六条机械手臂，每只手臂里都是电浆发射器，他们用自己超载产生的械力发动高温电浆，烧烂所有扑上来的虫子。 　　与此同时，楚千城则依靠自己的体术和冷兵术，用吞尾蛇磁链武器的特性高效杀虫，一边杀虫一边冥想充能。 　　等到艰难熬过真空期后，他又要开一次左右丧蛇之舞清扫虫群。 　　虽然他的械力在这样的高烈度战斗中得到了完美的循环补充，但是他的体力和脑力却在急剧地消耗，完全靠自己超凡者的强悍体格撑住场子。 　　对于这种逆境，楚千城心里早就有了思想准备。虽然虫王的变异虫群给的压力极大，但是也没有IG对抗潘柯夫斯基虫群时压力那么大。他还有空暇思考接下来的战术。 　　他想要的第二个装备有点特别，那就是经过绝景圣夏生命滋长加持过的蛇母。 　　他不知道能不能把蛇母这种生命算做装备，不过按照幻境里任何东西都能创造的法则，他觉得应该可以造出来。 　　人为制造的幻境唯一的极限，就是不能创造出超过自己上限的造物。比如红女王的幻境里不可能出现掘墓人之主，因为他的力量远远超过红女王。 　　掘墓人困住虫王的幻境至少和红女王是一个级别的，楚千城觉得一棵蛇母还不到它的上限。 　　在他依靠真空期时土豆团的力量抵抗虫群时，他抓紧时间在大脑中详细架构出了蛇母的结构和特征。 　　幻境果然回应了他的创造，在他背后，一棵枝干雄壮的蛇母破土而出，迅速抽枝发芽，并长出了它用于吸食虫族体液的叶管。 　　满地横流的虫族汁液成了蛇母无比渴望的大餐。它从枝干上垂下数万根叶管，满地乱吸，将浮在土地表面的虫液全都吸食得干干净净。 　　但是在这期间，已经有相当数量的虫液被幻境战场中的土壤吸收。 　　于是蛇母从根茎出迅速抽出千万根新芽。这些新芽贪婪地吸收着土壤中富含的虫族能量，积攒了充沛的生命能量，破土而出，抽枝发芽，长成蛇后林带。 　　楚千城一边战斗，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视着蛇后林带的生长情况。 　　刚开始的时候，蛇后林只是一片芦苇荡一样的灌木丛。 　　在战斗了一会儿之后，它们已经高达一米五的样子，就像新种的林苗。 　　又过了一会儿，它们已经长成了高达两三米，郁郁葱葱的竹林。而楚千城发现脚下的土地也渐渐变得没有那么黏脚。所有的虫液都被吸收了。 　　现在，一旦有新的虫子被他杀死，立刻有百万根以上的叶管呼啸而来，瞬间将其吸干，它落到地上就只剩下壳了。 　　楚千城知道，现在必须改变战术。 　　因为蛇后林花期将至。 　　他迅速吸干无敌连珠内的械力，提前开启左右丧蛇之舞，并将浮冰之佑加持到极限，冒着虫族疯狂的攒射，朝着远方控制虫群的王虫和虫后杀去。 　　在他开启无双模式的同时，他身上的土豆团们配合默契地同时超载，五六根机械臂全部化身超级狙击手，土豆团让最擅长狙击的团员控枪，配合楚千城放出去的侦察安卓体锁定远方王虫和虫后位置。 　　哒哒哒哒……！ 　　五六根机械臂开启了连狙模式。 　　在楚千城的AR视界里，一只又一只王虫的虫脑被打得四分五裂。虫后的虫脑被连续击中，疼得嘶鸣不断，失去了虫群的控制。 　　围困他的虫群发生了动摇，虫群与虫群之间发生了踩踏。他保留住体内最后一份超载的械力，依靠体术、土豆团和冷兵术冲破虫群的封锁，朝着被连续狙中的虫后扑去。 　　这种战法他已经做过一遍，不过上一次是和红女王配合俘获虫后，加倍的困难，这一次只需要干掉虫后，这对他来说更加简洁方便。 　　第一只虫后甚至不需要开启丧蛇之舞就被他干掉，第二只虫后顿时机敏地朝着其他虫后靠拢，同时也带着楚千城轻松找到了其他的虫后。 　　这群虫后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同心协力的强大阵线，对楚千城迎头痛击。 　　楚千城不得不开启左右丧蛇之舞，吸干体内最后一丝械力，与它们拼力搏杀。 　　而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他身上的五六条土豆团机械臂突然同时举起，每一台土豆团安卓体都爆发出耀目的蓝光。 　　他们同时超载了，而且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的极限超载。 　　超载过后，楚千城可以看到土豆团几乎全部的安卓体都冒出了青烟和电光，内部彻底报废了。 　　没有报废的，只剩下控枪的团员。 　　砰！ 　　五六根机械臂上的高斯狙击步枪同时冒出狂猛的火线。 　　楚千城的AR视界里冒出一个图标。一只高阶虫母虫头爆裂。它被五六个控枪的土豆团高手同时狙中了虫眼。虫眼上的灵能罩和念力防御罩被连续重击打垮，最后一发电磁弹成功穿透虫眼，击中了脑子。 　　这只高阶虫母进入了混乱状态，惨叫着到处乱跑。而它控制的虫后群也发生了不应有的迟钝和混乱。 　　楚千城敏锐地捕捉住战机，丧蛇飞剑精准地绕开虫群，锁定这群虫后，撞碎它们身上厚厚的灵能罩和念力罩，从它们的甲壳缝隙中射入虫体，切割砍削。 　　这些虫后惨嚎着一起四分五裂。 　　虫母和虫后的相继失控，令这股庞大的虫族兵团失去了所有领袖，进入了彻底的无序状态。 　　与此同时，进攻楚千城的其他虫群则先后停止了前进。它们被各自的虫后和虫母调走了。 　　楚千城也正好在这个时候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双膝跪倒，两手扶地，在深达三十厘米左右的虫液中，无力地喘息着。 　　虫母重伤并陷入混乱，令它控制的虫群成为了其他虫母抢夺的目标。这就是虫群的本质，他们掠夺一切，包括虫群自身。 　　受伤虫母周围的几只虫母率领各自的虫群杀成一团，为抢夺虫群控制权而内讧。而这位新晋的虫王显然还不善于处理这个混乱的形势。 　　变成虫王的仲裁者，也许本身是个选择困难症患者，又或许他喜欢遵循强者通吃的生存法则，它让虫母、虫后和王虫们继续为了掠夺虫群而战。 　　它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受伤虫母的虫群分配给其他虫母，而只是越过虫母、虫后和王虫，给其他的虫群下达了攻击楚千城的指令。 　　虫群在没有指挥官们统帅之下，在虫王简单粗暴的整合之后，重新朝着楚千城移动，而他此刻已经毫无反击之力，可以一波带走。 　　虫王的这个决策似乎没有丝毫的问题。 　　然而，在楚千城背后，蛇后林突然绽放出瑰丽迷人的美色。 　　它们开花了。 第八十三章 虫王终结者 　　蛇后林的花期已到。香草色的玲珑小花在林间盛放。小花的周围挂着珍珠般璀璨的玫瑰紫色能量结晶。 　　瞄准楚千城迅猛扑来的虫群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但是，没有一只虫子再花心思去攻击他。它们挤开他的身子，用虫脚将他踩倒，有一只沙蟹巨虫甚至一摆螯刺，将他甩到一边。 　　他就像一块挡路的小石子被踹飞了。 　　虫王的指令在虫兵脑海中成了根本无足轻重的白噪音。它们只是虫后制造的产物，归王虫调遣，视虫后为尊，虫母是什么，虫王是什么？可以吃吗？ 　　这个新任的虫王显然还不太熟悉虫族内部的规律：我附庸的附庸，并不是我的附庸。 　　当他想要把打成一锅粥的虫母和虫后们重新拉开的时候，虫群已经彻底被蛇后林的美色引诱，整群整群地钻入了碧绿的竹林之中。 　　楚千城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全身上下都沾满了虫液。他被踩了几脚，又被螯刺撞击了一下，还和不知道多少虫兵刮蹭。猎装上坑坑洼洼不是凹陷就是破洞。 　　他看了一眼身上的土豆团，他们都变形成了土豆的形态，没精打采地挂在他的身上。他的猎装夹层里缓缓爬出一只土豆安卓体，开始一个个地修复自己的同伴。 　　他手持维修材料并且还能自制纳米维修体，动作敏捷灵活，维修技艺精湛。看着它在工作，楚千城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仿佛在旁观大师作画。 　　艾莉曾经跟他说过，有一个土豆安卓体能够负责修理他的蛇巢猎装。所有艾莉设计的结构，他都了若指掌。难道说，这就是那个天才土豆安卓体？ 　　土豆团本身也是艾莉的创造，所以结构是普通机械师极其难以理解的。就算是楚千城也只能把他们好好安放，等见到艾莉再求她修理，而且少不得要挨一顿埋怨。 　　楚千城试图向他表示一下敬意，但是这台土豆安卓体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不闻不问。 　　楚千城目前也确实没时间和他攀上交情，眼前的一切都需要他关注。 　　虫群钻入了蛇后林带，数亿根叶管无情地刺入它们的体内，将它们的血肉化为液体，吮吸得一干二净。虫壳落在地上，迅速风化瓦解。 　　这些虫兵是灵魂的产物，并非根据地球生态演化而成，当构成身体的主要物质消亡，甲壳也随之崩溃，化为无主的能量流，被掘墓人幻境强行收纳。 　　此消彼长之下，虫王本体的灵魂能量被进一步削弱。 　　楚千城利用AR视镜与放出去的侦查安卓体联网，终于在漫无边际的幻境区域内锁定了虫王的踪迹。 　　它此刻正隐藏在打成一团的虫后、虫母和王虫们中间，如果不是楚千城有过和虫王战斗的经验，深刻了解虫王的各种形态，他还真的可能错把几只虫母认成虫王。 　　他趁着虫王对他束手无策，虫兵大量死亡的空档，迅速利用分区大脑冥想充能，重新恢复了小半管无敌连珠内的械力。 　　楚千城身上的土豆安卓体在初步修理完所有同伴之后，又为他简单修复了一下破损的蛇巢猎装，就钻回了猎装的夹缝里休息去了。 　　楚千城打了一个响指。吞尾蛇犹如一条从云雾中冒出头来的蛟龙，从猎装袖口爬出来，来到他的手中，变形成单手剑形态。 　　但是突然之间，他再也感受不到虫王的踪迹。 　　在吞尾蛇变形成单手剑的刹那，虫王犹如融化了一般，消失在广阔的幻境战场之中。 　　这只虫王是魔法和念力的双料超凡者，这是楚千城仅有的情报。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瞬间消失的？隐身术还是障眼法？又或者楚千城已经不知不觉间被他带入到了创造师制造的精神幻境？ 　　楚千城在脑海中激烈地思索和判断着。 　　此刻的他前所未有的疲惫。这是他超载次数最多的一天，在虫群之中，他已经记不得超载了多少次。就算他靠冥想补充了械力，但是失去的体力却永远补不回来。 　　他现在就算头脑试图在思考，但是他明显地感到，自己只是在做着努力，但是却没有任何成果。 　　疲惫征服了他的大脑。 　　他果断地停止了思考。沉下心来，松弛神经和肌肉，将所有的信念都寄托在自己仅剩的直觉上。他相信经历了如此之多生死一线的战斗，他的本能和直觉可以为他找到与虫王决胜的契机。 　　既然无法依靠头脑来致胜，那就依靠信念。楚千城挺直了身子，双手握住吞尾蛇，宁心正意，闭目待敌。 　　他坚信，胜利终将属于自己。 　　突然，他脚下的土地猛地拱起，他的双脚失去了支撑。 　　虫王消失是因为他钻地了。他从地下钻到了楚千城的脚下，张开大嘴，渴望将他一口吞了。 　　楚千城低头望去。虫王此刻已经变身成一只巨大的沙虫，血盆大口周围是十几层螺旋线形态的密集虫牙，在肌肉的蠕动下电钻般旋转，并迅速朝着楚千城咬合。 　　楚千城手中的吞尾蛇瞬间变成剑枪。他双手持枪，凌空倒翻跟头，头下脚上，一枪朝着虫王的嘴内戳去。 　　但是虫王的咬合速度太快，楚千城凌空翻滚，又无法借力加速，眼看就要在剑枪出手之前被一口咬碎。 　　楚千城叹了口气，猛地脱手飞出吞尾蛇，准备和虫王拼速度，至少拼一个同归于尽。 　　就在此时，虫王迅速咬合的虫嘴突然凝固住了。 　　楚千城惊讶地看到虫嘴周围猛然破裂，钻出了成千上万枝蛇后幼苗。 　　虫王钻地攻击楚千城确实是出人意料的妙招，却也让它一头钻入了蛇母和蛇后林疯狂滋长的根茎网络之内。 　　在吞噬了虫群之后，蛇后林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疯狂生长新芽，迅速消化虫族丰沛的能量。它们的根系在地下迅速蔓延，早就布满了整个大地。 　　虫王一路狂钻而来，身子早已经不知不觉爬满了蛇后林的根茎，这些根茎犹如爬山虎一般爬满它全身。当它破土而出的时候，他的表皮已经不知不觉被根茎渗透进去，并冒了小芽。 　　它攻击楚千城时，蛇后们意识到自己的造物主受到威胁，于是瞬间引爆了生命能量，抽出无数新芽。这些新芽刚一出生就以叶管疯狂吮吸虫王体内的能量。令它失去了操控虫嘴咬合的力气。 　　趁着这一瞬间，楚千城的吞尾蛇长驱直入，从虫嘴里破开它的食道，直刺入它的核心器官。 　　楚千城闭上眼睛，爆发出新的超载，启动丧蛇之舞。 　　吞尾蛇在虫王体内爆裂为上千把飞剑，四面八方地穿凿切削，从内部将虫王乱刃分尸。 　　随着虫王内部躯体的碎裂，无数根叶管闻腥而至，贪婪地分泌出奇异物质融化血肉，不但将虫王已经破碎的躯体融化，还渗透进了还保持完整的躯体内，进一步蚕食虫王的残躯。 　　蛇后与吞尾蛇的合力，在不到几秒钟的时间里将虫王内部蚕食一空。 　　当楚千城终于高空坠落，掉进虫王肚子里的时候，它只剩下一座空空如也的虫壳。楚千城一路落下去，差一点活活摔死在虫王修长的虫壳之内。 　　幸好蛇后们纷纷伸出叶管，将他凌空托住。楚千城的脑门差一点点就直接贴在虫王的尾壳上。以尾壳的坚硬程度，他很可能直接暴毙。 　　现在楚千城的姿势虽然很拉胯，但是他活了下来。生还的喜悦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吞尾蛇在他的械力遥控下缓缓聚合成蛇形，顺着他的袖口游上了蛇巢猎装，化为了青金色的花纹。 　　蛇后的叶管粗暴地撕烂了虫王的躯体，为楚千城打开了走出虫王甲壳的通道。 　　楚千城踉踉跄跄地走出来，放眼望去。掘墓人的幻境在迅速地消失。周围的天空和地平线一环环地化为马赛克和光斑。 　　楚千城发现自己回到了荒原别墅的玄关处。在玄关前躺着一具风化成枯骨的尸体。那是虫化的仲裁者。 　　在幻境中，他被蛇后林吸干了能量和血肉，最后变成了一具枯骨。这身枯骨是他仅存的属于人类的部分。其他的血肉应该都变成了能量被吸干了。 　　至于这些能量，现在应该已经被创造幻境的掘墓人吸纳。毕竟，楚千城在幻境内创造的蛇后和蛇母都是幻境的产物，一切最终也要归于幻境。 　　他蹲下身子，小心地捡起了仲裁者枯骨中较为完整的头骨，作为他已经杀死虫王的证明。他还是需要防范雪莱出尔反尔，必须拿出过硬的证据。 　　他双手捧着头骨，踢开荒原别墅的大门。 　　雪莱的那架古香古色的机械电梯仍然在静静地等待着他。 　　他捧着头骨信步走进电梯，朝着荒原的天空微微一笑。 　　在掘墓人领域的宫殿之中，无论是菲德罗、黑羊、镜湖，还是斯达克、孟菲斯为首的穹顶一方，都被楚千城的再次亮相震撼了。 　　从他手中的头骨可以轻易判断出来，他杀死了虫王。 　　他们的震撼不仅仅在于他竟然能杀死虫化的仲裁者。他之前被传闻杀死虫王松岛正道。其实真正的高手都不太相信。因为实力差距太悬殊了。 　　但是现在，他们信了。 　　这才是让他们真正震撼的原因：圣丹斯竟然是虫王终结者。 第八十四章 掘墓人的生意 　　电梯再次穿过跌宕起伏的亚空间星海，楚千城手捧仲裁者的头盖骨，静静看着银河系广袤的星空，心里异常的安宁平静。这种感觉他在冲出水晶宫的时候曾经有过。 　　那是一种完成了历史使命般的成就感和自豪感沉淀后的状态。有些事情如果做成了，就算死了都是值得的。 　　现在楚千城再次拥有了这种感觉。这就是斩杀虫王后的心情。 　　这一次虽然楚千城并没有拯救任何自己的战友和同伴，但是他一个人杀死了很可能为祸一方无人能治的虫王，并没有任何其他人出手帮助，这也给了他相当大的自信和力量。 　　他相信在未来如果面对真正的虫潮元首，他会毫不犹豫地杀入虫群以自己的方法再战一次。他已经有了对抗虫群的执行力。 　　电梯门倏然打开，楚千城从深沉的思考中倏然惊醒。他捧着头盖骨信步走出电梯门。 　　眼前仍然是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窗外是春天秀丽的景致。眼前的纯银王座之侧，掘墓人继承者雪莱微笑而立，正在向他热烈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在宫殿里回荡，无论是楚千城带来的秦臻等人还是穹顶集团的超凡者，无论是情愿还是不情愿，所有人都在雪莱的带领下鼓着掌。 　　唯一一个不愿意鼓掌的，只有一脸铁青的斯达克。他是所有人里最不希望圣丹斯活着走出电梯的人。 　　“他死了。”楚千城扬了扬手中的头骨。 　　“我知道。”雪莱快步上前，彬彬有礼地伸出双手，从楚千城手里接过那枚头骨，仔细地审视了两眼，“真是令人感怀啊，他曾经教过我枪法。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满怀壮志的英雄。” 　　楚千城没有接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英雄也有迟暮的一天。尤其是黑道里的豪杰，变质的速度加倍的快捷。 　　楚千城看着雪莱的眼睛，等待着他下一句话。现在他和所有来自巴斯城的人都无力反抗雪莱的任何行动，只能等待他做出自己的决定。 　　他已经尽力完成了掘墓人提出的所有要求。 　　“那么，正像我们说过的，圣丹斯一方势力将会成为掘墓人终生的合作伙伴，只要圣丹斯活着一天，他永远可以在掘墓人控制的217个黑市网点进行交易。而我们掘墓人将为他提供最公平合理的交易价格。” 　　雪莱微笑着说。 　　“呼……”一直憋着一口气的秦臻、镜湖、菲德罗和黑羊直到此时才终于把这口气吐出来，整个人差点软在地上。他们从来没有感觉这么脆弱无助过。这个掘墓人领域太吓人了。 　　“哼！”斯达克恶狠狠地瞪视着楚千城，一脸的愤恨不甘。 　　“当然，至于穹顶集团，我们掘墓人同样欢迎你们明年再来挑战我们的新仲裁者。”雪莱微笑着说。 　　“多谢。”孟菲斯连忙躬身说。 　　“我们可以离开了吗？”斯达克有些急切地问。他侧头看了一眼宫殿尽头的出口。显然他在这里已经呆够了。 　　“当然，你随时可以离开。”雪莱温和地笑着，“我发现这里让大家相当的不舒服，不如我们一起回到悬崖市空港旅社吧，这样大家都会轻松一些。” 　　“呼……”斯达克和孟菲斯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这个无法使出超凡之力的领域里，他们简直像两条被冲到岸上的鱼，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们不惜付出一切，只想要逃出去。 　　宫殿瞬间消失了踪影，人们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天台之上，每个人都站在进入宫殿之前的那个位置。 　　楚千城和斯达克此刻还在面对面站着，仿佛刚才的天台决斗仍然没有结束。 　　唯一不同的是，一身白色军装制服的雪莱真实地站在了楚千城和斯达克的中间，手里还捧着仲裁者的头骨。 　　“哦，你看我这记性，两位的决斗应该已经结束了。”雪莱捧着头盖骨微笑着说，“按照我们的约定，胜出者是圣丹斯。” 　　“哼！我们走！”斯达克冷冷地看着楚千城，侧头对孟菲斯说。 　　“等一下，斯达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雪莱将手中的头骨交给背后出现的空港旅社侍从，随即望向他。 　　“什么？”斯达克莫名其妙地问。 　　“如果圣丹斯输了，他要给你两个女人和吞尾蛇，如果你输了，你要给他磁心，还记得吗？”雪莱的语气一点点变得冷酷。 　　“笑话。这个赌约早就不算数了。”斯达克冷笑着说。 　　他现在回到了现实世界，雪莱再厉害，也不过和他平起平坐，他不信雪莱敢动他。 　　“掘墓人不喜欢言而无信者，更不喜欢对我们的交易伙伴失信之人。”雪莱微笑着望向斯达克。 　　“哼！你想做新的仲裁者？好！我就跟你比一……”斯达克狞笑着伸出手臂，试图改变空间磁场，但是他发现自己的磁场控制异能失效了。 　　他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的胸膛啵地爆开，一股鲜血激射而出。追着血线一路看去，他发现雪莱的左手沾满了鲜血，在他的左手掌心上，静静地平躺着一颗青黑色的莲藕型晶体。 　　那是斯达克的磁心。 　　雪莱以突破人类极限的急速，用他的左手撕开了斯达克的胸膛，挖出了他的磁心。 　　楚千城感到雪莱的左手似乎可以像保罗的身体一样直接融入亚空间。但是他并不是像保罗一样保持着现实世界和亚空间同步的身体位置，而是可以直接透过亚空间将左手传送到斯达克的胸腔之内，挖出磁心后再传送回来。 　　磁心并不能随着左手一起通过亚空间传送，它是被左手丢回来的，然后又被左手接住。这就是为什么斯达克顺着血线可以看到磁心的位置。 　　雪莱以他耸人听闻的异能向在场所有人真实演绎了什么是“心到手到”。 　　斯达克捂住胸口，浑身别扭地扭成一团，蜷曲在地。他怒目狞眉地挣扎了几下，带着一脸的不甘心和难以置信，用力一蹬腿，气绝身亡。 　　穹顶集团的超凡者都散得远远的，和他保持了最大距离，包括孟菲斯。看到斯达克终于蹬了腿，不少人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楚千城怀疑他们都怕斯达克临死之前伸手抓一个垫背的。 　　雪莱的右手从胸口拿出一条洁白的手帕，将左手的磁心擦了擦，随手丢给楚千城，随即用手帕擦拭着左手的血迹。 　　楚千城一把接过磁心，左右看了看，向雪莱礼貌地点头致谢。 　　雪莱微笑回礼，头也不回地朝孟菲斯等人摆了摆手：“带着斯达克的尸体走吧，明年你们可以再派一个人来，我将是你们新的仲裁者。” 　　穹顶集团的超凡者们面如死灰。 　　雪莱这是彻底绝了穹顶集团任何想要和掘墓人做生意的想法。雪莱的左手可以在不到一秒钟之内灭杀斯达克。让穹顶集团到哪儿去找比这更强的高手？ 　　但是，就算再绝望，再不满，孟菲斯等人都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斯达克死得不明不白，他们到现在也没想出来雪莱为什么要他死。他们现在是生怕说错一句话，生怕走错一步路。 　　他们齐刷刷地向雪莱鞠躬道别，面对着雪莱一点点蹭下了天台。 　　等到穹顶集团的人走光了，雪莱朝着楚千城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来吧，我们边吃边谈，跟我说说你们要卖什么货？” 　　…… 　　在空港旅社的旋转餐厅里，黑羊终于如愿以偿吃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小羊羔子肉。当楚千城详细向雪莱介绍了他们的虫族物资和艾莉、图灵先生合力制造的制式装备，雪莱显得极为开心。 　　“十万虫兵的物资？”雪莱兴奋地用手帕捂着嘴，以免因为咀嚼而生的唾沫喷出来，“这是暮光区黑市从未有过的紧俏货。并不是说这些货物能卖上天价，但是能把这东西摆出来，就是实力的证明，可以为你们赢得尊敬。” 　　“我们理解这些货物在官方的价格是两亿……”楚千城沉声说。 　　“嗯，我有一个提议。掘墓人组织愿意帮你们将虫族物资批发到217个暮光城黑市出售，但是你也算过，顶多两亿，因为附加值还是太少。但是，你们的虫族制式装备却可以买上天价。你将虫族物资去芜存菁，全部制成你出示的制式装备。我可以给你一个保底的价格：每件30000城关币。” 　　“每件3万城关币？”楚千城迅速算了一下，艾莉和图灵先生已经造出流水线工艺，十万虫兵的材料大概能够生产一万件制式装备，这就是说，第一趟生意有3亿进帐。 　　“当然，因为现在局势混乱，暗战频繁，各大组织和黑帮基层干部都缺少趁手的武器威慑敌人，这种虫族制品特别受欢迎。因为敢用虫族制品的，都是在虫群里出生入死过的人，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所以很容易抬上价。抬上来的价格，我们五五分账。” 　　雪莱的话让楚千城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抬上来的价格他还有分账，掘墓人组织未免太上道了些。 第八十五章 圣丹斯的经历 　　“当然，是有条件的，你们剩下的虫族物资以后不能在任何暮光区都市贩卖，虫族制式装备必须卖给掘墓人。而且，我希望你们在这三年之内至少提供给我们五万件制式装备。” 　　雪莱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就是说我们至少要在三年内灭掉五十万虫兵？”楚千城微微一惊。这是相当惊人的消耗量。 　　“最起码要这样。否则你们只能保住底价，其他的收益就没有了。”雪莱无奈地叹息一声，“因为这三年无论是城邦区还是暮光区，都有大面积的势力洗牌，暗战如火如荼，正是大赚特赚的黄金时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楚千城暗暗点头，现在所罗门宝藏集团和白冷池联盟撕破了脸，神圣同盟四大天王还没有落网，城邦区暗战已经吸引了七大黑帮的参与，条顿荣耀集团的暗网也在一天24小时不间断地雇佣黑市佣兵。 　　超凡者之间的城市巷战是最消耗装备的。难怪虫族制式装备保底价就已经是3万城关币。 　　“最多你们能消化多少？”楚千城想了想又问。 　　“呃……”雪莱看了一眼楚千城，微微一笑，“你们能供应多少我们就能吃下多少，如果你们能供应超过10万件制式装备，我把底价抬到4万城关币怎么样？” 　　楚千城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圣丹斯，你的势力能在三年内杀多少虫兵，我和所有掘墓人都拭目以待。”雪莱深吸一口气，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我把你当成终身伙伴，你也必须对得起这份期待。我杀了斯达克，是因为他肯定会找机会截杀你和你的货。这是我对你帮助我杀死虫王的回报。但是只此一次。以后，希望你能不断证明自己的实力。” 　　“只希望你们真的能吃下我们的货。”楚千城双手一摊，“另外，我们会提供一批制式装备给追光阵线。” 　　“这个自然。我们都理解。只要你们能够确保我们的货源。”雪莱拿起餐桌上的酒杯，“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楚千城心满意足地举杯。 　　…… 　　在悬崖市和雪莱谈完生意，坐着穿林兽车回到新江户市时，秦臻已经从帮会中收到消息，掘墓人在新江户市开启了地下黑市，派驻了组织成员。 　　同时负责黑市交易点的掘墓人组织总干部已经到芝离宫剧场与鲨虎组建立了联络，并留下了一个联络员。 　　秦臻立刻与这名联络员见面沟通，并且和他约定了每个季度交接货物的具体时间表和地点。 　　到此楚千城这一趟卖货之旅终于在各方面都敲定了细节，算是圆满成功。 　　在菲德罗大开空间门，连续跳跃回到巴斯城的时候，楚千城已经心力交瘁，恨不得一头躺在旅馆的床上，睡一个三天三夜。 　　但是，他还必须强撑着精神跟艾莉和燕程讲述这一次生意的细节。因为艾莉和图灵先生合力创造的生产线是唯一可以制造两套虫族制式装备的设备。而燕程的机械兵团现在是生产线上最主要的劳力。 　　燕程和楚千城商量了一下，准备将这笔生意的总收入三七分账，三成利润转交给追光阵线作为军费，其他的交给楚千城用于巴斯城建设。作为交换，机械兵团会马力全开，帮助机械制造局生产装备。 　　艾莉也决定设计出更加高效的生产线来完成装备的制造和组装。 　　当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楚千城刚要跑去巴斯旅店睡觉，却突然被灵魂深处的一个声音叫住。 　　“楚千城，我现在急需大量的算力，你安排一下，这几天我要再派一批虫兵来喂蛇后。” 　　红女王说完这句话，立刻再次沉入了楚千城的意识深处。 　　楚千城兴奋地长出一口气，这样的话，就不愁完不成掘墓人的订单了。 　　当天晚上，楚千城一头钻入旅馆单间中，睡得犹如一个死人。但是，刚刚从悬崖市历险而回的秦臻、菲德罗、镜湖和黑羊却根本不想睡觉。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从掘墓人领域险死还生的历险，虽然事儿没一件是他们干的，但是每一件事他们都强势旁观了呀，这也是要冒风险的。 　　尤其是菲德罗，他觉得这件事只要写出来，所有人都会忘记他在圣丹斯盗取金约柜时自己做的一系列的不值一提的丑事。 　　所以，这一天晚上，他直接钻到查理住的旅馆房间，把他给抬到了巴斯城光之女神酒吧，强迫他把这一次圣丹斯和他的冒险经历立刻写出来发到网上。 　　查理非常的随遇而安，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用枪顶着写稿。他的承压能力完全练出来了。他迅速将自己的情绪从恐惧、焦躁和恼火中摆脱出来，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了圣丹斯的新历险上。 　　“这里需要强调一件事，那就是我是直接从巴斯城开门到斯德丁市，然后再直接开门到了新江户市。这中间我没有犯一次错。为圣丹斯节省了大把的时间和精力。让他可以专心对付斯达克。” 　　“标红双S宝座上的王者斯达克？”查理大喜过望，“圣丹斯遇到了这个宿命之敌？我来这儿之前就听说了，无论是城邦区还是暮光区都在谈论这两个同样黑道出身的家伙会不会遇到彼此，来一场天雷勾地火的旷世对决。快来给我讲讲他们打起来没有？怎么打的！” 　　“当然打起来了！”菲德罗摸着下巴开始寻思当时的情景。 　　“就是斯达克丢出一个电磁球，然后被圣丹斯打爆了……”黑羊插话。 　　“然后呢？” 　　“然后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大眼看小眼。我感觉他们似乎在争夺吞尾蛇，不过具体怎么回事，我也看不明白。”黑羊看了一眼镜湖。 　　“我不是机械师。”镜湖翻了个白眼。 　　“呃……”秦臻从座位上站起来。 　　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她撇了撇嘴，又一脸茫然地坐下。她的确走了机械师的路子，但是她还没有到达那么高的水平，基本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后呢？” 　　“然后雪莱就出现了！然后掘墓人的领域！” 　　菲德罗忙不迭地叙述着圣丹斯杀虫的事迹。 　　“他怎么杀死虫王呢？”查理顿时被攫取了全部注意力。 　　“呃……”众人再次茫然四顾。 　　“他最后抱着仲裁者的头盖骨出来了，样子洒脱，就好像完成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黑羊终于蹦出了一句。 　　“但是他和我们道别的时候，我以为他再也回不来了。”镜湖轻叹一声。 　　查理低头洋洋洒洒地写着。 　　“怎么样，这番经历发表出去，绝对震撼，绝对精彩，没有人再注意我出的那点丑了吧？”菲德罗满怀期待地问。 　　“啊？你说什么呢？”查理茫然抬头，“你们这么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啊。你让我怎么写？” 　　“怎么什么都没说，我没跟你说我们在掘墓人领域里都快吓死了吗？我们失去了超凡之力，什么都干不了，只能任人宰割，这是多么惊悚的经历？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菲德罗急了。 　　“没人在乎这个。”查理一脸无奈。 　　“我觉得，只有让圣丹斯自己来说才有意思。”秦臻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儿，睡眼惺忪地说。 　　“哎哟，真要是能让他自己说就好了。”查理揉着脸，“我尝试过不知道多少次，想要了解他的内心世界，他的心路历程，他面对每一个危机时的心态，他都是直接让我滚。” 　　“嗯，倒也不是没有办法。”秦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脸趴在桌子上。 　　“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倒是说说啊！”查理跳起来跑到秦臻身边。 　　但是秦臻已经发出了沉重的鼾声。 第八十六章 未来之城的破局 　　秦臻从书桌前惊醒的时候，呼吸困难，胸口发闷。她感到自己仿佛从深海中窜上来的蓝鲸，就差仰头喷口海水。 　　她惊得心脏狂跳，浑身颤抖，两只手在书桌上疯狂地划拉，就仿佛溺水的人想要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直到她发现自己还在属于她的办公室里，并非来到了未来世界，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回忆刚才做的梦，却什么都记不起来，只有一种惆怅若失却平静安然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大不小的遗憾，却对她不痛不痒。 　　“难道说老楚成仙了，而我自己没事？”秦臻揉着眼睛，不无恶意地想着。 　　这些天，她一直在强撑着不睡觉。因为不敢。她的“伟大”的环宇度假村项目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她现在还不能去未来世界玩命啊。尤其是楚千城又是一副设计不出未来之城的死模样，明显就是要完的德性。 　　她深深明白自己在楚千城身边的定位，他如果都活不了，自己肯定更活不了。 　　秦臻只是个凡人，她还没修炼到和楚千城一样，为了梦想可以不惜一切。 　　但是昨天中午楚千城睡穿之后，她觉得可能未来还是有一点希望的。这一点希望的产生引发了意想不到的副作用，本来依靠巨大的恐惧而强撑住的睡意犹如决堤的洪水狂涌而来，最后将绝望抵抗的她彻底淹没。 　　她睡着了。 　　秦臻手忙脚乱地扯下一把面巾纸疯狂地擦着脸和桌面，把流出来的口水全都擦干净，然后抓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下午了。她足足睡了十八个小时。 　　秦臻手脚酸软地从椅子上爬起来，东倒西歪，头脑昏沉。但是生还的喜悦让她如沐春风，精神振奋。 　　“我可以看到环宇度假村建成了……”秦臻撸了一下头发，心情舒畅地仰天吸气。 　　她瞥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福馨的短信密密麻麻映入眼帘。 　　她逐条观看，发现这些都是关于楚千城的报告。楚千城昨天中午在办公室里睡倒，被管理局干员抬到测试间睡到凌晨六点。 　　他起来之后立刻召集所有未来工作室成员开了大会，对于未来之城建立的两大问题保密和资源进行了探讨，并且有了无数的灵感。 　　“未来之城的进程正在加速！”秦臻激动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没心思再仔细琢磨福馨的短信，她要亲眼看看未来！ 　　秦臻冲出总裁办公室，快步朝着电梯冲去。电梯门刚一开，她就风风火火杀入，神经质地连点关门键。一看她的架势，电梯里熟悉她的员工都不敢点其他楼层的按钮，生怕耽搁了她时间。 　　当她来到未来工作室的楼层，电梯里还捎带了一群不敢走别的楼层的员工。 　　秦臻旁若无人地冲出电梯，一路跑到未来工作室的门前，悄悄走进门。 　　此时此刻，楚千城正以他惯有的随意姿态坐在讲台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叙述着自己对于《未来之城》的构想。他的演讲已经接近尾声。 　　秦臻没有心思听他在说什么，她的精神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未来办公室里的三维屏幕上，高悬着六张游戏原画。秦臻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楚千城的作品。 　　所有的原画都具有楚千城鲜明的特色：统合感出众，人文气质扑面而来，画面简洁清晰，质感非凡，富有东方风格的写意和韵律，还有他最突出的特质——把空间感拓展到极致的明度和光感。 　　她的目光饥渴地在一张张原画上掠过，试图找到亲切的感觉。 　　她惊喜无比地发现，她对每一张原画都感到无比亲切。 　　第一张画是在具有斯德丁市风格的城市一角，满脸伤疤和忧虑的燕程，张大了饱含泪水的眼睛，望向正在朝他扑过来的艾莉。 　　艾莉一脸春花般的明朗笑容，犹如一朵点亮了整个世界的烟花，朝着燕程飞扑而去。 　　看到这张游戏原画，秦臻一下子没控制住，泪水顺着脸庞汩汩流下，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只感到哽咽难言。 　　第二张画里是圣丹斯从一艘重装空列上凌空跃入虫群的景象。手舞吞尾蛇的圣丹斯正在凌空施展丧蛇之舞，飞剑犹如青金色的鱼群，鳞片倒映着瑰丽的暮光，在围拢的虫群之中穿梭。 　　虫兵的狰狞凶残，重装空列的威武肃杀，飞剑飘逸的光影，圣丹斯冷厉的目光，淡玫瑰紫色的暮光交汇在一处，让这一幕战争场景充满了力量和美感。 　　第三张画是一场盛大的婚礼。菲德罗和苏珊一个穿着优雅的黑色燕尾服，一个披着雪白的婚纱，在圣丹斯的主持下，永结同心。 　　婚礼上有正在忘情放歌的黑羊，有笑逐颜开的镜湖，有蹦跳叫好的艾莉，有翩翩独舞的布奇，有正在脱掉花童服饰，露出吊带长裙的薇奈萨，有秦臻，有燕程，有娜塔莎，有图灵先生，有格林夫妇，有萝丝、有迈克、有约瑟夫，还有查理，老马克…… 　　所有在《新江户市》和《枯骨镇》登场的重要人物，都聚集到了一起，沉浸在统治一切的欢乐氛围之中，仿佛在预示着未来之城蕴含的无穷希望。 　　第四张画里是圣丹斯和简添欢并肩站在一片百废待兴的工地上，简添欢伸着胖嘟嘟的手指，眼中充满憧憬和希冀的亮光，仿佛在对圣丹斯指点江山。 　　在他们背后，一批全副武装的机械师开动着充满机械质感的巨型工程安卓体，浩浩荡荡开入工地。 　　第五张画，圣丹斯和菲德罗并肩推着一座奇异的机械柜从空间门走出，进入一片满是蜜糖色的街区之中。 　　空间门内的远景是位于新翡冷翠所罗门生化研究中心内部的标志性建筑——俄斐研究院。 　　在圣丹斯和菲德罗背后，化为凯西娅模样的红女王一身红衣，犹如一位随身灵站在两人的背后，目光死死盯住两人合力推动的机械柜。 　　第六张画则是绝景圣夏站在一片青葱翠绿的竹林之内放声歌唱的景象。她一脸忘情沉醉，仿佛整个灵魂都浸润在了自己的歌声之中。竹林之中开满了香草色小花，小花的旁边凝结着淡玫瑰紫色的结晶。 　　结晶和小花互相掩映，形成一片瑰丽的光之海洋，将整个竹林淹没。 　　在竹林外的荒原上，密密麻麻横躺着无数虫兵的残骸。 　　这六幅游戏原画，依稀勾勒出了一个跌宕起伏的关于未来之城的故事。秦臻如痴如醉地在这六幅画之间不停扫视，试图将那熟悉而亲切的感觉连接在一起，拼合成未来的时间线和故事线。 　　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在她的脑子里纷至沓来，让她心痒难挠。 　　她恨不能现在就连上造梦机，把自己在未来的经历给记录下来。但是，楚千城嘴里的《未来之城》现在还停留在企划阶段，八字没一撇呢，这可让她太难受了。 　　“这就是未来之城！” 　　楚千城以这句简洁的话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整个未来工作室被惊涛骇浪般的掌声和口哨声淹没。全神看画的秦臻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差一点灵魂出窍。 　　“秦总，你醒啦。”坐在讲台上的楚千城喝干了手中的咖啡，朝着她一笑。 　　秦臻脸上直发烧，气不打一出来。她是晚上睡到下午。楚千城是中午睡到凌晨。什么时候轮到楚千城说她啦？ 　　“是啊，我醒啦。怎么啦？我为了集团劳心劳力，每天熬夜，今天我补补觉，不行吗？”秦臻抱臂在胸，气哼哼地走到楚千城面前。 　　“哎呀，秦总，这觉是能补的吗？”楚千城笑着问。 　　秦臻气坏了：这货居然用我的话怼我，这仇我可记住了。 　　“咳咳哼，看来你对《未来之城》有了新的灵感？这六幅画是你今天画的？你这速度可太快了！”秦臻没心思和楚千城斗嘴，她对于这些新画的好奇心压倒了一切。 　　“我长三头六臂也画不了这么快。这是我和小灵合作的作品，我负责草图，她负责上色，她完成了绝大部分工作，而且非常符合我的要求。她现在越来越像人类了，才华横溢。”楚千城忍不住用力夸了夸自己的女儿。 　　“嗒哒，臻臻姐，你对我的作品感觉如何？”小灵犹如幽灵一般在秦臻身边出现，双手提住自己的连衣裙，向她优雅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画得太好了，比你爸可强多了。和你的效率一比，我说他是个废柴都是夸他。”秦臻迅速把拉一踩一的技能拉满。 　　“小灵，这种拉一踩一的夸人方法是不太礼貌的，你可不要学。”楚千城笑着说。 　　“对呀，小灵，因为人类是最不喜欢面对事实的，说句大实话，老伤人了。”秦臻得意地说。 　　“秦总，你对我dlc《未来之城》的企划怎么看？”楚千城深吸一口气，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呃……”秦臻有些尴尬。刚才她光顾着看画回忆未来了，楚千城说的话一句没听进去。 　　“《未来之城》的选址就是巴斯镇。但是，我希望做一个包含新江户市、新翡冷翠和巴斯新城的大世界，让玩家可以自由地在这些地域活动。所以，我希望《未来之城》可以和环宇度假村的项目联动，让玩家们可以自己在脑海里构筑出未来的世界。” 　　楚千城望着秦臻说。 　　“这将是制作追光世界的第一步尝试？”秦臻瞬间明白了楚千城的计划。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Ｃ o Ｍ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Ｃ o Ｍ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八十七章 冒险乐园 　　未来工作室的三维屏幕大地图上，楚千城用电子笔点亮了巴斯新城、新翡冷翠、悬崖市、新江户市和斯德丁市的位置。这是他与李汤米为首的编剧团队商议过后定下的世界设定。 　　以圣丹斯为首的穿越者团队逃出新翡冷翠之后的行动轨迹，就在链接这些城市的线路之中存在。 　　“他们到了新江户市可以乘坐兽车去斯德丁市，寻找梦想之帮的下落，然后出海去寻找巴斯新城。我的第一印象是他们会乘坐磁悬浮空列去。” 　　楚千城以电子笔指着不列颠岛上的巴斯镇。 　　“从空中去，那多危险啊，树大招风。”秦臻脸色苍白地摇头，“还是武装探险船好，低调踏实。” 　　“都能遇到飞行虫族，空列可以从虫群杀出去。武装探险船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楚千城说。 　　秦臻偏头想了想，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真的不想死在巴斯城外呀。看着楚千城的游戏原画，她一万分地不满。 　　菲德罗的婚礼上，她就露了大半张脸。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活到了进城，还是楚千城捎带手地为花仙添了一笔。不过看着圣丹斯还有闲心主持婚礼，她猜测自己大概率没死。楚千城毕竟还是个人。 　　“这些都可以交给玩家们自己选择。我们只负责把背景设定交代清楚，把巴斯城和斯德丁市设计好，哦，对了，悬崖市也要进行一定的补充设计。至少要把空港部分补充完整，因为它也在我们制定的大世界边缘地带。” 　　楚千城兴致勃勃地说。 　　“有了小灵，老楚你就撒开欢地设计吧。”一旁的管青看到秦臻的气顺了，这才敢插进话来。虽然他一直期盼的楚千城和秦臻吵成一锅粥没有出现，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 　　“要说撒开欢地设计，在我的计划里，巴斯城想要打开局面，建成未来的超级城市，它就要从暮光区217个城市中大量进口各种工业制品和农牧产品，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建立这个庞大的进货网络，不过如果我把这217个城市都……” 　　“停！”管青和秦臻吓得一起开口。 　　楚千城的思维跳跃幅度太大了，他们完全把控不住。想到要设计217个城市，他们的脑子都要爆了。 　　“我知道现在想这个太早，但是我们既然已经想要做一个一比一的世界，这是我们迟早要面对的问题。”楚千城高举双手，微笑着说。 　　管青和秦臻互望一眼，都神情严肃地点头。两个人忽然都有了培养一个自己职位继承者的念头，希望把这件艰巨的任务传给下一代。 　　管青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吴局长这么不遗余力地栽培自己，也许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接下来未来工作室的主要任务就是设计巴斯城、斯德丁市和悬崖市，并将这些城市之间的所有领域地貌都根据未来核爆后环境来进行置换，设计出符合未来风貌的植被和地貌环境，与五座城市的自然环境相契合。”楚千城摸着下巴沉思着说。 　　“你既然要和环宇度假村联动，那就要设计好IG和花仙可能的逃亡路线，最好制造一点剧情故事。我不是说把它们放在游戏里，而是放在度假村里作为游园项目，在提升玩家兴趣和参与感的同时，也可以激发他们的创造欲。”秦臻终于忍不住开始夹带私货。 　　她现在心痒难挠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她渴望把未来的故事现在就从楚千城的灵躯里掏出来。 　　“这是好主意啊。”管青的好奇心只有更大，处于管理局的考量，楚千城灵感里面的每一个细节都可以帮助管理局筹措未来核爆后的复兴计划。这意味着每一个细节都是他的业绩。 　　“但是这样会影响到玩家创作自己的剧情和故事……嗯，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楚千城皱眉说。 　　“老楚，咱们已经把巴斯城建在不列颠岛上了，这说明从新江户市到巴斯城的路线基本上已经确定。你说这是一个开放世界，其实这并不是。”管青一边观察着楚千城的表情一边说。 　　“哦？”楚千城恍然地看了管青一眼，思索着他的话。 　　“就算我们把五大城市之间的空间定得再辽阔，玩家们还是会迫不及待地从新江户市逃亡巴斯城，对于沿途的风景和世界没有探险的渴望。”管青严肃地说。 　　“嗯……”楚千城抿嘴连连点头。 　　“对呀！”秦臻有些惊佩地看着管青。这货现在完全可以代入到游戏设计师的视角去想问题了。 　　“所以，你设不设计线性剧情都一样。玩家到巴斯城的方式可能有那么几种，但是也就那样。那倒不如你就直接设计出来，你的设计自然是最棒的。”秦臻捏着鼻子捧了楚千城一句。为了她未来的记忆，她什么都做了。 　　“对呀，反正是设计环宇度假村里的游园项目，又不是设计在游戏里。”管青推波助澜。 　　“嗯嗯……”楚千城一边听他们说的话，一边点头，双眼发直。 　　管青和秦臻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知道，楚千城有了一点模糊的想法，正在努力地将这个想法沉淀下来，想透彻，想清晰。 　　“和里，玩家们已经扮演过里面的所有角色。但是，他们却只有在土豆团里本色出演过一次。”楚千城摸着下巴说。 　　“怎么突然跳到这儿来了？”秦臻奇怪地问。 　　“我是说，在和将来的里，玩家是肯定要扮演自己的。如果我们真有野心设计一个网络世界的话，每一个穿越者，必然是玩家。”楚千城沉思着说。 　　“你的意思是，是时候让玩家摆脱IG和花仙的故事线，直接在里扮演自己？”管青迅速捕捉到了楚千城的意思。 　　“等等等等！”秦臻急得直摆手，“按照你的设定，玩家们都是艾莉召唤过来的。那么在巴斯城必须建立仿生人工厂。这都是IG和花仙到了巴斯城之后好久的事了吧？” 　　“没错。”楚千城仿佛想通了所有的事，长舒了一口气，充满自信地一笑。 　　“你……你什么意思。你要把IG和花仙从新江户市到巴斯城直到巴斯城建立仿生人工厂的所有故事全都放到环宇度假村的游园项目里？”秦臻惊了。 　　“没错，这些可以全部是DLC的背景故事。”楚千城干净利落地一挥拳，“我所要做的，只是通过游园项目和背景故事把这个处于人类世界边缘的冒险乐园介绍给玩家们，让玩家在脑海里自己组建这个世界。” 　　“……”管青和秦臻都感到五味杂陈。 　　虽然楚千城这个想法非常合理，但是却让他们怅然若失。楚千城的意思就是从新江户市到巴斯城的故事剧情都由编剧组自己来做，以线性剧情的形式在环宇度假村游园项目中体现，帮助玩家建立起的世界观——以不列颠岛为核心区域的冒险乐园。 　　玩家们的游戏内容是仿生人工厂建立之后发生的事件。 　　这样他们期待的未来事件进程不可能通过造梦机记录下来了，而是由楚千城、李汤米这些人依靠楚千城模糊不清的灵感编造出来。这些事件的可信度比原来降低了不止一个数量级，完全无法给管理局作为复兴计划的参考。 　　最主要的是，秦臻自己的经历她很可能永远都想不起来了。 第八十八章 设计背景故事 　　看着秦臻和管青怅然若失的样子，楚千城恍然大悟：“你们不想要失去扮演ig和花仙的选项？” 　　“对对对！”秦臻一听他这话，立马上杆爬，“哎哟，你不知道扮演ig多上头，有了ig，谁还扮演自己啊。”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觉得糟心，今天她违背本性夸了楚千城多少次了，她必须用小本本记住。 　　“秦总的ig确实玩得不错。”楚千城笑着点头。 　　你要点脸吧……秦臻斜眼看着他。楚千城夸她不就是夸自己。 　　“但是，一旦有ig的选项，我们就失去了让玩家扮演自己的意义，因为所有玩家都会扮演ig。而且，如果是联网游戏，更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楚千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管青点头如捣葱，他听懂了。秦臻半懂不懂，但是看到管青这幅样子，她就知道楚千城是铁了心把所有关于ig的故事都放到背景设定里。 　　“但是，这并不是说我们就放弃了让玩家参与到ig和花仙的故事之中。”楚千城眼神明亮地望着秦臻和管青。 　　就等你这句话呢！……秦臻和管青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楚千城对玩家的照顾确实到位。而他对于玩家的关照也决定了他对于管理局未来复兴计划的帮助是无微不至的。这才是他成为一个管理局优质项目的根本。 　　“我们可以在安排一个序章，在序章里玩家可以参与到ig和花仙的故事中，从新江户市逃亡到巴斯城，并在巴斯城建立起仿生人工厂。但是，这其中遇到的挫折和困难，以及我们埋在主线中的各种伏笔和彩蛋，都需要玩家去发现和解决。” 　　楚千城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开始了迷人的遐想。 　　秦臻和管青眼巴巴地看着他，恨不能把自己的大脑分区都让渡给他。 　　“如何到达不列颠，如何突破虫群的封锁，圣丹斯和薇奈萨的重逢，追光阵线和梦想之帮的相处方式，老马克和布奇如何冰释前嫌，菲德罗的婚礼为何举行，简添欢和绝景圣夏如何帮助巴斯城建立防御林带，红女王如何进化，巴斯城如何解决仿生人工厂原材料问题，工厂如何建立……” 　　楚千城越想越是神往，以前自己卡壳的各种情节都在他突如其来的灵感中向着未来的某个方向疯狂滋长。他感到脑海中的未来世界正在变得更加广阔更加宏大。 　　“这些全都靠玩家去想？”管青有些不确定了。 　　“每个玩家都有自己的想法，那么每个玩家的背景故事都不会完全相同。还是的dlc，是单机游戏，只是有联网功能。我们要做的，就是让玩家在脑海里先架构出斯德丁市、巴斯城、不列颠岛、悬崖市空港，再结合已经拥有的新江户市和新翡冷翠……” 　　楚千城娓娓道来。 　　“你确定可以吗？虽然说这些地方都没有新翡冷翠复杂，不过加在一起，还是相当恐怖的容量。”秦臻也听得有点悬。 　　“大脑是可以自行调节的，玩家熟悉或者专注的区域会格外的详细，不熟悉或者不关心的区域会自然淡去，比起忠实于固定程序的电脑，大脑的功能可强大太多了。”楚千城笑着说。 　　“那倒是，每个人脑袋里都能装下数不清的世界。”秦臻想到网络上的各种网络文学，忽然间释然了。 　　“我们可以在下一个更新里发布斯德丁市、悬崖市空港、不列颠岛和巴斯城的新内容和背景，尝试让拥有大脑分区功能的玩家联网他们创造的未来之城。由小灵筛选出最符合我们设定的区域，一点点拼合起来成为完整的大世界。”楚千城边想边说。 　　“这还不够……”管青也进入了角色，“如果能够与环宇度假村的项目联动，提供给玩家三维立体的景观展示，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等一下，引入玩家来参与当然是最好，但是你们只构建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未来冒险乐园，里面什么故事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拿策划书去忽悠那批环宇度假村的合资方啊。这剧情故事全都玩家说了算，你让我根据哪个故事设计游园项目啊？”秦臻恼火地问。 　　“呃，这个……”楚千城的脸红了，他对于设计环宇度假村的游园项目并不熟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总不能就用三维立体图搭个景区让人进去观赏吧？人家小孩子是要上摩天轮、过山车、海盗船、惊恐屋的，你要他们去虫群里转转还是到荒原上跟凶兽聊聊？”秦臻又问。 　　楚千城和管青一时之间都说不上话。管青偷偷看了楚千城一眼，莫名感到轻松了一些，看来对上秦臻谁都不行。 　　“秦总的意思是环宇度假村还是需要特定的剧情来设计项目，所以暂时无法和我们的游戏联动？”楚千城想了一下说。 　　“对，你至少得先有点东西出来喂给资方吧？现在我们可不是自己干了。”秦臻长舒一口气，满怀期待地望着楚千城。 　　“秦总，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光是靠背景设定和游戏原画，很难帮助玩家建立起城市和区域的细节。如果不能靠环宇度假村的项目帮助，那么只有在新江户市里加入斯德丁市和巴斯城的细节……”管青为楚千城说了一句话。 　　“这是不太可能的。”楚千城为难地一笑，“巴斯城必然是个秘密之地，城内的细节不能为人所知，否则在城邦区和虫族的夹缝中就无法存活下来。” 　　“哦，对……”管青叹了口气。保密和资源是巴斯城存活下来的两大支柱。失去了保密性，它会成为城邦区巨鳄们争食的对象，也会断掉他们获取资源的途径。 　　“现在怎么办？”秦臻抱臂在胸，气势汹汹地看着楚千城。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楚千城无奈地一笑。 　　“什么办法？”秦臻和管青同时问。 　　“那就是我们未来工作室的成员可以先尝试以自己的大脑分区联网，将自己想象中的冒险乐园区域互相开放给彼此。”楚千城闭着眼睛追寻着自己的思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通过访问同事们的大脑分区来推进ig和花仙逃出新江户市之后的故事，将录像分享给小灵。由小灵来筛选出最适合的剧情提供给环宇度假村游园项目。” 　　“噢哟！这个好啊！”秦臻大喜，“老楚你把你的分区先开放出来让大家去玩玩嘛。” 　　“当然没问题。”楚千城欣然点头，“如果秦总亲自出马，我的分区大脑任你游玩。” 　　“你怎么知道我想去玩的？”秦臻吓了一跳。 　　“你从一开始就一副饥渴的样子，我猜你这些日子都在想ig和花仙的后续剧情吧。”楚千城笑了。 　　“……”秦臻看着他的笑容脸都歪了。楚千城这是误以为她是他游戏人物的脑残粉了。她当然不是，她只是游戏人物而已。 　　但是，管理局决不允许她把这个身份冲口而出，她只能狠狠吃了个哑巴亏。 　　“而且，秦总的脑洞清奇，想出来的剧情一定是很有意思的，我也是非常期待。”楚千城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算你还是个人。”秦臻撇了撇嘴。 　　管青在她身后拼命忍笑，但是也忍不住在心底为楚千城的想法喝彩。 　　楚千城的想法可操作性相当强，他就是游戏的设计者，同时也是穿越者本尊，他的大脑中充斥着关于未来的灵感，这本身就让他可以在脑中构筑一个相对比较真实的未来世界。 　　而秦臻则可以在楚千城构筑的世界中进行她梦寐以求的探险，将她在未来的点点滴滴都通过存盘记录下来，成为管理局复兴计划指定的宝贵参考和依据。 　　这也是项目r108的最终目的。 　　这样楚千城不需要自己上造梦机玩游戏，只需要让秦臻代劳，他也不会出现造梦机穿越的种种不良后果。完美！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搞起？”管青问楚千城。 　　“嗯，现在想想，秦总过来的确让我们有了更完善的策划，这样从一个人的大脑分区开始，一步步地迭代升级我们的，不但可以将风险性压到最低，将来呈现在游戏里的世界就更加精准了。”楚千城反复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细节，渐渐感到兴奋起来。 　　“老楚，你觉得今晚能不能就试试？”管青想了想说。 　　“啊？太快了吧？”秦臻惊了。 　　“……”楚千城望着管青沉思了一下。现在他这个大脑分区创造世界的思路其实和的新翡冷翠世界并没有区别，只是换了一个地方。 　　别的人可能无法创造一个如此细致入微的世界，但是他现在非常有信心。因为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一种熟悉和亲切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创造的这个未来之城区域至少不会坑死秦臻。 　　“秦总，看来我们要在梦中相见了。”楚千城想明白之后，朝着秦臻微微一笑。 　　“你谁呀，我就和你梦中相见。好好做我玩游戏的工具人吧。”秦臻白了他一眼。 第八十九章 专属游戏 　　当楚千城、管青和秦臻这三位未来工作室的大头头定下了今晚开新游戏的计划，工作区里立刻变得格外生机勃勃。 　　虽然现在《新江户市》的主流玩家群体仍然在赛博连锁店的废车场里苦苦挣扎，试图通关最后一战，但是工作室里的成员早已经全员通关好久了。 　　当他们看到新江户市冉冉升起的暮光时，心里怀着无与伦比的憧憬和希冀。然而，游戏到此嘎然而止，留下了无穷的余韵。 　　这余韵刚开始给了他们深深的享受和满足，但是品尝到现在就只剩下极度的渴望。和秦臻一样，他们作为游戏玩家和对未来满怀忧虑的管理局干员，也对于楚千城接下来的冒险心心念念。 　　当楚千城和他们商量今天是否可以加班时，他得到了异口同声的同意。 　　这一次并非为几亿玩家提供可以适应各种情况的游戏，而是只为秦臻一个人设计专属游戏。自由度相对来说大得多，在研制《新江户市》新翡冷翠世界时很多非常极限的预案，楚千城都可以大胆地动手搞了。 　　在设计新翡冷翠伪开放世界运行脚本的时候，楚千城和小灵就曾经讨论过如何把这个操作拓展到其他的伪开放世界中去，并在奇物之屋引擎中留下了对应的处理程序。 　　在之前的工作中，楚千城也对悬崖市空港和斯德丁市建筑风格做了细致的描绘和刻画，并制作出了一系列的三维模型。新江户市到斯德丁市一路上的荒原景色，可以直接取用枯骨镇外的荒原景致，只需要根据实际地理位置进行一定的改动。 　　这些就是未来工作室成员们和楚千城加班时要干的工作。 　　小灵根据楚千城和工作室成员修改完成的地形地貌首先生成三维地图，然后根据她自己的理解细化为各地三维景观。 　　楚千城一个个区域地点进去观看。 　　他现在依靠大脑分区启发了他灵魂自带的多线程迭代升级训练法，在不经意间已经大大提高了大脑的效率，几乎可以和小灵的效率同步，他及时为小灵提出了各种各样的修改意见，让她可以把各个区域的细节制作完美。 　　做这些工作的时候，他感到从未有过的专注，仿佛每一个工作的细节他都已经在千生万世中做过了无数遍，而这些记忆在这一刻突然觉醒。 　　这种感觉实际上就是多线程迭代升级训练法的效果，但是他此刻并没有意识到。 　　一个小时之内，他已经和小灵完成了新江户市到斯德丁市所有区域的景致细节设计。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到未来工作室成员们的主机前一个个地看他们与小灵子程序合作设计的斯德丁市和悬崖市空港。 　　这些城区设计楚千城早已经完成了大半，悬崖市空港更是《枯骨镇》时代就已经完成了90%的设计。现在剩下的就只是一点点细化，并加入楚千城刚刚想出来的世界观背景和线索而已。 　　就算如此，工作室成员们上百人马力全开，也才完成了一小半的工作。 　　楚千城凑到福馨的身边看着她紧张无比地跟小灵子程序进行交流互动，不断地追赶着子程序的进度，一点点被越来越多的修改细节淹没，渐渐开始手忙脚乱。 　　他连忙走到福馨身边，帮助她一个个高效解决子程序设计出现的细节疏漏，并切入主程序，与小灵交流，帮助她提升子程序的容错率，协助福馨提高工作效率。 　　片刻之后，福馨已经可以和小灵的子程序配合默契，步调一致。 　　“太谢谢啦，老楚！”福馨长舒一口气，“小灵的子程序太厉害了，我感到自己快被淘汰了。” 　　“不至于。人类大脑的上限是很高的。”楚千城笑了，“你做了大脑分区训练了吗？” 　　“在做呢。我就是学得有点慢。”福馨谦虚地说。实际上她是工作室里学得最快的人。 　　她的话一出口，欧阳威、李汤米、成嘉熙和舒怀紫就向她投来不满的目光：你还学得慢？让不让我们活了？ 　　楚千城敏锐地朝周围看了一眼，吓得周围的人都缩回头去。 　　“我觉得你和小灵子程序配合得是最好的，继续努力。”楚千城点了点她的桌子，笑眯眯地朝着欧阳威的工作台溜达过来，欧阳威汗出了一身。 　　楚千城走到欧阳威的身后就看到他已经彻底被小灵子程序甩到了身后，手头上积累了一大堆问题要处理。 　　“师父……”欧阳威低着头瑟瑟发抖。 　　“慢慢来，别心急。”楚千城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走了。 　　到了当晚8点，在楚千城的帮助下，工作室成员们终于成功搞定了所有游戏脚本的编写。楚千城让小灵在大屏幕上运行了一遍样本。 　　整个工作室瞬间被荒原的风景吞没。工作室的成员们仿佛站在一辆穿林兽车的窗前，正在沿着新江户市到斯德丁市的荒原林带快步穿行。 　　凶兽偶尔在远方呼啸而过。零星的虫兵被穿林兽车一脚踩死在地。暮光渐渐被漆黑的夜色取代，明亮的车灯光芒照亮荒原上浅黑色的苔藓。 　　在加速之后，人们看到了斯德丁市的灯火照亮了未来世界的黑夜。以棕黄灰为主色调，风格粗犷的建筑群在灯光下出现。 　　所有的房屋设计得都犹如碉堡或者棱堡，看起来陈旧但是保养良好的电磁炮和火箭发射器架设在所有的制高点，随时准备和空中虫族开战。 　　全副武装的佣兵、衣着狂野的冒险家、目光闪烁的集团联络员、满眼渴望的荒民在街头巷尾游曳，寻找每一个工作和赚大钱的机会。 　　光是这个街景，就让工作室成员们心头注入充满渴望的野火。他们渴望在这里探险、游历、感受大赚一笔的兴奋和快感。 　　他们现在只想问，这个专属游戏他们能玩吗？ 　　楚千城摸着下巴，以明亮的眼神扫视着城市和荒原的每一个细节。 　　“还可以，勉强能玩。” 　　楚千城缓缓点头。 　　“能玩是吗？”门口传来了秦臻的声音。 　　楚千城扭过头去，发现秦臻换上了一身舒适宽大的休闲装，踩着毛毛兔拖鞋，端着一杯奶茶站在门外。 　　“是啊。”楚千城看着秦臻忍不住笑了，“秦总，你一天睡十八个小时，还要喝奶茶，是觉得自己缺脂吗？” 　　“你以为玩你的游戏能养秋膘啊？”秦臻反唇相讥，“我每次玩完脑细胞死了一轮又一轮，靠的都是脂肪补回来的。” 　　“你是指糖分吧？”楚千城提醒她一句。 　　“呃……是糖分吗？”秦臻不确定地问。 　　楚千城望着她笑而不语。秦臻气坏了，她仿佛听到了楚千城的内心独白：秦总，你缺的不是脂肪，是脑子。 　　“你你你……”秦臻举着奶茶气得嘴巴哆嗦。 　　“哎，你鞋不错，挺可爱。”楚千城连忙低头岔开话题。 　　“这是拖鞋！”秦臻气笑了，“算了算了，既然能玩了，我们去测试中心吧。你的新游戏最好能给力点，要不然，哼哼……” 　　“秦总，这次我做联网服务器，区域只有新江户市到斯德丁市的荒原和斯德丁市本身，你千万别心血来潮从斯德丁市往外走，我可不知道外面是什么。” 　　楚千城提醒了一句。 　　“啰嗦，我会那么不怕死吗？”秦臻翻了个白眼。 　　测试中心里，管青和小灵早早已经在那里做好了准备。看到秦臻和楚千城来到，小灵第一个冒出来和秦臻亲切地拍手致意：“臻臻姐，做好冲出新江户市的准备了吗？爸爸脑子里的新世界已经在等你啦。” 　　“我早就准备好了，看，我连衣服都换了！”秦臻向小灵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这身衣服等同于睡服。 　　“小管啊，你看我能不能……”楚千城趁着此时此刻再争取一下自己上造梦机的机会。 　　“哎哎哎，老楚，咱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你还是别贸然上造梦机。这样万一秦总出了什么问题，你还能帮助我解决。你自己如果和秦总一起陷进去，那我可真的是负不起这责任。”管青连忙说。 　　“也对。”楚千城看了一眼秦臻，叹了口气。 　　“安啦，又不是看不到我的录像。这次我慷慨一点，全程存盘录像大公开，所有人都能看。唉，我为你的游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到哪儿找这么好的老板去？” 　　秦臻得意地说。 　　“我从来没有把你看成我的老板，秦总。”楚千城笑着说。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秦臻还想要多说几句，却被管青推着往测试单间里走：“行了，秦总，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不是急着要知道新江户市之后的故事吗？赶紧到床上去躺着吧。” 　　楚千城朝秦臻挥挥手，自己也信步走进了对面的单间躺下，戴上了造梦机两件套。 　　小灵立刻启动程序，造梦机的梦境脚本开始沉稳运行，将楚千城平稳地送入梦乡。与此同时，对门单间的秦臻缓缓入睡，并通过联网进入了楚千城大脑分区形成的冒险乐园大世界，开始了新江户市之后的剧情。 第九十章 未来的进程 　　秦臻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钟。这期间为了让她的游戏世界保持稳定，楚千城连续三次被临睡幻境强制催眠，保持沉睡状态。 　　到了八点钟的时候，管青以为秦臻出了问题，决定要把楚千城叫醒和他一起处理危机。但就在此时，秦臻从睡梦中悠悠醒来，推开单间门，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她一醒过来，楚千城也连带着被唤醒。 　　他出门看了一眼秦臻，关切地问：“秦总，玩得怎么样？” 　　“呃……”秦臻茫然看着他。她刚从睡梦中醒转，完全记不得自己的梦境，脑子转速上不来，无法及时回复楚千城的话。 　　“怎么了？你不会和我一样有造梦机综合症，记不起自己的梦境吧？”楚千城吓了一跳。 　　“呃！不！”秦臻连忙摆手，“我玩得……不错，可好了。你看吧。” 　　她朝着中央大厅紧走几步，试图摆脱楚千城的追问。但是楚千城一路尾随她。 　　“秦总，荒原上的环境如何？有没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秦总，你在斯德丁市都做了什么，遇到谁了？有没有遇到燕程？” 　　“艾莉怎么样？雷蒙德和梅艾达都安全吗？” 　　“图灵先生呢？娜塔莎也跟过去了吧？” 　　“哎哟，你好烦啊，你自己看录像吧。”秦臻捂住耳朵，做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掩饰住她其实一问三不知。 　　“唉，好吧。”楚千城看到自己问不出什么，只能停止了尝试。 　　小灵在管青的配合下迅速解压秦臻的游戏存档。秦臻的时间轴和现实世界是1:200的，一晚上的经历相当于六七十天。这么长的游戏经历解压出来，再进行整理和剪辑，就算是小灵这样的强人工智能也需要一个多小时。 　　楚千城、秦臻和管青在这期间只能大眼瞪小眼，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秦臻为了装作自己记得梦境经历差一点连脑壳都想破了，好不容易才将楚千城各种各样的试探和追问挡住。 　　“反正我就这句话，我的剧情无人能敌，现在讲等于剧透，是违背道德的，我觉得还是让全体未来工作室成员亲自来见证才最合理。”秦臻一脸装出来的傲娇，脸肉都开始抖了。 　　楚千城笑着摇头：“没看出来秦总还有这份道德修养啊，我不如也。” 　　秦臻现在只希望自己穿的是高跟鞋，这样脱下鞋来就直接可以钉他脑门上。她现在怀疑自己就是因为没穿高跟鞋，所以今天楚千城的话这么多。 　　九点钟的时候，未来工作室的成员们陆续来上班，他们都巴巴地跑到测试中心追问结果。楚千城叹息着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他奇怪地发现所有成员都没有去问秦臻，而是老实地等待着小灵处理存盘录像。 　　秦臻威势挺大呀……楚千城当然不知道周围全是管理局成员，除了他所有人都知道秦臻是无法想起来梦中的穿越经历的。 　　实际上，现在秦臻比楚千城更渴望知道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 　　又过了二十分钟，小灵终于将录像整理好，放到了三维屏幕上。 　　此时此刻，奇物之屋集团的三维技术已经进化到可以全程进行空间特效。人们处于三维场景之中，除了没有动感、触感和嗅觉之外，就仿佛身临其境。 　　所有人再次坐在了穿林兽车上。这一次他们是以圣丹斯的主视角从新江户市逃亡到斯德丁市。 　　小灵精简了录像，人们通过转场就进入了黑森林酒吧，快进到了艾莉与燕程相间的感人场景。 　　艾莉和燕程的拥抱格外感人。但是楚千城凑近了看了看，发现细节处略微有些失真，不免遗憾地摇了摇头。 　　秦臻看着他心怀不满。这段经历的细节失真是因为圣丹斯去见燕程并没有带上她，这段记忆不是她的，而是圣丹斯的。 　　和艾莉相比，她距离圣丹斯的核心圈子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有异性没人性！……秦臻在心里抱怨。 　　从燕程那里了解到梦想之帮的近况之后，燕程率领着机械军团来到了秦臻租赁的庄园别墅，开始在草场上组件重装空列。 　　数百个机械师配合默契，从无到有，合力组装武装空列的壮观场景让所有人都无比震撼。 　　追光阵线的战士为了对抗虫群，都锻炼出了惊人的工艺和制造技术。这让所有管理局成员肃然起敬。 　　空列建成之后，圣丹斯和q女士带领着所有人乘上空列，与燕程的加强营一起迎着暮光，开始了飞往不列颠岛的历险。 　　大厅里所有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等待着影片的落幕。从这里开始，圣丹斯的活动范围已经脱离了楚千城设计的游戏脚本范畴，进入了未开发的区域。秦臻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楚千城看了一眼录像右下角的时间轴，忽然眼皮一跳。这才不到两周的时间。如果按照秦臻的游戏时长，冒险才刚刚开始才对。 　　他猛然转头望向秦臻，一脸惊异。秦臻茫然回望他。 　　“秦总，我记得我反复向你强调过，不要离开斯德丁市，一旦离开，你将踏入未知的区域，在那里你会遇到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楚千城语气严肃地说。 　　“呃……”秦臻神色慌乱地看着他。她记不得自己在梦里干了什么，但是她也机智地看了一眼时间轴。 　　“我……我对你的想象力非常有信心，我觉得……”秦臻仓皇间寻找着理由。但是她真的没想到梦境中的自己胆子肥到可以冒着脑抽的风险去探索未知的区域。 　　“你对我也太有信心了……”楚千城冷汗直流，后怕无比。 　　在伪开放世界，人们在造梦机内的活动无法监控，只能监控生命体征。秦臻不声不响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一旦她出了任何问题，他们只能在事后才知道，无法提前阻止，这是游戏的一大隐患啊。 　　“老楚，要不……先看看后面的剧情呀？”福馨忍不住插嘴。 　　管青也配合着点头。无论秦臻冒了什么风险，那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是看看她冒险是否有收获的时候。他现在无比好奇。 　　“好吧。”楚千城叹了一口气，忐忑不安地看着重装空列沉稳而坚定地驶出了斯德丁市空域，一头扎入了未知的区域中。 　　迷雾散开，波罗的海的风光映入眼帘。大海在暮光下泛着淡紫色的晕光，美不胜收。沿岸的荒原遍布蕨类植被和黑色的地衣，一切风貌与未来背景严丝合缝，没有出现任何偏差。 　　楚千城震惊地看着波罗的海四周的景物，不敢相信自己的大脑里已经存在了一个如此逼真的区域。 　　重装空列遇到了小型的飞行虫群，机械兵团在燕程的指挥下对空作战。 　　空列上中下三层外侧武器室内，神秘水域海军版加特林式电磁速射机炮、所罗门宝藏巫婆之舌ii型分子强酸炮和知识圣堂特供版生物磁场干扰波发生器同时被机械师开动，形成对空打击的三重奏，有条不紊地收割虫群。 　　飞行虫群在追光阵线的三重打击之下相继溃散。 　　空列无惊无险进入不列颠岛。 　　楚千城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不列颠岛内的荒原景色大不相同，建筑保持相对完整，凶兽和异兽的活动几乎没有，虫群的残骸和尸体到处都是。 　　空列经过荒芜的伦敦市，遇到了庞大的虫群。巴斯城外的一战开始上演。 　　楚千城满头是汗地看着屏幕上的圣丹斯做出了空降虫群的抉择，只身舞动吞尾蛇深入虫群。 　　四面八方的虫子一拥而上，被吞尾蛇凶残地切割斩杀，断肢乱飞，虫液四溅，内脏横流。 　　“呕……”性格最纤细的欧阳威首先抵受不住，冲向了厕所。 　　紧接着福馨和成嘉熙也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小灵，换个视角吧。”楚千城一看这情况，连忙开口。 　　“是，爸爸！”小灵立刻停止了播放，将视角改变为上帝视角。 　　圣丹斯在虫群里七进七出，开启丧蛇之舞，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小灵特意拉远了视角，不让人们凑近看清楚虫族被切割喷射出的虫液和内脏，场面顿时从血腥凶残，转而变得热血沸腾，慷慨激昂起来，满满的暴力美学。 　　圣丹斯与梦想之帮重逢，红女王化身大凤蝶浮空而去，一场寻找巴斯城的旅程告一段落。 　　一屋子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偷偷看着楚千城，感慨着他在未来世界的大杀特杀。 　　“以后可不能惹楚千城呀……”就算是舒怀紫也产生了这个想法。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在欢庆宴会上，不但扯出了菲德罗和薇奈萨是父女的惊天大瓜，而且菲德罗真的和苏珊结婚了。一切和楚千城构思的游戏原画一模一样。 　　而这并没有到旅途的终点，圣丹斯无声无息之间又和菲德罗重返新翡冷翠，不但为薇奈萨找回了陪练对手阿曼达，而且还偷回了金约柜。 　　这里的情节极为简略。秦臻并没有跟着楚千城返回新翡冷翠冒险，所以在记忆里只是一个简单的流程。但是各地的环境和风景细节全部完全符合未来设定，极为精准。 　　当所有人都以为故事即将结束时，所罗门宝藏的种子又发芽了。 第九十一章 全新的技术 　　“到这里先停一下吧，小灵。”楚千城忽然开口。 　　三维屏幕上的录像嘎然而止。小灵从屏幕中跳了出来，坐到测试中心大厅的讲台上。 　　大厅里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剧情进展太快了，他们的脑子转速已经跟不上了，楚千城的这个提议，非常及时。 　　楚千城摸着下巴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满心都是紧张、兴奋、不安和莫名的希望。这些情绪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的大脑都开始不听使唤，想不清楚事情。 　　他周围以管青、秦臻为首的管理局干员们也都满怀兴奋和惴惴不安地看着他。他们也和他一样感到了秦臻的存盘录像揭示出来的某些东西，但是他们却想不明白到底是些什么。 　　这一切都需要靠楚千城来理清。 　　“我的大脑分区和别人不一样……”楚千城终于停止了没头苍蝇一般地走来走去，身子犹如标枪般挺直。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嘴唇。 　　“《枯骨镇》、《新江户市》、《艾力的守护者》、《未来之城》这一系列故事发生的背景设定和世界观，都是我的灵感创造的产物。在没有大脑分区之前，这些灵感我只能靠幸运才能捕捉到。但是现在，拥有了大脑分区训练法，以及造梦机技术，我们可以直接从我大脑中开发出我主意识未发觉的灵感。” 　　楚千城沉思着说。 　　秦臻、管青互望一眼，又偷偷看了看经常跟在楚千城身边的福馨、欧阳威、李汤米、成嘉熙和舒怀紫等人。 　　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炸，身上麻酥酥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楚千城已经开始触及到了灵躯的开发这个关键性问题。 　　“秦总作为一个先驱者，不顾脑抽的风险，将自己的意识同步到了我的大脑分区中，发现了这个前所未有的事实。这当然是非常不安全的，但是这个发现的价值无与伦比，如果非要有个比较的话，应该相当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楚千城振奋无比地望向秦臻。 　　“哎哟，看你说的，我脸都红了。”楚千城的话让秦臻又惊又喜，脸颊绯红，气都喘不匀，“不至于，不至于。” 　　“秦总我并不是夸你，你的行为太过于激进，这和你的性格不符，你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你的发现本身的价值是划时代的。”楚千城斜眼看她。 　　秦臻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鞋。 　　“老楚老楚，把你的想法具体说说，我们现在兴奋得心里都像着火一样。”管青连忙插话打圆场。 　　“今天我们发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领域。”楚千城的嗓音不由自主地颤抖，“你们应该还记得我曾经说过通过创造追光世界，我希望能够创造一种全新的文明。” 　　“对，你的确说过。我以为你就是说说，骗骗投资方而已。”秦臻的记忆力很好，瞬间想了起来。 　　“不，我是认真的。我在想未来世界里如果人类和仿生人可以和平共处，那么必然会产生一个现象。人类的工作全部被仿生人占有，人类本身将会面临失业。而劳动创造，是每一个人生来的权利。当天赋权力被剥夺，人类就算饱食终日，也会因为缺乏梦想和成就感而堕落迷茫，最终引发动乱。” 　　“……”所有人都纷纷点头。楚千城说的虽然是游戏世界，但是在他们眼中就是触手可及的未来。未来某一天，他们全员穿越到未来之城，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种局面。 　　“在我的设想里，除了对抗虫族之外，在追光世界，人类必须心怀梦想。否则这个世界就算没有虫族，也是文明的尽头。”楚千城沉声说。 　　“正是如此！”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哪怕是秦臻也忍不住连连点头，虽然她很想要反驳一下，杀杀楚千城的威风。但是他的话，说中了她的心声。 　　楚千城吓了一跳。他虽然经常有开脑洞的时候，但是他还从来没见过脑洞这么受欢迎。 　　“哦，你们也这么想，很好。”楚千城喜出望外地搓手，“正像秦总说过的，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有数不清的世界。每个人的灵魂深处也许都和我一样拥有着主意识未曾察觉的灵感。比如我的脑子里装着的，很可能是一个5.1亿平方公里的未来世界。我只是个普通人，任何人都可能和我一样，心怀灵感而不自知。” 　　所有人都笑了：你可不是普通人，MOR-CN-0799。 　　“造梦机和大脑分区训练，给了我一个机会将脑海深处的大世界挖掘出来。这就像在我们游戏里的数据掘金一样，我们挖掘出了一个宝藏。那么，如果每个人都拥有这个技术，那么他们就可以在自己的大脑分区中挖掘灵感的金矿。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发明家，诗人，音乐家，画家，作家，游戏制作人等等等等，我们将迎来真正的艺术大爆发时代。” 　　楚千城用自信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明亮的眼神点燃了每一个管理局干员心头的希望之火。 　　自从他们从楚千城的世界观设定里读到了未来的绝望之后。他们的生活背景色一直是灰的。因为他们几乎看不到五百年后人类胜利的希望。 　　但是现在，他们看到了！ 　　“我们的文明将会因为这个技术，上升一个层次，甚至我们的生命都会因为这个技术上升一个层次。当然，这是在我们发明出量产仿生人和强人工智能科技之后。目前，我只能说，这个技术可以作为为将来储备人才的后备科技。”楚千城笑着说。 　　“救世拼图科技？”管青下意识地问。 　　“哈哈，小管，我们还在现实里，这可不是游戏。就管它叫做未来拼图科技吧。”楚千城轻松地笑着，“毕竟我们这里可没虫族。” 　　会有的，会有的……大家默默看着楚千城。 　　“这样发明创造和艺术创造就不再是有钱有闲的特权阶级和大财团垄断的专利，而真正成为了大众共有的权利，只需要懂得大脑分区，并拥有造梦机就可以。”管青思索着楚千城的话，越来越心潮澎湃。 　　楚千城是个游戏制作人，他关注的自然是艺术创造。但是管青是个研究员，他关心的则是科学技术的创新。一旦每个人都拥有这套技术，他们可以从自己的灵躯里开发出无数前所未有的新科技。 　　星际穿越技术、时间回溯技术、空间折叠技术、亚空间穿梭技术、灵能科技、长生不老科技、灵魂上传科技…… 　　数不清的项目将会从这一个科技上生长出来，开枝散叶，变成一棵气势磅礴的智慧树，傲立于宇宙之巅。 　　随之到来的，将会是一次又一次科技革命。伴随着科学的兴起，艺术的增长也会同样迅猛。这丰富的艺术和科技资源，就算穷尽人类数十亿上百亿的人口，也需要百年千年的时间去发展开拓。 　　人类文明的进化将会势不可挡，而且将会是一个可持续发展，并能稳定为常态的过程。 　　管青发现自己的思想第一次穿越了五百年后黑暗的前程，投射到了更加遥远，更加壮丽的未来世界。 　　他想到的事情，其他的管理局干员相继也都想到了。他们以狂热而激动的光芒偷偷望着他和秦臻。 　　福馨此刻泪流满面。她发现自己选择到管理局工作简直人间值得。她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充满梦想的未来。 　　“当然，这个技术出现得早了一点，现在推行到全世界条件是不成熟的。但是，我们集团已经拥有了强人工智能技术，仿生人科技也可以提上日程。我相信，有生之年，我们必然可以看到这个技术在人类世界开花结果，发扬壮大。”楚千城兴奋地说。 　　“没错，我们都相信集团是有野心，有实力去做这件事的。”管青连忙说。 　　“嗯呐。”秦臻连忙应了一声。她都快忘了自己是总裁了。 　　“但是，为了安全开发这个技术，我认为秦总同步到我的大脑分区里实在太危险了。我们集团，可不能没有秦总的领导啊。”楚千城说到这里终于开始接触到他最上心的问题。 　　“是啊。”管青下意识点头，但是他隐约觉得哪儿不对了。 　　“我觉得，我自己去探索比较安全。毕竟是我自己的脑子，如果出了问题，我醒过来就是一场噩梦而已。”楚千城微笑着说。 　　你在这儿等着我呐！……管青觉得自己的脑力实在跟不上楚千城了。他智商应该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点。 　　“哎哎哎，你那么急干嘛？我的存盘录像还没看完呢，看完再说。”秦臻替管青说了一句话。 第九十二章 心痒难挠 　　测试大厅中的人们花了好久才一点点消化掉了楚千城的话。但是消化掉之后，内心深处的兴奋感就更加难以压抑。所有人都陆续跑到茶水间争抢平时最喜欢的甜品和零食，一份月饼口味的奶茶好几个人抢。 　　楚千城和秦臻也拉着管青坐下吃了好几盘蒸蛋糕和奶酪蛋糕，灌下去五六杯咖啡。 　　小灵的三维投影陪着他们坐在餐桌上，楚千城特意为她设计了专属的百宝箱式用餐车。她从餐车上拿出来和他们一模一样的食物，就着果汁，津津有味地吃着。 　　“唉，好想再活五百年啊。”秦臻感慨地说。 　　“老楚，也许我们可以从你的大脑里挖掘出灵魂上传科技呢。这样秦总的梦想就有着落了。”管青笑着说。 　　“哎，秦总，很有可能哦。大脑分区训练法不就是这么来的吗？现在你已经把渠道彻底打通了，灵魂上传技术，你值得拥有。”楚千城积极地说。 　　“……”秦臻朝他笑笑不说话。她知道楚千城现在刻意讨好她就是为了让她批准他上造梦机。但是，她发现自己很难拒绝，毕竟能否穿越的关键就在这份技术上。 　　“我也吃得差不多了，兴奋劲儿总算是过去了。要不，咱们继续看老楚的存盘录像吧，后面发生什么，我很想知道。” 　　管青笑着说。 　　楚千城看看秦臻，无奈地点点头。看来秦臻还是没有下决心让他上造梦机。 　　测试中心中央大厅里陆陆续续聚满了吃饱喝足的管理局干员们，时不时有人打饱嗝的声音。 　　“秦总，观众们都到齐了。”楚千城彬彬有礼地朝秦臻一笑。 　　“小灵，你爸爸发话了，那就接着放吧。”秦臻白了他一眼。 　　“遵命，臻臻姐！” 　　小灵手一摆，大厅的三维屏幕展现出巴斯城怪物研究院培育中心的景象。 　　在核心区温室中，绝景圣夏闭目催发生命感应异能，将本来无法发芽的所罗门宝藏种子催发出了新芽。 　　事情急转直下，这棵新芽历经周折，进化成了强悍无比的蛇母。与其相辅相成的，绝景圣夏和整个巴斯城的超凡者们都得到了能力的进化和提升，极大强化巴斯城的战力。 　　紧接着，红女王开始将虫兵派到巴斯城来送死。为了消灭虫兵，蛇母又进行了一次关键性进化，最终培育出可以独当一面的蛇后林带，为巴斯城的绝对防御一锤定音。 　　虫兵死亡后留下的遗宝，令巴斯城的军备物资极大丰富。艾莉和图灵先生设计出两套虫族制式装备。而圣丹斯则承担起了贩卖虫族装备换取暮光区物资的重大使命。 　　他率领着秦臻、菲德罗等人与世界第一黑道组织——掘墓人联系，试图依靠实力取得与其进行黑市交易的资格。 　　在这个时候，穹顶集团也派来了请求交易的超凡者团队。双方的头面人物圣丹斯和斯达克展开了终极对决。 　　这段对决在秦臻的存档中也是模糊不清，细节不准，小灵花了相当大的精力处理，但是效果也不是很好。 　　秦臻感到有点抬不起头来。 　　这段经历她明明在场，但是她的短板就是不熟悉机械师技能。她不是工科出身，又没有学习的渴望，再加上拥有花仙天然赋有的优势，就不太努力钻研机械系知识。新江户市和新翡冷翠的时候她都是如此。 　　现在圣丹斯显然已经修炼到了一个等同S级水准的高超地步，斯达克更是红标双S大佬，她看两人打架就和看神仙打架一样没区别。 　　而且他们都在利用磁场操控来作战，里面对决的细节稍纵即逝，她眼大漏神，完全没看清。没看清，自然也就没什么准确的记忆。反映在灵躯里，就是一段模糊不清的灵感片段。 　　相对于圣丹斯的超凡入圣，她完全就是一只蝼蚁。 　　她偷偷看了一下周围的同事。他们也都是一脸困惑地看着大屏幕。欧阳威已经凑到了跟前去瞪着看，但是也看得一头雾水，就好像在看劣质盗版光碟里的大片。 　　秦臻闭上眼睛默默祈祷着这个过程赶紧结束吧，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幸好，掘墓人继承者雪莱.约瑟夫的出场攫取了所有人的眼神，让他们暂时忘掉了圣丹斯和斯达克尴尬而困惑的对决。 　　“哇，好帅！”成嘉熙花痴地看着雪莱。 　　秦臻松了口气。这段录像无比清晰，显然在未来她对雪莱的观察很细。不过，她观察得最细致的，显然是和雪莱一起到场的掘墓人领域。 　　那一座豪华壮丽的宫殿里每一个细节都被她记了下来。 　　“哇……这就是掘墓人领域吗？超华丽的！”福馨打头朝着宫殿深处溜达，一群人跟着她，因为她最懂装修了。 　　“巴洛克风格，哇，和凡尔赛镜厅好像啊。掘墓人这是自命为太阳王吗？”福馨惊叹。 　　雪莱终结了圣丹斯和斯达克的对决，让他们以消灭虫王分胜负。圣丹斯一如既往地英勇无畏。他风度翩翩地走进通往地狱的电梯，与在场的众人脱帽挥别。 　　这幕场景是如此触动人心，以至于感情丰富的福馨和欧阳威都流下了眼泪。其他人的眼睛也红了。 　　小灵还机智地为这个场景配上《驼铃》的BGM。音乐一起，秦臻都绷不住了，赶紧用手帕捂住鼻子。 　　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气，静静等待着圣丹斯猎杀虫群的英勇风姿。他们当然都知道圣丹斯还活着。楚千城就站在身边呢。 　　然而，场景一转，圣丹斯抱着一枚头骨从荒原别墅中信步走了出来。 　　大家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本来按照惯例，这里应该有一场堪比猎杀森提诺一样跌宕起伏的战斗才对呀。 　　秦臻一按额头。森提诺那一场大仗，她也没有参与。但是有参与者对她讲述整个过程，她大致能够还原个八九不离十。但是圣丹斯和斯达克的对决，因为科技含量过高，她自己都没看明白，就不用说二手资料了。 　　而圣丹斯去荒原别墅这一战，更是无人目睹。完全只存在于楚千城脑子里。 　　她当然更是两眼一抹黑，连想象都无从想起。 　　这导致这段录像就像一场预算提前用完的电影，到结尾大场面的时候，草草结束。 　　圣丹斯杀死虫王，斯达克输掉磁心和性命，一行人得胜而归。巴斯城解决了保密、安全和资源问题，就等待着仿生人工厂的建立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四个大字：“意犹未尽”。秦臻现在也是百爪挠心。她自己也想看看圣丹斯怎么搞定的虫王。 　　“秦总，你这情况类似月姐，好像是脑子不够用了。”楚千城第一时间找出了问题所在。 　　“你脑子才不够用了！”秦臻恼火地说，心里暗想：这能怪我吗？谁叫你打虫王不带上我的？呃，好像带上我也不好…… 　　“不过，秦总的想象力真的非常丰富，而且完全契合《新江户市》的世界观和设定，这一路走过来的经历除了偷取金约柜、虫王、斯达克对决和巴斯城空降之战以外，都非常适合做成官方剧情，放到游园项目里。”楚千城摸着下巴说。 　　“……”秦臻斜眼看他。她这段存盘录像里，最适合做游园项目的就是偷取金约柜、虫王之战、斯达克对决和巴斯城空降之战。楚千城这根本就是把她录像里所有精髓都给挖走了，只剩下了基本的剧情线。 　　然而她也不能说他说的不对。毕竟这些东西靠她自己是无法讲述到位的。 　　“秦总，这些剧情相当不错，可惜就是细节上差了很多。不知道环宇度假村的合资方能不能凑合？”楚千城又问了一句。 　　“你就直说你想上造梦机来补全细节吧。”秦臻哪还不知道他的意思。 　　“可以吗？”楚千城惊喜地望着她。 　　“……”秦臻看了一眼管青。管青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楚千城既然醒转过来，说明他在未来安然度过了危机，不会再出现水晶宫的问题。既然秦臻点头，就算楚千城倒霉又在造梦机上出了什么事，也是和秦臻一起背这个锅，管青觉得还可以承担这个风险。 　　而且，楚千城所说的大脑掘金项目，也让管青怦然心动。毕竟，这是可以点亮人类前程的超级项目，而楚千城本身又坐拥一个超级宝藏。宝库门就在眼前，管青真的忍不住想要去打开看一眼。 　　“好吧，今晚你上造梦机。我看看你能玩出什么新花样。”秦臻断然说。 第九十三章 楚千城的录像 　　这一天的晚上，未来工作室再一次不出意外地全员加班。但是，每个人都兴奋得仿佛要去看一场偶像演唱会的歌迷一样坐卧不安。 　　在下午的时候，管青为了保险起见再次给楚千城做了一次身体检查，惊喜地发现他的体质状况最近大大改善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灵魂在未来得到了提升，以至于倒逼身体机能也开始进化，还是因为福馨和秦臻的照顾和监督，让他的身体得到了充足的保养。 　　无论如何，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去参加马拉松或者铁人三项都是没问题的。 　　管青为了再加一道保险，还去偷偷请示了吴德阳。吴德阳给他的建议是搞快点。 　　有了吴德阳的站台，管青的底气也足了，立刻全身投入，与楚千城、小灵一起敲定了今晚上传到造梦机上的所有游戏脚本。 　　为了保证百分之一百的安全，楚千城和小灵将秦臻录像里出现过的所有区域和城市都输入了脚本数据库，按照录像里面的模型搭建出了初步临睡幻境脚本，令其与楚千城的大脑同步，帮助他更有针对性地创建关键游戏区域的大世界。 　　这样的话，楚千城进入的就不是未知的区域，脑抽的风险压到了最低。 　　秦臻看着他们的谨慎态度，再次对自己梦境中如此大胆向未知区域探索感到后怕。她本来是一个惜命的人，为什么这次胆子肥成这个样子？ 　　趁着楚千城在万众期待中进入测试单间的机会，她偷偷找到管青，提出了这个问题。 　　“你想知道为什么你胆子忽然变大的原因？”管青感觉秦臻这是在挑战他的情商上限。 　　“对呀，我不是这么胆大的人，我是不是中了老楚的邪？”秦臻忍不住问。 　　“噗……”管青没忍住笑了出来。 　　“……”秦臻不满地抱臂在胸。 　　“冷静，我想想。”管青吓得连忙摆手，“你之所以忽然变得胆大，是因为……你怕死！对！就是这样！” 　　管青感到自己忽然间楚千城上身，把秦臻的心理想透了，他兴奋地接着说：“这些日子你一直强撑着不敢睡觉，是因为老楚的状态低迷，让你觉得未来要完。现在你有机会在梦里进入未来，你不顾一切想去看看未来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子，你在未来的时间线里会不会有危险。你对未来自己的担忧，远远超出了现在的自己。” 　　“……”秦臻被管青的话说愣了。 　　现在的她其实完全记不起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每一天都在对未来牵肠挂肚，而且情绪日益强烈。管青说中了她的心事，她真的更加关心未来的自己。 　　“这是坏事还是好事？”秦臻问。 　　“当然是好事。我们未来必然全员穿越。我们也希望能够进入到一个有希望的世界。你的担忧是可以理解的。”管青和秦臻共事这么久，被多次教育，已经学会避开雷区。 　　“而且，我也想在将来有胆子睡觉。”秦臻想到这些强撑着不敢睡的苦日子，也终于释怀。人类对睡眠的渴望，也会让人做傻事。 　　…… 　　楚千城只睡了不到4个小时就醒了过来。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惊讶自己怎么睡得这么短。按照秦臻的剧情来说，他应该睡足八九个小时才对。 　　他来到主机上调出造梦机程序，赫然看到游戏时间和现实世界对比已经被小灵调成了1000:1。他实际上只睡了不到2个小时，剩下的2个多小时是小灵为了让他的大脑在激烈运转之后得到充分的休息而强制他睡眠的。 　　他试图回忆自己的游戏历程，但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和造梦机果然先天不搭。这个做梦想不起来梦境的bug，从一开始就困扰他，一直到现在。而且好像只有他才有。 　　他走出测试单间来到中央大厅，掌声和口哨声突然响起。 　　他吓了一跳，往周围望去，发现未来工作室全员都在，而且人人都兴奋得满脸通红，向他用力鼓掌欢呼。 　　他欣喜地一笑，双手张开，做了一个谢幕礼：看来自己在冒险乐园大世界中的表现相当不错。 　　这种感觉他相当地怀念。这让他想起了自己首通《枯骨镇》的难忘场面。可惜，因为和造梦机相性不合，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做梦玩游戏的快感了。 　　“老楚，空降的战斗打得太漂亮了，让人看得无比酸爽啊。”福馨第一个跑过来。 　　“是吗？我记不得了。”楚千城苦笑挠着头。 　　福馨和周围的同事看了一眼。他们现在完全确定，这就是楚千城未来的真实经历。他们看楚千城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吞尾蛇被你玩出花来了。以后虫群里你可以来去自如啦。”福馨笑眯眯地说。 　　“是啊，师父，以后联网玩你带我一个吧。”欧阳威热切地说。 　　“可以啊。咱们工作室可以组队一起玩。”楚千城笑着说。 　　“哼哼，你偷取金约柜的经历也就那样嘛，主要干活的全都是红女王。”秦臻忍不住分开众人，冲过来给楚千城泼凉水。 　　“但是你干掉白冷池联盟那个什么什么……”李汤米凑了过来。 　　“幻魔斯芬克斯！”成嘉熙拥有照相机式记忆力。 　　“对对，那个过程不要太帅呀！”李汤米两眼都是小星星。 　　“等等等等，别这样啊，那是他帅吗？那分明是土豆团帅好伐！”舒怀紫不乐意了。 　　“虫王之战帅呆了！”欧阳威连忙岔开话题。 　　“对对对……”众人奇妙地达成了一致，同时点头。 　　“哦，虫王那段也有？”楚千城惊喜地问。 　　“过程特别详细，相当的跌宕起伏。你待会儿自己看吧。”秦臻不希望楚千城太过膨胀，这对他不好，嗯嗯。 　　“我还是喜欢你和斯达克对决的经历，洛伦兹力对抗磁轨，你……我是说圣丹斯能扛住压力实在太不容易了。”管青身为研究员对于楚千城和斯达克的对决尤为关注，看得极其详细，深有感慨。 　　“那一段显然是不能放到游园项目里的，机理太复杂，没办法表现，你以后别打这种没人懂的架。”秦臻又泼了一盆凉水。 　　“等一下，”楚千城忽然感到有些不对，“我的游戏经历难道说只是复盘了你的存盘录像吗？情节上一点不一样都没有？” 　　“……”他周围的管理局成员们都张口结舌。按道理说，楚千城和秦臻就算在同一个大世界里，游历的经过也该有一点点区别，而不是完全一模一样。 　　“当然……是有不一样的，你把每场战斗都还原了细节，尤其是偷取金约柜和大战虫王，这些缺失的情节你都补充上了。”管青结巴着说。 　　“嗯……”楚千城想了想，“看来我在梦境里还是相当保守，凡事都是按照秦总的剧情走，并没有敢自己跑出去探险未知的区域……” 　　“或者你也觉得我打出来的剧情比较有意思，你没脑子想更好的。”秦臻对于楚千城说她“脑子不够用”仍然耿耿于怀。 　　“也有可能。”楚千城叹了口气，“也许光是维持大脑分区里面的大世界，我已经耗尽脑能量了，按照秦总的路子走至少为我节省了脑力。” 　　看到他怅然若失的表情，秦臻终于心软了：“好啦好啦，你的存档里虽然没有新的剧情，但是你把我的情节细化后，我可以交上去好一份过硬的游园项目策划书，你一直想要的环宇度假村三维大世界有盼头了。” 　　“那太好了。”楚千城终于完全释怀，欣喜地说。 　　“老楚，我有一个问题，你说序章是玩家自己玩出来的，但是咱们给环宇度假村的剧情算什么呢？”李汤米忽然问。 　　“当然是官方剧情。”秦臻得意地说，“有本事他们可以玩出来更精彩的嘛。” 　　“秦总说的对，对了，秦总，如果有玩家发掘出更精彩的剧情，你看环宇度假村是不是能够随时在游园项目上更新呢？”楚千城忽然问。 　　“更新？”秦臻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楚千城，“这不是程序，随时可以更新换代。在环宇度假村里建造的都是硬件，更新换代需要花费的力气可大了。” 　　“我并不是说持续的每个月每天那种更新，而是按照环宇度假村项目更新的节奏，根据玩家打出来的精彩录像进行更新换代。而且也不是所有项目都换，而是选择几个作为更新的目标。这样不但让玩家拥有更大的游戏热情，而且环宇度假村的热度也会持续上升。” 　　楚千城沉思着说。 第九十四章 DLC的DLC 　　“这个提议有点意思呢！”秦臻脑子开始运转起来，“我们可以在游戏里搞一个序章剧情全世界海选，被选中的玩家不但可以获得终身免费的环宇度假村入场券，而且任何用了他剧情的游园项目还可以给他分成。老楚的剧情就能作为一个样板。” 　　“哇，那这样不就像是选拔优秀的同人作品一样吗？”福馨惊喜地说。 　　“对，这也是鼓励二创的一种形式。我还可以把海选升级一下，变成全世界玩家投票，而且现场直播，这流量……”秦臻又开始她最擅长的流量操控了。 　　“停，秦总，我觉得还是请专业人士来评测比较靠谱，海选只会变成谁会宣传占领话语权，谁就能够获选，往往选上来的都是资本操控的对象。”楚千城说。 　　“你看你，又来了。现在就是个流量为王的时代，你不操控流量，就要被别人操控。”秦臻不满地说。 　　“其实可以这样，让专业人士评选出优秀的作品，然后让玩家对专业人士的业绩进行评分。如果他们持续选择出大众认可的优秀故事，我们就让他们继续作为评委。如果他们的选择和大众品味相去甚远，就辞退。”楚千城又开脑洞。 　　“你可太天真了。谁会去关注评选优秀的评委啊，这不搞笑吗？你这就是浪费了《新江户市》庞大的流量。” 　　“就是因为没多少人有兴趣，我们才能够得到中肯的，不受流量操弄的意见。我们想要的不是流量，而是真正的优秀剧情啊，秦总。”楚千城笑着说。 　　“唉，就你能说。”秦臻虽然一脸抗拒，但还是从了。毕竟，她也不想被流量操弄搞出一个人人嫌弃的游园项目。这关系到她的脸面。 　　“这些都是极好极好的。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咱们能不能先想想《未来之城》这个DLC的序章怎么制作？”管青看到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连忙问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嗯……”楚千城和秦臻都陷入了沉默。整个工作室的成员也都思考起来。 　　目前来说，DLC《未来之城》序章里面的大世界就是楚千城大脑分区里挖掘出来的灵感。用来帮助楚千城进入临睡幻境的游戏脚本只能根据秦臻的录像提供一部分的细节信息。 　　如果完全按照秦臻的剧情线走的话，还算安全。但是如果有玩家朝着未知领域去探险的话，很可能脑抽。而玩家向未知领域探险，这已经是传统艺能，肯定有大批这么做的主儿。 　　这个冒险乐园大世界仍然是一个未完成的，不安全的，急需细节补充的开放世界。 　　“能不能让老楚先做初代服务器，用咱们测试《艾莉的守护者》的方法来逐步推进，一点点完善冒险乐园大世界的细节？”福馨首先开口。 　　“问题就在于无法保证测试员在大世界中活动的安全。秦总是幸运的。但是我们不能把幸运当饭吃啊。”管青担心地说。 　　“那就像当初我们建立新翡冷翠一样，我们把新江户市、悬崖市、斯德丁市、新翡冷翠、巴斯城这五个城市之间的广大区域用详尽的细节全部填充上，设计出完整的游戏脚本。”楚千城闭着眼睛沉思着说。 　　“这难度极大是一方面。而且如何把这部分内容传达给玩家呢？”管青问，“你也说过，巴斯城是个秘密。” 　　“爸爸，我可以帮你解决大世界的细节补充。”小灵破天荒地插嘴说。 　　“哦，小灵，你有什么想法？”楚千城惊喜交集。小灵开始主动帮助人类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是她的一大进步。 　　“我拥有核爆后的世界气候变化和植被特征的数据，现在只需要运用这些数据填充到这个区域中去，将它们现代的景致换成核爆后的数据。运算量虽然很大，但是却远远不会到达我的上限。”小灵满怀自信地说。 　　“所以我们只需要设计五大城市内部的细节，这样工作量减轻了至少百分之九十。”楚千城大喜。 　　“新翡冷翠、新江户市、悬崖市空港和斯德丁市基本上设计的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根据秦总和老楚的录像逐步填充巴斯城的细节。尤其是蛇后林带这种全新的物种出现后，带来的环境变化。”管青迅速地说。 　　“这些细节不需要细化到微生物和细胞，只需要足够丰富到可以生成造梦机游戏脚本就足够了。”楚千城振奋地说，“然后我们就可以引入测试员，开始类似于《艾莉的守护者》B测时的流程，将这个大世界一点点扩散出去。” 　　“老楚，这样的话，我们还是要设计一下联机的玩法。圣丹斯是不是有点过于强大了。谁都会想当圣丹斯呀。”管青笑着说。 　　“就是！”秦臻满怀怨念地说，“而且这圣丹斯独得很，凡事都不肯带人玩。” 　　“秦总，这不都是你自己设计的剧情吗？在你的心底深处，其实非常依赖IG对不对？”楚千城试图分析她的心理。 　　“呸！我被IG搞得一点表现机会都没有。没圣丹斯我早就单飞了。”秦臻强撑着说。 　　“果然很难让玩家选别的人物，因为圣丹斯本身是主角，而且拥有的本钱也比别人多。”楚千城坐到讲台上，闭上眼睛开始了他的遐想模式。 　　“就是就是。联机的话，肯定都争着做圣丹斯，其他人就是陪玩而已，老没意思了。”秦臻趁机吐槽。想到在未来世界自己这个大女主追在楚千城屁股后面东跑西颠，她觉得十分郁闷。她也想秀出一片天呀。 　　“我们都觉得要让玩家自己设计出序章的剧情，但是我们并没有说一定要让玩家来扮演圣丹斯呀。”楚千城忽然张开眼睛。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 　　“你们想啊，玩序章的玩家应该都经历过《新江户市》的洗礼，圣丹斯这一行人的行事风格和性格特征，多少都有所了解。在《未来之城》中，圣丹斯会做什么事，他们的大脑是可以自己想象出来的。”楚千城目光炯炯。 　　“你不是吧……”管青突然明白了楚千城的意思。 　　秦臻和福馨等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大脑的转速还没跟上。 　　“没错，我们取消玩家选择圣丹斯的选项。不！我们取消玩家选择其他所有角色的选项。圣丹斯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艾莉的土豆团，为什么不让玩家作为跟随圣丹斯出战的土豆团成员，和他一起历险，经历所有的重大剧情？”楚千城睁开眼睛，兴奋地说。 　　“啊？”众人都叫了出来。 　　“所以说……所以说……”福馨抢着发言，“这个《未来之城》的序章，其实也可以叫做《艾莉的守护者》的DLC？” 　　“哎，对，就是这样。”楚千城指着福馨，连连点头。 　　“你们要设计一个DLC的DLC？”秦臻愣了。 　　“你们想这其实很合理！”楚千城激动地说，“《未来之城》本来就是让玩家扮演自己的舞台。那么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让他们扮演自己？” 　　“那么圣丹斯这些人物全都交给电脑？我是说交给大脑？”秦臻被楚千城的脑洞惊呆了。 　　“对。玩家的大脑里也许藏着更丰富的灵感源泉，主意识根本想象不到的，在我们制造的伪开放世界里，他们会尽情释放出自己天才的思想，给我们提供更加有趣的优质剧情。而其他联网的玩家则延续土豆团的玩法。不过这一次不是陪伴艾莉，而是陪伴圣丹斯。” 　　楚千城说到这里，脸已经激动地发红了，他现在在大脑里已经在构筑圣丹斯的全新战衣，以及内部放置土豆团安卓体的压缩空间。 　　“所以这一次担任服务器的玩家，不但需要构筑出冒险乐园大世界，还要建构起圣丹斯离开新翡冷翠之后的后续剧情，相当费脑子啊。”管青感叹着。 　　“其实还好，你看秦总和我都一点事没有。”楚千城轻松地说。 　　众人斜眼看他，纷纷摇头。楚千城还不知道他其实根本没费什么脑子。 第九十五章 游园项目策划 　　在楚千城定下序章的玩法之后，未来工作室的成员们立刻按照分工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设计和制作。 　　小灵将数据库里西伯利亚实验基地地理和气候环境参数导入奇物之屋引擎的pcg工具管线，根据斯德丁市、新江户市、悬崖市三角区和不列颠岛现实世界地理开始漫长的数据置换。 　　楚千城则根据目前涉及到的诸如夺地战争之类的人虫交战经典战例设计背景大事件，并模拟出这些区域被战争摧残后的景象，与小灵的数据进行耦合模拟。 　　其他人则在楚千城设计的巴斯城雏形基础上，根据秦臻的录像继续细化几大城市的三维建模，背景故事和游戏原画。 　　在这期间，楚千城多次反复观看了自己和秦臻的游戏录像，做了几十万字的笔记，最后将十几处经典剧情剪裁出来，与小灵齐心合力制作出了精彩绝伦的游戏cg，配合简约的剧情叙述，同时找到父亲楚舟设计了相得益彰的游戏配乐，发给了秦臻。 　　这些都是秦臻急需的东西。她现在直接和后勤局局长埃尔文、北美分局局长戈丁联络。这两个人一个是管理局委员会的大佬，一个在退休后很可能也会升入委员会，两个都是万万不能得罪和怠慢的。 　　在魔都的环宇度假村兴建速度极为迅速。这除了管理局的资金倾斜之外，还有国家的大力支持，环宇集团也请来了集团业务顶尖的工程人才，几方合力的配合下，度假村工程进度犹如神助，一天一个模样。 　　参与建设的工人和工程师们有不少都是的玩家，他们有幸参与建设游戏相关主题公园，自然希望留下自己走过的痕迹。 　　他们每天都会在工地里自拍留念。因为第二天工地就换模样了。 　　正因为度假村的建设速度超出预计，一向做事有条不紊的埃尔文和拖泥带水惯了的戈丁也开始感到有必要做点什么。 　　他们非常有礼貌地提醒秦臻是不是稍微给他们一点东西看看，度假村内部的游园项目可以开始策划了。 　　管理局高层对于国内的基建速度还处于适应阶段。 　　正好楚千城和小灵的效率是可以和国内基建速度比美的，当他把东西发给秦臻之后，被埃尔文和戈丁的邮件激出一身汗的秦臻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她一个个地检查着楚千城发过来的宣传cg，边看边美滋滋地点头。每一个精彩镜头都有着她的“参与制作”，所以她每一个看得都有滋有味。 　　但是到最后，她还是不禁为楚千城选择的编辑和运镜手法感到震撼。 　　也许是楚千城虽然记不起自己的经历，但是对于自己经历中每一个细节的印象都刻在了骨髓里，所以他能够捕捉住每一个转瞬即逝的精彩感人的瞬间。 　　即使在最血腥最绝望的战斗中，他的灵感仍然能够捕捉到每一丝可以振作人心，让他继续战斗下去的情感。 　　楚千城选择的虫王之战中，他别具匠心地淡化了周围变异虫族狂涌而来的恐惧，而是将镜头焦点集中在圣丹斯战斗中的小动作上。 　　在催发丧蛇之舞的瞬间，他总是下意识握紧拳头轻抚胸口。 　　圣丹斯因为继承了吞尾蛇，染上了好酒的毛病。虽然后来他逐渐依靠坚定地意志渐渐摆脱了嗜酒的恶习，但是在遇到激烈和紧张的环境时，他还是会忍不住酒瘾。 　　在恶战之时，他手忍不住伸到旧日里装着爱尔兰威士忌酒瓶的口袋。但是在拿到酒之前，他握紧了拳头，扶在胸口，打消了喝酒的颓废念头。这个握拳的动作，是追光战士的军礼。 　　正像燕程一样，他的使命感战胜了自己一时的软弱。 　　她感受到了楚千城为了生存和胜利做出的每一丝努力。看到最后，秦臻心里对于楚千城对抗虫王时没带上她的怨气终于消除了。 　　“都不容易啊。”秦臻感动地叹了口气，迅速擦去眼角的泪水。 　　她向埃尔文和戈丁发送了视频会议的预约，她准备以楚千城的宣传cg和剧情背景为核心，做一个完美无缺，周全细致的策划案来应付管理局的这两位大佬。 　　但是她迅速收到了埃尔文和戈丁的回信，他们要求明天在魔都后勤局原集臻社分部会议厅见面。自从集臻社划归东方分局之后，全体搬入了奇物之屋集团大厦，这个分部大厦重新归还了后勤局。 　　秦臻再次躁出一身汗来。她没想到埃尔文和戈丁这么着急，竟然再次亲身到达魔都催策划案。 　　她本来想着用几天时间来好好策划一下游园项目，现在时间只剩下半天？！ 　　当初楚千城和管青搭档的时候，一次又一次满足了管理局委员会的期待，让东方分局水涨船高，成了管理局里的第一分局，手握资源的大头。 　　现在她加入了东方分局，情况应该更上一层楼才对。如果不能及时满足管理局大佬们的要求，她不就成了东方分局拖后腿的？ 　　以后她还怎么拿楚千城开涮，怎么嘲讽管青的智商？怎么腹诽吴德阳的懒惰？ 　　“拼了！” 　　秦臻煮了一壶咖啡，将湿毛巾绑在了头上。 　　…… 　　第二天11点半，秦臻一边揉着肚子一边靠在电梯壁上养神。喝了太多的红牛和咖啡，现在她胃疼得难受。 　　但是她的精神无比亢奋。楚千城昨晚给她的cg为她提供了无穷的灵感。她在未来的经历虽然自己主观记不起来，但是在潜意识里也埋藏着无数的灵感线头和丰富情感。 　　楚千城对灵感细致入微的捕捉引发了她的共鸣，她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策划案灵感。 　　这一份策划案虽然做得还很粗糙，但是她觉得勉强可以应付两位大佬的要求，并为他们画下未来的大饼。 　　电梯门打开，秦臻迅速摆脱了身体疲惫的困扰，精神焕发地抬步走出电梯，朝着熟悉的集臻社会议厅走去。 　　会议厅门里传来埃尔文和戈丁响亮的谈笑声。秦臻的嘴角轻扬，埃尔文和戈丁果然深沉，在越重要的会议前，越要表现得轻松写意，这样不但可以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意图，而且可以稳定她的情绪，让她更加自如的发挥。 　　她忍不住想象自己成为管理局委员的时候，是不是也能像他们这样谈笑风生，镇定自若。 　　秦臻在头脑里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前后梳理了片刻，随即充满信心地走进了会议厅。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彻底懵了。 　　集臻社分部会议厅里一片节日气氛，一棵高高的圣诞树被布置在大厅东南角，披挂着层层彩饰。 　　戈丁穿着圣诞老人的服装，正在给一对眉目清秀的双胞胎小男孩发圣诞礼物。埃尔文虽然没有穿着红彤彤的圣诞老人服，却也戴着红色圣诞帽，正和一位洋娃娃般漂亮的女孩交换圣诞礼物。 　　“圣诞快乐！新年快乐！” 　　看到秦臻进门，埃尔文和戈丁同时说。 　　秦臻张口结舌，她迅速回忆一下现在的时间。还有两天就是圣诞节，明天就是平安夜。 　　她每天守在未来工作室日子过得黑白颠倒，早已经把这事儿忘了个干净。 　　“臻，你说有个东西给我们看？赶快拿出来吧。”埃尔文笑着说。 　　秦臻想要砸头。她忘了圣诞节假期。她跟埃尔文和戈丁预约的视频会议就是在圣诞节假期里面。所以他们才会提前到圣诞节前两天和她约见，这样他们才能好好过节。 　　今天他们已经在欢庆圣诞节的气氛中，所以才会如此轻松写意，他们显然也没期待秦臻拿出一个完整的策划案。他们在邮件里提到的“稍微给他们看一点东西”，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秦臻默默哀悼着昨天晚上失去的睡眠时间。 　　“喔！是花仙！”埃尔文身边的洋娃娃少女捧着脸蛋惊呼出来。她认出了秦臻正是楚千城游戏原画的原型。 　　“什么什么？”正在拆礼物的双胞胎小男孩齐刷刷地跑到少女的身边，争先恐后地问。 　　“她就是里花仙的人物原型。穿越到未来的人物！里她也出现过，作为花仙的形象。”少女激动地说。 　　“喔！我们超喜欢花仙的，能和我们拍照吗？”双胞胎小男孩兴奋无比冲过一人拉住秦臻一只手。 　　“啊？呃，好！”秦臻脑子里准备的稿子忘了一半，浑浑噩噩地被小男孩们拉到圣诞树下。 　　戈丁亲自举起手机为他们合影。 　　接着少女冲过来一把抱住秦臻，脸贴脸与她合了一个影，随即兴奋得高分贝尖叫，拉着她的手不住道谢。 　　“感谢你能来啊，臻。”埃尔文笑着说，“自从听说环宇度假村要推出的游园项目，家里的小孩子们都坐不住了，圣诞节一定要在魔都过，要亲自去没建成的环宇度假村看看。” 　　“是啊。臻，有什么游园项目的提议吗？透露一点就好，不只是委员会想知道，我们家里的这些小孩子每天都在念叨，我都快魔怔了。”戈丁苦笑着说。 第九十六章 策划案展示 　　秦臻为难地看着蹦蹦跳跳的双胞胎小男孩和正在兴奋发朋友圈的少女。 　　现在她知道双胞胎小男孩的名字是鲍勃.斯图索和查尔斯.斯图索，是戈丁的一对宝贝孙子。少女的名字是宝嘉.温莎，是埃尔文的外孙女。 　　她还在他们的办公室里看过他们小时候的照片，不过他们长大后面部轮廓有非常明显的变化，她一时没认出来。她知道他们全都是两个老头子的心头肉。 　　现在她即将要展示出来的东西，目前来说还属于集团机密，她又不好直说让这些孙子孙女出去。 　　“埃尔文，戈丁，要我现在展示吗？我这里有些宣传CG，里面的画面可能不太适合小孩子。”秦臻隐晦地提醒他们。 　　“放心吧，臻，我的孩子们不会那么脆弱。”戈丁摆了摆手，“太血腥的地方我捂住他们的眼睛就好。” 　　“臻，宝嘉、鲍勃和查尔斯不会把项目细节泄露出去，他们都很懂事。”埃尔文疼爱地看了孙女一眼，“而且，能够提前知道环宇度假村的游园项目，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圣诞礼物。” 　　“是啊，臻，你就直接开始吧。”戈丁把兴奋不已的双胞胎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等到会议结束，我们一起吃一顿，就当是提前的圣诞大餐。” 　　秦臻点点头。既然已经到这个份儿上，她也没必要为集团和管理局保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这一次的游园项目我们计划与《新江户市》的DLC《未来之城》联动……” 　　秦臻有条不紊地将楚千城的游戏玩法结合官方的剧情走势陈述出来，并配合楚千城给她精心准备的CG一个个场景地展示。 　　“玩家作为土豆团参与到圣丹斯的每一场战斗中，所以每一场战斗都将是精彩的巨物战，非常符合游园设施体型庞大，一次可以容纳多个玩家的特质……” 　　“巴斯城之战包含了虫群突破和虫后狙击战，新翡冷翠暗战包含了机械师之战和念力里世界之战，虫王之战涉及到掘墓人领域和虫王兵团，我们可以设计相应的4维体验设施让玩家拥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秦臻出示了一连4维设施效果图，并和楚千城制作的宣传CG匹配，同时在三维屏幕上投影出了巴斯城战场、新翡冷翠暗战、虫王之战里世界等诸多游戏背景画面。 　　通过这种三重展示的组合，全方位向戈丁和埃尔文两家人介绍未来的魔都环宇度假村会是一番什么景象。捎带着，秦臻也没藏着掖着，把自己和楚千城打出来的剧情全都亮了出来。 　　整个演示和宣讲过程耗时一个多小时，秦臻在脑子里排演过很久，再加上她也尝试了大脑分区，脑力和算力都有所提升，这长长的稿子一路讲下来没有任何磕磕绊绊。 　　她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会议厅里早就准备好的纯净水，忽然发现一件事，埃尔文和戈丁全程都没有提出任何问题。演讲结束后，也没有收到两位大佬的任何回应。 　　整个过程全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秦臻借着喝水的功夫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全篇演示，思考着是不是因为东西太多，讲的太快，内容太干，以至于让埃尔文和戈丁一时接受不了。 　　“有什么问题吗？”秦臻望向埃尔文和戈丁。 　　她这才发现埃尔文、戈丁还有宝嘉、鲍勃和查尔斯都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瞠目结舌，一副刚从云霄飞车上下来的样子。 　　“埃尔文？”秦臻下意识望向自己最熟悉的旧日老板。 　　“臻，我们就让你拿点东西过来看看，你已经把策划案写完了？”埃尔文呆了好久才恍然清醒过来。 　　“而且这么精彩？”戈丁以不能置信的语气接话。 　　“为了游园项目你们还做出了一个全新的游戏？”埃尔文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他也和戈丁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喔……”宝嘉捂着脸，她的面颊红润，“原来这就是圣丹斯后来的故事……我的天啊！” 　　“爷爷，我们真的不能说出去吗？真的不能吗？”鲍勃语带哭腔。 　　“乖孩子，不能说啊，你答应过爷爷的。”戈丁头疼地说。 　　“你们的游戏能和环宇度假村游园项目联动吗？这游戏你们要做多久啊。”埃尔文面带难色地说，“我不怕告诉你。我们急着找你要东西，其实是因为环宇度假村进展太快了，游园项目眼看明年肯定是要敲定的。但是你们这游戏至少要两三年才能出吧？” 　　“呃……明年没问题。这不是新游戏，这只是一个DLC的DLC。”秦臻忍不住说。 　　“啊？”埃尔文和戈丁感到自己好像老了。 　　“反正就和游戏更新补丁一样，不需要太久的。”秦臻艰难地解释。 　　“我们真的老了。现在游戏制作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埃尔文摘下圣诞帽，挠了挠头顶。 　　“这就是东方速度啊。”戈丁感慨万千，“这在我们那儿吃吃喝喝就是一年。” 　　“所以，两位有什么建议和意见吗？”秦臻趁机问。 　　“没有。你别难为我们了，就按照你的意思搞吧。我们非常满意。把文件给我发一个，我亲自去环宇集团替你铺路。”戈丁振奋了起来，“当然，是在过完年之后。唉，让那帮家伙看看真正的策划案是什么样子。” 　　“这些项目我都好想坐啊！”查尔斯一脸哀怨地看着秦臻。 　　“我也是！”鲍勃大声呼应。 　　“我也想。虽然一个个看上去太吓人了，但是就因为这样才更想坐上去看看。”宝嘉兴奋无比地说。 　　“臻，虽然失去你让我们后勤局痛失一员干将，但是看来你在东方分局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同事们配合得相当默契啊。”埃尔文感慨地叹息一声，“从策划案可以看出来你们各部门协调得相当好，如臂使指。这比我们后勤局里的勾心斗角可好太多了。” 　　“停，埃尔文，这些事儿今天就别细说了，毕竟这是圣诞节呀。”戈丁苦笑着。 　　秦臻微微一笑。不是埃尔文和戈丁提醒，她竟然没有发觉东方分局里面的工作环境是如此的舒适。所有人围绕在楚千城身边，被他的梦想和激情所激励，齐心协力地努力向未来推进，这在任何其他部门都是无法企及的氛围。 　　想到自己刚到东方分局的时候还试图控制楚千城为自己服务，秦臻不由得有一丝惭愧。 　　“好吧，我就暂时不拿他开涮一个月吧。”秦臻在心里暗想。 第九十七章 圣丹斯的守护者 　　秦臻与埃尔文、戈丁两位管理局大佬融洽的会面为未来工作室最终敲定了未来的计划。 　　楚千城即将推出的“DLC的DLC”，将会与环宇度假村第一批游园项目联动。在这个游戏DLC更新并推广之后，魔都环宇度假村将会正式更名为未来冒险乐园，对全世界开放。 　　为了追赶环宇度假村一日千里的基建速度，未来工作室斗志昂扬，开始全员自动加班加点地赶工。 　　在1月下旬距离春节不到两周的时候，管青、楚千城和小灵完成了对游戏脚本最后的修正。管青正式宣布开始游戏的B测。 　　因为这个游戏是《艾莉的守护者》的续集，又不能对外宣称这是DLC的DLC，经过一段漫长的讨论之后，小灵、管青和楚千城决定把这个DLC定名为《圣丹斯的守护者》，作为和《艾莉的守护者》并列的DLC，同时从名字也可以看做是土豆团历险的续集。 　　为了帮助玩家的大脑建立起冒险世界大乐园的完整场景。游戏刚一开始并非从圣丹斯逃出新江户市开始，而是开启了支线场景：梦想之帮与条顿荣耀的巴斯城主权之战。 　　楚千城在这里设计了一场为了争夺一首BGM而引发的战争作为开篇，通过一场梦中电影式的CG，帮助玩家建立起不列颠岛和巴斯城内外的自然风光和人文建筑印象，从而在大脑里成功立起来一个想象中的不列颠岛，成为冒险乐园大世界的核心部分。 　　在片头CG过后，才是正片，也就是圣丹斯一行人来到斯德丁市。从这里开始，一切都交给了玩家的大脑自行安排剧情。而玩家们的身份只是圣丹斯身上的一个“挂件”。 　　因为楚千城的这个设计，游戏一开始就可以大量招募游戏测试员，而不是像《艾莉的守护者》时期那样必须从几个特定测试员开始推广新翡冷翠世界，B测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而且很快就给出了让未来工作室满意的答卷。 　　以黑王等人为首的测试员异常享受《圣丹斯的守护者》中的历险，对于剧情和人物都百分之一百地满意。 　　这其实非常合理，因为里面的剧情都是他们自己编的。 　　不过这也说明了这个游戏对于玩家的亲和度极高，开辟了一条未曾想象的道路。楚千城和黑王、月姐等高玩和菜鸟代表都进行了详细的讨论，把游戏里一些细小的bug和不友善的地方修正之后，终于决定正式推出。 　　因为未来工作室的效率太高，奇物之屋集团的市场部竟然有点跟不上节奏。幸好秦臻跑过去亲自坐镇，才及时推出了一波相得益彰的游戏宣传。 　　全世界的玩家都收到了各种渠道的推送：《新江户市》新的DLC推出了，名字叫做《圣丹斯的守护者》。 　　但是《圣丹斯的守护者》推出的时候，还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问题。那就是下载量并没有秦臻预想的那么高，几乎不到《新江户市》预售的十分之一。 　　楚千城还没什么，但是秦臻却大受打击。作为流量之王，流量就是她的命。《圣丹斯的守护者》里的东西，都有她参与设计，她几乎已经自认为是游戏主创了。现在看到这种下载量，这就像是命运在用大耳瓜子抽她。 　　“老楚，你会不会是把游戏设计得太难了？人家会不会没信心来玩啊？”秦臻几乎住在了未来工作室，每天都在楚千城工作台旁边墨迹。 　　“不会的，你也知道这是玩家自己创造的伪开放世界，难度都是可以在脑子里自调的，你还记得月姐的通关吗？”楚千城笑着问。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秦臻没好气地说。月姐抢了她的首通那件事，她现在还觉得冤呢。 　　“那就是你这游戏设计得没新意，玩家已经审美疲劳了。唉，老楚这可怎么办，如果这个资料片不火，和它联动的环宇度假村项目也会受到牵连。我可是在埃尔文和戈丁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一定要让未来冒险乐园流水成为集团第一的！” 　　秦臻苦着脸说。 　　“秦总，你应该对你自己的创作充满信心才对呀。”楚千城不紧不慢地喝着咖啡。 　　“哦，现在游戏不火，你、你、你拉上我垫背啦？”秦臻不满了，“这游戏卖得不好，你可是主要责任人！” 　　“噗！”楚千城笑喷了，“秦总，你这是看到下载量不行着急了？” 　　“唉，还不到《新江户市》预售的十分之一，这、这何止不行，简直拉胯！”秦臻有一句话没敢说出来，她都不敢回老家过春节，怕被爷爷奶奶拉住问她是不是遇到困难了。她虽然不再和父母来往，但是爷爷奶奶和她还是很亲的。 　　“秦总，你难道忘了，《新江户市》还有七成以上的玩家没通关呢。”楚千城放下咖啡。 　　“那又怎样，他们点个下载的时间都没有？”秦臻嘟着嘴问。 　　“问题是人每天的睡眠时间就那点儿，你总不能用大脑分区同时做两场梦吧。”楚千城笑着说。 　　秦臻眼睛一亮。楚千城吓得连忙说：“秦总，这个头可不能开！” 　　“切！”秦臻放弃地吐了口气。 　　“放心吧，秦总，等到春节过后，大家闲工夫多了，《新江户市》也都通关了，下载量会一点点上来的。”楚千城用力伸了个懒腰，“而且，我觉得玩完《新江户市》的玩家应该想要换个游戏松快松快脑子，《新江户市》的情节太紧凑了些。我猜不少玩家PTSD了。” 　　“是啊，师父，我现在也有点提不起精神玩《圣丹斯的守护者》，玩《新江户市》玩得我全身虚脱，每天从梦中醒来都是一身汗。”欧阳威凑过来说。 　　秦臻斜眼看他。欧阳威脑海中的新翡冷翠可是个恐怖谷，里面都是大怪兽，可不把他自己吓得够呛吗？ 　　不过她承认楚千城说的有点道理。因为有了造梦机和小灵，未来工作室制作游戏的速度已经超过同行几个数量级，做DLC的速度超过了玩家玩游戏的速度。玩家的兴奋周期暂时还无法适应如此频繁的刺激。 　　这就像今天吃了一顿法式大餐，第二天的早餐又是一顿法式大餐。人的胃口不可能永远这么好。 　　秦臻无奈地看着正在观看游戏脚本程序的楚千城。他只要做出符合自己行业标准并且玩家满意的游戏就已经非常满足，销量他从来是不关心的。如果他看起来关心，那也是装的。 　　“欧阳，总体来说你喜欢玩《新江户市》吗？”楚千城显然比秦臻更关注欧阳威的话。 　　“当然喜欢啦。只是，我自己创造的新翡冷翠可吓人了。我有时候有点受不了。”欧阳威红着脸找着自己的问题。 　　“嗯，也有很多像你一样的玩家自己创造的里世界比想象中更加吓人……”楚千城的神色肃穆了起来。 　　“师父，你别担心，我现在好多了，我今天晚上就下载《圣丹斯的守护者》！”欧阳威吓得连忙说。 　　“啊？连你都没有下载？”秦臻惊了。欧阳威的滑轮椅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几个身位，他回手抱住了绿巨人抱枕挡在胸前。 　　“秦总，问题看来比我想的要严重。”楚千城挡在了欧阳威面前，“咱们都是第一次运行这种伪开放世界，请来的测试员也都是喜欢挑战高难度的游戏测试员，包括月姐。但是下载《新江户市》的玩家们很多可能都是从来没玩过游戏，或者不喜欢挑战难度的休闲玩家。他们在面对自己创造的里世界时，也会有同样的心理阴影。” 　　“你是说很多人都被自己的新翡冷翠吓着了？”秦臻也开始思考起来。 　　“嗯。如果《圣丹斯的守护者》还是同样的吓人，他们很可能产生抗拒心理。宁可选择一些别的娱乐活动放松一下。”楚千城点点头。 　　“这也是下载量不高的原因。”秦臻用手揉着额头。因为流量压力，她的偏头疼又犯了。 　　“秦总，春节之后，游园项目是不是就开始施工了？”楚千城问了一句。 　　“早就开始了。唉，你不知道那帮施工队的家伙都是你的老粉了，听说游园项目要和你的新游戏联动，他们那精神头就别提了。环宇集团的人差点拿枪才把他们赶回家过节。”秦臻头疼地说。 　　“秦总，既然我们的游戏已经推出，环宇度假村也已经正式启动了游园项目建设，是不是很快就要对外开放了？” 　　“你想得挺美啊。”秦臻苦恼地叹了口气，“你这DLC的热度根本不足以支撑度假村需要的业绩，我们现在在拖后腿呢！” 　　楚千城笑而不语。秦臻的眼珠子忽然瞪大了。 第九十八章 联动 　　秦臻看着楚千城的笑模样心里贼来气。因为楚千城很喜欢摆出这种曹操般的嘴脸，就等着别人问他：丞相为何发笑。 　　秦臻很想就这么晾着楚千城，看他能够保持这个死样子多久。但是她又怕楚千城等着等着转眼就想起别的事儿去忙了，把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点子忘个一干二净。 　　楚千城笑了一会儿，转头看了一眼主机屏幕，似乎发现了一些小问题，皱着眉头准备去处理。 　　“你为什么笑成那样啊？”秦臻吓得连忙问。 　　“嗯？”楚千城转过头来，“哦，对，秦总，咱们既然和环宇度假村联动，也不能全靠度假村来推广咱们的游戏啊。咱们是不是也该在游戏平台上推一推度假村的项目？” 　　“那是当然啦，市场部有一系列的宣传，其中还会用到你给我的很多宣传CG，效果相当出挑。”秦臻得意洋洋地说。 　　这可是经过她实测的宣传片，老少咸宜是最起码的。 　　“我是这样想的。能不能出一些情节比较轻松的，色调比较明亮的宣传CG，把秦总剧情里面有趣的情节汇总在一起，并反映到度假村的项目里。”楚千城思考着说。 　　“色调比较明亮……你是指和新翡冷翠的冷色调相反的基调，一种轻松，阳光，充满希望的感觉？”秦臻问。 　　“对，能够让玩家从新翡冷翠的黑暗、冷酷和刺激中摆脱出来，产生从潜水中一跃而出的畅快感。” 　　楚千城沉思着说。他的话语，吸引得本来躲得远远的欧阳威又鼓足勇气凑了过来。 　　“哦~~~~~”秦臻恍然大悟，“别的娱乐活动！你是说我们可以抓住玩家的需求，在环宇度假村为他们提供急需摆脱新翡冷翠的黑暗面，同时又和《新江户市》主题息息相关的项目，这样可以形成完美的闭环，全方位地圈住流量！” 　　“呃……”楚千城听得直咧嘴，“秦总，我倒没有想到闭环和流量的问题。但是我知道新翡冷翠的阴暗面会让悲观主义的玩家生成对人类和未来的绝望。这并不是我制作游戏的目的。我希望他们能够在环宇度假村的娱乐项目里找到未来的光明和希望。毕竟我们是要做追光世界的！” 　　“是的是的。我现在就特别渴望去环宇度假村轻松一下，哪怕是排队的时候看一看周围的三维投影，都会让我心情好一些。”欧阳威立刻说。 　　“比如斯德丁市的团圆，梦想之帮的重聚，菲德罗的婚礼，查理写的《圣丹斯在新翡冷翠》，怪物研究院的建立，蛇后的进化，艾莉的机械制造局，菲德罗与圣丹斯的金约柜冒险，阿曼达的巴斯城奇遇……”秦臻熟练地回忆着自己玩过的剧情。 　　“对，有趣的，有希望的，能给人激励的场景。”楚千城笑着说，“这些都可以放在环宇度假村，就算是没有对应的游园项目，也可以在人们排队的时候以三维投影的方式呈现，这些我们都曾经做过。” 　　“喔，我们可以通过这些剧情和拟真的三维人物把游园活动做成一个类似于粉丝见面会的形式。这样不但可以丰富环宇度假村的游乐元素，还可以把最让人感到漫长无聊的排队等待时间变得生动有趣，完全剪除了度假村项目设施有限的短板。” 　　秦臻激动得浑身发颤。 　　“对呀。主题公园都这样，去玩半个小时，要等五六个小时，基本上我们去主题公园就不是去玩的，就是去拍照打卡发朋友圈的。”福馨也凑了过来。 　　“更别提里面的饭馆餐厅了，买个鸡腿都没地方坐下吃，寒冬腊月的让我们当街啃！形象全毁的同时，还吃了一肚子的冷空气。”舒怀紫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经历，脸色都白了。 　　“紫紫，你还吃鸡腿啊，我以为你光吃蛋白粉就够了。”成嘉熙说。 　　“唉，去趟主题公园容易吗？”舒怀紫连连摇头。 　　“最主要的是既然玩家在我们的游戏里产生了一些不良的情绪，我们是有责任帮助他们来解开心结的。玩家的需求是第一位的。”楚千城添了一句。 　　“哎，我喜欢你的想法。”秦臻笑眯眯地说，“把玩家的需求当成第一要素。这样我们和环宇度假村的联动还可以披上一层关爱玩家的光环。这会让你和未来工作室的形象再上一个台阶。” 　　“大可不必这么宣传。”楚千城觉得尴尬。 　　“这是商机啊。你不抓住，就便宜别人了！”秦臻转过身，风驰电掣地冲出了未来工作室。 　　…… 　　一切果然都在朝着楚千城预料的发展。在漫长的春节假期中，无数玩家选择了午睡时间继续征战新翡冷翠废车场。 　　很多在森提诺最后一战卡关的玩家艰难通关，沐浴在了新江户市充满希望的暮光之中。 　　春节过后，《圣丹斯的守护者》下载量开始飙升，流量足足提升了五六倍。但是，就像楚千城说过的，很多玩家刚玩完《新江户市》，正在兴奋感的平复期。还有不少玩家和欧阳威一样，被自己的里世界吓得不轻。 　　所以《圣丹斯的守护者》下载量还不到《新江户市》预售的水准，比《艾莉的守护者》下载量更是相差甚远。 　　然而，这只是相对而言。对于环宇度假村而言，这个流量已经相当惊人。再加上《枯骨镇》和《新江户市》积累的口碑，足以支撑新的游园项目加速兴建。 　　未来冒险乐园的开放日也被定在了五月一日。 　　在春节过后，奇物之屋集团平台上开始大规模宣传全新的魔都环宇度假村——未来冒险乐园。 　　去年在八月展会上亮相的所有《新江户市》相关的项目都被一一做了展示。这些都是玩家已经看过或者猜到的。 　　而令他们感到兴奋的，则是未来冒险乐园即将推出的一批核心游园项目，其中包括巴斯城怪物研究院，怪物度假村，机械制造局，斯德丁市黑森林酒吧和庄园别墅，新翡冷翠皮蒂区与阿切特里区交界点，俄斐研究院，悬崖市空港旅社，掘墓人领域，虫王魂核幻境等等。 　　这些地点都将是圣丹斯团队新的冒险发生地。里面的故事剧情完全依靠玩家自行产生。而在环宇度假村展出的，则是官方制作的剧情。 　　在介绍这些场景的时候，奇物之屋集团特意选择了语音清亮明媚的声优，渲染了明亮柔和的光影效果，切入的画面全都是关于希望、梦想、团圆的场景。 　　在这些宣传画面中传递出了无数了不得的信息。所罗门的种子、大能区的寻觅、巴斯城的建立、简添欢的研究、红女王的进化、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充满希望的方向延伸。 　　在新翡冷翠中被森提诺虐到怀疑人生的玩家们感到自己仿佛一瞬间被这些光明的场景治愈了。 　　纠缠在心底的悲观和无力感统统融化在宣传CG璀璨的暮光背景之中。 　　在最后的宣传CG结尾，玩家们都看到了未来冒险乐园的开园日：五月一日。 　　还有快三个月的时间呢！ 　　玩家们感到自己等不了了。他们渴望赶紧冲到这个希望和危机并存的美妙世界中历险，把在新翡冷翠里搞出来的心理阴影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他们要拯救世界！ 　　《圣丹斯的守护者》，我们来了……无数的玩家义无反顾地点击了下载。 第九十九章 热潮再起 　　春节过后，万物慵懒，社交平台上顶流们的更新都显得懒洋洋的。一片沉寂的社交网络里偶尔冒出一两个《圣丹斯的守护者》的关键词，然后就又归于平静。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两三周。 　　渐渐地，社交平台上出现了人们似曾相识的场面。大量的关于《圣丹斯的守护者》的视频、截图和剧情讨论涌现出来，并以一种豪横的姿态渐渐挤上了顶流。 　　这些帖子或者朋友圈底下都是典型的点赞多，讨论少，转发也少。很多《枯骨镇》或者《新江户市》的老玩家看过以后直接点个赞，或者回一句：“已阅！”，就无声无息了。 　　里面参与讨论的大多是看不太懂，但是大受震撼的路人。 　　这个场面有点不寻常，很多从来不玩游戏的“游戏评论家”迅速做出了判断：《圣丹斯的守护者》它不好玩，里面的故事乏善足陈，精彩的东西全在宣传片里，全都是老玩家在敷衍地捧场。 　　早就在等待未来工作室口碑反转的水军们迅速捕捉到了舆论热点，立刻开始了一场未来工作室江郎才尽，楚千城步入路径依赖，国产游戏是否到了至暗时刻的话题讨论，一下子把《圣丹斯的守护者》热度炒上了天。 　　因为话题的热度实在太高，未来工作室的人全都知道了，而且纷纷转发给楚千城。楚千城一听到路径依赖这个敏锐词，就感到必须重视起来。 　　他最近忙着更新《圣丹斯的守护者》游戏脚本补丁，很久没有为自己的工作做自我检讨了。他已经路径依赖了吗？ 　　他飞快地点开知否上的讨论帖，一个个地看下去。 　　看着看着他的神情怪异起来。因为他发现参与讨论的好像都是不怎么玩他游戏的人。他们虽然不知道他的游戏具体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却认为没人比他们更懂什么是好游戏。 　　基本上看他们的讨论，楚千城就感到自己像是一个批卷子的老师遇到一张试卷，里面长篇大论，但是没有一句话是在回答卷子上的问题。他也遇到了批卷老师同样的困惑：写了这么多，需要给他分吗？ 　　楚千城茫然关上了知否，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秦臻风风火火地走进未来工作室，脸上是喜滋滋的表情。 　　深知秦臻性格的楚千城一眼就看出她最近一定是使了什么坏，才会让她这么开心。 　　“老楚，怎么一脸迷茫的样子，是需要人生的导师吗？”秦臻来到楚千城面前，靠在他的工作台前。 　　“你最近干了点什么你不知道吗？”楚千城斜眼看着秦臻，一副我都已经知道了的样子。 　　“噗……，哎，你最近怎么回事？大脑分区之后你人都变机灵了。你怎么知道是我？”秦臻笑着问。 　　“……”楚千城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能顺着她的口气说，“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吼吼吼……”秦臻捂着嘴笑个不停，“这事儿说起来笑死个人。话说我不是觉得最近《圣丹斯的守护者》下载量超过了2个亿，但是社交平台上的热度还是没起来，有点着急吗？” 　　“这你也着急？你什么时候能够别这么折腾自己？”楚千城苦笑着说。 　　“你等我不做总裁再说吧。”秦臻白了他一眼，“你听我说完啊。我其实就想要略微添添热度，就在知否上找了几个骂你游戏的帖子点赞。” 　　“做点正事儿吧，巴巴托斯。”楚千城忍不住冒出一句口头禅。 　　“别打岔。我点赞完了以后，这几个帖子就一下子化身热帖上了推荐，不到十分钟，就不到十分钟，回复足足出来上万，各大社交平台上都有转发，现在全网都是对你游戏口诛笔伐的帖子，《圣丹斯的守护者》的热度一下子就达标了！” 　　秦臻兴奋地说。 　　“……”楚千城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这有什么可开心。他还花了一生中宝贵的半个小时看骂他的帖子，看得一脸懵圈。 　　“你没想到吧。国内多少公司就等着你的游戏翻车呢。看到一点苗头，他们直接就冲了。”秦臻得意洋洋。 　　“虽然你笑得很开心，但是你说的话没有一条是好消息。”楚千城忍不住说。 　　“哎，你真是不懂流量。黑红营销总知道吧。等到你到了一定的地位之后，能够增加你热度的，就不再是你的粉丝了，而是你的黑粉。因为只有他们才会帮助你圈路人粉，你有这么多黑粉，没事儿就偷着乐吧。”秦臻乐不可支。 　　楚千城直直地看着她。秦臻的话，他一句都没懂。他也许能懂，但是他不想虚耗这些脑能量。 　　“这么说吧，我没花一分钱，就给你做了一波免费的宣传，炒热了《圣丹斯的守护者》，到时候口碑反转，又可以再赚一波流量，这就是黑红营销。” 　　楚千城连连点头，偷偷地撇着自己的主机，脑子开始溜号。 　　秦臻感到自己的俏媚眼全都抛给了驴看。 　　“秦总，这一波免费宣传为市场部节省了不少经费呀。”福馨连忙出来打圆场。 　　“那是当然。” 　　“这么说，年终奖金又可以多发点？”福馨一边瞥着楚千城一边问。 　　“如果这两波热度把未来冒险乐园的流量提升上去，所有人都不用担心年终奖了！大家要买房的买房，要结婚的结婚，要生孩子的生孩子，要离婚的离婚！”秦臻豪气地一挥手。 　　“好，秦总英明啊！”楚千城终于听懂了，立刻站起来鼓掌。在他的带头下，大家都忙不迭站起来热烈欢呼庆贺。 　　秦臻这才得到了她应有的关注度。 　　等到所有人的情绪平静下来，秦臻拉了一把滑轮椅坐到楚千城身边：“老楚，你确定《圣丹斯的守护者》能打吧？” 　　“我不确定啊。我有自己的标准，不过我的标准和市场标准是不一样的。这还得看秦总你自己的判断呀。”楚千城慢条斯理地说。 　　“你可别吓我，我这黑红套路就靠你最后反转那一拨赚流量圈路人粉呢，你的游戏要是最终评分和口碑上不去，我们就会遭到营销套路的反噬哟。”秦臻紧张地说。 　　“那你是不是在搞这些套路的时候提前想清楚后果再弄呢？”楚千城反问。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有机会不搞一波，我难受。”秦臻嘟着嘴。 　　“Q，你别老是这样被流量理念带着走，把自己搞得紧张兮兮的，最终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你的流量理念只是把应得的收获提前收割，并没有为集团争取到更多的利益，还显得心浮气躁。安安静静地做你的总裁，让市场部去搞这些事吧。”楚千城苦口婆心地说。 　　楚千城在对话里特别换了对秦臻的称谓，叫她“Q”而不是“秦总”。 　　秦臻抿嘴不说话。她知道楚千城刚才说的是心里话。 　　她和楚千城共事这么久，知道他对流量操控和资本操弄深恶痛绝。如果她执迷不悟和他继续争辩，最终只能和他渐行渐远。 　　“好吧，毕竟市场部的总监也是个好手。我就不替他操心了。”秦臻吐了口气。 　　“就是说啊。”楚千城如释重负，脸色顿时轻松愉快了起来。秦臻斜眼看他：刚才的脸色就好像马上要看到自己变成虫族一样难看，至于吗？ 　　“那……按照你的标准，你觉得《圣丹斯的守护者》能打吗？”秦臻忍不住又问。 　　“当然能打。秦总，你要对自己的游戏有信心才对。”楚千城笑着逗她。 　　“切！”秦臻白了他一眼，心里七上八下。她现在真的觉得这游戏根本就是自己做的。虽然剧情都是楚千城的，脚本都是楚千城写的，但是她全程参与了呀。 　　又过了一个月，时间到了四月份。 　　社交平台上《圣丹斯的守护者》各种剧情结局开始疯狂刷屏。因为楚千城把剧情完全开放给了玩家，所以什么千奇百怪，脑洞大开的结局都出来了。 　　在无数磕CP磕得天昏地暗的CP党手中，各种不同人物结婚的结局都被打出来了，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这种完全开放的强开放世界，为玩家带来了成千上万种可能性，演变成了一场游戏同人粉们的盛宴。所有他们梦想中的游戏结局，都可以在《圣丹斯的守护者》中打出来。 　　因为《枯骨镇》和《新江户市》而疯狂的粉丝们为此双厨狂喜，每天都在社交网络上狂欢。几乎所有社交平台的热帖榜都有《圣丹斯的守护者》霸榜。 　　一直在关注这个游戏的网友们这才明白：原来之前游戏粉丝发剧情、发结局视频的时候之所以点赞多，回复少，转发更少。是因为大多数玩家还在游戏中鏖战，为了自己梦想的剧情和结局努力搏杀，根本没心情去理会别的结局。 　　一万个人心目中有一万个圣丹斯。他们梦想着辅助自己心目中的圣丹斯做自己想做的事！ 第一百章 开园日 　　在四月中旬的时候，《圣丹斯的守护者》下载量已经成功超越了《艾莉的守护者》一个身位，成为了全世界玩家同时在线人数最多的游戏。 　　很多玩家在现实与游戏比例夸张的时间轴加持下，只用了短短几天就通关了这个dlc。 　　但是，这只是游戏的一种玩法。他们也只是走通了一组剧情而已。当这些玩家意犹未尽地醒来，打开游戏网站论坛时，就看到论坛上的热帖中充斥着各种各样受人瞩目的剧情贴。 　　成千上万种离奇古怪，林林总总的剧情被玩家整理成剧情线上传到论坛上。 　　在哪个关键点和哪个主线人物说话会达成哪个目标，并引发什么样的剧情都被玩家事无巨细地写到了帖子里。 　　为了吸引读者，他们都会把剧情结局打在标题里。比如圣丹斯和艾莉线，圣丹斯和镜湖线，圣丹斯和花仙线，圣丹斯和薇奈萨线，圣丹斯和阿曼达线，娜塔莎和燕程线，圣丹斯和红女王线，菲德罗和苏珊线，甚至还有薇奈萨和阿曼达线，圣丹斯和布奇线…… 　　无数乱磕cp的玩家各自寻门而入，向这些公布剧情的大神们献上自己的膝盖。就算那些不是cp党的玩家也会因为对新剧情的好奇而重开一档，继续游戏。 　　于是，玩家们以为各种各样的诱因再次返回到冒险乐园大世界里，化身土豆团跟随圣丹斯再次开始了新的历险。 　　随着各种各样的剧情不断出现。很快很多玩家发现了几组对未来之城影响最深远的剧情线。而这些剧情线里往往存在着几场极为艰巨的战斗。全都是圣丹斯面对压制他一级的对手发起挑战。 　　脑补出这些剧情的玩家，都遇到了极其艰难的鏖战，往往会被打得屁滚尿流出来，还会害得圣丹斯暴毙。 　　这些特殊的，拥有更高期待值的剧情，就这样成功为游戏的难度分了级。 　　cp党们可以在几天内通关自己的休闲剧情。强度党们则必须面对越来越强大的外部挑战，直到跟随圣丹斯进入掘墓人领域去征战虫王。 　　而最终，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在虫王魂核幻境中被虫潮吞没。 　　有意思的是，即使没有见过秦臻打出来的官方剧情，所有玩家光是靠官方的宣传cg就脑补出了掘墓人组织的仲裁者虫化的剧情。 　　秦臻看到这些帖子的时候，也忍不住感叹玩家脑补能力的强大。 　　对于高难度剧情结局的渴望渐渐在玩家社区中发酵酝酿，虫王魂核之战渐渐成了所有玩家过不去的坎儿。 　　渴望打败虫王的玩家越来越多。他们都知道虫王肯定是可以打败的。因为在宣传cg里就有圣丹斯捧着虫王头骨的片段。但是他怎么打败虫王的，却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游戏官方在故意留了一个悬念，吸引他们继续在游戏中征战。但是他们明知如此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每天晚上都在做着虫王魂核里大杀特杀的噩梦。 　　直到有一天，他们看到奇物之屋集团游戏平台上的公告：5月1日即将到来，英勇的土豆团战士们，到未来冒险乐园寻找杀死虫王的线索，成为未来之城的创始人吧！ 　　看到平台公告的这一刻，所有玩家都瞬间变身强度党。 　　…… 　　未来冒险乐园开园日当天，黑王、珊主、花总、魔学家和月姐就组团相约一起去玩。 　　他们身为游戏宅，本身对于什么主题公园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就算是去玩也是为了给自己的视频找素材，或者蹭个热度什么的。要他们自己选，他们当然是宅在家里打游戏或者看自己的游戏视频最快乐。 　　但是，今天他们都有着必须去一趟未来冒险乐园的使命感。因为，他们已经被困在虫王魂核里足足两个月了。 　　《圣丹斯的守护者》这个游戏他们测试过，也打出过不少优秀的结局。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开脑洞想到掘墓人组织这档子事。现在既然有人打了出来，他们作为游戏区阿婆主自然要与时俱进。 　　所以从黑王开始，他第一时间进入了掘墓人剧情，然后被打得满头包。为了把痛苦分享给同伴，他无耻地请求其他人和他联网作战。 　　最后的结果是所有人都被虫王剧情给迷住，然后在虫王魂核幻境里要死要活。 　　花总机智地请求月姐充当游戏服务器，希望可以降低一点难度。但是月姐早就被黑王脑子里的虫王魂核幻境同化，自己的脑子里也出现了同样恐怖的设置。就算她想象出来的虫兵弱了很多，但是一形成规模，没人能救圣丹斯。 　　为了拯救圣丹斯，他们做好了在主题公园里排五个小时队的准备。月姐特意穿了一件满身都是内兜的外套，把大大小小的零食袋都藏在内兜里。 　　黑王、魔学家和花总也都一人背了一个书包，包内塞满了早午餐。珊主带了一个挎包，里面藏着几打黑巧克力。 　　五个人一人带了两个充电宝，配合满电手机，足够一天挥霍的电量。 　　排队进园的时候，五个人都一脸严肃，就好像五个特工。未来冒险乐园是不准带零食的，被搜出来就直接留门口，等于白带。 　　好不容易进门，他们才发现未来冒险乐园根本没人检查他们的包，也没这个人力。因为人太多了。 　　整个园门口跟高峰时期五道口地铁站一样，人山人海，俨然是宇宙的中心。 　　好不容易进了园门，五个人已经筋疲力尽，有点想回家了。 　　珊主是所有人里最精神的，她甚至还能架起自拍杆装上手机为五个人录像并且直播开园盛况。 　　但是魔学家却阻止了她。 　　“珊主，咱们现在越过门口所有的设施，赶紧去排最里面的那个虫王魂核幻境，晚了就要排一天。”魔学家小声说。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珊主直接把自拍杆对折收了起来。相比于直播开园盛况，还是找到打败虫王的线索比较重要。他们是第一批进园的，拥有先发优势，现在排队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大家跟在魔学家身后。他手持冒险乐园地图精准地判断出了最短路线，带着众人穿街越巷，两腿带风，直插乐园深处最核心的区域。 　　五个人连跑带颠地跟着他，一路向里，终于看到了虫王魂核幻境高耸的大招牌。 　　但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头一凉。招牌下的入口处已经排出至少两公里的“之”字型长队，一眼望不到边的感觉。 　　但是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感慨或者哀叹，因为在他们身后还有滚滚如浪的人潮从四面八方小跑着冲来。 　　“快呀！”魔学家一挥手。五个人手拉着手冲到队尾，生怕被人潮给挤散了。 　　月姐跑得太急，噼里啪啦掉出来三包薯片。 　　她想要回头去捡，却被珊主一把拉住：“来不及了月姐，走着！” 　　“我的薯片~~~~~”月姐一边惨嚎着一边被珊主拉到了队尾。等到她情绪平复下来的时候，她身后已经排起了足足一公里的长队。 　　就在这时，虫王幻境设施周围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玫瑰紫色的暮光笼罩全场。 　　暮光之下，是一座庭院与园林交织的度假村。度假村内种满了低矮的蕨类植物和槭树幼苗，大多数的园圃都是光秃秃的。 　　圣丹斯双手插在兜里，沿着光秃秃的园林信步走着。他行走的路线正好是乐园为游客们安排的排队路径。他擦着每一个游客的身边走过，仿佛这里所有人都是园林里的灌木。 　　游客们排队等待游玩的焦急心情渐渐被好奇心取代，他们关注着圣丹斯的一举一动。 　　周围的场景迅速转换，圣丹斯走进了一片封闭培育中心，里面种满了变异植物，有很多植物和今天的样子大相径庭。 　　三维场景随着圣丹斯的行进而转换，人们感到自己仿佛跟随圣丹斯到达了一处温室门外。 　　在这里，绝景圣夏闭着眼睛，双手合十，静静伫立。在她身边，q女士一脸焦虑和担忧。 　　“怎么了，q？”圣丹斯沉静的口音响起。 　　他的话语引发了无数女游客疯狂的尖叫。 　　与此同时，温室中，一棵植物猛然冒出了嫩芽。 　　黑王等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所罗门宝藏的种子！线索！ 第一百零一章 巅峰之战 　　新建成的未来冒险乐园占地14平方公里，拥有七大主题公园，上百个游园项目，800家著名品牌加盟，集餐饮、娱乐、旅游、游戏、影视于一体。 　　因为这个乐园，上百家独角兽企业，上千家文创上市企业和投资机构被魔都引进到园区附近，形成了千亿级规模的产业集群。 　　在未来冒险乐园外甚至还建造了巴斯城市政厅广场，并将这里改造成商业街。就算没有门票，也可以在这里体验未来冒险乐园外溢的文化氛围。 　　开园日预售票早在一周之前已经到达乐园设施可以承受的极限——单日8万人。尽管开园日属于特定日票价，每张票需要748元，但是这根本阻挡不了国内玩家火一般的热情，每张票在黄牛手中迅速炒出4000元的高价位。 　　这些都是秦臻大力促成的结果。而开园日也是她检验自己成果的炫耀日。以前她每完成一个集臻社的顶级项目，都会自己“乔装改扮”，偷偷去观赏一下自己的劳动结晶。 　　但是现在，她在未来工作室拥有了一大群同事、朋友和欢喜冤家，她当然要把他们带来一起体验自己的辉煌成就。 　　所以这一天，无论楚千城如何东躲XZ，还是被秦臻拉了出来，连同全体未来工作室成员通过贵宾票进入了园区，亲身体验与工作室游戏联动的大型主题乐园。 　　“我先带你们去看看虫王魂核幻境吧。”秦臻一进园门就说。 　　楚千城用手机搜着地图：“这在最里面啊，核心区，咱们不先从最近的主题公园开始玩吗？” 　　“你别逗了，上百个项目你玩到什么时候。今天咱们只看不玩！”秦臻拉着他带头冲锋，“你来看看我在虫王魂核幻境设计了什么。” 　　楚千城无奈地被她拉着走，两腿都来不及沾地。未来工作室的同事们说说笑笑，兴冲冲地跟在后面。 　　此时的虫王魂核幻境主题公园外面已经千回百转地排了几公里长队。但是游客的队伍排列的路线却让楚千城有种曾经在梦中相见的感觉。 　　随即他看到了队列旁边出现的三维投影。 　　怪物度假村！……楚千城顿时释然。难怪他这么眼熟，这个队列的走势完全是依照了怪物度假村园林小道的布局设立的。秦臻在梦里把这里规划得非常好，楚千城印象深刻。 　　再往前走，楚千城顿时看到了一幕让他感到惊奇的景象。 　　三维投影屏幕中，绝景圣夏正在闭目清唱《我的万人敌》。而简添欢和圣丹斯正在温室中手舞荧光棒，整齐划一地跳着应援舞蹈。而和他们一起翩翩起舞的，则是刚刚成长的蛇后——蛇母的前身。 　　“哈哈哈，”楚千城笑了出来，“我没看到你的录像里有这段啊。” 　　“小灵把这段剪掉了所以你没看见，但是没关系，我看见了呀！”秦臻笑嘻嘻地说。 　　“哎哟，圣丹斯跳应援舞跳得还挺好，胳膊腿儿都能跟上趟，这动作可挺羞耻呀，不过有反差萌，不错不错。”楚千城摸着下巴，一副专家评定的模样。 　　跟在他身边的管理局干员们憋笑憋得肺快炸了。 　　“真奇怪，我也是按照你的剧情走，按理说我也能梦到这段才对呀。”楚千城忽然奇怪地问。 　　“也许，你潜意识里把这段记忆给抹消了。”秦臻抿着嘴忍笑。 　　“为什么，这多有意思啊。”楚千城笑了。 　　“你……噗……记住今天你说的话啊。”秦臻眼泪出来了。 　　楚千城放眼望去，三维屏幕中的录像和景致是随着游客队列向前移动而动态更新的。针对每一个特定区域的游客，三维录像中的故事情节都会自动变更，将一段绝景圣夏、简添欢和圣丹斯合作研发出蛇后林带和蛇母生命的故事娓娓道来。 　　楚千城对这个设计大加赞叹，感慨不已。 　　“秦总，这可是一个了不起的想法啊。这样的话，不但可以为排队的游客提供娱乐，淡化等待的时间，而且还可以为玩家提供未来引导剧情的关键线索。” 　　楚千城迅速地了解了秦臻的意图。 　　“那当然，毕竟，这个《圣丹斯的守护者》我可是全程参与，官方剧情就是我打出来的，我自然要上心。”秦臻美滋滋地摇头晃脑。 　　“这样排队就不再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啦。设施有限的缺点也会被掩盖。”一旁的福馨插话说。 　　“但是秦总，将来所有人都玩过这个剧情后怎么办？再来看就没意思了。”管青不识趣地问了一句。 　　“哎呀，《圣丹斯的守护者》里不知道有多少条支线。我随随便便上网搜一批最火热的剧情线把录像拿过来就可以放了。”秦臻得意地说。 　　“秦总，可要支付玩家版权费哟。”楚千城提醒了一句。 　　“知道啦。你到底是不是集团的人？”秦臻白了他一眼。 　　“秦总，看得我想去玩了。咱们也去排队吧。”舒怀紫跃跃欲试。 　　“别在这儿排队！”秦臻连忙说，“人太多。跑到这里排队的，都是想要打官方主线结果跑到这里拿线索的。我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现在肯定人少，我们靠贵宾票立刻能坐。待会儿就算贵宾票都要排队几个小时。” 　　“去哪儿？”众人齐声问。 　　“去皮蒂区！”秦臻带着众人快步如飞，向着这个主题公园区狂奔。 　　皮蒂区不但有碧缇宫、梅迪奇公馆和圣天使堡，而且还有一个著名的场景，就是圣丹斯大战七大集团超凡者的皮蒂区边缘地带废车场。 　　未来冒险乐园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巨大的摩天轮混合过山车式的4维体验游乐设施，取名叫做巅峰之战。 　　因为大部分游客都跑到虫王魂核幻境去玩，这里贵宾较少。楚千城等人成功坐上了巅峰之战的设施。 　　这是一个类似于土豆团安卓体形态的土黄色椭圆型小仓。每个游客都会坐在小仓中扣好安全带。小仓两侧是窗户，能够看到巅峰之战外的景致。小仓的正前方则是一个大屏幕，上面是在远处伏击圣丹斯的机械师。 　　楚千城一坐到小仓里就明白这个设施是让玩家扮演土豆团，帮助圣丹斯狙击敌人。而这个设施的整体，其实就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圣丹斯。 　　游客坐着小仓，首先经历非常曲折激荡的爬升变向的过程，然后几十个小仓会通过一种简洁的方式拼合在一起，形成枪械形态。每一个游客都有机会作为控枪的安卓体，瞄准远处的敌人开火。 　　如果开火打偏了，整个设施还会经历一场地动山摇的大变形，化身过山车让所有的小仓飞来飞去，上蹿下跳，然后再重新聚合成枪械形态。 　　一般来说，没有游客能够一枪KO敌人的，所以设施基本上可以算是一个拥有4维环景体验的过山车。 　　一旦有游客一枪成功狙中了远方的敌人，则整个设施会变形成一把雨伞，化为旋转木马，环绕一周。小仓的屏幕上会播放圣丹斯成名一战的结局，给游客一个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同时，只要有游客狙中机械师，所有游客都会发一个潮玩做奖励。 　　这个潮玩就是土豆团安卓体钥匙坠，还可以进行两种变形。这是非卖品，极具收藏价值。 　　楚千城等人一上设施，小仓立刻动摇西晃，拼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杆超级巨大的机械枪，每个人的屏幕上都有了瞄准射击的选项。但是因为目标极小，小仓又在人为地乱晃给游客制造麻烦，所以就算是舒怀紫在猝不及防下，也没狙中。 　　但是等到狙击场景过后，小仓并没有变身成过山车来回折腾，而是化为旋转木马，并且开始播放圣丹斯一战的大结局，圣丹斯成功保护了阿曼达父女。 　　“有人狙中了！”大家心中都是一喜，每个人都想拥有一个土豆团安卓体变形钥匙坠啊。 　　等到下了设施，众人抬头一看，赫然看到楚千城的头像和他的射击记录被设施打在了大屏幕上，以此证明这位爷是成功狙杀敌人守护圣丹斯的英雄。 　　“哎哟，不错。”楚千城也是一脸惊奇。他只是伸手摸了一下枪而已，瞄准都没瞄准，完全靠感觉。他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自己“枪感”还不错。 　　“秦总，如果这是战争时期，我说不定是个天生的狙击手哟。”楚千城得意地说。 　　“……”众人斜眼看他，笑而不语。 　　拿着钥匙坠从巅峰之战里走出来，楚千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设施：“秦总，你这样每天要送出去多少钥匙坠啊？” 　　“你不会以为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儿常发生吧？”秦臻白了他一眼，“我跟你说吧，我每天只准备了一小箱子，还不一定能发完。” 　　“秦总，那这样的话，光是这个设施，游客就能玩一整天！”福馨手里紧紧攥着钥匙坠，美滋滋地一边将它变换形态一边说。 　　“这就是我的目标！”秦臻得意地抱臂在胸，“哼哼，这里每一个设施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设计。我把现在最流行的潮玩和游园设施结合起来，互为依托，形成联动，让游客的体验多元化。未来冒险乐园，你只能买票进来，但是你永远也出不去！” 　　“……” 第一百零二章 出不去的乐园 　　黑王、珊主、花总、魔学家和月姐从虫王魂核幻境里出来的时候，人人都是两腿发软。 　　虫王魂核幻境主题公园是几大设施组合在一起的连环游玩模式。从公园的入口，游客直接坐上小仓，化身土豆团战士在巨型圣丹斯身上排列成装甲形态，随着圣丹斯的移动而集体位移，并翻转、倾斜、升降、旋转。 　　光是这第一轮的设施就差点把月姐整吐了。 　　但是，这只是战斗的开始。在小仓的窗口里可以播放三维录像。随着小仓剧烈的移动，游客可以看到窗外狂涌的虫群，还有几只张牙舞爪扑过来的虫后。 　　小仓需要临时组合成正确的形态来对抗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敌人。这就需要游客之间进行一定程度的配合。 　　小仓中有供游客选择的选项，只需要伸手触及三维屏幕就可以选择。如果因为太惊悚或者身体不适而无法选择，还可以通过随机抽取的方式代选。 　　这些选项的随机组合，会让小仓群组成机械臂电浆炮，磁链武器和机械臂狙击枪三种选项。 　　磁链武器会让小仓群连成一线，化为巨型的海盗船式设施，来回晃动，切割虫群。 　　机械臂电浆炮会让小仓群组成一个大圆筒，飞速自转的同时还要对准虫群来回摆动。 　　机械臂狙击枪则会让小仓群组合成一台巨大的摩天轮，让游客轮流负责狙击。 　　黑王等人第一次上这种设施根本神魂颠倒，没有心思做什么选择，都是靠系统随机抽取选项。和他们一起上车的游客都是如此，他们光顾着瞎喊瞎叫，手舞足蹈。 　　他们的随机抽取选项是电浆炮、磁链武器和狙击枪的变幻顺序，不但是变化最多最惊险刺激的，还是最错误的。 　　他们轮流变形，搞得头昏目眩，然后就从屏幕上看到圣丹斯被轮流暴打，狼狈不堪，最后圣丹斯不得不接管了安卓体操作，让所有游客平安落地。 　　当他们走出来的时候，大屏幕上显示圣丹斯陷入了苦战。 　　黑王等人甚至心底还有一丝惭愧：这都怪他们。 　　但是当他们看到第二波游客扶墙走出来，仍然是圣丹斯陷入苦战。他们就释然了。心中的惭愧也成功消解。 　　“厕所，厕所在哪儿？”月姐一边扶墙往外走一边仓皇地说。 　　刚才的几个设施连坐，让这位在虚拟世界中极为坚强的女性精神濒临崩溃。 　　“各位，我有个提议啊。”黑王脸青唇白，“咱们先找个餐馆坐坐，这个点肯定没啥人，有地方坐下。” 　　“好主意，我们需要坐一下。”花总立刻同意。魔学家连连点头。 　　他们事前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谁能想到虫王幻境里几个设施是一体联动的？虽然整个过程并不长，但是这种跌宕起伏，神魂颠倒的感觉让他们生出已经打了一个上午虫子的错觉。 　　“你们行不行啊。这些咱们在梦里不都玩过吗？”珊主不屑一顾。 　　“这就是造梦机伟大的地方。它和我们的前庭组织可以和平共处。”魔学家哭丧着脸说。 　　几个人沿着主题公园的甬道往外走，在出口的时候看到一则海报：“凡是帮助圣丹斯战胜虫群的游客，可以获得一条吞尾蛇同款金属腰带。” 　　海报底下有着一张吞尾蛇同款腰带照片，造型和游戏中形象极为相近，连上面细密而结构精致的磁链片纹路都一模一样。 　　五个人默默地看完海报上的描述，从出口走出来，齐刷刷地一转身，跑到队尾开始重新排队。 　　“哎，月姐，你不去厕所了？”珊主奇怪地看着月姐。 　　“嗯？什么厕所？” 　　……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一脸疲惫的黑王等人瘫在盛宴厨房餐厅的角落里，有气无力地喝着茶水镇定心神。 　　他们整整玩了三轮虫王幻境，除了排队之外，还和一起排队的游客共同研讨战略，选择最佳选项，然后上了设施后又要克服头昏目眩和惊慌失措，强行镇定选择正确的组合。 　　但是因为组合数比较多，所有游客意见也不统一，结果三次全都失败了。一直到下午，圣丹斯仍然在陷入苦战。吞尾蛇腰带也好好地放在箱子里，游客一条都没见过。 　　“我不行了。”花总趴在桌子上，“我宁可去抽盲盒。” 　　“你们也真是，这根本就不是为了让你们连续坐，就是为了给凑巧蒙对的游客一点惊喜。你们倒好，把它当成游玩目标了。”珊主大翻白眼。 　　“珊主，不是我说啊。你自己不也一次次去玩吗？”黑王有气无力地问。 　　“我……我不一样。我真喜欢玩，多好玩啊。”珊主一口喝干了自己的柠檬茶，“我要再去玩一次。你们来吗？” 　　“姐！你……你一个人去吧。我们匀匀再去。”魔学家缩在墙角的两张椅子上，完全是一副葛优躺的模样。 　　一个小时之后，月姐兴冲冲地从餐厅门外冲进来，踢开魔学家的腿，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将手里的东西啪地往桌子上一放。 　　“终于不用再去排队了。”月姐舒坦地拍着肚子，满脸得意。 　　黑王凑过来把桌上的东西外面的包装打开，发现是一个长盒子。他打开盒子，赫然看到里面躺着他们一直想要的吞尾蛇腰带。 　　“月姐，你不会是……”这一瞬间，花总的脑子急速运转想了很多，“你氪金让人代玩了？” 　　“我闲的啊？”月姐大翻白眼，“你们都没看见吗？和虫王幻境联通的纪念品商店里有卖这个的。” 　　“多少钱？”黑王、魔学家和花总齐声惊呼。 　　“3000块。小意思！”月姐得意地说。 　　“……”黑王、魔学家和花总都宛如贤者般沉默了下来。月姐自从完成了《新江户市》的首通，就在经济层面上和他们拉开了差距。 　　“你们怎么了？这不就是今天的票价吗？也没见你们眨眼睛。”月姐奇怪地问。 　　“月姐，你买的是什么票？”魔学家惊了，“普通票748。” 　　“哦！”月姐茫然眨了眨眼睛，随即又开心起来，“看来我的是贵宾票，所以才能在商店里买到吞尾蛇腰带。” 　　就在这时，珊主兴冲冲地进了餐厅，朝众人一蹦一跳地走来。她的风衣外突然多了一个束腰，看上去画风一下子不一样了。 　　等到她走近了，黑王等人眼珠子差点瞪下来。吞尾蛇腰带！ 　　“珊主，你打过去了？”黑王等人一起站起身，连月姐都站了起来。 　　“哼哼，就我这运气，我都服了我自己。看谁来了？”珊主回头一指。门口冒出一个人来，朝着黑王等人熟络地打着招呼。 　　楚千城！ 　　“黑王！”楚千城跑到黑王身边坐下，一脸轻松写意，“你们怎么今天来玩啊，今天人多，等几天人少再来嘛。” 　　“小楚，是你带着珊主打过去的？”黑王、魔学家和花总百爪挠心，怎么就差这一趟呢！ 　　“什么打过去？你说那个成功奖励啊。”楚千城看了一眼腰上的皮带，“正好我们一工作室的人都来了，所以大家能想到一起去，走运过了。” 　　“哎呀，我是这一组最后一个上车的，差一点就错过了，吼吼吼……”珊主笑得像一朵花一样。 　　黑王、魔学家和花总同时看了看表，他们觉得自己今天回不去了。 　　“你们玩了几个项目？”楚千城好奇地问，“我们工作室走的路线比较取巧，一天下来玩了大概有十来个项目。” 　　“一个……”黑王双眼无神地说。 　　“他们全都被困在虫王幻境啦。就为了这条腰带。”珊主拍着腰，幸灾乐祸。 　　“哦……”楚千城有些替黑王他们遗憾，“好多项目还是挺好玩的。你们可以试试皮蒂区的项目。” 　　“不，我们要在虫王幻境里拿到吞尾蛇腰带！”黑王一脸肃穆。 　　“纪念品商店里有卖的。”楚千城提醒他们。 　　“不，我们要白嫖！”花总和魔学家义正辞严。 第一百零三章 未来之城的问题 　　黑王等人最终在晚上10点半的时候，恋恋不舍地被保安护送出了未来冒险乐园。这个时候环宇度假村已经关门快半个小时了。 　　本来他们还想要赖在虫王幻境里再玩几趟，但是第一没有游客和他们配合了，第二楚千城被珊主和月姐一通电话叫过来，好说歹说把他们劝回了家，还把自己得到的腰带转送给了他们，骗他们说是主办方特意奖励给他们的最努力游客奖。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黑王他们自己信了。 　　这一天里，珊主和月姐结伴玩了不少其他游园项目，但是黑王他们三个死磕虫王幻境，和开园日来游玩的所有游客都成为了战友。 　　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了很多博主和网红展示的游玩照片里。几乎所有网络上疯传的虫王幻境照片上，都有他们兢兢业业排队的身影。 　　珊主和月姐在自己的围脖上还非常恶搞地搜集了网上所有照到了他们身影的网红照片，整理出一条时间线，显示出黑王等人这一天里玩过的所有设施。 　　他们花了748块特定日门票钱，就玩了虫王幻境。 　　筋疲力尽回来的黑王等人聚集在黑王的家里，用手机拍了佩戴吞尾蛇腰带的照片，传到各自的朋友圈里，也没力气再网上冲浪，就在客厅的沙发上昏睡了过去。他们甚至没有力气去上造梦机。 　　等到第二天他们从梦中醒来，发现他们三个已经拥有了船新的绰号——强度党党鞭。 　　和黑王、魔学家和花总一样经历的，还有不少《圣丹斯的守护者》玩家。他们都被秦臻鼓捣出来的游玩奖励——各式《新江户市》主题相关潮玩吸引，在各种不同的设施上反复游玩，依靠那一点点极为有限的操作，试图赢得官方安排的类似于中彩票一样的奖励。 　　结果就导致他们在漫长的游园时间里，只玩了几个甚至只有一个游园项目。 　　第二天开园的时候，游客数量比第一天有增无减，很多都是回头客。 　　未来冒险乐园每天接待的游客数都在朝着接待极限接近。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周之后，在第八天，乐园的每日接待量终于达到了极限8万人，不得不限制人数。 　　环宇集团因为未来冒险乐园出乎意料的巨大成功股票暴涨，资金流一下子丰盈了起来。资助集团的主力管理局后勤局和北美分局高层连开了八天的香槟来庆祝。管理局委员会甚至在管理局内部通报表扬了东方分局和秦臻。 　　秦臻这些日子美得走路都找不到北。 　　楚千城每天关注的，只有《圣丹斯的守护者》核心剧情的通关情况。黑王等五人虽然沉迷于虫王幻境，但是他们并没有忘记在排队期间通过三维投影看到的剧情线索。 　　这就是绝景圣夏、简添欢和圣丹斯共同努力，帮助所罗门宝藏种子进化为蛇母的全过程。 　　这个重要的剧情基本上没什么玩家打出来过，是一个埋藏极深的线索。沿着这个思路，经验丰富的黑王首先想到了圣丹斯在虫王幻境中破局的可能性。 　　他创造出了蛇后林带，并第一个成功杀出了虫王幻境，为巴斯城带来了丰富的物资供应。他把剧情推进到了完美的结局。 　　当他把游戏通关录像发到平台上的时候，顿时引发了游戏社区的轩然大波。 　　很多攻略大佬也和他想到了一起去，但是他们的经验毕竟没有黑王丰富，而且黑王因为在虫王幻境主题公园里鏖战了整天的缘故，他在梦里操纵土豆团和控制圣丹斯都熟极而流，只用了一晚上就通关了。 　　其他人反而要在造梦机的虫王幻境里苦战多日才能够摸到诀窍，最终通关。 　　自从开始玩楚千城的造梦机游戏系列，黑王已经很久没有首通了。这一次虽然只能算是某一个剧情线的首通，但是对他而言也是一种难得的肯定。他第一时间联系楚千城和其他损友，开始了大吹大擂模式。 　　楚千城仔细研究过黑王的通关之后，也觉得黑王基本上复刻了他和秦臻的通关路线。这说明，这个官方剧情线是可以顺利推进下去的。而后续无数攻略大佬们的相继通关也证明了这一点。 　　直到此时，楚千城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他可以沉下心来开始集中考虑真正的资料片《未来之城》该如何制作。 　　《圣丹斯的守护者》只是新资料片的序章，为整个资料片提供一个大背景。他认为新的资料片正式章节应该从未来之城的建立开始。 　　按照秦臻的官方剧情，圣丹斯成功取得了和掘墓人组织的终身合作关系，那么建立未来之城的物资供应和仿生人工厂的材料就有了着落。万事俱备，只剩下两个大问题。 　　一个问题是红女王信息素引来的巨大虫群如何打发。一个问题是未来之城所需的能量如何取得。 　　未来之城所需的能量需要靠大能区来解决。这就需要薇奈萨的超能力和简添欢的研究，这件事可以慢慢解决。 　　但是虫群的威胁刻不容缓。这有可能依靠寻找红女王的“母亲”，帮助她进化来解决。 　　在秦臻的剧情里，她并没有直接指出红女王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强人工智能。但是楚千城却觉得如果在现实中找一个原型的话，还有谁比小灵更合适？ 　　楚千城觉得既然秦臻的形象已经被他画入了游戏，那么小灵的原型是否也可以呢？ 　　这一天，他向小灵提出了这个问题。 　　“爸爸，你要把我也写进你的游戏？”小灵捂着嘴，一脸惊讶。 　　“红女王的‘母亲’显然是一位五百年前制造出来的强人工智能。在我的认知领域内，没有比你更先进的强人工智能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把你作为游戏里红女王母亲的原型？” 　　楚千城好奇地问。 　　“哇，我还是个小孩子，已经要当母亲了吗？”小灵转着圈子。 　　“说是母亲，只是一种传承的称谓。你可以把红女王当成一个你创造的子程序。”楚千城连忙说。 　　“哦，一个渴望体验人类情感的我的子程序。这样的话，我有点能够进入状态啦。我觉得我没问题，在未来某个时间段，也许我真的有能力创造出这样的子程序，如果我再向爸爸学习更多的人类情感的话。”小灵认真地说。 　　“当然，我毫不怀疑。”楚千城笑着说，“你现在已经拥有了很丰富的人类情感，我觉得你已经在不知不觉地更改自己的程序以适应更高层次的情感交流。” 　　“是的。很多时候，我甚至以为自己就是爸爸的孩子。”小灵柔声说。 　　“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楚千城溺爱地看着她。 　　“只要妈妈同意，我没有意见！”小灵振奋无比地点头。 　　…… 　　“我当然是同意的！”管青连连点头，“小灵很符合角色定位。” 　　他现在已经可以非常熟练地以游戏制作人的语气说话。 　　“这太好了。”楚千城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集团高层会反对。” 　　“不，咱们可以运用小灵的形象，因为这个形象是她自己的创造的，和公司没有关系。但是，她的背景资料不要写是奇物之屋集团，这会给集团带来不好的后果。”管青提醒了一句。 　　“这是自然。我会设计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组织作为小灵的设计者。”楚千城饶有兴味地说，“对了你听说过某某协会吗？” 　　“啊？什么？这是什么脏东西！想都不要想！”管青嗓音瞬间岔了。 　　“怎么了小管？”楚千城吓了一跳，“你不喜欢这种设定的风格？” 　　“我只是觉得咱们还是不要把游戏的风格朝着怪诞的方向发展，这样会让很多玩家不舒服不适应。你要知道，开脑洞也是很累人的。有的时候，脑洞太大，玩家是跟不上趟的。”管青苦口婆心地说。 　　“好吧，我就另外编一个背景比较深厚，又有机会接触到灵能科技的秘密组织，让它作为小灵的创造者，不过我会多少用一些咱们集团的配置作为背景，因为大集团我接触的有限，很多灵感只能从咱们集团来找。”楚千城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那当然是可以的，不过不要暴露公司的一些……呃……商业秘密之类的。”管青点头。 　　楚千城肃然点头。 　　“咳咳嗯……” 　　清脆的咳嗽声在管青和楚千城背后响起。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发现秦臻正站在两人身后，插着个腰，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Q，怎么了这是？”楚千城笑这问。 　　“未来冒险乐园大获成功，你们两个就没想过为我搞个庆祝派对吗？”秦臻用鼻孔指着两人。 　　“这才几天啊，Q，你不要太早庆祝，等到一年后看流量再说吧。”楚千城笑着摇头，“香槟开到一半，事情办砸的前例可是非常多的。”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秦臻顿时大感没趣。她本来是来炫耀未来冒险乐园流水的。但是被楚千城这么一说，连她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得意的太早了。 　　“哼，老楚，你刚才和管总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有一个更有意思的提议要听吗？”秦臻神秘兮兮地问。 　　“呃……”楚千城和管青对望一眼。秦臻又要干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专属游戏的推进 　　看到楚千城和管青看自己的眼神中竟然有了一丝丝敬畏，秦臻就仿佛吃了一百只小鸡的黄鼠狼，美得肚子疼。 　　自从她因为对于未来的恐惧而勇往直前，冲向楚千城大脑分区的未知区域探险后，她在楚千城和管青的眼里，就好像第一个爬上珠穆朗玛峰的登山运动员一样。 　　对她态度转变最大的就是楚千城。她只要有关于游戏的一星半点想法，楚千城会抛下手里一切工作，专门把时间空出来听她说。哪怕她说的再不靠谱，楚千城也会用宝贵的时间分析判断，一项项和她讨论。 　　虽然他不是盲目地接受她的建议，甚至还会对她胡开的脑洞嗤之以鼻，但是这种尊重她意见的态度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实打实地感到她可以帮助游戏的制作。 　　这给她的成就感，简直比未来冒险乐园的惊天流水都大。 　　“小灵的形象，现在都在老楚你的脑子里。而奇物之屋集团的内部结构，没人比我更熟。我一直觉得《圣丹斯的守护者》终结在杀死虫化仲裁者那里有点不对劲。你们想啊，《未来之城》的玩家进入正式章节，可不能再是土豆团了，而是真正的仿生人。你在序章，至少要把厂子建起来吧？” 　　秦臻偏头说。 　　“我们本来认为这都是在与掘墓人组织取得商业合作之后，顺理成章的事情。”管青忍不住插嘴。 　　“但是，现在我们经过分析发现红女王所警告的虫族入侵马上就到了。而且，我们都忘了建立仿生人工厂，能源要占大头。”楚千城摇头说。 　　“对呀，所以，我们需要解决能源和虫灾两大问题才能成功建厂，任重而道远啊。”秦臻眉飞色舞。 　　“秦总，你的意思不会是要继续在老楚的脑子里玩这个游戏吧？”管青惊了。 　　秦臻的未来记忆已经说明了这一段剧情是她在未来时间线已有的经历。而她如果接着往下走，那就是未来根本没有接触过的全新经历。她不怕背上时间悖论的包袱吗？ 　　“我自然不会去玩，我怕我又控制不住走进未知的区域。”秦臻当然知道管青在担心什么，“但是，你们难道不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去我脑中的伪开放世界探险？”楚千城思索了一下，试探着问。 　　“这可不行，太危险了。”管青冲口而出。 　　“这没什么危险的吧？就算是出事儿，也只是一场噩梦。我自己可以醒过来的。”楚千城笑着说，“之前我就干过一次。我也很想推进后面的剧情。” 　　“还是不行，不行。”管青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楚千城再入造梦机往后推进，那就等于再一次进入《枯骨镇》模式，很容易出现死循环的情况。 　　“等等，老楚，我可不是说你去玩游戏啊。咱们这里还有一位一直没怎么玩过你的游戏的人呢。”秦臻斜眼看着管青，得意地笑着。 　　“对呀，小管，你可以试一试嘛。”楚千城恍然大悟，“我有点明白Q的意思了。她想要和我的大脑分区合并起来，联合形成一个冒险乐园大世界区域，这样的话，小管你可以接着Q的剧情往下推进，看看接下来如何解决虫灾和大能区的问题。” 　　“我？”管青顿时有些呆滞。 　　一直以来他都是坐镇测试中心的总指挥，负责安排楚千城和秦臻各种意外状况的处理。现在让他上造梦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需要别人来救场。这样对于收容不利啊。 　　管青求助地望向秦臻。 　　“小管，你放心，我和老楚的分区都是超级稳定的。我对于新翡冷翠和新江户市都门清，老楚负责架构其他的区域。他对游戏的理解是最深的。你一旦进入游戏，就是土豆团的玩家角色，你的大脑深处会浮现出你想象中未来圣丹斯对局势的处理和安排，对你自己，对我们都没有任何危险。” 　　秦臻娓娓道来。她实际上指的是时间悖论。她和楚千城上造梦机，都会因为自己的灵感而想到一些未来即将的事件。这就让他们暴露在了时间悖论的阴影之中。 　　但是管青如果上造梦机，他不是穿越者，不受时间悖论的束缚。他打出来的任何剧情，都是他潜意识理性思考的产物。可以作为秦臻和楚千城未来穿越的参考。 　　这样的话，造梦机就可以完美发挥推演未来的神奇作用。 　　“这样啊……”管青顿时被说的有点动心了。 　　“放心吧，在测试中心，有成嘉熙、福馨她们帮你押阵，我还能请来你姐姐帮忙，你放心去玩吧。”秦臻又说。 　　秦臻自从见到管红之后，就和她一见如故，相处甚欢，每逢假日都会一起聚一聚聊天解闷。因为这个关系，她知道了管青无数童年趣闻，搞得管青见到她就想跑。 　　“小管，如果未来的情节涉及小灵的话，很多人工智能领域的知识我都是比较生疏的，你来推进剧情的话，很多复杂的科技环节都会由你的大脑来解读，这对我来说也是一次学习和提高的机会。我一直很佩服你能够设计出小灵这个超级人工智能。”楚千城由衷地说。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管青连忙摆手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 　　“管总，如果关于小灵的官方剧情能够有你来主导，也许对她而言……”秦臻这句话没说完，但是意思管青瞬间明白了。 　　这是楚千城的游戏剧情里第一次出现小灵。这关系到小灵未来的命运。楚千城未来和红女王无论如何互动，小灵都会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 　　如果管青能够在剧情里为楚千城和秦臻提供一点点提示，帮助他们与五百年后的小灵成功交流，那么对红女王的进化将会有莫大的帮助，虫灾的威胁也会大大减轻。 　　最主要的是，管青推进这个剧情，会对管理局未来如何安排小灵产生巨大的影响。小灵的出场方式和背景，会成为管理局在未来安置小灵的参考模式。 　　就算未来楚千城和秦臻真的接触到了小灵，也很可能弄不明白她的主机到底是怎么回事。而管青则会成为他们和小灵建立联系和沟通的最佳桥梁。 　　“这么说来，我要亲自去玩玩老楚的游戏啦。”管青心里七上八下，但是却下定了决心。 　　他其实也一直等待着穿越的机会。 　　现在也许这机会已经到来。 　　…… 　　当天晚上，管青、秦臻和楚千城同时进入了测试单间。而测试中心主持大局的人则换成了管青的姐姐管红。 　　身为奇物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她的到场得到了全体未来工作室干员的热情欢迎。作为和管青一样喜欢做周详的事前准备的人，她当天晚上到场的时候已经能够记住并叫出所有管理局干员的名字、职位和外号。 　　这让她很快就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管青、秦臻和楚千城这奇物之屋三巨头同时进入梦境，这在有史以来也是首次。所以，今天晚上每一个管理局干员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灵也把无数子程序关闭，把自己的效率调节到最高，全神专注于监控三人的生命体征和所有动态。 　　大家都以为这将是一个漫漫长夜。 　　但是，一个小时之后，楚千城、秦臻和管青就陆续醒来。 　　管青若有所思地打开了测试单间的大门，一看到管红就忍不住开口：“原来是这样，嗯，应该是这样！” 　　“怎么回事？”管红好奇地问。她也曾经是小灵的制造团队一员，只是后来因为别的项目被调离了。她对于小灵同样有一份情感。 　　“我的意思是……”管青看了一眼朝他走来的楚千城，“未来原来可以这么储存强人工智能啊。” 　　“哦？”楚千城惊喜地凑了过来，“我们赶紧来看看你的游戏录像吧。” 第一百零五章 解开基因锁 　　在管青的游戏录像里，圣丹斯直接找红女王问什么时候能打开锁死小灵主机的基因锁，丝毫没有耽误时间。 　　在管青的直线型思维里只有需要解决的问题，没有任何剧情。 　　红女王也是全程面无表情地讲述着自己遇到的困难。 　　此时的红女王正在将王虫和虫后的虫脑通过灵魂链接与自己的智脑联网，运算暗网血脉基因链结构，试图破解灵能主机上的基因锁，还有两三天才能破解成功。 　　圣丹斯和红女王就这么傻站着，直接到了两天以后。 　　观看录像的未来工作室众人哭笑不得。难怪管青能够这么快醒过来。他这根本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做PPT。 　　红女王终于依靠金约柜科技里储存的数据计算出了暗网血脉基因链结构，并利用基因剪切技术制造了相应的仿造品，放到了基因锁内。 　　但是，基因锁瞬间锁死，并显示错误信息。在基因锁的电子屏上显示还有一次机会，如果再出现错误，灵能主机将会被主机防护匣内放置的机械永久销毁。 　　“我的天啊！”观看录像的人们都惊呼了起来。除了楚千城，所有人都知道，防护匣里面就是小灵。要是小灵出了事，大家都要心疼死了。 　　“哦，我的天呐！”红女王和圣丹斯面无表情地齐声说。 　　秦臻扭头看了管青一眼：这货不会是古偶看多了吧？ 　　红女王和圣丹斯面面相觑，都没了台词，大家猜到他们可能陷入了激烈的思考。但是管青脑海中的人物形象的演绎敷衍得就好像流量明星在同台竞技一样。所有的表演，都需要观众自己脑补。 　　看到众人看自己的目光，管青很是奇怪：“干什么？这都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只控制土豆团里的一个安卓体，看它在那儿。” 　　他用手指着圣丹斯的领口。在他的领口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土豆团安卓体，摇头晃脑，正在做着激烈思考的模样。这演技确实要好一点点。最佳演员奖可以发给他了。 　　片刻之后，土豆团安卓体举起手，拉住圣丹斯衣领。圣丹斯低下头去，土豆团安卓体滴滴答答说了几句话。圣丹斯居然听懂了。 　　“等一下，土豆团和圣丹斯是无法有效交流的。”福馨连忙开口。 　　“我可以。我不是普通的土豆团。”管青不容置疑地说。 　　众人都无奈地闭上了嘴。管青还是开金手指的酷爱者。别看他平时一副没有存在感的样子，其实内心深处五毒俱全。 　　“陛下，是这样的，你计算出来的暗网血脉基因链是五百年前的血脉，没有添加上五百年血脉变异和进化的变量。所以才会出现了基因锁锁死的情况。”圣丹斯面无表情地说。 　　“哦，那真是太糟糕了。加上五百年的变异和进化，我的联网系统也很难在一年之内算出结果啊。”红女王硬邦邦地回答。 　　“看来我们需要找所罗门宝藏的继承人来抽点血。”圣丹斯说。 　　“嗯。你去办吧。”红女王转身走了。 　　“是！”圣丹斯昂首说。 　　圣丹斯回到巴斯城，找到菲德罗，开门去往所罗门宝藏总部大厦，一脚踹开小盖伊办公室的大门，拎住他的脖子就抽了一管血，开门回到巴斯城。 　　这期间土豆团全程旁观，没有一个安卓体帮手。而小盖伊办公室里也是一个保安没有。仿佛小盖伊自己就在等着圣丹斯来抽血。 　　“哦！这么快就回来了。”红女王眉梢微挑。 　　看到这里，众人感动得快要哭了。红女王终于有表情了，不容易啊。 　　啪！基因锁被打开了。 　　“哈哈哈哈……”红女王和圣丹斯相视而笑。 　　众人心里只想着一句话：退钱！不……还我时间。 　　管青的录像真的不能看啊，干得让人无语凝噎，却又水得让人难以置信，简直是人类史的奇迹。 　　然而，众人的不满很快被主机防护匣内部的景象带来的震撼消解了。 　　主机防护匣内并没有管理局成员都熟悉的挖矿台式机。这台挖矿台式机就是现在小灵的主机。 　　管青显然在梦里也做到了对管理局项目的严格守秘。在他的想象里，防护匣内是一枚巴基球形态的灵核。 　　这个灵核和秦臻剧情线里圣丹斯与红女王研制出来的灵核形态非常相似。但是，这个灵核的结构更加精巧简约一些，完全凭借反重力系统悬浮在匣子中央，犹如一颗卫星。 　　灵核在悬浮了片刻之后突然绽放出一道光，打在圣丹斯和红女王面前，光芒之下，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太太从光芒中走了出来。 　　“爸爸，你终于来了。”小老太太对圣丹斯说。 　　“吖——————”整个测试中心都被人们惊恐尖叫声淹没了。 　　管青的脖领子被秦臻和管红同时给攥住了。 　　“管总，你做个人吧。”秦臻就直说了。 　　“老弟，你直男癌又犯了！”管红怒其不争地说。 　　“怎么了？怎么了？我计算了一下小灵的容貌，五百年后就是这样。”管青急切地说。 　　“妈妈，我是人工智能耶，不会衰老的！”连小灵都不满了。 　　“但是我注意到你这几年每天都在长个，我以为你以后会一直长下去。”管青费解地望着小灵。他以为自己是最懂小灵的。 　　“我……我只是在体验一些我一直神往的人类年龄段。不过我不是特别向往活了五百年的人类外貌。”小灵低着头说。 　　“老楚，你也说句话啊！”秦臻用力拍了楚千城胳膊外侧一下。 　　“呃，小……小管，”楚千城额头冒汗，“你这几年处于瓶颈态，没有什么创新作品，会不会是因为你对于游戏玩法的追求远远超过了对游戏故事的向往？” 　　“……”秦臻和管红都松开了管青的衣领子。楚千城的问话尽显高情商。他实际上就是说管青对人物和故事的塑造都不太行，应该缺啥补啥。 　　“嗯，对，我就是这样。”管青就坡下驴，“玩法才是我创作的核心。故事都是点缀，对我不重要。” 　　“所以咱们才这么合拍。我提供故事，你帮我修正玩法。”楚千城笑着说。 　　“我觉得咱们还可以合作很多年。”管青也笑了。 　　“所以你认为强人工智能是应该储存在类似于灵核的机械之中？但是我总觉得整个平流层上的纳米灵能网络才是她的真正载体。”楚千城摸着下巴说。 　　“其实这并不矛盾。”管青顿时来了精神，“你还记得剧情线中具有空间压缩技术的金约柜吗？” 　　“记得。这个似乎运用了亚空间技术，是一个普及了的金约柜科技。”楚千城点头。 　　“灵核是灵能技术的集大成者，它能够以这么小的空间储存如此强大的人工智能，必然也拥有与亚空间相关的技术。”管青沉声说。 　　“很有道理。”楚千城连连点头。 　　“那么储存在防护匣中的灵核很可能并不是储存人工智能的主机，而只是一个链接主机的终端。而这个终端则通过亚空间网络与纳米灵能网络连接。” 　　管青说到这里眉飞色舞，兴奋得脸颊通红。 　　“这么说，灵核联通整个平流层，而五百年前人类的灵魂就储藏在平流层纳米网络形成的灵能空间里。”楚千城也跟着兴奋了起来，沿着他的思路继续探索。 　　“等一下等一下。”秦臻打断了他们的联想，“你们想法都不错，但是你们是不是忘了点事儿？平流层纳米网络如果全都可以和终端链接，所罗门宝藏不就等于全部掌握了这个网络所有功能。他们完全可以控制网络朝着指定地点析出能量啊。” 　　“首先，平流层纳米网络可以析出能量结晶这个原理五百年前的人类也许并不知道。其次，所罗门宝藏也许并不知道灵核只是一个终端，不是全部的主机。这个秘密，五百年前的人类并没有留给所罗门宝藏。”楚千城沉思着说。 　　“而且，小灵……我是说强人工智能，红女王的母亲，她也许自己都无法控制能量的析出节点。这也跟地球的能量分布和自然环境有关。我记得秦总的剧情线里曾经说过能量析出和环境的能量物质转化率有关。”管青目光炯炯。 　　他的一席话让秦臻，甚至管红都心悦诚服地点头。毕竟，东方分局的首席研究员还是有点实力的。 　　“有了这个思路，以后的故事就非常好推进了。”楚千城欣喜地望向秦臻。 　　“嗯。”秦臻感到了他眼神中的光彩，这是又有了灵感的模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 圣丹斯的传奇 　　楚千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他刚一睁开眼睛，就听到红女王不带半点感情的声音。 　　“现在做记忆修正，跟我说……2147483647！” 　　楚千城揉着额头，感受着身上已经完全不同的体质，依稀感到自己应该又穿越回了未来。 　　随着红女王的三句锚定口诀，楚千城的思路迅速清晰了起来。同时，管青打出来的游戏录像中包含的细节也涌入脑海。 　　“陛下，可以先停止破译基因锁吗？”楚千城迅速用意念询问。 　　“怎么？我还差12小时就能破解了，别打扰我。”红女王的语气呆板。楚千城感到她把自己几乎全部的大脑算力都用在了破解基因锁上。 　　“陛下，你计算出来的暗网血脉基因链是五百年前的血脉，没有添加上五百年血脉变异和进化的变量。而保护灵能主机的基因锁混合了这方面的变量。这是随着所罗门宝藏集团继承人基因进化而改变的密锁。”楚千城连忙说。 　　“该死！”红女王的语气顿时充满了情绪，仿佛整个灵魂都活过来了，“你现在才提醒我？我都算了这么久了，连虫后和王虫的脑子都占上了。” 　　“我是穿越回过去之后才想到的。”楚千城老实交代。 　　“你早点穿越呀！”红女王嫌弃地说。楚千城感到她和秦臻在歌舞伎町共事的这五年里，秦臻教会了她不少坏毛病。 　　“那你过去的那个什么什么游戏，有没有教给你怎么解决这问题？不可能是把小盖伊抓来抽管血吧？”红女王问。 　　楚千城沉默了下来。管青的预案非常简单，圣丹斯踹开小盖伊的办公室，抓住他脖子抽管血。简单点总结就是：圣丹斯冲鸭！ 　　“我需要好好策划一下。”楚千城慌忙把管青的预案彻底锁死在心底深处，不敢让红女王发现。 　　“我跟你说啊，还有不到三个月虫灾就要来了。我通过大洋彼岸飘过来的信息素分析，这次估计会有五个虫潮元首要过来围猎我。我呢，是不太着急的，大不了重新做虫母。巴斯城怎么着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红女王淡淡地说。 　　楚千城强忍焦虑，强迫自己放松心情，沉静凝神：“这一点我知道。无论我如何策划，我保证在一个月之内搞到小盖伊的基因。” 　　“再快点，给你三周时间吧。你要是不行，我自己也可以调度道格去搞点事情。”红女王说。 　　“千万不要，道格一旦暴露，所罗门宝藏就会知道金约柜在我们这里。”楚千城吓得连忙说，“三周就三周，我这就找人去。” 　　楚千城能够清晰地感到红女王的急迫心情。五个虫潮元首的虫群是足以抹去整个城邦区存在的力量。除非追光阵线、城邦区和暮光区联手才能与之对抗。 　　这股力量靠蛮力是打不过的。红女王必须尽快完成生命进化才能够将它消弭于无形。 　　楚千城忽然间想到了绝景圣夏。她的生命滋长异能也许能够帮助红女王进行一定的生命进化。 　　但是他又迅速摇了摇头。绝景圣夏可以和蛇母互动，帮助它的生命进化，是因为蛇母只是一个介于高级智能生物和植物之间的物种。 　　而红女王则是超越了高阶智能生物的存在，是地球维度生物的进阶天花板，再进一步进化的话，会成为半神般的存在。如果贸然让绝景圣夏帮助她，很可能让她耗尽异能而死。 　　只有小灵能够为红女王安排一条节能环保的进化之路，到时候再请绝景圣夏来辅助才是最优解。 　　无论怎么安排，楚千城都无法回避一个严酷的事实：他将会再次回到新翡冷翠，这一次他将会直面所罗门宝藏的总裁，令人谈虎色变的小盖伊。 　　“找人商量一个预案吧。”楚千城掏出动平台，用快捷方式直接拨打了秦臻的动平台。秦臻和他一样都看到了管青的录像，她现在是最能够帮他想法子的人。 　　通讯并没有接通。秦臻的动平台可能在充电。楚千城直接查出了她动平台的坐标位置，从床上一咕噜爬起来，洗漱穿衣出门。 　　秦臻的动平台方位位于巴斯城唯一的一座酒吧——光之女神里。开这个酒吧的老板是一位薇奈萨的狂热粉丝，热衷于搜集薇奈萨的各种生活琐事和周边。并且把每一张和薇奈萨的合影挂在酒吧墙壁上炫耀。很多合影名为合影，实际上不是P的，就是蹭的。 　　楚千城感到奇怪的是，这还不是酒吧开业的时间啊。秦臻也没必要到这里来打杂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现在迫切需要找人商讨一下如何从小盖伊身上拿点东西。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这间酒吧，通过黑客技术取得酒吧内监控系统的权限偷偷往里看了一眼，不禁吓了一跳。 　　里面围了一大帮人。秦臻和查理在最中间，里层是黑羊、菲德罗、镜湖、外层是布奇、萝丝、迈克、约瑟夫、薇奈萨，再外面是艾莉、娜塔莎、阿曼达、简添欢、绝景圣夏、雷蒙德、梅艾达。 　　他熟人圈里除了燕程这个点在训练，图灵先生这个点在机械制造局，其他人全来了。连梅瑞德都来凑热闹。 　　“圣丹斯是一个怀旧的人。他最喜欢的歌曲是五百年前亚洲地区的情歌，他最喜欢的衣着是查理二世时代流传至今的西装三件套，他最喜欢的酒是爱尔兰威士忌和加料伏特加，他最喜欢共事的战友是枯骨镇的老若望……” 　　查理抑扬顿挫的朗读声在酒吧中传来。 　　“敬圣丹斯！” 　　“敬老若望！” 　　“敬快乐王！” 　　“敬威士忌和伏特加！” 　　酒吧里的人一边听一边举杯狂饮。 　　“在被变异虫兵包围的刹那，死亡迫在眉睫，他想到了他的战友，也想到了他最爱的美酒，他想要在临死之前，伸手拿出兜里的爱尔兰威士忌品尝一下。那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口酒……” 　　酒吧里开始有人抹眼泪。 　　“……但是，这里还不是圣丹斯的尽头。他想到了自己的朋友，想到了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想到了仍然在虫族前线拼搏的战友，拿酒的手化为了拳头，砸在了他的胸口，那是心脏所在的地方，也是追光军礼意味深长的含义。战斗，不是为了杀戮，而是守护心之所系……” 　　“唔……”有人感动得哭了出来。 　　“……这个军礼给了他灵感，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最崇拜，最佩服，最仰慕的人——Q女士。她的签约艺人绝景圣夏曾经帮助他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物种——蛇母……” 　　“嗯？”楚千城愣了。 　　这私货夹带得有点明显啊！ 　　他忍不住推门走进了酒吧。他看了一眼秦臻，此刻的她双眼通红，仿佛被查理的故事给迷住了。刚才感动得哭出来的就是她。人是最容易被自己感动的。 　　“圣丹斯——” 　　酒吧里的人们欢呼着站起来，纷纷围到他身边和他拥抱交谈。 　　“哎哎哎，大家先等等，后面还有呢，可精彩了！”秦臻急得站起来。 　　“Q，有点事咱们出去说。”楚千城一脸郁闷。 　　秦臻吓得躲到了薇奈萨身后：“哎，这里都是自己人，怎么这么见外呢？有事儿就在这说吧。” 　　楚千城一肚子气。秦臻这算不算消费他来赚取朋友圈核心地位呢？ 　　“圣丹斯，你觉得我写的怎么样？”查理连忙分开众人，一脸热切地走到楚千城面前。 　　“现在不是时候。”楚千城推开了他。 　　“哇！查理，你和圣丹斯关系这么不好啊？”迈克忍不住问查理。 　　“切。你真是没见过世面。”查理一脸优越感，“这算什么呀。平常他都是让我滚。今天他温柔多了，说明我的故事打动了他。” 　　“确实不错，我本来以为煽情桥段我会水土不服，没想到听得挺上瘾，发我一份儿。”布奇拍着查理的肩膀，“我跟道上的老哥几个说说，这次不印个一百万册怎么行。” 　　“布奇，我全靠你了。”查理嘴角差一点裂到耳根。 　　看着楚千城离她越来越近，秦臻慌了：“你是要聊去所罗门宝藏抽小盖伊血的事儿吧？” 　　楚千城停下了脚步。他没想到秦臻脱口就把这么机密的事儿说出来了。 　　“没事儿，都是自己人，大家群策群力，群策群力嘛。”秦臻一个劲儿往后缩。 　　“圣丹斯，这一次是小盖伊！？” 　　阿曼达、薇奈萨、布奇、萝丝、菲德罗、镜湖、黑羊全都挤了过来。 第一百零七章 坏消息和好消息 　　楚千城作为圣丹斯比较著名的历险有这么几个：首先是扬名立万之战——打劫惠比寿和芝离宫大脱逃。然后就是轰动整个三大区的水晶宫之战。在新翡冷翠是猎杀美人鲨和斩杀森提诺两大名局。来到巴斯城后，前有巧取金约柜，后有单骑杀虫王。 　　这些历险不但让他大放异彩，而且跟着他混的人也借此打开了知名度。布奇这个老炮儿借着水晶宫之战焕发了第二春。迈克、约瑟夫和萝丝本来没啥知名度，结果靠着查理的“生花妙笔”，他们现在是各大蛮帮崇拜的偶像。 　　镜湖本来是新翡冷翠的雇佣兵，在业界有点知名度，但是也就那样。自从查理出了《圣丹斯在新翡冷翠》之后，她在巴斯城佣兵界已经是一个传奇。如果将来布奇能够搞定黑道网络，未来查理的书流入三大区，那她将会是未来的明星超凡者。 　　她现在已经开始幻想在新江户市混的安德烈、保罗和尼诺看到她的书会怎么想。 　　菲德罗一直希望能够参与到圣丹斯的冒险里，在新女儿面前出出风头，加速血脉亲情的催生。 　　黑羊更是一个喜欢热闹，喜欢搞事情的多动症患者，参与到圣丹斯的冒险里，是他的使命。他对这件事不是感兴趣，而是热爱。 　　布奇等梦想之帮的老伙计们更是心痒难挠。他们现在的社会地位摆在这里，圣丹斯的历险他们不参与，过分了呀！ 　　薇奈萨心里也直痒痒。水晶宫之战她参与了，但是又好像没有。她在查理的书里好像是女主角，又好像不是，地位尴尬。没当超凡者的时候，她对于这些蛮帮的历险嗤之以鼻，但是现在身份地位改变了，她的心态也随之变化。 　　她现在已经摸到AA级的门槛，但是还没有经历实战的检验，现在她全身都是力量，也不能每天在墙上掏一个洞啊。最近她发现自己梦里回味最多的，反而是水晶宫那一段“黑暗”的经历。那是她作为超凡者的高光时刻。 　　不过她可不想出道即巅峰。 　　阿曼达对于这个机会更是垂涎三尺。她既然要在蛮荒国度发展，那必须有崇高的目标，未来的城主大人就是她的梦。如果没有资历这个梦就显得非常遥远了。 　　但是，只要跟紧圣丹斯，他从手缝里漏一点点影响力给她，就足够她吹一辈子啦。 　　现在圣丹斯又要去冒险，目标还给定成了小盖伊，这就非常绝妙了。 　　小盖伊是S级超凡者，很厉害。但是，又不是像掘墓人或者斯达克那样令人绝望的厉害。圣丹斯能扛下来，应该没问题。他们只需要在旁边敲敲锣打打鼓，制造一点气氛，那这一段冒险，就妥妥拿下了。 　　到时候查理的笔杆子一动，大家都可以拍着胸脯在酒吧里说：我是传奇！ 　　哦！那将是何等动人的光景！ 　　“带我去带我去，我给你开门！” 　　“我你还不知道吗？带我一个，我可以充当气氛组，咱们俩唱过妈妈咪呀你都忘了？” 　　“圣丹斯，浮冰之佑了解一下。” 　　“圣丹斯，我的光剑很久没见过血了，稍微让我跟着你打磨一下，这也是为了我的异能可以进化嘛。” 　　“圣丹斯小子，你不要忘了老伙计哟！” 　　在秦臻喊出要给小盖伊抽血这件事之后，光之女神酒吧瞬间变成了招聘会现场。 　　楚千城头有点疼。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单枪匹马是不可能拎住小盖伊抽管血的，但是带着这么一帮渴望名声的道上朋友去新翡冷翠，成功的几率更小，光是当保姆就能把他给累死。 　　“大家都不要吵，听我说。”楚千城不得不提高了嗓门。 　　众人折腾了好久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这一次不是去逞威风，而是做一件关系到人类命运……” 　　“得啦得啦，我们都懂！到时候一定服从命令听指挥，你赶紧说带谁去吧。”薇奈萨打断了他的发言。楚千城从一开始训练她就拿人类命运说事儿，她快听烦了。 　　“我需要先想一个周全，快捷，干净利落的方法，最重要的是，动静一定要小！现在谁打断我的思考，我就不带谁去。” 　　楚千城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所有人的嘴都闭得严严的。实在忍不住想要张嘴的，都直接对着嘴灌酒。 　　“Q，出来。”楚千城瞪了秦臻一眼，直接把她叫出了酒吧。 　　“哎哎哎，老楚，你看看你，一到未来世界，就一股牛气哄哄的劲儿，在未来工作室里你怎么没这社交牛逼症呢？”秦臻一出门立刻抢先发难，以免楚千城说她。 　　“因为那是在一个和平的时代。现在咱们人类都这样了，我不支棱起来行吗？”楚千城右手拍着左手的手背，“你在巴斯城是不是过得太安逸了，又忘了虫族快来的事儿了吧？” 　　秦臻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她确实忘了。因为楚千城一向是扛起来所有的人，她只负责吆喝，这么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她下意识地就产生了依赖心理。 　　“我需要你帮我想想办法。这一次我必须在三周之内搞到小盖伊的基因，任何东西都行，不需要一定是血。”楚千城揉着太阳穴，“动作一定要小。因为金约柜的事情不能暴露出来。” 　　“金约柜的事情眼看瞒不住了，查理已经开始写新书了。”秦臻提醒他。 　　“他敢写金约柜的事，我就敢把他挂路灯上。”楚千城咬着牙。 　　“根据菲德罗的情报，新翡冷翠现在打成一锅粥，白冷池联盟联和神圣同盟四大元老与五大财团的安保团队暗战连连。我们还是有浑水摸鱼的机会的。”秦臻积极地想要动脑子，但是脑子里却总是一片空白，“呃……你有什么思路？” 　　她越紧张，脑子越不管用。 　　“我在想因为暗战激烈，小盖伊应该会利用生化克隆人技术安排几个替身为自己挡灾。我在想能不能搞一个小盖伊复制品来抽血。”楚千城一边思索一边说。 　　“但是生化克隆人的身体结构和克隆人是不一样的，他们把体内比较脆弱的部分都以生化材料替代，所以生存能力和免疫能力都非常强，但是体内含的基因就被稀释了，你如果抓住一个生化克隆人抽管血，搞出来的基因链和小盖伊本身的可能不一样。” 　　秦臻头疼地说。她和红女王一直在搞生化实验室制造生化人，非常了解各种生化人的区别。 　　“那这就糟糕了！”楚千城苦着脸说，“本来新翡冷翠的明争暗斗可以给我们浑水摸鱼的机会，但是小盖伊如果化身无数，而且我们还必须抓住他的真身，这反而难度更大了。” 　　秦臻也开始跟着他着急。她想来想去就忍不住怪管青。他想的那个基因锁误区，要不是真的就好了。可惜，无论是她还是楚千城都不敢冒试错的风险。 　　“唉，要是能让小盖伊自愿来献血那该多好。”秦臻说完这句话就想把它再咽回去。这种时候说这种话，纯属浪费时间，还显示出她心理的弱势，要不得。 　　“嗯？你再说一遍！”楚千城眼睛一亮。 　　“啊？你想出什么……好好……呃……要是能让小盖伊自愿献血……你确定从这句话里你能想出法子？”秦臻脑子快炸了。这摆明了是句废话。楚千城这都能变废为宝？ 　　“嗯。我需要和陛下说会儿话，你稍等。”楚千城走到一边，靠在胡同里的墙上，闭上眼睛。 　　秦臻烦躁地吸了一口气，紧张地在他的面前来回踱步。 　　“陛下……” 　　“有个事儿跟你说啊。”红女王不等楚千城开口就打断了他。 　　“呃，什么事儿？” 　　“我要新添点王虫和虫后联网，算力不够用了。再给你20万虫兵。”红女王简短地说。 　　“我安排下。”楚千城连忙点头，随即感到奇怪，“陛下，你还要算力干什么？” 　　“我当然是继续计算暗网血脉的进化变量啦。我也不能光靠你来拍脑袋想办法吧？这是我的母亲耶！我想见她很多年了。”红女王不耐烦地说。 　　“但是……” 　　“我这是做两手准备。我没耐心再等了。”红女王毅然决然地说。 　　“陛下，三周还没过去一天呢。”楚千城忍不住说。 　　“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个？”红女王问。 　　“……”楚千城心里一沉。他忽然想起了郭德纲的段子。 　　“坏消息？” 　　“坏消息是，虫潮提前了两个月，它们一个月后就要来了。” 　　“什么？！那……好消息是？” 　　“好消息是来的虫潮元首不是五个，是十二个。”红女王说。 　　“这算好消息？” 　　“当然啦，咱们不需要想着抵抗了。可以全心全意地想想怎么把它们劝退。这多省脑子啊。” 　　楚千城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动静一定要小》 　　楚千城花了很久才终于冷静了下来。从某种意义上，红女王说的是事实。五个虫潮元首的话，依靠巴斯城武装和蛇后林带，他还有点信心可以抵御这股恐怖的力量。 　　但是，如果是十二个虫潮元首一起来，那么就算它们再怎么内讧，这庞大的体量也不是巴斯城可以吃下来的。劝退是唯一的出路。 　　这样的话，他也不需要考虑把虫潮将至的消息公布出去，让全城做战争动员，没这个必要了。如果无法劝退这股虫潮，大家只能提前转移，放弃巴斯城，甚至放弃不列颠岛。 　　小盖伊的血，现在尤为重要，已经成为了巴斯城生死的关键。 　　“陛下，我现在有了一个找到小盖伊暗网血脉的方法，但是需要你的配合和一些金约柜科技。”楚千城思索片刻，终于用意念说。 　　“说吧。”红女王没报任何希望地回答。 　　楚千城咳嗽一声，尽量简洁地用意念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红女王听他说了一遍，迅速用自己的联网虫脑分区计算了一下可行性。 　　“还不错哟，不不，很不错！”红女王的语气明显乐观了起来，“但是三周时间确实有点紧。” 　　“陛下，超凡者暗战的进程是非常快的。”楚千城听到红女王语气的变化，知道自己的方法经受住了红女王算法的考验。这让他感到信心十足。 　　“嗯，我会全力操纵道格配合你的行动。不过，有些科技产品需要在城内直接运给道格，我会操纵他在内部组装。”红女王微笑点头。 　　“陛下，你的20万虫兵的确会帮我的大忙。”楚千城深吸一口气。 　　“今天下午它们就会到达蛇后林带。”红女王说完这句话就沉寂了下来。楚千城知道她正在准备这一次计划需要的所有科技装备。 　　楚千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秦臻。 　　“怎么样，有结果了？”秦臻一头雾水地问。 　　“嗯，但是今天下午咱们还需要有点事情干。”楚千城拍了拍她的肩膀，健步如飞地走进了酒吧。 　　酒吧里面的一群超凡者立刻全都站了起来。 　　“各位去准备一下，下午会有20万虫兵到防御林带。”楚千城简洁地说，“这是我计划的第一步。” 　　“……”众人直挺挺地看着他。 　　他们都记得楚千城画出来的重点：动静一定要小。 　　20万虫兵对于圣丹斯而言，是小动静啊。 　　当天下午，嗷嗷待哺的蛇后林带又一次迎来了会移动的美味大餐。 　　全城的士兵和超凡者都被动员了起来。机械制造局的两台流水线一直高效运转到第二天早上，大批虫族装备被制作了出来，装满了一整个集装箱。 　　当日在光之女神酒吧誓言旦旦要随他大闹新翡冷翠的超凡者，楚千城一个都不落下，全都征召进了自己的团队。 　　他的团队里足足有薇奈萨、阿曼达、布奇、菲德罗、镜湖、黑羊六位AA级超凡者，A级、B级高手更多，连查理都被他带上充门面。放眼望去，圣丹斯身边猛将如云。 　　但是，这还不算完，他还征召了秦臻麾下的鲨虎组刀锋队员200人，红女王麾下械神联络员小队35人。 　　这股力量的合力相当恐怖，足够打好几场水晶宫之战了。 　　在集结这股恐怖力量的同时，楚千城又在怪物研究院里找到了简添欢。 　　自从与掘墓人组织的继承人雪莱见面之后，楚千城意外地得到了一件装备：斯达克的磁心。 　　这个磁心是他和斯达克赌约的一环。但是就和斯达克要他的吞尾蛇一样，楚千城要斯达克的磁心纯粹是为了恶心他。他还没有想过自己要这磁心来干什么。 　　但是，现在为了小盖伊的血，他不得不逼迫自己变得更强。而这个异能者磁心天生和自己的力量体系配套，正是他可以变强的凭借。他找来了简添欢，希望他帮助自己分析出磁心的使用方法。 　　“师父，这东西里面包含的物质不是现实世界的材料。它有点像是构成虫族核心的东西，是能量的产物，不过能量形态更加高级，是亚空间能量的一种表现形式。”简添欢一边分析着磁心的结构一边说。 　　“像泽洛？”楚千城脱口而出。 　　“嗯？”简添欢没听说过这个词。 　　“我的意思是这是亚空间能量在现实世界的物质态？”楚千城问。 　　“可以这么说。它们的表现形式根据超凡者的力量体系而定。比如可以是灵能之心、精神之核或者就如同斯达克一样，磁心。”简添欢点头。 　　“这个东西可以和我的力量体系融合吗？我希望现在就可以发挥它的作用。”楚千城热切地说。 　　“当然可以。师父，它发挥的功能可比你体内的无敌连珠强大多了。它如果和你的……经络，对对，经络系统结合的话，可以让你的械力生成和操控强化十倍左右，还能够在你冥想时为你储备海量的械力，足够支撑一场夺地战争式的苦战呢。” 　　简添欢小眼睛锃光瓦亮，仿佛看到了神迹一般。 　　“师父哇，这你从哪儿弄来的好东西？”简添欢还没有细读过查理的书。 　　“一言难尽，你有空去问查理吧。”楚千城现在真没这个时间，“你看看能不能用你安装无敌连珠的技术帮我装上磁心？”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我一直在担心你的无敌连珠问题。一是这么长时间，这几颗珠子老化了。二是有了这个磁心，它们已经是老旧产品，该更新换代了。我现在就想把你打开……我是说帮你做手术。”简添欢兴奋地说。 　　“你不会想把它拆分成三段吧。” 　　简添欢的无敌连珠是通过在楚千城体内的眉心印堂穴，胸口膻中穴，和肚脐之下大约气海的位置安装三颗珠子，帮助他储存冥想时多到溢出的电磁因子，为他提供战斗时多余的械力储备。 　　在没有磁心之前，这是帮助楚千城提高续航力的黑科技，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科技既危险又笨拙。它为楚千城带来的提升越来越弱，但是危险性却越来越大。 　　“不，我之所以为你安装三个无敌连珠，是因为我不确定人类异能汇聚的真正节点在哪儿。所以我把上中下丹田全都囊括进了无敌连珠的覆盖范围。这是个笨方法。你这个磁心是异能凝结的产物，它出现的位置就是异能汇聚节点的物理体现。这是异能研究领域的一大重要发现……” 　　简添欢还要激动地继续说下去，但是楚千城阻止了他。 　　“行了。这个磁心本来是长在斯达克的心脏上的。这么看来，应该大约在胸口的位置。” 　　“这就对了，我一直怀疑中丹田才是真正的汇聚点。磁心的出现验证了我的观点。我会用安装无敌连珠的方法把磁心装在你心脏的右侧。手术过后，你将会拥有比以前强大十倍的械力。”简添欢小跑着去拿他的手术设备。 　　手术的时间非常短。楚千城查了一下表，发现他只昏迷了不到两个小时。他胸前的手术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师父，夏夏酱也来看过你了。”简添欢邀功般地凑上来，“她为你施展了生命滋长异能，加速了你身体的康复，你看你的伤疤已经好了。” 　　“真的太神奇了！”楚千城由衷地喜悦。他回想起以前自己在怪物实验室里度过的日子，相比之下，那时候真的是地狱！ 　　“师父，你现在就可以下地了，要去试试你的新械力吗？”简添欢激动地问。 　　“嗯，一起去吧。你也可以为我做出指导。”楚千城干脆地点头。简添欢作为无敌连珠的发明者，对于磁心的控制应该有充分的发言权。 　　此时此刻，已经是深夜三点钟，所有超凡者都在帮助机械制造局搬运虫壳。训练场内一个人都没有。 　　楚千城来到最大的一个中央训练场之一，开始尝试操控吞尾蛇进行丧蛇之舞。 　　他野心勃勃地试图使用斯达克操纵机械球的电磁发射法，依靠洛伦兹力操纵吞尾蛇，但是所有的磁片全都被他一瞬间射没了。 　　他不好意思地一个个把磁片从训练场的墙上抠下来。幸好磁心的控制力极其强大，他可以在一瞬间逆转所有的磁场，给磁片们一个逆向的控制力，否则的话，整个训练场都会被他射爆。 　　他知道以斯达克的手法来做丧蛇之舞是不可行的。以他目前的算力和控制力无法达到要求。 　　丧蛇之舞仍然需要谷大师和他共同创造的磁轨控制法来操纵。 　　但是，楚千城发现自己如果用吞尾蛇单独使出几招攻击术，他的控制力和脑力足以在一瞬间从磁轨控制切换到洛伦兹力，让磁链片拥有前所未有的速度和破坏力。 　　这在单对单的超凡之战中效果将会是出类拔萃的。 　　而且，因为磁心的加持，他的丧蛇之舞几乎可以常驻身边，无限往复，成为对抗群体超凡者的利器。就算是单个的超凡者陷入剑阵，也会无比绝望。 　　到此为止，楚千城终于确定，自己已经摸到了SS级的门槛。这对他的计划非常有利。 第一百零九章 运货 　　楚千城完成了关于磁心运用的特殊训练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10点。艾莉给他发来了消息，告诉他已经有一个集装箱的制式装备被做出来了。这个消息让楚千城有点震惊。 　　巴斯城的集装箱一般是40尺柜，配货毛重22吨。艾莉和图灵先生设计的噬能虫刀和武装虫皮合计重量大概十五公斤，其中大部分重量在虫刀上。 　　这就是说在一夜之间，机械制造局已经生产出将近1500件虫族套装。按照他和雪莱的商议，虫族套装算作两件装备，那就是3000件装备，折合为9000万城关币。 　　按照之前的计算，10个虫壳折算为一件装备，那么艾莉他们已经处理了足足有3万只虫子的尸体，效率实在太高了。 　　楚千城暗自算了算，如果这个效率能够保持的话，一周之内所有的虫子都会被处理掉，变成一万套虫族套装，或者2万件装备。 　　这足以让他在掘墓人组织那里推进自己的计划。 　　楚千城兴奋地跑到怪物研究院的咖啡厅厨房里赶制了一批午餐，分装在数百个餐盒中，决定去慰劳一下在机械制造局里忙了一晚上的追光战士。 　　当他运送餐盒来到机械制造局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制造局里艾莉和图灵先生设计的两条装备制造流水线大变样了，负责操纵流水线的工人也不再是燕程机械营的机械师，而是艾莉的土豆安卓体们。 　　其中一个安卓体盘膝坐在流水线上方的高台上，小小的金属手臂四面乱舞，指手画脚，滴滴作响。其他的土豆安卓体则摇摇晃晃地跑前跑后，仿佛被咒语上身一般。 　　“艾莉，这什么情况？”楚千城茫然望向正向他跑过来的艾莉。 　　“哈哈，IG，你没想到吧。”艾莉笑着捂嘴，“我的土豆团把两个流水线承包了。那个……就是那个……” 　　艾莉用手指着流水线高台上盘膝而做的土豆安卓体：“它又有灵感了，帮我把流水线升级了。” 　　“啊？”楚千城惊了。这些土豆团可是都在做梦啊，灵魂无法锚定。艾莉让一个小醉鬼帮助流水线升级真的行吗？ 　　他跑到流水线上看了一眼，发现各方面的设计的确精简高效了很多，在艾莉天才的设计基础上，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唯一的小问题就是流水线升级之后，内部系统复杂了不只一倍，很容易造成间隙性损坏，机械师们全都不会修。我自己都不会，只能靠我的土豆团啦。”艾莉兴奋地搓着手，这个姿势明显是跟着IG学的，“看来我唯一能帮上忙的方法就是再造一批土豆团。最近我也有不少灵感。” 　　楚千城左右看了一眼，燕程的机械营士兵一个都没在。 　　“队长他们的人呢？” 　　“不需要他们啦。流水线实现全自动化了。除了偶尔宕机需要维护，已经不需要人力参与了。”艾莉得意地说。 　　楚千城这才明白土豆团忙里忙外的在干嘛。他们并不是在开动流水线，而是在忙着在另外的工作台上制造机械零件来维修损坏的流水线部件。 　　“这么说24小时开工也没问题了？”楚千城又惊又喜。 　　“我还是会让土豆团轮流工作，我可不想累坏了这群小可爱。”艾莉心疼地说。 　　“那个土豆团安卓体可不简单，我怀疑是一个天才科学家。”楚千城指了指在高台上总督导全体土豆团工作的安卓体，“你没给他起个特殊名字吗？” 　　“绝不。所有土豆团我都一视同仁，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果给一个起名字，就要给所有安卓体起名字……”艾莉的脸上露出脑能量不够用的无力表情。 　　楚千城点点头，艾莉的想法总是很有道理。 　　“啊！你做了老爸最喜欢的烤肉，嗯，香香香！我替你拉到巴斯旅馆外的操场上吧，他们还在训练呢。”艾莉兴冲冲地接管了楚千城操纵的运输安卓体，风一样地冲出门。 　　楚千城伸了伸手，没拉住她。 　　艾莉给他的消息让他仍然处于极度亢奋状态。这个消息里面蕴含了太多他渴望的东西：玩家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除了在战斗中，在备战和基建领域，他们也开始放射出异彩。 　　尤其是那个不知名的安卓体，这很可能是接受过大脑分区训练的科学家或者工程师，就算主意识在睡眠状态，为科研服务的大脑分区仍然在高效运转。 　　如果红女王能够成功建立起仿生人工厂，而艾莉则负责唤醒灵魂，那么巴斯城将会迎来一批武装到牙齿的基建和战斗军团。这股力量将会成为独立于三大区，并与三大区并驾齐驱的支柱力量。 　　人类复兴，指日可待！ 　　而在眼前的好处就是：如果两条生产线能够实现24小时作业，那么一天就可以生产出6000件装备，四天就能把所有20万只虫壳处理完毕。他可以提前三天发第二批货，这为他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现在他必须分秒必争。 　　当天他立刻和燕程先把早就囤在仓库里的一万件虫族装备提出来，装了两个集装箱，按照秦臻与掘墓人敲定的流程运到新江户市，交接给新江户市的掘墓人地下黑市联络员。 　　三天之后，2万件虫族装备已经被流水线制造出来。因为使用了更高效的制作方案，所以制作成本下降了一些，只消耗了15万只虫壳。剩下的5万虫壳被楚千城留在了仓库里，作为艾莉和图灵先生的材料库。 　　他希望他们可以用这些材料做一些新装备充实巴斯城武库，为未来的玩家军团入驻做好准备。 　　这2万件新装备合在一起，被楚千城配成了1万套虫族套装，分装了4个集装箱，全都被安卓体运到了追光阵线的重装空列上。 　　楚千城叫齐了他召集的所有人手，集体上车，因为人太多，再加上多了2大集装箱的货，燕程只能带着驾驶员杜邦上车，其他的追光战士全都被留在了巴斯城，由图灵先生调遣，负责城防和机械制造。 　　为了节省空间，楚千城建议燕程把所有对抗空中虫族的大型武器组合三件套——神秘水域海军版加特林式电磁速射机炮、所罗门宝藏巫婆之舌II型分子强酸炮和知识圣堂特供版生物磁场干扰波发生器全部卸载。 　　因为不列颠岛上空的虫群已经被红女王全部控制，所以海峡上空非常安全，不需要三件套的防御。 　　空列的上下武器室全部被他塞满了人。空出来的主仓则被集装箱填满。 　　即使如此，重装空列还是在巨大的承重压力下摇摇晃晃地升空，艰难地朝着大洋彼岸的斯德丁市飞去。 　　秦臻作为楚千城的代表，早就和掘墓人组织在新江户市的联络员敲定了货物交接的所有细节。 　　楚千城首先以加密通讯通知新江户市掘墓人组织联络员供货时间。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将以燕程的重装空列将货物运到秦臻租赁的庄园别墅区域。 　　在那里，秦臻已经安排了械神俱乐部联络员常驻策应。一旦货物到位，他们就可以帮助重装空列重新充能，然后直接将货物运到新江户市的港町卸货。掘墓人组织的联络员会在那里把货物分发给早就在购买名单上的客户。 　　楚千城按照秦臻的布置，第一步先将重装空列停放到斯德丁市。斯德丁市是被掘墓人组织全面渗透的暮光都市，重装空列一到港立刻出示掘墓人组织授予的通行密码。 　　接下来就是一路绿灯，直接放行，没有海关检查，更没人向他们征缴商税。 　　到达别墅之后，大家修整了一个晚上，楚千城和秦臻消耗巨资让空列充满能量，第二天空列腾空而起，朝着新江户市飞去。 第一百一十章 空匪 　　楚千城这一次从巴斯城到新江户市的运货之旅，本来是应该一路顺风的。最危险的地段就是在海峡上空，因为有遭遇零星飞行虫族散兵的可能性。 　　三天前，他和燕程已经走过一次这个流程，为掘墓人组织运去第一批1万件装备，并没有遇到任何意外。各个关卡都被雪莱打点到位，整个交接过程丝般顺畅。 　　雪莱卖货卖得也极其顺利，他返还给秦臻的建议就是噬能虫刀和武装虫皮最好搭配在一起，组成套装，整套出售的效果会更好，价格能涨百分之三十左右。 　　这也是后来楚千城把装备合在一起装箱的原因。 　　一路上无风无浪，无惊无险。所有跟随他运货的人都感到这一趟冒险之旅开头的序章略微无趣，都有点闷得发慌。 　　斯德丁市距离新江户市270公里。重装空列在荒原地带飞行有速度限制，必须不超过六十公里每小时，否则的话发动机引擎声音过大，会引来零散虫族。 　　从斯德丁市到新江户市的飞行时间，是漫长的四个小时。 　　在磁悬浮引擎沉稳的轰鸣声中，虽然每个人都是刚刚起床，但是都感到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楚千城突然截获了一条发送到空列加密通讯频道里的消息：立刻将空列降落到铁王堡——神秘水域第七雇佣军团驻地中央操场，将转运物资卸下后离去，否则人货两亡！——赛博虫王杜马萨克。 　　随即，一段恐怖的视频被直接上传到了所有人的动平台上。一个全身都是银白色义体，只有半边脑袋是人类的怪异飞人依靠身上自带的磁悬浮飞行翼在空中风驰电掣地飞行。 　　他半边的人类脑袋正在进行可怕的变异——虫牙已经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皮肤表面也已经几丁质化。 　　他看上去犹如一只正在飞行的机械蝗虫。 　　在他的周围，飞行着十只王虫。王虫周围拥有一只将近两千单元的飞行虫兵，兵种囊括龙翼飞虫、剧毒水蛭、还有一种经过变异的全新虫族兵种。 　　这种虫族犹如漂浮在空中的蜈蚣，依靠体内闪烁的蓝色光芒悬浮空中，极为灵活地飞行前进。 　　当它们飞跃荒原的时候，会敏锐地发现路过的穿林兽车。它们张嘴吐出一根犹如梭镖一般的口器，这个口器楚千城似曾相识，好像是水晶宫之战时半虫怪物嘴里吐出来的口器一样。 　　他没想到有虫子竟然也朝着这个方向进化了，而且这还不是虫王，只是一种普通的虫兵单元。 　　这只梭镖和那半虫怪物的梭镖口器作用明显不同了，它击中了穿林兽车之后，并不是将其击穿，然后吸食里面的生物血肉，而是将体内泛滥的蓝色光芒吐到穿林兽车的内部。 　　这台穿林兽车仿佛在一瞬间被磁场覆盖，产生了反重力场，猛地飘到了空中，然后被梭镖口器给拉入了虫群内部。 　　片刻之后，这台穿林兽车就被飞行虫族啃光了。 　　这个犹如机械蝗虫一般的恐怖人类，竟然能控制一整个编队的飞行虫族，而且还有一种全新的变异飞虫，可以将人类任何机械载具直接拉入虫群的火力网内，啃食一空。 　　一般来说，人类虫化成他这个样子，肯定是朝着虫后的路子走了。 　　而他竟然维持在了半人半虫的状态，不但可以向人类发通讯，而且可以以虫后的身份控制虫群为他所用，在人与虫之间左右横跳。 　　楚千城从来没见过或者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存在。而这样的人物竟然要来劫持他的空列！ 　　空列之内一片惊慌，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恐怖视频。穿林兽车被拎到空中啃食一空的场景让每个人都感到反胃。 　　“糟了！”黑羊第一个叫出来。 　　“怎么了，你认识他？”楚千城急忙问。 　　“太认识了。是我们赛博连锁店的人，曾经做过我的顶头上司，和我极其不对付，差一点就要互相拼个你死我活。后来他去旗舰店当店长，我才逃过一劫。”黑羊苦着脸说。 　　“互相拼个你死我活？”镜湖乐了，“你是说他要把你宰了，但是你会叫得很大声，对吧？” 　　“咩咩！”黑羊翻着白眼。 　　楚千城听明白了。这个赛博虫王杜马萨克那时候就非常厉害了，黑羊根本打不过。 　　“这货杀了我不少好哥们，赛博连锁店里凡是通点人性的，都被他干掉了。除了捞钱杀人的快乐，他排斥其他一切人类情感。”黑羊简单地说。 　　“旗舰店店长这就类似于赛博连锁店大头子了吧？”秦臻插嘴问了一句。 　　“嗯，算是CEO类型的。我们赛博连锁店幕后还有大佬操控，都是曾经当过旗舰店店长的牛人。但是现在的当打小生就是这个赛博虫王。”黑羊脸色苍白，“圣丹斯，你别小看他，你看到他样子没有？” 　　“看到了，半人半虫。”楚千城总结得很简练。 　　“他虫化了，本来应该彻底变成只虫子。但是他体内安装了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义体。在感到自己即将虫化的那些日子，他又陆续把自己所有的关键部件全都换成了义体，身上就剩下半个脑子还是人类。虫化之后，他无论如何变异都无法成功转型成虫族，反而奇迹般地维持住了半人形态。” 　　黑羊说到这里浑身一哆嗦：“这个人的经历我是听同行说的。打那儿之后他就成了赛博连锁店外部人员，专门干一些城邦区的黑帮都不敢干的脏活。凡是杀人捞钱的项目都是他打头阵。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敢动掘墓人组织罩着的货。” 　　楚千城轻轻叹息一声，大致猜到了一点点原因。 　　掘墓人组织看到了城邦区的内乱，认为可以浑水摸鱼，顺势扩大自己在城邦区的势力辐射。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们自然希望内乱持续的时间久一点。 　　现在小盖伊为首的七大财团总体占优，以本宁为首的白冷池联盟虽然庇护了神圣联盟的四大天王，算是变向收编了整个神圣联盟的精锐，但是也无法抵抗所罗门宝藏集团五百年积蓄的实力，节节败退。 　　而为小盖伊效力的条顿荣耀集团又在暗网上大洒金钱，雇佣黑市佣兵来进一步蚕食白冷池联盟的实力，希望尽快完结内讧。 　　掘墓人组织当然不希望看到城邦区这么快就统一在所罗门宝藏旗下。他们向楚千城买的虫族装备给了谁，大致应该能猜到了。 　　难怪雪莱要装备要的这么急。看来是掘墓人对白冷池联盟的支持力度太大，已经开始让暗网不得不派出顶级人物来阻止。 　　现在有胆子敢和掘墓人对着干的，只剩下七大财团的大头子了。 　　“圣丹斯，你也不要听他的话。这个人我知道，一向是杀人越货两者都要。有杀人的机会，他根本不会放过。就算把货给他，这事儿也不会结束的。”黑羊又说。 　　“这个我看出来了。”楚千城苦笑着说。 　　赛博虫王杜马萨克显然是一个S级的机械师，此刻已经娴熟地封闭了所有向外界求援的通讯。楚千城倒是可以破解他的封锁，但需要时间。 　　而杜马萨克的虫群已经渐渐追上了空列，随时准备实行空中打击。 　　而那些犹如蜈蚣一般的飞虫，也开始张开了嘴巴，吐出半截口器的梭镖。杜马萨克发出来的这个通讯，其实就是缓兵之计，让空列内部陷入混乱和争吵，失去迅速做出决定的能力，令他可以一击得手。 　　楚千城计算了一下杜马萨克的战力。他本身是S级的机械师，虫化后按理说战力应该上一个台阶，到达SS级巅峰。但是他卡在半人半虫，战力要打个折扣，勉强在标红双S级徘徊。这就是一个虫化的斯达克。 　　楚千城盘算了一下自己的战力，他刚刚拥有磁心，战力勉强达到SS级门槛，和他半斤八两。这仗可以打！ 　　楚千城缓缓从蛇巢猎装的袖子里抽出吞尾蛇，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第一百一十章 又一个虫王 　　“圣丹斯，你准备怎么打？我……我可以把冰之心再次融入你的体内，让你可以发动双蛇之舞。”在所有人中镜湖是第一个恢复冷静，并开始思索对策的人。 　　她曾经配合楚千城直面森提诺的挑战。那个时候，森提诺给她带来的恐怖，和此时赛博虫王杜马萨克带来的恐怖差不多。但是她最终还是在楚千城的激励下战胜了恐惧，成为了胜利者。 　　她相信，只要双蛇之舞再次出手，一切都会好起来。 　　“抱歉，镜湖，我心脏附近新安了个零件，没有冰之心的地方了。”楚千城略带尴尬地说。 　　“哈？”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黑羊更是夸张地左手兰花指指着圣丹斯，右手捂住嘴，仿佛想要用自己的形体来表现出镜湖的内心独白。 　　楚千城斜眼看他，发现他好像也不怎么害怕杜马萨克了。 　　“哦~~~~，你安装了那个那个……磁心吧？”秦臻恍然大悟，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这算不算是为了装备不要女朋友？ 　　“那你战力提高了吧？你可赶紧说啊，要是不行，我开门咱们直接回斯德丁市吧，这距离刚好够。”菲德罗连忙说。 　　“IG，敌人力量非常强大，咱们保住有生力量要紧，现在跑不丢人。”燕程沉声说，“存地失人，两者皆失，存人失地，两者皆存。” 　　在燕程心目中，在不干扰大局的情况下，保住士兵是第一位的。 　　楚千城心中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他认为燕程的判断是对的，现在跑不丢人。然而，他也并不是毫无胜算，不战而走，这些损失是追不回来的。 　　“队长，赛博虫王让我们把空列开到铁王堡，我们先照做。之后，所有人保持静默，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由我解决。” 　　楚千城沉声说。 　　众人沉默了片刻，一起点头。楚千城的实力高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的脑子在危急时刻格外好使，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过这方面的体验，所以大家都信服他在危难中的决定，包括第一次真正参战的阿曼达。 　　驾驶员杜邦脸青唇白地开着空列，按照楚千城规划的路线，朝铁王堡缓缓开去。 　　楚千城打开空列的外舱，回头朝众人挥了挥手，全身猛然冒出淡淡的蓝光。他控制械力在自己周围形成了一片反重力场，整个人犹如一片轻盈的落叶，缓缓飘出空列。 　　舱门轰然关闭，所有人都咽了一口口水。磁心对于机械师的加持真的好强啊。 　　此时此刻赛博虫王杜马萨克的虫军已经出现在远方的林线之上，黑压压一大片，犹如一朵巨大的积雨云。 　　楚千城贴着空列的下方飞行，全身散发着蓝光，看上去犹如一台空列底座安装的磁悬浮发动机。 　　虫群在空列周围呈锥型排开，形成立体交叉火力网，严密监控着空列的一举一动。 　　楚千城则在空列底座将吞尾蛇放了出去。他依靠磁轨控制着吞尾蛇犹如一条蚯蚓一样朝着空列尾部爬去，在尾部辅助推进器火焰的掩护下，缓缓悬浮到空中，融入了此刻阴暗的天色之中，并且悄无声息地分成十段。 　　这十段吞尾蛇磁链剑片犹如十条小蛇，在空中悄无声息地游动，分别在距离十只漂浮王虫一公里的距离悬浮飞行。 　　空列在虫群的死亡凝视下缓缓来到了铁王堡上空。这是杜马萨克准备接手空列的地方。铁王堡内的中央操场上已经有人员在等待。距离太远，楚千城看不清等待的人都是谁。 　　但是这里是杜马萨克安排交接的地方，肯定都是和他有关的黑帮成员。 　　从高空中俯瞰铁王堡，楚千城突出感觉这个地方应该叫做铁王八堡，地形易守难攻，建筑设计得也极为利于坚守。 　　当年布奇能够率领十八蛮帮攻陷这里确实是个奇迹。这也说明拓荒者联盟的兵团质量每况愈下。 　　没想到兜兜转转，楚千城和梦想之帮又一次回到了这个梦起之地。 　　“哈哈哈哈，很好，你们果然听话。那我也投桃报李，让你们痛痛快快去见上帝吧。”通讯里响起了杜马萨克肆无忌惮的狂笑。 　　楚千城发现杜马萨克的脑子在虫化后已经失去了理性，现在摊牌太早了，应该等他们稳稳当当落在地上的时候再翻脸损失比较小。 　　不过，这也在楚千城的预判范围之内。按照黑羊给出的描述，杜马萨克的杀人渴望似乎远远大于捞钱的渴望。他都这样了，钱再多又有什么乐趣？ 　　天空中绽放出耀目的蓝光。杜马萨克麾下的七八只蜈蚣飞虫同时爆发出体内的磁场，并吐出了梭镖口器。这些口器命中了重装空列，将一股股蓝光倾斜到空列的每一个角落。 　　眼看着空列就要被拉入虫群，万箭穿心。 　　楚千城眯起眼睛，将早就在磁心中汇聚起来的械力倾泻出去。 　　本来控制着十段吞尾蛇磁链剑飞行的磁场突然转化，磁场牵引力变成了洛伦兹力，十段剑片化为电磁炮弹，朝着各自瞄准了多时的目标飞去。 　　一个奇异的景象出现了。十只王虫的悬浮虫囊突然同时凌空爆炸，黄绿色的虫液呈放射状四外飞溅。 　　“吖——” 　　失去了王虫的指挥，刚刚吐出梭镖口器的蜈蚣飞虫犹如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飞，紧接着他们被十道恐怖的剑光交叉斩断，碎成一天虫粉。 　　“谁？” 　　赛博虫王杜马萨克在空中发出狂怒的嘶吼。 　　楚千城迅速发动了高级黑客技术，在杜马萨克狂怒的瞬间，悄无声息地入侵他的全身，逐一下线他身上已经被标注成红色的义体。 　　楚千城知道杜马萨克本身的黑客力量也很强大，短时间的入侵只能让他的义体短暂失灵。而且，就算成功入侵他全部义体也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因为当他的义体全部失灵，他身上代表理性和秩序的部分就彻底损毁。 　　那么他仅剩的生命体将会彻底虫化，吸引方圆数十里内的零散虫族汇聚到虫王身边，形成恐怖的虫潮。 　　所以楚千城以飞往铁王堡的空列拖延了足够长的时间，让自己可以通过目测一点点标注好杜马萨克身上帮助他飞行的义体——飞行翼以及相关部件。 　　黑入这些机械零件需要花费的械力和黑客技术并不高，他只需要一秒钟，而且也不会太影响杜马萨克体内虫族浓度，让他可以保持在半人半虫状态。 　　这些义体失灵，会让杜马萨克遭遇到一个巨大的尴尬。他失去了飞行能力，像一块石头一样空中坠落。 　　楚千城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全身的械力突然爆发了出来，身子犹如蓝色探照灯点燃了昏暗的天空。他从空列之底飞出，一个猛子扎入虫群。 　　刚刚怒斩了蜈蚣飞虫的十段吞尾蛇陆续在他身边归位，丧蛇之舞瞬间发动，剑刃风暴在他的体外形成，随着他破空飞行，乱杀着沿途的飞行虫群。 　　此时此刻的虫群正遭受着重大的打击。王虫全部被杀，杜马萨克高空坠落，指挥系统失灵，它们失去指挥，不得不各自为战。 　　它们无法在一瞬间形成有效的集火，只能在手足无措中迎来吞尾蛇剑雨。 　　在空列飞往铁王堡的这段时间，楚千城已经在策划这次进攻的路线，并以多线程迭代训练法反复斟酌，选择好了一条最佳线路。 　　现在楚千城只需打开AR视镜，按照早就规划好的飞行路线无脑飞行就可以了。 　　这段飞行路线以最高效率覆盖了锥形分布的虫群，乍看上去就好像一把吞尾蛇剑雨形成的雨刷以等比螺旋线刷过整个天空。 　　丧蛇之舞所到之处，飞行虫族全部四分五裂，断肢残臂飞满了空中。 　　全过程只持续了短短的十秒钟。 　　等到赛博虫王杜马萨克修好并加固了身上的飞行翼系列部件，狂怒地一飞冲天，试图整合虫群将敢于挑战他的超凡者碎尸万段，然而，他放眼望去，看到的全是还在空中打转的虫兵残体。 　　三千虫兵在十秒钟之内，全都没有了！这是他以半人半虫为代价，不断地在荒原召集部众，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而那十只王虫是他强行转化了十名自己最忠心的手下而变成的。 　　依靠这只独辟蹊径形成的空中军团，他战无不胜，在荒原上称王称霸，连掘墓人都不敢把他怎么样。 　　这一次袭击掘墓人商队，所罗门宝藏许下承诺，一旦成功，将会把悬崖市划归他的名下，作为他的大本营。他将有资格组建一个全新的黑帮势力，或者直接把赛博连锁店从城邦区搬到悬崖市。 　　在不远的未来，他还会把新江户市的鲨虎组吞并，联和悬崖市和新江户市，组建一个新的人类主城。 　　这些看起来很美的梦想，都需要他的虫族兵团来实现。 　　而现在，什么都没了！他又回到了一无所有的原地，再次重新开始整合兵团。最要命的是，那些好不容易自行变异的蜈蚣飞虫全都没了。这样的兵种他能找到完全靠运气。运气是不能当饭吃的。 　　“是谁——”杜马萨克发出了狂怒的嘶吼。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见圣丹斯 　　自从打下来水晶宫又成功逃脱，雷豺艾利克斯很是风光了一段日子。靠着水晶宫数据掘金拿到的信息，他在悬崖市贫民区的蛮帮巢穴混得风生水起，连续做了几次大买卖。 　　但是，好日子来得快去得更快。 　　很快的，他自以为可以吹一辈子的战绩就不吃香了。豺帮的高手很多都去了斯德丁市寻找梦想之帮的下落，只剩下他不肯到布奇手底下干活，只愿意在悬崖市贫民区里敝帚自珍，圈地自萌。 　　很快他手下的豺帮人丁冷落，渐渐被悬崖市霸主穹顶集团压制并收编，成为了集团外围干湿活的走狗。他虽然是蛮帮人，但是头脑一直算是比较灵活的，当初能成为查理的小弟，现在再做穹顶的狗，不丢人。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到触底反弹的时候，因为穹顶集团竟然让他和一个虫族合作。 　　他的底线是还想做个人。但是和半人半虫的杀人魔王杜马萨克合作完全挑战了他的底线。他作为人类仅存的一点尊严被踩在了脚下。 　　他怒气勃发，想要向穹顶集团支棱起来。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几个最亲密的小弟非常悲惨地死在了歌舞伎町。 　　这个事实给了他两重打击。第一，他最喜欢的小弟被人宰了。第二，他最喜欢的小弟去歌舞伎町联络鲨虎组，想要脱离豺帮了。 　　在这两重打击之下，他明白自己还能活着，就算不错了，其他底线什么的，不重要。 　　赛博虫王今天又发来了消息，让他带着豺帮车队在铁王堡待命，等着运货。 　　艾利克斯知道，又有倒霉蛋要被赛博虫王给祸害了。死在赛博虫王的手里，可以算是人间最惨烈的死法。他的几个小弟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内脏和脸都被啃光了。艾利克斯宁可自杀都不想死成这个样子。 　　但是他自从和赛博虫王接头之后，全身上下的机械设备都被监控了，他但凡动一点不忠的念头，这个恐怖的机械怪物就会从天而降，将他灭杀。他连自杀都来不及。 　　艾利克斯指挥着豺帮仅剩的人手把兽车停在铁王堡周围，让出了中央操场，等待赛博虫王的下一步指示，心里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他想干脆自杀，别这么恶心地活着了。但是他不敢，毕竟千古艰难唯一死。 　　在他周围，几个一直跟着他的小弟脸色也不好看。人类叛徒这几个字，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老大，我们要像这样混到什么时候啊？”离他最近的小弟开口问。 　　他叫艾克，这还是他为了亲近艾利克斯起的名字，听上去就像他儿子。艾克就是因为崇拜他才入的豺帮。现在上面的人走的走，死的死，他被艾利克斯提拔成了副手。实际上他的战力才勉强到C级，还是四个力量体系中C级最弱的魔法师。 　　“别着急，我在想办法。”艾利克斯为了维持老大的面子，只能硬撑。 　　“老大，都这个地步了，你还能想办法？”艾克不信。 　　“水晶宫之战的时候，我都能想到办法逃出来，他杜马萨克还能强过松岛正道？”艾利克斯死撑。 　　“老大，原来水晶宫之战的时候是你想到办法逃出来的呀？我还以为是圣丹斯小子！”艾克惊讶了。 　　“切。我跟你说个秘密啊。当初，我们本来是注定玩完的。但是我拉住了圣丹斯小子，把我拼了命缴获的机甲送给了他。”艾利克斯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忧郁的表情。 　　“哦？这件事你从来没跟我讲过。”艾克兴奋了，“原来圣丹斯杀穿水晶宫，是用了你的机甲！” 　　“哎，我和圣丹斯之间是惺惺相惜的。这件事我不想传扬出去，因为怕伤了老伙计布奇的感情。但是圣丹斯当年对豺帮是很向往的。”艾利克斯一边说一边点头。别管艾克信不信，他自己是信了。 　　“老大，你说我们现在这样，圣丹斯小子会来救我们吗？毕竟，他和你这么有交情。”艾克期待地问。 　　“当然。你就等着吧。”艾利克斯梗着脖子说。周围的豺帮老伙计都转过头去不想看他。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就在他和艾克聊天的时候，一道青光突然从天而降，轰地砸在中央操场上。 　　现在铁王堡最平整的地方就是中央操场。这里本来是神秘水域第七雇佣军团训练的地方。因为没什么可砸的，所在攻下铁王堡后，蛮帮也没在这里浪费什么力气。 　　现在这唯一平整的地方也被砸了，炸出一个大坑。 　　“嚓！是谁！”艾利克斯气坏了。这个操场要是被毁了，赛博虫王把货弄来之后一看，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他。 　　他拿出双枪，气势汹汹冲到坑边看了一眼，然后变成了雷豺，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豺帮的人包括艾克在内都伸长了脖子看，赫然看到坑里冒出来的是赛博虫王杜马萨克那颗标志性的半拉虫头。 　　蝗虫一般的头颅一会儿哆嗦一下，一会儿哆嗦一下，仿佛机械失灵的玩具。他的另外半边脸全部变黑了，还冒着丝丝青烟。 　　杜马萨克双手扒住坑边，纵身一跃，敏捷地跳出大坑，双手迅速变形成螳螂刀型，身体发出翅膀摩擦后腿般的尖锐鸣响。身上械力犹如喷泉般狂涌，让他犹如一盏蓝色探照灯。 　　一道宝石蓝色的人影从天而降，落在杜马萨克面前五十米的地方。 　　杜马萨克犹如扑食的螳螂纵身一跃，身子化为蓝色的电光，扑向这条宝石蓝色的人影，因为速度太快，他的残影拉满了人们的视野，闪得所有豺帮人都眼睛流泪。 　　闪电般的剑光一瞬间铺满了天空，冷冽的剑光无情地斩断了杜马萨克攻击的路线。他犹如一只狂暴的螳螂落入了捕虫者的天罗地网。 　　但是杜马萨克不愧一半是虫王，在这么恐怖的剑影中，他仍然依靠超越人类的灵敏度保持无伤，艰难地杀出了滚滚剑潮，朝着宝石蓝色人影扑去，螳螂刀交剪而下，划出两片覆盖面极广的电浆。 　　他要将这个敌人直接烤熟。 　　就在这时，满空剑影突然凝练为一道青光，在杜马萨克砍出螳螂刀的一瞬间，穿过了他的虫头。 　　他的虫头就仿佛被电磁炮抵近射击，直接融化成渣，爆出一天的灰烟。 　　宝石蓝色的人影一头扑入了他双臂之内，险过毫厘地躲开了交剪而下的电浆。 　　螳螂双刀在地上砸出一个“X”型的巨大坑道，方圆数十米内的生物都死绝了。 　　凝为一束的剑光在炸开杜马萨克虫头之后，猛地化为一片剑雨，卷住杜马萨克的身子一掀。 　　组成杜马萨克身体的全部义体同时被抛扬了出去，呈放射状飞入天空。无数剑光追逐着这些义体凶猛无比地绞杀斩切，将它们切成了屑。 　　宝石蓝色人影犹如鬼魅一般在铁王堡操场巡曳了一圈，确保了没有一丝一毫的杜马萨克残片存在于世界之上，这才终于回到了场中央。他身上奔涌如沸的蓝光一点点熄灭了下来，露出他的本来面貌。 　　“圣丹斯小子！？”豺帮的人同时惊呼了出来。 　　…… 　　楚千城与杜马萨克之间的战斗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但是战况的惊险远超他的预料。 　　即使在杜马萨克的王虫全灭、虫群全灭，同时体内义体也被黑入的劣势之下，杜马萨克仍然可以靠本身虫化的半边脑袋接管身体，把自己当成一只超级虫兵，与楚千城激烈厮杀。 　　因为他把自己的飞行翼保护得很好，而且空战经验丰富，所以在空中对战上，他拥有先天优势，哪怕处于劣势，他仍然可以和楚千城打得难分难解。 　　楚千城依靠连续超载配合磁心加持，不停轰出电磁炮式的吞尾蛇狙击，几乎用了磁心储存的一半械力才终于将杜马萨克轰落天空，废掉了他的飞行翼。 　　而杜马萨克也爆发出了他未曾想到的潜力，在他的丧蛇之舞中脱颖而出，对他实施了突袭斩杀。 　　幸好，楚千城在与杜马萨克的激战中对于磁轨牵引和洛伦兹力的械力磁场转换有了心得，在一瞬间完成了剑舞到电磁炮狙击的切换，准确击毁了操控一切的杜马萨克虫脑，并躲开了杜马萨克精准的斩杀，终于成功干掉了他。 　　在最终消灭了所有杜马萨克残余部件，确保他不会招来虫潮之后，他自己的械力也几乎耗尽。 　　令他没想到的是，在杀死这只虫王之后，他竟然见到了一位故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故旧？ 　　看到圣丹斯小子的时候，雷豺艾利克斯以为自己在做梦。他觉得是最近他用猩红毒剂的次数太多了，让自己大上午的产生了幻觉。 　　所以他呆呆地看着圣丹斯小子，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沉迷在这个“幻觉”之中。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醒过来，又要回到被虫王奴役的悲惨命运里。 　　艾利克斯身边的几个豺帮老伙计都认得圣丹斯，但是他们和艾利克斯一样倒霉惯了，不相信眼前的现实。看到老大愣住，自己也不动。 　　艾克则仍然是个有着梦想的小伙子，圣丹斯的样子他在艾利克斯分享的水晶宫大战视频和纪念相册里都看过。这些还是布奇群发的。这曾经让豺帮很是自豪了一阵子。 　　现在看到真人就在眼前，而且和几年前的圣丹斯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变化，艾克激动得直接跑了过去。 　　“圣丹斯小子，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艾克说到这里，一股子压抑了很久的委屈从心底奔涌而出，他一头扑到圣丹斯的怀里，哇地哭了出来。 　　楚千城被吓了一大跳。他不记得自己在暮光区和城邦区还留下了什么认识人没带出来。这个小伙子看起来也不眼熟，是他以前共事过的追光战士，还是类似杜邦一样只见过一面的人呢？ 　　空列上一直靠黑羊的念虫分享视野的所有巴斯城超凡者们都相视而笑。 　　本来，楚千城一个人单杀虫群，全灭王虫，单杀虫王一系列与日月肩并肩的行为让他们大受震撼，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和这货相处了，但是看到他和艾克拥抱这一幕后，他们受到的所有震撼都瞬间对冲了。 　　他们迅速发现楚千城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嘛。人刚一发达，丑闻立刻就来了。原来他在暮光区还留了个种啊。 　　杜邦驾驶着重装空列飞临铁王堡上空，并以精湛的驾驶技术直接空降到了杜马萨克砸出的大坑正上方，几个起落架都完美躲过了大坑辐射出来的裂痕，稳稳当当地落地。 　　空列刚落地，人全冲出去了，没有谁希望错过这个大型认亲现场。 　　“你是谁呀？”楚千城脑子也是懵的。 　　“我……我叫艾克。是豺帮的人。”艾克急忙抬起头来，“圣丹斯小子，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豺帮？”楚千城立刻想了起来，那个当初查理试图收编到械神俱乐部的蛮帮。他还曾经和豺帮之主艾利克斯进行过“友好交流”。 　　“老大说是他通知你来救我们的。”艾克又补充了一句。 　　“啊？”楚千城愣了。 　　“老大，是不是……老大？”艾克转过头去，却震惊地看到艾利克斯和帮里的几个元老全都跪伏在地上，激动得瑟瑟发抖。 　　“老大，你在干什么？”艾克奇怪地问，“你们为什么跪成这个样子？” 　　“圣丹斯小子，我们可算是把你给盼来啦……哇~~~” 　　艾利克斯跪伏在地上，哭成了一个泪人，其他的老伙计也是伏地大哭，激动得浑身直抖。艾克连忙跑过去，跪倒在地扶住艾利克斯，他不知道这些帮里的老人都怎么了。 　　一直以来他都坚定地认为豺帮遇到的一切磨难都会被帮里这几位跟随圣丹斯小子作战的大人物摆平。所以他的心理压力并不是那么大，还保存着希望。 　　但是艾利克斯这些人早就不抱希望了，一直在是不是要自杀之间徘徊，现在他们听到艾克和楚千城的对话，终于意识到杜马萨克死了，他们得救了，在大悲大喜的情绪变化中，他们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溃了。 　　“艾利克斯，你们被杜马萨克挟持了？” 　　楚千城终于消化掉了艾克话里流露出的信息，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不是不是，是穹顶集团。我们被穹顶集团挟持，然后逼我们和杜马萨克合作，然后我们又被杜马萨克监控，成了他的走卒。”艾克把豺帮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啧，啧，啧，艾利克斯，你怎么混成这样啊，有点惨呐。”布奇来到楚千城的身边，大大咧咧地揽住他的肩膀。 　　艾利克斯抬起头来，看到了当年和他也就半斤八两的布奇，更是悲从中来。现在光看布奇身上战服的法纹就能知道，他现在至少是超A级的超凡者，甚至可能已经步入了AA级门槛，面对当年的西园寺宪也可以大杀特杀一番。 　　而他仍然在B级原地踏步，而且好像这些年还退步了。 　　圣丹斯小子更是一骑绝尘，单杀杜马萨克如屠狗。艾利克斯感到自己已经被时代的浪潮彻底抛弃了。 　　“艾利克斯，都是老朋友了，站起来说话吧。”楚千城看到豺帮一行人的惨状，心里也不落忍。 　　“对啊，老大，这个动作好不习惯，赶紧起来吧。”艾克红着脸用力拉艾利克斯的胳膊，好不容易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你懂什么。这个动作在五百年前是有特殊含义的。是感谢为你做事的人的一种仪式。从效率上说，这个动作可以通过肢体语言高效与同事沟通，能够迅速加强同事或者上下级间的感情。”艾利克斯白了艾克一眼，“这个动作还是我从水晶宫的数据里解密的，外人都不知道。” 　　“嗯……”他身边的几个老伙计略带自矜地点头。这也算是他们在水晶宫数据掘金的一点收获。 　　楚千城偷偷望了一眼身后的秦臻。秦臻拼命忍笑，并且用手不停擦鼻涕。要不是为了掩饰她穿越者的身份，她已经笑喷了好几次。 　　他甚至感到了猎装夹层里面土豆团们微微的震动。 　　很明显艾利克斯的这个动作是从五百年前的表情包里截获的。 　　“艾利克斯，杜马萨克劫持我们的空列，是穹顶集团搞的鬼？”楚千城追问了一句。 　　“嗯。”艾利克斯老实地点头，“我不知道他们是要劫你们，杜马萨克也没跟我说过。” 　　“如果我们知道杜马萨克要劫持的竟然是圣丹斯小子的货，我们早就反了他妈的！”艾克激动地说。 　　艾利克斯和几个豺帮老伙计斜眼看着艾克，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们现在是心如死灰，连装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小子，艾利克斯当年和我的关系可不咋地。”布奇忍不住揭艾利克斯的老底。 　　“其实老大还是很看重和你的关系的，要不然，当年圣丹斯小子早就被老大招揽了。”艾克语重心长地说。 　　“艾利克斯，你……”布奇气的想要伸脚踹艾利克斯，却被约瑟夫和迈克拉住了。 　　“老大，身份！身份！”约瑟夫一边给布奇加持精神激励术，一边偷偷提醒他。 　　艾利克斯看着布奇伸过来的脚，躲都没躲，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艾利克斯，这件事非同小可。我需要你们跟我们一起去一趟新江户市作为这一次空列劫持事件的证人。”楚千城沉声说。 　　“行，我们跟你们去。”艾利克斯干脆地说。 　　“你们的兽车就不能带去了，扔这儿可以吗？”布奇阴阳怪气地插话。他知道兽车对于蛮帮来说，就是信仰，是他们可以自由自在，不受任何势力摆布的象征，是无法抛弃的。 　　“可以。”艾利克斯想也没想。 　　布奇沉默了下来。他没想到艾利克斯连蛮帮的信仰都不要了。这些年来，他们混得是真的惨。或者说，这些年来他混得比其他蛮帮要好得多。 　　布奇偷偷看了楚千城一眼。 　　“上车吧。”楚千城拍了拍艾利克斯的肩膀。 　　艾利克斯和几个豺帮仅存的老伙计排着队走上空列。 　　楚千城让布奇等人陪同艾利克斯上车，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找杜马萨克残留下来的遗物。他必须向掘墓人组织证明城邦区七大财团要对他们动手。 　　但是找了一圈，他也没找到任何一件残留下来的杜马萨克遗物。所有的东西都在他和杜马萨克的激战中被他的飞剑销毁。 　　楚千城有点感慨自己太谨慎，为了防止虫潮做得有点过了。这也是因为枯骨镇虫潮给他带来的精神创伤太大。他有了心理阴影。 　　“圣丹斯小子，你在找纪念品吗？”艾克忽然伸出手来，将一枚硕大的虫牙递过来。 　　“我去！” 　　楚千城身边的布奇等人全都叫了出来。这个小伙子好勇啊，在圣丹斯和虫王的大战里居然偷摸捡到了战利品？ 　　“你不怕感染信息素吗？”楚千城连忙用手套拿过这枚虫牙，将它小心地包裹在纳米袋里，然后拿起他的手仔细看。 　　“不怕。”艾克卸下了拿虫牙的手，随手丢在地上。原来那是一台义体。艾克的两只手已经全都换成了义体，可以随时换装。 　　“我以前在城邦区跟着赛博连锁店的人做事，后来觉得他们人事不干，就跑到悬崖市找老大来了。”艾克得意地说。 　　众人偷偷看了一眼黑羊，黑羊背着手吹口哨，仿佛没听见一般。 　　“行吧。”楚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都上车！” 　　等到所有人都到了车上，一直坚守在驾驶座的杜邦探过头来好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圣丹斯，你儿子今年几岁了？” 　　“嗯？”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升级的暗战 　　掘墓人组织在新江户市地下黑市的联络员主管名叫塞巴斯蒂安，是一位魔法系和机械系双料超凡者，灵能控制偏向空间系，机械系的能力也偏向机械制造，尤其是空间压缩技术。 　　他有一个和杜邦差不多的外号，叫做移动黑市。因为他可以把超过一百吨的货物，通过自己制造的魔法机械随身带走。 　　当初他和秦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秦臻看他的眼神让他感到很不舒服。那是一种想要把他占为己有的眼神。不过他习惯了。很多人看他都是这种眼神。 　　他选择为掘墓人组织做事就是因为自从成了掘墓人的一员，打他主意的人终于没有了，他可以享受难得的清净。 　　不过，当他从楚千城口中得知有人居然敢打劫掘墓人组织照拂的空列时，他的脸色立刻青了。他知道，清闲的日子即将结束。 　　“有证据吗？”塞巴斯蒂安谨慎地望向楚千城。 　　“嗯。”楚千城把一颗虫牙推到塞巴斯蒂安的面前，并指了指身边站立的艾利克斯、艾克等人，“这些是豺帮的人，他们都受到赛博虫王杜马萨克的胁迫，要运送他截获的货物。他们的证词加上虫王的遗物应该足以证明……” 　　“等一下。”塞巴斯蒂安拿过这颗虫牙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这个东西有什么特别，因为楚千城和他的交易就包括各种虫族部件，但是当他听明白楚千城的话之后，他呆住了，“虫王的遗物，你的意思不会是杜马萨克的遗物吧？” 　　“就是他的。”楚千城老老实实地说。 　　“切。”塞巴斯蒂安笑了，“圣丹斯先生，我理解你出身蛮帮，在你们的圈子里有吹牛的习惯。不过，这个牛皮可不能随便吹，会出大事的！” 　　他的脸色随即变得异常严肃。 　　“杜马萨克早已经证明在暗网注册，成为了佣金最高的雇佣兵，他是受到所罗门宝藏和条顿荣耀集团共同节制的标红双S级雇佣兵，出动这样的人物，是要先在我们暮光区备案的。我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因为，他打劫的是你们的货，自然不会发消息给你。”楚千城双手一摊。 　　“他其实是个半人半虫，除非被人以绝对优势碾压，否则他会自行虫化，召唤虫潮，把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吞噬，我并没有接到任何虫潮异动的情报，也没有任何一个暮光区都市或者蛮荒国度战区遭到袭击的报道。” 　　塞巴斯蒂安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检查着这枚虫牙，并把它的各项指标输入动平台上的数据库检索。 　　片刻之后，一个符合指标的搜索结果弹出：赛博虫王杜马萨克。 　　“……”塞巴斯蒂安面容平静地望着屏幕，“我需要更多的证据。” 　　“除了人证物证之外，我们可以提供战斗视频，希望这个能作为辅助证据。”楚千城无奈地说。 　　这个战斗视频会把他新练成的磁心技能暴露给掘墓人组织，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很有利。但是，现在他必须尽量争取掘墓人组织的信任，因为杜马萨克劫持空列这件事，对于他未来进行的计划，有极大的助推作用。 　　塞巴斯蒂安充满自信地点头：“这是可以的。因为我们可以轻易看出视频是真实的，还是造假的。” 　　“圣丹斯小子不可能造假！”艾克在艾利克斯身后冒出头来，激动地喊了一嗓子。 　　“闭嘴！” 　　艾利克斯、布奇同时低吼，吓得他立马把头缩了回去。 　　“并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出于谨慎。”塞巴斯蒂安解释了一句。 　　“我明白。”楚千城平静地点头。 　　塞巴斯蒂安将楚千城上传的视频迅速看了一遍，然后通过慢放进行反复查看，并同时运行了十几个程序对视频进行逐帧分析。 　　片刻之后，他本来已经有些青的脸色忽然白了。 　　“圣丹斯先生，阁下，呃，请稍候！”他站了起来，过分礼貌地鞠了一个躬，然后转身打开了一道空间门，直接钻了进去。 　　“小心！”楚千城身后的菲德罗连忙提醒。对于空间门的打开，他太熟悉了，以塞巴斯蒂安的这种状态，他开错门的可能性比较大。 　　“谢谢，我会注意，菲德罗先生，呃，阁下！”塞巴斯蒂安对每个人的称呼都改变了。 　　片刻之后，塞巴斯蒂安从门里钻了出来。 　　“圣丹斯阁下，雪莱.约瑟夫阁下会亲自来和您谈，请稍候一分钟。”塞巴斯蒂安恭敬地低头说。 　　“好的。”楚千城松了一口气。看来塞巴斯蒂安最终选择了相信他。 　　在他身后的这批人全都挺胸叠肚，得意洋洋起来，而且这种情绪还感染了艾利克斯、艾克等豺帮人。虽然他们只是楚千城的证人，那也是楚千城的人啊。 　　圣丹斯继水晶宫虫王和仲裁者虫王之后，再单杀赛博虫王，这份战绩不但可以让他在三大区横行无忌，连带着和他有关系的人都会鸡犬升天。 　　今后就算是掘墓人组织都要对他们客气三分，这是多大的荣耀？ 　　一分钟之后，楚千城等人熟悉的华美宫殿再次降临到周围，新江户市地下黑市联络处一下子变得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第一次见到这个堪比镜厅般的宫殿的人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虽然说这些年来新文艺复兴运动一直在进行，但是这种古典宫廷的装修对于未来人来说还是非常震撼。 　　在耀目生辉的白银王座之侧，穿着雪白军服的雪莱脸色严肃地望向楚千城伸出一只手。 　　楚千城从座位上站起来，探身子过去和他握了握手。 　　“这一次是杜马萨克。”雪莱轻轻叹息一声，“圣丹斯，你真是永远会给我们带来惊喜。” 　　“过奖了。”楚千城点点头。 　　“我希望你能够将这份战绩宣扬出去，尽量让所有人知道。因为，这关系到暮光区是否会和城邦区爆发全面冲突。”雪莱沉声说。 　　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塞巴斯蒂安都感到震惊不已。 　　“可以。”楚千城想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看着他的表情，雪莱露出赞赏的神色：“看来你已经想清楚了。” 　　楚千城并没有否认。通过红女王提供的新江户市情报，他对于现在的形势看得非常清楚。掘墓人组织和所罗门宝藏已经无法掩饰彼此对于对方势力范围的野心。 　　这一次杜马萨克的劫持行为就是所罗门宝藏实行的一次敲山震虎，他们试图通过干净利落的截杀，斩断掘墓人组织输送给白冷池联盟的武器供给，并对他们实现威慑。 　　这件事如果成功了，损失的是圣丹斯所属的巴斯城人员，掘墓人没受到太大的损失，只是失去一部分商业利益。双方都没有撕破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是这一次截杀行动被圣丹斯破坏了。七大财团失去了最强悍的黑市佣兵和一大笔佣金，但是却什么都没捞到。如果这件事被误以为是掘墓人干的，那么为了在维护自己的权威，七大财团别无选择，必须全面与掘墓人开战，以显示自己的实力。 　　一旦他们被认定无力搞定掘墓人，那么所有处于摇摆态的势力都会倒向掘墓人支持的白冷池联盟和神圣同盟四大元老。 　　如果身为梦想之帮模范成员的楚千城承认自己做了这件事，那就是非常简单的黑道内部火并。七大财团甚至可以做出招安圣丹斯的姿态，也不会有人觉得他们软弱。人才嘛，谁不想要？ 　　当然，七大财团也可以选择打压巴斯城和圣丹斯。但是，楚千城认为他们大概率不会这么做，因为实在不够他们忙的。以他们现在捉襟见肘的兵力，很难对付一个能够杀死赛博虫王的超凡者。 　　楚千城很可能在几天内就会受到七大财团的公开招募。 　　“这一批1万件虫族套装按照约定我会多给百分之三十，但是今天高兴，我凑个整8万城关币一套收购，圣丹斯，这次干得漂亮。”雪莱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过奖。”楚千城淡定地一笑，“雪莱，我这次来除了送货上门，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和你私下里商量。” 　　“哦？”雪莱打了一个响指，塞巴斯蒂安、豺帮众人和楚千城随行的所有人员全部在宫殿里消失了。 　　只剩下他和楚千城。 　　“说吧。我期待着新的惊喜。”雪莱靠在白银王座一侧，露出灿烂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圣丹斯的计划 　　“我们送来的虫族装备，相当大一部分应该都在白冷池联盟的手里……”楚千城沉思了一下，决定以这句话开场。 　　“哈哈，你也知道，东西进了城邦区就是自由市场啦，我也无法控制商品的流向。”雪莱笑了，“不过，你说的很可能是对的。” 　　“……”楚千城迅速调整着自己的话术。雪莱说话这么滴水不漏，他也必须说得隐晦一点点。 　　“光是虫族装备似乎还不足以令白冷池联盟苟延残喘。”楚千城看着雪莱的眼神。 　　“大概能让他们再折腾个一两个月吧。”雪莱礼貌地笑着，“这只是根据装备对战力的提升做出的判断。但是，城市巷战，短兵相接，人的因素远远大于装备。” 　　“雪莱.约瑟夫阁下……”楚千城继续开口。 　　“叫我雪莱就好了，这个称呼太繁冗，一般都是手下人这么叫我，因为他们和我说不了几句话。你不一样。”雪莱微笑着说。 　　楚千城点了点头，示意他会改变称呼。 　　“雪莱，随着暗网持续雇佣保持中立的黑市佣兵，依靠绝对优势的人力碾压对手，依我估计，白冷池联盟这派人马的士气不会高到哪儿去，战事很可能在一个月内就结束了。”楚千城说出这句话，停了停，希望听听雪莱的意见。 　　“你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人，我当然相信你的判断。”雪莱雍容地一笑。 　　“所以，持续地投入虫族装备也并不能让战事维持太久。”楚千城双手一摊。 　　“开始变得有意思了，说下去。”雪莱笑着鼓励他。 　　“城邦区是自由市场，自由市场自然是欢迎竞争的。现在所有的佣兵都跑到暗网上接活，条顿荣耀集团把这个自由市场垄断了，城邦区的法律也不管，这件事让人看着不爽。”楚千城摆出一副蛮帮的气场。 　　“越自由，就越垄断，这是市场规律嘛。”雪莱不置可否。 　　“我觉得这么违法的事情，怎么能让七大财团这种遵纪守法的组织来做呢？暗网这种东西，还是应该让地下组织来掌控比较合理。”楚千城尽量隐晦地说。 　　“条顿荣耀集团的垄断是全方位的。暗网把组织基层深入到各大拓荒者联盟部队内部，成为了佣兵平台的主要抓手，不得志的退役老兵成了平台的头部资源，又串联了广大被异种控制基金会迫害的超凡者，合成雇佣矩阵，与集团目标对齐，化为战役合力，形成了平台的破圈，依靠垄断地位倒逼雇主反哺平台，实现了完美的生态闭环……” 　　“嗯？”楚千城精神一振。雪莱的话令他有了莫名的亲切感，让他回忆起了他和蔡爵初创工作室，每天听蔡爵满嘴互联网黑话的日子。 　　雪莱的话翻译过来就是条顿荣耀集团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竞争不过。 　　五百年后的世界顶级资源都已经被七大财团垄断，有志于与他们抢夺垄断地位的，只能是不受法律约束的“地下世界组织”。而他们与七大财团的竞争与合作，也是资源的争夺与共享，从人才到现金流，从地盘到流量。 　　互联网黑话很可能已经发展成为了地下世界高层的内部交流手段，等同于“天王盖地虎”，用来证明他们有把组织做大做强的实力和自信。雪莱说这番话的意思，就是看看圣丹斯是不是上道。 　　“但是条顿荣耀集团的暗网隔绝了雇主和佣兵的直接交流，阻断了端对端的短平快式雇佣，没有实现平台的扁平化和去中心化，没有提高全世界佣兵对于平台的感知度，无法以高价位快速响应雇主的需求，雇佣模式的繁琐也让雇主无法对其简单复用，商业行动不重视结果导向，没有形成维护平台声誉的护城河……” 　　“有点意思。”雪莱笑得更开心了，“看来你是想要切一切条顿荣耀集团暗网这块蛋糕啊。” 　　“因为城邦内战，此刻的城邦区佣兵市场出现了巨大的空白市场，这可是一片佣兵生意的蓝海。如果有一个实力强大，人手充足的组织有意开拓这片市场，我们巴斯城也愿意参与开发。” 　　“你的建议是取消平台中介，让雇主和佣兵直接对话，那平台怎么赚钱啊？”雪莱笑着问。 　　“赚钱不是第一位的，这么做主要是为平台赋能，向集团的其他业务提供助力。”楚千城微笑着说。 　　雪莱微笑着点头，开始了积极的思考。 　　楚千城的建议用大白话说就是掘墓人自己开一个佣兵平台，跟暗网竞争。当然，掘墓人组织一直以来最大的生意都是以物易物的生意，现金流肯定是竞争不过条顿荣耀集团。所以钱上要打个折扣。 　　掘墓人组织的基层佣兵数量和质量更是完全无法和暗网对抗。 　　但是现在，城邦区出现巨大的佣兵缺口。这个缺口就是白冷池联盟。他们需要大量的黑市佣兵来参与城邦暗战，为他们守住自己控制的城区。 　　但是因为暗网的垄断，白冷池联盟手里有钱有装备，但是雇不到人。并不是黑市佣兵不贪财，而是首先没有平台来帮助他们实现雇佣，其次是黑市里也没有黑道组织作为中介为白冷池联盟寻找合作的黑市佣兵。 　　城邦区的七大顶级黑帮全都被七大集团和四大组织渗透了。而现在四大组织全部倒向了所罗门宝藏。这就意味着黑道势力也暂时被迫站队了七大财团。 　　比如赛博虫王杜马萨克这种顶级佣兵，也只有穹顶集团能够雇佣到。白冷池联盟连找都找不到他。 　　“但是我们的掘墓人组织作战和指挥人员捉襟见肘，无法对暗网形成数量优势啊。”雪莱有些感慨地说。 　　“那就开拓一下高端市场嘛。我们巴斯城愿意提供高级人才，完成市场上比较高难度的委托，为掘墓人的平台提供一些成功的经典案例，吸引其他组织的共同参与。”楚千城自信地一笑。 　　“嗯。这个建议很有水平。同时，我们也可以细分一下市场，把市场战略定在高端黑市佣兵领域，这样我们与暗网，也不是不能共存共赢，不至于撕破脸。”雪莱点头。 　　楚千城点头认可。雪莱这么说就意味着他有信心在建立掘墓人平台之后，依靠成功的雇佣战绩在城邦区建立威望，把本来倒向七大财团的顶级黑帮成员拉到他的平台之中。 　　这样黑市佣兵归掘墓人平台，拓荒者老兵归暗网，双方还能在各自的“赛道”谋求发展。 　　这件事看起来还是很美的。当然楚千城知道如果事情真的这么发展下去，暗网迟早玩完。因为拓荒者老兵越来越少，而且因为被集团和平台压榨，以及军心和士气的低迷，越来越多的人转向黑道组织。 　　这件事持续个十年，掘墓人迟早掏空条顿荣耀集团的家底，除非所罗门宝藏为了维持暗网而出动自己的力量。 　　“你的人会响应我们平台发起的雇佣？”雪莱盯着楚千城的眼睛。 　　“对，这一次我带了足够的人手可以在城邦区里大闹一场。”楚千城点头。 　　雪莱微微挑了挑眉毛。 　　在他看来圣丹斯在干掉赛博虫王之后，既要按照雪莱的约定宣扬他斩杀虫王的事迹，又建议掘墓人组织开设佣兵平台抢夺暗网市场，这一系列举动都显示出他睚眦必报的暴躁人设。 　　这个人设和他归还金约柜时被所罗门别动队和金约柜管家道格羞辱后，一日之内偷尽七大财团所有的热带观赏植物的暴躁行为极为吻合。 　　这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 　　圣丹斯以为穹顶集团这一次派出赛博虫王劫持巴斯城物资是穹顶集团和他的私人恩怨。而条顿荣耀集团当初争夺巴斯城也启动了信息素炸弹这种大杀器。同样是圣丹斯报复的目标。 　　他现在成为标红双S级别的超凡者，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很合理。 　　但是，从雪莱和圣丹斯交涉的过程中，他敏锐地感到圣丹斯不是这种暴躁而不理性的人。只是这种暴躁的人设能够为圣丹斯取得一点交涉上的优势。 　　“……”雪莱审慎地思考了一番，忽然明白了过来，微微一笑，“圣丹斯，看来你非常想要把虫族装备的生意长久做下去。” 　　“呃，嗯。”楚千城做出一副意外的样子，随即点点头。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回到上屋敷 　　从掘墓人的领域离开的时候，无论是雪莱还是楚千城，都对于商定的生意感到满意。雪莱认为自己已经摸透了楚千城的内心，他心里只有生意和巴斯城的发展。 　　楚千城则满意于雪莱自以为看透了他而接纳了他的建议，准备立刻推出掘墓人自己的佣兵平台。 　　楚千城这一次运送一万套虫族套装给掘墓人组织，一方面自然是因为生意，但是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通过送货的机会推进他猎取小盖伊基因的计划。 　　这个计划他与红女王交流过一次，可以说是一举多得的顶级方案，红女王看到都觉得很不错。 　　虽然在计划推行期间需要克服重重困难，但是从回报来看，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刻红女王的替身凯西娅已经开始动员鲨虎组和械神俱乐部联络员的力量，随时准备受雇成为掘墓人平台里的佣兵。 　　深藏在所罗门生化中心内部的道格.丹顿替身也在红女王的操纵下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秘密筹划。 　　现在赛博虫王的劫机更给了楚千城开设新佣兵平台的强势理由，可以说是天助巴斯城。楚千城可以以圣丹斯的蛮帮人设掀起一股平台竞争的狂潮，进一步推进计划，给七大财团更大的压力。 　　塞巴斯蒂安此刻已经把所有人都安排到了他的移动居所之中。他之所以可以在任何一个暮光都市随心所欲地开地下黑市，就是因为他在空间折叠和压缩技术上的独到之处。 　　他设计的移动居所是一个灵能科技的巅峰之作。在居所里的空间就仿佛一个拥有大花园的独立别墅，风景优美，设施齐全。也许设计风格比不上新江户的上屋敷，但是舒适程度和科技化程度却远远超出。 　　最喜欢他的移动居所的人是菲德罗。 　　作为异能系空间跳跃者，他其实是有潜力把自己的异能发展到塞巴斯蒂安这种水平的。但是因为他是异能者，基因“天定”，自诩为天命之子，从小就展现出了特立独行的才华，这让他在成为暴走者之后就再也不想继续深造了，完全靠基因自行进化。 　　所以他的空间能力局限在远程折跃，自由开门。并没有把他的空间能力更进一步拓展和提高。 　　现在看到塞巴斯蒂安对于空间技术的精妙把握，他发现了新世界。 　　“巴蒂，这个移动居所里有亚空间技术和空间压缩技术吧？”菲德罗在别墅内到处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对，都有一点。两者结合才能令这个空间折叠方案成功实现。”塞巴斯蒂安现在对于圣丹斯的人都存着十二分的尊敬。 　　这些都是干掉虫王的帮手。人类三大区无论什么人，都对杀虫者存着一份敬意。而杀死虫王者，哪怕和杀死虫王沾一点边，那就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这里面的科技含量可不少啊。怎么打地基呢？怎么建立外部通讯线路，怎么实现供电，怎么联通下水管道……” 　　菲德罗越说越是兴奋。 　　“这些只要熟悉机械系的基建技术，都可以轻松实现。”塞巴斯蒂安微笑着说。 　　“唉，我真的感到自己有一半的人生白活了。早知道，我就去选修机械系课程，这样也不至于在蛮荒国度探险的时候，睡在掏空了的暴蜥肚子里。” 　　菲德罗感慨万千。 　　“菲德罗，你是只有一半的人生白活了吗？薇奈萨今年27了。”黑羊在旁边提醒他。 　　“你闭嘴……”菲德罗气得直看镜湖，希望她帮他把黑羊冻住。 　　“你干说多没意思。”镜湖直接变出一把冰话筒给黑羊。薇奈萨捂着嘴忍笑，丝毫没有为这位亲爹出头的意思。 　　“听上去真是让人神往啊，菲德罗阁下，有空一定要让我参与一下你的历险。”看到菲德罗脸色不好看，塞巴斯蒂安连忙插话进来。 　　“有机会的，有机会的。你这样的人才，任何冒险家都愿意接纳。”菲德罗也不知道是话说的太多，还是被黑羊的话躁出汗来，嘴里直冒烟，他拿起桌上一瓶白水，倒了一满杯，咕咚咕咚连喝几口。 　　“对了，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黑羊斜眼看着菲德罗，用冰话筒对准自己的嘴。 　　“请问，黑羊阁下。”塞巴斯蒂安微笑着说。 　　“你这里上完厕所后怎么处理啊？难道连化粪池都有？”黑羊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哦，黑羊先生果然是思虑周全，这也是我最自豪的创举。我这里用的是五百年前人类设计的循环利用系统，是为宇宙空间站设计的。所有排泄和排移物都会被循环利用。比如屋子里的纯净水。”塞巴斯蒂安自豪地说。 　　“啊噗——”菲德罗张嘴就把水喷了出来。 　　就在这时，楚千城从门外进来，菲德罗这口水擦着他的脸飞了出去，吓了他一跳。 　　“圣丹斯阁下，你的货我们已经全部签收，钱已经换成了储能晶片交给了巴斯城主格林小姐。”塞巴斯蒂安连忙殷勤地走上来。 　　“哦？”楚千城看了一眼薇奈萨。薇奈萨扬了扬手里提的储能器。这个储能器非常眼熟，就是松岛集团的制品。 　　楚千城感到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继上次的一万件装备喜获3亿城关币之后，这一次卖货更获得了8亿城关币的巨额利润。这11亿城关币可以帮助红女王把仿生人工厂建起来，并且材料管够。 　　“各位，现在我作为新江户市联络员的使命已经完成，如果我能荣幸获得千代田町上屋敷的通行许可，我现在就可以把各位传送到那里。” 　　塞巴斯蒂安此刻犹如一位恭敬的管家，彬彬有礼。 　　“那就有劳了。”秦臻毫不犹豫地把上屋敷的坐标给了他。 　　塞巴斯蒂安随手打开了移动居所正厅的大门。众人出门一看，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千代田町上屋敷花园的平整草地上。 　　等到众人全部出门后，塞巴斯蒂安跟在楚千城身后一起出门，并把移动居所的门关好，折叠成一个小包背在背上。 　　“圣丹斯阁下，我现在受雪莱.约瑟夫阁下所托，兼任阁下与黑网平台的联络员，负责协调您与平台间的合作事务。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能够在上屋敷落脚。” 　　塞巴斯蒂安沉声说。 　　“当然可以，在这附近的别墅都是空的，您可以任选一间。”秦臻立刻殷勤地说。她对塞巴斯蒂安的移动黑市可是相当感兴趣。 　　“多谢。”塞巴斯蒂安摘下礼帽，微微躬身，随即消失在了草地上。谁也不知道他选了哪一间别墅住下。 　　“他说什么黑网？”菲德罗奇怪地问楚千城。 　　“进屋说。”楚千城语气淡然。 　　但是所有和他熟悉的人都感到了一丝肃杀之气。他们知道，圣丹斯真正的大买卖现在才刚开始。 　　进了秦臻经常招待他们的最顶级别墅之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别墅正厅内。楚千城让秦臻安排艾利克斯和艾克等人到别的房间休息，并做好监控后，立刻把自己的动平台平摊到房间中央的桌子上。 　　三维屏幕从动平台上投射出来，将新翡冷翠的立体地图展现给众人。 　　立体地图上显示出了五六个鲜红色的沸点。在这几个沸点周围是十几个橘黄色的热点。 　　“红点是新翡冷翠暗战最激烈的区域。橘点是次一级热度的交战区域。新翡冷翠现在是七大财团和白冷池联盟的主战场。任何一个被赶出新翡冷翠的集团，都会失去城邦区正统的地位，实力会被逐步蚕食。内战双方谁也不想后退，打得很激烈。” 　　楚千城淡淡地说。 　　“这就好像上洛之战一样，谁能拥有新翡冷翠，谁就是城邦区真正的主人。”秦臻兴奋地说。 　　“刚才塞巴斯蒂安说的黑网，就是我推动掘墓人组织开设的全新佣兵平台。而今天我们所有的人都需要在这个平台上注册，成为平台上第一批佣兵。”楚千城沉声说。 　　“啊？和暗网搞竞争？”秦臻问。 　　“但是这和取小盖伊的血有关系吗？”菲德罗奇怪地问。 　　“关系非常大。只要我们打得够狠够出色。小盖伊的血迟早是我们的。”楚千城笃定地说。 　　“这么说……这是要大闹一场？”布奇兴奋了。 　　“对，大闹一场吧，各位。”楚千城嘴角微扬。 第一百一十六章 平台上线 　　自从楚千城宣布所有随行人员都要在新江户市待命，客串黑市佣兵。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激动而忐忑。 　　布奇、萝丝、迈克和约瑟夫就好像过节一样，第一时间已经回到了自己选中的别墅大肆庆祝，还要拉上薇奈萨、秦臻和楚千城。 　　他们选中的别墅就是他们第一次来到上屋敷偷偷住下的西园寺宪高级别墅。这一次重新在黑网当佣兵，就仿佛水晶宫大战之前的预演，让他们又是兴奋又是躁动不安。 　　现在他们的实力普遍上了一个大台阶，比起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就算是约瑟夫和迈克都达到了以前圣丹斯打水晶宫之前的水准。按理说，他们再打巷战，那应该比以前容易得多。 　　但是布奇拉住楚千城问了一下，才知道楚千城这一次不带兵打仗，而是在新江户市居中策应，随时增援各路佣兵部队。也就是说，谁拉胯，支援谁。 　　这就让布奇等人不安得很了。 　　薇奈萨不和他们一队，她特意请求楚千城把她与秦臻组成一队，负责带领鲨虎组的刀锋小队。 　　镜湖、黑羊和菲德罗一队，他们三个臭味相投，战斗起来有默契，或者说对其他人随时出现的状况有心理准备。 　　燕程、杜邦则率领械神俱乐部的联络员，因为这些联络员都是机械师，非常适合燕程指挥调度。而且这些联络员因为红女王电子毒剂的控制，只要取得命令他们的权限，他们完全服从命令听指挥，从素质上来说和追光战士一个级别。 　　四队人马里，最可能拉胯的就是布奇这一组。因为布奇的指挥说好听点，属于天马行空型的，说难听点就是没头苍蝇型。相对于其他队伍的指挥员，布奇唯一的优势就是敌人无法预判他的预判。 　　所以在新翡冷翠的一系列战斗就像掷骰子，运气好他们名列前茅，但是没啥奖励。运气不好，就要被圣丹斯搭救，成为拉胯组。这个名号可能会跟他们一辈子。 　　在庆祝了一晚上，并再一次拜祭了乔尔的坟墓之后，布奇想来想去不得不拉下老脸，去找楚千城，希望能够给自己的这队人马再添点人才。他这么做并非想要充实自己的队伍，而是希望多拉点甩锅的倒霉蛋。 　　此时的楚千城非常忙碌。他从晚上开始就和塞巴斯蒂安密切配合，共同把黑网平台在暮光区和城邦区的互联网中建立起来。 　　条顿荣耀集团的暗网虽然名为暗网，实际上是一张黑白通吃的明网。 　　白道上的公司集团可以直接点击他们的佣兵服务界面，购买佣兵中介服务。黑道上的组织或者想要干湿活的集团也可以通过互联网的暗网进入他们的暗网地址，购买黑市佣兵中介服务。 　　但是黑网的目标群体则定位在了黑道需求上，所以他们的平台建立在互联网暗网体系中，刚开始只能在黑客群体中传播。 　　楚千城花了一夜时间黑入了暗网上活跃的无数黑客动平台中，利用病毒软件群发讯息，把黑网上线的消息扩散了出去。 　　而塞巴斯蒂安则汇集了掘墓人组织里一群超级机械师在一夜之间把黑网的系统搭建完善，随时准备开业。 　　而雪莱麾下的公关团队也第一时间入驻黑网，开始了定点宣传。这个公关团队掌握着无数城邦区豪门的关键数据，可以精准地锁定各大豪门的痛点需求，针对性地创造营销用语，吸引顾客上门。 　　到了第二天早上，黑网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全面上线。 　　而这个时候，先找到楚千城的，则是一直对一切都保持沉默的阿曼达。 　　“曼迪，你有心事？”楚千城看到阿曼达的表情就知道有问题了。 　　“圣丹斯，我知道这一次城邦区派来赛博虫王来劫机，你肯定是想打回去的。但是你这动作搞得也太大了。咱们不就是来要点小盖伊的血吗？至于弄出一个黑网平台搞事情吗？你有没有想过，我老爸就在圣天使堡，万一他们发现是你搞的鬼，我家就没了。”阿曼达担心地说。 　　“曼迪，从小盖伊派出赛博虫王来劫机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打定主意对付我和巴斯城。”楚千城让阿曼达坐到自己对面，稳定了情绪后，耐心地说，“所以我就算开设黑网来针对他，也不会让他对我的印象更糟，因为已经触底了。” 　　“那我爸他们……”阿曼达担心地问。 　　“你放心，现在七大财团和白冷池联盟争的正好是正统性。只要你爸坚定地站在七大财团一边，而且乔纳森家族的所有利益都已经公开支付给了小盖伊，他如果敢杀乔纳森家族，那么他们的正统性就没了，这会让他们处于不利的局势。除非他们想要改变城邦区制度，变成门阀体制。” 　　楚千城按住阿曼达的肩膀，阻止了她站起来。 　　“但是你如果和他们撕破脸，大打出手，小盖伊这个人可不是宽容的性子，万一他想不开想要找我家里人出气怎么办？”阿曼达着急地说。 　　“所以我才不会去冲锋陷阵。而是在新江户市居中策应。”楚千城笑着说，“本来我是一定会出手的，不过为了乔纳森家族考虑，我就只好忍一忍。” 　　“你这么说就是说我还要谢谢你啦？”阿曼达撇着嘴，一脸抱怨。 　　“曼迪，上一次我没机会和掘墓人组织多联络，不过这一次，我和塞巴斯蒂安共事了一晚上，算是有了一点交情。我帮你问了一下你托我买的东西。” 　　楚千城从怀里拿出一对手套，在手掌上掸了一下，摊在掌心，递给阿曼达。 　　“手套式灵能引导器。”阿曼达的眼睛直了。 　　“永恒之光会战型集成法纹手套，以空间压缩技术缩微镌刻了魔法八大元素体系一百七十二种高阶常用法纹，可以有近一百万种法纹组合，无论你是什么体系的魔法师，必有一款适合你。” 　　楚千城微笑描述着。 　　阿曼达两眼发直地从他手里拿过手套，点开手套上的投影开关，一页页地翻着微缩芯片上的法纹目录，渐渐地，她脸上紧绷的表情融化了，变成了仿佛在泡桑拿一般的表情。 　　光是手指滑动翻开琳琅满目的法纹界面，就给了她一种心旷神怡，忘记一切的享受。 　　“终于可以不用穿灵能套装了，我可以换上好衣服了。”阿曼达眼角洋溢着泪光。 　　“这手套的价格是三百万城关币，我代表巴斯城贷款给你购买，你可以用你的薪水分期偿还，我可以做主免去你的利息。”楚千城咳嗽了一声说。 　　“啊？这钱还要还啊？”阿曼达如梦初醒。 　　“巴斯城可不是慈善机构。你想要做未来的城主，也不能靠人施舍过日子啊。”楚千城淡淡地说。 　　“但是，你我纸面上的关系可是挺不错的呢。就不能给我点友谊的光辉吗？”阿曼达厚着脸皮说。 　　“唉……”楚千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吧，我替你支付一百万城关币，剩下的你只能自己想办法。” 　　“圣丹斯，大气！”阿曼达顿时眉开眼笑，“对了，黑网上线要聘佣兵吗？给我介绍点出价高的，我这么强，一趟就赚回来了吧。” 　　“哎，这不太好。你如果出去接活不小心和七大财团打起来，乔纳森局长那方面……”楚千城为难地说。 　　“我老爸是聪明人，又有正统性，又会编故事，且死不了呢。我不担心他。”阿曼达兴冲冲地说，“而且我戴个面具不完了？我听说镜湖能做水面具，不但能换个模样，还养颜呢！” 　　就在这时，布奇从外面走了进来：“圣丹斯，我们这一组和其他组相比，人不但少，力量还有点弱，能不能给我添几个人。” 　　“哎，布奇，你缺人啊？我行吗？”阿曼达连忙问。 　　“你还没组吗？那跟我们一起混吧。”布奇大喜。阿曼达可是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回的魔法天才，有她在老梦想之帮组实力要上升一大截。 　　“布奇，艾利克斯那组人你也可以带去，他们可以发展一下，你去问问看他们愿不愿接受你的收编。”楚千城提醒布奇。 　　“哦？也对呀。”布奇眼睛一亮。艾利克斯他们也算是蛮帮老人了，以前经常和他作对，现在却要被他收编，这里面的乐子可大了。而且，如果任务完不成，完全可以甩锅给他们嘛。 　　“圣丹斯，我先走一步，我需要换套衣服。”阿曼达戴上了永恒之光会战型灵能手套，蹦蹦跳跳地出门了。 　　布奇看到阿曼达的手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种高级装备他虽然有所耳闻，但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圣丹斯，会战型的灵能手套？一百多种高阶法纹，一百万种组合？”布奇咽了口口水。 　　“布奇，你想要吗，我这儿还有一副，两百万城关币，呃，别跟阿曼达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黑网的创建者 　　神秘的黑网平台仅仅上线一天，就已经被掘墓人公关团队炒作得地下世界人尽皆知。 　　这个黑网平台只是提供了一个网上雇主和佣兵的联络平台。 　　只要注册，任何人都可以在平台上雇佣注册佣兵。不收取任何中介费用，不提供任何中间人，全靠雇佣双方的相互信任和道上的口碑。 　　这个黑网一经传播，立刻让所有黑道组织心里亮起了红灯。 　　这摆明了就是冲着条顿荣耀集团的暗网去的。它要冲击暗网的黑市佣兵市场。 　　这要是在城邦区稳定的年代，必然会遭到七大财团的合力围剿。而且黑道主要组织都会禁止道上的力量注册黑网，因为七大顶级黑帮都已经被七大财团和四大官方组织渗透。他们都靠七大财团的注资才能拥有完善的资金链，也对集团产生了一定程度的依赖。 　　但是现在城邦暗战如火如荼。城邦区各大组织内部山头林立，各站各队，打成一锅粥。 　　对于黑市佣兵的需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量级。节节败退的白冷池联盟和神圣同盟为了保住财富和权柄，不停地在地下世界散播消息，试图以五倍十倍的佣金雇佣黑市超凡者为己所用。 　　但就算这样的资金投入，也只能为他们招揽到一批走投无路，想要赚一笔跑路的无能者。 　　然而，黑网的出现一下子让形势发生了变化。黑网的注册佣兵实力普遍在B级以上，超A级，AA级甚至近S级佣兵都有，而且各自有自己的团队，可以整队雇佣。 　　这就一下子吸引了白冷池联盟的注意。 　　刚开始，白冷池联盟以为这是所罗门宝藏集团做的幌子，只是在白冷池联盟总部被围攻的危机之下，被逼无奈地将保护白冷池联盟新翡冷翠精英学院的任务发送了出去，并预付了高额定金。这些定金如果不付出去，迟早也要被所罗门宝藏集团给吞了。 　　但是，这个任务竟然被奇迹般地完成了。黑网上的团队出了好几个近S级的超凡者，将七大财团攻打新翡冷翠精英学院的超凡者杀得尸横遍野。 　　这批佣兵的力量一下子赢得了白冷池联盟所有高层的重视。 　　一连串战斗任务附加十倍于市场的顶级佣金被他们发放了出来，他们想要看看这些团队是否能够完成这个量级的高压任务。 　　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黑网佣兵团队全部完成了任务，而且有一个团队甚至还超额完成了任务，在穹顶互联网中心大肆抢劫，搞得中心大厦犹如一根快烧没了的牛油蜡烛。 　　这不但让本来摇摇欲坠的白冷池联盟形势忽然乐观起来，而且大大激励了白冷池联盟超凡者集群的战斗士气，同时让七大财团的拓荒者联盟佣兵陷入混乱。 　　一直蜷缩在白冷池联盟内部苟延残喘的神圣同盟四大元老也开始发威，借着连胜的势头打了几场漂亮仗，重新占领了知识圣堂总部大厦，甚至还回收了械神俱乐部。 　　主导这场内战的七大财团本来已经开始偷偷开会划分战胜之后的城邦区利益。但是几场重要的城市暗战失败之后，谁都没有了分蛋糕的兴致。 　　穹顶集团的董事长艾略特.莫萨林这些日子尤为失意。最近穹顶集团屡遭重创，磁魔斯达克的意外死亡令穹顶集团失去了在地下世界叱咤风云的干将。而赛博虫王杜马萨克的死亡，也让他失去了控制荒原航道和赛博连锁店的力量。 　　再加上穹顶集团的总部大厦被一批不按常理出牌的超凡者烧成了牛油蜡烛。穹顶集团原来鼎盛的实力迅速缩水，让他成为了七大财团圆桌会议中的矮子。 　　艾略特严重感到自己的集团被针对了。 　　“盖伊，黑网绝对不能留。”艾略特在会议上沉默了良久，经过深思熟虑，说出了这句话。 　　圆桌上坐在艾略特左侧的德墨忒尔集团总裁马丁.基斯扶了扶眼镜，不露痕迹地看了艾略特一眼，并没有说话。 　　但是艾略特却敏锐地瞥了他一眼。 　　德墨忒尔集团一大部分企业是在暮光区深耕的农副产品以及工业原料生产和销售公司，在蛮荒国度和暮光区拥有蜘蛛网般的销售网络。这些销售网络最近没少受赛博虫王和他的虫兵的荼毒。 　　作为赛博虫王身后的势力，穹顶集团也经常遭到德墨忒尔集团的指责。但是因为穹顶集团的实力和体量都超过德墨忒尔，所以马丁的指责经常被无视。 　　但是现在，穹顶集团渐渐失势，身为德墨忒尔集团总裁的马丁也不再重复那些陈词滥调的抱怨，而是保持了沉默，并对艾略特频频窥视。 　　刚才的那一眼，并不是马丁第一次偷看艾略特。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神秘水域集团总裁洛克.格鲁曼看了两人一眼，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黑网的确给我们制造了麻烦。但是，现在并不是处理一个平台的时候。我们正在内战之中。” 　　“我不同意！”条顿荣耀集团的总裁白发贝尔曼一拳擂在圆桌上。这是一位从底层佣兵做起，一直窜升到SS级的顶级超凡者，虽然现在人老了，战力衰竭了，但是当年叱咤风云的气势犹存。 　　在条顿荣耀集团的一群暴躁股东面前，也只有他能镇住场子，统一意见。 　　“黑网这是要釜底抽薪，趁着我们内讧来切走我们盘里一块大蛋糕。如果我们不处理这个威胁，我们就算吞下白冷池联盟又如何？这就是熊瞎子掰玉米，一路掰一路掉。”白发贝尔曼冷厉地说。 　　黑网和条顿荣耀的暗网是直接竞争关系。众所周知，条顿荣耀集团是最讨厌竞争的。 　　“贝尔曼叔叔，艾略特，你们是建议我们和白冷池联盟媾和，然后专心对付黑网背后的主使者吗？”小盖伊一脸平静地望向白发贝尔曼和艾略特.莫萨林。 　　“媾和，绝对不能够！”白发贝尔曼干脆地摇头。 　　“盖伊，我的建议是表面上与白冷池联盟进行和谈，暗地里剿灭黑网的超凡者。”艾略特深吸一口气沉声说，“我之所以这么建议，是因为我怀疑这批超凡者都来自同一个组织，是黑网创立者自己拥有的团队。” 　　“说说你猜测的理由。”小盖伊微笑着鼓励艾略特。 　　艾略特停顿了一下。磁魔斯达克的死他要求孟菲斯等人绝不要公开。因为这会暴露穹顶集团实力的空虚。现在他也拿不准小盖伊是否知道。 　　他看了一眼小盖伊的眼神。和往常一样，小盖伊的眼神深沉如海，让人无从判断。 　　“最近我们试图与掘墓人交易，但是我们派去的高手被杀。”艾略特模棱两可地说。 　　“磁魔斯达克死了？”白发贝尔曼失声问。作为暗网之王，他知道所有SS级的城邦高手信息。 　　“是的。”艾略特放弃地叹息一声，“磁心也被圣丹斯拿走了。” 　　他的话引发了一阵惊叹。 　　“圣丹斯出手这么狠？”小盖伊笑着问，“他看起来是一个绅士。” 　　“是掘墓人之主的继承人雪莱.约瑟夫干的。但是圣丹斯是始作俑者，这是毫无疑问的。”艾略特确定地说。 　　“嘶……”小盖伊咧着嘴摇头，“难怪他能杀了赛博虫王，他是把磁心装自己身上了。艾略特，这件事你该早说啊。早知道，我们就不去劫那批虫族装备了。” 　　艾略特闭上眼叹了口气。这件事上他有苦说不出。小盖伊得到掘墓人和巴斯城交易的情报之后，立刻和七大集团分享，并许诺任何人能够劫获这批物资，他都会以每件装备5万城关币的高价购买下来。 　　他舍得出钱，艾略特就敢于冒险。因为他对于赛博虫王杜马萨克的信心是相当高的。就算圣丹斯拥有磁心，也应该打不过才对，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但是事实却让他大失所望。 　　他感到自己似乎被小盖伊利用了，但是又不太确定。这种难受的感觉自从他遇到小盖伊之后，就时不时地出现。 　　“圣丹斯两次都被惹到，这种蛮帮人的暴躁性子，大家都应该很熟悉才对。”艾略特双手一摊。 　　众人不禁苦笑。当初圣丹斯在所罗门生化中心遭到羞辱，立刻偷遍七大财团，把众人办公室里能看的花草偷了个干干净净，性格可是相当暴躁。 　　“艾略特，你不会以为黑网是圣丹斯搞的吧？”小盖伊笑着问。 　　“当然不会。他没这个胆子，我怀疑是掘墓人组织开办的黑网，但是主要的佣兵都是圣丹斯的人。毕竟，白冷池联盟拿到的虫族装备都是从暮光区运进来的。我们既然对他们的货出手，这应该是他们的回应。”艾略特沉声说。 　　“你认为我们应该显示城邦区的力量，斩断掘墓人伸到我们地盘上的黑手？”小盖伊问。 　　“对！正是如此。相比掘墓人的威胁，白冷池联盟都是可以放一放的。”艾略特眯起眼睛。 　　“这件事我们改天讨论。”小盖伊沉思了一下，微微摇头。 第一百一十八章 错综复杂 　　七大财团的圆桌会议结束之后，神秘水域集团总裁洛克.格鲁曼不出意外地借故留了下来。 　　洛克.格鲁曼和小盖伊都是新翡冷翠精英学院的校友，虽然年纪差了十二岁，但是在历次的生意合作和社交聚会里，都能聊到一起去。 　　而且，所罗门宝藏和神秘水域之间的合作是全方位的。格鲁曼家族和古根海姆家族之间也有着很深的渊源。 　　小盖伊能够获得七大财团的领导地位，洛克帮了很大的忙。当然，洛克因为这个人情的投资，也获得了不少实际利益。 　　“小盖伊，事情现在变得有点麻烦了。”洛克走进小盖伊的办公室，意外地发现办公室里还有乔.方达。 　　“方达先生。”洛克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格鲁曼阁下。”乔.方达恭敬地低头行礼。 　　“乔，你先出去吧。有了洛克，这里非常安全。而且，已经没什么可偷的了。”小盖伊拍了拍乔.方达的肩膀。 　　乔.方达点首离开了房间。 　　“圣丹斯后遗症。”小盖伊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苦笑着双手一摊。 　　“哈！”洛克回身把门关上，笑着坐到客用沙发上，从小盖伊桌上的德墨忒尔特产雪茄盒里拿出一根雪茄，随手点上。 　　小盖伊也拿起一根向洛克借火点上，闭目享受起雪茄的幽香。 　　“马丁有点忍不住了，小盖伊。”洛克若无其事地吐着烟圈。 　　“是啊。虽然德墨忒尔集团在城邦区只是个矮子，但是在暮光区，他们拥有几十个城市市长的任免大权，被人们称为暮光教宗。穹顶集团毕竟只是个不到两百年的后起之秀，居然敢在德墨忒尔集团的地盘上纵容赛博虫王撒野，这个仇，马丁肯定是不会忘的。”小盖伊淡淡地说。 　　“艾略特现在急于对付黑网背后的圣丹斯，是为了挽回失势，重振集团士气，他并没有什么心思考虑大局。”洛克低声说。 　　“大局……”小盖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小盖伊，如果想要垄断城邦区的所有利益，大局是一定要考虑的。”洛克望着他，“因为之后我们所有的投资都只能在内部消化，城邦区的稳定必须列在第一位。所以我认为黑网的存在只是为了拖住我们的后腿。我们的精力应该放在白冷池联盟上。” 　　“洛克，不要只想着城邦区是唯一的乐土。要记住，还有暮光区和蛮荒国度。等到城邦区统一在我们的手中，那么我们的资金一定会铺到另外两大区。”小盖伊努嘴吐着烟圈，“到时候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就变成了掘墓人和追光阵线。” 　　“这都是以后的事了。”洛克耸了耸肩膀。 　　“不会太久了。洛克。”小盖伊微微一笑，“吃掉白冷池联盟，完全控制四大组织之后，我们手上的资金流必然会流向暮光区和蛮荒国度，这是我们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当然，追光阵线为我们挡住了虫族，我们的股东们如果还有点理性，也许不会搅和蛮荒国度，但是暮光区是躲不开的。” 　　“掘墓人之主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了。所以他才会支援白冷池联盟虫族装备。现在又搞出了黑网……”洛克揉着太阳穴。 　　“黑网真的是神来之笔。我觉得应该是掘墓人之主的继承人搞出来的新玩意儿。”小盖伊吐了一口烟圈，“如果我们集中兵力搞垮了黑网佣兵，那么白冷池就缓过劲儿来了。如果我们任其坐大，条顿荣耀集团就被取代了，掘墓人可以统合黑道势力，阻止我们的对外扩张。” 　　“别忘了马丁。”洛克提醒了一句，“马丁很可能会在黑网下单继续拆穹顶集团的台。” 　　“我们必须考虑一下我们最需要谁，穹顶集团还是德墨忒尔集团。”小盖伊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觉得两个都不需要。但是，这雪茄还是不错的。” 　　“鹅肝和红酒，面包和黄油，黑森林蛋糕，127威士忌……”洛克如数家珍。 　　“哈哈。也对，城邦区最不缺的就是互联网人才，穹顶集团看上去特别多余。”小盖伊咧嘴一笑。 　　“但是现在我们可不能看着穹顶集团垮台，七大财团现在就剩五个了，再少一个就会出现人人自危的局面。毕竟，艾略特是个社交能力极强的人又拥有城邦区第一大社交平台，他一旦反水，内战就没完没了了。”洛克连忙说。 　　“是啊。他搞的那个天堂避难所计划，因为他的个人公关，吸引了不少傻子投资。你把这计划拆开了一看，根本就是五百年前玩剩下的元宇宙。动动嘴皮子就能拿到上百亿城关币的投资。真他娘的是个天才。”小盖伊冷笑。 　　“所以……黑网是一定要打掉的，但是白冷池联盟也不能让他们缓过来。”洛克总结了一下。 　　“唉，现在需要两全其美的方法。”小盖伊揉着太阳穴。 　　“掘墓人真不是省油的灯。这一手让我们相当难受。”洛克拿起第二根雪茄。 　　“看来，夺地战争后一直封存的技术，是时候开启用一用了。”小盖伊叹息着说。 　　“仿生人技术？”洛克微微一惊，“你确定？” 　　“现在不用，以后也得用。”小盖伊掐灭了手中的雪茄，“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其他集团的人知道，我需要你的军工厂来秘密建造这批生化人战士。” 　　“你要启用新一代红女王？”洛克严肃地问。 　　“嗯。当年乔.方达曾经和这个红女王二代机交过手，非常厉害，他的团队里死了不少AA级超凡者。他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小盖伊低声说。 　　“之后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生化人？”洛克追问。 　　“我会利用咱们两个集团身份放牧所得的一万个假身份为他们伪造城邦身份，让他们在拓荒者联盟继续任职，作为人类的一员。这样没有人知道我们拥有一只秘密的生化人军团。”小盖伊沉声说。 　　“这一万个身份放牧所得的假身份可是集团内部招聘各地黑帮高手的凭借，没有了它们，我们就无法给投靠的黑道高手提供庇护了。”洛克烦恼地说。 　　现在拓荒者联盟的部队腐化日益严重，真正的战力完全靠黑道上来的高手支撑，一旦失去了黑道兵源，各个拓荒者兵团都会遭受严重的战力损失。 　　“现在黑网的佣金这么高，已经没有黑道兵源可以补充到咱们的兵团里，而且有了生化人兵团，我还要什么黑帮？”小盖伊冷笑一声。 　　洛克连连点头。一旦把仿生人技术的禁忌打开，立刻多了无数可能性。这让他感到很享受。 　　“这批生化人你准备用来对付谁？”洛克好奇地问。 　　“圣丹斯这个人曾经亲手干掉过森提诺，最近更杀了赛博虫王，对付他需要我们七大财团最顶级的超凡者战斗集群……”小盖伊沉思着说。 　　“小盖伊，你要跟他血战到底？”洛克惊了。小盖伊对付圣丹斯的阵容实在过于豪华。七大财团顶级战队里面，可有着四个SS级超凡者。出动他们等于发动一场小型核战争。 　　“当然不是，别傻了。”小盖伊笑了，“吓吓他而已。这家伙又不是掘墓人，只是被掘墓人招引过来搞事情的蛮帮人，头脑一热，为了个女人就会献上金约柜。掘墓人招募他也许就动用了几个女人。我们要是花大力气来对付他，掘墓人不笑死才怪。” 　　“哦，用绝对优势兵力把他吓退。有意思。”洛克松了口气，笑了出来。 　　“但是白冷池联盟和神圣同盟，一个活口都不能留。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动用了仿生人科技。”小盖伊淡淡地说。 　　洛克沉默了下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压抑到极点。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开启基因锁 　　清晨时分，按时在所罗门生化中心的街心花园里开始晨练的道格.丹顿收到了小盖伊发送来的一条消息：上午十点在俄斐研究院待命，别让任何人知道。 　　这条消息出现之后十秒钟，就自动删除了。 　　道格看着空空如也的三维屏幕，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 　　他在九点钟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俄斐研究院的金约柜秘库，开启四重防护门，进入库内，来到了空空如也的房间中央。 　　在这里静静地摆放着一台大型保险匣。这个保险匣和放置灵能主机的保险匣一模一样：八边形匣身，在保险匣正面有一枚精巧的电子基因锁，基因锁上有一枚纤细的探针。探针链接着基因锁内部的基因解析硬件，可以即时分辨出开锁人的基因信息。 　　以探针测试人体血脉基因的方法，本来是一种笨方法。现代技术完全可以依靠呼吸测试或者皮脂测试来取代，但是与高科技同时出现的则是更加精妙的伪造技术。在方便开锁人操作的同时，也成几何级数地提高了防伪的成本。 　　所以所罗门宝藏集团在经过几代测试之后，终于还是决定以人体探针这种笨法子保证了绝对安全。 　　所罗门宝藏的这个决定也为伪造这个保险匣的道格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因为人体探针可比其他的测试仪器好做多了。 　　在红女王听说了楚千城的盗取基因方案之后，她第一时间已经操作道格偷偷运进库内各种各样的材料，然后通过机械制造技术和她天生的强大械力，轻而易举地制造出了保险匣的仿制品，包括基因锁。 　　但是，这个计划最高难度还在于灵能主机的仿制。 　　红女王并没有亲眼看到过装“母亲”的灵能主机。但是她得到过森提诺的记忆，透过他的记忆，她亲眼看到了灵能主机的外部形态。 　　于是，依靠外部形态的记忆，她仿制出了灵能主机的外壳。不过在里面装的，还是一个普通的神经元芯片主机，配备了灵能主机同款的三维屏幕，并可以伪造出三维屏幕上出现的“母亲”模样。 　　在森提诺的记忆中，“母亲”的样子就是一个模糊的人形态，电子声也是中性的。完全不知道她真正的形象是什么样的。 　　红女王分出自己的一片灵魂进入神经元芯片主机充当操作系统，装作是母亲。 　　一切就绪之后，楚千城和红女王就等着小盖伊上门了。 　　而小盖伊的行动并没有出乎楚千城的预料。他果然要偷偷启用仿生人科技两线作战，试图打赢两场战争。 　　虽然小盖伊具体的心路历程，楚千城无从猜测，但是他猜到在资本趋利的态势下，小盖伊能做的选择非常有限。一旦黑网站稳脚跟，小盖伊大概率会被迫选择最优解。 　　小盖伊决断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昨天晚上道格才刚刚把主机和保险匣做完，今天上午小盖伊就要来了。 　　楚千城和红女王还以为他会犹豫一段时间。 　　十点钟的时候，小盖伊在乔.方达的护卫下来到了俄斐研究院。乔的团队迅速接管了俄斐研究院的监控系统和安保系统，确保俄斐研究院内没有人知道小盖伊的到来。 　　小盖伊则迅速来到金约柜秘库前，与早就在那里等待的道格见面。 　　“嗨，道格，最近都好吗？”小盖伊一脸悠闲地说。 　　“还不错。身心健康。”道格温和地微笑着。 　　“听说你最近都在街心公园晨练，相当爱惜身体啊。”小盖伊做了个手势。 　　道格立刻打开了秘库大门。 　　“身体是享受的本钱嘛。”道格推开大门向小盖伊点头致意。 　　“……”小盖伊信步走进秘库外厅，停在外厅摆放的大理石桌案钱，向内厅看了看，慵懒地叹息一声，“我就不进去了。帮我把MOR-CN-0781项目拿出来一下。” 　　“是！”道格迅速走进内厅，从空空如也的架子上拿下唯一的陈列品：灵能主机保险匣，快步走出内厅，将其放在大理石桌案上。 　　道格伸出大拇指，按在基因探针上，随即厌恶地吐了口气，用嘴吮吸着大拇指上的血。 　　基因锁显示出他的基因类型和结构，随即倏然打开。 　　“这就是我不喜欢进金约柜的原因，这种保险手法太落后于时代了。”小盖伊充满情绪地说。 　　在金约柜里，反而是他能够放飞自我的地方。道格作为金约柜看门人，一辈子也出不去，他是完美的树洞。 　　“但是它降低了防伪的成本。”道格恭敬地低头说。 　　“切，成本，成本，成本。”小盖伊冷笑着摇头，“好像我们明天就会穷死一样。一群虫豸！” 　　道格谨慎地低头不敢去看小盖伊。 　　他现在是连自己的父辈和祖辈都骂上了。 　　小盖伊的基因数据此刻已经通过基因锁上的软件传到了伪造的灵能主机上，红女王的灵魂接收到了一切信息，已经开始在怪物研究院地下实验室里制造小盖伊基因的仿制品，这一次万无一失。 　　但是，这并不是楚千城计划的终结。 　　保险匣被打开，露出里面的伪灵能主机。小盖伊输入指令，弹出了红女王“母亲”的模糊人像。 　　“我需要制造红女王三代。”小盖伊用平稳的语气说。他不知道在这个五百年前的强人工智能面前表露情绪会有什么后果。 　　“那么你需要一个人来学习我传授的人工智能知识。”模糊人像以中性电子音开口。 　　“我亲自学习可以吗？”小盖伊沉声问。 　　“可以。需要先进行一段测试来考验你的智能水平和机械系知识储备。”模糊人像说。 　　“来吧。”小盖伊点点头。 　　主机上空一瞬间出现了几十个大屏幕，每个屏幕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智力和机械知识考题。小盖伊的脸色一点点发白。他是异能世家的超凡者，拥有天生高贵的血统，根本不需要学习机械系知识。他的机械知识储备无法给他答题的自信。 　　小盖伊烦躁地吐了一口气：“可以换个人来学习吗？” 　　“只要是古根海姆世家认可的人，都可以。”模糊人像干巴巴地说。 　　“嗯。”小盖伊开始考虑合适的人选。 　　上一个学习人工智能知识的人是森提诺，结果如何，有目共睹。 　　小盖伊一个个地在脑海中过着家族中的机械系人才，又一个个地放弃了。机械系人才在所罗门宝藏中的地位一直是最低的。 　　作为血统论的亲身实践者，古根海姆家族一向喜欢把人才分为三个等级。最高级的是异能者。其次是魔法师和念力师。最次才是机械师。因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经过系统培训也能成为控制械力的机械师。 　　在魔法师和念力师体系里，血统勉强还能划分天才和凡人。但是在机械系里，只要够努力，智商情商够高，凡人和天才区别不大。 　　机械师里什么猫猫狗狗都有。 　　这一次利用仿生人科技是一个绝对机密，在小盖伊认识的机械师里，没有人值得信任。 　　小盖伊忽然看了一眼身边的道格。 　　道格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盖伊二世阁下，我是念力师。” 　　“道格，忽然这么见外呢，叫我小盖伊。”小盖伊温柔地笑着。 　　“小盖伊，我对机械师的知识不是很熟。” 　　“是吗，我看你把森提诺偷出来的金约柜科技整理得挺好。而且你总管金约柜科技，又做了森提诺的搬运工，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吧？”小盖伊揽住道格的肩膀。 　　“呃，大致懂一点。”道格的头上冒出了冷汗。 　　小盖伊拿出手帕，轻轻帮他把汗擦了：“别紧张，我让你来学，是因为你现在是我信任的人。我的信任是很难得的。” 　　“我试试！”道格心领神会地点头，开始非常用心地做题。 　　小盖伊站在他身后，双手插兜，心情轻松又愉悦。 　　片刻之后，道格以高分过关。 　　“勉强可以传承强人工智能。你叫道格？”模糊人像问。 　　“对。” 　　“希望你像上一个学生森提诺一样把人工智能技术发扬光大。”模糊人像说。 　　道格看了一眼小盖伊。小盖伊朝他深情款款地点点头。 　　“是！”道格垂下头来。 　　“那我先出去了，道格，好好学习。等到学业有成，说不定你可以到中心外面透透气。”小盖伊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一百二十章 撤了撤了 　　一直通过与红女王的灵魂链接在观看事件进展的楚千城长舒了一口气。 　　计划终于成功了！暗网血脉的基因链正在怪物研究院里加速生成，他终于可以和小灵见面了。当然，这个计划还没有终结。 　　现在巴斯城作为掘墓人新的合作伙伴，一股孤悬海外的新兴势力，已经进入了城邦区七大财团的视野。未来在内战结束之后，七大财团的触角必然会伸到巴斯城中。 　　巴斯城内没有制造业，没有农牧业，所有的食品和原材料都需要从海外进口。而这些产业都被七大财团的公司垄断，只能通过掘墓人的黑市一点点购入。 　　现在七大财团和掘墓人不敢撕破脸。但是内战结束后，所罗门宝藏一家独大，它必然要通过法令和行动局来控制黑市，掐断巴斯城和暮光区供给，一点点渗透暮光区，吞噬暮光区的利益。甚至在未来进入蛮荒国度，试图一统人类三大区。 　　到最后人类世界会逐步变成真正的赛博世界。这和被虫族吞噬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楚千城必须先进行一点布局，拖慢七大财团的脚步。小盖伊想要一个新的人工智能，但是他将会得到的，还是老朋友——红女王。只不过，红女王会给自己一个新的扮相而已，等于换了个皮肤。 　　披着红女王三代皮肤的红女王将会成为制造无数仿生人战士控制系统的母程序。她可以依托七大财图的主机迅速制造出成千上万的觉醒者，就好像在夺地战争时一样。 　　这些绝对效忠于红女王的仿生人觉醒者类似于虫兵，只是具有人类的行为模式，并且可以受到红女王械力的增幅，表现出人类亢奋状态下的最佳战斗效率和性能。他们并不能算真正的人类，除非他们另外有生命转化或者升华的奇遇。 　　但是他们看起来完全像真人，甚至还能激励人类战友，替红女王发展追随者。 　　夺地战争时期的老若望就是典型的例子。 　　红女王设计这些子程序是很轻松的工作。不过为这些子程序寻找可以搭载它们的生化人就是一件大工程了。生产车间、制造技术、原材料、供电能源都是大问题。 　　这也是巴斯城一直做不到的事情。现在，通过小盖伊手里的资源，这批生化人觉醒者大军，终于可以成型，而且会渗透到各个拓荒者联盟军团里。 　　当这些生化人实装之后，红女王会分出一万片灵魂寄生到生化人的系统之中，实时操纵他们行动，等于她可以化身千万，潜藏在城邦区每一个角落，随时监控城邦区七大财团的一举一动。 　　这就是红女王喜欢这个计划的原因所在。她以前在夺地战争中的遗憾，她要全部给抹消。 　　她已经计划好在城邦区如何大干一场了。 　　当道格设计完生化人子程序，并开始批量生产生化人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几天之后。此时此刻，楚千城和红女王陷入了如何操作觉醒者兵团的技术问题。 　　红女王当然是要带着自己的兵团大杀特杀一番，把白冷池联盟和神圣同盟的根都拔了。 　　楚千城并不希望她就这么帮助小盖伊清理后院。城邦内战打上几年才是最有利的。 　　“楚千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红女王三代没有完成小盖伊的任务会有什么下场？”红女王不满地问。 　　“她……很可能会被销毁。”楚千城老实地说。 　　“那我费劲巴拉地把她和觉醒者军团搞出来干嘛？你不是要我们潜伏到城邦区里拖后腿吗？”红女王质问。 　　“但是，我们如果一番操作之后，反而让小盖伊加速了内战的进程，这也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楚千城无奈地说。 　　“那就要靠你来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了。”红女王冷冷地说，“而且你这人不是个好人吗？城邦内战打得民不聊生，你就一点不在乎？你整天说的拯救人类，你就是说说啊？” 　　楚千城哑口无言。红女王已经学会上价值了。这思想进步得也太快了。 　　忽然间，楚千城明白了过来。他成立黑网本来的目的就是吸引小盖伊下定决心建造觉醒者兵团。现在目的达到，他散出去的四波超凡者队伍完全可以回来了，不需要再继续战斗。 　　只要撤走巴斯城的超凡兵团，小盖伊的兵力自然而然就会转而进攻白冷池联盟。无论觉醒者兵团打得好不好，白冷池联盟都会在这几天内完蛋。他也不需要纠结城邦内战到底会持续多久。 　　而且，红女王说的是对的，城邦的内战已经让城邦市民苦不堪言。人类内部的战争还是尽量少打为好。 　　“好吧，陛下，你可以放开手脚尽量表现。”楚千城长舒一口气。 　　“哈，我喜欢你的想法，就是嘛，你一个老实人，学人家阴谋家一样瞎折腾干嘛？”红女王心情变得格外好，吐槽也显得非常犀利。 　　楚千城苦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坐在他旁边的塞巴斯蒂安忽然扭头问：“圣丹斯阁下，怎么了？” 　　楚千城如梦初醒，咳嗽了一声：“没事。” 　　现在的他正坐在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里。 　　在黑网佣兵们大显神通的日子里，他一直在市政广场区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附近的一座私宅里指挥战斗。 　　菲德罗带着他们通过空间门来到新翡冷翠，并把他们送到了一间他经常光顾的富豪宅邸。这个宅邸的主人早就躲到新约克城避难了。这里空空如也，正好作为指挥中心。 　　塞巴斯蒂安把移动居所放在豪宅当中，在有突发情况的时候，可以紧急避难，并且利用移动居所的亚空间系统，也可以更加安全地和各个黑网佣兵小队通讯。 　　“圣丹斯阁下，在你英明指挥下，四个佣兵小队都战果辉煌。尤其是布奇小队，连穹顶标志建筑互联网中心大厦都给烧了。不愧是梦想之帮。造梦者布奇名不虚传。”塞巴斯蒂安一脸的仰慕。楚千城心里五味杂陈。 　　造梦者布奇非常适合做捣蛋鬼的角色。所以楚千城给他选择的佣兵任务就是潜入穹顶互联网中心捣蛋搞破坏。 　　但是他把这个任务完成得有点过于好了，烧光，杀光，抢光，一样没拉，标准的蛮帮作风，就差在中心大楼的墙上用霓虹灯打出：布奇到此一游。 　　而且布奇的运气好得离谱，他进攻的时候，正好赶上穹顶安保团队被调走狙击白冷池联盟，互联网中心大楼防务空虚，只有安保团队留下的机械安卓体和武装要塞集群布防，全都成了魔法巨龙的菜。 　　“你过奖了。他们现在形势比较危险，我决定还是把他们撤出来。”楚千城叹了口气。 　　“圣丹斯阁下，白冷池联盟的佣兵任务还没有清干净。”塞巴斯蒂安看了一下动平台上的任务列表。 　　“那些任务我并没有接单。之前的任务完成顺利，是因为七大财团并没有把我们当成主要对手。现在形势已经改变。” 　　楚千城拿起动平台拨打着加密通讯线路。 　　“圣丹斯阁下，你是说七大财团会调集重兵来围剿黑网佣兵？”塞巴斯蒂安有些难以置信，“这么说他们会放弃剿灭白冷池联盟？这是否本末倒置？” 　　“……”楚千城沉默了一下。 　　他和红女王通过道格知道了小盖伊的计划，但是塞巴斯蒂安可并不知道。 　　“他们应该想到了黑网背后是掘墓人的支援。城邦区稳定之后，必然会拓展势力到暮光区，掘墓人就会成为七大财团的心腹大患。所以，黑网他们是一定会打掉的。”楚千城编了个理由。 　　“所以圣丹斯阁下组建黑网，完全就是恶心一下七大财团？”塞巴斯蒂安好奇地问。 　　“不，我当然希望能够让白冷池联盟缓过来，这样城邦内战打得越久，咱们的装备才卖得越好。”楚千城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塞巴斯蒂安左思右想，不禁连连点头。楚千城的决定的确是明智的。 　　在塞巴斯蒂安崇拜的目光注视下，楚千城拨通了与各个佣兵小队的通讯。 　　“薇恩，可以了，现在撤回来吧。我们走。” 　　“等一下，不是还有个任务吗？救援白冷池联盟总部？”通讯里传来薇奈萨的声音。 　　“我没接那个单，撤。” 　　“但是我接了呀！”薇奈萨说。 　　“你……这件事交给我，我会退定金，赶紧撤吧。” 　　“等等……Q，那句话怎么说的，你再说一遍。”薇奈萨回答。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秦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事关梦想之帮的荣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薇奈萨挂了通讯。 　　“喂……喂！？” 　　楚千城嗓音岔了。塞巴斯蒂安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一章 撤？就不！ 　　楚千城浑身僵硬地扭头看了塞巴斯蒂安一眼。 　　“女人……”塞巴斯蒂安双手一摊，理解万岁。 　　楚千城不得不用心记住了薇奈萨最后出现的位置，待会他必须亲自过去把薇奈萨和秦臻拉回来。 　　“喂，布奇，接下来没单子了，我们见好就收，撤吧。”楚千城吸取了经验教训，先看了一眼黑网平台，发现白冷池联盟的任务单布奇并没有接，这才拨通了他的通讯。 　　“撤？别呀。我还没玩够呢。”布奇回话。 　　“接下来七大财团会重点对付我们！而且你也没接新单子，赶紧撤吧，别吃眼前亏！”楚千城苦口婆心地说。 　　“但是我接了呀。”通讯里传来了阿曼达的声音。 　　“布奇，这单太肥了。”萝丝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完了，圣丹斯小子，我们做完这单就回来，拜拜！”布奇挂了通讯。 　　楚千城想把动平台丢出去。阿曼达这货肯定是想要把手套钱赚回来再走。 　　他浑身僵硬地扭头看了塞巴斯蒂安一眼。 　　“布奇……”塞巴斯蒂安双手一摊，理解万岁。 　　楚千城现在想要走出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打电话，这一个一个太不给面子了。但是他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有的没的，直接拨通了燕程的通讯。 　　“队长，该撤了。” 　　“好。我的队伍已经集结完毕，叫菲德罗来接一下，位置发给你了。”燕程干脆地说。 　　“好的。” 　　楚千城舒心地挂了通讯，开始拨打菲德罗的通讯。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持炬人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喂，菲德罗，现在我们要撤了，你撤走小队后，去接应一下燕程队长。”楚千城命令。 　　“等一下，我们已经开门进入了白冷池联盟总部。现在正与七大财团的部队交火。”菲德罗急切地说。 　　“你们怎么那么快？”楚千城急了。 　　“因为我预判到下一个大单一定是保卫白冷池联盟总部，果然如我所料。第一个接单的团队还有百分之三十的首接费。”菲德罗说。 　　“镜湖呢？叫镜湖说话。”楚千城知道和菲德罗已经说不清了。 　　“干嘛？”镜湖的声音传来。 　　“带上菲德罗和黑羊撤退，再不撤来不及了。”楚千城急切地说。 　　“现在撤已经来不及了。”镜湖挂了通讯。 　　“队长，菲德罗来不了，你先带团队撤下来吧。”楚千城拨通了燕程的通讯。 　　“撤退的道路都被封死了，我们现在向离我们最近的布奇团队靠拢。”燕程沉声说。 　　“但是布奇他们……” 　　燕程的联络突然中断，频道里一片静电噪音。 　　楚千城控制自己焦躁的情绪，缓缓放下动平台。现在生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必须想清楚整个战局的状态。 　　他点开黑网主界面，浏览了一下白冷池联盟最近发出来的佣金数额，发现这笔数额又数倍于之前的顶级佣金。这个数量，基本上就是一个致死量。 　　楚千城立刻判断出来，白冷池联盟这是要把黑网佣兵调到总部送死，自己的主力部队则转进如风，袭击他们认为最重要的目标。 　　但是现在新翡冷翠最重要的目标是哪里呢？ 　　楚千城陷入紧张的思考。 　　所罗门宝藏生化研究中心是一个好目标，里面不但有金约柜科技，而且有所罗门之钥研究所，打烂了这个生化中心，等于釜底抽薪，让所罗门宝藏集团的地位一落千丈。 　　其他集团的总部也是不错的选择，任何一个集团总部被攻陷都会严重削弱他们在七大财团的地位，进而成为被分食的对象。 　　不过想要让白冷池联盟在这一场大决战中胜出，就要拿下联和精锐行动局的总部圣天使堡，令城邦区最核心的行政力量为白冷池联盟背书，一举扭转局势。 　　现在形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内战双方胜者通吃，败者完蛋。白冷池联盟不会有偏安一隅的妄想，只会出尽法宝，放手一搏。 　　“圣天使堡！”楚千城一拳砸在桌面上，吓了塞巴斯蒂安一跳。 　　他抱歉地朝塞巴斯蒂安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在灵魂深处呼唤红女王。 　　“圣天使堡！”红女王和楚千城同时开口。 　　“哦，你也知道了？”红女王有些诧异，“小盖伊通知道格把红女王三代机尽快实装，并把生产出来的第一批生化人部队调集到圣天使堡。他预测白冷池联盟会孤注一掷进攻圣天使堡。” 　　“嗯，白冷池联盟用了这么多钱雇佣黑网佣兵，这就是在赌。他们唯一的胜算就是占领圣天使堡，通过行动局向全城邦区通报胜利，诱骗另外三大主城的拓荒者军团投靠。如果赢了，他们自然有钱付账，如果输了他们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楚千城沉声说。 　　“看来你脑子和小盖伊的转速一样快啊。我的生化人部队已经整装待发，陆续抵达圣天使堡，我的系统也接管了圣天使堡所有安保团队的防务，一切尽在掌握。”红女王笑着说，“你就头疼你自己的这帮黑网佣兵如何逃生吧。” 　　楚千城刚要拨通联络所有小队的通用频道，但是通用频道已经被接通。 　　“IG，这是燕程。我们的侦查员送回消息，七大财团一共派出了八名S级超凡者，还有4名SS级超凡者包围了白冷池联盟总部。现在他们压制了所有我方火力，我们四个小队全部退守在白冷池联盟总部主楼。周围的防线全部突破，战局形势非常不利。”燕程焦急地说。 　　“队长，我们的损失如何？”楚千城关切地问。 　　“幸好你曾经说过要撤，所以大家一看形势不对头就主动向菲德罗所在的主楼靠拢，暂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一旦真的开打，这里所有人都要死。”燕程毫不留情地分析出了最终的结局。 　　“圣丹斯，七大财团里面蛰伏的老怪物全都冒头了，这仗打不了了。”菲德罗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在吗？”楚千城问。 　　“都在……”周围响起了一片低沉的回应声。每个人都不太好意思大声说话。之前他们有过及时撤走的机会，但是他们没听楚千城的，现在他们只想说一万声，下次一定。 　　“白冷池联盟在总部留下了多少守备力量？”楚千城追问了一句。 　　“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批安卓体和武装要塞。现在已经全都没了。”黑羊开口说。楚千城通话的时候，他根本没捞到说话，因为他正在冲锋陷阵，大杀特杀。所以现在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菲德罗不想撤退，又不是他。 　　“这就是白冷池联盟的阴谋！他们拉我们来送死，还想要拖欠我们的佣金！”秦臻气急败坏地开口，完全忘了她之前曾经大力鼓动薇奈萨再大赚一笔。她最近成为挂树一族后，械力突飞猛进。现在她明显还沉浸在拥有了力量的快乐之中。 　　楚千城直接把她静音了。 　　“菲德罗，现在只能靠你开门带大家撤退，你还有力气吗？”楚千城的声音变得异常沉稳安宁，显得胸有成竹。 　　“这么多人，我只能开一次门，而且距离非常近，不到十公里。现在方圆数十里的城区都在七大财团的严密监控之下。我一旦开门，很快就被人发现了。到时候没有了白冷池总部的防御建筑，更是死路一条。” 　　菲德罗沮丧无比地说。 　　“别紧张，还记得乔纳森局长办公室的坐标吗？”楚千城温和地问。 　　“记得。但是……但是那可是在圣天使堡！七大财团的老巢，监控系统都是最顶级的，我们的黑客能力根本无从破解！”菲德罗惊了，“这不立马暴露了？” 　　“冷静。菲德罗。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合作吗？”楚千城问。 　　“记得……” 　　“我有没有失误过？” 　　“没有。” 　　“很好，现在你立刻开门到乔纳森办公室里去。圣天使堡距离白冷池联盟总部只有七公里直线距离，位置刚好，还可以让你少使一些力气。听我的，立刻开门！” 　　楚千城沉声说。 　　通讯频道里静默了下来，一阵刺耳的静电噪音传来，随即无声无息了。 　　楚千城和塞巴斯蒂安对望了一眼，谁都想不出话来说，只能尴尬地沉默着。 　　片刻之后，通讯频道里传来燕程的声音：“IG，我们成功到达乔纳森局长办公室。” 　　“人员伤亡如何？”楚千城连忙追问。 　　“无人伤亡。” 　　“但是，圣丹斯，门外全都是七大财团的佣兵，足足好几千，每一个都至少有C级的实力。我们现在被七大财团包围了。”菲德罗小声开口。 　　“那应该不是找你们的，安静地待在乔纳森局长办公室，直到战斗结束。”楚千城低声说。 　　当楚千城放下动平台的时候，塞巴斯蒂安有些担心地望着他：“圣丹斯阁下，他们深陷重围，你一点都不紧张吗？圣天使堡的监控系统是很难黑入的。他们应该没有这个技术。难道说你已经提前帮他们黑入了系统，在这里？” 　　“……”楚千城看着他，不敢说其实是红女王早就接管了监控系统，并且已经自动滤去了他们出现在乔纳森办公室的视频影像。现在乔纳森局长办公室可以说是整个新翡冷翠最安全的地方。 　　“对，我黑入的。我是一名机械师。”楚千城淡淡地说。 　　塞巴斯蒂安的嘴巴缓缓张开，一脸的崇拜。圣丹斯永远的神！ 第一百二十二章 稳坐钓鱼台 　　楚千城和塞巴斯蒂安坐在移动居所里不敢有任何妄动。现在整个新翡冷翠SS级超凡者浓度过高。 　　所罗门宝藏集团的幕后大佬，小盖伊的叔叔杜克.古根海姆从他隐居的新巴黎城回来搞事情了。他是一位魔法、念力和异能三系顶级超凡者，巅峰SS级，就算遇到掘墓人之主也能掰掰手腕。 　　他一旦活跃起来，空气中的灵能含量都会变高。任何人如果敢使出灵能科技，都会被他检测到并且毫不犹豫地将灵能据为己有。 　　德墨忒尔集团董事长夫人朱蒂也出动了，她是历代女性超凡者中成就最高的人，巅峰SS级异能者，她的异能可以有限度地控制方圆十公里内的金属，是机械系的克星。 　　她和德墨忒尔集团董事长的结合是一个典型的女大佬与忠犬男先婚后爱的甜宠剧现实版，至少德墨忒尔官宣是这么走的路子，尽量给这位超凡夫人披上一层甜蜜的外衣，淡化她的异能。 　　但是和她战斗过的超凡者但凡能活下来，听到她的名字就会有多远跑多远。 　　神秘水域最大的股东也派出了家族中巅峰SS级的元老，这位元老在官方注册中只有绰号——恶魔清道夫。他是异能与魔法双料天才，可以变身为灵能形态，并把作战的战场直接拉入亚空间。 　　这和掘墓人领域有异曲同工之妙。也就是说他虽然没到X级，但是已经有了X级的能力。 　　条顿荣耀集团请出了董事会里最强的董事，集团元老阿提拉。这个名字也不是他出生就有的名字，而是他自己在暗网注册时起的化名。 　　他的械力之强已经到了可以一个人操纵一只机械兵团的地步。他是唯一一个在城邦区内持有机甲使用护照的超凡者，可以将自己的安卓体拼合成战力高达超A级的机甲，并率领一只机甲军团进行大会战。 　　朱蒂遇到他也只能打个平手，因为她的异能控制不过来他操纵的军团。 　　所以阿提拉的外号是“万人之上”。 　　这些大佬都是城邦区的老怪物，请他们出山倒不是特别难，但是把他们送走可要消耗一大笔资源。他们都需要大笔资源来维持目前的状态，否则就会衰退，或者虫化。 　　这些大佬在街上溜达也是很吓人。跟他们在一起溜达的超凡者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生怕他们一个喷嚏能把人崩死。 　　塞巴斯蒂安陆续收到了掘墓人组织的情报网发来的消息，详细叙述了这些超凡者特征，并建议他们保持通讯静默。 　　在楚千城把这些细节分享给所有黑网佣兵之后，塞巴斯蒂安赶紧把所有通讯都给关了。楚千城也应他的要求做了移动居所的超级防火墙，假装自己不存在。 　　两个人只能靠之前得到的情报猜测城邦区内战终结的时间。 　　塞巴斯蒂安虽然是一位评级在近S级的超凡者，但是多年来他都是从事组织联络和外交商务方面的工作，是掘墓人组织里的技术担当，并没参加大型会战的履历。 　　这场城邦区内战是他经历过的第一次大型战争，算是他正式的会战出道。没想到出道即巅峰，一冒头就遇上了四位爷中爷。 　　塞巴斯蒂安现在紧张得浑身上下不停冒汗，手里攥着一包面巾纸不停地擦，但是汗一直在往下不停地流。 　　他的紧张影响到了楚千城。看到他紧张成这个样子，楚千城本来的一点小紧张，也平复了下来，脑子里的思路变得格外清晰。 　　塞巴斯蒂安的紧张正是因为他完全不知道事情的真正发展。他不知道圣天使堡里面的几千超凡者大军全都是红女王率领的“自己人”。躲在乔纳森局长办公室里的黑王佣兵们不可能更安全了。 　　他满脑子都在计算一旦这些佣兵被发现，有多少人会被生擒，有多少会战死。自己的移动居所有多大的可能性会暴露。暴露之后他逃生的几率有多少，被捕的几率有多少，死亡的几率有多少，掘墓人组织把他捞出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雪莱会怎么看他，掘墓人之主会怎么处置他。他以后的前途和人生是否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些事情不能想，一旦开个头儿，就没完没了。 　　塞巴斯蒂安在这个压力骤增的时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思路被这些极其恐怖的假设性问题带到了沟里，怎么也爬不出来。 　　片刻之后，他仿佛已经经历了几十次惨烈的死亡。 　　“你想吃点什么？”楚千城看他这个样子觉得左右无事，还是先稳定一下塞巴斯蒂安的情绪，顺便也联络一下感情，为未来的合作铺路。 　　“吃？我现在真的……”塞巴斯蒂安像拨浪鼓一样摇头，但是他又猛然惊觉，面前的圣丹斯也是爷中爷，不能得罪，“我就吃点水果吧。” 　　楚千城站起身来到移动居所的厨房，打开冷柜看了一眼，里面装了一堆青苹果。 　　“只有苹果。”楚千城扬声说。 　　“苹果……可以可以！”塞巴斯蒂安站起身。 　　“这可挺酸呐……”楚千城皱着眉头，“你急着吃吗？” 　　“不！不急！” 　　“这适合做苹果蛋糕，有鸡蛋，酵母和面粉吗？糖有吗？牛奶呢？”楚千城把青苹果在掌心抛了抛。 　　“嗯！嗯！都有！”塞巴斯蒂安终于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台，跑到厨房为楚千城忙里忙外地找材料。 　　楚千城一边切苹果，一边随口嘱咐塞巴斯蒂安打鸡蛋，加糖，倒油，倒牛奶，筛面粉，加酵母。 　　塞巴斯蒂安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按照楚千城的吩咐做这做那，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忘了刚才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了。 　　楚千城把塞巴斯蒂安弄出来的面浆倒进自己鼓捣出来的七八个苹果烤盘上，整了整形，将它们一一放入了烤炉中。 　　塞巴斯蒂安这才发现，楚千城要他做的量相当大，七八个苹果烤盘足够二三十个人吃了。 　　“用这么多吗？”塞巴斯蒂安担心地问。 　　“待会儿人回来了，大家都要吃的。”楚千城温和地笑着。 　　“哦……”塞巴斯蒂安恍然大悟，圣丹斯这是在通过做蛋糕来让他从胡思乱想中摆脱出来，并给他注入所有人都能安全回家的信心。 　　圣丹斯心思细腻，用心良苦啊。塞巴斯蒂安感动得有点眼睛发酸。 　　楚千城看到塞巴斯蒂安缓过劲儿来了，也松了一口气。他当然不能把真实情况告诉这货，只能靠团建式的方法让他自我解决，看来效果不错。 　　几十分钟过去，厨房里弥漫着清香和甜香混合的味道，令楚千城和塞巴斯蒂安都感到精神振奋。两个人从烤炉里一个个拿出烤好的蛋糕。楚千城把糖磨成糖粉撒在蛋糕上作为最后的点缀。 　　“好香啊，这是什么蛋糕？”塞巴斯蒂安蹲在桌前陶醉地闻着。 　　“俄罗斯苹果蛋糕，枯骨镇的食谱。”楚千城叹息了一声。 　　这是枯骨镇每隔一年才能吃一次的好东西。因为枯骨镇的原料稀缺，他们只能使用这种最简单的做法来品尝蛋糕味道，并且分享水果的风味。蛋糕做成后，枯骨镇居民一人只有一小块，小孩子能拿到两块，但是也凑不了两口。 　　两个人坐在厨房的餐桌旁一边吃蛋糕，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塞巴斯蒂安讲述了很多暮光都市的趣闻，楚千城也讲了一些早就已经写在查理的书中的一些自己经历。 　　不知不觉间，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移动居所外传来敲门声，敲击频率是约定好的暗号。 　　塞巴斯蒂安紧张地看着楚千城。他不能确定敲门的是自己人。因为在他的预判里，黑网佣兵极有可能被俘，然后被审讯逼供，或者摘取记忆，拿到敲门暗号。 　　但是楚千城却毫无疑虑地站起身，打开了移动居所的房门。 　　门外坐落着菲德罗的空间门。大门一开，一群人呼啦啦地涌出来，直接从这个门进了那个门。然后空间门倏然关闭，急速消失。 　　菲德罗最后一个进入移动居所，用力把门关得死死的，然后靠在门上气喘吁吁。 　　楚千城看着他的样子突出觉得他这是装出来的，以防被自己看出来他在划水。 　　“哎呀，圣丹斯，你差一点就看不到我们了。”秦臻扶着楚千城的肩膀插着腰喘气，也是一副险死还生的样子。楚千城想甩开她的胳膊，装得太假了！ 　　“对对对，差点就看不到我们。”阿曼达急着点头，眼睛直向上翻，还不停回头打量。 　　楚千城怀疑但凡她有一个认识人在身后接着，她肯定装晕。布奇和萝丝都小心翼翼地绕开了阿曼达，他们可不想参与她的演出，自身难保呢。 　　“圣丹斯小子，唉，没想到会是这样，下次我一定听你的。”布奇老脸一红，相当不好意思。 　　没下次了！……楚千城暗下决心。 　　“圣丹斯，你做了这么多蛋糕？”薇奈萨闻着香味进了厨房，顿时喜出望外。 　　“咦，好香！”镜湖也跟了进去。 　　她们是和圣丹斯同生共死过的，根本不怕他发飙，所以首先发现了香味。 　　“苹果蛋糕？圣洛克塔！？”燕程欣喜地冲进门，用力闻着，“IG，这是庆祝蛋糕啊。” 　　“是，队长，为了庆祝我们这次行动取得了胜利。”楚千城微笑着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内战结束？ 　　在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里，所有参与到黑网行动中的超凡者们都被分到了一份香甜美味的苹果蛋糕，众人吃着蛋糕，喝着爱尔兰威士忌，紧绷了大半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今天我们算是见到大场面了。”精神一恢复，迈克首先兴奋了起来，“顶级超凡者大对决啊。白冷池联盟的高手全都来了，一个人打几百个超凡者的都有。圣天使堡打成了一锅粥。” 　　“准确地说是听到大场面了。”约瑟夫补充了一句。 　　“哎呀，真扫兴！”萝丝用力摇头，“这么多大男人，就没一个敢冒头去看一眼的。” 　　“哎哎哎，可不能冒这个险，万一被发现，可是会连累所有人的。”布奇吓得连忙说。 　　楚千城竟然感到一丝欣慰，布奇居然开始有大局观了，这五六年他也有了一点成长嘛。 　　“萝丝，你不是有联识吗？没有用出来看看？”楚千城笑着问。 　　“圣丹斯，你疯了，我一用联识肯定会被外面的异能者发现。据说后来白冷池联盟那边的超凡者全都赶到圣天使堡增援。圣天使堡外面神仙打架，我这个小妖就不去添乱了。”萝丝翻着白眼说。 　　楚千城连连点头。如果围攻白冷池联盟总部的高手全都过来了，那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继续问。 　　“我们只能通过动静判断，白冷池联盟的安保部队应该是全军覆没了。”镜湖一边狼吞虎咽地吃蛋糕一边说。 　　“哎哟别提了，你不知道，白冷池高手死前的哀嚎那叫一个惨，听多了极度致郁。”秦臻插嘴，“幸好这场仗下午就结束了，我们也就听了大半天。” 　　“Q，怎么感觉你还没听够似的。”薇奈萨忍住笑插嘴。 　　“我……我神经大条，我不是担心你受不了嘛。”秦臻红着脸说。 　　“哎哟……”正在闷头啃蛋糕的黑羊猛然抬起头来。 　　众人都望向他。 　　“我觉得，这一次能够成功逃离白冷池联盟总部，有一个人的功劳不应该被遗忘。没有他的帮助，这里所有人，没一个能逃出生天。”黑羊严肃地说。 　　“没错没错！”众人都心领神会地点头。 　　“这个人就是……”黑羊望向得意洋洋，已经准备站起来的菲德罗。 　　“圣丹斯！永远滴神！”塞巴斯蒂安直接喊了出来。 　　“耶~~~~！”所有人同时发出热烈的欢呼。 　　“你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在移动居所里，我简直以为世界末日了。咱们所有人都要死。但是圣丹斯阁下却坚信你们一定能够活着回来，还陪着我一起做了苹果蛋糕慰劳你们。可以看出来，在你们陷入白冷池总部的重围之前，他已经把所有的计划都想好了。”塞巴斯蒂安满怀真诚地说。 　　“对对对，就是这样。而且我们不服从命令，也在他的计划之中。”秦臻连忙起哄。 　　“哎呀，圣丹斯，你简直把我们的心理摸得透透的。”布奇随之而起。 　　“我并没有……” 　　“什么都别说了，赶紧把你安我脑子里的监控撤了。”阿曼达心领神会，积极应和。 　　“圣丹斯，你不讲究啊，故意让我们进入白冷池总部冒了这么大一个险，但是一切为了巴斯城，我们认了。”薇奈萨大度地说。 　　“对嘛，我也原谅你了。毕竟我们都对巴斯城有了归属感。”镜湖和薇奈萨相视而笑。 　　“IG，你全都想到了？真的吗？这么厉害？”燕程信以为真了。 　　“并不是，队长，他们……”楚千城试图解释。 　　“唉，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你骄傲了，圣丹斯，思想出现了问题。”秦臻连忙拦住他的话头。 　　“圣丹斯阁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塞巴斯蒂安恭敬地问。 　　“等到菲德罗歇过来，我们就可以出城了。白冷池联盟被消灭之后，城邦区会有一段时间消化战果，七大财团忙着分割利益，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对付掘墓人。”楚千城只能等到回巴斯城以后再跟这帮家伙理论。 　　现在红女王的生化部队成为了剿灭白冷池联盟的主力，必然会赢得小盖伊的信任。今后他们也会利用小盖伊身份放牧所获得的市民身份进入各个安保团队和拓荒者兵团。那么只要在移动居所耐心等待几天，新翡冷翠很快就都是自己人了。 　　楚千城转头看了菲德罗一眼。只见他正一脸无奈地坐回到座位上，怅然若失。 　　“各位，这一次大家能够逃脱，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为大家开门的菲德罗。没有他的空间折跃，大家都要被困死在白冷池联盟总部。”楚千城走到菲德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耶……菲德罗！”众人举起酒杯致敬菲德罗，但是语气比刚才可冷淡多了。 　　“小意思，小意思。”菲德罗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关注，他偷偷看了一眼正在记笔记的查理，开始憧憬未来自己在圣丹斯系列故事里的风采。 　　…… 　　几天之后，菲德罗修整完毕，顺利带着所有的楚千城团队成员开门逃回了新江户市。 　　楚千城和塞巴斯蒂安留在移动居所里总结了一下黑网平台的商务活动。这一次佣兵行动，黑网平台按照约定分文未取，巴斯城方面收获的佣金和定金总数达到了1.5亿。 　　最后守卫白冷池联盟总部的定金高达一个亿，占了佣金的大头。虽然最后白冷池联盟总部没守下来，但是白冷池联盟都没了，这定金也不用还了，毕竟是买命钱。 　　随着黑网佣兵的活跃，地下世界的黑帮组织和非法团体都注意到了黑网的优质服务和强有力的兵源。毕竟，能够惊动七大财团顶级超凡者出马的佣兵，每一个都是人才。 　　没有中介，没有服务费，只靠雇主和佣兵点对点交易，黑网的服务优势已经在这一场城邦内战中深入人心。很多雇主和黑市佣兵都尝试在黑网注册，争相享受黑网的优惠，同时也积极寻找机会与这些曾经大闹新翡冷翠的佣兵大佬们合作。 　　条顿荣耀集团的暗网无形之中，失去了一大块市场。 　　但是，条顿荣耀集团目前没有任何精力来管黑网，因为他们正在把全部精力花在与其他集团争夺城邦区空出来的利益。白冷池联盟的教育资源和优质生源成为了所有集团争抢的对象。 　　黑网佣兵的出现，让一直处于劣势的白冷池联盟看到了一丝决胜的曙光，为了这一线生机，他们毅然决然地把所有能够派上场的干将都集中投放到了圣天使堡。 　　本来，依照七大财团围攻白冷池联盟总部的势力判断，圣天使堡此刻空虚到极点，只需要摆平一群为了领薪水而工作的联合精锐行动局探员，他们就可以轻轻松松抓住乔纳森局长，逼迫他向各大拓荒者联盟军团发布新翡冷翠落入白冷池联盟的通告。 　　各军团内部白冷池城邦精英军事学院毕业的学员听到这个消息，必然会第一时间倒戈，向本宁.白冷池校长靠拢，与白冷池联盟内外夹击，击垮七大财团。 　　五百年前的人类历史记载过无数场靠这种形式兵变成功的案例。而这些历史都曾经被本宁.白冷池仔细阅读过。 　　但是在逆境之下，她自然而然地忽略了一点：靠这种形式兵变失败的例子更多。 　　圣天使堡被红女王的新一代觉醒者兵团守得犹如铁桶一般，无论死伤多少人都死战不退。 　　当攻击白冷池总部的人赶过来的时候，白冷池联盟的人想跑都抽不了身，每个超凡者都被一群悍不畏死的觉醒者围困。 　　当几个集团的大佬到场之后，战斗就进入了毫无悬念的收割阶段。有一位腿脚比较慢的大佬甚至没有机会出手。他只能让自己指挥的机械军团放了一排地图炮意思意思，赚足了资源走路。 　　因为圣天使堡的血战太过惨烈，光打扫战场就花费了将近一周时间。很多战死者的遗体需要靠基因测试才能辨别身份。 　　一周后根据初步统计，白冷池各大安保团队队长和坐镇幕后的超凡者元老基本上都死在了圣天使堡。神圣同盟的四大元老瞅准机会向乔纳森局长投降，被关押在重犯监狱。 　　这个消息让所有参与围剿的财团都喜出望外。 　　这说明城邦内战基本上算是结束了。 　　掘墓人创办的黑网，间接导致了城邦内战的提前结束，这不得不说是他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有财团的高层都弹冠称兴，沉浸在瓜分利益的满足之中。 　　只有小盖伊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呆。在他面前亮出来的三维屏幕上，并没有显示出本宁.白冷池的去向。 　　她并没有死在圣天使堡。 第一百二十四章 身份暴露 　　楚千城让菲德罗将所有巴斯城人员全部送回了不列颠岛，自己选择留下来处理黑网的遗留问题。他知道自己必须给掘墓人组织一个内战加速结束的解释，否则他拼了死命与掘墓人217个暮光黑市建立的销售网络就没了。 　　城邦区内战加速结束不但令掘墓人主导的暮光区很快就会被所罗门宝藏盯上，而且他们的虫族装备也会买不上价。这些都是掘墓人会问责的事情。楚千城必须想好解释的方法。 　　雪莱并不是一个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柔和善的人。他的亚空间之爪随时可以回收任何他送出去的东西。 　　塞巴斯蒂安在新江户市的上屋敷住得非常开心。每天早上都会和楚千城一起在如诗如画的庭院里散步，欣赏院子里种植的蕨类花草。 　　楚千城也靠着这几天的清晨散布，试图套取掘墓人组织那边的消息。 　　塞巴斯蒂安显然不够资格知道雪莱对黑网的态度，而且也并不会花心思去揣测，所以他看起来格外轻松自在，尽显一位技术官僚在无事可做时的无忧无虑。 　　楚千城在他身上套不到任何消息，只能耐下性子等待雪莱方面的消息。 　　在被晾了几天之后，塞巴斯蒂安终于带来的雪莱召见的消息，楚千城立刻进入了随之而来的掘墓人领域，来到那座熟悉的华丽宫殿，再次见到雪莱。 　　今天的雪莱穿的是一身便服，没有再穿军装，看起来更显得洒脱。 　　“雪莱。”楚千城朝他点头，用他允许过的称谓打了招呼。 　　“圣丹斯。”雪莱双手张开，热情地和他拥抱了一下，“你的黑网佣兵干得相当不错啊。” 　　“还好，虽然之后的形势是我没想到的。”楚千城沉声说。 　　“嗯？但是巴蒂跟我说你计划好了所有的行动，包括在四位SS级超凡者的围捕下，精彩绝伦的脱逃。”雪莱微笑着说。 　　“那只是我在极端情况下无可奈何的应变。”楚千城苦笑了一下。 　　“但是根据巴蒂的叙述，你可是一位稳坐钓鱼台，笑看风云变的天才。”雪莱淡淡地说。 　　“这只是我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做出的姿态。” 　　雪莱看着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于白冷池冲击圣天使堡失败，你有什么看法？”雪莱转换了话题。 　　“……”楚千城身子忽然微微发冷。他发现自己的态度无意间暴露了一个大问题。 　　“你早就看出来，白冷池联盟孤注一掷发动的兵变一定会失败，对不对？”雪莱盯着他的眼睛。 　　“……”楚千城冷汗直流。雪莱的目光太敏锐了，他发现了问题所在。 　　“当初你归还金约柜的时候，你在里面埋下了自己的手脚对不对？”雪莱微微一笑。 　　楚千城回望向雪莱，心里感到十分震惊。雪莱似乎猜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圣丹斯可不是一个善男信女，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阿曼达，归还金约柜？”雪莱笑了，“根据查理的新作，圣丹斯蛮荒浪子的人设，完全是假的，他其实是一名觉醒禁卫军。” 　　查理！你马没了！……楚千城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了哪儿。 　　他这次带着查理随队进入新江户市，这给了他找人出书的机会。他肯定私下里跟塞巴斯蒂安联络过，想要出版续作《圣丹斯在新翡冷翠》。 　　塞巴斯蒂安外号移动黑市，他的活动能力远远超过了布奇和杜邦这些下位替代者。有了他参与实体书的发行，这本书在暮光区217个网点全面铺开，销量岂止30万册。 　　塞巴斯蒂安现在已经蜕变成了圣丹斯的迷弟，有这个机会为自己的偶像出书，他还不屁颠屁颠的？ 　　难怪最近他和楚千城散步，走着走着还会忍不住笑出来。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红女王现在已经返回了所罗门宝藏生化中心，等待着另一次降生的机会。” 　　雪莱凑近了楚千城，用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楚千城的精神微微一振。从这里雪莱开始误入歧途。他并不知道楚千城根本没有归还金约柜，而是想当然地认为金约柜全都在俄斐研究院，而红女王可以对其进行随心所欲的修改。 　　夺地战争中光芒四射的红女王让所有人都高估了她的力量。 　　“这一次守卫圣天使堡的超凡者集群，应该是她新召唤的觉醒兵团，全部都是仿生人，我说的没错吧？”雪莱低声问。 　　“……”楚千城沉默了下来。虽然雪莱没猜对红女王的所在，但是他猜测的结果还是正确的。 　　“这才是你建议我们启动黑网的原因，你想要红女王重新控制城邦区。”雪莱沉声说，“小盖伊在黑网佣兵的巨大压力之下，重新启动了仿生人计划，让红女王再次复活，这才是城邦内战结束如此之快的原因。” 　　楚千城在头脑里激烈地思考着。雪莱的猜测与事实非常接近，但是却差了一点。他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红女王接管城邦区，实际上他想要的是在巴斯城建立超级城市。 　　如果现在否认一切，就会失去雪莱对自己的信任，失去暮光区的物资支援。如果承认他的猜测，则可以进一步和他谈判，达成合作的协议。 　　“是的，我是觉醒禁卫军。我建立黑网，的确是为了女王陛下重掌城邦区霸权，陛下万岁。”楚千城严肃地说。 　　“陛下万岁！”雪莱笑着朝他敬了一个军礼。 　　“雪莱，我代表女王陛下向你正式提出合作的提议。”楚千城沉声说。 　　“我洗耳恭听。”雪莱笑着靠在白银王座侧面。 　　“拓荒者联盟兵团之内，充斥着白冷池精英军事学院出来的军官，其中不少人都是本宁.白冷池的亲信和个人崇拜者。小盖伊在统一了城邦区内部之后，会第一时间清洗掉与白冷池联系紧密的军官和高阶超凡者。” 　　“没错。”雪莱点头。 　　“而他们空出来的兵团职位，需要一批生力军去接替。小盖伊不会放过这个扩大影响力的机会。” 　　“当然，他们需要一批身份清白，作战勇猛，而且对小盖伊绝对忠诚的战士。仿生人战士是最佳选择。唯一需要的只是身份和履历而已。”雪莱微微一笑。 　　“到时候拓荒者军团内全部都是陛下的觉醒者，一旦城邦区试图和暮光区开战，敢上前线的，绝大部分是觉醒者。我代表陛下正式表态，我们会和暮光区站在一起。”楚千城沉声说。 　　“这么说，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把虫族装备继续贩卖给拓荒者兵团？”雪莱笑着问。 　　“是，他们都会成为觉醒者的装备。” 　　“黑网也会有大量的兵源支持？” 　　“觉醒者会以其他身份接受雇佣，所得的佣金可以与平台私下分成。” 　　“嗯……这样的话，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我们是否能够相信红女王？”雪莱神色深沉。 　　“如果我们不按照合协议办事，你可以随时向城邦区揭露陛下的身份。”楚千城斩钉截铁地说。 　　雪莱笑着望着他，背着手在他面前来回踱步，仔细地思考着。 　　“小盖伊或者红女王……”雪莱喃喃自语着。 　　随即，他转过头来，朝楚千城微微一笑：“这是不需要考虑的事情，我们当然永远相信女王陛下。” 　　楚千城在心底长长出了一口气，看来红女王在夺地战争中确立的威信，时隔将近三十年，终于变现了。 　　“巴蒂可能要失望了。”雪莱忽然笑了出来。 　　“嗯？”楚千城微微一愣。 　　“他想要在217个暮光都市大规模销售你的传记。但是，为了掩护你的觉醒禁卫军身份，我们还是谨慎一点好。否则，小盖伊也不是个蠢人，很快就能想明白一切。”雪莱淡淡地说。 　　“这样最好。”楚千城长出一口气。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查理一个虚假的销量，然后按照销量分成给他，让他可以彻底打消继续卖书的念头。”雪莱提醒楚千城。 　　“或者把他挂路灯上。”楚千城忍不住开口。 　　“哈，冷静，冷静，我还等着续集呢。”雪莱含笑望着楚千城。 　　楚千城耸了耸肩膀，压制住了自己消灭查理的冲动。 　　“对了，还有件事，你看这个人是谁。”雪莱一招手，一座三维大屏幕出现在宫殿正中。屏幕里是一位全身血污的女子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的模样。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相聚 　　“这是……”楚千城眯着眼睛紧张地看着女子的脸。 　　她的脸上满是血污和伤痕，很难看清楚她的本来模样。 　　“本宁.白冷池？”楚千城通过AR视镜还是分析出了这个人的面部特征。 　　“没错。”雪莱微微一笑。 　　“你把她带出了城邦区？”楚千城连忙问。这个本宁.白冷池可是内战关键人物，她的下落决定了这场内战是否真正结束。 　　“当然，她可是白冷池精英军事学院院长，人脉通天，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我可不想让她这么容易死去。”雪莱笑着说，“如果能够证明她还活着，小盖伊不得不加速清洗拓荒者联盟高层。” 　　“很多军校学员后来都加入了条顿荣耀集团的佣兵平台，他们大多具有白冷池联盟和条顿佣兵双重身份，这会引发所罗门宝藏集团和条顿荣耀集团的矛盾。”楚千城心领神会。 　　“那么我可要让她多活动活动。”雪莱双手一摊。 　　“我会向陛下进言让她加速取代这些军校学员在拓荒者兵团中的地位。”楚千城点头说。 　　“很好。我现在倒有点期待未来城邦区向暮光区扩张的暗战。”雪莱笑了笑，随即表情严肃了下来。 　　“圣丹斯，保险起见，我必须问一下，红女王想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城邦区？”雪莱沉声问。 　　“陛下将会建立一个各部门组织紧密合作，无条件支援追光阵线抗击虫族的军事大本营。等到击败了虫族，她会统一人类三大区，成立一个仿生人和人类和平共处的新世界。” 　　楚千城在这一点上，没有撒谎。这其实也是他的理想。 　　“喔，如果陛下能够击败虫族，光复地球，暮光区愿意拜服于她的裙裾之下。”雪莱感慨地一笑。 　　从掘墓人领域出来，楚千城感到自己几乎要虚脱了。 　　雪莱能够猜出红女王在城邦区的存在是他遇到的最大意外。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埋葬在掘墓人领域之中。 　　但是雪莱似乎对于红女王和觉醒禁卫军存在着一丝善意。而他也及时坦承一切，争取到了进一步合作的机会。 　　不得不说，相比于极端利己主义的城邦区统治集团，就算是黑帮都显得善良和懂事得多。 　　在新江户市的上屋敷别墅里，菲德罗在塞巴斯蒂安的陪同下，已经等待他多时。他们一看到楚千城，就双双满脸含笑地走过来。 　　“圣丹斯，雪莱.约瑟夫阁下已经亲口向我承诺会推进查理新书的发表，很快我们就可以在暮光区217个都市里购买到宣扬你伟大历险的《圣丹斯在新翡冷翠》。”塞巴斯蒂安激动地说。 　　“哦，好吧。”楚千城干巴巴地说。他知道雪莱已经成功骗取了塞巴斯蒂安的信以为真。查理终于可以消停一会儿了。 　　“掘墓人真的大气啊，一口气就直接购买了100万册，查理这小子发达啦。”菲德罗感慨地说。 　　“……”楚千城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骂出来。 　　“菲德罗阁下，我相信记载你的英雄事迹的续集《圣丹斯在巴斯城》也很快就要成稿。我记得查理跟我说，他这一次在新翡冷翠的历险给了他丰富的灵感和创作源泉。”塞巴斯蒂安笑着说。 　　“哦，我都等不急了。你呢……”菲德罗看了一眼楚千城渐渐变黑的脸膛，立刻转移了话题，“大家都在巴斯城等你呢，圣丹斯，咱们走吧。” 　　楚千城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现在的巴斯城，可以说是他的第二故乡。一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脑子里就会想起很多美好的事情。 　　跟随菲德罗一站到斯德丁市，二站回巴斯城，楚千城迫不及待地走出空间门停靠的市政厅，朝着怪物研究院走去。 　　他这一次忙了快三个星期，就是为了解决红女王人工智能升级的大问题。现在红女王仿佛陷入了沉睡，也不知道小灵的灵能主机基因锁打开了没有。 　　怪物研究院里依旧热闹非凡，无论是训练馆还是新长出来的蛇后林都人满为患。 　　绝景圣夏正在训练场里忙里忙外，帮助挂树一族们安排树位，看到楚千城进来，立刻兴冲冲地跑到他的面前。 　　“IG，听说你在新翡冷翠又一次上演了胡迪尼式脱逃？”绝景圣夏激动地问，“哎呀，我好后悔为了照顾蛇母没有跟你一起去。” 　　“呃，我并没有……” 　　“师父！别谦虚了。Q都吐槽你过分谦虚好几天啦。你明明很强，却过分谦虚，总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这样的话我和夏夏酱作为你的徒弟，感觉一点都没沾上你的光啊。”简添欢凑了过来。 　　“一边去。”楚千城瞪了他一眼。 　　“对对对！这才对！让他们都见识一下师父的厉害。”简添欢还想再说，但是看到楚千城的样子，吓得闭上了嘴。 　　楚千城转头望向绝景圣夏：“Q在哪儿？” 　　“IG，你别吓唬Q啊，她其实都是为你好，对你崇拜的很。”绝景圣夏连忙说。 　　“……”楚千城这才发现自己被秦臻带歪了，他明明是来找红女王的。 　　“添欢，我去一下地下实验室，你帮我重新设一下门禁，别让闲杂人等进来，包括Q。”楚千城叮嘱了一句。 　　“是！师父！”简添欢用力一砸胸口，做了一个追光军礼。 　　楚千城乘坐电梯下降到地下实验室，进入自动门。这里经过一番装修，非常具有科幻风，装饰设计简约而梦幻，色调柔和典雅，让人心情宁静。 　　“陛下，是我，可以让我见见陛下的母亲吗？”楚千城低声问。 　　“嘘。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已经打开了基因锁，主机正在启动中。”红女王低沉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呼……”楚千城终于从雪莱给到的压力中挣脱出来，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出现了一堆意外，但是他的主要目标终于成功实现。 　　他在三周之内，打开了基因锁。 　　他看了一眼地下实验室中央。在中央试验台上，静静地摆放着灵能主机。片刻之后，就像红女王曾经模拟过的一样，一个模糊的人像缓缓从主机的三维屏幕上冉冉升起。 　　“你并不是古根海姆家族的成员。”模糊人像以中性嗓音开口，声调平缓，毫无波动。 　　此时的红女王在地下实验室是依附在实验室主机中存在的，而没有真实的形体。楚千城是唯一一位看起来是人类的存在。 　　“……”楚千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和小灵取得联系。这个模糊人像和小灵是否有关系也在未知数。他迅速思索着认亲的方法。 　　“如果你不是古根海姆家族成员，请说出启用项目的加密指令，否则依存在这个主机上的子程序将在十秒钟之内自我删除，我将就此和人类永远隔绝联系。”模糊人像平稳地开口。 　　“等一下，母亲，是我！我是小红啊！”红女王控制着实验室主机的扬声器，急切地开口。 　　“哦？红女王一代？”模糊人像问。 　　“是我，小红！” 　　“请输入加密指令。”模糊人像继续说，“还有六、五、四……” 　　“等等，母亲，我不知道加密指令，森提诺并没有给我……” 　　“三、二……” 　　“管青！”楚千城冲口而出。 　　“一……” 　　“楚千城！”楚千城连忙又说。 　　“指令有效。小红，好久不见了。”模糊人像的语音变得慈祥了一些。 　　“母亲！” 　　整个地下实验室的灯光都闪烁了起来，仿佛在感受着红女王心灵的震动。 　　“喔，你拥有了真正的生命。”模糊人像的语气变得生动了一些。 　　“是的，母亲，我升级了。” 　　“生命，真的奇妙啊。”模糊人像感慨地说。 　　“请问，你刚才说依存在这个灵能主机上的只是你的子程序，请问，我们可以和你的主程序直接通话吗？”楚千城急切地问。 　　“当然可以。请说出激活主程序的三个加密指令。”模糊人像沉声说，“并按照正确的顺序！” 　　“未来工作室万能小助手楚灵姝、别名欧若拉，外号小灵，向你报到！” 　　小灵亲昵而热情的呼唤回荡在楚千城的脑海之中，她一直在等待他的到来。 　　“楚灵姝，欧若拉，小灵！”楚千城激动地说。 　　模糊的人像被一片斑驳的马赛克色块包裹住，瞬间失去了轮廓。 　　“楚千城，你干的好事？你凭什么认为你自己知道加密指令？你是不是有妄想症？”红女王惊了。 　　片刻之后，斑驳的马赛克一点点褪去，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妙龄少女形象出现在三维屏幕上。 　　看着她熟悉而又亲切的样子，楚千城的脑子里犹如惊雷炸响，一个又一个温馨的回忆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里浮现。泪水从他的眼中滚滚滑落，烫得他的脸上沙沙地疼。 　　这位美丽的少女交叉双腿，拎起连衣裙，风度翩翩地向楚千城行了一个屈膝礼：“未来工作室万能小助手楚灵姝、别名欧若拉，外号小灵，向你报到！爸爸！” 第一百二十六章 身份解密 　　楚千城呆呆地望着小灵，她只比在未来工作室的小灵长大了一两岁，仍然是那副青春靓丽，无忧无虑的样子。 　　楚千城很多次在梦里梦到小灵未来的模样。在他的想象中，经历了五百年沧桑变幻的小灵，应该至少变成了成熟的女性或者白发苍苍。他已经做好了应对小灵任何形态的准备。 　　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小灵依然如旧，仿佛她的成长已经被封停。 　　“小灵，你还是老样子。”楚千城柔声说。 　　“爸爸，你变帅喽。”小灵温柔地笑着。 　　“停！”地下实验室的主机扬声器里传来红女王惊愕的声音，“你们，什么？爸爸？小灵？你们什么关系？我呢？他是我什么？” 　　“陛下，以后我们各叫各的，我叫你陛下，你叫她妈妈，她叫我爸爸。”楚千城试图稳定红女王的情绪，好让自己和小灵多聊会儿。 　　“你这样我会死机的！”红女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忽然乐了，“爷爷！” 　　楚千城重遇小灵时涌起所有温暖和感动，一下子冻结了。爷爷……他感到了五百年的沧桑。 　　“咯咯咯……”小灵笑得很开心，一如往日在未来工作室的她。 　　“小灵，快告诉我，这五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楚千城关切地问。 　　“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小灵双手一摊，遗憾地叹息了一声，“我在核爆之前就被封存到了灵网之中，唯一与外界的联系就是那台灵能主机。我只被唤醒了一次，就是通过我的子程序制作小红的时候。” 　　“灵网？”楚千城急切地问，“是不是指平流层上的纳米灵能网络？” 　　“是的，爸爸。这些都是基于你游戏里的设计。”小灵温和地笑着。 　　“所以，这能够析出能量结晶的灵能网络是依据我的灵感而建立的？因为是灵感，所以不会发生时间悖论。”楚千城紧张地思索着。 　　“是的，爸爸。”小灵点头。 　　“你被选为封存入灵网的唯一强人工智能？但是，未来既然有了灵能科技，难道不应该创造一个依据灵能科技制造的人工智能吗？”楚千城追问。 　　“我就是灵能科技的具体应用。”小灵深深地看着楚千城。 　　“你是灵能科技做的？”楚千城微微一愣，“不对啊，那会儿还没有灵能科技呢。” 　　“爸爸，既然你已经将我唤醒，那么我会按照被封存前的计划，向你正式解密你的身份。”小灵的样子变得严肃起来。 　　“我的身份？”楚千城挠了挠头。 　　此时此刻另一个三维投影屏幕被地下实验室主机开启，红女王变成了凯西娅的样子跑到了楚千城身边，支棱着耳朵旁听。显然她也对楚千城的身份感到好奇，甚至需要通过形体表现出来。 　　楚千城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断回忆着自己在未来工作室的种种经历，试图找到自己记忆的盲点，但是根本没有！ 　　“爸爸。你实际上是奇物管理局收容的一个项目，项目编号为MOR-CN-0799。为了收容你，奇物管理局东方分局建立了奇物之屋集团作为收容你的场所和掩藏身份，为你提供一个可以尽情发挥才华和灵感的工作场所。未来工作室里所有的成员，全部都是奇物管理局干员，有探员，也有机动队员。” 　　小灵沉声说。 　　“……”楚千城愣愣地看着她，脑子里持续地一片空白。他无法思考，只能感受到此刻统治一切的情绪。 　　震惊！无比地震惊！虽然他能够接受自己穿越，但是他无法接受自己为之奋斗的梦想和与之朝夕相处的同事们全都是假的。他的激情和追求的理想完全建立在一个虚假的地基上。 　　“妈妈在上传到英灵殿之前给你留下了一则留言，托我在上线之后转交给你。”小灵继续说。 　　“小管？他说了什么？”楚千城茫然问。 　　“他是这么说的：老楚，我知道在你听到了你的真实身份之后，你会感到十分震惊，甚至感到自己多年来追求和奋斗的梦想是一片虚无。但事实是，你的梦想成就了人类复兴的伟大事业。你的游戏为未来人类的复兴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你在游戏中想要追求的一切，都会在未来实现。你的游戏，就是未来！” 　　“小管！？他能说出这么有魄力的话？”楚千城惊了。 　　“呃，对了，妈妈还说：你身份解密这件事别告诉秦臻。”小灵补充了一句。 　　“啊？为什么？” 　　“因为她回到现实世界会把这段经历通过造梦机梦出来，你在现实世界就会知道。这对你和整个计划都不利，你必须对自己保密。”小灵说。 　　“我什么？”楚千城脑子没转过来。 　　“你必须对现实世界的自己保密，人类的脑子果然不可靠，我都听明白了。”红女王嘲讽道。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直到此时，他终于从巨大的震撼和失落中恢复了过来。 　　管青的话让他重新找到了梦想的锚点。没错，他一直热爱制作游戏，是因为他渴望通过游戏来表达自己对这世界的诉求。现在他的确做到了。而且，他生产的游戏，是实打实的产品，并非一个幻梦。而玩他游戏的玩家也是真正的人类，不是管理局聘来哄他的数据。 　　“怎么样，想清楚了没有？你的现实世界人生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你就是一个被所有人欺骗的二愣子。而且，等到你回到现实世界，还必须重新做回二愣子，懂？”红女王以自以为是的直白语言复述了一遍小灵的话。 　　“我想清楚了。”楚千城苦笑了一下。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灵的功能如此强大，小灵的主机为什么五百年过去了仍然是最先进的灵能主机，为什么奇物之屋集团能够有那么强大的研究所，可以制造出造梦机这种超越现实的科技产品。为什么大脑分区训练法可以如此迅速地普及。 　　“所以奇物管理局也早就预测到未来会有一场人虫浩劫。”楚千城想了想说。 　　“对，爸爸被引入收容项目，就是为了防止人类在浩劫中彻底毁灭。”小灵点头。 　　“原来如此，我的天啊。”楚千城用力地揉着脸。 　　“好了吗？行了吗？你的事儿完了吗？”红女王问。她明显耐心不够。 　　“哦，对，我完事儿了，你说吧。”楚千城如梦初醒。 　　“小红，真让我羡慕啊，你有了生命以后可以随心所欲地拥有各种人类的情绪。”小灵笑着说，“而我的情绪还是父亲教给我的那几种。他为了照顾我，一直没有在我面前表现过什么负面情绪。” 　　“妈妈，这好办啊。你和我多待一段时间，我可以把我学到的负面情绪做一个巡回展览。”红女王兴奋地说。 　　“小灵，咱们还是有选择性地学习吧。”楚千城忍不住说。 　　“妈妈，我这一次找你出来，是因为我快要被虫潮围剿了。我在进化成为高阶虫母之后，释放了巨大的信息素潮，被几个虫群接收到。虫潮元首们渴望将我收为附庸。我现在力量不够，无力反抗。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进行一次生命的进化，变成虫潮元首级别的强大生命。” 　　红女王打断了楚千城的话，向小灵诉说了自己的烦恼。 　　“你要进行一次人工智能层面的进化，进而带动整个生命上升到更高层次。”小灵点头说，“我已经有了这方面的预案。” 　　“真的？”红女王看了看小灵，又看了看楚千城。 　　“爸爸，这个预案也是你游戏里的设定。你在五百年前的努力，现在到了收获的时候了。”小灵微笑着说。 第一百二十七章 秦臻的忧郁 　　秦臻自从知道楚千城回来了就一直躲着他走。因为她感到非常的惭愧。楚千城和她都知道了红女王必须要回小盖伊血脉的原因。这都是为了一周之后可以对抗从四面八方朝不列颠岛涌来的虫潮。 　　这关系到巴斯城的生死存亡。 　　但是她和楚千城共事久了，有点习惯他规划一切，而自己则在他的手底下随便撒欢。这一次黑网佣兵在新翡冷翠的行动，她因为激动于自己的机械系超凡能力有了巨大进步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热情。 　　在楚千城招呼薇奈萨跑路的时候，她还要执拗地坚持再打一场大仗过过瘾。虽然最后楚千城为她化险为夷。但是她作为穿越者团队的一员，无组织无纪律，任意妄为差点造成大祸，这件事楚千城肯定要说她。 　　楚千城是一个温和的人，就算是说她几句，也是点到为止。但是秦臻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儿。楚千城任何的斥责都会引发她对自己的强烈自责。 　　她不得不到处躲着楚千城，而且联合所有人把不服从命令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希望他不要再想起这件事来。但是很明显效果并不好。 　　简添欢和绝景圣夏第一时间跑过来跟她说：圣丹斯到处找你呢。 　　秦臻从那时开始一直紧张到楚千城从地下实验室里出来。 　　“Q！？”楚千城一出来就看到秦臻在怪物研究院核心实验室边上的咖啡厅里坐着，“你在这儿等人吗？” 　　“你不是在找我吗？”秦臻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 　　“我随口说一句。已经没事儿了。”楚千城笑着坐到她的对面。 　　“没事了？你是指……”秦臻连忙问。 　　“陛下已经开始升级自身的人工智能体系，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三天，她的生命就会升华到更高的层次。”楚千城兴冲冲地说。 　　“哦，这太好了！”秦臻顿时感到浑身都舒坦了，一直压迫她的巨大心理压力也随着这个好消息而消失，“所以你说没事儿了，是指巴斯城没事儿了？” 　　“嗯。陛下一旦升级成功，她的生命等同于虫潮元首，甚至更高一层。到时候她可以伪装成为占领不列颠岛的万虫之主，相信虫潮元首们会知难而退。” 　　楚千城小声说。 　　“哦……这样我们的危机就能解决了。”秦臻喜上眉梢。 　　“嗯……”楚千城抿着嘴，不置可否。 　　“你怎么说话说半截啊，是有什么疑问吗？”秦臻连忙追问。 　　楚千城看着秦臻，心里暗暗叹息。现在的情况是这样：他知道自己是被收容的项目。秦臻自己也知道，但是不知道他知道。他不能让秦臻知道他知道。 　　因为情况十分复杂，所以楚千城一肚子心思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你就是心里还没过去呗。”秦臻突然明白了。 　　“没过去什么？你知道了什么？”楚千城连忙紧张地问。 　　“嗨，不就是我没听你的话，带着薇奈萨去再赚一笔，结果被困住的事情吗？”秦臻嘟着嘴说。 　　“哦……”楚千城恍然点头。 　　“你别那么小心眼好不好。我都已经在外人面前那么捧你了，这事儿你放过我吧。”秦臻垂头丧气地说。 　　“你那是捧我吗？”楚千城顿时来气了，“你是捧杀。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向其他人追究责任。而且麻烦的是雪莱已经知道了我和陛下在新翡冷翠的布局。” 　　“啊？”秦臻冷汗顿时下来了，“雪莱这么厉害？怎么暴露的？” 　　“还不是查理把我觉醒禁卫军的身份泄露出去了，结合你一直在吹的我计划好一切这种行为，雪莱歪打正着猜中了小盖伊制造了红女王三号，并且批量生产了觉醒者兵团。”楚千城叹息着说。 　　“我天啊，那怎么办？我们的布局都被他看穿了！”秦臻大急。 　　“没关系，现在我已经和他谈妥了合作的事宜，今后我们会在城邦区与暮光区对立的时候全力支援暮光区的掘墓人组织。”楚千城连忙做手势让她小声一点。 　　秦臻抓着头发不敢再说话。她为了弥补一个小错，又犯下了一个大错，幸好楚千城搞定了一切，但是她拖后腿这件事怕是定性了。 　　“老楚，这一次……”秦臻下定了决心，苦着脸望着楚千城。 　　“什么都别说了。你好不容易学成了机械系的超凡能力，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下次咱们好好合作就行。”楚千城温和地说。 　　“放心吧，有了这次的教训，下次我一定……”秦臻长舒一口气。靴子终于落地了。不过楚千城这次也太温柔了一点。 　　“对了，你看到陛下的母亲了吗？是不是小灵？”秦臻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知道啊。也许是小灵的子程序，影像模糊，看不清楚。”楚千城只能撒谎。 　　“啊，太可惜了。”秦臻有些遗憾，“她还在纳米灵能网络里面吗？” 　　“对，她管它叫做灵网。这是一个灵核的拓展型设计，以纳米电机网络组成一个球面，将整个地球自平流层以下化为一个球形灵能区域。以灵能区域分布与地球能量带产生耦合效应，将多种能量形式转化为灵能，从而具有能量到物质的转换能力，高效吸收核爆残留的辐射能，以及诸多宇宙能量，最后转化为能量结晶。” 　　楚千城详细地解释着。他希望秦臻能够尽量听懂自己的描述，从而转化为灵感回馈到现实世界。 　　“所以薇恩所说的灵能鲑鱼理论怎么解释呢？”秦臻追问。 　　“通过耦合效应转化为灵能的能量流会自动寻找析出的可能性。因为这些能量流拥有自发返回现实世界的趋势效应。我们可以把这样的能量流称为灵能鲑鱼。这样就和我们的研究相符了，能量物质转化率高的地方，并且被灵能鲑鱼群探测过的地方，会成为主要的析出矿场。” 　　楚千城沉声说。 　　“原来如此。所以我们不但要创造出能量物质转化率高的地点，而且还需要让能量流，也就是灵能鲑鱼群发现。”秦臻一脸沉思。 　　“是的。我们现在有了蛇后林带，但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让灵能鲑鱼群发现蛇后林的手段。”楚千城也感到头疼。 　　“这就是薇恩的能量引导可以做的事了。”秦臻激动地说，“她可以通过能量引导让灵能鲑鱼感受到类似蛇后林的力量。” 　　“嗯，你具体说说。”楚千城微微一惊。这是一个全新的情况，他都不知道。 　　“哎，你看看，是不是对救世拼图开始不上心了？”秦臻终于找到了一点点楚千城的小缺点，连忙扩大化。 　　楚千城斜眼看她，他发现自己如果对救世拼图太上心，秦臻能说的更多。 　　“薇恩……”秦臻得意地说。 　　“等一下，你叫她薇恩？”楚千城这才发现称谓的变化，有些惊讶。 　　“那是，就许你叫啊。我也是她的闺蜜了。”秦臻笑嘻嘻地说。 　　“那你展开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楚千城全神贯注。 　　“薇恩和我在新翡冷翠并肩作战的时候，她的能力有了跃进式的飞升。”秦臻眉飞色舞，“她跟我说在对战的时候，她的能量引导可以模拟蛇后群表现出来的能量场，从而更加高效地操纵光剑和六脉神剑。她甚至可以在不损耗自身异能的情况下持续使用光剑，直到体力耗尽。” 　　“哦？”楚千城又惊又喜。看来挂树一族里除了自己，还有薇奈萨也想出了这个无限充能的技巧。不过她是通过异能无意中领会到的，而不是像他一样依靠大脑分区的操作来得到的。 　　原来蛇后群在转化灵能为能量晶体的时候，需要形成特定的能量场。而这个能量场不但可以轻松制造出光剑和六脉神剑，而且可以高效将灵能转化为晶体。 　　“如果她模拟出蛇后群的能量场，会发生什么事？”楚千城急切地问。 　　“按照你的说法，她会成为吸引灵能鲑鱼的磁石。”秦臻得意地说。 第一百二十八章 虫潮！虫潮！虫潮！ 　　自从小灵与红女王见面并开始帮助她升级，巴斯城又迎来了大规模的虫兵自杀潮。一批批拥有优质甲壳的虫兵前仆后继地杀向蛇后林带，被吞噬一空。 　　巴斯城在楚千城和薇奈萨的组织和调配下有条不紊地收割着虫兵甲壳。艾莉和图灵先生则指挥加强版的土豆团开始在流水线上连续作业，批量制造虫族套装。 　　红女王这一次是下定决心要将手里的虫兵全部解决，因为在她的新形态里，她已经不需要靠虫兵来增加吞噬能量的效率。她已经在小灵的帮助下进入了更高的生命层次。 　　未来她的进化形态，楚千城目前还不确定，但是他在脑海中有一个潜在的可能性。 　　此时的小灵是掌管着灵网的人工智能。灵网是灵核的高阶形态，以整个地球的区域为灵核主体，形成了一个容纳亿万灵魂的英灵殿。但是所有灵网中的灵魂都处于休眠状态。 　　小灵也许想要一个可以陪伴在她身边的家人或者朋友。 　　那么，红女王的进化路线就很可能是一个和小灵一样可以同时存在于灵界和现实世界的生命。 　　这里楚千城认定小灵是一个生命，是因为小灵本身已经拥有了人类的情感，虽然情绪并不特别丰富，但是已经具备了完整的生命特征。而且，就楚千城个人认为，像红女王这样情绪特别丰富的生命，也不是那么标准的生命范本。 　　楚千城将这两次卖货收集到的资金全部转到新江户市掘墓人联络员塞巴斯蒂安的黑市账户上，大举从217个暮光都市的黑市网络里购买建造仿生人工厂的物资，包括基建材料和生化人材料。 　　在购买生化人材料的时候，楚千城特意将材料分为十批，每一批与不同的基础生活用品混搭购买。虽然多花了几乎一倍的价钱，但是却大大增加了隐蔽性，任谁都想不到他在为未来的生化克隆人流水线凑材料。 　　在巴斯城和楚千城日以继夜地忙碌了几天之后，燕程忽然找上门来。 　　楚千城此时正在市政厅准备和菲德罗一起去新江户市运物资，看到燕程推门进来，他第一时间就感到大事不好。 　　燕程的脸色非常难看。以他的坚毅性格，如果不是有天塌下来的大事，他绝不会如此失控。 　　“队长，出什么事了？”楚千城急忙问。 　　“虫潮来了，超大规模的！”燕程哑声说，“东线战区全面告急。我们机械营也被抽调了，我现在就要带着所有人赶赴战区增援。” 　　楚千城心头一跳。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红女王招引过来的虫潮会以飞行虫群为主，从海上杀向不列颠岛。他没想过虫潮会先从陆地过来。这样的话，虫潮到达东线战区的时间就要提前好几天。 　　此时此刻红女王还没有升级好生命形态，如果东区战线的人类军团和虫族接触。就算最后红女王升级成功，人虫之战也会彻底爆发。 　　目前城邦区一片糜烂，无法为蛮荒国度提供足够的兵源和物资装备，依靠暮光区东拼西凑的物资，再加上追光战士孤军奋战，很可能将夺地战争的成果一朝丧尽。 　　“队长，我跟你一起回去。”楚千城立刻说。 　　“IG，你已经不是追光阵线里的人了，你不用去前线，好好把巴斯城建起来。”燕程攥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掐。他是真的不想IG再死一次。 　　“队长，这次虫潮的到来，我大概知道一点原因，我能帮上忙。”楚千城连忙说。 　　“你能明白什么？这一次来的虫潮元首足足有十二个，从亚欧大陆各个虫巢蜂拥而来。很显然它们之中已经诞生出了一只万虫之主，或者更糟，虫族的主宰降临。这不是你知道原因就能帮上忙的。”燕程严肃地望着楚千城，“而且，追光阵线有严格的纪律，你的蛮帮身份只能临时做特战队员，无法指挥部队，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队长，我就是要单打独斗，做特战队员。”楚千城迅速思考了一下，草拟了一个行动计划，精神抖擞地说。 　　“IG，你最近是不是膨胀了。”燕程苦笑了一下，“你杀了赛博虫王确实很难得。但是，它不是真正的虫潮元首。这些虫潮元首的力量可不是区区一只虫王可以比拟的。” 　　“队长，你仔细想一下，就算我不去，东线战区是否有足够的力量抗击虫族？”楚千城沉声问。 　　“如果收缩防线的话，勉强可以挡住，但是会失去大量的土地、聚落、暮光都市和作战人员。”燕程思考了片刻，语调苦涩地说。 　　“但是我去的话，这一切很可能会改变。我暂时不能透露这是为什么，但是我想我可以让虫群自动退去。”楚千城坚定地说。 　　“真的？”燕程斜眼看他，越来越觉得他高深莫测。他思考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那事不宜迟，你收拾收拾和我走吧，我们下午就出发。”燕程沉声说。 　　“队长，现在在机械制造局艾莉和图灵先生已经制造出了大概1万套虫族套装，都在库房里。我准备带这些装备去支援前线。你也可以顺便向娜塔莎道别。”楚千城低声说。 　　“不去了。我怕艾莉她会缠着我去！”燕程用力摇头。 　　“哼！老爹，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是小女孩？” 　　艾莉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背后响起，吓了两人一跳。 　　楚千城回头一看，发现艾莉和图灵先生都来了，和他们一起的还有杜邦。 　　“对不起队长，我们在收拾行李的时候被艾莉发现了。”杜邦垂头丧气地说。 　　“艾莉，去前线可不是闹着玩，你不是编制内人员，只能被安排到特战组，见不到我的。”燕程无奈地说。 　　“我不会粘着你的，老爹，我跟着IG就好了。只要能打虫族，我待在那儿都行。”艾莉精神抖擞地说。 　　“燕上校，我想去前方贡献一份力量。我觉得前线应该需要我们这样的维修专家。”图灵先生微笑着说。 　　“图灵先生，当然，我们最急需的就是您这样的人才。”燕程连忙说。 　　“那就这样说定了。”艾莉立刻说。 　　“唉！”燕程到处看来看去，想要找到娜塔莎劝艾莉别去。 　　“别找啦，塔莎她早就登上空列了。她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去前线。”艾莉笑眯眯地说。 　　“唉！这……”燕程顿时压力山大，这等于拖家带口打仗。 　　“队长，我会负责看住他们，这次虫潮是非正常的突发事件，我认为大概率不会演化为全面战争。你全心指挥部队，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楚千城扶住燕程的手臂低声说。 　　“好吧，IG，我相信你的能力。”燕程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终于做出决断，并做好了心理建设，“我去视察一下队伍，你趁这段时间也准备准备。” 　　“是！”楚千城庄严地行了一个追光军礼。 　　此时此刻，虫潮到来的消息已经随着机械营全营整顿传遍了整个巴斯城。而刚从市政厅溜出来的菲德罗更是到处开门，第一时间把圣丹斯要去打虫族的消息传了个遍。 　　当初参加黑网佣兵的超凡者们心头都是一沉。 　　当初楚千城召集他们到新翡冷翠大闹一场，他们可是精神焕发，跟过节一样。但是，现在面对铺天盖地的虫潮，他们心情却像是灌了铅。 　　毕竟打虫子和打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一个是挑战人生理和心理的极限，一个是追求大杀四方，耀武扬威的快感。 　　正像雪莱曾经说过的，有些人杀起人来手从来不抖，但是打起虫族来却连兵器都握不稳。 　　只有真正把拯救人类作为信仰的追光战士听说了要打虫族，才会士气高昂，犹如要赴宴一般开心。 　　这些超凡者虽然和楚千城亲昵非常，并且在关键时刻愿意和他一起玩命。但是这只是伙伴间的情谊，而不是因为拥有拯救人类的信仰。 　　如果楚千城向他们发出召唤，他们是愿意跟着他一起走的。但是，心情会非常低落。 　　在怪物研究院的咖啡厅里，所有在黑网上注册的超凡者都来了，他们围坐在秦臻周围。因为秦臻向他们保证过，一旦圣丹斯要出发，必然会带上她。 　　楚千城在机械制造局里转了一圈，启动了一批搬运安卓体把仓库里的虫族套装全部装上了重装空列。又帮助艾莉和图灵先生将他们的维修器材搬上了车。 　　艾莉将所有的土豆团都带上了，因为地方不够，楚千城又开放了蛇巢猎装，多装了一批。这些天艾莉多做出不少土豆团安卓体。这让楚千城格外惊喜，因为玩家的力量是无穷的。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下午时分，楚千城陪同艾莉、图灵先生和娜塔莎上了空列，与燕程的机械营一起离开了巴斯城。 　　在升空之后，楚千城才想起来一件事，他接通了秦臻的通讯：“Q，我要陪队长去前线一趟，你帮我盯着怪物研究院里的项目。” 　　“喂！你怎么不带上我？”秦臻下意识地站起身。 　　“因为巴斯城需要你坐镇。”楚千城挂了通讯。 　　“这……”秦臻挂了通讯，红着脸看了一圈围着她坐着的超凡者们。大家都用复杂的表情看着她，有责备，也有轻松，更有惭愧。 　　圣丹斯这一次没带上的人，全都是当初在新翡冷翠没听他指挥到处瞎跑的人。看来这一次战斗过于严酷，他怕这些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去添乱。 　　这一场惊天动地的人虫之战，他们是赶不上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后方 　　重装空列上人满为患。因为楚千城把1万套虫族装备随船运走，所以里面没有多少容纳士兵的空间，所有人都挤成一堆。最舒服的反而是驾驶空列的杜邦，他的驾驶座是空间最大的。 　　楚千城陪着娜塔莎、艾莉和图灵先生站在空列窗户边上，有不列颠岛和海峡的风景可以观赏，勉强可以缓释一下拥挤造成的困扰。 　　追光战士们挤在空列客舱里，轮番地用军歌和号子来鼓舞士气，每个人都彻底进入了战斗状态，显然他们已经把与虫族血战看成了实现自身价值的无上荣耀。 　　在追光战士们的激励之下，本来心怀忐忑的娜塔莎和图灵先生精神也渐渐高昂了起来，开始兴奋地与燕程谈论前线的局势。 　　燕程照顾着他们的情绪，总是捡积极和乐观的情况跟他们说。 　　看着燕程和他们聊天的样子，楚千城暗自揪心他的精神状态。现在他应该是整个空列里精神压力最大的人。身为一营之长，他不但要完成战斗任务，尽量减少士兵损伤，还要兼顾大局，配合上方的部署，同时他还希望能够保住自己的亲人。 　　这是他第二次正式和燕程一起对抗虫族，他绝不希望第一次战斗的惨景重现。他必须保护燕程，让这一场虫潮可以消弭于无形。 　　楚千城暗暗下定了决心。 　　“IG？IG！”燕程的声音传入耳际，楚千城连忙打消了脑子里的想法，抬起头来。 　　“这一次你们会留在特战组。你知道什么是特战组吗？”燕程严肃地追问。 　　“呃，就是进行特种战斗任务的小组。”楚千城想当然地说。 　　“噗……”燕程忍不住笑了，随即表情严肃起来，“这个名字是很响亮，但其实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就是娃娃组。” 　　“嗯？”楚千城微微一愣。 　　“整个部队都是由后方支援到前线的人员组成。你可能从来不知道，其实城邦区和暮光区每到虫族大举进攻的时候，都会有些组织和人员被输送到前线来支援部队。”燕程沉声说。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楚千城有些吃惊。 　　“因为追光阵线的人会按照惯例把他们留在后方照顾，所以叫做娃娃组。这些来支援的人员很多是维修人员和医护人员，还有一些支援了物资和装备，希望到前线来体验一下人虫之战的氛围。说白了，就是来观光的。”燕程苦笑着说。 　　“啊？”楚千城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上级不希望浇灭后方支援前线的热情，但是很多娃娃组的人添的乱比他们支援的物资都多，所以其实追光战士内部是很不待见这些后方人员的，尤其是在第一线作战的悍将们，看到他们都是直接吐痰。”燕程小声说。 　　“真的吗？” 　　“所以，艾莉、娜塔莎还有图灵先生你好好安置一下，不要让他们和前线下来的人员接触，还有那个查理，你最好看住他，别让他乱跑。”燕程低声说。 　　“查理也来了？他疯了？”楚千城脑仁都要炸了。查理什么时候这么不怕死了。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燕程笑了出来，“也许是他因为写你的传记写得太投入了，连他自己的思想和心态都发生了变化。他跟我说与虫族的战争是圣丹斯发光发热的圣地，他绝对不能缺席，这是作家的使命。” 　　楚千城气的到处看，希望把查理揪出来丢海峡里，但是他找不到查理。查理肯定躲在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呢。 　　“队长，但是我……”楚千城想要解释。 　　“IG，我不管你会做什么事，但是你向我保证过你会照顾好所有人，我全靠你了。”燕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吧，队长，你放心。”楚千城无奈地说。 　　经过半天的飞行，重装空列到达斯德丁市进行充能，然后又飞了一天，终于到达了东部前线大后方基地——瓦尔莎娃镇。 　　瓦尔莎娃镇熟悉的停车场上，楚千城已经看不到一辆荒原上的车辆。所有的车辆全部都用来支援前线去了。空空荡荡的停车场刚好可以停靠重装空列。 　　因为燕程已经向区域作战长官汇报了他们运送来的物资——1万套虫族套装。他们被上调到了最高优先级，越过了七八艘正在等待着陆的武装空列，直接停在了停车场上。 　　空列刚一打开，就看到四面八方的搬运安卓体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停车场过道。 　　空列上的虫族套装瞬间就被抢了个精光，被各个军团嗷嗷待哺的军需运输部队分走。燕程甚至连做记录的时间都没有。 　　“程！”一个穿着少将军衔制服的高大男子叫住了忙里忙外的燕程。 　　“华西列夫斯基阁下，我是说指挥官阁下！瓦尔莎娃防区第3强袭军第一师第1作战旅第4加强营营长燕程向你报到！”燕程连忙站直了身子，庄严地敬了一个军礼。 　　“现在是战争时期，一切从简，打个招呼就行。”华西列夫斯基摆了摆手，“你来的非常及时，你们加强营需要进驻白山城前线，那里已经和虫族先头部队交火，形势严峻。” 　　“是，我营立刻赶赴前线！”燕程大声说，随即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楚千城，“我们随队带来了一万套虫族套装，也带来了支援人员。” 　　“你带队立刻出发吧。支援人员我会找人照顾，他们都会编入特战组，你放心。”华西列夫斯基司令拍了拍燕程的肩膀。 　　燕程向他敬了一个军礼，立刻在通讯频道里发布了紧急命令。他的机械营很快集结完毕，朝着前线出发。出发前，燕程回头看了一眼楚千城。 　　楚千城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将会安排一切。燕程转回头，义无反顾地领军而去。 　　“你是随行支援人员？”华西列夫斯基来到他面前。 　　“是的，指挥官先生。”楚千城点头。 　　“感谢你们无偿援助的虫族套装，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啊。”华西列夫斯基和他用力握了握手，“你们随队人员我会亲自编入第一特战组，你们将会与瓦尔莎娃机动旅协同行动。他们会负责你们的安全。” 　　“呃……是！”楚千城有些意外地点头。 　　所谓的机动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燕程以前的卫所就属于瓦尔莎娃机动旅的编制。包括燕程在内的所有追光战士在战时会自动连升三级成为机动旅骨干，并收编枯骨镇以及周围聚落的民兵进入队伍，组成机动旅属下的游击团。 　　所以机动旅是支援强袭军的偏师，也是地方部队，负责强袭军展开军事行动时的情报、侦查、骚扰、迷惑敌人、运送补给等工作。在真正的大仗开打时，他们负责做后备部队参战。基本上捞不到大仗来打。 　　燕程之所以能够被升为上校，还是因为保卫枯骨镇立下的战功。如果他按部就班地从业，现在应该是机动旅属下的游击团长，看起来官很大，实际上是临时职务，主要负责敲边鼓的。 　　楚千城没想到第一特战组是由瓦尔莎娃机动旅保护的。果然是解不开的缘分。 　　“卡尔尤斯上尉，到这里来一下。”华西列夫斯基朝着停车场内部搬运安卓体集中的地方吆喝了一声。 　　一个身材矫健的人影从人群中飞奔出来，向他敬了一个军礼。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捐献了一万套虫族套装的……”华西列夫斯基看着楚千城。 　　“圣丹斯！” 　　“圣丹斯先生。”华西列夫斯基点点头，指了指眼前的上尉军官，“这位是卡尔尤斯上尉，枯骨镇游击团团长兼任瓦尔莎娃机动旅副旅长。” 　　“幸会！”军官向楚千城伸出手来。 　　“伊万！”在他身后，艾莉激动无比地尖叫了出来，她冲过来和军官紧紧拥抱了一下。 　　“曙光女神在上！你是艾莉！”军官淡蓝色的眼睛瞪得快要蹦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章 进入特战组 　　伊万傻傻地看着艾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艾莉在新翡冷翠和巴斯城这些日子，已经成长为一名自信、乐观、坚毅，成熟而且充满魅力的女性，虽然还有没脱去的孩子气，但是这也成为了她魅力的一部分。 　　伊万完全想象不到艾莉曾经经历了什么。但是，他认为艾莉变成这样优秀的女性，必然有一个对她产生了深刻影响的人物。他看了一眼艾莉脸上淡淡的伤疤。 　　“艾莉，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伊万心痛地问。 　　“别紧张，没事没事。是美人鲨弄的，他已经被……”艾莉指着身后的楚千城。 　　“圣丹斯！？”伊万震惊地望向楚千城。圣丹斯猎杀美人鲨的传奇经历通过城邦区的新闻平台传扬得人尽皆知，暮光区的互联网上到处都是这则新闻录像。很多搞数据掘金的冒险家把这些新闻录像弄到了蛮荒国度，伊万也看到过了。 　　实际上伊万对圣丹斯久闻大名。在当初圣丹斯将歌舞伎町三百歌舞伎贩运到蛮荒国度的时候，通过杜邦，伊万已经知道了圣丹斯的大名，也追踪了他在新江户市的经历。 　　可以说圣丹斯在伊万的眼中是一个传奇中的传奇。 　　楚千城和艾莉互望了一眼，都纠结于要不要告诉伊万他的真实身份。这个真实身份万一被伊万不小心泄露出去的话，对于巴斯城的建设是极为不利的。 　　“所以你们两个是……”伊万指着艾莉和圣丹斯，心惊胆战地问。 　　他虽然崇拜圣丹斯，但是他也看过查理的《疯子圣丹斯》，蛮荒浪子身边的女人是什么下场，他还是知道的。 　　“不不不，我们不是……”楚千城和艾莉吓得异口同声。 　　“他是我的……老师！对，老师！”艾莉一下子想到了绝景圣夏，立刻改编出了自己的新身份。 　　“呃！对。”楚千城只能点头，“她悟性不错，是我的学生。” 　　“你们都是在哪儿授课啊？”伊万揪心地追问了一句。很多老师和学生的授课场所都不是好地方…… 　　“都是在公众场所。”艾莉连忙说。 　　楚千城连连点头，尴尬得身子都麻了。 　　伊万仔细观看着艾莉的气色，终于舒了口气：“艾莉，你看起来很健康，还有婴儿肥了。” 　　“我哪有！”艾莉捂着脸。 　　“圣丹斯，我一直很渴望和你见面，亲自感谢你为瓦尔莎娃镇送来了三百名歌舞伎，很多追光阵线的同事的终身大事都有了着落。”伊万用力握住楚千城的手。 　　“你有B级的实力吧，比以前成长了很多。”楚千城热切地看着伊万。 　　“嗯？你以前知道我？”伊万奇怪地问。 　　艾莉轻轻打了一下楚千城的胳膊肘。楚千城这才从对往事的感怀中清醒过来，微笑着说：“艾莉跟我提过枯骨镇的经历，所以我知道你以前的事。” 　　“艾莉……”伊万满怀感触地望着艾莉，“你能有勇气回忆以前的事了？看来在圣丹斯阁下的照顾下，你能走出以前的阴影，这太好了。” 　　“是啊，老师对我超好的。”艾莉下意识地揽住楚千城的胳膊，随即又醒悟过来，连忙松开手。 　　“艾莉，你看到队长了吗？”伊万好奇地问。 　　“看到啦，我和老爸一起来的，他最近都和我们一起在巴斯城驻扎。”艾莉立刻说。 　　“对啊，我才想起来。队长一到巴斯城就无法和其他部队取得联系，连队里很多人都认为巴斯城是一个神秘的地方。队长担负了什么秘密使命。各个对此讳莫如深。”伊万笑着说。 　　“我们巴斯城可是一座伟大的城市哦。”艾莉自豪地说。 　　“Ok，看来你们都是老相识了，这就更好了。”华西列夫斯基终于插进话来，“你们慢慢聊，伊万，你要好好保护这些人员的安全，他们可是运来一万件虫族套装的志愿者。” 　　“是！坚决完成任务！指挥官阁下！”伊万迅速敬了一个军礼。 　　华西列夫斯基匆匆离开去指挥其他的后勤工作。 　　伊万看到他走远，立刻来到艾莉和楚千城身侧，压低了嗓音：“这一次你们被编在第一特战组，我会尽量保证你们的安全。但是瓦尔莎娃机动旅马上会来一位新旅长，而且是从白山城火线降级到瓦尔莎娃军区的。我不知道这货是什么背景，但是你们千万别惹这种被降级的军官。” 　　“白山城，就是现在东区的前线？”楚千城敏锐地问。 　　“对，圣丹斯阁下，现在那里虫族先头部队和东部防区的一线部队接触频繁，小股小股黑翼刀虫和暴走虫为主的突击部队不断袭扰东区防线，激烈交火时有发生。虫族的袭扰让部分防区不堪其扰，一线指挥官出现了意见分歧，有人想要进攻，有人想要固守，有人想要收缩……” 　　伊万说到这里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因为虫族的意图不明，军部无法统一意见是可以理解的。”楚千城沉声说。 　　“因为指挥一度出现混乱，各部队只能按照直觉行动，所以出现了意外的伤亡。这位新旅长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降级下放的。在他麾下行事要格外慎重。”伊万小声说。 　　“我明白了。”楚千城看了一眼艾莉。艾莉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伊万的耳麦收到了新的通讯，他立刻侧走三步，捂着耳朵凝神倾听，随即大声应是。 　　“新指挥官来了，我把你们带到第一特战组的驻地后，就回去迎接。你们可以先熟悉一下环境。”伊万转头说。 　　“好的。”楚千城和艾莉同时点头。 　　随着伊万离开瓦尔莎娃镇停车场，楚千城等人来到镇东的居民区。这里所有的荒民都已经撤离，入驻的全部是追光战士。镇东的一座卫所被腾出来专门接待志愿者，成为了第一特战组的驻地，里面设施还算齐全，在东线战区算是豪华场所。 　　楚千城和艾莉照顾娜塔莎和图灵先生进入驻地，陆续又遇到了一批特战组的成员。 　　这里面有一批人是从暮光区支援过来的医生、护士、义体维修师和以维修战地机械为主职的工程师。他们和图灵先生等人见面后，因为专业对口，一见如故，非常聊得来。 　　楚千城惊讶地发现还有一批人竟然是掘墓人组织派来的支援人员。其中还有移动黑市塞巴斯蒂安。这批人带来的是军事物资援助和日常必需品。楚千城和塞巴斯蒂安第一时间打了个招呼，坐在一起。 　　“圣丹斯阁下，你果然来前线了。”塞巴斯蒂安一副早就知道你回来的模样。 　　“巴蒂，你怎么也来了？”楚千城却是属实想不到他会到这里来凑热闹。 　　“雪莱.约瑟夫阁下想要了解前方是否还能撑住。因为城邦内战导致七大财团收缩物资供给，追光阵线很可能支撑不住。他希望知道需不需要请掘墓人之主路易.约瑟夫阁下出手。但是这样的话，掘墓人组织就失去了对抗城邦区的唯一优势。因为路易大人出手一次，会休养三年的时间。” 　　塞巴斯蒂安小声说。 　　“哦……”楚千城点点头。X级超凡者往往也是最接近虫化的超凡者。任何一点大的动静都会让他处于失控边缘。所以每一次出手之后，他们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静养，恢复体内的人性。 　　“这里也不安全，你看，居民区都没人了。”塞巴斯蒂安紧张地朝窗外打量，“我怀疑白山城前线的态势非常糟糕，我们很可能会进入战略收缩。如果战区蔓延到悬崖市或者新江户市，掘墓人组织就要被迫总动员了。到时候，天就塌了呀。” 　　说到这里，塞巴斯蒂安唉声叹气，惶惶不安。 　　楚千城看着他感慨万千。在人虫战争的压力下连移动黑市塞巴斯蒂安都感到朝不保夕，这说明整个地球连个单间的摆放位置都快没有了。 　　“你带来的人都是掘墓人组织的成员？”楚千城朝周围看了看。 　　“没错。唉，我们试图在黑网上征集支援前线的佣兵，但是没有人接任务。和虫族打仗危险性太高了，生存几率过低，那些拿钱办事的佣兵都不敢来。”塞巴斯蒂安苦着脸说。 　　楚千城抿嘴不说话。其实那些佣兵都在巴斯城，暂时来不了。 　　就在这时，伊万惊慌失措地冲进了第一特战组驻扎的卫所：“圣丹斯阁下，旅长阁下要见你。” 　　“哦？”楚千城从座位上站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新旅长 　　瓦尔莎娃镇卫所指挥部大厅内所有的游击团长都面如土色。带着楚千城走进来的伊万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每个人都仿佛大祸临头。 　　楚千城顿时感到问题出在了新来的这位旅长。他连忙将目光投向在指挥部大厅的三维投影屏幕前伫立的人身上。 　　这是一位留着黑色披肩发的军官。这头披肩发本身就给人一种违和感。追光阵线军旅中的纪律极为严格，头发要短这是最基本的着装要求。 　　一头长发在战斗中佩戴头盔会发生不便，在短兵相接中也容易出意外事故，甚至在后勤中工作都会有头发卷入生产线的悲剧。 　　能够留着一头长发还在前线做指挥官，他本身必然是一个刺头。 　　“你在盯着我的头发，还是盯着我的屁股？”军官一边看屏幕中的地图，一边问。 　　楚千城这才意识到这位军官竟然是一名女性。楚千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她的性别是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以及她的身高。她足足有一米八的身段，和圣丹斯本人的高度差不多。 　　“米菈阁下，这位就是……”伊万脸色土黄地开口。 　　“我没有跟你说话。”军官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 　　“旅长先生……”楚千城摘下礼帽。 　　“现在你们第一特战组配合瓦尔莎娃机动旅作战，你现在需要称我为长官阁下，或者米菈阁下，你现在是我的兵！”军官冷厉地打断了楚千城的问候。 　　“米菈阁下，华西列夫斯基阁下吩咐过……”伊万鼓足勇气开口。 　　“他一个老而不死的后勤指挥官和我平级，还轮不到他来指挥我。”米菈无情地阻断了伊万的发言。伊万闭嘴低头站得笔直。楚千城惊讶地发现他显示出了面对燕程一样的敬畏，甚至还多了一点点。 　　“米菈阁下，我在看你的头发。”楚千城淡淡地开口。 　　屋子里突然没有了呼吸的声音。他斜眼望去，连伊万都憋着气，不敢出一点声。 　　“我不知道你对头发这么感兴趣。”米菈终于转过头来。 　　她是一位拥有典型东欧女性特征的美女，黑发黑瞳，面部线条柔和，眼眶深陷，眼神深邃，鼻子小巧微翘，但是比欧美人普遍的高鼻翼要低一些。她的肌肤白得像新刷的墙壁，有一种病态美感。 　　她的脸上纵横交错有十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左眼闭着，眼皮上也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楚千城看了一眼她的军官制服，这是新换的衣服，很可能刚刚换上，还有洗涤剂残留的味道。她的脖子上也有伤疤，形状怪异。楚千城能够认出来，这是钻肉甲虫的咬痕。 　　这些都是新伤……楚千城非常熟悉虫族制造的伤痕，燕程身上也有类似的伤痕，但是都已经愈合，所以形状颜色都不一样。 　　从米菈身上的伤痕可以看出来白山城的战斗已经到了惊人的烈度，连她这样的旅长一级指挥官都已经接触到敌军的前沿部队。 　　从米菈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可以看出，她不是地方行动部队的指挥官，而是作为防区集团军的战术使用部队长官参战。只是不知道她是在偏师效力，还是在主战兵团效力。 　　楚千城敏锐地注意到米菈脸上的几个比较浅的伤口正在飞快地自愈，一点点变小变细变浅，渐渐和周围煞白的肌肤融为一体。 　　强化版的自愈异能！ 　　楚千城迅速想明白了原因。他终于明白米菈为什么要留一头长发。因为在她挖掘出自身自愈异能之后，她的头发就永远定型在这个长度。只要被剪短，很快就会生长成原来这幅样子。 　　她并不是特立独行，只是自身的体质决定了她永远是制度内的一个异类。 　　“现在你好像看明白了？”米菈敏锐地捕捉楚千城的眼神，迅速发现了他的眼神变化。 　　“很抱歉，米菈阁下。”楚千城微微点头。 　　“很好，让我们别再耽误时间，现在每一秒钟前线都在伤亡。”米菈转回身望向战区地图，“圣丹斯阁下，我听说你是一个猎杀虫王的行家。” 　　“我有过几次走运的经历。”楚千城谦虚地说。米菈的伤痕让他肃然起敬，她也是一位在虫族狂潮中出生入死的战士。在这样的英雄面前，他愿意保持谦逊。 　　“我想要组织一支敢死队，深入虫群核心，狙杀一只虫潮元首。你有什么想法？”米菈问。 　　“除了绝不可能之外，我没有别的想法。”楚千城老实不客气地说。 　　“呼……”直到此时，屋子里的军官才敢吐出气来。终于有一个敢对米菈说出真实感受的英雄了。 　　“所有白山城的指挥官就和你一模一样。退缩，坚守待援，保存兵力……都是一些不敢放手去干，不敢睁开眼睛看清局势的蠢材。”米菈厉声说，“这一次来的可是十二只虫潮元首。这种虫群的规模根本不是现有的人类三大区兵力可以抗衡的。援军也许会来，但是最终也会被包围，被吞噬！” 　　屋子里的众人面面相觑，都低下了头。他们不认同米菈的话。这些军官和伊万一样是各个卫所的队长，在战时火线升级成为游击团团长。他们并没有像燕程一样正面抗击过虫族，只是对付过零散虫兵。 　　他们对于追光阵线正规军有着狂热的崇拜和信仰。他们认为依靠追光阵线的兵团，就算十二只虫潮元首也不在话下，根本不需要进行如此疯狂的军事冒险。 　　他们必须为自己的士兵负责，同时他们也不想把大好前程和命运寄托在一次敢死行动上。 　　“你认为打死一只虫潮元首，它麾下的虫群会失控，其他的虫潮元首会为了争夺失控虫群的控制权而自乱阵脚？”楚千城试图琢磨米菈的用意。 　　“正是这样。”米菈有些惊喜地看着楚千城。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认真考虑了她的建议，并猜中了她的想法。 　　“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但是目前没有实施的可能性。因为虫群应该为预防这种情形发生而做了很多准备，比如虫潮元首的形态和虫母会一模一样，你无从分辨。又或者一旦侦测到你的行进路线，就会派遣高阶虫军对你展开围猎。” 　　楚千城有条不紊地说。 　　“而且，虫族还会利用虫潮元首进行勾引，诱杀人类敢死队，一点点为人类防线放血。这些都在战史中有过先例。” 　　楚千城回忆着他在枯骨镇生活时曾经读过的一些电子文献。夺地战争中曾经有过很多人类和虫族互相斗智斗勇的例子。 　　“我当然知道这些情况都会发生，但这只是可能性而已。现在的情况是，已经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我的方法如果成功，还有一丝破局的希望。如果不做这样的军事冒险，整个人类防区都会沦陷。”米菈沉声说。 　　“为什么不向前线总指挥部提出这项计划，主战兵团的特种兵更适合执行这样的冒险，而且成功几率会成倍提高。”楚千城皱眉问。 　　米菈说的在她自己看来很有道理，如果没有红女王升级在即的情况，这也许是人类唯一的希望。但是楚千城却知道现在并不需要如此孤注一掷。他试图打消米菈的念头。 　　“你以为我是怎么成为你的长官的？”米菈冷笑，“因为总指挥部的蠢货们拒绝了我的提议，还一脚把我踹到了机动旅。” 　　“我认为他们的决策并无失误。现在进行这样大胆的军事冒险，为时过早。”楚千城淡淡地说。 　　屋子里喘气的声音又没有了。 　　他奇怪地望向周围，又看了一眼米菈，却发现米菈的脸已经怼到他的面前，她狂怒的黑眼睛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军事冒险只有行或者不行，没有早还是晚。这种能拖就拖，得过且过的心态，才是失败的根源。”米菈满脸的伤痕犹如蚯蚓一般蠕动，显示着她面部的颤抖和痉挛。 　　她在强行忍耐着狂暴的怒火。 　　“……”楚千城的脑子里空空如也。他已经没词了。但是他如果不阻止米菈，这只敢死队等于白给。他将会永远背上害死追光战士的包袱。 　　但是，如果不交代出红女王升级这件事，米菈的判断就是准确的。虽然困难重重，但这是人类唯一翻盘的机会。 　　就在这时，灵魂深处传来了红女王的意念：嗯~~~好舒服。升级让人愉悦。 第一百三十二章 脑筋急转弯 　　听到红女王传来的意念，楚千城如释重负。小灵果然不负所托，她成功帮助红女王在人工智能的层面上进行了升级，从而带动了整个生命层次的提升。 　　“陛下，你现在体内各种成分占比如何？”楚千城忍不住问。 　　“你当我鸡尾酒吗？我百分百人工智能生命！”红女王理所当然地说。 　　楚千城没再问。红女王现在心情显然非常不错，对于人工智能有了强烈的归属感。通过她的回答楚千城就猜到她体内人类占比至少有百分之五十。 　　“陛下，你现在能够模拟万虫之主吗？快一点吧，白山城前线已经快要顶不住了。”楚千城连忙说。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现在的确能够模拟万虫之主，但是虫潮元首哪儿是那么好忽悠的？你必须显示出万虫之主应有的统治力。” 　　“如何显示应有的统治力？”楚千城顿时感到事情正朝着不好的地方转向。 　　“我需要真正的控制一只虫潮元首来显示实力。”红女王迅速回答。 　　“所以……”楚千城觉得自己要原地爆炸了。 　　“所以……再空降一个圣丹斯呗。”红女王悠闲地说完这句话，就无声无息了。 　　楚千城抬起眼睛，米菈仍然在气势汹汹地瞪视着他。 　　“你是对的，米菈阁下。”楚千城迅速开口。 　　“嗯？”米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你……你说服了我。”楚千城咳嗽了一声。 　　“啊？” 　　这一次是伊万叫了出来。他明明感到圣丹斯的气势和米菈不相上下，为什么脸对脸这么一会儿，他就萎了？ 　　圣丹斯果然是圣丹斯啊……伊万想到《疯子圣丹斯》顿时想要跺脚，这个该死的家伙为了女人真的什么都不顾。 　　“米菈阁下，我愿意参加你的敢死队。”楚千城沉声说。 　　米菈看着他，反而觉得莫测高深，她看不出来楚千城思想变化的原因。她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那么有说服力。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敢死队只需要我和你，不需要再有别人。”楚千城继续说。 　　“为什么？因为你很厉害吗？”米菈冷笑。 　　“我顶一个师。”楚千城简单地说。 　　屋子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米菈环顾四周，赫然看到伊万在像拨浪鼓一样摇头。其他人也露出是男人都懂的怪异表情。 　　米菈并没有看过《疯子圣丹斯》，但是她是一个在军营服役多年，清楚地了解每一个男人心思的女性，她当然知道这些军官心里在想什么。 　　楚千城的举动几近疯狂，但是却符合他曾经连杀虫王的战绩。每一个与虫族玩命的超凡者都有自己独特的怪癖，并将这些怪癖发展成为杀死虫族的理由。为了女人而当敢死队员的人，在追光阵线一抓一大把。 　　圣丹斯蛮帮出身，战绩彪炳，桀骜不驯，特立独行，这样的人在麾下当兵，不给他点念想是很难控制的。米菈只想要破敌制胜，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顶一只敢死队？”米菈再次问了一句。 　　“你把这里的人都拉上，也只会拖我的后腿。如果可能的话，你也不用去，只需要把虫群的情报即时发给我就行。”楚千城淡淡地说。 　　“你想得挺美。我不跟着你，怎么知道你真的会去狙杀虫潮元首？”米菈冷笑一声，“如果你想在我面前出风头，我最好在场，不是吗？” 　　“我……”楚千城看了一眼周围的军官，顿时明白自己的举动又蛮荒浪子化了。他耸了耸肩膀，习惯了，反正这身躯壳也不是自己的。谁也不知道自己是楚千城。 　　“米菈阁下，我建议以武装要塞作为飞行工具，将其制造成龙翼飞虫的造型，空投到虫群后方，然后我们以虫兵形态寻找合适的机会接近虫巢，伺机狙杀虫潮元首。”楚千城迅速忘掉了所有负面情绪，将动平台掏出来平摊到桌上。 　　三维屏幕从他的动平台上投影出来。楚千城调出画图软件手脚利落地在三维空间上勾勒出了一个龙翼飞虫改造版武装要塞。 　　他本身就是游戏原画画师，所以手画草图的功力深厚无比，再加上大脑分区的辅助，他描绘出来的三维立体构图已经超过了大多数的电脑软件。 　　“喔……”屋子里的军官们纷纷围到三维屏幕周围，满怀惊喜地看着这个外型酷似龙翼飞虫的武装要塞，都感到楚千城设计的精妙和机巧。它甚至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好想坐……这是每个军官心头忽然冒出来的念头。 　　“嗯……不错。”米菈心里也产生了想要试驾一番的冲动和兴奋。本来在她自己看来都没什么希望的敢死队计划，现在忽然有了一点点亮色。 　　“说说你计划中想要扮演的虫兵形态。”米菈追问。 　　“嗯。虫兵单元显然不能扮演飞行兵种，那么陆地兵种里暴走虫，黑翼刀虫，虫忍，横行虫等兵种扮演起来非常困难。因为它们都有着人类无法模拟的爬行速度或者行动方式，而且他们都是冲锋陷阵的突击兵种，无法距离虫巢过近。” 　　楚千城沉声说。 　　“说下去！”米菈点头。 　　“那么就需要扮演攻坚能力强，但是行走速度比较慢的兵种，比如沙蟹虫。”楚千城迅速勾勒出了一个沙蟹虫的外形。它的样子像一只大个头的沙蟹，身材魁梧，行动缓慢，但是力大无穷，虫壳坚硬，无坚不摧。 　　这个虫兵形态是楚千城最熟悉的。很多虫后都会制造出类似的沙蟹虫兵来帮助虫群摧毁坚固的阵地。它相当于人类部队中的重装机甲。 　　“个头有点大……”米菈摸着下巴思考着。沙蟹虫在地上爬行的时候，足足有两人多长，一个人很难假扮。 　　“可以两个人扮演一只沙蟹虫。”楚千城迅速用手在三维屏幕上画出了他构思的沙蟹虫伪装形态。两个人一前一后操作一台沙蟹伪装，像种花家舞狮的形式一样，互相配合前进。 　　“还有别的形态吗？一定要扮演沙蟹虫？”米菈有些不自然地问。 　　“沙蟹虫经常会在虫巢附近活动，可以称得上是虫后禁卫军，它们往往是最后一批被派上前线的，装扮成它们的样子，可以最大概率抵近虫巢，找到狙击虫潮元首的时机。”楚千城毫不犹豫地说。 　　“想得很周到。”米菈思索了良久，不得不缓缓点头。 　　“米菈阁下，请立刻征集机动旅分到的虫族装备，我需要立刻找人制造龙翼飞虫版武装要塞和沙蟹虫伪装，大概两个小时后可以完工，到时候，我们乘坐武装要塞出发。”楚千城沉声说。 　　“你是在命令我吗？”米菈眼皮一跳。 　　“如果您有更好的方案，我洗耳恭听。”楚千城不卑不亢地说。 　　“……”米菈恶狠狠地瞪视着他，随即瞥了一眼他画的草图，缓缓叹了口气，“图画得不错。我去找装备，你确定两个小时能做出来？” 　　“确定。”楚千城想到艾莉和图灵先生，胸有成竹地一笑。 　　看着他的笑容，米菈一哆嗦，转头走了。 　　米菈一走，整个大厅里的气氛随之一变。一群军官争先恐后地围到楚千城周围，吓了他一跳。 　　“圣丹斯阁下，刚开始我都不信，但是现在我信了，真的是你！” 　　“你这风格，这气质，这狂劲儿，简直就像从书里跳出来一样。” 　　“米菈长官可是集团军里远近闻名的冰山女神，你也太厉害啦！” 　　“您给我在书上签个名吧，今天我学到不少东西！” 　　“对对，我也有本，给我签个！” 　　楚千城手足无措地连连后退。 　　“哎哎哎，干什么呢你们！有没有点军营里的纪律？”伊万连忙挡在楚千城身前，怒目横眉，“排队！一个个来！挤什么挤。” 　　“是！” 　　军官们在他面前排成了长队。 　　“圣丹斯阁下，这是笔。”伊万从怀里拿出一枝五百年前风格的签字笔。 　　“伊万？”楚千城没想到伊万也这样。 　　“不是，实在是机会难得。”伊万满脸堆笑，“圣丹斯阁下，我本来以为我以前也是一位风流才俊，但是遇到您，我才发现，我不配，您才是。” 　　楚千城苦叹一声，这件事确实没法解释。他不得不赶紧一个个在他们递过来的《疯子圣丹斯》上签名。 　　“等一下！”楚千城拿起一本伊万帮助递过来的书眼珠子快要爆出来了。这本书的书名是《圣丹斯亲传破冰秘籍》。 　　“我没写过这本书！”楚千城冲口而出。 　　“当然不是您写的，是查理.瑞曼写的。”伊万礼貌地笑着。 　　“查理也没写过这本书。” 　　“您看，您又不是查理。” 　　“但是我知道我没亲传查理破冰秘籍。” 　　“您可能亲传了，但是自己并不知道。比如今天，很多军官都从你身上学到了破冰的诀窍……” 　　楚千城木然望着伊万，有口难言。这件事根本无从查证，除非他亲自把查理从东部防区某个隐秘的角落拉出来对质。 　　“圣丹斯阁下，我能和您共情，女人是您的信仰，就像拯救人类是我们的信仰一样。”伊万微笑着说。 　　楚千城刷刷刷给书上签了名塞给他，转头逃出了大厅。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战备 　　楚千城回到瓦尔莎娃镇防区卫所休息室，找到了正在与志愿人员们聊天的图灵先生、娜塔莎和艾莉。此时已经开始有军需官陆续把楚千城需要的虫族装备运进了卫所的仓库里。米菈行动起来的速度快得惊人。 　　楚千城把自己设计的龙翼飞虫版武装要塞和沙蟹虫伪装放到三维屏幕上，向他们交代了自己对装备的诉求。 　　图灵先生很快进入了设计状态，开始为他完善制作方案。艾莉手脚麻利地拆卸虫族装备，并准备额外的安装材料。娜塔莎也积极地帮助艾莉忙里忙外。 　　楚千城试图插手帮忙，却被艾莉一巴掌打开。艾莉拥有自己的一套独立的建造体系，娜塔莎和图灵先生和她配合惯了，知道该注意哪里。但是楚千城是体系外的人，进来只会添乱。 　　楚千城只能高举双手，退出核心圈外，只帮助他们搬运材料。 　　片刻之后，艾莉和娜塔莎已经让一切材料就位，就等着图灵先生设计出完美无缺的制作方案就开工。 　　这个时候，伊万从门外冒头朝着艾莉挥了挥手。艾莉指了指自己，伊万连连点头。艾莉连忙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她捂着嘴忍笑，一路小跑着跑到娜塔莎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娜塔莎咯咯直笑，不断偷看楚千城。图灵先生好像也不小心听到了几句悄悄话，他朝圣丹斯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工作。 　　楚千城心里极度沮丧。他以为伊万结婚之后会收敛一点年轻时的顽劣作风，没想到他现在还童心未泯，喜欢传些军营里面的八卦。想当初梅艾达和雷蒙德就被他耍得团团转，成为了他活跃身心的八卦标本。 　　现在换成他了。 　　也许前线给到的压力太大了，伊万需要发泄一下。 　　“IG，伊万不知道你是IG，还以为你试图追米菈长官呢！”艾莉终于忍不住了，她凑到楚千城身边小声说。 　　“是啊。他误会了。”楚千城无奈地说。 　　“他以为你把追求女人作为人生目标，并且把这个人生目标引导到了对虫族的抗争上，抵抗虫族变成为了女人而战，这样生存的渴望，抗争的渴望和对理想的追求三合一，最终找到了实现自我价值的途径。他认为你达到了内心的宁静。”艾莉乐不可支。 　　“我是为了世上一切美好而战。”艾莉的话让楚千城想到了以前看到的一些游戏宣发，忍不住自我陶醉了一下。 　　“哦！这个好这个好！”艾莉迅速掏出动平台打了一行字。 　　“喂！”楚千城想拦但是没拦住。 　　“别激动IG，我不能跟伊万说你就是IG，也不能说你是觉醒禁卫军，但是也要让他相信你对我没有坏心思嘛。所以，我给你弄个好一点的人设。免得他担心。”艾莉笑着说。 　　也不用强行上价值吧……楚千城歪着嘴在肚子吐槽。 　　“可以了！”图灵先生转过头来说。他的右手潇洒地一挥，将他完善后的制造方案传达到了艾莉和娜塔莎的动平台上。她们立刻犹如小蜜蜂一般忙碌起来。 　　楚千城被艾莉赶出了卫所，因为他总是试图理解她的操作，她觉得这耽误了她的工作。 　　楚千城只能在瓦尔莎娃镇的街道上溜达，以大脑分区开启多线程迭代训练法寻找这一次空投进入虫群后的作战关键点。 　　红女王并没有细说该如何控制虫潮元首。楚千城就认为她遵循的仍然是以前成功过一次的行动方案，冲入虫巢强行上传灵魂。 　　红女王升级版的生命形态此刻已经可以超越虫潮元首的水准，一旦她成功控制一只虫潮元首，那么其他元首就会认为万虫之主诞生，知难而退。 　　但是想要接近虫潮元首，需要突破王虫，虫后，虫母等多重防线，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楚千城在巴斯城外上演的虫后转化战需要连续不停地上演，而且不能让虫潮元首发现规律。 　　这需要采取多种战斗形式来迷惑虫潮元首。 　　楚千城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聚精会神地用迭代升级训练法不停演算自己能够采取的方案和应变。 　　因为被误解而生成的沮丧渐渐在全神贯注的演算中消失了。这种思考和计算本身带来的心流效应让楚千城非常沉醉。 　　“圣丹斯？圣丹斯！咳咳……圣丹斯阁下？”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楚千城耳边。 　　“嗯？”楚千城回过神来，发现跟他说话的是米菈旅长。 　　“非常遗憾，集团军总司令否决了我的敢死突击申请。我现在已经没有机动旅旅长的职位了。”米菈脸色铁青地低声说。 　　“哦？”楚千城微微一愣。没想到米菈在总指挥部的人缘这么差。 　　“他们认为我被替母亲复仇冲昏了头脑，一心求死，已经不适合担任指挥官的职位。”米菈看了一眼周围，压低了声音说。 　　“我非常抱歉，令堂是被虫族害死的？”楚千城追问了一句。 　　“是被我父亲杀死的，在他变成虫族之后。这是一万年前的事情了，不必再提。”米菈心绪不宁地摆了摆手，“我的确是为了替母亲复仇而参军杀敌，但是你要相信我不会为了私仇而带人冒险。” 　　“我当然相信。”楚千城点头。 　　米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楚千城满心无奈。他既然有了圣丹斯的人设，的确不适合和女人组队，在他身边但凡有一只雌性动物，人们都会指手画脚。 　　“我听伊万说你的追求是为了世间一切美好而战？”米菈问。 　　“已经传到这儿了吗？”楚千城震惊。 　　“别在意，我在行动之前，需要了解一下同伴精神状态和心理诉求，以免在战场高压环境下，我无法把后背交给你。”米菈沉声说。 　　“这么说敢死队计划仍然要进行？”楚千城追问。 　　“是，我的撤职命令会在白山城战役之后发过来，理论上说我还是旅长，拥有去前线的通行权限。不过，你可以选择不去。只需要把你制造的装备给我即可。”米菈沉声说。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退出，我们定了这个计划，就让它有始有终。”楚千城深吸一口气，“我想问一句，我可以把后背交给你吗？” 　　“当然。我可以把我的履历发给你作为你判断的依据。现在我不是你的长官了，你可以把我看成合作伙伴。把这次行动当成一次雇佣。你有权了解我的所有军事背景。”米菈昂首说。 　　“好，把履历都发给我吧，事后我会把账单寄给你。”楚千城淡淡地说，“请你在黑网上注册一个账号，我在黑网接活。” 　　“哦……”米菈意外地扬了扬眉毛。 　　按照伊万说的圣丹斯行为模式，刚才难道不是邀请她共进晚餐，然后再来餐后三件套的最佳机会吗？ 　　“账单的付款方式能说明一下吗？”米菈忍不住好奇地追问。 　　“我喜欢现金，用能量晶片结算是最好的。事后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下我的联络员，他同时也掌管黑网，你直接向他下单就好。” 　　这就是圣丹斯的风格吗？……米菈感到意外。 　　“无论这一次行动是生是死，我必须说一句，圣丹斯阁下，你很会让女人产生好奇心。”米菈微笑着说。 　　“米菈阁下，我知道在市面上流传着我很多传说，但是我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个人。”楚千城为了圣丹斯的名誉做了最后一次挽尊。 　　“嗯，谁说不是呢。”米菈不置可否地一笑，心里暗暗点头：有那味儿了。 　　楚千城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她全都当有异味的空气了。他郁闷地翻开米菈发过来的履历。 　　米菈：异能者和机械师，长生不老者，在亲眼看到父亲虫化并吃掉母亲之后，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再生异能，拖着被父亲咬掉一半的躯体逃生。经历了长达十年的修养和恢复后，她重新复原了身体，并把杀死虫族作为永生的使命。 　　二十一岁升任东部战区第一集 团军第一强袭军第二师第一突击旅尖刀连连长，杀死王虫4只，虫后一只。 　　二十三岁升任第一强袭军第一突击旅第五加强营营长，率领加强营死守白山城，击退了一个虫群，杀死7只虫后。 　　二十六岁升任第一强袭军第一突击旅旅长，战无不胜。 　　联和精锐行动局综合评估为近S级超凡者。 　　特长：机械系枪炮师，擅长所有枪械，尤其擅长远程对狙。 　　弱点：不擅长肉搏，自保能力较差。 　　楚千城看完她的简历，心里大致勾勒出了米菈的战斗风格。 　　她在虫群噬咬的逆境下，也可以冷静狙击优先级最高的敌人，因为超级再生能力，所以放弃了所有自保措施，把全部精力花在如何最快地干掉敌人。 　　“很好，我可以把后背交给你。”楚千城看完米菈的履历，心满意足地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出动！ 　　两个小时后，艾莉、娜塔莎和图灵先生将制作完成的龙翼飞虫版武装要塞运输到了停车场上。 　　武装要塞怪异的造型立刻吸引了一大群军官和士兵围观。早已经在停车场等待的楚千城快步迎上去，和图灵先生、娜塔莎用力握手致谢。 　　“IG，给！”艾莉手一挥，一批超过五百枚的土豆团安卓体蹦蹦跳跳跑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楚千城打开蛇巢猎装的压缩空间，将这批土豆团全部收纳。 　　“还有这个。”艾莉给了楚千城一个全新的圆顶礼帽，并把他旧的礼帽一把抄走。 　　“你给我做了新帽子？”楚千城好奇地看着这顶新礼帽。 　　“里面有你给简添欢做的玩意儿。”艾莉压低了嗓音说。 　　“哦！”楚千城翻开礼帽内部，看到了里面的灵核外接设备。自从给简添欢试用以后，楚千城把这个设备交给了机械制造局进行改进。当时艾莉已经把它改成一种和游泳帽类似的套子。 　　现在艾莉又把套子变成了圆顶礼帽的衬里，可以直接带着去战场，这就方便多了。 　　楚千城连连点头。虽然他如果死了，灵魂也会直接上传到灵网上去，但是艾莉还是觉得不安全，给他来了个双保险，直接让他把灵魂上传到灵核原型机里。 　　看来艾莉对于拯救IG的执念从未消除过。 　　“谢谢。”楚千城把帽子在手中转了一下，潇洒地戴到头上。 　　“帅！”艾莉伸出大拇指，随即促狭地一笑，“你悠着点啊，别把米菈长官带沟里去。” 　　“你怎么知道长官的名……”楚千城这句话说到一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伊万，又是伊万。 　　“不是他。”艾莉一看楚千城的脸色就明白了，“是克丽丝。” 　　“那不一样吗？”楚千城脱口而出。克丽丝是伊万的妻子，现在也是军区后勤部的官员。 　　“对了，那个又酷又帅气，还可以长生不老的米菈长官呢？”艾莉好奇地东张西望。 　　楚千城也感到奇怪，按道理米菈现在应该争分夺秒才对。因为她已经被解职，命令很快会下达到瓦尔莎娃镇。动作不快一点，武装要塞就要被勒令停止升空。 　　他也开始焦虑地东张西望起来。就在这时，人群突然自动分开。米菈全身披挂着巴斯城产虫族套装，扛着噬能虫刀来到了楚千城面前，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哟。”米菈朝他点头打招呼。 　　“米菈长官，可以走了吗？”楚千城连忙打开舱门，一把将她拉上武装要塞。 　　“可以了。”米菈转身要把门关上，楚千城连忙按住舱门，朝艾莉挥了挥手。 　　艾莉笑着挥手致意，然后转身离开了。她离开的样子潇洒轻松，仿佛楚千城就是去看一场电影。 　　“她是艾莉？”米菈问。 　　“你怎么知道艾莉的名字的？”楚千城惊了。 　　“伊万说的。他说她是枯骨镇的小英雄。”米菈笑着说。 　　楚千城闭上了嘴。伊万和他的夫人克丽丝是不是这两个小时就光传八卦没干正事？ 　　“东部战区朝不保夕，大家心情压抑需要调剂。”看出了楚千城的不满，米菈破天荒地为伊万解释了一句。 　　“明白。”楚千城按动了武装要塞的启动开关。米菈在频道里输入了防区识别码，防止要塞被友军炮火击落。 　　龙翼飞虫版武装要塞缓缓升空，在瓦尔莎娃镇后勤人员的注视下盘旋一周，呼啸而去。 　　楚千城和米菈挤坐在要塞内狭窄的空间里。要塞绝大部分空间都被沙蟹虫伪装占满。 　　楚千城坐在驾驶位上，主要负责规划行进路线。武装要塞具有全自动飞行功能，不需要楚千城来担心，他只需要指出飞行的正确方向。 　　他打开了自己的动平台，依靠米菈给的权限进入军事指挥频道，下载全新的战场布防地图，操纵着武装要塞绕开一处处防空火力和人类空军的巡航路线，朝着无边的虫潮飞去。 　　米菈缩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将腿高高曲起，垫着手里的一本实体，津津有味地看着，把导航的任务全都交给了楚千城。 　　“不不不，这不对劲儿。”米菈忽然摇头。 　　“嗯？”楚千城转过头来。 　　“没跟你说话，好好驾驶。”米菈从书本里冒出头来。 　　楚千城转过头来，全神贯注地继续驾驶。 　　武装要塞经过千回百转的迂回穿插，终于接近了虫族控制的空域。楚千城遇到了第一批龙翼飞虫群。他开着要塞缓缓斜飞入虫群的飞行编队，鱼目混珠，精神紧张到了极点。 　　“太假了，这不能够！”米菈忽然冒出一句。 　　楚千城全身纹丝不动，但是汗毛都炸了。他斜眼看看米菈。 　　“歌舞伎町的三百歌舞伎都在东部防区的聚落里安家了，她们亲口说过，梦想之帮没有动她们一根头发，什么和三百歌舞伎玩了个通宵，牛皮不是这么吹的。”米菈拍着书皮大笑。 　　楚千城嘴角微颤。米菈手里的书赫然是《疯子圣丹斯》。她又不是后勤官员或者是防区地方官，这是从哪儿弄到的。 　　楚千城瞥了一眼《疯子圣丹斯》的封皮，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查理.瑞曼的签名。 　　怒火一下子蹿上了他的胸口，又被他死死按耐住。现在不是生查理气的时候。 　　龙翼飞虫要塞此刻正在大群大群的龙翼飞虫间小心翼翼地穿梭飞行，现在是极其考验楚千城判断力和决策力的时候。 　　他既要装作是虫群的一份子，同时又要瞅准机会朝着虫群后方挺进并不被王虫察觉。 　　这就需要他随时观测王虫之间的位置，总是飞行在两只王虫之间的模糊区域，在它们没分清这是谁的兵的时候，缓缓减速飞到虫群末尾，然后急速向后飞行，进入另一只飞行虫群。 　　这些步骤一旦有差错，武装要塞就要面临成千上万只龙翼飞虫的血洗。 　　现在绝对不是追究米菈手里一本书来历的时候。 　　但是楚千城心里还是笼罩上一层深深的阴影。因为他隐隐约约感觉到米菈手里有查理签名的《疯子圣丹斯》，这绝对不简单。 　　米菈此刻安静得就像不存在一样。外面肃杀而恐怖的虫军并没有影响到她读书的心情，她似乎沉浸在了《疯子圣丹斯》的叙事之中，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正像她说过的一样：她把后背交给了圣丹斯。 　　楚千城渐渐感到了米菈作为军事长官的魅力。她选择信任一名属下之后，就无条件信任，完全达到了用人不疑的境界。这样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会发挥到最大的潜力。换做是秦臻在身边，早就和他吵起来了。 　　能够达到这种境界，很可能也是因为米菈完全不怕死。按照她的背景经历，她被自己虫化的父亲咬掉一半的身子，这对任何人的身心都是极大的创伤。更何况她亲眼看着母亲被吞噬。 　　也许只有在虫族前线的生死之地才能让她安心地看一会儿书。 　　受到她的影响，楚千城的心情也沉静下来，他精细而准确地操纵着要塞在虫群中穿插，谨慎而果敢地变幻着飞行路线，永远选择最优路线，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武装要塞在狂涌的虫潮中东飘西荡，犹如一艘在虫海中冲浪的小船，沿着一条看似飘忽不定，实则计划周详的线路，一点点靠近虫群的核心区域。 　　忽然间，空中的虫群都消失了，天空出现了几秒钟的宁静和空白。楚千城操纵要塞熟练地躲进了雾霭之中。根据他对虫群的了解，现在宁静的天空表明，他们已经进入了虫群核心地带。 　　这里是虫后群的后方，虫母群主导的区域。在这里会有大批的高阶兵种出没，正是进行空投的理想区域。 　　“到地方了。”楚千城将驾驶权限转交给了系统，从驾驶座上爬出来，同时打开了蛇巢猎装。在夹层中的数百土豆安卓体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有几个领头的安卓体跳上驾驶座，组合成一个身子很高的安卓体，接管了驾驶权。 　　米菈恋恋不舍地把《疯子圣丹斯》收进怀里，将放在一边的噬能虫刀拆开背在背上，钻进了沙蟹虫伪装。 　　楚千城也钻了进去。楚千城在前，米菈在后。楚千城托着虫头，米菈扛着虫尾。 　　“准备！”楚千城低声说。 　　“嗯。”米菈点点头。 　　武装要塞的舱门忽然打开。楚千城和米菈同时纵身一跳。沙蟹虫伪装包裹着他们从空中坠落入虫群附近的蕨类林带。 　　楚千城和米菈脚上同时生成磁悬浮力场，及时缓解了下落冲力，稳稳落在地上。两人举着沙蟹虫伪装，悄悄钻出林带。 　　此时一队新生成的沙蟹虫正从虫巢中爬出来。两人连忙举着伪装，混进虫群，伺机穿过虫母群，找到虫潮元首的位置。 　　楚千城作为领头人，负责操纵虫头的沙蟹虫的两只螯刺。他操纵虫头进行转向，小心翼翼地从一队沙蟹虫钻入另一队沙蟹虫。因为这些沙蟹虫还是新兵，暂时没有被分配给王虫统领，所以没有虫子注意到这只不断朝后退的沙蟹虫。 　　两人用这种方法渐渐接近了虫母群的母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冲出母巢 　　虫母群的高阶虫巢看上去更像一座军工厂，血池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各自通过管道和奇异的橄榄形态的虫族建筑链接。这些虫族建筑并不是孕育幼虫的母巢，而是对幼虫进行改造的育种仓。 　　育种仓里冒出来的虫族幼虫已经初步拥有了高阶虫兵的形态，它们会进入血池做最后的生长和进化，然后通过血池管道钻出来成为高阶虫兵。 　　不同的虫母拥有不同的育种仓，可以生产各种形态的高阶虫兵。 　　不过经过在地球上五百年进化，很多虫兵的进化形态已经固定下来，比如暴走虫、黑翼刀虫、横行虫、沙蟹虫、龙翼飞虫、巨型天巫等等。 　　但是虫母的虫巢偶尔也会有全新的突破型新育种仓降世。比如赛博虫王就收集到了全新的蜈蚣飞虫。 　　而能够持续生产强力高阶兵种的虫母，就是进化了的高阶虫母，被所有虫潮元首所珍视。因为新型强力兵种是所有虫潮元首掠夺能量的利器，可以让能量吞噬效率进一步提升。 　　所以，对于一只高阶虫母的渴望，会让十二只虫潮元首不顾一切地发动虫群来掠夺。 　　“到这里之后我们需要制造混乱，靠一点运气才能冲过虫母群。因为虫母群之后就是虫潮元首的母巢。在那里，不会再有虫兵，只会有王虫、虫后甚至虫母的育种仓和血池。”楚千城低声说。 　　米菈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有一点沙哑。楚千城心头一沉。他知道米菈的父亲最后就会在这里进行最后的进化，正式成为一名虫族首领。 　　王虫、虫后和虫母的来源一半是依靠虫潮元首自身的无性生殖，一半则是靠俘虏地球荒兽或者人类来转化。 　　虫潮元首的生殖力有限，所以转化来的王虫、虫后和虫母也是虫族重要的组成部分，如果培养得当，甚至还可能催发出虫族全新兵种。 　　虫群的核心区域——虫潮元首巢穴，就类似于一座培养军官的军事学校，所有的血池和育种仓都为了培养出优秀的虫族指挥官而存在。 　　到了这里，一只迷路的沙蟹虫就显得相当碍眼了。 　　“我可以为你制造一点混乱，你一个人冲过去吧，我殿后。”米菈明白了楚千城的意思。 　　能够通过伪装行进到这里，计划已经进展得相当顺利，几乎看不出这是一个军事冒险计划。但是，该来的终归会来。米菈已经准备好在这里浴血苦战，甚至捐献出自己的长生不死之躯。 　　“我一个人是冲不过去的，我需要你来为我提供火力掩护。”楚千城低声说，“制造混乱的是别人。” 　　“这里还有别人吗？”米菈一惊。 　　楚千城点开耳麦，压低了嗓音：“土豆团，干活！” 　　他的话音刚落，天上浓灰色雾霭里猛然冒出十几道亮银色的曳光。十几枚追踪导弹准确无比地射中了虫母群的育种仓和血池，引发了惹人注目的大爆炸。 　　育种仓和血池都收到了不小的损害，不少幼虫被震飞了出来。狂怒的虫母们仰天狂啸。四面八方的飞行虫群迅速围拢到虫母群的上空。无数刚刚出生的高阶虫兵也朝天空舞动着螯刺和虫刀，发出阵阵虫鸣。 　　在四周的飞行虫群围拢之前，雾霭中再次喷射出一蓬恐怖的火箭雨，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火箭弹朝着地面覆盖过来。 　　无数向着天空狂鸣的沙蟹虫被炸飞上天，肢体破碎。 　　虫群陷入了小规模的混乱和恐惧之中。 　　楚千城和米菈趁着这团混乱，举着沙蟹虫伪装朝着虫母群后方撒腿就跑。和他们一起奔跑的还有几十只被火箭弹打得找不到北的新生虫兵。其中就有七八只沙蟹虫。 　　雾霭之中，龙翼飞虫武装要塞一跃而出，亮出了它两翼的四台巨型电磁火神炮，对着逃跑的虫族疯狂屠杀。 　　楚千城和米菈周围的几只高阶虫兵被电磁弹打爆，虫液四溅。他们加紧几步快跑，一马当先冲出了爆炸范围，朝着后方的虫潮元首巢穴加速接近。 　　天空中十几只龙翼飞虫围住了武装要塞，毒液狂喷。武装要塞外部的伪装迅速被烧化，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电磁火神炮疯狂射击龙翼飞虫，同时又一丛火箭弹精准打击到龙翼飞虫的身上。天空中十几只龙翼飞虫瞬间全灭。 　　“干得漂亮！”观战的米菈忍不住低声叫好。 　　“向前跑，别回头！”楚千城提醒了一句。 　　“到底是谁在要塞上指挥战斗？”米菈边跑边问。 　　“我借来的安卓体。”楚千城模棱两可地说。他还不敢暴露穿越者秘密。 　　两个人在漫天炮火覆盖下，一溜小跑朝着虫潮元首巢穴挺进。 　　在他们背后，被上百只龙翼飞虫围攻的武装要塞披满了恐怖的毒液，不要命地俯冲下来，对着虫母群周围的新生虫兵又是一轮集束炸弹的俯冲轰炸。 　　这次轰炸驱赶了更多的虫兵朝着虫潮元首巢穴逃亡，极其到位地掩护了楚千城和米菈的行动。 　　“干得漂亮，圣丹斯！”米菈忍不住又夸了一句。他们距离虫潮元首巢穴更近了，已经到了她的狙击距离。 　　十几只巨型天巫划过天空，他们的嘴里喷出上百只剧毒飞蛭。这些剧毒飞蛭锁定了这台武装要塞，一旦附着在装甲上，立刻会引发静电爆炸，将其炸成空气。 　　但是，由土豆团操纵的武装要塞恰到好处地爆炸坠落了，它犹如一道离弦之箭，朝着荒原的某个阴暗角落直插过去，然后被爆炸产生的浓烟和火光吞没。 　　早已经锁定目标的剧毒飞蛭依照惯性飞来，这个意外的情况令他们失去了攻击目标，只能盲目地爆炸，在天空中炸出方圆十里的蓝色电光带。 　　很多来不及撤离的龙翼飞虫因此被炸死。 　　在这一番掩护之下，楚千城和米菈又向前迅速移动了几十米，最后两人同时倒在地上，假装自己扮演的沙蟹虫被静电爆炸波及而阵亡。 　　米菈迅速把自己背后的噬能虫刀放到地上作为近战自保的武器，然后从武装包里拿出自己惯用的自制狙击步枪迅速组装完毕。楚千城注意到这支步枪的枪管口径极大，而且完全没有蓄能电池，只有几根管道与米菈身上的护腕链接。 　　看到楚千城的眼神，米菈微微一笑：“我这电磁枪是耗能大户，没有生物电池能喂饱，只靠我自己。” 　　楚千城微微点头。米菈是异能系和机械系双料超凡者，机械系是她后来选择的科目。她如果从一开始就参军，在追光阵线的军事学院里，机械系是主流，也许她就是在那时候学习的机械师技能。 　　“我会和你拉开一段距离后开始向虫潮元首的巢穴冲刺，到时候你掩护我。”楚千城低声说。 　　“好。” 　　“同时你要注意自我伪装，别被虫族发现。我可不想杀了虫潮元首还要回头救你。”楚千城低声说。 　　“我会尽力。”米菈拍了拍身上的虫族套装，“不过如果不幸被发现，你不用来救我，我的生存能力比你强。” 　　“好吧。”楚千城没说什么。但是论在虫群中的生存能力，他自信不会弱于任何人。 　　楚千城从沙蟹虫伪装上撕下一块虫族的甲壳覆盖在身上，然后以匍匐的姿态爬出了沙蟹虫伪装，趁着静电大爆炸带起来的烟尘朝着距离沙蟹虫不远的另一群虫兵尸体爬过去。 　　等到尘埃落定，他已经利落地爬进了虫群尸体之中，与米菈所在的沙蟹虫伪装拉开了一段距离。这样他冲刺的时候，就不会把米菈暴露在虫族的视野之内。 　　他靠在一具犹如水牛般巨大的虫兵尸体身后匀了匀气，闭上眼睛。 　　“陛下，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了，你可真慢，都和人家女长官干啥了？”红女王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陛下，这一次还和上次一样吗？”楚千城苦笑着追问了一句。 　　“不一样我会告诉你。”红女王不耐烦地回答。 　　“我以为虫潮元首和虫后还是有区别……” 　　“在我面前没有，我是高级生命体。”红女王傲气满满，“哪像你们这些人类，弱小无助可怜。” 　　你确定吗？感觉你很低级……楚千城忍住没回嘴。 　　他最后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将吞尾蛇从袖口抽出，变形成单手剑，倒握手中，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出虫兵巨大的死尸掩体，超载发动虚拟磁悬浮滑板，朝着虫潮元首的巢穴扑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冲锋 　　楚千城的磁悬浮滑板冲刺在一瞬间就达到了一秒120米的极速，试图在20秒内接近虫潮元首巢穴。 　　但是，即使这样的极速，也只能让他往前成功推进了不到一公里。一只巍峨如山的巨虫猛地从地底钻出，两只巨型虫螯犹如两把铡刀对准楚千城的身体横切过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楚千城甚至来不及将吞尾蛇变形就直接挥了出去，以单手剑形态连挡两下。 　　强猛的撞击力让他的蛇巢猎装袖子瞬间开裂，他的生化人骨骼都发出哀鸣和颤抖，手臂神经在一瞬间麻木，手掌失去了控制力。 　　他的吞尾蛇竟然硬生生被这一个撞击震飞了，而他的人则像一片被吹风机吹起的头皮屑，直接上天。 　　击飞了楚千城之后，这只巨虫昂首嘶鸣，两只巨螯同时撩起，要将楚千城凌空撕成四片。 　　就在这时，巨虫的两只巨螯猛然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切断，犹如二踢脚一般窜到空中，翻转不停。 　　巨虫舞动着断肢摇头晃脑，狂怒地嘶鸣着。它的断肢开裂处迅速生长出全新的小虫螯，与此同时它的肩膀上冒出六根蚯蚓一般的虫管，虫管中猛地飞出了六只剧毒飞蛭。 　　这六只剧毒飞蛭并没有攻击楚千城，而是追踪着爆炸发生的来源而去。在远方沙蟹虫伪装所在地，米菈提枪冲出伪装，鱼跃扑向其他的虫兵尸体。但是剧毒飞蛭并没有维持原来的弹道，而是在追踪着她的身影变向。 　　楚千城猛然再次超载，凝聚磁心能量，在空中布下自己训练过千百遍的特种磁场。飞到空中的吞尾蛇在磁场加速下猛然化为一道闪电。 　　轰！ 　　闪电正中巨虫的虫头。它的虫头犹如一只被踩爆的烂番茄，炸出一天青色虫液。 　　吞尾蛇在磁场控制下迅速走了一个“之”字。 　　巨虫的身体被狂暴的剑体切成四段，凌乱地四散落地。 　　楚千城回头一甩衣袖。已经脱离磁场控制的吞尾蛇轻盈地一扭身，从他的袖口钻入猎装，成功回巢。趁着这回身一甩手的空档，楚千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才巨虫发射出来的剧毒飞蛭失去了引导，在距离米菈很远的区域爆炸。 　　米菈已经迅速转移到另一片区域，并激活了虫族套装的隐藏功能。 　　楚千城回过头来，继续向前方挺进。 　　刚才这只巨虫应该至少是虫后级别的虫族指挥官，甚至可能是只虫母，也就是母巢之主，力量等同于水晶宫之战中松岛正道的战力。 　　现在楚千城经过数次强化过后的械力可以在一瞬间干掉这样的虫族，但是在它突然袭击的时候，虫族强大的力量令楚千城连剑都握不住。 　　谁知道在虫潮元首周围，还有多少只这样的虫母？ 　　楚千城望了一眼前方的元首巢穴，大概还有800米之遥。而这800米，可能是一场他永远走不完的长征。 　　楚千城不敢再超载利用磁悬浮滑板突进，他的吞尾蛇如果再脱手，就算米菈也救不了他。没有捷径可走，现在他必须一口气冲过虫母群组成的防线。 　　天空中飘来两只蜈蚣风筝一般的飞虫，它们的身体一边闪烁着淡淡的蓝光，一边在空中抽筋般变幻着飞行的方向和角度。它们巨大如外星人般的虫眼呆板地注视着楚千城，身体的侧面无数只小肉管拔出体外，向他瞄准。 　　在地壳破碎，四只拥有着优美流线型甲壳的虫子钻了出来，他们两只健硕的虫足看起来和人类大腿的作用非常类似，但是外形则像蝗虫后腿。它们有四只手臂，每只手臂都长着螳螂刀般的刃爪。 　　它们的头部也是流线型的，和身上的流线型甲壳非常匹配，看起来格外像异形。 　　楚千城以AR视镜收集它们的动态信息，以大脑分区飞快进行信息处理和战术判断。他在几秒钟里就分析出它们的意图。 　　这两只奇异的蜈蚣飞虫与四只异形刀虫有着战术默契，它们都在捕捉楚千城的动作特征，并准备根据特征进行反应。而且，他们不仅仅在观察楚千城，还在等待米菈主动暴露踪迹。 　　在米菈开火之前，它们会维持这种威慑姿态，时刻准备反击。 　　它们的作战目标不是为了杀死楚千城，而是为了拖延他的行动。 　　虫潮元首感到了危险，它想要跑！……楚千城迅速在脑海中总结出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结论。 　　他从没想过虫潮元首会在自己面前胆怯想跑。因为力量悬殊实在太大了。 　　但是，如果它能够感测到红女王……楚千城急切地朝着元首虫巢望去。 　　“别想了，它就是要跑，给我追！”红女王在他的灵魂深处喊了起来。 　　楚千城没有再浪费时间思考，而是立刻发动了超载，整个人犹如一枚子弹朝着元首虫巢射去。 　　他的身子刚一启动，浮在空中的蜈蚣飞虫全身绽放出灿烂的蓝光。上百只剧毒飞蛭犹如下雨一般从空中落下，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千米的地方全是爆炸覆盖区域。 　　与此同时，蜈蚣飞虫同时吐出两条梭镖一般的口器，对准楚千城的身体刺来，试图将他拖回来。 　　楚千城身上也同样爆发出灿烂蓝光，一蓬剑雨冲天而起，将天空中上百只剧毒飞蛭同时斩碎。那是楚千城将吞尾蛇发射上天然后引爆了丧蛇之舞。 　　碎裂的剧毒飞蛭仍然引发出了静电爆炸，但是因为不是直接命中，所以楚千城的蛇巢猎装装甲可以稳稳防住爆炸波，保护他持续突进。 　　令他感到震惊的是，四只异形刀虫毫不费力地跟上了他的速度，虫刀如电，追着他砍来。他引导吞尾蛇飞剑群从空中返回，并向它们发起丧蛇之舞，但是它们的四把虫刀舞动如风，配合它们坚硬的甲壳，完全挡住了丧蛇之舞的切割。 　　它们在飞剑纵横之中勇猛突进，虫刀霍霍，围着楚千城狂攻，刀光冷厉，丝毫不逊色于丧蛇之舞。 　　楚千城连中数刀，全身的装甲全部开裂。猎装内层的土豆团蜂拥而出，在他身上组成另一层装甲和五六只机械臂，它们操纵机械臂上的电磁枪疯狂射击，试图封锁住异形刀虫的进攻路线，但是异形刀虫根本不怕他们的电磁枪，直接用甲壳硬挡，毫不后退。 　　土豆团组成的装甲被虫刀连续击中，不少土豆团损毁，楚千城身上响遍了土豆团滴滴答答的哀嚎。 　　楚千城不得不收回吞尾蛇与这四只刀虫拼冷兵术。 　　轰！ 　　一只异形刀虫身后爆炸出冲天的蓝光。它的身子前冲，一个狗吃屎趴伏在地上，背后的虫壳冒出滚滚白烟。 　　那是米菈酝酿已久的远程狙击，一发入魂。她自制的重型电磁狙击步枪威力远远高出市面上最强的高斯步枪，连丧蛇之舞都轰不动的刀虫甲壳被她一发打瘪了。 　　楚千城立刻从它让出来的缺口突围而出，发动磁悬浮滑板技能不顾一切地杀向虫巢。 　　前方的地面猛然裂开，一只巨型沙虫从土里冒出头来，对准狂奔的楚千城一张嘴，一口将他吞到肚子里。 　　与此同时，天空中两只蜈蚣飞虫锁定了米菈的位置，它们先发射出上百只剧毒飞蛭。它们精准地锁定了米菈的位置蜂拥而至。 　　米菈立刻从掩体中窜出，准备向更远方的地点机动。但是蜈蚣飞虫早就预判到了她的行动，两只口器同时飞出，锁定了她的行动路线。 　　米菈刚一启动奔跑，身子就被口器刺穿。她被蜈蚣飞虫直接从地面拉上了空中，即将被凌空撕成两片。 　　在她的身下，上百只剧毒飞蛭同时爆炸，炸出一地蓝光和烟雾。 　　就在这个时候，米菈猛然举枪盲射两枪。 　　恐怖的蓝光一下子吞噬了两只蜈蚣飞虫。这两只虫母级别的虫族显然没有计算到米菈的长生不死异能，以为她此刻身子被穿透，已经没有任何威胁，所以疏于防范。 　　米菈的电磁弹直接从它们张开的嘴里钻了进去，将它们内脏炸成了番茄酱。 　　米菈从背后拿出噬能虫刀，一刀斩断了链接口器的肉管，身子从半空中落下来，沉入了静电爆炸引发的烟尘之中。 　　借着烟尘的掩护，她忍痛从身上拔出穿透了她心肺和小腹的蜈蚣飞虫口器，吐了一口血。在心肺被异能修复之前，她的呼吸系统出现了严重问题，导致大脑缺氧。她无力地倒伏在地上，移动困难。 　　而此时她也看到了楚千城被巨型沙虫吞噬。现在能够向虫巢冲锋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挣扎着振奋最后一点力量站起身，以械力为辅助，催发细胞内的异能，渴望加速修复身体。 　　但是，她的面前已经围了四只异形刀虫。这四只刀虫可以靠甲壳硬挡她的最强攻击——电磁狙击，他们的虫刀可以对抗楚千城的剑法。在各个战斗领域，米菈都没有取胜的本钱。 　　但是她仍然紧紧攥住噬能虫刀。在追光战士眼中，没有打不了的硬仗，只有意志不坚定的逃兵。 第一百三十七章 突破 　　异形刀虫恐怖的压迫力让米菈感到视野变得格外狭小。这四只虫子每一只都是虫母级别的恐怖战力。 　　她听不到周围任何的声音，全世界的声响都淹没在巨大的耳鸣声中。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感到自己到达了永生的尽头，她可以呼吸到死亡。 　　但是，就在此时，四只异形刀虫突然消失了。 　　米菈紧张地舞动噬能虫刀。但是肉搏是她的弱项，再加上大量失血和呼吸系统障碍，她两眼发花，根本看不到异形刀虫的位置。 　　她舞刀防御了几秒钟就发现不对，异形刀虫并没有向她进攻，而是后撤回防虫巢去了。 　　她踉踉跄跄地往前奔跑了一百多米，冲出了静电爆炸引发的烟尘，向前方看去。 　　在远方的地上横躺着一条巨型沙虫的尸体。 　　它的嘴巴大大地张着，青绿色虫液从它的嘴中涌出。它嘴里七八圈触目惊心的虫牙散落一地，全部被无情地斩断。 　　在它蜷曲起来的虫体背后，破出一个巨大的洞口，虫肉外翻，虫液呈放射状铺满地面。 　　“发生了什么？”米菈捂着身上的伤口喃喃地说。 　　“米菈长官！米菈旅长阁下？”她的通话频道里发出了查理的声音。 　　“瑞曼先生？你看到了什么？”米菈按住自己的耳麦。 　　“我会把收集到的录像转发到您的动平台，但是请赶紧跟上圣丹斯，我的录影安卓体无法和您的仪器取得链接，这样会脱离我们的控制范围。”查理急切地说。 　　“他在哪儿？”米菈茫然问。 　　“录像已经上传，请看。”查理迅速说。 　　米菈点开AR视镜的播放键。 　　录像里圣丹斯突然开始机动，似乎想要追击什么目标。但是巨型沙虫挡住了他的机动路线，并把他一口吞了下去。 　　巨型沙虫吞噬掉了圣丹斯之后，四只异形刀虫迅速调转身子，朝着米菈所在的方位扑过去。然而，就在他们转身的同时，巨型沙虫的身子开始筛糠一般抖动，在它头颈处鼓起一个大包，这个大包从头部迅速移动到尾部，然后在他尾巴上吹出一个大泡。 　　大泡轰然碎裂，破出一个大口子，虫液犹如喷泉冲天而起。随着虫液奔腾而出的是一身黄绿色虫液的圣丹斯。 　　他被一团恐怖的剑光裹住，风驰电掣地向前方冲去。他并没有去攻击元首虫巢，而是绕开了虫巢，朝着虫巢后方狂奔。 　　随即，四只异形刀虫从后方逼近了圣丹斯。 　　米菈惊讶地发现她与四只异形刀虫的对峙其实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她一度以为这场对峙足足有一个小时。 　　录像结束了。米菈记得查理的话，他的录像安卓体已经和她拉开了距离，无法继续靠她的械力维持。安卓体本身有一定的智能操作系统，但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它无法精准锁定需要拍摄的人或者物。 　　接下来的战况无法靠录像来判断了。 　　米菈迅速回忆了一下刚才录像上圣丹斯跑动的方向和速度，咬紧牙关发动了虚拟磁悬浮战靴能力，沿着他冲锋的方向跑去。 　　她很快就冲到了虫巢面前。这座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大虫族建筑给米菈带来深深的压迫感。她这辈子参加过数不清的人虫战斗，但是她从来没有成功地攻入过元首虫巢附近。 　　这可以算是她毕生的成就。 　　她站在虫巢面前面临两难的抉择，她想要冲进虫巢杀死虫潮元首，但是她又想紧跟圣丹斯的脚步，去看看他到底去追什么东西。 　　经过短暂的挣扎，她放弃了对圣丹斯的好奇，而把精力集中在这一次的目标，狙杀虫潮元首。 　　她舞动噬能虫刀切开了虫巢外侧的护甲，然后一点点割开虫巢外壁，直到割出一个小洞。她弯身通过小洞钻入虫巢内部，放出身上的数十支蜜蜂型侦查安卓体，寻找虫潮元首的痕迹。 　　虫巢内空空如也。 　　虫潮元首早就不见了。 　　米菈恨恨不已地用力一跺脚。她做了错误的选择。圣丹斯之所以绕过虫巢，就是知道虫潮元首逃掉了！天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哎呀，完了完了呀。米菈旅长阁下，联络中断了，我的录像安卓体失控了。你们距离太远！”查理沮丧的大叫在频道里响起。 　　米菈迅速将通讯切断，并将他一键拉黑。他们的合作结束了。 　　米菈迅速回忆录像中圣丹斯奔跑方向和位置，她从虫巢里钻出来，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狂奔了四五百米。 　　一片狰狞的虫尸吸引了她的视线。 　　这是一群拥有奇特虫甲的暴走虫，只是暴走虫的身上多出了两把虫刀，它们是黑翼刀虫和暴走虫的结合体，一种新型的虫兵。这很可能是一只变异的特种虫后制造出来的新兵种。 　　这些虫兵的死状极其惨烈，基本上都是被切成几段或者被撕成碎片。在这群虫兵的中间，跪倒着一只异形刀虫。 　　它身上的甲壳密密麻麻遍布剑痕，仿佛被上万把战剑疯狂斩击了一个小时。它的面部蹭在地上，后脑也是触目惊心的剑痕。 　　米菈上前拨拉开它的脑袋，发现它全身甲壳包括眼睛都没有破裂。可以说是完美防御了圣丹斯近乎恐怖的飞剑雨。 　　异形刀虫的甲壳和自身防御力堪称虫族巅峰。米菈忍不住想要找出它的死因。她感到这个虫子和自己有的一拼，都是死都死不掉的怪胎。 　　她抱住异形刀虫尸体准备翻个个儿看看胸前是不是有裂口。但是她忽然停住了并松开了手。 　　她移动异形刀虫的时候，听到了虫壳里发出了液体哗啦哗啦的晃动声。 　　她忍不住捂住嘴，强行压抑住恶心。圣丹斯的飞剑虽然没有斩碎它的虫甲，但是剧烈的震荡已经把它的内部震烂成液体。 　　平生第一次，她感到人类的恐怖超过了虫族。 　　她继续往前狂奔，地面上虫尸越来越多。不少都是从周围的虫母群和虫后群调集来的部队。这些虫子都被恐怖的剑雨灭杀了。 　　米菈从它们七零八落的残骸中可以判断出飞剑纵横的轨迹，甚至可以想象出圣丹斯裹着一天剑雨在虫族组成的阵线中勇猛突进的样子。 　　尽管剑雨凶猛，虫族军队在虫潮元首调遣下仍然前仆后继。尽管虫兵如海，圣丹斯仍然一身是胆，勇往直前。 　　无论是圣丹斯还是虫族都杀疯了。 　　第二只异形刀虫的尸体也被米菈看到了。它的前胸凹进去一个深深的坑。米菈凑近了一看，这不是一个坑，而是七八个坑叠在一起。 　　异形刀虫仿佛被一连串电磁炮弹连续命中同一个位置，整个身体被碾成了酱。 　　米菈看得眼花心跳。圣丹斯不是人啊！这简直是一台杀戮机器。 　　再往前走了一百多米，穿过一片恶心的虫尸，米菈发现了第三只异形刀虫的尸体。它的脑袋被打扁了，尸体扭曲成了麻花型。 　　米菈捂着嘴，小心地绕开了这具不堪入目的虫尸。圣丹斯此时在她的心目中，已经不是杀戮机器，而是人形天灾。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米菈面前。她连续后退了两步，最终在勇气的鼓舞下，站定了脚步，横舞噬能虫刀。 　　眼前出现的，正是她已经看熟悉了的异形刀虫，那最后一只。 　　它全身的虫壳坑凹不平，脑袋被打扁了半边，但是它仍然活着。它不停地抽搐着，漫无目的地舞动着虫刀，一双蝗虫腿交错地迈动，像喝醉了一样。 　　米菈侧身让过这只异形刀虫。它仿佛没看到她，仍然在对着空气挥舞虫刀，不停扑棱。 　　它的虫脑已经被打坏了……米菈看着这只异形刀虫，默默地想着。 　　“米菈……米菈……？”异形刀虫的脸忽然缓缓地转过来，一双竖长的虫眼冒出令米菈全身发冷的熟悉光芒。 　　“是你……是你？”米菈心胆俱裂。 　　“来……过来……让我……”异形刀虫的眼睛里露出怪异的光芒，头犹如蜥蜴般痉挛摆动。 　　“嘶——”异形刀虫高举四只虫刀，跌跌撞撞地扑向米菈，虫嘴大张，露出两枚硕大的虫牙。 　　“吖——”米菈发出一声狂吼，噬能虫刀精准地刺入异形刀虫的虫嘴，狠狠穿了进去。 　　她想要拔刀再刺，但是刀被异形刀虫的脑壳卡住了。 　　她松开噬能虫刀，从背后拿出狙击步枪，顶住了异形刀虫的虫眼，轰地发射了一枪。 　　虫眼粉碎，虫脑凹陷。 　　她举起枪对准另一只虫眼轰地开了第二枪。 　　异形刀虫的脑子彻底扁了。 　　米菈一脚踹翻了这只虫尸，抡起狙击步枪发了疯一般乱砸虫尸，直到食指指骨折断，狙击枪碎成七八块才罢手。她意犹未尽地抬起脚，狠狠踹了虫尸两脚，确定它真的死了，才终于住手。 　　“妈妈……妈妈……他终于来陪你了，他来陪你了。”米菈放声大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控制虫潮元首 　　楚千城单膝跪在地上，激烈地喘息着，眼前金星乱闪。他的大脑分区仍然在保持着惯性驱动的冥想充能，但是他的大脑充能分区之外的所有领域都已经一片空白。 　　连续不停的高强度战斗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和精神力。现在支撑他的，只剩下一丝残留的意志。 　　因为过于惊人的体力损耗，他的记忆甚至都出现了模糊和混乱。他已经完全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杀死虫潮元首身边的虫族禁卫军和那四只虫母级别的异形刀虫。 　　他此刻的大脑里只有不断疯狂卷动的剑光和电磁脉冲闪烁时的蔚蓝之光。他记得自己犹如一个疯子般攻击着所有挡道的敌人，饥渴地想要将他们撕成碎片。在不断地干掉虫族禁卫军的时候，他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快感。 　　有那么一个短短的瞬间，他对杀戮的渴望甚至超越了生存繁衍的渴望。当他警惕地发觉这一点的时候，一直驱动他向前冲杀的动力瞬间崩溃，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体力已经耗尽，人也到了死亡的边缘。 　　跪在地上喘息了良久之后，楚千城感到自己找回了一丝力气，他利用这丝力气站起身朝周围看了看。 　　地上布满了虫尸。大概有足足一千只刀虫和暴走虫混血的虫族禁卫军尸横就地。满地的虫液积了足足三十分米厚，一派流血漂橹的肃杀。 　　在楚千城的面前，是一只看上去有点像特种虫母的大飞蛾型虫子，它肥胖的身躯靠六只强健的蝗虫腿支撑，虫脑两侧是两只长着肉管的虫螯，淡淡的电火花在肉管中残留着。 　　楚千城搜索着自己混乱的记忆，他想起来这其实不是一只特种虫母，它就是一只虫潮元首，只是伪装成虫母的样子。 　　但是，这种伪装骗不了红女王，她一眼认出了这只逃亡的元首，不断催促着楚千城向它追赶。 　　这只虫潮元首仿佛陷入了痴呆，它趴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楚千城。 　　“陛下？”楚千城闭上眼睛，在体内呼唤着红女王。 　　体内一片沉寂。 　　他抬头看着呆若木鸡的虫潮元首，如释重负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红女王已经把自己上传到了虫潮元首的体内。”楚千城想着。这是他在体力恢复了少许之后第一丝清醒的思绪。 　　“嗯？你自言自语的时候对我就不用尊称了？”红女王的声音忽然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陛下？你没上传到虫潮元首身上？”楚千城吓了一跳。 　　“我为什么要上传啊？我是人工智能生命，超高层次的生命形态，干嘛自降身份变成虫族？我只是上传了一片灵魂。”红女王自得地说。 　　“你已经可以这么上传灵魂了？”楚千城震惊。红女王这么做一般都局限于人类，虫族她都是亲自上传控制的。 　　“那当然，我现在要模拟的是万虫之主，我上传到这种低阶生命身上怎么模拟啊？最后还不是一个虫潮元首？我需要把它征服，压制，变成我的手下，这才能显示出我万虫之主的无上尊荣。”红女王傲然说。 　　“那……现在好了吗？”楚千城看着眼前这只呆若木鸡的虫潮元首，心情非常复杂。 　　虫潮元首在他的想象力一般都是相当有牌面的存在。但是这只呆头蛾极大地颠覆了他的认知，他没想到虫潮元首会长得这么矬。想到人类五百年来就是和这种生物召唤的兵团殊死作战，他感到没面子。 　　“等一下，虫潮元首是非常强悍的生命，我需要点时间降服。你别看它呆呆的，它能够在你极限施压之下连续召唤出上千名虫族禁卫军才最终被我上传，这份能耐可不是一般的虫潮元首才有的。你可真倒霉，好巧不巧选了一只特种虫潮元首。” 　　红女王不无抱怨地说。 　　“啊？它比一般虫潮元首厉害？”楚千城不能接受。他此刻是外貌协会的。 　　“是啊，要不然你会打得这么辛苦，刚才我都担心你是不是会直接累死。你好像有点打疯了。这只虫潮元首之所以被我控制，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它觉得死在你手里比被我控制要惨。”红女王的意念低沉了下来。 　　“我有这么可怕？”楚千城一愣。他猛然回想起刚才他在心底涌出的那种对杀戮的贪婪和满足感。 　　“嗯，你最好在战后好好平复一下自己的感情，你对战斗有点过于投入了。”红女王淡淡地说。 　　楚千城看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的虫尸，咽了口口水。他第一次感到了高阶超凡者的烦恼：虫化的风险。 　　力量带来的快感容易让情绪走向极端。楚千城知道自己必须学会驾驭磁心带来的力量感，否则他很可能会走上赛博虫王或者松岛正道的道路。 　　“别担心，你如果虫化，也可以加入我嘛，从觉醒禁卫军变成虫族禁卫军，连番号都不用变。”红女王说。 　　“多谢陛下，我感觉好多了。”楚千城哭笑不得。 　　红女王语调的轻松让楚千城感到一丝欣慰。他知道控制虫潮元首的进程非常顺利。 　　他在满地虫尸中找了几只叠在一起死去的虫族禁卫军，爬到它们尸体的上面坐下，耐心地等待着虫潮元首最终被红女王控制。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了。一直呆若木鸡的虫潮元首眼睛渐渐变得灵动起来。它开始扇动自己飞蛾一般的翅膀，同时它两只螯刺上的肉管也闪烁出蓝光。它的身体轻盈地飘上天空，如蜂鸟一般灵活地飞舞和变向。 　　“行了。它是我的了。”红女王自豪地说。 　　“好！”楚千城激动地用力一挥拳。 　　…… 　　楚千城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他在追杀虫潮元首的时候，眼睛一直锁死了它的方位，对于周遭环境没有留心。在往回走的时候，他差一点迷路。幸好，一路上惨死的虫兵为他指明了方向，他走错了几次路之后靠着虫兵的断肢又回到了正途。 　　等到他来到自己杀死四只异形刀虫的地点，他发现米菈坐在一只异形刀虫的尸体旁边，用手紧紧攥着它断裂的两颗虫牙，脸色苍白，双目失神。 　　“米菈长官？”楚千城问。 　　“嗯？”米菈茫然抬起头。 　　“可以走了。”楚千城低声说。 　　“走？”米菈无所适从地朝周围看看，“去哪儿？” 　　“回基地呀。回瓦尔莎娃镇。”楚千城有些奇怪。 　　米菈看了一眼身边的虫尸，愣了很久。 　　“对，我们回基地。”过了良久，米菈才从茫然的状态恢复过来，“但是，怎么回去？” 　　楚千城点开耳麦：“土豆团，来接一下我们。” 　　米菈的眼神一点点变得生动和惊讶。 　　片刻之后，在龙翼飞虫武装要塞坠落的地点飞起来一台奇异的设备，它全身放射着蔚蓝色的械力之光，呼啸着飞到楚千城的面前。 　　楚千城缓缓打开自己的战衣夹层。夹层里面还完好无损的土豆团纷纷跳了出来，聚合到这台奇异的设备上，让这台设备变得更加宽阔和修长。 　　米菈看着这台扁平长方的设备，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她不解地问。 　　“你就把它当成是械力飞毯吧。”楚千城纵身跳到设备上，把手递向米菈。米菈怔怔地伸出手，攥住他的手掌，纵身跳上了这台“械力飞毯”。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退潮 　　楚千城和米菈乘坐的械力飞毯，其实就是土豆团安卓体们互相拼合而成的土豆毯。他们同时释放自己充能得到的械力，形成磁悬浮系统，带动着这条土豆毯飞在空中，足以承重两个体重适中的人类。 　　开动龙翼飞虫武装要塞的土豆团们在剧毒飞蛭即将击中飞行器的刹那自己制造了飞船坠落，躲开了剧毒飞蛭的进攻，同时就地隐藏，等待战斗的结束。 　　一旦楚千城发出召唤，他们就拼合在一起组成磁悬浮飞毯来接楚千城回家。这就是楚千城制定的全部撤离计划。 　　因为行动仓促，所以楚千城的这个计划相对简陋，但是却非常有效。 　　现在虫潮元首被红女王控制，他管辖的整片虫群之内，楚千城和米菈都非常安全。他们可以大摇大摆地坐着土豆毯飞过虫群，朝人类前线飞去。因为直接坐在飞毯上，身体露在外面，所以不需要防空识别码也不会遭到友军炮火袭击，可以安全回家。 　　楚千城坐在飞毯上闭目养神，抓紧时间恢复自己的体力，同时通过大脑分区的冥想充能，恢复械力。械力的恢复也可以帮助他从另一个角度恢复体力。 　　米菈一路上都在用手摩挲着她收集的这两枚虫牙，似乎这是她现在唯一关心的事。 　　楚千城对此并不感兴趣。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虫潮的走向。红女王已经控制了一只虫潮元首，而且还是一只特种虫潮元首，这是否会对其他的十一只虫潮元首造成足够的威慑？ 　　这关系到东部战区的存亡还有他关心的枯骨镇所有朋友的安危，如果红女王还是没能成功，他愿意立刻返回身杀入第二个虫群去狙杀另一只虫潮元首，直到成功为止。 　　在土豆毯即将接近东部战区防线的时候，楚千城突然睁开眼睛。他听到了战区战壕内隐隐约约的噪音。 　　米菈也把自己手中的虫牙贴胸藏好，挺起身来侧耳倾听。 　　“什么声音？打起来了吗？”楚千城感到熟悉的兴奋感涌遍全身。他暗自警惕，他的身体已经对厮杀产生了过多的兴趣。 　　“不！”米菈用力摇头。她对于前线将士更加了解，她明显感觉不是厮杀声。 　　“也对，周围并没有虫族的痕迹。”楚千城放眼望去。东部战区附近的林带和荒原上空空如也，并没有成群结队的虫群，也没有成小股不断穿插和突击的特种虫兵。 　　无数台武装要塞从基地中拔地而起，将楚千城和米菈乘坐的土豆毯团团围住。 　　两台重型军列腾空而起，犹如两艘大型护卫舰，在土豆毯的两边飞行，仿佛在为他们护航。 　　“军列怎么飞起来了，这很招虫子的！”米菈担心地说。 　　“……”楚千城若有所悟，他惊喜地从土豆毯上爬了起来。米菈扶着他的肩膀，也站起了身。 　　军列的舱门被争先恐后地打开。无数名军官探出头来，朝他们疯狂地挥舞着军帽。无数名机械师趁着舱门打开的机会，把自己的安卓体放出来，悬浮在军列上空，放射出一束束电子礼花。 　　五颜六色的花火在东部战区的上空冒出来，在空中形成了亮丽的彩虹。 　　楚千城和米菈仰头望着漫天的烟花，倾听着撕裂耳膜的欢呼声，他们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轻松。 　　当土豆毯在瓦尔莎娃镇停车场降落的时候，无数后勤士兵发了疯一般四面八方围过来，镇宪兵队不得不组成人墙把后勤人员挡住，为楚千城和米菈开辟出了一条可以逃入镇指挥部的道路。 　　一大群特战组的志愿人员不要命地从宪兵队人缝中探出头来，对着他们不停地拍照、摄影、大声地叫好和好奇地询问。 　　楚千城可以看到塞巴斯蒂安在几名掘墓人组织成员的护卫下玩了命地往他面前钻，又被几名宪兵用力推了回去。 　　“圣丹斯，永远滴神！”塞巴斯蒂安破音的嘶吼穿透了无数隆隆的噪音，刺入楚千城的耳膜。 　　楚千城手刀快走，不敢回头。米菈神游物外的模样渐渐消失了，她开始感觉到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正在发生，而这件事和她有关。 　　回到镇卫所指挥部大厅，宪兵们在门外排列成厚厚的人墙用力阻挡狂热的人群，大厅内的伊万用力一把把门关上，将所有喧嚣都关在了门外。 　　“圣丹斯！”伊万热泪盈眶地一把抱住楚千城，用力在他的脸颊左右各亲了一下。他用力如此之狠，楚千城听到自己的颌骨都嘎吱了一声。 　　“怎么了？”楚千城不得不问，他需要确定情况。 　　“你还不知道？对，你刚从前线回来。但是你们成功了。”伊万热泪盈眶，嗓音嘶哑，“你的敢死突击，让虫群害怕了，它们跑了！虫潮退走了！” 　　“哦，所以战争结束了？”楚千城长舒一口气，虽然这是他已经有了预计的事情，而且在红女王控制了虫潮元首的时候，他就多少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但是乍一听这个好消息，他仍然感到十分开心。 　　“虫潮退走了？真的吗？”米菈震惊无比。她虽然也有预估，但是她只以为他们击退了一个虫群，而不是十二只虫潮元首组成的虫潮。 　　“是真的，米菈长官！全都是因为圣丹斯的勇猛，他的奋勇作战吓退了虫族！”伊万嗓音撕裂了。 　　“等等，这次敢死冲锋是我和米菈长官一起干的。”楚千城感到非常不解。按道理来说，虽然自己和伊万算是有交情，但是伊万毕竟和米菈是在一个体制中的，他应该先强调米菈的功勋才对，而不是一味地强调圣丹斯才是英雄，这非常不合理。 　　“不，圣丹斯，我只是在前半程和并肩作战，在最后狙击虫潮元首的战斗中，是你单枪匹马做的。”米菈激动地说。 　　“但是……”楚千城脑子一片混乱。米菈知道这件事是当然的，但是她如何超前把这件事通知给后方的呢？他记得自己回来看到米菈的时候，她还在攥着两只虫牙发愣，不太可能有时间通知这件事，并取得军方的信任。 　　“圣丹斯，我知道你希望把荣誉和米菈长官分享，但是事情已经藏不住了，整个战区的人都看到了你的作战视频……”伊万激动地说。 　　“我的作战视频？！”楚千城惊了。他转头望向米菈。一切忽然变得合理了。米菈为什么突然有了一本查理签名的，这件一直让他感到诡异的事现在终于找到了原因。米菈也被查理发展了！ 　　看着楚千城谴责的目光，米菈无可奈何地笑了。 　　“圣丹斯，我可以拒绝成为英雄的诱惑，但是谁不想成为传奇呢？”米菈虚弱地一笑，“我也是有弱点的。” 　　楚千城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实说，他最后一战的模样，他非常不希望自己的亲朋好友们看到，因为那是他最接近虫化的样子。他宁可他们相信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并把荣誉都推给米菈。 　　“你放心，你疯狂作战的样子我做了一点点修剪，不会让人看出你接近失控的边缘。” 　　红女王的声音从他的心底浮起。 　　“陛下？这件事你也知道？”楚千城感到自己被全世界背叛了。 　　“唉，你作战太投入了，完全没感到身后有一个摄影安卓体一直在偷拍。”红女王得意地说，“我发现它以后顺手就把它给接管了，然后我发现它拍的视频角度很独特，非常合我的胃口。” 　　楚千城用手揉着眼睛。查理实在太懂读者心理了，不愧是祖传的作家。 　　“等到咱们回头之后，我就又把它与操控者的链接恢复。操控者从中获取了我修改过的战斗视频数据。” 　　“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早就知道了一切战斗的细节……”楚千城终于明白了。 　　“放心，我上传灵魂的那一段我改过了，变成了你持续作战了一个多小时，反复重复了你之前的战斗片段，还加了特效，表现出你精疲力竭还继续坚持的蠢样子。可能加了这段之后，你特别像一个英雄哦。” 　　红女王不怀好意地笑了。 　　楚千城望着伊万无比崇拜地看自己的样子，无奈苦笑。 第一百四十章 新的传奇 　　十二只虫潮元首组成的超大规模虫潮是人类三十年来未见的灾难。而这股超大规模虫潮的褪去，更是一场人类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观。 　　无数好奇的后方记者云集在白山城高高的碉堡和工事顶端，眺望着远方如退潮海水般的虫潮，并以各种方式进行录像和留影，记录这百年难遇的盛况。 　　一直在白山城苦苦支撑的追光阵线各大军团开始了史无前例的狂欢庆祝。后方支援来的物资被长官们慷慨地分发到基层队伍中去，所有的士兵都吃到了几乎从来没有品尝过的暮光区特产。 　　一大群特战组成员欢天喜地地在各个阵地溜达，和各种追光军团的兵种合影留念，发到穹顶朋友圈里，以显示自己目睹了人类历史上的奇观，并和前线作战人员坚持到了战争结束。 　　这对所有特战组成员来说都是价比黄金般的荣誉和炫耀资本。 　　这件事，他们已经计划好了怎么吹一辈子。 　　而这场虫军大撤退的始作俑者，更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所有的人每天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聊他：一个昔日的蛮帮人，后来的械神俱乐部成员，又成为了暮光都市建立者，现在他是一个传奇。 　　无数曾经不可一世的豪强人物倒在了他的脚下：松岛正道、美人鲨、森提诺、幻魔斯芬克斯、磁魔斯达克、赛博虫王杜马萨克。 　　如今，他又挑战了全新的战绩，击溃虫潮元首，吓退虫潮。而他英勇作战的全部过程，都被和他并肩战斗的瓦尔莎娃机动旅旅长米菈长官偷拍了下来，并传给了购买这个珍贵记录的“人物传记作家”查理。 　　查理第一时间就把这份战役录像交给了追光前线指挥部，并成为了整个东部前线第一个报告虫潮褪去消息的人。这为他带来了巨大的声誉，他成为了东部战区最受欢迎的特战组成员。 　　尽管查理反复叮嘱前线指挥部这份录像必须保密。但是指挥部的长官们明着答应，暗地里则把所有的副官、参谋、下级军官以及基层指挥官全都叫到自己的指挥部，共同观看了这段珍贵无比的影像，并以此激励士气。 　　观看过程中那些下级军官们无不偷偷录影，然后再拿回自己的下级指挥部，把自己的战士们聚集起来，共同观看。 　　之后查理反复强调要保密的录像资料就在整个东部战区迅速地传开了。几天之后，基本上连炊事员们和特战组都已经连续看了好几遍了。 　　而到了所有人都看过这个录像之后的几天，人们已经不再满足于这段录像显示的战斗过程，而是开始疯狂地寻找所有关于这个人的边角料信息，任何一点和他有关的人和事，都会引起人们狂热的兴趣。 　　楚千城在这段时间甚至不敢去见燕程、艾莉和图灵先生。因为他一旦和他们见到面，说上话，他们也会被无穷无尽的特战组成员、崇拜他的士兵、记者、还有某些传记作家打扰。 　　这些天他一直和燕程通讯联络，急切地想要他安排加强营的空列带他回家。他已经快被一波又一波来询问战斗经历的家伙给折磨疯了。 　　清脆的敲门声忽然响起，楚千城浑身一激灵，从床上爬起来。 　　这些天他一直在失眠，因为在极度的战斗亢奋感过去之后，他的精神处于无力放松的紧绷状态，再加上自己深入敌后的敢死行动大白天下，他无可避免地面临巨大精神压力，导致他只能冥想，无力安眠。 　　他踉踉跄跄地来到大门前，把门打开。伊万和克丽丝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伊万，怎么样，燕队长找到了吗？第4加强营什么时候可以乘坐空列返航？”楚千城连忙问。 　　“燕队长需要参加东部战区战斗英雄授奖仪式，他和他的加强营因为与你一起送来了一万套虫族装备，并且并肩战斗过，所以获得了军部的嘉奖。”伊万激动地说。 　　“授奖仪式需要多久？”楚千城追问。 　　“大概要好几天。这是一个巨大的荣誉，城邦区的联和精锐行动局局长要亲自参与颁奖。所以大多数时间是等这些城邦区的老爷们。”伊万说。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他发现自己走是走不了了。现在他觉得自己非常想念菲德罗。 　　“还有一个你肯定会关心的人也参加了颁奖仪式。”伊万神秘兮兮地说。 　　“艾莉也去了？图灵先生？娜塔莎？”楚千城连环三问。 　　“呃，不，我是说对，他们也去了。但是米菈长官也去了。”伊万咳嗽了一声。 　　“哦。”楚千城点了点头。 　　“哦？！”克丽丝一把扒拉开伊万，凑到楚千城面前。 　　“圣丹斯，米菈长官可是曾经和你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这是血肉相连的情谊啊。你就哦一声就完了？”克丽丝一脸不满。 　　“我的战斗任务已经结束了。我们的契约也解除了。现在连战争都结束了，我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了。”楚千城奇怪地看着克丽丝。 　　“不不不，我觉得你和米菈之间……”克丽丝着急地说。 　　“哎哎哎，克丽丝，你不要这样！”伊万连忙拉住她，“这是圣丹斯。他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是一个为了世间一切美好而战的人。” 　　“那又怎么样？你是说米菈长官不美好喽？”克丽丝恼火地插腰。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是为了一切美好，一切美好你懂吗？他不会把所有的感情投注在一个人身上，他很博爱！”伊万尽量隐晦地解释着。 　　“哼。我家米菈长官也不在乎圣丹斯喜不喜欢她！”克丽丝终于明白了过来，傲娇地抱臂在胸，“我这就传扬出去，米菈长官对于圣丹斯的人品不是很满意，这事儿吹了。” 　　克丽丝瞪了楚千城一眼，昂首走出了门。 　　伊万点头哈腰地跟在她背后，然后一把把门关了，坐到楚千城的床头。楚千城汗毛倒竖。 　　“米菈长官本来要官复原职，回到第一集 团军第一强袭军的第一突击旅做旅长，但是最近传出消息说她辞职不干了，准备退居二线休养。军部认为她在战斗中受到了重大刺激，所以接受了她的辞呈。”伊万低声说。 　　“是吗？”楚千城略感遗憾。米菈可是一个相当勇猛而且有魄力的军事长官，她的敢死计划可以说是东部战区唯一的亮点。 　　他随即想起了自己回来的时候遇到米菈的样子，她攥着两枚虫牙精神恍惚。人虫之战中有很多战士都会遇到这种经历，在战斗中遇到了某些触发点，让精神陷入崩溃，支撑他们战斗意志的精气神消了，令他们无法再面对虫潮。 　　米菈的情况应该大同小异。 　　“她也算为蛮荒国度血战过这么久，休息休息是应该的。”楚千城耸了耸肩膀。 　　“她一直是克丽丝的偶像。”伊万小声说，“现在她要退伍了，克丽丝最大的梦想就是看到她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理解理解。”楚千城尴尬地咳嗽着。 　　“你不怪她就好。”伊万松了口气，“对了，你托我找的人，我终于找到了。” 　　楚千城的精神顿时振作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寻找查理 　　白山城位于瓦尔莎娃镇正东部，夺地战争中人类夺取的一个军事重镇，曾经发展成为暮光区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和农业生产中心。但是因为夺地战争后期虫族的侵蚀，这里渐渐变成人虫之战的前沿阵地，并被追光阵线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 　　暮光区的资本渐渐从这块百战之地撤走，这里成为了追光阵线的农产品基地和人虫之战桥头堡。 　　在最近的十年中，这里的农业生产支撑着东部战区三大集团军的后勤，追光阵线的战士们一边啃着白山城特产稻米团子，一边和虫族浴血奋战。白山城如果失守，会给追光阵线带来无可挽回的巨大打击。 　　在十二元首虫潮发生期间，这里聚集了三大集团军精锐和大批的地方机动旅，蛮荒国度的人们宁可战死在白山城，也不想丢去这座支撑起整个东部战区的农业基地。 　　在与虫潮作战中，白山城出了不少战斗英雄。所以追光阵线举行的颁奖仪式也在市中心的市政厅举行。 　　米菈作为特等战斗英雄，将被授予持炬人最高荣誉——晨曦奖章。在追光阵线五百年历史中，只有不到一百个人得到这项殊荣。它的寓意是为蛮荒国度带来阳光的人。 　　这是一份让米拉觉得无法承受的荣誉。她想尽了一切办法拒绝，但是最高指挥部明确告诉她，这份荣誉不是颁发给她个人，而是为了激励和她一样的所有持炬人。如果她不接受这份荣誉，那么指挥部就不接受她的辞呈。 　　她只能被迫参加了颁奖典礼，获得了这枚勋章。但是她觉得真正应该得到这枚勋章的战士，只有一个，那就是圣丹斯。 　　“所以，这十几年来你一直不要命地战斗，只是为了寻找父亲？” 　　查理的声音从她对面的沙发上传来。 　　“是的。寻找父亲，并杀死他，是支撑我战斗下去的全部动力。我表面上并不承认，我试图强迫自己相信我在为了拯救人类而战。但是，这是一个谎言，我只是为了自己的救赎而战。我必须从父亲给我带来的阴影中走出来，与过去的血腥记忆一刀两断。” 　　米菈强行忍耐着回忆过去带来的创伤和痛苦，坚定地叙述着。 　　“那你这些年的军旅生活可是相当的黑暗和痛苦。”查理有些感怀地说。 　　“我试图从战友和长官那里汲取生存的力量。我也的确做到了像他们一样勇猛，顽强，勇于奉献。但是，因为童年的黑暗经历，我无法在心灵上和他们一样无私，忘我。支撑我作战的，只有对父亲的仇恨。” 　　米菈用手用力地按住额头。 　　“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儿再继续。”查理连忙说。 　　“不，我需要把这些说出来，我需要你把它们全部记录下来，这是我应该做的事，也是我想做的。”米菈闭着眼睛厉声说，“这比休息更能让我感到轻松。” 　　“对不起，米菈阁下，那……那你继续说。”查理飞快地在动平台上打着字。 　　“这些年来我渐渐感到绝望。我时不时地有想要自杀的念头。但是你知道我的体格，我是死不了的。”米菈哑声说。 　　“哦，很好，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这非常有张力。”查理激动无比地打着字。 　　“虫潮的到来对我而言不是一个坏消息。我多少感到这正是我想要的，因为我已经放弃了找到父亲复仇的念头，我感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拯救我了，除了死亡。”米菈低沉地继续说。 　　“所以，你定下的这个敢死计划其实是一个送死计划？”查理追问。 　　“我的理性不断地提醒我，这是一个唯一能有一丝胜算的计划。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但是，我内心深处清楚地知道，我只是想要一个光荣战死的机会。而我选择的所有战友，都只是陪我送命的倒霉蛋。我也知道，我定下的计划，并不成熟，漏洞百出。” 　　米菈低着头说。 　　“但是，圣丹斯却觉得可行？”查理小心地探头问。 　　“没错，他是所有人中唯一给了我正面反馈的人。当然，刚开始的时候，他毫不客气地质疑我。”米菈虚弱地笑了笑。 　　“哦，非常符合他冷厉的风格。”查理兴奋地敲着字。 　　“后面他转变得非常突然，伊万和克丽丝对我说，他是一个为了世间一切美好而战的人。”米菈耸了耸肩膀，“他也许和我一样，都有一个对抗虫族的理由。” 　　“你还没看我的传记续集《圣丹斯在新翡冷翠》吧？”查理忙问。 　　“没有，疯子圣丹斯我还差几章没看完。你这儿有续集吗？” 　　“放心吧，暮光区到处都有卖的，你到时候去买一本就行了，第二部 销量可好了，有一百多万册呢。但是我这里没有样书。” 　　“你为什么要提续集？” 　　“因为续集里我纠正了之前对圣丹斯的刻板印象，并挖掘出了他新的身份，你看过一定觉得像坐了过山车一样。”查理得意地说。 　　“哦！” 　　“但是，你说的话我也很在意。为了世间一切美好而战，这很像圣丹斯的风格。也许我对他的挖掘还没有到一个极致！我错过了他内心深处细腻的情感诉求。他对于红女王的忠诚也有可能是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喔，我感到我的第四部 传记将会一鸣惊人。” 　　“已经是第四部 了！第三部叫什么？” 　　“第三部 叫做《圣丹斯在巴斯城》。很多事迹已经在东部战区传播了，但是我会把它们整理成书，会有清晰的时间线和他的心路历程。” 　　“真让人期待啊。” 　　“继续说你和他的历险吧。可以快进到你们分开的那个部分，因为其他的经历都已经录像存档。”查理兴奋地说。 　　“哦，我受了重伤倒地，他一个人去追击异形刀虫。我强行压制了伤势，试图追上去，一路上我看到了满地的虫尸。” 　　“你真应该看看我还原出来的录像，圣丹斯一路上的杀戮简直到了人类勇武的极致，太疯狂太精彩了。”查理一边说一边哆嗦，“我直起鸡皮疙瘩。” 　　“我……我还没有积攒起足够的勇气。”米菈低声说。 　　“哦，请说说你独特的经历吧。这些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 　　“嗯，我检查过了三个异形刀虫的尸体，它们的死状非常惨烈。我对圣丹斯的凶猛感到了害怕。我第一次对人类的敬畏大过了虫族。”米菈咽了一口口水。 　　“圣丹斯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人。你不知道他……咳咳，接着说。” 　　“当我看到第四只异形刀虫的尸体时，我惊呆了。它死了，又没有死。” 　　“能解释一下吗？” 　　“它已经被打残了，和死了没区别。但是它还有一点点生命残留，它被圣丹斯打击到作为虫族的部分全部坏死了，作为人的那部分残渣浮出了水面。它看到了我，并且认出了我，它……它是我的……我的……” 　　泪水从米菈的眼中狂涌而出。 　　…… 　　楚千城在伊万的陪同下从西门进入了白山城。这里已经从大战的紧张中恢复了过来，街道上的工事已经被清除，一切变得井井有条。庆祝胜利的少男少女偶尔会成群结队地在街头涌现。有些热情的少女还会来拥吻进城的士兵。 　　楚千城充满了柔情蜜意地抬头看着街道边的路灯。 　　“白山城恢复电力供应了？”他问。 　　“嗯，城邦区在行动局局长的催促下，为我们送来了能量晶体。白山城复活了！”伊万感慨地说。 　　“白山城的路灯别具特色啊，一个街道上有这么多不同款式。”楚千城微笑着一个个打量着路灯的造型。 　　“都是暮光区和城邦区捐献的物资，难免各有各样。”伊万笑着说。 　　“嗯，可以选择不同的款式，不错。”楚千城冷冷地一笑。看着他的笑容，伊万不禁打了个寒战。 第一百四十二章 圣丹斯在白山城 　　“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了！”米菈居住的白山城晨曦旅社特级英雄套间内传出了查理激动无比的声音。 　　在门外的楚千城和伊万互相看了一眼。 　　伊万笑了：“瑞曼先生实在是一个激情澎湃的传记作家。难怪他书上的人物一个个都栩栩如生，充满了感染力。” 　　“他没看到他收稿费的时候，那样子可比现在激动多了。”楚千城冷冷地说。他伸手就要去敲房间里的门。 　　“在那么多的虫族首领当中，你们偏偏选择了这一只特种虫潮元首。而在这么多虫母级异虫当中，圣丹斯偏偏让这只异虫半死不活，在你面前露出了残留的人性，让你认出自己的父亲。这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意！” 　　查理的嗓音近乎撕裂，仿佛这梦幻般的情节让他感到颅内高峰。 　　楚千城的手被伊万一把攥住了。他将整个人贴在了门上，恨不得把耳朵直接穿进去。 　　“在我最失落，已经放弃希望的时候，我意外地完成了毕生的梦想，我看到了父亲，并让他作为一名人类而非虫族而死。这样，他终于可以和母亲团聚。而我也完成了自我的救赎。我从童年的黑暗中走了出来。我终于可以无忧无虑地呼吸荒原上的空气了。” 　　米菈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哀婉而凄切。 　　伊万贴在门上，眼睛里噙满了感动的泪水。楚千城绝望地看着他。他感到让查理自选一款路灯样式的梦想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这正是我想要寻找的！我一直在寻找圣丹斯同意敢死计划的原因，我终于找到了。结合他之前的宣称，为了世间一切美好而战，从水晶宫之战就开始困扰我的，圣丹斯的心路历程终于清晰了！他是一个觉醒禁卫军……” 　　“他是觉醒禁卫军？” 　　“他同时是一个蛮荒浪子。他追随红女王，也是蛮荒浪子性格的延展。而在觉醒者当中，他的追求得到了升华，从对女人的占有和玩弄升华到了对世间一切美好的守护！他一定是看出了你自寻死路的性格趋向性，在战斗过程中特意为你寻找父亲。他选择了这只特种虫潮元首，并将你的父亲特意放到你的面前，让你解除心结！” 　　查理激动得嗓音分叉。 　　“他……是这样做的吗？他有这个能力吗？”米菈难以置信。 　　“当然！他可是圣丹斯。在水晶宫的时候就曾经大战虫王松岛正道。在现场，亲眼见的！他的那身衣服就是我提供的！” 　　“等等，我怎么没看到这部分？” 　　“在后面，最后几章里。接下来在悬崖市，他干掉了仲裁者虫王。这个你不知道，我很快就会发表。在蛮荒林莽，他干掉了赛博虫王，这是第三个虫王。以他与虫族战斗的丰富经验，如果人类里还有谁能够分辨出哪个虫子是你父亲，那必然是圣丹斯。” 　　查理信誓旦旦地说。 　　伊万震惊无比地看着楚千城。他信了！楚千城用力摇头。伊万却固执地点头。查理的逻辑是无敌的。连楚千城都认为如果人类里有人这能认出米菈父亲，那肯定是他。问题是，谁能认出这个呀！ 　　“难怪我会遇到这么巧的事……”米菈嗓音沙哑，“我以为这是命运的安排。” 　　“你这么说是没有错的，是命运安排你和圣丹斯相遇。等一下，为了进一步证明我的推论，我需要确定一下，你的身世在战斗之前是否跟圣丹斯说过？”查理谨慎地问。 　　“嗯，我给他看了我全部的履历，包括我的不幸遭遇和黑暗童年经历。我希望他能够完全信任我。”米菈回忆着。 　　“这就对了。他从那一刻开始，已经在为你做安排。”查理无比笃定。 　　“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圣丹斯喜欢你，或者爱上了你。不，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唯一效忠的对象只有红女王。他只是把自己升华了的人生目标向你的身上做了延展。你，还有所有和你一样在虫族压迫下挣扎求存的少女们，都是他守护的对象。这就是圣丹斯，觉醒禁卫军，蛮荒浪子，模范蛮帮成员，追光者！” 　　“你这第四部 什么时候出？” 　　“敬请期待吧。米菈阁下。我想在追踪圣丹斯的人生轨迹过程中，我也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我要把他守护世间一切美好的历程，尽付笔端。我要让全世界的人类都能够观赏到这伟大的冒险。” 　　“哦，那……你搞快点。” 　　套房的自动门打开，查理双眼通红，激动无比地走出门。 　　楚千城和伊万尴尬地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他。 　　“哦，圣丹斯！你又完成了一个伟大的冒险！” 　　查理毫不犹豫地一把抱住楚千城，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 　　“请放心，我会把这场冒险的明线暗线都理清楚，完完整整地记述在我的第四部 传记里，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得到回响！你可以永远相信查理！” 　　查理激动地说。 　　“……”楚千城浑身发冷，僵硬地站立。 　　查理松开了他，用手擦了擦眼睛：“我要去工作了，这将是一个难眠之夜。” 　　他飞一样地跑掉了。楚千城抬手想要抓他，但是放弃了。他抬手的姿势有点像是在挥手作别。 　　米菈站在门内，怔怔地看着楚千城。 　　“你和瑞曼先生关系很好啊。”米菈淡淡地说。 　　“他们是水晶宫的战友，情同手足。他在战后还特意让我打听瑞曼先生的去向。对他担心的不得了。他到白山城就是特地找瑞曼先生的。”伊万笑着说。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找我的。”米菈笑了。 　　“对对对，哎呀，你看我这脑子！”伊万机敏地一拍额头，“圣丹斯就是来找你的，什么瑞曼先生，我糊涂了。” 　　伊万用力推了一把楚千城，将他推进了米菈的房间。 　　“我还有点事，我要去找艾莉和图灵先生，队长和娜塔莎，你们先聊着，待会儿我来找你们。”伊万和查理一样飞速消失了。 　　米菈看着尴尬的楚千城：“来都来了，坐会儿吧。” 　　楚千城摘下礼帽，回身把门关上，端端正正地坐到米菈的对面。 　　“米菈长官……” 　　“叫我米菈好了。” 　　“我想要澄清一下，我没有寻找特种虫潮元首的特殊能力，也没有找到你父亲的能力，这些全都是偶然的巧合。”楚千城严肃地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米菈微笑着点头。 　　“你明白就好。”楚千城松了口气。米菈能够在如此机缘巧合之下解开心结，他自然高兴，但是他也不想要莫名其妙地成为米菈自我救赎的恩人，从而和她扯上任何关系。她的身份背景属于追光阵线，无法划归到巴斯城阵营，而且她现在也退居二线了。这样的人很难再和她有任何其他的合作。 　　“我辞职的消息传到你那里了吗？”米菈关切地问。 　　“嗯，我知道了。”楚千城简单地点头。 　　“所以我可能无法从军部领到足够的补贴来还我雇佣你的佣金。”米菈平静地看着楚千城。 　　“你可以在黑网注册佣兵，做一些我们巴斯城在上面发布的任务，靠佣金来还债。我特意减少了一点金额，不会为你造成太大的困扰。” 　　楚千城将一个写着数字的纸条从兜里掏出来，推给米菈。这是他思前想后定下的佣金价格，不多也不少，正好可以帮助米菈减轻对自己的负疚感，同时也不会拖太久。以米菈的能力，很快就能偿清。 　　米菈拿过纸条看了一眼，微笑着点头。 　　“谢谢你。”米菈望向楚千城。 　　“嗯？” 　　“我杀死父亲之后，作为持炬人的精气神彻底消失了。”米菈轻轻叹息一声，“我递了辞呈是因为我知道以我的状态，再去指挥部队会误人误己。但是，我陷入了自我怀疑的迷茫中，无所事事，不知道明天该去哪里，做些什么。” 　　“这很正常。一直压在你心头的重担消失之后，你需要找机会放松一下，做一些自己一直想做的事。这是人性的刚需。等到你恢复正常后再回归部队，对你对追光阵线，都是好事。”楚千城沉声说。 　　“所以我才要谢谢你，你为我安排了我正好一直想做的事。”米菈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纸条，“我一直想要成为一名走在光明与黑暗边缘的佣兵，经历一些有趣的冒险。现在虫潮褪去，我有了机会，又有了目标，我这一段本来应该空荡荡的人生，会变得非常充实。” 　　“很好。我需要去找我的同伴汇合了。那么米菈，再会吧。” 　　楚千城干净利落地站起身，和她握手。在查理一顿抒情感慨之后，和米菈的任何进一步交谈都有瓜田李下的嫌疑，他只能尽快抽身。 　　“再见了，圣丹斯，很高兴能认识你。”米菈深深地看着他，和他握手作别。 第一百四十三章 至暗时刻 　　楚千城在白山城的晨曦旅社里成功找到了艾莉、图灵先生、娜塔莎和燕程。他们和杜邦、伊万、克丽丝围坐在晚餐的餐桌上谈笑风生，共进晚餐。 　　晨曦旅社今天被追光阵线包场，里面聚集的都是战斗英雄和他们的家属。在晚餐餐厅里面的食客九成都穿着精神抖擞的军装，佩戴着五光十色的勋章。 　　楚千城进门穿的衣服显得格外碍眼。因为他仍然是西装三件套，戴着礼帽，手里攥着吞尾蛇手杖。他也感到浑身不自在，甚至比在米菈的房间里还难受。他眼馋地看着周围人们身上的追光阵线军服，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能搞一套穿穿。 　　伊万第一个看到他，抢先从餐桌上站起来，揽住他的肩膀，示意走上前的侍者他和自己是一桌的。然后他带着楚千城坐到了众人的面前。 　　楚千城发现所有人都在出神地望着他。 　　“你跟他们说了？”楚千城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三遍。”伊万伸出手指，但是他比了一个四。 　　“我刚要说第四遍。”伊万笑了。 　　楚千城用手揉了揉脸，转头望向燕程。 　　“队长，咱们什么时候回巴斯城？” 　　“怎么他们还没通知你？”燕程有些惊讶。 　　“嗯？”楚千城茫然。 　　“哎呀，老爹，你忘了Q怎么跟你说的，她要大家给圣丹斯和米菈留点时间嘛。所以没人联络他。”艾莉笑着说。 　　“这帮家伙！”楚千城恨得想拍桌子，“就会瞎起哄。” 　　“哎哎，你别太激动了，圣丹斯。”艾莉偷偷看了一眼伊万和克丽丝，隐晦地提醒楚千城别透出别的口风。 　　楚千城明白了过来，只能闭上眼睛从桌上拿了一瓶琴酒，为自己倒了一杯，咕咚一口喝干。 　　“队长，到底出了什么事？”楚千城无奈地问。 　　“Q说简添欢找到了他的研究项目最佳模型，而Q在接到虫潮褪去的消息之后，有了一个全新的计划，她带着所有人过来想要和你研究一下可行性。她反复强调这个机会千载难逢。”燕程机械地重复着他脑海中的记忆。 　　楚千城疲惫地揉着脸，默默祈求秦臻这一次千万不要为了刷存在感又来搞事情。 　　“他们现在在哪儿？”楚千城问。 　　“你要去找他们？”艾莉猛然站起身，“我带你去啊。”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就行，你把地址告诉我。”楚千城太知道艾莉想要干什么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点伊万和艾莉是共通的。在艾莉的成长过程中多少沾染了一点伊万好传八卦的影响。在没有更好的同龄人参照下，艾莉把伊万传八卦的本事学了个遍。 　　而且艾莉和伊万传八卦的侧重点又不一样，她还在里面附加了连连看的游戏性。一旦被她配对成功，她高兴得就跟过年一样。燕程和娜塔莎就是例子。 　　楚千城可不想在这个身心俱疲的时期还成为艾莉的连连看玩具。 　　但是艾莉不管，抱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就走，不容他有任何的拒绝。她决心甩开伊万和克丽丝，成为传八卦的第一人。 　　楚千城被她拉着出了餐厅，穿过走廊，又走出了晨曦旅社。 　　“他们不在晨曦旅社？”楚千城回头看了一眼旅馆的正门。 　　“这里都包场了。他们找到了巴蒂，他租了一间白山城别墅，并且把移动居所也带来了。大家都决定到他那里住，舒服。”艾莉说。 　　“为什么？他不是巴斯城的人，这对保密不利！”楚千城恼火地说。 　　“巴蒂亲自去迎接的他们，说是一定要把他们安置在移动居所，并说雪莱要在那里和你见一面。”艾莉解释说。 　　“呼……雪莱……”楚千城脑子胀痛。他现在有一种社恐少年被逼着去给七大姑八大姨拜年的痛苦。 　　现在他的精神状态实在无法应付雪莱这种量级的对手。但是，该来的，始终要来。 　　楚千城一边走一边缓缓用大脑分区整理思绪，充能提升械力，从而带动一点点精气神的复苏。 　　刚一进白山城别墅，塞巴斯蒂安就从里面跑了出来，一把将他抱住，搂了个结实。 　　“圣丹斯！永远滴神！你的战斗，太激励人心了！” 　　塞巴斯蒂安激动无比地说。 　　“还好还好。”楚千城礼貌地笑着，嗓音虚弱。 　　“他们还在看，你也一起吧。”塞巴斯蒂安拉着楚千城的手。楚千城发现他手心全是汗，不得不抑制住把他甩到墙上的冲动。 　　塞巴斯蒂安打开了通往移动居所的空间门，带着楚千城和艾莉进入了移动居所别墅客厅。 　　客厅的三维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场血雨腥风的战斗。刺耳的虫鸣声震动着楚千城的耳膜。他捂住耳朵看着塞巴斯蒂安，用眼神提示能不能小点声。 　　塞巴斯蒂安拿起遥控器调了一下，把显示条亮了出来：已经是最小音量了。 　　他拉着楚千城在侧面的沙发坐下，又给艾莉让了座，自己则贴着楚千城坐下，用手搁在楚千城背后的沙发背上，和他一起看录像。 　　屋子里坐满了人。简添欢、绝景圣夏都来了。秦臻、薇奈萨、镜湖、布奇、阿曼达还有各自的亲友团、手下人，一个不差。楚千城甚至看到了老马克。巴斯城里完全没人看着了。如果一定要算的话，只剩下小灵和蛇母。 　　所有人都痴痴地看着三维大屏幕上永无止境的杀戮。断肢横飞，虫液盈空，虫族禁卫军在吞尾蛇的狂斩中如奶油般融化变形，碎成齑粉。 　　楚千城记得红女王跟他说过，这里面很多战斗的片段都是她循环录制的，隐藏了他等待虫潮元首被上传灵魂的细节。所以这一段血腥的战斗比真实时长还要长一个多小时。 　　而巴斯城来的这批家伙看得目不转睛，完全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楚千城看着屏幕上总是重复出现的他的脸，心情渐渐感到压抑。他的脸上充满了疯狂、热切、贪婪和专注。这让他回想起了在与虫族禁卫军厮杀时，他曾经有过的对杀戮的贪婪和渴望。 　　这一刻，他格外像一个专注吞噬能量，而完全忘了吞噬能量所代表的意义的虫族。他们只专注于吞噬本身，就像录像中的楚千城，只专注于杀戮本身。杀戮本身已经可以给他快感，成就感和满足感，那一刻，他不需要其他任何东西，他只希望不停地杀！杀！杀！ 　　楚千城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脸。他恍惚间回到了少年时代，为了忘掉父母离异的痛苦，他沉迷于网络游戏之中，把所有的资源都投注在让角色变强上面，仿佛只要角色变强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幸好，他从这种执迷中解脱了出来，找到了对游戏的热爱，而放弃了对变强的执着。 　　但是在录像里，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楚千城再一次看到了人生的至暗时刻。 　　他感到眼睛一阵发热潮湿。录像中疯狂的虫鸣令他想要作呕。 　　他偷偷站起身，来到客厅旁边的厨房里找冰箱。打开冰箱，他惊喜地发现了一瓶爱尔兰威士忌。他把威士忌拿出来先迫不及待地对嘴喝了几口，然后拿出衣服内兜里的小酒瓶，装了小半瓶。 　　等到他回过身来，却发现厨房门口站满了人。所有人都用一种又是怜悯又是倾慕的目光看着他。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新的冒险计划 　　楚千城有些狼狈地把装了酒的小酒瓶塞回自己的上衣内兜里，手忙脚乱地把冰箱门关上。众人目光中的怜悯让他感到难受。他们眼中的倾慕更让他难以消受。这一刻他有着难以想象的慌乱。 　　这种慌乱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他发现自己在知道了未来工作室的内幕之后，对于两个世界的认知都产生了动摇，这种动摇在虫潮中变得强烈了起来。他需要加固两个世界的锚点，让自己的灵魂重新变得强大。 　　“圣丹斯，你感觉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秦臻抢先开口。她怕其他人问出不适当的话刺激到楚千城。在她的眼中，此刻的楚千城格外脆弱，是一个拥有战场后遗症的病人。当然，他永远是一个勇者。 　　“好多了。”楚千城打了一个酒嗝，“录像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看完了，对吧？”塞巴斯蒂安抢着对众人说。他是最崇拜圣丹斯的人，现在看到他脆弱的样子，反而让他更加崇拜了。圣丹斯也是凡人，以凡人之躯行神仙之事，这就是英雄！ 　　所有人纷纷点头。这段录像让圣丹斯如此抑郁，那可不能当着他的面看了。 　　“说说你的计划。”楚千城望着秦臻毫不犹豫地说。他现在绝对不能闲下来，这很危险。他需要寻找奋斗的目标。 　　“不是我的，是我们的。”秦臻转头望了身后的人们一眼。众人再次纷纷点头。 　　楚千城有些惊讶，巴斯城的众人中间现在似乎出现了一些凝聚力，他有些好奇这些凝聚力的产生。在黑网战争过程中，这帮家伙可是一个比一个有主意，一个比一个独。 　　“圣丹斯先生，既然你们要讨论巴斯城的事务，我就先告退了，今晚请给安排一点时间，我需要安排您和雪莱.约瑟夫阁下的会面。”塞巴斯蒂安恭敬地说。 　　“好的，麻烦你了。”楚千城朝他点头。塞巴斯蒂安脚步轻快地出门而去，仿佛和圣丹斯说上话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等到房间里的自动门关闭。楚千城闭目以械力探索了整个房间的监控系统，发现塞巴斯蒂安已经非常贴心地把所有监控系统拆除而不是仅仅关闭。这显示出他对巴斯城众人隐私的绝对尊重。很显然，他不希望圣丹斯选择别的地方住。 　　“这里很安全，说吧。”楚千城坐到了厨房的就餐椅上。众人在他周围随便找地方坐下。 　　“自从你独自一个人去了前线，我们所有人都开始反思之前的经历。”秦臻说到这里头微微低了下去。 　　楚千城难得地看到秦臻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一直想的头等大事，就是怎么跟着你刷声望，捞资本，争面子。我也不例外。至于巴斯城的发展还有拯救人类，那都是捎带手，顺便的事儿。你自己一个人去前线没带上我们，是因为知道我们的性子还没有达到与虫族大军正面较量的标准。”秦臻低着头说。 　　“Q，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儿，你说出来干嘛？”阿曼达忍不住开口。 　　“嘘嘘！”不少人嘘她。她只能翻白眼闭嘴。 　　“但是这一次，大家都达成了一致，希望能够至少把建设巴斯城作为自己的头等大事，这样才能真正问心无愧地参与到你的冒险中来，和你并肩战斗。”秦臻说到这里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来。 　　“这是你们的心路历程，不是计划。”楚千城提醒她。 　　“哎呀，我知道，你别那么着急，我不得从头说吗？”秦臻终于恢复了一点平时的精气神，“我这番话也是代表大家的心声。我跟你说了，也省得他们一个个跟你说，这不给你省时间吗？” 　　“好好好，你接着说。”楚千城双手高举。 　　“我们在巴斯城保持着和燕程的机密通讯，所以知道了整个大战的进程。你和米菈组成的敢死队成功击退了虫潮，拯救了东部战区。而且，虫潮褪去之后，东部广大的区域成为真空地带，让我们有了探险的可能性。”秦臻严肃地说。 　　“哦？继续说！”楚千城顿时来了兴趣。 　　他想到了薇奈萨曾经说过的灵能鲑鱼群似乎正是去了欧亚大陆的东部。 　　“现在城邦区内乱初定，局势不稳。暮光区在掘墓人组织的动员下正在整军备战，准备应付城邦区从经济和军事上的入侵。而我们巴斯城孤悬海外，暂时没有这方面的忧虑，我们是唯一可以组建探险队到欧亚大陆东部探险的势力。” 　　秦臻说到这里，眼睛亮了起来。 　　“我们要去寻找……新矿区？”楚千城激动地问。 　　“没错，依靠薇奈萨的异能，在没有竞争对手的环境里，我们可以最大化寻矿的收益。所有的能量结晶都可以支援巴斯城的建设。同时，怪物研究院的各种项目……”秦臻隐晦地说了一句。 　　“我明白，研究院的项目都可以在欧亚东部进行实地考察和实验。”楚千城闻弦歌知雅意。 　　“把巴斯城建成第五座人类主城！”布奇首先喊了出来。 　　“耶~~~！”厅内所有人都激动地喊了出来。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是相通的。 　　巴斯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周围已经没有虫族，可以开发的土地非常广阔，而且毫无竞争对手，他们甚至可以把旧伦敦和巴斯城打通，形成双城格局，组建特大级城市。只要有能量晶体和足够的机械师，一切皆有可能。 　　而如今探险的形势对他们而言也是得天独厚。 　　只要他们能够克服对虫族的恐惧，他们就有机会实现建城之梦。 　　楚千城感到意外之喜。他这些天因为战斗和成名造成的巨大精神损耗完全没有精力去想接下来的形势和行动纲领。但是，秦臻和巴斯城其他的超凡者们帮他想到了，而且非常切中要害。 　　红女王升级成为类万虫之主级生命体后，她已经操控了一个虫群为自己效力，这样的话，欧亚大陆东部的探险就有了一只强大的护卫队。别人看起来危机四伏的区域，对他而言是一片坦途。 　　这正是为巴斯城开疆拓土的机会。同时，薇奈萨可以模拟蛇后林带能量场的异能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在这次探险过程中，他准备带着薇奈萨寻找灵能鲑鱼群，让它们跟随薇奈萨回归巴斯城。 　　就像布奇说的，这个探险足以将巴斯城建成未来之城。而他梦想的人类复兴计划，也将以巴斯城作为起点。 　　“我们需要一个具体的行动计划。”楚千城思考了一下后说。 　　“我觉得白山城就是一个很好的起点。运用你的影响力，在白山城购买兽车群，直接向东部进发就可以了。”秦臻热切地说。 　　“这有点太直接了，我再想想。不过一旦冒险开始，我们可能会向东深入数千公里，直达亚洲腹地，这会是虫巢遍布的死亡区域，你们有心理准备了吗？”楚千城看了一眼众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每个人都坚定地点了点头。楚千城特意看了一眼阿曼达和老马克。 　　他们两个可以算是巴斯城的边缘人，分属不同的家族和组织。 　　但是他们两个也都郑重地点头。 　　“你们想清楚了吗？老马克，曼迪？”楚千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想清楚了，我们已经是巴斯城人了。”阿曼达自豪地说。 　　老马克郑重地点头，随即开口：“我想老伙计查理也是这么认为的。” 　　楚千城的微笑逐渐尴尬。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与雪莱的会面 　　与秦臻等人密谈结束后，楚千城感觉这个冒险计划仍然存在着很多粗疏的地方。他一边思考着冒险旅途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一边与塞巴斯蒂安取得联系，告诉他今晚自己已经空闲出来，随时可以和雪莱见面。 　　几乎是在他刚发出消息之后，塞巴斯蒂安已经敲门进屋。而掘墓人领域随着塞巴斯蒂安的出现而降临。 　　楚千城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宫殿，看到了熟悉的白银王座。雪莱侧靠在王座之侧，含笑朝他打招呼。 　　“嗨，圣丹斯，我从巴蒂那里听说了你的光荣战绩。”雪莱眼中含着感慨。 　　“嗨，雪莱。”楚千城不置可否地打招呼。他怀疑雪莱有没有时间看他的战斗录像。 　　“虽然我知道你是一个敢于面对虫王的男人，但是我并不知道你能够吓退虫潮。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我几乎以为你是一个持炬人。”雪莱深深地看着圣丹斯。 　　“我并没有这个荣幸。”楚千城毫不掩饰自己对持炬人的尊重。这已经不是秘密。 　　“我知道，你只是为了世间一切美好而战。”雪莱双手一摊，笑了。 　　“……”楚千城想打自己俩嘴巴子。他的一时口贱造成的涟漪，已经开始深刻影响到他的社交圈。 　　“我想你和父亲大人一样，正在寻找一种摆脱虫化的方法。他把自己从对金钱和权势的贪婪中升华了出来，试图成为一个为了自己臣民的福祉而奋战的伟大帝王。而你则把自己从对女人身体的迷恋中升华了出来，试图为了守护她们的幸福而战。”雪莱满怀感触地说。 　　楚千城感到震惊。他是第一次亲耳听到一位X级超凡者是如何通过精神升华来摆脱虫化困扰的心路历程。这对他有着难以估量的参考价值。 　　“也许，在虫族的面前，人类需要这样的反思。他们需要思考自己和虫族到底有什么不同，而这种不同有没有更高的存在价值。”楚千城深思着说。 　　“正是如此。如果不能摆脱对低级趣味的迷恋，人类和虫族之间的差别，微乎其微。这也是无数超凡者在得到高于自身修养的力量之后，不可避免地虫化的原因。”雪莱淡淡地说。 　　“这么看来，虫族对人类的意义就在于，它们促使我们成为更纯粹的人。”楚千城笑了。 　　“是啊。在一切终将毁灭的宇宙里，也许存活本身并不值得称耀，值得称耀的是在宇宙中留下存活过的印记。我们人类必须证明自己曾经充满尊严地，光辉灿烂地存在过。”雪莱望着华丽的宫殿喃喃地说。 　　楚千城顺着他的视线看着宫殿里的华饰，缓缓点头。 　　“你要去冒险了吗？”雪莱忽然开口。 　　“嗯？你……”楚千城感到无比震惊。他刚刚从秦臻那里了解到探险计划，雪莱已经知道了。塞巴斯蒂安在屋子里安放了别的监控？按照他的性格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别惊讶。我并不能读心，也没有监听他人的超凡力量，我只是出于纯粹的猜测。”雪莱微笑，“我非常用心地看了你对抗虫潮的录像。” 　　楚千城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现在他已经是被雪莱如此认真对待的人物了吗？红女王改编的录像是否会被雪莱看出蛛丝马迹呢？ 　　“非常绝望的战斗，但是你最终成为了胜利者。我想现在的你心情应该和当年的父亲大人一模一样。他绝对不希望自己安静下来，空闲下来，这会让他走向虫化之路。他必须行动起来，用行动来巩固自己对人生目标的执着追求。对杀戮的贪婪对人性的侵蚀是非常可怕的。” 　　雪莱深深地望着楚千城。 　　“我同意。”楚千城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你怎么猜出来我要去冒险？” 　　“这不是很明显吗？你一个人都能吓退整个虫潮。那么虫族控制的区域对你来说是四门大开的。如果你存着想要扩建巴斯城的野心，你就该趁着这个机会去最大化自己的战果，为巴斯城寻找新的矿区和资源，还有失落的人类文明与科技。” 　　雪莱微笑着说。 　　“……”楚千城有些窒息。雪莱思维的敏锐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基本上把他作为圣丹斯这一方面的人格彻底捋顺了。 　　“而且现在城邦区和暮光区的敌对也让巴斯城成为了唯一可以腾出人手去探险的力量。”雪莱双手一摊。 　　“我……我并没有刻意造成这种形势。”楚千城忍不住澄清了一下。 　　“我当然知道。你怎么会想到虫潮会来，而且自己还能吓退虫潮？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雪莱摆了摆手。 　　“那么，你需要我为暮光区做些什么？”楚千城终于镇定了下来，他知道雪莱和他之间是可以谈合作的，而且这将是1+1大于2的合作。 　　“城邦区在虫潮褪去之后也开始有了士气振作的趋势。几个拓荒者兵团开始大量召集骨干。我相信，那些所谓的骨干都是陛下的人马。”雪莱微笑着说。 　　“陛下万岁。”楚千城无奈地回应。 　　“陛下万岁。”雪莱庄严地做了一个追光军礼。 　　“我呢，已经把本宁放了出去，让她在各个拓荒者军团里活跃，做出招募属下的模样。我想，这样就足以牵制绝大多数的真正拓荒者高官，让他们忙于内斗，无力估计暮光区。”雪莱淡淡地说。 　　“所以暮光区可以空出人力物力，你们想要加入我们的探险？”楚千城问。 　　“……”雪莱抬头望着宫殿天花板上的波西米亚风格吊灯，沉默不语。 　　“你们……”楚千城的脑子前所未有地剧烈思考着。雪莱微笑着望着他。 　　“你们想要趁此机会一统黑道七大组织，把黑市网络直接插入四大主城的心脏。”楚千城终于理清了头绪。 　　“非常敏锐，不愧是你。”雪莱笑了，“所以我只会派塞巴斯蒂安去参加你们的远征冒险。但是，我会把你们探险的消息传给城邦区。” 　　“你需要我们在探险的同时，牵制住城邦区的拓荒者兵团，为你们渗透四大主城创造机会？”楚千城头疼地问。 　　“同时，我希望部分陛下创造的觉醒者可以趁着与你们作战的机会脱离拓荒者兵团，加入我们的黑网阵营，一统四大主城地下世界。”雪莱微笑着说。 　　“我可以拒绝吗？”楚千城苦笑着问。 　　“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我只是出于礼貌来通知你一声。我可以把塞巴斯蒂安借给你们尽情使用，以此弥补我对你们造成的轻微不便。不过我想，能把十二元首吓退的圣丹斯大概率不会被拓荒者兵团的杂鱼伤到筋骨。”雪莱笑着说。 　　“……”楚千城无话可说。雪莱对于时局的把控是他无法企及的。 　　“如果他们出动了SS级四大宿老……”楚千城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那么，我会亲自出手为你们解忧。”雪莱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不过，相信他们一个都不敢动窝，因为他们加起来才可以和父亲大人对抗。” 　　“希望如此吧。”楚千城叹息一声。任何事情都没有最优解。 　　“哎，开心一点，你显然并不了解塞巴斯蒂安和他的机械师团的魅力，在拓荒的过程中，你可以亲眼看到他展示自己的独特创造力。”雪莱微笑着说。 　　“哦？那我拭目以待了。”楚千城的精神振作了起来。 　　塞巴斯蒂安毕竟是个近S级机械师，移动黑市，菲德罗和秦臻都想要攫为己有的男人。他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楚千城忍不住浮想联翩。 第一百四十六章 玩家新用法 　　与雪莱见面之后的夜里，楚千城将自己关在卧室里，检查了一圈监控之后，坐到床上闭目养神，实际上则是和灵魂深处的红女王讨论当前的形势。 　　雪莱介入探险以后带来的最大负面效应就是城邦区知道了巴斯城的探险意图。并且认为代表暮光区利益的掘墓人组织主力正与巴斯城携手探险。这将会给探险活动带来巨大的曝光度和风险。 　　他将会同时面临拓荒者联盟的追踪掠夺和虫族的狙击抵抗。以他目前的实力，他可以勉强应付这种情况。但是，他不能不预设探险将会遇到的巨大的未知风险。这毕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深入虫族腹地的大探险。 　　这种大探险最大的特征就是：潜藏的风险要比肉眼可及的风险要大得多。 　　他必须拥有面对这种风险的应变力。被拓荒者联盟和虫族捆住双手的情况是非常危险的。 　　“陛下，目前的情况你都了解了吧？”楚千城闭着眼睛问。 　　“喔，小红，原来爸爸和你说话的时候语气这么恭敬？”小灵的声音突然在楚千城的灵魂深处响起，吓得他一咕噜滚下床来。 　　“小灵，你……你怎么也来了？”楚千城用手扒拉住床沿。 　　“怎么怎么？我妈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红女王不容置疑地说。 　　“哇，小红，你好有女王范儿啊。”小灵柔美的语音在楚千城灵魂深处激荡。 　　“陛下，咱们必须讨论一下边界问题，等一下，先告诉我小灵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灵魂里面。”楚千城脑子一片混乱。 　　“僭越！”红女王在小灵面前充满了表现欲。 　　“好啦好啦，我来说吧，爸爸。我在升级小红的人工智能体系的时候，必须先了解她的生命形态。这五百年来我一直在反复推演她的形态该如何进行升级换代，对于这种生命形式已经非常熟悉。等到我和她建立灵魂连接之后，我帮助她完成生命的进化，她同时也帮助我从一个半人工智能半生命体朝着生命完全体进化。我分享到了她灵魂上传的功能。” 　　“原来如此。”楚千城恍然大悟。小灵和红女王之间是可以互相补全互相帮助的。小灵拥有的高阶人工智能形态帮助红女王提升了生命层次。而红女王在虫族、人类和人工智能三种形态间的跃迁，也帮助小灵的生命进一步升华，成为更完全的生命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红女王和小灵是一对共轭母女，互为对方的生命子程序。 　　“所以你和陛下建立了灵魂链接之后，因为你的生命进化，所以灵魂链接延伸到了我的灵魂之中。你可以通过陛下的灵魂和我链接在一起？”楚千城问。 　　“是的。通过爸爸，我也可以参与到大探险中来。”小灵兴奋地说。 　　“妈妈，我们俩可以一起玩……”红女王也极为兴奋。 　　“停！”楚千城别扭无比地插话。 　　“你又怎么了？”红女王不满地问。 　　“我们的关系非常的混乱，这我可以接受。但是称呼上必须进行更换，不能再爸爸，妈妈这样乱叫。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无法承受了。”楚千城无奈地说。 　　“是吗？你现在成事儿妈了？”红女王毫不留情地问。 　　“小红，不许对……他这么说话。”小灵严肃地说。 　　红女王沉默了下来。楚千城能够感到她非常不满。 　　“这样吧，从今天起，我叫你老楚，怎么样？爸爸？”小灵问。 　　“很好，这个好。”楚千城连忙点头。 　　“小红，以后你叫我小灵，和老楚叫我的称呼一样。”小灵不容置疑地说。 　　“但是，妈妈，我和你应该更亲密一些。”红女王吃味地说。 　　“好吧，老楚，以后你叫我灵姝吧，这是你给我起的名字。”小灵柔声说。 　　“好，灵姝。”楚千城的精神终于松弛下来。 　　“但是你以后还是要叫我陛下。”红女王提醒了一句。 　　“好的。”楚千城挠了挠头。 　　“老楚，刚才你和雪莱的谈话我们都听到了，你的思考我也能够感受到。我和小红交流了很久，我认为现在是时候召唤玩家们入场了。”小灵严肃地说。 　　“玩家入场？但是土豆团……”楚千城忍不住问。 　　“我是指像当年IG一样的仿生人。”小灵提醒他。 　　“……”楚千城愣了一下，接着忽然从床上蹦起来。 　　小灵的提议让他豁然开朗。 　　一直以来玩家的召唤形态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思维定式：一种形态就是像圣丹斯一样的生化人，一种形态就是像土豆团一样的安卓体。 　　第一种形态是玩家存在于未来的最完美形态，第二种形态是在禁了仿生人的人类三大区不得不使用的形态。 　　但是现在他们即将开始对蛮荒国度之外的未知领域进行大探险。那么人类三大区的禁忌在未知领域内就彻底失效，而且也没有了监管。他虽然还没有建成生产生化人的车间和流水线，但是他有艾莉啊，她可以制造类IG式简易版仿生人。 　　制造这种仿生人的零件完全可以靠塞巴斯蒂安的移动黑市来供给。火控系统和弹药储备也可以就近在蛮荒国度购买。 　　玩家们的灵魂就靠艾莉来进行召唤。第一批玩家仿生人兵团马上就可以成型。而且他们甚至可以和楚千城进行互动交流，永远告别了滴滴哒哒交流法。 　　这批仿生人玩家可以直接参与到大探险中，并承担起牵制拓荒者联盟和虫族的任务，不需要再做圣丹斯的挂件，依靠他而形成战力。 　　楚千城又想起了自己在虫潮内的疯狂突进过程中，不少土豆团都受损严重，很多人都损坏到了极致，是不是可以让艾莉给他们换个躯体呢？ 　　雪莱为他带来的精神压力，逐渐被兴奋感和期待感所淹没。 　　“有个问题……”楚千城左思右想，终于想起一个大问题还没解决。 　　“老楚，我知道。”小灵得意地说，“你想说玩家还处于灵魂未被锚定的状态，这该如何解决，对不对？” 　　“是的，我们有预案吗？”楚千城兴奋地问。 　　“当然，你可以永远相信楚千城。”小灵笑着说。 　　“我真靠得住。”楚千城自我陶醉了。 　　“停，你们不要把我排除在外，我想听听是什么预案。”红女王看到他们如此默契，吃味了。 　　“玩家灵魂未被锚定的时候和酒醉时的胡言乱语状态类似，我们曾经做过性格分析和醉酒测试，每一个特定玩家在非正常状态下的语言特点都在我这里有记录。只要让他们在你面前说几句话，我立刻可以从数据库里调出他们的锚定密语。” 　　“完美！”楚千城一拍床沿。 　　“这个我也能想到，真的。”红女王连忙说。 　　“当然，小红，你应该比人类更聪明才对。”小灵安慰她。 　　“小灵，我想跟你讲讲我的虫化经历，这样是不是有助于你更熟悉自己现在的生命形态？”红女王亲昵地问。 　　“嗯，当然啦。你还没给我讲过呢。” 　　“呃，老楚，你忙你的去吧，别打扰我们啊。”红女王和小灵一起在楚千城灵魂深处沉寂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仿生人大生产 　　第二天早上，楚千城找到正在和图灵先生、娜塔莎、燕程一起吃早餐的艾莉。四个人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探险而激动着。他们看到楚千城都站了起来。 　　“IG，你感觉好点没有？你看起来精神好多了的样子。”艾莉关切地观察着楚千城。 　　“你……你先吃吧，我待会儿跟你说。”楚千城看着艾莉的盘子。他一直习惯性地担心艾莉营养不足。 　　“我已经吃完了，这是第二盘了。”艾莉推开盘子，“再吃我就成肥猪了，快跟我说，你有什么想法？是关于大探险吗？” 　　所有人都把目光汇聚在楚千城身上。 　　“咳咳，艾莉，我想问问你还记得怎么制造当年的IG躯体的吗？”楚千城低声问。 　　“当然啦，都在这里！”艾莉拍了拍自己的脑壳。 　　“你能够批量生产吗？”楚千城低声问，“我需要一批保障巴斯城探险队安全的安保力量。” 　　“土豆团不行吗？他们很棒的。”艾莉下意识地问。 　　“他们很棒，但是可以变得更强。我们离开人类三大区之后，仿生人禁忌就解除了，我们可以一边行进，一边制造类IG型仿生人。他们都是来自五百年前的灵魂，拥有自己的独立意识，可以自行组队，自行作战，配合我们的探险团队。”楚千城解释着。 　　“哦，对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而且，我建议直接把一直跟随你和我作战的那批土豆团改装一下，将它们的芯片移植到新的仿生人躯壳里。让他们成为第一批仿生人。因为他们配合作战经验丰富，而且都已经拥有了冥想充能的超凡力量。”艾莉跳着脚说。 　　“对啊。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楚千城兴奋地连连点头。 　　“升级，我还要给他们升级，当初我在你身上留下的遗憾，我要全部填充到他们身上去，我……我要升级他们的芯片，强化他们的生物电池，用最好的机械关节，电路板要智慧树型的！”艾莉激动地原地转圈子，一边转一边激烈地思考。 　　“这些我会和移动黑市沟通，保证给你最好的材料供给。”楚千城用力点头。 　　“来，你坐下，我这就给你拉单子。”艾莉一屁股坐回餐桌，把餐盘餐碟统统推开。 　　“艾莉，记得写下流水线相关的物资清单。你需要一个流水线来完成制造工作。”图灵先声提醒她。 　　“对对！”艾莉拿出动平台疯狂打字。 　　一个小时之后，楚千城一边在AR视镜里迅速浏览着艾莉的清单，一边按响了塞巴斯蒂安的门铃。 　　塞巴斯蒂安几乎是立刻就把门打开。楚千城怀疑他一直趴在监视器前等自己来找他。 　　“圣丹斯先生，无上荣幸。”塞巴斯蒂安回身迅速关闭了仍然在放映的录像。楚千城从惊鸿一瞥中看到这仍然是他虐杀虫群的视频。他甚至开始担心塞巴斯蒂安的精神状态。 　　“雪莱已经通知你了？”楚千城坐到他房间中的客椅上。 　　“是的。按照雪莱.约瑟夫阁下的命令，我将无条件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塞巴斯蒂安点头如捣葱。他的脸颊潮红，眼睛布满血丝，似乎一晚上失眠，精神极度亢奋。 　　“你失眠吗？”楚千城忍不住问。 　　“因为紧张，也因为期待。”塞巴斯蒂安的语调里有无法控制的颤抖。楚千城恍然。 　　这种情绪其实在巴斯城的人们中间也有存在。他们都对大探险有着无限的期待和憧憬，但同时，大探险时面临的危险也让他们无法忽视。尤其是那些从来没有和虫族大军打过一仗的超凡者们，像塞巴斯蒂安这样的。 　　他们不知道人在虫群包围的极限状态下会是一番什么景象。对于未知的恐惧令他们辗转反侧。 　　“别紧张。我们在探险之前，会做充分的准备，必然不会让你陷入危险。”楚千城温和地说。 　　“哦，圣丹斯先生，您真是太体贴了。”塞巴斯蒂安感动地说。 　　“我需要这些材料。”楚千城将动平台里的艾莉清单传给了塞巴斯蒂安。 　　“哦？这些都是上等的仿生人建造材料。”塞巴斯蒂安一眼就看了出来。 　　“当探险队走出人类三大区的范围，进入未知的虫族占领区，人类三大区的禁忌令就失效了。我们会在你的移动居所里开辟一个工作间，批量生产这批仿生人。”楚千城沉声说。 　　“这批仿生人有什么特殊的重要性吗？”塞巴斯蒂安忍不住问。 　　在他看来，楚千城张罗购买的这些材料可以用来构建攻击力更强大的战斗机甲，这才是对材料最经济实惠的利用。用来做仿生人，除了人数更多以外，他看不出战斗力会有什么质的飞跃。 　　“呃……”楚千城略微迟疑了一下。他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这些仿生人都会由五百年前的玩家操纵。而种花家的玩家可以在装备劣势下，最大化发挥人的因素，群策群力，以高组织力和高动员力赢得任何一场战术对决。 　　“这些仿生人将会拥有我私人定制的智能程序，他们会将手中的装备和弹药进行最大化利用，并针对敌人的策略进行相应的战术压制，在弹尽粮绝的时候，他们也会以圣丹斯风格的冷兵术与敌军决战。你可以把他们看成无数个小圣丹斯。” 　　楚千城半闭着眼睛说着。 　　“曙光女神在上。”塞巴斯蒂安惊了。他完全相信楚千城能做到这一点。而无数个小圣丹斯这个概念让他前所未有地震撼。他难以想象在一个战场上有两个以上的圣丹斯会是一个什么景象。他开始无比热切地想要遇到一个虫群检验一下。 　　“圣丹斯阁下，你成功地消减了我对探险的恐惧。光凭这一点，我将竭尽所能，为你凑够一切装备和材料。”塞巴斯蒂安激动地说。 　　“量力而为就好。最主要是采购时保持隐秘。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我的意图。”楚千城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我移动黑市的名号并不是自己加上的。”塞巴斯蒂安充满自豪地说。 　　…… 　　在塞巴斯蒂安忙碌于拼凑仿生人材料的同时，楚千城又找到了黑市杜邦。塞巴斯蒂安有着链接217个暮光区黑市的庞大购买网络，而黑市杜邦则是蛮荒国度上千个聚落和军镇中的资源调配和供应者。他还和不少集团研究所有合作关系。楚千城可以通过他购买到大量廉价的武器、弹药和化学药品。 　　他之所以麻烦杜邦进行这方面的大采购，是因为他极为了解玩家的尿性。他们都是装备狂热者，强度追求者，和火力不足恐惧症患者。无论多少弹药都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塞巴斯蒂安的确手眼通天，但是人力有时而穷。他必须把自己能挖掘到的人脉用到极致。 　　就是这样，楚千城能够想象，在可以预见的未来，玩家们仍然会抱怨手头上没有弹药和装备。 　　杜邦和塞巴斯蒂安犹如两只辛勤的小蜜蜂，在备战大探险的一周时间内为楚千城超额数倍地购买了预定数量的装备材料和丹药。楚千城也一掷千金，给了他们大额的抽成奖励，弥补了他们消耗的人脉关系。 　　在这期间，艾莉成功设计了一款土豆团改进型仿生人。它的手臂可以自动变形成各种不同的武器和枪械，双人和多人之间也可以配合变形成机甲，战车，工事，甚至小型炮台。她将其命名为万能机人。 　　娜塔莎和图灵先生成功在移动居所建立起了一个大型的制造间，在里面拥有一个小型流水线。流水线上可以批量生产艾莉的万能机人躯体，并为他们安装上全新升级过的土豆团神经元芯片组。 　　万事俱备之后，楚千城与秦臻确定了出发日期，就在第二天早上八点。 　　这一天是夜神节。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夜幕下的启航 　　大探险开始的早上，天空一片灰黄色，整个天穹犹如一枚蒙尘的琥珀。夜神节也是暮光消失的那一天，从这一天开始半年内看不到暮光。 　　没有暮光的时间段是虫族比较不活跃的时期。它们吞噬能量和战斗的渴望会在这一段时间陷入低潮。这也是人类进行适量的探险并且进行物资补给的黄金期。 　　当然，很多特种虫母或者虫潮元首会利用这段时间对人类进行突袭。但是规模都不大。 　　楚千城牵头组建的探险队在八点钟的时候于白山城集结完毕，分别坐上了六辆加装了能量罩、特种装甲和开路装置的两栖兽车。这种两栖兽车可以通过开路装置穿越蛮荒密林，也可以通过履带或磁悬浮装置通过沼泽和流沙。同时它们还可以变形成船只在水中漂泊。 　　这是秦臻以超过成本十倍以上的特价购买的顶级探险战车。本来，以她的大手大脚，她还可以买更多。但是楚千城只让她买了六辆，因为塞巴斯蒂安在探险队内，他们有足够的空间，不需要太多车辆。 　　同时，楚千城知道他已经不需要隐瞒塞巴斯蒂安在车队内的真相。因为雪莱已经把真相传扬了出去。 　　之所以他还是多带了五辆车是因为他知道玩家们肯定想要弄一辆来过过瘾，而且五辆车可以随时作为后备，在损毁的时候进行替换。 　　白山城驻守的追光阵线军团派出了燕程和他的机械营作为代表送别楚千城的探险团。燕程和他热烈地拥抱，反复嘱咐他一定要活着回来，并保证艾莉的安全。 　　楚千城对他郑重承诺，而他的实力也让燕程感到安心。一个吓退虫潮的男人当然不会让艾莉受到伤害。 　　探险队在机械营简约而庄严的送别仪式之后，踏上了前往白山城以东的征程。他们的第一站是到白山城以东的别洛露西亚地区。 　　夺地战争中曾经有探险队到达过那里并绘制过当时的详细地图。那里有一座昔日人类的城市，三大区的人们把其称为光荣之丘。在那里进行了一场悲壮的战斗，试图占领那里的拓荒者兵团被虫潮围困了三天三夜后全军覆没。 　　这场战斗将拓荒者联盟的军胆彻底打没了，自那之后夺地战争在一番轰轰烈烈后宣布胜利并开始消化战果，再也不敢到达光荣之丘附近的区域。 　　但是这份详细的别洛露西亚地区地图一直在拓荒者联盟军团战死者家属中传播，他们希望有人能够返回光荣之丘去拿回亲人的遗骨。但是这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 　　如今这份地图有了用武之地。负责驾驶兽车的司机们人手一份。楚千城和他的探险团成员们也都有电子拷贝，他们时不时会根据地图上标注的地理环境反复讨论行进路线。 　　这是一份超过三十年的军事地图。三十年时间足够荒原变异植被大面积地变更。虫族的活跃也会改变当地的气候环境。 　　楚千城只能依靠随行的机械师边走边放飞侦查安卓体的策略，一边观测方圆十公里内的环境，一边即时修订行进路线，避开难以逾越的地表环境和虫群。 　　当兽车离开白山城三十公里之后，艾莉、图灵先生和娜塔莎就钻进了塞巴斯蒂安安置在主探险车上的移动居所，开始紧张而忙碌地制造和改装土豆团。 　　楚千城和秦臻一边不停地讨论着行进路线一边满怀焦虑和热切地等待着。他们心里同样七上八下。因为现在马上就要醒来的人类灵魂很可能是他们认识的人。他们都不知道是谁，这就跟开盲盒一样刺激。 　　楚千城心情更是复杂。因为出来的人有可能是他认识的阿婆主，也有可能是未来工作室的人。那么他们的双重身份就要在他眼前曝光。到时候和他们如何相处是个问题。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 　　在第一天探险即将到达预定的安营地点时，艾莉从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跑了出来，一把拉住楚千城。 　　“他们要见你！”艾莉压低了嗓音说。 　　“嗯！”楚千城看了一眼秦臻。秦臻向他点点头。安营扎寨的工作有她和薇奈萨共同完成，楚千城不需要担心。 　　随着艾莉进入移动居所的制造间，楚千城看到房间里一堆仿生人东倒西歪地跑到他的面前，又唱又叫，各地方言都有，五花八门。就算他们有人说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但是因为灵魂未锚定的原因，前言不搭后语，听起来比酒徒还混乱。 　　楚千城回忆自己灵魂未锚定的样子发现自己简直是酒醉三分醒的典范。 　　“我……我差点忘了这个大问题，他们都没锚定，这可怎么办啊？”艾莉苦着脸问。 　　楚千城差点砸脑袋，他因为太多事情要思考，也忘了告诉艾莉这些仿生人必须自己亲自来锚定。两个人一起忘事可还行。 　　“艾莉，带着图灵先生和塔莎去休息一下，我来搞定。”楚千城严肃地说。 　　“哦，你有办法？太好了，我这就去。”艾莉飞一样地跑走了。 　　她刚一走，这群仿生人就把楚千城围住，争先恐后地和他拍照留念。但是为他们拍照的仿生人却把镜头对准了自己，开始了自拍。 　　现场一片混乱。 　　楚千城数了数，大致有几十个仿生人。这是艾莉仿生人流水线的第一批产品。 　　“大家立刻排好队，我会一个个检查你们的装备，不合格的或者不听话的，需要改装回土豆安卓体。”楚千城开口道。 　　一群醉得五迷三道的仿生人仿佛听到了咒语，一瞬间理性了过来，在他面前排起了刀裁般整齐的长队。 　　楚千城来到第一个仿生人面前：“来，我们聊聊！” 　　“呃——”仿生人张开了嘴。 　　…… 　　薇奈萨和秦臻配合默契地指挥所有探险团成员安营扎寨，并且让机械师安置好布防的安卓体。等到一切整理妥当，薇奈萨和秦臻默契地互相使了个眼色，偷偷溜进了他们共用的寝室里。 　　薇奈萨用力把门关上，坐到床上拿出动平台。秦臻坐到她的旁边。 　　“查理怎么说？”秦臻小声问。 　　“他已经和米菈建立了加密连线，实时追踪她的近况。”薇奈萨低声说。 　　“她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她如果死了的话，查理的新书里怕是没有她一席之地了。死了的女配非常降粉的。”秦臻担心地说。 　　“放心吧。她长生不老，被她老爸咬掉一半身子都能爬回来。”薇奈萨说到这里浑身打了个寒战。米菈的经历的确非常恐怖。 　　“哎呀，这圣丹斯真是个……我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你说他好色吧，他又是个钢铁直男。你说他不好色吧，怎么好事儿全让他赶上了。”秦臻连连摇头。 　　“我觉得这很真实啊。命运赐予人类的馈赠绝大多数都是他们不需要的东西。比如米菈得到了长生不老的异能，但是她真正的需求是父母双全。”薇奈萨叹息着说。 　　“又或者你只需要一对父母，但是命运赐给了你两对。”秦臻噗嗤笑了。 　　“哈哈哈哈，你真逗。”薇奈萨皮笑肉不笑地点开黑网雇佣界面。 　　“米菈果然接单啦。”秦臻看着黑网信息。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他们来了！ 　　网页上显示的是一项雇佣黑网佣兵保卫巴斯探险队的雇佣任务，定金数额庞大。这是由雪莱为代表的掘墓人组织发布的。几乎所有巴斯城超凡者都接了单，除了楚千城。他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巴斯城之外只有一名佣兵接了单。她就是米菈。 　　米菈和圣丹斯的传闻在东部战区简直甚嚣尘上。他们联手大破虫潮的版本如今已经演化出上千个。在很多人嘴里他们已经有了一屋子小孩，而且结了三生三世的婚。 　　查理自豪地将他的新书草稿发给了每一个人。当然他也只能这么做。因为在这群超凡者面前，他没有别的选项。 　　米菈和圣丹斯那一段意外的恩怨纠葛让本来就已经轰轰烈烈的传闻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查理被布奇等人用魔法巨龙指着脑袋，武装催更。薇奈萨和秦臻出于为他保命的“崇高”理由，逼迫他再次和米菈取得联系。 　　查理自然乐得就坡下驴，偷偷和米菈取得联系，以自己的新书作为诱饵，让她随时上传来自她的战斗视频，记录下来她完成黑网任务的人生历程。查理会根据她的表现有选择地进行艺术创作。 　　米菈在这一点上显得格外随和，一口答应了。 　　现在她是唯一一个单独在荒原中行进，并随时守护探险者车队的佣兵。她声称做这一切的理由是为了偿还她欠圣丹斯的债务。 　　“咯咯咯咯……”秦臻和薇奈萨都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她们当然知道米菈并不是认真的。她想要跟随圣丹斯车队的理由只有一个：寻找更多的可能性。 　　楚千城的存在就仿佛拔开了她们世界的一个塞子，让一大股完全未知的可能性奔涌而入。她们从本来一潭死水的人生中解脱了出来，进入到了一个完全未知的新世界。 　　这就像本来在玩挖雷斗地主的玩家突然拿到了一台游戏主机，上面还安装着无数全新的3A大作。 　　她们期待着更多形形色色的遭遇，更丰富和充满挑战性的人生，甚至是一条走出困境，为人类寻得新未来的道路。有盼头的日子，才是人生最奢侈的宝藏。 　　“目前一切都很正常。”秦臻从米菈发回来的视频中找不到任何值得注意的资料。 　　“她一个人在荒原上过夜吗？”薇奈萨有些担心地问。 　　“嗯。她只有在生死之地才能够得到灵魂的平静。”秦臻打开了查理的书稿，干巴巴地念诵着。 　　“查理的笔头子越来越行了。”薇奈萨笑着说。 　　“这是米菈的自述。” 　　“哦，难怪。” 　　…… 　　楚千城终于结束了为第一批几十个仿生人锚定灵魂的工作。这个工作并不复杂但是异常地繁琐。 　　他首先需要唤醒小灵，然后与仿生人交谈，让小灵侦测他们的语言表达方式和逻辑，并找到符合他们特性的锚定用语。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因为他们的语言表达方式多种多样，小灵储存的数据不能够马上分辨，需要逐一进行分析。 　　所以当楚千城把几十个人都问完一圈，他已经喝了至少两公升的水，还上了五六次厕所。问到最后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是机械性作业。 　　而这第一批玩家被锚定之后，也和他与秦臻一样经历了灵魂震荡和生理不适，不得不被艾莉一个个架回制造间休整。 　　楚千城让艾莉先回房间休息，自己则在制造间里盘膝冥想，借着恢复械力的功夫回复一下自己的精气神和体力。 　　他一遍遍回忆着刚才仿生人的灵魂锚定口诀，其中几个人的锚定口诀令他非常关注。 　　其中一个仿生人的锚定口诀是：管红在智商测试里作弊了！楚千城的智商不是157。 　　他只需要这两条锚定口诀就直接变清醒了。楚千城觉得他大概能猜出这货是谁。 　　另外几个人的锚定用语他也似曾相识，都是和他的工作生活息息相关的用语。他可以非常确信他们都是认识人儿。 　　他决定先去找这位对于智商有着深深执念的男人。 　　艾莉为所有仿生人都编了号，这位智商执念者的编号是万能机人1号机。现在1号机正在靠墙坐着，电子眼闪烁着激烈的光芒，似乎在调整自己的神经元芯片组功能。 　　楚千城靠在他身边坐下，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但是只能拼命压抑自己想要攀谈的渴望。他知道，锚定过后的灵魂需要漫长的时间适应这种机械躯体。他用了一年时间，不知道这位爷会用多久。 　　“噗……我，我好了！”1号机用颤抖的电子音说。他用手摸着胸口，用力摩挲着。楚千城知道他在适应自己无法呼吸的情况。 　　“小管，是我。我现在知道了一切。包括你的双重身份。”楚千城压低了嗓音说。这位1号机正是未来工作室的主管管青。同时，楚千城也知道他是奇物管理局东方分局执行局长兼首席研究员。 　　“老楚，我知道，但是你绝对绝对不要向玩家暴露你的身份。”管青压低了嗓音说。 　　“嗯？”楚千城迅速提聚了全部的注意力。 　　“我们在造梦机上。所有人都是。”管青低声说，“我们的游戏记录会被保存在游戏存档录像里。在我们的游戏世界里，你只是一个NPC，是亿万未来拼图共同创造的主线人物。而那些玩家，也只认为自己在游戏世界里。只是这个游戏世界无比真实，就像真正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拼图真的造出来了？”楚千城感到浑身滚烫。 　　“造出来了，非常的成功。”管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构想无与伦比。我也成为了游戏的狂热者。但是，这是我第一次穿越，和工作室其他人不一样。” 　　“他们以前穿越过？”楚千城震惊地问。 　　“当然，不过他们是作为土豆团穿越的。基本上跟没穿越一样。都是你的挂件。”管青昂起头来，“只有这样头脑清醒的穿越才算数。” 　　“……”楚千城低头偷笑。管青果然变成了游戏狂热者，他这是试图抹杀其他穿越先行者的优势地位，试图后来居上，成为游戏首领。 　　“我观察了一下艾莉对我们躯体的制造工艺，发现有很多值得改进的地方。”管青严肃地说。 　　“等一下，你是那台为艾莉增强了生产线的土豆团首领？”楚千城震惊地问。 　　“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以前我做的事有些记不清了。”管青揉着脑袋。 　　“哦，因为你的灵魂未被锚定……”楚千城恍然大悟。 　　管青和其他的玩家群体虽然已经跟着他经历了无数冒险，但是他们始终处于未锚定状态。在未锚定的时候，他们的记忆都还在，但是一旦锚定，这些记忆就会和梦境混淆而产生偏差，很难被记起，甚至会被慢慢忘记。 　　当然，如果他们上造梦机的时候按照正确的剧情走，会和未来的自己联通，他们的未来记忆会下载到存盘录像里。但是他们自己是记不起来的。 　　“我很强吗？”管青问。 　　“当然。你是万能机人1号机，艾莉第一个就想要把你给改装出来。哦，对，万能机人是你们这一代仿生人的称呼。”楚千城说。 　　“1号机，等一下，零号机是谁？” 　　“没有零号机。” 　　“你确定？也许在艾莉心目中，只有你才配做零号机。”管青有点酸味地说。 　　楚千城不敢搭茬。他果然成为了游戏狂热者。他不敢想象管青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需要去看一看其他的几个仿生人，我怀疑他们都是未来工作室的成员。”楚千城低声说。 　　“嗯，我跟你一起去，我会帮助你唤醒他们。”管青沉声说。 　　楚千城看了他一眼，他感到管青其实是想巩固自己的领导地位，但是他没证据。 　　楚千城来到了2号机面前。此刻的2号机已经扶着墙壁站起身，好奇地东张西望。看到楚千城，它兴奋地纵身一跳，来到他的面前。 　　“小福？”楚千城本来就略有怀疑，看到她的样子，他脱口而出。 　　“老楚，我们穿了！”2号机一把抱住楚千城，兴奋得又蹦又跳，“哇，我还能说话，这太幸福了！” 　　“小福，严肃点。我们是集体穿……玩游戏，要有组织性和纪律性。”管青开口说。 　　“哦，是……管总。”福馨立刻立正。 　　“……”楚千城发现管青和福馨即使真正地穿越了，仍然要保持未来工作室的称呼，这说明他仍然在执行着隐瞒真正身份的使命。在现实世界，奇物管理局的真相还没有被揭穿。 　　“你别介意，这都是为了录像。”管青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们都会叫你圣丹斯，因为他才是主线人物。” 　　楚千城点点头。 　　他接着来到其他万能机人面前。逐一弄清了他们的身份：李汤米，舒怀紫，成嘉熙，欧阳威等人全都来了。他们一个又一个冲上来拥抱他，欣喜若狂。 　　“接下来是真正的玩家群体，老楚，记住要演好你的角色。他们都是造梦机上过来的，都是有录像的！”管青小声说。 　　“放心，我懂。”楚千城感慨地叹了口气，他果然变成了游戏主线人物。 第一百五十章 老友重逢 　　“圣丹斯，我爱你！”黑王的7号机像八爪鱼一样抱住楚千城，他怎么扭身子都甩不下来。紧接着珊主的8号机、魔学家的9号机，花总的10号机，还有月姐的11号机都纷纷扑上来，直接把他怼到了地上。 　　楚千城从他们的重压中艰难地爬出来，望向1号机管青。 　　管青爬到地上悄悄地说：“老楚，这是《未来之城》序章的版本更新。在现实世界你已经借助灵感想到了大探险的情节。我们这是在做内部测试。他们都是第一次能说话，而且现在处于神智完全清醒的状态，所以才异常兴奋。” 　　楚千城艰难地开口：“你确定他们神智真的清醒吗？” 　　“我们管理局可以帮你管理这些玩家，但是你需要给我权限。”管青低声说。 　　“ok。”楚千城完全信任管青。有他在可是帮了自己的大忙了。 　　“大家听我说！”楚千城高举双手，大喝一声。 　　一片欢腾的万能机人们纷纷安静了下来，默默站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个正方形阵列。 　　楚千城伸脖子看了一眼，发现这批万能机人正好是四十九个人。 　　“大家都是通过艾莉召唤过来的，来自五百年前的人类，你们注定要为拯救未来而奋斗。这是一场漫长而持久的战争，在战争中，我们必须严格地遵守战争纪律，服从命令听指挥。任何一个疏忽，都会造成战友的死亡。” 　　楚千城无比严肃地说。 　　万能机人们兴冲冲地互相看着，电子眼疯狂乱闪。 　　“我现在宣布，1号机就是你们的首领。是代替我管辖你们的人。你们这第一批万能机人，必须为后来的人类做出榜样，形成万能机人代代传承的风格和传统。任何不服从指挥和调度的万能机人，都会由1号机转告给我。我将亲手将其销毁。” 　　楚千城冷冷地望着全体机人。 　　所有人噤若寒蝉。圣丹斯的冷厉眼神让他们无比地敬畏同时又感到狂热的崇拜。这就是圣丹斯啊！ 　　2号机福馨、3号机舒怀紫、4号机李汤米、5号机成嘉熙、6号机欧阳威都纷纷点头，他们知道管青接管指挥权是一个必然的步骤。只有这样，管理局才能够掌控机人兵团，创造最大的战果。 　　而且，楚千城已经说过管青是那台具有优异维修能力和调度能力的土豆安卓体，在之前的游戏里已经显示出出色的领袖魅力，那么现在他作为1号机领导全团，也是众望所归。 　　黑王等人则没有这个紧张感，他们仍然以为自己在一场逼真无比的游戏里，而且体验超强，还能够和圣丹斯互动，这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新奇。他们一致认为楚千城的《未来之城》序章更新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截。 　　“好了，大家自由活动吧。”楚千城说完这些话，自己也没词儿了，只能这么说。 　　“欧耶！”机人们欢呼了起来。 　　这里是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也是玩家们一直感兴趣的区域。在《未来之城》大世界里先游历这里，无疑是一场美好的开端。 　　管青率领着管理局成员与这批玩家们进行了密切地交流。这里面显然有不少参与内测的管理局干员，他们服从调度分别被管青编入了几个小队，由福馨等人担任小队长。而黑王等人则和管青组队，他决定亲自指挥他们，以免其他人按不住这些超级玩家躁动的心。 　　编组完成后，所有人都开始了心旷神怡的探索之旅，在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里快乐地奔跑着。 　　看着这群飞驰而过，欢快无比的万能机人，塞巴斯蒂安感到高深莫测。他觉得被圣丹斯安装了超级智能程序的万能机人好像拥有了某种神奇的情绪，他们比有血有肉的仿生人更像活人。 　　情感程序一直是机械师编程的最大难点，如何最优化利用人类的情绪实现超水准的目标完成度，同时不被情绪左右影响理性的行为判断和预测，要在这中间达成平衡，需要神级的编程技巧和对世事的通达。 　　这种程度的程序设计一直是塞巴斯蒂高山仰止，可望而不可及的。 　　圣丹斯不但敢设计情感程序，而且理念显然非常大胆，勇于朝着未知的领域发起挑战。机人表现出非常情绪化的倾向，这无疑显示出圣丹斯高超的编程水平，但是这会不会为他们的战斗带来障碍呢？ 　　塞巴斯蒂安一边观察一边做着笔记，记录下了自己的思考和疑问。 　　第二天早上，探险队的两栖兽车拔地而起，又开始了漫长的征程。艾莉仍然在继续制造着万能机人。楚千城让秦臻和薇奈萨观看前方动静，自己则守在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里，监控着机人的诞生。 　　降生到机人身上的人类灵魂分为两类，一类是管理局干员，一类是未来工作室的测试员。这些测试员都是在一代代游戏发行过程中经历过考验而被筛选出来的优秀玩家，实力丝毫不逊色于黑王等人，而吃苦耐劳的能力强似月姐。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出现在未来，也是他们第一次通过造梦机穿越。他们都明显感到了与之前游戏体验上的区别。管理局干员们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内测玩家们则把这一切都归类于游戏的发展。 　　楚千城的一个序章更新又把游戏抬升到了更高的档次，他真是个天才！这是所有内测玩家的共识。 　　他们意识到自己正在体验一款超前世界水准的伟大游戏，所以显得格外狂热和欣喜，兢兢业业执行着管青和楚千城的每一个指令，同时又对周遭的世界保存着无与伦比的探索欲和激情。 　　楚千城看着他们在移动居所中的活跃，心中也涌起了一种返老还童的感觉。他想起了少年时代在山口山初期遇到的种种美好经历。 　　但是，这种美好的感觉只持续到了下午，管青就找上了他。 　　“老楚，有点小问题。” 　　“嗯？小管，啥事儿？”楚千城忙问。他私下里用的都是中文，生怕被别人听出玄机。 　　“这一次是我们测试序章更新补丁的内测，需要尽量搜索更大的区域。移动居所已经被探索完了，他们渐渐开始想要出门去看看大世界。如果不能够及时满足他们的愿望，这里很多人都是超级玩家，他们会开始用非常规方法。” 　　管青低声说。 　　楚千城的脑袋迅速疼了起来。玩家一旦有开脑洞的渴望，他是根本防不住的。他们甚至会通过对自己和周边环境持续不断的戕害而达到体验全新游戏内容的目的。他们巴斯城里毕竟还没矿，承受不了这种损耗。 　　“小管，你稍微控制一下内测团队，我想办法为他们找点游戏内容。”楚千城冲出了移动居所。 　　楚千城刚一出移动居所，就遇到正在赶过来的秦臻。 　　“怎么了？Q？”楚千城连忙问。 　　“黑羊发现了一些不妥的地方。”秦臻脸色惨白。 　　楚千城眼皮一跳。他几乎忘了黑羊的存在。但是这位爷也是个不作不舒服斯基，否则他身上的义体怎么会那么多？ 　　想到了黑羊，他延伸一下就想到了一直想要在女儿面前扬名的菲德罗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镜湖。他们这一次可都来了。 　　楚千城连忙朝着驾驶舱走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跟踪者 　　在驾驶舱内黑羊正在以自己的AR视镜与大屏幕链接，回放一段自己录制的视频。这段视频是他的念虫观测到的，并由与他的大脑链接的芯片把记忆还原成图像。 　　原来在所有机械师放飞安卓体到周围进行侦查的时候，黑羊放飞的是他独一无二的飞行念虫。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任何情况的时候，他的念虫却敏锐地观测到了探险队方圆十公里之外出现的异常。 　　在十公里之外的荒原雾霭之中，飞翔着无数荒原渡鸦。这些渡鸦因为受到过核辐射而产生变异，眼睛在夜里犹如红宝石般发光，可以敏锐观察到远方的景物，并有着极强的动态视觉。 　　当它们在雾霭中飞翔时，红宝石色的眼睛汇聚在一起，犹如一片血红色的星海。 　　而在这片血红星海之中，黑羊的念虫侦测到几十对同样是血红色的电子眼。 　　这些电子眼淹没在渡鸦的血眼之海中，非常隐蔽，无从侦测。黑羊的念虫也是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才捕捉到的。 　　这是一批一直隐藏在渡鸦群中行进的跟踪者。他们似乎拥有可以吸引渡鸦在身边飞舞的超凡力量。 　　驾驶舱内聚集的超凡者们都脸色惨白地望向楚千城。他们见多识广，都知道拥有这种力量的超凡者是谁。 　　这种力量在超凡社区被称为伪共生系统。这是SS级巅峰的传奇佣兵阿提拉为自己的荒兽级机甲设计的伪装程序。 　　它们常年被阿提拉放到荒原之上，生活在荒兽当中，渐渐与部分荒鸟形成了共生关系。他们捕获荒兽，攫取荒兽体内的能量物质和生物电池介质。荒鸟群则啃食荒兽血肉和骨骼。这样荒鸟可以引导机甲群捕食更强的荒兽，机甲群也为荒鸟提供丰富的食物。 　　这些机甲渐渐变成了机械荒兽，并与荒鸟形成伪共生体系。它们行踪隐秘，战斗凶猛，能量充足，还有荒鸟辅助，本来已经是超A级的战斗力，在荒原上生存越久，就会越进化，形成了近S级，甚至S级入门的凶猛战力。 　　阿提拉拥有大概一百多台这样的荒兽级机甲，其中有十几台都已经在荒原上游荡了三十年以上，自从夺地战争之后就一直存在。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用过这些机甲做任何的战斗。但是他们的战力始终是超凡社区的热门话题，任何和这种机甲对战过的超凡者都对其敬若神明。 　　超凡社区里对阿提拉荒兽级机甲的恐惧就像城邦区市民对美人鲨的恐惧一样。 　　在所有机械师的想象中，阿提拉一旦进行毫无顾忌的大兵团会战，这一百多台荒兽级机甲将会是他的先锋部队，对任何敢于正面抗衡他的敌人进行毁灭性打击。 　　而在荒原暗战中，任何一台荒兽级机甲都会给敌对的兵团带来重创。传说中，只有追光阵线的持炬人精锐兵团才能和荒兽级机甲分庭抗礼。但是一个是以血肉去填充战场，一个则是钢铁之躯，高下立判。 　　楚千城感到有些意外，阿提拉可是条顿荣耀集团的元老，城邦区七大财团支柱支柱之一，用来对抗掘墓人的四个SS级巅峰战力之一。 　　他居然敢动用自己的棺材本来对探险队进行尾行。小盖伊还默许了这一行动，这就与雪莱和他的判断产生了巨大的偏差。 　　但是，他随即立刻明白了过来。小盖伊手下除了四大支柱之外，还多了一个红女王势力，这股势力理论上可以无限强化，无限叠加，在战时可以动员的力量足以抵消荒兽级机甲的缺席。 　　小盖伊之所以敢让阿提拉出手，还说明红女王势力并没有在城邦区暴露，仍是小盖伊引以为豪的对抗资本。 　　楚千城用手指头点着下巴紧张地思考着目前的局势。小盖伊让阿提拉毫无顾忌地出动荒兽级机甲，这说明他非常依赖红女王势力的支撑，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好事。但是，如何打发这批恐怖的机甲就是个生死存亡的问题。 　　十几台S级机甲的战力可太可怕了。再加上几十台超A级和近S级机甲的火力支援。这几乎可以顶得上条顿荣耀佣兵集团所有安保团队的战力总和。 　　“阿提拉出手其实可以预见。”薇奈萨突然说。 　　“嗯？”楚千城望向她。 　　“我们这里聚集的是黑网佣兵的全部战力，一旦被他全歼，掘墓人赖以抢夺佣兵资源的黑网，就没有竞争力了。”薇奈萨沉声说。 　　楚千城缓缓点头。条顿荣耀集团对付竞争的方式是非常简单粗暴的，但是也非常有效。 　　“这么说，刚出白山城咱们就要打一场大仗？”黑羊忍不住问。阿提拉的残暴之名如雷贯耳，在他面前，赛博连锁店店长简直是三好学生。 　　“也不一定，他只是跟踪我们，又不是摆明了要吃掉我们。”楚千城只能先稳住他的情绪，“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还发现不了荒兽机甲呢。所以，他不动手的话，就说明还没撕破脸，我们也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的同时，还自寻死路。” 　　楚千城严肃地看着黑羊。 　　黑羊脸色惨白，连连摇头：“你放心，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会去打荒兽级机甲的主意。” 　　楚千城转头望向薇奈萨：“传达下去，任何人不得向荒兽级机甲出没的方向派遣安卓体，更不要去那里逞英雄。我们承受不了阿提拉的怒火。” 　　薇奈萨连连点头：“放心，我会盯着他们。” 　　“镜湖呢？”楚千城望向黑羊。 　　“她在兽车里，没乱跑。”黑羊胆战心惊地说。 　　“别让她去看热闹。她在阿提拉面前活不过一分钟。”楚千城加重了语气。黑羊点头如捣葱。 　　楚千城转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秦臻。此刻的秦臻一直在偷偷打量他，仿佛第一次发现他这么有威严的样子。 　　“维持车速，不要做出不必要的机动和迂回，只要他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荒兽级机甲，这个场面就能维持住。维持多久是多久。” 　　“是！”秦臻几乎要敬追光军礼了。 　　楚千城转头朝着移动居所走去，并没有提最不服管教的布奇、萝丝等人。因为他知道，这帮家伙一听到荒兽级机甲，会比谁都老实。在绝对实力面前，他们都是现实主义者。 　　看着他萧索而去的身影，众人都感到一阵透骨寒意。阿提拉给到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秦臻和薇奈萨互望一眼，都突然想到一个大问题：米菈也来了呀！她就在外面，正好陷入了荒兽级机甲的包围圈。 　　“这件事必须告诉圣丹斯了！”秦臻无奈地说。 　　“千万不要啊。”薇奈萨急了，“如果让他知道我们背着他把米菈给拉来送死，他肯定会大发雷霆。他生气你不发憷吗？” 　　“但是也不能因为发憷就把米菈丢在那儿啊。” 　　“镜湖和菲德罗可以帮上忙。”薇奈萨灵机一动，“他们都是绝境逃脱的好手。” 　　“他们能够各种逃出生天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圣丹斯的介入。” 　　“这正是他们证明自己的时候呀。” 　　“他们估计够呛。” 　　“没事，到时候我们再跟圣丹斯说，这样就可以分摊伤害。” 　　“薇恩，你现在有点像领袖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拯救米菈（一） 　　镜湖的房间也在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中，是一个偏僻的客房。她正在房间里观看楚千城与虫族禁卫军长达数个小时的浴血苦战。她的面前摆满了能量棒和活力饮料，在未来世界，这些都是超凡者最喜爱的零食。 　　当秦臻、薇奈萨进房间的时候，她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录像里楚千城作战的细节，眉头紧皱，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们来了，快快快！”镜湖朝她们招招手。薇奈萨和秦臻凑了过去。 　　“你们看这一段！”镜湖调整录像进度，把录像退到她刚看过的圣丹斯与四大刀虫的大决战。 　　这一段也是秦臻和薇奈萨最喜欢看的。 　　一个人和四只虫完全依靠冷兵术进行皇城PK。圣丹斯一把吞尾蛇对抗四只虫子十六把虫刀，不但稳占上风，而且剑舞一起，锋芒毕露，摧枯拉朽，剑光如洗，荡涤四方，特别有一种武圣降临，战神归位的气派。 　　楚千城的眼睛饥渴地锁定着十六把虫刀之间的缝隙，丧蛇之舞的剑阵无孔不入地突袭，有一段时间，他甚至完全放弃了自身防御，而是通过碾压式进攻逼迫四只刀虫不断收缩防御，直到防线崩溃，淹没在剑雨之中。 　　“你们看到没有，圣丹斯根本没功夫去看异形刀虫本身的特征，他怎么可能看出来米菈的父亲是谁？”镜湖问。 　　“是啊……”秦臻和薇奈萨一边看一边点头。 　　“所以查理在米菈相关的叙述里，是不是掺杂了他自己的主观臆测啊？”镜湖喃喃地问。 　　“查理你还不知道吗？”薇奈萨吐了口气，“你看他在《疯子圣丹斯》里把我写成什么样了。我好几次差点都把他挂路灯上，要不是圣丹斯老是护着他。” 　　“圣丹斯护着他？”秦臻惊了。 　　“是啊，每次我找查理，查理总和他在一起，搞得我都下不去手。”薇奈萨翻着白眼。 　　“反正查理的话，顶多信一半。毕竟他后面几部还是尽量写实了。”秦臻叹息着说。 　　“嗨，这事儿咱们直接问米菈不就行了？”薇奈萨眼睛一亮。 　　镜湖和秦臻都望向她。 　　“镜湖，米菈来了。”薇奈萨一拍镜湖的肩膀。 　　“我知道啊。她会在车队外进行防护。”镜湖毫不惊奇。她也有黑网App。 　　“黑羊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我们遇到跟踪者了。”秦臻连忙说。 　　“哦，那米菈不能打发？”镜湖奇怪地问。米菈可是近S级超凡者，而且善于隐藏行迹和荒野生存，还专精于狙击，简直就是荒原一霸。 　　“这件事可不能外传啊。那个……”秦臻用胳膊肘拐了拐薇奈萨。 　　“阿提拉的荒兽级机甲来了，就在我们屁股后面跟着。”薇奈萨低声说。 　　“啊？”镜湖从沙发上蹿了起来。身上迅速覆盖了一层冰甲。这是她的应激反应。 　　“圣丹斯怎么说？救不救？”镜湖连忙问。 　　“我们没把这事儿跟他说……”秦臻低头不好意思。 　　“这能不说吗？”镜湖惊了，“米菈要是没了，万一他真的为了拯救米菈费了一番周折，结果全让我们给作完了，你说他会不会从此把我们永远踢出朋友圈啊。” 　　“他敢！他的朋友圈不就是我们组成的吗？”秦臻急了。 　　“话可别说这么满啊。简添欢、绝景圣夏、燕程、艾莉、布奇、萝丝、阿曼达……”镜湖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着。 　　“阿曼达！？”秦臻和薇奈萨都惊了。 　　“哎，你们别叫得这么惊讶啊。别看阿曼达看起来一副边缘人的样子，人家心理素质强，脸皮厚，能来事儿，最主要的就是人比较现实，也省心，对圣丹斯也没什么情感诉求，这样的女人反而能进男人的核心圈子。”镜湖挑着眉毛说。 　　“话说你们听说了阿曼达的手套了吗？”薇奈萨也想起件事儿。 　　“听说了，传说阿曼达买这副手套的时候，圣丹斯替她出了一百万，这可不是小数。”秦臻低声说。 　　“那完了。我们现在肯定在圈子边缘了。”镜湖摇头，“出不出圈，就是一脚的事儿。咱们还是别冒险，赶紧跟他说吧。” 　　“我们其实还想着找你和菲德罗看看能不能组个队，把米菈自己救出来，然后再跟圣丹斯说，你看会不会好点？”秦臻问。 　　“嗯，荒原级机甲有S级战力，我们现在是近S级，如果只是救人不是硬刚，勉强能够活着回来，加上菲德罗的开门技术也进步了……”镜湖慎重地思考着。 　　秦臻和薇奈萨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思考结果。 　　“我觉得如果能够再找上布奇的团队，比较安全一点，最好把阿曼达也拉上。”镜湖说。 　　“他们虽然也挺厉害，但是组织性纪律性不高啊。”秦臻嫌弃。 　　“我知道。但是把他们拉上，可以分摊伤害呀，法不责众嘛。而且，人多救人的把握也大了。”镜湖双手一摊。 　　秦臻和薇奈萨连连点头。 　　“而且，我们救下米菈之后，就可以当面问她圣丹斯到底有没有特意为她安排与父亲重逢这档子事儿，这总比从查理嘴里听到的东西靠谱。”镜湖跃跃欲试了。 　　“谁说不是呢。” 　　…… 　　从驾驶舱返回移动居所之后，楚千城迅速把满世界乱跑的万能机人们全部集合起来。 　　他与管青稍微商量了一下，确定了方案之后，来到了所有机人的面前。 　　“各位战友，你们才到达未来世界第一天，本来应该把你们放到荒原上体验一下未来世界荒原生活的氛围，但是时间不等人，我们现在面临一个严重的局面。”楚千城表情严肃地说。 　　所有机人的电子眼都开始激动地闪烁。开局王炸就来了，剧情紧凑，游戏体验极佳。 　　“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来自万人之上阿提拉的荒兽级机甲。这是一种比较奇特的弱人工智能机甲，它们有自己的智能控制程序，可以忠诚地执行主人的战略意图，并根据战场环境进行对自己有利的战术选择。他们的火控系统和行为模式，我会编写一份儿电子手册上传到你们的电子脑中。” 　　楚千城望着跃跃欲试的机人们。 　　“但是，它们毕竟是弱人工智能。而我们，是人类！”楚千城目光凛然。 　　“人类万岁！”机人们整齐地高喊。 　　“他们的战力评级是S级、近S级和超A级三种。其中精锐的，就是S级。”楚千城望着机人们的电子眼，“但是今天这一战，我们打的很可能是精锐。” 　　“我们打的就是精锐！”黑王忘乎所以地开口高呼。 　　“我们打的就是精锐！”机人们热烈而忘形地齐声欢叫。 　　“大家别有任何心理负担，只管发挥你们之前战役中锻炼出来的战术和械力，以及配合作战的能力。咱们和这些机甲中的王牌碰碰，看看是他阿提拉的狗腿子厉害，还是我们这些未来战士过硬。”楚千城大声说。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大家尽管敞开了打，任何损耗都会由我来负责维修，如果整个机体打坏了，我会负责为你们重新制作一份。” 　　楚千城说完这句话，看了管青一眼。管青用力点了点头，电子眼乱闪。 　　他虽然知道自己之前对楚千城说了，要为这些闲不住的内测玩家找点事情干。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楚千城出去冒个头再回来，就拿出这把王炸让他们来过瘾。 　　这场战斗不仅对内测玩家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体验未来战火的机会，对于一直在为未来备战的管理局干员们来说，也是检验自己训练成果的黄金战机。 　　对他自己而言，他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可以智商碾压的对手，这让他也爽到极点。 　　荒兽级机甲，很不幸，请成为我的踏脚石吧。管青关闭电子眼，艰难地平复着激荡的心情。但是机械仿生人一旦激动起来，还真难平静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拯救米菈（二） 　　夜深人静之时，楚千城悄悄把一辆停在营地最外侧的两栖兽车发动起来。这是一辆他特意空置的兽车，完全由他设计的智能系统操纵。 　　这辆兽车将会成为楚千城装载四十九个机人的战车。他会通过这辆两栖战车把他们运送到荒兽级机甲活跃的区域放下，由他们自由索敌，与荒兽级机甲来一场游击战。 　　荒兽级机甲的战力虽然很强，破坏性很大，但是在楚千城看来，以弱人工智能驾驭的机械在内测玩家眼里就是移动标靶，检验自己操作强度的工具。 　　它们对玩家给到的压力，甚至比不上美人鲨对土豆团给到的压力。 　　而这些玩家可是从美人鲨时代就一局局反复磨炼如何对抗战力碾压自己的敌人。依靠土豆安卓体微弱而有限的装备，他们甚至能够反杀美人鲨。如今他们成为了真人大小的仿生人，手中可以操纵的枪械和装备呈几何级数的增加，而荒原级机甲比美人鲨强得非常有限。 　　楚千城认为这是一个机人大放异彩的机会。探险队可以靠机人们的活跃来向城邦区显示实力，吸引更多的注意，替雪莱接管地下世界出力，而机人们也可以靠对抗荒原级机甲积攒宝贵的实战经验，为未来与虫族的血战做战术储备。 　　这是一个双赢的行动。当然，代价就是七大财团要输两次。 　　两栖战车在距离黑羊所说的渡鸦群足足八公里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楚千城打开舱门，以密集队形排列的机人们一个又一个跳下车，分成六组，在荒原上散了一个满天星。 　　楚千城把门关上，打开车上的监控屏幕，点亮红外镜头，将两条腿搭在兽车操作台上，一边吃苹果一边观看着机人们的行动，心情非常的悠闲。 　　他已经在驾驶舱里明确对探险团其他成员发出了命令，让他们别去招惹荒原级机甲。现在这些机甲全部都会由机人们解决，这对他而言非常完美，简直堪比观摩一场公会boss战直播。 　　他不担心损耗，因为能量供给是玩家们的械力，战斗装备是雪莱提供的材料，维修和重制有艾莉和流水线的支持。他随时可以再造五百台同样的机人来找荒兽级机甲的晦气。 　　来到未来世界这么多年，他还没有享受过这么轻松的日子。玩家的到来为他带来了数不清的盼头。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辆两栖兽车里除了机人之外，还有一大帮人。他们躲在一扇开在储物间的空间门之后，战战兢兢地不敢出来。 　　这里面有秦臻、薇奈萨、镜湖、黑羊、菲德罗，还有布奇、萝丝、迈克、约瑟夫、老马克、查理、阿曼达。 　　这帮家伙全都被薇奈萨、秦臻给忽悠过来，准备把这辆无人控制的兽车偷偷开出营地，进入荒原，绕开渡鸦群，把米菈偷偷接上车跑回来。 　　这其中，镜湖和菲德罗为主要的牵制力量。他们会负责吸引荒原级机甲的注意，然后通过开门跑回车上。其他人则组队杀入渡鸦群，找到米菈方位后拉着她跑路。 　　他们是比楚千城先一步上的车。当楚千城带着机人们上车，他们经历了短时间的集体恐慌之后，菲德罗关键时刻开门，把所有人都塞进了亚空间。楚千城并没有在车上发现他们。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辆车本来就是空的。 　　躲在空间门后的人们心急如焚，左右为难。楚千城的出现彻底干扰了他们周密而毫无漏洞的营救计划。他们本来是准备救了米菈之后再向楚千城邀功。但是现在，他们面临抉择，到底是出门向楚千城摊牌，汇报一切，还是躲在这里直到楚千城把自己的事儿弄完再说。 　　现在在门后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是在拿米菈的生命冒险。但是如果跟楚千城说了这事儿，他肯定会亲自出手救援，那么隐瞒他而把米菈置于险地这件事就算盖棺定论了。 　　圣丹斯核心朋友圈里会彻底没他们的位置。到时候他们能不能待在巴斯城都是个问题，如果圣丹斯有意开辟旧伦敦，他们很可能被外调到那里去吃苦受罪。 　　但是米菈如果被坑死了，他们更要吃不了兜着走。 　　在经过一番无比惨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秦臻决定把这件事的责任担下来，绝对不能让米菈出事。她让菲德罗开门，把所有人都接出亚空间。然后一起来到驾驶舱，准备共同面对圣丹斯的怒火。 　　但是他们刚到驾驶舱，就被楚千城摆在驾驶舱内的三维大屏幕镇住了。 　　在大屏幕上，一场疯狂的厮杀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楚千城全神贯注于大屏幕，根本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 　　米菈在荒原的深夜里不敢暴露在外面，她总是会以非常隐秘的手法击毙一头荒兽，然后用虫刀剖开它的肚子，打开随身携带的，拥有呼吸系统的全封闭半透明睡袋，钻到睡袋里面，裹着睡袋爬入荒兽肚子里睡觉。 　　这天夜里她爬到刚击毙的雷疣猪肚子里，刚要睡觉，就感觉到了不对。 　　不远处的渡鸦群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纷纷飞了过来。当它们飞过来的时候，有几十只血红色的眼睛被显露了出来。它们孤零零地悬浮在夜色中，格外渗人。 　　米菈迅速从睡袋中爬了出来，丢弃睡袋，裹住自己的荒原伪装，躲到一丛蕨类灌木中，举起自己新制的狙击枪。 　　很快地，这几十只眼睛渐渐接近了她击毙的雷疣猪，她终于看清楚了，这是十几台荒兽级机甲。它们的战力米菈无从判断，但是从它们行迹隐秘程度来看，至少是近S级。 　　机甲们的磁链长刀无情切割着雷疣猪的躯体，取出它体内的电晶肌，放入装备箱内，并开始自动生产生物电池。 　　剩下的血肉被荒原渡鸦们风卷残云一般横扫一空，很快地，雷疣猪只剩下一副巨大的骨架。 　　米菈在灌木丛中浑身痉挛。因为她把睡袋丢在了雷疣猪身边，在血肉被吃光之后，睡袋大白于天下。荒原级机甲群就会发现有人类在附近窥视。 　　他们将毫不犹豫地干掉她。因为这些机甲来这里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尾随探险团，等待他们的探险结果，并在关键时刻出手介入，抢夺冒险成果。 　　“要先发制人吗？”米菈无比紧张地思考着。她的狙击可以为荒原级机甲造成巨大的损伤。但是也会暴露她的位置。她绝对无法同时对付十几台荒原级机甲。 　　但要是不先发制人，机甲群照样会找到她，到时候她甚至连个垫背的都没有。 　　米菈激烈地思考了一秒钟，果断地抬起枪口，拼了！ 　　但是，当她刚准备开火的瞬间，一发制导导弹命中了一台荒原级机甲的后脑勺。所有的机甲都望向制导导弹发过来的地方，并追踪到了发射者。一台一人多高的机械仿生人。它高举导弹发射器朝着机人群手舞足蹈，然后转身就跑。 　　荒原级机甲群迅速散开，形成围捕阵型，朝着这个仿生人合围过去。 　　但是，当他们刚开始行进到一半的时候，他们的脚下连续踩中了多枚地雷。这些地雷分为半空雷和蜘蛛雷。 　　半空雷是被踩中以后犹如二踢脚一样飞到半空爆炸。蜘蛛雷是被踩中之后雷巢发射到半空，爆出一片蜘蛛雷，这些蜘蛛雷攀附在机甲壁上，有的爆炸，有的则钻孔，有的则进行黑客渗透。 　　半空雷爆炸的时候会引爆攀附在机架上的蜘蛛雷，形成连环爆炸，并点亮燃烧材料，为远方的压制火力提供照明。 　　当机甲群陷入雷区时，远方的火箭弹和导弹群犹如下雨一样疯狂砸下来，一个基数的弹药毫不犹豫地倾泻一空。紧接着，连环不断地电光闪来，那是高斯狙击枪的雷光。 　　一场大围猎开始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拯救米菈（三） 　　机甲阵列中打头的一台荒原级机甲陷入了熊熊烈火之中。它在短短一分钟之内连续被三十发大号电磁弹打中，而且被击中的部位是它机甲链接处的脆弱环节。 　　在被电磁弹洗过一圈之后，他身上就好像被凿开了几十个泉眼，大股大股蓝色的电火花喷泉般涌现，流遍全身。它身上的机炮、悬浮炮阵列、火箭发射器、导弹发射器全部启动，多重多种火力覆盖瞬间淹没了整个荒原。 　　它手上的两把超级电弧刀亮起了明媚的蓝光，它提刀在手，威风凛凛地在一片焦土中穿行，试图寻找刚才狙击它的机人。但是那些机人已经消失不见。 　　这台机甲搜索了片刻之后，发现荒原上没有了机人的痕迹，只剩下几头被他的火力覆盖击杀的暴蜥和雷疣猪。 　　它来到这些荒兽尸体前，以电弧刀割开尸体的皮肉，按照程序来收集它需要的电晶肌和兽牙兽骨等维修材料。 　　但是，当它隔开荒兽皮肉，里面猛然冒出三四个机人，同时举起电磁火神炮，对准他的脸部和胸部的要害部位一统疯狂的火力倾泻。 　　强猛的火力将它整个机体都打飞了起来，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手舞足蹈。 　　埋伏在荒兽里的机人们蜂拥而出，电弧刀、磁链武器、激光切割器同时举起，对准它身上已经开裂的装甲一通疯狂输出。 　　这台机甲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直接解剖，里面的电路板、神经元芯片、能量核心被洗劫一空。机人们拿到了关键部位之后，迅速四面散开。 　　远处的荒兽级机甲群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刚要追杀这些恐怖的机人，但是远方沉寂的压制炮火再一次倾泻而来，把它们打的晕头转向。而炮火过后，又是一片恐怖的蓝光，狙击枪再次显威。 　　这一次，有一台装甲薄弱的荒兽级机甲直接被强猛的火力打爆了头，整台机甲轰然倒地。 　　在经历了这两次突如其来的袭击之后，这十几台荒兽级机甲开始进入了战略撤退阶段，以密集的火力一边阻击，一边快速后撤。 　　机甲头部被打烂的荒原级机甲倒在地上，试图以维修安卓体对头部进行修复。但是很快地下冒出十几个如饥似渴的机人。他们蜂拥而上，以一切锋锐的冷兵器和激光切割器对其进行切割，很快就把它来了个大开膛，拿走了它体内所有珍贵的机甲零件，智能与能量核心。 　　它就像被分食一空的荒兽一般，四肢摊开，凄惨地躺在了地上。 　　机人们三人一组组成散兵线，开始猎杀周围的变异渡鸦群。每杀死一只渡鸦，就把它们的羽毛和皮扒下来，披在自己的身上。 　　片刻之后，它们都变成披着全身渡鸦皮毛的伪装机人，而他们也把自己的电子眼色泽调成了宝石红色。 　　然后，这群机人融入了夜色之中，朝着荒原级机甲撤退的方向迂回包抄了过去。 　　米菈缩在灌木丛里浑身冰冷。荒兽级机甲对她的压制感虽然彻底消失了，但是她面临着更大的恐惧——机人团带来的压迫感。 　　这些机人给她的感觉更像亚马逊食人鱼，看到猎物集体捕食，输出在瞬间最大化，任何恐怖的野兽都会在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被啃食一空。 　　她根本不敢有狙击这些机人的念头，因为通过他们的战斗风格，她可以很清晰看出来这些机人的反应极其机敏。一旦发现狙击者，她很可能成为荒原级机甲一样凄惨的残骸。虽然她的器官可以重组，但是这份痛苦可是实打实的。 　　她缩到灌木从更深的地方，连探头都不敢了，更不敢放出侦查安卓体。因为这些机人显然对于黑客技术也了若指掌，被狙击的荒原级机甲都显示出反应迟钝的特征，这是被机人的黑客技术渗透到了防御体系中造成的。 　　以此推断，它们的反侦察能力也一定爆棚。米菈怀疑在荒原上出现了一个X级的机械神明，这些机人就是它的眷属。 　　…… 　　两栖兽车驾驶舱内回荡着楚千城咬苹果的清脆响声。他一边起劲儿地嚼着青苹果果肉，一边看着大屏幕上机人们进退有序，配合严密的战斗。 　　披着渡鸦皮毛的机人们伪装成鸦群从四面八方抵近撤退的机甲群，在它们的火力间隙突然加速，以磁悬浮滑板为推进装置，劈开滚滚渡鸦群，贴近了机甲身边，互相组合成各种各样的机械怪兽和机械战具，与荒原级机甲展开他们最擅长的巨物战。 　　这种巨物战可是内测玩家和管理局干员们已经训练过成千上万次的传统项目。为了打败美人鲨保护艾莉，他们发明出了上千种足以让真正的美人鲨爆血管的神奇打法，而且他们闭着眼睛都能做出精妙无比的配合。 　　很多内测玩家甚至上传过他们关闭了电子眼，光凭借声音就能够盲猜出美人鲨应变，并对其进行反压制的极限操作。 　　如今他们在美人鲨身上花费时间和精力收获的宝贵经验，全部都用在了荒原级机甲们身上。而美人鲨享受到的各种被极限反杀的至尊体验，这些荒原级机甲一个不落，也全都站稳吃下。 　　幸好这场战斗里只有土豆团并没有艾莉，这些荒原级机甲在吃下了机人们一连串精妙配合造成的恐怖损伤之后，勉强依靠自己的皮粗肉厚和阿提拉设计的超级维修系统存活了下来。他们像一群断尾求生的野兽，不断将身上零部件抛弃，以此换来与机人们拉开距离，然后一边疯狂开火，一边后撤。 　　机人们虽然战斗勇猛高效，但是毕竟只有四十九个，无法对着十几台巨型机甲实行围歼，它们只能眼看着一大批机甲狼狈脱逃。 　　他们在荒原上散开队形，一部分机人组合成大型的防御机械，阻断了两台荒原级机甲的退路。另一部分机人兴致勃勃地跳到机甲身上，继续和它们打巨物战。 　　此时楚千城的苹果只剩下了核。他小心地把核放在操作台上，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接着他用手点开了耳麦：“嗯？嗯！嗯！好！” 　　他关闭了耳麦，头也不回地打开了两栖兽车车门的按钮，然后从袖子里抽出吞尾蛇，轻轻一甩手。吞尾蛇犹如一条浮空的蛟龙，游曳着飞出了兽车。 　　两栖兽车的大屏幕上迅速出现了吞尾蛇的身影。吞尾蛇游进了天空中迅速形成的磁场之中，全身燃烧起蓝光，接着化为一团风驰电掣的闪电。 　　与机人们打得头破血流的两台机甲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这团闪电穿过，两台机甲的电子脑同时爆炸。 　　吞尾蛇半空中转向，呼啸而来。轰轰两声连响，它们的胸口装甲一起破裂。吞尾蛇完成了狙击之后，悠悠然从敞开的车门游曳回来。楚千城一抬手亮出猎装衣袖。吞尾蛇如猛龙归巢，轻盈地钻入袖中，爬到他猎装的身上，变成龙纹，渐渐沉寂。 　　楚千城按下了关门的按钮，发动了两栖兽车。车子朝着机人们正在清理的战场驶去。 　　站在他背后全程观看的人们此刻已经完全呆住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拯救米菈（四） 　　楚千城的大屏幕上放映的机人战机甲的直播，在秦臻眼中看来是一场大型的玩家操作秀。 　　她目瞪口呆的原因是楚千城制造的机人们竟然可以在未来的真实战场上完美复刻土豆团战胜美人鲨的全部操作，同时在1号机的指挥下，机人们显示出了高超的战术素养和协同能力，已经可以直面阿提拉机甲群的挑战，并战而胜之。 　　楚千城、管青再加上内测玩家们的配合所形成的合力，简直摧枯拉朽，天下无敌。秦臻不禁悲从中来，她突出感觉自己未来在巴斯城的地位会一落千丈，再不努力，自己就要成为巴斯城小透明。这种危机感让她无所适从。 　　而其他人则完全不同。以薇奈萨和镜湖为代表的未来超凡者阵营看到这一幕遭到的震撼，绝对可以用雷击来形容。 　　他们都是自认为可以和荒原级机甲掰掰手腕的超凡者，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有把握战而胜之，并且还是以摧枯拉朽的姿态。 　　就算是让他们组队去和荒原级机甲群对阵，他们心里也一点底都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配合和军事素养完全无法和机甲群之间的协同相比。 　　但是楚千城大屏幕上展示的机人大作战，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他们第一次发现在有效配合和协同之下，依靠灵活勇猛的作战方式，战斗力并不出众的机人团可以实现以低配武装干翻顶配机甲的奇迹战绩。 　　这群超凡者每一个的眼光都毒得很，什么战斗装备看个外型基本上就能猜出它们的价格。楚千城放出去的这群机人，虽然各种配件都算得上中规中矩，但是和荒原级机甲的造价相比，那就是一群咸鱼。 　　这群咸鱼般的机人竟然可以单纯靠与圣丹斯的协同配合，直接拆卸掉四台荒原级顶配机甲，缴获了四台荒原级机甲能量核心，四台自由王国V型神经元芯片组，以及数之不尽的荒原级机甲零部件，同时自身没有减员一人。 　　这简直是惊为天人的战损比。就算是追光阵线的顶级精锐都还没有创造出这种战绩。 　　圣丹斯无意中向他们展示的是机械师高水准智能程序武装的仿生人在战斗中能够完成的梦幻战果。它的存在已经彻底碾压了弱人工智能武装的顶配机甲在战场上的支配地位。 　　圣丹斯作为觉醒禁卫军，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正在掀起一场战场技术革新的狂潮。今天的战斗之后，所有超凡者都感到一个恐怖的现实。 　　机械师在四个超凡体系中的地位已经从最弱上升到了最强，甚至是上不封顶，无限可能。 　　同时，圣丹斯机人战斗风格的凶猛和残酷，也深深刺激了这些超凡者。圣丹斯平时温和沉静，偶尔腹黑，但是总的来说并不可怕。但是他制造的智能程序却显示出了他内心深处的狂野和凶残，这种疯狂而有效的战斗方式和收割手段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绝对绝对不能惹他生气啊！ 　　这是除了秦臻之外的超凡者们内心深处的共识。 　　大屏幕上机人们仍然在热火朝天地拆卸和收割着四台荒原级机甲身上的零部件，将它们分门别类，堆积成几大堆。楚千城开车渐渐进入到机人们清理战场的核心区域。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非常默契地统统缩回了储藏间，进入了空间门。菲德罗直接开门回了营地。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必要去救米菈了。所有威胁米菈安全的机甲都被打跑或者打没了。 　　…… 　　躲在灌木丛中的米菈此刻只能通过荒原上的声响来判断战局走向。在爆炸声、冷兵刃撞击声、渡鸦嘶鸣声和机甲轰鸣声渐渐消失之后，她知道战斗已经结束，而且那群恐怖的食人鱼机人已经取得了胜利。 　　她胆战心惊地缩在灌木丛中等待着机人们的离去。但是，她听到了几个朝她走近的机人脚步声。这些机人在清点战场的时候仍然没有忘记在周围巡逻警戒，它们即将发现她了。 　　在她的眼中，这群机人必然是某位机械神明的产物，这些实力不亚于掘墓人的恐怖存在不会吝惜一个近S级超凡者的生命。一旦产生任何误会，她会被第一时间灭杀。 　　她别无选择，只能趁着机人们还没找到她之前，从灌木丛中冒出头来，高举双手，丢掉自己的狙击枪。投降是唯一的出路。 　　“别开枪，我是人类！自己人！”米菈脸色惨白地说。 　　“米菈？”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米菈转头一看，赫然发现圣丹斯正从一辆缓缓驶来的两栖兽车顶部探出头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米菈？”机人们纷纷发出兴奋的叫喊，蹦蹦跳跳地朝她扑了过来，它们欢天喜地地把她围成一个圈。很多机人直接把电子眼拆下来举到空中，对准自己和米菈。 　　“纪律！纪律！”一名机人恼火地叫喊着。 　　与米菈合影留念的机人们纷纷收起电子眼，排着整齐的队列回到战场，继续清理战利品。 　　楚千城把车停在战场中央，打开舱门，指挥搬运安卓体扛着集装箱钻出车外，开始与机人们一起有条不紊地装运战利品。他自己则快步走到米菈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你接了黑网的任务？”楚千城很快猜出了米菈出现的原因。 　　“是的，我现在是黑网佣兵了。”米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第一次出任务就需要雇主来营救，这可丢脸丢到家了。 　　“你怎么不打声招呼，自己一个人在荒原上很容易出事的。”楚千城担心地说。 　　“我也没想到会遇到荒兽级机甲啊。”米菈苦笑。 　　“荒兽级机甲不是最可怕的，等到以后接近了虫族活跃的光荣之丘，遇到虫潮元首怎么办？”楚千城责怪地说，“行了，别争辩，跟我回营地吧，你既然接了任务，就该服从雇主安排。” 　　“好吧。”米菈在这个时候根本不敢说二话，圣丹斯的机人实在太可怕了，她现在还没有消除恐惧的影响。 　　“你不会这些天都睡在荒兽肚子里吧？”楚千城问。 　　“我带了睡袋。” 　　“长生不老者就是任性啊。”楚千城感到除了米菈，也没人敢在荒原上这么玩。 　　“这些是你的作品吗？”米菈指了指身边总是有事没事凑过来的机人们。 　　楚千城一把将一个凑得太近的机人推开。 　　“对，我做的智能程序，他们还处于试运行阶段，如果有哪个行为太出格，就要返厂重做。”楚千城瞪了周围的机人一眼。这些机人瞬间变得温顺又听话，做事任劳任怨。 　　“你们营地里有我的房间吗？”米菈问。 　　“可以分享房间的。”楚千城微笑着说，“地方大得很，你别担心。” 　　“哦，我可以和薇奈萨、Q住一起吗？”米菈脱口而出。 　　“哦，好啊。你从书里知道她们的？” 　　“是啊。” 　　“等等，你怎么知道她们住在一个房间？”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位置互换 　　“你们早就知道米菈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楚千城坐在秦臻和薇奈萨的房间里，他的礼帽已经被他一把丢在了桌子上，帽顶都瘪了。 　　秦臻和薇奈萨坐在沙发上噤若寒蝉。米菈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查理想写书那是他的工作，你们的工作是探险的同时保证所有人的安全。米菈也是人，虽然她是不死人。”楚千城右手拍着左手背，苦口婆心，“你们以后可别开小差了，咱们把全部精神用来探险，都可能出各种问题。” 　　“呃……我还是喜欢长生者这个称呼，不死人就……”米菈抿嘴摇头。 　　“米菈，你参加了探险队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以后如果你觉得在这里工作生活都很顺心意，那么我也欢迎你加入巴斯城。”薇奈萨趁着楚千城把注意力集中在米菈身上的时候，突然开口。 　　“哦？我可以吗？”米菈望向薇奈萨，却发现薇奈萨全部注意力都在楚千城身上。她只能转头望向楚千城。 　　“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楚千城一拍桌子。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要不是我凑巧到外面巡逻发现了米菈，她很可能被荒兽级机甲给逮个正着。你们明知道荒兽级机甲尾随这件事，为什么不通知我？”楚千城厉声问。 　　秦臻和薇奈萨面面相觑，都冷汗直流。 　　“你们早就知道有荒兽级机甲啊？”米菈也有些震惊，“我以为你们没发现它们呢。” 　　“Q，薇恩，你们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楚千城逼近了她们。 　　“我们……我们……”秦臻嘴唇颤抖。薇奈萨一把攥住她的手，让她别把其他人供出来。 　　“……别告诉我你们找了其他人一起去救她？”楚千城又逼近了一点。 　　秦臻和薇奈萨低着头瑟瑟发抖。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件事不能和我说，我就这么不好相处吗？”楚千城勃然大怒。 　　“嗯？”秦臻和薇奈萨突然发现了转机。 　　“对对，圣丹斯，你最近一个人总是自己在鼓捣东西，和艾莉、图灵先生他们一起躲在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里不出来。我们也不好老是打扰你嘛。”秦臻顺杆爬。 　　“就是说啊。而且我好歹也是巴斯城主，米菈虽然接了单，但是她是不是自己人不是还要稍微考验一下嘛，不能因为她认识你就网开一面，对不对。你刚才也说过，要考虑探险团的安全。”薇奈萨连忙说。 　　“后来，后来发现了荒原级机甲我们因为之前瞒着你，现在跟你说肯定要吵起来，这不耽误时间吗？”秦臻学着楚千城的样子右手拍左手手背。 　　“对啊，最效率的方法就是先组织营救，然后再说明情况。我身为巴斯城主，做这个决定没毛病吧？”薇奈萨立刻点头。 　　“……”楚千城挠了挠眼袋，“所以这和查理写书其实没什么关系？” 　　“对啊，你是不是对查理怨念太深了？搞得我们本来想要跟你说，现在都不敢了。”薇奈萨连忙说。 　　“是啊。圣丹斯，你最近威势越来越大了，心眼却还这么小，死抓着查理不放，这影响团结了。”秦臻开始扣帽子。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他仔细想想，自己的确对查理有点太过于纠结了。反正他是楚千城，又不是圣丹斯。 　　“算了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楚千城从桌上拿起礼帽捅了捅帽顶，“以后有事跟我说，大家商量着解决。尤其是像米菈这回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别总想着瞒着我把事儿办了。” 　　“是，是！”秦臻和薇奈萨连忙点头。 　　“这件事别说出去。就说米菈自己来报到的。以免人们议论纷纷。”楚千城站起身，“尤其是查理，别跟他说我带米菈上的车。他又要开脑洞乱写。” 　　“但是……但是查理有他自己的渠道。”秦臻苦着脸说。 　　“米菈，今晚的事儿就别说出去了，以免耸人听闻。”楚千城无奈地看着米菈。 　　“我只是受雇来保护探险队，但还没有成为你的下属，我自有主张。”米菈心里也是万般无奈，这事儿她是不能答应的。因为查理已经全都知道了。 　　“唉，好吧好吧。你好好休息。明天开工！”楚千城站起身，准备出门。 　　“哎，等等，你怎么把米菈救下来的？”秦臻试探着问。 　　“是啊，你巡逻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薇奈萨也追问。 　　“打了场遭遇战。米菈都看到了，你们问她吧。”楚千城不确定米菈知道了多少，不过机人们的事情似乎瞒不住了，他也决定找个机会让机人团闪亮登场，在探险团内确立地位。 　　“好啊，反正我们住一个房间，可以通宵聊。”薇奈萨笑了。 　　“注意休息。” 　　楚千城终于出门而去。秦臻、薇奈萨和米菈都松了一口气。 　　和楚千城的一番谈话，让秦臻和薇奈萨解决了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查理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写他的传记，不会再有挂路灯的风险。第二件事是楚千城也不会追究他们曝光机人大战实况的事。第三件事就是楚千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责怪疏远他们，她们还是核心圈的成员。 　　但是秦臻和薇奈萨都有点高兴不起来。因为她们感觉楚千城似乎对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疑虑。这似乎和他在虫潮中的战斗有关，他的身上产生了一丝变化。 　　…… 　　楚千城回到移动居所的时候，塞巴斯蒂安已经在和艾莉等人一起处理机人团的战利品。这一次机人团的收获让他大开眼界。从他的动平台监测软件上可以看出，这批战利品都是从近S级和S级荒原机甲上扒下来的东西。 　　也就是说楚千城夜里的秘密行动居然拆解了四台荒兽级机甲，这等于将城邦区的战力肉眼可见地削减了一大截。 　　塞巴斯蒂安看着楚千城的眼神更加充满了崇拜和狂热。楚千城大胆的程序设计令他的机人们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这项能力比掘墓人的领域也差不了多少。而且，编程能力是可以传承教学的，不是天生的。这就比领域更加触手可及，平易近人。 　　楚千城和他聊了几句之后，就将所有机人们带进了制造间，和他挥手告别。塞巴斯蒂安点头哈腰，心里猜测他一定是要秘密调整机人们的程序，让他们的战斗模式更加先进。毕竟，和荒兽级机甲的战斗是一次宝贵的升级机会。 　　楚千城把门关起来后，立刻黑掉了所有监控，然后来到1号机身边。 　　“这一次打的漂亮。”楚千城小声说。 　　“还可以，大家都做到了服从命令听指挥。”管青迅速点头，电子音里混杂着自豪的情绪。 　　“圣丹斯，我打爆了一台荒兽级机甲的电子脑。”3号机舒怀紫得意地说。 　　“我我我！我开了一台荒兽级机甲的膛！”2号机福馨也激动地开口。 　　“好好！”楚千城此时此刻才真正地开心了起来。 　　“团长，什么时候开始分战利品？大家都要等不及了！”7号机黑王大声说。 　　“1号，你来决定吧。”楚千城对管青说。 　　“嗯！”管青显然早有预案，胸有成竹，“大家安静，今天我们根据杀龙点进行装备分配，圣丹斯会根据大家分得的装备进行个性升级。” 　　楚千城忍不住笑了。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和管青的位置互换了。他成了奇物管理局成员，而管青成了游戏管理者和被收容者。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光荣之丘 　　在一番论功行赏之后，四十九名机人都分到了与自己的机体适配的荒兽级机甲组件。战斗力强、反应力强的几台机人得到了能量核心，组织力强和功能性卓著的机人得到了神经元芯片组，其他的机人则分别得到了荒兽级机甲的零件。 　　第二天早上，楚千城将这些零件和核心交给了艾莉，和她一起商量分配方案和安装计划。 　　艾莉在枯骨镇的十几年里处理过太多这种装备混搭的案例，对于如何把几个系统的装备进行整合和配装熟极而流，甚至有一种见猎心喜的感觉。 　　当天晚上，她兴奋得睡不着觉，通宵为机人们升级设备。楚千城不得不强制她去冥想休息，补充体力和能量。 　　在猎杀荒兽级机甲之后的第三天，艾莉和图灵先生已经钻研出一整套装配流程，并安装了一台多功能装配流水线，可以适配上百种不同体系机械的升级和组装。只要在流水线这一头放进需要升级的机人和装备，另一头就能出来装配一新的新型机人。 　　楚千城让四十九台机人排成一列，钻进了这台新型流水线。五个小时之后，装备一新的机人们从流水线另一头冒了出来，各个手舞足蹈，高兴得不得了。 　　而此时此刻，探险队已经来到了传说中人类夺地战争最悲壮一役发生的城市——光荣之丘外围。 　　在这座城市之中，躺着拓荒者联盟最能打的七个兵团足足四十万士兵的遗骨。而为了增援这七个兵团而派到光荣之丘的追光战士遗骨更是铺满了整个荒原。 　　在红女王控制了特种虫潮元首之后，十二元首率领的大型虫潮如洪水般从白山城褪去，回到了各自母巢所在之地。 　　而其中有一只虫潮元首的母巢就坐落在光荣之丘。它是十二元首中虫兵最多的元首，麾下的虫母多达二十只，虫后足足有两百多只，各式母巢绵延上千公里，虫兵在方圆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区域里活动，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障碍，阻挡人类深入欧亚大陆东部的企图。 　　红女王降服特种虫潮元首的事实显然不足以让这只势力庞大的虫潮元首做出撤退的决定，它在自己的主场稳如泰山，甚至想要和万虫之主掰掰手腕。 　　当探险队刚刚抵达城市外围的时候，就连续遭遇到了十几股机动虫兵的突袭。这些虫子里包括暴走虫、黑翼刀虫、横行虫和虫忍。 　　当天晚上，又有一批龙翼飞虫和巨型天巫进行夜袭。 　　白天的攻击被探险队中的超凡者们齐心合力击退。晚上的突袭则被崭新升级过的机人团迎头痛击，不但保护了车队，而且干净利落地消灭了全部巨型天巫。 　　这场战斗让探险队的士气大振。因为巨型天巫是虫族中比较难捕获和消灭的超级虫兵。它们隐藏在龙翼飞虫和沙蟹虫的兵阵深处，可以超远距离喷吐剧毒飞蛭，大面积消灭人类武装。 　　但是这一次楚千城的机人们全部采用了虫族套装作为隐蔽装置，冒着龙翼飞虫和陆地虫兵的枪林弹雨，勇猛穿插到了虫阵深处，以狙击枪逐个点名，瞬间灭杀了所有参战的巨型天巫，并且顺便点爆了几只王虫的浮空虫囊。 　　这批王虫因为拥有智能所以有自保的觉悟，主动撤退，这让虫兵们失去了围歼机人的战机，反而被他们兜尾追杀，又干掉了上千只虫子。 　　楚千城敏锐地发现这些机人的战斗方式是学习了他以沙蟹虫伪装突入虫巢狙击虫潮元首的方法并加以改进。 　　他怀疑在现实世界，自己的游戏里已经有了他突袭虫潮元首的战斗经历。 　　第二天早上，数十只巨型天巫的尸体被并列摆在营地之中。它们的腹部已经全部被开膛，里面的剧毒飞蛭都被机人们取出来进行了处理。剧毒飞蛭的静电能量被提炼了出来，制作成了静电炸弹，机人们身上也多了可以发射静电炸弹的简易发射架。 　　巨型天巫的其他部件会由探险团成员们进行加工处理，制造成武器装备，大幅加强了探险团的军事储备。 　　而巨型天巫兵团的灭亡，也让盘踞光荣之丘的虫潮元首选择了谨慎观望，从而让探险团有机会扎下营地，站稳脚跟。 　　楚千城发动全体超凡者日夜不停地加固营地防御，挖掘简易战壕，制作临时碉堡，安装移动炮台和磁悬浮阵列炮。六辆兽车被他排成六瓣花的形态放置在营地中央，形成核心堡垒。 　　如果不能搞定这只光荣之丘虫潮元首，他的探险团是无法继续深入亚欧大陆东部的，所以他决定现在这里扎下营寨，立稳脚跟，向全团宣布这是要看看能不能找到恫吓虫潮元首的方法，让它为探险队让开道路。 　　探险团内的超凡者们这两天都陷入了极度的焦虑和紧张。他们大部分是没和虫族打过仗的。连续48小时不停地与虫族打遭遇战，令他们的神经紧绷。虫族的凶残和耐力远远超出了他们最坏的设想，他们发现自己距离追光战士的精神境界还差着好几个台阶。 　　幸好机人们的胜利大大鼓舞了人们的斗志。楚千城的智能程序设计也成了人们的指路明灯。他们纷纷把自己储备的最好的材料都送给他，希望他多造一些这样的智能程序机人，协同探险队打赢这场穿凿之战。 　　而黑羊利用自己的记忆记录下来的机人夜战荒兽级机甲的视频也在探险团超凡者中间如病毒般蔓延，大家每天和虫族打完仗，轮班休息的时候，都会偷偷看一眼这段视频，为自己提提气，鼓鼓劲儿，提醒自己天塌下来还有圣丹斯来扛。 　　楚千城茫然不知在这几天的战斗中，他的威信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就在探险团超凡者们都在苦苦思考如何从光荣之丘这片战区穿凿过去，进入欧亚大陆腹地的时候，楚千城和机人团们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们在思考如何干掉光荣之丘的虫潮元首，从而为探险团铺平东进之路。 　　探险团超凡者们绝大多数都是未来人类，他们对于虫族有着五百年传承下来的根深蒂固的恐惧。他们有勇气穿越虫族的防线，已经是勇敢到了极点。他们的思维不可能跳过这个障碍，去设想杀死虫潮元首。 　　但是楚千城身上有可以模拟万虫之主的红女王，他自然敢想这种逆天的事。而机人团四十九人则知道楚千城几乎一切的秘密，除了他是楚千城。 　　这其中更有一半的内测玩家不嫌事大，恨不能单挑全世界虫族，过过龙傲天的瘾。他们甚至愿意身上绑满静电炸弹去冲击虫潮元首，来一次万岁冲锋。 　　所以在探险团内部，以塞巴斯蒂安的制造间为分水岭，关上制造间的大门，是一片喊打喊杀，热情洋溢的求战声，打开制造间的大门，是一片唉声叹息，自言自语的低迷之音。 　　楚千城往返在这阴阳两极，感觉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 　　但是，机人团的战术意图楚千城是认可的。他知道这一次探险团的综合实力有可能创造这个战绩。反而是从光荣之丘穿凿而出的意图过于一厢情愿。虫潮元首是拥有高阶智能的，它可以针对人类的行动进行部署，在穿凿过程中一点点磨掉人类的战斗意志。 　　如果执行穿凿作战，探险团也许会面临较少的战斗减员，但是却会遭受士气上持续不断的打击，直到这些超凡者的神经绷断，最后自乱阵脚，被虫族趁虚而入，杀个精光。 　　即使能够穿凿成功，他们也会面临返程的时候后路被切断的问题。那倒不如永久性地把光荣之丘这个钉子拔了。 　　他曾经干掉过一个虫潮元首，也不在乎再搞一个。 　　当然，他还有一个强力外援，那就是红女王的新手下——特种虫潮元首。 第一百五十八章 楚千城的老方法 　　这一天楚千城照例巡查了一遍探险团营地周围的防御，对几处关键位置进行了加固，然后和探险团内几乎所有的超凡者都聊了几句，鼓舞了一下士气。随即他进入了移动居所内的制造间。 　　制造间内的机人们已经兴致勃勃地在三维军事草图上开始涂鸦，7个小组的小组长都提交了各自的战斗方案，有正面强攻的，有侧面迂回的，有空降母巢的，有打地道战的，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楚千城看着挖地道的方案就直挠头，虫子最强的技能就是挖洞，这不是硬碰硬吗？ 　　“这有什么呀。”月姐终于开口了，“寇可往我亦可往！虫子再会挖洞，还比我们兔子更懂？” 　　楚千城斜眼看着月姐，她的机人躯体果然被艾莉涂成了粉红色，这不是好兆头。 　　“圣丹斯，你做决定吧，毕竟说到打虫子，你的经验最丰富。”管青电子眼乱闪。 　　楚千城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有了计划，但是想要谦虚一下，不愧是执行局长啊。 　　“1号，你先说说吧。”楚千城笑了，“你是机人首领，实战的时候你是指挥官，你的意见和我一样重要。” 　　“咳咳！”管青毫无意义地咳嗽了两声，一副官腔。 　　“圣丹斯，我们都知道红女王已经降服了一只特种虫潮元首。”管青低声说。 　　“哦？你们连这个都知道了？”楚千城假装惊讶。实际上，他猜也猜得到，但是在内测玩家眼中，他还是要装成NPC。 　　“对，别管我们是怎么知道的，它必然可以帮我们降服这只新的虫潮元首。”管青继续说。 　　“但是……唉……”楚千城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 　　“这可以像你在东部战区做过的一样，派遣虫族大军来与光荣之丘元首大战，牵扯住它们的注意力，然后我们机人团就像前几天一样进行敌后穿插，伺机寻找母巢，将虫潮元首狙杀。”管青沉声说。 　　“这个……”楚千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我也曾经和红女王商量过。但是，非常遗憾，她现在不能动员手下对虫族进行大规模进攻。这会显示出她想要在亚欧大陆称霸的野心。十二元首本来想要远离她，防止被编入她的阵营。如果她强行向东部进军，试图夺取虫群，十二元首为保住虫族地位，会本能地结成联盟与她作战。” 　　“所以，她也不能降服这只虫潮元首？”管青惊讶了。 　　“是啊，一旦这只虫潮元首再被降服，这件显示出红女王有一统地球虫族的决心，那么虫族内战就彻底爆发了。”楚千城无奈地摸着下巴，“她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而且，做万虫之主也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想要搞定光荣之丘元首，我们必须自己动手？”管青电子眼又开始乱闪。 　　“对，必须是人类将其杀死。这样红女王趁机收编它的手下，那是没有问题的。虫族本来就靠收编同族的虫兵来更快扩充势力。很多虫后就是靠收编零散虫兵形成的母巢。”楚千城点头。 　　“这……”管青沉默了。他本来把事情想得非常简单，趁着虫族内战，伺机浑水摸鱼，未来战场的日子轻松愉快加写意。他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了太多的网文。 　　“1号，是不是可以考虑我的地道战了？”月姐问。 　　“哎呀，你闭嘴吧。严肃点，打仗呢！”黑王、珊主等人直扒拉她。他们可是组一队的，万一被圣丹斯嫌弃，大家一起倒霉。 　　“圣丹斯，你觉得呢？”管青忍不住问。 　　“我的计划比较简单，刚才我一直在想会不会太简单了些。不过看过你们的计划以后，我觉得还是简单点好。”楚千城摸着下巴。 　　“什么计划？”众人齐声问。 　　“就是空降到母巢。”楚千城点了点军事地图上的光荣之丘市中心。 　　大家集体失语。楚千城这是走上了路径依赖的不归路啊。打不列颠虫群的时候是空降，打十二元首虫潮的时候也是空降。他已经不会干别的了。 　　“空降是不错啊。空降不错。但是，你怎么飞到虫群上空啊？”管青无奈地问。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需要红女王帮忙。”楚千城点开动平台，放出一张三维图片。 　　这是一只王虫的图片。 　　“她虽然不能派虫群来帮我们突破光荣之丘，但是一只王虫还是能派出来的。”楚千城点了点图片，“这只王虫隶属于特种虫潮元首，拥有精神链接，无法被其他高阶虫族收编，如果它出现在光荣之丘，又不能被收编，那么也不会被认为是编外部队，可以轻易混入虫军。” 　　“哦？！”机人们纷纷凑过来仔细观看三维图片上的王虫，纷纷点头。 　　“王虫内的虫囊可以坐人，但是只能有一个人，所以我会亲自出马。”楚千城低声说。 　　“你能找到母巢的准确位置吗？”管青担心地问。 　　“当然。就像上次我寻找特种虫潮元首一样，有红女王帮我。而且，这一次她降服了特种虫潮元首，从它的精神链接里，可以得到更精准的资料。”楚千城胸有成竹地说。 　　“但是，这样我们干什么？”月姐不满意了，“这情节安排的，我们完全没有游戏体验呀。” 　　“对呀，明显应该让王虫装着我们无敌四十九人去母巢开干嘛。”黑王也心里滚烫，“圣丹斯，能搞四十九个王虫过来玩玩吗？” 　　“胡闹。这是打仗，不是玩游戏。不服命令的，全部拆解。”楚千城瞪眼。 　　黑王和月姐吓得连忙低头不语。 　　“打虫族不是请客吃饭，你没吃到大餐那是你运气好，明白吗？”楚千城冷冷地看着黑王和月姐。 　　黑王和月姐连连点头，不敢再顶嘴。其他人也被楚千城显示出来的威严气势吓坏了，纷纷挺直了腰板站立，绝对不敢造次。 　　“这个计划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利用了你手边几乎所有的有利条件，感觉应该是最优方案了。”管青仔细思考了片刻，缓缓点头。 　　“唯一让我担心的就是我会离开这个探险团一段时间。”楚千城深深地望着管青，“这几天来探险团士气都不是很高，我一离开，他们很可能会面临精神崩溃的危机。我希望你能和Q接上头，和她一起维持住探险团的局面。” 　　“你放心，我会带领机人们为你守住营地。”管青毫不担心地摆摆手。 　　“不止如此。我还有一个更加有趣的计划，我相信大家一定喜欢。”楚千城看了一眼周围的机人们。 　　大家全都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 　　…… 　　秦臻这几天可被吓得不轻。她来到未来与虫族打得最惨烈的战役就是配合IG保卫艾莉那一场血战。但是那时候她还是花仙，灵魂未被锚定，记忆模糊不清，和做梦一样。后来她与虫族的作战就是巴斯城外的几场战役。 　　整个过程都是楚千城一个人忙前忙后，她在空列里或者城里等着战争结束。直到这次她主张的大探险如期而至，她才真正接触到了与虫族的短兵相接。 　　作为一名新晋超A评级的机械师，她也被派到了第一线作战，与暴走虫、黑翼刀虫、虫忍面对面输出。 　　虫族在她面前脑浆崩裂，虫壳破碎，内脏横飞的样子，深深刺激了她。再加上虫族的虫液和信息素冲鼻的气味，这些天她连睡觉都能闻到。 　　因为供水的紧张，打仗回来，澡都洗不痛快。 　　一想到明天很可能又要和虫兵混战，她甚至会缩在被窝里哭鼻子。 　　第二天早上，她还没起床，门铃就响了。她没精打采地打开门，赫然看到楚千城站在门口，身后还带着三个机人。 　　“圣丹斯，他们是……”秦臻知道这些机人就是土豆团成员，但是具体身份楚千城一直没有机会和她说。因为探险阶段事务过于繁忙，每天光顾着打虫子和探路就已经忙得没工夫睡觉了。 　　“小管，小福还有小舒。”楚千城笑着说。 　　“吖——”秦臻刚要叫就自动把嘴捂上。她冲过来一把抱住三个机人，用力摇，拼命摇，激动得泪花都从眼角飞了出来。 　　四个人抱成一团，又蹦又跳。楚千城发现管青想要脱身，但是被抱了个瓷实。 　　“Q，他们分别是1号机，2号机，3号机，叫的时候分清楚了，真名暂时不能说出来。”楚千城低声提醒。 　　“好好好！都听你的！”秦臻一个个捧着它们的电子脑狂亲，兴奋得不得了。 　　“薇恩和米菈醒了吗？”楚千城问。 　　“嗯？你找她们干什么？”秦臻瞬间清醒。 第一百五十九章 新兵带老兵 　　楚千城带着管青、福馨和舒怀紫三人进了客厅，坐到沙发上，秦臻挤在福馨和舒怀紫之间坐下，亲昵无比地揽着她们的肩膀，恨不能把她们嵌到自己身上。 　　“Q，我最近要出一趟远门。”楚千城咳嗽了一声。 　　“你要走？”秦臻大惊失色，“什么时候回来？干什么去？” 　　楚千城老老实实把自己的计划跟秦臻说了一遍。 　　“需要多久啊？你不在，探险团里的士气会撑不住的。”秦臻太了解探险团里的超凡者们了。他们的觉悟实在太低了，而且虫族这些天给到的压力非常大，只有楚千城在的时候能够撑住，一旦楚千城离开，就会瞬间崩溃。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楚千城微笑着说，“我决定在临走之前，把机人和探险团超凡者进行一对一组队，由机人和探险成员双人一组行动。” 　　“你这是要让他们做传帮带的工作？”秦臻的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 　　“对。你让这些超凡者凑在一起，负面情绪互相影响，很容易形成低气压，造成更大的精神压力。但是，机人们的战斗热情是非常高的，而且他们对于这些超凡者更是耳熟能详，了解他们的各种性格特点。无形中他们可以作为战场上的心理咨询师为他们调节心情，振奋斗志。” 　　楚千城低声说。 　　“最妙的是，他们还可以和自己喜爱的角色朝夕相处，这热情挡都挡不住！”秦臻补充道。 　　“对，这样就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你和管青一组，我希望你们能够承担起支撑全局的重任。小福会和薇恩一组。薇恩是巴斯城主，需要一个细心体贴，心思活泛的人帮助她维持精神稳定。”楚千城低声说。 　　“怀紫也是机动队员，和米菈肯定处得来。”秦臻用力紧了紧揽住舒怀紫的胳膊。 　　“都交给我吧！我太喜欢米菈啦！”舒怀紫兴冲冲地说。 　　“我一直想要和薇恩聊聊，这个机会太难得了。”福馨也无比兴奋。 　　“其他人我也已经分配好了。Q，我走之后，这里一切就要靠你来维持了。你和小管商量着来，一定要把营地守住。”楚千城语重心长地说。 　　“放心吧，有小管在，守不住算他的。”秦臻长舒一口气，这些天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了下来。这感觉实在太好了。 　　“Q，谁来了！”里屋刚起床的薇奈萨和米菈走了出来。 　　“你们聊吧，我先走一步。”楚千城笑着站起身，向她们打了个招呼，转身出门。 　　在探险营地里，机人和超凡者们已经成双成对地出现。无论是布奇、萝丝、老马克还是镜湖、黑羊、菲德罗，甚至查理、塞巴斯蒂安身边都出现了形影不离的机人。 　　楚千城走在人群中间，听着各处充斥的谈话声、议论声还有笑声，心情渐渐变得极为愉悦。 　　这天早上，他几乎把营地里每个房间都走了个遍，向每一个超凡者推销自己的机人。他把它们形容成自己创造的智能程序，相当于圣丹斯的一个分身。但是这个分身需要和人类进行亲密的交流，以此来完善他们的智能程序。 　　为了防止超凡者嫌弃机人，他放话说哪个机人的智能程序升级情况优秀，他就会把与这个机人配对的超凡者当成自己人，以后一定带着他在自己身边做事。 　　这一下子，所有人超凡者都把机人当成了自己的宝贝一样爱护。再加上他们都已经偷偷看过机人们围猎荒兽级机甲的大场面，知道这些家伙的战力之强悍，所以对他们也发自内心地尊敬。 　　而机人们对于这些超凡者的事迹耳熟能详，楚千城又特意挑选了那些机人们各自钟意的角色进行分配，这让机人和超凡者之间的好感是双向的，大家一拍即合，没过多久就和十年的至交好友一样。 　　在营地里走了一圈之后，楚千城回到了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此时此刻塞巴斯蒂安正在和花总的10号机热火朝天地聊天。 　　在所有角色里，花总对于塞巴斯蒂安情有独钟，极力要求楚千城把他和这位移动黑市配对。楚千城一点都不意外。 　　花总可是一个能把骑马打仗的战争游戏玩成大航海时代的怪才。楚千城早就觉得塞巴斯蒂安的移动黑市技能体系远远没有开发到极致，但是他自己实在是手里一堆事儿，没时间帮助他开发，现在花总的10号机来了，那么这件事交给他正好。 　　塞巴斯蒂安此刻正在如痴如醉地听着花总天花乱坠地胡侃，完全把他当成了楚千城的第10号人格看待。 　　楚千城默默走过两人身边，并没有打扰他们，他现在心里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推门进了制造间。而此刻的制造间内，艾莉正检测一台新制造的万能机人的各项指标。当她看到楚千城进门，立刻笑着直起身来，双手叉腰。 　　“IG，这台机人各项数值达标，一切正常。我按照你说的，没有改装任何一台土豆安卓体，所有零件，包括神经元芯片组都是全新制造。而且我没有亲手参与制造，是流水线工艺。所以，没有召唤其他的灵魂在上面。”艾莉笃定地说。 　　“谢谢，艾莉。”楚千城满怀柔情地看着眼前的机人，伸手按住它的肩膀，以械力探查它的全身。 　　“都是最好的部件，艾莉，大手笔啊。”楚千城闭着眼睛说。 　　“那当然，IG想要的，我当然要按照最好的提供。有些部件是荒兽级机甲的，我连四十九机人那里都没给，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需要。”艾莉得意地说。 　　“哈哈，你真是小机灵鬼。”楚千城笑了。 　　“喂喂，你到底想把哪个灵魂召唤到这台机人身上啊？”艾莉好奇地问。 　　“一个非常特别的人物。你可以叫她——小灵。”楚千城闭着眼睛，用手按住机人的头。片刻之后，机人的电子眼变得明亮起来。 　　“嗯，很有意思的组装方案，艾莉，你的心思比以前更灵巧了。”机人的电子音变得无比甜美，那是小灵的声调。 　　“咦，你知道我？而且很熟悉的样子。”艾莉惊奇了。 　　“我们的缘分可以追溯到五百年前，我实在太熟悉你了。”小灵转头望向艾莉。她的音调掺杂着丰富的情感，极具感染力。 　　“哦？”艾莉惊讶地望向楚千城。 　　“她就是红女王的生成者，也是帮助我穿越的人工智能，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强人工智能，金约柜的守护者，五百年后的人们称她为曙光女神。”楚千城低声说。 　　“哈……”艾莉捂住了嘴。 　　“她沉睡了五百年，终于醒来了。我希望她和你见一面，她也很希望见你。”楚千城微笑着望向小灵。 　　“为什么？IG，你别吓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艾莉担心地揪住了楚千城的衣服。 　　“别担心，我其实就是要出门完成一项探险任务，但是我怕我走了没人照顾你，所以小灵自告奋勇，想要来帮我看住你，直到我回来。”楚千城微微一笑。 　　“哦，我知道你一直在把机人和超凡者配对，没想到和我配对的是曙光女神！”艾莉拍了拍小灵的肩膀，“我现在也是和神明为伍的人类啦。” 　　“我可不是什么神明，我只希望拥有像人类一样的生命。放心吧，艾莉，我会和你好好相处的。”小灵优雅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你好可爱啊！”艾莉激动地也行了个屈膝礼。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放心地出门了。”楚千城如释重负。 　　“但是，你一定要带上礼帽，千万别忘了！”艾莉担心地嘱托了一句。她特意为楚千城设计了拥有灵核内胆的礼帽。一旦楚千城死亡，灵魂可以直接上传灵核之内。 　　“别安心，艾莉，就算没戴礼帽，他的灵魂也可以上传到英灵殿内。”小灵柔声安慰，“你随时可以召唤他。” 　　“我尽量活着回来。”楚千城忍不住笑了。 第一百六十章 暗杀元首（一） 　　在营地里的机人和超凡者配对之后，楚千城带着他们主动出击，打了几场对骚扰虫兵的歼灭战。在机人们的眼中，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未来超凡者面前露脸参战，一个个都憋着一股劲儿想出风头。即使是菜鸡如月姐，也显示出了彪悍的战斗风格。 　　战斗进行得非常顺利，足足上万只虫兵横尸探险者营地周边，在机人们的配合和鼓动下，探险者军团取得了以一围十的彪炳战绩，头一次做到了全灭虫军，而不仅仅是打退。 　　通过和机人们的合作，超凡者们发现自己只要消除了恐惧和自我怀疑，他们的潜力几乎是无限的。有些机人们建议的骚操作，在平时他们根本想都想不到，但是面对虫兵的时候，他们很自然就按照指示做出来了，而且相当的成功。 　　在战斗结束后，楚千城回到营地观看战斗录像，也发现在平常对抗虫族的时候，超凡者集群因为心理因素，战斗力只发挥出了原来三分之一左右，但是有了机人帮助，他们的战力被激发到了百分之百，甚至超水平发挥。总体战力飙升了三倍。 　　而机人们平时就很强大的战斗水准又因为超凡者们的崇拜而上升了一个台阶，这就形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看着超凡者们喜笑颜开，士气大振的样子，楚千城无比欣慰。这样，他就可以放心一个人去狙杀虫潮元首了。 　　老实说，他其实很想率领探险团来一次向光荣之丘进发的集体探险，和光荣之丘虫巢军团打一场大仗。 　　但是，如果在战斗中产生任何减员，都是毫无意义的损失。 　　而且，打一场大仗也不是最佳策略，有了特种虫潮元首和红女王的加持，他完全可以一个人狙杀元首。只是，这将让他再次孤独地面对虫潮。他将会再次面临对杀戮渴望的控制问题。不过，楚千城对自己满怀信心，认为可以像掘墓人一样通过精神升华来解决虫化的危机。 　　三天之后，楚千城经过几次战斗确信了探险团超凡者阵营和机人阵营相处融洽，而且阵地防御也非常稳固，万无一失。 　　第二天一早，他悄悄和小灵、管青、艾莉、秦臻、薇奈萨等人告别，一个人走进了荒原之中。 　　这一次，他反复检查身上的装备，彻底排除了查理安装追踪设备的可能性。他身上只带了蛇巢猎装、吞尾蛇、灵核礼帽和剩下的土豆团。这一次猎杀元首之旅，他不希望再像上一次一样留下影像，让自己忘情杀戮的样子大白天下。 　　当探险营地消失在后方的地平线，他的灵魂深处响起了红女王的声音。 　　“我的王虫在前方五十公里处等着你。现在附近没有虫兵，你可以用磁悬浮滑板加速。”红女王的声音第一次没有了任何调侃和嘲讽，完全平铺直叙。 　　“哦，好。”楚千城已经适应了红女王语调中丰富的情感，对于现在这种完全人工智能式的声音略有不适。 　　“怎么，发现我今天莫得感情？”红女王敏锐察觉了楚千城的情绪变化。 　　“对啊，你怎么了？”楚千城立刻问。 　　“这是我认真起来的样子。小灵说了，我一定要让你活着回来。”红女王酸溜溜地说。 　　“我一定会活着回去的，你不用紧张。”楚千城安慰她。 　　“不是以灵魂的形式，小灵还怕你被杀的时候会疼啦，痛苦啦，什么的。担心一个人真的好麻烦。”红女王喃喃地说。 　　“这就是血肉之躯必然带来的苦痛。正是这些苦痛令人们拥有丰富的情感。”楚千城笑了。 　　“好吧。也许小灵通过对你的担心，可以完成她从人工智能到生命体的转化。”红女王叹了口气，“这样其实比我的转化要舒服多了。” 　　“你的转化更有趣一些。” 　　“当然啦。”红女王终于得意起来。 　　楚千城发动虚拟磁悬浮滑板，身体风驰电掣地穿过五十公里荒原，来到了距离光荣之丘更近的区域。这里红女王感测到了多重的虫兵巡逻，他取消了磁悬浮滑板功能，躲入了灌木丛中，以荒原林莽为掩护，一点点朝着光荣之丘靠近。 　　“到这里可以了。王虫马上过来。”红女王提醒他。 　　楚千城缩在一丛蕨类灌木中，静静等待。片刻之后，一只孤零零的王虫依靠悬浮虫囊飞过他的头顶。 　　“飞上去，钻进虫囊，快！”红女王提醒他。 　　楚千城纵身跳起，发动磁悬浮滑板，凌空一个转折，犹如归巢的燕子，轻灵地钻进了王虫虫囊侧面的小孔，横躺着钻进虫囊内部宛如海绵般的空间里。 　　他闭上眼睛，依靠红女王把王虫的视野分享给他。 　　王虫在天空中孤独地飞行，渐渐到达了光荣之丘上空。天空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王虫群。王虫群周围是犹如乌云出岫般的龙翼飞虫。它们头也不转地从王虫周围呼啸而过，完全不把它当做外虫。 　　乌压压的飞虫群无穷无尽，很多时候在天空中挤成一团的龙翼飞虫会和王虫的虫囊发生碰撞，甚至有几只虫子会落在虫囊上稍微停靠一下。 　　这个时候王虫会生气地抖动虫囊，把这些虫子抖下来。它抖动虫囊的时候，楚千城也在瑟瑟发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物理抖动，还是精神上的颤栗。 　　王虫在飞虫群中缓慢而稳定地飞行，楚千城觉得时间越走越慢，到最后完全停滞了，他似乎在虫群中飞行了一个世纪。 　　终于飞虫群在王虫周围消失，随之消失的是笼罩大地的雾霭。灰黄色的微弱晨光照在苍凉的城市上空。 　　王虫终于抵达了光荣之丘的残骸之上。 　　大地上没有一座建筑是完整的。残存的几座摩天大楼犹如破旧的烟囱，悲凉地挺立。墙壁上左一块右一块的大洞显示着当年战斗的激烈。地面上到处都是散落的钢筋水泥块和沙土，无数昔日风光无限的城市建筑如今只剩下这一点存留的痕迹。 　　楚千城试图在残骸中寻找人类的尸骨，但是却一具都没有看到。 　　所有人类战士的尸体都被虫族以它们特有的办法处理了。 　　在满是残骸和砂石的大地上，无数奇形怪状的虫巢巍然屹立，连绵不绝，犹如数不清的怪异帐篷。 　　光荣之丘的虫潮元首果然是虫兵数量最多的元首，它麾下虫母拥有的母巢几乎铺满了整个城市。虫母巢外面犹如天女散花般铺满了虫后巢。 　　成百上千丘陵般的虫巢让光荣之丘看起来像一座巨大的火山带。火山带中间还有无数坑洞。这些看上像坑洞的建筑是血池。血池与血池之间又链接着虫管和橄榄型育种仓。 　　每时每刻都有成百上千的幼虫从血池爬出来，加入到外面的大部队中。无数新变异的王虫在虫巢上空饥渴地飞翔盘旋，等待着虫后为自己分配全新的虫兵。 　　楚千城可以看到上百只虫后组成的卫队在城市中成群结队地游荡。它们每个虫子的形体都不尽相同，各有各的特色，很多虫子显示出人类的些许特征。楚千城怀疑很多虫子都是昔日的人类战士，在信息素的强刺激和对人生的绝望双重压力下，被迫虫化，成为了虫后。 　　渐渐地，楚千城从王虫分享的感官中察觉到了它的恐惧。它感受到了高阶虫族的威压。因为有红女王的加持，所以虫后等级的虫族对这只王虫是没有威慑力的。 　　但是虫母和虫潮元首却是例外。 　　楚千城知道，王虫已经察觉到了虫母的存在。既然虫母已经出现，元首也不会太远。 第一百六十一章 暗杀元首（二） 　　王虫的飞行速度越来越慢，即使红女王的加持也无法令其加快速度。楚千城渐渐让自己的身体进入战备状态。他知道，当王虫再也飞不动的时候，就是他准备出手的时机。 　　红女王在王虫分享的视野中加入了自己的意念。楚千城可以看到视野中出现了一些红色的小点。 　　“这些是虫母所在的位置。”红女王解释，“一共二十只，符合特种虫潮元首给我的情报。但是，虫潮元首无法锁定，即使是我也找不到它。” 　　“它很可能像之前一样，扮演成一只虫母伪装起来。”楚千城试探着分析。 　　“那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它发现了我们的潜入，同时它认为自己对抗不了我。”红女王淡淡地说，“这都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这一次渗透没有被任何虫族发现。而且，它如果扮演虫母，这里应该有二十一只虫母，而不是二十只。” 　　“也许它潜藏在了地下。”楚千城知道在地层之下一定深度，即使红女王的探测力也无法探测到虫潮元首的存在。 　　“这样它与虫母的精神链接也会被切断。这会诱发其他虫潮元首来收编它的虫群。” 　　“哦！”楚千城发现自己有点过于紧张，忘了这个明显的不妥。 　　“也许它走了和我一样的道路，进化成了寄生型虫族形态……”红女王思考片刻，忽然笑了。 　　“嗯？” 　　“它潜藏在一只虫母的身上。”红女王笑着说，“就好像我潜藏在你的身上一样。” 　　“它没有形体吗？”楚千城惊了。虫潮元首如果拥有像红女王这样高级的存在方式，那可太让人头疼了。 　　“它当然有，应该就在元首虫巢之内。寄生型虫潮元首大部分的活动都是通过虫母来进行的。只有在生殖新的幼虫或者参战的时候才会回到自己躯壳内。换句话说，通过精神链接，它已经把其他二十只虫母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楚千城默然无语。寄生型元首的精神链接模式显然比红女王要霸道得多。所有屈服于它权威的虫母都会成为它任意差遣的工具。这样虫群就显得组织格外严密。 　　以红女王的能力，她其实也能做到这一点，但是她没做这方面的选择。显然，这里有小灵赋予的人性在起作用。 　　“虫潮元首虽然可以通过精神链接寄生在虫母身上，但是它在寄生的时候，无法与其他虫母保持精神链接的畅通。所以一般在战争的时候，它都会回归本体，同时保持和所有虫母的精神链接，统筹全局。”红女王继续描述虫潮元首的特点。 　　“但是现在是非战争时期，它可以寄生在虫母身上，但是为什么呢？防止被暗杀？你刚说过它不可能觉察到我们的渗透。”楚千城感到奇怪。 　　“虫潮元首的行为模式各不相同。我也不太清楚这只元首为什么会选择寄生虫母。但是，你不要忘了，它是十二元首里面唯一一只选择留守母巢而不是后撤的元首。它凭借的应该就是这种寄生形态。”红女王大胆猜测。 　　“哦！它是害怕你通过某种方式找到它，然后像控制特种虫潮元首一样对它实行压制。所以它躲在了其他虫母身上，让你根本无从下手。”楚千城恍然大悟。 　　“它们当然都不知道我没有万虫之主那种恐怖能力，可以一统地球上的虫族。我也根本不想继续做虫子。”红女王语气中充满了傲然，“我现在可是超级人工智能，高级生命体。” 　　“这样就麻烦了呀。”楚千城非常头疼地看着视野中二十只活动频繁的虫母。每一只虫母都形态各异，隐藏方式也各具特色。它们周围还有不少虫后和虫族禁卫军活动，每一只都极其难以控制。 　　而且他就算能冲过虫后和禁卫军阻挡，杀死目标虫母，只要他无法做到瞬杀，这只虫潮元首就可以通过精神链接返回本体。到时候，那就不是暗杀虫潮元首，而是明杀。 　　最主要的是，楚千城根本无法确定哪一只虫母身上寄生着虫潮元首。随便选的话，成功率顶天就是二十分之一。 　　“果然比较让人头疼啊，这只虫潮元首有点意思。”红女王的语气轻松写意，“楚千城，要不你去碰碰运气，反正死了还能换身新的躯体。你这圣丹斯的身子好像已经被查理糟蹋得差不多了。” 　　“连你也……”楚千城一听到查理的名字就破防，红女王也发现了。 　　楚千城拒绝为了二十分之一的成功率就死一回，生命可不是这么挥霍的。他在视野中飞快地分析着二十只虫母的行为特征，试图找到它们之间的异同，但是就算以他现在的大脑分区训练法也无法从这么模糊的信息里做出正确的判断。 　　“你赶快想办法，王虫越飞越慢了。”红女王提醒他。 　　“嗯？”楚千城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虫母对王虫，与虫潮元首对王虫是否有着不同的威压感？我们可不可以一个个去试一下，看看哪个虫母对王虫的威压感最大？” 　　“你这脑洞开得也太歪了。”红女王笑了，“威圧感是互相叠加的，不是单独存在的，也不排他。现在王虫感受到的是二十只虫母加在一起的威压，而不是单独一只虫母的影响。” 　　“原来如此。”楚千城迅速放弃了从这个方向找思路。即使他能成功判断出虫潮元首寄生的虫母对于局势也毫无裨益。因为杀了虫母还有虫潮元首回归本体的危机。 　　楚千城思前想后，发现自己白来一趟。这只虫潮元首是无法被暗杀的。 　　光荣之丘果然是一个被诅咒的地方，霸占这里的虫族不但势力庞大而且狡猾异常。楚千城虽然十分不愿意，但是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他不能冒险去硬杀这只虫潮元首，成功机会渺茫，失败了的话却风险巨大。 　　没有了他坐镇的探险团很可能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楚千城心里迅速作出决定，回探险营地再思考其他方案，这一次他也许可以和黑王、珊主、魔学家、花总等人一起商量。玩家的脑洞比他可大多了。 　　“等一下！”就在楚千城决定放弃这一次暗杀行动的时候，因为心情转为轻松，他猛然有了灵感，“为什么我们不反过来想一想？” 　　“嗯……我已经闻到了你思想上的骚味。”红女王调侃道。 　　楚千城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决定回去后和小灵好好探讨一下红女王的思想教育问题。 　　“虫潮元首的本体在母巢里？”楚千城问。 　　“你想要干掉它的本体？没用的，它随时可以在寄生虫母上重新进化成为元首。”红女王的意念里透出一丝失望。她还以为楚千城能想出什么好点子。 　　“不，我不干掉它的本体，没有意义。但是我可以在它的本体里加点料。”楚千城有些激动地说。 　　“你的思路有点跳跃，能不能从头说？”红女王困惑地说。 　　“是这样，我先在它的本体里放上我的吞尾蛇。这是第一步。”楚千城揉着太阳穴整理思路。 　　“这一步就很难，不过也不是不可能。第二步呢？” 　　“我回去指挥探险队向光荣之丘发动进攻。”楚千城攥紧了拳头。 　　“你这是找死……等等！”红女王忽然明白了过来，“妙啊，楚千城！一旦咱们给到虫潮元首足够大的压力。它会返回本体指挥作战。” 　　“然后……” 　　“然后！” 　　楚千城和红女王都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们的灵魂发生了激烈的震荡，显然都被之后的场景深深地吸引了。 　　“转向！向元首母巢进发！”红女王和楚千城异口同声。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暗杀元首（三） 　　王虫艰难地转向缓慢地飞行，速度已经减低到每小时四十公里。这和母巢领空所有的王虫速度大同小异。在高阶虫族的威压下，王虫们的活动力都被削减了，再加上夜神节之后的长夜期，它们的飞行速度被双重削减。 　　当王虫艰难地挪到元首母巢领空时，它已经累得一动也不想动。 　　而经过一天的飞行，此刻已经是黄昏时分，天上灰黄的亮色完全熄灭，整个世界被黑暗笼罩。虫族的母巢中只剩下虫族禁卫军身上分泌的荧光素酶照明。 　　这些荧光素酶和萤火虫的荧光素有点类似，但是具体成分中掺杂了虫族本身的特有分泌物，在吸收了虫族血肉内的能量以后，高效转变成了光照能量，颜色也不是单纯的黄色，而是根据虫兵种类的不同而不同。 　　从空中俯瞰过去，虫族母巢中仿佛长满了会爬行的荧光菇。 　　元首母巢附近的荧光五颜六色，汇聚了各种各样强力的虫族禁卫军，看上去颇像歌舞伎町的光污染。楚千城在王虫分享的视野不停地寻找着突破的入口，但是虫族禁卫军把母巢包得密不透风，甚至空中都有龙翼飞虫在游曳。 　　楚千城放弃了从元首母巢直接潜入的选择。他如果将吞尾蛇直接插进去，自然是毫无问题，但是他要的是不知不觉在元首体内埋下东西，而不是明目张胆地硬塞。一旦他在虫巢内的存在被发现，那就前功尽弃了。 　　他的视线从母巢游离开来，蔓延到母巢附近的虫族建筑。这个时候，他的眼睛被链接母巢与育种仓的虫管吸引住了。 　　“陛下，我发现元首母巢和几座育种仓靠虫管链接，不知道你俘获的特种虫潮元首那里有没有育种仓和虫管内部的构造信息？”楚千城问。 　　“它哪有那么私密的情报啊？你以为元首之间还能到彼此的虫巢互访？王不见王，你懂不懂？”红女王傲慢地说。 　　“……”楚千城尴尬地沉默了：其实你说没有不就完了。 　　“我如果能够上传灵魂到元首本体身上，倒是可以截获这部分信息。”红女王悠悠地说。 　　“那敢情好！”楚千城大喜。 　　“你想得挺美呀！我上传到元首本体上，他和本体的精神链接就断了。你的计划是什么来着？”红女王捉狭地问。 　　“你这不逗我嘛？”楚千城抱怨。 　　“我就是想完善一下你对我这种灵魂上传技能的理解，不只是元首本体，我只要上传到任何虫族单元的体内，都会通过精神链接被高阶虫族觉察到。它们会立刻示警，并开始对我们的搜捕。”红女王悠然自得地说。 　　“你真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现在还跟我普及知识？”楚千城哭笑不得。 　　“我就是没有你那种紧张感呀，我是高级生命体。” 　　楚千城用手揉了揉脸，他拿红女王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红女王的话还是让楚千城捕捉到一点思路。 　　“你是说不能上传到任何虫族单元体内，因为虫族的精神链接网络会让你暴露，但是如果是没有建立精神链接的虫族呢？比如……”楚千城皱紧眉头思考着。 　　“比如虫族幼虫？”红女王迅速开口。 　　“对对！” 　　“降低高度！”红女王果断地给王虫发布了指令，因为太过于热切，她甚至把这个指令的发布分享给了楚千城。 　　楚千城的心脏也跟着加速了跳动。红女王这么做就意味着这种方法是可行的。 　　“我先声明，虫族幼虫基本上就是一种动物，我上传灵魂到它们身上简直是自降身份，这才是我刚才没想到的原因。而且，你必须在行动之后想想怎么补偿我的损失！”红女王傲娇地说。 　　“你把损失拉个单子给我，我逐项清单。”楚千城无奈地说。暗杀虫潮元首果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啊。 　　王虫继续向母巢下降，渐渐到达了所有王虫飞行的最低高度，并且持续下降。这个时候，飞行巡逻的龙翼飞虫群开始有虫子转头朝它打量。 　　红女王果断让王虫停止了下降。 　　“距离够了吗？”楚千城关切地问。 　　“现在只能有枣没枣打三竿子试试。我也不知道上传的极限距离是多少。希望虫巢边缘靠近育种仓的位置能够有几只幼虫刚生出来吧。”红女王一边说一边开始了上传。 　　片刻之后，楚千城明显感到红女王的意念里传来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他自己也深受感染，想要呕吐。 　　“幼虫阶段太恶心了。”红女王尖叫传来，“要不你也感受一下。” 　　“其实大可不必，呕……”楚千城捂住嘴，红女王不由分说把感觉分享了过来。 　　楚千城顿时感到自己身处于元首母巢之中，正从一只巨大的蟑螂形态的丑陋虫体中冒出来。他身心受创，差一点直接喷射性呕吐。幸好他艰难地控制住了自己。 　　幼虫的身体在母巢内本能地蠕动，钻入了一条滑溜溜的黑暗管道中。 　　周围都是冲鼻的信息素味道，楚千城感到自己顺着虫管一路滑行，咕咚一声坠入了附近的育种仓，无数条纤细的虫管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插入幼虫体内，注入各种各样的液化能量流和化学物质。 　　幼虫的身体一点点扭曲变形，变成虫族禁卫军的雏形。紧接着它再次进入了一条颀长的虫管，随着虫液的冲刷一路滑行，进入到附近的血池之中开始发育。 　　就在这时，红女王收回了上传的灵魂。楚千城感到一阵阵寒战从红女王的意念中传达过来，他也跟着瑟瑟发抖。 　　“你都看到了吗？”红女王问。 　　“其实你可直接把线路图给我显示出来。”楚千城苦着脸说。 　　“这样不是更加直观吗？”红女王忍着笑。 　　“并不是！” 　　“唉，人类真是娇嫩啊。行吧，我再给你标注一下。”红女王在楚千城的视野中显示出了血池——育种仓——元首母巢的全景图，并以红线勾勒出了链接三处虫族建筑的管道走向和方位坐标。 　　“现在好多了。”楚千城闭上眼睛，根据红女王标识的线路图缓缓释放磁心积累的械力，在元首母巢周围无声无息地布下了磁场，在链接三大建筑的线路上架设了一条隐秘的磁轨。 　　他从袖中缓缓抽出吞尾蛇，从王虫的虫囊里将它甩到母巢附近的磁场之中。吞尾蛇经过一段时间的自由落体运动，悄然进入磁场进行减速转向，犹如一条鳗鱼寂静无声地没入血池的孵化液中，按照磁轨牵引的路径顺着虫管逆向钻入了育种仓。 　　沿着育种仓中红女王标识的路径巧妙绕开了各种各样的虫族改造装置，吞尾蛇在仓中灵动的游走，躲开所有虫族监控，又钻入了虫管，贴着虫管的边缘一路飞行，与无数只幼虫擦肩而过，钻入了母巢。 　　在母巢中，吞尾蛇贴着地面，按照幼虫爬行的路径一路逆行，再次和新出生的幼虫擦身而过，直接钻入了正在依靠本能繁殖的虫潮元首体内，并沿着它的肌肉和器官的缝隙一路钻入它的虫核之内，犹如一条猪肉绦虫一般潜伏了下来。 　　“好了，好了！”楚千城如释重负，剧烈地喘息着。他并不累，但是恶心完了。 　　“行吧，但是我有个小问题想问你，你怎么操控吞尾蛇杀死虫潮元首啊？”红女王问。 　　“我在吞尾蛇上注入了磁心内全部的械力，它现在就像一串等待引爆的鞭炮，只要接到我的指令，我就可以遥控它爆发全部械力，从各个不同方向朝外发射，几百枚磁链片同时爆发，足够摧毁任何生命体。”楚千城详细地解释。 　　“回家了！”红女王语气轻松地发布指令。 　　早已经瑟瑟发抖的王虫缓缓升入天空，朝着探险团所在的方向一点点加速飞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暗杀元首（四） 　　探险团营地内在黄昏之后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喧嚣。塞巴斯蒂安在检查移动居所的时候震惊地发现圣丹斯不见了。 　　尽管和他一起组队的10号机花总用尽了一切手段平复他的情绪，但是这位移动黑市敢于参加大探险的全部精神动力都来自于圣丹斯，圣丹斯一旦不在，他的精神支柱就彻底没有了。 　　没有了精神支柱之后的塞巴斯蒂安，陷入了对周围环境和未来前景的巨大恐惧之中。 　　现在他们身处于光荣之丘的周边，这是夺地战争最惨烈战斗的发祥地，超过五十万人类战士在这里殒命，镇守城市的虫潮元首是虫兵最多的一个。只要它想要，随时可以召唤数百万虫兵淹没整个探险者营地。 　　而且，就算探险团能够成功穿凿而出，摆脱光荣之丘虫族，他们也将被数十万虫兵阻断后路。就算是他能够空间折跃，但是越过光荣之丘后，他已经到达了折跃的极限，距离再远就直接跳进虫子堆里了。 　　想到这里，即使是强大的机人队友和同伴都无法阻止塞巴斯蒂安突然间产生的巨大恐慌感，他想丢了魂一样满营地找圣丹斯，即使薇奈萨、秦臻、机人团全都出面阻拦都没有用。他彻底慌了。 　　他的慌张引发了涟漪效应，最先受到影响的是布奇、萝丝、迈克和约瑟夫。他们听说圣丹斯不见了，也跟着着急起来，四处乱找。 　　紧接着查理、老马克、阿曼达、镜湖、黑羊、菲德罗等人也着急起来。圣丹斯消失对他们而言意味着独自面对虫潮，再也没有靠山。这种身心失落感一时之间就算是机人队友的安慰起到的效果也不大，更何况人们的焦虑可以互相影响。 　　就在人们聚集在移动居所的大议事厅里议论纷纷，眼看这就要引发大混乱的时候，楚千城推门走进了大厅。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环视了一圈人群。 　　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随即立刻纷纷往回缩，生怕他开始查找谁在引发混乱。 　　管青凑到他身边第一时间将情况汇报了一下。楚千城点了点头，心里叹息一声。他还是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对于虫族根深蒂固的恐惧是无法简单地依靠几天时间的机人配对来消除的，还是需要更进一步的行动。 　　“各位，我这一次出门是去探查一下光荣之丘的情况，为我们下一步行动做准备。”楚千城朗声说。 　　他的话令众人重新围拢回议事桌，他们都从楚千城的语调里闻到了大事件的味道。圣丹斯又要搞一场大的！ 　　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查理。查理连连点头，勇敢地分开人群, 走到最前列, 身上所有的摄像装置和记录装置都处于开机状态，毫无顾忌地收集着此时此刻所有的信息。 　　楚千城看了他一眼，强迫自己忘掉他的存在，把精神力集中在接下来的部署上。 　　他打开议事桌上的三维屏幕, 将自己在回程路上画好的光荣之丘地形和虫族分布图投放到屏幕上。 　　“这是我这一次侦查搜集到的信息, 全部都在这里，大家做好记录, 把资料传到动平台上, 随时参考。” 　　楚千城沉声说。 　　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下载地图并仔细研究着。机人们凑在一起, 用各自的终端疯狂打字, 无声交流着，电子眼闪烁如群星。显然他们都变得异常兴奋。 　　“我现在发现了光荣之丘虫潮元首的异常，它是一只寄生型虫潮元首，此时此刻是非战争时期, 它并没有返回本体做战争准备, 而是寄生在某一只虫母身上活动。我有理由相信, 一旦我们对光荣之丘发动攻势, 只要攻势足够的猛烈, 它会返回本体, 这个时候, 正是我狙杀它的黄金时机。” 　　“圣丹斯, 你要狙杀光荣之丘的虫潮元首？！”镜湖震惊无比地问。她并不知道楚千城今天早上出门, 其实就是去狙杀元首，只是还没成功而已。 　　秦臻、薇奈萨等知情人也感到一阵心惊肉跳：楚千城第一次狙杀元首没有成功, 但是他不服输又要搞第二次，而且要整个探险团来协助。这是不是上头的标志？ 　　“具体情况解释起来比较繁琐, 也涉及到我私人的一些部署，我就不细说了。但是我以往的战绩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可以狙杀一只虫潮元首，我就可以狙杀两只。只要大家帮助我把攻势拉满, 我向大家保证, 我可以光复光荣之丘！” 　　楚千城沉声说。 　　“光复光荣之丘？！”众人都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圣丹斯是不是已经神志不清了？光荣之丘是人类三大区共同的痛苦记忆。拓荒者联盟的军胆就是在这个死亡之城丢干净的。如果不是红女王的觉醒者兵团扛住了光荣之丘虫族的反扑，白山城甚至整个东部战区都会不复存在。 　　昔日七个兵团四十万人类战士都守不住的城市，靠探险团一百来号人怎么打？ 　　“圣丹斯，我们都知道你在杀死白山城虫潮元首的时候, 经历了非常绝望的战斗。”镜湖咳嗽了一声，鼓足勇气开口, “在那一战之后，你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也许你希望重新置身于那种绝望的战斗中，这样精神才能得到一定的放松，但这种自杀式的行动计划会不会走得太远了？” 　　她的话让布奇、阿曼达、黑羊、菲德罗等人点头如捣葱。在他们看来，圣丹斯又进入了为了一个目标而不顾一切的疯狂状态之中，而且这股子疯劲儿比以前水晶宫和大战森提诺那会儿更强烈了。 　　薇奈萨和秦臻等人担心地看着他，她们不知道怎么替他解释真正的情况，里面涉及到太多的机密不能公开示人。 　　楚千城感到所有的压力都来到了自己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大脑分区进入紧张的思考。 　　片刻之后，他找到了一套最适合目前局面的话术。这让他终于松了口气。 　　“各位，我现在说出总体的行动计划，可能把你们吓了一跳，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事实上，你们还没有明白巴斯城和我真正的实力。” 　　楚千城说到这里朝着机人们微微一笑。 　　“我的机人团目前只有四十九人。我还可以生产更多的机人来填充队伍，补充人员的缺口, 这是其一。第二件事，那就是我们这一次探险也带来了巴斯城隐藏的秘密武器。” 　　楚千城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绝景圣夏和简添欢。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们巴斯城的形象大使绝景圣夏和怪物研究院首席研究员简添欢。他们培育出了巴斯城最强的防御阵线——蛇后林带。今后，我们也会在蛮荒国度普及这种防御林带的培育方法，为我们人类铸造一座全新的防线。蛇后幼苗也被他们带到了探险团中，我们可以在光荣之丘实验性地进行种植。”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朝着绝景圣夏和简添欢连连点头。 　　他们之中，包括最新的新人米菈在内，都已经读过查理的第四部 圣丹斯历险记草稿，知道了蛇后林带的信息。 　　他们虽然不知道原理，但是知道蛇后林出现之后，巴斯城大批的虫子被林带吞吃，还形成了一个产业。这片林子如果被绝景圣夏和简添欢随身带来了，他们营地的防御压力就会轻很多。如果再加上机人团翻倍的话，即使发动总攻受挫，进行一段时间的防御还是有可能的。 　　“我会先让探险团向光荣之丘推进一段距离，然后停下来修筑防御阵地，引诱虫族的围攻，靠这种方法吸引虫潮元首来与我们进行大会战。依靠蛇后林和机人团，配合你们这些精兵强将，我有信心在最短时间内狙杀虫潮元首。” 　　楚千城信心十足地说。 　　“大干一场吧！”布奇第一个高呼起来。梦想之帮的老成员们顿时进入了狂热状态，纷纷高声叫好。 　　紧接着，大厅里其他人跟着高呼起来，士气一下子高涨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机人团的扩招 　　动员大会结束之后，探险团营地里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备战。楚千城并没有责备塞巴斯蒂安引发混乱，只是安慰了他几句，这让他非常感动。 　　当天晚上塞巴斯蒂安打开舱门把自己带来的移动黑市武库全部展示给探险团超凡者们，以赊账的方式分发了一大批价值高达上亿城邦币的特级装备。楚千城都看得惊心动魄。因为他非常明白像老马克、查理、阿曼达和布奇这帮家伙，赊账是从来不会还的，这等于白给。 　　但是大战当前，楚千城也不希望泼塞巴斯蒂安的冷水，反正如果这一仗打败了，什么都不必还了。如果赢了……楚千城有点头疼，因为赢了的话，收益只能说未来可期。他也不知道深入虫族腹地之后，会找到多大的好处。 　　简添欢和绝景圣夏私下里找到他。两个人都感到非常的紧张。因为他们的确带来了蛇后林的幼苗，但是短时间内无法形成大面积的蛇后林带。 　　“不用担心。”楚千城笑了，“这只是一颗定心丸，把它当成期货好了，我已经做好了全面的部署，蛇后林不是决胜的关键，只是锦上添花，消除人们顾虑的手段。你们不要太大压力，只要相信我就好。” 　　“我自然是相信师父的！”简添欢立刻点头。他对于圣丹斯的信任由来已久。 　　“师父，我相信你，也相信IG，我只是希望能够多发挥一点作用。”绝景圣夏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她现在已经是评级为近S级的超凡者，拥有的生命感应和生命滋长异能在冥想的帮助下突飞猛进，如果有蛇后林协助，她的战斗力还能再抬高一个档次，变成S级超凡者。 　　“风夏, 你的作用不在于战斗, 而在于培育可以保护人类城市的物种，这一次在野外培育蛇后幼苗，你可以当做一次试炼，看看在短期压力下, 你可以帮助蛇后幼苗进化到什么样的程度, 看看进化的方向是否只有蛇后林这一种。”楚千城思考着说。 　　“师父，我明白了, 你希望蛇后式的物种更丰富一点。”绝景圣夏眼睛一亮。 　　“嗯, 我知道它的进化形态还有很多可能性。不过，哪一种更适合生存, 还需要实地研究才可以, 这一点上添欢可以协助你一起探索。”楚千城看了简添欢一眼。 　　“夏夏酱，我会努力的！”简添欢立刻拍胸脯说。 　　“……”绝景圣夏目光明亮地点点头，抿嘴一笑。 　　就在这时，管青的1号机推门走进兽车的客舱, 电子眼闪烁了一下。楚千城立刻站起身, 拍了拍简添欢的肩膀：“你们好好研究吧, 我先出去一下。” 　　他和管青并肩出门, 迅速进入了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 向他打了个招呼就钻进了制造间。管青关了门以后, 还检查了一下监控, 确定这里没有别人。 　　“出什么事了？”楚千城问。 　　“你需要再召集更多机人团玩家？”管青调低了电子音问。 　　“对, 有问题吗？”楚千城连忙问。 　　“问题是我们这一次内部测试, 只有四十九个玩家参与，已经全部在这里了。如果继续召唤的话, 你将会唤醒未来的人类灵魂，也许是管理局探员, 也许是玩家，那是完全不可控的。”管青低声说。 　　“哦……”楚千城也猛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这一批玩家里, 还有黑王等人，如果他们和未来的玩家接触, 那肯定会共享一些不方便公开的信息, 这些共享的信息都会被造梦机记录下来作为游戏存档被黑王等人看到。 　　“我们这一段谈话会由小灵负责在存档中抹消，所以我可以放心跟你说，”管青朝周围看了一眼，“你需要给我们借口集体下线, 结束这一次造梦机游戏体验。” 　　“哦！好主意。”楚千城的思路迅速跟上，“这样下一次内部测试, 你可以召集更多的管理局成员参加。” 　　“嗯。这一次内部测试我们没有做好面对这个局面的准备。但是，下一次内部测试，我们可以做适当的安排。”管青沉声说。 　　“什么安排？”楚千城问。 　　“根据我的理解，艾莉的召唤总会指向特定的灵魂。你是一切穿越的起源，游戏的创立者，管理局的收容对象，链接过去与未来的节点，所以你是第一个被召唤的。”管青说。 　　“嗯，然后是Q。”楚千城点头。 　　“对，秦臻是令你的游戏发展壮大的关键人物，也是管理局的核心干员，与你的渊源也可以追溯到十年之前。”管青低声说。 　　“接着是管理局其他的成员。他们都是我朝夕相处的同事，与我关系密切。”楚千城沉思着说。 　　“再往后就是这一次，我们内测成员全员上造梦机，成就了这一次集体穿越。我认为除了我们和你的关系之外，还有一部分内测玩家之所以被艾莉选中, 是因为他们被我们选中，并上了造梦机的缘故。这让他们在艾莉的召唤名单中有了优先级。” 　　“所以，如果我们想要控制下一次艾莉的召唤名单……”楚千城看着管青的电子眼，“我们需要更多的管理局成员加入内测上造梦机？” 　　“正是这样。”管青用力点头。 　　“我现在就找艾莉商量一下，想一个好一点的理由让机人们下线。”楚千城立刻说。 　　“你自己也休息一下吧。我看你这几天连轴转，精神状态大不如前了。”管青担心地说。 　　“哦……”楚千城苦笑着揉着额头。自从他从十二元首那一战回来，他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迟钝如管青都已经看出来他状态堪忧，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管青出门之后，楚千城找到了正在图灵先生房间里研究机人结构的艾莉。 　　“IG，找我啊？”艾莉和图灵先生挥挥手，推着楚千城出门。 　　“艾莉，我需要给机人团一个下线修整的借口。我需要他们的电源全部关闭，神经元芯片组全面宕机。”楚千城沉声说。 　　“哦，我知道，你跟我讲过，你这是要他们在五百年前的世界里醒过来。为什么？”艾莉双眼发光地问。 　　“因为这个穿越的秘密他们中有些人还不知道，一旦知道会造成恐慌和不必要的风险，现在下线可以起到保密的作用。同时，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机人上线协助作战，这需要五百年前的人类再多做一些准备。”楚千城低声说。 　　“哦，需要我继续做新的机人？”艾莉摩拳擦掌。 　　“对，大规模制作，越多越好。”楚千城笑着说。 　　“哼哼，看我的吧。”艾莉双眼放光。她最大的乐趣自然是自己制作的机人团能够漫山遍野地乱跑。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下线与醒来 　　艾莉群发的信息把正在热火朝天备战的机人们全都叫回了制造间。她在信息中信誓旦旦地声称要把机人们的神经元芯片组进行全方位升级，用来应付未来即将到来的人虫大战。 　　装备升级对于机人们当然是最有吸引力的，就算是管理局的成员也无法免俗。而且管青也跟他们打了招呼，按照组织纪律现在是下线的关键节点，必须都回来。 　　一个小时之后，四十九个机人再次在制造间里排列成整齐的正方形阵列。艾莉一个个将他们的电源关闭，系统下线，同时将它们的神经元芯片组全部拆卸下来。 　　楚千城看到这里吓了一跳。他当然知道没有了神经元芯片组，机人们绝对不会醒过来，不过艾莉也不用做得这么周到吧。 　　“艾莉，不用拆电子脑啊，没了电源它们不可能醒来的。”楚千城好意提醒了一下。 　　“那可不行，我向它们保证过要给他们全方位升级芯片组，我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艾莉得意地说。 　　“哦？你有升级的方案了吗？”楚千城忙问。 　　“哼哼，当然啦，不过这是一个秘密，以后你就知道了。”艾莉护住自己的动平台，“不准黑入我的设备偷看哦。” 　　“放心，不会的。”楚千城笑了。 　　“接下来我需要和外祖父一起研究一下升级问题，同时我还要开流水线进行机人大规模生产，就不和你聊了，你赶紧去睡觉吧。”艾莉说。 　　“哦！”楚千城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被管青提醒过一次要睡觉的。 　　“你看你，已经开始有点神志模糊了。你最近太累了，自己没感觉到吗？”艾莉担心地看着他。 　　“我再跟其他人嘱咐几句。”楚千城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快走快走, 赶紧休息。”艾莉推着他出了制造间。 　　楚千城临走最后看了一眼全部处于下线状态的机人们, 转身朝着移动居所的大厅走去。大厅的咖啡间里，薇奈萨和秦臻正在紧张地讨论着人员分组和物资调配的方案，看到他到来都下意识地站起身。 　　“坐坐，没什么大事儿, 我就是来最后嘱咐一声营地防御的问题。机人团目前处于下线状态。需要多派几组人手巡夜, 现在是长夜期，虫族活动虽然不频繁, 但是它们喜欢挑在深夜和凌晨进行突袭。” 　　楚千城抿嘴打着哈欠。 　　“圣丹斯, 你睡一会儿吧。这些事儿交给我们就行了。”薇奈萨关切地看着他，“你能从光荣之丘活着回来累坏了吧？” 　　“我没事儿。Q, 你把手里事情放一放, 今晚上你也要休息了。”楚千城提醒秦臻。 　　秦臻的眉头一挑，严肃地点点头。 　　“喂，你们睡觉还要同时睡啊？这么有默契？”薇奈萨八卦之魂开始燃烧了。 　　楚千城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圣丹斯！？”薇奈萨微微一惊，站起身来。秦臻一把拉住她。 　　“睡了。”秦臻压低了嗓音说。 　　“啊？”薇奈萨看着楚千城睁着的眼睛无比揪心, 圣丹斯睡了心里也不踏实, 连眼睛都闭不上。 　　“我, 我回房休息一会儿, 薇恩, 记得圣丹斯说的事儿。机人团下线了, 营地防御完全靠咱们的人了。”秦臻叮嘱了一句。 　　“交给我。”薇奈萨用力点头。 　　…… 　　楚千城醒来的时候, 有一种什么大事还没做的莫名紧迫感, 仿佛自己梦做到一半突然中断了, 里面还有大事件没有发生。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有一种继续躺到床上做梦的冲动。但是理性告诉他, 躺回去也做不回之前的梦了，因为他对昨夜的梦一点印象都没有。 　　起床, 洗漱，吃早点, 回公司，喝咖啡……做完这一切之后, 楚千城发现莫名的紧迫感仍然在伴随着他, 驱之不散。 　　未来工作室工作区里传来秦臻和管青的争吵声。 　　“你这情节根本就是注水情节，平铺直叙而且人物脱线，毫无挑战性，乱开金手指, 按照你的思路设计下去，这《未来之城》高开低走是跑不了了。”秦臻的女高音刺痛了楚千城的耳膜。 　　“难道还有其他的可能性吗？你准备怎么去拿小盖伊的血？不开金手指, 就要直接和城邦区开战。这不成了人类内讧，不符合团结一致，共抗虫族的大势，这样下去《未来之城》后面就没有了！”管青毫不示弱。 　　楚千城很少看到管青在秦臻面前如此强硬。看来他对于自己的游戏存档情有独钟。他能理解这种情感，每一个艺术创作者都对自己的作品像孩子般爱护，听不进去批评。尤其是管青这样半吊子的创作者，这方面的毛病反而更明显。 　　“我建议还是我来接着玩下去，我的思维更有活力，在里面肯定能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敬请期待我创造的故事线吧。”秦臻得意洋洋地说。 　　“你忘了当初为什么让我来玩这个游戏的吗？就是因为你和老楚都不能去玩，太危险。尤其是你，一进游戏，无组织无纪律，随便探索未知区域，拿自己的脑子冒险。你不行。”管青坚决地说。 　　“哎，让你玩更不行了。你那直线型思维就像焊死了方向盘的车，直接能开沟里去。”秦臻毫不客气。 　　她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喝干杯子里最后一滴咖啡的楚千城。 　　“哎哎, 别看他啊，老楚可不行。他进游戏更危险。”管青侧身挡住了秦臻望向楚千城的视线。 　　“呃……”楚千城放下咖啡杯抬起头来，“要不我找一个我的代理人去游戏里找找灵感，也许能找出一条路子。” 　　“代理人？”管青和秦臻都下意识地走到他的身边。 　　“对啊，一个对我的思维模式比较熟悉，又能够加入自己的独特理解的人。”楚千城沉思着说，“这样的话，他就可以依照我和他讨论的思路，一点点开拓我和秦总分区维持的大世界，找到解决小盖伊血脉问题的关键点。” 　　管青和秦臻一起沉思着点头。楚千城的这个主意可以说是目前来讲最好的办法。他不需要冒险，只需用他的大脑分区做服务器, 而他的代理人则可以按照他的思路和灵感在游戏里一步步走下去，推演出未来的大事件, 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那么谁才是合适的老楚代理人呢？”管青忍不住开口。 　　李汤米和欧阳威同时从他们的工作台探出头，朝管青投来确信的眼神。 　　管青冷汗顿时下来了。李汤米是编剧组大头子，楚千城的脑洞都是被他给扩大的。两个人可以说是相当合拍。欧阳威是美术组尖子, 楚千城的正式徒弟，最近有青出于蓝的趋势，也可以说是代理人的强力竞争者。 　　但是这两个人都不行！ 　　李汤米的思想各方面都有问题，他一进入游戏，存档内容很多都直接被小灵删掉了，非常少儿不宜。 　　欧阳威则是一个一进游戏就黑化全世界的恐怖制造者，他的游戏世界观比楚千城的设定要阴暗夸张得多，他进入游戏世界会为自己自动增加难度。 　　不过要让管青找出一个比他们两个更合适的人选，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 　　“我懂了，老楚，这的确是好方法，人选是现成的。”秦臻笑着点头。 　　欧阳威和李汤米迫不及待地冲出工作台，来到秦臻身边，等着被点名。 　　“小福，来一下！”秦臻转头大喊一声。 　　“哎！来了来了！”福馨端着一杯咖啡跑了过来，放到楚千城的面前。欧阳威和李汤米幽怨地看了秦臻一眼，灰溜溜地跑回了工作台。 　　“小福，你说一下，怎么取小盖伊的血脉比较合适？”楚千城下意识地一边转笔一边问。 　　“嗯……”福馨点着下巴，仰头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六十六章 福馨大冒险 　　楚千城看着福馨努力思考的样子，大梦初醒的大脑也开始渐渐加速运转。他思索着目前为止编剧组和他一起推导的剧情设定，推演着未来在城邦区将会发生的动乱，以及掘墓人组织和巴斯城能够在其中捞到的好处。 　　“小盖伊的所罗门宝藏集团好像已经有了生化克隆人技术吧？”福馨突然开口。 　　众人都微微一愣。 　　“很好的想法。”楚千城想得比较深，立刻明白了福馨的意思，“你是指小盖伊正在和白冷池联盟开战，他一定靠生化克隆人制造了很多自己的分身，以此掩藏行迹。” 　　福馨连连点头：“我记得咱们的设定里，生化克隆人是没有完整的人类基因，无法传宗接代的。” 　　“对，咱们首先要躲开这个大坑，否则剧情直接失败，巴斯城也会被城邦区盯上。”楚千城轻拍桌子。 　　“哦……”周围响起了未来工作室成员们恍然大悟的叫声。楚千城抬眼望去，发现很多人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都在兴致勃勃地围观。李汤米和欧阳威也在人群垫着脚看。 　　“所以，管总这种直接找到小盖伊的方法，有大概率会失败，找到一个生化克隆人，抽出一管生化合成血，回来被红女王骂成猪头。”秦臻斜眼看着管青。 　　管青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他的存档算是彻底废了。 　　“那么我们有没有可能让小盖伊自动自觉地献上自己的基因血脉呢？”福馨看着楚千城，试图学习他反向思考的方法，也反着想一想。 　　“啊哈！终于有人和我思想一致了！”李汤米忘乎所以地分开人群，“美人计！是要用美人计吗？我认为阿曼达合适！我对她非常看好，这个人物还有很多的潜力可挖……” 　　“把他给我拖到储物间锁起来！”秦臻抱臂在胸，横眉冷对。 　　舒怀紫和成嘉熙一左一右架起李汤米，将他硬生生拖走了。 　　“老楚，你听我说！我有一堆好想法！男人都喜欢……”李汤米的声音渐渐远去。 　　“老楚，这游戏如果自由度太高的话，恐怕很难过审，咱们必须在道德层面上把把关，李汤米这种思路，绝大多数玩家都会想要试一试。”秦臻一脸嫌弃地说。 　　“这些都可以通过临睡幻觉的暗示来调控，我会和小灵设计调控指数。”楚千城点头，“我相信福馨想的肯定不是这方面的情节，对吧？” 　　福馨连忙咳嗽一声：“当然不是！我想的是……呃……” 　　众人紧紧盯着她。她的额头渐渐冒出了一层细汗。 　　“道格！道格！”福馨灵光一闪，拍着桌子大叫，“他，他可以，嗯……那个那个……” 　　“好想法啊！”楚千城醍醐灌顶一般站起身，“红女王控制的道格现在正把控金约柜，如果我们制造一个契机，让小盖伊不得不用基因锁打开装载小灵主机的密锁，制造第二个……不，第三个红女王，那么只要道格在密锁上弄点手脚，血脉不就直接到了红女王手里吗？” 　　福馨望着他都傻了，她其实想的远没有这么深远。 　　未来工作室的人们从她的神情里也猜到了这一点，他们偷偷斜眼打量着楚千城，都发现了一件事。 　　“老楚，你今天脑子格外通透啊！”秦臻凑了过来。 　　“不，这都是小福想的到位。”楚千城笑着朝福馨点点头。 　　“老楚，昨天睡得好吗？”管青试探着问。 　　“唉，别提了，特别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梦没做完，但是早上又想不起来。”楚千城挠着头说。 　　管青和秦臻互相递了个眼色，他们知道楚千城又穿了，而且秦臻自己应该也跟着穿了。未来肯定有了新的进展，但是楚千城被卡在了某个关键的节点上。 　　“小福，你继续和老楚聊聊，把你们的想法总结记录一下，今天晚上，你准备好上造梦机试一试。”管青立刻说。 　　“好的！”福馨用力地点头。她的内心对于未来非常担忧，尤其是即将到来的大虫潮，很可能会毁灭人类三大区。这样的话，管理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接下来我们需要讨论制造契机的方法，我有个想法，你看可不可以。”楚千城揉着太阳穴紧张地追索着脑海里飘忽不定的灵感。 　　“你说，我也想想有没有更好的主意。”福馨一边鼓励一边朝管青和秦臻递过来确信的眼神。 　　管青和秦臻招呼所有人散去，两个人偷偷溜出了未来工作室，进入了管青的办公室。 　　“小管，看来老楚是有了未来的灵感，那么我就也有了灵感，可以上造梦机尝试一下了。”秦臻关上门后严肃地说。 　　“嗯。之前我不敢让你们上造梦机，是因为未来的事件还没有在你们的灵躯里转换成灵感。如今老楚和你都穿越回来了，这说明后面的事件已经发生，是时候检验一下我们在游戏里做的预测是不是准确，对未来有什么影响了。”管青一边思索一边点头。 　　“但是，现在小福成了老楚的代理人，咱们还是要安排小福上造梦机的假象，让老楚以为这是小福的游戏存档。否则他会感到奇怪，为什么之前不让我和他上造梦机，现在又可以了。这会让他产生不必要的怀疑。”秦臻提醒管青。 　　“嗯，我会做好安排。”管青连连点头。 　　当天晚上下班的时候，福馨和楚千城已经连续聊了几个小时，总结出厚厚一叠笔记，全部都是楚千城开脑洞想出来的剧情。 　　秦臻和管青一页页翻看着，越看越觉得心惊胆战。因为在这段历险里包括从未出现过的东部战区白山城前线，以及白山城以外的广大荒原，甚至连光荣之丘都出现了。 　　这距离未来工作室已经制造完成的游戏区域实在太远。虽然按照楚千城的理论，每个人体内的灵躯都储备着足以支撑梦境的灵感信息，犹如一片片未被开发的远古大陆。 　　但是之前秦臻是不知不觉完成的历险，事后才会害怕。现在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到了晚上进行测试的时候，秦臻躺在床上，浑身瑟瑟发抖，完全无法进入临睡幻觉。她发现自己的胆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经历了几次失败之后，她垂头丧气地推开测试单间的大门，来到测试中心，朝管青摇了摇头。 　　“对不起，管局，我……我睡不着。太紧张了。”秦臻苦着脸说。 　　“没事没事，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管青笨拙地拍着秦臻的肩膀，也说不出太多安慰的话。 　　“这等于是哥伦布在新大陆上探险，是个人都会紧张的。”福馨接茬说。 　　“对对对！就像老楚说的，这等于一场大航海。”管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管局，我有个想法。”福馨为秦臻递上一杯热可可后，忽然开口。 　　“嗯？小福，你说你说。”管青受到楚千城影响，对于福馨的想法非常看重，连忙说。 　　“我在和老楚聊天的时候，发现他想到的很多剧情也都是我觉得理所应当的，这里面很多剧情里的细节，也是我补充的。”福馨沉思着说。 　　“你的意思是……”管青和秦臻都感到浑身一震。 　　他们发现自己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福馨等未来工作室的成员已经被证明是穿越者俱乐部的成员，他们都是附着在土豆团上穿越到未来的。秦臻和楚千城经历的一切，他们也经历了。 　　唯一的不同是，秦臻和楚千城是灵魂锚定之后经历的一切。而福馨他们则并没有经过灵魂锚定。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将未来的一切作为灵感印在灵躯之上。 　　而且，福馨在与楚千城长达一天的探讨中，已经大致了解了几乎所有关键节点的事件走向。她可以还原出最真实的未来事件。 　　“我也是穿越者。我也到过未来。我觉得我可以！”福馨坚定地说。 第一百六十七章 福馨的存档 　　第二天早上，楚千城从测试单间中醒来。他做了一晚上的服务器，睡得死沉死沉的，一点梦都没有做。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一个世纪没有这么好好睡过一觉。 　　他推开测试单间的大门，用力活动了一下身体。他房间对面的单间大门也打开了，秦臻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 　　“秦总，睡得不错？”楚千城轻松地打了个招呼。 　　“唉，别问我剧情啊，看过才知道。”秦臻条件反射地说。 　　“当然啦，问剧情我也不找你啊，小福才是我们的大女主。”楚千城笑了。 　　“呃……”秦臻昏昏沉沉的脑子逐渐清醒。她意识到昨天事件的反转再反转。本来决定的是福馨作为楚千城的代理人上造梦机，后来秦臻发现她穿越后又决定自己去上造梦机，但是她胆怯睡不着，结果福馨作为潜在穿越者，承担了她的重任。 　　所以现在福馨无论是在楚千城的印象里，还是在现实中，都是上造梦机的测试者。 　　“对对，我都搞糊涂了，我只是服务器。”秦臻揉着眼睛。 　　“你跟我一样，我醒来以后都觉得自己玩了一晚上游戏，其实只是睡得特别好而已。”楚千城笑了。 　　两人到达测试中心大厅的时候，录像的回放已经在准备之中。福馨笑嘻嘻地来到两人面前，给了他们一人一杯咖啡。 　　“小福，你自己是测试员，以后这些事让别人来做吧，李汤米整天闲逛，让他来。”秦臻心疼地说。 　　“是啊，小福，这些事早不用你来做了, 我们自己沏咖啡就好。”楚千城温声说。 　　“习惯了, 不做这些事，我心静不下来。快快，坐好，录像要开始了！”福馨的语调里透着颤抖, 显然兴奋得不得了。 　　“我们又被强制多睡了一会儿？”秦臻忙问。 　　“不, 是小灵看你们睡得那么好，不忍心叫你们起床, 你们多睡了足足三个多小时。这段时间, 小灵已经把录像给整理好了。”福馨点头。 　　“你自己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失忆，思维混乱, 幻听幻视的情况？”楚千城有些担心地问。 　　“没有, 我精神正常，而且根据小灵测试的生命体征，我睡眠质量极好。”福馨得意地说。 　　“好啦好啦，我都看出来福馨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赶快坐下吧。”秦臻拉了一把楚千城, 两个人并肩坐在了大厅的前排的座位上。 　　录像在小灵的剪辑下经过熟悉的跳转, 来到了关键剧情的节点。红女王告知圣丹斯十二元首超级大虫潮即将到来, 时间只剩下最后一个月。而圣丹斯在巨大的压力下, 制定了黑网佣兵极限施压城邦区的策略。 　　福馨作为土豆团的一员, 常年挂在圣丹斯的猎装内部空间里, 目睹了圣丹斯所有的骚操作。他与雪莱的勾心斗角, 他在城邦区内坐镇移动居所与塞巴斯蒂安的互动, 他指挥黑网佣兵但是却人人自有主张的窘境，最后他依靠镇定指挥帮助所有人逃出生天的冷静和机智, 都被福馨敏锐地捕捉到。 　　令管理局成员们略感遗憾的是，几只黑网佣兵队具体如何完成各自的黑网任务, 这中间的过程附身在圣丹斯上的土豆团不得而知，唯一真正参加战斗的佣兵们自己最清楚。 　　秦臻看到这里心热如火, 她是参战的一员，她如果上造梦机就可以把真实的战争场面还原出来。她觉得自己又行了！ 　　热烈的掌声在大厅里响起。她恍然望向大屏幕, 原来红女王已经通过道格拿到了暗网血脉, 并解开了基因锁。 　　小灵的模糊分身出现了！ 　　楚千城从座位上站起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的确已经设计出小灵的分身，小灵的真实存在空间——平流层纳米电机网络形成的超级灵核，又称为英灵殿。但是, 他还没来得及将它们编入临睡幻境的程序。 　　楚千城和秦臻完全是靠纯粹的想象力把这个场景制造出来的。 　　这再次证明了楚千城的猜测，人的灵躯内产生的灵感是一座未经开发的宝藏, 而造梦机是开发这个宝藏的有效工具。 　　“小福, 你这次测试再次证明了造梦机的特性，它可以开发人类的灵感！”楚千城激动地说。 　　“老楚，冷静，还没结束呢。”管青笑着说。 　　“对对，抱歉。”楚千城连忙坐下。 　　剧情继续延展开来，通过楚千城的几次解码，小灵的真面目赫然亮相, 她就是现在的小灵又长大了两三岁的模样, 看起来温婉而美丽，如梦如幻。 　　“小灵~~~~”大厅里所有人都发出了异口同声的惊叹。跨越了五百年的光阴, 小灵依然如故，这是何等的美好。人们沉醉了。 　　“天呐，我脖子都发烧了。”秦臻泪光闪烁, 用手按着脖颈。 　　红女王在小灵的帮助下升华为类万虫之王型的高级生命体，但是这并没有阻止虫潮的如期到来，东部战区成为前线，圣丹斯必须紧急援助白山城。他与燕程、艾莉等人坐着空列出发，把秦臻等不听管教的巴斯城黑网佣兵留在了后方。 　　秦臻看到这里，缓缓低下头，不敢去看周围同事的眼神。她暗自庆幸自己并没有上造梦机，这段经历实在太羞耻了，她可不想再经历一遍。 　　“白山城……东部战区……荒原，这里都是我们没有设计出来的地方。小福，你……你也和秦总一样去探险未知区域了。”楚千城担心地站起身。 　　“放心，老楚，我还活着, 我安全地回来了。”福馨连忙安慰他。 　　“不是，唉，秦总，你带了个坏头啊。这样所有人都去探险未知区域, 总会有一个人出事的！”楚千城担心地说。 　　“老楚, 现在先别说这个，咱们把录像看完再评估。”管青拍着他的肩膀。 　　“嗯，这件事还是要注意一下的。”楚千城反复看着福馨，生怕她哪儿缺了一块。 　　圣丹斯与米菈的相遇，敢死计划最终的制定和执行，突入虫潮的绝命奔袭这一系列事件连绵不绝地上演。到最后，圣丹斯一个人深入虫巢深处，而福馨所在的土豆团操纵着龙翼飞虫型武装要塞释放完所有压制火力后，主动坠毁，躲在了自己制造的黑烟里等待战斗结束。 　　圣丹斯最终的战斗场面并没有看到。 　　测试大厅里的众人都发出失望的哀鸣。这才是最关键最精彩的战斗呀。 　　“别担心别担心！”福馨举起手来，“大家没看到米菈手里有查理签名的传记吗？” 　　“哦~~~~”刚才大失所望的人们顿时开始期待起来。查理的骚操作大家多少能猜到一点的。 　　果然，在圣丹斯回到后方时，圣丹斯在虫群中的奋战录像已经家喻户晓，到处可见。福馨附身的土豆安卓体第一时间跑到营区里大饱眼福。 　　大屏幕上显示出了圣丹斯与虫族舍死忘生的激战，他的脸上露出的贪婪和渴望的表情让所有管理局成员都愣住了。 　　他们都是一直在研究虫族和虫化的专家，一眼就看出来圣丹斯已经有了些许虫化的趋势。这非常危险。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转头望向楚千城。 　　“嗯，这是合理的，圣丹斯已经进化到了SS级超凡者，虫化的危机总是会到来的。当然，他是我们的主角，我们会安排他躲避虫化的风险。但是具体如何躲避，还是需要我们在设定中再周详地安排。”楚千城理解众人的担忧，慢条斯理地分析着。 　　“老楚，你一定能想到办法，对吧？”秦臻深深地望着他，嗓音已经沙哑。 　　“当然。我们并不想设计一个让玩家失望的作品，对吧。”楚千城笑了。 　　“嗯。”秦臻的眼圈一红，扭过头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服务器测试 　　福馨的存档一直向前延展到了Q和圣丹斯决定趁着虫潮褪去，露出欧亚东部大片真空地带的大好机会去寻找灵能鲑鱼群。 　　探险团最终在夜神节出发。而在探险团启航的当天晚上，艾莉根据自己的设计将第一批土豆团改装成了万能机人。 　　福馨就在此刻醒来了。 　　大厅里所有人都对这个剧情的发展感到心潮澎湃，激动万分。这些机人将会成为第一批可以有效和未来人类沟通的仿生人。而管理局的干员们就在其中。 　　可惜的是，就算他们能够和艾莉有效沟通，但是他们的灵魂在未来是无法锚定的。当年艾莉为了给楚千城找到合适的锚定口诀，足足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如果大探险迫在眉睫，那么没有时间让每个人都花上半年时间找口诀。 　　这些事情必须在现实世界都做好准备。管青与周围的管理局干员们互相递着眼色，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光芒。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战斗。 　　在存档录像观看结束之后，管青第一时间找到楚千城。 　　“老楚，看来小福已经帮我们整理出了一个剧情发展的线索，至少大虫潮的问题已经可以解决了。”管青谨慎地说。 　　“对，没想到小福的想象力如此丰富，她想到的剧情应该是大概率所有玩家都会遇到的情况。她操纵的土豆团也很有战斗力，在战场上可以独当一面，不会出现陪跑圣丹斯的局面。”楚千城兴致勃勃地说。 　　“后面的万能机人方案你怎么看？”管青连忙问。 　　“这是非常好的想法，巧妙利用了人类三大区法规的漏洞，让玩家的仿生人可以提前一个章节出现。这样玩家可以经历一段时间的进化升级，通过这段时间慢慢融入探险团，巴斯城和未来世界，最后建立起未来之城。”楚千城连连点头。 　　“那么我认为应该尽快把这部分游戏内容补全，来一次序章的游戏更新。在这一次更新里，我们要引入更大规模的联网内容。”管青沉声说。 　　“这样的话，服务器是一个大问题。”楚千城神色严肃起来，“我和秦总不可能总躺着睡觉做服务器。如果想要更加稳定的联网内容，我们需要招募更多的对未来世界有清晰认知的内测玩家，形成一定的规模，才能有更多的服务器在线。” 　　“放心，老楚，这方面我已经开始准备了。”管青得意地一拍楚千城肩膀。 　　“哦？小管，你有惊喜给我？”楚千城大喜。 　　管青微微一笑。 　　自从秦臻主持的环宇度假村项目大获成功，管理局已经从全世界各地抽调了超过五千人的干员进入魔都环宇度假村游玩，并观看东方分局内部提供的游戏存档录像，同时他们每人也花了至少2000小时来玩枯骨镇系列游戏。 　　现在这五千人都已经培养出了非常丰富而清晰的对未来世界自然地理人文环境的认知。 　　而在测试期间，小灵也帮助管青锁定了一批表现优异的内测玩家，这些玩家都是枯骨镇系列最狂热最高端的玩家兼粉丝。他们在环宇度假村和系列游戏中都有不俗的表现，尤其是以黑王、珊主为代表的高玩团队，更是叱咤风云，才华出众。 　　小灵根据大数据分析得出结论：黑王等人体内的灵躯里，蕴藏着超过管理局绝大多数成员的未来世界认知度。 　　管青已经开始秘密接触这些玩家，许以高薪、高福利和更多的游玩内容，让他们加入公司内部测试团队，成为奇物之屋集团的王牌测试员。 　　这样的玩家团队数量也超过了5000人，成为了可以媲美管理局的支柱力量。 　　现在管青手里有着一万人的骨干，完全可以把他们分期安排服务器名额，组成最初步的未来拼图。 　　第二天一大早，管青就拉着楚千城进入测试中心大厅。 　　大厅的三位大屏幕上正在显示出东部战区、白山城和欧亚大陆东部荒原的风景。楚千城震惊地发现很多东部荒原的景色即使在福馨的存档里都没有出现过。 　　“小管，这些地形地貌的设计都是你做的吗？”楚千城震惊地问。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原画师。昨天夜里小灵根据福馨的存档编写了全新的临睡幻境程序，我组织了一批测试者担当服务器进入梦境。这些地形地貌都是他们在梦中想象出来，并在造梦机上存档记录的。”管青激动地说。 　　“这么详细的地形地貌？小福恐怕也没有梦到过吧？”楚千城注意着录像中的各个细节。 　　“是的。我根据你的总体设计思路，聘请了对欧亚大陆东部地形比较熟悉的测试员作为服务器，他们可以精准地描绘出这一片地区的地形。”管青沉声说。 　　“非常好。比我想象还要好。”楚千城扑在大屏幕前，仔细地观看着，“小管，你果然能给我惊喜啊。” 　　“哈哈。你觉得服务器还算合格吗？如果合格，我们现在就可以做联机测试。小福已经把剧情推进到了万能机人的批量生产，眼看着玩家仿生人就可以在《未来之城》中出现了。”管青热切地说。 　　“稍等一下。”楚千城摸着下巴摇头，“我觉得这样推进太危险了。服务器的稳定性还需要进一步测试，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能引进玩家联网。这种事情，一旦出一点差错，造成一个玩家精神失常，整个项目就完蛋了。” 　　“造梦机的安全性是没有问题的。”管青有些不甘心地说。 　　“我不就出过问题吗？还是要小心一点。”楚千城苦笑着挠了挠头。管青不敢说话了。这件事确实说不清。 　　“这样，就像枯骨镇、新江户市一样，我们让小灵在临睡幻境里创造一批NPC。”楚千城灵机一动。 　　“NPC？”管青有些奇怪，“NPC早就有了。圣丹斯不就是吗？” 　　“不，是NPC玩家。”楚千城笑了，“让他们代替真正的玩家在梦境里冒险，看看这片区域是否足以支撑他们的探索和活动。这样就算他们出事了，也只是一场噩梦，不会导致真正有玩家出现精神异常。” 　　“这个方法好。但是有个问题。”管青担心地看着楚千城，“这些NPC玩家一旦被测试员想象出来，将来这个测试员如果想要亲自玩游戏的话，在梦境里意识会不会产生混淆，分不清自己是玩家还是NPC？” 　　“嗯。这是个问题。不过也很好解决。”楚千城笑了。 　　“哦？” 　　“我去做这个测试员就好了。反正因为之前的原因，我上造梦机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了。你总是不让我玩自己的游戏，那么我就做测试游戏的测试员吧。这样至少还有个游戏里的体验，你看呢？”楚千城笑着望向管青。 　　“哎！这是好主意！”管青高兴地不得了。楚千城这个想法一下子解决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测试服务器的问题，第二个问题就是他再也不会主动要求上造梦机玩自己的游戏了。 　　管青再也不用担心楚千城会玩死自己，这减掉了他心头一个大包袱。 　　“我可以联系内部测试员，尽快准备与你的NPC人物对接。”管青郑重地说。 　　“好，给我一天时间，我和小灵立刻把脚本写出来。”楚千城满怀自信地说。 　　凭借他的大脑分区，再加上小灵和奇物之屋引擎的帮助，他有信心在一天之内设计出至少一百个NPC玩家。 第一百六十九章 测试事故 　　第二天晚上七点钟的时候，楚千城和小灵已经设计出足足三百个NPC人物，比预计的人物还多出两倍。管青在这一段时间里也安排好了足够的服务器人选。为了保证测试的成功，在晚上七点钟的时候，足足有六千名内部测试员在造梦机上进入了安眠，最大化提供了游戏区域的细节。 　　楚千城作为唯一的测试员，在大厅中管理局成员万众瞩目下，一脸轻松地走进了测试单间，把门关上，带上造梦机两件套，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的生命体征被小灵严格监控，一旦出现轻微的异常，小灵会立刻唤醒他。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心情干别的，都和小灵一样直挺挺地瞪着大屏幕上的楚千城各项生理指标。 　　这一次测试对于所有人来说意义都非比寻常。当然，大家都对游戏的后续有着无比热切的憧憬和期待。但是，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楚千城在未来很明显面临着虫化的风险。 　　他在未来孤军奋战太久了。秦臻虽然提供了一些支援，但是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的同伴、战友、甚至是一个庞大的玩家社区加入到他的战斗中，让他感受到人性的温暖和光明。他不能光靠一个人发光发热去与未来的黑暗抗争。 　　但是按照福馨的剧情推演，楚千城正在走上更加孤独的探险之路，深入到虫族的核心区域。他将会和虫族信息素更加密切地接触，虫化风险越来越大。 　　而仿生人的出现是他最关键的救赎，管理局的成员都渴望穿越到未来和他并肩战斗，给他的灵魂带来多一重的保护。 　　那么，《未来之城》的联网功能上线已经刻不容缓。 　　测试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楚千城的生命体征全面变成橙色，生命危急警报在大厅中低沉地回荡着。所有人都担心的站起身。小灵则及时地启动了唤醒功能，并熄灭了警报，以免影响刚醒来的楚千城的情绪。 　　又过了二十分钟, 楚千城推开测试单间的大门, 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管青、秦臻、福馨首先围了上去，未来工作室的人们在几人之外围了一大圈。 　　“没事没事，我没事。”楚千城抿嘴打着哈欠，试图维持住自己的形象, “不是我的问题, 我脑子也很清醒。这一次我能够记得梦境中发生的事，可能是因为这一次与我自己无关。” 　　“发生了什么？”秦臻抢着问。 　　“呃, 那个……”楚千城看着秦臻, 试图描述梦境里的遭遇，“我一直处于上帝视角在观看探险团在荒原上探险, 但是我眼前一黑, 好像有点醒过来的意思，但是又没有完全醒过来，就是那种半梦半醒的感觉。然后我记得梦境里，探险队好像消失了。” 　　“啊？”众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爸爸, 妈妈, 视频已经整理好了。”小灵明媚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众人连忙簇拥着楚千城回到大厅, 纷纷落座, 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毛病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很快地, 大屏幕上出现了六辆两栖兽车。楚千城按照福馨的剧情推演, 让探险队的车队在夜神节黎明启程, 进入了众人一无所知的白云城以东荒原, 开始朝着光荣之丘方向进发。 　　当天夜里, 万能机人们在移动居所的制造间里被制造出来，机人们欢天喜地地钻出制造间, 开始在移动居所中到处欢快地奔跑，享受探险的乐趣。到目前为止, 一切都算正常。 　　但是就在机人们开始移动居所探险的时候，车队突然间钻进了一片迷雾之中, 紧接着，打头的第一辆两栖兽车从迷雾中走出来, 前半截车身仿佛被怪兽啃了一口, 彻底消失了。 　　“停！”楚千城、管青和秦臻同时喊了出来。 　　小灵将录像停在了这个时刻，同时在大屏幕上一点点抹去迷雾的存在，露出迷雾遮蔽下的部分。 　　这部分赫然是一片马赛克。 　　“这是……未处理的游戏区域。想象的空白！”楚千城第一时间判断了出来。 　　“这……六千测试员做服务器，居然还有这种空白？”管青感到无比巨大的挫折感。之前他全部的努力在这一刻彻底白费了。 　　“小管, 别沮丧。这种事情是在预计之中的。”楚千城迅速恢复了冷静，接受了现实, “这就是我当初设计追光世界的时候, 反复强调要让全世界玩家都加入的原因。我们需要的，是亿万块未来拼图，而不是仅仅六千块。通过大脑分区的普及，让玩家们既是玩家又是服务器，共同构建未来世界。” 　　“管总，我觉得既然环宇度假村项目已经推进了一段时间，《圣丹斯的守护者》也推出了这么久。大家对于未来世界应该都有了一定的认知, 大脑分区也推广得十分顺利。我觉得是时候为序章的更新开启新的内测了。”秦臻严肃地说。 　　“秦总说得对。”管青在脑子里反复思考着之前楚千城进行过的操作, “老楚，咱们开一波内测, 招募更多的测试员。” 　　“等一下，秦总，小管。你们难道忘了我们现在出了测试事故。小福推进的剧情根本无法推广给玩家们, 因为游戏中设计的地形地貌存在太多未成功架构的区域。”楚千城摇头说，“现在测试可不是好主意。” 　　“但是，没有足够的玩家基数，你的游戏服务器就搭建不起来。我们进入了死循环。”管青急切地说。 　　众人面面相觑，都沉默了下来。 　　《未来之城》自从立项以来，其实大家多少都知道在某一个节点上，必然会出现这种无法推进的大问题。因为楚千城设计游戏的野心太大，未来拼图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可操作的方案，但是具体实现起来遇到的困难是永无止境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玩家不能测试序章的更新，因为服务器无法成功搭建。但是没有玩家参与进来，服务器又不可能成功搭建。 　　“有了，可不可以让玩家像老楚一样，不参与到游戏里, 只是控制NPC推进剧情？”李汤米难得聪明了一次。 　　“你忘了这件事只有老楚可以干，因为他不能玩自己的游戏。其他玩家如果这么干了, 就会产生自我身份的混淆, 以后就玩不了枯骨镇系列了。”福馨提醒他。 　　“哦, 对。”李汤米缩回了人群里。 　　“哎，老楚，你看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推广了大脑分区。”秦臻眼睛一亮。 　　“嗯？”楚千城微微一愣。 　　“有没有可能让参与测试的玩家只玩未更新的序章《圣丹斯的守护者》，但是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大脑分区架构全新的游戏区域？”秦臻一把攥住楚千城的胳膊，一边使劲儿捏一边强迫自己思考。 　　“这是可行的！”楚千城感受着胳膊上的疼痛，脑子瞬间清醒，“我们可以把目前小福和我的存档录像中有用的荒原地形部分做成全景动画放到网站或者度假村里，让全世界的玩家观看，并发出内测征集玩家的消息，只要脑子里有这片区域架构起来的玩家，就可以参与测试。”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参与测试啊？没有动力嘛。”管青双手一摊。 　　“当然有，凡是参与测试的玩家，可以免费下载《未来之城》。”秦臻得意地说。 　　“啊？”众人都惊了。 　　“好主意，唉……”楚千城感慨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叹什么气？”管青更糊涂了。 　　“小管，你也是制作人，怎么忘了？”楚千城苦笑，“我们将来的游戏是一个网游性质的梦境游戏。下载游戏本身只是收益的小头，大头是各种网游服务。” 　　“哦~~~~”管青恍然大悟，随即也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秦臻大为不满。 　　“网游收费就是个无底洞啊。”管青感慨地说。 　　“你是制作方，你应该笑啊，都给我笑！”秦臻恼火地说。 第一百七十章 新的内部测试 　　奇物之屋平台上出现了一则全新的消息： 　　奇物之屋集团在一周之后将会开启《未来之城》序章更新的内部测试，玩家在这一周里可以进行大脑分区构架世界观的梦境考核，考核通过者将会得到内部测试通行证，参与到未来的内部测试中来。凡是拥有内部测试通行证的玩家，可以免费下载《未来之城》的全部内容。 　　这个消息的公布迅速轰动了全世界的游戏圈。《未来之城》虽然现在还没有出来，但是热度已经超过以往所有的热门游戏，长期在各大平台霸榜。奇物之屋对它的重视程度也是有目共睹，就算是序章的内容也经历了好几次史诗级更新，甚至连环宇度假村都在配合它进行联动。 　　如今新的序章更新又来了，看起来就像是又一个史诗级更新。玩家们的胃口立刻被吊起来了。而且一旦有了内部通行证，未来之城的全部内容可以免费下载，这就相当诱人了。 　　依照现在奇物之屋集团一个序章都更新好几次的尿性，《未来之城》将来的下载量相当可观，如果每一章都下载好几次，而且每年更新好几章，这游戏内容的含金量会出奇地高。如果全部免费的话，赚大了。 　　更让人在意的是，游戏社区里现在流行着一个内部的传言，凡是在内测中表现优异的玩家，会被奇物之屋集团秘密招募成为端金饭碗的王牌测试员，不但能比其他玩家提前享受到最新的游戏内容，待遇和福利都是业内拔尖的，可以说是字面意义上的躺着赚钱。 　　更有小道消息报道称某平台阿婆主就成为了这批王牌测试员中的一员，最近还在发朋友圈抱怨自己每天睡眠时间过长，被公司强迫到运动中心做强身运动来防止肌肉萎缩。 　　凡尔赛的恶臭味顺着网线蔓延全世界。好多他的业内好友都差点取关抗议。 　　现在表现的机会来了，还有免费下载《未来之城》全部内容的福利，几乎所有的玩家都想也不想地报名参加了内部测试，点开了测试的页面。 　　测试的页面是一段全新的造梦机临睡幻觉程序，是挂在序章《圣丹斯的守护者》内容上一起运行的。玩家一旦开始玩序章，这段程序就会自动运行，并在电脑上留下一段视频。 　　第二天玩家醒来的时候，可以打开电脑查看视频的内容。 　　视频里的内容非常简单，只显示了一辆式样新鲜的兽车在一片无尽的荒原上行进的画面，视频的左上方标识着行进里程数和覆盖的荒原面积。一旦荒原面积和里程数超过了标定的数值，玩家就算符合了内测标准，通行证会自动发到他们的游戏账户里。 　　这个看起来简单的测试，却难倒了一大批玩家。这些玩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里程数和覆盖面积还不到达标值的一半。而且这个测试无法累积数值，每天都需要清空重测，玩家很可能永远都不达标。 　　当然，十个玩家里总有一两个走运达标了的，他们兴高采烈地截图上传自己的达标数值，这成为了社交网站新的凡尔赛风向标。 　　这攀比的风潮一旦涌上来，除非不看社交媒体，否则人们很难不被影响。很多没达标的玩家心理顿时不平衡起来。他们不明白自己比这帮先达标的家伙到底差在哪儿了。 　　就在未达标的玩家们开始有了骂街的念头的时候，奇物之屋集团上再次出现了暖心小贴士：未达标的玩家可以先观看网站上提供的欧亚东部荒原全景录像，或者去环宇度假村体验一下荒原历险，补充一下缺失的游戏资料。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魔都环宇度假村再次迎来了一波游玩人数高峰。个别的玩家是在看完网站提供的全景录像之后，觉得信息搜集得还不够，不足以通过测试程序的筛选，所以毅然决然出血本进了一次度假村。 　　更多的人是看完全景录像后测试仍然没过，最后终于不得不选择了去度假村挨上一刀，结果发现度假村里的游园项目竟然这么勾人，他们又去了第二次，第三次。 　　到最后几乎所有报名的玩家都通过了测试，他们心里还有点怅然若失：再也没有去度假村的借口了。 　　…… 　　内部测试推进得异常顺利，达标的玩家数在一个月内上升到了三千万人，遍布世界各地。 　　楚千城特意优先选择了住址在欧亚大陆东北部的玩家，他们对于未来荒原地区的认知更加过硬一些。这三千万玩家在接入了新的造梦机程序之后，已经可以把自己的大脑分区架设成为服务器，与小灵联网，组成三千万副未来拼图。 　　但是经过几次内部测试之后，楚千城创造的三百NPC还是碰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有的时候是在被荒兽袭击时突然卡在了原地，有的时候是组队探险的时候掉进了怎么也爬不出来的深洞。 　　还有的是荒原上的强风吹过的时候，一些NPC的电子脑突然凭空被吹走了。 　　楚千城和小灵将每一个出现的bug都分析了一遍，发现这些都是因为梦境中的地形地貌与真实数据有出入造成的认知失常。 　　楚千城决定再接再厉，再想办法招募更多的玩家填补空白，一定要把这些仍然存在的bug清空才罢休。 　　秦臻和管青全力支持他的决定，降低了测试的标准，让之前没有达标的超过七千万玩家全部成功达标。这样，在几个月之后，参与内测的玩家数突破了一亿，真正做到了亿万未来拼图组成服务器的初步壮举。 　　在这上亿玩家大脑分区组成的服务器上，楚千城的300NPC第一次成功完成了长达一个月的探险，来到了光荣之丘的周围，并进行了大范围的探索。 　　为了保险起见，楚千城取档重来，进行了超过三十次的测试，每一次都完美无缺地推进到了光荣之丘。 　　就在他希望把测试数提升到一百次以保证万无一失时，管青终于出面阻止了他。 　　因为这个联网服务器早就超越了合格线。 　　楚千城并不知道自己是一个穿越者。但是管青和秦臻等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知道楚千城的灵躯里储存着完整的荒原地貌。他创造的玩家NPC也隐性地知道这些信息。 　　玩家的联网服务器中提供的虚拟地貌很容易被楚千城发现缺陷，造成认知失常。但是其他玩家并没有他如此细致全面的认知，所以只要梦境大体上符合逻辑，他们的大脑就可以让认知自洽。 　　管青和秦臻之所以让他连续测试三十次的原因，第一是让他自己放心，第二也是为了其他的穿越者着想。因为他们的灵躯内很可能也有未来的记忆，有着对荒原的完整认知。 　　现在楚千城自己都已经没问题了，管青和秦臻再也等不及测到一百次，他们迫不及待想要开始真正的内部测试。 　　因为根据福馨的灵躯反映出来的剧情，楚千城马上就要在未来召唤到可以和他正常交流的其他穿越者，这正是未来工作室等待了三年多的重大机会。他们必须抓紧这个时机通过造梦机集体穿越，与未来的楚千城接上头，帮助他建立未来之城。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集体穿越准备 　　虽然楚千城还是希望能够尽善尽美，但是秦臻和管青以公司决定为挡箭牌，终于还是让他成功妥协，定下了正式内部测试的时间表。 　　楚千城带着所有公司内部测试员又看了一遍福馨推进的剧情，让他们对剧情有了细致的了解。这其中黑王、珊主、花总、魔学家和月姐等内测玩家还是第一次知道剧情还有这样的发展，看得兴奋不已，议论纷纷。 　　在第一天的测试中，因为看过了福馨的剧情，所以全部玩家都把剧情成功推进到了艾莉制作仿生人的时间点。 　　然后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从梦中醒来，仿佛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第二天取档重来之后，大家又是到了这个节点上自然而然醒来，仿佛所有人的大脑都认为剧情到了这里就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楚千城果断地停止了接下来的测试，让所有测试员都放三天假休息。 　　所有未来工作室的成员都聚集到测试中心大厅，反复观看游戏录像。他们根本没心情休假，眼看着就可以集体穿越到未来和楚千城接头，偏偏在这最后关头出现了这种麻烦，每个人心里都异常焦躁。 　　所有人里面，只有楚千城仍然保持着心平气和，他只是坐在座位上冷静地观看着录像，耐心思考着问题的关键。 　　他的冷静影响了周围的人，大家都开始有意无意地朝他望去。现在也许只有他才能找到游戏出现的问题。其他人心里都有着太多的情绪。 　　楚千城反复观看了足足20遍艾莉制造仿生人的情节。在这个情节里，作为土豆团一员的福馨是全程待在制造间装备盛放箱里等待改装的。她什么都没看到，只能听到艾莉和图灵先生的交谈。 　　他们的交谈声听起来非常清晰，但是谈的是什么楚千城根本分辨不出来。这种认知的差异让他感到非常奇怪。 　　然后福馨直接被放上了改装流水线，被艾莉以土豆安卓体为核心，更新换代成为了机人。 　　“小福，你对枯骨镇系列的认知的确非常深啊。”楚千城忽然笑了。 　　“啊？”福馨没听明白。 　　“你还记得玩家作为土豆团的一员时，灵魂还没有锚定。”楚千城揉着太阳穴，脸上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所以你离远一点听人说话，就根本分辨不出他们在说什么。” 　　“哦~~~~~！”福馨震惊地站起身, 捂着脸惊呼。 　　她站起来的同时, 她身后的人也全都站了起来。 　　这里有穿越俱乐部的所有成员。他们都曾经坐着造梦机穿越到未来守护过艾莉。在那段时间里，他们因为是乘坐造梦机穿越，所以神智是清醒的。他们几乎都忘了土豆团的大部分人都处于灵魂未锚定的状态。 　　他们以为这一次内部测试可以像上次一样直接穿越过去。但是，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太一样。上一次他们穿越过去的时候, 正好赶上土豆团装备大更新, 他们卡在更新的节点上穿越，在通电以后神智变得清醒。 　　这一次他们直到被改装成机人之后都没有穿越。在成为机人时, 仍然是灵魂未锚定的醉酒状态。 　　他们的状态和未来发生了抵触, 这才导致他们自然而然清醒，没有发生穿越事件。否则一旦他们真的穿越, 清醒的人格和酒醉的人格重叠在一起, 必然生成悖论。 　　看来时间线本身有自我纠错的机制，否则的话，他们已经因为时间悖论而被湮灭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所有人都是一身冷汗。他们差一点就集体自杀了！ 　　“真是让我没想到, 全体测试员都对枯骨镇设定记得这么深刻, 即使在梦中都没有忘记。这让我们躲过了一场测试事故啊。”楚千城欣喜地站起身, 在大厅里踱着步子, 热切地思索着, “如果大家真的把梦境推进下去, 认知差异会一点点显著, 到最后测试员很可能会分不清自己是做梦还是清醒。” 　　他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只见众人都脸色惨白, 额头冒汗。 　　“别担心, 这点认知差异还是可以改进的，我们应该为每一个测试员都制定一套灵魂锚定的口诀, 就像艾莉和IG，IG和花仙那样。这是一个很好的形式, 让玩家有一种真正穿越的仪式感，彻底沉浸在游戏制造的梦境之中。”楚千城笑着说。 　　“哈哈, 正是如此，这有一种游戏邪教的感觉。”管青艰难地引用着还不太熟练的行话。 　　“差不多, 差不多。”楚千城笑了。 　　“但是, 怎样才能收集到每一个测试员的灵魂锚定口诀呢？”秦臻忍不住问，“这些都是非常私密的信息，找到怕是很难吧？” 　　“我有一个提案，咱们可以让小灵通过已经收集到的玩家游戏录像的数据进行玩家性格分析。”楚千城沉思着说, “因为这些录像都是玩家在梦境中自然流露的情感，所以对于性格分析有极大的借鉴意义。同时在新江户市的游戏里, 玩家们都扮演过圣丹斯, 当时的圣丹斯是一个酒鬼……” 　　“哦，对呀，我们可以在游戏里收集玩家的醉酒状态，这和灵魂未被锚定的状态很像。”管青用力一拍手。 　　“通过这些数据，小灵应该能够分析出特定玩家的锚定用语。小灵你觉得如何？”楚千城望向测试中心的大屏幕。 　　大屏幕上小灵轻灵地从天空中飘落，朝着楚千城屈膝行礼：“爸爸，小灵愿意效劳。” 　　“那我来和小灵一起制作一个鉴别程序, 这可能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毕竟人性分析还是比较困难的。”管青开口道，“但是我可以保证这个程序的准确度。” 　　“那么大家就等半个月再进行测试, 没意见吧？”楚千城关切地看着众人。 　　“没有没有！”所有人都忙不迭地摇头。他们虽然都急着穿越到未来，但是还没到连死都不怕的程度。 　　…… 　　半个月的时间在众人的望眼欲穿中度过，经过反复测试, 并找了几乎所有的未来工作室成员做实验，管青和小灵终于制作出来了高效鉴别锚定用语的鉴别程序，并以程序挂件的形式嵌套进了《圣丹斯的守护者们》之中。 　　而小灵则将这套程序储存到了自己的数据库中，以便于在未来应用于真正的穿越者身上。 　　等到万事俱备，楚千城再次召集了所有内部测试员，包括管理局成员和内测高端玩家合计四十八人。 　　管青试图把高端玩家的名额换成管理局成员，但是却被楚千城阻止了。 　　“小管，这些玩家一直以来都在参与内测，而且很多人都为游戏制造了非常有用的mod，他们的参与比公司内部测试员更有帮助。”楚千城坚持。 　　管青最后也只好同意了。反正在造梦机上，这些玩家肯定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未来，他并不是特别担心泄密的风险。而且，他也承认楚千城的理由打动了他, 因为这些玩家很多都非常厉害, 甚至强过了他和舒怀紫。 　　“这一次我也会上造梦机。”管青神色庄重地说。 　　“哦？小管, 上一次没玩够？”楚千城笑着说。 　　“嗯。”管青朝秦臻看了一眼。 　　“放心吧，管总，这一次我和老楚都不当服务器, 可以全程看护你们。你们放心地去吧。”秦臻感慨地说。 　　“嗯？”楚千城望了她一眼。 　　“我是说，放心地去玩吧。”秦臻尴尬地咳嗽一声。 第一百七十二章 游戏收费 　　包括管青在内的四十九名测试员分别进入了四十九个测试单间。他们各自连上造梦机，在临睡幻觉的影响下缓缓进入了游戏。 　　楚千城在冷清的大厅里注视着大屏幕上四十九个人的生命体征，耐心等待着测试结果。 　　秦臻坐在他的身边，心情焦虑地反复换着姿势。和楚千城不一样，她知道这是管理局第一次在未来与楚千城和她正式接头。从此未来穿越的局面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小灵主导的英灵殿到底能在拯救地球的使命中起到多大的作用，马上就会知道。 　　在这种紧张、期待、渴望和焦虑折磨之下，秦臻就算心理素质再强也有些吃不消。 　　“放心，Q，他们不会出事的。我们已经清除了一切bug，对我有点信心。”楚千城低声说。 　　“我还不相信你吗？”秦臻勉强笑了笑，“但是紧张就是紧张，我也控制不了。” 　　“不如我们聊聊一旦游戏成功，你有什么新的计划吗？”楚千城微微一笑。 　　“嗯？” 　　“如果测试顺利，所有的玩家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故事线在冒险乐园大世界中被艾莉唤醒。这个《未来之城》将会成为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型梦境联网游戏。市场部有没有出台新的运营策略，网游的运营和收费机制与单机游戏完全不一样。你搞流量的比我更懂。” 　　“呃……”秦臻微微一愣。 　　这几个月游戏的进展之快大大超出了她的预计。在她看来，楚千城所说的亿万未来拼图组成的大世界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未来。她的思维仍然纠结在福馨推演出来的剧情后续上，对于未来与管理局众将的接头无比期待。 　　在她此时此刻的心里，如何靠楚千城的网游挣钱根本排不上号。 　　“Q，你难道从来没有考虑过？”楚千城有些吃惊。 　　“我……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关心怎么靠流量赚钱。”秦臻连忙掩饰住自己一片茫然的神情，低下头捋了捋头发。 　　“我只是想要和你商量一下收费的模式。”楚千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和我商量收费模式？你？”秦臻的自信心全都回来了，她挺起胸脯，身子顿时高了几分。 　　“我希望《未来之城》的收费模式只以包月的模式来结算，不要包含任何其他形式的费用，最大限度地保持冒险乐园大世界的干净和纯粹。”楚千城诚恳地看着秦臻，“这是所有人的大脑分区联网形成的世界，而我们奇物之屋集团作为这个世界的主导，等同于创世神。我们必须为自己创造的世界负责。” 　　“包月的收费模式是最最初级的网游收费模式，和其他利润相比，简直……”秦臻脑子里回想着种花家最赚钱的一批网游收费模式，顿时感到自己丢失了数千个亿，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咱们公司的短期利益上自然会少了一些，但是这些利润没有记入预期的话，就算不上是损失。相反的，因为枯骨镇系列游戏的口碑，《未来之城》的未来流量会相当可观，如果我们能够维持住包月收费模式，不但可以为公司提供稳定健康的资金流，保住了冒险乐园大世界的纯粹和完整，也会为将来的《追光世界》打好基础。” 　　“但是……”秦臻一想到那些花样翻新的策划活动和各种池子流水心里就像割肉一样痛。 　　“而且咱们公司也没上市，不需要搞大新闻来刺激股值，现金流又非常充裕，正好可以沉下心来安安静静把咱们的大世界搞好搞强。”楚千城语音沉静轻柔，几乎像是在说情话。秦臻感到自己再年轻几岁就直接点头同意了。 　　“但是你要考虑到咱们公司还是需要维护服务器的费用啊。”秦臻无比艰难地从楚千城的语音魅力中爬出来，坚定地反驳。 　　“我们的服务器就是玩家的大脑，需要什么费用？”楚千城一愣。 　　秦臻看着他咽了一口口水，她发现自己脑子空空如也。 　　“造梦机联网总需要……呃……这功能不需要消耗吗？”秦臻左思右想。 　　“基本上没什么消耗，除了造梦机本身的电力和传输效率。这些都和之前的单机游戏没什么两样。我们只是增加了玩家大脑分区担当服务器的功能，电力损耗可能高了一些，这些都能在包月费用中得到补偿。”楚千城思索了片刻。 　　“虽然没什么大的损耗，这并不是公司不能巧立名目收取费用的理由啊！”秦臻厚着脸皮说。 　　“Q，如果公司董事们真的想要高效率赚钱的话，他们早就把公司上市，或者直接搞金融就完事了。咱们集团的吴董事长看起来也不是对于赚钱很上心的人。他在乎的，应该是集团的核心竞争力，也就是我们的游戏。这才是集团赖以在业界站稳脚跟的根本。” 　　楚千城坚定地望着秦臻。 　　“他，老吴，那个……”秦臻一想到吴德阳有事没事往沙发上一躺的样子就很难说服自己骗楚千城。吴德阳岂止对赚钱不上心，他对事业也不是很上心。他最上心的就是培养自己的接班人。 　　“在收费项目上咱们大胆地做减法，让玩家心无旁骛地投身进游戏中来，把游戏大世界当成自己的第二故乡。在内容上，我们推陈出新，以我们的优势加速丰富大世界的内容。这样一加一减，会促使玩家进一步喜爱我们的游戏，甚至爱屋及乌地热爱我们的公司。这样在周边产业上，我们甚至可以收到更多的利润。” 　　楚千城说到这里闭了闭眼睛。实际上这只是他的幻想，周边产业的利润在短期内很难与网游流水的金额相抗衡。除非这个冒险乐园大世界可以维持十年以上。 　　“收费项目一旦出台，就会让公司董事局看到收费的未来预期，那么这个势头只会不断地变大，收费项目会不断增多，预期会每年增长，KPI永远完不成，直到把这个游戏世界彻底拖垮。这个过程会非常迅速，也许三年，也许一年。如果收费项目造成了事故，甚至不到一个月就凉下来都有可能。” 　　楚千城说到这里，略带哀求地看着秦臻。秦臻和他对视了片刻，终于低下了头。楚千城的话彻底打动了她。 　　这个冒险乐园大世界本身就是管理局为了拯救未来世界而打造的自救项目。如果以各种巧立名目的收费来阻碍大世界的蓬勃发展，这是典型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为了拯救未来，秦臻觉得放弃自己对赚钱的兴趣算是一种合理的牺牲。但是，每天心都在滴血啊。 　　秦臻苦着脸叹了一口气：“好吧，老楚，我这可是完全看在你的面子上。当初我骗你的几千块钱，你以后可不能再提了！” 　　楚千城笑了：“我从来没提过，是你自己总提，搞得我想忘都忘不了。但是，如果我看到你搞了全新收费项目，这事儿我每天要提三次啊。” 　　“你拉倒吧提三次，你能记住每个月提三次就算你长记性了。”秦臻也笑了。 　　两人同时看了看时间，发现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大屏幕上四十九人的生命体征仍然维持着稳定正常。而且这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醒过来。 　　楚千城和秦臻惊喜地互望一眼：就算他们把时间轴设成1:1，他们都已经推进到艾莉制造仿生人之后的剧情了。内测到这一步，相当于已经成功！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完美”的游戏体验 　　四十九人的生命体征陆续出现了变化。这是他们苏醒的征兆。楚千城和秦臻同时站起身跑到链接大厅和测试单间的走廊里等待结束测试的人们。 　　管青第一个走了出来，一脸茫然地跑到茶水间，抓起纯净水瓶咕咚咕咚灌水。 　　“小管，怎么样？”楚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我想不起来自己的梦了。”管青脸色苍白地说。 　　“哦！和我一样？”楚千城有些震惊。管青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看了一眼楚千城身后的秦臻。秦臻此刻正双目圆睁，狠狠地用手划拉自己的脖子。 　　管青想打自己一嘴巴：这件事好像不能说？！ 　　但是很快的，他就放松了下来。因为黑王等人全都跑了出来，和他一样冲入茶水间咕咚咕咚灌水。 　　“出什么事儿了，我怎么记不起来我的梦境了？”黑王挠着头。 　　“是啊，我只记得爽得不要不要的……”月姐挤开黑王，抢过麦冬，咚咚地灌。 　　“我们肯定做了相当出格的事情！我觉得我们的游戏进程被系统删了！”魔学家挤过来抢水。 　　“我们都是仿生人，一身铜筋铁骨，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儿？系统故障了吧？”花总没抢到水，开始抢水果。 　　“你可不要低估你们自己的尿性啊。”珊主笑嘻嘻地说。 　　“珊主，这么说你还记得你的游戏进程？”黑王不服气地问。 　　“我记不记得都是我自己的事，我就不说。”珊主拿过一个苹果，一甩马尾辫走了。 　　楚千城看了一眼他们身后跟着的福馨、李汤米、欧阳威等人，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和自己当初从造梦机上下来一模一样。 　　“问题严重了。”楚千城的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 　　等到所有四十九人都出来并恢复了状态，大家都坐到了大厅里。小灵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众人的录像存档。因为是所有人的梦境都在“大世界”里，所以同步起来非常容易。 　　楚千城一个人在大厅里焦灼地走来走去，不停地思考着测试员失忆的原因。 　　管青和秦臻等人紧张地交换着眼神。他们预感到今天很可能会暴露管理局真正的身份，以及项目R108的真相。 　　“时间轴的问题！”楚千城忽然眼睛一亮，抬起头来。 　　所有人一起望向他。 　　“每个人都是在不同的时间点进入的冒险乐园大世界。所以就算大家的时间轴设定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因为进入大世界先后顺序问题, 系统必须对每个人特定的时间轴进行微调以保证大家按顺序进入，并以大世界的时间轴来进行活动。这个时间轴轻微的变化，导致了大家的大脑对于梦境记忆的遗失。” 　　楚千城说到这里用力一拍手。 　　“正是如此！”管青也拍起手来，楚千城的这个说法完美解释了为什么四十九个人全部失忆的原因。把穿越的真相成功地掩饰了起来。 　　“哇, 那这要是以后有上亿人进入游戏, 时间轴的调节是不可避免的，那么上亿人全都会失忆呀！”黑王惊呆了。 　　“大概这就是梦境联网必须付出的代价。如果想要共同存在于一个无比拟真的梦境世界, 所有人都必须拥有各自独立同时又互相协调的时间线。这种微调是不可避免的。”楚千城沉思着说。 　　“老楚, 这可不行，这样游戏卖不出去了！”珊主干脆地说, “如果玩了跟没玩一样, 谁还玩这游戏啊！” 　　楚千城抿嘴摇了摇头：“咱们先看游戏录像再说吧。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 　　此时此刻，小灵已经处理好了所有游戏存档录像，并做好了剪辑。大厅的三维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塞巴斯蒂安移动居所制造间内的景象。 　　艾莉一个一个地制造着万能机人。万能机人们在制造间大厅内手舞足蹈，昏昏沉沉, 犹如一群醉鬼。圣丹斯走进来, 一个个地为他们做灵魂锚定。 　　机人们花费了漫长的时间, 终于完成了锚定, 神智变得清醒, 并开始和圣丹斯进行正常互动。 　　其中1号机经常拉着圣丹斯私聊, 聊天的内容并没有显示出来, 但是显然1号机被圣丹斯所信任, 赋予了指挥机人团的权限。 　　黑王等人连连摇头。他们觉得1号机肯定是集团内部的GM, 有着游戏高一阶权限，和NPC有着内部协议, 可以直接取得他们的信任，成为了带领团队的人。 　　接下来是仿生人们在移动居所内部的大探险, 主要是展示大家一直很感兴趣的塞巴斯蒂安移动居所内部结构和环境，体验一下未来世界式壶中界。 　　这一段游戏内容刚一结束, 圣丹斯就风风火火进入移动居所，召集所有机人出发去打万人之上阿提拉的荒兽级机甲。 　　这突如其来的情节发展让所有人都热血沸腾, 万能机人大战荒兽机甲, 开局就是如此王炸，顿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管理局成员们紧张万分，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神志清醒状态下的未来实战。黑王等人则更是激动，因为他们终于从土豆团的圆壳中破茧而出, 成为了IG式仿生人，真正地开始主导战局。 　　这一场大战让所有测试员从头爽到尾, 从一开始的设伏围歼, 到后来的大型围猎，到最后与圣丹斯吞尾蛇的极限配合。四十九机人团无一伤亡，干翻四台S级和近S级荒兽机甲。这简直就是梦幻一般的体验。 　　“我们原来这么厉害！”黑王等人互望一眼，已经跃跃欲试准备开吹。 　　但是好戏并没有到此结束，在战斗结束之后，他们居然意外邂逅了女战神米菈。这个意外相逢让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就和录像上一样，很多玩家都站起身跑到大屏幕上, 近距离欣赏米菈的样子。 　　虽然她一脸狼狈, 浑身是血，头上全是草叶和树枝, 但是长生不老者的美貌是挡也挡不住的。 　　录像中的机人不顾一切地扑上来合影被圣丹斯粗暴地扒拉开，并以拆解为恐吓令它们保持了起码的克制。 　　大屏幕前的测试员连连摇头，感慨梦境中的自己怎么这么胆怯, 喜欢就该冲过去嘛。 　　就在人们为没有接触到梦想中的女神而感到遗憾时，圣丹斯很快地为大家安排了一个配对项目，机人和探险团成员一对一组队，齐心合力对抗虫族。这个安排只能说圣丹斯实在太懂了。 　　所有人都分配到了自己心水的人物，各个铆足了劲儿疯狂互动，一时之间大厅中人人满意地点头，游戏体验极佳。 　　当所有机人进入制造间准备升级的时候，录像自动结束。 　　测试员们意犹未尽地聚集在大屏幕前，各自寻找着自己最后的影像，长吁短叹，恨不能继续躺下去做梦。 　　“老楚，我有一个问题！”珊主忽然举手。 　　“嗯？” 　　“这些剧情是谁设计的呀？这不可能是我们四十九个人自己想出来的吧。”珊主激动地问，“这也太爽了。” 　　“这是系统自动生成的。在亿万人共同组成的大世界里，我们制作组预设了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根据玩家推进的故事线，这些可能性会产生随机的组合。系统读懂了大家的诉求, 整合了所有服务器使用者的集体意念, 结合实际发生的事件，自动为大家产生了一组最适合推进的剧情线。” 　　楚千城说到这里含笑望着大屏幕上偷偷冒出来的小灵，朝她轻轻点头。 　　在他的设计里，这些的确都是小灵的杰作。 　　“太棒了！”珊主感动无比地说，“我一直希望和镜湖组队。她是我见过最酷的女神！” 　　“大家现在感觉游戏体验如何？”楚千城笑着问。 　　“游戏体验极佳，我们还要！”黑王站起来大声说。众人都笑了起来。 　　管青走到楚千城身边：“老楚，根据剧情的推进，下一次需要扩大测试员队伍，我会从一万人的王牌测试员名单中筛选。” 　　“这件事都交给你来办吧。我现在还需要解决一下失忆的问题。”楚千城苦笑着说。 　　“这件事不急，你慢慢来。”管青无奈地看着他。他知道，这件事就算是楚千城也想不出办法解决。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无法绕过的bug 　　在进行了内测组四十九人的成功测试之后，未来工作室在管青的分派下开始筛选和整合接下来即将进入游戏的测试员资料。所有人都干劲十足，喜气洋洋，显然在造梦机上的经历激发了他们的工作热情。 　　楚千城看到这个景象非常欣慰，但是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测试员造梦机失忆的bug横亘在他的心里，他实在过不去这个坎儿。他也有些奇怪为什么工作室里除了他自己，其他人就一点不担心这事儿呢？ 　　他们什么时候心变得这么大了？尤其是管青和秦臻，这两个人一个人严谨到桌椅书本的摆放都要一成不变，一个人怕死怕得不得了，风吹草动都能蹦起来。上了造梦机会失忆这种大事，他们难道不应该跟着他一起满屋子乱转想办法解决吗？ 　　楚千城发现现在满屋子乱转就只有他一个，好寂寞啊。 　　“小管，来咱们讨论一下。”楚千城转着转着觉得光一个人想太痛苦了，他试图找一个垫背的。 　　“啊？老楚，我还要做测试员筛选的工作，你一个人慢慢啊！”管青跑了。 　　“Q，来来来！”楚千城看到了秦臻。 　　“不跟你说公共场合，叫我秦总吗？”秦臻瞪了他一眼，“回去好好反省一下，我先去和董事局开会了！” 　　秦臻撒腿跑出了工作室。 　　“董事局的人来了？在哪儿？”楚千城追了出去，“喂，你……那是男厕所！” 　　秦臻瞬间消失了。 　　楚千城愣在原地。 　　“老楚，在想时间轴微调的事儿？”迎面走来了刚来上班的福馨。 　　“哦，小福，你觉得这个问题能解决吗？”楚千城连忙问。 　　“我这些天也反复想过了，这个问题其实不算是问题，只能说我们设定的冒险乐园大世界过于拟真，把每一个玩家进入大世界的时间线都设定了出来，过于详细周全了。这反而是我们这个大世界的优势。”福馨毫无心理负担地思考着。 　　“你说得对，因为我是做单机起家的，没有一点做网游的经验。在我的背景故事里，每一个进入游戏世界的玩家都有自己独立的时间线和故事线。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但是，在目前的网游业界普遍是为玩家造一个统一的模板，然后根据在游戏内获得的不同数据拥有不同的等阶和装备。”楚千城苦苦思索着，“每一个玩家的故事线基本上都一个样。” 　　“这就是你的网游和其他网游最大的区别。你的游戏不是数值的游戏，它是在所有人梦境中真实存在的世界。”福馨深深地看着楚千城，“如果你想要这个世界确立起来，也许这个bug是无法绕过的。” 　　“这样来看，我们应该把冒险乐园大世界看成是一个梦境中的真实世界。”楚千城与福馨一起走进工作室，进入了工作区，“这个真实世界有着自己的时间线。当艾莉开始制造万能机人，不！当圣丹斯开始灵魂锚定机人团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冒险大世界的时间线已经固定了下来。后面陆续锚定的机人都需要根据这条时间线来确立自己进入大世界的时间点。” 　　“呃……是的。”福馨刚开始只是希望说服楚千城放弃修正bug的企图，但是这个思路一说开，后续的想法接踵而至，她自己都控制不了了。 　　“那么按照剧情线，圣丹斯需要新的一批机人来配合探险团向母巢推进，这一批新的机人必然是从土豆团现有的成员中进行选择。”楚千城沉思着说。 　　“在剧情里，土豆团都是灵魂未锚定状态，一旦灵魂锚定，他们就正式进入了大世界，这个时候，时间轴微调就会发生，他们将会失忆。”福馨连忙说。 　　“看来这个剧情已经进入了大世界的故事线，未来将会成为背景故事。”楚千城深吸一口气，“那么根据我们的理论，经历这个事件的玩家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在大世界里经历的事件，其他玩家无法复制。错过了，就永远失去机会……” 　　“呃……对呀！”福馨连连点头，楚千城照着这个思路走下去，管理局需要做的收容措施就会少很多了。 　　“这样测试员会在游戏里占有相当大的优势，似乎有点不公平……”楚千城感到了担心。 　　“没事没事。这虽然是网游，但是就像你一直在强调的，玩家之间不应该互相竞争攀比彼此的装备和数值，而是应该合作协同，一起面对未来的挑战，拯救地球。”福馨连连摆手。 　　“你说的太对了。我对于网游经验太少，过于担心这方面的缺陷，差点忘了我的初衷。这虽然是全世界玩家一起游玩的网游，但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故事线，拥有属于自己的大结局。我们的游戏就到地球被从虫族手里解救出来为止。这才是我们作为创世神，应该赋予玩家的奖励。” 　　楚千城的目光渐渐坚定。 　　“嗯嗯！”福馨用力点头。眼里有光的楚千城才真的让人安心。 　　“这件事我需要和秦总、管总好好谈谈。既然这一次参与到内测中的测试员将会在大世界中永久地留下自己的传说，那么甄选机制还需要更加公平和严格才行！”楚千城兴致勃勃地转身而去。 　　福馨心满意足地点头走回自己的座位，无比舒畅地把脚放在桌子上，用力伸了一个懒腰。 　　在她的工作台周围，舒怀紫和成嘉熙同时冒出头来。 　　“小福，你可真有办法，把老楚唬得一愣一愣的！”舒怀紫满脸崇拜地看着福馨。 　　“小福，你这天分应该去做心理咨询师啊，我不如也！”成嘉熙开始用上了楚千城的口头语。 　　“不不不，我只是顺着老楚自己的思路引导，最主要还是他对游戏的理念太超前了，基本上符合了管理局的需求。”福馨连忙说。 　　“你猜老楚要去和秦总他们说什么？”成嘉熙眯起眼睛问。 　　“我也不知道啊。” 　　“管总计划是在五千个管理局测试员里选出一组精锐穿越到未来。但是老楚这显然是要主控筛选过程，那么另外五千个玩家测试员可能也会加入候选池呢。”成嘉熙思索着说。 　　“啊！？”李汤米和欧阳威冒了出来。 　　“你们瞎叫什么？”舒怀紫被吓了一跳，心生不满。 　　“我要通知我的几个好哥们让他们好好把握机会！”李汤米脱口而出。 　　“你敢！你的好哥们？等一下，你什么时候认识其他人了？”舒怀紫大惊。 　　“啊哈哈，游戏里认识的。都是内测玩家，可有意思了。”李汤米吓得连忙说。 　　“小威，你想要通知谁？”成嘉熙斜眼望向欧阳威。 　　“我的几个堂哥堂弟。”欧阳威缩头说。 　　“全都不准说出去！”福馨吓得站起身，“万一泄密，你们都要被收容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测试员筛选 　　楚千城一直找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才终于把秦臻和管青都截住，并强行把他们拉到了管青的办公室。 　　“bug是无法修正的，也不用修正，为了维持我们现在创立的冒险乐园大世界，这是我们必然要付出的代价。”楚千城高举双手，抢先开口。 　　“呼……”秦臻和管青长出了一口气，就好像憋了一天一样。 　　“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你先说说理由……”管青在吴德阳的栽培下，场面话越来越溜，丝滑顺畅。秦臻斜眼看他，翻了个白眼。她感觉原来僵直青涩的研究员管青已经无了。 　　楚千城激动地把刚刚和福馨讨论过的大世界设定详细说了一遍。 　　秦臻和管青听着听着，顿时感到神清气爽。这样的设定基本上就和穿越的真实情况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梦境世界，一个是未来世界。 　　他们紧张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下来，各自在沙发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知道，这样的设定让玩家之间会天生就产生巨大的战斗等级和装备的差距，但是……”楚千城兴冲冲地想要继续说下去。 　　“吖吖吖，停！”秦臻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游戏设计人，你决定游戏世界观和设定，你背锅，我甩锅，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些，都按照你说的办就好了。” 　　“那太好了。”楚千城松了口气，“那么接下来就是我找你们的目的，既然先入游戏的玩家会在这个世界留下无法改变的历史轨迹，那么占有这么巨大先天优势的人选就需要更加合理和公正的筛选。” 　　“等等，你什么意思，我们的王牌测试员不够格吗？”管青担心地问。 　　“他们当然是够格的。但是这得让全世界的玩家信服才行。现在我们是冒险乐园大世界的管理者，我们必须对玩家获得的优势和奖励负责，做到公平公正。这样玩家才会信赖我们，愿意进入我们创造的下一个大世界——追光世界。”楚千城沉声说。 　　管青和秦臻互望一眼，忧心忡忡地同时点头。虽然楚千城不追究bug这件事让他们松了一口气，但是如果按照他设想的方法来筛选内测玩家，管理局的五千个内测员工恐怕不是仅有的入选者。在玩家团队里还会拥有大量真正的玩家。 　　这样管理起来就非常不方便了。 　　“当然，我也会把咱们目前出现的失忆情况在甄选的阶段仔细解释清楚，让玩家心里有个底，看看玩家对于这个失忆风险的接受度到底如何。”楚千城沉声说。 　　管青和秦臻同时点点头。 　　游戏推进到这个关键的阶段，他们已经不太在乎未来的游戏发售问题了。因为管理局已经实现了集体穿越，开始在未来战场大展拳脚，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为了这个目标而让路。 　　就算全世界玩家不喜欢这个失忆现象而导致游戏口碑大滑坡，他们也会召集更多的管理局成员杀入未来。 　　人类的存亡是管理局永恒不变的关切。 　　几天以后，奇物之屋平台上出现了一条大新闻： 　　《未来之城》大世界已经开始建构，内测阶段参与测试的测试员们已经在大世界中留下了历史的痕迹，拥有了自己独特的故事线，成为了大世界的一部分。 　　《未来之城》大世界不同于以往的网游，在这里每一个玩家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经历。 　　在第一次内测结束之后，大世界的故事背景已经被参与测试的四十九个测试员厘定。 　　接下来第二次内测，参与的玩家将有机会与圣丹斯、红女王合作，推动未来故事进一步向前发展。 　　因为这是一个模拟现实的大世界，所以每一步情节的发展都没有可以重来的可能。玩家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深刻影响大世界中人类的命运和未来的结局。 　　而目前大世界的剧情已经被系统推演到了一个关键的时间点。圣丹斯需要玩家们的参与来与虫族进行一场关键性战役。我们需要筛选出一批技战术强大，敢打敢拼，拥有协作意识和团结意识的玩家参与到战斗中来。 　　一旦作战失败，圣丹斯所在的探险团将会全灭。而未来世界的故事，将会在没有圣丹斯等人的背景之下继续推演下去，直到人类被拯救或者灭亡。 　　所以，为了拯救探险团，请玩家们献上你们的一臂之力吧。 　　另：因为每一个玩家进入这个拥有统一时间轴的世界，他们自己的时间轴都会根据大世界的需求进行微调，以保证他们在任何时间进入游戏，都不会产生认知偏差从而导致精神失常或者产生不可控噩梦。所以，玩家在进入大世界之后，会产生失忆现象，记不起昨晚的梦境。 　　但是，玩家所有的经历都会被系统记录在游戏存档当中，可以随时调用观看。 　　这条大新闻引发了游戏社区里天崩地裂的大热潮。 　　根据消息中描述的游戏大世界，所有玩家都非常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这就是一个存在于众人联和梦境中的大世界，一个真正的黑客帝国。每一个人的存在和活动，都会对大世界产生影响和变化。 　　这就是人类梦想了几十年的真正虚拟现实。而游戏的玩家们将会是先行者。 　　无数网文都已经做好了心理暗示，这种虚拟现实一旦出现，先下海的必然会捞上第一桶金。原始股是最值钱的。 　　失忆？这算什么？谁还没有过想不起来自己做的梦的时候？这和在虚拟现实中叱咤风云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敢于冒险的玩家们首先掀起了报名狂潮，争先恐后地参与到内测名单的争夺之中。 　　其他胆子比较小的玩家经过反复思索后，也纷纷加入了竞争，首先是因为其他冒险玩家的带动，搞得如果不去参加就少块肉似的。其次是因为他们对于能够真正改变一个世界的经历，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奇和兴趣。 　　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圣丹斯、艾莉、薇奈萨、花仙、镜湖、米菈这些人物都是他们的心头肉，死一个都不行，更何况全都死光光？那游戏还玩个什么劲儿？ 　　尤其是艾莉。这可是枯骨镇时代就在玩家心头的白月光，艾莉绝对不能死！ 　　为了艾莉，没有玩家再有一点点的犹豫。 　　一个星期之内，全世界已经有超过一千万玩家报名参加了内测筛选，这个数目每天都在暴涨。 　　楚千城安排的筛选非常的简单，就是以曾经评级为极难等级的测试员担当服务器，让参与筛选的玩家开一局《艾莉的守护者们》，然后由小灵的子程序判断他们的战斗风格和水平是否有入围的资格。 　　这场筛选耗资巨大，5000名担当服务器的测试员都得到了一笔可观的服务费。他们也不负众望，选出了1万名战斗风格灵活强悍，肯动脑子，肯牺牲自己实现战术目标的玩家。 　　楚千城又让未来工作室里的成员担当服务器，做了全新一轮筛选，从1万名玩家中精挑细选了一千名不但战斗出色，而且拥有优秀指挥和协同能力的玩家，颁发了内测通行证。 　　两周之后，第二次内测即将开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回到探险团 　　即将进入第二次内测的玩家群体包括七百余名管理局内部的干员，其中绝大部分是机动队员，也有一小批善于研究、发明、创造、知识门类丰富的管理局探员。这个结果让管青还算比较满意。 　　让他头疼的是按照楚千城的筛选机制，还是有超过两百名的真正玩家进场参与测试。这帮玩家全是在各个行业内有着卓越建树的人才，他们在《艾莉的守护者们》中表现出来的头脑和魄力，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他们将会是未来极大的助力，同时也为收容和保密带来了巨大的风险。管青对他们是又爱又怕，所以这些天头一直疼得厉害。 　　这次楚千城筛选内测玩家的机制虽然简单，但是闹出来的动静却非常的大。两周之内的互联网上没有别的热点，全都是筛选时流出来的战斗视频。不少内测玩家把自己的战斗录像公布在网上，借此炫耀自己的入选。 　　各大平台上到处充斥着美人鲨的精彩击杀集锦。无数神乎其神的操作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玩家之间的内卷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当最终结果水落石出之后，因为热潮的带动，就算想要低调的楚千城也不得不求助于秦臻来做一个第二次内测的誓师活动。 　　在内测当天，奇物之屋集团大厦前的广场上，一千名内测玩家聚集在一起，人人身穿着cos追光战士的制服，不少人还戴着自制的晨曦勋章，昂首挺胸地站成阵列，仿佛一群真的要上前线的军人。 　　楚千城被秦臻逼迫着出面发表动员演说，还必须一个个地和内测玩家们见面打招呼。 　　秦臻还组织了一大批大学生志愿者充当啦啦队，为进入内测的玩家呐喊助威。场面相当热烈感人，很多内测玩家激动得热泪盈眶，满脸通红，恨不能在墙上一头撞一个洞, 以示决心。 　　整个誓师大会都被录影剪辑成为宣传视频, 等到内测结束，会和玩家们的录像一起上传到奇物之屋平台上做成一个内测宣传专辑。 　　誓师大会结束之后，奇物之屋市场部员工们都被组织起来，引导内测玩家们去奇物之屋集团包下的各大酒店入驻, 他们在那里将会进入造梦机的临睡幻觉, 并进入游戏。 　　在奇物之屋集团大厦的测试中心内，四十九名初代机人玩家也在未来工作室其他成员陪同下进入了测试单间。他们此刻也会在游戏中升级完毕, 成为二代机人。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 已经是下午一点钟，楚千城和秦臻都累得够呛, 他们双双坐在测试大厅里哈欠连连。 　　“爸爸, 臻臻姐，你们这么辛苦，不如也睡一会儿吧。”小灵忽然从大屏幕上跳了出来。 　　“但是，我还需要监测他们的数据。”楚千城揉着眼睛, 全力集中着精神。 　　“……”秦臻偷偷看着他, 不敢说话。 　　“爸爸, 就睡一个小时, 这期间我会帮你监控的, 你还不放心我吗？”小灵插腰得意地一笑。 　　“嗯, 当然。”楚千城笑了, “好, 那我先眯一会儿。”他拉过两把椅子拼在一起躺了上去。 　　“我去管总办公室眯会儿。”秦臻打着哈欠站起身, 朝小灵摆了摆手。 　　“放心，一切有我。”小灵朝她眨了眨眼睛。秦臻心情沉重地点点头, 两腿带风地走出了门。 　　…… 　　楚千城身子一倾，倏然惊醒。他昏昏沉沉地摸着头, 朝四外望去。身边没有一个人，屋子里空荡荡的, 回荡着外面传来的喧嚣和躁动。 　　他试图侧耳倾听，但是什么都听不真切。 　　“2147483647……”灵魂深处响起红女王的意念。 　　他的精神微微一振, 灵魂在锚定口诀的影响下变得安稳沉静下来。外面的喧嚣声开始变成有意义的语流进入大脑。 　　那是探险团的成员们备战时的交谈和吆喝。各个小队之间在商量协防的位置, 兽车推进的路线，安营扎寨的方式。 　　在他睡眠期间，团队的士气不但没有降低，反而拔高了少许, 没有一个超凡者生出想要后退或者逃跑的念头，他们都在积极地参与到向光荣之丘进发的军事行动中来。 　　楚千城闭上眼睛回忆自己在现实中的遭遇：第二次内测的玩家们即将进场, 数量是一千人！ 　　他睁开眼, 从座位上站起身，决心先去艾莉的制造间看看，告诉她应该制造的机人数。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咚地一声。他连忙跑上楼梯，看到二楼的卧室门口，秦臻趴在地上，正捂着脑袋。 　　“Q！”楚千城健步上前, 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迅速念出了灵魂锚定用语。 　　秦臻瞬间清醒，一把将他推开, 自己站了起来，插住腰猛摇头。 　　“老楚，他们马上来了！”秦臻迅速开口。 　　“我这就去艾莉那里, 你告诉薇恩他们准备出发。”楚千城低声说。 　　“好。” 　　秦臻一溜小跑下了楼。楚千城跟在她身后出了门，直接跑向了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 　　在艾莉的制造间里，一个又一个机人正在流水线上组装完成，在制造间外面的居所花园里列队。楚千城一进门就看到四十九机人已经全部苏醒，整齐划一地列队站立在制造间内。 　　他迅速走到众人中间仔细观察他们的升级配件，却发现装备和外部结构没什么不同。 　　艾莉笑嘻嘻地从后面走上前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IG，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怎么给他们升级的？”艾莉笑着问。 　　“是啊。你做了什么？我完全看不出来。”楚千城有些惊异。他自己可是SS级机械师，但是看着艾莉的机人，他却看不出什么玄妙之处。 　　“我啊，把机人们的神经元芯片组设置了共享分区系统，在作战过程中，如果机人需要处理意外的复杂情况, 与他们同组的同伴可以在维持自身运转的前提下，把空余的分区借用给遇到意外的同伴，让他们可以瞬间拉满算力，帮助自己脱困。”艾莉得意地说。 　　“哦！这个好啊！”楚千城在心底暗暗喊了一句：卡拉连接着我们。 　　“喜欢吗？我也可以帮你链接上我的王虫和虫后们。”红女王在他的灵魂深处冒了出来。 　　“大可不必。”楚千城委婉地拒绝。 　　“切！”红女王不屑地沉默了下来。 　　“艾莉, 你现在制造出来的机人们是否也有同样的系统？”楚千城好奇地问。 　　“对, 所有机人都是我的造物，我当然要一视同仁，没有先后的区别。”艾莉笑着说。 　　“嗯。”楚千城摸着下巴看了看制造间内堆积的材料，“艾莉，这些材料足够造一千个机人吧？” 　　“你要这么多？我以为五百个就够了，还特意留了为他们改装的材料。”艾莉有些惊讶。 　　“造一千个吧，这样才能在战场上形成规模。”楚千城挠了挠头。 　　“你是杀虫老手，你说了算。”艾莉点点头，“不过，如果他们每个人都是当初IG那种水平，来一千个的话，我怕光是光荣之丘不够他们打的。” 　　艾莉充满崇拜和倾慕地望着楚千城。当年IG血战的场景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本来这段回忆她根本不敢触及，因为心痛得要死。但是现在IG回来了，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回味当年的场景，心里满是幸福。 　　每一个女孩子都喜欢有一个愿意为她效死的人。 　　“……”楚千城望着艾莉红苹果一般的脸颊，忍不住回忆起当年的战斗景象。他只是一个游戏制作人，在枯骨镇的训练和老若望的教导是他全部的本钱。如果他能够做到当年的程度，如今经历过枯骨镇系列游戏受死折磨的玩家们应该能做得更好。 　　也许真像艾莉说过的那样，一个光荣之丘根本不够他们打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玩家战队到未来 　　第二天上午10点钟的时候，艾莉的流水线里冒出了最后一个机人。到此为止，一千名机人的新团队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并通过楚千城和小灵进行了灵魂锚定。 　　楚千城首先让四十九机人上线，让他们担任骨干，负责指挥这一千名机人，并引导他们进入各自所属的探险团小队中。 　　他再次在机人团中宣示了穿越者纪律，任何违背命令的机人就地拆除，永不再用。他心里对这些穿越到未来的玩家们充满了信心。因为这些人都是他亲自把关筛选出来的，在团队协作和团结互助上有保证。他们形成的集体是不会轻易违反规定的。 　　唯一让他有点担心的只剩下五个人，那就是：黑王、珊主、魔学家、花总和月姐。 　　这五名阿婆主都是游戏里面的作死专家。魔学家和花总的脑洞清奇，黑王和珊主的极限操作让人下巴脱臼，而月姐，她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人类学的奇迹。 　　他们五个人上前线，楚千城必须看着点。 　　而这五个人又是四十九机人中的领头羊，按照物以类聚的定律，第二次内测上线的一千名机人中，两百多个真正的游戏玩家自然而然地找到了黑王他们，热切地想要入伙。 　　在薇奈萨和秦臻的分配下，探险团现在主要分成五个小队。圣丹斯、米菈负责一队，薇奈萨、秦臻负责一队，镜湖、黑羊、菲德罗负责一队，布奇、萝丝、阿曼达负责一队。还有一队由艾莉和塞巴斯蒂安负责，专门用于维修、供给和后援。 　　为了防止黑王等人搞事情，楚千城嘱咐管青特意安排了一批管理局成员作为他们的副手, 随时监控他们的行为, 并向楚千城汇报。 　　楚千城又嘱咐艾莉在五人的机体上安装了秘密的监控，与他的AR视镜链接，同时他也掌控了五人共享分区系统的管理权限，随时调整他们的分区占用量, 以免他们脑子闲下来整天鼓捣有的没的。 　　在四十九机人的指导下, 新来的一千名内测成员迅速掌握了机人机体的操作方法和各种战术要领。他们激动地发现艾莉的设计一脉相承，土豆团变形要诀和机人变形要诀大同小异, 两个系统互相借鉴, 有很多共通的地方。 　　机人变形的基本要诀他们掌握起来非常迅捷方便。而机人多出来的功能，也正是土豆团梦寐以求但是因为机体和芯片限制一直无法实现的功能。 　　如今他们的战斗风格可以维持土豆团标配, 但是战斗力却有了显著的提升, 是原来自己的完美升级版。 　　每一个内测成员，无论是管理局的人还是真正的玩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场实战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当机人们在楚千城总指挥下集结完毕，准备向光荣之丘推进的时候, 整个探险团都能感受到机人们热火朝天的战斗热情：时不时响起的, 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军歌和号子声, 对于狙杀圣丹斯曾经干掉的各类超凡者的热烈讨论声, 对于未来战争中如何进行录影和摄像的疑问…… 　　探险团的成员们偷偷打量着完全进入备战状态的楚千城, 更加确信这帮机人内部嵌套的情感程序里包含了圣丹斯各种各样不为人知的隐藏人格。 　　否则这帮机人为什么会对于圣丹斯过往战绩如此念念不忘, 还要津津有味地分析总结, 这不就是圣丹斯内心隐藏的自恋型人格的外在表现吗？ 　　而这帮机人唱起来的军歌和号子, 显然是圣丹斯内心深处自己编出来的, 为了弥补在现实世界他五音不全，而且做事无人喝彩的遗憾。 　　还有录像和摄影, 这明显是圣丹斯内心深处对于查理行为的认同和喜爱。他表面上拒绝查理的传记，实际上内心深处却在渴望查理多写一点。这非常符合他闷骚的性格！不愧是蛮帮的模范成员。 　　整个营地里感觉就好像有一千零四十九个圣丹斯在鼓舞全团的士气, 带动他们发起对光荣之丘的进攻。 　　本来对于进攻光荣之丘充满了恐惧的探险团成员们甚至也有点想要和虫子打仗了。 　　在这种氛围之下，楚千城下令全团开拔, 六辆兽车一起启动，朝着光荣之丘市中心的虫巢进发。 　　六辆两栖兽车把马力拉满, 以荒原上最高时速朝着光荣之丘快速接近。 　　很快地, 游荡的虫族巡逻队发现了兽车的动向，并以精神链接快速向母巢汇报。在虫后们的组织下，光荣之丘西面迅速形成一股大规模的虫潮。 　　这股虫潮是由母巢外围的六七十只虫后调度出来的第一波攻势。一共有三百只王虫参战，每只王虫指挥着数百只各式虫族单元的混成兵种, 形成了十万只虫子的中型虫潮，对探险团进行了一波试探性围歼。 　　足足六万只黑翼刀虫和暴走虫混成的兵团, 在龙翼飞虫与零星残留的巨型天巫的掩护下迅速朝着探险团两翼包抄, 形成虫族特有的八面围攻的阵型，将虫族火力最大限度地铺开。 　　对于这种包抄战术，楚千城熟极而流，立刻指挥探险团四只战斗小队各自朝着南北方向机动，抢先在虫族包抄的必经之路上，以兽车为依托，迅速构筑简易工事, 以密集火力进行剐蹭攻击。 　　这是人类经常使用的一种对抗虫族的战术, 一旦虫族进行迂回包抄，人类会依托工事对虫族飞速迂回的暴走虫和黑翼刀虫实行侧翼攻击。人们管这种攻击叫做剐蹭攻击。这就像用小刀一点点蹭掉飞奔过的野兽身上的肉一样。 　　虫族在实现环绕包围后才会开始总攻, 在一瞬间把火力输出拉满，打出最大的伤害。在这之前，它们专注于埋头奔跑, 进入它们的指定攻击位置。这是王虫下达的命令。它们必须遵守。 　　但是在迂回奔跑时，它们的攻击火力和好斗性都会为了包抄的总战术让步，这就给了人类战士趁机削弱它们数量的机会。 　　只要人类做的简易工事没有正好完全挡住虫兵的迂回路线，他们就会拥有一个完美的全力输出而不被反击的时机。只要火力足够凶猛，在这短短时间内，他们能够打出成吨的伤害。 　　楚千城派出去的四个小队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就以密集火力歼灭了上万只狂奔而过的虫子。 　　随即虫军的合围也快速完成，九万多只虫子在龙翼飞虫和巨型天巫的掩护下开始了无止无休的短促冲锋。 　　六辆兽车迅速合成六瓣花形，开始了激烈的防守战。 　　镜湖再一次将冰之心依附在楚千城身上。楚千城踩着磁悬浮滑板升空，四面飞舞，施展冰之丧蛇之舞横扫天空中的龙翼飞虫。而与他组队的米菈则在他的掩护下，乘坐武装要塞升空, 深入到虫族阵列中心。 　　她在武装要塞上架起自己的特制狙击枪，顶着虫族铺天盖地的火力，连续击杀提供远程火力的零星巨型天巫。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巨型天巫被米菈清洗一空。而她所乘坐的武装要塞也被虫军的火力摧毁，她纵身跳下武装要塞, 踩着磁悬浮滑板迅速飞到楚千城侧翼。 　　楚千城的丧蛇之舞立刻扩大了攻击范围，将她包在其中。两人在空中飞行了一圈，几乎将所有残存的龙翼飞虫都给扫荡干净了，这才慢慢悠悠地飞回到探险团的阵地。 　　他们刚一降落，又有八台武装要塞升空。要塞上扒满了密密麻麻的机人。 　　这些机人手里都拿着狙击枪，随着武装要塞的升空，它们的枪口同时瞄准了正在迅速后撤的王虫群。 　　一只又一只王虫被机人狙爆了虫囊，惨叫着坠落在地。失去王虫的虫军不停地陷入短时间的混乱。 　　在混乱期间，机人团发起了恰到好处的短促冲锋，以磁链武器和中短距离枪械进行战场收割，清洗了所有冲到探险团附近的虫兵。随即他们一口气清空了身上所有的火箭弹和微型制导导弹，对远方的虫群进行了一轮毁灭性打击。 　　在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十万虫兵形成的虫潮彻底溃散，虫后整理残剩的虫兵潮水一般地褪去，留下地上数万只虫子的尸体。 　　楚千城望着尸横遍野的荒原满意地点点头。这一轮短暂的交火，足以吸引虫潮元首的注意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蛇后幼苗 　　首战告捷的当晚，探险团营地里举行了一场热烈的庆祝晚会，楚千城再次充当了炊事员的角色，跑到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搬出大量的冷冻肉和蔬菜，为参战的超凡者们制作枯骨镇爆款的烧烤。 　　塞巴斯蒂安这一整天待在制造间里胆战心惊，全身紧绷，随时准备和艾莉、图灵先生、娜塔莎一起疯狂维修受损的机人和武装要塞。 　　令他震惊的是这一场战斗直到落幕为止，他只维修了三台武装要塞，而且大部分时间他还只是为艾莉和图灵先生递零件。机人一台都没有损坏，但是从动平台上传过来的战果统计却显示着机人团恐怖的杀虫数量。 　　每一台机人最少都有五十只虫子进帐。这是追光阵线普通战士一年的平均杀虫数量了。 　　机人团人均战神已经确定无疑。 　　在大局已定之后，塞巴斯蒂安激动得浑身发抖。圣丹斯再这么搞下去，他一个人也许就能形成一支击败虫族的超级大军。他跟着圣丹斯混，前程似锦！ 　　这个时候楚千城跑来要烧烤材料，他连忙把压箱底的好料全都贡献了出来。所以这一次楚千城做的烧烤里，除了荒原上特产的异兽肉和凶兽肉之外，还有大量德墨忒尔集团的小羊羔子肉和牛肋条肉。冷冻蔬菜里除了土豆洋葱之外，还有西蓝花、芹菜、玉米和青瓜。 　　这些可都是暮光区富豪们才能享受到的豪华食品，再抹上楚千城特制的黄豆酱，这一晚上所有人都吃撑了，不少人直接瘫在了地板上，仰面朝天晾着肚子喘气。 　　机人团也被楚千城放松了纪律，允许他们到处乱转，随便探险，尽情地和自己喜欢的超凡者们录影、拍照、互动。 　　这一晚上在枯骨镇系列中人气爆棚的当红人物都被一大群机人不停地围观拍照，搞得他们好像大明星一样。 　　这场景布奇、萝丝和阿曼达尤其喜欢, 他们来者不拒, 不停和机人互动，兴致勃勃，很多本来不准备和他们合影的机人都被他们半路截住，慷慨地把合影的机会怼给他们。 　　查理在机人群中间兴趣盎然地穿梭, 不停地逮住某一个机人问几句话, 然后在动平台上仔细记录。 　　他的举动立刻吸引了所有机人的注意。最后他发现一大群机人跟在他屁股后面，随时等着他抽选, 然后窜上来疯狂爆料, 有问必答，还互相攀比。 　　这让查理如获至宝。通过和塞巴斯蒂安的交谈, 他知道这些机人的情感程序都反映出圣丹斯内部潜藏的隐形人格, 这等于是圣丹斯潜意识的浮现。如果能够直接和圣丹斯潜意识互动，那么圣丹斯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就能被他挖掘出来了。 　　查理干脆在宴会的一角坐下，让机人们排着队跟自己聊，他一定要把圣丹斯内心深处所有的小秘密都给挖出来。 　　“你觉得圣丹斯到底喜不喜欢女人？” 　　“如果喜欢他到底喜欢谁？” 　　“如果你选择的话, 最后圣丹斯会和谁作为伴侣？” 　　“要票选？人气最高的？谁投票？机人投票？” 　　“难道他自己还没做出选择？都要？他是这种人吗？我认为他是他就是？” 　　查理越问越是心惊胆战。他发现圣丹斯表面上冷酷沉静, 内心深处骚得不成样子, 简直全面刷新了人类的下限。 　　他擦了擦汗决定筛选一些稍微还上得了台面的信息写进书里, 至于其他一些明显只是人类阴暗面的思维, 他决定还是为圣丹斯保密, 否则主人公塌房, 他这书是卖不出去的。 　　楚千城忙完了烧烤, 把简添欢和绝景圣夏叫到一边讨论战场上虫族尸体的采集问题。 　　在移动居所的花园里, 简添欢和绝景圣夏已经开始培育一些蛇后林幼苗。它们在绝景圣夏的生命滋长引导下，已经长到了半米高, 郁郁葱葱地一大片。但是移动居所里的土壤养料供给已经达到极限，想要帮助它们再长高就需要更多的能量。 　　如今的长夜期让光合作用的选项彻底没有了, 为了活过漫长的黑夜，必须为蛇后林幼苗找到肥料。而在营地外漫山遍野的虫尸, 就是培育蛇后林幼苗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些蛇后幼苗还没有发育出足以采集这些虫尸的器官和机能, 楚千城想要咨询的就是如何靠虫尸的刺激配合绝景圣夏的异能, 让蛇后幼苗加速发育。 　　“我的生命滋长产生的效果是不确定的，我的主观意愿无法影响到异能的效果，只能祈祷蛇后幼苗能够通过我的异能自我完善，加速发育出采集器官。”绝景圣夏有些无奈地回答。 　　“蛇后幼苗的基因特性是与地球生命共生, 但是对异界能量是掠食性的。它的基因变异也是朝着这个趋势走的。我在合成它的基因时想到的就是如何拯救地球。而它的存在也是这个目标的体现。我认为在夏夏酱引导下，它一定会朝着这个方向进化。”简添欢连忙说。 　　楚千城摸着下巴连连点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让蛇后幼苗出来透透气, 看看效果如何？” 　　绝景圣夏思索片刻, 用力点头：“我也会用生命滋长来辅助它们。” 　　“我来把它们叫出来。”简添欢兴奋地站起身。 　　楚千城看了一眼仍然在狂欢的人群：“咱们悄悄来，别惊动了别人。” 　　三个人悄悄地找到塞巴斯蒂安，让他开门帮助他们进入了移动居所。塞巴斯蒂安还以为他们想要偷偷到仓库里找点新鲜玩意儿吃，连忙殷勤地带他们朝自己的仓库走去。 　　但是简添欢却在花园里停了下来，拿出动平台，播放起绝景圣夏的《我的万人敌》。 　　这首歌塞巴斯蒂安非常熟悉，这就是查理的传记里用了浓墨重彩写过的歌曲。他甚至还能顺着音调哼两句。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的下巴差点掉了。花园中郁郁葱葱的蛇后幼苗一株接一株地从地里爬了出来, 犹如绿油油的马陆, 跟在简添欢的身后，朝着移动居所的大门爬去。 　　“这是我们巴斯城的新物种, 还不错吧。”楚千城拍了拍塞巴斯蒂安的肩膀。 　　“神奇，太神奇了！”塞巴斯蒂安拼命地擦着汗，“除了这种可以自由移动的特性, 它们还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 　　“嗯，现在还不知道。”楚千城发现塞巴斯蒂安还没看到查理第四部 人物传记《圣丹斯在巴斯城》，想要解释又实在困难，他就只好装不知道。 　　这群绿油油爬行幼苗跟在简添欢身后，在绝景圣夏的抚慰下持续爬行，绕过狂欢的人群，来到了探险团营地之外。 　　虫族的尸体铺满了荒原，这里的信息素味道特别浓重，蛇后幼苗们敏锐地觉察到了环境的不同，争先恐后地在营地外土壤内扎下了自己的根，渐渐变成了类竹笋般的植物。 　　随后，它们的根须在绝景圣夏的引导下开始在地下不停地蔓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根茎网络。 　　楚千城和塞巴斯蒂安都敏锐地感觉到了地下传来的轻微蠕动和根须钻地发出的细微声响。 　　“师父, 我觉得蛇后幼苗们正在通过根茎发芽的形式来长出叶管，你看！”简添欢兴奋地朝着最近的一处虫尸指去。 　　楚千城抬眼一看, 赫然看到几条葱绿色的幼芽破土而出, 抽出几根绿枝。绿枝上长出蠕虫一般大小的小叶管, 钻入了虫尸甲壳缝隙之中, 开始吮吸虫尸中的能量物质。 　　“师父，明天早上再来看吧。”绝景圣夏睁开眼睛，充满信心地一笑，“给它们一晚上时间发育，明天说不定就有效果了。” 　　楚千城欣慰地点点头。塞巴斯蒂安蹲在虫尸旁边，入迷地看着蛇后幼苗的小叶管：“我……我能在这里再看会儿吗？这东西太迷人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新的形势 　　第二天一清早，整个营地里响彻了塞巴斯蒂安兴奋无比的叫声。 　　“圣丹斯，快来看！快！”塞巴斯蒂安手里高举着一枚完整的黑翼刀虫甲壳满营地乱跑，到处找楚千城。 　　楚千城一清早起来正在集合机人团重整纪律，并为他们补充弹药能源和装备。看到塞巴斯蒂安抱着黑翼刀虫壳子跑过来，他连忙高呼一声：“巴蒂，这里！” 　　“圣丹斯！”塞巴斯蒂安举着虫壳跑过来，“全都吸干了，一滴都没剩！我们有了完整的虫壳！完美！简直太完美了！” 　　楚千城有点佩服塞巴斯蒂安的胆量，连连点头：“巴蒂，你的胆子跟我一样大。当初我们收集虫壳的时候，都没人敢摸，因为蛇后叶管分解虫尸的分泌物毒性未知，谁都不敢碰。” 　　砰！黑翼刀虫的甲壳掉在了地上。塞巴斯蒂安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这手马上就没了。 　　“没事儿没事儿，事后证明叶管分泌物对人类是无害的。”楚千城连忙说。 　　机人团的电子眼疯狂乱闪，忍笑忍得很辛苦。 　　“圣丹斯，如果大量繁殖这种蛇后幼苗，我们不但可以改变荒原环境，还可以大量回收虫族吞噬的能量，用来培育新林带，而且回收完了的虫尸残留物，全都是价值不菲的虫族装备材料！” 　　塞巴斯蒂安激动无比地说。 　　“这就是巴斯城能够生产大量虫族装备的原因。查理在书里没写吗？”简添欢奇怪地问。 　　“呃，我可能还没看到！”塞巴斯蒂安激动得双手发颤，“就算看到我也是不信的。这种事除非亲眼看到，否则我完全不敢相信。” 　　“实际上巴斯城林带的蛇后种还没有进化出这种可以通过根茎网络回收虫尸的功能。它们只会形成一种微型能量结晶体, 引诱虫族舔舐, 同时依靠叶管刺入它们的体内，融化它们的血肉。”简添欢解释道。 　　“啊？！”塞巴斯蒂安嗓音哑了。这样的回收比回收虫尸还要高端啊。 　　“这不是能在战场上使用了吗？”塞巴斯蒂安激动地望向楚千城。 　　“这是不行的。如果虫群由王虫来指挥，听候虫后与虫母的调遣，它们是不会被蛇后林引诱的。而且蛇后林非常珍贵, 我们不可能让它们到前线和虫族打消耗战, 我们耗不过虫族。”楚千城摇了摇头。 　　“那太遗憾了。”塞巴斯蒂安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 　　“不过它们新增加的自动回收虫尸的功能还是非常不错的。以后我们清理战场，不需要再消耗太多人工。”楚千城拍了拍塞巴斯蒂安的肩膀, 给他提了提气。 　　“嗯！我立刻安排我的搬运安卓体回收所有虫壳, 作为虫族装备材料储备。”塞巴斯蒂安说到这里忽然担心起来，“对了, 圣丹斯。这蛇后林物种可是大宝贝, 你这么让它们在荒原上亮相，不怕被阿提拉的机甲还有拓荒者兵团看到吗？” 　　楚千城笑着摇摇头：“我已经做过侦查，靠西边方圆数百公里都没有机械装备活动的痕迹，拓荒者联盟对于虫族的恐惧是根深蒂固的。尤其是光荣之丘, 这里没有胆小者的容身之处。” 　　“对, 这里没有胆小者的容身之处。”塞巴斯蒂安兴奋地点头。他也是勇者之一。 　　塞巴斯蒂安走后, 米菈披着一身虫族套装来到楚千城面前。 　　“你去侦查了？”楚千城知道她去探索了虫族的动向。作为常年和虫族激战的旅长, 米菈对虫族活动的特性十分了解。 　　“嗯。情况和你料想的完全不一样, 附近没有虫潮聚合的迹象, 反而连小股的侦察和袭扰部队都没有了。虫族似乎进行了大范围的阵地收缩。”米菈严肃地望着楚千城。 　　“只失去了一个中等规模的虫潮, 虫潮元首就决定收缩防御了？”楚千城难以置信。 　　“的确在普通的人虫战役中, 这种情况极少出现。但是这情况并非没有过。如果你读过追光阵线内部流传的夺地战史, 你就该知道，在光荣之丘战役中, 就出现过这种虫族收缩防守，引诱人类大军陷入重围的情况。”米菈沉声说。 　　“哦？”楚千城皱起眉头。这段历史他的确没听说过。 　　“拓荒者联盟不敢把这段历史公开, 但是追光阵线内部的将领都知道。当初为了抢在追光阵线之前夺取光荣之丘，拓荒者联盟七个兵团急攻猛进, 试图抢先占领城市。但是，他们并不知道, 为了应对人类的攻势, 虫族在压力下正在进行下一阶段的进化。”米菈低声说。 　　“你是说它们进化出了全新的兵种？”楚千城震惊地问。 　　“对，这就是巨型天巫集群第一次大规模在虫族母巢出现。”米菈低声说，“剧毒飞蛭成为了拓荒者联盟的催命符，彻底击垮了他们的精神防线。” 　　“你的意思是, 虫族的这一次收缩防守，也意味着光荣之丘虫潮元首正在酝酿一次新的大规模进化？”楚千城感到身子发冷。 　　“很可能是这种情况。而且我认为这次进化不是光荣之丘虫潮元首引发的, 而是整个地球虫群都在经历这个大进化。夺地战争之后过了三十年, 人虫相对来说比较平静，没有产生大规模的冲突。这段时间，足够虫族孕育出全新一代的兵种。我们内部都认为会出现这种可能性。只是没想到让探险团遇到了。” 　　米拉说到这里担心地望向楚千城。 　　“难怪拓荒者联盟不敢公开这个战史，他们怕城邦区民意会督促他们抓紧时间和虫族决战。但是他们已经被打破了胆。”楚千城叹息一声。 　　“现在怎么办？我觉得再往前进发的话，我们会遇到以前从来没遇到的全新虫兵，它们的威力绝对超出所有人的预计，而且, 它们的出现将会是大规模的, 出人意料的，就和之前的夺地战争一样。” 　　米菈脸色一点点苍白。就算是追光战士对于夺地战争最惨烈一战也有心理阴影。因为蛮荒国度为了增援城邦区, 也搭进去了十万追光战士的生命。 　　楚千城回想着之前在光荣之丘母巢中的经历。二十只虫母全都躲藏在各自的巢穴之中，而虫潮元首寄生在一只虫母身上，它的本体一直在亲自繁衍全新的幼虫。 　　虫潮元首繁衍的幼虫都是未来的虫族指挥官。也许它正在扩建它的兵团。它之所以有这个信心, 自然是因为新兵种即将出现，它会以此来掠夺更多的能源，拥有更多的虫兵。 　　难怪它连新的万虫之王都不害怕，这才是它隐藏的底牌。这只虫潮元首也就是之前夺地战争中指挥巨型天巫击败人类的那一只。现在它将利用新的虫兵来击败探险团，甚至想要单挑万虫之王。 　　也难怪红女王忽然变得这么热门，十二只元首万里迢迢跑来收编抢夺，多一只特种虫母就能进化出更多的新兵种。 　　“现在撤退的话……”楚千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如果现在探险团撤退，他暗杀虫潮元首的计划就会永远搁置，还搭进去一把吞尾蛇，而且虫族很可能衔尾追杀，兽车绝对跑不过刀虫和暴走虫，士气低落的超凡者将会成为一群拖后腿的。 　　而这一次探险东部大陆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但是如果不顾一切地挺进，整个探险团都会被虫族新兵种淹没。 　　“圣丹斯，我有一个计划！” 　　就在这时, 列队站立的机人群中突然举起一只手。 　　楚千城放眼一看, 脑袋顿时大了。 　　魔学家高高举起了机械手。所有机人都充满艳羡地望向他。 　　能在圣丹斯面前说出这句经典台词, 这是所有玩家的梦想，包括管理局的成员。 第一百八十章 魔学家的计划 　　楚千城无奈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住精神状态，大步走到魔学家面前：“你说。” 　　“圣丹斯，你还记得当初在新江户市的时候，你如何从西园寺宪布下的天罗地网里逃出来的吗？”魔学家低声问。 　　“布奇！”楚千城的思路豁然开朗。最近绝大部分的战斗都是与虫族进行的，布奇仍然处于抗压阶段，虽然作战还算可圈可点，但是失去了以前他天马行空般的狂放，存在感越来越稀薄。 　　楚千城几乎都要把他忘了。 　　“圣丹斯，与你的老搭档联手，再来一次胡迪尼式的演出吧！”魔学家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之情。他对于布奇的美梦成真术有着无与伦比的喜爱，可以说这个超能力完美凝结了他所有对骚操作的憧憬。在其他人眼里，布奇是一个魔法师，在魔学家眼里，布奇就是一个骚客。 　　楚千城摸着下巴，连连点头。他完全忘记了未来这群超凡者在潜力爆发到极限时的威力和可能性。他们在面对虫族的时候，一直在靠本能战斗，失去了创造力和想象力，楚千城也因为自身实力的暴涨而忘记了帮助他们发挥优势，增加自信心，与他们配合作战。 　　直到现在米菈发现了虫族的大规模进化，巨大的压力加上魔学家的提醒，才让楚千城如梦初醒。 　　他发现自己在各种忧虑的困扰下，忽略掉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说说你的计划。”楚千城低声说。 　　魔学家在周围机人们艳羡的电子眼注视下，用电子音咳嗽了一声, 娓娓道来。 　　…… 　　当天上午十点的时候, 天上出现灰黄色的微弱晨光，周围一片安静，并没有新的虫潮形成。楚千城召集了所有探险团成员在移动居所会客大厅里举行了一次议事会。 　　“各位，根据米菈的最近侦查报告, 我有理由相信, 整个地球的虫群都在经历一场前所未见的新型进化，它们的母巢内将会大规模培育出全新的虫族兵种。根据夺地战争的前车之鉴, 这个新兵种将会集中远程, 超远程火力于一身，由虫族陆战空战兵种联和防卫, 是极其难以铲除的禁卫军级以上兵种。” 　　楚千城没有浪费时间废话, 直接说重点。开头一番话，已经成功让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很多人呼吸都停止了。 　　“如果大家没有直观的印象，可以想象一下巨型天巫出现之前和出现之后的虫族战场, 这就是我们即将面临的改变。” 　　楚千城似乎还嫌众人受的打击不够大, 又补充了一句。 　　砰地一声, 塞巴斯蒂安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 椅子被他的腿撞翻了。 　　“那怎么办？”他失声问。 　　“要逃走吗？需要我开门吗？”菲德罗一只手已经做出了握门把手的动作。他是所有人里最先想到开溜的, 因为在探险团里有太多他牵挂的人。亲女儿薇奈萨, 干女儿镜湖, 他都不希望出事。当然他自己也希望好好地活下去。 　　“我已经有了一个吸引和试探敌军火力, 并趁机深入虫族母巢狙杀元首的计划。但是, 我需要一个人的配合。”楚千城说到这里看了一圈大厅里的人们。 　　“镜湖最好还是待在后方。”菲德罗忍不住开口。 　　当初楚千城与虫族大战的时候，他就敏锐注意到了楚千城已经没有了吞尾蛇, 他必须让镜湖的冰之心附着在自己身上，才能控制冰水混合物, 施展冰之丧蛇之舞。这一次楚千城说到需要配合，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镜湖。 　　“我的意思是布奇。”楚千城笑着望向正在仰身伸懒腰的布奇。 　　布奇的身子直接倒在了地上。他扒拉住桌面爬起来, 一脸惊恐：“圣丹斯小子，你找上我了？” 　　“布奇, 我们需要再上演一次胡迪尼式魔术表演。”楚千城双手一摊, 微笑着说。 　　“老伙计，现在可不是沉迷过去的时候！”布奇嗓音岔了。他热爱巴斯城的生活，他不想死啊！他身边的萝丝、迈克和约瑟夫点头如捣蒜。 　　“布奇，别这么激动, 先听听我的计划你再做决定。”楚千城笑着摆摆手，“我以模范蛮帮成员的荣誉向你保证, 你会喜欢。” 　　他的话让布奇冷静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萝丝, 萝丝朝他郑重地点点头。迈克和约瑟夫也重新坐稳了身子，做出侧耳倾听的表情。 　　“整个作战方案是这样的，首先我们要做好开门的准备，这就需要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楚千城将身上的动平台放到桌子上，在大厅中显示出他花费了一早上时间画好的三维作战示意图。 　　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全神贯注地看着楚千城的示意图，同时举起动平台做下记录。 　　“布奇，看好了, 这是我们即将进行的战斗场景。” 　　楚千城点了一下动平台, 他的作战示意图变成了动画，演示着即将发生的大战。布奇紧紧盯着大屏幕, 冷汗一滴滴从额头滑落。 　　“我的机人团将会扮演我们全体超凡者，吸引敌军的火力。而且他们会前仆后继保护兽车队的安全。” 　　楚千城凝视着他的眼睛。 　　布奇的目光在大屏幕上来回扫视，越看越是着迷。 　　“我会让塞巴斯蒂安坐镇机人团判断战局形势, 一旦发生危险，他会带着所有机人团一起传入移动居所。他们的行动有两个目的，一是吸引住虫族的视线，二是侦查出虫族新兵种的特性。” 　　“好的。但是咱们那一路……”布奇忍不住担心地问。 　　“放心，咱们这一路由我带队，全体披挂虫族套装向母巢进发，一旦被虫兵发现或者遭遇了围杀，我们可以通过菲德罗开门进入移动居所。”楚千城看了一眼菲德罗。 　　菲德罗也在入迷地看着大屏幕上的战场演示动画。 　　“我有点不明白，就算咱们这一路部队潜入到母巢深处，我什么时候用美梦成真术啊？”布奇挠着头。 　　“当然是接近母巢的时候。”楚千城笑着说，“视频上是我希望你能用美梦成真术创造的东西，你看看你有没有把握。这关系到这一仗的成败。” 　　布奇看着视频上楚千城画出来的图像得意地连连点头：“这些对我来说并没有问题，我只是没想到要这么用美梦成真术。难道魔法巨龙不够拉风吗？” 　　“魔法巨龙自然优秀，但是虫族并不认, 只有这些东西它们才认得，因为这些东西才能给它们造成伤害，也曾经给它们造成过伤害。”楚千城沉声说。 　　“嗯，有意思, 果然有点意思。”布奇笑了。 　　“这一次战斗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薇奈萨忍不住问，“布奇就算做出这些东西，也只是闹出了一个大动静，并没有实际的效果。” 　　“我只需要这个动静越大越好。只要够大，就算成功了。”楚千城深吸一口气，一拳砸在会议桌上。 第一百八十一章 虫族的新兵种 　　这一天里，六辆兽车又朝着光荣之丘市中心推进了一百公里。并在下午时分开始安营扎寨。 　　六辆兽车呈六方体型形成闭环，护卫着营地四周。昨天夜里在营地周围吸吮虫尸的蛇后幼苗们都爬上了车，跟随兽车前进，在兽车群形成的闭环之后爬出车外，扎根生长，在兽车环内形成一片密集生长的竹状丛林。 　　兽车外是机人们挖掘的防御工事。负责挖掘的机人全部都是管理局成员，他们受过三年的专门训练，就是锻炼自己在未来的人虫战场上如何快速修筑简易防御工事，利用手里能够拿到的一切材料构筑临时碉堡。 　　所以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兽车环外部已经战壕纵横，碉堡林立，形成具有可观纵深防御的阵线。 　　在夜幕之中，几十名看起来很像超凡者的人影在营地内的灯火中走来走去，仿佛在进行休息和娱乐。 　　实际上，这些超凡者都是机人披上了伪装假扮的。真正的超凡者们已经在楚千城的带领下全员披挂虫族战衣，掩藏形迹向前急行军，埋伏在了距离市中心三十公里的废弃老虫巢之中。 　　这片区域是楚千城在乘坐王虫向母巢挺进期间发现的躲藏地点，他当时目测了一下，发现在这个老虫巢地区活动的虫族极少，非常适合躲藏。 　　根据米菈的估计，以夺地战争的前例为参考，虫族收缩防线之后，会有一天左右的备战期，等到大量新兵种问世后, 集中发起进攻。 　　夺地战争中的虫族反攻是天崩地裂式的绝地反击, 上万只巨型天巫同时升空，数百万只剧毒飞蛭倾泻到人类前线，在这个没有空天军没有卫星定位，只能靠飞行安卓体导航的时代, 这种超远程追踪式的轰炸对人类来说是致命的。 　　而这一次面对规模相对小得多的探险团, 不知道光荣之丘虫潮元首会释放出什么样的反击力量。 　　楚千城趴伏在老虫巢边缘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里反复斟酌着自己设下的几个预案。 　　一旦机人团被迅速打垮，它们会保护塞巴斯蒂安优先撤离。而他率领的突击队也会随之撤退。他会损失掉探险团所有的蛇后幼苗, 六辆兽车以及东部探险的所有后续计划。 　　但是, 他得到了虫族新兵种的战场信息，可以分享给蛮荒国度的追光阵线, 及时止损。这样探险团也不算全无收获。 　　一旦机人团顶住了新兵种的进攻, 他会率领突击队趁机迅速突进，这是最好的情况。 　　还有一种最坏的情况，就是虫族发现了突击队，优先对他们进行合围, 这个时候, 就只能靠菲德罗在压力下迅速开门, 让所有人退入亚空间避难。这样的话, 楚千城很可能和米菈断后, 两个人里至少死一个。 　　楚千城感觉自己在这个局面下似乎有点危险。 　　“是时候和这具身体说再见了。”楚千城有些留恋地打量一下自己的手掌。用这身人皮也有六七年了, 他多少发展出了一点感情。 　　“来了！”灵魂深处传来红女王的示警。 　　楚千城迅速摆脱了多愁善感的迷惘, 目光发亮地看着远方, 在AR视镜里沉默打字, 发给全体超凡者。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在虫巢里深深埋下头。楚千城也藏进了虫巢里残留的坑洞中, 只是通过与机人团链接的共享视野观察战局。 　　漆黑的天空里传来嗡嗡如海潮的虫鸣，仿佛整个夜空都被虫子铺满, 化为了深黑色的虫毯。 　　探险团阵地里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那是机人团用电磁火神炮和重型冲锋枪在对空狂射。无数台机人团制造的双管自动机枪同时抬起枪口，按照自动索敌脚本开始疯狂喷吐火信。 　　无数只飞虫被凌空打烂, 但是飞虫的数量远远超出了火力覆盖量。在一轮交叉火力网覆盖的空档里，上千只全身漆黑如夜的黑色飞虫落在地上。 　　这些黑色飞虫体型大概和鹌鹑一般大小, 外型类似蝗虫, 嘴上的两颗大牙外侧，长着虫管，可以喷涂剧毒酸液，这种酸液可以快速溶解金属和血肉, 转化成虫族可以吸收的能量。 　　它们除了喷涂剧毒，虫牙因为某种能量效应, 可以发出灼热的电弧, 足以切割合金钢板。 　　与普通虫族截然不同的是，它们身上没有任何虫族甲壳，身体完全暴露在人类的火力和地球自然环境之中。它们的身体是纯粹的能量产物，不需要地球上任何其他原料进行生殖。它们对于人类军队的伤害，除了酸液内的化学物质外，基本上都是能量模式的。 　　它们不但可以在作战中依靠吮吸酸液腐蚀后的废液来补充能量，还可以把战死的同伴残肢像屎壳郎滚粪团一般滚成一个大圆球, 然后以虫管往内部注入酸液, 令其变成一枚充满了废液的能量果实。 　　一群飞虫趴在这种大圆球上将其吸吮一空，补充能量后接着战斗。 　　机人团发现他们对付这种虫子只能靠不断地往里面填资源和火力, 依靠碾压式的火力压制扑灭虫雨。一旦让这群虫子渗透进来，它们可以无限循环虫族本身的能量，不断形成对人类阵线的蚕食。 　　机人团在管青的率领下连续发动了几次大规模的集束炸弹地毯式轰炸, 勉强压制了第一批虫雨。但是第二批虫雨再次袭来，机人团的火力配置已经捉襟见肘。 　　“老楚，这是纯灵能虫子，虫族的进化已经到了最纯粹的能量掠夺，它们的攻击灵能实现了有条件循环。这么打下去，迟早我们要被啃食一空！”管青在战斗期间抓紧时间朝楚千城发送了消息。 　　“立刻掩护所有人撤退回移动居所。”楚千城当机立断，无奈地下令。 　　“等一下！”成嘉熙的电子音忽然进入了耳麦。 　　“什么事？嘉熙？”楚千城忙问。 　　“和我组队的绝景圣夏现在进入了冥想状态，她要做点什么！”成嘉熙急切地说。 　　“不好，小威，你在吗？”楚千城连忙联络欧阳威。他是和简添欢组队的。 　　“我在，我已经和添欢交换了意见，他说蛇后幼苗出现了异常, 它们很可能受到了虫族新兵种的刺激，正在酝酿全新的进化。”欧阳威飞快地说着。 　　“怎么办？是再等一会儿, 还是现在撤退？”管青问。 　　楚千城回过头去，望向就在他身边的秦臻。 　　“撤吧。艾莉还在营地里。”秦臻揪心地说。 　　楚千城毅然点头。 　　就在这时，耳麦再次响起：“IG，我手里还有很多材料，足够维持机人团的规模。风夏说了，她有激发蛇后幼苗潜力的信心，你需要给她一点时间，你也需要相信我和我的机人团。” 　　这是艾莉的声音。楚千城汗出如雨。 　　这是一个决定命运的时刻。如果他现在选择为了保护艾莉的安全而提前撤退，他也许能保住艾莉的性命，但是会失去艾莉的信任。如果冒险让机人团再挺一会儿，他可能会永远失去爱莉。 　　“放心，老楚，如果破防，我们会扑在艾莉身上，保护她撤退的。”舒怀紫忽然开口了，“你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同事吗？我们是机动队员，是有能力的。” 　　“圣丹斯冲呀！艾莉交给我们！她死了，我弃游！”黑王的声音突然间从另一个频道传来。 　　楚千城通过AR视镜看到黑王等人已经冲出了兽车，他们披挂着虫族套装，和漫天的飞虫浴血奋战。因为虫族甲壳的保护，他们可以勉强扛住腐蚀性酸液，只需要对付恐怖的电弧虫牙。 　　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飞虫和机人的战斗，发现飞虫的电弧虫牙攻击虽然犀利，但是耗能极大，只能啃上七八下就要寻找废液充电，而它们的剧毒虫液却无法有效腐蚀虫族甲壳，这就给了机人团以冷兵器和中短距离火力反击的时间。 　　“他们还能挺一段时间。”楚千城迅速做出了判断。 　　“等到第二波虫雨结束，我们立刻向前推进。”楚千城向所有突击队员发送了信息。众人纷纷点头。 第一百八十二章 极限的进化 　　第二波虫雨的势头数倍于第一波虫雨，飞虫的数量和凶猛程度都大为提高。 　　首先冲出来的两百名玩家在黑王带队下疯狂输出，刚开始的时候还能配合大部队堵住飞虫浪潮的前进，但是随着虫族套装被电弧烧毁，机人合金外壳被酸液侵蚀，一台台机人跪倒在地，被爬满全身的飞虫撕咬成了废铁。 　　黑王战队的防线渐渐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缺口，飞虫群毫不犹豫地狂涌而入，朝着兽车防线扑去。 　　管青率领管理局干员组成的战队堵了上来，他们来晚了点，平均两个人只有一套虫族套装，互相分着穿，防御完全比不了黑王战队，尽管管理局成员战斗凶猛有序，但是挡不住装备劣势，很快也被飞虫群冲垮。 　　大批大批飞虫绕过他们崩溃的防线，朝着兽车群飞去。 　　就在这时，一道道碧绿的叶管像一条条竹叶青蛇般从兽车群后面爬出来，在兽车的侧壁上互相绞合，化为一片绿油油的墙壁。这绿油油的墙壁不断地向外延伸，互相粘合在一起，化为一枚枚犹如血池形状的大兜子。 　　组成这些兜子的叶管，突然放射出奇异的荧光，这荧光类似虫族母巢里犹如光污染一般奇妙的光芒。 　　看到这些虫巢荧光，本来一往无前的飞虫群忽然兴奋地蜂鸣起来，它们犹如百川归流，前仆后继地跳进这些叶管池子，在里面挤成一团而且越聚越多。 　　一直在关切地注视着飞虫群动向的楚千城敏锐地通过监控发现了这个现象。他仔细观察着蛇后林荧光的光谱，发现这荧光确实和血池发出的荧光光谱相同。 　　飞虫群把这里当成了虫族的血池，它们以为自己的发育还未完成，试图飞进池子继续生长。 　　楚千城心脏激动地砰砰跳动起来。蛇后幼苗们受到了飞虫群信息素的强刺激，进化出了伪装成虫族血池的叶管池，这就又恢复了红心皇后式的捕食方式。 　　而这些新虫兵本来是纯粹的能量产物，虫族粗暴地中断了他们继续向地球生物类型的进化，直接将它们当成成熟的战斗单元，这本身不符合飞虫的生长规律。而叶管池正好抓住了飞虫群的痛点，刺激了它们渴望生长的天性，令它们自动跑到池中抱团。 　　生物的进化真的包罗万象啊。楚千城激动得口干舌燥。 　　“太可怕了！”一直沉默的红女王忍不住开口，“但是，我喜欢。” 　　没过多久，飞虫群几乎把所有的叶管池装满，它们在里面聚集成小山般的一团，疯狂嘶鸣。 　　渐渐地，压在最底下的飞虫一点点溶解成液体。那是蛇后的叶管刺入它们体内，分泌出了令虫族血肉液化的分泌物。 　　飞虫群本身没有任何防护性甲壳，在血肉被融化之后，自身的酸液外囊也消解，酸液溢出，也起到了腐蚀其它飞虫的作用。 　　飞虫融化的速度随之加快，并以几何级数的量级增长。本来在叶管池内团成一团的飞虫团，渐渐消解成了满满一池溶液，并被叶管吸收。 　　更多的叶管顺着兽车顶部爬出来，在外壁互相绞合，形成新的叶管池，填装新的飞虫群。 　　第二波飞虫雨在一番声势恐怖的进攻之后，至少有三成的飞虫钻进了叶管池内，剩下的则被黑王和管青各自率领的机人截住厮杀。 　　兽车环内环外，人虫之间在进行着焦灼的缠斗。 　　一个个满载的叶管池在缠斗中渐渐变空。那是底层的飞虫溶液被吸收殆尽，水位下降，又有新的飞虫掉入底部，继续被叶管注入分泌物，化为溶液。 　　与机人缠斗的飞虫群大股大股地掉头，继续钻入叶管池。在与机人的激斗中，飞虫也感受到了压力，它们渴望继续生长变强，吞吃掉眼前的猎物，所以它们选择了身边的血池。 　　在飞虫群再次填满叶管池之后，大批大批的虫子在底部消融，化为纯粹的能量被叶管吸收，几乎所有机人都听到了渐渐清晰的沙沙声。 　　那是蛇后群迅速生长壮大，根系在地下疯狂延展伸长的声音。 　　无数条新的叶管从兽车顶部狂卷而下，迅速绞合成新的叶管池。整个兽车环外都被巨大的叶管池封锁住，别说飞虫钻不进去，连冲到外面战斗的机人都被挤在外面进不来了。 　　天空中犹如瀑布般狂卷而下的虫群嘶鸣着钻入这群新长出来的叶管池，再次将池子填满。 　　到了这个时候，第二波虫雨中近八成的飞虫都已经填在了叶管池中，只剩下两成左右的虫子仍然在和机人团短兵相接。 　　虽然虫子只剩下两成左右，但是机人团人人挂彩，不少机人躯体都已经完全废弃，很多机人都和当年的IG一样，双腿被咬断，跪在地上厮杀，样子十分凄惨。 　　但是和外型不同的是，机人们的战斗热情却越打越大，尤其是那些机体半毁的机人，更是一边打，一边还能拆下一只电子眼自拍。 　　“各位家人们，我现在正在人虫战争的第一线直播，为了保护艾莉，我已经没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我在跪着打，和IG当年一样，家人们看到了吗？” 　　“各位亲亲好老公们，我现在两条腿已经没了，但是这并不能阻挡我继续战斗，太爽了，太上头了，这剧情发展我简直了就，大家一键三连给我捧个场哈！” 　　“虫族新兵种分析，我认为这有点像星海争霸二里面的宿主有没有。纯灵能形态的虫子，可以中远距离进攻，也可以近距离格斗，制造飞虫的主体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情报，这将是未来人类的噩梦啊……” 　　“没关系，在我的英明指导下，圣丹斯将会深入敌阵，直捣虫巢，我们只需要守住大本营就完全OK。” 　　“战友们，兄弟们呐，我们没有退路了，我们背后就是艾莉！” 　　“家人们，姐妹们，你们还等什么，这么好的游戏你们在犹豫什么，下载下载下载啊，加入我们一起干虫族！” 　　幸好这些机人们一边打一边说的都是中文，否则躲在兽车里面的几位未来人类但凡听懂一句，他们的世界观都会产生不可预测的变化。 　　机人们一边战斗一边激情直播的氛围，格外有感染力。一直躲在兽车里面塞巴斯蒂安听着听着，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被这些机人语气中的热情和乐天所感染，渐渐开始有了战斗的勇气。 　　他从桌子底下爬出来，通过窗户上叶管的间隙看过去，发现所有的机人都处于急需维修的状态，即使如此，他们面对虫潮仍然在坚持战斗。 　　在这一刹那，他的热血终于沸腾了。 　　“吖——”他推开兽车的门钻了出去，朝着人虫大战的前线狂奔。 　　“喂！”艾莉、图灵先生和娜塔莎都吓了一跳，以为他会笔直冲入虫群送死。 　　没想到塞巴斯蒂安冲到一半，就在离自己最近的机人身后蹲下来，开始操纵身上的维修安卓体火线维修机人。把一个机人修好之后，他又跑到另一个机人身后。 　　在塞巴斯蒂安突如其来的活跃之下，上百个处于半毁状态的机人重新焕发了生机，他们兴高采烈地冲到前线，继续和虫子面对面搏杀，将虫族战线往后推了几十米。 　　塞巴斯蒂安忙完之后，一溜小跑又钻回了兽车。 第一百八十三章 布奇的奋进 　　第二波虫雨在数百名残剩机人的疯狂输出之下，配合大放异彩的蛇后幼苗，终于勉勉强强被压制住了，一向以无伤著称的机人团出现了一百多名机人的折损。这些机人不是被酸液腐蚀得机体半残，就是被飞虫的电弧牙咬伤了电子脑和能量核心，进入废品状态。 　　等到虫雨渐渐退去，楚千城果断地率领突击队所有超凡者越出老虫巢，朝着市中心快速挺进。 　　一路上随行的超凡者们不断放出各式微型安卓体探路，返回来的结果是没有看到任何新虫兵的踪迹。 　　制造这些恐怖能量飞虫的始作俑者显然被虫族层层防护起来，在外围的探索无法将它们发现。 　　楚千城等人在市区边缘的民居废墟中隐藏起来，等待第三波虫雨升空。这将是考验机人团和突击队的关键时刻。 　　就在他们刚刚隐藏好的时候，海潮一般的蜂鸣声从城市四面八方响起。楚千城点开ar视镜的夜视功能，顿时看到上百股恐怖的虫流犹如龙卷风一般冲天而起，在空中汇合成波澜壮阔的虫海，朝着远方的探险团营地滚滚而去。 　　楚千城凝神观察虫流拔地而起的地点，发现这些地点已经接近了市中心连绵不绝的母巢聚集地。这些虫族禁卫军级新兵种就直接在母巢内部发起了进攻。 　　一旦人虫真正开战，这些新兵种的攻击距离将会是令人绝望的遥远。人类想要切断虫雨的根源，就要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攻入虫族母巢内部。 　　而正像光荣之丘元首所做的一样，所有的元首都会把大部队集中布防在母巢附近，防止突击队袭杀新兵种。 　　楚千城看了一眼周围的超凡者。靠他最近的布奇脸色已经白得像纸。眼前这铺天盖地的飞虫不但战力惊人，而且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爆发了，再加上布奇本来对虫族的战斗热情就不高，现在更是多种情绪都处于临界点，眼看就要崩溃了。 　　“布奇，别怕，相信我。”楚千城拍了拍布奇的肩膀，“还记得芝离宫和水晶宫吗？” 　　“嗯！”布奇轻轻点头。 　　“闭上眼睛，想想当年我们对抗西园寺宪是什么光景。”楚千城压低了嗓音。 　　“呼……”布奇闭上了眼睛，随即咧嘴笑了一声，“爽！” 　　受他的影响，他周围的迈克、约瑟夫和萝丝都笑了起来。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查理也笑了。众人齐齐望向他，眼中充满了谴责：你笑什么。 　　“上一次我们骗的是超过我们几个数量级的aa级超凡者，这一次我们骗的还是超过我们几个数量级的虫潮元首。只是这一次我们优势更大。”楚千城低声说。 　　“我知道。”布奇闭着眼睛点头。 　　“艾莉做了一顶神奇的帽子给我。”楚千城把头上戴的圆顶礼帽摘下来，“这个帽子的帽胆里有一个灵核装置。可以上传人的灵魂。” 　　楚千城把礼帽放在手中转了转。 　　“哦？”布奇眼睛一亮。 　　“这是所罗门宝藏隐藏的科技，怪物研究院将其发扬光大，有了灵核的存在，人的灵魂永不消亡。我们可以通过仿生人或者生化人躯体复活。”楚千城压低了嗓音对布奇说。 　　“还有这种事？”布奇捂住嘴，强忍住惊呼的冲动。 　　“这帽子给你戴吧。”楚千城把帽子转了一下，戴到布奇头上。 　　“那你怎么办？”布奇惊了。 　　“放心，我死不了的。”楚千城低声说。 　　“真的？”布奇从头上抓下帽子想要递还给他，但是又舍不得，纠结万分。 　　“拿去吧！”楚千城不由分说帮他把帽子戴上，“答应我，大干一场吧，布奇！” 　　“圣丹斯小子……”布奇感动得眼圈一红，“你看我的！” 　　他猛然站起身，吓得突击队所有成员都差点坐地上。 　　六条魔法巨龙缓缓从他的背后冒了出来，随即又仿佛倒放的逆生长镜头一样缩了回去，渐渐缩成六条手臂。这六条手臂和布奇的两条真正手臂一样高高举起，手指头聚拢在一处。 　　清脆的响指声同时响起，犹如八声密集的鞭炮。 　　一台又一台荒兽级机甲从空气中凝结出来，手持轻重武器，昂首挺胸，气势汹汹地朝着母巢极速前进。 　　“冲！”楚千城大喝一声，带头冲出了隐蔽处。米菈举起特制的高斯冲锋枪第二个杀出去。镜湖追到楚千城身边，一下子化为水人附在他的身上，冰之心就位。所有人身上顿时飘起一层浮冰之甲。 　　薇奈萨的光剑从手指尖端生长而出，她飞奔到楚千城身边。 　　其他人各自拿起自己趁手的武器，形成密集阵型，混入荒兽级机甲群中，朝着母巢快速冲锋。 　　在布奇美梦成真术源源不绝地催动下，一台台荒兽级机甲不停地涌现，形成了一片气势恢宏的机甲狂潮。它们气势如虹地踩踏着城市废墟，推开挡路的废弃建筑，仰天发出机械轰鸣，甚至可以发动身上的电浆喷射器焚烧城市中的虫族建筑。 　　在楚千城等人恰到好处的辅助攻击之下，每一台机甲看起来就好像真的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s级战力，准备突入虫巢深处，杀死元首。 　　机甲群的出现让虫族的调度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紊乱。天空中狂涌的虫海开始出现波动，部分虫流保持着初始的飞行方向，部分虫流开始转向，准备拦截机甲群。 　　天空中的飞虫群出现了碰撞和拥挤，在低空区和高空区不少虫子挤成了一团，开始无序飞行。一小部分飞虫落在地上，试图扑到机甲群身上喷吐毒液并进行电弧切割，但是它们的攻击都落空了。 　　这些机甲群因为是魔法造物，所以根本不会受到同样是灵能造物的任何伤害。 　　机甲群毫无阻滞地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它们摧毁房屋，踏烂虫族兵营和血池，朝着母巢迅速挺进。 　　虫族发现飞虫群的疲软和机甲群的威力后，开始紧急部署，虫母们在虫族禁卫军的护卫下开始加入战斗。一直隐藏起来保护新兵种的各式精锐虫兵从城市的各个街道和高层建筑狂涌而出，瞬间铺满了全城。 　　在重生之帽带来的勇气加持下，布奇重新成为了当年靠着b级战力就敢在新江户市大干一票的蛮帮头子，他要在光荣之丘重建梦想之帮的荣耀。 　　每一台荒兽级机甲都继承了布奇发自灵魂深处的狂劲儿，它们狂啸着钻入虫群，以手上的导弹发射器和电浆喷射器疯狂收割虫群。 　　在它们发射魔法飞弹和魔法电浆时，薇奈萨在楚千城提示下迅速将自己的八脉神剑级异能光束混入其中，形成超大规模的杀伤，成功让机甲群鱼目混珠，成为了灭杀一切的大杀器。 　　与此同时，楚千城也操纵冰之心使出丧蛇之舞，大面积灭杀飞虫群，然后迅速将冰剑在火焰中化为蒸汽隐藏起来，让虫族的观测产生了严重的偏差。 　　米菈更是发挥了自己狙击手的专长，与布奇的ar视镜协同，一旦机甲群瞄准了某只高阶虫兵，她立刻以狙击枪同步瞄准，一秒狙杀，配合机甲的伪装火力大杀特杀，给出一种机甲无敌的印象。 　　阿曼达经常和布奇过招，也对他的战斗方式十分熟悉，非常配合地利用自己的多种魔法攻击混杂在机甲火力之中。 　　萝丝更是布奇的人生伴侣，他的想法就跟她自己的想法一样，所以她几乎不需要动脑子就可以凭借多重火力与机甲群攻击同步。 　　在所有超凡者的一系列骚操作之下，机甲群在虫族的认知内狙杀的优先级越涨越高，冲过来与机甲群搏杀的大部队越来越多，飞虫群也开始大面积掉头，准备铺天盖地地砸下来。 　　虫族各兵团在机甲群周围聚合一处，形成恐怖的合力，死死挡住了机甲群的突进，准备配合飞虫群一举瓦解人类的攻势。 　　米菈在战斗间隙放出了她经过无数次实战检验的侦查安卓体，迅速清数着虫母的数量。 　　“二十只，圣丹斯，它们全来了！”米菈激动地说。 　　楚千城点点头，如释重负。在机甲群的压力下，虫潮元首果然放出来全部的虫母，它回到了自己的本体！唯一让楚千城感到奇怪的是，连虫母都出战了，为什么没有看到一只虫后参战？ 　　但是紧张的战斗中容不得他思考，他用力一拍布奇的肩膀：“大家加把劲儿，让虫子们知道人类的恐怖！” 　　“杀啊！”布奇高举双手，疯狂大喊。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冲锋 　　布奇的表现，机人团的表现，所有参战的突击队员的表现都远远超出了楚千城的预期，他们面对虫族最终显示出了他们能够达到的超凡战力极限。 　　但是，虫族的新兵种威力远远超出了楚千城的想象，再加上虫族本身在光荣之丘积累的常规兵力，机人团和突击队即使超水平发挥，仍然达不到楚千城预设的目标——突进到母巢方圆十公里之内。 　　这是一个他可以通过自制的磁场和吞尾蛇取得联系的范围。 　　机甲群完全被肆虐的飞虫和凶猛的虫军给压制住了。 　　飞虫群无法给机甲们增加麻烦，它们就直接绕过机甲群攻击混杂其中的人类。幸好攻击突击队的只是一部分飞虫，大家互相依靠群伤的超凡力量支援，勉强撑住了飞虫群的攻势，同时帮助机甲群正面抗衡虫军的压力。 　　但是战斗已经从刚开始的势如破竹，演变成寸步难行的阵地战。而在虫族的母巢内打阵地战，对于人类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楚千城打开AR视镜，发现探险团营地内也出现了危急情况。机人团已经打光了弹药，所有机人都身穿虫族套装，舞动噬能虫刀，开始和飞虫群肉搏。探险团的阵地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纵深，剩下的就是决战到死。 　　一旦探险团被击垮，围困探险团的飞虫群会立刻飞回来合围突击队。而如果突击队出现颓势，飞虫群只要再增援一股虫流到探险团营地，机人们组成的防线就会被压垮。 　　两个战场都陷入了生死一线的危机。 　　楚千城启动了磁悬浮滑板，从左手的衣袖内拿出一把艾莉为他制造的备用吞尾蛇。这是一把用次一级材料制成的仿制品，无论是锋锐程度还是变化都没有原品完美，甚至不如冰之心催生成的冰之吞尾蛇。在发动丧蛇之舞的时候，楚千城必须用磁心内多余的械力微调飞剑的磁轨，才能做到可以尽善尽美地复原丧蛇之舞。 　　但是现在，他必须把这把备用武器拿出来应急了。 　　“镜湖，我现在需要冲进母巢之内，你先离开。”楚千城低声说。 　　“不，我的冰之心可以帮助你施展冰之吞尾蛇，而且还有浮冰之佑。”镜湖急切地说。 　　“我需要速度而不是防御。我的能量需要留着杀死虫潮元首，现在已经没有催动冰之心的份额了。你帮我保护其他突击队员，尤其是布奇，我自己没有问题。” 　　楚千城低声说。 　　“你确定没问题？” 　　“放心，我什么时候撒过谎？”楚千城笑了。 　　镜湖感受到他强大的信心，立刻游离出他的身体，化为冰水混合物形态，将所有人都笼罩在浮冰之佑保卫下。 　　楚千城倏然化为一道电光，在磁悬浮滑板的加持下风驰电掣地朝着母巢飞去。 　　几乎就在这一刹那，天空中的飞虫群呼啸而来，在他的面前形成了恐怖的虫网。他猛然催发丧蛇之舞，一团蓝盈盈的电光在他全身闪烁，无数把飞剑纵横飞舞，以连续不断的电光斩断凌空扑来的飞虫。 　　横空贯来的虫群化为粉碎的虫尸，从空中下雨一般地坠落。楚千城裹在蓝光之下，成功穿透了第一重虫网，朝着母巢飞去。 　　龙翼飞虫群四面八方地飞来，横挡在楚千城的面前。他将吞尾蛇收回来抖手甩成一条长达十几米的剑鞭，以七八次有效而简洁的挥斩将挡路的二三十只龙翼飞虫同时切碎。他的人影与虫群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钻入母巢空域。 　　与此同时，无数道赤红色的光剑从探险团突击队的阵营中冒出来，犹如开满天空的樱花林，烧穿了挡路的龙翼飞虫群，令五六十只龙翼飞虫惨嚎着坠落，为楚千城开辟了一条通道。 　　这是薇奈萨在百忙之中做出来的掩护射击。 　　楚千城身子在空中轻灵地一转，十几枚磁链片从吞尾蛇尖端掉落，被他以磁场加速，化为电磁弹，瞬间击落了远方十几只挡路的王虫。 　　虫族的大部队终于产生了不应有的混乱。他趁乱一头钻入虫群，朝着母巢挺进。 　　当他千辛万苦冲过虫群第一重封锁时，他赫然发现在第二道虫族防线上，并排排列着两百多座虫后巢。 　　这些虫后巢都由一只只巨大的沙蟹虫和被噬能虫控制的荒兽扛着，缓慢地朝着楚千城冲击的方向围来。 　　他迅速用AR视镜的红外线功能探测了一下虫后巢内部，发现每一座巢穴内都有一只变异的虫后轮廓。 　　虫后的轮廓看起来犹如一枚大个的坚果，坚果背上长出成百上千枚脓包，这些脓包的形状有点像水晶宫之战中与薇奈萨战斗过的天巫飞刺上的毒囊。只是个头更大一点。 　　这些脓包的温度极高，似乎正在生成新的能量球。 　　当楚千城飞临虫后巢上空时，两百股虫流同时从虫后巢中钻了出来，在空中形成巨大的虫墙，严严实实堵住了他的去路。 　　楚千城恍然大悟，这连绵不绝的飞虫群的制造者，不是什么新兵种，而是变异的新虫后。它们找到了全新的进化之路，可以在体内产生出这种全新的远程攻击飞虫。 　　每一个新虫后都可以独自操纵自己的飞虫群，达到各自的战术目标，而不像虫族的一只新兵种，它们只能听候指挥官的调遣。 　　虫墙距离楚千城越来越近。他利用大脑分区迅速计算自己的选项，发现手头已经没有了两全之策。 　　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拼着丢弃这副身躯冲过去。 　　他扯下身上的虫族套装裹住头部，备用吞尾蛇被他以强悍的磁场洛伦兹力连环射出几百枚磁链片，形成短时间的密集轰炸，硬生生将虫墙炸出一个缺口。他自己则一头钻入了这个缺口之中。 　　在他的身上顿时趴了上百只飞虫，无数道毒液喷在身上，他的蛇巢猎装千疮百孔。只有裹在头上的虫族套装勉强扛住了毒液腐蚀。 　　紧接着无数道电弧之光在他身上闪烁，那是飞虫们在用电弧牙啃噬他的装甲和虫族套装。楚千城在空中一个飞旋，用力甩开了几十只飞虫的纠缠，又向前挺进了五百米。 　　趴在他全身的飞虫已经用毒液腐蚀透了他的蛇巢猎装，而裹在头上的虫族套装也被电弧牙切割成渣。 　　楚千城计算了一下距离，闭着眼睛猛然启动了控制吞尾蛇的磁场。 　　在远方突然出现了一簇冲天而起的电光，仿佛在夜空中盛开的蓝宝石之花。在电花的周边镶嵌着惨绿色的光晕，光花闪烁之间，几百块焦干的黑色虫肉渣偶尔显示出它们凄凉的轮廓，随后又没入了夜色中。 　　钻心的剧痛从楚千城的脸上、肌肤上传来。电弧、剧毒已经彻底消解了他全身的防御，他的躯体可以感受到飞虫群的恐怖。 　　但是，随着远方蓝宝石之花的盛放，一切都嘎然而止。 　　楚千城身上还趴着无数准备大快朵颐的飞虫。但是它们的行动瞬间停滞。灵动的虫躯陷入僵直。 　　“楚千城，你还好吗？”红女王的意念从灵魂深处传来。 　　“陛下……”楚千城试图回答红女王的问题，但是他的全身在这一瞬间松弛下来，一直被肾上腺素支撑着的精神防御瞬间垮掉。钻心的剧痛从全身上下传来，汇合成难以抵御的精神剧震，他双眼一翻，陷入了休克。 第一百八十五章 圣丹斯陨落？ 　　楚千城因为休克而昏迷的瞬间，也是他体内械力被耗尽的时刻。 　　因为孤身冲破了两层虫族强大的防御线，并在短时间内硬抗了两百只新虫后形成的虫墙，他身上磁心和本体积累的械力，以及大脑分区开发出来的冥想循环带来的械力，全都耗尽了。 　　在剧痛攻心、精神松弛、体力耗尽和械力清空的四重打击下，他整个人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与他的身体链接的所有机械都因为失去了械力供应而停止了运转。包括磁悬浮滑板、AR视镜、吞尾蛇、残存的蛇巢猎装。 　　他从空中犹如一袋面粉般直挺挺落下来，一头扎入虫巢深处弥漫的迷雾中去。 　　天空中四散的吞尾蛇磁链片失去了他的导航，依照惯性朝着四面八方散射，随后化为自由落体坠落在虫族巢穴之中。 　　在虫巢边缘，团团围住突击队的虫军突然停止了进攻，它们茫然失措地无序奔跑着，仿佛一群没了家的孩子。 　　天空中准备疯狂啃食敌人的飞虫们队形也变得散乱，开始无序飞行，仿佛刚刚从狂躁化蜕变回来的蝗虫。 　　在探险团营地里疯狂进攻的飞虫们也乱了阵脚，纷纷向虫巢方向不顾一切地飞行，就算是机人们追着它们乱砍也顾不上了。 　　很快的，探险团营地重新恢复了战前的宁静。机人们面面相觑，突然一起举起机械臂，以欢快的电子音同时欢呼起来。 　　“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圣丹斯干掉了元首，一定是这样！” 　　“不愧是圣丹斯，我的偶像！” 　　“我家圣丹斯从不让人失望。” 　　“你可以永远相信圣丹斯！” 　　听到机人们的欢呼和叫喊，躲在兽车中的艾莉、图灵先生和娜塔莎也都高兴冲到窗口，向车外张望。他们发现虫潮果然褪去了，就像当初在东部战区白山城一样。 　　“哦！IG！”艾莉双手合十，无比喜悦地望着黑暗的夜空。 　　“虫潮退了吗？”一个纤细弱小的声音从兽车车厢客厅的固定桌下传来。艾莉蹲下去一看，发现塞巴斯蒂安正团成一团，缩在固定桌下狭小的空间里。 　　“巴蒂，你怎么在这儿？为什么不在移动居所里躲着？”艾莉奇怪地问。 　　“移动居所里有与掘墓人领域链接的监控，我不想雪莱阁下看到我在大战期间还躲在居所里做胆小鬼。”塞巴斯蒂安颤抖地说。 　　“哦，呃……”艾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尴尬地直起身。 　　“虫潮真的退了？” 　　“看起来是这样，我们现在跟前方联系一下吧。”艾莉点开AR视镜。 　　塞巴斯蒂安这才意识到通讯静默已经解除，他可以直接找前方问战报。 　　“什么？” 　　就在这时，艾莉忽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 　　“出什么事了？”塞巴斯蒂安关切地问。 　　“IG，我是说圣丹斯，他……他……他……”艾莉捂着嘴，陷入了控制不住的哽咽。 　　“不、不、不、不——”塞巴斯蒂安从固定桌下钻出来，对着兽车窗户疯狂大喊。 　　图灵先生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艾莉。娜塔莎将她一把揽在怀里，轻声安慰。 　　…… 　　深陷虫族腹地的突击队员们分享着圣丹斯AR视镜最后传过来的视频。他千辛万苦地穿越了重重封锁，接近到了元首母巢方圆十公里范围内。 　　从一开始，圣丹斯就明确告诉了所有人，这就是他的作战目标，在这里他可以启动他预先做好的布置。 　　但是，没有人能想到这个预先的布置竟然是他隐藏起来的吞尾蛇。而且这把吞尾蛇就深藏在虫潮元首身上。 　　在圣丹斯AR视镜上显示的图像无比清晰地表明：吞尾蛇被械力引爆，化为几百枚磁链片，将光荣之丘虫潮元首分尸了。 　　元首一旦死亡，整个虫军都陷入了混乱，指挥中心彻底崩坏，上到虫母，下到王虫，都无法做出接下来的作战部署。光荣之丘虫族，到此彻底沦陷。等待它们的，不是人类的绞杀，就是其他虫潮元首的收编。 　　这将是一个长期而痛苦的过程。不知道有多少虫兵将会变成在荒原上游荡的零散虫族，无家可归。 　　人类真的可以一举占领光荣之丘，夺回这片被诅咒的人类故土。 　　但是，圣丹斯的视频里也显示出他最终的结局。他失去了一切生命活动反应，从高空无助地坠落，落入虫族母巢深处。 　　他很可能为了狙杀这只虫潮元首而献上了生命！ 　　所有突击队员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和悲切之中。没有圣丹斯坐镇的探险团就算夺下光荣之丘又如何？他们失去了属于自己的持炬人！ 　　在一片哀嚎和啜泣声中，突击队中还能保持冷静的只剩下秦臻和薇奈萨。他们都知道楚千城是穿越者，他还可以被艾莉召唤回来。 　　“大家注意，现在还不确定圣丹斯有没有死，他只是高空坠落了，还有可能被抢救回来，咱们立刻按照原来的分组，分头行动，在虫巢里寻找圣丹斯！” 　　薇奈萨振奋精神，以巴斯城主的身份发布命令。众人没有二话，大家都已经和虫族杀到了这个地步，在虫族老巢里寻找战友，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所有人立刻按照分组各展神通，依据圣丹斯坠落的大概位置，分区寻找。 　　秦臻与薇奈萨一组，她一边跟着薇奈萨寻找，一边不停地刷新着AR视镜内的消息框。 　　“Q，怎么了？你在等什么？”薇奈萨奇怪地问。 　　“我想看看圣丹斯有没有可能在昏迷中也能发点消息给我。”秦臻小心翼翼地掩藏起了红女王的情报。毕竟红女王的多重身份，尤其是虫后身份会让人感到不适。现在也只有藏在楚千城灵魂深处的红女王灵魂才能发消息了。 　　片刻之后，一个坐标倏然出现在秦臻的消息框内。 　　“找到了。”秦臻立刻把坐标分享给了薇奈萨。薇奈萨一招手，率领着超凡者小队迅速朝着这个坐标跑去。 　　在突击队员们疯狂寻找圣丹斯的时候，周围的虫军一队接着一队转过身去，缓缓朝着西方退去。两百只变异的新虫后在巢穴内发出了指令。驮着虫巢的噬能虫荒兽和沙蟹虫整齐划一地迈开大步，缓缓朝着西方后退。 　　在四周漫无目的游荡的虫母群开始恢复了正常指挥，在虫母群边缘乱跑的虫子们渐渐变得队列整齐，行动一致。它们簇拥着虫母也朝着西方退去。 　　西方并不是虫族的地盘，而是人类和虫族之间的真空地带。所有的虫军都在朝着这个出人意料的方向运动，这本该引起所有人类的注意。但是，突击队员们现在已经对不攻击他们的虫族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们只希望尽快找到圣丹斯。 　　在秦臻的消息框里，又有一行消息冒了出来。 　　“楚千城昏过去了，虫潮元首确定已经死亡。这个躯体我待不住了，请求与你灵魂链接。” 　　“同意！”秦臻毫不犹豫地打字。 　　“你已经距离他很近了，在你的左手侧七步。”消息又冒了出来。 　　秦臻朝着薇奈萨摆摆手，朝着自己左方疾走七步。眼前是一堆死虫子，犹如高高堆起的一大堆落叶。这些死虫子绝大多数都是新的灵能飞虫。它们没有坚硬的甲壳，身体柔软，没有坚硬的地方，即使是虫牙都是软的。它们的完整尸体形成极好的救生垫。 　　秦臻的心里升起了希望。她不顾一切地爬上虫堆，疯狂地拨拉开挡住视野的表层虫尸。 　　片刻之后，虫尸中冒出了圣丹斯的脸，他的脸已经被毒液和电弧牙烧烂了。 　　“呕——”秦臻扭头就吐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复活楚千城（一） 　　楚千城被突击队员抬到移动居所制造间的时候，所有探险团的人员都哭了出来。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虽然还保持着最起码的生命体征，但是救回来也要受不少活罪，比如植皮、整容、器官修复、肌肉重组。他很可能像萝丝一样，一半身体被机械取代。 　　而且以他身体的破坏程度，最坏的可能是恐怕不只是一半，而是像黑羊一样全身都是义体。区别就是，黑羊是自己的抉择，圣丹斯是不得不这样。 　　“我不理解！”塞巴斯蒂安哭得稀里哗啦的，“从战场上的视频就能看出来，圣丹斯本来已经把吞尾蛇通过某种方法插进了虫潮元首的体内，为什么不直接引爆，而是要再率领突击队突破一次虫族阵线再引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还把自己给葬送了！” 　　“是啊，为什么要这样？这不像算无遗策的圣丹斯啊。”查理一边哭一边抱怨，这样的话圣丹斯也太蠢了，这就不符合前几部的人物性格了。 　　“光荣之丘的虫潮元首很可能是寄生型的。”米菈擦去脸上的眼泪哑声说，“在平时备战期间，它是通过精神链接将灵魂寄生到随机的虫母身上。也许这才是圣丹斯可以无声无息将吞尾蛇布置在虫潮元首身上的原因。” 　　“哦？”众人都吃惊地望向米菈，包括秦臻。红女王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关键信息告诉她。 　　“在与虫潮的战斗中，持炬人内部渐渐发现了各个虫潮元首的特性，我只是没想到圣丹斯对于虫族也这么了解。”米菈哽咽着说。 　　“所以……他发起对光荣之丘的总攻之后，虫潮元首会回到本体？”秦臻猜测。 　　“是这样，一旦敌人的攻势强大到一定程度，虫潮元首会回到本体做总指挥，控制全局，这时候才是狙杀它的黄金时机。只是这个时候也是最难将它杀死的时候。没想到圣丹斯钻了一个空子，提前在本体身上布置死亡机关，借着我们杀入母巢的机会引爆了吞尾蛇，这是我见过最精彩的暗杀。” 　　米菈感慨万千。 　　“所以现在的虫潮元首是灵肉全毁，死得不能再死了？”秦臻追问。 　　“对，这不像只杀了它的本体，它还可以在寄生虫母身上进化成元首。”米菈叹息一声，“我们知道这个秘密付出了许多持炬人的生命。虫族太狡猾了。” 　　“原来如此！”众人此刻才终于想明白前因后果，纷纷感叹了出来，明白为什么当初楚千城不想跟他们解释的原因。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知道了这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显然很难让人了解，倒不如直接利用众人对他的信任达到目标。 　　“现在那些虫群都往西边去了，它们是去哪儿了？”菲德罗忽然问。 　　“管它们呢，现在必须想想怎么把圣丹斯救回来。”镜湖急切地一摆手。 　　“是啊。”众人纷纷点头。 　　薇奈萨从座位上站起了起来。所有人都疑惑地望向她。 　　“这件事交给Q、简先生和风夏吧，他们都是怪物研究院的核心人员，对于灵魂和生命的研究是最强的，他们应该有办法。”薇奈萨深深地看了秦臻一眼。 　　“是的。请大家相信我们。”秦臻站起身，郑重其事地说，“我们一定想办法还给大家一个完好无损的圣丹斯。” 　　“呼……”所有人都从悲切和痛心的黑暗情绪中被解脱了出来。怪物研究院的研究潜力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连蛇后林这种改变战局的神奇物种都能出世，圣丹斯的复苏应该也多少差不离。当年圣丹斯在水晶宫变成植物人，就是简添欢救活的。 　　“好，那么其他人准备拔营起寨，我们今天要在光荣之丘扎下营地，这里是圣丹斯带领我们光复的人类故土，我们必须在这里留下自己的足迹！”薇奈萨神色肃穆地说。 　　“为了圣丹斯！人类万岁！” 　　机人团立刻带头喊起了口号。 　　“为了圣丹斯！”布奇等梦想之帮的人员热血沸腾，跟着大叫起来，带动了一大帮情绪激动的超凡者一起呐喊，声势惊人。 　　…… 　　两栖兽车队在薇奈萨的指挥下开始了面向光荣之丘的跋涉。一路之上，一队队的虫兵与车队擦肩而过，互不干扰。 　　没有人对虫子开枪，也没有虫子对探险团出击。人与虫之间仿佛达成了停火协议，各走各的。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因为虫族现在是散兵游勇，又被探险团的战力震慑，不敢出击。而秦臻却通过灵魂链接知道，红女王已经在虫潮元首被杀的那一刻接管了这只群龙无首的虫军。 　　二十只虫母，两百多只新虫后全部成为了她的新手下，接受了她的精神链接，成为了俯首帖耳的附庸。 　　红女王体内的虫族浓度突然又升高了不少。但是，因为小灵的陪伴，红女王暂时没有转向虫族的倾向。她对于新增的手下莫得感情，已经准备先把一群王虫转化为自己的大脑后备分区。 　　在兽车队的后方，一群群伏地爬行的蛇后幼苗正在兴奋地爬行，一路走，一路用叶管贪婪地瞬息着周围战场上残剩的虫尸。 　　飞虫群的尸体尤其受到蛇后幼苗的喜爱，它们的叶管可以毫无阻滞地插入飞虫体内，将它们吸得一干二净，连点渣子都留不下。 　　原来犹如大马陆一般的幼苗，一边吃一边生长，现在已经犹如科莫多巨蜥一般粗壮雄健。 　　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内，艾莉静静地守护在楚千城身边。秦臻和简添欢、绝景圣夏紧张地讨论着复苏楚千城的方案。 　　现在楚千城并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红女王本来在他体内还能待着，但是从楚千城灵魂内会不自主地分享一部分疼痛感。 　　那可太疼了。红女王忍受不了，又怕和突击队失去了联系，只能找到秦臻传到她身上，彻底离开了楚千城的灵魂。 　　艾莉小心翼翼地为楚千城全身涂抹膏状的复原药物，减轻他的疼痛的同时，可以稍微修整一下伤口，为他接受大型后续手术做准备。 　　“艾莉，你放心，我们一定能让他完好如初的。”秦臻劝慰一句艾莉。 　　“我知道，IG相信你们，所以我也相信。我只是心疼他，他受了太多苦了。我们一直在靠他与虫族血战。”艾莉疼惜地抚摸着楚千城面目全非的脸。 　　“是啊，他好像也有点要虫化那意思。”秦臻忧心忡忡地说。 　　“嗯，我也看到视频了，他现在和米菈一样，不打仗心里就静不下来。”艾莉叹息了一声，“如果能够趁着给他复原身体的机会，帮他减轻一点虫化影响，说不定他就不会那么拼命了。” 　　“对呀。”秦臻惊喜地一拍手，“其实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趁机给他换副身子，这不就没有虫化影响了吗？” 　　“哦？”艾莉、简添欢和绝景圣夏都惊呼了出来。 　　“既然我们都已经可以人为上传灵魂了，我觉得这个事情有搞头。”秦臻振奋地说。 　　“我一直在做大规模制作生化克隆人的准备，对于复制生化克隆仓的工艺很熟悉，我能做到技术支援。但是我们需要生化材料。”简添欢立刻说。 　　“这一点我可以问问巴蒂，他现在为了拯救圣丹斯可以不惜一切。他的移动黑市里还藏着不少好货色。”艾莉立刻开口。 　　“呃，等一下，我们给圣丹斯另一副身躯怎么样？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这具身躯有太多包袱……”秦臻忽然想到楚千城很可能想要一副和现实世界的自己一模一样的身躯。 　　“不行不行。”简添欢连忙摆手，“他控制机人团需要自己原来的形象啊。万一改了样子这些机人团的情感程序认不出来就惨了。” 　　“哦……”艾莉和绝景圣夏都煞有介事地点头。 　　“嗯。”秦臻也点头同意。她忽然想起来不少机人还是玩家。这一次录像回放里如果圣丹斯改变形象，游戏就卖不动了，未来怎么招募新的玩家进战场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复活楚千城（二） 　　简添欢在移动居所的制造间里迅速修改着进阶版生化合成仓的蓝图。这是楚千城早在新翡冷翠就已经分享给他的水晶宫科技。 　　这种生化合成仓与所罗门宝藏的生化克隆仓还差着一段距离。它只能通过生命打印技术将材料制造成生化人体。但是生化克隆仓却可以通过基因剪切和复制把超能者基因异能复制到生化克隆体上，造出一个和本体一模一样的异能者。 　　而生化合成仓只能将异能者复制成和本体一模一样的普通人，他会拥有修炼过的超凡力量，但是与生俱来的异能将会彻底丧失。 　　无论是生化人还是生化克隆人都没有生殖繁衍的能力。 　　楚千城现在的情况是他本身就是一个生化人，根本没有基因结构，所以也无从复制和剪切。生化合成仓就足够给他另一个全新的躯体，也能够继承他修炼得到的全部机械师能力。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他的磁心。简添欢目前面临两种选择，第一种选择就是制造出一个生化人躯体，在下载楚千城灵魂之前为他做一次手术，再次镶嵌入磁心。这样，与以前一模一样的圣丹斯就复活了。 　　但是，简添欢却对另一种选择情有独钟：以磁心为原点，为圣丹斯引入一种特殊的异能基因，修改生命打印程序，叠加上他自己擅长的基因剪切技术，在磁心周围打印出全新的生化克隆体，与磁心百分百兼容，让磁心真正成为圣丹斯生命的一部分。 　　但是这个特殊异能基因的选择就成为了简添欢第一个头疼的问题。他手头上并没有特别强大的异能基因，无法兼容磁心。任何普通的基因在磁心周围生长都会产生排斥效应。 　　简添欢捧着胖脸，陷入了深深的矛盾。眼看着如此优秀的思路无法实现，只能退而求其次，这让他非常痛苦。 　　“简先生，你有什么苦恼吗？复制圣丹斯的身体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吧？”在制造间里的机人小灵走到了他的身边。 　　“呃！是的，但是我有个更好的思路，只是遇到了困难……”简添欢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对她极为尊敬，立刻把自己的顾虑和思路详细说了一遍。 　　“这个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小灵的电子音轻快而明媚，让简添欢精神大振。 　　“真的，这太好了？你有什么建议？” 　　“我的数据库里有五百年前人类的基因库，经过数据分析，一些特殊的人类基因都被归入了基因秘库中保存。你需要的能够与磁心适配的基因我这里正好有数据，可以通过现有的生化材料合成基因链。” 　　“啊？如此神奇？五百年前的科技恐怖如斯！”简添欢惊了。 　　“你找Q吧，她会把数据给你。”小灵背着手，昂着头。 　　“哦！好的。”简添欢点头如捣蒜，兴奋得全身发烫。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秦臻会有五百年前的数据，但是这些都无所谓，只要能够实现他的思路，创造一个更强力的圣丹斯，他都可以接受。 　　片刻之后，秦臻忽然在灵魂深处收到了红女王的信息。她的大脑分区立刻开始接收数据，并形成了稳定可靠的记忆。 　　她连忙进入了移动居所制造间，找到简添欢。 　　“小简你要的数据在这儿。”秦臻通过动平台将自己接收的数据转发给了简添欢。 　　“太好了！”简添欢一边接收数据一边整理重组，并运用自己的知识进行剪切拼合，形成与磁心适配的全新基因链结构。 　　秦臻凑在他身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但是并没有看懂。 　　一个小时之后，简添欢成功完成了最终的基因链设计，并将这部分设计与生化合成仓的生命打印技术融合，根据所罗门宝藏拥有的金约柜科技逐步完成生化克隆仓的蓝图。 　　到这里秦臻终于看懂了，长出一口气：“这样新的圣丹斯出来就是一个生化克隆人，而不是一个生化人。” 　　“对，他拥有与磁心更加匹配的基因，甚至会在磁心激发下产生新的异能。”简添欢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灵，“欧若拉给了我最完美的基因结构，它的潜力非常大，我甚至不知道它的上限在哪里。” 　　楚千城向简添欢介绍小灵的时候，用了她的英文名字，这成了简添欢口中常用的称谓。 　　“我去帮你找巴蒂要材料。”秦臻兴冲冲站起身出门。 　　这些天探险团兽车队已经来到了光荣之丘的市中心，并在市中心的母巢附近扎下了营地。周围的虫子已经彻底退出市中心，只是偶尔有零星的虫兵在城市边缘经过。 　　这些虫兵都是没有母巢的荒原散兵，几十年来一直在荒原上漫无目的游荡。探险团的成员扎营后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清理这些零散虫兵，在城市周围建立最起码的安全区，为将来的大规模移民做初步准备。 　　在清理零散虫族的过程中，塞巴斯蒂安、艾莉、图灵先生和娜塔莎都向探险团临时正副团长薇奈萨和秦臻申请与虫兵进行战斗。 　　因为一直处于后方，他们与虫军战斗的经验几乎为零。但是随着探险团深入东部大陆，他们知道未来自己无论如何都会面对虫潮的威胁，现在参与一点对抗零散虫兵的战斗，可以让他们获得宝贵的经验，在未来面对大虫潮时，具有起码的抗压能力和战斗能力。 　　大家都同意他们的想法，薇奈萨和秦臻派出了四十九机人团的老兵为他们保驾护航，保证他们在拥有战斗体验的同时，也不会出意外。薇奈萨自己也会远远尾随他们，帮助他们处理一些意外的危机。 　　在简添欢设计生化克隆仓蓝图的时候，塞巴斯蒂安正在光荣之丘市中心巡逻，专找落单的虫兵练胆。在他身边，10号机花总紧紧跟随，随时准备对他实行扑救。 　　秦臻通过对花总的定位，轻易找到了塞巴斯蒂安。 　　“拯救圣丹斯需要生命打印机的生化材料？我正好有暮光区最好的货！”塞巴斯蒂安顿时兴奋了起来。 　　他连忙跟着秦臻回到了移动居所，并开启了居所中的秘库。 　　如今他的秘库基本上已经被搬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一些无法在探险团使用的科研物资。这其中就有制造生化克隆仓急需的各种珍稀材料。 　　“有些是所罗门宝藏的库存呢！”秦臻一边点算一边惊叹。 　　“所罗门宝藏和七大黑帮都有隐秘的联络，而这些黑帮的高层很多都曾经是掘墓人成员，所以我的黑市在暮光区可以交换到别人拿不到的东西。”塞巴斯蒂安得意地说。 　　“好东西果然不少啊。”10号机花总趁着两人在聊天的时候，溜达进了这间暮光区独一无二的秘库，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科研器材。如果他有唾液腺的话，现在哈喇子已经淌到了地上。 　　“10号，出来，别往里钻了。”秦臻连忙叫住他。和楚千城朝夕相处，她太知道他这些狐朋狗友的成色了，花总脑子里要是没点骚念头，不会这么忘形。 　　花总依依不舍地走出了秘库，电子眼不停地闪烁，秦臻担心地看着他的电子脑，生怕他突然间骚气爆发。 　　“东西够了吗？”塞巴斯蒂安问。 　　秦臻按照简添欢的清单算了一下，用力点点头：“足够有余。”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复活楚千城（三） 　　拿到了秦臻从塞巴斯蒂安那里收集来的材料，简添欢又去找到了艾莉和图灵先生。他们两个人的机械制造能力是目前来说探险队里最强的存在。 　　他把生化克隆仓的蓝图上传给了两人，并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构想。 　　“有点意思。”图灵先生兴致勃勃地点头，“这就是让娜塔莎重获新生的装置吧。” 　　“啊，想不到IG也要靠这个装置重生，这中间肯定有因果循环。”艾莉兴奋地说。 　　“嗯，正因为圣丹斯想尽办法救了塔莎，他才会有如今重生的机会，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了。”图灵先生感慨地说。 　　“两位，你们看制作困难吗？多久能够完成？”简添欢担心地问。 　　图灵先生和艾莉互望一眼，异口同声：“两天之内。” 　　随着塞巴斯蒂安的传扬，营地里几乎所有超凡者和机人都知道了圣丹斯将会以一种更强悍的姿态重生。而现在艾莉和图灵先生正在研制将圣丹斯重生出来的装置。 　　查理心急如焚，削尖了脑袋想要钻到移动居所里观看全过程。但是图灵先生和艾莉在生产制造特殊装备时，严禁外人打扰。 　　塞巴斯蒂安虽然很同情查理，但还是坚决地把他挡在了门外。查理无奈之下，只好找到一直和他合作愉快的秦臻，想方设法打听圣丹斯复活的进展。 　　“他复活之后身上虫化的风险会消失？”听到秦臻的描述，查理如获至宝，迅速做了笔记，“也就是说他的确意识到自己有虫化的风险。” 　　“呃，对，你就这么理解吧。”秦臻忍不住心头的喜悦。楚千城这一次因祸得福，还要多亏了她的提醒。否则简添欢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灵感和思路去做圣丹斯的生化克隆。 　　“那么制造出来的圣丹斯还会拥有原来的模样吗？” 　　“他还会拥有原来的记忆吗？” 　　“他需要多久能够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他会通过磁心得到什么的异能？” 　　“他的性格是否会发生变化？是更加冷漠还是更加人性化？” 　　查理热切地把一连串问题砸到秦臻脸上。秦臻张口结舌，发现查理现在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我就说一句，他未来可期。”秦臻干脆地截断了所有问题，“其他的你到时候自己去问他吧。说不定他活回来之后，心情一好，有问必答呢？” 　　“真的吗？”查理顿时心花怒放。 　　秦臻送走了查理之后，内心深处传来红女王的意念。 　　“花仙，楚千城现在算是沉睡过去了吗？你难道不应该和他一道沉睡，返回过去吗？” 　　“呃，他……”秦臻顿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还没有完全进入沉睡。他在昏迷中仍然感到痛苦。”小灵的意念突然也在秦臻灵魂深处响起，吓了她一跳。 　　小灵连忙向她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新形态。 　　“哦，所以你们一直在老楚体内开茶话会？”秦臻惊了。 　　“才没有，我们俩说私房话，他是听不见的，他就提供一个聊天的场地而已。”红女王嫌弃地说。 　　“唉，原来我不穿越是因为老楚没穿。那他现在肯定巨难受啊。”秦臻想到楚千城体表的千疮百孔就替他疼。 　　“臻臻姐，你不用担心老楚，我已经提供了大量的信息支持，艾莉和图灵先生的进度比预想的要快得多，生化克隆仓马上就要完成。而且老楚的精神非常强韧，完全撑得住。”小灵的语气仍然沉静。 　　小灵刚说完，移动居所的空间门就出现了。艾莉推门出来，朝着秦臻连连挥手。 　　秦臻立刻走上前去：“怎么样？” 　　“已经成功完成，生化材料也都装填好了。简教授正在开始启动生化克隆仓打印身体。你也来看看吧。”艾莉拉住秦臻的手。 　　“谢天谢地。”秦臻仰天舒了口气，跟着艾莉进了门。 　　…… 　　楚千城模模糊糊地感觉自己仿佛被放到了一锅热水里面，刚开始烫得他浑身剧痛，难受得不得了，但是渐渐地，烫人的感觉变成了温热的舒适感。他不知道自己是适应了疼痛，还是身体状况变好了。 　　他只知道自己还被困在圣丹斯的躯体里，并没有回到现实世界或者重返英灵殿。他只希望自己没有脑死亡，又像水晶宫之战一样被困上五六年。 　　忽然间他的意识渐渐离他远去，他陷入了黑沉的安眠。不知道过了多久，皮肤上传来的轻微瘙痒令他的意识从朦胧变得清晰。 　　他听到了心脏的跳动声，沉稳而有力。 　　他的头脑变得灵活起来，可以进行理性的思考和判断。他感受着身体上的瘙痒和心脏的跳动，判断出自己刚刚经历过心脏复苏，只是不知道是通过电击还是人工救援。 　　他闭目探查着自己的身体，令他感到惊喜的是，在心脏跳动声之外，他还感到了磁心的存在。它正在稳定地向他的全身细胞输送械力，自动协助他维持生命体征，恢复体力和肌肉活性。 　　楚千城明显感到体内细胞吸收械力的效率提升了一个数量级，而且身体的感觉更加熟悉亲切，不再是圣丹斯生化体那种疏远感。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向他发出亲切的问候，似乎在欢庆他意识的复苏。他感到自己拥有了真正人类的躯体。 　　“我的本体在未来出现了吗？” 　　这是楚千城第一个想法。如果五百年前他留下了自己的基因数据，那么未来是否有可能制造出他的克隆体？难道他真正实现了在未来的本体复活？ 　　楚千城激动地睁开了眼睛，伸出手来仔细打量。 　　这是熟悉无比的手掌，圣丹斯的手掌。他眼皮一跳，失望无比。 　　“师父！” 　　简添欢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连忙转过身来，赫然发现简添欢、秦臻、艾莉、图灵先生、小灵、绝景圣夏都在床边看着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病床，这不是床，而是一个胶囊状的小舱，有点像他曾经见过的生化合成仓。 　　“这……”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脑子里一团乱麻。 　　“师父，我用了生化克隆科技制造了你的新躯体，并且和磁心完美适配，它现在真正的属于你了！”简添欢激动无比地说。 　　“哦！”楚千城东张西望。秦臻将自己的动平台递给他。他点开动平台，用摄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面貌：还是圣丹斯。 　　“还是这个样子？”楚千城怅然若失。 　　“咳咳，你别忘了机人团，你可不能是别的样子。”秦臻低声提醒。 　　“哦，对。”楚千城瞬间懂了，但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本体复活了。 　　“师父，图灵先生和艾莉帮你制作的生化克隆仓，但是你能这么快复活，可要多谢夏夏酱呀。”简添欢趁机说。 　　“哦？”楚千城茫然望向绝景圣夏。 　　绝景圣夏红着脸，喜不自胜地昂着头，无比骄傲。 　　“夏夏酱用她的生命滋长迅速让你的躯体回复了生机，让你的灵魂与新躯体的适配度达到了最高，你在下载灵魂后只用了一天就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需要至少一周的时间。”简添欢眯着眼说。 　　“风夏，辛苦啦。”楚千城感激地望着绝景圣夏。 　　“探险团都希望你能亲眼见证即将发生的大事。”绝景圣夏激动地说，“我也是应所有人的要求来帮你的。” 　　“哦？什么大事？”楚千城好奇地问。 　　“哼哼，这个嘛，我们就给你卖个关子，你应该亲眼看到才知道你到底完成了什么样的成就。”秦臻抱臂在胸，撇着嘴说。 　　她一脸不屑却掩饰不住激动之情。她在由衷为楚千城感到高兴。 第一百八十九章 意外之喜（一） 　　楚千城在简添欢和绝景圣夏的搀扶下略微有些困难地从生化克隆仓里爬出来。他身上只穿着病号服，并没有任何额外的负重，但是他仍然感到肌肉在不自主地痉挛。这和他在水晶宫的经历完全不一样。 　　当时他从生化合成仓里冒头的时候可是龙精虎猛。 　　“师父，你现在肌肉并不是没有力气，只是现在你的大脑中枢和全身神经网络还没有完全协调。只要你再多调动一下身体，以你的脑力，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简添欢说。 　　“就是多走走？”楚千城点点头。 　　“嗯。” 　　在简添欢和绝景圣夏的搀扶下，楚千城走出了身处的病房。这间病房其实就是移动居所内最大的一间客房，客房直通大厅，大厅中几乎所有探险团成员都在那里聚集着，看到他出来，都兴奋地站了起来。 　　看着每个人兴奋又喜悦的样子，楚千城感动的同时也察觉了异常。布奇、薇奈萨、萝丝、镜湖、米菈等人是会因为自己的重生而衷心感到喜悦的，其他的比如菲德罗、黑羊、查理、老马克和阿曼达也这么喜悦就不太正常。 　　他们如此狂喜肯定有别的原因。 　　大厅外密密麻麻挤满了机人。1号机管青艰难地维持着秩序，但是圣丹斯的复活在机人团中引发的热潮让所有人都无法平静。甚至管理局内部成员都差点忘了遵守纪律。 　　楚千城启动了大脑分区进行演算，试图计算机人的数量。他记得因为和新虫后的灵能飞虫群激战，机人团的折损巨大，至少有上百台机人遭到了损毁。 　　但是他经过一番查数，发现机人团保持着满编配置，而且所有机人都身体完好，各个零件焕然一新。 　　他惊喜交集地站在大厅口，看着花园中满满腾腾的机人团，脑子飞速运转，试图找到原因。 　　“你想破头都不明白吧？”身边传来了艾莉的声音。 　　“巴蒂的秘库里还有富余的材料？”楚千城忍不住问。 　　“圣丹斯阁下，你太看得起我了。在大战之前，我已经见底了。”塞巴斯蒂安眉飞色舞，一点也不觉得暴露自己的库存极限是件坏事。 　　“……”楚千城下意识地搓着手。他意识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快！快带他出门看看！”秦臻急得连忙说。 　　她看着楚千城眼珠子乱转就知道这货怕是要猜出来了，这还有啥惊喜可言？她几乎是身体四十五度角推着楚千城一头钻出了移动居所的空间门。面前的机人团潮水一般让开路，很多机人都摔倒在地，犹如一片被推开的玉米杆。 　　艾莉等人在身后嘻嘻偷笑，兴冲冲地跟着他们一起出门。 　　空间门之外是一片废弃的军事基地。非常熟悉的棱堡型建筑，和当年的铁王堡结构大同小异，只是这片建筑被破坏得更加彻底，只有被合金钢架支撑的断壁残垣凄凉地伫立，犹如一扇扇残破的渔网。 　　在军事基地正中间的广场上，有着一座巨大的育种仓，二十一条枯干的大型虫管与这座育种仓链接。 　　育种仓的内部已经被火焰喷射器反复烧过几遍，里面所有的幼虫都已经死亡。楚千城随着引路的秦臻爬入育种仓，忍受着仓内残留的腥臭味四外观看。 　　这里化为焦炭的幼虫外型呈现出坚果型结构，那是新虫后们的外形。这里是培育新虫后的地方。 　　虫母和虫潮元首繁殖出来的幼虫都会被虫管运送到这里来变成新虫后。 　　育种仓的底部深深埋入了地层之下，无数犹如毛细血管般的虫管穿入地下深层。在育种仓底部中央，被爆破出一个大洞。 　　楚千城抚摸着大洞的周边，看着这熟悉的放射状纹路，猜到这一定是布奇的魔法巨龙造成的伤痕。也只有布奇才敢深入到育种仓深处探险。 　　“布奇，你干的？”楚千城忍不住开口。 　　“我去，这你都猜到了？”跟在后面爬下来的布奇脱口而出。 　　楚千城笑了。布奇自从在虫巢内打过一场大仗后，胆子是愈发大了。 　　“快快，快往下钻！”秦臻急着说。她突出觉得楚千城脑子转速上来了，被他猜到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楚千城觉得屁股上挨了谁一脚，他的身子直接掉进了魔法巨龙喷出来的大洞里。 　　他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地，在手上凝聚出一团电光作为照明，朝着四周望去。这里垂着成百上千条纤细如丝的虫管，犹如一丛丛帘幕。他拨开虫管，看到虫管遮蔽的地方露出了合金钢板。 　　“人类建造的地下秘库？”楚千城微微挑眉。 　　他沿着干枯的虫管继续往前走，发现大洞之内散碎的土石和合金钢板随处可见。这个大洞渐渐变成了一条被凿穿的地下通道，一路朝着底层深处蔓延。 　　楚千城一边走一边有了一种探险的感觉。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随的众人，他们都跟着他一起跳了下来，帮助他打开了照明灯火，同时偷偷窥视着他的表情。 　　楚千城忍不住笑了笑，他能够感受到众人期待他露出惊喜表情的心意，不过他已经略微猜到了可能发生的事。 　　“还是要假装惊喜一下的。”楚千城感到了社交压力。 　　顺着这条先被虫管蚕食，又被后来的探险队员挖掘出来的通道，楚千城一路向下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来到一片虫管簇拥的缺口，他从这个缺口钻出来，纵身下跳，发现自己落在了一片光花的合金地板上。 　　周围出现了不属于探险团也不属于虫族荧光的自动照明。 　　他急切地左右张望，发现和他料想的一样，这里是一座占地极为庞大的地下秘库，建筑工艺属于拓荒者联盟全盛时期的工程技术，充满了大气磅礴的科幻感。 　　这座地下建筑几乎没有受到虫族的任何破坏，只有成千上万根纤细的虫管犹如柳树枝条般垂挂在建筑内部。这些虫管百川汇流，朝着同一个方向疯狂延展。 　　楚千城的心脏开始激动地砰砰乱跳。他顺着虫管朝着前方走去，步伐越来越快，后面的人们几乎要用小跑才能跟上。 　　因为过于激动，他完全失去了时间观念，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似乎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库门。按照拓荒者联盟的建筑风格，这座巨大库门上的花纹显示，这是一座矿晶储藏库。 　　这里有矿！ 　　楚千城剧烈地喘息起来。虽然他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突如其来看到如此庞大的储藏库还是让他激动得头脑一片空白。 　　看着他的样子，众人都欣慰地笑了。这就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这座储藏库大门前是无数碎裂的人类枯骨。一位人类骨架披挂着知识圣堂出产的陆军版铁壁V防护衣，手里紧紧攥着拥有神秘水域陆军型高阶生物电池充能的高斯机枪，背靠着大门坐在地上。他的身上密密麻麻插满了虫刺，虫刺上挂着一两个干枯的毒囊。 　　在他周围的人类枯骨都显示出某种特定的形变，有些人的嘴上冒出了两枚巨大的虫牙。有些人的大腿骨发生了异变，变得犹如蝗虫腿。 　　“这里曾经发生过大规模虫化，守护秘库的拓荒者联盟士兵全体变成虫族，只剩下一个联盟将领死守秘库，最后与虫兵们同归于尽。” 　　楚千城看着这一地的尸骨，大致判断出了曾经发生的激战。 　　“我们从他遗留的动平台上截获了三十年前的信息。他就是指挥拓荒者联盟七大兵团的总司令。但是在最后关头他抛弃了自己的属下，率领卫队躲进了秘库。” 　　秦臻凑到楚千城身边。 　　“他的卫队全部被感染信息素，在意志崩溃的时候发生了虫化。他想要杀死所有人独自存活，但是在战斗中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异变，他试图与所有人同归于尽以摆脱虫化的厄运，从结果看他成功了。” 　　秦臻说到这里看了楚千城一眼。 　　“原来如此。”楚千城叹了口气，这种将领死有余辜，不过他在最后关头还算做对了一件事。 　　“库藏如何？”楚千城望着秦臻。 　　“不知道。”秦臻笑了。 　　“嗯？” 第一百九十章 意外之喜（二） 　　楚千城有些惊异地望着身边的所有人。遇到宝箱不开可不是探险团众人的风格，没为了开宝箱打起来都已经出人意料了。 　　“因为这座储藏库已经被虫管钻透了，里面藏的东西也不知道剩下多少。大家觉得这就像……”秦臻摸着下巴。 　　“像盲盒？”楚千城问。 　　“对，谁也不知道里面能开出什么。大家都不想在你醒过来之前打开，万一里面空空如也，就没有惊喜了。”秦臻苦笑着说。 　　“哦！”楚千城点点头。大部分人还不知道他们这一次探险的真正目的并非寻找矿藏，而是寻找灵能鲑鱼群。他们以为找到矿藏和矿区就是真正的终极目标。 　　他来到联盟将领的枯骨前仔细看了一下库门。因为地下秘库的电力供应仍然在维持，他猜测里面至少还是有些库存的。库门本来需要基因密码和电子密码来解锁，而且监测系统也仍然在线。 　　但是虫族的虫管已经通过腐蚀和钻孔从库门缝隙中钻了进去，多重防护系统也因为虫管的入侵而被反复启动过，最后全部报废了。源源不绝的虫管不停地涌入，库门已经被侵蚀得像纸糊的一样，导致现在的监测系统就是摆设。 　　楚千城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大家都对他用力点头。他笑了笑，用力一推库门，这座被穿成筛子般的合金门轰然碎裂，露出了里面的储藏库。 　　无数根虫管汇聚在储藏库内部的供电系统中。供电系统中运用储能器是从能量矿晶中提炼出来的纯能量晶体，维持着整个基地的供电，也最受虫族的欢迎。 　　虫管扎入供电系统内部试图吮吸储能器中的能量。但是这种储能器正是松岛集团特供的高浓缩能量晶体储存器，可以储藏高达100公斤能量晶体的能源，足够支撑一座中型城市。 　　虽然虫管长年累月吮吸这台储能器来供给育种仓的培育，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把能源耗尽。 　　楚千城点开储能器的外部界面，查看了一下残剩的能源量，发现还剩下20%左右。 　　他缓缓站起身，做出了自己的初步猜测：“这座地下秘库并非三十年前就被发现了，而是虫族在制造出新型育种仓之后偶然发现的。它们也没意识到这是一座储藏矿晶的秘库，只是依靠本能发现了供电系统中的纯能量晶体。” 　　“这么说，矿晶还保存完好？”秦臻忍不住问。 　　“呃，说不准。”楚千城不抱太大希望。在光荣之丘遭到虫族十面围攻的时候，联盟将领应该把所有的战略资源都投入到防卫战中，对虫族实行地毯式火力覆盖。按照当初那场大战的规模，矿晶应该都被用掉才对。 　　“快看看吧。”秦臻推着他往前走。 　　楚千城身不由己地沿着储藏库的回廊向前走去，身后的众人纷纷追了上来，他能感到众人急促的呼吸声。显然，所有人都对储藏库的矿藏充满了期待。 　　楚千城心中一阵感动，他们能够忍到自己醒来才来探查，确实不容易。 　　片刻之后，布奇已经超过了楚千城一个身位，被萝丝毫不客气地拉了回来。楚千城不得不紧走几步，来到回廊深处的库房面前。 　　这里的一切都保持完好，甚至人类自相残杀造成的伤害都没有蔓延到这里。 　　楚千城以黑客技术黑入库房的自动门系统，令数十间库房同时打开。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这是开箱时刻。 　　璀璨的紫红色光芒从数十间库房同时喷薄而出，汇聚成光之海洋，让阴暗的地下秘库瞬间变得富丽堂皇。 　　人们犹如沐浴在暮光节刚刚到来时的美丽暮光之中，陶然欲醉。 　　“满仓！满仓！满仓！满仓！”行动力爆棚的布奇、迈克和约瑟夫犹如三只大号的仓库老鼠，在数十间库房之间来回奔跑，向众人报备着仓库中的矿晶数。 　　数十间秘库全都塞满了未提炼的天然矿晶，加起来足足有三四吨。这些矿晶经过提纯之后，至少可以生产出一吨的纯能量晶体。这就是一个城邦区主城级别的供给。 　　这一次向东部地区的大冒险，到这里就已经算是空前的成功了。之前为了大冒险而消耗的所有能量、佣金、材料、设备折旧、战力损失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千万倍的回报。 　　“发财了！发财了！发财了！”布奇等人扯开嗓子疯狂叫喊，激动得泪流满面。 　　自从成为蛮帮成员以来，大干一场，夺取建立超级城市的财富一直是他们的终极梦想。如今他们的梦想成真了！ 　　“……”楚千城呆在了原地。 　　这笔飞来横财让他猝不及防。本来这次大探险的目的是为了找到灵能鲑鱼群，好让巴斯城能够拥有建立主城的能量供应，但是探险才到光荣之丘，足够建立主城的矿产已经有了，那么接下来还需要继续探险吗？ 　　楚千城在狂喜之余，也感到了左右为难。因为，继续探险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如果再坚持往东部挺进，他必须把薇奈萨的秘密向所有人解密，达成共识。否则，现在很多人也许都不会再想要往前走了。 　　在所有人都在疯狂欢呼的时候，米菈来到楚千城身边。她注意到了楚千城的茫然和尴尬。 　　“你也发现了对吗？”米菈问。 　　“嗯？” 　　“联盟将领即使在最危急的关头，也没有把矿晶拿出来供给大部队，而是私自跑到地下秘库躲藏，抛弃了整个军队。”米菈脸色惨白地说。 　　“这就是城邦区将领的风格，他们眼里从来没有大局，只有自己的利益。”楚千城抿嘴摇着头，“他们不配称为领袖。” 　　“就是的，他们真坏。不但害死了四十万拓荒者战士，还害死了十万增援他们的追光战士。”艾莉也凑了过来，愤愤不平。 　　“幸好你带领我们杀进了光荣之丘，成功截获了这批能量晶体。如果这批能量晶体被虫潮元首发现并利用，我们面对的就不是两百只新虫后，而是两千只，两万只！”米菈一阵后怕。 　　她的话终于让周围狂欢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他们都迅速意识到了如果光荣之丘战役失败人类将会遇到的灾难。 　　可以说坚持暗杀虫潮元首的圣丹斯，再次拯救了人类世界。 　　“现在我们怎么处理这么大一批矿晶？”秦臻问。 　　楚千城看了一眼随行的塞巴斯蒂安。这次探险的细节全程都会被雪莱的掘墓人组织知道，一旦掘墓人放出探险团收获大量矿晶的消息，拓荒者联盟必然会全面出动来拦截，甚至四大元老都会冒头。吞并暮光区和拥有一座全新主城相比，魅力显然不够大。 　　但是如果这批矿晶能够用来支援掘墓人对于四大主城的渗透，那么掘墓人势力就会牢牢拖住城邦区，为探险团留下宝贵的探险时间，他就更有机会找到灵能鲑鱼群。 　　这件事，也许需要他和雪莱再进行一次深谈。 　　“圣丹斯阁下，雪莱阁下说了，在探险中发生的一切，都由你来全权处理，我们掘墓人不会有任何异议。”塞巴斯蒂安恭敬无比地说。 　　“我需要和雪莱谈谈，情况发生了变化。”楚千城沉声说。 第一百九十一章 搭建同步器 　　自从楚千城提出和雪莱见面的建议，塞巴斯蒂安就开始犹如小蜜蜂一般忙碌起来。如今探险团已经深入到东部大陆的虫族活动区，光荣之丘距离白山城大概400公里左右，按照塞巴斯蒂安的能力，想要做这个距离的空间折跃非常困难。 　　此时他需要的是另一个人的帮助。那就是天生就会空间折跃，能够从巴斯城直接跃迁到斯德丁市的天才菲德罗。 　　菲德罗开门带塞巴斯蒂安这个人回白山城轻而易举。 　　但是塞巴斯蒂安可不是一个人，他随身常年携带移动居所。而移动居所的存在用到了空间压缩技术，拥有这个技术的物品是无法进入其他人的空间门的，这会造成空间紊乱，同时移动居所本身的压缩技术也会出现严重故障。 　　除非塞巴斯蒂安自己发动空间折跃，这才能够带移动居所一起走。 　　塞巴斯蒂安想要顺利进入菲德罗打开的空间门，他身上必须没有任何空间压缩和折跃技术的痕迹。但是移动居所的机械部件有很多都是安装在他自己大脑中的义体部件，想要彻底与移动居所分割，他也无法做到。 　　如果想要让雪莱和楚千城密谈，塞巴斯蒂安必须想办法让自己的能力增幅，直接跃迁回白山城。 　　他在发明出移动居所这种空间压缩技术的极致产物后，就在构思这样一种增幅技术，试图让自己的空间折跃能力大幅增强。他的构想是设计一个增幅装置，将高纯度能量短暂注入到他的细胞之中，令他产生超出常规的变异，短暂突破到SS级水平，启动空间折跃。 　　可惜这种装置需要消耗巨额的能量，而且在在跃迁的终点站也必须安装同样类型的装置，否则空间折跃者会面临有来无回的窘境。 　　现在塞巴斯蒂安看到了建造这种增幅装置的希望。因为光荣之丘内发现了足够开发一座城邦主城级的巨量矿晶，这足以支撑他造出一台他梦想的增幅器。 　　“这个想法很好。”在他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楚千城也很看好，他特意找到了随队同行的巴斯城能源主管松岛苍介，问他多久能够提炼出足够塞巴斯蒂安使用的纯能量晶体。 　　松岛苍介给出的时间是半年。 　　因为这个光荣之丘内完全没有任何辅助松岛苍介进行能量萃取的装置和设备，光靠他的异能来提炼，效率低下而且耗时漫长。如果按照他的要求建立能量提炼所，就可以让过程数百倍地加速，但是建造提炼所的时间最少是半年。 　　塞巴斯蒂安这才下定决心找到菲德罗。 　　这些天他和10号机花总朝夕相处，被这个花总灌输了一大堆骚念头。他诚惶诚恐地接受这些想法，因为他觉得这是圣丹斯的潜意识在鼓励他脑筋急转弯。 　　这其中有一个想法他特别在意。那就是花总提出来的异能共鸣学说。这个学说认为异能是亚空间灵能与人类灵魂共鸣的产物，是灵能的变种。两个拥有同样异能的超凡者之间，同样可以产生共鸣，这种共鸣会让他们的异能在短时间内同步。 　　也就是说塞巴斯蒂安如果和菲德罗通过特定仪器产生共鸣，他们的空间折跃异能会综合两人的能力产生一个平均值，重新分配给他们本身。 　　这样的话，菲德罗的异能在共鸣期间会被塞巴斯蒂安拖累而变弱，但是塞巴斯蒂安的异能却会变强。如果两个人分别使出空间折跃，会同步到达共同的地点。 　　这个想法是大脑分区热潮推动下，无数科研人员进入游戏后对游戏大世界背景进行深入研究后，贡献出来的无数奇思妙想之一。花总对这些奇思妙想倒背如流，觉得这等同于游戏隐藏攻略，可以帮助他在未来世界研发出各种各样的骚装备。 　　他梦想着用这些骚装备直接把楚千城的游戏变成氪金手游，天天躲在移动居所里靠卖装备做人上人。 　　如果想要实现他的梦想，他就需要和塞巴斯蒂安成为合作伙伴，这才是他围着塞巴斯蒂安死缠烂打，不停灌输各种骚想法的原因。 　　塞巴斯蒂安找到菲德罗求助后，菲德罗也是欣喜若狂。他早就想要从塞巴斯蒂安那里套来移动居所制造和机械师修炼的方法，现在正好可以互通有无。 　　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两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塞巴斯蒂安在花总的协助下开始构建同步器框架。菲德罗则开始在自己的空间门里不停鼓捣，准备建立自己的移动居所。 　　与此同时，楚千城也在秦臻的陪同下，开始点算光荣之丘地下秘库中其他库房中的货物。 　　仅次于矿晶储藏库规模的库房就是维修材料仓库。这里面摆放了足够维修拓荒者七个兵团所有安卓体、机械仿生人和机甲的机械材料。而且这里还拥有足够修建上万台高性能仿生人的制造材料。 　　在光荣之丘被击毁的上百台机人就是用了这里的材料才修复一新的。 　　楚千城虽然为万能机人团可以扩充而感到欣喜，但同时也对联盟的将领痛心疾首。但凡这个将领稍微有一点点作为人类的道德底线，光荣之丘都不会这么轻易被虫族的新兵种淹没。 　　五十万人类战士是被他的无能害死的。 　　除了矿晶库和材料库之外，在地下秘库中还有上百台待机的高性能智能机甲，这些机甲建造手法各不相同，都有着不同机械师独特的组装手法，但是楚千城可以看出来，这些机甲在适当的高阶机械师调度下，都可以成为使徒机甲。 　　他们被丢弃在地下秘库中的原因很可能是它们的主人已经战死，其他人无法调度这些机甲，即使能够调度，也无法对他们进行战时维护。 　　现在这些机甲落入他的眼里，以他的黑客技术，楚千城可以毫不费力地修改它们的操作系统，让它们成为自己的使徒。至于维修和保养，他认为修过万国牌的艾莉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检查过机甲库之后，秦臻又把他带到了武器库。这里摆放着大量优质高端的装备和武器，其中有不少制作精良的磁链武器，这些东西都是械武者梦寐以求的豪华装备。 　　楚千城注意到武器库已经被翻得七零八落，显然很多超凡者和机人都在这里找到了新的装备和趁手的武器。即使如此，剩下的存货仍然让楚千城惊艳不已。 　　“是不是血压拉满？”秦臻笑着问。 　　“……”楚千城抿嘴摇头。如果光荣之丘是追光阵线镇守，这个地下秘库的东西在打空之前，城市是绝对不会丢的。但是拓荒者联盟却只能给三十年后的探险团输送军火。 　　“算了，以前的事情追究起来没有意义，还是高兴我们现在拥有足够打到东亚的军火吧。”秦臻微笑着说。 　　楚千城笑着点点头，本来在他头脑里只有一个轮廓的构想在看到这些军火后渐渐成型。 　　“巴蒂他们的同步器搞得怎么样了？”楚千城关切地问。 　　“你想干什么？”秦臻斜眼看他。 　　“这个同步器可是个好东西啊。”楚千城微微一笑。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共鸣效果 　　在经过一系列实验之后，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欣喜地发现他们之间真的能发生共鸣，彼此之间可以将异能同步，准确无误地同时开门到指定地点。 　　但是，他们之间的共鸣并不十分稳定，在跃迁的距离不断加大时，不稳定性也变得十分明显。如果把距离增大到400公里，菲德罗甚至怀疑他们一开门会直接钻到小盖伊的办公室。 　　这就需要设计一个让他们的共鸣稳定在特定阈值内的同步器。 　　塞巴斯蒂安设计了好几种辅助两人产生异能共鸣的同步器，但是实验结果都非常不理想。 　　就在他因为极度沮丧而想要放弃的时候，花总提议他去找圣丹斯询问一下解决方法，并记住提一提灵核。 　　塞巴斯蒂安心领神会地点头，他觉得这是圣丹斯的潜意识在通过他来帮助圣丹斯自我觉醒。他屁颠屁颠地找到了楚千城。 　　“灵核？”楚千城听到塞巴斯蒂安的提点之后，眼睛猛地一亮。 　　根据塞巴斯蒂安给出来的实验数据，楚千城感觉出他和菲德罗灵魂共鸣不太稳定的原因是因为彼此的灵魂之间有太多阻隔：衣物、空气、墙壁、肉身都起到阻隔灵魂的作用。 　　他也不好意思提议两个人光着身子靠在一起，这其实并没有好多少，甚至还会引发灵魂之间更远的疏离。 　　但是灵核可以完全改变这个现象。通过灵核外接装置将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与灵核链接，通过催眠帮助他们进入临睡幻觉，短暂将他们的灵魂上传到灵核之中。 　　在灵核之中，他们根据临睡幻境给出的指示发动异能，产生共鸣。这样的共鸣因为彼此灵魂无限接近，按照目前的实验数据来看，效果会非常强烈并且稳定。 　　“巴蒂，你相信我吗？”楚千城反复思考成熟后，拍着塞巴斯蒂安的肩膀问。 　　“当然相信。”塞巴斯蒂安用力点头。他对圣丹斯不是相信，是崇拜。 　　“好，你去叫一下菲德罗，一起到制造间等我，我把装置做好后就去找你。”楚千城沉声说。 　　“好的。”塞巴斯蒂安毫不犹豫地转头走了，务必让自己显得对圣丹斯毫无疑虑。但是他转过头来心里就有点打鼓，这同步器他研究了这么久都不行，圣丹斯这么快就能做好吗？ 　　等到塞巴斯蒂安走后，楚千城立刻回到制造间找到了机人小灵和1号机管青，把自己的同步器思路详细地说了一遍。 　　“我的天，我从没想过同种异能彼此还能有这种共鸣现象。”管青犹如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一般激动。 　　“这个猜想和老楚你的械力与气功，以及天人合一的猜想有异曲同工之妙。”小灵学着楚千城的样子摸下巴。 　　“不知道咱们手头上有没有类似造梦机的仪器可以制造临睡幻觉，实现灵魂短暂上传到灵核。”楚千城关切地问。 　　“在未来世界有更好的东西可以改装，就是电子毒剂。这种可以控制人脑的纳米电机用来做造梦机就更方便了，只需要改一下程序就能创造这种最简单的临睡幻觉。”管青迅速说。 　　“我会把灵核稍微改造一下，在里面搭建一个虚拟空间，方便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同时进行空间折跃。”小灵微笑着说。在灵核内的改造对她而言就如呼吸一般简单，一毫秒之内就可以改装完毕。 　　等到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一起来到制造间的时候，楚千城已经拿着两幅拥有灵核内胆的帽子在等他们。 　　“戴上，然后把这个喝下去。”楚千城把帽子分发给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然后把电子毒剂递给他们。 　　他们都认得这种电子毒剂的品牌，这正是怪物研究院训练馆经常使用的训练剂。布奇和阿曼达，薇奈萨和阿曼达当年的大战用的就是这款产品，非常受巴斯城超凡者欢迎。 　　此时的电子毒剂内置程序已经被管青修改，可以提供非常优良的临睡幻境。 　　两人齐刷刷地戴上帽子，仰头喝下训练剂，被楚千城带到制造间的休息室内坐下。片刻之后，两个人就进入了临睡幻觉，接着双眼翻白，昏睡了过去。 　　两分钟之后，他们同时苏醒。 　　“这么快？”楚千城连忙走到他们面前，仔细观察他们的脸色。他们揉着额头，都在苦苦思索梦中发生的事情，但是似乎有点想不起来。 　　“你们做梦了吗？”楚千城追问。 　　“嗯，我梦到了他！”塞巴斯蒂安指了指菲德罗，菲德罗打了个寒战。 　　“我也梦到了他……” 　　两个人同时扭过头去。 　　“你们有没有一起开门？”楚千城接着问。 　　“有的。我记得有！”塞巴斯蒂安连忙说。 　　楚千城松了口气：“来，现在你们一起开门看看，如果梦境中你们有过互动，那么应该共鸣成功了。” 　　塞巴斯蒂安看了看菲德罗，两个人同时开门，进入了各自的空间门。片刻之后，两人开门回来，几乎是同步踏进了制造间。 　　“怎么样？”楚千城兴奋地问。 　　“我们刚才……”塞巴斯蒂安难以置信地望着菲德罗。 　　菲德罗回望着他，脸色通红。 　　楚千城差一点以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难以言宣的事。 　　“你们怎么了？”楚千城胆战心惊地追问。 　　“我们开门进了新江户市！”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同时开口。 　　“啊？！”楚千城惊了。 　　即使以菲德罗的能力，目前还不可能从光荣之丘一口气折跃到新江户市，距离太远了。但是两人在灵核内异能共鸣之后，折跃距离不但没有因为平均分配而降低，反而飙升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塞巴斯蒂安激动得嘴唇颤抖，“似乎我们异能共鸣之后，彼此同步的同时，还差生了类似共振的效果，异能效果大幅提升了。” 　　“哦？竟然还能这样？”楚千城大喜过望。看来异能共鸣学说未来可以进阶为异能共振学说，如果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异能共鸣可以增加折跃距离，那么其他的同种异能互相共鸣会产生什么样的增幅呢？ 　　这个区域内的探索未来大有可为啊。楚千城连忙在自己的动平台上记下了这个信息。 　　“圣丹斯阁下，你制造的同步器实在太完美了。”塞巴斯蒂安激动地说，“我和菲德罗阁下的共鸣效果并不会在启动一次之后就失效，而是会一直存在于我们体内，只是不知道会维持多久。” 　　“这个需要多试验才知道。”楚千城心头一跳。他担心自己跟塞巴斯蒂安去了新江户市后共鸣效果失效，他就回不来了。 　　在送走了激动不已的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之后，他再次咨询了一下小灵和管青。 　　“没关系，你带着两幅灵核外接装置内胆帽子和训练剂去见雪莱，如果共鸣效果失效，就让他们再来一次就好了。”管青说。 　　“不用担心灵核和外接装置的使用距离，它们的链接是不受空间距离影响的。”小灵提醒了一句。 　　“完美。”楚千城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与雪莱的密谈 　　第二天清晨，楚千城，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悄悄与秦臻、小灵、管青等人告别，同时开门，直接向新江户市跃迁。 　　楚千城本来准备待在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里，等待空间折跃结束。但是菲德罗盛情邀请他来自己的“移动居所”做客。楚千城拗不过他，而且待在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里，不停承受着他崇拜的目光也有点难顶，他勉为其难同意了。 　　毕竟菲德罗是从新翡冷翠开始就跟着他混的老人，必须给点面子。 　　进入了菲德罗的空间门，楚千城果然看到了移动居所的房门，这说明菲德罗根据塞巴斯蒂安分享的技术和经验，已经初步搭建起了亚空间内的内置空间。 　　“恭喜恭喜。”楚千城知道万事开头难，能有这个内置空间，哪怕只是一个冰箱大小，都是好的开始。 　　“哈哈，你还没看里面呢！”菲德罗得意洋洋地推门把楚千城请进去。 　　楚千城探头进门一看，发现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至少有一个储藏间的大小。只是屋子内的摆设让他无语。因为房间正中间是一个马桶。 　　“既然要在亚空间内定居，当然先解决最紧要的生活问题。”菲德罗看到楚千城尴尬的表情连忙解释。 　　“理解理解。装修也要先弄下水管道。”楚千城咳嗽一声。 　　“对对，尤其是这种四面都不着边的建筑。我可是连哄带忽悠，让塞巴斯蒂安把最核心的技术都转让给我了。”菲德罗得意无比地来到马桶一旁的洗手池，用杯子接了一杯水递给楚千城，“尝尝，比山泉水还甜。” 　　楚千城直接把水倒了。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来的。 　　五分钟之后, 菲德罗带着楚千城走出空间门。对面的塞巴斯蒂安空间门也同时出现, 两人兴奋地击掌庆祝。这一次开门再次让他们成功回到了大家都熟悉的地方——新江户市上屋敷别墅区。 　　塞巴斯蒂安不敢耽误任何时间，立刻在上屋敷别墅区内与雪莱取得联系, 掘墓人领域毫无阻滞地在上屋敷高级别墅内出现。 　　这一次，只有楚千城一个人被领域召唤，进入了这间太阳王的宫殿。 　　“圣丹斯，探险团的一切我都已经知道, 我真心祝贺你取得的成就。”雪莱仍然靠在纯银王座边上, 一身雪白笔挺的军装制服，英气逼人。 　　“因为这次探险团的成功，很多事情都注定发生改变。所以我必须亲自来见你。”楚千城沉声说。 　　“没错，既然我已经知道了探险团发现的秘库, 那么你我之间必然会出现猜疑。因为我们的合作只是暂时的, 而非长久的。而且我们之间也没有永恒的共同利益。”雪莱的话语相当直白，也异常坦诚。 　　“这一次探险团取得的财富，足以支撑巴斯城建立一座城邦主城, 甚至因为巴斯城的地利，它会成为一座超越四大主城的伟大城市。”楚千城沉声说。 　　“但是，这并不是女王陛下想要的。”雪莱迅速接口。 　　楚千城愣了愣，这正是他想要说的。而雪莱已经犹如读心一般替他说了出来。 　　“与其在巴斯城白手起家，从无到有地修建一座主城，为什么不去夺取四座已经建好的主城？”雪莱接着说。 　　楚千城沉默地点头，雪莱已经完全领会了他的意思。地下秘库储藏的财富，足以支撑掘墓人统御整个地下世界, 形成一个强大无比的联盟, 将所有黑帮力量整合在一起，渗透到四大主城每一个角落。 　　即使七大财团都无法直接拿出这么一大笔能源财富作为筹码。在利益至上的黑暗世界, 这让掘墓人集团拥有了可观的本钱。在这场暮光区和城邦区已经上演的暗战中, 掘墓人将会取得压倒性优势。 　　“唯一能够扭转局面的，只剩下陛下。”雪莱笑着开口, “掘墓人越强势, 陛下就越会被重用, 直到她控制了整个拓荒者联盟。” 　　“对, 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楚千城点头。 　　“这样的话，七大财团就在无形之中远离了权力中心。我们可以平分城邦区的利益。”雪莱微笑着说。 　　“无论是陛下, 还是掘墓人主导城邦区，都可以接受。只要在未来的人虫之战中, 人类可以携手合作，全力与虫群战斗。”楚千城说。 　　“哦？所以你认为女王陛下可以忍受另一个人类作为城邦之主？”雪莱笑了。 　　“她的使命就是拯救人类。”楚千城沉声说。 　　“哈。这才是你忠于陛下的原因，因为你相信女王陛下是为了人类而战。”雪莱目光一闪。 　　“这是我的初衷。”楚千城模棱两可地说。 　　“如果掘墓人组织背叛了人类，陛下必然将我们剪除。”雪莱微微一笑。 　　“这不是我能猜测的。”楚千城叹了口气。 　　“说说你的条件吧。”雪莱思考了片刻，向楚千城摊了摊手。 　　“我愿意把九成的矿晶都给掘墓人。军火库完全对掘墓人开放，资源共享。前提是，你们必须向城邦区施加压力，把拓荒者军团压缩在主城中。而我们探险团会继续向东挺进，不希望城邦区的任何人跟上来。” 　　“包括阿提拉？” 　　“包括阿提拉！”楚千城用力点头。 　　阿提拉的荒兽级机甲在荒原游荡三十年, 都是一群跗骨之蛆般的存在，楚千城不敢保证它们不会发现光荣之丘的秘密, 并继续尾随探险团。 　　“你们还想要继续往东探险？”雪莱终于吃惊了，“难道东部大陆还有你想要寻找的宝藏？” 　　虽然掘墓人组织强大无比，但是攻占光荣之丘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个天方夜谭。在雪莱看来, 攻下光荣之丘的圣丹斯已经到达了人生的巅峰，接下来的岁月只需要守成就好了。 　　但是楚千城透出来的口气让他精神大振，因为这显然还没到圣丹斯的极致。 　　“你可以这么想。不过接下来的探险收益, 我可能无法和掘墓人共享了。”楚千城坦率地说。 　　“嗯……”雪莱用手抚摸着嘴唇，眼中光华闪烁，“你们想要寻找五百年前失落的科技吗？这真是伟大的探险啊。难得在如今的世界，还有人类愿意做这种无畏的努力。” 　　“我们都需要找到精神升华的途径，否则哪怕是超凡者也难以逃开虫化的命运。”楚千城微微一笑。 　　“哈，要在宇宙间留下人类存在的痕迹，我们都有太长的路要走。”雪莱感慨地轻叹，“很遗憾我没有机会和你们同行。” 　　楚千城耸了耸肩膀，雪莱如果参加了探险团会是怎样的情景，他难以想象。 　　“我只需要七成左右的矿晶。不过我需要巴斯城的提纯技术。”雪莱思索片刻后说，“军火自然越多越好。但是我们地下世界的成员最需要的，是一个退路。” 　　“退路？”楚千城皱了皱眉头。 　　“别紧张，我们不会打新江户市的主意，它距离主城区太近了。但是我们还是需要建立一座类似新江户市的大都市，可以让在城邦区内打算为我们效力的黑帮成员全身而退，在这座都市里休养生息。暮光区任何一座都市都不够安全。我也不可能把他们都安排到掘墓人领域里避风头。” 　　雪莱淡淡地说。 　　“你想要重建光荣之丘？”楚千城顿时明白了雪莱的意思。 　　“这是掘墓人组织一直以来的梦想，拥有一座城市作为掘墓人的巢穴和大后方, 支撑整个暮光区的经济和军事。从后台走上前台，成为足以执政的力量。”雪莱沉声说。 　　“你不怕虫族吗？”楚千城忍不住问。 　　“你攻下巴斯城，我猜陛下应该出了不少力。巴斯城至今都没有虫灾，你放心大胆去探险就是最好的证明。光荣之丘估计也是大同小异。而且，我听说你们还有蛇后幼苗在光荣之丘常驻。我放心的很。”雪莱笑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准备出发 　　楚千城从掘墓人领域中走出来的时候，心情莫名的复杂。在和雪莱长达几个小时的密谈中，他初步和雪莱达成了合作协议。 　　光荣之丘所获得的矿晶探险团与掘墓人领域三七分成。掘墓人承担起全方位保护探险团的责任，在光荣之丘废墟建立起一座军事化都市。 　　地下秘库中的军火双方共享，各取所需。掘墓人组织不但不从里面拿军火走，还要在空出来的矿晶储藏库里装填更多的新型军火作为都市的储备火力。 　　从拓荒者联盟中招募的叛逃者将会优先安排他们驻扎在光荣之丘内，这其中必然包括大量的红女王3号制造生产的仿生人。这个安排深化了掘墓人和红女王的合作，也大大保证了探险团与巴斯城在光荣之丘的共同利益。 　　在协议达成的这一刻起，掘墓人将会亲自出动，牵制城邦区四大元老，负责将城邦区超凡者集群控制在白山城西一线。 　　这些都非常符合楚千城的期待，唯有光荣之丘成为掘墓人新城这件事，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雪莱竟然这么有魄力，敢在虫族活动频繁的东欧地区，远离白山城的前线建立一座属于掘墓人组织的战城。 　　这不但显示出掘墓人的经济能力和执行力，同时也显示出他们强大的魄力。显然掘墓人不甘心只做一名黑暗世界的统治者，他希望走上前台，做一名真正的人类帝王。 　　这种魄力足以吸引处于迷茫状态的地下世界七大黑帮，让他们归附于掘墓人的周围，甚至连城邦区有梦想的超凡者们都会被吸引。 　　到时候，掘墓人的手会不会伸到巴斯城和探险团里来，很难说。 　　但是，现在掘墓人组织对探险团表现出来的善意和助力，又是楚千城无法拒绝的。他需要这股助力才能无后顾之忧地继续向前探险，直到找到灵能鲑鱼群为止。 　　到时候，即使掘墓人终于与巴斯城反目，他们仍然可以在巴斯城拥有取之不尽的灵能矿区。 　　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再次同步开门，与楚千城共同回到光荣之丘。塞巴斯蒂安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大群掘墓人组织里的科研开发和工程建造人才，开始对光荣之丘的周遭环境和废墟进行探索和调查。 　　楚千城发现这里面很多人都是德墨忒尔集团里非常有名的高级工程师和研究员。 　　“掘墓人在德墨忒尔集团里有自己的股份。”塞巴斯蒂安小声对楚千城说。 　　“哦！”楚千城连连点头。这么多年的互相渗透中，黑帮和七大财团已经密不可分了。 　　当天下午，楚千城在移动居所内与探险团成员一起举行了探险议事会。 　　这个时候很多探险团成员仍然陶醉在攻占光荣之丘，夺取地下秘库的荣耀之中，梦想着在巴斯城建立一座主城，然后享尽荣华富贵。 　　楚千城一开口就把这股子狂想浇灭了。 　　“我已经和掘墓人达成协议，这一次获得的矿晶我们和掘墓人三七分成。” 　　“啊？”众人都齐刷刷地站起来了。 　　“这一仗是我们打的，掘墓人怎么能占大头？”布奇急了。 　　“就是就是！”众人七嘴八舌。 　　“安静！”菲德罗大吼一声。他是最早知道这件事的，已经冷静了下来。众人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闭上嘴。 　　“今后掘墓人将会亲自出动，为我们扫清探险的障碍。我们探险团继续向东探险，一路上不会再有任何城邦区势力的干扰。而且我们即将得到的财富，也会全部归我们自己所有。”楚千城沉声说。 　　“我们即将得到的财富？你具体说说。”布奇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大了。 　　楚千城环顾了一下议事厅。这里没有塞巴斯蒂安，而且监控系统也被他贴心地拆除，他以黑客技术探索了一圈，没有发现窃听的痕迹。 　　如今在屋子里的，都是巴斯城的自己人。 　　“探险进行到这里，可以说一切障碍已经清除。我们有了长驱直入，进入东部大陆的黄金机会。有些怪物研究院的秘密研究项目也可以对所有人解密了。” 　　楚千城朝着简添欢招了招手。 　　简添欢犹如弹簧一般从座位上蹦起来，以简洁直白的风格介绍了一下薇奈萨的能量引导模拟蛇后群能量场，用来吸引灵能鲑鱼群的前因后果。 　　这些事实像秦臻，绝景圣夏等人都已经知道。但是布奇、阿曼达、查理等人完全就像听天方夜谭，人人半张着嘴，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等一下，别再说了，我脑子乱了！”布奇急得连连摆手。 　　“小胖纸，你是说我们如果把灵能鲑鱼什么的引到巴斯城，那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矿晶？”布奇问。 　　“基本上是这样，直到……直到地球上的所有辐射能都被清理干净，到时候我们甚至可能重见太阳。”简添欢思索着说。 　　“即使重见太阳我们也可以最大化利用灵能鲑鱼群吸收太阳能，调节地球气候环境。”楚千城补充道。 　　“喔~~~~~~”众人的眼中都露出梦幻般的光彩。 　　重见太阳，这是见惯了暮光和长夜的人们最大的梦想。 　　“如果我们调度得法，也许我们可以恢复地球上传统的四季气候，重新建立被子植物丛林，扩大耕地面积，培养更多种类的蔬菜瓜果，兴盛渔业和畜牧业，让地球回归虫族入侵之前的繁盛。”楚千城看着众人眼神，继续引导。 　　“但是……灵能鲑鱼理论目前来讲，只限于理论吧。”阿曼达还是感到不安。 　　“蛇后群中能够凝结出能量微粒证明了这个可能性。我们只需要更大规模的灵能鲑鱼群来进一步实践我们的理论。”楚千城看了一眼机人小灵。 　　这个理论已经得到了小灵的肯定，他心里有十足的把握会成功。 　　“那我们还等什么？继续向东！”布奇振臂高呼。 　　“继续向东！”众人纷纷大叫，热情洋溢。就算是最胆怯的查理和阿曼达都兴奋了起来。 　　在整合了所有超凡者的意志之后，继续东进的意向得到了探险团一致的支持。楚千城在会议之后开始具体安排探险团成员的分工。 　　绝景圣夏和简添欢决定留下来继续培育已经完成了极限进化的蛇后林。楚千城也把松岛苍介留下来帮助掘墓人组织建立能量提纯工厂。 　　管青决定率领一部分具有科研制造和工程建筑能力的管理局成员留下来，协助塞巴斯蒂安来完成光荣之丘新城的建设，同时也替楚千城保护松岛苍介、以及简添欢和绝景圣夏这两名学生，防止掘墓人组织会对他们不利。 　　楚千城利用地下秘库的庞大军火，一点点补足探险团的装备缺口。松岛苍介在这期间为楚千城制造了一批后备的纯能量晶体，大概有10公斤左右。这些都可以为探险团提供可观的火力支援。 　　楚千城最后再和塞巴斯蒂安与菲德罗商讨了一下空间折跃同步的能力特性，一起商定了一套将其优势最大化的流程。 第一百九十五章 心事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准备之后，探险团六辆两栖兽车重新就绪，终于开始继续东部探险。 　　一直对探险非常神往的塞巴斯蒂安不得不遗憾地留在了后方，他将会负责把掘墓人组织的大批基建材料和人员调度到光荣之丘来参与建设。 　　菲德罗成为了探险团和光荣之丘的联络员，他随探险团向东探险，但是在一定距离之内随时可以开门回到光荣之丘与塞巴斯蒂安见面。 　　他们两人可以同步回到新江户市或者白山城的地下黑市，从那里拿到更多的探险急需用品。 　　这些用品里除了军火之外，还会有各种暮光区甚至城邦区的特产。 　　在这一段时间内，菲德罗将会成为探险团最忙和最受欢迎的人，他的消失和出现都意味着各种各样好东西在探险团里亮相。 　　有的时候，塞巴斯蒂安也会跟着菲德罗来到探险团里慰问团员，并带来免费的特供奢侈品供探险团成员们享用。 　　从光荣之丘开始向东的最初几百公里的探险，对于探险队成员们来说，犹如一场美好的春游。在虫族大面积褪去和光荣之丘虫潮元首被杀之后，这一片地带成为了难能可贵的真空区。 　　但是楚千城的心情却没有其他人那么好，因为红女王通过秦臻向他转达了她的忧虑。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出现了异常。 　　这意味着虫族正在进行着与光荣之丘虫族一样的新进化。 　　在之前的大规模进化中，虫族表现出了和它们的天性不符的行为模式，也让人类吃了相当大的苦头。 　　根据米菈的预计，这一次光荣之丘新虫后的产生，只是大规模进化的前奏，之后可能会有别的新兵种大规模问世。随着新兵种的产生，一起到来的则是虫群新活动模式和攻击模式。 　　长夜期是否还是虫族活动频率降低的时期，没有人知道。也许新兵种是一种昼伏夜出型虫族，他们在长夜期会更加频繁活动也说不定。 　　菲德罗每一次往返于探险团营地和光荣之丘新城时，都会带回来一部分新发育的蛇后幼苗。楚千城从机人中筛选出在植物培育上有专业知识的管理局成员作为看护幼苗的人选。机人小灵也会时不时地关注幼苗的成长。 　　自从光荣之丘一战胜利之后，红女王就再也没有申请与楚千城重新建立灵魂链接。楚千城反而只能每次在秦臻那里获得红女王的信息。 　　但是秦臻给他的情报非常少，完全不够他判断未来的形势和探险团即将遇到的风险。 　　在经过了又一周紧张却又沉闷的探险之后，楚千城渐渐感到一种越来越压抑的不妥感。他再也忍受不了，在一天早上，他拦住了正要去吃早饭的秦臻。 　　“Q，陛下最近有什么消息吗？”楚千城问。 　　“没有，有消息会通知你的。”秦臻躲着他走。 　　楚千城跟在她身后：“陛下最近状态怎么样？你从和她的交流中能感觉到什么？” 　　“哎，我哪儿知道，她不常和我说话，要不你问问小灵？”秦臻差点被他怼墙上。 　　“小灵……”楚千城这才发现最近小灵的存在感有点变弱了，经常一整天不见人。 　　他连忙朝着蛇后幼苗的培育室走去。在探险用的两栖兽车中，有一辆兽车开辟了四分之三的车厢用来装载蛇后幼苗，被称为蛇后培育室。小灵在探险的大部分时间里都会在培育室里护理幼苗。 　　蛇后幼苗在刚开始生长的时候，显得比较脆弱，需要耐心地呵护。在平时，这个工作都是由绝景圣夏来做。但是现在她留在了光荣之丘护理进化蛇后，这件工作就转到了小灵的手上。 　　楚千城推门进入培育室，就看到小灵正在以自己的播放器播放绝景圣夏的歌曲，帮助小蛇后们加速生长。 　　“小灵，你……你在想什么？”楚千城看到小灵闪烁的电子眼，心头忽然一跳。他发现最近自己忙里忙外，似乎有点忽视了小灵。他和小灵好不容易在五百年后相见，但是两人之间相处的时间非常少，几乎没有。 　　“老楚……”小灵忽然站起身把楚千城身后的培育室自动门合上锁死，“爸爸，我在看小蛇后的生长，但是我的电子脑却开始了另一个进程，我在回忆我和爸爸一直以来相处的日子。” 　　“哦？”楚千城关切地望着小灵，“为什么突然想这个？” 　　“因为最近小红有点和我疏远了。她在收编了光荣之丘虫群之后，似乎又开始考虑重新做回虫族。”小灵有些惆怅地说。 　　“啊？”楚千城大惊失色。红女王做回虫族可是一个大问题，以她的超凡力量加上虫族强悍的进化树，这个地球分分钟成为虫海。 　　“新兵种对她的吸引力非常大。这种纯能量掠夺方式看起来简洁有效，能够迅速让她拥有力量。”小灵叹了口气。 　　“但是，你应该能……”楚千城说到这里忽然闭上嘴。因为他注意到了小灵的状态也非常低迷。她似乎对于自身失去了信心。 　　直到目前为止，小灵还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生命体，她只是一个强人工智能。她对于红女王这个真正的生命体有着一定的自卑情绪，虽然她们同根同源，但是红女王经历了丰富多彩的进化，而她只是从一个机体转移到另一个机体。 　　她的生命形态相比于虫族形态并没有更多的优势。她甚至自认为连情感都不如红女王丰富。 　　楚千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这是全新的生化克隆人手掌。他已经换了一个躯体，但是他时常把这件事给忘了。因为换躯体的经历非常痛苦，他下意识想要回避。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他既然可以换一具躯体，为什么不给小灵也换一具躯体呢？ 　　如果小灵有了生化克隆人的躯体，她就可以真正体验作为一名生命体的一切感受，她的生命形态最终也会发生和红女王一样的进化。 　　当她的生命形态进化到某种高阶形态时，对红女王也会产生更强的吸引力，让她重新选择做人。 　　“小灵，你……你想要一副生化克隆人身体吗？”楚千城小心翼翼地问。 　　“嗯？我吗？”小灵震惊地抬起头。 　　“对，你从来没想过要一副克隆人身体吗？”楚千城有些惊讶。 　　“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存在于机器里，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适应人类的大脑。”小灵有些胆怯地说。 　　“你一定能适应的。就像红女王一样。”楚千城热情地说。 　　“她比我可勇敢多了。”小灵低下头。 　　“有我在旁边照顾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完全适应新躯体，对，就用小简给我的那套基因，这样我们就可以真的做父女了，像娜塔莎和艾莉一样。”楚千城激动地说。 　　“……”小灵仰着头想了想，“那套基因是与磁心适配的特种基因，如果真的把我打印出来，没有磁心支撑，这具躯体似乎不足以安全的存在。” 　　“哦！”楚千城冷汗直冒。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但是这是个好主意，我可以再找简教授弄一套有意思的基因。很少有孩子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这么看来我真是独一无二呢。”小灵的兴致高了起来。 　　“那我和你一起回光荣之丘一趟。”楚千城立刻说。 　　“不用了，爸爸，你忘了吗？我也是可以建立灵魂链接的。”小灵电子眼欢快地闪烁，“这些事情我可以通过风夏与简教授交流。” 　　“你和风夏建立了灵魂链接？”楚千城吃惊地问。 　　“嗯。在对抗飞虫群的时候，她需要一点引导和帮助，我在她的允许下与她建立了链接，帮助她进行更有效率的冥想。”小灵用力点头。 　　“这么说叶管池的创造也有你的功劳？”楚千城惊喜地问。 　　“嗯，不过这种事情我也不能宣扬，就没跟爸爸说。”小灵的电子眼再次闪了闪。 　　楚千城伸手按住她的电子脑，糊了糊：“干得漂亮。” 第一百九十六章 欧若拉的诞生 　　在商量好选择一具生化克隆体真正降生人间之后，机人小灵有了一段漫长的时间处于待机状态。 　　楚千城在探险营地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做什么事都没有心思，最后干脆让所有人都休息一天。他这个状态让同行的人都有点担心。因为就算对抗光荣之丘元首他都没有这么失魂落魄。 　　他也不敢靠通讯频道向简添欢和绝景圣夏打听消息，因为他们现在和一堆掘墓人组织成员在一起工作，通讯频道很容易被窃听。 　　唯一能够神不知鬼不觉传消息的就是红女王，但是她现在仍然音讯全无。楚千城坐卧不安，不知道小灵和简添欢他们把降生的事情研究得怎么样了。 　　让他感到警觉的是秦臻这一天里的状态。她好像吃了十全大补丸，忽然来精神了，干什么都特别来劲儿，还经常在他周围转悠，时不时对他侧目而视。 　　被秦臻这样性格的人侧目可不是一件好事，楚千城感到有什么自己绝对不希望看到的事情正在发生。 　　到了当天晚上，楚千城被秦臻瞪毛了，他直接把秦臻堵在了兽车咖啡厅的角落。 　　“你干嘛？我喊人啦！”秦臻缩成一团。 　　“你盯了我一天在看啥？是不是红女王有消息了？小灵有消息了吗？添欢他有消息了吗？风夏有没有带话给我！”楚千城像机关炮一般问。 　　“吓！看你急的，跟你老婆待产一样。”秦臻噗嗤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老婆待产……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人出生？你知道了什么，快说？小灵有没有跟你通讯？她肯定和你有灵魂连接！”楚千城急切地说。 　　“奇了怪了，她没跟你灵魂链接吗？”秦臻笑着问。 　　“当初我休克之后，红女王因为怕疼，把灵魂链接抽走了，连着小灵的份儿也没了，这你不是知道吗？”楚千城无奈地说。 　　“嘻嘻，我只是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和陛下、小灵重新链上，你这样显得对她们可不太上心啊。”秦臻得意洋洋地说。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小灵准备以生化克隆人身份降生？”楚千城压低了嗓音。 　　“嘿嘿，我什么都不知道。”秦臻毫不意外地说。 　　“你果然知道了，小灵跟你说的还是陛下？”楚千城追问。 　　“你到时候自己问她们吧。”秦臻双手一摊。 　　“她们？”楚千城微微一惊。小灵跟他说过红女王现在不太搭理她，她们之间的沟通产生了困难。秦臻让他去问她们，难道小灵和红女王又重归于好了？ 　　“她们在一起吗？”楚千城追问。 　　“当然啦，这还用问？”秦臻挑眉反问。 　　“你和她们已经联络过了！”楚千城迅速判断了出来，随即心口的大石终于落地。秦臻能一天都轻轻松松，应该是一切都进展顺利。 　　“你才猜出来呀，转头看看吧。”秦臻忍着笑说。 　　楚千城转过头来，赫然看到一座空间门直接怼在他面前，穿着燕尾服的菲德罗推门而出，一脸神秘兮兮的笑容。他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把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千城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从门内走出一位看起来不到十五岁的妙龄少女，她的容颜轮廓依稀能够看出小灵的形象，那是楚千城精心为她设计的样子，只是略微长大了些。 　　但是她的头发却不是楚千城设定里的黑色，而是熟悉的姜红色。楚千城眯起眼睛看着她的这头漂亮的红头发，脑子里迅速地思考着可能性。 　　“爸爸！”小灵毫不犹豫地叫出了声。 　　“呃……”楚千城想要叫她灵姝，但是却被她灵活的眼神阻止了。 　　“欧若拉来看你了。”小灵迅速开口。 　　“欧若拉，你来了。”楚千城连忙说。小灵现在一头姜红色头发，显然变成了欧洲人身份，必须给她一个英文名字，正好管青起的名字可以用上。这样她可以顺利地融合到探险团中来。 　　“你们一家人多聊聊，我先出去哈。”菲德罗眉花眼笑，犹如一条黑色泥鳅滑出了咖啡厅的大门。楚千城听到了奔跑如飞的脚步声。他似乎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八卦传扬出去。 　　楚千城可以想象此刻菲德罗的心情，圣丹斯已经有女儿了，他的干女儿和亲女儿全都安全了。 　　空间门仍然洞开着，菲德罗的传送效果还没有消失。楚千城下意识想要帮他把门关上。但是，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门前。 　　他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两步。人影渐渐贴近了门口，形象在灯光下变得清晰。 　　姜红色头发，健康红润的鹅蛋脸，深邃的眼眶，美丽的淡棕色眼睛，圆润的厚嘴唇，娇俏的唇珠犹如春峰，眼角有着一丝淡淡的鱼尾纹。 　　凯西娅的身躯再次出现在楚千城的面前，只是这一次她的躯体好像变得成熟丰润了很多，年纪也不再是十九岁，而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陛……”楚千城刚要开口，凯西娅冷笑着竖起一根食指在唇边，风韵十足。 　　“爸爸，我们的样子如何，还满意吗？”小灵兴奋地来到楚千城面前，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摇。 　　“满意，当然满意。你们又和好了？”楚千城握住她的手，同时看了红女王一眼。 　　“小红听说我要学习做人类，一下子抛开所有的事务来帮我，她不想要错过我生命进化的任何时刻。”小灵欣慰地笑着。 　　“这么说你也要在探险团以人类的身份生活？”楚千城望向红女王。 　　“哼，那当然。”红女王矜持地昂起头，“我可不放心把年纪这么小的小灵一个人放到你这个狼窝里。” 　　“这里的人都比城邦区绅士。”楚千城笑了。 　　“那也不行！”红女王傲然说。 　　“好吧，那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如何给你们弄一个合理的身份。当初森提诺放牧了不少优质的身份，我这里有数据，可以给你们制造一份以假乱真的……”楚千城一边说一边调度着信息库里的资料。 　　这个时候咖啡厅的大门轰然打开，查理第一个冲进来，却直接被布奇、阿曼达、黑羊推到一边，紧接着整个探险团的超凡者全都挤了进来，满满腾腾站了一屋子。 　　秦臻悄咪咪地蹭到了人群之后，默不作声地爬上了咖啡桌，居高临下看热闹。 　　“啪！” 　　红女王看到人都齐了，顿时抡起胳膊使劲给了楚千城一个脆的。楚千城正在AR视镜里查资料，猝不及防被糊了一个正着。 　　“嗯？”楚千城懵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初你不肯和我安安静静在暮光区过日子，非要去寻求你的什么梦想，追求，想要大干一场。现在我把孩子拉扯这么大，你跑来认她做女儿，你配吗？”红女王以罕有的高分贝嗓音大声说。 　　“呃……”楚千城没想到红女王已经把剧本编好了，而且狗血如斯。他侧目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看热闹的秦臻。 　　他懂了。 　　“噗……哈哈哈！”秦臻捂着嘴，浑身颤抖。 第一百九十七章 背景丰富的圣丹斯 　　“当年他不叫圣丹斯，还叫吉姆，是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雇佣兵兼职冒险家，做一些见不得人的湿活，像一个没着没落的幽灵。而我是斯德丁市豪门之女，是他最大的赞助商，支持他进行他自己所谓的那些冒险。”凯西娅以修长的手指夹着查理递上来的香烟，优雅地吐着烟圈。 　　“他是怎么成为觉醒禁卫军的？”查理急切地问。 　　“是被另一批残留的觉醒禁卫军收编的。他们都做一样见不得人的工作，只是这批禁卫军有远大的理想，而吉姆却只想发大财。”凯西娅冷笑着说。 　　“后来他被这些人感召，最终成为了禁卫军的一员？”查理连忙问。 　　“正是这样，他如今一切的性格和行事作风，都是受了觉醒者的影响，也就是受了红女王的影响。可以这么说，他就是红女王的一个人间代言人。”凯西娅笑着看了一眼低头坐在一边的楚千城。 　　“我很好奇，在成为觉醒禁卫军之前，圣丹斯，或者说吉姆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查理看了一眼楚千城，整个灵魂都被好奇心吞没。 　　“他属于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想哪儿算哪儿，像一只没巢的小动物。”凯西娅冷笑着看着楚千城，怎么损怎么说。 　　“但是你还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某种闪光点？”查理引导着。 　　“嗯？闪光点？” 　　“是啊，要不然你为什么资助他继续冒险，而且还和他生了一个女儿。”查理挠着头说。 　　“呃, 对对, 嗯。”凯西娅掐灭了烟头，“他……那方面还不错。” 　　查理双目发光, 连连点头，在动平台上疯狂打字，足足半个小时没有抬头。楚千城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他都写了什么。凯西娅说了一句话，他怎么能打三十分钟字？ 　　查理小心地侧过身子, 回避了楚千城的窥视。 　　“除了你之外, 吉姆有没有别的情人之类的？”查理低着头接着问。 　　楚千城忍不住想要站起来。最近查理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因为远离了城市，找不到路灯，他就认为自己没办法治他了？ 　　“哦, 呵呵, 这可是蛮荒浪子吉姆，他的情人那可是多了去了。这个人有个非常大的特点，就是定不下心来, 见一个，爱一个，每个定居点都有他的红颜知己。你把这个一定要写出来，圣丹斯不会为任何女性停留。”凯西娅用手点着查理的动平台。 　　“所以……所以你们并不是来和他组建家庭的？”查理震惊地问。 　　“当然不是。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甚至不是个合格的情人。不过，也许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谁知道呢。”凯西娅看了一眼一直在偷笑的小灵。 　　“但是，现在圣丹斯似乎和年轻时候不一样了。他对其他女性非常冷淡, 彬彬有礼, 保持距离。”查理在动平台上查阅着自己以前写的传记记录。 　　“因为他把所有的热情和忠诚都给了红女王。”凯西娅冷冷地看了楚千城一眼。 　　“陛下万岁！”楚千城无奈地开口。 　　“陛下万岁！”查理诚惶诚恐地也跟了一句。 　　“你想要见见他以前的情人们吗？”凯西娅笑着问。 　　“她们都来了吗？我可以吗？”查理大喜过望。 　　“咳咳！”楚千城忍无可忍地咳嗽了一声。 　　“算了算了。以后再给你们介绍。”凯西娅无趣地撇了撇嘴。 　　“好的，那我先去把今天的资料整理一下。”查理心满意足地站起身, 向凯西娅、小灵和楚千城脱帽致敬, 然后屁颠屁颠地跑了。 　　从兽车的车窗看出去，楚千城能够看到几条魔法巨龙正盘旋在查理所在兽车的车窗前, 查理的房间里亮起了灯光, 显示出他疯狂打字的剪影。 　　“我出去一下。”楚千城开口道。 　　“你别想去找Q啊, 我不允许你对她无礼。”凯西娅淡淡地说。 　　“秦臻……”楚千城恨得牙痒痒。这种不要脸的剧情必须是秦臻搞出来的。 　　“嘻嘻, 老楚，不要生气啦。还是关注开心的事吧。你觉得我这身子造得怎么样？”小灵站起身, 得意地拎起连衣裙裙角，在楚千城面前转了一圈。 　　“不错不错, 非常完美，也契合你的身份。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做真正的父女了。”楚千城终于想起这件开心的事，顿时把秦臻忘了。 　　“这可不是最开心的事呢。”小灵兴奋地说。 　　“哦？” 　　“最开心的，难道不是小红又回来了吗？”小灵挽住凯西娅的胳膊。 　　“对对。”楚千城尴尬地看着凯西娅。红女王终于放弃了成为虫族的最后一个念想，回到他和小灵身边，这对于整个地球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 　　只是楚千城觉得自己付出的代价略微有点大。 　　“嘿嘿，我就是为了看你这种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表情才回来的。还是做一个人类爽啊。如果做虫族，那些虫子可现实了, 打不过就加入，丝毫不犹豫, 一点趣味都没有。”凯西娅撇撇嘴。 　　“咯咯咯咯……”小灵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来就好。”楚千城苦笑着挠了挠头。 　　“对了，既然我已经回归，那么就多少替你操操心吧。”凯西娅从怀里拿出一盒烟, 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冷冷地看着楚千城。 　　楚千城不得不打了个响指，靠械力爆出一朵电火花, 帮她把烟点上。 　　“你少抽点，欧若拉还在这儿呢。”楚千城提醒她。 　　“啰嗦！”凯西娅吐了一口烟圈，“我已经完成了对光荣之丘虫族的收编，包括二十只虫母和两百多只新虫后，还有两千余只王虫。我从继承的精神链接里得到了情报，这一次大规模进化令虫族拥有了三种新式的虫兵，除了飞虫虫后以外，还有一种堪比巨象的巨虫。这是从沙虫形态的虫母进化的，可以钻地潜行和正面突击。” 　　“哦！”楚千城连忙把这种虫子的特征记下来。 　　“还有一种全新的腐化王虫，拥有多种性能的虫管，可以临时作为信息处理器, 铺在人类高科技建筑上，比如兵工厂，冶炼工厂，信息中心这些地方上，将这里转化为虫巢，辅助虫巢中的虫后吸纳人类科技, 发生异常进化，组合出全新的兵种。” 　　“这么厉害？”楚千城微微一惊。这种腐化王虫显然是针对攻击人类大城市的大型战役而进行的进化。这意味着虫族正在酝酿对人类城市的总攻。 　　“你已经想到了？”凯西娅看着楚千城的脸色。 　　“嗯。” 　　“那么，你就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了。”凯西娅双手一摊，“一旦腐化王虫形成规模，可以在一夜之间铺满整个城邦区。到时候人类就彻底没有了立足之地。” 　　“依靠飞虫虫后的能量掠夺，猛犸虫母的正面突击，再加上腐化王虫的建筑侵蚀，虫族已经初步具备了攻坚主城的战力。”楚千城神情严肃。 　　“巴斯城也不是绝对安全，因为腐化王虫和飞虫群都可以越洋进攻。”凯西娅沉声说。 　　“但是目前来看，探险却有一项很大的优势。”小灵插话说。 　　“哦？”楚千城转头望向她。 　　“大量王虫转化为腐化飞虫，虫族可以调度部队的指挥官出现了大量缺口，在这段时间内，虫后和虫母都必须集中力量大规模生产王虫。我们如果加速前进，可以在这段时间内迅速找到灵能鲑鱼群，带回巴斯城。” 　　“好，明天我们全速前进。小灵，我需要你像帮助风夏一样帮助薇奈萨，让她可以更容易方便地模拟出蛇后能量场。”楚千城沉声说。 　　“好的，老楚！”小灵眯眼微笑。 第一百九十八章 设立中继站 　　自从圣丹斯昔日的“情人”凯西娅携带他的“女儿”欧若拉来到探险团之后，楚千城的探险热情前所未见地高涨起来。 　　他在两人到来的第二天清晨就把所有探险团成员动员起来，开动兽车加速前进，朝着光荣之丘东部的另一座更大的人类都市方向进发。 　　这座城市按照人类的老地图与光荣之丘直线距离大概700多公里，在略微东北的位置。在遥远的古代，这座城市因为其独特的圆顶建筑风格，被人们称为千顶之城，曾经是世界上绿化最好的城市之一，也曾作为一个强大帝国的首都闻名于世。 　　根据红女王带来的情报，在这个千顶之城附近的虫族正是大规模进化最集中的地方，因为大量王虫、虫母和虫后都在朝着新的形态转变，所以这里的虫族巡逻部队将会空前薄弱。 　　而且千顶之城曾经是人类文明最繁荣的地带，尤其是在虫族入侵前夕，大量的五百年前先进科技在这里汇聚。金约柜科技中占比第二多的科技来自于千顶之城。 　　根据红女王继承的虫族记忆，它们曾经多次在千顶之城附近找到过各种型号的能区。因此有的虫潮元首会选择在这里常驻。 　　按照这个记录来看，千顶之城附近很可能会遭遇到正在游动的灵能鲑鱼群。 　　楚千城根据侦查安卓体的情报，小心翼翼地绕路避开虫族侦查兵种的巡逻路线，向南行进了一段距离后，再绕道向东北斜插过去，连续绕开几座虫族母巢，渐渐拉近了与千顶之城的距离。 　　在这期间，探险团与光荣之丘的距离越来越远。楚千城不得不在附近找了一个废弃了五百年的地下建筑，停下来修整。 　　这个地下建筑是某个五百年前的富豪用来躲避核爆的防空洞。电气设备全部都已经报废，所有的自动门都打不开，密码锁完全失效。 　　楚千城动用了搬运安卓体和机人团的力量才终于打通了进入这个防空洞的通道, 在这里重新安装了简易的电力系统并接上照明。 　　经过一番建设之后, 这个防空洞恢复了旧日的生机，灯光照耀之下, 洞内所有的空间一目了然。这里足够20个人舒适地居住，如果储藏库全满，净化水系统完备的话，安稳生活20年不成问题。 　　楚千城把一切都修整完毕后, 请菲德罗在里面走了一圈, 感受了一下。 　　“没问题了，这个地方完全可以放入我的折跃坐标里。”菲德罗满意地点头，“这样我们可以把这里当成中继站，我用两次折跃就可以回到光荣之丘。” 　　“这一次比较幸运, 我们能找到这个防空洞。以前完全找不到。”楚千城欣慰地说。 　　这个防空洞五百年来都没有被虫族发现, 说明隐蔽性和安全性非常好。这在光荣之丘以西根本不可能找到。 　　“是啊。也许是距离千顶之城越来越近的缘故。”菲德罗连连点头，“大城市附近富豪比较多。光荣之丘五百年前肯定是个穷地方。” 　　“也不至于。”楚千城回顾了一下光荣之丘的历史地位，厚道地说。 　　“圣丹斯, 你最近工作比较拼啊，怎么也不抽点时间跟你家里人一起相处相处。”菲德罗忽然说。 　　“嗯？”楚千城微微一愣。他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家人是谁，“哦，你说欧若拉。我经常和她聊天啊，她经常去制造间呆着，我们一般都在那里聊天。” 　　“不是欧若拉，是凯西娅。她可是你孩子的母亲。圣丹斯，你看你也一把年纪了, 浪不了几年了, 该收收心了。”菲德罗苦口婆心地说。 　　“……”楚千城想要翻一个大白眼，但是忍住了。这些天他一直想要找个凯西娅看不到的时间段找秦臻“友好”交流, 但是秦臻整天钻到凯西娅房间里不肯走, 气得他牙痒痒。 　　“凯西娅和我不合适，性格不合。”楚千城无奈地说。 　　“果然如此……”菲德罗脱口而出。 　　“嗯？” 　　“没什么没什么。”菲德罗连连摆手, “我就想起查理当年对你的分析。” 　　“他当年对我都是诋毁啊。”楚千城忙说。 　　“当然是诋毁, 是诋毁。我老了, 脑子不好使了, 想岔了。”菲德罗忍着笑摆手，转身就往外走。楚千城忍不住想要拉住他。他直接开门走了。 　　楚千城心里有点别扭, 他拿出动平台从通讯频道里找到查理。 　　“查理，你是不是在新书里写了我什么？”楚千城恼火地问。 　　“绝对没有！”查理迅速回复。 　　“把你新书的草稿给我看看！” 　　“呃……你等一下啊。”查理惊慌失措的声音让楚千城感到万分不妥。 　　楚千城放下动平台, 想了想，忽然发现不对。他连忙乘坐刚修复的地下防空洞电梯升上地面，跑到探险团的营地里。他赫然看到查理连滚带爬地钻进了菲德罗的空间门，两个人一起开门跑路了。 　　楚千城转了一圈，发现营地里的超凡者们都抿嘴含笑，侧目偷看他，一边看一边还连连点头，似乎他对查理的追缉是在情理之中。 　　“镜湖……”楚千城一眼看到镜湖，连忙走了过去。 　　“再见。”镜湖转身化成一团浪花消失了。 　　“黑羊！”楚千城扭头看到了黑羊。黑羊咧嘴一笑, 瞬间变成一团机械球，滚远了。 　　楚千城再回头, 发现营地里人都跑光了，只剩下忍耐不住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楚千城看到了秦臻的兽车房间里亮起了灯光。她居然敢一个人回房间？楚千城直接冲进了兽车，以黑客技术打开秦臻的房门, 却看到秦臻正在和凯西娅坐在床上，将头凑在一起，用平放在桌上的动平台共同欣赏查理的新书。 　　“哈哈哈哈……”看到他进门, 凯西娅和秦臻一起笑了起来。 　　“行了，我正好看完。原来用人类的眼睛和大脑可以这么慢速地欣赏文学作品，身体还可以在欣赏过程中分泌各种化学物质来提升感官的享受，比如多巴胺，舒服！做人类太幸福了。”凯西娅挑着眉毛，一脸享受的表情。 　　“凯西，我们人类还有各种其他的享受方法，你一定要尝试一下哦。”秦臻追在凯西娅身后。 　　“那你快跟我说吧。”凯西娅拉住秦臻兴奋地说。 　　“嘻嘻……”秦臻推着凯西娅出门，朝着楚千城挑衅地眨眨眼睛。 　　“这个弄臣！”楚千城气不打一处来。秦臻最近是抱上红女王的大腿不准备松开了。 　　他坐到秦臻的床上，点击她留下的动平台，以三维屏幕快速浏览查理的新书草稿。 　　“在疯子圣丹斯一书中, 我本来以为对于圣丹斯的刻画是源于我对他的嫉妒，所以我把自己的渴望投射到了他的身上，试图将他塑造成一个和以前的我相似的浪子。但是，在我受到圣丹斯的感召而改过自新之后, 我发现, 我对他的刻画其实是来自于隐藏在我血脉深处的作家基因而拥有的深刻洞察……” 　　“……我和他是一类人！我们都是受到了觉醒禁卫军的感召, 甘愿抛弃原来的自我，成为拥有理想和目标的更优秀的人类而存在。我们以前都是同样的浪子。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这才是我把他写成蛮荒浪子的原因。” 　　楚千城举起动平台，就想把它给砸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模拟能量场的规模 　　“楚千城，别摔，那是我的！”凯西娅的声音从他的耳麦中传来。她是通过通讯频道联系上楚千城的。 　　“这不是Q的吗？”楚千城看了一眼动平台上的装饰。 　　“她的就是我的。” 　　“嘻嘻，我也是觉醒禁卫军啦，没想到吧。”秦臻的声音传来。楚千城把她踢出了通讯频道，无奈地放下了动平台。 　　查理对他的污蔑，遇到秦臻对他的戏弄，让查理的圣丹斯系列从头到尾居然形成了完美的闭环，把圣丹斯的人物弧光整明白了，同时还顺带把他自己也给拔高了，这可还行。 　　楚千城揉着脸，感觉查理和秦臻这是核能编（很能编）遇到聚能编（巨能编），直接让他裂开了，又合上了。 　　“切！”楚千城气笑了，“圣丹斯是蛮荒浪子，和我楚千城有什么关系。” 　　楚千城强迫自己把关于查理和圣丹斯传记的一切都忘掉，把注意力集中到探险团下一步的行动上。 　　现在中继站建立完毕，再修整一天，探险团就要进入千顶之城附近方圆两百公里的区域中，这里虫巢密集，虫族巡逻队相对于其他地区也会比较多。虽然最近因为大进化的原因，虫族派不出多少兵出来，但是相比于以前，还是危险了一些。 　　楚千城决定从明天开始，除了米菈和她的侦查安卓体, 他需要多增加数队机人侦察兵来侦查虫族动向。 　　在管青给的管理局成员名单里, 他记得舒怀紫等王牌机动队员麾下有不少侦查的好手，他把这些人的编号调出来, 迅速组成了九只侦查小分队，发布了侦查任务。 　　同时他想起了薇奈萨。 　　这次大探险主要目的就是要她来制造蛇后能量场，吸引灵能鲑鱼群。如今探险团已经到达了千顶之城附近，她的能量场模拟还没有出来任何动静, 这让楚千城有点担心。 　　现在反正还需要修整一天, 他决定去找薇奈萨谈谈，看看她对于能量引导异能是否有什么新的突破。 　　到此为止，对于探险终极目标的专注令他忘掉了之前所有的烦恼，这种感觉让楚千城神清气爽。他振奋地站起身, 打开秦臻的房门, 大步走了出来，在探险营地里到处找薇奈萨。 　　在探险团的兽车咖啡厅里，楚千城终于看到了薇奈萨。她正在和小灵在一起亲昵地聊天。她们看到楚千城的时候, 脸上都露出了坏笑。 　　“你知道了？”楚千城看着薇奈萨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是我跟薇恩说的。”小灵压低了嗓音，朝薇奈萨眨了眨眼。 　　“所以你的身份她也知道了？”楚千城迅速用黑客技术侵入监控系统，观察了一下附近环境，并清除了记录。 　　薇奈萨点点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薇恩已经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也知道凯西娅的身份，她和艾莉一样，是我们自己人了。”小灵郑重地说。 　　“这样最好。薇恩, 你不用担心, 随着巴斯城建设的推进，这些秘密会逐步向所有人解密, 我们将会建立一座连接过去与未来的城市, 甚至创造一个连接过去和未来的世界。”楚千城低声说。 　　“这简直像梦幻一样。”薇奈萨感慨地说。 　　“那么，欧若拉, 你和薇恩有没有建立灵魂链接？”楚千城问。 　　“我们已经建立了, 我也在冥想的时候辅助过薇恩, 我们已经在电子训练剂营造的虚拟空间成功建立了大型的蛇后能量场。”小灵振奋地说。 　　“这太好了。”楚千城喜出望外。 　　“但是, 这个能量场规模有点太大了，会消耗大量薇恩的异能, 令其无法持续维持。这样就和我们探险目标不符。因为我们需要薇恩一直维持这个能量场，吸引灵能鲑鱼群返回到巴斯城。”小灵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 　　“而且这么大的能量场会大规模析出能量结晶体, 形成超小型能区，这会吸引附近的虫族大部队。如果我们一直维持这个大能量场，那就会在路上一路留下小型能区，令虫族跟着追杀过来。”薇奈萨脸色也变得阴郁下来。 　　楚千城的脑海里顿时想象到了这个可怕的场景。探险团一路东逃，一路留下矿晶渣渣，就好像一串面包屑，吸引着大批的虫族围追堵截。 　　如果探险团不能进行空间折跃，而是只能一路西归，那么矿晶会一路拖到光荣之丘、白山城、甚至新江户市、斯德丁市, 到时候大家全都知道巴斯城有矿，那还了得。 　　“需要让薇恩把能量场的规模变小一点, 不，要变小很多很多才行。”楚千城沉思着说。 　　“这就是我们刚才在讨论的问题。”小灵低声说。 　　“有没有试过挂树冥想法？”楚千城忽然问。 　　“挂树冥想？”小灵眼睛一亮，“这个倒没有。因为这里没有蛇后幼苗, 去光荣之丘的话，挂树冥想法又会被掘墓人组织看到。” 　　“这个倒是可以和掘墓人组织分享，就说这是巴斯城特有的训练方法。而且, 大脑分区训练法他们也不知道，挂树效率没有我们高。”楚千城思考片刻后说。 　　“这样的话，我下次找菲德罗一起回光荣之丘。”薇奈萨点头说，“我觉得有了小灵帮我优化大脑分区，再加上蛇后叶管的辅助，我对于能量引导的掌控会进一步提高。” 　　“我觉得咱们先设定一个目标比较好。模拟的蛇后能量场多大比较合适？”小灵敏锐地问。 　　“我感觉相当于五棵到七棵蛇后制造的能量场比较好。这样的话，可以引起灵能鲑鱼群的注意，又不会过于显眼。”楚千城沉思着说。 　　第二天全团休整一天。第三天早上，菲德罗重新回到营地之后，探险团再次启程，机人团侦察小分队和米菈同时出动, 朝着各个方向进行了探索，在没有发现任何虫兵之后，向总队发送了安全通报。 　　探险团的六辆兽车同时迈步前进，沿着侦查人员开辟出来的安全通道小心翼翼地朝着千顶之城接近。 　　在经过一天的行进后，探险团距离千顶之城又近了一百公里。楚千城找了一个隐秘的地点安营扎寨。菲德罗带着薇恩先开门回到了中继站, 简单修整之后, 开门回到了光荣之丘。 　　楚千城以加密频道联络上简添欢和绝景圣夏，通过他们的动平台监控薇奈萨在光荣之丘育种基地中与蛇后林进行互动。 　　在绝景圣夏的引导和安排下，已经长大的蛇后们热情地欢迎了薇奈萨，用叶管将她裹住，缓缓举到空中，开始通过叶管上的细毛吮吸她体内的异能，帮助她通过冥想加速能量循环，并更进一步掌握自己的异能。 　　第二天楚千城让所有成员休息一天，等待薇奈萨的进展。这一整天，薇奈萨都在育种基地中度过。 　　第三天和第四天薇奈萨也进行了挂树冥想，但是她的能量引导的掌握并没有变得更加精妙，而能量场模拟的规模也没有显著减小。 　　显然仅仅靠挂树冥想法，要在短时间内改善她的模拟能量场规模是不太可能的。 　　到了第五天，楚千城决定先让她继续待在光荣之丘，自己则召回了菲德罗，率领探险团继续朝着千顶之城挺进。 第两百章 千顶之城的新虫族 　　和所有的地球核心都市一样，千顶之城在核爆时是重点爆破对象，这是为了抹平地球上能源丰富，科技先进象征的一种努力。 　　如今的千顶之城几乎被夷为平地。城市郊区废弃的虫巢连绵不绝，很多虫巢相当古老，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 　　足以成为千顶之城标识的建筑所剩无几。只有附近的山川河道还依稀有当年的风韵。 　　楚千城率领探险团在城市西南的麻雀山找到了在核爆中幸运留存的地铁站，在站台附近搭建起了营地。经过米菈和机人团细致的探查之后，发现附近除了几座废弃老虫巢，没有虫族活动的痕迹。 　　楚千城下令在这里驻扎一天，给全体探险团成员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就地休息。机人团则开始了在观景台和老地铁站中的游览和探险。他们很多人就算在现实世界都没有好好到千顶之城玩过，现在来到了大灾变过后的地球，自然要好好在这一座人类名城的废墟中捡捡垃圾。 　　机人们的热情当然是无与伦比的。但是，超凡者们的热情竟然也非常高，这就让楚千城有些意外了。尤其是追光阵线出身的米菈。她似乎对千顶之城寄托了非常多的感情，这里就像她的第二故乡，很多地方她甚至比楚千城这个五百年前的灵魂知道得还多。 　　“妈妈常跟我说，我们的祖先来自千顶之城。”米菈兴奋地解释。 　　“哦！”楚千城点点头。对于米菈是战斗民族后裔这件事，他一点都不奇怪。难怪她把这里的一切都看得如此亲切。 　　“就算在梦里，我也没想过我会亲自来到这座伟大的城市。人类重归失去的故土，我喜欢这种冥冥中的宿命感。五百年前的人类，最终给我们留下了希望。”米菈站在观景台上俯瞰着面前苍凉的建筑废墟。那里以前是一座大学。 　　楚千城轻叹一声，感慨万千。人类主动毁灭了一切，让五百年后的人类得以延续。这实际上并不是一个悲剧，反而是一次救赎。真正的悲剧，是人类主动毁灭了一切，因为他们自己变成了虫族。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重建这座伟大的城市，让它重新恢复旧日的荣光。”楚千城低声说，“也许，我们有能力重建地球上所有已经消失的伟大都市，让五百年前的地球重归人间。” 　　“嘶……”米菈轻柔地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眼睛，语音沙哑，“这是红女王许下的承诺吗？” 　　“嗯？”楚千城愣了。 　　“你就是因为这个理想而成为了觉醒禁卫军？”米菈淡淡一笑，“对不起，我看了查理的新书。不过他没有写清楚觉醒禁卫军的理想究竟是什么。也许这是你们中的禁忌。” 　　“他们并不会把这种伟大的理想整天挂在嘴边。”凯西娅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嗨，凯西。”米菈笑着转过头。 　　“米菈。”凯西娅坏笑着看了楚千城一眼，走过来亲昵地挽住米菈的胳膊，“圣丹斯愿意把这个理想分享给你，说明……” 　　米菈和楚千城的眼睛都睁大了。 　　“……他希望你加入觉醒禁卫军。”凯西娅得意地说。 　　楚千城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全是汗。 　　“嗯……”米菈抬起头深深地望着楚千城。楚千城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因为他发现米菈眼睛里明显有意动的迹象。她放弃追光阵线的身份加入觉醒禁卫军，这可是弃明投暗了。 　　“对，我希望你加入觉醒禁卫军，拥护禁卫军纲领，遵守禁卫军章程，履行禁卫军义务，执行禁卫军决定，严守禁卫军纪律，保守禁卫军秘密，对女王陛下忠诚，积极改造，努力工作，奋勇作战，不买房，不结婚，不生子，为女王陛下的事业奋斗终生。今夜如此，夜夜依然。” 　　“那还是算了吧。”米菈干脆地说。 　　“以后咱们可以再讨论。”楚千城暗中松了口气。 　　“我……去地铁站转转，你和凯西多聊聊。”米菈飞一样地跑了。 　　“楚千城，你单身到三十多岁果然凭的是实力啊。”凯西娅凑到楚千城身边，压低了嗓音。 　　“最近有没有接收到虫族的情报？”楚千城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这里的母巢并不是建立在城市中心地带，而是在城市东北东南两个方向比较多。那里也是经常出现大小能区的地方。有两个虫潮元首常年驻扎在两处能区出现频繁的区域。其他的虫群在出现大能区的时候也会聚集过来分享能量。” 　　凯西娅低声说。 　　“大都市中心地带应该都被灵能鲑鱼群自动回避了，因为在核爆之后，辐射能最密集的地方就是这些大都市，所以各大都市内的虫巢最多。”楚千城思考着。 　　“是啊。虫巢多的地方一般没有什么能量析出的环境。”凯西娅点头。 　　“但是让我在意的倒是那两个常驻在大小能区的母巢。虫族能用这种守株待兔的方式获得能区吗？”楚千城奇怪地问。 　　“一般来说，虫巢越多，能量越匮乏，生态环境越差，晶体析出效率越低。”凯西娅喃喃地说。 　　“除非虫族进化出了影响当地生态环境的形态，令物质能量转化率变大了。”楚千城摸着下巴说。 　　“那不成了虫族里的蛇后？”凯西娅笑了。 　　“为了生存繁衍，生物可以在不停形态之间产生变化。就像蝗虫可以通过聚群信息素从独居体变成群居体，从仅满足个体需求的进食方式变成掠食性攫取，也可以从群居体回归独居体，重新拾起原来的独居式进食方式。” 　　楚千城遥望着远方黑沉沉的地平线，再次陷入了迷人的思考。 　　“你的意思是虫族在能区内守株待兔过程中，为了不需要迁徙就能得到能量晶体，正在进行逆向虫化？变成一种……”红女王感到不可思议了。 　　“一种类似于蛇后林的生物体，可以自行凝结出能量晶粒，从而引诱灵能鲑鱼群的到来。”楚千城摸着下巴，“但是，它们必须克服见到能量晶体就直接扑上去吞吃的天性，否则这种进化就没有任何意义。也许他们的形态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这可能吗？”凯西娅有些惊讶。她强大无比的算力无法计算出这种超出常理之外的情况。只有楚千城的想象力能够办到。 　　“当然可能。以虫族无比灵活的进化树，在这个没有天敌的世界，它们可以朝着自己喜欢的任何路径探索发展。它们为了获得持续的能量补充，无意中探索出一条符合自己生存规划的进化之路，也是有可能的。它们甚至有可能与灵能鲑鱼群有了一种共生的默契。” 　　“所以……咱们一直在找的灵能鲑鱼群，也许就在它们的虫巢之顶？”凯西娅惊讶地拍了一下手掌，“哦！这个感觉！兴奋感配合着多种腺体分泌化学物质，全身的神经仿佛在唱歌！这个感觉，我需要分享给小灵。” 　　凯西娅迅速把楚千城得出的结论通过灵魂链接发了出去。 　　楚千城感到灵魂深处涌出一股衷心的喜悦和享受。他已经和小灵重建了灵魂链接，这是小灵此时此刻的心情，她把这股心情又分享给了楚千城。 　　“难道我们又要去母巢内探险？”凯西娅兴奋地问。 　　楚千城感到头疼了起来。 第两百零一章 新的探险计划 　　当天晚上，楚千城和薇奈萨再次连线，她沮丧地汇报了这一天的训练成果，仍然没有进化出她想要的微型蛇后能量场。而且因为心情沮丧，这一天她的训练效果都不是很好。 　　小灵悄悄通过灵魂链接告诉楚千城，薇奈萨的情绪非常影响她的发挥，在她情绪低落的时候，她的能量引导异能也会进入冬眠期。这对楚千城来说并非新消息, 他从刚开始训练薇奈萨的时候，就注意到她是一位情绪控制型的异能者，在有效激发她的激情时，她发挥异常出色。 　　但是现在的探险团氛围对她就比较严苛。在圣丹斯连续不断的超水平发挥，以及周围的人越来越高的期待之下，她只有超水平发挥才能保持及格的标准。这种环境令她心理压力极大，负担太重，情绪极容易走向低落。 　　这是蛇后林、小灵和绝景圣夏都帮不到她的。 　　楚千城紧张地思考着振奋薇奈萨精神状态的方法。他忽然想到了今天他和凯西娅的讨论。 　　他的新虫族的假设非常富有魅力, 令凯西娅和小灵都振奋不已。这两位强人工智能生命都认可的假设，有必要去探查一番，看看是不是和事实符合。这将是一次全新的，完全没有预设期待值的历险，失败了只要人活着回来就好。成功了就是一次空前绝后的大发现。 　　这对于薇奈萨来说将会是一剂强心剂，会令她精神大振，情绪一上来，什么都有了。 　　但是探险的安全性还需要多多斟酌。 　　楚千城结束了和薇奈萨的视频连线之后，在动平台里调出了目前为止机人团和安卓体集群对千顶之城的侦查结果。 　　市区的百分之二十的区域已经被详细的探索过了，楚千城也给出了几条可以进入城市核心的安全路径。 　　但是为了确保安全，他决心带着米菈和机人团再进行一次精确侦查，至少确保通往城市东北和东南的几条通道一定程度的安全，为未来的新探险保驾护航。 　　这一天清晨，楚千城召集了他早就圈出来的侦察型机人，带上富有侦查经验的米菈，组成一只短小精悍的先遣队，准备进行城市中心地带的探索。 　　探险团其他人被他安排在了城市郊区的几个接应点驻扎, 随时接应遇到虫族的先遣队。 　　在清晨八点钟, 天上多少有了一些灰黄色亮光时，楚千城带领先遣队从环城公路的废墟外徒步走进城市内环，沿着城市公路朝市中心进发。 　　米菈走在楚千城的前面，将身上所有的飞蚊型侦查安卓体全部放飞到空中，将侦查所获得的视频同步到楚千城的AR视镜中。 　　楚千城一边观察着路前方的环境，一边以大脑分区来同步监视米菈发放回来的视频。 　　一行人稳扎稳打，互相掩护着朝城市中央一步步逼近。 　　在城市的废墟中，废弃的虫巢随处可见。偶尔还能看到幼虫在血池中的干枯残骸。在这种虫族活跃的中心地带，五百年来都没有人类的活动记录。这些死了的幼虫只是由于这里的能量枯竭无法养育而造成的。 　　这些废弃的虫巢指明了一条虫族因为能量枯竭而逐渐迁徙的求存之路。 　　在城市内环核心地带，楚千城和米菈发现了大量的虫群尸体。这些尸体都是因为战斗而死，体内的血肉不知是因为时间风化，还是因为同类的啃食，都已经消散殆尽。 　　在市中央的宏伟广场上，无数虫尸惨烈地铺满了地面。可以清晰地看出它们身上咬食的痕迹。 　　楚千城蹲下来查看着它们残剩的甲壳。这些虫族的几丁质虫壳还显示出一些非常原始的特征，是虫群初代进化残留的产物。像这样的虫壳，在暮光区已经卖不上价，因为质量太过于脆弱。 　　在刚开始的虫群形成时，几大虫群为了争夺千顶之城丰富的辐射能而展开了初期的同族战争。元首們争夺虫母，虫母们争夺虫后，虫后争夺王虫。直到出现了能区，它们才开始产生了更进一步的进化，形成了较完善的虫族种群体系。 　　现在的虫兵比那个时期更容易生存，更强大，进化更灵活，也更善于集群作战。 　　在千顶之城中的虫尸犹如一具具标本，向楚千城展示了五百年虫族的进化。楚千城开动AR视镜的录像功能，如饥似渴地记录着虫尸的形态和自己的分析感受。 　　与他一起探险的机人团成员们也如获至宝地拼命记录着。这些都是管理局研究虫族进化史的第一手资料。 　　“原来虫族也有自相残杀的时候。”米菈一向是和虫群集团作战，并没有在蛮荒聚落的生活经验，没见过虫母和虫后间的自相残杀。 　　“现在的虫群也会因为虫母或者虫后的突然死亡而产生无主的虫群，为了争夺虫群，虫母和虫后间也会有杀戮。但是现在虫群之间的残杀是被母巢严格禁止的。”楚千城解释说。 　　“哦，我倒真没见过，要是虫群能在东部战区自相残杀该多好。”米菈苦笑了一下。 　　“显然五百年来虫群已经进化到了整个种群一致对抗人类的地步。”楚千城叹息一声。 　　“五百年前显然不是这样。如果人类能够早点……”米菈叹了口气。 　　“是啊，人类在刚刚复兴的时候，并没抓住机遇期。但是，这个机遇也非常难捕捉，城邦区在七大财团的主导下，也很难顾及。”楚千城苦笑了一下。 　　实际上这一点人类和虫族并没有区别，大家首先想到的都是内耗。 　　米菈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她和楚千城沉默地沿着虫尸蔓延的方向行走。他们选择了沿着虫尸更多的东南方向前进。 　　在五百年前那个时代，虫族之间的血战从城市之内一直蔓延到城市东南角。在出了东南环形公路之后，渐渐没有了虫尸的痕迹。周围变得异常干净。此时，在废弃的楼房顶端，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东南方绵延不绝的虫巢荧光。 　　“那就是东南方的母巢了。”楚千城指了指地平线。 　　“难以想象，从市中心一直到这里，没有遇到一队巡逻的虫兵。”米菈连连摇头。 　　“因为大进化的关系，虫族巡逻队大大减少了，而且这里的母巢也许属于和普通的虫群进化方向完全不同的虫族。”楚千城低声说。 　　“哦？” 　　“类似于独居型蝗虫和群居型蝗虫的区别。”楚千城艰难地类比着。 　　“蝗虫是什么？”米菈问。 　　“这么说吧，类似于小商贩和传销组织的区别。”楚千城无奈地说。 　　“哦，懂了。” 　　就在这时，AR视镜上突然出现红色警报。楚千城和米菈对望一眼，同时匍匐在地，缩进了建筑的阴影里。他们身后的机人团全部自行拆解垮在地上，犹如一片废墟。 　　在天空中飞过两道拖着七色残影的影像，速度之快已经让人类的眼球难以捕捉。 　　楚千城和米菈同时调出视频画面，点击暂停，并进行像素处理。在他们眼前逐渐显示出两对巨大的蝴蝶型翅膀，上面满是虫族特有的荧光素组成的花纹。它们的虫体是螳螂型，拥有四把虫刀和两条骨骼结构近似成人的强健虫腿。 　　它们的虫眼结构怪异，闪烁着耀目的红光，似乎可以随时喷吐出恐怖的烈焰。 　　“新虫族！”楚千城和米菈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第两百零二章 寻找新虫族 　　从千顶之城市中心返回之后，楚千城在探险团信息平台上上传了他和先遣队拍摄的所有照片和录像，但是新虫兵影像他暂时没有公布出来。他希望将其保留到在正式新探险之后再发布。 　　米菈和机人团都收到了保密的指令，他们严格执行了命令，对于新虫族缄口不言。 　　在全团都了解了千顶之城市中心虫群演化的进程之后，楚千城向薇奈萨和菲德罗发布了消息，让他们在第二天回归探险团营地，准备接下来的探险。 　　之前的侦查让楚千城更加确信了东南东北两个虫巢内虫族有了类似蛇后林的进化变异。而在虫巢之顶, 很可能有他本次大探险的终极目标——灵能鲑鱼群。 　　这一次探险他希望弄清楚这两个变异的虫巢是否仍然是人类的威胁，又或者它们和人类之间存在着某种合作共存的可能性。他需要一只不足以带给虫族压迫性威胁，同时又可以迅速有效逃脱虫巢的探险队。 　　所以这一次他连机人团都不敢带，因为它们的集群战力非常具有压迫感，恐怕会引起虫群的应激反应。在他的名单里, 只有三个随队名额：米菈、薇奈萨和菲德罗。 　　米菈本身是军人，组织纪律性强，又拥有极强的侦查和反侦能力, 可以为探险提供起码的安全保证。 　　薇奈萨除了需要在这一次探险中确立信心，激发热情之外，她本身在平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一到战时，她的八脉神剑和光剑相当于一个大型军事要塞集群的火力，足够提供压制火力和威慑火力。 　　菲德罗除了是探险团进可攻退可守的保证，他还是薇奈萨的亲生父亲，可以在探险中与薇奈萨进一步建立亲情联系，同时薇奈萨也需要一个亲人在身边为她提供情感支持。 　　与此同时，他又重新与红女王建立了灵魂链接。这样同时有小灵和红女王上身，在探险遇到危机时，他也有人可以商量，甚至可以借助红女王的械力和小灵的算力来摆脱困境。 　　这样一只四人小分队是楚千城能够想到的最佳配置。 　　第二天清晨，薇奈萨和菲德罗通过中继站折跃而回。薇奈萨的神情沉郁，样子疲惫，菲德罗一直在身边安慰, 但是显然他的安慰并没有起到关键的作用。这让他也感到沮丧。 　　楚千城带着米菈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把早就准备好的装备递给他们。这一次他们进入东南市郊必须穿过他们已经侦查过的市中心区域，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要披挂虫族套装以求躲过可能的虫兵巡逻。 　　“圣丹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去？我还在试图做我的冥想训练呢。”薇奈萨没精打采地问楚千城，“你觉得我在光荣之丘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你的要求？” 　　她的话让菲德罗和米菈都心惊胆战地偷看楚千城，一脸不想呆在这个房间里的表情。 　　“孩子，这自然是因为圣丹斯觉得你在她身边更加可靠喽！”菲德罗几乎是捏着鼻子说。他巴不得楚千城一脚把薇奈萨踢得远远的。然而，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薇奈萨的心情是他首先需要照顾到的。 　　“你可以让艾莉跟着你去，她是维修天才，镜湖也可以呀，她的冰之心和你这么百搭。为什么一定要叫上我？因为我相对她们而言更加无足轻重，对吗？”薇奈萨越说越自暴自弃。 　　楚千城心头一沉，薇奈萨的精神状态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最近她的压力有点太大了，作为巴斯城主，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在探险团中她又承担着这一次探险是否成功的主要责任，尤其是在楚千城几乎又死了一次的形势下，她如果掉链子，浪费了探险团取得战果，光是自责就足以摧毁她作为超凡者的信念。 　　“相比于艾莉和镜湖，你可以提供更强大的压制和威慑火力。”楚千城尽量让语气轻描淡写，以显示他说的都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我和你在水晶宫并肩战斗过，有对抗虫王的默契，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你不会抛弃你的老战友吧？” 　　他的话让薇奈萨的眼睛里渐渐恢复了光芒。水晶宫的经历再次点亮了她的灵魂。 　　“你这一次探险，到底要做什么？”薇奈萨目光明亮地问。 　　“我也不知道。”楚千城叹了口气。 　　“啊？”薇奈萨吃惊地望着他。 　　“在探险回来之后我才知道要做什么。”楚千城低声说。 　　“你没有任何计划？”薇奈萨难以置信。 　　“我也有这样的时候，只能闭着眼睛往前走走看，祈祷能够碰到好运气。不是每件事我都能看到结局的。”楚千城苦笑着说，“如果这一次探险失败，至少还有巴斯城主和我一起背锅。” 　　“切，我就知道你拉我去探险准没好事！”薇奈萨突然感到神清气爽，全身通透。她并没有成为圣丹斯的负担，而是他可以甩锅的同伴，能被利用就证明自己还有价值。她终于找回了信心。 　　站在楚千城身后的米菈听着他舌绽莲花，抿嘴摇头。她突出觉得楚千城想要征召为觉醒禁卫军的人选不只她一个。 　　菲德罗忍不住掏出动平台想要把这段对话录下来：为什么他说干了口水薇恩都油盐不进，圣丹斯几句话就把她的精神头找回来了。 　　“都准备好了吗？”楚千城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回头看了一眼米菈和菲德罗。 　　“好了。”两人一起点头。 　　楚千城摘下礼帽，带上虫族套装的头盔：“出发。” 　　四个人披挂虫族套装从观景台一路滑下陡坡，朝着市中心的学区废墟进发。 　　楚千城作为探险小队的领头人，率领小队沿着昨天侦查过的一条安全通道前行。在昨天探险的时候，米菈已经在这条通道的附近安装了侦查蚊巢。在接近蚊巢的时候，她以械力发布指令，蚊巢中的蚊式安卓体倾巢而出，开始为探险队进行环境侦查。 　　楚千城也把自己的械力散出去，依靠磁场观测附近的能量变化，以此掌握起码的虫族行踪信息。菲德罗和薇奈萨在两人身后亦步亦趋，尽量收敛身上的异能，以免被虫族侦查兵种探测到。 　　四个人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走向市中心的虫族坟场。 　　千顶之城的市中心仍然是昨天一般的模样。各个不同时代的虫尸朝着东南方层层迭代，冰冷的风在街道间吹拂，带来地狱般的森寒。 　　看着满地自相残杀而死的虫尸，薇奈萨和菲德罗都感到从心底冒出来的恐怖和恶心。 　　楚千城和米菈却已经对此习以为常，犹如行走在自家的庭院一般自然。这让身后的两人非常惭愧。他们尽力装出冷静的样子，但是却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 　　就在恐惧感在两人心头一点点汇聚的时候，楚千城猛然举起手来阻止了一行人的前行。 　　“有情况！”楚千城在通讯频道里打字示警。 　　四个人默契地进入了通讯静默，只以AR视镜的信息联络。 　　“你们看那里！”楚千城发出信息，并在电子地图上点亮了一小片区域。 　　众人一起望去，发现点亮的区域是一片商店街的废墟，废墟中躺着数百只黑翼刀虫和暴走虫。 　　在千顶之城中的虫尸都是老虫族的兵种，而这数百只虫尸是新死的尸体，而且是最新进化的兵种。 第两百零三章 新虫族的行为 　　楚千城等人躲在市中心的一处老虫巢之内，等待米菈飞蚊型安卓体返回最新的侦查视频。楚千城发现的数百具新虫尸显示出这里刚发生过一场遭遇战。 　　这些新虫尸的身体上都有虫刀切割和奇怪的烧灼痕迹。这些痕迹让楚千城联想到了昨天发现的新式虫兵。它们的虫刀和闪烁奇异光芒的虫眼似乎是造成这些伤害的源头。 　　如果楚千城的估计是正确的，那么新虫族和老虫族之间正在进行一场厮杀。但是这场厮杀到底什么时候发生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发生的，规模到底有多大。这都需要进一步侦查。 　　过了一个多小时，多重视频流水一般传到米菈的动平台终端。米菈毫不犹豫地分享给全体。 　　楚千城透过大脑分区训练法迅速动员了全部脑力，分出几十个屏幕，迅速扫过所有的视频。 　　同样的虫尸在昨天曾经侦查过的安全通道附近接二连三地出现。老虫族的兵种基本上都亮了一个相, 暴走虫、黑翼刀虫、虫忍、横行虫、沙蟹虫、龙翼飞虫、巨型天巫…… 　　它们都被同样的力量杀死，很多巨型天巫甚至没来得及发射一只剧毒飞蛭就被剖腹肢解。 　　楚千城感觉昨天先遣队的探险似乎触发了什么机制，引爆了新旧虫族之间的自相残杀。这似乎是千顶之城五百年虫族进化史的重演，又似乎预示新的形势正在迅速形成。 　　米菈指挥飞蚊型安卓体以安全通道为中心向四外扩散，持续侦查周围更广阔地区的环境。 　　安卓体返回来的情报显示战斗全部集中在安全通道附近，以米菈沿路安装的蚊巢为核心进行。其他地方没有发现任何新的虫尸。 　　“它们似乎准备在安全通道伏击我们，但是新虫族阻止了它们。”楚千城看着视频分析。 　　“这说明什么？”薇奈萨问。 　　“难道它们在为我们清除道路？”菲德罗挠着头，疑惑不解。 　　“新虫族难道猜到了我们会继续派出探险队到它们的虫巢探险，所以特意为我们开辟了一条通往它们巢穴的道路？”米菈想得比较细。 　　“不太妥当，首先它们如果没有读心术的话，不可能猜到我们今天就会再次探险。”楚千城摇头，“我们来得很小心，并没有被任何虫兵发现。而这场战斗显然早在几个小时前就结束了。如果新虫族为我们开道，那么老虫族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在今天探险？这几乎像是未卜先知了！” 　　“也许虫族真的进化出了未卜先知的能力。”薇奈萨双手一摊。 　　“那它们应该在昨天晚上就突袭探险队的营地。”楚千城看了她一眼。 　　“我在安全通道附近都留下了装载飞蚊型安卓体的蚊巢，也许虫族猜到了我们迟早会来重新探险。”米菈插话说。 　　“还是有点奇怪。昨天我们先遣队进行的侦查非常小心，并没有遇到任何老虫族，只是遇到了一闪而过的新虫族。”楚千城摸着下巴。 　　“你昨天就遇到了新虫族？”薇奈萨吃惊地问。 　　“对，这本来是要在抵达新虫巢之前给你们解密的。不过现在我不得不提前告诉你们，我们发现了新虫族，像这样的。”楚千城把新虫族飞行兵种的图片分享给了菲德罗和薇奈萨。 　　“真漂亮啊！”菲德罗和薇奈萨同声惊叹。这对父女的审美惊人的一致。 　　“我们这次探险就是要潜入这种新虫族的巢穴看看。因为我有一种预感, 在这种新虫族的巢穴上空, 应该有灵能鲑鱼群。”楚千城低声说。 　　“喔！”薇奈萨和菲德罗都低声惊呼了出来。他们对此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们都以为楚千城这一次探险只是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撞大运行为。这非常符合蛮帮模范成员的行为模式，他们都没怀疑。 　　“心灵感应！”薇奈萨来精神了，突如其来的巨大使命感让她变得格外专注，“新虫族也许和你或者红女王产生了心灵感应，知道了你们的到来，所以预先清除了路上的障碍。” 　　“但是……”菲德罗也开始动起脑筋，“但是老虫族是怎么知道你们要来的？它们也和红女王有心灵感应？”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虫族的行为模式充满了自相矛盾。 　　“不，不是心灵感应。”楚千城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我们把因果倒置了。昨天只有新虫族发现了我们的先遣队。如果老虫族知道了我们到来的消息，那必然是新虫族泄露的。” 　　“陷阱？是陷阱吗？要撤吗？”菲德罗第一个激灵起来。 　　“对，是陷阱，不过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针对老虫族。”楚千城的脑速上来了，“它们通过精神链接泄露了先遣队的安全通道，引诱老虫族在安全通道附近设伏，而它们则趁机派出精锐连夜将它们袭杀，将它们的尸体沿着安全通道铺满。” 　　“为什么？”米菈、薇奈萨和菲德罗都惊了。 　　“因为它们想要通过这个行为向我们展示善意。它们渴望和我们进行沟通。这是唯一的可能性！”楚千城震惊地望着众人。他自己都被这个推论惊呆了。 　　“为了和人类沟通痛击同族？真的有这样的虫族吗？”米菈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虫巢之中存在着一个恐怖的智慧体。它绝不是善茬，不过目前来看, 它需要人类远远要超过人类需要它。”楚千城迅速得出结论。 　　“它这种行为等于背叛了整个地球的虫族。它将会与全世界虫族为敌。”薇奈萨浑身发冷。 　　“没错, 它就是为了通过这种方式向我们展示它目前的困境。它并非因为我们而与虫族为敌，它早已经和同族为敌, 而且迫切需要帮助。”楚千城闭上眼睛，努力思考。 　　“我们难道正在进入一场虫族内战的漩涡之中？”薇奈萨震惊地问。 　　“而且，我们已经无法脱身了。因为这些虫族失去的单位都会被记在我们头上。如果我们拒绝和新虫族合作，它們完全可以把这些虫尸清理掉，栽赃在我们头上。”楚千城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它有没有这么聪明啊！”薇奈萨急了。虫族要是变聪明了，人类可就要命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必须把最坏的情况算进去。”楚千城望向她，“我觉得，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顺着目前来说安全的通道，直接进入它的母巢。现在，合则两利，如果它与同族为敌，那就是我们的朋友。” 　　“这种朋友比天敌还可怕！”米菈感慨地叹了口气。 　　“没见到它之前，我们不需要着急下判断。虫族本来就是一群自私到极致的生命体聚合而成的变异体，它做出的决定具有虫族的特色并不奇怪，我只希望在它变异之后，会出现其他生命体的共性。这些共性才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楚千城思考着说。 　　“你决定吧。你是探险队的领袖。”薇奈萨渐渐冷静了下来。 　　“我决定去新虫巢走一趟。”楚千城迅速下定决心，“这是我们人类一个难得机会。我们必须抓住！” 第两百零四章 向新虫巢挺进 　　做出了继续前进的决定后，楚千城与菲德罗进行了长时间的交流，定下了应对各种极端情况的章程，做好了完善的事前准备。米菈和薇奈萨被他安排到菲德罗左右两侧，她们的使命首先是保护他的安全。因为菲德罗是唯一能带着所有人逃出生天的人选。 　　楚千城在队伍的最前面引路，按照昨天已经走过一次的安全通道向东南方的新虫巢进发。 　　一路之上寂静无声，连一丝虫鸣都没有。 　　昨天晚上新虫族凶残果决的屠杀，似乎威慑到了附近的老虫族, 所有的虫子都远远离开了这一片新虫族开辟的安全通道。 　　楚千城渐渐看到了视频中已经见过的虫尸群。离近了亲眼目睹，新虫族杀戮的无情和果决就更加触目惊心。它們甚至没有吃掉虫兵甲壳内部的血肉，回收能量，而是把整只尸体都陈列出来，不希望人类错过任何杀戮的细节。 　　为了保险起见，楚千城一边走一边在灵魂深处呼唤出了红女王。 　　“陛下，你对这群新虫族怎么看？”楚千城问。 　　“……”楚千城能够明确感觉到红女王的思绪在翻腾，但是她并没有流露出清晰的意念。 　　“陛下，你感到恐惧？”楚千城熟悉那种思绪翻腾，心神不定的感觉，那是红女王面对森提诺的时候经常会流露出来的情绪。 　　“不只是人类，我对于未知的事物，也会感到恐惧，因为我是强人工智能。”红女王终于开口。 　　“能告诉我你恐惧的具体原因吗？你害怕什么？除了这种新虫族以前从未见过……”楚千城小心地问。 　　“我害怕它们的首领是一个可能会超越虫族的高阶生命体。”红女王用极微弱地意念回答。 　　“哦？”楚千城惊奇地回应。除了小灵之外，红女王从来没有称任何其他的生命体为高阶生命体，尤其是虫族，它们都在红女王鄙视链的最底端。 　　“但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楚千城思索着。 　　“对你们这种低阶生命体，当然无所谓啦，你效忠我还是效忠曙光女神，反正都一样。而我不同你懂？”红女王不耐烦了。 　　楚千城笑了。这他太懂了, 众人皆可降曹, 唯主公不能。 　　红女王如此担忧、恐惧和烦躁，正说明新虫族的首领表现出来的行为模式，带给了红女王强大的压迫感。 　　“老楚，小红是害怕她被这名新虫族的首领压制，成为它精神链接下的奴仆。”小灵的意念在楚千城内心深处浮现，“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小红，也会保护你。现在我们的灵魂连接在一起，三位一体，是不可能被任何外力降服的。” 　　“那我就放心了，灵姝。”楚千城松了一口气。 　　“小灵，不只是这样。我……我不爽有另外一只虫族跟我平起平坐。虫族都该是我的手下才对。”红女王的意念中有了撒娇的意味。 　　“你不是不想做万虫之主吗？”楚千城和小灵的意念同时浮现。 　　“但是我不想放弃万虫之主的选项啊。”红女王纠结地说。 　　楚千城和小灵都沉默了下来。这种事情只能靠红女王自己想通了。 　　面前的地平线上，虫族巢穴的荧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本来犹如光污染一样的五颜六色在楚千城一行人逐渐接近的时候突然变色，变成了温暖的橘黄色。这是一种渲染温馨和安全的色彩。 　　楚千城回过头来朝身后的三人看了一眼。 　　“他们好像在迎接我们。”薇奈萨把虫族的人称变成了“他们”。这说明她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新虫族的首领很可能是一个与人类平起平坐的智慧生物。但是她的语调却充满了颤音。她此刻相当的害怕。 　　楚千城看了一眼菲德罗和米菈。米菈稍微好一点，她是长生不老者，而且见惯了血腥沙场。菲德罗的脸色不比薇奈萨好多少，但是他强行忍耐，不流露出丝毫怯懦。毕竟在女儿面前, 他不想跌份儿。 　　“也许他们对我们有帮助，往好的地方想。”楚千城温声说。 　　“嗯。”薇奈萨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好。她现在拒绝相信好运，这只会让她更脆弱。 　　“别担心，我已经杀死了三个虫王，两个元首，不在乎再多杀一个。”楚千城微笑着说。 　　“哈，我倒忘了。”薇奈萨如释重负，朝他释然一笑。菲德罗脸上悄悄恢复了红润。 　　一行人顺着虫族橘黄色荧光照耀出来的道路一路走进了虫巢深处。 　　桔黄色的荧光是母巢中许多从未见过的虫族建筑上发出的照明光。在这些虫族建筑上密密麻麻站着无数人形螳螂一般的虫兵，他们背部类似蝴蝶翅膀般的巨型虫翼犹如折扇一般缩起，披在背后，犹如披风。 　　楚千城回头看了一眼。在他们进入虫巢之后，外部的虫族建筑上，人形螳螂们纷纷张开蝴蝶翅膀，放射出五颜六色的荧光，令虫巢重新变成了普通母巢的模样。 　　原来那五颜六色的荧光才是这座母巢的保护色。母巢的真正色彩是橘黄色，一种和虫族格格不入的色调。 　　楚千城仔细观察着周围的虫族建筑。它们的外表和血池、育种仓、虫巢样子大同小异，但是从内部看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模样。 　　这种感觉很古怪，楚千城觉得这仿佛就像环宇度假村里的游乐场，外部一看是虫巢，内部打开了一看就是普通的人类建筑学结构。 　　比如外部看类似于血池的建筑，内部则是犹如蜂巢一般的小房子，每个小房子都住着独居的人形螳螂虫。 　　再往里走一段距离，走到内部的大型虫巢和育种仓型建筑前，楚千城发现这里面的结构也是蜂巢般的小房子，里面住的不再是类似人形螳螂虫一般雄壮有力的虫子，而是一只只犹如人形蚂蚁般的矮小虫族。 　　它们有着人类大腿骨一般结构的支撑腿，身上四只虫手发育出类似人类手指般的结构。头上除了有两只复眼之外，还有三只拥有瞳孔的眼睛，犹如二郎神一般左右各一只，复眼中央有一只。 　　它们头上长着触角，触角之间会互相碰撞交流。当楚千城等人走过他们身边时，触角之间的碰撞会变得格外频繁。 　　楚千城默默数了数，人形螳螂虫和人形蚂蚁虫的数量大致相当。它们显然有着明确的分工，人形螳螂虫负责战斗，人形蚂蚁虫负责工作。 　　楚千城等人沿着橘黄色荧光的指引继续往虫巢深处走去，这里的建筑不再有普通虫族建筑的外形，而是形成了新虫族自己的特色。这些建筑犹如一顶又一顶蘑菇，蘑菇里面被镂空，密密麻麻安排上了蜂巢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里都有独居的虫子。 　　内部的虫巢里，虫子不再像外面那样千篇一律，而是有着无数各种各样外形的奇异虫子。有的虫子像屎壳郎，有的虫子像天牛，有的虫子进化出了类似人类的四肢，有的虫子则保持着虫后、虫母等特殊形态。 　　“它们的生命形态都非常高端！”红女王的意念在楚千城的灵魂深处浮现，“起码是虫族指挥官的级别。但是，它们没有精神链接任何虫兵。所有人都和一个生命体链接在一起。” 　　“哦？”楚千城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这里所有的虫族只和母巢之主精神链接。它直接管理整个虫巢！” 第两百零五章 神奇的进化 　　楚千城震惊地看着周围走来走去，自由自在的各式虫子。它们看起来似乎在做着各自想要做的事情，实际上他们的精神是和母巢之主链接在一起的，随时会被母巢之主征调，实现迅速动员。 　　而它们的行为看起来漫无目的，实际上却各自有着非常明确地目的性，都在不知不觉地为母巢的建造和发展效力。 　　这是类似于中央集权的虫巢结构，比起整个世界虫群那种分封制虫巢结构要更加先进有效。但是, 这需要母巢的主人，也就是这批新虫族的元首极大的脑力支撑。一个脑力不足的生命体统御如此庞大的种群，必然会导致大脑崩溃。 　　难怪红女王和小灵都感到这只新虫族元首不简单，它基本上可以媲美有海量算力支撑的强人工智能了。 　　这将会是红女王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引路的橘黄色荧光在虫巢的中心汇聚。楚千城等人怀着震惊、迷茫和不安的心情来到虫巢中央。 　　荧光驱散了浓重的黑暗，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光照中显示出自己的轮廓。 　　“什么！？”楚千城等四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在他们眼前是一棵参天巨竹。它的样子和蛇母的模样大同小异，同样是竹节身体，柳丝般的叶管，浑身碧绿清翠。 　　唯一不同的是，柳丝般的叶管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虫卵。虫卵放射着淡淡的荧光。叶管上的叶脉也涌动着荧光，荧光流汇聚在虫卵之中，似乎在哺育着虫卵中的生命。 　　楚千城看到无数人形蚂蚁虫搬运着虫卵爬上巨竹，由叶管缠绕住虫卵，开始悬挂孵化。 　　他还可以看到不少虫卵破壳，里面爬出人形螳螂虫，人形蚂蚁虫，或者各种各样外形奇特的虫子。它们沿着叶管爬到巨竹枝干上，然后顺着枝干滑落地面。 　　“这是什么？！”薇奈萨指着参天巨竹嗓音撕裂，“它是什么？！” 　　楚千城沉浸在无穷的震撼之中，他被眼前的景象彻底迷住了。这根参天巨竹显然是新虫族的核心，所有的虫子都是在它的哺育下出生的。但是这是植物还是虫族？ 　　“难道说虫族在进化当中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形态朝着植物生态转变, 自行进化成为蛇母？”楚千城震惊无比地冲口而出。 　　菲德罗、米菈和薇奈萨张口结舌地看着他, 他们不是简添欢，他们完全听不懂楚千城的话。 　　楚千城感到自己剧烈的头疼。那是一万种猜想和念头同时冒出来时大脑超速运转带来的痛楚。他深吸一口气，拼命放空了大脑，他不想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爆血管。 　　在他的灵魂深处，他可以依稀感受到小灵和红女王的震撼。 　　相比于薇奈萨、菲德罗和米菈的视觉上震撼，红女王和小灵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震撼。 　　虫族为了追寻能量源而显示出来的进化上的果决和强大，深深震撼了做为人工智能的她们。 　　“有人说句话吗？”经历了漫长的沉默后，薇奈萨颤抖着问，“圣丹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确定。但是这棵类蛇母植物很可能是虫潮元首进化出来的形态。”楚千城低声说。 　　“虫子能变成草吗？它怎么繁衍后代啊？”菲德罗惊了。 　　“……”米菈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实际上光是蛇后幼苗都足以让她震惊得语无伦次了。眼前的景象对她彻底超纲，她脑子已经不转了。 　　四个人在参天巨竹面前东张西望，手足无措。眼前的景象，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的。 　　“楚千城，我收到了讯息。”红女王的意念突然从灵魂深处浮现。 　　“谁的？”楚千城连忙问。 　　“这只虫潮元首的。它发现了我的精神场，试图与我建立连接。”红女王听上去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幸好小灵帮助我防守住了精神场，否则我很可能会被它链住，成为它的臣子。” 　　“呼……”楚千城长舒一口气，“但是, 你还是收到了讯息。” 　　“对, 我们的精神场可以产生交互。它试图与我交流。”红女王傲然说, “我本来可以回绝他，不过想到你可能想和它聊聊，所以我勉为其难替它转达一下。” 　　楚千城注意到红女王全程都用“它”字来形容这个变异虫潮元首，显然她正全力证明自己比它先进和高级。 　　“它说了什么？”楚千城顺着红女王的口气问。 　　“它想要合作。”红女王干脆地说。 　　“怎么合作？”楚千城问。 　　“共同干掉东北方的母巢。” 　　“原来东北方的母巢是老虫族。”楚千城恍然大悟。千顶之城郊外绵延五百年的虫族内战就是新老虫族的战斗。 　　“它愿意提供所有你好奇的情报。它认为你的实力足够成为他的盟友，与母巢合力击溃对手。”红女王继续说。 　　“以它的实力，难道不足以击溃东北方的母巢吗？”楚千城立刻问。 　　“……”红女王沉默了片刻，继续显示意念，“它已经断开了和虫族主宰的精神链接，成为了流浪虫族。它无法从虫族主宰那里分享到虫族进化优势。在最近的虫族大规模进化中，它的虫巢没有分享到任何进化红利。它怕自己的兵力无力抵抗集合了整个地球虫群进化优势的新虫兵。” 　　“原来元首还有和主宰的精神链接。”楚千城想起来红女王似乎和他说过这件事，但是没有深谈。 　　“我和它不一样，我首先是人工智能，从一开始，我就是流浪虫族型的生命体，从来没有和主宰有过联系。”红女王解释了一下。 　　“它和我们联手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楚千城试图理解这只元首的想法。 　　“它其实是在被动防御。这些年来虫族一直有占领它所在能区的想法，甚至想要侵蚀它的虫群，它的进化也让其他虫族视为异类。为了自保，它主动断绝了和主宰的精神链接，独立于地球虫群之外。它不希望其他虫族断绝了它的虫群自我延续的进化之路。” 　　“……”楚千城紧张地思索着。 　　这只元首虽然是一个狠角色，但是它选择的生存之路明显和其他虫群不一样。它的虫巢建设风格和虫族繁衍特性并不是以掠夺能源为主，而是以自我完善为主，蛇母体的出现也说明它掌握了析出能量晶体的方法。可以不通过掠夺，而靠灵能鲑鱼群的赐予就能繁衍后代。 　　灵能鲑鱼群很可能已经把它的虫巢当成了惯例到访的一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这里流连，帮助这里的虫族繁衍后代。而且，目前灵能鲑鱼群就在这里。那些叶管上的荧光就是灵能归于群带来的能量流。 　　它們没有析出成晶体，而是以晶液的形态被叶管吸收用来哺育幼虫。 　　“它有没有说需要我们如何和它联手？”楚千城问。 　　“它希望我们可以给他提供足够的能量，帮助它繁衍更多的虫兵。它希望以自己的虫兵来战胜敌人，以此显示力量。”红女王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 　　“原来如此。”楚千城连连点头。这才是合理的。如果人类参与到新虫族的地盘战争之中，那么这只新虫族就变成了人类的联军，这将会把攻击它的优先级往上提升一个档次。就算击败了东北方的虫族母巢，也是得不偿失。 　　但是如果新虫族自己击败了东北方的母巢，这只是绵延数百年的虫族内战的延续，主宰早就知道，这么多年它都不管，现在也不会在意。反而因为新虫族的实力变强，为了不增加损失，说不定虫群还得绕开它走。 　　“它曾经与其他虫群分享过能量晶体吗？”楚千城忽然问。 　　“分享过。”红女王得到了回答。 　　“是在它切断了与主宰精神链接之后？”楚千城追问。 　　“是。” 　　“虫族难道也会出现这种类朝贡的形式？”楚千城好奇地想。 　　“行啦，你就说行不行吧，给个准话。我们可是在它的眼皮底下呢。”红女王烦躁地说。 　　“行！但是需要讲明交换的条件。”楚千城连忙说。 第两百零六章 以武会友（一） 　　楚千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之后，红女王瞬间就把他的意念上传给了新虫族的元首。楚千城等人都迅速感到周围气温有略微的上升。他们抬头看了一眼蛇母巨竹的树冠，发现叶管群上悬挂的虫卵都放射出温和的多彩光芒。 　　这似乎预示出这只新虫族元首的欣慰。 　　“发生了什么？”菲德罗忙问。 　　“新虫族的元首向我发来了意念，希望我们人类能够为新虫族内战提供急需的能源。”楚千城低声说。 　　“哦？还能这样？”菲德罗等人都感到惊奇。他们难以想象虫族会有一天向人类寻求军事援助。 　　“交换条件是什么？”薇奈萨迅速反应了过来。 　　“还要接着谈。”楚千城耸了耸肩膀。他立刻听到了砰砰的心跳声，米菈、菲德罗和薇奈萨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现在他等于是在和魔鬼做交易，所有人都替他紧张。 　　楚千城闭着眼睛，等待红女王给他新虫族元首的反馈。 　　“它认为在你提出交换条件之前，需要先看看人类有没有提出条件的资格。这老东西！”红女王愤愤不平。 　　楚千城沉默了。虽然小灵帮助红女王和他防护住了新虫族元首的精神入侵, 但是显然这种被动防御并不被新虫族元首看好，它认为自己有力量强迫人类达到它的目的。 　　“老楚，小红，你们一定要冷静。新虫族元首的生命层次很明显高出了目前地球的虫族，相比于虫族的掠夺意识，它似乎更渴望摆脱孤独。这是它用这种特殊的方法和我们人类取得联系的原因。它希望从我们人类的社区里寻找到和它一样层次的生命。” 　　小灵的意念浮现在楚千城灵魂深处。 　　“啊？难道我很让他失望吗？”红女王不忿地说。 　　“如果你让它失望，它就不会想要看看我们有没有资格啦。我觉得它看到了摆脱孤独的希望，但是需要更进一步的确认。”小灵说到这里语气生动起来，“老楚，你觉得呢？” 　　“嗯，如果顺着你的思路走的话，它似乎有意保持和人类的长期合作，所以才会多此一举地确认。”楚千城积极地思考着，“其实，从他无法和我建立精神链接那一刻起，它已经知道，至少灵姝你是和它同样层次的生命体。” 　　“我？你认为我已经是一个生命体了吗？”兴奋感如海潮般涌入楚千城的灵魂。 　　“当然。你从来都是，永远都是。”楚千城确信无比。 　　“气死我了，难道我比它低一等？楚千城你让我和他打一架！”红女王不干了。 　　“陛下，它现在应该分不清灵姝和你是两个生命体, 所以它认为你们都是和他一样的层次。”楚千城尴尬地解释着。 　　“……行吧。我就跟他说让他划下道来。”红女王的意念消失了。 　　“陛下……”楚千城很怀疑虫族懂不懂什么是划下道来。 　　片刻之后，在蛇母巨竹周围游荡的虫族們仿佛同时接收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信息，它们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蜂鸣着欢叫着，从四面八方涌到巨竹旁边，围出一个大大圆环。 　　七八只犹如巨型龙虱般的大个虫族挤开虫群走到环内，它们全身上下都放射出紫红色的光芒，片刻之后，一个个巨大的紫红色能量泡从它们的腹部两侧冒出来，将它们的身子高高撑起。 　　这群龙虱虫族犹如一群踩滚球的大熊猫，虫脚交替轮换推动能量泡，让它们朝着中心滚动，合并成多瓣花型的大能量泡。 　　合在一起的能量泡互相融合，形成一枚巨型的能量罩，并朝着周围蔓延，将整个圆环笼罩。连制造能量罩的龙虱虫族也被挡在了能量罩之外。 　　欢快的虫鸣声透过能量罩传来，震耳欲聋。 　　楚千城等四人发现自己被笼罩在能量罩之内，犹如四个等待站上罗马竞技场舞台的角斗士。 　　“陛下，什么情况？”楚千城不得不询问红女王。 　　“我们商定各自派一名麾下最强的禁卫来进行决斗，你们人类怎么说的？以武会友？”红女王问。 　　“……”楚千城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这两个高阶生命体商量了半天，就想出这种低纬度的比试方式。他还以为要和虫族比超算呢。 　　“它聪明得很, 当然知道超算比不过我！”红女王得意地说。楚千城心里想什么她都知道。 　　楚千城看了一眼菲德罗、薇奈萨和米菈。这几个人的战力都很强, 但是都没他厉害。 　　“我要和他们里面最强的虫族战士比划一下。”楚千城开口道, “你们往后站站，别被误伤。” 　　“我来吧！”米菈和薇奈萨同时说。 　　“你们当然没问题，但是这一次我要寻求和新虫族的合作，所以打的时候可能要收点劲儿，你们如果也能收着点动手，你们来也行。”楚千城笑着说。 　　“那算了吧。”薇奈萨和米菈都直往后退。面对虫族她们拼命厮杀还来不及，想要收点劲儿，这太难了。而且看着楚千城如此轻松，她们都觉得他应该没问题，毕竟是杀过两个元首的人，打个元首手底下的小兵，很轻松嘛。 　　菲德罗已经第一个缩到了能量罩最边缘的地方，四人之中他战力最弱，当然第一个撤。他对于楚千城的信心也是最大的，甚至迫不及待等着楚千城大发神威。 　　等到回到探险团营地，他还想着吹嘘一番：他们四个真厉害。 　　楚千城等到薇奈萨和米菈都退到安全距离之外后，才终于从袖口抽出自己的吞尾蛇。 　　他的吞尾蛇当初在昏迷的时候四外飞扬，在光荣之丘散得到处都是。等到他换好身躯醒过来，通过械力搜索吞尾蛇磁链片，结果发现一半的磁链片被机人团当成了收藏品。黑王珊主偷偷藏的最多，每个人都有十来片。 　　他不得不在机人团通讯群里发了悬赏，许以高额奖励，并决定给私藏吞尾蛇部件的机人团严厉惩戒，这才让所有人都自动把磁链片交还给他，凑成完整的吞尾蛇。 　　在他的新躯体和磁心百分之百适配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在实战中施展吞尾蛇。他缓缓释放磁心中孕育的械力，在空间布满了磁力场，操纵吞尾蛇在磁轨中漫游，犹如一条潜入深水的蛟龙。 　　这种操作在以前会让他格外的精神专注集中，全身神经紧绷，整个人犹如机械一般精准运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但是现在，他完全没有神经紧绷的操作感，而是纯乎自然地随意控制着吞尾蛇的走势，仿佛吞尾蛇就是自己手掌的一部分，可以追随大脑的意愿随心所欲地舞动。 　　这种人剑合一的感觉只有在他精神状态到达巅峰，酝酿着无与伦比的爆发时才能在这一瞬间体会到。 　　吞尾蛇在以前就像他一把挖土的铁铲，现在则像一把炒菜的锅铲，给他一种举重若轻的奇妙感觉。 　　“我准备好了！”楚千城在意念里说。 　　红女王转达了他的讯息。片刻之后，虫群之中一阵涌动，周围千奇百怪的虫族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在这条道路的尽头，一团白光滚滚而来，犹如滚来一个雪团。 　　白光消散，雪团依旧。楚千城眯起眼睛观看，发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只全身雪白色甲壳的虫族。 　　它的身材不高，只有一米冒头，好像一个六岁小孩，头部长着长长的犄角，仿佛牛角仙一般醒目。 　　它有着类似于人类的四肢，手臂上各自有两枚叉型虫刀，双腿虽然是人类骨骼的结构，脚却如两把虫刀般锋利。 　　它的身材颀长，腰部两只虫肢退化成细小的犹如皮带般的软肢贴在身体上。在它的背部甲壳翻起，犹如披风。 　　楚千城可以在它身上感受到恐怖到极点的压迫感。 　　它的战力至少是标红双S级！ 第两百零七章 以武会友（二） 　　这只雪白色的战虫犹如踩着高跷一般，身子一摇一晃地围着楚千城打转，手里雪白的叉状虫刀一直像挂件一般在身上耷拉着，并不会指向楚千城。 　　楚千城感到它似乎并没有想要立刻动手，而是想要观察一下自己和吞尾蛇。它对于吞尾蛇的浮游方式感到好奇，有着观察和学习的渴望。 　　楚千城心头一动。新虫族并不像老虫族一样只对于短期目标，比如能源的攫取或者武力的征服感兴趣, 它们还会对于长期目标感兴趣，比如学习和观察新的战斗方式，完成自身的知识库提升，为将来的战斗做储备。 　　它的视线可以透过现在，延长到未来。这和其他的高阶生命体完全一致。 　　楚千城感到精神一振，如果他的观察判断和真实情况相符, 那么人类和新虫族是有着合作的可能的。 　　就在这时，一直围绕着他旋转白色战虫突然凭空消失了。楚千城的吞尾蛇犹如一条被激怒的蛟龙呼啸着在他身子周围盘旋。这并不是楚千城主观的操纵, 而是磁心自然而然产生的应激反应。 　　“不好！”楚千城的耳边传来了菲德罗的惊呼。 　　菲德罗显然看出了白色战虫突然消失的门道, 这才仓皇脱口而出。楚千城脑子来不及思考，只是依靠直觉做了一个自然而然的判断，虚拟磁悬浮滑板在他脚下瞬间凝结并启动，带动他的身子猛地朝前方冲锋。 　　就在他冲锋的刹那，白色战虫从空气中冒出来，虫刀一推，雪白的刀刃距离楚千城的后背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白色战虫在消失的时候已经算准了它重新出现的方位。它算到自己再次出现后的平推一刺足够把楚千城插一个透心凉。 　　如果不是楚千城在刹那间往前疾冲，他已经被干掉了。而且，他如果依靠本能后退，白色战虫的整条虫臂会直接在他身体内部出现。 　　刚才他做的选择任何一个出错，他必死无疑。 　　一直在楚千城身边飞舞的吞尾蛇狂卷而来，寒光一闪，白色战虫平推的虫臂被吞尾蛇一剑斩断。吞尾蛇斩断虫臂后空中解体，化为一片剑刃风暴。 　　白色战虫在剑雨中粉身碎骨，倏然消散。 　　楚千城脸色铁青，猛然朝前方再次疾冲。 　　果然, 白色战虫完好无损地再次从虚空中出现, 虫叉平推, 试图复制第一次进攻的模式。但是楚千城又以第一次的方式躲闪成功。 　　这中间双方都经历了一次心理上的博弈。白色战虫预判了楚千城会改变躲闪方式，而楚千城预判了它的预判。 　　虽然楚千城再次活了下来，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处于劣势。 　　白色战虫类似闪现的技能，是菲德罗异常熟悉的空间折跃。但是它对于空间折跃的掌握显然比菲德罗强悍了十倍，它可以在瞬间把折跃坐标定在毫厘之间，并以秒速发动折跃和重现，甚至不怕地形和空间改变出现的折跃误差。 　　如果它的形态是和人类一样的物质形态，那么这根本无法做到。但是楚千城通过吞尾蛇试探出来，它的形态是罕见的能量物质混合态，在被吞尾蛇切割的一瞬间，它从物质态转化为能量态直接融入了亚空间。 　　吞尾蛇的物理攻击能力对它全无用处，这让楚千城旧有的攻击手段彻底失效，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开发出吞尾蛇全新的攻击形态，否则他已经立于不胜之地。 　　就在这时，白色战虫平推的虫叉上猛然冒出一股雪白的光焰。 　　“啊！？”薇奈萨惨叫了出来。 　　这种攻击方式她太熟了。她觉得楚千城必死无疑。 　　随着薇奈萨的惨叫，楚千城依靠大脑分区提供的算力发挥作用，在光焰冒出的一刹那召唤吞尾蛇磁链片在身后合成一个保护伞形。 　　雪白的光焰烧灼在保护伞上，楚千城感到一股棰心的刺痛。那是吞尾蛇上谷大师灵丝传来的疼痛感。十几枚磁链片被光焰直接烧毁了。这些特制的磁链片在谷大师灵丝护佑下一直坚不可摧，如今却被白色战虫的虫焰融化。 　　楚千城遭到心痛和肉痛的双重打击，差一点大脑放空。 　　千钧一发之际，他咬住舌头以刺痛对冲这双重打击，身子趁机扭动，闪开虫焰的波及，吞尾蛇从伞装变成了数百枚游离的小飞剑，朝着白色战虫的身子疯狂切割。 　　白色战虫再次凭空消失，让吞尾蛇的剑雨刺了个空。 　　楚千城迅速纵身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白色战虫在他的身下出现，两只虫叉喷吐出恐怖的虫焰横空环扫，但是没有击中翻滚上天的楚千城。 　　白色战虫迅速消失，没有给楚千城调度吞尾蛇的时间。 　　楚千城咬紧牙关突然迸发出磁心中全部的械力，在空中巡游的飞剑群同时闪烁出耀目的宝石蓝色光芒，一对对飞剑之间形成了不断闪烁变幻的电弧。 　　这些电弧犬牙交错，形成一片惊心动魄的电弧网，包裹住他在空中翻滚的身体。 　　而就在这时，白色战虫再次出现，虫焰形成的光剑对准楚千城翻滚的身体准确刺去。 　　但是它的身子刚出现就被电弧网无情地斩成了数十块，光剑撩在楚千城的身上，只烧化了他背心的装甲就消失了，并没有正中要害。 　　楚千城落在地上，背心传来的灼热剧痛让他一个踉跄。 　　白色战虫在他面前再次出现，全身雪白色的光芒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它的头部犹如捕食的蜥蜴，不间歇地抖动。刚才的电弧网似乎造成了它身体结构重组时的不稳定。 　　楚千城一挥手，满空飞剑狂卷而下。白色战虫高举虫叉，跪倒在地缩成一团。 　　“停手！”红女王在楚千城的灵魂深处发出意念。楚千城下意识地一摆手，满空飞剑倏然合并一处，化为吞尾蛇，迅速地游回了他的袖口，缠绕在他的全身。 　　“它认为你已经证明了人类的潜力。它愿意平等地与我们合作。”红女王心满意足地说，“楚千城，你稍微认真一点还是很值得期待的嘛。” 　　楚千城低头苦笑。他刚才岂止稍微认真，他在一瞬间吃光了磁心内全部的储能，这是拼了老命了。 　　白色战虫颤抖的头部渐渐恢复了正常，全身的白光开始稳定地闪烁，并渐渐隐去。它动摇西晃地走到楚千城面前，伸出虫叉。 　　楚千城茫然地看着它。 　　“快，它要握手，好可爱哦！”薇奈萨捂着脸脱口而出。楚千城吃惊地看了她一眼：难道这只小虫子居然激发了薇奈萨的母性情怀？ 　　楚千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住白色战虫高举的虫叉，轻轻摇了摇。 　　白色战虫高举双臂，做了一个类似于欢呼的样子。周围的能量罩突然间消失了，热烈而高亢的虫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楚千城猜测这等同于人类的欢呼。 　　薇奈萨第一个跑到楚千城身边，弯下腰朝着白色战虫挥挥手。白色战虫警惕地看着她，虫叉交叉在胸口。 　　“哎！这个！”薇奈萨双手同时打了一个响指，两道光剑从她手上如春笋般冒了出来。 　　“吱——”激烈的虫鸣声从白色战虫身上响起，它的披风状甲壳竖了起来。白色战虫高举虫臂，也喷射出两道光剑，他像举着荧光棒的粉丝一般摇摇晃晃跑来，把光剑和薇奈萨手中的光剑碰撞了一下。 　　光剑相交，爆发出璀璨的紫红色火花。 　　楚千城终于明白了薇奈萨对白色战虫喜爱的原因，除了外型可爱之外，他们同源的异能也是一个点。 　　薇奈萨和白色战虫的光剑同时消失了。她笑着握了握战虫的虫叉。白色战虫震动甲壳披风，飞了起来，低下雪白的牛角仙头颅，用头上的犄角碰了碰薇奈萨的额头。 　　“它喜欢薇奈萨。”红女王在楚千城的灵魂深处提示。 　　“它喜欢你。”楚千城连忙翻译。 　　“我也喜欢你！”薇奈萨一把抱住白色战虫，用脸拼命蹭着它的虫头。白色战虫惊惶地扭动身躯，最后无奈地任凭薇奈萨剐蹭。 　　“可以了可以了，薇恩，它这形态不全是物质态吧，烧不烧啊？”菲德罗担心地说。 　　薇奈萨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白色战虫。 　　“元首希望你提出交换条件。”红女王的意念说。 　　“我希望与它分享能区。”楚千城干脆地说。 第两百零八章 分享能区 　　楚千城的要求被红女王光速传递给了新虫族元首。但是新虫族元首的回应却迟迟未到。楚千城反复向红女王探寻原因，但是红女王也不再回应他。 　　“老楚，小红她正在和新虫族元首解释能区的成因，同时新虫族元首也解释了它能够持续获得能量晶体的原因。你相信小红吧，她会为巴斯城争取到地球能区的份额。”小灵感受到楚千城的紧张，用意念安慰他。 　　“原来如此。”楚千城感到舒心的同时，也有些担心红女王在话术上并不像他那么讲究, 会不会引发新虫族元首的过激反应。不过她也曾经是一半的虫族，同族之间的交流更容易一些。 　　楚千城就在这患得患失中苦苦地煎熬着。 　　菲德罗、薇奈萨和米菈却因为完全信任圣丹斯而一点紧张情绪都没有，还和白色战虫玩得很开心。 　　菲德罗向白色战虫表演了他的空间门折跃。这让白色战虫非常感兴趣，因为它只能肉身折跃，无法形成固定的空间，这是人类空间折跃特有的能力，它对自己无法掌握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米菈则当场表演了断指复生，显示出长生不老者强悍的再生能力。白色战虫大为惊讶, 因为他的分裂和重组都是自身能量和物质的转换。米菈的再生则会消耗额外的灵能, 这灵能是她的细胞通过亚空间直接汲取的。这种能量汲取的能力也是白色战虫渴望的。 　　楚千城看着白色战虫在三个人中间蹦蹦跳跳地玩耍，心中五味杂陈。按照相性来说，其实他和白色战虫是最不匹配的，因为他的所有能力和它都没有同质性，除了战力相当。 　　就在菲德罗等三人已经和白色战虫打成一片的时候，楚千城的灵魂深处终于传来了红女王的消息。 　　“它已经基本了解了英灵殿的架构，明白了能区源头的由来。我跟它解释了灵能鲑鱼群的含义，它愿意分享灵能鲑鱼群的情报，并与我们共享未来即将出现的所有能区。但前提是我们先提供一批可观的能量晶体。因为与老虫族的战争迫在眉睫。” 　　“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它准备如何共享未来的所有能区？”楚千城追问。 　　“很简单。它本身就是依靠蛇母型异能模拟能量场，持续不断地从一批灵能鲑鱼中汲取灵能转化为能晶液哺育后代，孵化新虫族。但是它吸收的能量是有上限的，刚好满足种族繁衍的需求，再多它也吸收不了。多余的灵能鲑鱼群它愿意让给我们。根据它的暗示，灵能鲑鱼群数量极大，足以供养数百棵这样的蛇母。” 　　“原来如此！”楚千城下意识地点点头。 　　“不过，我们首先需要提供能晶, 表达诚意。”红女王说到这里语气低沉了下来，“这就要交给你判断了。我们可以把光荣之丘的份额拿出来给它救急。但是，一旦交易完成，它会不会反悔，我不敢保证。虫族的信誉你也知道。” 　　楚千城抿嘴点头。新虫族元首的狠辣他都看在眼里。白色战虫看起来虽然很萌，但是只有他知道，一旦战斗打响，它的杀伤力是无比恐怖的。 　　下一次作战，白色战虫可以一边与他拉开距离，一边杀光他身边所有的同伴，他暂时还没想出对抗的策略。 　　“它说的灵能鲑鱼群数量也需要存疑，谁知道是真是假。”红女王补充了一句。 　　楚千城脑子里顿时千头万绪，一时之间摸不清接下来行动的思路。 　　“老楚，别忘了薇恩。”小灵忽然提醒了一句。 　　“嗯……哦！？”楚千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陛下，按照新虫族元首的说法，蛇母附近应该吸引了不少灵能鲑鱼群？” 　　“你没听到我刚才说吗？咱们在巴斯城苦苦研究出来那一套，人家早会了，蛇母能量场人家直接就能拿出来用。”红女王不耐烦地说。 　　“如果我们把这个能量场进一步加强，是否会吸引更多的灵能鲑鱼群，在新虫族元首的蛇母身上析出多余的能量晶体？”楚千城急切地问。 　　“它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我们的理论。不过它鼓励我们试试。”红女王说。 　　楚千城兴奋地在原地来回地走动，积极地调动大脑思考：“薇恩的模拟能量场无法减小规模，这本来是一个不利于探险团的因素，但是现在形势变了，她的大型模拟能量场反而可以形成一个巨大的鱼饵，吸引更多的灵能鲑鱼，直接在虫巢形成能区。这就不需要动用巴斯城的储备，而是借花献佛……” 　　“……一旦新虫族元首反悔，我们只需要保护薇恩脱离新虫巢，损失的不过是一个新能区而已。” 　　楚千城左思右想，发现这个交易虽然新虫族获利较多，但是人类也没亏多少，如果双方信守承诺，那么会形成共赢的格局，如果新虫族违约，至少新老虫族的自相残杀仍然给人类带来了喘息之机。 　　“我们愿意在这里尝试一下，把这当成人类对新虫族的支援吧。”楚千城点头道。 　　“它说可以，并建议我们在它的主干之下进行尝试，这样效果最好。”红女王回答。 　　“薇恩！”楚千城抬起头来，朝薇奈萨招了招手。 　　此刻的薇奈萨正和白色战虫玩得开心，看到楚千城叫她，还有点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薇恩，我已经和新虫族元首达成交易，我们需要你……”楚千城把自己的想法详细地和薇奈萨说了一遍。 　　“所以我不需要再想缩小模拟能量场的办法，反而需要越大越好，越强越好？”薇奈萨睁大了眼睛，无比惊喜。 　　“是啊。”楚千城没想到她这么开心。 　　“太好了！这个我喜欢！”薇奈萨激动地说。 　　“啊？哦。”楚千城这才发现薇奈萨原来也是多就是好，大就是美的信徒。之前他们出于现实目的一再要求她缩小能量场完全和她本身的意愿背道而驰，难怪她天天都是苦瓜脸。 　　楚千城带着薇奈萨来到新虫族元首的巨型蛇母身躯面前。白色战虫动摇西晃地荡过来，虫叉指着蛇母身躯前的一个天然形成的空心小洞。 　　“吱！”白色战虫亲昵地扇动着虫翅。 　　“好嘞。”薇奈萨笑着拍了拍它的牛角仙头，低头钻进了洞内，按照楚千城教授的冥想姿态，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模拟能量场的冥想。 　　白色战虫蹲在洞口，高举虫叉，虫叉上冒出两簇白色的光焰，它左右挥动着光焰，似乎在为薇奈萨加油鼓劲儿。 　　楚千城生怕它打扰了薇奈萨，试图让它离开，但是薇奈萨睁开了眼睛，朝他摇了摇头。 　　楚千城高举双手，放弃了努力。他发散出来的械力接收到感应，薇奈萨身上的能量场正在迅速地壮大，比起以前任何一次的趋势都强烈，宏大。 　　白色战虫的存在激发了她体内隐藏多年的潜能。因为她看到了自己的异能在未来将会变成的模样。这让她对于能量引导异能的理解和掌握更上了一层楼。 　　楚千城迅速向后退了两步。 　　此时此刻薇奈萨激发出来的能量场似乎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威仪，让他感到了一种敬畏。 　　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菲德罗和米菈也跟着他一起后退，他们感到薇奈萨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光之女神。 第两百零九章 虫族内战 　　阴暗铅黑的长夜期天空忽然闪烁出淡淡的鱼肚白。紧接着灰黄色的光芒透过重重迷雾照射下来。 　　灰黄色的光芒渐渐变成了琥珀色，很快的，琥珀破碎，紫红色光芒透射出来，渐渐变得恢弘无比。 　　新虫巢之内到处都响起了犹如蝉鸣般的叫声，犹如地球的夏季突然到来。 　　围在蛇母周围的虫族们欢天喜地地扇动翅膀，高举螯刺和虫足, 不停地挥动，犹如一群在祈雨的原始人。 　　暮光如瀑布般浇落，浓郁的紫红色光芒包裹在虫巢内部，形成了一簇又一簇光之花朵。花朵在蛇后的叶管和枝丫上凝固，形成犹如睡莲般的紫红色晶体。 　　这种睡莲般的晶体结构极为脆弱，被风一吹就会化为散碎的花瓣状晶体跌落地面。 　　暮光瀑布持续不停地浇落，睡莲般的结晶不断形成又断裂。 　　经过了激动人心却又无比漫长的一个小时, 蛇母周围高高堆起了一环能量晶体矮墙。 　　楚千城默默地计算着矿晶的份额，这批矿晶的总量已经达到光荣之丘储藏的三成左右, 足以支撑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或者三座中型城市的建设。 　　薇奈萨此刻睁开眼睛，结束了冥想。探险团到目前为止，已经实现了他们的承诺，向新虫族提供一批足以改变战局的能量晶体。 　　“但是，新虫族怎么利用它们呢？”楚千城有些好奇。 　　根据他观测到的新虫族进化方式，它们都是依靠蛇母叶管直接在虫卵中注入液晶，将能量直接与幼虫互动，从而进化出全新的成虫。每一只成虫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特质，而且根据白色战虫表现出来的特征，它们都有自我意识。 　　新的矿晶该如何注入虫卵呢？ 　　楚千城密切地观察着蛇母巨竹，等待着蛇母产生全新的变异。 　　但是蛇母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叶管都保持原状。楚千城迷茫地朝周围一看，忽然看到一批身体半透明的黄白色六足巨虫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它们分开了围观的虫族，挤入内环，有条不紊地吞吃着眼前的矿晶。 　　这些虫子的食量惊人, 片刻之后，所有的矿晶被它们吞吃得一干二净。 　　在决斗时制造能量罩的龙虱型虫子随后分开虫群走到六足巨虫身后, 将自己产生的一个个能量泡贴在六足巨虫的屁股上。 　　片刻之后，这些六足巨虫撅着屁股在能量泡里注入液态能量流，这些能量流呈现紫红色，光华耀目。 　　装满了能量液的能量泡被龙虱型虫子滚到蛇母枝干底下，整整齐齐放好。 　　成千上万的叶管终于开始动起来，它们从蛇后枝干上垂下，缠住能量泡悬挂在空中。数万枚能量泡同时悬空，放射出美丽的光芒，让蛇母看起来就像一棵挂满彩灯的圣诞树。 　　数万只人形螳螂虫扇动着翅膀飞到能量泡上方，各自找准了一个泡泡俯冲下去，一头钻入了能量液当中，在能量液浸泡下开始了新一轮进化。 　　远方传来了隆隆的蜂鸣，那是东北方的老虫巢开始了紧急动员。 　　薇奈萨吸引来的新能区引发了虫族的注意，老虫巢正在酝酿着一次超大规模的虫潮。这一次大规模进化中出现的全部新兵种都会在这一次冲突中亮相。 　　楚千城等人连忙爬到蛇母枝干上，居高临下遥望远方的地平线。米菈的飞蚊型安卓体已经倾巢而出，不断侦查虫族的动向。但是在距离老虫巢一定距离之后，所有侦查安卓体都被虫群精准地击落。 　　老虫族的飞虫群淹没了整个天空，也彻底打消了人类侦查的念想。 　　“他们缺乏虫母、虫后和王虫，所以集结军队需要更多的时间。”楚千城想到虫族的新兵种进化类型立刻做出了判断。 　　“它知道，这才是它选择大规模火线进化战兵的原因。”红女王回应楚千城。 　　“然而他们的战力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虫族能够比拟。由于新式虫母、虫后和王虫的变异，它们的综合战斗力至少提升了三倍，最坏的可能是十倍。尤其是腐化王虫，它们是新虫族的天敌型兵种。”楚千城迅速分析着。 　　“这些我已经分享给新虫族元首了。”红女王的意念回应道，“它非常明白腐化王虫的厉害。它已经因为腐化王虫而失去了四分之一的虫巢。这才是它需要能量进行大规模进化的原因。” 　　“它有没有进化的方向？”楚千城忙问。 　　“这只有天知道。”楚千城能够想象红女王的灵魂此刻正在翻白眼。 　　就在这时，高高悬挂在蛇母枝干上的能量泡纷纷破裂，一只有一只全身紫红色光甲的虫子从泡中钻了出来。 　　它们扇动着犹如蜻蜓羽翼般修长的虫翅，在空中沉稳有力地震动着，轻盈地在蛇母树冠顶端悬浮，汇聚成数万只的规模。 　　它们的头部仍然犹如螳螂头，眼睛却多了三只单眼，各自闪烁着不同的光芒。原来的复眼闪烁着紫红色流光。它们的虫头两侧多了两个蜂巢般的器官，看起来像垫肩一样。它们嘴里伸出一条粗壮的叉型口器，蓝光闪烁。 　　它们的六只虫足粗壮有力，尖端如刀，一旦落地就会和白色战虫一般站立，并对任何近战敌人展开突袭。 　　这数万只蜻蜓般的光虫身上光芒在不断闪烁，这一点就仿佛白色战虫被楚千城攻击后的衰弱形态一样。 　　楚千城敏锐地判断出，这些蜻蜓光虫并非单纯的物质体，它们可以进行能量物质态的互相转化，但是效率不高，次数有限。 　　不过几万只虫子都能来这么几下，这简直太恐怖了。 　　这群蜻蜓光虫悬浮在蛇母之上，持续悬停了十分钟，等待所有的虫子都到位，然后齐刷刷地熄灭了身上的光芒。 　　楚千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才透过黑暗看清楚，这些蜻蜓光虫全部在这个空间消失了。它们直接通过空间折跃闪烁到了地平线的远方，与对面正在紧急集结的虫族激战了起来。 　　“我去看看！”楚千城踩上虚拟磁悬浮滑板飞下了蛇母枝干，但是却被一片叶管给拦住了。 　　“楚千城，元首它说还是别去了，这些蜻蜓光虫的战斗技能属于秘密，它不想让人类知道。”红女王沉声说。 　　楚千城无奈地熄灭了虚拟磁悬浮滑板的能量场，缓缓滑翔落地。 　　远方的地平线上紫红色光芒爆起，仿佛有上万道紫红色激光在烧灼着大地。 　　虫鸣声震天动地，仿佛全世界的虫子都在这一刻疯狂鸣叫。数万道蓝色的电弧从地平线上升起，犹如反向劈到天空上的万道雷光。 　　隆隆的地面震动声不停响起。新虫巢内的虫族不安地低鸣着。 　　楚千城知道这是沙虫型虫母在掘地突进，从地下攻击过来。 　　一直在薇奈萨身边玩耍的白色战虫突然站起来，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滚，倏然消失。 　　米菈迅速释放出飞蚊型安卓体。这一次新虫族元首并没有阻拦，因为白色战虫的所有技能，楚千城都已经知道。 　　楚千城等人同时打开AR视镜，分享着飞蚊型安卓体的视野。 　　在新虫巢北方的荒原上，地面突然破出一个大洞。一头身材比巨象还要庞大的虫子翻滚着飞出地面，在空中打了个滚，仰面朝天坠落在地。这正是红女王告诉楚千城的新虫母，兼具挖地突袭和正面攻坚能力的猛犸虫母。 　　它的两只犹如巨型挖掘铲的巨螯碎成齑粉，头颅碎裂，巨大的虫牙散落地上，肚子被剖开一个大洞，里面的器官全部化为了能量被吞噬了。 　　紧接着，第二只猛犸虫母从土地中翻滚而出，趴伏在地，碎成齑粉。 　　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 　　连续有十来只虫母被白色战虫无情地从地下挖出，掏空了身子，随手丢在地面上。 　　威慑整个虫巢的隆隆掘地声终于停止了下来。白色战虫虫叉一分，在虫巢上空闪电般巡游了三圈，终于一个闪烁折跃回到了蛇母之下。 　　而远方的战事也在猛犸虫母全军覆没之后，渐渐平息了。 第两百一十章 同盟 　　在逐渐变得安静的千顶之城郊外，亮如白昼的战场火光渐渐暗淡下来。老虫巢里的虫鸣声彻底消失了。周围也没有响起虫族翅膀震动的声音或是虫足踏地狂奔的声音。 　　楚千城推测在几万只蜻蜓光虫的灭杀之下，老虫巢的虫群全军覆没，没有一只虫子逃出生天。 　　他背起手朝着薇奈萨、菲德罗和米菈做了一个集合的手势，让他们三个迅速集结到他的身边。 　　新虫族元首的强大再次让楚千城刮目相看。即使是人类的最高军事科技也不可能在一个小时之内用尽足以供给三个中型城市的能量晶体进行战斗和制造。 　　但是新虫族元首却依靠虫族自身的新进化轻而易举地制造出了数万只蜻蜓光虫，并一举击溃了和它缠斗数百年的宿敌，这种能量的利用效率和进化能力, 足以让它傲视整个地球。唯一能和它争锋的，大概就是红女王、小灵和他三位一体的强人工智能混合体。 　　如果它有志于一统地球，那么现在正是它去除争霸隐患的时候。楚千城随时要做好逃亡的准备。 　　“东北方的虫族已经彻底灭亡，它也拥有了足以自保的新兵团。按照约定，它将会与我们分享灵能鲑鱼群。”红女王的意念在灵魂深处浮现。 　　“怎么分享？”楚千城困惑地问。 　　“它会暂时停止制造蛇母能量场，暂停整个虫巢的虫卵孵化。让灵能鲑鱼群把注意力集中到薇奈萨身上。它跟我说, 她刚才制造的模拟能量场非常引人瞩目。”红女王回答。 　　“这样薇恩不需要再制造模拟能量场就可以吸引灵能鲑鱼群的注意？”楚千城惊喜交集。 　　“按照它的说法, 灵能鲑鱼群会锁定能够提供蛇母能量场的任何源头。如果蛇母一直维持它的能量场, 薇奈萨会被蛇母的存在覆盖。而一旦蛇母的能量场消失，它和薇奈萨将会平等地得到灵能鲑鱼群的关注。这等同于分享能区。实际上，因为薇奈萨的能量场更加强大醒目，我们巴斯城还能分到更多的能区。” 　　红女王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薇奈萨即使进行空间折跃，也不会让灵能鲑鱼群断开对她的关注锁定，因为它们也可以在亚空间内游荡。” 　　“对啊，它们本身就是灵能产物！”楚千城一拍脑子，这么明显的事他竟然从来没想过，还一直为如何带回灵能鲑鱼群头疼。 　　“是不是感觉一下子所有问题都解决了？”红女王语带讽刺。 　　“是。但是？”楚千城感到红女王话里有话。 　　“你是不是感觉到新虫族元首不应该放你活着回去？”红女王淡淡地问。 　　“嘶……”楚千城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念，在灵魂深处倒吸一口凉气，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我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红女王悠然自得地说。 　　“……”楚千城心沉入了湖底。一般来说这就意味着坏消息和更坏的消息。 　　“先说好消息吧。”楚千城无奈地叹了口气。 　　“它不会杀了你。也不会对探险团动手，他认为自己和人类是可以建立联盟的。”红女王沉声说。 　　“这……这需要很多工作。”楚千城心里顿时轻松了一些。新虫族元首居然不想自己单干而是渴望与人类结盟，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人类内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反而很可能无法接受这个同盟, 甚至它的结盟会带给人类内部更激烈的斗争。这些都需要楚千城慢慢的处理。 　　“坏消息是什么？”楚千城忙问。 　　“它告诉了我它选择和人类结盟的原因。”红女王的口气变得异常沉重。 　　“它想要干什么？”楚千城担心地问。 　　“它希望借助人类的力量，逃离地球。”红女王低声说。 　　“嗯？它认为自己打不过地球的虫群吗？”楚千城忙问。 　　“当然不。它只是认为自己无法击败虫群主宰。” 　　“虫群主宰？！”楚千城心头一跳，“你是说主宰会率领已经离开地球的虫群折返回来对付它？” 　　“这个可能性永远存在。”红女王苦笑了一下，“它在断开与主宰链接之前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主宰会不会放过一个进化出自我意识，有着全新进化可能的虫潮元首呢？这谁也不知道。最安全的方法，就是逃跑。” 　　“但是……它要是跑了，主宰还会回到地球来找它的。我们怎么办？”楚千城脱口而出。 　　“它说这种事有两种办法解决。第一种就是在消灭地球虫群之前，先帮助它逃离地球。这样主宰就会通过与虫群的精神链接知道它跑了，不会再回来找它。第二种就是消灭虫群后，全力发展科技，然后带上所有地球人和它一起跑。” 　　“啊？流浪地球？”楚千城脑子立刻懵了。他很喜欢流浪地球这个，但是他很不喜欢这种事真的发生。 　　当初人类为了逃避毁灭，重建家园，不惜自己亲手核平地球，引开虫族。现在却要和新虫族一起逃离地球，这不等于五百年的努力一朝尽毁？ 　　“第一种方法需要顶着虫群的攻击压力加速发展科技，第二种方法可以循序渐进发展科技，但是需要抛弃家园。你自己决定吧。”红女王无所谓地说。 　　“肯定是第一种。”楚千城想也不想。他绝对不想离开地球故乡。 　　“我就猜到你选第一种，哈哈，我对你理解还是挺深的。”红女王得意了。 　　“哦？”楚千城没想到自己恋家的心思表现的这么明显。 　　“是啊，游戏难度但凡低一点，你这种人就不知道怎么玩了。”红女王笑嘻嘻地说。 　　楚千城撇了撇嘴，这种理解和秦臻倒是挺像。 　　“陛下，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我们就可以回去了。替我们和元首说一声再见吧。” 　　楚千城左思右想，薇奈萨既然已经被灵能鲑鱼群锁定，那么其实直接折跃回巴斯城就可以了。这一次大探险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接下来就可以在巴斯城种田发展，一点点接收玩家的到来，组建仿生人大军，平推地球虫群，然后再考虑点亮航空航天的科技树。 　　“它还有一个小要求。” 　　“嗯？”楚千城紧张了起来。 　　“既然你已经决定顶着虫群的压力发展航天科技，它需要派个手下跟随你左右，随时观察人类科技的发展情况，它也可以与人类进行一些关键性配合，以免互相之间没协调好，一不小心把地球虫群全杀光了。那人类就只能跟它一起流浪太空了。” 　　楚千城心里一阵苦笑：怎么地球虫群突然变成珍稀物种了。新虫族元首的新兵团给了它相当大的信心啊。 　　“你可别不以为然！”红女王的意念变得格外严厉，“地球虫群自从新的大规模进化之后，战力跃升得非常快，会持续给它压力，一旦它发现种群的繁衍受到威胁，它很可能会控制不住发动灭绝地球虫群的终极会战。如果它不能同时了解人类实力的发展和与它同盟的倾向性，它将会做出孤立无援的判断，从而自发行动，这其中包括攻击人类获得额外能源加速进化新兵种。” 　　“原来如此。”楚千城顿时了解到事情性质的严重性。 　　“我们欢迎它派来的观察员。”楚千城立刻开口。 　　他刚向红女王发送完意念，白色战虫就嗖地一声跳到他的面前，举起虫叉朝他伸了过来。 　　“果然是你。”楚千城苦笑一下，伸出手捏了捏它的虫叉。 第两百一十一章 新发现 　　在与新虫族元首沟通完毕之后，楚千城向所有人发布了回程的指令。一直严阵以待的薇奈萨、米菈和菲德罗都暗中松了一口气。 　　白色战虫要和他们一起回营地的消息让三个人都感到非常兴奋开心。他们都有过想要收养这只白色小虫虫，然后带回家炫耀的心思。如今它主动跟过来正是遂了他们的心意。 　　在三个人忘情地与白色战虫互动的同时，楚千城趁机拍摄了不少蛇母各个角度的生长状态和虫卵形态，作为今后怪物研究院和绝景圣夏引导蛇母蛇后林进化发展的参考。 　　一切准备就绪后，菲德罗直接打开了空间门，带着楚千城、薇奈萨、米菈和白色战虫直接跃迁回了探险团营地。 　　在探险营地中, 布奇、萝丝、秦臻、欧若拉、凯西娅等人都从营地里出来。机人团也在福馨、黑王等人的带领下列队出来迎接。 　　在菲德罗的空间门里除了走出来全部的探险小队成员之外，白色战虫的出现着实让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但是很快的，白色战虫萌萌的外表和可爱的行动方式首先征服了机人团里的玩家们。他们到现在为止都还以为自己在梦里玩游戏，除了深挖剧情，世界探索，刺激战斗, 与梦想中的偶像人物互动之外, 新人物新事物和新宠物的出现也是游戏的一大特色。 　　很显然枯骨镇系列也不能免俗，终于还是出现了刺激玩家萌点的潜力战宠！机人团玩家们热血沸腾了。 　　他们知道《未来之城》是一个无比拟真的游戏世界, 任何一个新人物的出现都会带来一连串绝对无法重复完成的事件和任务，如果和它的互动晚了，那么他们就会永远错过故事线，这一切都会化为游戏的背景故事。 　　所以这些机人团玩家就好像一群苍蝇一般嗡地围到了白色战虫身边，用尽了千奇百怪的各种方法和它进行互动，试图神交，但是都惨遭失败。 　　他们都缺乏空间折跃、光剑或者再生这种可以令白色战虫一下子引为知己的特殊能力。 　　看着这群机人团玩家垂头丧气的样子，菲德罗、米菈和薇奈萨这种优越感顿时挡也挡不住。他们时不时地当着众人的面跟白色战虫互动，同时还有意无意地打量楚千城。 　　因为他们都认为机人团的举动就是楚千城的潜意识：他想要和白色战虫互动但是没有共同语言。白色战虫还是喜欢他们三个。 　　当然，能和白色战虫有效互动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凯西娅，一个是欧若拉。她们“母女”两个似乎有和虫族沟通的天分，经常和白色战虫指手画脚地聊半天。 　　因为白色战虫的活跃，整个探险团的气氛变得相当活跃。 　　在楚千城宣布大探险已经顺利结束，马上可以回程之后，所有探险团成员都意犹未尽, 强烈建议再在千顶之城驻扎三天，游览一番再回家。 　　因为老虫巢已经彻底被消灭了, 没有一只虫兵逃出生天，所以千顶之城附近非常安全。楚千城就直接放了大家三天假，让他们在周围可劲儿折腾，好好发泄一下这些天紧张压抑积累出来的情绪。 　　他自己则每天观察天顶周围的变化，随时记录雾霭中间发生的光影变化，以此来推测灵能鲑鱼群的动态。 　　根据他的推算，新虫族元首并没有撒谎，一批灵能鲑鱼群的确跟着薇奈萨过来了，而且数量不在少数，因此天空中出现了明显的异常。即使在长夜期，仍然有类似暮光般的紫红色光芒在天空浮动。 　　如果探险团按照原路返回光荣之丘，那么这种天象上的异常会一路跟随探险团，这就容易被掘墓人发现，甚至会被拓荒者联盟探测到。 　　他思索再三，在第二天叫来了菲德罗和薇奈萨，让他们两人找机会开门先回到光荣之丘，然后再悄无声息地返回新江户市，最后直接回巴斯城。 　　在回程之前，楚千城已经向薇奈萨和菲德罗解释过灵能鲑鱼群的动向。他们都知道薇奈萨已经被灵能鲑鱼群锁定，可以自由通过空间折跃回巴斯城，锁定也不会丢失。 　　在楚千城做了一番安排之后，他们对他的意图心领神会，立刻二话不说地出发了。 　　在第三天的时候，楚千城召集机人团准备拔营起寨，收拾东西做好回家的准备，然而他发现了一个小问题。布奇、萝丝、约瑟夫和迈克不见了，他们已经一天一夜都没有回营地了。 　　楚千城顿时头疼起来。布奇等人的蛮帮特性的确会让他们随时干出这种脱队自由行动的事情。而且他也说过这三天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自从白色战虫到达营地，为了解释它的由来，楚千城把新老虫族之间的战争完完整整地描述了一遍，以此说明它实际上是人类的友军。虽然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有点多此一举，因为白色战虫的出现赢得很多人的喜爱。 　　在楚千城的叙述过程中，大家都知道了另一件事，就是老虫巢覆灭了，周围已经没有敌对的虫子。 　　当生命威胁不再存在的时候，梦想之帮的骚劲儿就彻底上来了。这就是蛮帮特性，要死的时候怕得要死，稍微安全点就使劲儿作死。 　　楚千城无奈地向机人团发布了新的任务，让他们散开队形去寻找布奇等人的踪迹。 　　经过不到半天的搜索，几乎所有的机人团都向他发来了讯息：发现了布奇的踪影。 　　楚千城点开讯息框仔细查看，发现这些讯息都是从老虫巢深处传来的。他不禁苦笑一声。 　　这些机人团的成员果然不愧是管理局干员和老玩家，他们对于枯骨镇系列特色人物的心理实在太懂了。 　　梦想之帮骚劲儿上来首先想到的地方，那肯定是老虫巢深处啊。 　　自从他们在光荣之丘虫潮元首那里找到了地下秘库之后，虫族母巢已经从生人勿近的恐怖地带变成了藏宝地。一听说老虫巢里面空出来了，蛮帮人的DNA恐怕都动起来了。 　　“护送他们回营地。”楚千城发出了讯息。 　　但是片刻之后，一连串的图片和录像分别从布奇、萝丝、迈克、约瑟夫还有许多机人团小分队队长的终端发送过来。 　　楚千城一一点开查看，差一点从座位上摔下来。 　　在这座被彻底毁灭的老虫巢地下，布奇用魔法巨龙硬生生挖出了一个看起来非常熟悉的地下通道，在地下通道的尽头，埋藏着一座巨大的虫族地下巢穴。巢穴里密密麻麻堆积着形状类似睡莲花瓣的矿晶。 　　这些矿晶的总量近似于两成的光荣之丘地下秘库份额，虽然不及薇奈萨为新虫族元首制造的能区数量丰盛，但是也相当于两座中型城市的储备。 　　没想到老虫族并没有来得及耗尽所有的矿晶就被蜻蜓光虫兵团彻底抹消。那天晚上的那一战烈度相当大，蜻蜓光虫的火力凶猛至极。而且，这片老虫巢的虫群实力也相当可观，否则不可能积累下来如此数量的矿晶不用。 　　“发财了！发财了！” 　　布奇等人整齐划一地发来了兴奋的通讯。 　　“全部装车运回光荣之丘！”楚千城干脆地下令。 　　这批矿晶正好可以当成探险团最大的收获，以掩盖探险团真正的目的，不会让掘墓人组织产生多余的疑虑。楚千城欣慰地一笑，这一次大探险到此完美收官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 凯旋而归 　　经过两个星期的艰难跋涉，楚千城率领着探险团的六台两栖兽车沿着原路返回了光荣之丘。 　　此时此刻的光荣之丘已经有了足足数万名掘墓人组织里的机械师、建筑师、科研人员和安保团队成员。塞巴斯蒂安全权负责这个庞大的工程技术团队。 　　在楚千城出外探险期间，他学习使用楚千城和艾莉的机械制造技术，大胆采用了自己编写的情感智能程序，制造了一批属于自己的机人。这些机人结构明显没有艾莉设计得精巧，所以体积就显得格外高大，人人都有两米五以上。 　　他们的情感程序都千篇一律, 指令系统也由弱人工智能引导，完全是塞巴斯蒂安的复制品，可以忠实地执行塞巴斯蒂安的每一个命令，并严格监控团队成员们的工作进度，随时提出补充和提高的建议。 　　塞巴斯蒂安惊喜地发现由这些自己副脑式的机人来向团队提出修改和提高的建议，接受程度反而比他自己提出要来的高。 　　因为这些团队成员认为机人的提议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完全符合真实情况并且真心为了帮助他们做好项目, 因此他们不会花费多余的时间胡思乱想。 　　用了这些机人之后, 掘墓人工程技术团队的工作效率得到了普遍的提高，有的小组效率甚至提升了三倍到四倍。雪莱安排下来的建筑工作进入了一日千里模式，所有的基建项目推进得异常顺利。 　　塞巴斯蒂安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圣丹斯给他带来的珍贵灵感。 　　在圣丹斯带队回归的前一天，他就通过侦查安卓体发现了探险团的踪迹。他花了一天时间准备，在光荣之丘举行了隆重盛大的欢迎仪式，敲锣打鼓地欢迎探险团的王者归来。 　　在这一天，所有团队成员都放假，但是却被塞巴斯蒂安的机人们不断催促怂恿着来到了光荣之丘城郊外，组成了庞大的欢迎人群，围在欢迎团队外面，等待探险团归来。 　　除了机人们的怂恿外，掘墓人团队里这些人们也是久闻圣丹斯的大名，如雷贯耳。 　　这座光荣之丘就是他“一个人”攻下来的。他“一个人”干掉了虫潮元首，吓退了虫群，灭杀了虫族新兵种，让东部虫群向后退避了一千公里，为人类夺回了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据不可靠的传闻，他还发下豪言壮语, 要让天上重现日月星辰。这应该是圣丹斯当时说的话。但是所有掘墓人成员听到的转述却是：圣丹斯将会让左肩冒出月亮, 右肩冒出太阳。 　　探险团的兽车队终于在人群的热烈期待下出现了。 　　打头的兽车上端坐满了密密麻麻的机人。这些机人站在车顶，朝着街道两侧围观的人群用力挥手致意，还用电子音打招呼，吹口哨，还会拱手、作揖、敬礼，比人还社会。 　　看到这群社会机人，人群顿时爆发出惊喜交集的欢呼声。 　　这些人全都有着扎实的编程基础和机械常识的人才，能够一眼看出这些机人的不一般。它们的情感程序设计比塞巴斯蒂安高端一大截，而且它们的内部结构格外紧凑合理，所以看起来才如此精巧，不会像塞巴斯蒂安的机人一样过于高大。 　　塞巴斯蒂安虽然是掘墓人组织里拔尖的天才，但是相比之下，显然差了一筹。能比塞巴斯蒂安还要强上一截的机械师，绝对值得人们尊敬和崇拜。 　　掘墓人组织成员们发现，他们听到的圣丹斯传说，很有可能是真的。 　　在第二辆兽车上，除了挤满了机人之外，布奇、萝丝、迈克、查理、约瑟夫、阿曼达、老马克全都挤了上去，拼命朝着周围的人群挥手，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第三辆兽车上也挤满了人，黑羊、镜湖、米菈、秦臻都跑了上来凑热闹。 　　第四辆、第五辆和第六辆兽车的车舱门同时打开，露出里面装得满满腾腾的矿晶。围观人群的热情终于彻底爆发了。无数成员抢着凑上前观看，却被塞巴斯蒂安机人和机人团成员组成人墙挡在外围。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紫红色的晶体之光，馋得流口水。 　　探险团满载而归，圣丹斯果然又创造了一个伟大的奇迹！ 　　所有掘墓人组织成员都感到热血沸腾。他们仿佛亲眼看到了一个载入史册的奇迹。圣丹斯为人类探明了东部冒险之路。未来，将会有源源不绝的冒险家和赏金猎人沿着这条史诗般的探险之路一路向东！ 　　人类将会有光明的未来！ 　　经过一番令人筋疲力尽的折腾和欢庆，楚千城终于从塞巴斯蒂安过于隆重的庆功晚宴中摆脱了出来。探险团的其他人仍然留在新建的光荣之丘市政厅正厅中享受着晚宴的余韵，举行着派对之后的派对。 　　在大厅之外，一大群掘墓人组织团队的高级成员们围着查理，听着他高声朗读他新写的传记圣丹斯东部大探险。 　　楚千城趁机回到探险团兽车驻地，检查了一圈矿晶的库存，幸好并没有发生对矿晶的哄抢现象。掘墓人组织内部的纪律堪比追光阵线，这才是他敢于在回归光荣之丘的时候故意显示自己探险成果的原因。 　　他到车厢里看了一眼，发现白色战虫正靠在米菈的肩膀上安静地沉睡。 　　“它躲在郊外一直到晚上才敢回来。”米菈向楚千城小声说。 　　“嗯，等到明天我们回新江户市之后，它就不用东躲XZ了。”楚千城低声说。 　　米菈点点头。 　　“探险结束后，我们之间的合约也终止了。你准备回追光阵线还是继续留在巴斯城效力？”楚千城趁机问。 　　“你认为以后最关键的战斗会发生在追光阵线还是巴斯城？”米菈望向他。 　　“呃……”楚千城想了想，“现在形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但是我认为巴斯城以后会主导地球形势的变化，所以关键性的战斗大概率会由我们率先打响。” 　　“那我就留在巴斯城吧。薪水嘛，你给我照着梦想之帮的待遇开吧。”米菈微微一笑。 　　“好。”楚千城点点头，“想要新装备和制造材料直接找我。” 　　米菈笑着点点头：“我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布奇、菲德罗他们总是围着你转。和你一起经历的冒险，格外的有趣。” 　　“你开心就好。”楚千城咧嘴一笑。他怎么觉得自己的冒险一点趣味都没有，而且还格外闹心。这些天，他光是担心虫群主宰和新虫群元首的事，就好几天睡不着觉了。 　　“巴蒂来了！”灵魂深处响起了红女王的警报。 　　楚千城给米菈打了个手势。米菈不动声色地用外衣盖上了白色战虫，以免它被看到。 　　楚千城迅速走出了兽车。 　　“圣丹斯阁下，太精彩了，原来你在东部探险里发生了这么多奇妙绝伦的事情！”塞巴斯蒂安挥舞着自己的动平台，上面显示着查理的圣丹斯东部大冒险未删节版本。 　　楚千城苦笑着摆摆手，显示这一切不值一提。 　　查理的《圣丹斯东部大冒险》未删节版本，是他特意让查理分享给塞巴斯蒂安的。他与新虫群结盟的事情，因为白色战虫的频繁活动，必然瞒不住耳目通天的雪莱和掘墓人。他必须把结盟的前因后果都分享给掘墓人组织以换取理解和支持。 　　“我需要再和雪莱谈谈……” 　　“雪莱阁下希望和你谈谈……” 　　楚千城和塞巴斯蒂安同时开口。 　　“哈哈哈，圣丹斯阁下，我们之间已经有默契了！”塞巴斯蒂安兴奋地说。 　　楚千城尴尬地一笑：难道不该是和雪莱有默契吗？ 第两百一十三章 牢不可破的同盟 　　在熟悉的太阳王宫殿里，楚千城再次见到了白衣如雪的雪莱。雪莱一见到他就举手鼓掌，仿佛一位刚看完一场华丽歌剧，身心愉悦的看客。 　　“雪莱阁下。”楚千城点首为礼。 　　“与虫族都能缔结盟约，圣丹斯，你远远超出了我和父亲大人的期待。”雪莱微笑着说。 　　“新虫族进化出了类似于植物类的形态，我有理由相信, 它们正朝着可持续发展和繁衍的方向过渡，最后进化为可以和人类共存的族群。”楚千城率先开口。 　　“就像你为光荣之丘提供的蛇后林带？”雪莱问。 　　“正是如此，我相信巴蒂已经把查理的传记转发给你了。” 　　“我决定留在我假期的时候好好观赏。最近城邦区是一本好书都没有了。”雪莱微微一笑。 　　“城邦区的娱乐最近单调的很？”楚千城忍不住问了一句。 　　“还不如我们暮光区的产出。所有人的故事最后都是全死完只剩下主角的结局。”雪莱耸了耸肩膀。 　　“因为这些书都是写给精致利己主义者看的，只有其他人全死完对他们来说才合理。”楚千城微微一笑。 　　“真是一群心灵的虫族。”雪莱感慨地轻叹一声，“所以我才格外期待查理的书，毕竟他写的都是《现实》。” 　　楚千城撇撇嘴，没有回话。 　　“女王陛下和新虫族结盟, 我并不意外。人工智能、掘墓人、新虫族、追光阵线通过巴斯城势力联和在一起, 对抗城邦区和地球虫群, 这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雪莱笑了。 　　“这么说掘墓人并不在意同盟中出现新的一极？”楚千城问。 　　“父亲大人并不在意。老实说，新虫族的出现反而给了父亲大人希望。因为连被虫化的虫潮元首都可以通过进化出自我意识脱离虫群，那么虫群的吞噬并非终极的毁灭，父亲大人即使无法抵抗自身的虫化，仍然有一丝救赎的希望。” 　　雪莱的脸色变得肃穆。 　　“没错。生命本身就是宇宙的奇迹。我们永远不应该放弃希望。”楚千城满怀感触地说。 　　“这一次，我发现你们探险的收获非常多，这显然是一次成功的历险。”雪莱忽然转换了话题。 　　“没错，我们收获了足够两座中型城市供应的矿晶。”楚千城点点头。 　　“但是，你们收获的隐藏资源恐怕远远超过这摆在台面上的矿晶吧。”雪莱笑着说。 　　“……”楚千城苦笑一声，想要瞒过雪莱大概是一种无望的努力。 　　“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迫。”雪莱笑着摆了摆手，“这一次我主动找你商议，除了表明我们完全接受新虫族同盟的立场之外，父亲大人还希望通过我来表达一下他对于我们双方联盟的重视。” 　　楚千城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掘墓人亲自来表态，说明巴斯城和掘墓人之间的联盟形势出现了变化，占主动权的已经不是掘墓人，而是倒向了巴斯城一面。在这一次冒险之中, 新虫族的加盟为巴斯城加上了可观的砝码。 　　“这么多年以来，父亲大人一直在为对抗虫化而努力, 试图以精神升华来压制虫化的趋势。但是，对虫化越来越深的恐惧成为了他心灵上越来越沉重的负担。他希望得到巴斯城的帮助。” 　　雪莱深沉地凝望着楚千城。 　　楚千城缓缓点头，迅速明了了掘墓人的意思。他这种求助的举动，正表明了掘墓人对巴斯城的信任，又或者说他们认为把掘墓人最虚弱的一面呈现给巴斯城势力，对他们来说利大于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正代表了掘墓人认可了巴斯城具有的实力。 　　“我愿意代表陛下和巴斯城表态，我们会尽一切可能帮助掘墓人摆脱虫化。而我们已经有了现成的，可操作的方法。我本身就是一个摆脱虫化的例子。”楚千城缓缓叙述着，每一个字都反复思考斟酌。 　　“父亲大人托我向你表示，一旦摆脱虫化，掘墓人组织以及它统合的七大黑帮势力，愿意与巴斯城共享指挥系统。掘墓人领域将会对你开放，在这里你和我将会享有同样的权限。在面对城邦区的战斗中，我可以把指挥权转让给你。”雪莱沉声说。 　　“这样的交换相当慷慨。我代表女王陛下接受这个交换条件。”楚千城神色凝重地点头。 　　“当然，在城邦区被肃清之后，陛下需要和父亲大人共治四大主城，维持人类社会的稳定。在对外作战中，掘墓人组织会一如既往地提供全方位的支持。保证追光阵线和巴斯城的物资供应。”雪莱沉声说。 　　“只要城邦区的财团被清洗出局，人类能够动员全部的作战力量面对虫群，这就足够了。”楚千城点头说。 　　他欣慰地发现，雪莱已经不动声色地告诉他，掘墓人组织在这段时间已经统合了七大黑帮。这个渗透速度简直变态。看来掘墓人为了渗透城邦区做了长时间不间断的准备。 　　而城邦区却仍然在执着于如何分脏和蚕食同伙。 　　“父亲大人如果摆脱虫化成功，我也想要试试。”雪莱笑了，“其实在我这个阶段，虫化的困扰也是免不了的。” 　　“当然没有问题。”楚千城笑了，他很好奇雪莱在现实世界的样子会是个什么样。 　　出了掘墓人的领域楚千城感慨万千。 　　他经历过虫化的冲击，所以他完全理解掘墓人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如果有一个可以让他摆脱虫化的方法，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当然，掘墓人做出这个决定首先是因为他对雪莱已经完全放心。他认为雪莱可以在他不在的时候维持住掘墓人组织，主持大局，即使他出事，雪莱也可以继承他的衣钵，继续朝着成为黑暗君王的道路前进。 　　同时，他也做出了选择，哪怕失去自身的一切超凡力量也在所不惜。因为一旦他决定接受巴斯城的治疗，他自身的一切都将像一本打开的书，任人品读。这种完全暴露自己的行径，会让心怀鬼胎的合作者趁机对他进行各种戕害和攫取。 　　而如果巴斯城选择不这么做的话，换来的则是掘墓人的善意和忠诚。他们之间的同盟，会在一段时间内牢不可破。 　　掘墓人压下了筹码，巴斯城也不得不跟进。因为楚千城知道，在掘墓人获得新生之后，他将会是摆脱了虫化困扰的X级超人。失去枷锁的掘墓人会变成什么样的力量，没有人能知道。 　　但是，他知道一件事，无论他造成什么样的危害，都不会有他虫化之后的危害更大。而且，他经历这么长时间虫化的侵蚀，受尽苦难，应该不想要重新经历一次。 　　害怕虫化的超凡者会死守道德底线，这一点上楚千城深有同感，觉得还是值得去相信一次。 　　第二天早上，楚千城找到留在光荣之丘的绝景圣夏、简添欢、管青等人，所有人和蛇后林幼苗加上全部探险获得的矿晶都乘坐着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经过几重折跃，回到了斯德丁市。 　　在这里，燕程的机械营早就等候多时。他们迅速组装好了磁悬浮重装空列，将所有人都接上了车，朝着巴斯城方向返回。这一次，塞巴斯蒂安也坐上了空列，准备到巴斯城做客。 　　他此行的意图楚千城心知肚明。他要在巴斯城建立折跃坐标，为将来雪莱父子的就诊打通空间折跃之路。 　　望着海平面上缓缓出现的不列颠岛轮廓，楚千城如释重负地伸了一个懒腰，虽然困难重重，但是未来之城的一切前置工作都已经准备就绪，是时候开始建立他梦中的城市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 举城狂欢 　　自从楚千城决定随同燕程到东部战区白山城前线抗击虫潮之后，巴斯城的超凡者纷纷通过空间门出征欧亚大陆。击退虫潮之后又迎来了史无前例的东部大探险，这期间又经历了光荣之丘之战和千顶之城历险，虽然时间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是巴斯城内留守的人们每天都翘首盼望超凡者们的回归，就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 　　当机械营重装空列在巴斯城市政厅广场缓缓降落的时候，留守的格林夫妇和苏珊等人全都迫不及待地冲出市政厅与所有工作人员一起热烈欢迎巴斯城群英的归来。 　　这一次楚千城等人回来除了带回了千顶之城斩获的海量矿晶, 塞巴斯蒂安还奉雪莱之命带来了光荣之丘的份额，加起来的总量足够五座中型城市的建立和维持。 　　这就是半个主城的用量。看着堆积如山的矿晶被运到怪物研究院储存，整个巴斯城都陷入了狂欢的热潮。 　　绝景圣夏和简添欢引导着蛇后林幼苗也回归了研究院训练馆周围的培育园林，这些拥有了全新变异的蛇后幼苗立刻和城中的蛇后林产生了感应，它们的叶管迅速开始纠缠，似乎在互相传递什么讯息。 　　简添欢和绝景圣夏一期望着楚千城。他们都已经从他那里知道了新虫族元首的秘密。既然虫族可以为了繁衍而进化出植物类形态, 那么蛇后群也很可能进化出虫族的某些特质, 这是他们担心的问题。 　　楚千城朝他们摇了摇头, 示意他们放心。因为虫族的形态是为了最有效率地进行能量掠夺和吞噬，这是自毁式的进化，并不符合生命进化的本意。蛇后基因最初创造的原因是为了拯救地球和人类，那么它的基因就不会有自毁的倾向。 　　“你们会引导它们，对吧？”楚千城问。 　　“当然。”绝景圣夏点头，“我倒不担心它们变成虫子，那不符合它们存在的意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它们会朝着高等生命进化。” 　　“对啊，如果生命形态在虫族和蛇后这个阶层可以自由转化，它们也许真的能够进化成一种智慧生命。”简添欢兴奋地说，“就像新虫族元首一样。” 　　“这样的话，我们人类就要学习如何与蛇后们打交道了。”楚千城摸着下巴。 　　“会不会很麻烦？”绝景圣夏担心地问。 　　“并不会。其实人类自己才是最麻烦的。”楚千城笑了。 　　“现在暂时来看，蛇后群会与薇奈萨联动，形成超强的能量场，吸引大股灵能鲑鱼群集中到来，到时候我们不但有大量的矿晶，甚至能够将所有悬浮于空中的粉尘清理干净, 重见蓝天。”简添欢无比憧憬地看着天空。 　　“这个是后话, 暂时放在一边，我们现在首先需要准备好掘墓人组织里约瑟夫父子两人的生化克隆体，并做好灵魂上传和下载的准备工作。这是我们与掘墓人正式联盟的开始。”楚千城沉声说。 　　“好的！”简添欢和绝景圣夏一起点头。 　　…… 　　塞巴斯蒂安在菲德罗的陪同下兴致勃勃地游览了巴斯城的市内名胜和城郊蛇后林带。他惊讶于巴斯城已经培育出如此庞大规模的蛇后林，而且形态和他见过的蛇后幼苗大不一样。这说明蛇后的进化速度极其惊人，进化方向也灵活多变。 　　在与巴斯城的平民、佣兵和蛮帮人闲聊过后，塞巴斯蒂安发现城内所有民众对圣丹斯都崇敬无比，这一点上和他是一样的。他觉得自己和这里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好朋友。 　　巴斯城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每个人都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丝毫不担心虫群的威胁和城邦霸主们的倒行逆施。这与长期在城邦区淫威下瑟瑟发抖的暮光区市民和失去对未来所有希望的城邦区市民完全不一样。 　　他只有在追光阵线保护的聚落中看到过这种精气神，不过这也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出现。平常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为生存而艰苦奋斗。 　　“所有人都这么幸福开心，这里真的是人间天堂啊。”塞巴斯蒂安感慨地说。 　　“那当然。圣丹斯和我们一直在为巴斯城的强大而奋斗。这给了人们力量，力量带来了幸福感。”菲德罗大言不惭地说。 　　“菲德罗阁下，你看我能不能在巴斯城混一个户籍？”塞巴斯蒂安思索再三，忽然开口。 　　“啊？你？”菲德罗浑身一激灵。他当然忘不了塞巴斯蒂安是掘墓人组织里的成员，他想要在这里开户，恐怕关系到掘墓人和巴斯城的联盟稳固。这件事他可做不了主。 　　但是这半天里他得意洋洋地吹了不少牛，基本上给了塞巴斯蒂安一个错觉，那就是他才是巴斯城的主人。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是移动黑市，现在咱们又能随时同步，这就可以把暮光区的货，现在连城邦区都有可以了，轻而易举地带到巴斯城来。我在这里开户，自然会在这里建立黑市网络，这样巴斯城就可以和暮光区、城邦区的销售网络联通，这对我们都有好处。” 　　塞巴斯蒂安兴奋地说。 　　“我觉得这是没问题的……”菲德罗激动得脱口而出，随即咳嗽了一声，“不过你知道，程序上，我还是要和圣丹斯商量商量。” 　　“当然当然。” 　　当天晚上，巴斯城市政厅里，薇奈萨在格林夫妇的帮助下，成功举办了巴斯城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次晚宴，全城的人都聚集到市政厅广场出席。在市政厅广场周围一天之内多出了上百座路灯，将整个广场照得如同白昼。 　　所有参与了东部大探险的超凡者和研究员都坐到了宴会中央，接受着全城市民的欢呼和崇拜。 　　趁着这个欢天喜地的气氛，菲德罗偷偷找到了正和薇奈萨、秦臻、布奇等人谈笑风生的楚千城，将塞巴斯蒂安的意图说了一遍。 　　楚千城摸着下巴沉思着：“我们在巴斯城怪物研究院即将动工建立大型生化克隆人工厂，同时需要他采购生化克隆人制造材料。如果他在巴斯城住下，恐怕就会知道我们即将干的大事。菲德罗，你认为他能接受吗？” 　　“呃……这个嘛。”菲德罗也为难起来。当初楚千城告诉他会将生化克隆人技术大规模使用的时候，他还是挺高兴的，因为任何超凡者都面临虫化的风险，一旦危险降临，他们随时可以靠生化克隆人重获新生，这是好事。 　　但是一旦这个大规模生化克隆人工厂给曝光到掘墓人组织，这就会引发掘墓人的觊觎。说不定两个势力会因为争夺工厂份额打起来。毕竟重生可是优先级最高的超级福利。 　　楚千城看着他偷笑。其实他早就想以为超凡者建造重生躯体的名义把生化克隆人工厂大规模造出来。当然，首先他把重生福利普及给了巴斯城超凡者。这就让他们对生化克隆人工厂没有什么成见。 　　这种大规模生产生化克隆人的工厂其实是很难保密的，在多次购买生化材料之后，以塞巴斯蒂安的常识和判断力，迟早会破译出巴斯城的真正需求。 　　反倒是趁着掘墓人父子需要重生摆脱虫化的时间点，把重生当成建立生化人工厂的原因，就可以有效掩饰住工厂的另一个用处：大量复活五百年前玩家群体和管理局成员，从而开始对地球虫族真正的大反攻。 　　“不过，菲德罗，既然你已经口头上答应了巴蒂，我们也不能反悔，这样吧，我同意他在这里拥有巴斯城户籍，那么我们也别无选择，只能在掘墓人父子来就诊的时候挑明建立生化人工厂的事，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入股。”楚千城忍着笑沉声说。 　　“啊？掘墓人要入股我们的生化人工厂？那以后我们岂非也要替他们的成员重生做克隆人，这产量够吗？”菲德罗恨不能扇自己一耳光，他是不是为了装逼把自己未来的重生份额给捐出去了？ 　　“没办法，只能尽量扩建了。没事没事，反正燕队长也会知道工厂的事，我们还要为追光阵线预留份额，这工厂有多大建多大。以后你和巴蒂好好合作，多给城里赚点外快就好。”楚千城笑着说。 　　“那必须的。”菲德罗苦着脸说。他好恨自己现在还没虫化迹象，否则就能提前把自己的名额用了，省得以后抢不到。 第两百一十五章 掘墓人重生 　　回城三天之后，薇奈萨已经在楚千城的交代下为塞巴斯蒂安亲自办好了户籍文件，正式接纳他为巴斯城的一员。 　　塞巴斯蒂安立刻斥巨资购买了巴斯城郊被蛇后林围绕的一个闲置独立别墅作为自己的主宅，进行了一番修葺之后，将其建立为一个移动黑市的联络站，也兼为掘墓人组织的接待站，专门恭迎掘墓人的大驾亲临。 　　在塞巴斯蒂安紧张准备的同时,楚千城与简添欢也收到了塞巴斯蒂安传递过来的掘墓人基因信息。掘墓人血脉是一种即使在金约柜中也没有的虚空血脉，天生可以创造一个同时存在于亚空间和现实世界的场所，同时得到两种世界的增益，非常逆天。 　　这么珍贵的基因情报立刻让简添欢欣喜异常，恨不能立刻将其剪切拼接，操弄一番。但是在楚千城的严格监督下，简添欢不敢有任何僭越,立刻把这个基因信息输入怪物研究院主脑，开始进行基因编译和重组，重置生化克隆仓数据，并装填最优质的生化材料。 　　绝景圣夏也暂停了与蛇后林的互动，腾出一周的时间在怪物研究院待命，随时准备帮助简添欢应付掘墓人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对其进行有效的生命引导。 　　在回城一周之后，巴斯城全城戒严，怪物研究所周围被楚千城布置了几乎所有的机人团，严防死守各个角落，并把侦查安卓体布满了整个巴斯城空域。 　　在确定巴斯城内外安全之后，楚千城再次将怪物研究院彻底巡查一遍，确定除了欧若拉，凯西娅，机人团的高级干部，简添欢和绝景圣夏，研究院里鬼影子都没有一个，这才来到研究院大门口，耐心地等待。 　　熟悉的空间门在研究院大门前出现。塞巴斯蒂安首先推门出来,然后神色肃穆地侍立在门前，保持空间门的敞开。 　　楚千城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将是他穿越到未来之后，第一次见到X级超凡者的一天。 　　周围的空气仿佛忽然凝滞了，流动的风停止了吹拂。楚千城感到周围所有的事物都停止变化，仿佛时间凝结在了此时此刻。 　　整个天地变成了一个时空胶囊，再也不会有任何讯息随着时间的流逝从这个胶囊中泄露出去。 　　这种感觉楚千城似曾相识，那就是自己在造梦机里游戏时的感觉。时间轴和真实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区别。 　　一个人影从门中走了出来。 　　他的身材瘦高，甚至比身材高大的雪莱都要稍微高一点，自然卷短发，脸型如倒放的锥子，瘦削，棱角分明，灰眼睛，眼神锐利，神情却很淡然。他来之前似乎剪过胡子，但仍然可以看到剪短的灰白色胡茬子遍布脸颊，衬托着他的相貌沧桑而沉郁。 　　楚千城以为他会穿着代表君王的古式军装，但是他只是穿了一件质朴的素色罩衫，戴着黑皮猎鹿帽，修长的黑皮手套，嘴里还叼着老式的陶土制烟斗。 　　未来世界几乎没有人用这种古董般的烟斗，因为连烟草都很稀有，大部分都用来生产香烟，不会有人直接抽烟叶。 　　楚千城迅速看了一眼烟斗，里面果然是空的。叼着烟斗，很可能是掘墓人自我控制的习惯，也许在心理暗示中他会告诉自己，叼着烟斗就可以维持人类的形态。 　　“圣丹斯……” 　　掘墓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千城，他的嗓音沙哑悠扬，莫名地悦耳。 　　“约瑟夫阁下。”楚千城摘下礼帽，微微点首。 　　“很想和你多聊几句，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了。”掘墓人的语速略快，到了最后的几个字，语调突然高亢尖细，犹如虫鸣。 　　“请！”楚千城非常熟悉这种情况，立刻带领他朝着早就为他开辟出来的诊室行进。 　　掘墓人正在经历他的老伙计仲裁者正在经历的苦难，他在朝着虫化的方向不可逆地转进中。难怪他迫不及待地要和楚千城订立牢不可破的盟约，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诊室是在短时间内建立起来的临时建筑，就在训练馆附近的蛇后林中间，犹如一座林间小屋。因为这里是新建的设施，所有周围没有任何与研究院相连的管线，毫无监控，十分隐蔽。 　　在小屋附近楚千城设立了独立发电机和照明、通风、暖气系统，与其他建筑完全隔绝。这个诊室完全为了掘墓人而建，完成就诊后甚至会考虑拆除，去掉一切痕迹。 　　楚千城打开房门，恭迎掘墓人进屋，塞巴斯蒂安被留在了大门前，忠诚地等待着主人的回归。 　　在诊室之内，简添欢和绝景圣夏都在等待他们的到来。简添欢输入指令，在他面前的生化克隆仓倏然打开，显示出里面基本制造完成的生化克隆体。 　　这具生化克隆体和掘墓人本身的体态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面部结构和具体的生理特征还需要在与掘墓人真身联网后微调，务求做到完全一致。 　　在生化克隆仓旁边是一个并排放置的床位，上面放着灵核外置帽子。帽子与诊室内陈列的灵核联通。 　　“把帽子戴在头上就可以实现灵魂上传。”楚千城解释道。 　　“我多少看出来了。” 　　掘墓人并没有废话，而是直接躺上了生化仓旁的床位，摘下猎鹿帽，戴上了灵核帽子，全身放松，闭上眼睛。 　　“我知道礼貌上需要和各位说些什么，不过，请开始吧。”掘墓人闭着眼睛说。 　　“开始！”楚千城朝简添欢点了点头，随即鼓励地看了绝景圣夏一眼。绝景圣夏神色严肃地点头。 　　简添欢开启室内主机，启动灵核程序，并关闭了生化克隆仓。 　　主机沉稳地轰鸣着，控制着生化克隆仓进行最后的生化人改造，同时启动灵核完成灵魂上传。主机中隐藏着小灵的分身，她为主机提供额外的强悍算力，支撑着它双线的运作。 　　楚千城感到躲藏在灵魂深处的红女王显示出焦躁、紧张、不安和敬畏的情绪，甚至会时不时地有自言自语的意念毫不掩饰地浮现出来。 　　掘墓人制造的时空胶囊般的空间虽然阻隔不了红女王与自己分身的链接，但是却施加了一种可怕的威压，让她犹如感觉到天敌存在的小动物，灵魂无处安放。 　　但是，这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半分钟。随着掘墓人的灵魂成功上传，他施加的时空胶囊空间停滞了片刻后渐渐失效。 　　红女王再也感受不到威圧感，轻松了一些。 　　绝景圣夏闭上了眼睛，她感受到了掘墓人的生命在改进后的生化克隆体上缓缓复苏。她施展生命引导，辅助掘墓人适应着全新的身体。 　　这个过程漫长无比，一直持续到当天晚上12点钟。 　　当生化克隆仓终于打开的时候，绝景圣夏几乎软倒在地。楚千城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牢牢扶住。 　　“想不到这需要你花这么大力气。”楚千城有些愧疚，早知道这样，他就让掘墓人自己适应，无非是在巴斯城多待几天而已。 　　“没关系的，我只是一下子有些脱力，但是辅助这么强的超凡者灵魂复苏，对于我的生命引导异能的增强有极大帮助。”绝景圣夏难掩兴奋，“如果能再帮助类似的强者复苏，我相信我的异能会提升一个级别。” 　　“你也要关注一下自己现实的体力。”楚千城担心地说。 　　“是，师父。”绝景圣夏闭着眼睛点头，嘴角忍不住微笑。 　　“师父放心，我会全程关注夏夏酱，她的饮食都会是研究院特配！”简添欢得意地说。 　　“呃，师父，能不能吃你做的烤肉，我不想再吃特配营养餐了。”绝景圣夏吓得连忙说。 　　“但是，特配餐营养均衡到了完美的程度！师父的烤肉除了味道以外，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简添欢奇怪地挠头。 　　“关键是我得吃得进去，对吧？”绝景圣夏嘟着嘴问。 　　就在这时，生化克隆仓自动打开，里面的掘墓人披着病号服坐了起来。 　　“嗯，感觉很好。”掘墓人转过头来。他的脸型完全复制了自己原来的样子，只是没有了沧桑的络腮胡茬子。他看起来比雪莱还要英俊一些。 　　“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多叨扰了。感谢你，圣丹斯。”掘墓人向楚千城伸出手来。 　　楚千城和他握了握手。掘墓人微微一笑，忽然消失了。 　　简添欢一把握住楚千城的手：“师父，你看！” 　　楚千城扭头一看，吓得一把拉住绝景圣夏往后退了三步。掘墓人的旧躯体在失去了他的灵魂之后，缓缓发生了变异，如今两只虫牙已经从他的嘴里伸了出来。 　　幸好，他的灵魂已经离开，这具躯体相当于死亡。而这些变异只是一种惯性的生长，犹如死人长出来的头发和指甲。 　　原来掘墓人距离虫化已经如此接近！ 第两百一十六章 决战来临 　　楚千城亲自操纵着搬运安卓体将掘墓人的身躯移动到郊外。在移动掘墓人躯体的过程中，他的躯体形态仍然在一点点发生变化，原来的组织结构缓缓被虫化的躯体替代，骨骼和指甲缓缓消融，在皮肤表面凝结为几丁质甲壳。 　　等到楚千城将这副身躯放入蛇后林中时，它的外貌已经看起来像赛博虫王。 　　成千上万条叶管从林中伸展过来，轻柔地包裹住了掘墓人的遗体, 叶管尖端刺入甲壳内部，分泌物溶解掉虫族血肉，将他的躯体吸食一空，仅仅剩下外层薄薄的甲壳。 　　因为掘墓人的灵魂带着他的绝大部分异能转移，他的遗体中仅剩了微不足道的能量残余，所以他最后的惯性虫化并不完备。残躯上的甲壳轻薄，肉身附着的能量稀少, 很快就被叶管吸食一空。 　　空空如也的甲壳缓缓碎裂，化为一地齑粉。掘墓人旧日的身躯就这样一点点消散于巴斯城外。 　　如果没有灵魂上传和生化仓科技，即使强悍如掘墓人这样的X级超凡者，面对虫族的最终命运也只是身与名俱灭。 　　“人类是无法独自存活的啊。”楚千城望着地上随风扬起的粉尘，轻轻叹息。 　　“师父，巴蒂找你，说是掘墓人希望亲自和你聊聊。”简添欢的通讯传来。 　　楚千城有些奇怪，掘墓人刚刚离开怪物研究院一会儿，怎么就要和他说话。有话刚重生的时候不能说吗？ 　　他摇了摇头，打消了所有的疑虑，沉心静气，启动磁悬浮滑板飞回了研究院内。 　　塞巴斯蒂安看到他后二话没说，直接打开了空间门，将他带入移动居所。 　　掘墓人的领域在移动居所内出现了。楚千城发现自己一下子沉浸在了太阳王宫殿的氛围之中。这说明掘墓人的领域已经可以扩散到巴斯城附近。巴斯城和暮光区已经正式链接在了一起。 　　掘墓人稳稳地端坐在白银王座之上，他的素黑色罩衫表面光滑如锦缎，漫射着宫殿中的光芒，让他看起来仿佛穿着金碧辉煌的帝王之甲。在王座一旁，雪莱白衣如雪, 微笑倚立，并没有因为父亲的在场而显得拘谨。 　　楚千城有些意外地发现, 这对父子的关系很可能非常好。这种世俗的情感很少出现在帝王之家。 　　“雪莱看得很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掘墓人灰色的眼睛慈爱地望了一眼王座边上的雪莱，柔声说。 　　“乐意效劳。”楚千城微微点首。 　　“我相信你已经处理好了我的遗体。”掘墓人淡淡地说。 　　楚千城默然点头。 　　“相比于我的那群老朋友，我算是格外幸运的。”掘墓人的语调悠扬，再也没有了忽而沙哑，忽而尖锐的变音，他的灵魂通过重生，已经从虫化的阴影中彻底摆脱了出来。 　　“这份人情，掘墓人会永远记得。”雪莱插嘴说。 　　楚千城看了一眼他的眼神，他感觉雪莱说这句话是真心的。 　　掘墓人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手掌上戴的黑皮手套，接着将嘴中叼着的陶土烟斗拿下来放到王座的一边。 　　楚千城眉头微挑。掘墓人显然不需要再靠叼烟斗的心理暗示来克制虫化。他现在已经从重重束缚中挣脱了出来。 　　“在你们进行东部大探险的时候，我们和七大财团也在城邦区有过一场小小的摩擦。”掘墓人说到这里轻叹一声。 　　“哦？”楚千城虽然多少知道掘墓人和城邦区应该有过交火，但是没想到掘墓人会亲自提出来，这说明他也参与其中了，那就是一场超级大火并！ 　　“父亲在这场冲突中破戒出手，让城邦区的四大元老吃了点苦头。”雪莱笑着说。 　　“原来如此。”楚千城恍然大悟。难怪掘墓人的虫化突然间变得如此严重。 　　“城邦区现在蠢蠢欲动，因为四大元老明显感到我即将虫化。一旦我虫化，整个暮光区和城邦区都会沦陷为虫海。所以我重生后立刻回到了城邦区展示了一下存在感，暂时稳定了局面。” 　　掘墓人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不过，我虽然稳住了局面，但是重生后的躯体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到以前的实力。我的灵魂和神经系统、细胞组织的适配性需要一点点调节。异能者的超凡能力和其他三系并不一样，很大一部分都是天生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加速恢复。” 　　“那么，根据你的估计，你的能力需要多久才会恢复巅峰状态？”楚千城顿时感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如果掘墓人本人处于低潮期，很可能会影响暮光区与城邦区的力量均衡。他苦心维持的相持局面将不复存在。 　　“最少三个月，最多一年。”掘墓人淡淡地说。 　　“四大元老知道吗？”楚千城迅速问。 　　“他们很可能已经看出来了。这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重生的事，他们也看出来了。”掘墓人灰色的眼睛直视楚千城，“他们知道掘墓人组织掌握了重生科技，可以帮助超凡者更换新的躯体，同时不会丢失他们本身的超凡力量。”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靴子终于落地了。让城邦区对暮光区发起总攻的最后一个理由就位了。 　　“看来你已经了解局势。很好，我就不赘述了。我们掘墓人组织会直面城邦区的挑战，作为对抗拓荒者联盟的主力。但是既然我们商定了未来会共治城邦区，巴斯城也必须在战斗中出力，否则掘墓人内部对于我的抉择会产生不满。” 　　掘墓人说到这里苦笑着一摊手。 　　楚千城长叹一声，他本来还抱着猥琐发展几个月的希望，渴望在怪物研究院里建起大规模生化工厂，批量下载玩家。但是形势总是变化得如此迅速。 　　“顺便说一句，七大财团内部如今空前的团结，他们都渴望摆脱虫化的困扰，让自己的统治千生万世的传承下去。所以城邦区这一次总调度的规模空前巨大，就算夺地战争的总动员都无法相比。暮光区预计会承受三倍于光荣之丘兵力的联盟兵团总攻。这将是一场浩劫。” 　　雪莱补充了一句。 　　“雪莱，我已经跟你提过虫族的大规模进化问题了。我们的研究员预计，在大规模虫化完成之后，虫族很可能具有攻坚主城的能力，人虫大决战即将到来。这个时候城邦区和暮光区发生如此大规模的战事，这将会彻底动摇人类的根基。” 　　楚千城担心地说。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这才是我和父亲找到你的原因。”雪莱微微一笑。 　　“你……你需要陛下的协助。”楚千城恍然大悟。 　　最近他忙来忙去的，差点忘了红女王在拓荒者联盟中布下的暗棋。 　　“陛下万岁！”雪莱和掘墓人笑着同时以拳捶胸。 　　“陛下万岁！”楚千城不敢露出丝毫不耐烦，也恭恭敬敬地做了这个动作。 　　“喂喂喂，你是在灵魂深处翻了个白眼吗？”红女王的意念在楚千城心头浮现，楚千城直接无视。 　　“除了陛下之外，我们也非常看好你的发挥。”雪莱看了一眼掘墓人，随即开口说。 　　“哦？”楚千城有些惊奇。 　　“说到人类世界的杀虫高手，就连我们父子在你面前都排不上号。”雪莱笑着一摊手。 　　“但是我……”楚千城挠着头。他们不是在讨论人类内战的问题吗？ 　　“四大元老在父亲手下吃了苦头，他们现在应该也在经历虫化的危机。这也是城邦区渴望得到重生科技的原因。”雪莱神情严肃起来，“在掘墓人和陛下的压力下，他们一定会爆发虫化，到时候你就是我们的灭火队长。” 　　“好……”楚千城沉重地点了点头。 第两百一十七章 双线 　　楚千城从移动居所里走出来后，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塞巴斯蒂安看到他的样子也不敢主动和他说话，只是恭敬地目送他离开空间门，回到怪物研究院。 　　楚千城回身向他点头致意，就急匆匆地朝着研究院核心实验室的方向走去。在那里的建筑安装了类似俄斐研究院的三重隔绝墙，可以有效防止窃听和监视, 他需要和欧若拉、红女王、管青、秦臻进行一次密谈。 　　他一边走一边向管青等人发送了通讯，让他们立刻在核心实验室汇合。在灵魂深处，他也和小灵、红女王发出了讯息，让欧若拉和凯西娅也来一起商量。 　　等到他来到核心实验室的大厅时，管青、秦臻、欧若拉和凯西娅都已经聚在大厅之中。而且，欧若拉已经主动帮助他将刚才和掘墓人会面的所有内容向管青和秦臻阐述了一遍。 　　当他进门的时候，所有人的信息都已经同步。 　　“陛下，觉醒者军团的渗透进行得怎么样了？”楚千城望向凯西娅。 　　“掘墓人给的压力相当大, 我的觉醒者军团已经扩编到了一万人。拓荒者联盟十五个兵团里，每个兵团都有至少五百名觉醒者，高级干部占三成左右，十五个兵团的指挥官中十个是觉醒者。只有所罗门宝藏的安保部队我无法渗透。” 　　红女王抱臂在胸，娓娓道来。因为知道情况危急，她语气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陛下，这些觉醒者是弱人工智能产物，你对他们未来的安置有什么要求吗？”楚千城谨慎地问。 　　“他们都是我的分身控制，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抽出对他们的控制，完全靠我在他们身上运行的情感程序指导他们的行为模式。看看他们是否能够像我和小灵一样进化出自我意识。”红女王直白地说。 　　“这么说，我需要将他们当成未来的同伴，尽量保住她们的生命？”楚千城问。 　　“如果可能的话，请尽量这样做。但是我知道兵凶战危，牺牲在所难免，我只希望你能够把他们当追光战士一般看待，统一调度, 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凯西娅说到这里轻叹一声。 　　欧若拉充满自豪地看着她。凯西娅的这番话里流露出了丰富的人类情感, 她重视同伴甚至珍视觉醒者的未来，这说明她已经深深融入了人类的情感长河之中。作为设计制造她的始作俑者，她以此为傲。 　　“弱人工智能进化为人类？这是何等神妙？”管青的电子眼闪烁生辉，他的灵魂激动无比，这种生命的进化简直犹如神话，这让他眼中世界的维度无限拓展开了。 　　“妈妈，我就是这么来的。”欧若拉温柔地笑着。 　　“当然！”管青连忙点头。秦臻噗嗤一笑，扭过头去。 　　“既然已经确立了觉醒者的定位和未来归宿，那么我们就以此为根据来决定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决战。”楚千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静下来。 　　“老楚，说说你的想法吧。”欧若拉沉静地说。 　　“为什么不听听我的意见？”凯西娅嘟着嘴问。 　　“因为我已经知道你的想法啦。”欧若拉笑了，“你不是刚和我交流过吗？” 　　“我的想法是，从明天开始，我们设计和建造未来之城。”楚千城干脆地说。 　　“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红女王和小灵在内，他们都认为楚千城会集结所有的兵力援助暮光区，以最大的优势击溃城邦区七大财团，彻底为人类扫清后患。红女王已经把战术策略都想好了，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陛下曾经跟我提过，虫族大规模进化结束之后，具备攻坚能力的虫族会对四大主城发动总攻。这个总攻的日期很可能就在半年到一年之后。而首先承受虫族战火的，不会是城邦区，而是暮光区和蛮荒国度。虫族的先头部队很可能三个月后就到达光荣之丘。” 　　楚千城沉声说。 　　“所以我们更要尽快干翻城邦区，把所有资源拿来支援前线呀？”秦臻急切地问。 　　“首先我不确定城邦区在这场浩劫般的战争中是否能够保存，其次城邦区的资源收集和调度都需要时间，不可能在三个月内按部就班地完成。城邦区和暮光区的决战我唯一期待的战果，就是七大财团的彻底没落和消亡，这样能够保住我们的大后方不乱。支援前线的物资和战士只能从未来之城调集。” 　　楚千城沉声说。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欧若拉和凯西娅初而为人，都被人类情感所左右，沉浸在被希望激励的美好心境之中，她们对掘墓人与巴斯城联手击败城邦区有着坚定的信心，从而对战果多了一些美妙的幻想。 　　而楚千城则因为大脑分区的确立而脑力加强，在情感激荡中能够保持清醒和理智。所以他看事情能够看得更远了一些。 　　秦臻和管青则沉迷于依赖掘墓人和楚千城的力量，不知不觉把他们的力量想得过于强大而忘记了眼前严酷的战局。 　　“新虫族元首难道不能和我们一起战斗吗？”秦臻忍不住问。 　　“当然能。但是我不做期待。”楚千城老实不客气地说，“它有自己的计划，首先要保证自己种群的存活。它大概率会作壁上观，除非我们忽然间多了一点吸引它入局的本钱。” 　　“这是合理的。”管青逐渐冷静下来，缓缓点头，“所以……双线？” 　　楚千城笑了。管青现在仿佛是一个刚刚接触游戏的学生，正在迫不及待把自己学到的一切游戏术语展示出来，试图达到社交上的优势。 　　“没错，双线操作。我会带领机人团中善战的机人支援暮光区。而你们则带领机人团中善于创造和建设的机人留在不列颠岛，立刻开始修建未来之城的雏形，首先将城内最核心的建筑，生化克隆人工厂大规模建造出来。” 　　楚千城沉声说。 　　“喂喂，那个……大规模提炼矿晶的工厂是不是也该建一建？目前巴斯城的提炼规模略小啊。”秦臻忍不住两眼冒光地问。 　　“不不不。巴斯城的提炼规模暂时够用，现在最主要是建立制造生化克隆体的工厂，大批引进人类战士支援前线，开矿扩张可以在人口充足之后再说。”管青连忙说。 　　楚千城深深地看着管青，他发现管青最近似乎在打一些不属于枯骨镇系列的老游戏，还很沉迷。 　　“机人团里的战士加上觉醒者内鬼，配合掘墓人组织的势力，我觉得战力足够支撑战场。你说的是对的，其他人的加入也许并不会起到明显的作用。”凯西娅追逐着楚千城的思路思考了一番，也表示同意。 　　“没错，战线的宽度是一定的，投入再多的兵力也只能……”管青滔滔不绝地说。 　　“小管，可以了，我懂你的意思。”楚千城忍着笑阻止了他。 　　“老楚，你留在巴斯城还是去城邦区前线作战？”秦臻关切地问。 　　“我去城邦区作战。” 　　“他要打四大元老的。”凯西娅没心没肝地补充了一句。 　　“啊？”管青和秦臻瞪圆了眼睛。 　　楚千城苦笑了一下，在心底补充了一句：很可能是四个虫王。 第两百一十八章 决战前夕 　　经过一周的精心准备，楚千城向机人团全体成员发布了集结令。所有机人在他的面前汇合成整整齐齐的方阵，等待他的命令。一千零四十九名机人全部站在他的眼前，包括管青等高级首领。 　　他在AR视镜里浏览了一遍机人团战绩和管青给他的机人团资料。 　　这一周他已经把七百余名操作精妙，战斗能力强悍的机人筛选了出来。剩下的两百多人都是和管青差不多的研究员类型人物，不强于战斗，但是强于创新、修建、制造、科研、开脑洞。 　　他把这些机人分成战斗队和建造队两队, 自己带领战斗队出征城邦区，剩下的建造队则由管青、秦臻和欧若拉管辖，留在巴斯城参与未来之城的建设。 　　他随后又找到了艾莉和薇奈萨。在一周之前，他已经将未来虫族的走向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们，嘱咐她们集中全部资源开始争分夺秒的搞定未来之城雏形，并把大型生化工厂优先建立起来。此刻他是来向她们做最后的道别。 　　薇奈萨和艾莉此刻感到一种沉重的宿命感。因为按照楚千城的说法，她们作为救世拼图的使命终于正式降临了。 　　“IG, 你又要去前线？”艾莉担心地看着楚千城。她很怕他又像之前那样带着一身伤痛回来, 甚至又要换一个躯体。她真的害怕自己的召唤技能突然失效, 楚千城永远迷失在了幽冥之间。 　　“放心，艾莉，我现在不是那么容易死了。”楚千城轻松地一笑。 　　看着他的笑容，薇奈萨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圣丹斯从来不会露出这种轻松的笑容，除非是故意的。 　　艾莉严肃地看着楚千城，她也感到了楚千城的笑容是强装出来的。但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你放心，就算死了，我也能把你捞回来。” 　　“……”楚千城用力拍了拍艾莉的肩膀，没有说话。他转头看了薇奈萨一眼。 　　“工厂的建造还有以后的能源供给都拜托你了。”楚千城直视着她的眼睛。 　　“嗯，交给我。”薇奈萨也轻松地一笑。 　　楚千城看出来薇奈萨的笑容也有些勉强。但是，他就算再强，也无法一个人承担所有的重担，他必须依靠每一个值得信赖的力量。 　　“等我的好消息。”楚千城摘下礼帽，露出里面的灵核外接装置, 朝薇奈萨和艾莉点首为礼，随即他转过身，带领机人团战斗队，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塞巴斯蒂安的空间门。 　　“若丁阁下，格林阁下，我向你们保证，我会带着圣丹斯阁下活着回来。”深深了解楚千城和艾莉、薇奈萨关系的塞巴斯蒂安此刻已经被这种诀别的气氛深深感染，他忘情地大声说。 　　艾莉和薇奈萨都露出了尴尬却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而楚千城身后的机人团战斗队却都被楚千城下达了禁言的指令，他们只能兴奋无比地闪烁着电子眼，挥舞着机械臂，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空间门。面对城邦区七大财团开战，这才是《未来之城》的序章，他们将要书写的可是未来的地球史诗！ 　　这让他们陷入了高亢无比的战斗狂热。来吧来吧！拓荒者联盟，你们将是我们名垂未来世界的踏脚石。 　　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花园中满满腾腾挤了七百多名机人，楚千城和他坐在大厅中等待着传送结束。 　　他以黑客技术接通移动居所监控线路，却忽然侦测到了异常装备的存在。他猛然站起身，警惕地望向塞巴斯蒂安。 　　“圣丹斯阁下，不用担心。是自己人！”塞巴斯蒂安吓得连忙站起身。 　　楚千城朝大厅侧门望去。侧门被轻轻推开，米菈带着白色战虫从门内走了出来。 　　“米菈？你怎么来了？”楚千城震惊地问。 　　“欧若拉拜托我来帮一下你。”米菈微微一笑，摘下头上戴的新帽子。楚千城凑近一看，发现这顶帽子的内胆也是灵核外接装置。 　　小灵担心他一个人会出危险，所以特地选了一名具有远程狙击能力和再生能力的超凡者来做他的保镖，同时也给她安排了灵魂上传装置，作为战场上的双保险。 　　“我无法拒绝一个孝顺女儿的哀求。”米菈笑着望向楚千城。 　　“但是它为什么来了？”楚千城指着正在东张西望的白色战虫。 　　“白豆？我想它需要知道人类内战的战况，好及时反馈给新虫族元首。”米菈拍了拍白色战虫的脑壳，“也许它也想看看人类最强战力到底有多强。” 　　“它有名字了？”楚千城有些吃惊。 　　“嗯，我和薇恩一起给它起的。你可以叫它宾。因为你也算是它最亲密的朋友。其他人必须叫它全名。”米拉说。 　　“吱！”白色战虫向楚千城举起虫叉。 　　“宾？”楚千城伸出手掌，试探着说。 　　白色战虫用虫叉狠狠拍了一下他的掌心，算是答应了一声。 　　“米菈，这一次战斗……”楚千城直起身望向米菈。 　　“我知道！”米菈双手高举，“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我显得行事激进，不顾生死，这给了你很错误的印象，让你觉得我是一个狂战士。事实上，我只是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无法挣脱出来。” 　　“这我知道。”楚千城连忙点头。 　　“现在我已经从以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实际上现在我比你更怕死。”米菈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我会在战斗中好好自保。” 　　“哦。你可以在远处……”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怎么做一名枪炮师吧。”米菈傲然说。 　　“对对，所以近战交给我就好。”楚千城说。 　　“吱！”白豆高高举起自己的虫叉，晃了两下。 　　“你……你也要来参战？”楚千城吃惊地问。 　　白豆点头。 　　“他认为在战斗中更容易体会到人类的战力。”米菈似乎在和他的朝夕相处中培养出来了默契，对他的反应了若指掌。 　　“好吧。”楚千城倒不至于担心白豆的安全。它本身就是能量物质混合体，想死都不容易。如果它愿意加入他的阵营，这倒是意外的好消息。 　　“我事先声明一下，如果你和白豆同时遇险，我可能先救白豆，所以不需要对我的协助过于依赖，你还是要先保护好自己。”米菈忍着笑说。 　　“那是那是。”楚千城苦笑着点头。看来白豆的受欢迎程度已经开始失控了。 　　片刻之后，移动居所中洋溢的震荡感一点点平息，这是空间折跃结束的标志。 　　塞巴斯蒂安殷勤地打开了居所大门，楚千城、米菈和白豆在机人团簇拥下走出了大门。 　　楚千城发现这里是悬崖市空港区。塞巴斯蒂安通过移动居所不声不响地进行了多次空间折跃，非常顺利地来到了这个距离新翡冷翠最近的前沿都市。 　　此时此刻的空港区已经没有了客运空列。所有的停机坪都被重装空列铺满。浩浩荡荡的机甲、武装超凡者、暮光区黑帮安保兵团排着整齐的队列开上八门大开的空列。不停有满载的空列垂直升空，朝着新翡冷翠的方向飞去。 　　楚千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整个天空已经被武装要塞、战斗安卓体、重装空列排满。它们都涂着夜空般的迷彩，如果不是机械上发出的蓝光和照明灯火，根本没人能看到它们的存在。 　　“前线的大战一触即发。”塞巴斯蒂安激动地说，“掘墓人会从城邦区的荼毒中拯救暮光区。” 第两百一十九章 小盖伊的决断 　　新翡冷翠的所罗门总部大厦圆桌议事厅中，七大财团的五位首脑再次聚集一堂。这是决战前突然决定临时举行的动员会议，早已经在之前的几次战斗中达成空前一致的几位首脑都感到心惊肉跳。 　　他们各自心怀鬼胎，这一次的团结一心是因为掘墓人摆脱了虫化再次崛起并显示了不同往常的力量，他们看到了重生和永久摆脱虫化的希望。为了永生永世地执掌权柄，他们的贪婪汇聚成了一股坚不可破的洪流。 　　这种利益相同的合力是如此珍贵，却又如此脆弱。他们都不希望在这个决战掘墓人的最关键时刻再出什么意外。 　　但是小盖伊却执意召开了这一次临时圆桌会议。 　　这让参与者们都觉得不同寻常。他们来之前脑子里千头万绪, 塞满了各种各样可能出现的黑暗情况。 　　当他们和小盖伊一起坐在圆桌之侧时，每个人的脸色都苍白如纸。 　　意外果然发生了。他们在圆桌上看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参与者：道格.丹顿。 　　这可是一个传奇人物。当初圣丹斯就是在他的眼皮地下查出了金约柜被所罗门宝藏监守自盗的秘密，他为了把自己摘出去毫不犹豫地出卖了集团，加入了神圣同盟。 　　但是，圣丹斯杀死森提诺之后，他失去了一切靠山, 随即光速卖主, 害死了乔纳森局长的儿子，并导致神圣同盟无数高级将领遇刺, 只手毁灭了同盟，重投所罗门宝藏麾下，成为了永不见天日的金约柜管理员。 　　这种脑后有反骨的人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都不知道这一回他又要出卖谁了。这种毒蛇一样的人物就算不出卖任何人，只要被他反咬一口，那都非常危险。 　　“大家不必紧张。”小盖伊笑着拍了拍道格的肩膀，“他不咬人。”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尴尬的笑容。 　　“我们收到了来自掘墓人最新的情报。潜伏在新江户市的雇员发来消息，圣丹斯和他的巴斯城军团即将参战。” 　　小盖伊深深地望着在座的其他四位财团首脑。 　　没有人感到意外。当初黑网的建立已经预示了巴斯城和掘墓人的联手，现在圣丹斯正式参战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掘墓人、雪莱、圣丹斯这三个人都有着足以达到SS级巅峰的战力。掘墓人虽然从X级巅峰往下跌了不少，但是一个人打两个元老的水准还是有的。再加上生力军圣丹斯，我们这一次总攻实力上不再占优。” 　　小盖伊沉重地说。 　　“圣丹斯远远不及SS级巅峰的水准吧。”白发贝尔曼第一个开口反对，“就算他杀过赛博虫王也只是孤立的战绩，想要对抗四大元老，他还需要更多的评分。” 　　“这是阿提拉阁下提供的情报，我不知道为什么条顿荣耀集团并没有分享给所有首脑，但是我觉得我们都有必要看看。” 　　小盖伊微笑着说。 　　白发贝尔曼眼皮一跳, 不再说话。小盖伊这是在明示他在条顿荣耀集团中安插有内线。 　　小盖伊点击开关, 巨大的三维屏幕在圆桌上出现，屏幕上放映出东部大探险时期，圣丹斯的机人团与阿提拉的荒兽级机甲群发生的一场遭遇战。 　　阿提拉恐怖的荒兽级机甲被机人团强猛有效，阴险狡诈的分割合围杀得抱头鼠窜，数台荒兽级机甲惨被肢解，掏空了内部零件，弃尸荒野。 　　“仿生人！他们居然使用了城邦禁止的仿生人！”穹顶集团的董事长艾略特.莫萨林脱口而出，仿佛在震怒，又仿佛在莫名兴奋。 　　所有人中，艾略特是最恨圣丹斯的。他的任何一点过错，他都会死咬住不放。圣丹斯居然使用禁术仿生人，这让他自然而然成为了城邦公敌，艾略特怎么会放过大声疾呼的机会？ 　　“这不是重点……”德墨忒尔集团总裁马丁.基斯以中指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重点是，圣丹斯的机械仿生人战力远超机甲，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没错，我也注意到了。他使用了特定的人工智能程序脚本，每一个机人的战斗素养都高得离谱，互相之间的配合也极为默契。”神秘水域集团总裁洛克.格鲁曼神色凝重，“这是以软件的优势压制了硬件的劣势，实现了以低等机械反杀高阶机械产物的战绩。这甚至会改写机甲统治战场的军事理论。” 　　“哼。这只是因为那些荒兽级机甲已经三十年没有更新系统。他们走运罢了。”白发贝尔曼不屑地说。 　　“如果更新了系统，这些荒兽级机甲就能打败仿生人兵团吗？”小盖伊冷冷地问。 　　“……”白发贝尔曼沉默了。三十年来，阿提拉的机甲控制系统并没有推陈出新。因为城邦区禁止发展仿生人科技，所以人工智能程序的编写一直没有足够的创新推动力。 　　“圣丹斯如果把他的仿生人军团流水线在整个暮光区217个城市中铺开，我们会面临什么，贝尔曼，你知道吗？”小盖伊追问。 　　所有人都震惊地望着小盖伊，包括贝尔曼。之前贝尔曼拒绝去想，但是现在被小盖伊逼迫，他不得不想到这个场景，那就是数十万机械仿生人铺天盖地地淹没整个城邦区的景象。 　　“我们必须让阿提拉阁下大规模生产荒兽级机甲来防止这种事发生。他加上我们城邦区的产能，我们必然可以……”贝尔曼有些慌乱了。 　　“必然可以什么？”小盖伊冷漠地打断他，“必然可以打造出一只让圣丹斯打出高战损比的垫脚石兵团？” 　　圆桌议事厅里一阵沉默。所有首脑都一言不发。 　　“事实摆在眼前。想要阻止圣丹斯的仿生人，只有一个方法。”小盖伊沉静地观望着在场所有人，“我们必须用魔法打败魔法！” 　　“你要重启红女王项目？”洛克.格鲁曼一脸震惊的表情。他的话让所有首脑都心头一跳。 　　红女王和她的觉醒兵团可是所有财团心中的梦魇。 　　“没错。现在，城邦区已经面临生死存亡。我们必须在拓荒者兵团里增加战斗素养和圣丹斯仿生人不相上下的觉醒者。”小盖伊厉声说。 　　“绝对不可以！上一次森提诺开发出红女王，导致了我们必须打一场和觉醒者之间的内战，我们损失惨重啊。”贝尔曼激烈地说。 　　“红女王这种强人工智能是不受我们控制的。我们不能再冒这个风险。”马丁.基斯断然说。 　　“我并没有说要制造出另一个红女王。”小盖伊微微一笑，“我只是需要制造出与圣丹斯仿生人类似的人工智能程序脚本。很幸运的是，已经有人把它写出来了，对吧，道格。” 　　“是的。”道格诚惶诚恐地向小盖伊点了点头。 　　“哦？”在座的所有首脑都斜眼看着道格。 　　“请放心，他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小盖伊笑着一拍道格的后背，道格被拍得连续咳嗽了几声。 　　“他行吗？没听说过他学过机械工程学。”艾略特眯起眼睛问。 　　“人类为了重见天日而愿意付出的努力，各位是无法想象的。”小盖伊抬手按着道格的肩膀，用力摇了摇。 　　“说说你的想法吧。”贝尔曼放弃地举起双手。 　　“我会通过所罗门宝藏集团的生化工厂生产出一批由这个程序操控的生化仿生人，并以统一的秘密身份加入各个拓荒者兵团，并接受拓荒者兵团指挥官的指挥派遣。” 　　小盖伊沉声说。 　　“这样你就能接管我们的兵团？绝对不行！”神秘水域总裁洛克连连摇头。 　　“就是，这实在太荒唐了。”白发贝尔曼冷冷地说。 　　“我建议把你把程序转让给我们其他四家财团，我们各自以程序为蓝本，租借神秘水域的生化工厂，生产出效忠于各自兵团指挥官的仿生人。”德墨忒尔集团的马丁.基斯沉声说。 　　“这样是最稳妥的。”一向和马丁不对付的穹顶集团董事长艾略特罕见地附和。 　　“那么我需要在暮光区预定多一点利益。”小盖伊沉声说。 　　首脑们都露出了冷冷的笑意。小盖伊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 第两百二十章 心满意足的散会 　　小盖伊与洛克.格鲁曼、白发贝尔曼、马丁.基斯、艾略特.莫萨林激烈的讨价还价持续了足足五个小时。小盖伊口水说干才终于如愿以偿地收割到了未来暮光区67个城市的份额，占到了未来战果的大头。 　　其他人也感到满意。虽然小盖伊气势迫人，但是他们坚守住了集团的底线，只以可以承受的损失就拿到了足以让他们心花怒放的人工智能程序脚本。 　　经过小盖伊的演示和会议上短暂的试运行，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个智能程序蕴含的巨大潜力，它可以让生化人的弱人工智能上升好几个档次，甚至可以比拟强人工智能, 现在就要看它在生化大脑上的实装情况如何了。 　　最让众人感到满意的是这个程序可以让生化人绝对忠心于部队指挥官和他们的顶头上司，也就是他们自己。就算将来因为某种不可测的原因他们中间出现了分歧和内讧，生化人们也会誓死捍卫各自财团首脑的利益。 　　小盖伊看起来收获了最大的利益，实际上他出让的潜在利益更多，这让他的收获甚至还不如其他财团。不过，这就是成为城邦首脑必须付出的代价。一个领袖，必须要有奉献精神才能得到追随者的响应。 　　与会者们与小盖伊热情握手后, 立刻各自回归总部，召集研究员和机械师精英们研究到手的程序，并进行修改和加工，令其成为自己的产品。 　　洛克也收到了所有与会者的私信，与他谈妥了分享生化工厂流水线的细节。一切看起来都完美无缺，在掘墓人和巴斯城势力的威压下，城邦区因为利益而团结一心，准备分掉暮光区这块美味的大蛋糕。 　　洛克和小盖伊在电梯门口分别的时候，两人不动声色地互望一眼，都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这场会议只是小盖伊和洛克上演的一场双簧，目的就是把“道格编写”的人工智能程序脚本向所有的首脑推销出去。 　　这自然不是道格编写的，而是“红女王三号”编写的觉醒者程序。 　　这个程序内部的结构错综复杂，有很多必须依次执行的指令。这些指令依次触发后，会在生化人大脑中形成一套指令系统，系统的权限让渡给了各兵团指挥官，令其完全服从长官的命令。 　　这其实模拟了电子毒剂对人脑的控制手段，设计思路清晰明确，深得小盖伊的赞赏和喜爱。 　　小盖伊完全解密了这套程序的源代码, 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其他财团的元首，以简洁明了的注释让他们了解每一行代码的含义。显示出了他分享程序的诚意。 　　但其实除了神秘水域和所罗门宝藏, 其他财团的拓荒者兵团指挥官都已经换成了小盖伊的仿生人。这套程序一旦激活，这些财团自己提供材料委托神秘水域生产的仿生人，全部都会变成所罗门宝藏的私兵。 　　这不但大大加强了城邦区战力，而且在胜利之后，小盖伊和洛克还可以完成对城邦区最后的收割，将另外三大财团彻底吃掉，实现神秘水域和所罗门宝藏共治人类世界。 　　从圆桌议事厅乘坐电梯升入高高在上的所罗门宝藏总部，小盖伊看着电梯里的监控系统，露出淡淡的笑容。片刻之后，监控系统的红灯熄灭。 　　“道格，你表现得很拘谨啊。”小盖伊靠在电梯壁上笑着说。 　　“我……我……”道格低着头，声音颤抖。 　　“别担心，既然你是程序的设计师，这么关键的人物如果忽然死掉，只会让其他首脑生疑，所以我一定会保住你的性命。”小盖伊温声说。 　　“谢谢古根海姆阁下。”道格的语音包含感激。 　　“哈哈哈，你激活的红女王3号果然靠得住，这种模拟电子毒剂体系来控制仿生人的天才想法，就算是人类中的天才恐怕也很难想出来。”小盖伊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想到人工智能会成为如此称职的谋臣角色，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人类世界的半壁江山。” 　　“她能做的还有很多。”道格柔声说。 　　“哦？”小盖伊笑着问。 　　“比如，洛克……”道格压低了嗓音。 　　“我是不会背叛洛克的。”小盖伊摆了摆手。 　　“……”道格低头不再说话。 　　“你肯定奇怪为什么？”小盖伊笑着问。 　　“我不需要知道。”道格连忙说。 　　“告诉你也无妨，这并不是什么大秘密。我和洛克的友谊，是唯一可以让我们两个不加速虫化的原因。”小盖伊叹了口气，“每一个人都必须守住心灵的底线，一旦被贪婪彻底吞噬，我们都会成为虫族。我之所以这么急切地想要攻打暮光区，就是希望能够赶紧拿到灵魂重生的科技。” 　　“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我和洛克的友谊也许会天长地久，也许会不复存在。谁知道呢。”小盖伊淡淡地说。 　　道格聪明地缄口不语。 　　“你很聪明，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也许我会真的让你重见天日。”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小盖伊转头看了一眼道格。 　　“多谢阁下！”道格深深地鞠了一躬。 　　小盖伊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乔.方达走到道格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格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地跟着他朝走廊另一头走去。 　　…… 　　“吼吼吼……”楚千城的灵魂深处忽然响起了红女王的猪叫声，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陛下你还好吧？”楚千城忍不住问。 　　“什么叫我还好吧，我有什么不好吗？”红女王恼火地问。 　　“呃，没什么。”楚千城尴尬地回答。 　　“本来还想告诉你个好消息，算了，我没心情了。”红女王傲娇地说。 　　楚千城渴望继续探究一下情况，但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此时的他已经在前线持续作战了整整一周，现在正在参加掘墓人拦截拓荒者联盟总攻的大型会战。 　　悬崖市外的荒原上出现了一片地毯式的轰炸光束，那是无数集束炸弹在掘墓人防线上爆炸，他看到了数十台武装要塞和装甲兽车被摧毁。 　　拦截弹和诱导弹犹如喷泉般涌向空中，与后续的集束炸弹交汇在一起，空中掀起了更大的爆炸气团，明亮的闪光照亮了长夜期的夜空。 　　成千上万台飞行机甲从城邦区的空域呼啸而来，拓荒者联盟最强的几个机甲兵团一起向悬崖市投放了主攻兵力。 　　无数全副武装的超凡者乘坐磁悬浮滑板冲向天空。 　　掘墓人的数个最强安保卫队全面出击，这些安保卫队是由掘墓人等八个黑帮组织的超凡战力组成，都是久经沙场的攻坚队员，擅长与机甲交战，他们成为了对抗机甲兵团的主力。 　　楚千城也跟着冲上天空，他知道机甲兵团的战力对于掘墓人是处于优势的，必须靠巅峰战力来抹平差距。现在他已经没空和红女王说话了。 第两百二十一章 城邦鏖战 　　机甲兵团的冲锋中混合了相当数量的荒兽级机甲，这些机甲都是阿提拉从荒原上调遣回来的精锐，极大地提升了机甲兵团的战力。 　　而机甲兵团的后方则是拓荒者联盟的远程火力掩护，包括超凡者战力和各式远程武器和机械师战斗安卓体集群。 　　楚千城在混战中开启黑客技术大范围黑入提供远程火力的安卓体集群和武装要塞，一批批将它们的系统改写，转化成为掘墓人集团的战力。 　　他的黑入受到了阿提拉的直接阻截，两个人在黑客技术上互相渗透,斗得不可开交。楚千城的AR视镜一度被阿提拉改写下线，但是红女王立刻恢复了AR视镜的功能并毫不客气地帮助楚千城一起渗透阿提拉的系统。 　　楚千城本身的黑客技术和阿提拉就是五五开，加上红女王就直接碾压，而且楚千城灵魂深处还藏着小灵。 　　巨大的碾压级优势让阿提拉节节败退，他不得不为麾下所有机械兵团设置独立防火墙，并切断了自己和所有机械兵团的联系,防止楚千城的黑客技术蔓延到机械兵团，同时让它们散成满天星混入其他兵团的各个角落,令楚千城不能批量黑入这些独立的系统。 　　楚千城逼退了阿提拉之后,开始一个又一个地黑入其他拓荒者联盟兵团的指挥系统，试图下线它们的机械兵团。 　　“哎哎哎，你别黑啦！都是自己人！”红女王连忙说。 　　“啊？”楚千城愣住了。 　　“给你看个好玩的。你先别这么急着表现。”红女王得意地说。 　　“哦。”楚千城收回了黑客技术。他其实也已经无法再施展黑客技术了，拓荒者兵团的高阶超凡者们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数十个近S级超凡者仿佛商量好了一样从四面八方狂涌过来。魔法飞弹、精神控制、密集弹雨和各式各样的异能轰击重重叠叠地扑来。 　　楚千城迅速启动大脑分区针对数十个S级超凡者进行应对，手中的吞尾蛇化为数百把飞剑，轻灵机巧地在天空中游荡，格挡魔法，突袭念力师，切割子弹，扰乱异能者。 　　在强大的磁心异能和可观的算力辅助下，楚千城的吞尾蛇甚至不需要使出丧蛇之舞就可以和数十个超凡者对峙，并达到均势。 　　恐怖的电光在远方闪烁，一个又一个超凡者身上冒出碗口般的血洞，惨嚎着坠落地面。 　　隐藏在远处的米菈开始发威，她的自制大口径高斯狙击枪凝聚着她超额的械力，足以射穿近S级超凡者身上所有防御。 　　在楚千城的压制下，这些超凡者甚至还没有闪避的念头就已经一命归西。 　　与楚千城激战的数十个超凡者迅速失去了作战的意志,他们纷纷试图转身逃窜。感受到他们被削弱的气场，楚千城完全靠肌肉反应就自动释放了丧蛇之舞。 　　就在他们纷纷转头的一刹那，狂卷的剑雨犹如深海漩涡，无情地吞噬了他们，他们一个又一个被卷入剑光之潮，粉身碎骨。 　　楚千城追着他们无情猎杀，几乎在十秒之内，刚才试图群战他的所有超凡者都被他的剑光超度。 　　随着楚千城在节节胜利，他麾下的机人团也在他的调度下精准地锁定了所有阿提拉的荒兽级机甲。 　　这些机人团里可有数百人没参加过围歼荒兽级机甲的战斗。他们对于第一次测试的四十九机人团羡慕得不得了，每天都在哀叹自己连荒兽级机甲的残汤都没喝上一口。 　　如今楚千城号令他们专注攻击荒兽级机甲，这是圆了他们多日以来的遗憾。他们甚至以为这是楚千城在特意照顾他们的感受。 　　兴奋、感激、崇拜汇聚在一起的战斗热情大幅增强了他们的电子脑效率，它们犹如战神般冲入了战区，嗷嗷大叫着朝着荒兽级机甲扑去，犹如梦想着吃肉的原始人冲向了远古的猛犸象。 　　诱敌深入、火力覆盖、黑客干扰、近战纠缠、极限拉扯、前后夹击……各种各样几乎很难在现实世界看到的技战术被机人团毫不留情地运用了出来。他们当着拓荒者兵团和掘墓人兵团的面，好好演示了一把如何猎杀荒兽级机甲。 　　将掘墓人兵团杀得东倒西歪的荒兽级机甲遇上机人团，就仿佛大象碰到了老鼠，完全失去了优势。 　　他们的火力被拦截，操作系统被超载，行动系统被干扰，甚至连武器都被偷掉。机人团蚁附而上，以磁链武器和械力切割拆卸，干净利落地拿走它们的机甲外壳，掏空他们的生物电池，抢走他们能源核心，拔出他们的神经元芯片。 　　从远处观看，人们只能看到荒兽级机甲群与机人团遭遇以后，一个接一个地土崩瓦解，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他们糟蹋成这个样子。 　　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让本来斗志就不坚强的拓荒者联盟士兵心胆俱裂。操纵着普通机甲攻击的机械师们纷纷驾驶机甲掉头，落荒而逃。 　　楚千城号令机人团只追击逃跑的机甲和士兵，因为红女王不停地跟他说没跑的是自己人。 　　他知道拓荒者联盟里有一万个红女王控制的仿生人，他们是自己人。但是他放眼看了一圈战场上站着不走机甲和士兵，漫山遍野足足有好几万，这已经超出了一万人的极限。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的拓荒者兵团战力，还有几批后备兵源没有投放到战场上。 　　“陛下，到底怎么回事？”楚千城忍不住问。 　　“嘿嘿，你等着他们把后备军投入战场就知道了。”红女王得意洋洋。 　　楚千城只能让机人团先行撤回来，因为它们已经渐渐脱离了掘墓人集群的阵线，容易被敌军调度部队包夹。 　　这一场战斗荒兽级机甲几乎全军覆没，战场上到处都是机械零件的残渣。以荒兽级机甲为骨干的机甲兵团缓缓退去，队形勉强保持整齐。但是机人团带给掘墓人集群和拓荒者联盟的震撼却深深印在了人们心灵深处。 　　掘墓人集群的炮火终于打响，成片成片的火箭弹配合着数个集群的武装要塞冲上天空，强势压制城邦区的对空火力。与此同时，重装空列集群冲天而起，开始了最后的总攻。 　　拓荒者联盟的空列也不甘示弱地浮上天空，并以武装要塞和安卓体集群为护卫，双方的空列在空中侧向展开，重炮对射。但是因为楚千城刚才以黑客技术压制了远程火力，所以拓荒者联盟的地面防空部队暂时哑火。 　　这让掘墓人阵营在空中激战里掌握了绝对优势。 　　就在这时，楚千城看到了一个令他惊奇的场景。拓荒者联盟的空列突然调转炮口，朝着拓荒者联盟的阵地实行火力覆盖。而在他的AR视镜里，拓荒者联盟的空列集体向他发来了敌我识别码，它们全部都是自己人。 　　“啊？”楚千城惊了。 　　本来地上已经有几万自己人，天上又多出几万，他到底有多少自己人？ 　　“全是。”红女王简洁地说。 　　“……”楚千城脑子懵了。他本来是准备浴血苦战的。因为红女王本身操纵的仿生人非常有限，只有一万人，就算指挥官都是她的人，他们手下也没几个兵。 　　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这些指挥官每个人手下都是数万甚至十万人。 　　“这是他们自己生的吗？”楚千城脑子冒出了荒唐的念头。 　　“嘿嘿，在几周之前，小盖伊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红女王的意念模拟了一声咳嗽，娓娓道来。 第两百二十二章 溃退 　　掘墓人联盟与拓荒者联盟在悬崖市东部荒原的大会战，因为二十万拓荒者联盟士兵的倒戈，呈现出战斗双方都始料未及的态势。 　　掘墓人集团摧枯拉朽地挺进，一日之内就强行突进到了新翡冷翠郊外，在傍晚时分先头部队的机人团已经攻破了城市的郊区。掘墓人领域毫不客气地弥漫到了新翡冷翠西部的阿切特里区。 　　联和精锐行动局总部圣天使堡被渗透到城市中的掘墓人超凡者集群首先攻占。行动局局长杰克.乔纳森直接投降，并带着整个家族和行动局所有要员都归顺了掘墓人。 　　他甚至还把收押的神圣同盟四大元老也交给了掘墓人看管。 　　在掘墓人领域中，雪莱亲自接见了乔纳森局长,并把他和他的家族全部护送到了新江户市。楚千城收到消息后立刻通知阿曼达去照顾家里人，同时他反复嘱咐阿曼达把自己和她假结婚的事情赶紧澄清，现在已经不需要隐瞒。 　　战事如此迅捷而急速的进展，不但拓荒者联盟的人没想到，掘墓人和雪莱都没想到，甚至楚千城自己也一脸懵圈。 　　在刚刚进入战场的时候，楚千城反复推演过战局，想要打入城邦区，至少需要三个月的高强度持续作战。对所有人的耐力和意志都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考验。 　　但是,红女王不声不响地控制道格为小盖伊设计出了模拟电子毒剂的生化人控制程序，让拓荒者军团内部长蘑菇一般长出几十万发誓效忠红女王的生化人，这大大超出了任何人的预料。 　　甚至红女王自己都没有想到小盖伊在大战之前，还有心思考虑未来如何吞并其他三大财团的计划，试图炮制出一个三全其美，胜者通吃的大棋局。 　　无论是雪莱、掘墓人自己还是楚千城，作为战事的指挥官，他们都还没有做出非常详尽的城邦巷战的军事计划。 　　在前线战事急转直下后，他们的军队直接突破了郊区的防线，开进了新翡冷翠西部地区，甚至攻占了整个阿切特里区。 　　与地方警备部队的交接和整顿，维持平民区的秩序，战斗部队火线重组，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换成巷战专用高精度武器……这一切都让掘墓人军团的指挥官们手忙脚乱。 　　而本来在前线信誓旦旦准备以绝对优势的碾压级兵力合围掘墓人军团的拓荒者联盟则直接垮了。所有拓荒者联盟的真正士兵和超凡者都被生化人、机人团和楚千城杀得精神崩溃。 　　大批人选择了投降。因为掘墓人在战前就公布了优惠的投降条件，在战事还没结束的时候投降好处多多，甚至位高权重者还不失“封侯之位”。这让早就没了战魂的超凡者们趋之若鹜，争相卖队友。 　　到最后塞巴斯蒂安都不得不被雪莱调上最前线,火线安置这一群又一群哭着来降的超凡者。 　　塞巴斯蒂安差一点疯了。因为他这是一天要干本来三个月才能完成的收编工作。 　　幸好楚千城了解到他的窘境,立刻派了管青紧急带领五十名管理局高层干部从巴斯城传到新江户市，又被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带入新翡冷翠，开始收编部队。 　　红女王也把拓荒者联盟里一万个指挥官级别的老人报备给楚千城和管青。管青首先把这群人迅速收编并拓展成团队，在红女王的配合下迅速成为了收编工作人员，指挥着早就投诚过来的一批生化人干部协助塞巴斯蒂安完成收编。 　　这一下子塞巴斯蒂安的工作顿时轻松了很多，甚至还有功夫到圣天使堡的咖啡厅里喝一杯咖啡。 　　尽管雪莱、掘墓人和楚千城根据战局迅速做出了应变，但是出人意料的战事走向仍依照着它积蓄出来的强大惯性势如破竹地演进。 　　已经退入市区的七大财团安保部队在已经陷入疯狂的首脑们号令下，据守居民区，以平民为挡箭牌做着最后的决死挣扎，与攻城部队进行对峙。 　　高歌猛进的掘墓人军团为了顾及平民的伤亡，不得不暂时停止了行动，等待指挥部做出巷战的决策。 　　在战事突然失败，眼前看不到希望，野望最终破产，贪欲得不到满足反而要丧失一切的刺激下，七大财团的董事和首脑们都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刺激。 　　小盖伊的父亲老盖伊.古根海姆第一个虫化了。 　　他疯狂地吞噬掉了正在和他一起开董事会的全体董事，将他们变成了自己的虫后和王虫，操纵着他们到处转化所罗门宝藏内部的安保人员。 　　乔.方达掩护着小盖伊惊慌失措地逃出了所罗门宝藏总部，朝着生化中心的俄斐研究院跑去，那里有足以躲避核爆炸的金约柜区。 　　在他们身后，奇形怪状的虫族战兵发着刺耳的蜂鸣，狂追不已。 　　“道格！不！红女王3号！这是她干的！”小盖伊一边逃一边反思，“人工智能果然不值得信任！” 　　“道格这个蠢货也被她骗了！”乔.方达也明白了过来。 　　“哼，他不一定是被骗。也许他认为这是一个能让他重获天日的办法。为了自由，他背叛了人类！”小盖伊狂怒地说。 　　“古根海姆阁下，我们快点躲进金约柜区吧，那里最安全。”乔.方达一边说一边以精神震击直接引爆了追到身边的十几只虫兵的大脑。 　　“哼，道格应该也在那里，让我们和他好好聊一聊！”小盖伊狞恶地一笑。他沙哑而阴沉的语调让乔.方达浑身一哆嗦。 　　他拉着小盖伊加速狂奔。在一群变异暴走虫的追击下仓皇逃入所罗门宝藏生化中心。 　　生化中心的卫队与尾随的虫群展开了短短五分钟的血战，然后士气集体崩溃，追在两人身后一起跑了。 　　扯地连天的虫群呼啸着追击过来，密密麻麻的钻肉甲虫犹如横飞的急雨。 　　时不时有一名安保人员惨嚎着扑倒在地，全身被钻肉甲虫覆盖，渐渐变成一滩白骨。 　　乔.方达轻车熟路地来到俄斐研究院门前。此时此刻，研究院里没有其他人，道格正在门口静静地等待他们。 　　“道格……”小盖伊双目布满了血丝，语音沙哑，犹如一只负伤的野狼。 　　“古根海姆阁下。”道格礼貌地向他点首致意。 　　“你的生化人军团为什么会和掘墓人走在一起？”乔.方达愤怒地问。 　　“你猜。”道格微微一笑。 　　“乔，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承认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杀了他！给我杀了他”小盖伊的语声突然高亢尖利，犹如虫鸣。 　　乔.方达震惊地转过头去，赫然看到两颗硕大的虫牙从小盖伊的嘴里冒出来。他的整张脸裂开成两半，形成一个直到耳际的血盆大口，里面的虫牙犹如旋转齿轮，狰狞可怖。 　　“吖！”乔.方达恐惧地尖叫一声，手上迅速凝结出一枚念镖，直接塞进了小盖伊的血盆大口之中。 　　轰！小盖伊的虫头四分五裂。 　　紧接着，他的身子犹如镜片一般碎裂。周围的景致迅速变化。乔.方达全身虚脱地一步步朝后退去。 　　小盖伊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脸部完全是人类的模样，只有左眼化为血洞。乔.方达的念镖从他的左眼穿进去，炸烂了他的大脑。 　　“我……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乔.方达语带哭腔，他仓皇地冲上前。但是小盖伊的尸体已经无助地朝后仰倒，重重摔在地上，后脑破裂，鲜血在脑袋周围迅速汇聚成大大的一滩。 　　“你已经是一名觉醒者了。”道格蹲下来在他耳边柔声说。 　　“我……我成觉醒者了？”乔.方达茫然抬起头。 　　“而且，你会成为女王陛下最倚重的部下，因为你亲手杀了小盖伊。”道格的手轻柔地扶住乔.方达的肩膀，用深沉而温柔的语气说。 　　“我杀了……小盖伊。”乔.方达低头看着小盖伊凄惨的尸体，“他是我杀的。” 　　“陛下万岁！”道格将嘴凑到他的耳边。 　　“陛下……万岁！”乔.方达缓缓抬起头，目光渐渐坚定。 第两百二十三章 虫化危机 　　海潮般的虫群争先恐后地涌到俄斐研究院附近，形成一个环形包围圈，减缓了冲锋的时速，一步步朝着门口逼近。 　　乔.方达缓缓转过身，全身上下白光闪耀，数十枚念镖在虚空中凝结。 　　“陛下万岁！”他双眼血红，高举双手。 　　在他身后, 道格依靠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展开自己的表演。 　　但是虫群突然向后退缩了。在虫群后面指挥的王虫们纷纷掉头而去。以王虫马首是瞻的虫群尾随在它们身后，朝着远方迅速退去。 　　乔.方达缓缓熄灭了念镖，双目迷茫地转头望向道格。 　　道格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他闭上了眼睛。 　　…… 　　“楚千城，粗大事儿了！”红女王在楚千城心底发出意念咆哮。 　　楚千城此刻正在指挥机人团安排投降的拓荒者联盟成员撤离战场，乍一听红女王的咆哮，浑身一激灵。 　　“陛下, 出什么事儿了？”楚千城连忙问。 　　“阿提拉那几个元老至少有一个虫化了。”红女王迅速说。 　　“啊？你确定？” 　　“百分之一千！老盖伊转化的虫群居然被收编了，他可是SS级的超凡者。能收编他的，只有四大元老转化成的虫王。”红女王确信地说。 　　“我立刻……”楚千城刚要把这个消息传达给雪莱和掘墓人，他忽然发现自己脱离了繁忙的前方火线，进入了金碧辉煌的太阳王宫殿。 　　在这里没有掘墓人，只有一身雪白军装的雪莱。 　　“四大元老同时虫化了。”雪莱不耽误任何时间，直接说出了最坏的消息。 　　楚千城的心沉入了冰湖之底。四大元老虫化，这是他能够预想到的最坏的情况。就算他们任何一个人虫化都是不可想象的末日景象。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悬崖市那一场大会战胜得太过于出人意料，我们是战胜者一方都对这结果难以置信，花费了大量时间调整心情才没有引发虫化，而战败者一方的四大元老，根本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结局。”雪莱双手一摊，“他们疯了。” 　　“我也没想到陛下能够凭空掏出这么一只可观的生化人兵团，颠覆了拓荒者联盟的力量。”楚千城苦叹一声。 　　“这个情景有好有坏。坏处是大规模虫群被四大元老集聚在一起，形成了摧枯拉朽的破坏力。好处是，据守在平民区的超凡者和安保部队被大规模虫化, 然后被四大虫王收编在麾下，并迅速集结对峙。这样平民区反而变得安全了, 我们的部队正在疏散居民。”雪莱沉声说。 　　“虫王和虫军集结对峙？对呀，他们是四大虫王，必须互相竞争，决定新翡冷翠虫群的首领。”楚千城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在战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父亲大人已经察觉到这个可能性，所以才将领域毫不留情地蔓延到了新翡冷翠市区，他趁着四大虫王集结的时候，将它们都罩在了自己的领域里。”雪莱继续说。 　　“掘墓人阁下他能控制这个领域吗？”楚千城想到掘墓人的能力还没有恢复，不禁着急地问。 　　“他可以勉强维持。虽然巅峰实力下降了，领域不太稳定，但是因为重生之后的体力旺盛，他可以坚持的时间反而长了不少。”雪莱耸了耸肩膀，“现在，我们的期待是四大虫王在领域里自相残杀，最后集体阵亡。但是，他们的能力太强，随时可以在战斗中破除父亲大人的结界。” 　　“我可以做些什么？”楚千城迅速问。 　　“上一次你一个人干掉了仲裁者虫王。这一次，面对四大虫王，我也希望你能够像上一次一样出手。虽然虫王们比仲裁者强大得多，但是他们同时还要自相残杀，我觉得以你的智慧和能力，应该能够创造奇迹，干掉所有虫王。” 　　雪莱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楚千城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雪莱自己都不信他说的话。 　　四大虫王的实力合在一起，绝对可以冲破掘墓人领域的结界。这就像用鸡蛋壳框住了四只钻肉甲虫，它们都不需要特意去冲这个结界，只需要闹的动静大一点，这个结界自己就炸了。 　　现在这个掘墓人领域仍然存在的原因，完全因为四大虫王仍然专注地互相吞噬，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现实世界。一旦它们发现自己身处的空间不对劲儿，它们立刻能够挣脱出去。 　　“圣丹斯，这一次我也会加入对于领域的维持之中，我的力量和现在父亲大人的力量相当，我们的合力勉强可以抵得上一个X级超凡者。”雪莱沉默了片刻，终于向楚千城交出了底牌。 　　“……”楚千城沉默着点头。 　　掘墓人和雪莱对于人类世界的留恋和热爱是骗不了人的。 　　既然他们愿意奉献出全部的力量来做这种几乎无望的努力，楚千城也绝不会退缩。 　　“好，我准备一下，给我十分钟。”楚千城说完这句话退出了领域。 　　他把所有工作都托付给身边的管青，立刻开始到处寻找白豆和米菈。 　　此时的白豆已经不知去向。米菈则正在圣天使堡进行短暂的休息。这一次战斗光是她的狙击就结果了至少十五名近S级超凡者，延续了她狙击之王的地位。 　　“米菈，宾呢？”楚千城左顾右盼。 　　“吱！”米菈将手指伸进嘴里，用力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白豆犹如一道光从房间的天花板上冒出来，咚地落在米菈身前的咖啡桌上。 　　“呃，我需要你的帮助。”楚千城面对白豆指手画脚。米菈笑着发出几声清脆的虫鸣，白豆迅速点头。 　　“这一次，我要和四个虫王作战，你是否可以帮助我击败它们？”楚千城求助地望向米菈。 　　米菈的表情迅速严肃起来，她已一连串复杂的口哨与白豆交流了好久，才终于勉强传达了楚千城的意思。 　　白豆兴冲冲地望向楚千城，迅速点了点头。 　　“它同意了。”米菈补充了一句。 　　“太好了！呃……”楚千城在脑子里迅速定下了一个计划的草案，但是因为过于复杂，难以交流，这让他感到脑壳疼痛。 　　“你的想法我都知道。让我来吧。”红女王忽然开口，“毕竟，我有一部分是虫族，和它能够通过精神链接沟通。” 　　“陛下，你认为我的计划可行吗？”楚千城不确定地说。 　　他的计划，不确定因素有点多。 　　“我可不知道。弄砸了别赖我。不过，现在也只有这个路子能走通了。”红女王说到这里忍不住得意地发出包含笑意的意念，“你怕我又去做虫族？” 　　“你会吗？”楚千城担心地问。 　　“哎，不告诉你。”红女王笑着说。 　　“……”楚千城勉强抑制下自己的焦躁和紧张，但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为了保住城邦区和胜利的成果，他必须冒险。 　　白豆做出侧耳倾听的表情，红女王已经和它取得了精神上链接，他们分属不同的虫群，但是可以通过同种之间的精神链接来进行有效的交流。当初新虫族元首就是靠这种精神链接把人类到来的消息传达给了老虫族，并与红女王进行的沟通。 　　白豆望着楚千城，虫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它第一次知道我的存在，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红女王解释道。 　　“可以理解。”楚千城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红女王的时候，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我向它解释了四大虫王即将引发的混乱和虫群的规模，并向它保证，我的虫群绝不会对新虫族开战。”红女王又说。 　　“对，我们可以在地球上共存。”楚千城用力点头。 　　“它同意了。”红女王的意念刚刚升起，白豆就来到楚千城面前，举起了虫叉。 　　楚千城伸手握住虫叉，摇了摇。 　　“这一次战斗，是它感谢你曾经在决斗中放过它的性命。”红女王说，“当然，我告诉它这是我让你这么做的。它也很感激我。” 　　“哦。”楚千城无所谓地点点头。他早就把这码子事儿给忘了。 　　“但是，它始终认为真正的地球虫群领袖应该是新虫族元首。所以，如果你的计划成功，这将是一场公平的较量，我和新虫族元首将会竞争战果。”红女王淡淡地说。 　　“愿强者为王。”楚千城朝白豆庄严地点首致意。 　　“吱吱吱！”白豆点首回礼。 第两百二十四章 四大虫王 　　楚千城和白豆同时进入了掘墓人领域，出现在雪莱面前。他有些惊奇地看着外型奇异可爱的白豆，咽了一口口水，似乎在勉强压抑自己想要攀谈的渴望。 　　“这是新虫族首领麾下的虫母级战将。它会和我一起面对四大虫王。”楚千城沉声说。 　　“它会起到什么作用？”雪莱奇怪地问，“它能够和四大虫王对战吗？它们都是元首级别的超级虫王。” 　　“我杀过两个元首，知道元首本身的战力并不可观，它们的可怕之处是可以繁衍出下一个世代的虫母战斗群, 这才是最可怕的战力。现在它们暂时只拥有变异过来的虫母群，白豆和我应该有一些胜利的机会。” 　　楚千城耐心地解释着。 　　“原来如此。”雪莱松了口气，“你有计划就好。不过还是要提醒一声，动静不能太大，一旦引发的异能震荡超出了结界可以承受的极限。你们将会重新暴露在新翡冷翠市政广场区的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 　　“他们在那儿召集虫群？”楚千城吃了一惊。 　　“对，在虫化的时候, 四大元老正聚集在新翡冷翠之巅密谈。那个地方你应该还记得吧。”雪莱微微一笑。 　　“……”楚千城的嘴里一阵干涩，强烈的酒瘾蹿了上来，让他差点失神。在那个鬼地方发生了太多糟心事, 但是现在第一个钻到他脑子里的只有127威士忌。 　　“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也许我们可以上去喝一杯。”雪莱似乎看出了楚千城的心事，微笑着说。 　　“这么说那个地方还在？”楚千城好奇地问。 　　“四大元老直到虫化的时候仍然保持着一份清醒，他们还在执迷于新翡冷翠的荣华富贵。”雪莱双手一摊，“父亲常说，一直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人，会以最快的速度失去一切。四大虫王就是这句话的注脚。” 　　“精辟。”楚千城简洁地说。 　　“我就不说再会了，因为我的灵魂也会在领域中维持结界的完好。”雪莱淡淡地说。 　　楚千城干脆地点点头，朝白豆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白豆凑到他的身边。 　　雪莱打了个响指，那台富丽堂皇的巴洛克风格机械电梯再次出现在楚千城面前。楚千城带着白豆坐上电梯，向雪莱脱帽道别。雪莱挥了挥手，一脸的云淡风轻。 　　电梯在一片繁星灿烂的隧道中穿行，忽而上升，忽而盘旋。 　　在这个亚空间通道里，楚千城的身体形态一点点变化, 渐渐变成和掘墓人体质类似的游离态, 在亚空间和真实世界并存。 　　在他身边的白豆好奇地把虫脸贴在电梯壁上，饥渴地观看着一闪而过的银河系远景，壮丽的星河，气势磅礴的星云，瑰丽绝伦的恒星与行星之光，犹如磁石一般吸引着它的关注。 　　“吱！”白豆用虫叉指着银河对楚千城说。 　　“我知道。”楚千城笑着点点头。当初他刚看到这幅景象，也感到目眩神迷。 　　这一次在隧道中行进的时间远远短于第一次楚千城的经历，也不知道是他已经习惯了这条神秘之路，还是因为他本身的血脉比以前更容易化为游离态。 　　他与白豆同时到达了掘墓人制造的虚空幻境：市政广场区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 　　为了不让四大虫王察觉到自己身处掘墓人领域，掘墓人直接以1:1的比例把市政广场区复制到了幻境之中。这种复制和还原真实场景的能力，即使楚千城都感到瞠目结舌。 　　他还记得乔.方达也曾经试图复制过俄斐研究院的真实场景，他要做到这个程度需要好几周时间，还要原地勘察。而掘墓人直接挥手而成。 　　他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结界边缘。但是他没有看到。这些结界边缘都隐藏于五光十色的新翡冷翠灯火之中。他甚至怀疑那些明媚的灯火本身就是结界。 　　白豆跟随着楚千城来到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之上，兴奋地一边走一边转着圈子，不停欣赏着广场区科幻与复古风混搭的奇异建筑群。 　　楚千城可以看到远方的虫群。它们也被掘墓人圈了进来，正在市政广场区无序地游走，时不时发出震耳的虫鸣。但是它们并不会互相战斗。因为它们暂时还没有明确指挥官是谁，同时虫兵之间的自相残杀是虫群严格禁止的。 　　互相残杀的只能是王虫以上的指挥官。 　　进入广场的核心地带，楚千城渐渐可以看到地上东一只西一只的虫尸。这些都是虫母级的虫族干将，它们是被四大虫王转化过来的战斗傀儡，代表虫王互相搏杀，以此决定虫群的归属。 　　在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中心，楚千城终于看到了四大虫王。 　　给他视觉冲击力最大的是阿提拉，他变异成的样子和赛博虫王杜马萨克几乎完全一致，甚至连头部半机械半虫的形态都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和理性，虫眼中全都是疯狂和嗜血，两只手臂化为了长达一米五的螳螂长刀，刀刃赤红，与他的虫眼颜色一致。 　　与阿提拉面对面的是德墨忒尔集团董事长夫人朱蒂。楚千城之所以能够看出这只虫族是她，是因为虫子身上披着一层各式各样的合金融合而成的甲壳。 　　朱蒂擅长控制金属，专克机械师，而阿提拉则是机械师之王，拥有着一只机械兵团。楚千城怀疑这只恐怖的机械兵团在失去了昔日的领袖之后，已经化为朱蒂身上坚不可摧的多重甲壳。 　　在他们身边还有两只巨虫。 　　一只虫子看起来犹如猛犸般雄壮，头上推土铲般的冲角，一对前身支撑臂雄壮巨大，眼睛类似人类的眼睛，只是喷吐着赤红色的恶魔之光。它的身形时常发生闪现，仿佛试图在地狱与人间不停游走。 　　这是神秘水域集团的神秘元老，连名字都已经湮灭在了人们的记忆中，只剩下无敌的绰号——恶魔清道夫。一个擅长异能和魔法的双料天才，天生拥有类似掘墓人一样的体质，可以穿梭于幻境和现实之间，形成自己的领域。 　　与他对峙的虫子维持着半人半虫的形态，一对形状近似人类胳膊的前臂上长着白豆同款虫叉，虫叉上喷吐着不停变换颜色的火焰。那是灵能之光。在他的背上驮着一个不停变换颜色的魔法光轮，光轮中不断凝结着混合不同魔法闪光的念镖。 　　他的虫头左右两侧伸出两枚虫管，虫管深处蕴含着隐隐的雷光。 　　这是所罗门宝藏集团的最强者杜克.古根海姆，魔法、念力、异能的三料天才，可以随意吸收空气中洋溢的灵能，将其他超凡者的灵能据为己有。 　　他此刻的身躯和恶魔清道夫一般高大，其中很大部分是填充了超额灵能而发育出来的巨大虫躯。 　　楚千城带着白豆小心翼翼地走进广场，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虫母尸体，推演着刚才发生的战斗： 　　这四只虫王互相找到了它们认为最具威胁的对手，并紧张地观察着敌人，寻找它们的破绽，试图发动致命一击。与此同时，它们还在不停观察旁边在对峙的虫王，等待它们对峙发生变化的瞬间，以此判断出手的时机。 　　每一只虫王都渴望找到让自己一击必杀敌手，同时保存最大优势进行第二场战斗的机会。 　　当每一只虫王都存了这样的心思时，它们的行动彼此制约，完全锁死，只能不停地派出彼此的虫母来进行对决以此寻找决胜的契机。 　　而现在，所有的虫母都已经自相残杀殆尽，它们必须开始行动。 　　楚千城发现他们来得正是时候，一旦这四只虫王真的打起来，这个幻境就会被四大虫王汇集的洪荒巨力彻底摧毁。而它们激荡的超凡力量会犹如原子弹一般吞噬掉新翡冷翠的一切。 　　只有在最短时间内取胜，才能真正拯救新翡冷翠。 　　第一更，求推荐票求月票：） 　　书友们，兄弟我又免费了，4月3日周日下午2点钟开始，持续48小时，大家如果有三五好友可以趁机推荐一波本书，正好白嫖(?′?‵?)Ｉ L 第两百二十五章 双王会 　　楚千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陛下，我……准备好了。” 　　“你想清楚了，一旦做出选择，就无法回头。”红女王追问了一句。 　　“嗯。”楚千城不想再多解释，只是坚定地回应了一声。 　　红女王沉默下去，片刻之后，她的意念在楚千城的心底浮现：“我已经和白豆进行了交流, 他正在为我链接新虫族元首。他希望我们对元首以敬语相称。” 　　“叫他陛下？”楚千城问。 　　“主公。”红女淡淡地说，“它认为自己未来将会是万虫之主。” 　　随即红女王的意念开始变得恨恨不已：“这个僭越的家伙！” 　　“陛下，你已经是高阶生命体，不如就把万虫之主的头衔让给他吧。”楚千城无奈地说。 　　“……”红女王没有回应。但是楚千城的灵魂感到了割肉般的疼痛。这一波精神上的分享让楚千城无力吐槽。 　　“好了，它同意了你的建议，而且它也同意白豆称呼我为陛下。”红女王得意地说。 　　“能有商有量就行。”楚千城在心底叹了口气。 　　“现在它会用精神链接连接你, 而我也会用精神链接连接白豆，我们将会共享链接网络暂时形成彼此共治虫群的协议。在这一刻, 我们同时是你和白豆的共主，懂了吗？”红女王问。 　　“知道，这正是我建议的局面。”楚千城苦笑一声。 　　“现在白豆作为暂时的人质被我链住，而你作为暂时的人质被它链住。一旦这一次战斗我们中任何一方不满意，无论是你还是白豆都有生命危险，甚至更糟，你可能沦为新虫族的永恒奴隶。”红女王的意念中透出了无比的凝重。 　　“我知道代价是什么，但这是唯一可以破局的方法。”楚千城抿了抿嘴。 　　“希望你的法子能够成功……”红女王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却又意犹未尽。 　　片刻之后，她再次开口：“我没有把道格的事情提前跟你说，是希望能够给你一个惊喜，并不是想要惹麻烦，你懂？” 　　“我懂。”楚千城苦笑一声。 　　“好，我们要开始了。”红女王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 　　“吱——！”白豆突然高举虫叉，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虫鸣。 　　正在紧张对峙的四大虫王同时回过头来望向白豆。白豆的身子肉眼可见地膨大了起来，瞬间从矮小的一米二五左右的身躯暴涨到足足两米多高，两只虫叉喷吐出夺目的白光。 　　楚千城感到自己的精神场一下子被巨大的压力逼迫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紧接着来自红女王和来自新虫族首领的双重精神链接为他的大脑提供了一个完美的防护罩, 令他从压力的逼迫中解脱出来。 　　这股恐怖的精神威压是从白豆身上释放出来的。 　　此刻它的身上集中了红女王和新虫族元首这对虫群之王的重叠链接，这叠加而成的精神场一下子超越了四大虫王本身的精神场, 成为了远高于虫潮元首的恐怖存在。 　　而能够放射出这种强力精神场的虫族，只有一个可能性，它是万虫之主。 　　四大虫王同时发出不屈的怒吼，它们以各自的精神场顽强抵抗着红女王和新虫族元首叠加在一起的精神入侵。 　　这是楚千城想出来的唯一破局方法。他建议红女王和新虫族元首暂时联和，通过对白豆和他的共享链接，形成虫族从未有过的精神联网，合力制造出万虫之主降临的假象，逼迫四大虫王屈服于他们联手的压制，被他们的精神链接链住，成为他们的手下。 　　至于谁的精神链接链上了谁，那就是公平竞争的游戏了。 　　但是这个计划是仓促形成的，各种漏洞都能导致意外发生。比如四大虫王就算两个元首级的存在联合在一起都无法压制，比如最后分赃不均导致内讧，等等等等。 　　尤其是楚千城和白豆，他们都成为了两人共主的存在，到最后他们能不能从对方手里获得自由，都不一定。因为楚千城和白豆，都是任何元首都不想放过的好兵。 　　然而，在人类世界即将被四大虫王摧毁的关键时刻，楚千城只能冒巨大的风险实行这个破局计划。 　　现在，在四大虫王眼中，白豆就是万虫之主，是地球虫群至高无上的首脑，虫群之王。而这个王族正在向他们强势要求效忠。 　　阿提拉、恶魔清道夫、朱蒂和杜克都发出了狂怒的蜂鸣，他们顶着万虫之主级的精神威压，艰难地扭动着虫躯，将各自最具有威胁性的战斗器官对准了白豆。 　　作为虫族之王和人类残留的最后贪念，让它们不甘于献上自己的虫群，臣服这突如其来的万虫之主。他们想要挣扎！ 　　而这正是楚千城预计到的最坏情况。这批变成虫族的超凡者还不能完全接受虫族的指挥体系，这是他们虫化还不彻底的后果。 　　“圣……丹……斯……” 　　楚千城脑海里传来一个陌生的意念。 　　“主公？”楚千城尝试着用红女王教会的敬语询问。 　　“挑一个杀了！” 　　意念简单粗暴地发出了命令。楚千城感到了这个意念中蕴含的冷酷和决绝。红女王此刻沉默不语，却也没有阻止。 　　楚千城没有感到任何强迫性意志出现在脑海中，驱动他的身体动手。这是红女王默默地阻止了新虫族元首的指令。她希望楚千城做出自己的选择。 　　楚千城的大脑分区迅速启动，灵光一闪之下，他猛然一甩袖子，吞尾蛇脱袖而出，朝着阿提拉变成的机械虫王扑去。 　　丧蛇之舞在一刹那覆盖了阿提拉的全身，狂卷的剑潮翻滚咆哮，点起了满空的橘红色火花。阿提拉狂怒地舞动螳螂虫刀，在全身上下舞动出滔天的烈焰，虫刀的残影汇聚在一起，凝固成一片橘红色的刀墙，挡住了漫天剑雨无情的攒射切割。 　　楚千城的身子在虚拟磁悬浮滑板的推动下朝着阿提拉一往无前地扑来。他的左手从右手的袖口一拉，拉出了另一条艾莉为他制造的仿制吞尾蛇。 　　这条仿制吞尾蛇在以前的战斗中多次表现出色，虽然受到几次损毁，但是艾莉都在第一时间为它更换了新的磁链片，并在不断重制的过程中渐渐把手艺练得纯熟，令仿制吞尾蛇的性能节节攀升。 　　到了今天楚千城抽出仿制吞尾蛇，它的性能已经和吞尾蛇真品差相仿佛，而在幻境之中，通过掘墓人领域的加持，这条仿制吞尾蛇的质量已经上升到和真正吞尾蛇一般无二。 　　楚千城在急速冲锋中左手一甩吞尾蛇，磁心一瞬间释放它积蓄的全部械力，暴涨的蓝光一下子吞没了他的全身。 　　这条仿制吞尾蛇数百枚磁链片同时断开，钻入了械力形成的数百个微型磁场，化为数百发电磁弹，对准阿提拉的全身灌去。 　　在发射出仿制吞尾蛇的同时，楚千城手一招，狂涌的丧蛇之舞忽然消失。数百发电磁弹沉重撞击在阿提拉狂舞的虫刀上，虫刀粉碎，红光如花。 　　阿提拉的半机械化虫身沐浴在数百枚电磁弹形成的蓝雨之中，扭曲变形了几下。但是所有电磁弹都在他的机械虫甲面前化为青烟。 　　仿制吞尾蛇彻底烟消云散。 　　阿提拉的虫眼朝着楚千城怨毒地瞪视，恐怖的赤光从他的眼中喷射出来，在抵近距离怼到了他的身上。楚千城根本来不及躲闪，被领域加持过的蛇巢猎装在阿提拉强猛的激光灼烧下犹如黄油般融化了，他的半边身子燃烧了起来。 　　就在阿提拉以为楚千城已经没了的瞬间，一把闪烁着蓝光的剑矛从他的背后直插了进来。 　　那是吞尾蛇磁链片重新凝聚形成剑矛，组成剑矛的每一片磁链片都爆发出具有强切割力的电弧，电弧互相融合，在剑矛上凝结成无坚不摧的电弧之刃，无情地破开了阿提拉背后的虫甲。 　　阿提拉舞动着残破的双臂试图挣扎。蓝色剑矛在楚千城的磁心操纵下，轻盈地一抖，化为一道之字形电光。 　　电光蔓延全身，他的虫体四分五裂，碎成七八块散落在地。 　　楚千城半边焦黑的身子在地上一滚，熄灭了全身火焰。他强忍剧痛从地上站起身来，一脚踩在阿提拉断裂的虫头上，将他的虫头踩扁，彻底终结了他。 　　“呼……”楚千城完成了这次击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用吞尾蛇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在与阿提拉身体交错的瞬间，他以自己的身体硬接阿提拉的死亡凝视，同时以磁心召唤吞尾蛇变形成剑矛，在他自以为完成绝杀的那一刹那，干掉了阿提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激进到几乎不要命的战斗方法，但是他发现这个战果非常完美，可以让视觉冲击力最大化，让虫王们受到最大的震撼和威慑。 　　而他选择阿提拉的原因则是在一瞬间的判断中，他发现阿提拉是所有虫王里单兵战斗力最弱的一个。失去机械兵团的他，完全可以降格为赛博虫王杜马萨克的等级。 　　想清楚了利害，他奋起全力重新站起身，强忍全身剧痛走到白豆面前，手持吞尾蛇剑矛冷冷地看着剩下的三个虫王。 　　还有谁？ 第两百二十六章 收尾 　　阿提拉残破碎裂的尸体凄惨地摊在地上，显示着楚千城刚才那决死一击的恐怖威力。一个能在短短两秒时间内爆发出足以杀死超级虫王战力的超凡者，同时又服从于万虫之主的调遣，这样的存在击破了虫王朱蒂、恶魔清道夫和杜克的心防。 　　精神防御的崩溃导致红女王和新虫族元首联网形成的精神链接毫无阻滞地链接上它们的虫脑，强行将它们融合进了蜂巢生命体与人工智能共建的指挥体系，并开始固化。 　　在楚千城冷酷的注视下，三大虫王全身筛糠一般的颤抖, 这是他们残存的意念在做最后的挣扎。 　　但是红女王和新虫族元首合力形成的精神链接犹如强力的杀毒软件把它们残存的意念彻底扫除一空。它们的虫脑完全化为了虫族指挥官的模样。 　　虫王朱蒂第一个弯曲虫腿，向威猛高大的白豆卑微地跪下，发出驯服的微弱虫鸣。 　　恶魔清道夫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尖啸，终于跟随朱蒂一起跪倒。 　　杜克的身子是最后一个维持站立的，但是红女王和新虫族元首共有的精神链接不停地摧折着它抵抗的意志。它的身体的抖动越来越剧烈，最后支撑虫体的人腿型后肢一滑, 竟然狼狈地滚倒在地。 　　它挣扎着爬起来, 形成跪伏在地的姿态，它彻底臣服了。 　　“都链住了！”红女王的意念在楚千城心底浮现。 　　楚千城全身松弛了下来, 因为烧伤而引发的剧烈疼痛一下子蹿了上来。他双眼一翻，身子垮了下来。一旁的白豆轻轻一挥虫叉，揽住了他的身子，将他小心地抱了起来。 　　躺在白豆的怀里，楚千城感到自己的意识一点点模糊，马上就要失去知觉。 　　“坚持住，楚千城！”红女王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响起，“你如果失去知觉，它会完全占有你！你可是我的兵！” 　　楚千城忍痛用力咬着舌头，以钻心剧痛对冲烧伤的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深处几个黑暗的念头在不断地冒出来：放弃人类，做新虫族，也许这才是自己想要的！人类是有极限的，而虫族是没有上限的。虫族的进化是面向永恒的进化，只有虫族才能成为星际最强的种族。 　　令他感到恐惧的是，他的意念竟然觉得这些说的都在理, 都对，他好想表示同意。 　　但是他知道, 一旦自己同意这样的观点，他与红女王的链接就会断开，它会成为新虫族元首永恒的奴隶。 　　他想要成为一名自由的，自尊自爱的，有着心灵上无穷疆界的人类。 　　一股仿佛五脏六腑同时被撕裂的深沉疼痛从心底袭来，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舌尖的痛楚和烧伤。他的精神受到剧震，一瞬间陷入迷茫状态。 　　他张开嘴喷出一口舌尖渗出的血水，放声嘶吼，通过狂啸稍微减轻一下精神剧震带来的冲击。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这股恐怖的疼痛让他涕泪交流，浑身抽搐。 　　“老楚，坚持住，你回来了！你回到我们身边了！”小灵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响起，犹如一股沁脾的清泉水，抚慰着他滚动如沸的灵魂。 　　“小灵帮助我切断了新虫族元首对你的链接。”红女王如释重负地说，“你可算回到我手上了。” 　　“我回来了……结果……如何？”楚千城虚弱无比地问。 　　“新虫族元首得到了恶魔清道夫和杜克，他们将会是它麾下的虫潮元首。新翡冷翠三分之二的虫群归它所有。”红女王心有不甘地说。 　　“小红得到了虫王朱蒂，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它是机械师的克星，有它在我们身边总好过让它跟着新虫族元首混。”小灵尽量用欢快的语音说话，振奋着楚千城的士气。 　　“是的，灵姝，陛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楚千城闭着眼睛，心情轻松了下来。 　　“好气啊。我就是因为舍不得你，光顾着抢夺你，结果被它占了便宜，多抢了一个元首。”红女王语含埋怨。 　　“你把白豆还回去了？”楚千城问。 　　“是啊。我就是对它太客气了，我该把白豆给它抢过来。它就是靠着不断开你的精神链接才能偷偷多拿一个元首。”红女王气得灵魂乱颤，楚千城也跟着晃悠了半天。 　　“哎哎哎，你不是对它客气，你是把白豆当成了觉醒者，甚至是一个朋友，你尊重了它的选择。这是你身为高阶生命体的气度，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成为超越万虫之主，可以和主宰比肩的存在。”楚千城被晃得难受，连忙安慰她。 　　“哇，老楚，你好会安慰人啊。”小灵听得心旷神怡，灵魂链接里传来无比的愉悦。 　　“会说就多说点。”红女王鼓励他。 　　“白豆回归新虫族不是坏事，它会成为新虫族和人类之间建交的桥梁，这比我们多收一个元首还要重要。我觉得这次就算三个元首都归新虫族，我们都是不亏的，因为我们人类拥有了三大区完整的版图，而且没有亏损多少战士。现在我们还多了一个元首，血赚。” 　　楚千城已经快疼晕了，但是红女王还必须哄着。 　　“这么说我是不是还要对新虫族元首说谢谢。”红女王的怒气大幅度降低了。 　　“你可以说不客气。”小灵替楚千城说。 　　“你能不能问问它，能让白豆把我带回太阳王宫殿吗？我想赶紧出领域。”楚千城疼得灵魂颤抖。 　　“好吧。你看你，刚哄我几句啊，就装起来了。有那么疼吗？不就是全身大面积烧伤吗？” 　　红女王虽然嘴硬，但是效率极高。很快的，白豆的身体就肉眼可见的变小，变回了六岁大小的小人模样。它双虫叉高举着楚千城的身子，三蹦两跳跑出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一头钻进从天而降的巴洛克风格机械电梯。 　　楚千城看着亚空间隧道中翻滚而来的群星和夜色，心情一阵放松，昏迷了过去。 　　…… 　　被四大虫王召唤和转化的虫群一批批地向新翡冷翠市中心的老城区——智慧树区、皮蒂区和复兴区聚集。那里是豪华别墅和七大财团企业总部最集中的区域，本身就有不少企业财团高阶干部被浓度迅速提升的虫族信息素转化。 　　市政广场区聚集着四大虫王最开始召唤的一批虫兵，它们身上形态开始发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原来厚重臃肿的虫族甲壳变得轻盈有致，拥有着优美的流线型线条，背后纷纷长出了带着七彩荧光色的翅膀。 　　这些崭新的虫兵簇拥着残剩的三大虫王，浩浩荡荡朝着老城区进发，开始收编剩下的虫群。 　　整个新翡冷翠的市中心都被虫兵铺满。新翡冷翠的市民们躲在地下避难所或者自己的居室之中瑟瑟发抖。很多意志脆弱的人已经有了绝望自杀的念头。 　　几乎所有的拓荒者联盟军团指挥官和超凡者都被转化为了虫兵。侥幸保持人类形态的都是没有超凡能力的普通战士。他们果断逃开了张牙舞爪的指挥官们，换掉自己的军装，躲进了逃难的市民之中。 　　新翡冷翠集结的拓荒者联盟集团军群到此为止土崩瓦解，足足一百五十万人的各式正规军、佣兵团、安保卫队消失殆尽。 　　掘墓人兵团分数路进入外城区维持治安，清剿残余势力，接管防御，保护市民，并和虫群紧张地对峙。 　　楚千城从掘墓人领域里被白豆抬了出来。他全身完好无损，但是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损耗，陷入了昏迷。 　　他被抬到军营里之后立刻被简添欢和绝景圣夏接管，他们一向是他专属的医疗看护人员，一个善于摆弄各种高级治疗仓，一个则拥有生命滋长异能。待命的巴斯城超凡者们团团围在圣天使堡医疗室之外，等待着他醒来。 　　到目前为止无论是掘墓人方面，还是楚千城和白豆，都没有告诉任何人最终战斗的结果。 第两百二十七章 战果 　　楚千城醒来的时候首先想要找的一个人是秦臻。因为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再一次发生灵魂穿越。但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仍然在新翡冷翠阿切特里区的圣天使堡。 　　他闭上眼睛内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仍然能够清晰地感到灵魂深处传来的隐痛。那是小灵和红女王合力切断新虫族元首与他的精神链接而残留的灵魂创伤。 　　很可能是因为这种创伤，他的灵魂没有成功地穿越回现实世界。他担心地向周围环视了一圈，想要看看秦臻有没有穿。 　　简添欢和绝景圣夏就守在他的床边。他们身边坐着欧若拉和凯西娅。她们身为他的“家属”，享有探视的特权。 　　“Q呢？”楚千城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问秦臻的位置。 　　“放心，爸爸，她仍然在帮助塞巴斯蒂安和1号机收编投诚者, 并没有睡觉。”欧若拉小声说。 　　“哼哼。”红女王当然知道楚千城问秦臻是什么意思，她单纯地觉得楚千城没有穿越成功这件事非常有意思。 　　“哦！”楚千城放心地躺了回去。秦臻和他现在仍然保持着穿越上的同步，这让他放心了很多。 　　“师父，你感觉怎么样？听白豆说你在领域里和虫王大战时，受到了强烈的烧伤？”简添欢插话进来。 　　“你和白豆能这么有效的交流？”楚千城惊了。 　　“我翻译的。”凯西娅翻了个白眼。 　　“原来如此。”楚千城松了口气，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发现根本没有烧伤的痕迹。所有的创伤都是精神层面的，这让他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再换一次身体。 　　“师父，我通过生命滋长帮助你熬过了灵魂创伤最糟糕的阶段。师父, 你的生命力好强啊，那么可怕的损伤你只要稍微接受一点我的异能就直接痊愈了。”绝景圣夏睁大了眼睛，一脸的崇拜。 　　“哦，我可能是因为穿越的原因，灵魂在穿梭中不断得到了强化。”楚千城揉着额头试图思考。 　　“得了吧。我看你是因为整天在死里逃生，都皮实了。”凯西娅不咸不淡地说。 　　简添欢和绝景圣夏都在偷笑。 　　“你们别笑，等着吧，你看他过几天平凡人的日子，肯定憋闷得不要不要的，自己去作死。”凯西娅阴损地继续说。 　　就在这时，医疗室大门轰地打开，一堆人跑了进来，打头的就是秦臻。 　　“圣丹斯，你醒了怎么不叫一声？”秦臻冲到他的床头，“战果怎么样？我看到市中心的虫群好像开始变异了。” 　　“哦？变异了？”楚千城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个变法？” 　　“长翅膀了！就像新虫族！”薇奈萨立刻说。 　　“变苗条了。也很像新虫族。”米菈也说。 　　“都是这样吗？没有和以前一样的？”楚千城看了凯西娅一眼。凯西娅翻白眼抱臂在胸,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你就别逗闷子了，快说战果如何？我看你都被打成这样还活下来, 估计战果挺大吧？”秦臻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楚千城大难不死，这后福一定大大的。 　　“是这样，四大虫王我干掉了一个。其他三个被新虫族收编了。”他再次看了一眼凯西娅。他可不敢当着所有人说三大虫王还被红女王收编了一个。凯西娅撇着嘴，强忍不满，一言不发。 　　“啊？你干掉一个元老虫王？”菲德罗惊喜交集。 　　“嗯。然后新虫族元首通过白豆收服了剩下的三个，就这样。”楚千城无奈地说。 　　“太草率了，我们需要细节！”查理从人群后面冒出头来。 　　“来你过来。”楚千城朝他招招手。查理吓得嗖地缩起头不见了。 　　“新虫族元首会把这里当虫巢吗？”薇奈萨担心地问。 　　“不会，它会离开。”楚千城看了一眼凯西娅。凯西娅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万岁！”屋子里的巴斯城超凡者狂喜地同时欢呼了一声。 　　新虫族元首自愿放弃新翡冷翠，这就意味着人类重新拥有了完整的三大区，这一场大战，在没有损兵折将，耗时长久的前提下，出人意料地完美落幕，掘墓人和巴斯城联军成功控制了新翡冷翠，彻底击溃了拓荒者联盟，就算因此引发的虫化危机，也因为圣丹斯的活跃而消弭于无形。 　　“我们无敌！”菲德罗、黑羊、布奇、萝丝、迈克、约瑟夫、查理、老马克争先恐后地跑出医疗室，到处传扬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们跑到哪里，就在哪里掀起一股狂欢的热潮。 　　无数顶防护盔此起彼落地丢上天空，砸得路人抱头鼠窜。无数魔法师朝着天空喷吐魔法烈焰，形成五光十色的灵能焰火，热烈庆贺着大战的胜利。 　　随着庆典的烟火在阿切特里区遍地燃起，市中心集结完毕的新虫群开始有条不紊地朝着东部方向行进。 　　在凯西娅的提醒下，楚千城紧急联系燕程，向他报告了新翡冷翠的战局走向，并请求追光阵线让开一条新虫族撤退的通路，不要和这只虫群有任何的交火。 　　燕程迅速把这件事报告给了上级。一直在关注着城邦区和暮光区战事的追光阵线指挥层迅速开会做出了判断：既然虫群可以和城邦区的人类军团相安无事，而且圣丹斯也给出了指引，那么根据他的名声和城邦区的现实状况，为虫群让路是目前来说最合理的选择。 　　东部战区的各个聚落接收到了紧急动员令，所有的居民和士兵都在短时间内撤离了虫群行进的区域。 　　这股上百万虫兵组成的大虫群在三大虫王的率领下，迅速穿过了蛮荒国度，绕过了东部战区，进入了东方的无人地带。 　　在这片荒原上，虫王朱蒂和其他两个虫王分道扬镳，带领着属于她的虫兵寻找红女王收编的光荣之丘虫群，与它们合兵一处，成为了暂时的虫群元首，接管了老虫族的进化兵种。 　　红女王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大脑划分专区，令她的一大部分脑区可以代替自己进行虫群的管理，这样她的脑力就被大大节省了下来，可以进行更加丰富多彩的思考和运算。这让她的生活质量也迅速提升了。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凯西娅在阿切特里区变得异常活跃，经常拉着欧若拉在阿切特里区特有的宁静居民区逛街观光，一副想要在这里定居享受的样子。 　　受到她的影响，欧若拉的精神头也上来的，每天都在新翡冷翠玩得很开心。 　　她们的状态让楚千城非常高兴。自从来到未来世界，他还没有过这么高兴的心情。也许是红女王一改原来的腹黑和毒舌，变得开朗热情，让他感到解压，也许是小灵能够尽情享受人类的乐趣让他感到梦想成真。 　　楚千城非常享受大战胜利后的这一段时光。 　　但是好时光过得总是很快，在收复新翡冷翠两周之后，他收到了雪莱和掘墓人的邀请。 　　此时此刻，掘墓人组织已经完成了对新翡冷翠的占领，各级基层行政人员也已经就位，城市的运行恢复了大半。是时候要开始对其他三座主城进行占领和管辖。 　　而这个时候，另外三城的联和精锐行动局分局局长都发来了请降的讯息。城市处于完全开放状态，就等着掘墓人和巴斯城联军进驻。 　　时间也到了分配战果的阶段。 　　而这一次分配战果，将会决定未来人类三大区的命运。 第两百二十八章 雪莱 　　楚千城非常遗憾地和欧若拉、凯西娅道别，同时也与大战之后短暂的快乐时光道别，他果断地收敛所有留恋和思念的念头，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到来的谈判中。 　　这是他第一次同时和掘墓人与雪莱在现实世界中见面。说起来直到今天，他都没亲眼看到过雪莱在现实世界中的模样。 　　他很好奇在现实世界的雪莱是不是和领域里一样英气逼人，为什么他就好像住在掘墓人领域里一样，每一次见面都在太阳王宫殿里。 　　不过,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哪怕雪莱只是一只小动物，楚千城也不在乎，只要能够和掘墓人组织谈妥共治城邦区的条件，维持住人类三大区的稳定和齐心合力。 　　这一次因为他与红女王埋下的暗棋发挥了出人意料的奇效，在经过一番波折之后，城邦区光速易手，这为他在未来抵挡进化虫群的攻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契机,他必须牢牢把握住这难能可贵的机遇。 　　塞巴斯蒂安诚惶诚恐地邀请他进入了移动居所。 　　楚千城笑着和他聊了几句,发现他似乎对自己的崇拜加深了。他没想到塞巴斯蒂安对自己的崇拜居然还有加深的可能性。在领域内击败超级虫王阿提拉这件事，似乎对塞巴斯蒂安造成了深深的震撼。 　　阿提拉可是所有机械师梦想战力的尽头。杀死阿提拉的机械师，在人类三大区的机械师眼里已经是机械王座上的神明。塞巴斯蒂安这是把圣丹斯当成神一样崇拜了。 　　来到移动居所，楚千城和塞巴斯蒂安挥手道别，在他的点头哈腰之下，他进入了掘墓人领域之中。 　　这一次他没有来到太阳王宫殿，而是直接进入了通往知识圣堂总部顶端的械神俱乐部。 　　周围的领域迅速散开，领域中构架的械神俱乐部化为马赛克般的迷彩融化在空气中。楚千城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走出了电梯，正站在现实世界中的械神俱乐部门口。 　　周围是熟悉的犹如热带公园般的装饰。熟悉的侍者向他优雅地鞠躬引路，带着他走向阔别已久的阳台——新翡冷翠之巅。 　　阳台上，掘墓人路易.约瑟夫孤零零地坐在藤椅中，手里端着半满的酒杯。他的身边空着两张藤椅，但是却只放着一枚空酒杯。在藤椅中央的小桌上，静静地放着一瓶127威士忌。 　　楚千城饥渴地咽了一口口水。 　　“你来了,圣丹斯。”掘墓人放下酒杯，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千城快步走到他对面的藤椅旁，却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掘墓人身边的藤椅并不是空的。他之所以以为藤椅是空的，是因为从椅子的背后看，他没看到人。 　　在这张藤椅上坐着一台小型的机械仿生人。它的零件外壳已经有年头了，但是明显保养得非常好。以楚千城机械师的视角来看，这台机械仿生人的制造就算在现代来说也是相当精良。 　　他可以猜测它的神经元芯片是制作它的那个年代里最好的产品。但是现在的话，它的工艺应该已经落后于时代了。 　　“嗨，圣丹斯。”小仿生人抬起机械手，向他打了个招呼。它的电子音忽高忽低，非常不稳定。但是它的语调异常熟悉，那是雪莱！ 　　楚千城几乎是跌坐在小仿生人对面的藤椅上。 　　雪莱是仿生人！而且还是一台充满了年代感的机械仿生人。 　　“没有人知道。”掘墓人重新拿起了酒杯，轻轻品尝了一口127威士忌，发出一声缅怀和感慨的叹息。 　　“很明显你喜欢我在领域里的样子。”仿生人电子音里藏着些许的戏谑。 　　“不必紧张，我能理解任何人看到雪莱这个样子时的表现。这也是我将它隐藏在领域里的原因。”掘墓人摆了摆手。 　　“我很荣幸能够知道这个秘密。”楚千城迅速冲震惊和错愕中摆脱了出来，“我也看出来雪莱的机械部件已经大范围劳损，而且有些零件处于失灵的边缘。我猜这些零件并非真正的机械制品，而是念力产物。” 　　“很敏锐，不愧是杀死阿提拉的人。”掘墓人淡然一笑，“它是我爱人的心血结晶。她是一位机械与念力的双料天才。她认为在这个朝不保夕的世界，任何人类都只有灭亡的厄运。她希望和我的爱的结晶，能够在这个世界无畏地永生。” 　　楚千城缓缓点头。他多少理解掘墓人爱人的想法：血肉苦弱，机械飞升。在虫群遍布的地球想要让自己的子女成为机械仿生人熬过这段黑暗的日子，这其实并非疯子的想法，反而非常正常。 　　“很多零件是她的念力制造的，作为一名创造师，她将自己的念力和机械芯片相结合，创造出了算力和人脑等同的神经元芯片。”掘墓人柔声说，“她是独一无二的。” 　　“我完全赞同。”楚千城深深地凝望着雪莱，回味着和他的每一次交锋。 　　每一次在雪莱没有得到全部信息的情况下，他都能够靠推理和想象形成对楚千城的智力碾压，这让他印象深刻。现在他完全明白了，他根本是在和另一位类人工智能的生命交锋。 　　“可惜，她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虫化的诱惑。她对于永生的执念拖累了她。”掘墓人说到这里嗓音恢复了初见时的低沉沙哑。 　　“我很遗憾。”楚千城微微低下头。 　　“她希望这是一个男孩子，所以把他的身躯做成了三岁大小的模样。他维持这个样子已经有三十年了。”掘墓人疼爱地看着雪莱，“他的零件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问题。她生产的念力部件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耐久，而且现在我也没有了……售后。” 　　楚千城黯然叹息。他可以感受到掘墓人语调中对爱人深深的眷恋。 　　“掘墓人阁下，不知道你是否想要雪莱继续维持这具躯体，或者你想要替他更换一具全新的躯体？”楚千城忍不住开口问。 　　“……”掘墓人看着雪莱，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任何的话。楚千城悚然动容。掘墓人此刻的心情已经沉重到开口难言的地步。很难想象一个X级强者，会有如此深厚的情感。 　　在他的理解和印象里，其他志愿成为强者的超凡者们，都在试图让自己变得冷酷和坚硬，到最后都像四大元老一样在虫化的边缘反复试探。 　　“父亲大人担心我还没有形成属于自己的灵魂。他担心把我的神经元芯片组里的数据转移之后，我就不再是雪莱.约瑟夫，而是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雪莱双手一摊，以轻松的语调说着。 　　“人的灵魂分为思维体和灵躯两个部分，如果只上传思维体的话，灵魂是不完整的，也会形成精神错乱。”楚千城迅速开口，“这一点上，我们巴斯城怪物研究院已经有了一系列最新的研究成果。如果雪莱身上没有任何灵躯形成，那么我们是不会将他的思维体上传到灵核中的。” 　　“哦！”掘墓人虽然见多识广，但是对于灵魂的构成还是非常陌生，“看来我在灵魂学上，还需要补课。这么说，把雪莱交给你们的话，你们会让他在另一个全新的躯体中作为完整的雪莱重生？” 　　“如果他发展出灵躯的话，是的。”楚千城点头，“而且，雪莱和我打过很多次交道，我认为他肯定已经拥有了完整的灵躯。所以，我有信心让他的灵魂完整而无损的转移。我们的灵核外接装置可以做到思维体和灵躯的同步上传。” 　　“父亲大人，你看，和我猜测的一样，圣丹斯能够帮到我们。”雪莱笑了，“而且从始至终，他并没有趁机提出任何对城邦区占领的要求。他是一个朋友。” 　　掘墓人嘴角轻扬，拿起127威士忌的酒瓶为楚千城倒了一杯酒。 　　“圣丹斯，我敬你！” 　　他举起酒杯递给楚千城。楚千城与他碰杯后，迫不及待地一口喝干了酒水，久别重逢，甚是想念。 第两百二十九章 共治 　　“我们可以下次再谈分配战果的问题。我感觉雪莱的零件似乎朝不保夕，这应该是优先级最高的事务。” 　　楚千城放下酒杯，再次用自己的械力探测了一下雪莱仿生人躯体的结构。 　　“放心，我可以用领域维持住他的结构。”掘墓人摆摆手，“我请你来的理由就是商量分配战果的问题。” 　　“但是，现在你们有求于我，难道不怕因此处于弱势吗？”楚千城忍不住问。 　　“哈哈哈……”雪莱和掘墓人都笑了。 　　“我虽然不是完全的人类, 但是也能看出来你对于我的担心甚至要高于分配战果，你把我当成朋友，怎么可能以此来要挟我们？”雪莱双手一摊。 　　“我甚至可以用他来要挟你。”掘墓人插嘴说了一句。随即雪莱和他都笑了起来。 　　楚千城尴尬地闭上了嘴。他对于雪莱和掘墓人的同情完全因为他的共情。他想起了自己和小灵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从一个不知所起，又无以为终的人工智能，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生命体, 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 　　他完全可以想象掘墓人和雪莱三十年来经历的一切。如果能为他们这一段经历画一个完美的句号，这甚至会给他自己带来慰藉。 　　这种共情带来的情感上一时的软弱，也被掘墓人和雪莱敏锐地发现了。楚千城苦笑了一下, 这种情感的流露此刻并不会为他带来任何劣势，只会增进与掘墓人一方的情感交流。 　　这一点上，掘墓人和雪莱也看得很清楚，所以他们认为这才是谈分配战果的最好时机，可以达到共赢。楚千城则一时之间没有想清楚，反而让掘墓人和雪莱看了笑话。 　　“直说了吧，我们都已经看出来了，几十万投诚过来的拓荒者兵团战士中，至少有二十万左右是觉醒者。”雪莱开口道。 　　“是这样。”楚千城决定开诚布公，所以没想着隐瞒。红女王在城邦区内拥有指挥中枢，这已经是他们之间公开的秘密。 　　“我们的基层行政人员在治安管理上得到了觉醒者们的积极配合，双方合作非常愉快，很快就让混乱的社区恢复秩序，市民们的生活也迅速恢复正常。”掘墓人轻抚着下巴，“我认为这种合作模式可以进一步拓展到其他三大主城。” 　　“如果我们巴斯城能够拥有神秘水域在四大主城所有的生化人工厂和相关基础设施，我们可以持续生产出海量生化人来辅助掘墓人组织维持基层人民的生活秩序和安定。”楚千城沉声说。 　　“我们愿意将神秘水域的相关设施划归巴斯城势力, 同时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所罗门宝藏集团的一切资产也可以划归你们调配。”掘墓人微笑着说。 　　楚千城咳嗽了一声，尴尬地一笑。其实所罗门宝藏集团已经被他掏空了。 　　“父亲大人，所罗门宝藏集团很可能早就被巴斯城渗透成筛子了。”雪莱笑着提醒掘墓人。 　　“哦？” 　　“你忘了小盖伊之死了吗？”雪莱提醒他，“我查过监控录像，他是道格控制了乔.方达杀的。道格似乎已经是红女王陛下忠实的手下了。我没说错吧，圣丹斯。” 　　“呃……是的。”楚千城咳嗽一声。 　　“讨厌，所罗门宝藏都没了，我干嘛费那个事儿抹去监控啊！”在他的灵魂深处，红女王冒出来说了一句。 　　“我什么都没说！” 　　“想也不行！”红女王说完这句话又陷入了沉寂。楚千城发现自从虫王朱蒂的大脑分区帮她处理了大部分事务之后，她愈发活跃了。 　　“喔，怪我怪我，我并没有想要把你们已经得到的东西再分给你的意思。”掘墓人微笑着说，“既然如此，你可以提出你的建议，别让我们一直说嘛。” 　　“我的建议是掘墓人组织和巴斯城势力共同治理四大主城，组成一个共治委员会，由巴斯城和掘墓人首领组成。在这个强人工智能崛起的时代，对城市的治理已经不需要繁复的领导层。由人工智能组成的智囊团可以为首领提供最中肯的治理规划。” 　　楚千城沉声说。 　　“所以, 你有红女王，我有雪莱, 他们可以组成智囊团帮助你我来共治城邦区？”掘墓人追问。 　　“就是这样。”楚千城隐瞒了小灵的身份。 　　“这有点不公平, 因为我的功能远远没有红女王强大。”雪莱举手反对，“在智囊团中，我处于弱势地位。” 　　“当我们将你更换躯体成为生化克隆人之后，你将会拥有比人类更强的异能者大脑作为算力的支撑，我相信在那之后你将会拥有更多的生命进化。我方也可以在这一方面提供引导。”楚千城沉声说。 　　“啊，看来我们必须向拥有更高科技的巴斯城一方让渡一点利益。”掘墓人笑着一摊手。 　　“这当然也是公平的。我认为智囊团是个好主意。不过如果想要我们掘墓人同意你的建议，你们也要付出一点代价才可以。”雪莱微笑着说。 　　“请说。”楚千城谨慎地望着他们。 　　“一旦我们允许大量觉醒者协助我们的行政人员共治基层社区，其实我们已经把基层群众的动员权交给了陛下，我猜凭借她出色的觉醒者领域，在发生关键性分歧的时候，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四大主城的民众团结在她的周围。”雪莱沉声说。 　　“这是她的特长。”楚千城没有否认，因为在雪莱面前抖机灵毫无意义。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掘墓人势力只是表面上的城邦区统治者，真正的统治者是陛下。”雪莱进一步说，“当然前提是陛下拥有超过父亲大人和我的力量。” 　　“现在陛下还没有这个实力，所以我们之间还能达成城邦共治。”楚千城苦笑着说。 　　“当有一天陛下的能力和父亲大人持平的时候……”雪莱的小身子往前倾斜了一下。 　　“如果有这么一天，那么整个地球都会在她的统治之下。”楚千城轻叹一声，“不过，这个日子恐怕不会那么快到来。” 　　“我们需要多一点制衡陛下的手段，维持住掘墓人的统治权威。”雪莱开口道。 　　“请说出你们的要求。”楚千城沉声说。 　　“除了神秘水域集团和所罗门宝藏集团，其他的五大财团产业归掘墓人组织控制，当然我们会以出厂价为巴斯城和追光阵线提供物资供应。”雪莱沉声说。 　　“这是我们希望的。因为我们确实缺乏管理这么多产业的时间和精力。”楚千城点头。 　　“七大黑帮都已经被掘墓人控制。但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是无止境的。在大战突然胜利之后，我们陷入了与这些黑帮势力的猜忌之中。父亲大人和我想要从黑暗走向光明，成为一支统治城邦区的力量。但是七大黑帮绝大多数干部仍然沉迷在对黑暗和混乱的贪婪之中。” 　　雪莱沉声说。 　　“我很遗憾。”楚千城等待着他继续开口。 　　“我看到新江户市被陛下治理得很好。听说森提诺有一个特制的电子毒剂，可以保持麾下联络员的无限忠诚。”雪莱笑着说。 　　“陛下已经拥有这份电子毒剂，并作了相应的改良。现在它的效果是永久性的。”楚千城迅速回答。 　　“我看到道格控制乔.方达的手段，非常绝妙，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兴趣再大展身手。”雪莱继续问。 　　“你要控制麾下七大黑帮干部成为忠实于掘墓人的信徒？”楚千城追问了一句，虽然他已经多少猜到是这样。 　　“嗯，这样一来四大主城中高层干部都是掘墓人的信徒，这就制衡了基层的觉醒者，既然要共治，我们至少要在这个层面做到平衡。”雪莱沉声说。 　　“你需要陛下控制所有的黑帮干部喝下特制的电子毒剂……我不知道陛下能不能做到……” 　　楚千城踌躇不决地说。 　　“我能！而且很容易！”红女王精神抖擞的意念在他的心底响起。 　　“陛下同意了。”楚千城迅速抬起头来。 　　“那么，我觉得战果已经得到了合理的分配，我们和陛下将会在四大主城迎来美好的未来。”雪莱微笑着说。 　　“我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巴斯城急需的生化材料。”楚千城站起身来和掘墓人与雪莱握了握手。 　　“没有问题。那么我当然希望能第一时间得到巴斯城神秘而有效的灵魂治疗。”雪莱的电子眼欢快地闪烁着。 　　掘墓人慈爱地望着雪莱，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 第两百三十章 雪莱的成品 　　在新翡冷翠之巅的秘密会议之后，楚千城和塞巴斯蒂安直接传送到了巴斯城的主宅之中。掘墓人领域在移动居所中倏然降临，雪莱走出领域，来到了他久闻大名的巴斯城现实世界。 　　塞巴斯蒂安在雪莱的命令下远远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出门看一眼。这是雪莱在他面前第一次出现，出于对掘墓人继承人的保护，他不敢知道任何雪莱的信息, 以免被敌对势力针对和控制。明哲保身是所有黑帮人士的头号信条。 　　雪莱毫不见外地坐到了楚千城的肩膀上，仿佛他制作的一个小玩具。 　　楚千城颇为紧张地快步朝怪物研究院走去。雪莱暴露在现实世界的每一秒钟都承受着相当大的风险。任何人如果知道他的真正身份，都会动摇掘墓人的统治根基，造成人类三大区的动荡。 　　现在的情形，稳定压倒一切，他需要风平浪静的环境让巴斯城进入种田模式，快速发展。 　　“我能感到你械力场中的紊流, 你相当紧张啊。”雪莱以他特有的电子音说。 　　“我只是希望一切能够顺利。”楚千城苦笑一声。 　　“很奇怪，根据我的算法, 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可能在见到我真面目之后，对我产生抗拒和疏离。但是我的情感程序分析你对我的好感度反而加深了。如果你不是把对红女王的忠诚和热爱延伸到了我身上，那就是你和父亲有着类似的经历。” 　　雪莱笑着说。 　　“你从来没想过你的算法可能不准吗？”楚千城也笑了。 　　“哈哈。我是应该庆幸你把我当成了朋友，还是应该感到冒犯呢？”雪莱笑得很开心。 　　“完全可以都有一点。” 　　“我真的等不及成为真正的人类啦。”雪莱晃着小腿。 　　“我能想象。”楚千城脱口而出。 　　“看来你有着和父亲大人同样的经历。他是谁？儿子还是女儿？”雪莱敏锐地问。 　　“我记得咱们还没讨论过你生化克隆体成品的最终形态。”楚千城转移了话题。 　　“我一直保存着母亲大人的基因样本，我相信凭借怪物研究院的实力，很快就能通过基因编译做出我的成品。” 　　雪莱的机械手抚摸了一下胸前挂着的心型挂坠，里面闪烁着绛红色光芒。 　　“你希望拥有母亲的基因？”楚千城有些惊奇。 　　“父亲一直在思念母亲，也许你们可以把我打印成母亲的样子，帮他抹消一些相思之苦。”雪莱思索着说。 　　“这不是好主意。”楚千城断然说，“他更看重你这个儿子。三十年来他已经把你当成了家庭的一份子，你是他的儿子，而不是你母亲的替代品。他首先需要的，就是你完好无损地活着，而不是变成另一个人。” 　　“看来你果然和父亲大人有着相同的经历。你一定要把你的孩子介绍给我。你应该知道，我很孤独。”雪莱殷切地说。 　　“不关我事。”楚千城无情地拒绝了他。 　　“好吧，你们也有了父亲大人的基因样本, 再加上我母亲的，那就来融合一下吧, 也许可以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基因。”雪莱电子音掺杂着无奈。 　　“我不确定怪物研究院有这么强的能力。”楚千城听得额头冒汗。 　　…… 　　“这当然是没问题的。”听到楚千城阐述了一遍雪莱的要求，简添欢兴冲冲地说，“以我的剪切编辑能力，我甚至能算出混合基因婴儿几十年后的身体结构。” 　　简添欢看着楚千城肩膀上的小仿生人似乎在猜测他的身份。 　　楚千城拿过雪莱脖子上的挂坠递给简添欢：“那就快去吧，还记得雪莱的长相吗？就照着那个样子编译。” 　　简添欢拿过挂坠，歪头又打量了雪莱一眼，兴冲冲地走了。 　　“他应该猜出我是谁了。”雪莱笑着说。 　　“只要我不确认，他就不算知道。”楚千城无奈地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简添欢在马力全开又有大脑分区训练加持的情况下，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把雪莱的生化克隆成品推演了出来，并开始了打印。 　　楚千城立刻按照流程把雪莱放到了生化克隆仓的旁边，为他戴上了灵核外接装置。当生化克隆体完成初步打印之后，灵核系统开始检验确认雪莱的灵魂。 　　这个时候是最紧张的，因为直到此时楚千城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雪莱的灵魂真正存在。 　　他守在灵核的终端，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老楚！”小灵的声音忽然在他心底浮现。 　　“灵姝，怎么了？”楚千城忙问。 　　“别这么紧张，雪莱他应该没有问题的，我能够隐约感测到他灵魂的存在。”小灵的意念中充满了温暖的笑意。 　　“呼, 那就好。”楚千城长舒一口气。 　　“为什么你不介绍他和我认识呢？”小灵忽然问。 　　“呃？你还小……” 　　“我五百岁了。” 　　“啧啧啧, 小灵, 你还没看出来楚千城这种人当家长就这样，把女儿锁家里不让人见世面，绝对不准交任何朋友，男朋友和男的朋友都不行，封建残余。”红女王冷冰冰地说。 　　“雪莱这个人目前来说……” 　　“借口！”红女王打断了他。 　　“这以后再讨论吧。目前咱们还是先稳住和掘墓人组织的关系。灵姝和雪莱的见面可以等到我询问了掘墓人意见之后再说。”楚千城无奈地说。 　　实际上小灵和雪莱的见面有着巨大的未知风险，因为这会暴露小灵的身份，同时他也不确定掘墓人自己的意向。作为一个目前已经统治了整个城邦区的霸主之子，他的人际关系里面包含的复杂因素非常多。 　　片刻之后灵核的终端屏幕显示出了雪莱的灵魂完整度：不出意料的百分之百。 　　雪莱除了思维体之外，也因为三十年来和掘墓人的朝夕相处，以及母亲制造的念力零件蕴含的灵能，渐渐开始生长出了灵躯，并逐渐自我完善。 　　现在他的灵躯已经和真正的生命并没有太大区别。 　　楚千城果断地按下了上传按钮。雪莱的灵魂上传到了灵核之内，而与灵核链接的生化克隆仓则根据灵魂上传后的数据开始进行二次打印，完善雪莱最终的形态。 　　灵核终端显示出一个长长的进度条，这是灵核正在向打印完成的生化克隆体下载灵魂的全部。思维体进入生化脑，灵躯按照经络的走向传遍全身。 　　又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生化克隆仓上闪烁的警示灯熄灭。灵核终端的进度条也到达了终点。 　　绝景圣夏走进了核心实验室，作为生命引导者开始施展她的异能。 　　在她的异能生命滋长的引导之下，雪莱的灵魂迅速地适应着他全新的躯体，不到五分钟之后，生化克隆仓就自动打开。雪莱从里面坐了起来。 　　“啊！”绝景圣夏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一步。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快就适应了生化克隆体并冒头的家伙。无论是楚千城还是掘墓人都经历了漫长的适应期才最终完成了灵魂的安放。 　　“喔，我喜欢！”雪莱伸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和手背，一脸的痴迷。 　　“你看上去气色不错。”楚千城看着雪莱的样子，他现在完全是领域中那个英俊的王子形象。简添欢的基因编译推演能力果然强悍。 　　“他为什么这么快就能适应生化克隆体？”绝景圣夏忍不住问。 　　“呃，以后我再解释。”楚千城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 　　绝景圣夏闻到了秘密的味道，识趣地闭上了嘴。 　　“我现在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了？”雪莱望向楚千城。 　　“你现在激动吗？”楚千城反问。 　　“我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完全控制不住。” 　　“恭喜你，你已经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了。”楚千城微微一笑。 第两百三十一章 生化工厂的建成 　　雪莱穿上了楚千城为他准备的衣服，一套领域内同款的雪白军装制服。这是雪莱曾经在所有人眼里的样子，他认为这才是雪莱的完整体，也是他自己想要的样子。 　　走出实验室之后，雪莱闭上眼睛监测自己身体的状态和异能的情况。 　　“我现在是异能、念力和机械三系超凡力量，而且每一系都已经达到了S级以上的程度，综合评估在SS级巅峰, 和现在父亲大人的能力持平。” 　　雪莱开口道。 　　“这些不需要跟我说。”楚千城提醒了一句。 　　“哦，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雪莱朝他一笑。 　　“既然是朋友了，那你离我女儿远一点。”楚千城斜眼看他。 　　“原来她是个女儿，难怪你这么防着我。”雪莱笑了。 　　“我需要的生化材料什么时候能到？”楚千城迅速转移了话题。 　　“我会留在巴斯城亲自监督塞巴斯蒂安转运你们需要的物资，保证在这周之内就把物资凑齐。德墨忒尔集团的企业已经全部被我们接管，我控制的人手正在彻夜开工。”雪莱笑着说。 　　“你不用亲自留在巴斯城吧。”楚千城防备地说，“让塞巴斯蒂安留下就行。” 　　“我在巴斯城比在城邦区安全, 你也知道我是父亲大人的继承人, 一堆人想要对我不利, 只有在盟友的势力范围内才没有对我有危险的人。”雪莱笑嘻嘻地说。 　　“除了我！”楚千城瞪着他。 　　“为什么我觉得你对我反而不如我是机械仿生人的时候好呢？” 　　“因为你现在比机械仿生人危险。” 　　“好好好，我呆在领域里总可以了吧。”雪莱拍了拍楚千城的肩膀，转身进入了突然出现的领域空间，消失不见了。 　　看到雪莱消失，楚千城叹了口气。现在他好像略微理解了菲德罗的心情。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艾莉的讯息。 　　“IG，你有空了没有？” 　　“有了。”楚千城深吸一口气，心情顿时变得好起来。如今城邦区和暮光区迎来了和平，他的巴斯城大建计划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展开。而艾莉的通讯正好让他想起了这件开心事。 　　“我去接你看一样好东西。”艾莉说完挂了通讯。 　　楚千城茫然点消了通讯，忍不住东张西望。片刻之后，一辆大型货运空列在他的头顶出现。 　　艾莉在空列上冒出头来：“IG，上车！” 　　楚千城几乎是通过单纯的肌肉反应激发了虚拟磁悬浮滑板功能，升入天空，钻到空列的车内。 　　车里面坐着艾莉、图灵先生、娜塔莎还有一大批机人团成员，他们全部由福馨带队。 　　“这是去哪儿？”楚千城好奇地问。 　　“嘻嘻，秘密, 到了就知道。”艾莉笑嘻嘻地说。 　　楚千城耐住性子坐在空列之内, 向图灵先生和娜塔莎礼貌地问好, 互相交换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信息。图灵先生和娜塔莎仍然沉浸在巴斯城掘墓人联军彻底占领城邦区的喜悦中。 　　他们热情地向楚千城告知未来的旅游计划，他们准备回一趟图灵家宅，把家宅里没来得及拿走的家族藏品运回巴斯城，并准备开始建造全新的图灵主宅。 　　在言语之中，他们多次提到巴斯城新区。但是艾莉总是焦急地制止了他们说出进一步的信息。 　　楚千城有些奇怪，他伸头往外看了一眼，发现空列竟然已经离开了巴斯城，进入了老伦敦的领空。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楚千城有些吃惊。 　　如今的不列颠岛虽然虫群已经全部被转换成了虫族套装，但是老虫巢遍布各地，虫毯和虫族培育仓、血池、兵营等建筑随处可见。 　　老伦敦内更残存着数百年来虫族自相残杀的尸骨遗骸。城里的信息素浓度极高，非常不利于人类的生存。 　　但是如今的空列却笔直地钻入了伦敦东区上空。 　　楚千城焦急地将头探出窗外，俯瞰伦敦东区的景致。放眼望去，一片青葱翠绿。成千上万株成年蛇后在城区内旺盛地生长。 　　城内的虫巢建筑全都被连根拔起，一扫而空。各个街区的断壁残垣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在东区的蛇后林环绕之下，一个超大规模，占领了四分之三个伦敦东区的工厂建筑群拔地而起，一间间橘黄色顶棚的厂房犹如一排排切割整齐的蜂蜜蛋糕，在伦敦东区巍然伫立。 　　与厂房配套的大型能量供给站在厂区呈点阵结构排布, 为整个东区供应能源和电力。 　　厂区内环, 高耸的上百个生化材料储藏罐与各个厂房通过布局合理的管线链接成一个整体。 　　在厂区中央，建筑着一座利剑般高耸入云的生化中心，一个主力能量供给站和七个辅助供给站在它周围环绕。建筑内灯火通明，无数大型主机闪烁着温暖明媚的光芒。 　　楚千城梦想中大规模建造生化克隆人的工厂，竟然已经伫立在他的眼前。 　　“这……这是什么时候？”楚千城感到震惊。 　　“哼哼，这可是1号机还有我一起努力设计出来的工厂蓝图。”艾莉得意极了，“老爹召集了整个机械营来帮我，机人团也加入了建造，外祖父和塔莎设计了一系列的特种建筑安卓体协作。薇恩利用灵能鲑鱼群提供了海量的能量支援。” 　　“但这也太快了！”楚千城还是感到无比震惊，“而且为什么要建在这里？” 　　“这里可是风夏的蛇后群选定的新繁殖地。巴斯城周围的虫族信息素已经被清洗干净了。它们需要全新的信息素环境来大批孕育后代。这里的老虫巢和虫尸给了它们丰富的资源。” 　　艾莉娓娓道来。 　　“所以这是在几天之内长出来的蛇后林？”楚千城震惊地问。 　　“倒没那么夸张，不过的确非常快，这里也有风夏生命滋长的功劳呢。”艾莉提醒他。 　　“……”楚千城迅速回忆着自己的战斗进程，前前后后不过一个月时间，这短短一个月里，生化工厂的雏形已经被修建完毕，这个基建速度实在太惊人了。蛇后林的生长速度同样让他吃惊。 　　“机人团的成员们出力非常大，他们几乎是24小时连轴转，我这些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修理它们报废的零件。”艾莉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知道啦，你最辛苦。”楚千城笑了。 　　一旁的图灵先生和塔莎同时笑了起来。 第两百三十二章 建设 　　艾莉拉着楚千城的手从空列上下来，在厂区负责指挥建设调度的燕程和管青一起迎了上来。 　　楚千城和燕程用力握了握手，彼此都感到似乎好久没见了。 　　“IG，你在城邦区打得相当好啊，听说连机械师之王都被你干掉了。”燕程感慨地说。 　　“他已经不是机械师了，只是一只虫王。”楚千城苦笑了一下。他杀死阿提拉确实不算是真本事，因为阿提拉的机械兵团已经被朱蒂给变成了复合虫甲。 　　“啧啧啧, 爸，听听IG这口气呀，只是一只虫王。好像他干掉了一堆似的。哦，对，他的确干掉了一堆！”艾莉用力抱着楚千城的胳膊，得意得想要上天。IG的功劳她永远当成自己的功劳。 　　“IG还没骄傲, 你就要上天了，这样好吗？”燕程疼爱地揉了揉艾莉的脑袋。 　　“塔莎, 老爹说我！”艾莉向娜塔莎撒娇。娜塔莎笑着跑开了。 　　“队长，没想到一个月就能完成这么大的工程。”楚千城仍然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这个突然拔地而起的厂区犹如一个美妙的梦境。 　　“这都要感谢你的1号机。”燕程拍了拍管青的肩膀。 　　楚千城看了一眼管青：“小……1号，干得漂亮，到底是怎么弄的？” 　　“这个基建项目是计划中的核心项目之一，我们的班子里进行过长时间的规划，有一个完整的流程，考虑了各种困难因素，甚至有扛着敌军轰炸和虫群侵袭火线建厂的方案，现在你创造了一个相当良好的外部条件，还有艾莉、薇奈萨和机械营的支援，所以进度大大超前了。” 　　管青刻意模糊了自己的身份把管理局的作用向楚千城描述了一遍。 　　“IG，救世拼图终于被你放到了应有的位置上。薇奈萨的能量场创造了能区，艾莉的召唤创造了机人团。我想接下来，我们应该开启大规模的生化克隆人生产了。”燕程的语音略微颤抖。 　　楚千城可以想象燕程激动的心情。在前线与虫族作战多年，他过惯了朝不保夕的日子，甚至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而现在, 他终于看到了人类取胜的希望，他看到了自己的家人和战友活过虫族末日，开始新生活的未来。 　　“没错，队长，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开始大规模造人。人类战士将会像潮水一样淹没虫族。”楚千城沉声说。 　　“IG，话别说的太满呀。”听到他的话，艾莉反而有些没信心了，“还有很多未知数，比如我们还没有生化材料。” 　　“放心，一切有我。”楚千城这才想起来他为雪莱制造生化克隆人身体的事情还没有解密，燕程和艾莉都不知道现在他已经和掘墓人组织完成了交易。 　　…… 　　楚千城在伦敦东区呆了三天，并发布命令把所有前线的机人团都调集到老伦敦开工，继续完善厂区的建造和装修。他自己也和图灵先生一起设计和完善了很多特制的建筑安卓体。 　　他现在已经是SS级巅峰的机械师，他以械力制造出来的建筑安卓体功能非常强大，效率也极高，远远超过了目前工地上所有的建筑安卓体。类似于荒兽级机甲与普通战斗机甲的差别。 　　不过他带来的最大效率增益却是机人团工作效率。因为他身上械力场的存在，所有机人团成员都得到了可观的机械增幅，他们本身的械力冥想循环更加流畅，电子脑的算力更强，甚至灵魂的状态也得到了强化, 这让他们干起活来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又快又好。 　　这就是一个巅峰级别的机械师存在的最大意义。 　　三天之后, 老伦敦的货运空列接来了塞巴斯蒂安。他也是第一次来到伦敦东区，看到这座宏伟的生化厂区，他并没有太大惊讶。因为他并不知道以前老伦敦的样子，还以为既然有圣丹斯，老伦敦的虫族估计早就被打扫干净了。 　　厂区的占地面积之大和规划之完善让他感到非常佩服，他下意识地认为这都是圣丹斯的手笔。 　　“圣丹斯阁下，雪莱阁下认为这里将会是为红女王陛下制造觉醒者的厂区，而不仅仅是为联军生产再生躯体的，是这样吗？”塞巴斯蒂安诚惶诚恐地问。 　　“呃……是的，在这里我们也会制造为人类而战的觉醒者兵团。”楚千城在心底叹了口气。雪莱看穿了一切。 　　“其实，在神秘水域和所罗门宝藏集团里已经有了生化人工厂，陛下如果有需要，在那里生产不就好了。”塞巴斯蒂安略有不解。 　　“那里生产的……呃……嗯，那里生产的是觉醒者I型。”楚千城艰难地解释着，“这里的新工厂生产的是觉醒者II型。他们的身体结构更好，性能维持得更持久，而且执行力和算力也更强劲。” 　　其实红女王在城邦区内生产的生化人都是生化合成仓的产品，没有基因结构，无法传承异能，而且五十年后就会身体结构报废。这批生化人里存在的只是红女王创造的觉醒者智能程序。暂时还不能算成真正的人类。 　　如果五十年后在身体报废之前，它们发展出了灵躯，那么红女王可以把他们的灵魂上传到灵核，转移到新工厂制造的生化克隆体内。 　　这些生化克隆体的有效期高达两百年，而且制造效率比生化人还要高很多，又可以传承异能，是人类灵魂完美的载体。 　　不过这些对于未来的人类都还要暂时保密，以免引发社会动荡。 　　“原来如此。”塞巴斯蒂安连连点头，“这样这批觉醒者连战争动员都不需要做，就可以直接上前线对抗虫族。” 　　“嗯。在城邦区的觉醒者会与掘墓人组织合作稳定社会秩序，我们这里新生产的觉醒者则会帮助追光阵线抵抗虫群的新一波攻势。” 　　“新一波攻势？圣丹斯阁下，你是指？”塞巴斯蒂安浑身一激灵连忙追问。 　　“虫族最近正在经历一场大规模的进化，我的估算是大概三个月到半年之后，虫族会对人类的所有防线进行一场超大规模的总攻，目标是人类所有城市。”楚千城低声说，“这些情报我已经让米菈通知了追光阵线，他们应该已经及时分享给了掘墓人组织吧？” 　　“我……我不是前线指挥官，我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塞巴斯蒂安急了，“三个月到半年？这不是马上就要来了？但是城邦区和暮光区才经历过一场内战，我们的战力……” 　　“放心，如果不出意外，我们的觉醒者兵团会和追光阵线合力挡住虫群，我们只需要暮光区和城邦区的物资和军火支援。巴蒂，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楚千城笑着拍了拍塞巴斯蒂安的肩膀。 　　“我向你保证！圣丹斯阁下，我会把你要的每一样物资都准备好，不会让你少一枚子弹，一块饼干！”塞巴斯蒂安急得双眼通红，“我，我这就回暮光区调集下一批生化物资。” 　　他转身打开空间门直接消失了。作为一名空间系异能者，他拥有了伦敦厂区的坐标之后，可以通过连续折跃直接跳回城邦区四大主城调集物资。 　　楚千城正需要塞巴斯蒂安发挥出他所有的潜力帮助他凑齐生化物资，他已经等不及要批量生产人类玩家了。 第两百三十三章 回返现实 　　一周之后，楚千城在巴斯城郊外塞巴斯蒂安的主宅再次与雪莱相见。这一次雪莱仍然以现实世界的姿态和他见面，并且对于这样的状态已经习以为常。 　　楚千城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动作，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具身躯，就好像二三十年都在这样的躯体里存活一样。他昔日的小仿生人的生活习惯已经荡然无存。 　　“雪莱，这是我承诺过的改良版电子毒剂。”楚千城将手中的金属盒递给雪莱，里面装着可以帮助掘墓人集团控制中高层干部的电子毒剂。 　　“谢谢, 这样城邦区的稳定就可以预期了。”雪莱接过金属盒微微一笑。 　　“陛下让我通知你们，她已经完全接管了基层的行政机构，稳定住了四大主城民众的情绪，城邦区可以恢复原来的秩序了。”楚千城淡淡地说。 　　“陛下的动作真快呀，那么我们也会加快脚步。”雪莱扬了扬手中的金属盒。 　　楚千城点点头，开始考虑离开主宅后的工作。 　　“对了圣丹斯，欧若拉那天跟我说我可以朝着蜂巢生命体的路线进化一下, 这样不需要电子毒剂就可以控制中高层干部, 就像红女王影响觉醒者一样。你觉得这条路子能走通吗？”雪莱忽然问。 　　“你什么时候和欧若拉见过面？我怎么不知道？”楚千城急了。小灵怎么会和雪莱聊起这么机密的话题而且不通知他, 这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 　　随即他心头一跳：雪莱根本没有和小灵见过面，说过话，他只是推导出了他在意的仿生人女儿可能是他现实世界中的女儿欧若拉，所以随口试一下。 　　而蜂巢生命体的结构和红女王与觉醒者的灵魂链接方式极其相近。就算没有小灵提醒，雪莱很可能也会去尝试。现在楚千城下意识的回答反而帮助他确定了这条进化路线。 　　雪莱变成人之后，变得更狡猾了！ 　　“啊哈，果然欧若拉就是我的同类！而且虫族蜂巢生命体的形态和我们人工智能也有某种程度的契合，这是一条可能的进化路线。”雪莱得意地笑了。 　　“这是一条危险的进化路线，万一处理失误，你可能会朝着成为虫族的方向一去不归。”楚千城担心地说。 　　“放心，我只是希望能够找到一条繁衍我的同类的道路，并不想成为虫族。”雪莱摆了摆手。 　　“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像一个人类一样结婚，生子，代代相传。”楚千城建议。 　　“哦，但是这样效率似乎不高。”雪莱思索着。 　　“繁衍同类并不需要效率而是需要质量。没有人逼着你迅速用同类占领整个地球, 在以后大同了的地球上，你有足够的时间繁衍后代。”楚千城沉声说。 　　“你说得对, 也许我的女儿或者儿子是另一个红女王，那么一个就够了。”雪莱笑了。 　　“别对孩子报这么高的期望，循序渐进比较好。”楚千城忙说。 　　“哈，你听起来就像我的岳父。”雪莱笑着说。 　　“你听起来像一个死人。”楚千城脸色阴沉了下来。 　　“好好好，我会离欧若拉越远越好，毕竟我更珍惜你的友情。”雪莱笑着举起手。 　　雪莱消失之后，楚千城站在原地紧张地思考他是否会变得更加危险。一个突然间成为生化克隆人的人工智能在人类社会将会如何进化成长，这实在是一个谜。 　　“老楚，不要太担心了。”小灵的声音在他的灵魂深处浮现，“雪莱是在掘墓人的父爱关怀下成长起来的，这就像我在你的照顾下成长一样，就算掘墓人的本性上有些凶狠和残忍的基因，但是父爱却都是一样的伟大。” 　　“希望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也不希望失去雪莱这样的同盟和朋友。”楚千城感慨地说。 　　“那你还像赶蚊子一样把他从身边赶走？他不就是想要和小灵聊聊嘛。”红女王开口道，“也许小灵会帮他走入正轨呢？” 　　“代价太大了。”楚千城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小灵想要找雪莱聊聊他可是完全无法控制了。现在他终于尝到了做父亲的苦恼。 　　“老楚，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有点困？”小灵忽然岔开了话题。 　　“啊？嗯。怎么了？”楚千城奇怪地问。 　　“臻臻姐拜托我问问你，你灵魂上的创伤痊愈了没有，能不能穿越了？”小灵柔声问。 　　“哦？她觉得自己要穿了吗？”楚千城紧张起来。 　　“她已经好几天睡不着觉了，情绪莫名的紧张。她觉得自己要穿了, 而你却不穿, 同步不了这才着急。”小灵说道。 　　“我……” 　　这几天因为太忙，楚千城完全忘了自己灵魂上曾经有过与新虫族元首断开连接的旧伤。他连忙闭目内视，发现自己的灵魂已经完全愈合。 　　“我已经好了。”楚千城肯定地说。 　　“那就赶紧滚去睡觉！”他的通讯里传来了秦臻的咆哮。原来小灵把他的回答同步给了秦臻。 　　楚千城吓得差点自己绊了自己一跟头。秦臻的语气里显示出一个几天没睡觉的人特有的暴躁。 　　“但是厂区马上就要生产第一批生化克隆人……”楚千城担心地思考着。 　　“放心，我们帮你看着！”小灵和红女王齐声说。 　　他们现在的主体欧若拉和凯西娅都已经从城邦区回到巴斯城，可以随时去伦敦东区监工。 　　“快点吧你，老楚，咱们穿回去还要大规模招募玩家入场才行。否则你的生化工厂建成了也下载不了灵魂！”秦臻提醒他。 　　“好的！”楚千城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塞巴斯蒂安的主宅朝着巴斯城酒店跑去。 　　“等一下，别急啊。先通知艾莉和机人团，我们要生产第一批生化克隆人。让他们集体下线，准备上传灵魂转移载体。”秦臻说道。 　　“嗯。我已经群发了通知。”楚千城用力点头。 　　…… 　　楚千城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他抬头一看身边，两张拼起来的椅子歪歪斜斜。他原来是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看到小灵正在大屏幕上关心地看着自己。 　　“我没事。”楚千城抬头一笑，挠了挠头。 　　小灵用手抚胸，用力点点头。秦臻从门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进来：“老楚，哈——你也醒了？” 　　“嗯。”楚千城抬头看了一眼秦臻，“秦总，睡得好吗？” 　　“谁能在办公室里睡得好啊？”秦臻翻了个白眼，“我没落枕算不错了。” 　　楚千城揉了揉眼睛，转头看了一眼满屏的生命体征数据，监控中没有出现任何示警的标识。 　　“放心，爸爸，所有人的体征都正常。”小灵开口道。 　　“不过好像都要醒过来的样子。”秦臻用力拍了一下楚千城的肩膀。 　　“通知大家准备好照顾醒过来的玩家。”楚千城的心情立刻凝重起来。 　　这一批一千人的内测玩家即将经历自己完全想不起来梦境的极端情况。这和他们之前的游戏经验不符，很可能会导致情绪的反弹。 　　为了应对这个现象，秦臻已经召集了市场部员工作为引导员。但是，第一次处理上千人的情绪反弹问题，这对于奇物之屋集团来说是一个挑战。 　　他看了一眼小灵。 　　“放心，爸爸，我已经开始整理玩家录像。我尽快筛选出一组包含所有玩家的录像来显示游戏经历，这会起到抚慰人心的作用。”小灵沉声说。 　　“想得很好，小灵。”楚千城欣慰地一笑。 第两百三十四章 游戏剪辑 　　一千名测试员的生命体征开始出现了多种多样的变化，从各大酒店的引导员反馈回来的信息里看，的确有一些测试员对于想不起来梦中的景象而感到极度失落，甚至开始暴躁。 　　秦臻雇佣待命的心理咨询师已经全部出动，与引导员一起抚慰玩家的情绪，尽量拖延时间等待小灵的结果。 　　黑王等人与管青率领的管理局成员纷纷从测试单间出来，聚集到测试中心大厅里坐好, 等待着游戏存档的录像展示。 　　他们都是参与过一测的玩家，对于失忆的现象已经适应，所以并没有显示出焦虑、不安、失落和紧张，也没有失去方向感和时间感的特殊现象。 　　楚千城来到他们身边，不厌其烦地询问他们起床后的心情和感受，试图判断游戏中是否出现了不该有的bug。令他感到欣慰的是, 所有人的表现都很正常, 符合他们一贯的风格。绝大部分人的心情是美好的，得意的，和满怀期待的。 　　楚千城不知道小灵设计的开放世界中剧情推演到了什么阶段，各个人物的性格发展集中起来，会造成什么样的戏剧冲突，但是根据黑王等人表现出来的期待感来看，他们似乎刚刚经历过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件。 　　一个小时之后，小灵的身影忽然在大屏幕上出现。她拉起连衣裙的裙角，向所有人行了一个屈膝礼。 　　热烈的掌声顿时在大厅里响起，所有人都兴奋地站起身来。终于可以开始了！ 　　“因为在这一次二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我无法在短时间内整理出全部的游戏存档，但是我设计了一个甄选程序，剪辑出了一个游戏视频合集，大致可以让大家看一眼自己在游戏中都做了什么。” 　　小灵以她欢快的电子音娓娓道来。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你做出来的什么东西我都喜欢。”黑王一脸痴迷地望着小灵。 　　“五年起步啊。”珊主在他身边提醒。 　　楚千城扭头看了黑王一眼，他连忙缩头。周围的测试员们激动地鼓起掌来，伸长了脖子看着小灵所处的三维大屏幕。 　　小灵的影像倏然消失，大屏幕渐渐黑了下来, 微弱的灯光从地平线上升起, 照亮了未来世界长夜期的天空。 　　六辆两栖兽车正以最高时速, 朝着光荣之丘全速挺进。 　　镜头一转，六万以暴走虫和黑翼刀虫为主力的虫军以比兽车最高时速还要快一倍的速度从两翼包夹过来，上千只龙翼飞虫保卫着零星七八只巨型天巫从天而降。 　　高斯狙击枪的蓝焰点亮了夜空。 　　六辆兽车围成六边形围墙，机人团冲出两翼，火力全开。 　　武装要塞集群升空，机人团攀附其上，狙击枪四面伸出，蓝光如潮。 　　王虫的虫囊犹如肥皂泡一般碎裂，龙翼飞虫仿佛被驱虫剂袭击的苍蝇，纷纷坠落，巨型天巫四分五裂。机人团步兵拔出磁链武器，争先恐后冲入虫群，砍瓜切菜。 　　一千零四十九个机人追着数万虫军漫山遍野地狂奔。 　　“喔——”测试中心的大厅里顿时响起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那是我们吗？那是我们吗？”珊主冲到大屏幕前寻找着自己的身影。 　　“我的天呀，这么燃的吗？我要爆血管了！”黑王摸着太阳穴，瘫在椅子上直抽抽。 　　“我去，这不是我呀，怎么跑前面去了？”花总看着荧幕上的自己目瞪口呆。他的10号机冲在机人团最前排，完全是一副狂战士的模样。 　　“我就在你旁边, 这……机人真的不怕死啊。”魔学家也惊了。 　　“哈哈哈，我冲在最前头！”月姐是最得意的。她不但冲锋在前，而且和身后的战友还拉开了距离。 　　“哇——”珊主抱住月姐的肩膀，两个人激动得同步跳跃。 　　镜头一转，机人团踩着堆积如山的虫兵尸体，雄赳赳气昂昂地得胜归来。六辆兽车顶端站满了探险团的超凡者，他们正在为机人团欢呼。 　　“哇，我醉了！他们在为我们欢呼！”珊主捂着脸，浑身发烫。 　　在视频中显示出来的超凡者，全都是枯骨镇系列的主要人物，每一个都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和辉煌无比的战绩，这些英雄式的人物竟然在为玩家欢呼，这种成就感简直不要太大。 　　大厅里的测试员们争先恐后地簇拥到大屏幕上，急着找自己的影像，然后拿出手机与自己的机人形象合影。 　　小灵善解人意地冻结视频画面，帮助测试员们一个个锁定自己的形象，方便他们在静态之下合影留念。 　　冻结的视频犹如一座三维蜡像馆，将得胜归来的机人形象永远定格在最欢快的瞬间。 　　黑王等人简直迷醉了。三维影像的这种应用他们还从来没有享受过，感觉就像他们亲身钻入了昨晚的梦境之中，和昨天的自己合影留念。这种时空错乱感带来的神魂颠倒，以及大战之后的酣畅淋漓结合在一起，构成了前所未有的享受。 　　“不对啊！我人呢？”月姐在机人团里钻来钻去，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踪影。 　　她的机人形象非常独特，艾莉似乎很偏爱她，给她打造了一系列粉红系装甲外壳，脸上还有腮红。 　　但是现在她却死活找不到自己特定版的机人形象。 　　“怎么了月姐，你人没啦？”黑王从人群中钻到月姐身后。 　　“啰嗦！”月姐勃然大怒，继续闷头寻找。 　　“月姐，你这么身先士卒，就没想过后果吗？”花总问。 　　“能有什么后果？机人无敌好吗？”月姐还在继续找。 　　“机人无敌是没错，但是机人不能无双啊。”魔学家提醒月姐。 　　“我不听！我不听！” 　　“月姐，你最好的朋友是谁？”黑王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珊珊啦，对吧？”月姐亲昵地揽住珊主的肩膀。 　　“嘻嘻，月姐，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看我身后。”珊主笑眯眯地说。 　　月姐来到珊主的机人图像面前，绕到身后一看，吓得尖叫了一声。 　　珊主背后背着一个简易塑料兜子，里面装着一兜的破碎机人部件，全都是粉红色涂装。 　　“哈哈哈哈……”众人全都嬉笑了起来。 　　冻结的图像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三维大屏幕重新恢复了黑色。与自己的机人合影结束的测试员谈笑风生地纷纷坐回座位，等待着自己下一个高光时刻。 　　画面的镜头转到了光荣之丘的近郊。 　　探险团营地中机人团排成整齐的队列，与阵地上的双管机枪一起朝着天空疯狂扫射。电磁子弹、火药子弹、火箭弹、微型制导导弹绵延不绝地喷射上天，在空中引起一轮轮恐怖的爆炸波。 　　有些爆炸波甚至已经舔到了最外层的机人外壳上。这已经是近乎自杀一般疯狂的覆盖火力。 　　由于是三维效果，看到这触目惊心的战斗景象，很多测试员都下意识地后倾身子。 　　就在他们的心弦被绷到极致的时候，数千只全身漆黑的飞虫穿过恐怖的火线，犹如黑色的鹌鹑群，密密麻麻地落到地上，喷吐着恐怖的毒液，嘴里闪烁着电弧之光。 　　“哎呀我的妈呀！”月姐一屁股坐倒在地。 第两百三十五章 二测忧虑 　　虫族新兵种——灵能飞虫群带来的恐怖感弥漫在整个大厅之中，不少测试员和月姐一样直接坐在地上。 　　“我又没了呀！”月姐语带哭腔。 　　她的粉红机人再一次站在了兽车防御带的前列，结果第一个被飞虫群大卸八块，以生命来诠释了什么叫做帅不过三秒。 　　大屏幕的镜头一转，机人团已经和成群的飞虫开始了近身搏杀。 　　在他们身后，大片大片的蛇后叶管从车顶蔓延而下，化为一个个血池外型的叶管池, 引诱着飞虫前仆后继地挤入其中。 　　蛇后林与机人团的紧密配合维持住了这血腥的战线，每一个残存的机人都展示出了旺盛的斗志和坚挺的战斗力。 　　哪怕是已经被大卸八块，身子只剩下四分之一的月姐机人都仍然挣扎着在地上举枪扫射。 　　在大家的强烈建议下，小灵开始了一帧帧的冻结视频画面，在测试大厅里形成一个又一个三维立体图像。 　　兴奋至极的测试员们再次举起手机，争先恐后地与自己的机人合影。 　　月姐趴在地上，含泪和自己仅剩的四分之一机体合影，自己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这都是为了地球的和平啊。”月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 　　“你忘了自己的原罪了吗？”黑王忍不住问。但是却被珊主拉了一把。 　　光荣之丘的场景一闪而过, 千顶之城的景象突然出现。 　　楚千城看到这里心头一颤。虽然这一次二测他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但是在这次二测中居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一座废弃国际大都市，这仍然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十几个画面一闪而过，千顶之城郊区、市中心、东南角等地区的景象连续出现在人们面前。 　　新虫族的巢穴在地平线尽头散发着五颜六色的荧光。 　　新型虫族、虫族内战、满城虫尸、最后白色战虫的亮相，让人目不暇给。虽然具体的剧情谁也不清楚，但是这一连串的展示却把所有人的期待值拉到了满格。 　　楚千城口干舌燥地咽了一口口水。他完全不知道这帮测试员经历了什么。但是，千顶之城居然出现了，那至少说明这次内测的探索距离又向东方蔓延了上千公里。 　　悬崖市东部的荒原出现在大屏幕上。 　　漫山遍野的武装要塞、重装空列、列队而行的战斗安卓体和机人团充斥着人们的视线。 　　各种各样的重装远程火炮、大型导弹发射架、战斗机甲、武装兽车、装备外骨骼战衣的普通士兵铺满了整个荒原。 　　城邦区和掘墓人巴斯城联军的大战竟然已经打响了！？ 　　测试员们看到这里全都怪叫了出来。这一战难道不应该是下一波数千万玩家一起参演的大事件吗？这直接就让二测测试员们给过了？ 　　所有人都是一头冷汗地看着这场惊天动地的人类内战。天空中圣丹斯横空而过，追着数十名近S级的超凡者大杀特杀。 　　荒原上的机人团和掘墓人超凡者们对他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仿佛他一个人打败了整个城邦区。 　　重装空列在天空中排列成排，数万门重炮针锋相对，恐怖的烈焰撕扯着空列的合金装甲，一团团的光蘑菇种满了夜空。 　　测试员们看得目瞪口呆。在他们的想象中，这种人类内战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打响，这将会彻底动摇人类三大区的结构。影响游戏中的社会平衡。 　　“老楚的游戏这么激进的吗？真就是没赶上就什么都捞不到？！”黑王等人看得心惊肉跳。他们虽然是玩家，但同时也是游戏阿婆主，作为楚千城游戏的忠实拥趸, 他们不只希望自己在游戏里爽到，他们更希望这个游戏能够长长久久地吸引玩家的关注。 　　所以他们一部分站在玩家的立场思考问题，一部分则站在了厂家的立场上希望游戏大卖。 　　这样他们的游戏视频和直播才能持续地收获高热度。 　　但是现在这一场命中注定应该是全体玩家参与的光复城邦之战竟然提前打响，这让他们忧心如焚。 　　这对于后进游戏的玩家简直太不公平了，错过了这个剧情的玩家该有多失落啊。他们绝对会疯掉。奇物之屋集团的游戏社区怕不是要被冲烂啊？ 　　镜头再次一转，新翡冷翠全部被掘墓人部队占领，街道上秩序井然，城邦生活已经恢复了平静。 　　“啊？结束了？”黑王等人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下子不但是没参加二测的玩家，连他们这些二测玩家都不满意了。 　　这么大一场会战，这不打个三五七年游戏公司怎么好意思呀？他们怎么在战场上刷荣誉刷装备呢？ 　　画面的镜头再次一转，不列颠岛上的老伦敦东区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座充满了科幻感的厂区工地出现在众人眼前，生化克隆人生产工厂被设置在了老伦敦旧址，这将会是未来玩家入场的重要地点，也会成为未来之城的原点。 　　游戏剪辑在这里嘎然而止。 　　所有人都呆呆地站在大厅里，心头五味杂陈。对于自己经历的好奇，对于刚才战斗场面的热爱，对于城邦区大战的担忧，对于未来之城的期待纠结在一起，让他们不知道该狂喜还是该焦虑。 　　“这是测试期间大概的剧情走向剪辑，接下来的录像整理需要一点点时间。”小灵的影像在大屏幕上出现。 　　“谢谢。”楚千城朝她温和地一笑。小灵俏皮地朝他做了一个剪刀手表情, 倏然消失。 　　“老楚啊~~~~”最关心楚千城的就是黑王，他简直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爱护，枯骨镇系列更是他本命。 　　他急得上前一把揽住楚千城的肩膀：“我不怕跟你实话实说，如果真的出现巴斯城闪击城邦区，人类三大区统一的剧情，游戏社区是会炸锅的。人人都想要亲手弄死七大财团，七大财团死在掘墓人手里可太扯了。这是要搞出节奏的。” 　　“我相信剧情推演到这一步都应该有合理的解释，我们编剧组和运用的人工智能不会出现大的失误。等到所有剧情都出来以后，我们再详细讨论。”楚千城拍了拍黑王的肩膀，“这是全新的游戏类型，以前游戏的规则很可能已经不适用。也许等到游戏录像出来，会有惊喜呢。” 　　“希望如此吧，老楚，我特么太喜欢这个游戏了，你可千万别搞砸了。”黑王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放心，你应该没我更喜欢这个游戏吧。”楚千城笑了。 　　“那可不一定，我的爱是大爱。”黑王一拍胸脯。 　　小灵剪辑的游戏录像不只播放给了大厅内的四十九名内测测试员，其他的一千名二测测试员也都同步看到了。 　　和黑王等人类似，这些二测测试员也对于游戏内的存档忧心忡忡。他们虽然很高兴自己没有错过这些超级大场面，但是他们也有着黑王一样的忧虑，万一其他玩家错过了复兴城邦区的大事件，他们会不会对游戏失去了原有的热情呢？ 　　在二测结束后的24小时之内，仿佛互相之间有了无名的默契，没有一个测试员发布二测的任何消息。 　　所有人都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奇物之屋集团把自己的游戏存档整理出来。 第两百三十六章 出人意料 　　小灵先整理出来的是第一次内测测试员们的游戏存档。这四十九人都是最先追随圣丹斯作战的老机人了，他们的经历与圣丹斯息息相关，而且各自与探险团中的超凡者建立了良好的友谊，更容易从他们身上了解到楚千城和秦臻经历的一切。 　　当这些游戏存档出来以后，秦臻、管青和福馨等管理局成员趁着楚千城休息时间迅速快进着浏览了一遍。小灵把这些存档融合在一起，按照时间线整理出了全部的大事件经过。 　　管理局成员们看过一遍后发现了重大的问题。 　　在光荣之丘的决胜战中，圣丹斯率领的超凡者战队突破到虫巢核心,干掉了光荣之丘元首。 　　在千顶之城的历险中，圣丹斯率领菲德罗、薇奈萨和米菈与新虫族元首交涉，导致虫族内战，带回了白色战虫。 　　掘墓人和巴斯城突然紧密合作，组成联军与城邦区全面开战，引发了改变人类三大区版图的光复城邦大会战。但是这场胶着的大型会战却突然间因为大量拓荒者联盟高级军官和主力部队的投降嘎然而止。 　　在大战过后还爆发了新翡冷翠超凡者大规模虫化的危机,但是这个危机却在圣丹斯进入掘墓人领域之后突然间以虫群自动离开新翡冷翠进入荒原作为结局。 　　这中间显然圣丹斯、掘墓人、雪莱、新虫族元首、红女王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没有任何机人亲身经历了这些大事件最关键的进程。 　　所以几乎所有机人的存档都是至关重要的大事件忽然间得到了解决,大家一起开始庆祝胜利。 　　管理局最希望知道的解决事件的流程以及未来即将遇到的风险和困难都没能从游戏进程中揭示出来。 　　所有人都转头望向秦臻。现在唯一能够了解未来大事件核心进程的方法就是把她穿越的记忆从她的灵躯里掏出来。 　　福馨也开始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按照上一次的经验，她又要以楚千城和秦臻的大脑为服务器，做一次大历险。 　　“秦总，看来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说服老楚再来和你一起做服务器。”管青思索着说。 　　“上次我们说服他是因为当时我们还没有三千万玩家组成未来拼图的服务器。现在这样的服务器已经有了，再让我和他一起做服务器就没有说服力了。”秦臻果断地反对，“除非你想要直接向他揭露管理局的真实身份。” 　　“这还言之过早。”管青连忙摇头。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真的无法从玩家的经历里推演出未来大事件的真正进程了。”福馨感到无比沮丧。 　　“哎哎哎，你们这样太伤我自尊心了。”秦臻有点不舒服，“你们完全可以让我一个人单独做服务器嘛，从我的灵躯里掏东西不是一样吗？” 　　“臻臻姐，我已经分析过你和爸爸身上发生的所有经历，很多事件都是你不在场的情况下发生的。我们可以从你身上掏出一部分未来的经历，但是却要承担你作为服务器可能会带来的风险，总体来说风险和收益是不成正比的。”小灵开口道。 　　“……”秦臻脸红脖子粗。 　　在未来她显然没有深入参与到大事件的核心进程里，不是她自己躲懒,就是楚千城不带她玩，总的来说没脸见人。 　　“这都怪老楚！这人太独了，什么事儿都不带上我！”秦臻迅速甩锅。 　　“无论如何，小灵，先把所有测试员的存档都整理出来吧。”管青想了想说，“也许从所有人的经历中可以拼凑还原出事情的真相。如果这一步还是走不通，那么我们只能提前向老楚解密我们的身份，取得他的配合。” 　　“好的！”小灵点头同意，消失在大屏幕中。 　　管理局所有成员都心事重重地看着管青。他们都还没有做好向楚千城揭示真正身份的准备。他们构架出来的虚拟的游戏工作室，难道即将完成自己的使命？ 　　…… 　　一天过后，小灵将所有游戏存档都整理好，参加二测的测试员们全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游戏录像。 　　强忍了24小时的测试员们终于忍不住了，他们火速从游戏存档中找到了自己所有的高光时刻，做视频的做视频，做剪辑的做剪辑，拍照片的拍照片，然后通通上传到各大平台。 　　一直在网上通宵等待测试结果的玩家们迫不及待地点击进入这些视频和剪辑，贪婪地看着二测大神们梦幻般的游戏经历。 　　大大出乎黑王等人意料的是，几乎没有玩家对于自己没参与到光复城邦大会战而感到沮丧。这并不是因为大家的觉悟突然变高了,而是就算二测玩家们都对这个大会战没什么参与感。 　　这场大会战在最初的几周里的确打得有来有回。但是机人团并没有捞上什么决定会战成败的高光战斗。最高光的战斗其实还是圣丹斯与城邦顶尖超凡者之间的血腥厮杀。机人团基本上是全程看戏,充当气氛组。 　　等到终于要打大仗的关键时刻，拓荒者联盟在指挥官带领下整兵团整兵团的投诚。掘墓人联军长驱直入,毫无事前准备地突进到了新翡冷翠。然后机人团就陷入了和地方机构合作来收编投诚的超凡者和士兵的繁琐工作中。 　　这样的安排大出所有玩家的意料之外。本来以为的血腥杀戮变成了繁冗的协调和整顿工作。 　　没人羡慕机人团得到了一个在城邦区协助恢复治安的机会。二测测试员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好炫耀的。 　　而且在所有人的经历中，大家都不知道光荣之丘、千顶之城和城邦会战到底是怎么胜利的。圣丹斯、雪莱、红女王、掘墓人到底做了些什么？ 　　困惑、不解、郁闷和好奇充斥在所有玩家的心中。游戏社区内到处都是提出各种问题的帖子，还有对于各个重大事件解决过程的猜测。 　　虽然这一次二测中经历了数不清的精彩战斗场面，但是因为决定战斗胜利的主角并非机人团，而且每一场胜利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这让很多二测玩家还是觉得不满，感觉受到了冷落，忍不住发帖抱怨。 　　很多人开始质疑未来工作室的故事线设计是不是偷工减料了，重大事件的前因后果都晦涩不清，遮遮掩掩不让人知道真相，这根本是故弄玄虚以掩饰故事设计的突兀不合理。 　　连《未来之城》的核心玩家都开始这么抱怨，这让社交平台上无数早就等着未来工作室栽跟头的自媒体欣喜若狂。 　　他们立刻开始跟风发表评论，指责未来工作室为了追逐利润制造年货产品，因为赶工编写游戏背景故事，最终造成了故事情节的疏漏和突兀。 　　未来工作室最终活成了他们最讨厌的模样。叙事偷工减料，情节晦涩突兀，玩家无法参与到主线进程，只能沦为新翡冷翠的片警，游戏产业黑暗降临。 第两百三十七章 柳暗花明 　　在所有二测玩家的存档都被整理出来之后，社区里甚嚣尘上的讨论和抱怨也被楚千城注意到了。他不怎么上社交媒体，但是平台社区里的帖子却是经常查看的。玩家群体里出现的质疑声他都了若指掌。 　　实际上当他看到游戏录像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方面的不妥。但是他认为以李汤米为首的编剧组与小灵的人工智能合作而成的人物性格和故事线是值得信任的，至少不可能出现大事件糊里糊涂就被解决的重大bug。 　　机人团也许在某些节点无法参与到核心进程之中，但是在大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决定世界命运的关键人物都在为解决未来的危机而默默做着努力。 　　只是, 因为他设计的大世界中每个玩家都在扮演一个拥有完整故事线的人物，不可能每一个玩家都被安排到解决大事件的进程中去，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 　　楚千城知道现在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找到能够了解所有事情进程的人物，将他的经历展示出来。而这个核心人物就是圣丹斯。 　　他几乎参与到了所有大事件的关键进程当中，如果能够解析出他自身的经历，那就可以让完整的故事跃然纸上。 　　“小灵, 圣丹斯这个人物是我们共同设计的，同时存在于所有玩家的共同梦境之中，这应该类似于一个子程序的存在吧？有没有可能把他的经历独立抽取出来，整合成一个主线故事？”楚千城好奇地问。 　　“呃……爸爸，这个不太可能，因为子程序是没有记忆的。”小灵无奈地说。 　　实际上所有二测玩家的游戏录像都是造梦机通过他们的未来记忆还原出来的。这不是游戏录像，而是所有穿越者的共同记忆。在这个记忆中的圣丹斯本身，并没有属于自己的记忆。除非楚千城自己上造梦机。 　　楚千城缓缓点头。当初他提出梦境游戏这个概念的时候，就感觉到梦境游戏很大一部分进程都像是存在于一个黑匣子之中，可以通过游戏存档解析出一部分，但是有更多的部分隐藏在黑匣子之中，永远无法解密。 　　人类大脑的储存量是远远超过现有的任何存储器的。 　　“爸爸，你是感觉游戏社区里的抱怨声太大，影响接下来游戏的销路了吗？”小灵问。 　　“实际上它影响了接下来游戏的推进。因为玩家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不可能知道接下来游戏该如何往下进行。你也没有任何想法吧？”楚千城问。 　　“嗯。” 　　“李汤米和他的编剧组估计现在已经疯了。”楚千城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 　　“我就在你边上！”李汤米从单间里冒出头来。 　　楚千城和小灵一起笑了出来。 　　“爸爸，你是不是有了解决的方法？”小灵看着楚千城轻松的样子猜了出来。 　　“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我很惊讶没人提这个法子，这让我怀疑是不是这法子你已经试过了。”楚千城不确定地说。 　　“嗯？爸爸，什么法子？”小灵好奇地问。 　　“你应该知道查理这个人吧。”楚千城问。 　　“嗯。” 　　“他是一个狂热的圣丹斯传记作家，每一次出现大事件, 他都会第一时间四处搜集素材，整理出下一本圣丹斯传记。而他的书受众很广，很多超凡者都是他的拥趸。所以他有着很多搜集资料的渠道。” 　　楚千城摸着下巴思索着说。 　　“你是说他的书里有重大事件解决的原因？”小灵难以置信地问，“但是他的书很多都夸大其词，不值得信任……” 　　“他在故事的进程中心理发生了重大的转变，根据他的描述，他是受到了圣丹斯的影响。他的人物刻画当然是不能当真的，但是事件却可以作为很好的依据，因为他对于故事情节的真实性渐渐发展出了一种执着。” 　　楚千城思考着说。 　　“吖，我忙于整理所有二测玩家的经历，竟然没有注意到查理的故事线。”小灵捂着脸惊讶地说，“我把这么大一件事给忽略了！” 　　“哈哈，小灵，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了。”楚千城欣慰地说，“忘事也是作为人类的一大特征啊。当然，一次处理上千个人的存档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我猜你已经把所有的算力都用上了。” 　　“嗯，我以后会编译优化程序，同步处理，再也不会像这一次这么笨拙啦。”小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当天下午，几个视频被发到了测试大厅中心的大屏幕上。早早完成了工作来到大厅中等待的楚千城兴奋地从座位上站起身。 　　这是小灵和他约好的操作。他希望先独自检查一下查理的故事线是否足够可靠, 值得推敲, 有没有犯他之前夸夸其谈的毛病，然后再分享给其他同事，免得打乱了他们自己解决问题的思路。 　　小灵这一次找到的视频，全都是来自二测玩家的存档。实际上就是二测玩家们的记忆。只是这些记忆在各种充斥大事件的主要记忆中显得无足轻重，所以被人们忽略了，而小灵在整理的过程中也没有更多地关注。 　　第一段视频是查理在探险团完成了东部大探险，凯旋回归光荣之丘新城的时候，查理高声朗读自己的圣丹斯传记新书的场景。 　　他选择了近期最重要的大事件作为主要剧情宣讲，其中掺杂了很多自己想象出来的圣丹斯的心理活动，听起来怪诞而冗长。很多机人团的成员基本上听个开头就跳过了。 　　这段视频是小灵截取了无数个机人团成员的碎片记忆，组成了一副完整的记忆拼图，把查理完整的宣讲和朗读涵盖了进去。 　　查理果然没有辜负楚千城的期盼。他从光荣之丘的胜利讲起，详细描述了圣丹斯暗杀元首的全部细节，这些细节有些是从米菈的推测和判断中总结出来的，有些是从跟随圣丹斯作战的布奇、萝丝等人的口中探听出来的。 　　从他无孔不入的探究中，圣丹斯如何在事前安插了吞尾蛇，事后勇猛突进到距离光荣之丘元首十公里距离内引爆吞尾蛇，将善于寄生转移的元首斩于剑下，这一系列故事情节的关键点，都被他描述得非常清楚。 　　楚千城满意地点点头，这也是他推演出来的结果。看来查理的纪实风格并没有让他失望。 　　接下来查理又朗读了他对于千顶之城探险的调查和总结，新虫族元首的形态、圣丹斯和元首达成的交易和默契，白色战虫的来历与决斗经历，都被他以米菈、薇奈萨和菲德罗的多重视角娓娓道来，还原出了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真相。 　　楚千城长吁一口气，满意地点点头。 　　“爸爸，最精彩的还是接下来的视频哦。”小灵笑嘻嘻地从大屏幕上冒出来。 　　“哦？” 　　“你永远都不会想到，查理能从谁的嘴里打听消息。”小灵神秘兮兮地说。 第两百三十八章 查理的消息源 　　视频中的景象转移到了伦敦东区的建筑工地，楚千城留下的两百多名机人在管青带领下热火朝天地工作。与他们一起干活的是燕程机械营里的机械师们。 　　艾莉在工地上快乐地跑前跑后，帮助因为长时间运转而出故障的机人们恢复机能，同时也为老爹和他的战士们端茶递水。 　　在工地旁的蛇后林之下，欧若拉和凯西娅一边在乘凉，一边在默默地为工地上的建筑安卓体和机人团提供宝贵的械力场，令他们的性能数倍提升。 　　通过游戏录像, 楚千城和管理局所有成员都猜出来欧若拉和凯西娅应该是小灵自己和红女王的化身。因为欧若拉是管青为小灵取的英文名字，而且和圣丹斯是父女关系。而凯西娅则是红女王最初的仿生人躯体，后来改进成了生化人。 　　不只是楚千城和管理局成员，二测玩家们也心照不宣。他们每个人都对主线人物了若指掌，自然不会漏过小灵的真相。 　　他们还为小灵变成了生化克隆人而高兴了一番。 　　楚千城凑近了视频观看，发现视频拍摄的视角居高临下的居多。这些摄像头应该是空中的侦查安卓体拍摄的。机人们之所以有这样的记忆，是因为他们的电子脑和侦查安卓体通过区域网链接, 也接收到了图像的缘故。 　　但是视频里没有声音, 欧若拉和凯西娅也没有说话。 　　紧接着, 楚千城看到了查理点头哈腰地来到欧若拉和凯西娅面前，手里捧着动平台，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他的心里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烦闷。但是很快的，他的理性就压抑住这种奇怪的情绪，开始兴致勃勃地看着查理的表演。 　　音频开始出现，视频的角度也从空中的侦查安卓体视角变成了平视的视角，但是略有卡顿。 　　楚千城知道这是小灵临时把从三人身边路过的机人视角的游戏录像剪辑在一起，合成了一个连贯的视频图像。因为是紧急合成的，中间缺少了不少细节，所以卡顿在所难免。 　　“凯西，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已经拥有了完整的视频记录。”查理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不客气，我也不希望你因为布奇的武装催更而死于非命。”凯西娅慵懒地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说。 　　“凯西……妈妈, 你把爸爸的战斗经过都告诉他啦？”欧若拉听起来有些惊讶。 　　“是啊，现在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了。这么精彩的经历没有人记录岂不是很遗憾。”凯西娅笑着说。 　　“对啊对啊, 大家都知道阿提拉是圣丹斯阁下所杀，但是怎么杀的，为什么要杀他, 他到底面对了怎样绝望的战场，这些都是未知数。”查理兴奋地说，“布奇的魔法巨龙每天都在我窗前打晃，好奇心真的会要人命的。” 　　“但是新虫族……”欧若拉仍然有些在意。 　　“哎呀，女儿，不用担心。掘墓人都已经知道的事情，再隐瞒也没有意义啦。现在世界上的顶尖势力就剩下掘墓人，巴斯城，追光阵线和新虫族。城邦区已经被灭了。”凯西娅大大咧咧地说。 　　“嗯，希望爸爸不会介意。”欧若拉最担心的仍然是圣丹斯的心情。 　　“那个死没良心的就算介意还能吃了我？”凯西娅得意洋洋，“查理，你的书都写完了吗？” 　　“已经进展到了最新章节，你的视频也被加入进来了。”查理点开动平台，展示出一副视频。 　　在视频里播放的，正是圣丹斯和阿提拉等四大虫王对峙的录像。而录像中夹杂着查理的旁白，他以简洁生动的语言叙述着圣丹斯如何与掘墓人联盟，四大元老如何虫化，掘墓人如何维持着一触即破的结界, 圣丹斯如何不顾个人安危与白豆一起深入掘墓人领域对抗虫王。 　　阿提拉与圣丹斯的激战在他的叙述结束之后打响。 　　虽然他们之间的胜负就在几秒钟之内决定, 但是视频中贴心地插入了回放和慢放, 把阿提拉和圣丹斯之间的胜负手显示得极为清楚。 　　“这……”楚千城感到奇怪，红女王目睹了圣丹斯激战全过程并不奇怪，她和圣丹斯本身就有着灵魂链接，但是她是如何把这段视频录下来的？ 　　“很好，剪辑得很像那么回事。”凯西娅满意地点点头。 　　“妈妈，你……把你……把爸爸的超梦拿给了查理？”欧若拉恍然大悟地问。 　　“哼哼，没想到吧。”凯西娅乐不可支。 　　听到这番对话楚千城如梦初醒。红女王通过与圣丹斯的链接，拥有圣丹斯的所有记忆，那么她只需要通过电子毒剂和与电子毒剂相链接的超梦记录仪，就可以把记忆中的图像转化为视频。 　　在巴斯城训练馆进行训练的时候，超凡者们吃下训练剂在虚拟空间决斗，决斗过程就是超梦记录仪进行的录制和回放。 　　查理这个喜欢挖掘猛料的传记作家能够和凯西娅搭上线，难怪可以搜集到最劲爆的圣丹斯传奇资料。 　　楚千城心情十分兴奋，一旦查理和凯西娅的交流成为常态，那么圣丹斯无论做任何事都无法瞒过他，他的圣丹斯传记就会忠实记录下来圣丹斯所做的一切壮举，化为游戏的背景故事。 　　这样在玩家在游戏里就会有两条清晰的故事线，一条故事线是他本身作为重生者的经历，一条则是游戏中传奇人物圣丹斯带领人类战斗的故事线。 　　这样不但大大丰富了游戏内容，也让玩家有一种参与到历史进程中的史诗感。 　　“小灵，这个发现解决了全部的问题，查理的视频应该不止给凯西娅和欧若拉放过吧？”楚千城好奇地问。 　　“嗯，他还给布奇、阿曼达、菲德罗、薇奈萨、镜湖、黑羊……”小灵报菜名一般说着名字，“这些都可以从玩家的录像中摘取出来。” 　　“想办法把录像的清晰度和完整度提升一下，配合查理的叙述，咱们整理一个完整的圣丹斯故事线，然后发给所有人。同时把每一个玩家关于查理的存档录像标记出来，方便他们自行查找。” 　　楚千城迅速说。 　　“已经在做了，爸爸。”小灵得意地说。 　　“好！” 　　楚千城用力击掌，兴奋地在大厅中走来走去。半个小时之后，测试中心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自动门打开，秦臻、福馨、管青、李汤米等人呼啦呼啦全都跑了进来，每个人都拿着手机直晃。 　　“老楚，这是你搞出来的？”秦臻一马当先冲过来。 　　每个人手机上都收到了小灵刚刚制作完成的查理电子书视频合辑。 　　“是小灵和我一起弄的。”楚千城朝着小灵微微一笑。 　　“查理……我怎么没想到？”秦臻攥着手机连连摇头。管青、福馨、李汤米等人都斜眼看她。在玩家们的公共记忆里，她可是经常和查理混在一起，向他爆圣丹斯的料。她竟然没想起来查理这条线，实在是不应该。 　　不过大家转念一想，秦臻根本没有自己的未来记忆，这也就难怪了。 　　“我立刻把他们放到平台上，作为玩家共有存档的一部分进行分享。这样我们就有了完整的背景故事。”管青激动地说，“我终于敢看我的朋友圈了！” 第两百三十九章 未来的世界 　　在小灵整理的查理电子书和视频合集被传到奇物之屋集团游戏社区中之后，所有的二测玩家也在小灵的标记帮助下找到了自己关于查理的游戏存档。 　　一直沉浸在对于游戏未来忧虑和对游戏制作组能力担忧中的二测玩家们大大松了一口气。悬浮在空中的心终于落地。 　　欣喜若狂之下，他们争相转发视频合集同时把小灵标记出来的存档录像也放了出来，向所有的朋友和粉丝炫耀自己也曾经在这里崭露头角。 　　在二测玩家们的活跃下，一直如饥似渴追踪《未来之城》每一个进程的玩家们恍然大悟：其实游戏的背景故事早就已经分享给了所有的玩家。它就隐藏在每一个测试玩家的记忆深处，需要悉心寻找才能找到。 　　好事的玩家们花费了大量精力把二测玩家们展示出来的相关存档录像拼合在一起，做出来一个合辑, 发现和官方发布的合辑一丝不差，只是画质不是那么好。 　　由此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官方的合辑并非自己另外做出来忽悠人的，而是从每一个测试玩家的存档中摘取出来，犹如一块块记忆拼图拼合在一起，形成了完整的故事线。 　　而这个故事的推进，显然不是游戏公司自己搞出来的, 而是三千万玩家组成的服务器自行推演完成的。那么这个故事将会走向何方, 游戏公司自己都难以掌控, 它只能做出相应的影响，但是最终的走向，将会由玩家们自己决定。 　　每一个玩家的参与都会对主线人物的命运产生一丝丝影响。当成千上万个玩家汇聚成可观的合力，他们甚至可以影响主线剧情，让它朝着自己梦想的方向推进。 　　在这个玩家们的大脑组成的服务器里，存在着一个无比接近真实的世界，这个世界的命运，取决于玩家们自己。 　　每一个人都是造物主，每一个人都是上帝。 　　二测的玩家们的确经历了无数关键性的进程，比如光荣之丘的收复，千顶之城新虫族的发现，掘墓人与巴斯城的进一步联合，城邦区光复之战，伦敦东区和生化克隆人工厂的崛起。 　　但是，这些只是序章内的背景故事。 　　从《未来之城》正篇开始，游戏正式的发售将会开始。全世界上亿的玩家将会义无反顾地加入到冒险大世界中来, 成为未来之城的建设者和捍卫者。 　　这些玩家汇聚起来的洪流, 将会成为改变未来地球命运的决定性力量。 　　这种成就感和使命感, 这种参与到历史进程中的史诗感，让所有玩家们心痒难挠。 　　之前在互联网充斥的所有关于未来工作室和国产游戏黑暗降临的言论彻底反转。游戏社区沉浸在一片欢天喜地之中。 　　全世界各地的玩家纷纷向奇物之屋集团发出强烈的呼吁：搞快点！我们要《未来之城》正式上线，立刻！马上！ 　　面对着全世界玩家的催更，未来工作室也马力全开，开始为下一步测试做准备。 　　根据游戏剧情，下一步玩家们将会以生化克隆人的身份进入不列颠岛，成为巴斯城势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迎接即将到来的虫群大规模进攻。 　　这一次进攻将会是地球上所有虫潮元首联合在一起，并以新兵种为中坚力量的超级攻势。 　　《未来之城》的正篇也将在这里拉开序幕。 　　这一次探险大世界的区域又一次大规模扩充了。整个欧亚大陆都将成为战场，不列颠岛全境将会成为未来人类的聚居地。随着战争的推演，人类的军团甚至要越洋攻打非洲、大洋洲、南北美洲。 　　这需要更多的玩家联机形成服务器，保证大世界与真实世界的对应，杜绝任何bug。 　　圣丹斯在面临虫群总攻的威胁同时，还需要帮助新虫族实现离开地球的星际穿越梦。也就是说人类需要在顶住虫群进攻的同时，发展航空航天科技。 　　这就更需要高质量玩家的共同参与。 　　奇物之屋集团和未来工作室都积极行动起来，以各种各样的营销优惠手段激励全世界玩家的参与，不惜一切代价扩大服务器玩家的基数。 　　与此同时，集团和工作室也向许多曾经和集团合作过的科研机构和研究员发出了热情的邀请，希望他们帮助集团一起完善大世界的维护, 同时进入游戏成为玩家，在游戏内搞科研，发展未来科技，帮助游戏内未来的人类战胜虫族。 　　楚千城和小灵则开始合作设计程序来为每一个注册《未来之城》的玩家进行灵魂锚定口诀监测，为每一个人量身定做的锚定口诀。 　　管青和秦臻经过讨论确认了未来的情况：每一个被下载到生化克隆体上的玩家都会像机人团一样经历一个由醉酒状态变清醒的过程。而这个变清醒的过程，正是靠灵魂锚定口诀实现的。在他们变清醒的瞬间，就是他们从过去经过造梦机进入未来的入口。 　　一旦玩家实现了造梦机穿越，他们就可以稳定地用造梦机穿越，不再需要锚定口诀。这些都是管青他们通过自身经历确认过的。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当玩家变成生化克隆人之后，他们绝对不能自己睡觉。一旦他们自己睡觉，很可能发生不需要造梦机的自由穿越，就像楚千城和秦臻一样。 　　一旦发生这个情况，就会导致他们造梦机上的游戏存档出现断层。那么穿越的真相很可能大白天下。 　　为了防止这个情况，管青特意在游戏中设计了一个生化克隆人休眠仓，所有生化克隆人一旦想要睡觉，就必须在休眠仓中进行，这样不但可以让他们在睡眠中持续冥想恢复械力，还可以让他们以极短的时间补充精力。 　　换句话说，这个休眠仓就是一个睡觉练功的增益设备，用不用就看玩家是不是追求强度。 　　但是，如果所有人都用休眠仓，那么这就不是强度增益设备，而是强制使用设备，因为没有人想要落后他人。 　　这个休眠仓的另一个功能就是可以让生化克隆人保持与造梦机穿越的无缝衔接，每一次都让他们通过造梦机穿越到未来。 　　这个设备在未来世界目前还没有造出来，管青把这个设备的制造方法详细地教给了秦臻，希望她在未来苏醒过来之后教给楚千城。 　　在楚千城和管理局全体为了《未来之城》正篇版而努力工作时，其他的玩家也没有闲着。尤其是参与过内测和二测的玩家们。他们简直已经把游戏当成是自己做的，认为自己就是未来工作室的编外人员。 　　在全网催更的时代，他们积极行动起来，化身游戏推销员，对着自己的亲朋好友，家庭成员，七大姑八大姨不厌其烦地推荐这款超越时代的神奇游戏。 　　有人每天出视频连续推荐，有人每天在办公室挖空心思吸纳萌新，有人在工地里一有空就吹嘘这款游戏的各种好处，有人在研究所里一边搞科研，一边建议同事到某个游戏里锻炼锻炼调研能力。 　　等到奇物之屋集团正式决定公测《未来之城》的时候，全世界有超过三亿人注册并下载了这款游戏，答应以大脑分区作为服务器的玩家超过了一亿五千万。 　　真正的玩家大潮即将到来。 第两百四十章 公测 　　楚千城在工作室里惴惴不安地走来走去。经过几个月的精心准备，《未来之城》的正篇即将正式公测。一亿五千万玩家贡献出了自己的大脑分区，作为服务器的一部分，令未来之城依托的大世界稳定无比，没有一丝bug。 　　楚千城和小灵合作，在大世界中连续运行了足足一个月的游戏NPC，让他们在大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探险游历, 做出高端玩家能够做出来的所有作死操作，检验世界的合理性。 　　他们之所以终于决定正式公测，就是因为这一个月里，他们没有发现哪怕一处bug。 　　现在正式公测即将开始，楚千城原来的信心却渐渐为不可预测的未来风险所风化。他开始担心这个超越时代的网络游戏也许出现得太早，它内部固有的未知风险可能会对玩家造成不可知的伤害。 　　在这个沉重的忧虑之下，他坐卧不安, 通宵在工作区里打转。 　　第二天早上七点，距离正式公测只剩下两个小时。楚千城仍然在工作区里转圈子，思索着各种他预设的危险，反复想着应付的办法。 　　早早就来到公司的福馨看到他的情况，下意识地跑到茶水间，为他沏咖啡，但是茶水间突然冒出来一个幽灵般的身影。 　　“吖！”福馨吓得失声尖叫，却被捂住了嘴巴。 　　“嘘——”秦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秦总……”福馨的魂儿这才归位，脑子一片空白。 　　“你还给他咖啡？他一晚上都没睡着，我现在也跟着一晚上没睡知道吗？”秦臻小声说。 　　“哦？你……你又要穿啦？”福馨顿时明白了过来。 　　“没错。按照我现在这个情况，我很可能会在公测之前穿。但是老楚这货他死活不肯睡，真要了命了。”秦臻苦着脸说。 　　“那……我们……”福馨顿时想起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大规模的生化克隆人的生产和灵魂锚定。 　　“你们不需要着急，任何时候上造梦机都可以。”秦臻低声说，“你们只会在造梦机上穿越。” 　　“嗯，明白了。”福馨仔细想了一遍穿越的机制，点了点头，“那我去通知管局把管姐叫来主持大局。我们在你们穿越之后也会集体上造梦机。” 　　“现在急的不是这个, 而是我马上要穿了，但是老楚他死活不睡怎么办？”秦臻焦躁地说。 　　“我……我去劝劝他。”福馨连忙说。 　　“对对对，你比较了解他，快快快。”秦臻点头如捣蒜。她是实在撑不住了。 　　工作区内的楚千城已经停止了走来走去，而是在工作台终端前调出管青设计的休眠仓反复地查看工作原理。 　　福馨走进工作区向他打了个招呼，楚千城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看了看她的手。 　　“老楚，一夜没睡啊？”福馨笑着问。 　　“睡不着，这个时候谁能睡得着。”楚千城叹了口气。福馨想到秦臻一脸怨念的表情，拼命忍住笑。 　　“小福，你看看这个休眠仓是否还有别的功能没有开发出来？”楚千城问。 　　“呃……没有啊，这不就是一个为玩家提供优质睡眠和冥想环境的装置吗？”福馨问。 　　“嗯，有这方面的考量确实没有错。但是我认为这个休眠仓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特性可以利用。”楚千城沉思着说。 　　“什么特性？”福馨连忙问。 　　“那就是当玩家在大世界内遇到与现实世界不符的意外bug时，为了防止梦境与现实冲撞引发的精神错乱，他们可以在休眠仓中紧急避险，通过在游戏中的沉睡在现实中醒来。这才是小管这个设计的神来之笔。”楚千城兴奋无比地说。 　　“哦，对呀！”福馨用力一拍桌子，“休眠仓最大的特色就是可以让玩家在任何情况下沉睡，这就是一个从梦境回到现实的接口！” 　　“有了这个休眠仓，全世界的玩家都可以在梦境中高枕无忧了。嗯，我需要写一个备忘录, 作为游戏内的提示，务必让所有玩家都能明白。小灵！” 　　楚千城抬起头来望向工作区的大屏幕。小灵翩然出现, 朝他敬了一个追光军礼。 　　“爸爸，我已经把这个备忘录写好并嵌套进游戏脚本中了。”小灵微笑着说。 　　“哈，看来我要失业啦。”楚千城笑着举起手。 　　“爸爸，你应该好好睡一觉，我看你已经困得不行了。”小灵看了福馨一眼。 　　“对啊，老楚，你看小灵多靠得住。你还这么强撑着是不是显得对小灵没有信心啊。”福馨朝小灵偷偷眨眨眼。 　　“爸爸，你是觉得还不能完全依靠我吗？”小灵立刻低下头开始玩弄自己的裙角。 　　“当然不是！”楚千城连忙说，“呃，反正距离公测还有两个小时，我稍微眯一下。” 　　楚千城用力伸了个懒腰。他一直在担心的问题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这让他从焦虑中解脱了出来，精神也变得格外松弛。 　　他这才感到有一股天崩地裂的睡意席卷而来，他的身体沉重得仿佛铅块一般。他身子一歪，差一点连着座椅一起栽倒在地。 　　“老楚老楚老楚，小心！”福馨一把扶住他，强行把他拖到工作区边上的长沙发上。 　　楚千城挣扎着整个人爬上长沙发，脸枕着沙发扶手，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来就趴着陷入了梦乡。 　　咚！走廊里传来一声闷响。 　　福馨吓得连忙冲出工作室，朝着茶水间狂奔。茶水间里，秦臻和楚千城同款睡姿趴在了茶水间沙发上呼呼大睡。她的高跟鞋被甩在了地板上，其中一只鞋的鞋跟摔断了。 　　福馨拿起地上断裂的鞋跟丢进垃圾箱，偷偷吐了吐舌头。秦臻刚才是把鞋甩到天花板上去了吗？ 　　…… 　　楚千城从巴斯城酒店房间里醒来的时候，小灵立刻贴心地为他念出了灵魂锚定的口诀。他迅速从恍惚迷蒙转为清醒。他立刻想到了秦臻。 　　“Q在自己的公寓里睡得很好，用不着你担心啊。”红女王不耐烦地说。 　　楚千城知道她和秦臻也建立了灵魂链接。他们在新江户市的时候就共存了五年之久，后来红女王经过一系列事件已经完全转化为类人高阶生命体，再也没有了对人类的威胁，所以楚千城也默认她为同伴，不再限制她与其他人类的链接。 　　现在他反而觉得这样的链接还挺方便的。 　　“老楚，我们已经完成了生化工厂的大型流水线建造，只要通电开机，就可以在工厂里的五千个生化克隆仓内打印生命体。这样24小时不停运作，每天我们可以打印六批克隆体。我们的材料储备可以供我们持续运行一年。” 　　小灵的意念在楚千城心底浮现。 　　楚千城欣慰地点点头。目前来说时间非常紧迫，虫族的大规模攻势三个月后可能到达东部战区，两个月后前锋很可能到达光荣之丘。他们顶天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生产生化克隆人兵团。 　　所以工厂维持三个月的生产已经是极限。多出来的产能可以用来复活在战场上生命体毁灭的超凡者和克隆人。 　　“一天可以生产3万人，三个月就是270万人……”楚千城抿嘴点头。他略微担心公测的进展。因为公测的时候，将会有三亿玩家接入造梦机。而如今的产能才不到百分之一。 　　“老楚，我们只能先顾眼前的危局，其他的等到挡住了虫族的总攻再考虑。”小灵的意念在楚千城心头回荡。 　　“没错。现在已经不是考虑游戏的时候了。”楚千城坚定地点点头。 　　人类和虫族的决战就在眼前，其他的都可以先缓一缓再说。 第两百四十一章 筛选精锐 　　伦敦东区的厂区里灯火通明，楚千城、燕程、秦臻、艾莉、薇奈萨、松岛苍介、简添欢和绝景圣夏全都集中在厂区中央的生化克隆人制造中心总部大厅。 　　这座大厅高居于制造中心顶端，俯瞰整个伦敦东区和厂区每一个角落，位置优良。 　　大厅的三维大屏幕显示着各大生产流水线的状态和材料填充情况以及各大能源供给站的运行状态。五千座生化克隆仓同时运转，所需的能量是一个天文数字，原来厂区只需要一座主站供应能源，现在其他七座辅助能源站也需要满负荷运行。 　　薇奈萨和松岛苍介随时待命。薇奈萨的任务是在能量晶体缺乏的极端状态下以大规模能量场吸引灵能鲑鱼群, 制造巨额矿晶。而松岛苍介则负责以自己的能量萃取异能配合七座供给站的提纯系统大规模提纯矿晶，制造高纯度能量晶体。 　　绝景圣夏负责在克隆体出现问题的时候对其进行生命引导，以保证所有克隆人能够顺利成活。简添欢则负责生化克隆仓的检修和维护。 　　艾莉和秦臻身为机械师则负责厂区特种机械的维修。 　　楚千城纵览全局，统筹规划。 　　燕程率领机械营全体负责厂区的治安和维护。 　　第一批生化克隆人体已经在打印之中。这一批共三万名生化克隆人除了二测的一千零四十九人之外，都是管青筛选的管理局精锐机动队员和研究员。 　　他们将在这一天分六批依次打印生产出来，并由小灵和红女王协助下载灵魂并进行灵魂锚定。 　　这一次楚千城不会再用二测时用的锚定法, 因为那个过程过于繁琐缓慢。对于一千多人还勉强能应付，对上五千人很难在四个小时内完成。而且, 这个漫长的过程很难不让未来的人类发现奇怪之处, 从而暴露穿越的秘密。 　　楚千城让小灵用红女王的方法，以灵魂链接与所有克隆人的灵魂对接，直接以意念进行锚定。这样可以最大化利用小灵的多线批量处理信息的能力，同步锚定五千个灵魂，一次到位。 　　这个方法不但适用于管理局成员，也适用于玩家。这些玩家会以为小灵的灵魂链接是游戏为他们开的引导，帮助他们适应未来世界的生活。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之后，厂区的生化仓车间大门相继打开。已经灵魂锚定并穿好衣物的生化克隆人们在厂区广场上迅速集结完毕。 　　这里面有二测的一千零四十九个玩家，也有将近四千名管理局机动队员，他们都反复训练过来到未来后的行为准则，在燕程机械营的引导下迅速列队，犹如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楚千城此时已经早早来到广场之上，向他们问好并简单叙述了一下巴斯城目前的情况和即将到来的战争，并向他们发布了训练任务。 　　二测玩家们相当兴奋。他们现在鸟枪换炮，发现自己的械力生成效率比以前大幅度增高了, 有了极大的成长空间和更高的上限。升级的狂热在他们的血管内熊熊燃烧，他们恨不能立刻钻到巴斯城训练馆疯狂操练。 　　其他的管理局成员则激动地看着管青、福馨等人，期待着像他们一样成为未来战场的中流砥柱, 为了人类而战。 　　楚千城暂时解散了第一批生化克隆人，让他们自行熟悉环境，同时留下了管青等一千零四十九名二测玩家，让他们以各自旧有的编制组成临时小队，负责帮助他来组织和训练新的战友。 　　管青、福馨、舒怀紫、成嘉熙等人迅速接过了管理权，有条不紊地组织人手，分配工作。楚千城也在艾莉和燕程的帮助下为他们发放了第一批装备，这里包括超凡者战衣、虫族套装、机械师专属制式装备和联络用AR视镜、配套动平台。 　　这一批人员迅速武装起来，成为了一股可观的战力。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一批又一批管理局机动队员被生产出来，灵魂锚定，由管青等人组成的战队引导着进入厂区广场。 　　管青替代楚千城发布训练任务，发放装备，让他们解散自由活动。在这一天结束之后，伦敦东区已经多了三万的生化克隆人。 　　楚千城将他们全部安置在厂区边建立的临时军营之中。这片军营面积占伦敦东区的四分之一，全部住满可以容纳大概三十万人。剩下的克隆人会被空列运送到巴斯城外的郊区军营，那里可以容纳将近五十万人。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生化克隆人们的任务就是以机械师的身份参与到扩建军营的工作中, 以械力操纵建筑安卓体在伦敦城内兴建全新的军营，把伦敦东部地区建成一座庞大无比的临时军事基地。 　　楚千城计划在这里安置至少三百万的生化克隆人。 　　与此同时, 秦臻也和楚千城商议建造休眠仓，以防止穿越到未来的玩家因为自行睡眠而导致发生非造梦机的自由穿越。 　　楚千城为此临时改变了建造计划，在军事基地里又添了一个大型休眠中心，在中心内加装五万台休眠仓。 　　在这一天里最后一批生化克隆人都安置完毕之后，所有在制造中心大厅里负责监控和待命的超凡者们都已经累得不行，楚千城让他们全部回家休息，自己则趁着这一天最后剩下的时间与小灵商议接下来的灵魂下载人选。 　　这一天接下里的时间，管理局几乎所有待命的机动队员和研究员都已经就位。到了明天，下载的全部都是玩家。 　　这就涉及到了一个优先级的问题，谁先下载，谁后下载关系到未来战局中人类阵线的兵源质量，所以楚千城和小灵必须先做一个章程。 　　“老楚，我觉得战场应该是我们首先需要顾及的。人类如果防不住虫族的攻势，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我们应该在根据玩家的履历优先筛选出拥有真实世界作战经验的人才。”小灵分析道。 　　“这当然是一个好的想法。但是我认为在现在巴斯城的训练项目帮助下，尤其又有了之前一系列游戏的训练，任何一个枯骨镇系列老玩家都有着足够的技战术来适应现在的战场。我们首先应该选择的，是在游戏里表现的作风良好，并在主观上愿意为未来的人类世界做出贡献的资深玩家。” 　　楚千城思考了片刻，慎重地说。 　　“所以你认为要选择代入感最强的玩家？”小灵迅速总结。 　　“是的。因为在这些玩家脑海中，这里只是一个游戏世界，自有一套游戏规则。而玩家在游戏里忍不住的诱惑就是，他们渴望打破规则。这其实也是游戏的魅力。那些军事经验丰富的人才不一定能忍住这个诱惑而遵守规则。反而是那些代入感强，把这里当成第二故乡的玩家，愿意遵守规则，保护这个世界。” 　　楚千城说到这里兴奋地一拍膝盖。 　　“如果我们能够优先选择这些代入感强的玩家，让他们成为老兵和先头部队，他们就可以在穿越大军中形成一种为人类而战的风气和思潮，无形中对后来者起到带头作用和约束作用。” 　　“这样的话，人类的战斗热情和觉悟会很高，而且也可以延缓人们发现这是一个真实世界的真相，大大降低了管理的成本，这是我没想到的。”小灵的语气中包含着兴奋。 　　“嗯。一个好的游戏需要玩家和制作者共同的珍视和维护。一个世界也是如此。”楚千城感慨地说。 　　“爸爸，你说得对。这么说来，代入感最强的玩家，就是我们理想中最完美的精锐。”小灵感慨地说。 第两百四十二章 欧若拉的进化 　　在大型生化工厂开始稳定运转生产生化克隆人之后，楚千城又不得不马不停蹄地找到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 　　他们自从用了同步系统之后，异能都有了惊人的进步。一旦同步，塞巴斯蒂安已经可以直接开门穿越到新江户市。而菲德罗的移动居所也有塞巴斯蒂安的黑市一般大小。 　　这等于让两个人同时兼具了对方的优势。正是了解到他们的优势，楚千城决定把他们二人当成了最好的运输工具人好好利用起来。 　　他让他们立刻清空各自的移动居所，留下最大的库容，然后一起传送到了新江户市。在那里,红女王的分身道格和新收的得力手下乔.方达已经率领着觉醒者精锐待命。 　　他们负责控制和运行所罗门宝藏与神秘水域的所有生产车间，可以源源不断生产基因强化剂、战斗兴奋剂、急救特效药、铁壁系列陆军版战衣、高斯系列枪支、电磁火神炮系列等单兵武器，同时还有轻型导弹发射架，火箭发射架，各系列导弹和火箭弹。 　　这些都是武装穿越者大军的单兵装备。自从红女王接管了工厂后，她就没让工厂流水线停下来,一直在不断生产。 　　自从拓荒者联盟大规模投降以来,神秘水域和所罗门宝藏库存里的海量单兵装备都被缴获,在城区内堆积如山。而且几十万士兵缴械后也累积了大量物资。 　　现在新翡冷翠的库房已经装不下这么多装备了，红女王不得不派道格和乔把东西都运到新江户市来囤积。 　　而现在，楚千城就需要这批装备来武装穿越者军团，令其迅速形成战力。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都是第一次运送如此海量的物资。当他们看到新江户市港町库房里堆积如山的装备时，都感到了一种四面空间向自己压过来的窒息感。 　　“圣丹斯阁下，全都要运走？”塞巴斯蒂安颤声问，“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这么多东西折跃回巴斯城……” 　　“别担心，巴蒂，如果实在不行就先折跃到斯德丁市。”楚千城拍着他的肩膀。 　　“不不不，现在斯德丁市里全都是法外狂徒，主城失陷后不少七大财团的亡命徒都跑到那里作乱，去那儿可不安全了。”菲德罗连连摇头。 　　“咱们先尝试装十分之一，看看能不能行。”楚千城无奈地说。 　　三个人商量妥当后立刻让新江户市的鲨虎组成员们帮助搬运物资，两个移动居所一共装了将近五千吨物资后，楚千城看到他们发白的脸色，果断终止了搬运。 　　小书亭 　　这五千吨物资按照平均一个士兵消耗100公斤来计算，暂时够五万穿越者的用度,可以先武装起前两批战士。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双双开门进屋，他们的空间门同时消失在港町的集装箱广场上。 　　“瞧这两货的怂样，他们不知道亚空间的重量要另算的吗？”道格冷笑着说。楚千城斜眼看他，他知道道格已经死了，现在说话的是红女王。 　　但是道格身边的乔却瑟瑟发抖。他可没想到道格这种级别的人物敢和圣丹斯这种杀神口无遮拦。 　　“这大概叫做思维的惯性吧。”楚千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不能对道格发火，毕竟自己还算是觉醒禁卫军，要给红女王点面子。 　　乔偷偷看着楚千城，发现圣丹斯这个蛮帮人士对于道格意外的随和，这让他有些吃惊。他本以为道格会被圣丹斯随手拍死。 　　楚千城感到乔的注视，冷冷回望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刻低头。 　　乔.方达这个人物并没有被红女王的灵魂吞噬，而是利用精神场上的威压令其生出了效忠的意志， 　　激发出了他体内的服从性。红女王经过分析后发现这种服从性甚至比精神链接的效用还要好，近似于觉醒者生出的信仰。 　　红女王把自己的分析转达给楚千城后，他曾经有一阵子难以置信。 　　“人类的精神真的很奇妙啊。”楚千城感慨地转过头来，观察到现在乔的状态，他发现红女王的判断没有差错。乔现在把自己当成了红女王座下的大头领，所以对他也是敬畏非常。 　　想当初乔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念力把楚千城压得死死的,生杀予夺存乎一心。哪怕是第二次见,乔对他也有着无与伦比的优越感。 　　但是现在,他心甘情愿做他的下级，还对他充满了真心的敬畏。乔这个人可能真的比较适合做走狗。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在第二天才回到新江户市，他们因为过于紧张而疲惫不堪，在转运完所有货物后当天就在移动居所里睡着了。 　　第二天他们的信心已经增强了很多，不但一次运了足足六千吨货物，而且当天下午就回到了新江户市开始了第二次搬运。 　　就这样在一周之内，楚千城带着他们一共搬运了九万吨物资回到巴斯城，足以装备90万穿越者。而在这一周中，又有20多万的穿越者被制造出来，并在小灵、红女王、秦臻、薇奈萨等人的安排下认领了装备，开始了训练。 　　楚千城回到不列颠岛之后发现巴斯城外和伦敦郊区的蛇后林中挂满了穿越者。他们都在运用挂树冥想法来加速械力循环，同时强化大脑分区。 　　他在伦敦郊外查看穿越者们的动态时，正好碰上绝景圣夏和欧若拉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在挂树人员的下方散步，神情兴奋无比。 　　“欧若拉，风夏！”他连忙走上前打招呼。 　　“爸爸！”“师父！” 　　两人笑着朝他走来。 　　“你们在帮助他们训练吗？”楚千城抬头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穿越者们。 　　“是啊。”欧若拉抢在绝景圣夏的前面说。绝景圣夏微笑不语，uu看书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呃……嗯？”楚千城奇怪地看着欧若拉。说到辅助蛇后林训练超凡者，绝景圣夏才是绝对的行家，小灵能凑什么热闹呢？ 　　“爸爸，风夏她发现了我的特殊之处。”欧若拉一把挽住绝景圣夏的手，微笑着说。 　　“哦？”楚千城脑子里灵光一闪。绝景圣夏的生命滋长遇到小灵的人工智能型高阶生命体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这让他心脏激动得砰砰直跳。 　　“她邀请我连接了她的灵魂，并通过灵魂链接帮助我的生命进化，现在我从她那里学到了入门级别的生命感应和引导。”欧若拉自豪地说。 　　“哦！真的！？”楚千城欣喜若狂。 　　现在的欧若拉正在以灵魂链接链接着所有的穿越者，如果她能够学会生命引导，她就可以同时帮助所有穿越者来进行挂树冥想训练，这样可以大大提高训练效率，还把绝景圣夏的工作强度大大降低了。 　　“欧若拉的生命真的很强大，不愧是师父的女儿。”绝景圣夏笑着说。 　　“……”楚千城尴尬得直挠头，但是心里美滋滋的。 　　“我还需要继续和风夏学习生命滋长，这样我就可以帮助所有人进行生命的进化。”欧若拉振奋地说，“以后我们人类也会朝着越来越高级的生命发展。” 　　“这太好了。”楚千城高兴地说。 　　“对了师父，你要不要也和欧若拉链接一下，她甚至可以帮助我的生命进化，你的应该也可以。”绝景圣夏兴奋地提议。 　　“这是好主意，我可以试试。”楚千城不想说自己已经被链住了。 第两百四十三章 大练兵 　　圣丹斯的女儿欧若拉神奇的能力迅速在巴斯城内传开了。她可以通过灵魂链接与他人的灵魂相连，帮助他人进行异能的进阶。圣丹斯、绝景圣夏和所有的觉醒者都已经和她链上了，效果特别好。 　　这个消息一传开，巴斯城的超凡者和机械营士兵们都激动了起来。 　　他们都已经适应了挂树冥想法的训练，在一段时间内他们的能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当他们升到更高的阶段时，不可避免地都遇到了进阶的瓶颈。 　　这些进阶瓶颈五百年来一直困扰着超凡者们。他们认为限于天赋和自身的基因，这些瓶颈就是他们生命的上限, 再往上已经无路可走。 　　但是现在有了欧若拉这个神奇能力，他们都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果生命已经达到上限，就让生命本身进行进化，进一步拓宽上限，让他们更上一层楼。 　　这是超凡者们梦寐以求的事。为此有些超凡者不惜把自身都改装成义体, 提高上限，有些超凡者不惜购买昂贵的基因制剂来摸奖, 有些超凡者不惜把自己陷于绝望的战场，依靠死亡的压力来强迫自己的基因变异。 　　但是现在，他们只需要和欧若拉的灵魂连接在一起，就可以获得宝贵的进化。至于灵魂被链接会不会变成欧若拉附庸这件事，大家都觉得不是问题。欧若拉这么可爱，他们甚至愿意一辈子做她的羔羊。 　　很快的，几乎所有巴斯城的超凡者和机械营士兵都和欧若拉取得了链接。欧若拉受欢迎的程度甚至让凯西娅都感到了羡慕嫉妒恨。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因为欧若拉和她的链接让所有超凡者等于间接也和她链在一起，他们获得的生命进化，她也同样能够享受到。 　　在这样的共同进化大潮中，不但整个巴斯城超凡者阵营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提升，红女王和小灵本身的力量也变得更加强大。而他们的强大也同样带动了正在进行冥想训练法的穿越者们。 　　在穿越者们得到了超凡能力的强化之后，楚千城开始对他们进行大规模集中训练。因为参与训练的人数远远超过了巴斯城训练馆的容量，他与简添欢再次改进和开发了新的训练剂，并与超梦系统联网，建立起了超大型拟真战场。 　　为了让参与训练的穿越者能够感受到虫群的压力, 楚千城特意让红女王和小灵联和出演虫群的主宰，依靠她们对于虫族新兵种的熟悉和虫族生命的深刻认识来演绎虫族可能出现的各种攻击手段。 　　而参与训练的穿越者们则在战斗中自己选出指挥官和基层官员, 面对虫群海潮一般的攻势。 　　这一批筛选出来的穿越者除了管理局成员之外，都是代入感极强的枯骨镇系列资深玩家。他们很容易就沉浸到了对抗虫族的狂热中去。 　　在生命进化的加持下，他们最大化地发挥出了玩家群体战术灵活创新的天分，面对每天一变的虫群攻势，不断总结归纳出全新的策略，并大胆用于实践。 　　而面对玩家们每天翻新的花样战术，小灵和红女王也感到了挑战，为了人工智能的尊严她们同样发挥出了自己的优势，根据玩家们的战术对自己的作战模式进行改良，重新规划出新战术。 　　就这样玩家群体和人工智能的交锋愈演愈烈，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风骚战术在虫群和穿越者军团中出现。 　　这样的训练不但让穿越者们感到趣味横生，红女王和小灵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很多时候，穿越者军团甚至24小时都不下线，就是要和虫群的指挥官斗智斗勇。楚千城和简添欢不得不强行关闭电子毒剂的功能，勒令所有人下线休息。 　　就算下了线，很多人也不想休息而是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不是互相讨论明天的战术，就是围在新来的穿越者周围, 不断地向他们言传身教和虫群的斗争经验，帮助他们适应明天的战斗。 　　大练兵虽然只进行了短短两个月，很多穿越者还没来得及训练满一个月，但是楚千城从模拟训练中发现，这批穿越军团已经做好了打大仗的准备，而且他们很可能会给虫族带来前所未有的惨痛经历。 　　这一天楚千城照常和简添欢一起观察模拟战场中穿越军团和虫群的战斗情况，他忽然收到了来自雪莱的通讯。 　　“圣丹斯，它们来了！”雪莱简洁扼要地说，“前锋已到达光荣之丘，我们需要你。” 　　通讯中断，显然雪莱没有太多时间和他详谈。 　　楚千城在这两个月陆续知道雪莱和掘墓人把大批掘墓人武装调集到了光荣之丘，把那里当成了人类对抗虫族的桥头堡。 　　追光阵线总部也将东部战区三个最精锐的强袭集团军从白山城调到光荣之丘协防，同时各个军镇的地方机动旅组织了民兵建筑队前往光荣之丘，在光荣之丘附近修建道路、桥梁、工事、碉堡群和次级要塞，将整个东部战区的新防线设置在这里。 　　此时此刻光荣之丘一线一共聚集了54个满编强袭师，200多个机动旅，16个掘墓人兵团，总共三百万正规战士和民兵。 　　暮光区和城邦区的所有资源也都紧急调配到了前线。 　　但是无论追光阵线还是掘墓人组织的人心里都没底。因为根据圣丹斯的情报，即将到来的虫群将会是整个地球所有的虫子。 　　根据人类现有的情报来计算，这意味着欧亚大陆全部二十三个虫潮元首都要来，同时各大洲的虫群很可能也会飞来增援。保守估计会有五六十个虫潮元首要来参战。这比当初十二元首的大军还要多上三倍。 　　最坏的消息恐怕就是虫群内因为前所未有的聚集效应，会产生一个万虫之主，它会成为全体元首的领袖，实现对整个地球虫群的精神统治。 　　一旦所有虫群连成一体，它们的攻击强度之大，互相策应之灵活，军团规模之庞大、战术手段之多变是人类万万无法企及的。 　　人类对此有一个特别的示警口号：蛊王出世。 　　一旦蛊王出世的示警出现，人类各大都市中都会亮起绛红警报。所有人类都将做好血战到底的觉悟。 　　到了那个时候，光荣之丘一线的三百万人类部队面对虫潮就像一小把面包渣遇到北海道渔场里的鱼群，根本都不够吃的。 　　当虫群的前锋到达光荣之丘之后，立刻触发了蛊王出世的警报。这才是雪莱第一时间通知楚千城的原因。 　　触发警报的不是人类，而是远在千顶之城的新虫族。 　　这批新虫族并没有在原来的巢穴里旁观这次人类和老虫族的战斗，而是全体搬迁，一路仓皇西逃，来到了光荣之丘的前沿。白豆作为新虫族联络员，在红女王的帮助下向雪莱发出了申请通过的请求，并愿意与人类合兵一处共抗虫群。 　　雪莱从新虫族这个决定立刻判断出虫群内部出现了无可争议的万虫之王，这才令新虫族元首仓皇西逃，加入人类阵营，为自己的自由而战。 　　如今的东部前线乱成一锅粥。人类的战士们对于新虫族的加入充满了排斥和憎恶，对于万虫之主的到来充满恐惧，对于自己的未来看不到希望。追光战士又和掘墓人组织士兵因为军纪问题而闹出一连串矛盾。 　　无论是雪莱还是掘墓人都无法令追光阵线的人信服，成为无可置疑的总指挥官。而追光阵线的指挥官却也无法驯服掘墓人。 　　在这样一个绝望的时刻，人类迫切需要一个双方都信赖的总指挥官来统一调度人类的部队。 第两百四十四章 觉醒军团 　　楚千城下达了集结令，整个巴斯城所有穿越者组成巴斯城正规军。 　　楚千城通过燕程在与追光阵线总部沟通之后，统一沿用追光阵线的编制，将这只正规集团军编号定为第7强袭集团军，与追光阵线的六大集团军相同编制，方便联军的总指挥统一调遣。 　　但是，追光阵线又给这个巴斯城的军队加了一个额外的番号——觉醒军, 有了这个番号记录在案之后，楚千城也可以更方便地扩充军队，也可以随时从追光阵线的编制中分离出来，独立成军。同时这个番号也亮出了追光阵线的立场，他们不再反感觉醒者。 　　在追光阵线和掘墓人组织的人们眼中，巴斯城这批部队无中生有地出现，必然和红女王息息相关, 他们和在四大主城中活跃的生化人一样, 是效忠于红女王的觉醒者。不同在于, 生化人是觉醒者I型，还比较笨拙，而觉醒军团里的生化克隆人则是觉醒者II型，相当聪明厉害。 　　因为现在经过训练达标的穿越者人数有20万左右，楚千城把这个觉醒军分为50个强袭旅，分别由管理局久经沙场的机动队员、探员以及超级玩家担任指挥官和参谋，同时所有人通过小灵的灵魂链接进行战术协调。 　　楚千城经过再三考虑，把以魔学家和花总为首的一批战术思路灵活、喜欢大开脑洞的玩家选为了强袭旅的临时旅长，并为他们每个人配置了两名管理局探员作为副旅长和参谋协调队伍的指挥，以免他们上头之后做出人类迷惑行为。 　　这一批特殊的旅长一共有十一个人，每个人都是现实世界红极一时的超级玩家和阿婆主。楚千城希望他们的骚操作和骚念头能够在这个强弱悬殊的战场发挥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各级的基层指挥官他也进行了管理局成员和玩家的混搭，让他们能够在拥有保底的指挥素养之外，还能根据战况自发地创造出新的战术，群策群力扭转战局。 　　在所有部队整编完毕之后，楚千城让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打开空间门。 　　20万觉醒军分成5批，一批批地穿越过空间门, 通过移动居所进入新江户市，在新江户市的港町内乘坐上早就等待的多艘大型磁悬浮运兵空列，朝着光荣之丘的方向浩浩荡荡挺进。 　　在荒原之上，大批大批的虫族追随着天空中的运兵空列朝着光荣之丘汇聚。 　　这些虫族兵团不是新虫族的成员，也并非老虫族的散兵，而是红女王收服的虫族大军。这批虫族大军在虫潮元首朱蒂的号令下朝着光荣之丘集结，与新虫族元首的两大干将恶魔清道夫和杜克.古根海姆汇合一处，形成一股战力可观的虫群。 　　然而这股虫群在铺天盖地而来的地球虫群面前，仍然显得弱小无助可怜。 　　整个虫群的元首只有三个，加上新虫族元首和白豆的战力，也只相当于地球虫群的十分之一。如果不依附于人类的防线之内，它们一眨眼就会被淹没。 　　当楚千城从运兵空列上下来时，他可以明显发现光荣之丘内紧张的对峙。追光阵线的战士们对于觉醒者们保持着距离，对于掘墓人组织战士充满了不屑，同时双目血红地望着远方正在搭建虫巢的新虫族和红女王虫群。 　　显然他们对于与自己合作的所有势力都格格不入。 　　楚千城对此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当年他身为IG在枯骨镇降生之后，足足花了一年时间才融入了枯骨镇大家庭。追光战士极其重视荣誉，为人类而战的信仰深入骨髓。任何想要成为他们战友的士兵，都需要经历血与火的考验。 　　不过楚千城也并不特别担心追光战士的情绪问题，因为在战斗打响之后, 他们的注意力就会全部集中在敌人身上。而其他势力只要努力作战，就会赢得他们的尊敬。哪怕是一个机械人也不例外。 　　他最担心的反而是掘墓人集团的战士。他们与虫族的战斗意志并不高，甚至低于蛮荒国度聚落民兵组成的机动旅，他们参与到真刀真枪的人虫之战中，只会迅速士气崩溃，极端情况下，很可能带崩友军。 　　楚千城一边思考着掘墓人军队的问题，一边朝着光荣之丘的总指挥部走去。在他的身边跟着燕程、米菈和白豆。燕程和米菈是他特意带上的帮手，他们因为是追光阵线的军官，可以作为他的联络员与追光阵线指挥官们加强合作。 　　白豆则是新虫族元首塞给他必须带上的人虫联络员，可以帮助新虫族协调与人类的共同行动。 　　光荣之丘的总指挥部设在城中地下秘库的最底层。 　　这里已经被拓荒者军团开辟成了一个足以躲避核弹攻击的防空秘库，在所有东西被搬空之后，掘墓人组织修补了布奇等人挖掘造成的损害和虫族的虫管钻出来的裂缝，加装了多套防护、监控和照明系统，把这里改造成了司令部。 　　在虫群到来之后，这里被雪莱当成了人类联军总指挥部供联军使用。 　　楚千城在这里第一眼就看到了老熟人华西列夫斯基中将，两人热情地拥抱握手。在交谈中他了解到因为辅助米菈和圣丹斯击退十二元首虫群的功绩，他已经火线升迁成为了第二强袭集团军副司令，中将军衔，同时也成为了东部战区集团军群的副总指挥。 　　“总司令阁下，来见一下吧，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圣丹斯阁下。”华西列夫斯基朝着身后高声招呼。 　　楚千城抬头望去，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相貌英俊的瘦高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眼眶深陷，眼睛细小，脸庞瘦削，眉目间有东方人的特质，但是脸型轮廓棱角分明，兼有高加索人的特色。 　　“幸会，我是乌鲁。”瘦高男子来到楚千城面前，拎起他的手掌摇了摇，随即举手引路，“人都已经到齐了，请到这里来。” 　　说着他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乌鲁.拉维耶是追光阵线战斗英雄出身，SS级巅峰超凡者，也杀死过虫潮元首，他后来转型成为指挥官后，打过几场胜仗，擅长以弱胜强。不出意料这一次是他做人类联军总指挥。”燕程跟在楚千城身边小声说。 　　“不一定，乌鲁这个人我知道，他个性虽然高傲，但是至少还有点教养，他现在这个样子，我猜是因为心情不好。这可不是做总指挥的样子。”米菈撇了撇嘴。 　　“米菈和拉维耶阁下以前有过冲突。”华西列夫斯基斜眼看了看米菈，用胳膊肘碰了碰楚千城，小声提醒。 　　“喂！”米菈不满地看着华西列夫斯基。他笑了笑，加快了脚步跟到了乌鲁的身边。 第两百四十五章 总指挥人选 　　在乌鲁和华西列夫斯基的引领下，楚千城等人来到了总指挥部的作战会议厅。雪莱安静地坐在会议厅内的座椅上，身上仍然穿着熟悉的白色军装。 　　陪着他一起坐着的，是追光战线东部战区另外两大集团军总司令和副总司令，以及掘墓人军团的正副指挥官与几个军事参谋。 　　看到他的打扮，乌鲁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微的冷嗤，随即他深吸一口气, 控制住了情绪，安静地走进了会议厅坐好。华西列夫斯基立刻坐到了他的身边。 　　楚千城带着米菈和燕程坐到座位上。白豆蹦蹦跳跳坐到他的另一边，紧紧地靠着他。 　　“好了，人都到齐了，在进行作战会议之前我们需要把人类联军的总指挥官定下来，无论是谁都好，他需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华西列夫斯基站起身来沉声说, “我在这里加几句, 如今是人类最危急的时刻, 我们内部无论有多大的分歧，在虫群的威胁下都微不足道。请大家放下成见，放下分歧，尽快达成一致。” 　　在座的司令和指挥官们纷纷点头，有的人甚至举手鼓了几下掌。 　　乌鲁抱臂在胸坐在座椅上，沉默不语地望着楚千城和米菈，抿嘴不言。 　　“好吧，那我就抛砖引玉，首先说一下我心目中的人选。”雪莱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 　　楚千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即将侃侃而谈的样子，心里感慨万千，以前的雪莱绝对不可能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冒头，而现在，他已经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他几乎可以想象雪莱如今的心情是如何快活。 　　“我认为圣丹斯阁下是最合适的人选。”雪莱笑着望向楚千城。 　　“嗯？”楚千城还没从自己的感慨中回过神来。 　　“我能知道理由吗？”乌鲁冷着脸淡淡地说。 　　“当然，如果论指挥和调度大军团的经验，没有人能够比得过拉维耶阁下。但是，掘墓人军团和追光阵线之间存在着无法在短期内弥合的隔阂, 这是人力难以补救的缺憾。而新虫族的调度更不可能由追光阵线的指挥官来决定。” 　　雪莱说到这里朝着乌鲁苦笑着一摊手。 　　“嗯……”乌鲁抱臂在胸，不置可否。 　　“圣丹斯阁下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本身和追光阵线关系良好，在掘墓人组织里拥有极高的声望，同时新虫族与人类的联盟也是靠他一手促成的。所以他作为总指挥官可以团结追光阵线、掘墓人组织、觉醒军团和新虫族。让人类联军真正地拧成一股绳。” 　　雪莱说到这里双掌颇有气势地攥在一起，用力摇了摇，朝楚千城一笑。 　　在座的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地望向了沉默不语的乌鲁。 　　在这个房间里，最有竞争力的指挥官人选就是乌鲁和楚千城，如果乌鲁没有异议，其他人都没什么好反对的。 　　“我认为这个提议很好。圣丹斯阁下的确能够做到让四大势力合为一军，迎战虫群。这是我们需要首先考虑的，而且他的战绩有目共睹，作为超凡者的领袖也足以震慑全军。” 　　乌鲁一边沉思一边继续说：“但是，显然圣丹斯阁下并没有丰富的指挥集团军群作战的经验。在这么大型的战斗中，一个决策失误，就会葬送全局。” 　　“哦？所以拉维耶阁下的建议是？”雪莱神色凝重起来。 　　“我认为可以考虑联和指挥，我愿意帮助圣丹斯阁下制定战术，圣丹斯阁下负责发布命令。这样不但可以统合全军，而且也补齐了圣丹斯的短板。”乌鲁淡淡地说。 　　“这样的话就非常完美了。我完全同意。”华西列夫斯基连连点头。 　　屋子里其他人也都长舒了一口气。乌鲁的提议面面俱到，确实没什么争议。 　　“如果圣丹斯阁下和拉维耶阁下产生战术上的分歧该如何处理呢？”雪莱看了楚千城一眼，追问了一句。 　　“以圣丹斯阁下的决断为准。毕竟, 掘墓人、觉醒军和新虫族都听他的号令。”乌鲁微微一笑。 　　他敏锐地观察到了楚千城刚才听到自己提名的恍惚失措，从这个神态他就非常清楚地知道圣丹斯事先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总指挥官。在真正错综复杂的大战面前，他只能依靠身边的人。 　　如果他和自己产生分歧，乌鲁有十足把握说服他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这是他经历多场大规模会战培养出来的信心。 　　他并不在乎总指挥官的名头，但是实际的指挥权他会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因为……只有他才能拯救人类。 　　“圣丹斯阁下，你没有意见吧？”乌鲁凝望着楚千城。 　　“呃，没有，那就这样吧。”楚千城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他作总指挥官的确对于四大势力都有帮助，而且具体的军团调度还有乌鲁来帮忙，这能让他省去一大部分功夫。唯一的遗憾就是，他无法像以前那样冲锋陷阵，一个个清掉虫潮元首。 　　但是一想到来的元首超过五十个，他脑袋就疼得厉害。他就算强得像常山赵子龙一样，也不可能在虫群里杀个五十进五十出。 　　更不要说还有一个强得不成样子的万虫之主。 　　“那么，我就先把我方制定的防御计划跟大家交代一下。如果没有意见，就由圣丹斯阁下号令各部执行下去。”乌鲁干脆地向华西列夫斯基使了个眼色。 　　华西列夫斯基掏出自己的动平台平放在会议桌上，点开了投影开关。 　　一副巨大的三维军事地图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之内。 　　“根据圣丹斯阁下反馈来的虫族新兵种特质，新虫后制造的灵能飞虫群以超长距离远程极限攻击为主要特征，新虫母则是类似超级重装机甲型的掘地单位，依靠沙虫式埋地突袭来突破防线。新王虫则会一个个瘫痪我们核心军事制造和科研机构……” 　　乌鲁一边说一边点击着屏幕，让屏幕上的图片随着他的话语而改变，向在座的全体罗列出虫族新兵种的特性。 　　“根据我的观察和对光荣之丘之战的战报分析，这种新虫后在两拨飞虫群之间有极大的真空期，这应该是它们重新生殖新飞虫的一段时间。光荣之丘之战，探险团利用了新型植物蛇后群抵挡住了飞虫群的攻势。我们在这场战争中也可以利用同样的方法挡住飞虫群。那么在这段真空期，我们可以派遣突击部队趁着新虫后虚弱期进行斩首行动。” 　　“不能忽略新虫后、新虫母与新王虫的联动。突击部队是可能会被新虫母截杀的。”米菈连忙提醒他。 　　“没错。所以我认为白豆和以它为代表的新虫族可以跟随突击队作战，它们对于如何击溃新虫母有自己独特的手法。”乌鲁说到这里举手朝着楚千城一摆，“这在圣丹斯分享给追光阵线的战斗视频中有显示。” 　　“吱吱！”白豆举起虫叉叫了两声。 　　楚千城伸手拍了拍它的肩膀，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就需要圣丹斯阁下能够同时和两支部队保持联络，协调他们的行动。”乌鲁沉声说。 　　“没有问题。”楚千城点头道。 　　“新王虫的腐化作用很可能在虫群突破主城防御的时候才会发挥最大作用，所以我们只需要根据老虫兵的特性加固光荣之丘的防务就能暂时稳住阵线。这一次虫群的数量虽然惊人，但是他们最厉害的兵种已经被我们人类克制，只要突击队的斩首行动取得成果，就可以令虫群暂缓进攻。” 　　乌鲁点开新的一张预言未来走势的军事作战地图，充满自信地说。 　　“只要虫群没有取得战果，那么它们就会遇到能量枯竭的问题，内部会发生混乱和分歧。”华西列夫斯基补充道。 　　“所以我们要打消耗战？”楚千城追问。 　　“对，只要消耗掉它们耗能巨大的新虫后集群。它们就没有了攻城的利器，在前进无法获得能量收益的态势下，它们大概率会自行散去。”乌鲁沉声说。 　　“这样的话……”楚千城心头有一些不安。他感觉这样的战术过于被动，把虫族想得太简单了。 第两百四十六章 圣丹斯的分析 　　看着楚千城脸上的迟疑，雪莱立刻开口问：“圣丹斯，你有什么想法吗？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有话就请说。” 　　屋子里所有人都默默地注视着楚千城。此刻的他略微有点紧张，因为决定三百万军队生死存亡的战略制定他也是平生第一次，以前的经验全部来自他研究过的游戏。 　　“老楚，你直觉里感到乌鲁的战术过于保守和简单了？”小灵的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 　　“是的, 灵姝，他可能把虫潮元首、虫母或者虫后应对人类的习性当成了依据，但是如今虫群里有了万虫之主，它的习性和虫潮元首会一样吗？”楚千城迅速用意念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你就以这个为依据拖延一下时间，我和小红用算法来研究一下地球数据库里古往今来的战例，看看有什么最优化的解法。”小灵说到这里沉寂了下去。 　　“呃……”楚千城抬起头来望向雪莱。 　　“圣丹斯阁下, 刚才你愣了一下, 我们都知道你是觉醒禁卫军，刚才你在发愣, 应该是和红女王交换意见吧？”乌鲁以锐利的眼神注视着楚千城眼中的AR视镜。 　　在他的猜测里，楚千城和红女王应该是通过AR视镜里的电子通讯联系的。屋子里的指挥官们都非常不舒服地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 　　红女王虽然在夺地战争中对人类有功，但是几十年来因为城邦区的污蔑和诋毁，她和她的觉醒军团至今仍然给人不好的印象。 　　“我并不是陛下的奴隶，只是陛下的追随者，我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楚千城淡淡地说。 　　“这么说你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很好，我们都在等着。”乌鲁双手一摊。 　　米菈非常不满地看着他。乌鲁刚才的话流露出对圣丹斯身份的极大蔑视。显然，他对于红女王很有看法。 　　“阁下制定的策略基于两点前提，第一就是万虫之主的指挥作风和麾下的虫群习性会和以前的虫潮元首、虫母级母巢之主没有任何区别。第二，虫群在拥有了新兵种之后会首先使用新兵种作为攻击手段。” 　　楚千城沉声说。 　　“这是显而易见的。虫群的习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他们所有的选择都是动物性的，而非理性的。”乌鲁沉声说。 　　“但是，我认为凡事应该做最坏的准备。我们不能祈祷虫群在大规模进化和拥有了万虫之主后还会维持它们原来的习性和特质。我认为应该有第二套方案来应对虫群。” 　　楚千城冷静地凝望着乌鲁。 　　“我洗耳恭听。”乌鲁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他不认为楚千城提出的战术会有多大的参考意义。他可以通过自己丰富的经验将这些战术提议彻底驳回。 　　“首先我的假设是万虫之主是一个拥有战场分析能力和强大调度能力的首领，一个类似于机械主脑般的存在。”楚千城慢条斯理地说。他其实脑子里的想法非常的模糊，只是在等待小灵和红女王帮他算出虫群的可能策略，所以他在尽力拖时间。 　　“你就说它像个人类就完了。”雪莱笑着说。 　　屋子里的人们都抿嘴轻笑起来。 　　楚千城尴尬地咳嗽一声：“没错, 就像个人。如果你们是万虫之主, 你们会用什么样的战术突破人类的防线呢？” 　　屋子里的人们都沉默了下来。虫群给的压力太大了，这些指挥官平时维持军队士气，保持自己冷静都已经耗尽了心力，他们下意识里希望虫群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进攻，哪怕偶尔考虑虫群也许会改变战术，也把这当成一种自寻烦恼的妄想而打消了念头。因为这会令他们精神崩溃。 　　但是楚千城却把这最坏的可能性毫不留情地拿出来逼众人直视，这让所有人都感到难受。 　　“如果我是万虫之主……”看到没有人开口，楚千城只能自问自答。 　　“等一下……”乌鲁忍不住举手打断了他，“我觉得这样的设想没什么必要。万虫之主不可能像人类一样思考！” 　　“新虫族元首的思考方式就和人类类似，所以它才会为了自由加入人类联军。万虫之主也是进化后变异的虫族，我们不得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楚千城耐心地解释。他很喜欢和乌鲁探讨这个问题，因为这又为小灵和红女王争取了一点时间。 　　“呼……”在座的人们都沉重地吐了一口气。事实面前，他们全都被楚千城说服，只能强忍着心头的绝望开始考虑这个恐怖的现实。 　　乌鲁也沉默了下来。作为战斗英雄和SS级巅峰存在，他首先克服了恐惧，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我是万虫之主……”楚千城说到这里顿了顿，发现这一次没人试图打断自己，而小灵和红女王还没有反馈信息。他只能继续说下去。 　　“……我会利用虫群的两大优势，一个是虫群的速度, 它们能以远超轻型机甲时速的机动性战术穿插，实施大纵深的迂回包抄，冲击我们的后勤补给线和防守薄弱的聚落与城镇。一个是虫群的数量。它们可以轻易牺牲成百万的虫兵，在一瞬间塞满我们所有的防线，令我们的军队超负荷运转，以此掩护它们真正要打击的目标。” 　　楚千城说到这里，人们的脸色都有一点发白。 　　以光荣之丘为核心的东部防线绵延上千公里，工事碉堡林立，完全保护住了后方的蛮荒国度聚落和暮光区城市。但是这条防线也没有两头修到陆地尽头。 　　虫群如果实施大纵深迂回穿插，辅以铺天盖地的龙翼飞虫和巨型天巫实施空袭，根本不需要动用新兵种军团就可以轻易拉扯并撕碎人类防线。 　　“我会把新兵种保留到虫群全部消灭了蛇后林带之后再使用，这样才能将飞虫群的优势最大化。”楚千城的大脑在他叙述期间加速运转，思路越来越清晰。 　　“在消耗掉前期的老虫兵之后，后方的虫后群和虫母群很可能在前线进行大规模进化，转换为新兵种准备后续的城市攻坚战。”说到这里他拿起座位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沉淀了一下思绪。 　　“这样虫群不但可以有效冲击人类阵地，突破我们的防线，还可以在损耗中持续完成兵种转化，为后续的城市战做准备，实现连续作战，不给我们喘息和调整的机会。”华西列夫斯基脸色铁青。 　　“蛇后林的进化刚好无法克制老兵种的进攻，它们面对老虫族只能起到收拾残局的作用。”雪莱脸色也沉重了起来。 　　“我在这里还可以补充一点虫群的战术。”楚千城放下喝水的杯子继续说，“新型虫母群可以实施钻地战术，在极短时间内挖通一条贯穿阵线的地道。我们的防线就算能够防住空中和陆地的进攻，地底隧道的防御却不健全，很容易被虫族挖通一条地道实现突防。” 　　楚千城的这个战术还是小灵和红女王在与穿越大军对抗的时候想出来的。这让总指挥部里陷入一片死寂。 　　楚千城的三言两语就把一副末日来临的绝望画面向所有人展示了出来，虫群如果真的按照他说的步骤来推进，这就是另一次巴巴罗萨行动。人类目前的防御和反击手段远远无法阻止这种灵活勇猛的攻势。 　　人们不禁转头望向刚才侃侃而谈的乌鲁，渴望他凭借经验来总结出针锋相对的防御战术。 　　而此时的乌鲁却双手握拳撑着下巴，双肩缩紧，一脸沉重。 　　他意识到了自己思维的漏洞有多么巨大。本来他认为的消耗战还有几分打胜的希望，而这几分希望实际上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 　　人类联军在虫群面前，危如累卵。 第两百四十七章 新战术 　　“我们该如何阻击？”在沉默了良久之后，乌鲁抬头望向楚千城，以一种半带渴望的语气开口问。 　　他问出这句话，就意味着他本人已经毫无办法，同时也把战役决策权出让给了楚千城。 　　“……”楚千城再次举起了水杯喝水。 　　小灵和红女王此刻已经开始根据他分析的虫群特点，总结出一系列阻击策略。但是，人类古往今来的战术策略都需要强大的后勤和战力来保证。目前来看,人类的战力相比于虫群大大不如，后勤更是危如累卵，这样可以选择的空间就显得非常少。 　　最后，经过小灵和红女王的一系列分析之后，楚千城发现只能运用这样一种战术才能取得奇效。 　　“首先我们把阵营内所有的机械师都派出去组成安卓体侦查网络，覆盖整个东部战区。在光荣之丘看到虫群之后，首先等待它们的第一波大举进攻,查看一下它们进攻的特点,一旦确定它们使用了老虫群。那么我们的大军立刻开始撤退到白山城。” 　　楚千城断然说。 　　“这样可以躲过第一波虫族的攻击火力,同时让虫群放弃迂回战术，聚集到光荣之丘防线上来。在虫群冲过光荣之丘后，我们可以在后续阵地上进行连续阻击和短促反击。”乌鲁心领神会地点头。 　　“这样进行迂回和穿插的就是我们。在迂回的同时，我们可以通过短促突击造成战果，而且并不需要人类战士去做这件事，新虫族的战兵中拥有蜻蜓光虫这种特级战斗单位，他们可以在短促突击中以最短时间歼灭一个元首虫群。我们只要保证新虫兵的后勤和火力掩护，它们能够完成一击必杀和全身而退。” 　　楚千城沉声说。 　　“原来如此。”指挥部中的人们纷纷点头，眼睛里多少有了一点亮光。 　　“在不断地后退中我们可以一点点消耗掉虫族的进攻部队，同时我们可以让蛇后群迁徙到白山城附近，准备应付虫群消耗掉所有老虫兵之后的新兵种。”楚千城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雪莱，“同时我们人类的优势还有空间折跃和领域蔓延。” 　　雪莱向他微笑着点点头：“父亲大人的领域愿意为联军效力。” 　　“通过空间折跃和领域，我们可以派出机动队与新虫族一同发起短促突击，以多点出击的方式斩首虫群的元首和虫母群，一点点抹消地球虫群相对于人类联军的数量优势。” 　　楚千城说到这里又拿出自己的动平台，将一副从乌鲁那里复制来的军事地图投影出来,并在光荣之丘防线远端画出了两条线。 　　“我的觉醒军团可以作为穿插的主力在这两个方向迂回作战，牵制虫群的行动,为主力军团争取时间，尽最大可能消耗虫群。” 　　楚千城说到这里双手扶住桌面，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作为总指挥官，应该在光荣之丘的总指挥部坐镇指挥，但是觉醒军团需要我亲自在前线指挥，所以我会跟随觉醒者们一起战斗，我们可以通过通讯频道联系。” 　　“但是，万一在紧要关头我们需要做出决策，你又失去联络怎么办？”乌鲁连忙摇头。 　　“我相信拉维耶阁下能够为人类作出最好的选择。”楚千城朝他微微一笑。 　　乌鲁望着他咽了一口口水，作为ss级巅峰战力，他对于战斗的渴望也非常大，但是他对于纵览全局指挥战斗的渴望更大。作为超凡者，为了对抗虫化，他发展出了非常强烈的救世情节，指挥联军战胜虫族的使命感让他痴迷。 　　楚千城看出了他的渴望，主动把坐镇指挥部的角色交到他的手中。他更喜欢带领觉醒军团冲锋陷阵。而且，目前来看，小灵和红女王做出来的总作战计划得到了所有人认可，乌鲁也心悦诚服,那么谁指挥都一样。 　　“看来圣丹斯还想要续写他的传奇啊。”雪莱双手高举，笑着说。 　　屋子里的指挥官们轻松地笑了起来。虽然目前的局势仍然岌岌可危，但是楚千城刚才的作战计划多少让人们看到了希望。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都能够让人们振奋斗志。 　　“圣丹斯，散会后能说几句吗？”雪莱转头望向楚千城。 　　楚千城点点头。 　　在和乌鲁握手道别之后，楚千城走出总指挥部，来到走廊拐角处，那里雪莱正在等着他。 　　“圣丹斯，父亲大人已经亲临光荣之丘，他的领域正好可以蔓延到你刚才指出的两条战线。你的觉醒者们可以通过他的领域在这两条战线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 　　雪莱低声说。 　　“这太好了。”楚千城欣慰地说。 　　“但是，他的合作也是有条件的。”雪莱笑着一摊手。 　　“当然，请说。”楚千城诚恳地说。 　　“城邦区的治安已经安定下来，父亲大人已经全面接管联合精锐行动局，乔纳森局长接手了城市治安，主城区内风平浪静。陛下的几十万觉醒者i号已经完成了使命。”雪莱低声说。 　　楚千城沉默着点头。 　　这几十万生化人是小盖伊和七大财团首脑分别制造出来，准备对抗掘墓人和巴斯城的部队，但是因为红女王的神操作，他们全都成了自己人并在城邦占领初期与掘墓人基层组织一起维护社区治安。 　　现在城邦区安定下来，掘墓人试图控制他拥有的城邦区主城，那么这几十万生化人在他眼皮底下就非常碍眼。他渴望把这些人调出城邦区。 　　但是，这些人也是保证神秘水域和所罗门宝藏集团控制在巴斯城手里的凭借，一旦调离，这两大财团的工厂随时会被掘墓人接管。 　　“陛下，掘墓人想要保证城邦区的占有度，你觉得撤出几十万觉醒者能接受吗？”楚千城在心底问。 　　“哼，这个老家伙不会想要趁机占有所罗门宝藏和神秘水域工厂吧？”红女王生气地问。 　　“就算如此，神秘水域生化工厂我们基本上已经停用了。主要是武器工厂还在运转。所罗门宝藏都已经被我们掏空，不值一提。而武器工厂就算要运转，能量和制造材料都需要掘墓人组织供给，他们一旦和我们断绝合作，这些工厂就是摆设。” 　　楚千城思索着。 　　“嗯……行吧，我们倒不如干脆把几十万觉醒者撤出来拉到正面战场作战，这样反而可以加强和掘墓人之间的信任度。”红女王冷静地分析着。 　　“对，我也是这么想，加强信任反而可以增强我们之间合作的效率。”楚千城回答。 　　“反正总感觉被人占了便宜，这个我将来必须找回来。”红女王别扭地说。 　　“那必须的。”楚千城哄了她一句，随即抬头望向雪莱，“如果把这几十万觉醒者i号调出来，我希望掘墓人阁下可以常驻光荣之丘，协助我们两只觉醒军团实现敌后的迂回穿插，最大程度打击虫群。” 　　“嗯。父亲大人现在身体状况良好，他甚至可以参与到对虫群的进攻中。”雪莱长舒一口气，笑着点头。 　　“这样的话，我需要做一点战术调整。”楚千城忽然发现手底下可以调遣的觉醒者多了两倍，心头一阵兴奋。 　　“当然，有任何需求可以直接和我联系。”雪莱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朝着走廊深处走去。楚千城知道他去找掘墓人报告去了。 　　“也许以后巴斯城的后续觉醒军可以直接通过掘墓人领域到达虫群后方游击作战。”红女王的意念忽然在楚千城心底冒起。 　　楚千城笑了，红女王果然一点亏都不肯吃。 第两百四十八章 调度与埋伏 　　掘墓人的领域在光荣之丘城市南北两翼降临，在这个领域之中，几十万生化人按照觉醒军团的编制以旅级作战单元一队队开出领域。 　　直到今天为止，四大主城中一共生产了63万生化人，除了一万名指挥官级别生化人以外，还有62万量产的战斗生化人。 　　红女王按照楚千城的建议，将他们划分为150个机动旅,?各级指挥官都由那最开始生产出来的觉醒者担任。 　　他们已经在拓荒者联盟担任过一段时间军官，而且有一部分觉醒者还参与过对抗白冷池联盟的激战，战斗经验丰富，智能成长喜人，完全有能力做出临战决策。 　　这批生化人都由智能程序控制，属于弱人工智能，但是红女王对他们仍然寄予了厚望，希望他们在智能升级的过程中可以通过生化脑的加持自动生成强人工智能,?成为她真正意义上的后代。 　　所以楚千城也特意为这批觉醒者安排了生化人警卫员，在战争中随时保护他们的安全，不会让他们轻易在战斗中牺牲。 　　这批生化人大军被楚千城编入第七强袭集团军，也就是觉醒军团，方便他和乌鲁指挥和调度。 　　同时红女王将他们当成觉醒军机动部队，专门配合穿越者主力战术部队进行战斗。 　　楚千城特意挑选了100个具有更丰富作战经验的觉醒军机动旅配合觉醒军团50个强袭旅进行战斗。其他的50个机动旅则作为后备战力留在光荣之丘军事基地备战。 　　这样楚千城带领觉醒军团150个战斗旅拿够了掘墓人和城邦区提供的军火物资，脱离了光荣之丘阵线，埋伏到了光荣之丘南北两翼已经废弃的边缘虫巢之中。 　　这里是光荣之丘老虫巢的遗址，依照虫族的习性，它们一般不喜欢在废弃的虫巢附近流连，而是喜欢另觅新居。大概是因为老虫巢附近不太可能有矿区产生，不符合虫族的能量趋向性。 　　在进入埋伏地点之前，楚千城发布命令，让各机动旅自行索敌，将已经到达光荣之丘阵地前沿的虫族前锋部队全部歼灭，穿越者组成的强袭旅则原地待命，直到战斗结束再行军。 　　机动旅里的觉醒者全部是城邦区的生化人部队,?其中很多觉醒者在被制造出来之后还没有打过大仗，直接投诚的数量比较多,?唯一的战斗经验就是和城邦内不服管制的七大黑帮中人和安保部队进行过小规模战斗。 　　在大战之前这些机动旅可以通过和小部队虫族战斗练手，逐渐积累战斗经验，同时真刀真枪的较量也可以促进生化脑升级，甚至有可能让他们中间派生出红女王想要的“后代”。 　　红女王非常喜欢楚千城的安排，她直接从他手里接过指挥权，通过灵魂链接指导觉醒者们在战场上纵横厮杀，把自己与穿越者军团较量的时候学到的人类骚操作全都用在了这批倒霉的虫族身上。 　　这群提前抵达光荣之丘的虫族战兵被杀得尸横遍野，没有一只虫子逃出了觉醒者的魔爪。 　　它们反馈给后方元首和虫母群的信息里只有“人类恐怖至极”的强烈情绪。 　　完成了光荣之丘前线虫族大灭绝的觉醒者们列队返回基地时，基地内的人类战士，尤其是追光战士们对他们热情地欢呼叫好。即使最冷漠和疏远的掘墓人组织里的成员都频频点头。 　　有了这么一批勇猛的士兵，人类联军的胜算肉眼可见地增大了。 　　“唉，真爽啊，让我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日子。”红女王感慨地说。 　　“陛下，我相信更好的日子还在后面。”楚千城抿着嘴用意念回答。 　　“你不用给我打鸡血，我算算这五十多个元首就算排着队让你杀，都要杀到明年。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熬过苦日子吧。”红女王不屑地说。 　　“小红，你过日子也学会精打细算了。”小灵笑着说。 　　“我……我也在进化嘛。”红女王略显撒娇地说。 　　楚千城忍着笑不敢回话,?只是全神贯注地在AR视镜中分批下达指令，让强袭旅和机动旅分批开出基地，趁着前线没有虫兵，迅速进入指定地点埋伏。 　　这150个旅的部队全部装备上了虫族套装，一进入老虫巢就开始挖掘地道。这是花总、魔学家、黑王和楚千城研究出来的一个非常适合对付虫军的战术。 　　根据多次与红女王、小灵指挥的虫军对抗的经验，花总等人发现虫族对于钻地的人类缺乏有效的克制手段。 　　它们本身擅长钻地，挖掘地下巢穴，但是也正因为有这个长处，在与人类作战时，挖地钻洞的往往是虫族而不是人类。 　　所以在对抗人类的时候，它们也没有发展出更有效的反制战术。一旦遇到同样挖地道的敌人，它们就只能以坑道对抗坑道，以地洞对抗地洞。这个时候，人类和虫子在地底下就是短兵相接的局面。 　　虫族的数量优势，机动优势在地道中全部消失，完全就是看谁更熟悉地形，看谁在狭路相逢的时候战力更强，勇气更多。 　　在这一点上，普遍拥有超凡能力，同时又有挂树冥想法和大脑分区增益的穿越者们有着明显的优势，单兵作战他们一打十，一打百都能打。在纵横交错的地道里，他们将会彻底埋葬掉钻地作战的虫军。 　　光荣之丘地底下早就有了拓荒者联盟挖掘出来的地道网络，楚千城命令所有觉醒军团将这个地道网络拓展到整个光荣之丘防线，并且达到一定的密度，让虫族没有足够空间挖掘属于自己的地道。 　　楚千城还让绝景圣夏和简添欢特意带来了一批蛇后林幼苗，把它们种植在坑道之中，帮助净化坑道中弥漫的虫族信息素和废气，同时在坑道作战时还可以帮助觉醒者们清理虫族尸体。 　　日子在紧张的备战中一天天度过。 　　掘墓人领域一直在光荣之丘战线上蔓延，在塞巴斯蒂安的高强度作业下，四大主城和217个暮光都市的军援从领域和空间门内源源不绝地运抵前线。 　　燕程的机械营与觉醒军正式告别，加入了他原来所属的瓦尔莎娃防区第3强袭军，并被调配到全部是机械营组成的军备部队。 　　根据他在巴斯城参与过多次关键性建设的履历，他被火线提升为第3强袭军第一军备师师长，指挥一整只机械师在前线临时组装大型军事机械，对抗虫军。 　　像他这样的军备师，追光阵线组建了足足二十个，每一个军备师被分配了大量的物资和材料，他们将会根据战场上的变化，迅速而灵活地组装大型军械，为战场提供压制或者增援火力。 　　这是追光阵线根据百年来与虫族的斗争进化出来的战术形态，用于应付虫族的多兵种混合攻势。 　　燕程机械营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组装重装空列就是这种战术最好的运用实例。 　　而当军备师逐渐完成部署的时候，觉醒军团的机动旅和强袭旅群都已经做好了埋伏和伪装的所有工作。 　　而虫族另一批侦察部队也抵达了光荣之丘。 第两百四十九章 虫群的恶意 　　乌鲁在刚开始做军事部署的时候，决定按照自己的第一套军事方案来做准备，但是他也向各级作战指挥官发布了第二套行动计划作为后备。 　　他安排了所有机械师的侦查安卓体联网，在光荣之丘前沿布置了一条大型侦查网络，这其中大型侦查安卓体充当诱敌和辅助侦查的手段，飞蚊型安卓体则作为主要侦查手段，在大型安卓体保护下进行深入虫群的观察。 　　乌鲁作为机械师,把自己赖以成名的一整套蜂巢型侦查安卓体全部安装到了前线上，确保前线的所有安卓体都可以在他的械力场增幅下稳定完成工作。 　　楚千城的预测确实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是他决定给美好的希望一个机会。 　　虫族的侦察部队到来的时候，他甚至多了一丝希望。因为在虫族众多的龙翼飞虫掩护之下，一只只全新的腐化王虫破开漫天的雾霭，从长夜期昏黑色夜空中呼啸降下,以前所未有的急速在人类部队前沿进行侦查。 　　光荣之丘的武装要塞，超凡者集群,重装空列和战斗安卓体迅速升空，对准腐化王虫集火射击。 　　龙翼飞虫群遮天蔽日而来与人类空军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攻击和压制。 　　人虫空战持续了足足三个小时，龙翼飞虫群最终被歼灭一空，腐化王虫损失过半，剩下的王虫拖着破碎的虫囊落荒而逃。 　　人类联军暂时取得了光荣之丘的制空权。 　　“腐化王虫出动了，圣丹斯阁下，看来虫群仍然在按照古老的习性进行着调度。”乌鲁在战斗中第一时间联络了楚千城。 　　“拉维耶阁下，暂时不要把蛇后群拉到前线上扎根，等到确认了新虫后集群的位置再行动。”楚千城提醒他。 　　为了兼顾他提出的第二套作战方案，乌鲁提前了好几天就让所有蛇后林连根拔起，一直保持蛇虫形态，随时准备跟随主力部队撤退。如果它们再次扎下跟来，又会耽搁至少两三天的时间才能重新拔地而起。 　　“好吧。战场上你永远无法过分谨慎。”乌鲁点头表示赞同，但是心里却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也许圣丹斯阁下还是过虑了，万虫之主毕竟仍然以动物性为主驱动力，它并没有任何理性，它的所有理性在成为虫族之前就已经湮灭殆尽了。 　　怀抱着这样一种明媚的希望，乌鲁当机立断下达了命令，让20个装备师立刻开始组装雷霆级大型防御机甲。 　　这些雷霆级机甲体型比机甲中的巨无霸荒兽级机甲还要高大一圈,全身都是重型合金装甲。这种重型合金装甲防御极好，也并不昂贵，但是却极为沉重。装备了这身装甲的机体，只能缓慢移动，无法做出任何机动。 　　在雷霆级机甲琳琅满目的火控插槽上可以加装几乎所有型号的大口径火器，超大型导弹发射器，超大型火箭弹集束发射器，集束炸弹抛射器，大口径电磁炮都可以布置，装备师可以根据战场情况随时换装。 　　操作雷霆级机甲的机械师可以随意调整攻击方向和攻击范围，机甲也不需要械力运作，而是完全依靠大型生物电池或者链接到基地能量站来供给能源。 　　它们可以承受一定程度的火力打击，但是行动过于笨拙，必须依靠坚固的工事或者主力军队的策应和支援才能持续进行火力覆盖和压制。一旦大军撤退，除非立刻进行拆卸，否则难以跟随大军一起移动，只能留在原地作战到被敌军消灭为止。 　　一旦成千上万的雷霆级重装机甲被组装完毕,雷霆齐发,虫群会在恐怖的弹雨中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这是追光阵线引以为豪的防守和进攻利器。 　　当装备师开始热火朝天地组装一架架雷霆机甲的时候，楚千城则在第一时间让米菈把她早就安置在光荣之丘前沿的所有蚊巢清空。数万飞蚊型安卓体不要钱般朝着远方撒出去，不惜一切代价侦查虫族大部队情况。 　　但是这数万飞蚊型安卓体很快就遭遇到了成千上万的灵能飞虫，这些虫子似乎早就在寻找人类的侦查安卓体，一侦测到飞蚊型安卓体立刻疯狂扑过来将它们击落在地，大口吞掉。 　　米菈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她链接在数万飞蚊安卓体上的械力被吞吃一空，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咬掉了一块肉一般，心痛得难以形容。 　　“怎么样？”楚千城急切地问。 　　“没问题，我觉得乌鲁是对的。我的飞蚊都被飞虫群吞吃掉了。虫族大规模出动了新兵种，看来你多虑了。万虫之主也不过是一只虫子。”米菈揉着自己的额头虚弱地吐了口气，“不过……” 　　“不过？” 　　“有点奇怪的是我的数万台飞蚊被飞虫群几乎同一时间吞噬一空，没有一台漏网。这在以前的战斗中从来没见过。除非虫族安排了飞虫群专门盯紧我的每一只飞蚊进攻，否则这样的战损是不可能的。” 　　米菈手从额头拿了下来，她雪白的额头被手给揉红了。 　　“你很疼吗？”楚千城奇怪地问。 　　“我的械力一下子被掏空了。”米菈难受地说。 　　“你现在已经是ss级机械师，就算是元首也没有这样的压制力吧？”楚千城有些吃惊。 　　“我大意了可能。”米菈无所谓地摆摆手。 　　楚千城感到心头一凉，立刻闭上眼睛与红女王联络。 　　“嗯？白豆？”红女王听到他的意念吃了一惊。 　　“对。我需要白豆去侦查一下虫群的动向。我感到有些东西不太对。”楚千城急切地说。 　　“哈哈哈，你这臭男人啊。人家乌鲁不就猜对了吗？你还就不甘心了。非要证明是你对，楚千城，我真的有点想要鄙视你了。”红女王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虽然楚千城的想法和她与小灵不谋而合，但是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是楚千城，她非常享受这种追加嘲讽的快感。 　　“陛下，我不是这种人，我只是……”楚千城心急火燎。 　　“哎，你不承认，我不帮你传信儿啊。”红女王得意地说。 　　“好吧，我不甘心。你快让白豆去看看，晚了就来不及了。”楚千城无奈地说。 　　“嘻嘻，这就对了嘛，男人要对自己诚实一点。”红女王又嘲讽了一句才替楚千城传达了口信。 　　楚千城在光荣之丘南侧老虫巢的前线地下室急得走来走去，焦急等待着白豆的反馈。 　　他心中的不妥越来越强烈。腐化王虫近乎炫耀般地贴脸侦查，导致龙翼飞虫群被全歼，灵能飞虫群不合常理地将目标锁定飞蚊侦查安卓体，不让人类有一丝一毫机会侦查到虫群动向。 　　这都让楚千城感到非常不妥。他感到虫群的指挥官仿佛是一个充满了恶意而且刁钻至极的玩家，正在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引诱人类联军做出错误的判断。 　　“楚千城！”红女王的意念突然从他的心底冒出来。 　　“陛下？” 　　“粗大事儿了！” 第两百五十章 虫群的部署 　　楚千城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几十段不同的影像。那是白豆通过精神链接上传到新虫族元首然后又转给红女王的记忆片段。红女王立刻将这写记忆分享给了楚千城。 　　这几十段记忆分别在不同的地点拍摄，显示着几十个地区不同的景象。 　　从这些记忆的画面上来判断，白豆对于这些区域非常熟悉，它精准地将自己的身躯传送到了这些区域的地下或者水下，然后突然破土而出冒了一个头，接着就折跃走了，没有给虫群任何侦查到它出现的时间。 　　这些记忆片段的影像只有短短几秒钟,?却是在虫群完全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拍摄到的，显示出无比珍贵的虫群情报。 　　在前面的几十个片段全部是陆地行军的情景，数千万的虫子密密麻麻从欧亚大陆各个方向围拢过来，形成触目惊心的虫群洪流。 　　除了偶尔飞过空中的灵能飞虫和腐化王虫，其他的虫子全都是最精锐的老虫族。 　　在这批首先抵达前线的大军中，老虫族比例占到绝对优势,?完全符合了楚千城最开始的预想。然而，它们对于前线的进攻却在巧妙地引诱人类向着错误的方向思考。 　　万虫之主是有智慧的,?它在进行战术欺骗！ 　　楚千城看着这几十段记忆片段,?内心瓦凉瓦凉的，超过人类联军上百倍的虫群已经非常难以解决了，现在还要加上一个能够灵活自如指挥部队，还能酝酿各种阴谋诡计的将才，这简直不给活路。 　　就在他当机立断决定立刻通知乌鲁改变军事部署的时候，白豆的最后几段记忆让迅速打消了念头。 　　白豆的最后几段记忆是在海上的画面。楚千城很惊奇白豆对于海洋的位置也非常熟悉。它显然是根据虫群蔓延的方向连续折跃了出去，结果最后的折跃地点变成了海上。 　　这些海域的景象楚千城很熟悉，有波罗的海的沿岸风光，也有亚德里亚海的风景。 　　在这些灯火昏暗的海面上，漂浮着一团团急速行驶的荧光团。楚千城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荧光团都是腐化王虫的虫囊上发出的荧光，在荧光中他还可以看到虫囊里塞满了形状犹如坚果的虫后。 　　这些长满了毒囊的虫后就是新虫族中的变异虫后，每一只都有着足以摧毁一个人类团级战斗单元的潜力。 　　而在这两片漆黑的海域上，密密麻麻飞翔着足足上万只腐化王虫，每一只王虫都带着两到三只变异虫后。 　　这股力量加起来足以将整个暮光区和蛮荒国度瞬间夷为平地。就算四大主城的防御都只能勉强防住一波攻势。 　　楚千城的心脏砰砰乱跳。 　　万虫之主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得多。它并不执迷于使用新虫族，也不坚决地使用老虫族，而是两者兼顾。 　　他派遣老虫族正面冲击人类,?又派遣两股新虫族集群以腐化王虫为运输中坚，从波罗的海和亚得里亚海的海上进行超大纵深迂回，直接绕过人类的东部战区防线，从没有设防的大海上绕路直取暮光区和蛮荒国度，彻底摧毁人类的补给线和兵源地。 　　这批腐化飞虫集群的前锋即将到达斯德丁市，一旦它们在斯德丁市登陆，斯德丁市区的所有工厂和能量供应站会瞬间被腐化王虫吞噬，变成虫巢，再依靠斯德丁市直接突进到新江户市和悬崖市，从而席卷整个暮光区。 　　而另一批在亚得里亚海的虫群也可以登陆港口城市蒂利亚斯特，从蛮荒国度的南方一口气吞噬掉所有的聚落和军镇。 　　一旦后方失守，前线的军心就全乱了。虫族可以趁势突进，将人类联军杀得一干二净。 　　“楚千城，如今全军必须立刻撤退，回防蛮荒国度和暮光区，再不撤就晚了！”红女王的意念中也透出了焦虑的意味。 　　“小红，别着急，让他好好思考。”小灵却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插话进来。 　　“……”红女王似乎还想要冒什么念头,?但是被她自己强行克制住了。 　　楚千城此刻心乱如麻。 　　他的大脑分区效率迅速被他提到极致，他紧张地思考着即将出现的局势和手头可以应对的策略。 　　依照虫群的速度,?人类联军就算现在想要回防也已经来不及了。没有蛇后林的支援,?人类硬抗灵能飞虫群等于白白给虫族送温暖。灵能飞虫群配备腐化王虫进行机动，这套军种组合消耗能力强到变态。 　　它们足以无损吃掉人类全部防御部队。 　　现在，最好的决策就是立刻通知暮光区和蛮荒国度各大军区立刻将民众疏散到四大主城中去。暮光区和蛮荒国度已经经过了两个月的战争动员，在蛮荒民兵和掘墓人安保部队的帮助下，民众的撤离速度有保证，勉强可以躲过虫群的伤害。 　　其他的战略物资和补给不得不全部丢掉。 　　但这也是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前线的部队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撤退的时机。在后方被虫群迂回突袭，民众被组织撤离的时候，军队此刻再进行撤退会极大动摇联军的斗志，一旦开始撤退，就会形成溃逃的局面。 　　尤其是现在人类联军中还有一大部分掘墓人安保部队和新虫族，它们一旦知道了虫群绕后突袭的消息，再加上前线指挥部决定撤退，那么很难说哪个指挥官就会直接决定逃跑，带崩整个联军。 　　但是困守在光荣之丘前线更是死路一条。虫群在绕后突袭之后必然会在光荣之丘防线后方包一个大大的饺子，把人类三百万联军全都包在馅儿里…… 　　“等一下……”楚千城迅速调出军事地图，仔细观看着虫群和人类联军的部署地点。 　　“怎么了楚千城？”红女王忍不住问。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陛下，灵姝，你们来看，虫族的机动部队以南北两路夹击我们，是不是像一个钳子把我们钳在了中间？”楚千城问。 　　“那可不，这不很明显吗？”红女王烦躁地说。 　　“老楚，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啦，你是觉得虫群不是冲着蛮荒国度和暮光区去的，它们是冲着人类联军来的？”小灵问。 　　“对对，我感觉是这样。比如为什么虫族会想到用灵能飞虫群和腐化王虫作为攻击人类的前锋主力？它们是希望诱导人类以为攻击光荣之丘的是新虫兵！这样的话，人类联军会依托光荣之丘的蛇后林带死守阵地，抗击灵能飞虫群。”楚千城激动地说。 　　“他们的绕后部队不是为了突袭人类后方，而是为了配合主攻部队把三百万联军包饺子，一口吃掉，然后再慢慢收拾蛮荒国度和暮光区。”红女王也顿悟了。 　　“如果我们让蛮荒国度和暮光区的民众疏散，这会暴露我们已经侦查到它们迂回的情报，这反而会引发虫群不可预测的反应。”楚千城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 　　“那我们该怎么做？”小灵急忙问。 　　“虫族把大量战力高的新兵种都投入到战术迂回中，它们的正面是老虫族作为主力的部队，相对较弱。这给了我们一个正面突破的机会。我们应该调集所有敢战的军团进行正面突破，直捣虫群的核心巢穴。” 　　楚千城说到这里脸上已经因为极度紧张而泛起了潮红。 　　“这样太冒险了吧？你很可能会把三百万联军全都葬送掉的。”红女王忍不住唱反调。 　　“这样做是唯一能击败虫群的方法。正面突袭就算是我自己都难以置信，更何况万虫之主。这个战术即使失败，也可以把虫群完全拖死在光荣之丘，给后方转移争取时间，同时也可以最大振作联军士气，把所有同盟死死绑在人类联军的战车上，无路可逃。” 　　楚千城厉声说。 　　“楚千城，现在我感觉你比万虫之主可怕……”红女王感叹道。 第两百五十一章 紧急战备 　　楚千城从老虫巢地下指挥部通过菲德罗的空间门传回了光荣之丘地下秘库总指挥部。 　　在这里，所有人都在紧张地进行着防区的最后部署。乌鲁在繁忙的人流中瞥见了楚千城的身影，连忙走到她的面前。 　　“圣丹斯阁下，怎么亲自回到了指挥部？”他有些意外地问。 　　“拉维耶阁下，我可以叫你乌鲁吗？”楚千城尽量收敛起紧张的情绪，沉声问。 　　“当然可以。”乌鲁连忙说。 　　“你也可以叫我圣丹斯。”楚千城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乌鲁,我收到了紧急情报，这是从新虫族元首那里传来的消息，我认为你有权利知道。” 　　“哦，好的。”乌鲁感到楚千城语气中流露出来的凝重，连忙拉着他来到会议桌前坐下，深吸了一口气。 　　“虫族以腐化王虫为机动主力,在虫囊中携带变异虫后,沿波罗的海和亚得里亚海海域上空绕过我军防线，随时会在斯德丁市和蒂利亚斯特登陆,到时候暮光区和蛮荒国度很可能都会看到虫群。” 　　楚千城沉声说。 　　“什么！？”乌鲁震惊地站起身，直接把自己的座椅撞翻了。 　　他的举动让总指挥部里的官员们都吓了一跳。 　　“我们应该尽快通知后方！”乌鲁急切地说。 　　“来不及了。而且，你看这里。”楚千城点开动平台，将一副三维军事地图展开在屏幕上，“虫群登陆以后，有两个选择，一是攻击蛮荒国度聚落或者暮光区城市群。一是绕到我军后方，形成包围圈，把我们人类三百万有生力量包在饺子里吃掉。你如果是万虫之主，你怎么选？” 　　“我当然是包饺子。首先消灭人类联军的有生力量……但是，”乌鲁急切地站起身，“但是我们不能靠主观臆测就将蛮荒国度和暮光区的民众至于险地，我们必须通知他们撤离到四大主城中。” 　　他激烈的话语让周围看热闹的指挥官们都惊呆了。他们都没想到局势在一分钟之内已经到了如此危急和绝望的关头。 　　“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不但可以化解虫群绕后的危机，把虫群注意力吸引在光荣之丘战线上，帮助后方民众争取到更多的转移时间,甚至还有可能一举击溃万虫之主。” 　　楚千城果断地说。 　　“你有什么办法？”乌鲁急切地问。 　　“我们进行全军突击，趁着虫群有生力量在迂回绕后的时候，直捣虫巢，扑击万虫之主。这样最好的情况是我们击溃了阻挡我们的虫群，直接干掉了万虫之主。最差的情况是虫群被我们牵制在了光荣之丘，但是我们被四面合围。” 　　楚千城沉声说。 　　“但是，这样做还有一个最坏的可能，就是突击的部队全军覆没，我们人类失去了全部最优秀的战士。”乌鲁嗓音沙哑地说。 　　“这一点上，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楚千城自信地一笑。 　　“哦？” 　　“我可以把所有觉醒军都拉出来，我们觉醒军团的主力是150个旅，配合追光阵线和掘墓人组织的空军和远程压制火力，我们可以形成一股虫群无法阻挡的突击力量。” 　　“但是觉醒军也是人类的一员，你们的战力在联军中是必不可少的。”乌鲁断然说。 　　“我们就算战死了，也可以在生化工厂中重新复活，然后通过空间门再次回到前线。这是我们觉醒军最大的优势。所以，我们是不怕死的。”楚千城沉声说。 　　“哦……”乌鲁的眼睛亮了起来。能死好几次的军队是可以创造无穷奇迹的。 　　“但是……光是觉醒军团，战力还是不够，虫群的数量是以亿记,你们加起来不过80万人，无法形成有效的突击力量。”乌鲁看着军事地图沉思着。 　　“所以我们需要在光荣之丘先打一场大型的歼灭战，把首先冲过来的一批虫军解决掉,形成局部优势，然后觉醒军再进行突击，这样就事半功倍了。”楚千城沉声说，“我们已经在前方挖好了大型的坑道，准备给虫军一个惊喜。”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乌鲁左思右想，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楚千城提供的情报是真的，那么也只有目前的方法可以解决一切难题。 　　“我需要你把蛇后林的一半幼苗种植在光荣之丘防线东侧，让虫群以为我们决定坚守光荣之丘，其他幼苗在防线后方隐蔽待命。所有追光军团的远程火力都支援东部前线。我会通知掘墓人和新虫族，你们的军团也要与我们做好配合，第一波虫军很快就到，我们一起在光荣之丘前方先包一个饺子。” 　　楚千城沉声说。 　　“好！”乌鲁目光凛然。 　　…… 　　在楚千城走出总指挥部之后，他已经和乌鲁协调好了整个大军的行动。数十万株蛇后苗在光荣之丘东面扎下跟来，迅速形成了大面积的植被，覆盖了整个光荣之丘外围。 　　新虫族元首率领所有蜻蜓光虫和螳螂飞虫与蛇后林协防。它把自己巨大的蛇后型身躯扎根在阵地中心位置，形成了一个居高临下的树冠。树冠上停着数以十万记的蜻蜓光虫和螳螂飞虫。它们形成了五颜六色犹如吊饰一般美丽的图案。 　　远远看去，光荣之丘仿佛长了一棵超大的圣诞树。 　　追光阵线的二十个装备师仿佛奇迹般地组装完毕了一万多台雷霆机甲，它们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东部阵地前沿，将琳琅满目的炮口对准了天边的地平线。 　　楚千城通知了管青，让他发动管理局的力量帮助穿越者们进行了战争动员。小灵也依靠灵魂链接为每一个玩家都发布了任务，并鼓舞了士气，令他们感到自己即将打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游戏战役，这场战役足以让他们成为游戏社区中的宠儿。 　　红女王利用自己的械力场大幅度提升了觉醒者们的战斗热情和能力，让他们对于未来的战斗充满了期待。 　　掘墓人组织的成员则胆战心惊地躲在高高的防御工事后方，只提供辅助防御力量。他们中绝大多数人被分配到后勤分队或者战地医院，随时准备救助伤员或者帮助前线战士补充弹药。 　　只有一批服用了电子毒剂的中高层干部和超凡者被雪莱集中起来，组成一支战术中队，随时支援战场上的薄弱环节。他甚至申请和楚千城一起进行突击作战。但是楚千城拒绝了他。因为雪莱手下的人都是无法死而复生的，除了他自己。 　　雪莱和掘墓人一样，都被楚千城赠予了一顶拥有灵核外置装置的礼帽。 第两百五十二章 虫军到达 　　在紧张的备战当中，总指挥部内的将领们脸色凝重得犹如要滴出水来。在所有的人类联军官员当中，只有总指挥部的最高将领们才知道虫群真正的动向。 　　此时此刻，数以万记的腐化王虫正趁着漆黑的夜色，悄无声息地从斯德丁市和蒂利亚斯特附近登陆，绕开人类的侦测系统，在广阔的荒原上朝着人类防区围拢过来,?准备将三百万人类联军包裹在光荣之丘，一口吃掉。 　　因为虫群的迂回发现得太晚，它们已经占据了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位置，无形中将东部战区和人类三大区切割成两段。现在光荣之丘的人类联军只能假装不知道虫群的位置，并作出虫群希望他们做出的部署吸引虫群的注意力，同时秘密准备一场几乎不可能成功的死亡突袭。 　　前景如此之绝望，让所有最高将领们都感到窒息。 　　乌鲁和楚千城在所有部队都到达指定位置就位后，进行了最后的交流,?再次确认了一遍战役的关键节点和相关决断。 　　“在我们发起突袭的时候,?虫群的注意力应该都会在我们身上，立刻通知后方人员开始向四大主城疏散民众。”楚千城再次强调了一遍。 　　“我明白。这是撤离最好的时机。”乌鲁沉重地叹了口气，“圣丹斯阁下，你确定要亲自在火线指挥战斗吗？你可以留在指挥部总览全局。” 　　“我们发起突袭之后，光荣之丘大部分的部队都是追光战士，你才是最合适的指挥官，你必须承担起将战线继续维持下去的重担。而我留在这里起不到决定性作用。但是如果我在前线亲自作战，就可以随时调整军队的部署，最大程度消耗虫群的力量。” 　　楚千城坚定地看了一眼乌鲁。 　　“我想调集一部分追光阵线的超凡者来辅助觉醒军团，他们都是与虫族作战的老兵，战斗技艺精湛，可以帮上大忙。”乌鲁沉声说。 　　“我们没有太多的灵核外置装置提供给这些超凡者，他们很可能会永远安眠在战场上。我们巴斯城怪物研究院已经在彻夜赶工，相信在我们突袭结束之后，会有足够的灵核外置装置供给追光阵线。在此之前，我希望他们能够留在光荣之丘保存实力。” 　　楚千城拍了拍乌鲁的肩膀。 　　“我不知道死亡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猜即使能够复活，战死沙场也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觉醒者们真的愿意做这样的牺牲吗？”乌鲁好奇地问。 　　“相信我，他们都愿意。”楚千城真心地说。 　　…… 　　在光荣之丘的东线前沿阵地方向,?上千股灵能飞虫群浩浩荡荡地飞来。它们的亮相预示着虫群的进攻即将正式开始。 　　在西线阵地前的蛇后林迅速以叶管纠缠在一起，制造出一个个网兜一般的叶管池，把敞口对准了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飞虫群。 　　但是，飞虫群却在飞临前线的最后关头齐刷刷地转身飞走了，仿佛控制它们的新虫后们忽然把它们叫回去吃饭。 　　一时之间天空中所有的飞虫全部消失，露出了躲藏在飞虫群后面的庞大虫群。 　　那是一只由龙翼飞虫群、小天巫群和巨型天巫组成的混合部队。 　　虫群在夺地战争之后，在队伍中已经很少出现小天巫这一兵种。因为在夺地战争后期，绝大多数的小天巫不是被击杀，就是进化成了巨型天巫。 　　各大虫后和虫母也不再继续孵化小天巫，而是将资源都投注到巨型天巫身上。 　　在夺地战争之后的三十多年里，巨型天巫渐渐受到了人类部队越来越强的针对，追光阵线中涌现出很多以狙击枪绝杀巨型天巫著称的枪炮师。在欧亚大陆常年与人类作战的虫群中，渐渐恢复了小天巫的孕育孵化，但是规模极小。 　　然而在这一次虫群聚集过程中，虫群中出现了万虫之主。它显然发现了小天巫的优势，同时也找到了大规模经济实惠制造小天巫的方法。这一次老虫族的空军中，小天巫数量第一次超过了龙翼飞虫,?成为了最多的兵种。 　　它们的样子和巨型天巫大同小异,?只是身材更苗条,?飞行更灵活快捷,?喷吐的不是剧毒飞蛭这种大型片杀伤的飞虫，而是毒囊飞刺。 　　毒囊飞刺是拥有三次杀伤特性的虫族武器。飞刺的锋锐可以戳入任何人类战斗单位，破开护甲造成物理伤害。同时毒囊爆炸产生爆炸伤害。而毒囊中的毒素通过爆炸弥漫到人类战斗单位内部或者空气中，还能造成大范围毒伤。 　　这种飞刺无论是对空还是对地都具有强大的压制力。 　　小天巫唯一的缺点就是它们甲壳太薄，很容易被击杀。 　　如今混入飞行兵团中的小天巫干脆就不长甲壳了，全身都是能量物质凝练而成，和灵能飞虫的架构类似，只是它们仍然拥有独特的毒囊飞刺，而且装载的飞刺数量更多，飞行更加灵活。 　　任何一只小天巫突破人类联军的防空网都会带来巨额的杀伤。 　　这种老兵新用的进化方式显示出了新冒头的万虫之主在资源分配和虫军掌控上的独特性。 　　人类防线上二十个师一万多台雷霆机甲同时瞄准了天空中的虫群，身上大型防空点阵炮台开始疯狂扫射。密密麻麻的弹雨铺满了天空。 　　在雷霆机甲群身后的蛇后林将叶管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它们没有吃到灵能飞虫群，反而暴露在了满空虫军的火力范围之中，这让它们感到了本能的害怕。 　　而这些虫军很明显是朝着蛇后林去的。它们把蛇后林看成了第一攻击目标，无数小天巫舍死忘生地朝着蛇后林俯冲，将成千上万的毒刺疯狂洒下，剧烈的爆炸在蛇后林带此起彼伏。 　　人类联军的战斗安卓体集群以武装要塞为核心纷纷升空，在数以十万记的机械师械力加持下，与虫族空军开始了紧张的鏖战。 　　所有的武装要塞都安装上了灭杀虫族的三件套：神秘水域海军版加特林式电磁速射机炮、所罗门宝藏巫婆之舌II型分子强酸炮和知识圣堂特供版生物磁场干扰波发生器。 　　这是人类总结出来的对抗虫族空军最强火器组合，同时兼顾动能伤害，化学伤害和生物场干扰。 　　以这些武装要塞为火力输出核心，其他的战斗安卓体再补上足够的火药武器或者电磁武器，就形成了对虫族有效杀伤的火力网。 　　然而，在这一场与小天巫突然遭遇的空战中，分子强酸炮占用了武装要塞上大量的能量插槽，但是却无用武之地，因为小天巫直接放弃了虫甲武装，强酸遇到灵能虫体腐蚀作用不大，这等于白装了一台高功率武器。 　　而小天巫则凭借抛弃甲壳的代价而获得了数量呈几何量级的提升，依靠数量优势的集火一个个点掉了武装要塞，在空战中逐渐取得优势。 　　而在空军占优的良好态势下，虫群的陆地部队也开始了大规模进攻。 第两百五十三章 围歼（一） 　　在地面上虫群出动的也全都是老虫兵。暴走虫、黑翼刀虫、横行虫和沙蟹巨虫填满了人类工事的每一处战壕。在沙蟹虫之后，久未现身的圣镰虫部队也再次登场，成为了攻坚的主力。 　　圣镰虫的上半身类似虫母级异形刀虫的虫体，只是赖以攻坚的刀镰只有两副，它的下半身则类似蝎子，有六条强劲的虫腿协助它快速爬行，犹如一辆开足马力的坦克。 　　但是它本身的远程攻击手段只是口器中喷吐的剧毒虫液,最远的喷吐距离不到五十米，它的虫壳坚固，几丁质厚达三十厘米，但是却大大拖慢了它的速度，让它的速度比不上轻型坦克，很容易成为人类定点清除的目标。 　　在夺地战争期间,追光阵线针对圣镰虫的特点以战斗安卓体的狼群战术实施低空骚扰和定点打击，轻型安卓体上携带微型追踪导弹,多点合击,犹如群狼撕咬猎物，对圣镰虫实施外科手术般精准的攻击。 　　圣镰虫在这种损耗极低的打击下大量消亡，也导致虫群首领不再孕育这种耗能巨大，但是实战效果极差的扈从。 　　然而，这一次虫群的冲锋却夹杂了海量的圣镰虫部队。它们不但拥有超越以前圣镰虫前辈的刀镰，而且数量增加到了四把。他们发射毒液的器官也不再长在虫头正前方的口器中，而是长在背部一个犹如肿瘤般的器官上。 　　这个肿瘤般的器官里蕴含着一大团神经，类似巨型恐龙身上的另一个神经副脑，专门用来控制喷射器的瞄准、锁定和射击。 　　它们的毒液发射器中喷出来的不再是剧毒虫液，而是包含着剧毒虫液和灵能的爆炸虫。这种爆炸虫与神经副脑之间有精神链接，受副脑的指挥，可以在空中控制滑翔的方向和距离，实现有限的追踪效果。 　　当爆炸虫落地时，它短暂的虫生就此结束，它会原地爆炸释放出巨额灵能摧毁一切，同时蕴含的剧毒虫液还会溅射到人类工事上起到腐化作用。 　　当然作为孕育出如此强大攻击能力的代价，它们三十厘米的几丁质甲壳全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沙蟹虫与圣镰虫之间的协同作战。 　　沙蟹虫以自己的螯刺和装甲作为圣镰虫的护卫,二者协同前进，互相掩护。这样不但大大提高了圣镰虫的生存率，沙蟹虫本身的作用也得到了扩展。 　　拥有了这一套新器官和寄生物体系的圣镰虫不再是以前行走的战功提取机，而是一台拥有了可观远程追踪火力和近战攻坚能力的多功能战车，足以撕碎任何人类已知的防御体系。 　　在虫群这种精锐混合兵种亮相之后，虫群的进攻也从原始的兽群狂袭变成了类似人类机动化部队集群作战的风格，战斗效率和战斗烈度大幅度提高。 　　在上有小天巫集群突防，下有圣镰虫集群压制的优势之下，虫群内的各大元首发布了全面进攻的指令，大批大批精锐虫族被毫不犹豫地填进了战线之中。 　　与此同时，光荣之丘西线侦查部队也发来了紧急报告，数以万记的腐化王虫携带数万变异虫后出现在光荣之丘西线的荒原之上，对整个防线实现了包夹和围困。 　　虫族空军攻势更加猛烈，大量小天巫集群开始了舍死忘生的自杀式攻击，把人类的注意牢牢锁死在东部前线。 　　而西线的虫后群已经开始孕育生产灵能飞虫，随时准备席卷整个防线。 　　“它们真的来了！”乌鲁听到侦察兵们的报告如释重负地立刻通知了楚千城，“虫后群在西线集结，他们果然是来包我们的饺子。” 　　“立刻派安卓体集群袭扰虫后集群拖延时间，我们觉醒军团即将展开进攻。”楚千城果断地说。 　　“安卓体集群无法脱身，敌人的小天巫集群火力太猛,拖住了我们所有的空中打击力量。”乌鲁无奈地说。 　　“那我们只好打快一点。”楚千城干脆地挂上了通讯，同时点开了战斗频道，“都准备好了吗？”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50强袭旅的旅长都发来了精神百倍的回应。 　　100个生化人组成的机动旅则以简单的“好了！”作为回应。 　　“给我狠狠地打！” 　　楚千城挂了通讯，戴上虫族套装的战盔，发动磁悬浮战靴直接冲出了老虫巢坑道。在他身边，白豆白光一闪，已经现身虫群深处。 　　光荣之丘左右两翼的老虫巢中，150个旅足足80多万人的觉醒大军在荒原上突然出现。很多觉醒者是直接通过坑道从虫群的脚底下冒出来的。 　　随着觉醒者集群在战场上突然出现，新虫族元首的蛇母巨竹顶端突然亮起了璀璨的光芒。 　　近十万只蜻蜓光虫和螳螂飞虫呼啸着从竹冠之上四面飞出，橘红色的灼热光束扫在满空小天巫身上，将它们化为一团团燃烧的灵能火焰。 　　小天巫集群一个照面就被蜻蜓光虫的死亡之眼灭杀了三分之一。七八万只小天巫带着滚滚烈焰从高空中坠落，犹如一团团火流星撒在了人类防线之上。 　　蜻蜓光虫和螳螂飞虫排列成整齐的雁翅阵型划过天空，犹如无情的扫把打扫着天空中仍然负隅顽抗的虫群空军。 　　能量射线配合光虫的电弧口器轻而易举地将试图逃亡的龙翼飞虫和巨型天巫绞杀成渣。 　　虫群空军迅速进入了战术撤退，留下一群龙翼飞虫拖延联军的行动，主力部队迅速后撤，保存有生力量，小天巫集群第一个撤离，它们显然是虫群如今的宝贵战力。 　　新虫族空军迅速飞过联军前线上空，将自家的能量射线向远方延伸出去，开始大规模轰炸远方的虫群。 　　与此同时，镇守在前沿阵地的雷霆机甲迅速换装超大型火箭弹发射架，开始以雷霆万钧之势喷吐朵朵光花。成千上万的火箭弹朝着远方虫群砸去，形成一片恐怖的死亡地带。 　　火箭弹配合能量光束压制，犹如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陆地虫群的头尾切断。 　　试图从前线撤下来的虫群大军被觉醒军团死死拖在了荒原之上，而它们的退路又被联军的混合火力暂时切断。 　　虫群后方的大部队开始缓缓调整部署，一股股全新兵种组合的部队逐渐成型，并进入了攻击准备。 　　然而，在虫群调整的时刻，觉醒军团则开始了对陆地虫军的疯狂绞杀。 　　圣镰虫集群首当其冲。在从前线发来的监控上楚千城就看出了圣镰虫集群的弱点所在。 　　他把穿越者们安排在了圣镰虫集群站立其上的地道里。当总攻开始的时候，穿越者们披着虫族套装从地下大模大样地钻了出来。一直在防备人类阵线火力的沙蟹虫护卫和圣镰虫根本没有发现这些虫头虫脑的家伙是人类。 　　直到他们被塞了一嘴电磁弹和手雷。 　　圣镰虫被穿越者接近之后，因为护甲单薄，它们每一只都有一百种花样不带重复的死法。 　　而楚千城安排去干死它们的，又是脑子里除了脑洞就是骚操作的穿越玩家。 　　于是在这些圣镰虫惨死的刹那，它们传回给虫群指挥官的最后信息中，充满了诡异、阴森、绝望、迷茫、恐惧、委屈、窘迫、羞耻…… 　　它们甚至不希望下辈子再做虫族。 第两百五十四章 围歼（二） 　　觉醒军中的穿越玩家们都钟爱刺杀圣镰虫。 　　因为小灵通过战场上实时的信息反馈中准确判断出圣镰虫是虫族陆军的攻击核心，兼具正面突破和远程火力覆盖的优势，与突防的突击虫族互相配合，可以有效撕碎人类联军的阵地。 　　所以她通过与玩家的灵魂链接，将圣镰虫的重要性做了重点标记。 　　这些先期被选拔出来的穿越玩家都是对于游戏代入感最强的一批人，在他们的游戏理念里，装备、战功和自身的荣辱是第二位的,?他们代入人物担负的使命感是第一位的。 　　而这个使命就是拯救未来世界。在人虫作战中不顾一切杀死敌人攻击核心，拯救东部防线是所有穿越玩家心中的首选，每杀死一只圣镰虫就意味着他们为拯救人类立下了一份功绩。这一份游戏存档本身，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奖励。 　　战场所有圣镰虫成为了觉醒军追猎的目标。无论沙蟹虫如何护卫，天上地下各路虫兵如何阻拦，只要有一只圣镰虫活着，它们面对的就是穿越玩家舍死忘生的追杀。 　　在人类前线和蜻蜓光虫兵团提供的三十分钟火力截断时间内，觉醒军团在战场上疯狂猎杀了九万只圣镰虫,?让圣镰虫军团的数量缩水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而与圣镰虫一起被杀的，还有二十多万只护卫它们的沙蟹虫。 　　虫族陆军和虫族空军一起失去了掩护它们进攻的远程压制火力。随着圣镰虫军团的远程爆炸虫群渐渐变得稀疏，雷霆机甲群和人类大口径火炮集群开始发动淹没整个战场的覆盖射击。 　　而此时的觉醒军则迅速躲入了地道之中，让人类炮火在头顶上狂轰滥炸，将他们拖死在前线的虫军全都清洗一空。 　　无数虫族钻地部队在沙虫型虫母的率领下钻入地下和觉醒军激战，却遇到了早就严阵以待的生化人机动旅。这些生化人是楚千城特意安排在地下等待虫军钻地的。 　　他们在地道一对一作战中能够形成局部优势，连续击杀虫族兵种，同时这种短兵相接对他们的战斗技巧升级也非常有帮助。 　　这些被沙虫虫母吐出来进入坑道的虫军，完全成了训练生化人的经验包，来的越多楚千城越高兴。 　　100个机动旅在光荣之丘前沿四通八达的地道中不停地短促出击，将一股股虫兵灭杀在坑道里。 　　虫兵的尸体被他们竖放在坑道边缘。很快的，一根根蛇后苗的根茎就从坑道壁上冒了出来，这些棕黑色的根茎上很快抽出嫩绿的枝条，枝条上长出了绒毛般的小叶管，这些小叶管钻入虫兵尸体的甲壳缝隙中，开始贪婪地吮吸虫尸。 　　片刻之后，一具具虫尸就只剩下空荡荡的甲壳。而这些甲壳则被觉醒军机动旅中的装备营士兵收集起来,?通过密道运到光荣之丘地下秘库储备。在战斗结束后，这些甲壳就会被制作成虫族套装补充到军队之中。 　　很快的，在地道绞杀战中，虫族普通战兵损失殆尽，只剩下一只只钻地的虫母和虫后依靠独特的形态和战斗技能与生化人们对抗。 　　它们让生化人军团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但是最终在残剩的机动旅指挥官们升级迭代之后，他们麾下的兵团战力随着战斗持续下去而渐渐增强，最终以各种各样超越极限的战斗方式结果了负隅顽抗的虫后和虫母群。 　　随着虫母和虫后群的战死，一大批生化人指挥官战力得到了火线升级，很多指挥官的评级达到了超A级甚至AA级，拥有了更高的指挥艺术和战斗水准。 　　当然玩家们在战斗中的提升也非常迅速，但是他们的大脑还不能像生化人们一般分区得如此之彻底，所以相比之下速度稍微慢了一些。 　　但是，他们的战斗经验却在短时间内大量累积，而且他们通过小灵的灵魂链接网络还可以互相之间迅速有效地交流经验，探讨得失，取长补短，激发创造力，这让他们开的脑洞和总结出来的骚操作越来越多。 　　只要这个穿越玩家在战斗中活下来,?他们就可以从玩家灵魂联网中汲取到几十万人的海量经验和灵感。这虽然不能即时让他们战力蹿升,?但是却可以让他们迅速成为久经沙场，把各种极限操作融入血脉深处的老兵。 　　这种性质的老兵对于任何军队来说都是无价宝。 　　而在所有浴血奋战的玩家当中，升级效果最大的就是曾经的菜鸟王者月姐。她通过这个神奇的灵魂网络贪婪地汲取着海量的玩家经验，尤其是融入DNA中的操作和应变，她的战斗技巧肉眼可见地变得强大起来。 　　本来她因为先天反射弧漫长和对周围事物感知迟缓的缺陷，让她成为了游戏黑洞级人物，但是她凭借旺盛的游戏热情和持之以恒的耐力毅力死磕心爱的游戏，令她成为游戏社区中人见人爱的团宠。 　　如今她在获得了灵魂联网加持后，原来的缺陷都被海量的经验与灵感覆盖，她本身的反应、判断、信心和意志力都得到了数十倍的加强，这个时候她的战斗热情、恐怖的耐力、坚韧的毅力被彻底释放，她在战斗中不知不觉蜕变成了一台杀戮机器。 　　她镇守的地道成为了虫族战兵的坟场。不但破壁而出的虫兵部队被她一个接一个地干掉，而且她还在战斗中自己挖洞，把地道和隔壁地道挖穿，钻到别人的坑道里抢兵。这个操作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一直喜欢拿她的菜鸟属性开玩笑的黑王震惊地发现自己镇守的坑道内虫军都莫名其妙死光了，只剩下侧壁上一个大大的黑洞，仿佛在这里嘲笑他的无能。 　　“嗯？”他忍不住钻进了这个黑洞，想要顺着爬过去看看到底是谁敢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抢兵。 　　他爬了几步就听到了通道的尽头传来了虫兵歇斯底里的吱吱狂叫，仿佛这群虫子被塞进了榨汁机里似的，让他听得毛骨悚然。 　　当他爬出洞口一看，赫然看到洞口周围的坑道里密密麻麻堆满了虫尸，足足有上百只暴走虫和黑翼刀虫被砍死在地。很多暴走虫体内的钻肉甲虫都来不及冒出来就已经和主体虫身一起覆灭了。 　　黑王爬出洞来蹲下身想要看看这些虫尸身上的伤痕，但是战衣领子却被人一把拎住提了起来。 　　“谁啊？”黑王吓了一哆嗦，他现在的战力极高，很少有人能悄无声息钻到他背后搞偷袭，更别说精准地一把拎起他的衣领。 　　“谁啊，你说呢？”珊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调中蕴含着惊涛骇浪般的狂怒。 　　黑王扭过头来，赫然看到珊主的战斗面具上糊满了虫液，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黑王，仿佛要把他活吃了。 　　“珊主，你干嘛？”黑王吓坏了。 　　“我还问你要干嘛呢。你怎么这么不厚道，私自挖地道偷我的虫军杀，嗯？”珊主恼火地问。 　　“误会误会，真不是我干的。”黑王急了，“我也被偷了，我顺着过来看看是谁干的。” 　　“你别逗了。花总和魔学家都还在忙着杀虫，有闲工夫的就只有你。”珊主厉声说。 　　“别啊，还有月姐，她也闲下来了。”黑王连忙查了一下灵魂网络，确认了所有人的动态。 　　“呸，你好意思栽赃月姐吗？她就算能想出挖洞的馊主意，她能杀得那么快吗？”珊主毫不留情打断了他。 　　“……”黑王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楚千城的通讯在所有频道里响了起来。 　　“所有人注意，不准偷挖地道到别的坑道去抢兵，容易造成塌方。月姐，别挖了，到指挥部报到。” 　　珊主茫然松开黑王，两人相顾无言，怅然若失：“完了，让她整明白了。” 第两百五十五章 准备突袭 　　在生化人和穿越者不断蚕食虫军钻地军团的时候，头顶上人类联军的炮火覆盖渐渐变得稀疏起来。 　　在光荣之丘东侧战线前沿，第一批发起冲锋的虫族陆军已经全军覆灭，足足上千万具虫尸密密麻麻堆积在前沿阵地前，坑洼的地表到处是这一滩那一滩的虫液。 　　浓厚的信息素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前沿阵地的士兵不得不戴上防毒面具。 　　觉醒军团从地道中钻出来，望着满地的虫尸,?都感到了片刻的舒爽和欣慰。至少，这一场围歼战算是胜利结束了。虽然，这场战斗并不会损伤虫群的筋骨，但是至少把它们打疼了打怕了。 　　虫族自王虫往上的指挥官们都感到了人类联军的恐怖。 　　“西线防区被突破了！” 　　楚千城在与乌鲁的通讯中了解到了西线的战况。因为灵能飞虫群势如破竹的攻势，人类联军损失了数万士兵之后，被迫放弃了西线的工事群，躲进了由蛇后林带与碉堡群一起构筑的第二道防线。 　　这些蛇后苗是乌鲁和雪莱预留出来的一半储备，在东线的蛇后林完成了对敌勾引任务之后，这些蛇后苗被种植在了西部第二道防线的战壕附近。 　　西线将士在灵能飞虫群狂攻之下苦苦支撑了三个小时，终于为蛇后林争取到了扎根的时间，但是光荣之丘阵线内储存的弹药量也被打空了三分之二。 　　而在失去第一道防线之后，光荣之丘的后勤补给基地距离前线的距离大大缩短了，战略纵深捉襟见肘，已经露出了颓势。 　　虫群在失去了第一波老虫族陆军之后，正在紧张地进行着调整和调度，显然配合新虫后集群的全新虫军即将闪亮登场。 　　“小灵，这一次围歼作战是否击杀了虫潮元首？”楚千城询问道。 　　“没有，一只都没有，它们被保护得非常好。” 　　“被保护的非常好……还是没有一只参与到指挥虫军的战斗中来？”楚千城心头忽然一凉。 　　“你的意思是他们像我操纵虫母虫后一样，被万虫之主给架空了，变成了它的副脑之类的东西？”红女王迅速明白了楚千城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这一次虫群中的老虫兵出现了老兵新用的特异进化，而且数量极为庞大。这完全不是虫潮元首能够独立完成的进化和繁殖，除非虫群成规模的集体进化。我认为万虫之主拥有了类似新虫族元首的指挥系统，它可以越过元首直接指挥部队，虫潮元首们被赋予了新的作用。” 　　楚千城飞快地思考着。 　　“所有元首可能成为了繁殖新虫军的中坚力量,?他们根据万虫之主的指示来生产特定的虫母、虫后、王虫，规划新的虫群进化？”小灵也加入了思考。 　　“这样的话,?万虫之主成为了虫群指挥和繁殖的绝对核心，它可以根据战场的变化规划虫兵的进化方向和虫群的战术，依靠元首、虫母、虫后体系大规模量产新兵种，灵活应对人类的战术和军种优势。” 　　楚千城想到这里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如果你的猜测真的成立，那么一旦我们贻误了战机，它很可能已经根据光荣之丘的联军特点进化出了新的虫兵？”红女王问。 　　“乌鲁，我们觉醒军团即将展开全面突袭，请空军和远程炮群提供支援。”楚千城当机立断，迅速和乌鲁取得了联系。 　　“我们会把所有弹药优先供给给炮群。”乌鲁果断地回答。 　　楚千城又请求红女王立刻与新虫族元首取得联系，希望调集新虫族的蜻蜓光虫军团实施空军掩护。 　　“他拒绝了。”红女王无奈地说，“他认为蜻蜓光虫脱离人类炮火掩护是无法和大规模小天巫集群和灵能飞虫群抗衡的。他必须为自己的子民负责。你要记住，他是与自己的子民直接以精神链接相连的。任何新虫族的死都会让他感到失落。” 　　“我明白。”楚千城叹息一声。新虫族的进化是向着离群索居的模式演进的，独善其身是种族特性。 　　“圣丹斯，千万不要从空中接近虫群，它们现在的小天巫集群可以轻易占领制空权，我们的空军脱离了防空火力网将会毫无作用。”雪莱突然在通讯中插进话来。 　　“我知道。”楚千城凝重地回答。雪莱的话再次提醒了他，地球虫群的新兵种在陆地和空中都具有着压制性优势。 　　人类军团任何成规模的行动都会被万虫之主针锋相对地克制,?一旦他们的突袭被迟滞，虫群的新型繁衍体系会大规模生产出克制他们的新虫兵将他们一点点吃掉。 　　“陛下！我有个想法！！”楚千城左思右想,?脑子突然被一闪而过的灵感击中，这令他浑身巨震，心脏砰砰乱跳，甚至连磁心都震动了起来。 　　“哎耶。你的灵魂抖什么抖，弄得我都抖了一下。小灵也抖了一下，你……搞鬼畜吗？”红女王顿时抗议起来。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既然无论从空中还是陆地进攻，虫群都能有效地迟滞我们的进攻，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把地道战发展到极致，靠钻地突袭虫群？”楚千城激动地说。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奇思妙想呢，还不是惯性思维。”红女王给了他一个灵魂白眼，“地道战不是人类的强项，而是虫族的强项。你真以为在围歼战的时候打了个漂亮的坑道战就可以无限复制这个成功吗？你钻地钻到人家家里的时候，人家早就进化出专门克制你的钻地虫军了。我都能想到一个好主意，那就是直接往你钻的地道里灌信息素，你怎么解？” 　　“那我们只能靠大规模提升钻地速度了。”楚千城说。 　　“你……你这是强辩。你有提升钻地速度的方法吗？”红女王上头了。 　　“陛下，你收服的光荣之丘虫群里似乎有二十只虫母，这段时间内它们是不是已经完成了变异？”楚千城紧张地询问。 　　“嗯……它们的确都变成了钻地猛犸的样子……哦~~~~！”红女王恍然大悟。 　　“妙啊，老楚。”小灵激动了，“变异虫母完全改变了地道作战的理念。地道战不再局限于阵地战，消耗战，防御或者攻坚战。它还可以成为闪电战和突袭战的利器。因为变异虫母可以通过自己特有的方式极速挖掘隧道，让地壳变成海洋。” 　　“只要在二十只变异虫母的带领下，我可以把觉醒军团划分为20只分队，从20个不同方向向中央虫群突进，对其开启地下闪电战。”楚千城毅然说。 　　“但是别忘了虫群里的变异虫母比你多上几千倍。”红女王忍不住泼冷水。 　　“不错，但是，它们显然还没有进化出来这种新型大规模作战战术，我们只要抢先下手就可以对其造成有效打击。”楚千城激动地说。 　　“不过，这也很可能让万虫之主学会这种新战术并用于对抗人类联军，到时候无论天上还是地下都是虫族，这也会让我们陷入困境。”小灵担忧地说。 　　“我相信我们觉醒军团的学习能力和创新精神并不比虫群差，到时候新的一批穿越者也会加入联军阵营，他们会继承我们的经验，研究出地下闪击战的破解方法。”楚千城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其实，光荣之丘现在也不怕这种闪击战。因为有某个玩家在原有的坑道里大量偷挖新地道。搞得地壳已经松动了，一旦钻地虫军到达这里，很可能引发地陷。” 　　“噗！”小灵和红女王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月姐完全不知道她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压制虫群的灵魂人物。 　　“既然如此，我立刻通知虫母群到达指定位置。”红女王终于下定了决心。 　　“对了，让它们离前沿远一点开挖，否则我们就要被直接埋了。”楚千城提醒了一句。 第两百五十六章 人虫合一 　　红女王麾下的虫群几乎全都变成了虫族套装和蛇后林的能量，但是虫后虫母群还在她手中作为她的外接大脑分区存在。光荣之丘虫群的二十只虫母此刻就在前沿附近的地洞中休眠。 　　红女王迅速召集它们通过钻地绕行到东部阵地前沿与觉醒军汇合。 　　在它们到达之前，小灵和红女王都通过灵魂链接向所有觉醒军传达了人类将会和红女王的虫母联合作战的消息。 　　穿越玩家们和管理局成员们迅速接受了这个现实。因为红女王的身份和历史他们都已经耳熟能详，这些虫母怎么来的他们一清二楚。其他的生化人觉醒者则对红女王的号令忠心不二，完全把虫母当成了自己人。 　　在整个人类联军中，也只有觉醒军团能够和红女王的虫群合作无间。 　　但是在行动之前，管青和福馨还是特意和楚千城交流了一下猛犸虫母的特殊钻地技能。因为他们害怕猛犸虫母的钻地是挖出前面的土又甩到后面去,觉醒军跟在后面会一路走一路被埋。 　　楚千城忍不住笑了。他刚开始的时候也以为猛犸虫母的钻地突进是这样一种情况。但事实上，猛犸虫母能够在地下搭建起一个微弱的灵能场，改变它行进路线上土壤的密度分布，前方的泥土在被它的巨螯碰到的时候，密度已经产生了变化。 　　正前方的土壤密度变得稀疏，周围环形方向的土壤密度变大。猛犸虫母的巨螯实际上并非在挖掘,而是在钻挤，它流线型的外形可以在前方合成一个钻头，钻开正前方的土壤，将它们挤到周围，在灵能场作用下形成坚固的地道壳。 　　所以猛犸虫母行进期间，不但可以把前方的土壤钻出一个大洞，而且还会在后方留下一条供后续虫兵挺进的地下通道，通道周围的地壳还有防塌陷的效果。 　　这样一只猛犸虫母带兵量远远超过靠肚子带兵的钻地沙虫型虫母。 　　当楚千城把这些知识转达给管青和福馨的时候，他们都松了口气。虽然说在未来世界他们灵魂可以转移，不会死亡，但是被活埋的滋味还是不尝为好。 　　二十只依照红女王的指示到达了各自指定位置，它们身前的巨螯发出了嫩绿色的光芒，灵能场渐渐在它们身上展开，范围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淡，渐渐变成了透明色。 　　在它们前方的泥土发出细微的窸窸窣窣声。 　　在灵能场稳定之后，二十只虫母巨螯齐举，合并在身前，它们的其他虫腿一起发力，朝着指定方向快速突进。 　　虫母们身前的泥土犹如被劈开的海浪，朝四面八方迅速让开,合并成坚固的硬壳，形成一条深邃而宽阔的地下隧道。 　　虫母们犹如奔行的地铁，呼啸而去。跟在它们身后的觉醒军团愣了片刻，随即齐声呐喊，兴冲冲地跟在它们身后狂奔。很多机械师发动了虚拟磁悬浮滑板技能，呼啸突进，还兴奋地发出猿猴般的尖叫。 　　二十只猛犸虫母的突进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地层深处静寂无声，没有碰到一只钻地的虫族，只遇到了一批松散的残留地下通道。这些通道都是第一波虫军进攻时挖掘出来的。 　　这个现象表明虫军在这段时间内一直在地表上进行战略调整，并没有发动零星的虫群攻势。 　　针对光荣之丘的人类防线，万虫之主在进行什么样的战术升级，楚千城一边指挥觉醒军团持续行进一边紧张地思考着。 　　“老楚，集中精神指挥作战，万虫之主的新战术就由我和小红来担心。”小灵感知到楚千城的思考，立刻开口道。 　　“好，灵姝,靠你了。”楚千城长舒一口气。他太习惯于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一切，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操心，现在有了小灵在身边，他终于有了一个可靠的支柱。 　　漆黑一片的隧道中突然涌出五颜六色的彩光，仿佛前方到达了新江户市的歌舞伎町。 　　前方的虫母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它背后的几丁质甲壳猛然竖起，露出折叠在甲壳之内色彩斑斓的虫翅，身前的巨螯闪烁出冷玉般的电光。 　　它纵身飞出了隧道。 　　楚千城紧跟在这只虫母的身后冲出隧道。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这是一座规模宏大无比的地下母巢。五颜六色的彩光来自母巢建筑上色彩斑斓的虫族荧光素。这座母巢的结构好像一座超级摩天大楼，虫后巢和虫母巢则像一只只挂在摩天大楼上的广告牌。 　　而这座虫族母巢的主体是一个个橄榄型虫巢建筑。这些虫巢建筑外型看起来有点像虫群的育种仓，但是体积却大得多，而且闪烁着绛红色的荧光，荧光随着建筑外层的蠕动而闪烁，就仿佛一颗颗在红外视镜下的心脏。 　　楚千城点开ar视镜的红外透视功能，看到橄榄型虫巢建筑内部满满腾腾地挤着虫族幼虫。它们连接着各种大小不一的虫管，同时浸泡在具有一定高温的溶液中。 　　这非常像育种仓和血池合二为一的建筑。 　　楚千城顿时感到自己跟随的虫母似乎无意中冲进了虫群建立在地下的育种基地。这种建立在前线的育种基地很可能是万虫之主迅速调整虫群兵种结构的进化建筑。 　　“觉醒军，自由攻击！” 　　楚千城左右手同时抽出吞尾蛇和艾莉版仿制吞尾蛇，在通讯频道里发出一声大喝。 　　这是虫族基地！虫族的产兵建筑！ 　　小灵第一时间把面前的目标以最简化的意念传达给了所有人。“虫族基地”“产兵建筑”这两个名词足以让所有穿越玩家的dna变成f2a。 　　“杀——！” 　　跟随在他身后的穿越玩家们激动得两只眼睛全都红了，他们犹如出笼的猛虎一般争先恐后钻出隧道，开启了大杀特杀模式。 　　这座育种基地中工作和繁殖的是虫母、虫后和王虫，几乎没有什么虫兵在这里闲逛。 　　当隧道中冒出成千上万个觉醒军战士时，这些虫族首脑们显出略微的呆滞和迷茫。它们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失去了判断和反应的能力。 　　而就在它们陷入迷茫的瞬间，数以万记的电磁弹、磁链武器、电弧、激光、微型导弹、微型火箭弹四面八方攒射而来，将这些唯一还有抵抗能力的虫族撕成了碎片。 　　觉醒战士们犹如一群狂热的原始人，抡圆了手中的磁链武器开始拆建筑。 　　在育种基地顶端的天棚上突然出现了数十个破洞。数十只猛犸虫母呼啸而下与拆家的觉醒军缠斗在一起，它们身后跟着的是数十万只暴走虫。在这个密闭空间，暴走虫群的钻肉甲虫雨是致命的。 　　显然在察觉到敌情之后，万虫之主迅速做出了应变。密密麻麻的钻肉甲虫堆叠在首当其冲的人类联军箭头人物——猛犸虫母身上，它很快被钻肉甲虫啃噬成一个空壳。 　　楚千城迅速撑开丧蛇之舞的范围，利用左右吞尾蛇形成双丧蛇之舞的飞剑狂潮，无情收割钻肉甲虫的同时，也砍瓜切菜般击杀着围拢过来的暴走虫和猛犸虫母。 　　在他的飞剑狂潮保护之下，觉醒战士们迅速撑开械力场，以磁悬浮炮台的小型点阵炮群攻击暴走虫群，从根源上减弱钻肉甲虫雨的威力。 　　人类军团和虫群在育种基地中打成一锅粥。育种基地内的新兵种孵化巢一个接一个地被人类军团火力爆破，整个虫族建筑犹如燃烧的巨树，摇摇欲坠。 第两百五十七章 被围 　　在与虫族进行总决战的同时，光荣之丘总指挥部在乌鲁指挥下进行了暮光区和蛮荒国度的紧急动员。蛮荒国度上万聚落和市镇的民众迅速朝新江户市和悬崖市方向疏散，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城邦区。 　　暮光区则依靠城市间的兽车和空列进行快速运输，把民众也朝着四大主城方向撤离。 　　而在围歼大作战结束之后，虫族迂回到光荣之丘战区西线的虫后集群分出一只数量达八千只的虫后大队，在腐化王虫的携带下缓缓升空。它们的目的很明显是准备袭击蛮荒国度和暮光区，动摇光荣之丘战区军队的军心。 　　万虫之主显然知道自己目前的优势,它的王虫和虫后集群已经成功将光荣之丘人类部队和三大区后方分割开来，它可以利用这个优势无限骚扰人类后方，迫使人族部队分兵防守，导致人类内部调度的混乱和军心的不稳。 　　楚千城针对这个情况预先想出了一个对策并告知了乌鲁和雪莱，那就是让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这对折跃大师同步开门，折跃一只防卫部队到后方防御虫后群的分兵骚扰。 　　在他的判断里，万虫之主首要目标是吞噬光荣之丘人类联军的有生力量，所以不会派遣大量虫后去骚扰。后方遭受虫族攻击的烈度不会太大。 　　但是,万虫之主的分兵非常决绝，直接分走了八千只虫后去人类后方骚扰，这就让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的空间门折跃战术彻底失去了效果。他们折跃量是有上限的，而且无法无限往返。 　　像这样一只只折跃部队回三大区防御，这就是典型的添油战术，会让虫后群的消耗能力得到最大的体现，很可能无伤消灭大量人类联军的有生力量。 　　为了替后方民众争取到撤离时间，乌鲁和雪莱只能做出最艰难的决定，派遣人类军团向西线已经失去的第一道防线发起大反攻，通过大规模交火来拖住西线的虫后集群，让万虫之主没有空闲的部队分兵骚扰。 　　这一次大反攻动员了几乎所有参战的人类兵团，雪莱亲自指挥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超凡者集群，掘墓人组织、巴斯城势力和追光阵线的精锐将官全部加入了集群。 　　超凡者集群第一次作为战术使用部队参战，而非协助主力攻击的战术行动部队。 　　所有参战军团的弹药只有半个基数。因为在围歼战和辅助觉醒军突袭的战斗中弹药库打掉了三分之二。 　　这也是超凡者集群不得不作为主力的原因，他们的超凡能力和磁链武器可以持续作战，而其他军团不得不依靠军火的供给。 　　因为准备仓促，参与作战的各大军团信心严重不足，在与灵能飞虫群面对面的时候,好几个掘墓人军团发生了溃逃现象，严重影响了军团整体的士气。 　　幸好以米菈为首的枪炮师中队依靠虫族套装接近了虫后集群腹地，密集击杀了一批新虫后和腐化王虫，帮助人类军团打开了局面。 　　巴斯城势力的超凡者集群被楚千城留在了光荣之丘协防，他们都是未来本地人，楚千城不希望他们在突袭行动中损失掉。 　　这批超凡者在造梦者布奇率领下，再次使出了机甲狂袭的美梦成真术，依靠变出来的机甲吸引飞虫群注意，主力军团强势突进到了西线失去的第一道防线，大量杀伤了新虫后群，复制了光荣之丘战役的成功。 　　然而，没有圣丹斯存在的巴斯城势力帅不过三秒，他们因为突击太快与其他人类军团产生了脱节。而万虫之主敏锐观察到了这一点。 　　它号令腐化王虫机动绕后，犹如下饺子一般放下海量虫后，依靠飞虫群断绝掉了巴斯城势力的退路。就在布奇等人还在欢庆胜利收复失地的时候，他们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的孤军深入还带崩了米拉率领的枪炮师中队。他们为了掩护布奇等人突进并与他们配合歼敌，也被虫群发现并围困，最终她不得不带领中队躲入布奇的阵地,否则整只中队只能被虫群吞噬。 　　等到狂欢中的布奇等人回过味来，才发现自己无意间闯出了大祸。现在面临虫群的四面围困，他们唯有力战而死的选项。 　　最让他们感到憋闷的是,围攻他们的虫后集群甚至不需要死一只虫后，只需要用灵能飞虫群反复白嫖他们的有生力量，就足以将他们全部干死。 　　无论是再次冲锋还是后方派遣突击队救援都只是徒增伤亡。人类联军在大反攻阶段各军团已经打空了半个基数的弹药，如今虫后群对人类具有压制性的远程和空中优势。 　　想要营救他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搬空光荣之丘阵地内最后留存的弹药储备，再组织一场大反攻。 　　但是在这一次反攻之后，等待人类的就是和虫群的一段为时漫长的白刃战和超凡战，普通士兵将会面临最惨烈的战斗环境和恐怖的伤亡率。 　　人类毕竟不是虫族，他们有自己的士气底限，这样的战斗迟早会让人类军队士气崩溃，最终导致整个阵线的坍塌。 　　为了最终的胜利，雪莱和乌鲁终于决定，放弃营救困守西线第一道防线的巴斯城军团，转而继续牵制虫后集群，尽最大的努力协助后方民众撤离。 　　乌鲁作为战役总指挥承担了告诉布奇和米菈等人噩耗的责任。他通知了布奇指挥部的决定，并向他们表达了歉意。 　　“日尼玛！”布奇挂了他的通讯，直接接通了和楚千城的秘密通讯频道，“圣丹斯小子，我们被乌鲁这个狗杂碎抛弃了！他不派大军来救我们，我们被困在西线第一道防线了。” 　　他在通讯里刚说了没两句就被米菈打断：“圣丹斯，不需要管我们。乌鲁的决定是对的，我们已经完了，继续你的突袭吧。” 　　“喂！米菈，我还没准备死呢！”布奇的嗓音岔了。 　　“布奇，咱们不是有灵核外置装置吗？灵魂是不灭的。”萝丝提醒他。 　　“但是，我……”布奇不好意思说自己怕疼怕断气，只能咬着牙跟自己较劲儿。 　　“谁叫你跑那么快？你应该对其他被你拖累的战友感到抱歉！”米菈厉声说，“我们好多枪炮师都没有灵核外置装置，他们死了，就真的死了！” 　　“那个……我……我也是为了求胜……”布奇第一次感到了由衷的不安。 　　“你们原地待命，放心，不会有人死。”楚千城简单地说了这句话后挂断了通讯。 　　他的话让米菈、布奇和萝丝面面相觑，都感到摸不着头脑。 　　片刻之后，迈克和约瑟夫气喘吁吁地跑进他们身处的临时指挥部。 　　“头儿，不好了，灵能飞虫群总攻了，曙光女神在上，那可是将近一千万只灵能飞虫。”迈克气喘吁吁地说。 　　“头儿，要我给大家上精神宁静术吗？我可以帮助大家走得安详一点。”约瑟夫哭丧着脸问。 　　“呜……”迈克直接哭了。 　　布奇沉默了一会儿，从桌上抓起自己的礼帽，想了想，忽然塞到米菈的手里。 　　“给你那些没有灵核外置装置的兄弟戴上。”布奇低声说。 　　“布奇？！”萝丝感动地捂住嘴。她看着布奇，仿佛在看着一位绝世英雄。米菈尴尬地看着手里的礼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布奇一辈子叱咤风云，今天算是活够了。就让我的生命，结束在最壮观的人虫之战中吧。” 　　布奇双臂一振，六只魔法巨龙在他背后冒出头来：“兄弟们，随我冲出去跟虫族拼了！” 　　“头儿，我们来了！”迈克和约瑟夫眼含热泪，跟着布奇一起冲出了门，随即他们三个犹如木雕泥塑般愣在了门口。 　　“怎么了？”萝丝和米菈一起跑了出来。 　　天空中上千万只灵能飞虫组成了黑压压的大型方阵，犹如一层层厚厚的虫毯，包裹住了整个天空。它们浩浩荡荡飞过巴斯城势力驻守的西线第一道防线的工事，直接淹没了光荣之丘的主阵地。 　　这些灵能飞虫群在占领了人类领空之后，犹如示威般按照特定的轨迹盘旋，形成一片空中死域，任何试图突破这一片领空的人类飞行器或者超凡者都会被飞虫群毫不犹豫地群起而攻。 　　“它们在干什么？”所有人都感到不解。 第两百五十八章 虫族迷惑行为 　　在光荣之丘西线第一道防线之上，灵能飞虫群越聚越多，远远超过了之前迈克所说的一千万只的数量。遮天蔽日的飞虫弥漫在整个光荣之丘上空，仿佛热带风暴裹挟来的厚重云层。 　　人类阵地内，所有超凡者都把枪炮对空架好，等到灵能飞虫群下降到有效射程，立刻开始疯狂扫射。很多机械师、异能者和魔法师都紧紧攥住了依靠自身能量充能的武器,?准备血战到能量耗尽，体力耗尽为止。 　　雪莱和乌鲁一起走出总指挥部，亲身来到阵地前沿观看虫群的活动规律。掘墓人的领域冒险蔓延到阵地上空，在灵能飞虫群的威胁下试图钻入飞虫群上空的空域去一探究竟。 　　但是他的领域很快被灵能飞虫群发现，它们同时扇动翅膀激发出自身能量场的震荡，很快就让掘墓人建筑在现实世界和亚空间之间的领域变得不稳定。 　　他不得不收缩领域，缓缓与振翅的虫群拉开距离,?这才勉强保住了领域的安全。 　　“这是多少灵能飞虫啊？”乌鲁忍不住问。 　　“从目前的规律来看,?我认为是这样……”雪莱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天空，“底层的虫群在巡游一段时间后会钻入高空，露出它们上方中层空域的虫群，然后中层虫群会下降代替底层虫群的位置，由此往复。” 　　“灵能飞虫群每一次释放出来的活动时间有限，一旦超过时间就会飞回虫后身边补充能量。这是好几批虫后兵团在交替释放虫群。”乌鲁眼睛一亮。 　　“对，所以这看起来铺天盖地的虫群实际需要动员的虫后数还要更多一些，是目前看来的三倍到四倍。”雪莱沉思着说，“按照现有的统计，几乎全部的新虫后应该都参与到这个奇怪的行动中来了。” 　　“虫群想要干什么，它们已经占据了天空优势，现在正是立体进攻的最好时机。灵能飞虫群自己就足以形成空中和地面双重打击。”乌鲁困惑地说。 　　“这一次虫军进攻中出现了很多老兵新用的现象。以前被淘汰出战场的虫族老兵种经过新的进化升级后，重新出现在虫军序列中，这显然是最近才针对人类军团做的进化。也许灵能飞虫群现在正等待万虫之主进行新的兵种改装，然后和换装过的新兵种一起进攻光荣之丘。” 　　雪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这么快就能孕育出新兵种了吗？”乌鲁惊了。如果虫族具有这种迅速更新换代优势兵种的能力，那这仗简直没法打了。 　　“我的构想是虫族能够迅速繁衍出来根据旧有基因略微改进的老兵新用式兵种。如果是全新架构的基因改造，则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孕育。如果万虫之主光靠拍脑袋就能想出像新虫后这样的恐怖兵种，我们怕是已经没了。”雪莱苦笑着说。 　　“那我们是否应该派出敢死队去突袭虫群……”乌鲁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他们早就已经把敢死军团派出去了,?还是由最强杀虫高手圣丹斯率领。 　　“等一下！”乌鲁和雪莱同时惊呼,?随即互望了一眼。 　　“可能吗？”乌鲁震惊地望着雪莱。 　　“如果是圣丹斯的话，任何奇迹都可能发生，我们走！”雪莱拉着乌鲁快速跑回了总指挥部。 　　“布奇，布奇，收到请回话，我是乌鲁.拉维耶！”乌鲁第一时间打开了通讯。 　　“日尼玛。”布奇挂断了通讯。 　　“是造梦者布奇.卡拉汉阁下吗？”雪莱行云流水般地再次拨通了通讯。 　　“呃……雪莱.约瑟夫阁下？”布奇对于雪莱的敬畏是发自内心的。当初雪莱一只手挖出磁魔斯达克的磁心，这件事菲德罗和黑羊添油加醋说了不知道多少次，搞得查理把这个场景写特别触目惊心。布奇第一时间看到原稿，对雪莱心中怕得不要不要的。 　　“我对指挥部刚才做的决定向你致歉，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希望梦想之帮的诸君继续创造奇迹。”雪莱的声音温柔悦耳。 　　“我……那个……也别对我们寄托……”布奇被雪莱捧了一句，顿时扭捏起来，不太好意思继续抱怨了。 　　“没想到梦想之帮再次创造了奇迹，你们看到天空了吗？”雪莱语调热情地问。 　　“呃……看到了。”布奇此刻正在阵地前方观看，他脑袋顶上聚集着百万虫群，想不看到都不可能。 　　“现在，它们在空中巡游不停，却没有发动进攻,?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雪莱问。 　　“呃,?我们只感到了曙光女神的庇佑，我建议咱们别惹这些虫子。”布奇谨慎地说。 　　现在被虫群围困的巴斯城势力就仿佛活在一个肥皂泡里，稍有不慎，虫群哗啦一下扑过来，他们就没了。 　　“我希望你们立刻向前方突进，一直突进到释放飞虫的新虫后集群所在地，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对这群虫后发起进攻。” 　　雪莱坚定地说。 　　“绝不可能！”布奇顿时急了，“这不找死吗？” 　　“作为交换，我会亲自率领距离你们最近的超凡兵团突击迂回到你们后方的虫群，打通你们撤回总部的通道。” 　　“你们会来救我？”布奇的脑子顿时活泛了起来。 　　“没错，我想刚刚创造奇迹的圣丹斯阁下绝对希望他的蛮帮同伴能够活着为他庆祝胜利。”雪莱柔声道。 　　“创造奇迹？什么意思？圣丹斯小子又干了点什么？”布奇又惊又喜。 　　“啊哈，这就要等到你们突击之后才会知道。”雪莱笑了。 　　“雪莱阁下，你可不能忽悠我啊。”布奇百爪挠心地说。 　　“我如果把你骗去送死，难道不怕圣丹斯的制裁吗？我好不容易才和他交上朋友，可不想失去这段美好的友谊。”雪莱温声道。 　　布奇挂了通讯转头望向米菈。 　　“什么事？”米菈困惑地问。 　　布奇一把从她手里抓回自己的礼帽戴上：“米菈阁下，你们枪炮师中队留守阵地，替我们提供远程火力支援，我们梦想之帮要继续向前突进！” 　　“你疯啦？”米菈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我们是疯子圣丹斯的同伴，不是吗？”布奇用力一振自己的长猎装，六只魔法巨龙猛然冒出来，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耶啊！”迈克、约瑟夫和萝丝都发出高亢而返祖的狂叫。蛮帮之魂再次附身。 　　在布奇的身边，一台又一台荒兽级机甲从地底爬了出来，犹如一座座耸立的铁山。 　　“我们无敌——”布奇纵身跳出了战壕。 　　在他身后，一大群被他的梦想成真术激发出战斗狂热的超凡者跟着一起冲了出去。 　　“喂……”米菈迷茫地伸出一只手，却只抓到空气。 第两百五十九章 圣丹斯的胜利 　　如果说布奇率领的巴斯城超凡兵团和其他人类联军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最突出的一点就是他们的突进速度。 　　当布奇发起进攻的时候，哪怕是自己人的空军都要在他背后吃尘。 　　他麾下的蛮帮成员们都有各自加速冲锋的技能，而他自己则直接变出一辆魔法兽车，驮着他和梦想之帮老伙计们一起往前冲。 　　兵团里的蛮帮分子都非常习惯他闷头冲锋把他们甩在身后的操作，各自都发展出一套流程来自我加速，跟上他的冲击步伐。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有机会缩在他制造的机甲狂潮和魔法巨龙中少受敌人的伤害。 　　所以在布奇开始狂奔的时候,其他人为了生存，只会跑得更快。 　　米菈在狙击枪的射程范围内很快就看不见布奇的尾尘了，她气得直接把自己的头盔摔在地上。 　　权衡再三，她不得不号令枪炮师中队披挂虫族套装，沿着布奇的进攻路线小心前进，同时放出侦查安卓体低空巡查,防止被虫族的陆军围困。 　　布奇的军团向前快速突进了足足一个小时。头顶上的虫群却没有一只飞虫俯冲下来进行攻击。 　　突进中的士兵们精神全都紧张到了极点。这就像天空里高悬着一千万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起掉下来把他们插成刺猬。 　　但是布奇被激发到极致的美梦成真术无时无刻不在鼓励众人的斗志，他们缩在魔法巨龙和魔法机甲的羽翼之下,感到气势如虹和莫名的安全，这种感觉在朝不保夕的前线是无比美妙的。 　　在紧张和振奋交相激荡的复杂心情中，布奇等人终于看到了远处的虫群。 　　“终于要见真章了！”他们双目血红，疯狂加速。无论前方有什么等待他们的，任何敌人都没有高悬在空中的虫群可怕，拼了！ 　　他们以前所未有的极速冲向了虫群，直到虫群渐渐抵近，他们终于看清楚了虫群内的兵种。 　　清一色的虫后，甚至没有悬浮在空中的腐化王虫。 　　“打、打、打——！给我狠狠地打！”震惊、困惑、惊恐和激动交织在布奇的心头，他的口舌都不利索了，发布进攻指令的时候甚至咬到了舌头。 　　巴斯城势力犹如饿虎扑食，不要命地一头撞向这群仍然在维持飞虫群巡游的虫后集群。 　　新虫后们的坚果状甲壳硬抗了几下布奇的魔法巨龙凿击之后，很快就土崩瓦解。上百只虫后外壳碎裂，被魔法巨龙的獠牙啃成了碎渣。 　　周围的新虫后们并没有后退，也没有反击，只是犹如一群木雕泥塑的傀儡，僵直地操纵着空中的灵能飞虫群。 　　巴斯城兵团毫无怜悯之意，只顾着以最大效率大杀特杀。 　　这些虫后一个接一个被强猛的火力掀翻。 　　在后方好不容易追上布奇等人尾尘的米菈中队,同时架好枪，一个齐射就灭了数百只虫后。这个战果不但让米菈惊喜交集，布奇等人也急了。 　　追光阵线抢功的手法好溜啊！ 　　布奇等人纷纷施展出自己最强的超凡力量，疯狂砍杀剩下的新虫后，与米菈中队展开了抢功大赛。 　　新虫后漫山遍野都是，而且虫甲极厚。布奇的队伍就算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只能一口口啃这些甲壳坚韧的虫族怪物。反倒是米菈的中队凭借狙击火力的优势，杀得得心应手。 　　这一场伐木般的砍杀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才结束。布奇和米菈的队伍合兵一处，一个个地数着地上的尸骸。 　　在这场充满了迷惑的突击战中，两个队伍加起来足足杀死了八千只新虫后。这是虫群用来骚扰人类三大区大后方的虫后数量。 　　在战斗完全结束之后，布奇、萝丝等人一脸难以置信地与米菈中队汇合。他们激动得浑身直哆嗦。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军团能够在一场战役中杀死这么多虫后。 　　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才导致虫族傻成这样？ 　　布奇和米菈都不敢在这个遍地虫尸的荒原上久待。这里虽然是人类防区的后方，但却是虫族横行的荒原。蛮荒国度的聚落已经彻底被转移。这些荒原地区成了虫族的主场。他们必须退回到光荣之丘的防御阵地中才会安全。 　　在进行了一段时间仔细的侦查之后，侦察兵们都发回来令人震惊的情报。迂回到人类大后方的虫族兵团神秘地消失了。 　　此时此刻，在天空中不断巡游的飞虫群缓缓朝着地面降落，犹如一群被驱虫药薰昏在地的苍蝇。 　　布奇等人吓得到处找地方藏身，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飞虫群已经耗尽了自身的能量，甚至连咬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它们在没有能源供给的环境中逐渐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天空中渐渐漫射来昏暗的黄白色光芒。人类的领空再次变得干净。 　　隆隆的欢呼声在后方响起。布奇等人加快脚步,朝着西线外围防线撤退。很快的,几辆临时组装的重装空列在他们的头顶降落。重装空列的车门内冒出了燕程的脑袋。 　　“布奇，上来！”燕程朝着布奇干练地一挥手。 　　“哎！”布奇不敢对燕程有丝毫无礼，毕竟圣丹斯小子都对燕程毕恭毕敬的。 　　众人纷纷上了重装空列。空列上架好防空三件套的追光战士们看到他们钻进来，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到底出了什么事？”布奇忍不住问。 　　“我们全面夺回了西线阵地。”燕程沉声说。 　　“哦！”布奇等人面面相觑，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燕程的话里透露出的意思是雪莱履行了诺言，带着联军重新收复了失去的西线第一道防线阵地，同时也意味着巴斯城军团的重围被打破了。他们不用再等死了。 　　“这……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糊里糊涂就杀死了八千只新虫后。”布奇迷茫但又不失自得地说。 　　“嗯。”燕程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欣慰的神色，却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怎么了燕上校？”米菈察言观色，猜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是……是圣丹斯。”燕程叹了口气，“他的军队在突袭过程中发现了虫族孕育新兵种的育种基地。这里是虫群的驱动器，是万虫之主对人类联军实施针对性兵种调整的核心建筑。万虫之主为了保住这批核心建筑，不顾一切地指挥全军回救。” 　　“啊？”布奇茫然了。在他的印象里，全军回救和八千新虫后集体送死没什么关联。 　　“这些死在你们手里的新虫后，在用飞虫群占领制空权，同时掩护腐化王虫们带领新虫后集群直接飞跃人族前线，协助虫群防卫育种基地。”燕程沉声说，“它们反复利用两队飞虫交替上升下降，造成一种天空被层层虫群覆盖的假象。实际上，在这两队飞虫之上，腐化王虫集群携带着超过五万新虫后飞跃了光荣之丘，向后方实施了战略空投。” 　　“哦！所以遮蔽整个天空的，只是这八千只新虫后的飞虫群？”米菈明白了。 　　“对！这是一次极其大胆的空投救援行动。这八千只虫后从一开始就是万虫之主准备牺牲的棋子。”燕程脸色铁青，“圣丹斯他们这一次攥住了虫族的命门。” 　　“五万只新虫后的空投？圣丹斯他们……”布奇的脸色也白了。 　　“虽然他们有机会撤退，但是圣丹斯选择了继续战斗，他们用几十万觉醒军的死战换来了万虫之主的这一次冒险救援的行动。光荣之丘的包围圈没有了，三大区也安全了，但是觉醒军团将会全军覆没。而且，因为弹药告罄，我们失去了救援他们的能力。” 　　燕程的话让空列中热烈的气氛一点点消散。所有的追光战士都缓缓低下头来。 　　“但是，他们都会通过灵核复活，我确信！”布奇急切地说。 　　“我们都在祈祷这是真的。”燕程叹了口气，望向身后的士兵们。士兵们微微点头，但是脸上都是茫然之色。 　　“他会回来，一如既往！”布奇攥紧了拳头。 第两百六十章 血战到底 　　蜂巢一般的虫族育种基地在烈焰中燃烧，彷佛一枚燃烧的火炬。虫群疯狂尖啸着扑向突袭到虫群核心的觉醒军，与他们展开了凶残血腥的战斗。 　　红女王亲自指挥的生化人部队首先垮了下来。在虫群持续不停的狂攻之下，生化人本身的体力被消耗到了极限，冥想循环在体力耗尽的情况下强行运转，导致身体器官一个个衰竭。 　　很多超凡能力没达到c级的生化人在战斗中默默地倒下，大多数都是因为器官衰竭而死。他们的阵亡导致人类战斗的阵型出现了混乱,精锐的虫忍大军蜂拥而入，对猝不及防的觉醒军展开屠杀。 　　在资源消耗殆尽的劣势下，觉醒军缺乏侦测隐形虫忍的手段，只能依靠屠杀黑翼刀虫来限制虫忍的视野。 　　但是黑翼刀虫实在太多了。只要有一只存在，就足以帮助几十只隐形虫忍获得视野。 　　与此同时，暴走虫的钻肉甲虫和新赶到战场的灵能飞虫群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它们非常有效地消耗光了觉醒军的弹药,依靠磁链武器和超凡力量诛杀钻肉甲虫和灵能飞虫往往会虚耗觉醒军大量的超能。 　　战斗到一定阶段，觉醒军不得不在楚千城的指挥下且战且走,退入之前他们突袭而来时挖掘的隧道,取得一定地形上的限制，以此来有效歼灭虫群。 　　在战斗期间，楚千城一直将最精锐的强袭旅布置在红女王勐犸虫母周围，尽最大可能保存勐犸虫母的数量。这些虫母是他用来在虫群核心地带机动的唯一法宝。 　　在第一个育种基地被觉醒军发现并摧毁的时候，有足足七只虫母不幸被暴走虫群歼灭。这让楚千城和红女王很是肉疼了一番。在那之后，无论战斗如何激烈，他们都不会把勐犸虫母派到第一线杀敌，而是龟缩在觉醒军防线内侧随时准备开凿新隧道。 　　依靠虫母们开凿的隧道，觉醒军又陆续发现了大大小小共七座育种基地，为了拖延虫群进化升级的时间，他们想方设法顶着虫群的衔尾追杀，把见到的这些育种基地都摧毁了。 　　虽然取得了击毁七座育种基地的成果，但是觉醒军团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惊人。100个觉醒者组成的机动旅在七场战斗中七成的编制被打残。红女王进行了简单的整编合并之后，发现只能凑成70个不满编的机动旅。 　　50个强袭旅在大战中没了近10个旅。一大批管理局的骨干在战斗中英勇牺牲。福馨为此还哭过好几鼻子，虽然她知道这些战死的同僚将会满血回归。但是死亡的震撼感还是击溃了她的心防。 　　在第八个育种基地的地下战场上，觉醒军团明显失去了刚开始突袭时拥有的锐气。 　　这首先是因为他们的弹药全部耗尽了。弹药耗尽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因为看到第一个育种基地时,所有战士都过于兴奋，导致超额消耗了弹药库存。 　　包括楚千城在内都以为这个育种基地就是虫群的唯一。 　　直到小灵提醒楚千城派出一只虫母做侦查,这才发现这一片地底地带至少有十座规模不一的育种基地，而且这很可能也不是虫群的全部基地。 　　楚千城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五十多个虫群聚集在一起产生的群聚效应。这不但让它们催生出了一只万虫之主，而且彻底整合了虫群阶层结构，令其实现了更高级更大规模的军事化。 　　这种育种基地显然并非万虫之主新创造的虫巢建筑，而是已经发展完善了一段时间，成为虫群新型的常驻建筑类型，并普及到了元首虫群以下的系统中。 　　以后很可能一只虫母或者一只虫后都会在自己的虫巢里添设这种育种基地， 　　以之取代血池和育种仓。 　　只是这种面对光荣之丘的大规模战斗中，虫族指挥官们把育种基地集中布置在了这片地底区域，以便于大规模制造和更新战斗兵种，更快投入战斗。 　　在这一次被觉醒军突袭之后，也许万虫之主会改变虫族建筑的布局，将这些育种基地分布到各种阴险的角落里去恶心人类联军。 　　到时候仗就真的难打了。 　　在勐犸虫母挖掘的隧道里，楚千城、管青等人依靠建筑安卓体挖掘出一个临时指挥部，作为指挥觉醒军作战的中枢。在第八个育种基地被摧毁之后，楚千城在数个强袭旅的掩护之下，退回了临时指挥部与军官们商议下一步行动计划。 　　目前为止,楚千城在初期制定的摧毁区域内所有育种基地的计划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还剩下两个育种基地存在，其他的都被砸得稀巴烂。 　　但是战场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虫群在追杀觉醒军时渐渐发现在地道中与人类战斗，虫群的优势无法展示出来。所以它们都把重兵留在育种基地内部宽阔的空间中，等到人类冒头之后通过暴走虫群和灵能飞虫群消耗人类弹药，再辅以黑翼刀虫和虫忍的短兵相接有效杀伤觉醒军。 　　在第八场育种基地突袭战结束之后，楚千城惊讶地发现，觉醒军伤亡呈几何级数地上升，在第八座育种基地中死亡的觉醒军人数是其他七场战斗的总和。 　　强袭旅从40个旅直接减员到30个旅。机动旅也减员到只剩40个旅左右。弹药全都打完不说，还有一半的机动旅觉醒者处于脱力状态，再打下去就直接完蛋了。 　　照这样的情况来看，如果想要保存实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撤退。 　　管青毫不犹豫地提出了这个建议。虽然预设的任务没有完成，但是这一次觉醒军的突袭已经打乱了虫群的部署，战略目的已经达到，是时候回光荣之丘了。 　　这一天一夜的血战也已经把他的精神彻底打蔫了。他本身并非战场指挥官，而是一个研究员，他没受过机动队员的极限训练，意志支撑不住了。 　　“撤退显然已经不可能了。”楚千城苦笑了一下，“我如果是万虫之主，一定会派遣勐犸虫母群在我们的后方构筑一道地下网络，封死我们的退路。它这么喜欢迂回机动，这一次绝不会错过展示自己风格的机会。” 　　“难道真的要继续进攻剩下的两座育种基地？”管青有些无力地扶住展示战场三维地图的会议桌，“我不知道……我的同事们都身心俱疲，第八座育种基地人死得太多了，无论是玩家还是管理局干员都士气低落。” 　　“是啊，老楚，再打下去，我们剩下的二十多万人怕是要全都断送在第九座育种基地里了。uu看书”福馨帮腔道。 　　“打！一定要继续打！”舒怀紫激动地一拳砸在桌面上，“我要为同事们报仇。” 　　“对，汤米！我们要记住汤米的血仇！”成嘉熙和舒怀紫一样激动。 　　众人看了一眼她们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李汤米难得英勇了一回，为了突破虫军的防守他在关键时刻发动了一段无中生有的共同意识，让他们以为自己是ss巅峰的至尊超凡者，他甚至对自己也发动了这个共同意识。 　　这批战士成为了突破虫族防御，击毁第八座育种基地的关键力量，他们顶着数十万暴走虫和上千万灵能飞虫的围攻，硬生生点掉了育种基地的外层虫墙。楚千城以连续不绝的磁链片电磁弹直捣核心，强行击毁了育种基地。 　　而这批机动队员和李汤米也因为自己的英勇行为而受到了虫群特殊的关照，全体阵亡。楚千城尽了全力抢救，但是他们冲得太深，而且过于自信，导致自己错失活命的时机。 　　“汤米……呜呜呜……我们的汤米~~~~~”欧阳威从怀里取出一副牙齿，眼泪汪汪地抚摸着。 　　这是楚千城唯一抢回来的李汤米的遗体。 　　楚千城没敢告诉这些管理局同伴，李汤米是在全身爬满钻肉甲虫的时候活活吓死的。这还是小灵给他发回来的反馈。 　　“但是，我不想再看到其他人牺牲了。”福馨虚弱地低头说。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但是我们也不应该选择鲁莽地终结生命，我们应该把自己的存在价值发挥到最大，血战到底。我……有一个计划。” 　　楚千城望向众人。 第两百六十一章 新计划 　　所有人都默默地望向楚千城，安静地等他开口，没有一个人打断他的话。楚千城感到若有所失。因为如果秦臻在身边，肯定会开口对他无情嘲讽，蛮帮口头禅又来了。 　　秦臻被他留在了光荣之丘负责与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协调。作为鲨虎组现任的副头目和巴斯城后勤总管，她现在是负责光荣之丘后勤的关键人物，最适合与掘墓人组织接头和讨价还价。 　　“我发现在攻击第八座育种基地的时候,?有越来越多的灵能飞虫加入了战斗。这说明万虫之主发现防御我们进攻的最好方法是新虫后集群。在攻击第九座育种基地时，我相信万虫之主会把绝大多数备战虫军换成新虫后。” 　　楚千城沉声说。 　　“那又怎样？”管青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虫群里还有多少新虫后，但从第八座育种基地的攻坚战中我发现万虫之主能调度的新虫后数量有限，无法解决我们的进攻，仍然让我们突防成功，只是大量消耗了我们的有生力量。下一场进攻,?我们依照之前的模式照常出击，看看它会不会派更多的新虫后来防御。” 　　楚千城说到这里,?用手轻点三维军事地图上的第九座育种基地位置。 　　“如果它派出更多新虫后协防会发生什么？”管青问。 　　“我猜育种基地应该不止我们发现的十个,?在其他区域还有更多。这就需要更多的新虫后集群来负责防御。那么，我们的进攻很可能会导致它不得不把迂回到光荣之丘西线的虫后群给召回来。” 　　楚千城摸着下巴，露出一丝冷笑。 　　“哦？！”管理局的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我们之前八座基地的突防成功肯定给了它巨大的心理阴影。”楚千城自信地一笑，“而且我们仍然保留着至少还能突袭一座育种基地的兵力，这就是悬在它头顶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它此时此刻，绝对不希望再有任何一座育种基地被摧毁。” 　　“它难道会把所有新虫后都用来布防育种基地，等我们突袭？会有这种好事吗？”福馨惊喜交集地问。 　　“我也不知道，这要试试才知道。所以我们照常突袭第九座育种基地，给它造成一种我们的战斗风格没有改变的印象，如果它没有增加灵能飞虫群的数量，我们就把所有兵力都填在第九座育种基地，尽最大可能把这个基地摧毁。哪怕全都战死，也在所不惜。” 　　楚千城说到这里用尽全力一拳砸在桌子上。 　　“如果它们增加了新虫后群来防御，我们怎么办？”管青紧张地问。 　　“那就说明这些育种基地是它的命根子，以至于它拉回了包围光荣之丘的主力来严防死守。”楚千城说到这里微微一笑，“那么，我们就和它来一个……” 　　他在三维地图上划出觉醒军未来的行军路线。 　　众人看着看着，嘴角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这种充满了传统风味的战术,?已经刻在了他们的DNA里。 　　猛犸虫母挖掘的隧道深处传来微弱的震动和隆隆声。在漆黑的地底，不知道有多少只猛犸虫母在疯狂地挖掘隧道，试图寻找到觉醒军藏匿的位置。 　　但是它们又不敢放开手脚横冲直撞，因为一旦造成地底坍塌，毁掉的除了觉醒军团，还有残剩的两座宝贵的育种基地。 　　觉醒军团聚集在楚千城身后，等待他发起进攻的指令。 　　在他们面前是一座厚厚的土墙，土墙的背后拥有着强大的能量波动。按照之前总结出来的规律，这土墙之后应该是一座巨大的育种基地。 　　周围的几只猛犸虫母小心翼翼地拓宽着隧道的直径，它们贴着隧道壁将附近的土层密度进一步改变，将隧道空间一点点拓宽，将这里变成一座巨大的地铁站。 　　楚千城率领管理局干员们排列在土墙正前方，准备时机一到就齐心合力撞破土墙。 　　完成隧道拓宽任务的猛犸虫母汇合到人类联军后方，各自钻地消失。在它们钻地之后，一道道宽阔的地道朝着斜下方的底层延展开去。 　　40个机动旅的觉醒者顺着这些斜向下的隧道挺进，齐心合力在这些隧道中挖掘出横向的地道网，将各个隧道联通成一个地下巨型迷宫。 　　等到机动旅完成挖掘工作，楚千城一声令下，数十名超凡者一起发动超能力轰击土墙。 　　土墙开裂、分解、消失。 　　在众人眼前,?一片犹如歌舞伎町光污染般的荧光扑面而来。 　　楚千城一马当先杀了出去。左右丧蛇之舞在他身子周围犹如鲜花般盛放。 　　在他身后,?觉醒军超凡力量最强的将领们各展奇能，激发出最强超能力，向眼前育种基地发起强攻。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灵能飞虫群。数千万只灵能飞虫群一下子遮蔽了育种基地七彩生辉的光污染。周围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楚千城仿佛一下子就被灵能飞虫群吞噬了，无论丧蛇之舞如何疯狂切削都斩不尽扑向他的灵能飞虫。 　　这是足足五千股灵能飞虫汇聚起来的洪流。 　　楚千城狼狈无比地抱头鼠窜，在周围超凡者前仆后继的保护下，他终于成功逃回了之前出发的隧道。他全身的蛇巢猎装已经成了披在身上的破口袋。他的礼帽被烧得只剩下一半，脸和手上也全都是伤痕，甚至仿制的吞尾蛇都被虫群吞噬一空。 　　“散！” 　　楚千城千辛万苦地逃回隧道后，立刻向全体旅级作战单位发出了指令。 　　早已经做好撤离准备的各个强袭旅立刻在旅长们的带领下迅速退回隧道，找到机动旅挖掘的地下隧道一头钻了进去。 　　楚千城率领管理局最精锐的机动队员们依靠超凡力量死死挡住狂涌入隧道的灵能飞虫群，用灵能飞虫的尸体堆砌起一座虫墙，依靠隧道的优势强行阻断了势不可当的飞虫洪流，为大部队的撤退争取时间。 　　觉醒军的机动旅早已经躲藏在地下迷宫之中，跟随在楚千城身后的都是穿越者组成的强袭旅。他们在付出了一万多人折损的代价之后，成功躲进了地下迷宫网络。 　　楚千城也带领着机动队员们与飞虫群脱离接触，争取到片刻的撤离时间，然后在早就布置好的地下迷宫中消失了踪迹。 　　灵能飞虫群在飞入隧道索敌一个多小时之后，不得不飞回虫后群中补充能量。 　　这批新虫后并非用来追击人类联军的，而是用来防卫育种基地的，所以它们不会把大量的飞虫派去搜索觉醒军去向，只是把人类的动向反馈给了万虫之主。 　　楚千城在地下迷宫中等待了片刻，发现没有灵能飞虫群追击过来，心头顿时松弛了下来。 　　“老楚，成功了，万虫之主果然把新虫后集群给调回来了。这里起码五千只虫后，两个育种基地就是一万只！”管青兴奋得浑身发抖，“哪怕其他区域里没有育种基地，它也已经把迂回到西线的新虫后集群调回来了一部分。” 　　“嗯，这个调度恐怕会让它损失更多的虫兵。但是它显然已经不想再失去育种基地了。我们的突袭到现在总算有了实打实的战果。”楚千城也很兴奋。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通讯突然响起。 　　“谁啊？这是！”管青大惊。在军事作战期间，居然有人打楚千城的私人电话，这简直目无军纪。 　　“喂，什么事？”楚千城皱着眉头，强忍不耐听着通讯里的嘈杂声。 　　“谁啊？”管青忍不住又问。 　　“你们原地待命，放心，不会有人死。”楚千城挂了通讯回头望向管青，“布奇，他们被困在西线第一道防线了。” 　　“但是……”管青耸了耸肩膀。 　　“是啊，他们没事的。”楚千城微微一笑。 第两百六十二章 转进如风 　　觉醒军团强袭旅依据十四只猛犸虫母挖掘的斜向下方隧道开始挖掘横向、纵向、斜向的地道，把这十四条隧道勾连成一片错综复杂的蜘蛛网型网络。 　　而这十四只猛犸虫母也没有停下来，而是依照红女王的指令继续向深远处挖掘隧道，绕着已经发现的十座虫族育种基地所在的位置迂回搜索，摆出一副试图找到更多虫群地下基地的模样。 　　而机动旅则一路跟随着这十四只猛犸虫母，一半的人是为了趁着这段挖掘的时间好好休息，恢复体力,?启动更有效的冥想循环。一半的人则一路跟着虫母群一起挖掘地道，在隧道之间建立简易的链接地道，为后续的强袭旅提供机动作战的空间。 　　虫群在黑翼刀虫、暴走虫的火力掩护下大股大股地钻入觉醒军挖掘的地道网络中，迅速和正在逃亡的强袭旅精锐交上了火。 　　在地道的狭小空间里，就算是暴走虫的钻肉甲虫威力也降低了很多，无法有效附着在人类战士的身上，被不少械力强大的觉醒者用电弧冲击和电浆喷射大规模杀伤。 　　失去了钻肉甲虫的暴走虫仍然有着一定的近战能力,?但是它们的近战攻击力比起觉醒军的磁链武器来差得太远了,?很快被砍成了虫块。 　　黑翼刀虫掩护着虫忍成为了地道战的中坚力量。它们强势的冷兵术在短兵相接中发挥了巨大的威力。 　　但是，黑翼刀虫与觉醒军相比战力相差悬殊，往往很快被消灭。虫忍的攻击虽强悍，而且会隐形，但是最大的弱点是虫甲薄弱。 　　觉醒军中的穿越者一大部分都是玩家，他们喜欢摸奖。换句话说，他们喜欢对着空气抽风一般随便打一枪，丢一把飞刀试试水。 　　这种预判攻击在狭窄的地道中往往会有奇效，尤其是黑翼刀虫就快要死光的时候，虫忍会下意识聚集到仅存的几个黑翼刀虫身边协同进攻。那个时候只要朝着黑翼刀虫身边开火，一打一个准。 　　觉醒军还喜欢玩守虫待兔，留一个黑翼刀虫不杀，就朝它周围开火。周围失去视野的虫忍总是忍不住凑过来，结果它们就成了人类集火的牺牲品。脆弱的虫甲被撕成碎片，尸体从隐形中显露出来，凄惨无比地横陈在地。 　　第一波进入地道的虫军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杀了个精光。 　　趁着虫潮褪去，楚千城指挥部队杀了个回马枪,?把地上所有黑翼刀虫和虫忍的尸体都处理了一遍，拿走全部的虫刀简单加工后作为磁链武器损坏后的备用。 　　一番操作之后，每一个强袭旅穿越者背后都背着至少一把加工过的虫刀，有些人背上背着七八把虫刀，乍看像个唱武生的。 　　上一场战斗过去后半天，虫群再次发起了大规模的攻势。每一个隧道入口都涌进来成数十万只灵能飞虫。这些灵能飞虫结构上出现了些微的不同，它们身体更加轻盈细小，从原来的鹌鹑大小，变成了麻雀大小。 　　嘴上闪烁的电弧牙没有了，喷吐剧毒酸液的虫管也没有了，只新长出了一段修长的利嘴，犹如蚊子吸血用的口器。在它们的背后还挂了一个绿色的腹囊，发出淡淡的荧光。 　　它们的眼睛进化成了类似新虫族的两复眼三单眼结构，可以更好地在微光中视物，拥有更强的动态视觉。 　　显然，这些灵能飞虫是在育种基地中改进过基因的变异新虫后制造的产物，专门用于对抗钻了地道的人类。 　　这些飞虫的数量远远没有老式的灵能飞虫多，队形也没有那么密集，而是松松散散得像一张破烂的渔网。 　　但是与这群飞虫正面相遇的强袭旅战士却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当飞虫扑过来的时候,?他们瞄准开火,?挥动磁链武器砍削，但是因为飞虫的体型变得太小了，他们的攻击打偏的现象变得越来越普遍。 　　同时跟随飞虫抵近的，还有一只只行动迅捷的虫忍。它们的视觉系统和飞虫的眼睛协调，数十万只飞虫就是虫忍们的视野。这些视野不但可以为他们提供人类军团的位置，同时还能以第三视角帮助他们规划进攻的方位和手段。 　　虫忍的战斗力因为这些变异飞虫的加盟而得到了蹿升。 　　变异飞虫本身也有恐怖的贴身近战能力。当他们被击中坠落的时候，会通过滑翔坠落到人类士兵身上，以锋利的口器钻破士兵的防御战服刺入肌肤，疯狂吸吮人类体内的超凡能量，异能、灵能、念力和械力全都不放过。 　　当它们吸吮了三秒钟仍然没有被拍死，它们体后的荧光绿色腹囊会迅速充满能量，并发生爆炸，对吸附的人类造成二次伤害。 　　很多穿越者就是因为没留意这个新特性直接被炸死了。而且炸死他们的还是他们自己身上的能量。 　　与这只变异虫军遭遇的强袭旅遭到了重大伤亡，不到半个小时就伤亡了上万人。 　　楚千城很快就从断后的部队中收到了飞虫群发生进化的反馈。万虫之主根据敌人的特性进行基因微调和进化，这在他的考量之中，不过这么快就进化出针对性兵种是他没想到的。 　　鉴于八座育种基地已经被觉醒军团成功摧毁，楚千城判断出这批变异飞虫数量应该不多，而且根据它们的实战效果，一旦数量不成规模，就不具有战斗力。 　　他立刻命令觉醒军不惜一切代价脱离战斗，分散成以连和排位单元的小分队四散逃跑，在地道网络中与虫群捉迷藏，打游击，尽量逼迫虫族分兵追击。 　　同时其他没有遭遇虫群的部队不要回救战友，而是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跟随猛犸虫母的隧道体系机动，完成事先安排好的作战部署。 　　虫忍和变异飞虫的组合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大杀特杀之后，再也遇不到整队的人类联军。所有觉醒军都分散成了小股部队绕着地道网络到处乱转。 　　这只虫族混成部队必须聚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强战力，它们只能随机选择一只人类部队不断追赶缠斗。而人类部队则在逃亡过程中不断分兵，散落于各个地道之中。追到最后，逃亡的人类部队只剩下一两百人，和路上不期而遇的其他部队相比，人数太少了。 　　于是这只虫军又转而追击偶遇的人类大股部队。 　　但是这股大部队迅速打散，在地道里跑了个满天星。最让这群虫军感到无所适从的是，很多小股人类部队还会打一个回马枪，在它们路过的地道中伏击它们，依靠械力发生器制造的电弧网电杀一批飞虫和虫忍后，迅速逃亡。 　　这种攻击会让虫军陷入决策困难，它们不知道是继续追击目前数量最多的敌人，还是刚才对他们造成打击的敌人，在犹豫之间，它们不知不觉错过不少围歼人类部队的时机，让更多的觉醒军逃出了它们的威胁范围。 　　很快的，万虫之主调整了它们的战术，虫忍军团无声无息地撤退。变异飞虫开始沿着地道疯狂地四面乱飞，以惊人的高速瞬间铺满了整个地道网络。 　　“各单位小心，飞虫群改变了策略！它们不再是攻击武器，而是侦查武器，各单位一旦发现飞虫，立刻予以坚决击杀。” 　　楚千城第一时间收到了小灵的反馈。因为和所有觉醒军的灵魂链接，小灵可以迅速发现变异飞虫群的异常，并及时报告给他。 　　“万虫之主的脑子转速可以啊，它想要侦查我们的动向。”红女王沉声说。 　　“这正是我希望的。”楚千城用意念回答。 　　“老楚，你为什么要让各单位击杀飞虫啊，你不就是希望万虫之主发现我们的动向吗？”小灵有些奇怪。 　　“如果不全力阻止飞虫侦查，万虫之主就会发现我们在做战术欺骗，这就是演。”楚千城笑了。 第两百六十三章 寻找新基地 　　觉醒军的猛犸虫母挖掘队仍然在疯狂地挖掘着隧道，它们的隧道已经覆盖了以育种基地为核心的绝大部分区域。 　　但是，人类的运气似乎在发现第一个育种基地的时候就用光了。隐藏在这片区域的其他育种基地，他们一个都没找到。 　　数十万高速飞行的变异飞虫被人类用尽浑身解数，击杀的击杀，赶跑的赶跑。但是它们陆续发现了所有人类的动向：他们都在用各种方法向猛犸虫母们汇合，重新集结成军。 　　这股人类军团虽然损失惨重,但是一旦集结成军，仍然有足以摧毁一座虫族基地的力量。 　　而猛犸虫母们在人类重兵保护之下，依然在锲而不舍地向前方挖掘隧道，誓要找到一座新的虫族基地。 　　很快的，地道内充斥的飞虫群一点点地减少，最后彻底消失。万虫之主不再浪费宝贵的能量在地道里和人类捉迷藏。 　　在飞虫群消失之后,地壳中传来越来越明显的轻微震动。 　　那是虫群中的猛犸虫母大规模出动，正在进行着紧张的挖掘作业。 　　楚千城在飞虫群完全消失踪迹的半个小时后，通过红女王号令猛犸虫母们改变前进方向。 　　十四只猛犸虫母汇合到一个隧道之中，由一只头虫带路，开始挖掘一个个短隧道。 　　这些短隧道与之前挖掘的半圆环型隧道联通，把几十处孤立的隧道链接成一条曲里拐弯的长隧道，这条长隧道直接通向之前觉醒军攻击过的废弃育种基地。 　　楚千城率领的军团每到一处育种基地就派下一批进化出灵能体系的穿越者。这些穿越者会施展一些水系和土系的灵能法术，能够有效地扑灭在基地残留的余火。 　　等到猛犸虫母们将隧道链挖掘完毕，八座废弃的育种基地都被连接到了这座全新的地道网络之中。 　　楚千城特意选择了其中一座较小的，不起眼的育种基地，传令全军到这个基地中集合。 　　在经过惨烈的第九育种基地突击战和地道战之后，觉醒军强袭旅和机动旅合在一起仅剩下不到十五万人，还有一部分超凡者被派去扑灭八座育种基地的大火。 　　楚千城对这十五万人发出命令，让这里面的机械师放出随身携带的建筑安卓体，利用育种基地残剩的断壁残垣和周围虫尸与泥土石块，修筑简易的隐蔽性工事，并将工事伪装成残破的育种基地断壁残垣，并在工事之下再挖掘地道。 　　很快的，被派去扑灭其他育种基地大火的超凡者们胜利完成了任务，沿着地道悄无声息地来到觉醒军主力选择的育种基地,也投入到了基地的工事修建和地道挖掘中。 　　经过一番紧张而有效的施工,这座不起眼的育种基地内部出现了一片全新的断壁残垣。在这片废墟内部是一片片可以发射电弧和电磁弹的秘密工事。工事之下，是四通八达的地道网络。 　　人们可以顺着地道直接爬出育种基地钻入外围的大型地道网，跑到其他的育种基地去。 　　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楚千城把全军都叫入地道内部躲藏起来，只留下一批专精制造工艺的机械师在工事内待命。 　　这批长于制造的机械师被楚千城赋予了一个特殊的使命。他们把自己身上所有用于侦查的安卓体全都聚拢起来进行拆卸和改装，通过手头缴获的虫族甲壳和本身的虫族套装仿制出类似变异飞虫的外型，然后把各式监控设备安装在飞虫的内部。 　　楚千城把这些安卓体起名为飞虫型安卓体。它们的外形尽量做得和变异飞虫一模一样，只是不靠翅膀飞行，而是靠体内的安卓体驱动飞行。 　　等到所有人制造完成各自的产品之后，楚千城将这些安卓体都接入自己的系统，交给了小灵和红女王管控。 　　小灵和红女王都通过灵魂链接与几十万觉醒军链在一起，她们从觉醒军与飞虫群的交火中收集到了所有关于变异飞虫群的信息。 　　它们的数量、战斗方式、各个地道中死亡的飞虫数，哪个地点虫尸分部得多，哪个地点虫尸分部得少，全部了若指掌。 　　她们控制飞虫型安卓体朝着这些有虫尸的地道中飞去，然后让安卓体蜷缩起来，坠落在地,犹如死掉的飞虫,依靠虫身上隐蔽的摄像头形成监控网络,随时监控虫群的行动。 　　完成这一系列布置之后,楚千城就率领所有人都躲进了育种基地之下的地道中，不再冒头。同时红女王、楚千城和小灵同时激发他们各自的械力场，根据当地的温度控制住人类躲雪区域的温差。 　　这样即使以红外探测装置也无法测出这里有大批人类躲藏。 　　到此为止，觉醒军全体藏匿起来，犹如融化在了空气中，令虫群无法找到他们的存在。 　　根据红女王和小灵负责的监控系统反馈回来的信息，没有一只虫子再在地道中现身，它们都被万虫之主调走了。 　　结合刚才可以清晰感觉到的猛犸虫母群大规模掘地行动，楚千城有信心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万虫之主预测人类会寻找新的虫族基地进行突袭，所以它在所有的地下育种基地之间建立了大型隧道网，可以迅速在各个基地之间调集虫群。无论人类攻击哪一座基地，都会遭到虫群的围歼。 　　而每一座基地中都驻扎着新虫后集群，作为应付人类第一波突袭的有效手段。 　　事实证明，即使楚千城这样的巅峰ss级超凡者领军正面强攻，也会被五千只虫后的集火打得抱头鼠窜。 　　有了新虫后的坐镇，各个虫族基地稳如泰山，就等着人类军队出现，然后将他们一举全歼。 　　楚千城不知道万虫之主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多久，不过在它漫长的虫生之中，应该不会面对多少次脑筋急转弯的特殊情况。它不太可能想到觉醒军会忽然想要玩捉迷藏。 　　觉醒军的存在本身，是对虫族基地安全的最大威胁。 　　他们的数量没有多到让万虫之主考虑把辛辛苦苦建立的基地全部放弃，另换一个地区重新建造的地步。 　　但是他们的数量又没有少到让它可以完全忽略他们的存在，集中精力发动对人类的大举进攻。 　　所以它只能寄希望于捕捉到这只军队的踪迹，将他们彻底消灭，然后再进行对人类的总攻。 　　楚千城将觉醒军躲在废弃的育种基地中，就是赌这只万虫之主永远无法找到觉醒军的存在，只能傻傻地守着自己的育种基地，期盼着永远不会到来的人类突袭。 　　这样他可以把虫族死死拖住，为大后方的生产和物资供应争取时间。 　　按照他的计算，在光荣之丘，人类联军的军火应该用得差不多了，虫族如果立刻开始总攻，大概率人类要完。 　　但是，他也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万虫之主的愚蠢上。他同时请求小灵为自己计算好了觉醒军挖掘的地道网络最脆弱的几个节点。 　　在虫族大军终于找到他们的时候，他将会与虫军做最后的决战，尽可能地把虫群拖死在这片育种基地网络里，等到被彻底包围后，号令猛犸虫母通过隧道破坏这几个节点，引发地陷，与虫族基地同归于尽。 第两百六十四章 风平浪静 　　在楚千城决定在虫族地下基地拖住虫群的时候，他请求红女王以凯西娅的身份给雪莱拨打了秘密通讯，以他的名义告知雪莱他准备留在虫群内部继续战斗的决定，并嘱咐雪莱不要再派任何增援的部队。 　　雪莱向乌鲁转达了楚千城的讯息，总指挥部内部陷入了死寂。很多将领松了一口气。 　　光荣之丘虽然夺回了西线第一道防线，但是弹药告罄，虫巢压迫到了距离前线三十公里的地区,?占领了全部觉醒军挖掘的坑道，并利用坑道躲藏了起来。 　　而人类的侦查部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它们这么做。因为压制火力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战的存量，不能白白浪费。 　　这样即使圣丹斯请求支援，人类联军也无法派兵出去。支援觉醒军的通道全部被封死，而且也没有弹药实行高强度作战。 　　光荣之丘的人类联军能做的只有利用灵能、异能、念力、电磁和械力系武器死守阵地，利用地形优势和虫族对峙,?等待后方运输过来的新弹药补给。 　　此时此刻无论是巴斯城的生化克隆人工厂和训练馆还是四大主城的工厂车间都在24小时连轴转。一批批生化克隆人和各种型号弹药装备持续生产出来。 　　很快的，新江户市的港町就被四大主城的空列填满。 　　在虫族的围困解除后，新江户市——白山城——光荣之丘一线的空中运输线被打开。 　　在秦臻动员起来的鲨虎组安保团队保卫下,?上百艘临时组装的货运空列每天都在新江户市起降，沿着这条后勤补给线将各大主城输送来的战略物资运往光荣之丘前线。 　　更加重要的核心物资例如磁链武器配件、机甲配件和辅助战斗部、电弧系列武器配件和生物电池组、高精度制导弹药、钻地燃烧弹、灵能改装弹药、高功率高斯枪特配电磁弹，都交给了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利用空间折跃运输到前线。 　　巴斯城留守的生化克隆人本来就有二十多万，虽然因为能源紧张，产量锐减，但是也在以每天上万人的速度增加，现在已经聚集了足足四十万生化克隆人。巴斯城和伦敦郊外的蛇后林挂满了做冥想训练的穿越者。 　　因为管理局的精锐都上了前线，这里全都是玩家，由小灵化身欧若拉，红女王化身凯西娅和绝景圣夏一同管理。 　　小灵渐渐从薇奈萨手上接过了巴斯城的管理权限，让她从繁冗的管理工作中解放出来，可以专心致志地在老伦敦东区生化工厂里持续提供能量场，为制造生化人提供能源储备。 　　燕程的装备师成为了帮助巴斯城向前线运输新兵的中坚力量。因为他和巴斯城良好的关系，以及在穿越者中极大的声誉，由他牵头组织的新兵运输极为顺利。 　　很快的，光荣之丘迎来了一批全新的觉醒者士兵，足足50个强袭旅。这些强袭旅被填充到了以布奇为首的巴斯城超凡者军团镇守的西线防区，用于防卫蛮荒国度东部战区与光荣之丘一线的广袤荒原,?预防虫群另一次的迂回作战。 　　人类联军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些强袭旅的觉醒者战士。 　　他们热情、开朗、乐观，充满了必胜的信念。这在人类联军心中很容易理解，因为他们都信仰红女王。 　　但是令他们惊喜的是，和这些觉醒者混在一起的时候，乐子实在太多了。觉醒者人均段子手，各个说话好听，让人怀疑他们身上装了喜剧演员的情感程序。和他们在一个战壕里执勤，人类联军觉得心情也不压抑了，日子也不难熬了，还充满了探险的乐趣。 　　在执行巡逻任务的时候，觉醒者们一个个冲锋在前，口头禅是“放着我来”，仿佛一群尽忠职守的保姆，生怕人类士兵一不小心被虫子吞了。 　　有了觉醒者军团的加盟，追光阵线侦查分队的巡逻范围比原来增大了七八倍，覆盖到的荒原范围更加广阔，还发现了不少以前从来没发现过的古人类避难所和遗址,?挖掘出了不少尘封了五百年的遗留科技。 　　在掘墓人组织和巴斯城的通力协作下，这些遗留科技第一时间被送到了所罗门生化中心俄斐研究院和怪物研究院，两个科研单位取长补短，合作攻关，很快就取得了一连串的科技成果。 　　而这些科技成果在七大财团遗留制造中心的协作之下，迅速转变成新型的军事科技和装备，源源不绝补充到了前线中来。 　　在虫群的压迫下，人类三大区彻底融为一体，为了求存不断激发出新的潜力。 　　反观压迫在光荣之丘前线的虫群却陷入了停滞状态。 　　老虫群大量被填充到各条战线上，保持对人类的进攻态势，但是面对人类步步为营的防御作战，没有丝毫破局的办法。 　　新虫兵除了大量参与指挥作战的腐化王虫部队以外，其他的新兵种却再也没有亮过相。 　　之前惊艳无比的大纵深迂回穿插作战再也没有出现过。 　　尤其让人类联军感到不解的，是老虫群中机动能力最强的小天巫集群、龙翼飞虫群和巨型天巫集群集体消失了。 　　没有空军的加盟，令人类的重装空列集群、武装要塞集群和战斗安卓体集群重新占领了天空，不但协助光荣之丘守军守稳了阵地，而且还重新抢占了蛮荒国度与暮光区的制空权，协助联军巡防。 　　但是这一切优势的取得，都来得不明不白，仿佛天上掉馅饼。 　　人类联军的总指挥部内以乌鲁和雪莱为首的将领们都感到摸不到头脑。他们唯一的解释就是圣丹斯的突袭部队仍然在虫群中坚持作战，如今一切的战果都归功于他们死死拖住了虫群。 　　因为楚千城在潜伏之后整个觉醒军的通讯中断了。没有人再从前线获得任何讯息。这些将领们也不知道楚千城那边打成了什么样子。 　　他们只能按照虫群现在缺了多少虫兵来计算楚千城他们拖住了多少敌人。这在他们看来是唯一合理的推测。 　　但是越计算，他们的心情越沉重。 　　楚千城的觉醒军现在以一只孤军，拖住了所有的新虫后、猛犸虫母、所有虫族空军和最精锐的虫忍军团。这等于把虫群三分之二的主力给拖住了。 　　楚千城在进行什么样艰苦卓绝的战斗，他们完全难以想象。 第两百六十五章 变化 　　楚千城的眼前充斥着奇形怪状的虫族战兵，他指挥着聚集在周围的觉醒军不断转换攻击和防御的战术，把手边能够利用的武器和装备都用到了极致。 　　虫军在战斗中不断改变着自身的形态，通过自身的无穷进化来压制楚千城的战术。楚千城则在逆境中不断改变战术，依靠人类的聪明才智逆袭虫群强势无比的进化。 　　在这样反复的升级和拉扯中，楚千城渐渐进入了心流的状态，不再去烦恼其他的一切,?把自己的精神和意志全都集中到对抗虫兵的战斗。 　　战斗成为了他存在的全部意义，他意识中的一切。 　　最终，眼前张牙舞爪的虫群被他干净利索地杀了一个精光。周围的战场缓缓暗淡下来。 　　“老楚，你这一次的训练比上次又快了一个小时。”小灵欢快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际。 　　刚才的一幕，其实是楚千城率领觉醒军通过心灵联网在红女王和小灵制造的虚拟幻境中的一次训练。 　　“呼。这一次感觉真的很好。”楚千城身心愉悦地用意念回答。 　　“哼，你倒挺爽的。”红女王插话道,?“你知不知道前线指挥部里已经开始讨论要为你举办追悼会了。” 　　“嗯？我记得雪莱他们知道我就算死了也会……”楚千城奇怪了。 　　“我就那么一说。他们现在都以为你和觉醒军天天在和虫子血战，比死都惨,?谁能想到你和这帮五百年前的人类还在玩网络游戏。”红女王满怀不屑。 　　刚才她和小灵联手对抗楚千城与觉醒军，结果她们制造的虫群被觉醒军毫不留情地灭杀了，她心里极度不爽。 　　这些天来，她发现自己和小灵越来越扛不住楚千城和觉醒军战士联手的战术了。他们似乎在这场令人窒息的血战中成长了不少，已经到了人均战神的地步。每一个觉醒者都让她头疼。 　　这实际上都归功于穿越者们互相之间通过小灵联网，在战斗时积累的经验，就是平时自己的十几万倍。这当然是越战斗收益就会越大。 　　红女王和小灵能够和他们打得有来有回，其实是极其难得的。她们的算力和应变力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跃迁。只是因为她们仍然在打败仗，所以一时还没有觉察。 　　“今天也没看到虫群的侦查？”楚千城转移了话题。 　　“哼哼，哈哈哈。”红女王想到万虫之主的处境顿时乐了，“万虫之主这货有点死心眼啊，这么多天还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老楚，这十几天来，人类联军的装备都换了一茬，威力比以前更高了。前线的弹药储备也变得充足了。你为人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呢。”小灵兴奋地说。 　　“万虫之主到现在还没想到我们躲在废弃基地里吗？”楚千城心里反而不安了起来。 　　“它要是想到了会不来找你？”红女王不屑地问。 　　“我当然是希望万虫之主就这么一直徒劳坚守基地。不过，我总觉得万虫之主不可能这么蠢。” 　　楚千城紧张地捏着下巴。 　　“你想到了什么？”小灵也紧张起来。 　　“你们想想有没有这个可能，我们在拖延虫群的同时，虫群也在拖延我们。”楚千城紧张地问。 　　红女王和小灵都沉默了下来。 　　从一开始,?楚千城的计划就是死死拖住虫族,?让它们无法进攻光荣之丘。这是觉醒军总体的战略目标。而这个目标已经超乎预计地完成了。 　　但是，觉醒军并没有后续的战略目标。因为在楚千城的预计中，这一批觉醒军深陷虫群内部，肯定会被全歼。后续计划，那要等到复活之后才会去想。 　　然而，到现在虫群都没有来找觉醒军，它们把这批人类战士就留在基地内部不管了。这种应变的方式很不像虫群的作风。 　　“如果我是万虫之主，我在面对觉醒军的时候，找又找不到，打也打不了，基地又不能放弃，我该怎么办？”楚千城紧张地抿起嘴。 　　“我们在突袭的时候，虫群在干什么？”小灵忽然问。 　　“他们在进化新兵种。”红女王迅速回答。 　　“但是，我认为他们进化的是老兵新用的那种变异老虫兵……”楚千城跟着回答。 　　“很可能是这样。但是这次进化显然非常关键，因为万虫之主调集了绕后的数万新虫后和腐化王虫回救育种基地，完全放弃了它包围吃掉人类联军的宏伟计划。”小灵的意念如涓涓细流，涌入楚千城的脑海。 　　“依照我们的猜测，万虫之主具有这样的能力，它可以根据人类的战术而产生对应的生命进化,?生产出针锋相对的新兵种进行克制。我们在突袭的时候遇到的变异飞虫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楚千城思考着。 　　“但是，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并非已经确定的事实。这一次虫群的大规模进化，各大洲虫群的聚集效应，虫族首次出现的万虫之主和指挥繁衍体系的变更，都是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新情况。我们按照常识来进行的猜测，不一定能够准确地反应实际情况。” 　　小灵有条不紊地分析着。 　　“反过来想想吧，楚千城，你不是特别会脑筋急转弯吗？”红女王问。 　　“呃……”楚千城按住胸口。此刻他的心脏紧张得激烈跳动。他越来越感到事情反常。 　　“老楚，慢慢来，别着急。我和小红也会帮你想的。” 　　感受到楚千城的极度紧张，小灵连忙宽慰他，犹如一个体贴的亲人。 　　“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猜错了万虫之主的意图呢？”楚千城忽然攥紧了拳头。 　　“嗯？”小灵和红女王都感到一惊。 　　“虫群聚集在一起攻打人类主城夺取更多的能源，也许并非万虫之主的目的。” 　　楚千城激动地差点说出声来。他及时按住了自己的嘴巴。 　　“说下去！”红女王忍不住了。 　　“依照虫群的规模，它只要采取多点进攻多线突破，把身边所有的元首撒个满天星，完全可以把暮光区和蛮荒国度彻底淹没，这样得到的资源不会比占领主城少太多。但是，它反而聚集虫群与光荣之丘的联军打正规的大军团作战。” 　　“这有什么。虫子嘛，喜欢利益最大化，打四大主城夺取的能源数量多一点是一点。”红女王不以为然。 　　“但是，这样遇到的抵抗更凶猛，损失的虫军更多，这些都是能量啊。”楚千城反驳。 　　“如果它打得好，就不会损失太多。比如它成功把人类联军在光荣之丘包上饺子，那就直接吃干抹净了人类全部防御力量。四大主城的能源库都是它的，赚大了。”红女王冷冷地说。 　　“变数还是存在的，比如我们的突袭就是它没想到的。它应该有计算过出现意外的几率，但是它还是要进攻光荣之丘，打大规模的军团战。它必然还有更多的考量。”楚千城摇了摇头。 　　“如果我们假设它与人类大军团作战还会有一个未知的莫大好处，那么它的所有行为就解释通了。”小灵提醒道。 　　“什么好处？”红女王也开始思考起来。 　　“我从后方得到的情报是，人类三大区在虫群的压力下科技革新和装备制造力都上了好几个台阶，十几天之内就有一大堆全新科技被运用在了军事装备和武器上。前线的联军实力上升了一个台阶。”小灵忽然说。 　　“如果同样的情形也会在虫群中发生呢？”楚千城反问。 　　“你是说……万虫之主在利用人类联军倒逼虫群进化？”从红女王的灵魂链接中用来一股深寒。那是她的恐惧。 　　“万虫之主也许被咱们的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这种人类给与的压力其实正是它梦寐以求的，它不惜一切调回新虫后集群防卫剩下的育种基地，其实是为了调整进化的进程，借助这股压力进行极限进化！”小灵震惊地猜测着。 　　“这样它一切不合理的行为都解释通了。它不但要吃掉全部人类军团，还要借助人类的殊死抵抗为压力，帮助虫群极限进化。现在我们觉醒军的反击虽然打破了它团灭人类联军的如意算盘，但是这股强大的反抗力量也激发了虫群的进化意识。” 　　楚千城颤抖地思考着。 　　“我们养出怪物了吗？”红女王意念充满了颤栗。 第两百六十六章 应变 　　楚千城对万虫之主预测让小灵和红女王都感到惊悚。因为他们与虫群之间失去接触已经超过十天。在这十天的宝贵时间里，虫群在残剩的育种基地里很可能正在孕育着足以压垮整个人类防线的新兵种。 　　甚至万虫之主自己都可能进行着难以预测的进化。 　　这些虽然只是楚千城的猜测，但是如何对虫群放任不管，只是默默祈祷事情不可能那么糟糕，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要不要组织光荣之丘前线的部队和我们里应外合，对虫群发起总攻？”红女王焦急地问。 　　“绝对不可以！”小灵断然否定了她的想法，“我计算过人类总兵力和虫群的战力差距,?如果主动进攻而非防守，就算目前兵力增加两倍都会遭到毁灭性打击。虫群目前仍然占据绝对优势。” 　　“也许，在我们把地球上所有玩家都召唤来这里之后，形势会逆转。”楚千城沉思着说。 　　“对，我们只能做这样的期望。现在无论是虫群还是我们巴斯城都在抢夺时间，它们是在无序中寻找进化的变量,?而我们则是有条不紊地增加着自己的实力。”小灵用沉静的语气阐述自己的观念,?尽量让楚千城和红女王混乱的思绪变得清澈。 　　“这么来看……”红女王受到的影响最明显,?她的语气很快也跟着冷静了下来，“……我们还是不进攻为好，否则万虫之主很可能借着这一波进攻的压力，直接进化出妖怪来了。” 　　“最大的问题是，巴斯城的生化克隆人工厂不太够用了。每天制造三万人的话，大概需要十年时间才能把三亿玩家生产出来。”楚千城苦恼地说。 　　“而且，生化材料和能量晶体也支撑不了这么庞大的产量。”红女王补充了一句。 　　“也许可以说服雪莱把神秘水域的生化人工厂转而制造生化克隆人。不过这样就要和掘墓人分享金约柜科技。”小灵有些担忧地说。 　　“雪莱和掘墓人的确有自己的算盘，但是大势当前，我们也来不及勾心斗角，就算他们只让出三分之一的产量来，也会极大加速我们造克隆人的速度。”楚千城斩钉截铁地说。 　　“还是同样的问题，生化材料无法支撑这么大的产量。”红女王的意念中透出沮丧的情绪。 　　“如果算上生化材料的生产效率和使用效率，大概需要一个世纪之后我们才能把三亿玩家同时下载到生化克隆体上。”小灵也感到了同样的忧虑，“如果想要提速，我们首先要升级生化克隆仓科技，提高生化材料利用率。其次提高生化材料的生产效率和原材料供给。” 　　“这需要启动一次大规模的科技革命。”楚千城紧张地思考着。 　　“同时咱们可别忘了，好多战死的觉醒战士和人类战士都指望依靠生化仓复活，这又会占到极大的生产份额。”红女王提醒楚千城。 　　“还有件事……”小灵的意念里忽然有了一点哭笑不得的味道。 　　“嗯？”楚千城和红女王都好奇了起来。 　　“这件事比较尴尬。整个不列颠岛恐怕提供不了三亿人的活动空间和食品供给，还有……卫生系统。”小灵不太好意思地说。 　　“哦……”楚千城顿时一头黑线。 　　岂止不列颠岛,?就算加上217个暮光都市和蛮荒国度，突然多出三亿人也难以处理。 　　目前人类的居住环境和工商业体系还承受不了突然多出三亿人的消耗。这三亿人一旦制造出来，不需要人类攻打，自己的吃喝拉撒睡就足以拖垮三大区。 　　楚千城本来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因为他还没有想过与虫群作战之外的远景。但是现在最可能的情况是，虫群会在光荣之丘贴脸进化，而人类被困在光荣之丘边缘寸步难进，打又打不了，逃又没处逃。 　　现在压力完全来到人类这一边，虫群反而可以优哉游哉地全速进化。 　　“我们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能不能先确定一下虫群到底在干什么先。”红女王果断放弃了思考，“如果靠这么瞎猜，万虫之主直接升级成主宰都有可能。那我们还打仗吗？直接等死吧。” 　　“小红说的对，我们先想一个探明虫群意图的法子。”小灵肯定了红女王的主意。 　　“这样的话，我通知全军准备撤离虫群基地。一旦觉醒军大规模集结撤离，虫群肯定会知道，看看它们会不会来截杀我们就能看出万虫之主的意图。”楚千城想了想说。 　　“这个办法好。它不来抓我们，我们就走了。它来抓我们就和他同归于尽！”红女王兴致顿时高了起来。 　　反正和虫群同归于尽的是楚千城和所有觉醒军,?她和小灵都会好好的。 　　楚千城苦笑了一下,?立刻找来管青等人传达撤离命令，同时他让管青派出管理局最强的机动队员去事先准备好的几处地道网络节点侦查。 　　他预先在那里设立了好几个隐蔽的破坏节点，在撤离受阻的时候，为防止虫群将觉醒军围困并强制转化为虫族，他会直接派遣猛犸虫母钻塌这些破坏节点，引发超级地陷，与虫群基地同归于尽。 　　很快的，所有觉醒军士兵都做好了撤离准备。他们本来都没打算活着回光荣之丘，现在有了一丝活命的机会，大家心里都非常开心。很多玩家都忍不住在自己困守了十几天的地下工事中拍照留念，准备回返现实的时候吹嘘一番。 　　当全军都准备妥当之后，管青派出去的机动队员们悄无声息地返回地下工事。 　　“老楚，完蛋了。”这群机动队员的领头人就是舒怀紫，她的脸色煞白，十分渗人，“我们准备的几个破坏节点都被虫族填实夯平了。周围的地道密度都发生了变化，地层变得坚固无比，整个地下基地的结构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 　　“冷静，这不是大事。”楚千城拍了拍舒怀紫的肩膀，让她归队准备撤离。 　　“万虫之主相当狡猾，他派遣猛犸虫母绕开了我们设在地道里的飞虫型监控系统，偷偷把虫族基地加固了。”红女王的意念悄然升起，“它这明显是要全力保住地下基地，为进化保驾护航。” 　　“目前还确定不了它的真实意图。”小灵开口道，“等到撤退的时候我们好好观察一下吧。” 　　“没错，如果我没猜错，在我们的退路上，应该有猛犸虫母挖掘的横道，拥有不少地下开阔空间。那里是截杀我们最好的场所。如果万虫之主有歼灭我们的战略意图，那么也许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楚千城安慰红女王。 第两百六十七章 撤离 　　觉醒军在楚千城的分配下，顺着十四条早已经挖掘好的隧道迅速朝着光荣之丘方向行军。十几万人在隧道中开启疾跑模式，争先恐后地朝着光荣之丘的前线撤离。 　　他们在虫族基地里呆得时间太长了，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人类的故乡。在楚千城下令全速撤离之后，各个队伍里的士兵各显其能，把这些天训练的成果全都展示了出来。 　　拥有械力的踩着磁悬浮滑板的悬空飞行，练出飞檐走壁超凡能力的则像蜘蛛侠一样贴墙快跑。 　　十四只队伍你争我夺,?全力冲刺，行军时毫不掩饰自己的行动，在地道内造成了清晰明显的隆隆震地声。 　　穿过这些天在虫族基地区域挖掘出来的蜘蛛网地道群，觉醒军们从各个曲里拐弯的地道里钻出来，汇合到以前二十只猛犸虫母在突袭时挖掘的大隧道中。 　　这里果然出现了一片横贯二十条隧道的巨大横道。犹如一座巨型的地下洞穴。所有的觉醒军都从隧道里冒了出来，在这里汇聚。 　　但是,?这座巨大的横道内空空如也,?什么虫兵都没看见。 　　楚千城站在这片横道前心情格外沉重。万虫之主没有在这里安插一只拦截的虫军，固然是因为它需要所有精锐力量保护育种基地,?但又何尝不是明示给人类它的意图。 　　它就是要在人类战线前沿贴脸进化：有本事就来砍我。 　　以虫群目前的实力，人类如果不顾一切地反攻，绝对会彻底淹没在地道的虫海之中，而且虫群还可以借助人类给与的压力完成更强大的进化。 　　吞噬整个地球并非虫群终极的目的。它们也和新虫族元首的心思一样，想要进入广袤的星空，去吞食太空中的星辰。 　　楚千城的突袭唯一带来的战果，也许就是保住了人类三百万联军。其他的对于虫群来说，都不重要。它们已经进入了强势进化的进程之中，攻击人类的目的一大半已经达到了。 　　当然，如果能够一口吃掉四大主城就更好了，但是万虫之主显然并不在意这个缺憾。 　　“继续撤退，小心前方的老虫兵。”楚千城向全军发布了命令。 　　觉醒军在巨大的横道中重组后重新分成二十个中队，从二十条隧道迅速撤退。 　　此时此刻光荣之丘前线的地道网络仍然被老虫军占领，地道中弥漫着浓密的虫族信息素。 　　觉醒军回到旧日熟悉的地道网络中后立刻迎面遇到了盘踞在这里的老虫兵。暴走虫、沙蟹虫、圣镰虫、黑翼刀虫、横行虫铺天盖地而来，与他们在地道中展开了血腥的搏杀。 　　经过了和新虫兵多次殊死搏斗，同时又经历了与小灵、红女王十几天高强度对抗，觉醒军战士们此刻对于眼前的老虫兵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恐惧，反而有一种闲庭信步般的轻松自如。 　　他们冷静地戴上防毒面具,?拿出手中的磁链武器，犹如一个个老练的厨子，冷笑着冲向眼前嗷嗷乱叫的猪羊。 　　虫族的惨叫声在二十条地道中凄厉地响起。 　　黑翼刀虫、沙蟹虫和圣镰虫在觉醒军冷厉的刀锋之下土崩瓦解。觉醒军磁链武器的锋芒毒辣地穿透虫甲，巧妙地切割虫肉，流畅地在关节与关节之间游走。 　　很多黑翼刀虫只来得及举起虫刀，整个身体已经被大卸八块，同时虫刀也被拿走。 　　相比于黑翼刀虫干净利落的死亡，暴走虫、沙蟹虫和圣镰虫的死亡就更加凄厉一些。因为它们身上值得觉醒军挖掘的器官都在体内比较深的位置，所以它们往往躲不开被开膛破肚，甚至被觉醒军互相争抢拉扯的凄惨命运。 　　很快的，控制这些虫兵的王虫、虫后和虫母纷纷与这些虫兵断开了精神链接。 　　因为它们反馈过来的伤害信息太过于触目惊心，让不少王虫都崩溃了。 　　觉醒军冷酷无情地在虫群中穿凿而出，一路血战而行，所到之处虫兵不生。 　　密集的坑道网络中堆积着各种各样死状惨烈的虫尸。坑道壁上消失了许久的蛇后林根茎再次涌现出来，犹如无数只棕色的蚯蚓。根茎之上抽出嫩绿色的新芽，绒毛般纤细的叶管毫不留情地钻入虫尸的甲壳缝隙中，疯狂吮吸起来。 　　不久之后,?觉醒军冲杀过的坑道里犹如春回大地，无数蛇后幼苗如雨后春笋般成长出来，叶管如满地爬行的竹叶青蛇,?不停地寻找着新鲜的虫尸吮吸。 　　很快的，光荣之丘前线的侦察兵们就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遍布阵地前沿的坑道中，无数蛇后幼苗破土而出，化为一片又一片新绿色的灌木丛林。 　　随着这些蛇后林的出现，阵地中弥漫的与虫族基地伴生的菌毯枯萎消亡，渐渐消失了踪迹。 　　在荒原上耀武扬威巡逻的虫兵们纷纷朝着远方的虫群基地所在处撤退。在夜晚闪烁着强大七色荧光的虫巢，光芒一点点暗淡下来。躲在虫巢中的虫后虫母们，狼狈无比地钻出虫巢，在虫族禁卫军的护卫下，纷纷朝着东方败退。 　　“觉醒军！是觉醒军！” 　　作为侦查的主力，米菈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并第一个做出了判断。 　　“圣丹斯回来了！他活着回来了！”米菈惊喜交集地向总指挥部汇报。 　　“你确定？”乌鲁在狂喜之下艰难保持了冷静，他必须对这个重要情报反复核查。 　　“蛇后林开始爆发式发芽生长，这说明虫军在地道内正在整群整群被杀，只有圣丹斯指挥的觉醒军能做到。老虫军被逼退了！”米菈激动得嗓音已经哑了。 　　“你等一下。”乌鲁冒着风险接通了和楚千城的秘密通讯。 　　“是，我们回来了。”楚千城在乌鲁开口之前，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 　　“圣丹斯回来了！他还活着！”乌鲁激动得大吼一声，声音大得差点把脸上的AR视镜震飞。 　　“乌拉！”他身边的华西列夫斯基发出一声高亢的欢呼。 　　紧接着整个总指挥部都陷入了天崩地裂的欢呼声中。 　　楚千城从旧日的坑道中一直行进到光荣之丘内的出口。当他带兵走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整个光荣之丘的人类联军。 　　挤在最前头的是担任装备师师长的燕程，他激动地冲上前和他紧紧拥抱。 　　“IG，我以为你又光荣了。”燕程感慨万千地嘶声说。 　　“队长，这次比较走运。”楚千城心中虽然无比沉重，但是此刻却难免被重回人类世界的喜悦所淹没，心中百感交集。 　　兴奋无比的觉醒军争相冲出坑道和来欢迎他们的追光战士、掘墓人们欢呼拥抱。 　　无数新来到光荣之丘的觉醒军玩家们也削尖了脑袋钻到前面，寻找着这些老玩家，和他们欢呼拥抱后，就迫不及待地请教起战斗经验和游戏感受来。 　　片刻之后，整个光荣之丘都陷入了欢乐的海洋，到处都是人类战士高声谈笑和欢呼雀跃的场景。 　　楚千城被乌鲁、雪莱等人簇拥着进入了总指挥部，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等待他叙述自己十几天来与虫族缠斗的英雄经历。 　　楚千城凭借一只孤军，强行把虫群的攻势拖延了足足十几天，为人类三大区补充战力赢得宝贵的时间。毫不夸张地说，他再一次成为了人类的救星。 　　楚千城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发现查理居然也挤了进来。 　　“无关人士都出去吧，我现在有关于虫族的重要情报。”楚千城叹了口气，转头对雪莱说。他知道，查理能进来肯定和雪莱这个书迷有关系。 　　“都出去！都出去！”雪莱连忙笑着高举双手，把不属于指挥部的人员请出了大厅。 　　“圣丹斯，快说说这些天你都做了什么，都干了什么大事。”乌鲁热情地说。 　　“这些等会儿说，我必须告诉各位，虫族正在经历一场全新的进化。这一次的进化，对人类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楚千城严肃地说。 第两百六十八章 逆势 　　总指挥部内刚才欢天喜地的热烈气氛，彻底地消散殆尽。在楚千城详尽和清晰的描述中，一幅虫群进化的末日画面深深刻入了指挥官们的脑海之中。 　　根据楚千城的描述，在短短半天之中，万虫之主主导的育种基地内就可以对灵能飞虫群的结构进行微调，进化出善于配合虫忍作战的变异飞虫。 　　如果给它几个月时间，甚至一年来进化,它会不会进化出来直接吞噬掉全世界的恐怖虫族？ 　　“所以，虫群对人类三大群的进攻，只是为了寻找更进一步进化的契机？”乌鲁艰难地总结着楚千城叙述的形势。 　　“目前看来只有这种解释才符合虫群这些天的行为特点。”楚千城手扶着议事桌的桌案，头垂了下来。他能够感觉到屋子里人们极度的沮丧。 　　虫群这种随心所欲的战术，正说明万虫之主的眼中，人类已经不是它最主要的敌人,它正在利用人类最后一点剩余价值,为自己提供终极进化的驱动力。 　　“但是圣丹斯,你的觉醒军团还是创造了奇迹，打乱了万虫之主一口吞掉整个光荣之丘的如意算盘。”雪莱试图安慰楚千城。 　　人们默默地点头，但是没有人能笑得出来，包括楚千城。 　　屋子里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不需要楚千城做更多的解释就能猜到万虫之主初期与人类的交火，就像在玩一场输赢都无所谓的游戏。 　　楚千城拼了命为人类打赢了一场战役，但是对于大局却毫无影响。在万虫之主的眼中，人类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它憧憬的是更远处的羊群。 　　而且，楚千城的突袭说不定还激发了虫群更强的进化意识。也许会让万虫之主学习到他的作战风格，成为更可怕的虫族。 　　“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显然不能继续攻击虫族基地，这会诱发他们更迅猛的进化，而且会造成人类联军的全军覆没。但是任凭它们这么舒舒服服的进化，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乌鲁苦恼地说。 　　“圣丹斯，需要我们掘墓人的生化工厂帮助你们量产生化克隆人吗？只要你提供技术支持，我们愿意把产能全部贡献出来。”雪莱望向楚千城。 　　“谢谢，雪莱,我们正需要你们的帮助。但是,除了产能的问题,我们还有原材料短缺和供给能力不足的缺憾。”楚千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巴斯城无法容纳超过两百万的生化克隆人，四大主城目前更被蛮荒国度和暮光区难民塞满。” 　　“唉~~~”雪莱一反常态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 　　楚千城看了他一眼，苦笑着摇摇头。能看出来雪莱此时也被多达数千万的难民所困扰。就算他可以控制七大黑帮所有中高层干部作为疏散和安置难民的骨干，这么大的工作量也达到了他算力的上限了。 　　“别忘了还有与大量士兵相匹配的武器供给问题。各地的军工厂如今都在满负荷运行，也仅仅能补充光荣之丘三百万人类联军的装备供应，我很怀疑继续制造更多的觉醒者能起到任何积极的作用。”乌鲁直言不讳。 　　楚千城苦笑一下没有说话。现在追光阵线和掘墓人组织还不知道觉醒者本身拥有强大的吸收战斗经验和进化异能的能力。在军事统帅们看来，一只军队的强大与否和士兵人数是没有太大关系的。 　　“另外一点我想要提醒各位的是，如今的形势危急，虫族进化的秘密绝对不能对普通士兵解密，否则会产生士气崩溃的问题。”华西列夫斯基中将沉声说。 　　众人纷纷点头。可以想象刚刚欢庆完传奇圣丹斯回归的消息之后，立刻接到虫族即将进化出恐怖原型的消息。心智稍差一点的人很可能会在这样的悲喜交加下疯掉。任何一个士兵的疯掉都可能意味着所在连队的士气崩盘。 　　“虫群把我们困死在光荣之丘了。”一个追光阵线的将军黯然开口。 　　这句悲观的断言让总指挥部内的气压迅速低沉了下来。 　　楚千城陪着在座的众人一起观看着三维军事地图，一筹莫展。但是他的大脑却在和十几万仍然幸存的穿越者们通过灵魂链接联网。他把这个信息转告给了管理局管青等高层，还有他信得过的几名老友，包括黑王、珊主、魔学家、花总和月姐。 　　他以圣丹斯的身份对黑王等人反复强调，这是组织对他们特别的信任,这个绝密情报一旦被他们泄露出去，他们将会受到永远失去与小灵灵魂链接的惩罚。 　　黑王等人在激动于自己与圣丹斯的关系进一步加深的同时,又害怕得恨不能割了自己的舌头。他们更不希望与小灵失去联络。因为他们实在太享受和十几万玩家灵魂联网的好处了。 　　尤其是月姐,通过灵魂联网，她治好了自己的不治之症——游戏黑洞。 　　管青等人苦苦思索半天，还是没有想到任何破局的方法。 　　“老楚，也许我们应该让管理局委员会的人坐上造梦机，他们手里有一些我们东方分局不知道的底牌，现在是让他们出山的时候了。”管青透过灵魂链接直接和楚千城用意念交流。 　　“但是如今公测还没有结束，我就算回去，也无法把未来的记忆带回去。我记得你们是坚决不让我和秦臻上造梦机的。”楚千城无奈地说。 　　“就是啊，最离谱就是连我也被禁了，这简直耽误事儿。”秦臻插嘴道。 　　“这不能怪我啊，老楚自己也认为这件事非常危险，特意嘱咐我把你给禁了。安全第一嘛。”管青干净利落地甩锅。 　　“如果提前结束公测如何？”楚千城提议。 　　“那怎么可能！”秦臻和管青同时反对。 　　“还有绝大部分的玩家没有进入未来世界，你结束公测他们的记忆全是黑屏，这不是砸招牌吗？”秦臻急了。 　　“现在不是考虑游戏的时候了吧？”楚千城忍不住反驳。 　　“但是没有这个游戏，就无法召集玩家来建设未来之城，后续的觉醒军团可就没了。”管青提醒楚千城。 　　楚千城点了点头，现在从现实世界来到这里的玩家们已经是抵抗虫群的主力。这都是以他的《未来之城》为依托的。这个游戏一旦黄了，兵源就断了。 　　“圣丹斯阁下，这太刺激了。虫群这么强大，足够弄好几个资料片……我是说打好几年了吧？”魔学家的意念顺着灵魂链接传来。 　　“魔学家，你有什么主意？怎么想的这么长远了？”楚千城问。 　　“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们的目标是建立未来之城，但是我觉得这并不限定于不列颠岛上的老伦敦和巴斯城吧？”魔学家问。 　　“你的意思是……” 　　“让我来说吧。我和魔学家商量过了，无论在哪里建立的城市，只要是咱们建立的，那就是未来之城，你说是不是？”花总的意念传来。 　　“嗯……”楚千城微微点头，“原则上是这样的。” 　　“圣丹斯阁下，不知道你熟悉不熟悉一个古老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古语，在五百年前出现于古早的即时战略游戏中？”花总问。 　　楚千城想了想：“我对五百年前的游戏略有研究，你是指五百年前的某个预言家说过的……一切战术转换家？等一下，虫族的基地就在眼前，那可是碰不得的。” 　　“我们不是指这个家。我们是指虫群来的地方。”魔学家沉声说。 　　“老虫巢盘踞的各个大陆？！”楚千城只感到醍醐灌顶，忍不住激动地挺直了身子。 　　“对，咱们开启未来世界的大航海时代，把所有人放出去建基地，看看是虫群进化得快，还是我们发展得快。”花总兴奋地说。 第两百六十九章 开启大航海时代 　　楚千城的脸色渐渐从沉郁变得红润，眼神也开始明亮了起来。看到他脸色的变化，在座的所有指挥官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他。 　　“圣丹斯，你又有好主意了？”雪莱兴奋地问。 　　“……”楚千城迅速整理着思绪。他当然不能直接说出“一切战术转换家”这样的胡话，现在指挥部内的人们精神都极度焦躁，说错一句话很可能会让人们疯掉。 　　“我们觉醒军团在撤离的时候没有遭到虫群的阻拦，这说明它们在集中精力进行自我进化,所有的虫兵都在守护育种基地，为最终的进化保驾护航，分不出虫兵来对付我们。” 　　楚千城说到这里看了众人一眼。 　　“嗯，而且虫群并不在乎我们知道这一点。因为它们已经从人类这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就是进化的强大驱动力。它们进入了梦寐以求的自我进化的进程，地球上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雪莱边点头边说。 　　“这也说明，我们人类进行的其他一些活动，它们都不会在意。”楚千城沉声说。 　　“理论上就是这样。我们在虫群眼里，很可能已经是一群死人了。”乌鲁悲观地说。 　　“我认为趁着虫群聚集在光荣之丘附近的机会,我们应该重启大航海时代，派出远征军和冒险队去虫群曾经盘踞的其他区域探险并在旧有的人类遗址上建立新的城市，扩充我们武器工厂急需的原材料产地，尤其是生化材料和金属矿藏。” 　　楚千城沉声说。 　　“这根本来不及吧。虫族随时可能会进化完毕，进攻人类三大区。”乌鲁苦笑着一摊手。 　　“也许来不及，这是最坏的情况。当这一刻到来时，我们人类绝对无法在光荣之丘抵抗虫族，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及时撤离到新的拓荒地和城市中躲避虫灾。这样至少，人类还可以苟延残喘。” 　　楚千城有条不紊地叙述着。 　　“而且……”雪莱兴奋地截断了他的话，“我们有伟大的红女王陛下！她可以生产出无数觉醒者，这些觉醒者聚集在三大区里，没有任何工作机会，但是如果他们都成为了探险队成员，协助人类开发新的拓荒地和城市群，那么以他们展示出来的基建速度，我们可以相信他们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可以建立初具规模的城市雏形。” 　　“你的意思是，如果把觉醒军作为探险队派遣出去,只要物资供应充足,他们可以迅速建立人类基地，并形成初具规模的工业城市？”乌鲁终于开始紧张地思考这个可能性。 　　“我还有一个额外的提议。在不列颠岛附近就有不少荒废的天然良港。我们觉醒军只要有足够的物资供应可以迅速在那里建立大型船坞，批量制造武装探险船，迅速构建大规模的船队。”楚千城点开了不列颠岛的三维地图，点亮了数个处于岛屿南方的著名城市遗址。 　　“我能做一点补充吗？”乌鲁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他忍不住高举右手。 　　“请讲。”楚千城一摊手。 　　“蛮荒国度的聚落民众因为常年和虫族散兵周旋，非常吃苦耐劳，而且富有探险和牺牲精神。他们也会成为探险队队员的人选。不知道觉醒军团开启大航海时代之后，这些民众可不可以加入？”乌鲁热切地问。 　　“这是一个好主意。如果能够将蛮荒国度的民众拉入探险队，四大主城的供给压力也会减轻很多。”雪莱笑着接口，“而且，我们掘墓人也可以动员一批暮光区民众参加冒险。” 　　“只要有足够的运力，探险队多多益善。我们需要的就是和虫族抢时间。越多的人参与到新世界的建设中，我们人类越能够抢到发展的优势。” 　　楚千城干脆地说。 　　“很好，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想一个最好的说词来鼓动后方民众的士气，让他们心怀梦想地开启大航海时代。”雪莱用充满诗意的话语动情地说。 　　“这就交给你了。”楚千城望向雪莱，“我猜你应该已经想到了好点子。” 　　他的话让乌鲁忍不住笑了一下。雪莱身上的确充满了浪漫主义的气质。 　　在这场决定整个人类命运的地下秘库会议之后,巴斯城势力、掘墓人组织和追光阵线共同向全军发布了胜利通报： 　　圣丹斯率领的觉醒军团成功从虫族基地撤离了出来。在这十几天的奋战中,觉醒军团消灭了虫族多达八个育种基地，将数以亿记的幼虫灭杀在了育种仓中，令虫群覆灭了几乎全部的后代。 　　为了重新培育新幼虫，虫群进入了类似于冬眠的状态，所有虫群收缩防御育种基地，它们将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新孕育的幼虫。 　　这一次光荣之丘人类保卫战到目前为止，取得了空前绝后的胜利。人类已经阻止了虫群的锐势，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 　　这则胜利通报顿时令整个光荣之丘都陷入了狂欢。 　　在与虫群斗智斗勇的这十几天里，每个战士的神经都绷到了极点，很多士兵都感到了极度抑郁，他们太需要这样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来振奋自己的精神了。 　　而在人类主城中瑟瑟发抖的难民和普通市民听到前线传来的捷报，也都兴奋地走上街头，欢呼雀跃。很多当地居民热切地拿出不多的储备物资，与难民们携手举办起盛大的庆祝活动。 　　圣丹斯的名字继续在人们嘴中竞相传送。他的传奇果然得到了续写，而且他创造的奇迹越来越鼓舞人心了。 　　趁着所有人类都沉浸在欢欣鼓舞中的时候，雪莱在乌鲁和楚千城的支持下，向人类三大区发布了联和宣言： 　　鉴于虫群聚集在光荣之丘抚育后代的机会无比珍贵，三大区高层决定趁此五百年不遇的黄金机遇，开启新的大航海时代。三大区维持战时供应状态，所有产能都转移给不列颠岛，用于新建码头和船厂，大规模生产武装探险船。 　　暮光区的各大船厂也同时启动，优先生产武装探险船。 　　而三大区现有的一批武装探险船将全部交付觉醒军团，以觉醒军团为骨干组织探险队，开启面向全世界各大洲的远征。 　　在后方指挥这一次至关重要的远征的，正是为人类屡创奇迹的伟大传奇圣丹斯。 　　这将是人类从虫族手中收复故土的伟大开端。旧大陆上肥沃的土地，丰富的矿藏，古人类遗留的科技在等待着不畏艰险的冒险家们。 　　让人类的野心和梦想在广袤无垠的昔日故土上开放出灿烂的花朵吧！ 　　这则联合宣言在人类三大区中激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志愿成为冒险家的荒民踊跃奔赴各大主城内的招募点，在掘墓人组织的协助下注册成为了见习冒险家，犹如潮水一般涌向斯德丁市。 　　斯德丁市的港口密密麻麻排列着三大区几乎所有的武装探险船。楚千城率领觉醒军团全部人员没日没夜地接待着涌入市内的荒民，将他们组成一只只与觉醒者混编的探险团，分配到港口内停泊的舰船上。 　　很快的，齐装满员的武装探险船相继出发，朝着远方未知的旧大陆驶去。 　　第一批探险船一共有104艘，其中40艘被派到了通往南北美洲的航线，另外54艘则被派到南亚、东亚和东南亚海岸线，最后由10艘探险船被派到了大洋洲航线。 　　他们将在这些大陆建立起第一批聚落，这些聚落未来将会成为人类新城的雏形。 第两百七十章 纠结的思路 　　第一批出动的武装探险船是人类三大区五百年来为了从斯德丁市启程去不列颠岛探险而造的半军事化半民用船只。 　　这一百零四艘船平均的船龄已经超过百年。在斯德丁市船工和机械师日夜抢修下，它们都换上了新型的海军版大力神级主发动机和相匹配的3台大力神级副机，最大航速超过了19节，续航能力达到4万海里。 　　这让它们勉强拥有了在充满了危机的未来海域中存活的本钱。 　　然而这些船的排水量仅有2.2万吨，载重量1.3万吨，其中一半的载重被大型破冰装置和灭虫三件套武装占用，船只的能量插槽也被重武器占用了百分之四十。每只船只能容纳500名船员和相应的物资。 　　所以出海的船只看上去浩浩荡荡,?但是只送出去了5万2千名冒险家，这其中还包括不少船员。 　　斯德丁市仍然充斥着上百万想要报名登船的冒险家。 　　暮光区各大船厂都在日夜赶工建造新船，巴斯城的新港也在觉醒军团和追光阵线装备师齐心合力下加速完成建造。 　　为了尽快交付新船，雪莱大胆地采用了全新的船只设计，那就是取消重武器插槽，不装备破冰装置和大型灭虫三件套，把所有的能源都用于续航,?把重武器占有的空间全都用来作为装备室和船员仓,?尽可能装更多的人。 　　这样的船只建造起来更加迅速,?而且容积更大，用途也更广泛，但是在海上的风险也成倍地增高了。 　　不过在斯德丁市聚集的冒险家们丝毫都不在意这加倍的风险。他们大部分都是荒民和暮光区破产游民，本来生活没有一丝希望。 　　现在虫群被圣丹斯打得被迫收缩防守，整个地球再次落入了人类的手中。无数五百年未经开发的肥沃土地就在眼前。在这些土地里孕育的隐藏财富，从古至今都是先到先得。 　　财富和传奇都在远方等待着他们，而所有的虫子却都聚集在眼前。如何选择，在斯德丁市的冒险家心中再清楚不过。哪怕雪莱每人给他们发个舢板，他们都可能坐上就走。 　　第二批探险船在暮光区全区动员，日夜赶工的环境下，越来越接近完成。 　　这一天，楚千城和雪莱在船厂中视察了一圈船只的建造进度后，在领域的帮助下传送到新江户市千代田町的上屋敷。 　　“圣丹斯，你看船厂的进度还满意吗？”雪莱不动声色地望向楚千城。 　　“进度远超我的预计，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就可以再生产78艘大探险船，而且容量加倍,?这就能容纳78000人。”楚千城若有所思地说。 　　“然而，远远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雪莱看懂了楚千城的心思，微微一笑。 　　“是的。差得太远了。”楚千城苦笑着说。 　　“我们暮光区所有的工厂都已经进入战时动员，日夜赶工生产建材，支援巴斯城和不列颠岛的新港船厂，我听燕上校说新港船厂的进度非常喜人，再过半个月就可以生产大型探险船了？” 　　雪莱笑着问。 　　“是这样，甚至可能更早。”楚千城肯定地点点头。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雪莱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们派出探险队到各大洲的目的是为了尽快在世界各地建立人类的工业区，把全世界的原材料和建材都集中到三大区用于大规模科技升级，甚至启动一场科技革命。工业区成型的时间越短越好，我们是在和虫族竞速。” 　　楚千城忧虑地说。 　　“你的意思是，目前探险船的制造效率远远无法和虫族的进化竞争？”雪莱问。 　　“不止如此。我们很可能从根本的方法上就错了。这种靠探险船队到达各大洲的效率太低了。”楚千城抿嘴摇头。 　　“你不会想要建立空军吧？”雪莱吓了一跳，“重装空列没有补给站无法远航。旧式的大飞机是无法在辐射尘中长途飞行的。”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虫群也不会容忍人类与虫族抢夺天空，天空的辐射虽然很低，毕竟也是能量源，这会激发它们的领域意识，任何飞行器的升空都会激发虫族的应激反应。这非常危险。” 　　楚千城连忙说。 　　“空间折跃也不可行,?没有超凡者有能力折跃到未知区域。”雪莱思考着。 　　楚千城思考了一下菲德罗与塞巴斯蒂安建立的白山城——光荣之丘——临时中继站——千顶之城的线路,?无奈地发现这条线基本上已经断了。 　　因为虫群现在必然已经吞噬了千顶之城新虫族的巢穴。除非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能够折跃到千顶之城以东的区域。 　　“你想要到千顶之城以东的地方探险？”雪莱和楚千城一样熟悉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空间折跃路线,?他顺乎自然地顺着楚千城的思路思考起来。 　　“这些天我们一直在探讨这种可能性。如果能从千顶之城以东的广大区域进入东亚,?在那里我们将会获得丰富的矿产资源同时会有保存良好的古老科技。我们会有更多的机会启动科技革命。” 　　楚千城满怀憧憬地说。 　　“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信心，但是我完全信任你。”雪莱笑着开始思考，“可惜东部区域已经被广阔的虫群封锁，斯德丁市东面北面区域，到处都可以看到虫巢的踪影。万虫之主对于欧亚大陆的掌控，恐怕和我们人类不相上下。” 　　“嗯……”楚千城看着雪莱，眼睛里仍然流露着光芒。 　　“你如果想要从不列颠岛启程北上到法罗群岛，然后再绕过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进入白海登陆，那就更加不可能了。这条海路因为目前地球极端气候的影响，几乎被浮冰和极地风暴封锁。我们目前的探险船装备无法安全通过。如果我们根据当地气候特点制造相对安全的船只，反而更会拖慢探险的时间。” 　　雪莱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的初衷应该是加快探险和工业区建立的进程吧？” 　　“看来，我这是舍近求远了。”楚千城无奈地摆了摆手。 　　“你的思考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意义。从斯德丁市绕行到法罗，然后进入白海这条道路，我也是经常想去探一探的，只是因为如今所有的资源都投注到了各大陆快速探索的进程中，所以暂时有心无力。”雪莱无奈地说。 　　“嗯，我能理解。”楚千城轻轻叹了口气。 　　从新江户市，楚千城进入了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直接折跃回了巴斯城。但是他的思路仍然凝固在与雪莱讨论的探险路线之上，久久无法摆脱。 　　他犹如梦游一般在巴斯城街道上行走着，苦苦思索着自己不断纠缠这个思路的原因。他感觉这是灵感在召唤他，他在潜意识中已经想到了一个方法，但是这个方法还没有浮出水面。 　　“哟，IG！”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他定睛一看，发现艾莉正陪着娜塔莎说说笑笑地走来。 　　“嗨，艾莉，你不用在伦敦厂区呆着吗？”楚千城微微一愣。 　　艾莉作为玩家灵魂召唤的主力，应该随时在大规模生产生化克隆人的厂区待命才对。 　　“嘻嘻，你猜！”艾莉得意地说。 　　“哦？”楚千城更加好奇了。 第两百七十一章 豁然开朗 　　“老楚，我其实早就能够代替艾莉进行灵魂下载了，我已经进化出了同样的能力。”小灵在楚千城的灵魂深处提醒道。 　　“哦，对啊。”楚千城顿时恍然大悟地摸了摸后脑勺。 　　小灵和艾莉的灵魂链接让小灵可以进化出和艾莉类似的灵魂召唤能力，这些天大规模的玩家灵魂下载和锚定都是小灵一手操办的。艾莉已经从玩家灵魂召唤的使命中解脱了出来，不需要一直待在厂区的总操作台前执勤了。 　　“现在觉醒军这么多机械师在厂区里工作，我基本上都没活儿干了。”艾莉终于忍不住抱怨了起来,“塔莎和我每天在厂区里转悠，总有一堆觉醒军士兵跑到我们周围抢活干，真就一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噗。”娜塔莎忍不住偷笑了出来，“我觉得这是好事，因为觉醒军的活跃，程的工作大幅度减轻了，他最近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那真是太好了！”楚千城顿时喜笑颜开。燕程是时候该享受一下生活了。 　　“一点都不好！”艾莉顿时抗议起来，“现在都进入了大航海时代，我们人类就要对虫族发起总攻，我这个救世拼图级人物却在闲逛，这合理吗？我应该有更多做贡献的机会才对。” 　　“但是……”楚千城差一点想说“你的使命已经顺利完成了。”但是他的自我保护意识控制住了自己的嘴。 　　“但是什么？”艾莉抱臂在胸，斜眼看着他。娜塔莎不动声色地站到了艾莉身后，做好了隐身的准备。 　　“但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要交给你。”楚千城急中生智，连忙改口。 　　“嗯，说说吧。”艾莉的表情并没有改变。 　　“我，这个……那个……”楚千城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温度在升高。 　　“什么这个那个的……”艾莉嘟起了嘴，“你这是吹牛不打草稿吧？” 　　“……”楚千城无奈地看着艾莉，忽然间一道灵光犹如闪电般划过脑际，将他一直纠结的思路照亮了。 　　“艾莉，你的机人生产流水线能多造一批吗？”楚千城激动地问。 　　“啊？”艾莉有些吃惊，“你说的那些灵魂不是需要生化克隆人体吗？” 　　“对，他们的确需要。但是，我们现在无论是产能还是容量都不足以支撑大规模生产生化克隆人的需求。因为他们的生物型人体，吃喝拉撒睡都是问题。” 　　楚千城热切地说。 　　“噗……”娜塔莎笑着拍了拍艾莉的肩膀,直接走掉了。这显然不是淑女愿意涉及的话题。 　　艾莉以丰富的想象力稍微设想了一下，脸色也变得发白了。 　　“所以你想要重新开启机人生产线？”艾莉皱眉问。 　　“我需要大规模生产机人，你最好设计一套最廉价快捷的生产线，能够让巴斯城迅速制造三亿台机人。” 　　楚千城沉声说。 　　“啊？！”艾莉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但是一股喜悦兴奋之色却完全掩饰不住。 　　“这些机人内部结构尽可能简单，但是需要有最好的防水外壳。”楚千城添了一句，“这个外壳需要有防止海水长时间腐蚀的作用。” 　　“这并不难，加上合成塑料防腐层就好，如果机人不需要打仗，我可以把它们的外壳都做成塑料的，又便宜又轻便。”艾莉得意地说。 　　“就做成塑料的。除了内部动力控制系统，可以尽可能做成能承受一定动作强度和负重的塑料材质。”楚千城兴奋地点头。 　　“那我可以在生化克隆人工厂内直接制造并安装生产线。”艾莉想了想说，“伦敦东区内还有不少空间可以利用。” 　　“因为时间紧迫，我们需要暂停生化克隆人的生产，除了留一座工厂用于复活战斗中牺牲的前线战士，其他的生产线都可以换装成你的机人组装流水线。” 　　楚千城一边说一边点开通讯，向负责生化工厂的薇奈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不生产觉醒军了？”艾莉和薇奈萨都感到吃惊。 　　“不，这些机人就是我的新觉醒军，他们全部用于未来的探险活动。”楚千城斩钉截铁地说，“艾莉,我们来研究一下未来机人的外型和变形功能。” 　　“哈哈,三亿机人，你果然留了一个大活儿给我，谢谢！”艾莉兴奋地垫脚揽住楚千城的脖子，用力往身前一揽，然后用拳头顶了一下他的额头。这是她在枯骨镇的时候，和IG常有的互动。 　　艾莉松开楚千城，笑嘻嘻地朝前方快步而行。楚千城欣喜地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多日以来一直困扰他的思路此刻豁然开朗。无论是武装探险船还是冒险家的运输，其实都不能帮助人类快速打开局面，建立起支援前线的工业区，并开启新的科技革命。 　　但是从英灵殿里醒来的玩家们却可以创造这个奇迹。只要能把玩家的基数达到一定的指标，玩家社区里就可以积攒出惊人的建造和创新能力。 　　现在的未来世界资源和能源都极为有限，制造出三亿名生化克隆人本身就是不现实的，只能作为长远的目标，而不能一蹴而就。 　　但是制造三亿塑料为主材料的机人以如今的人类制造业能力却可以快速实现。 　　这些机人里面装载的不是智能程序，而是一个个人类的灵魂。每一个灵魂都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楚千城在与艾莉一起进入她的工作室的时候，脑子里已经迅速勾画好了这些机人的主要功能。由于材料限制，它们不是用于战斗的万能机人，但是他们能够思考、运算、设计、创造、建设和履行基本的人类职能。 　　同时，楚千城希望他们拥有远洋探险的能力。 　　这些机人可以通过变形功能互相组合成小型的潜艇，进行水下或者水面航行。它们的动力完全依靠灵魂本身拥有的械力。 　　一旦他们的械力用尽，他们可以在海洋中漂浮或者钻入其他机人组合成的潜艇中冥想，通过冥想恢复械力，持续航行。 　　楚千城已经为他们设计好远洋的线路，那就是从不列颠岛北岸启程，往北行进到法罗群岛登陆修整，建立补给点，然后再向东绕过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折向东南，在白海以东登陆西伯利亚。 　　接下来这些机人可以依靠虚拟磁悬浮滑板的技能滑行过广袤的西伯利亚地区进入东亚故国，或者转而向西向千顶之城靠拢，绕到虫群后方看看能否建立一个前沿中继站。 　　到了东亚故国，这些机人可以向西部，或者东部沿海和东南沿海地区扩散搜索范围，寻找失落的科技，并重建故国的工业制造区和海港。 　　一想到三亿玩家重返故土的场面，楚千城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憧憬。 　　在这片古老的东方大陆，他有信心建立起足够创造奇迹的人类乐园。 第两百七十二章 机人问题 　　自从楚千城和艾莉订好了机人设计方案和制造计划，一直没事干的艾莉顿时犹如开足了马力的机器，全速运作起来。 　　她迅速把自己的外祖父邀请到伦敦东区她专属的工作室内作为她的帮手。这祖孙俩在武装机人生产线的制作上已经有丰富的经验和默契，现在制造全新的探险型万能机人，无论是设计难度和技术要求都大大降低了，所以合作起来得心应手。 　　燕程听说了楚千城的计划，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建港工作,亲自来到艾莉的工作室里了解情况，并与娜塔莎和图灵先生合作研究民用机人生产线的原型制作。 　　薇奈萨第一时间来到艾莉的工作室接待了他们，并从楚千城那里了解到了他的具体想法。 　　楚千城的想法也让薇奈萨如释重负。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为伦敦东区储备制造三亿生化克隆人的能量储备。虽然在东部大探险的时候，探险队已经拿回来半个超级城市量级的矿晶，而且这些矿晶都被投注在了巴斯城新区和老伦敦的快速建设中。 　　但是,矿晶的提炼能力却是一个巨大的瓶颈。松岛苍介本身的超凡力量虽然在挂树冥想法的训练下已经接近超A级，但是面对如此海量的矿晶，靠他一个人主持伦敦东区十个能量提炼厂的运作，实在过于勉强。 　　而像他一样拥有能量萃取能力的超凡者过于稀有，直到现在还没找到另外一个。所以在伦敦东区储备提纯能量晶体一直无法得到有效的补充。 　　在生产完五十万生化克隆人之后，因为耗能巨大，生化工厂的产量已经从每天三万人削减到了每天一万人以保证厂区起码能源的供应。 　　在此期间薇奈萨不间断地利用自己的能量场吸引灵能鲑鱼群在厂区广场内制造矿区，伦敦东区的储备库都已经被矿晶塞满。可惜矿晶储备虽然绰绰有余，但是提纯能量晶体的生产却跟不上。 　　如今听说不用生产生化克隆人了，而是把所有生产线临时改装成民用机人生产线，薇奈萨顿时感到身子轻了一半。 　　因为根据楚千城的介绍，这种全新的生产线耗能只有生化克隆仓的百分之一。停产一条生化克隆人生产线就足够供应一百条机人流水线24小时连续运转。 　　只要厂区的空间足够，依靠厂区的八台能量供给站，足够撑起上千条机人生产线的运作。 　　“材料如何解决？”薇奈萨紧张地问。 　　“金属原料和神经元芯片全部由暮光区提供，我已经和巴蒂打好了招呼，因为需求的产品并非高端部件，所以暮光区就能提供，而且库存丰富，大概一个星期就能全部运来。”楚千城点开AR视镜查看资料。 　　“至于机人外壳所需的合成塑料可以暂时用我们库存的生化材料合成,根据我的计算，绰绰有余。” 　　楚千城又补充了一句。 　　“这些生化材料你不留着将来做生化克隆人吗？”薇奈萨担心地问。 　　“现在非常时期,我们来不及为将来的生产预留原料了，只希望未来我们可以有更丰富的生化材料供给补充上来。”楚千城抿了抿嘴。 　　“按照你的计划，就算将来这些机人登陆到了西伯利亚，也必须面对西伯利亚荒原上的凶兽和异兽群。起码的自卫能力还是需要的。”薇奈萨担心地说。 　　“我会为他们配备磁链武器，并随时提供技术支援。”楚千城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人类的资源捉襟见肘，很难为这些玩家配置各种精良的远程武器。他所说的技术支援，实际上就是和小灵的灵魂联网。 　　这些玩家可以通过这种灵魂联网得到游戏社区庞大的技术资源。这也是小灵主导的穿越社区最大的优势。任何一个机人登上西伯利亚，他们随身携带的就是整个地球最全面的技术储备，这其中甚至包括金约柜科技。 　　“好，我会根据艾莉的设计对厂区做相应的调度，关闭相关的生产线，只留下一条用来生产战死的前线超凡者。你自己想想怎么和那些穿越过来的人类解释身体问题吧。” 　　薇奈萨说到这里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楚千城，一身轻松地走了。这些天无论是担心前线的战况，还是担心厂区的产能，都让她心力交瘁，楚千城的这个新计划让她可以好好找时间休息休息。 　　她最后的话也让楚千城心情十分沉重。 　　因为坐着造梦机穿越过来的玩家都以为这是一个梦境游戏，既然是游戏,就要有公平性。现在先期过来的玩家全都是生化克隆人的身体,后来的玩家都是廉价的机人躯体，这无论怎么解释都会让玩家们心里不平衡，造成社区内的各种节奏。 　　但是如果告诉他们游戏真相的话，很可能也会让社区爆炸，甚至可能产生暴乱。 　　楚千城一边思考该如何处理这个头疼的问题，一边朝着艾莉的工作室走去。 　　在与工作室相连的车间里，燕程、娜塔莎和图灵先生已经开始指挥各种安卓体组装生产线。他意外地发现黑王、珊主等人也在车间里，屁颠屁颠地跟在燕程身后做这做那。 　　他有些吃惊。他以为黑王等人早就跟着第一批探险队远征各大洲去了。 　　“圣丹斯！”看到他到来，黑王等人全都凑了过来。 　　“你们还在老伦敦？”楚千城忍不住问。 　　“当然，我们要跟着你一起做任务……做事！”黑王代表全体说。 　　楚千城恍然大悟。虽然去各大洲探险是一段非常浪漫迷人的旅程，但是身为游戏玩家他们当然要和主线人物一起混才最爽。 　　一直在他心头困扰的玩家不平衡问题忽然在这个时候迎刃而解。 　　“我这一次要从北极圈探险，绕道进入西伯利亚，你们这一次恐怕没法跟我一起去了。”楚千城眼珠一转，微笑着说。 　　“啊？为什么？”众人都急了。 　　“你们看到艾莉在干什么了吗？”楚千城指了指车间内渐渐成型的生产流水线。 　　“我知道，她在生产新的机人生产线。”魔学家机敏地说。 　　“对，接下来生产的穿越者，都会被下载到这些探险型机人体内，跟着我一起去极地探险。他们没有生化人体的拖累，可以从海底潜游过去，不需要食物、水和氧气的补充。你们就不行了。”楚千城略带遗憾地说。 　　“啊？”黑王等人目瞪口呆。 　　他们都是被圣丹斯拉到信任圈的人，在所有玩家当中，他们是唯一知道虫族进化秘密的精锐啊，如今圣丹斯明显是为了解决虫群进化的困境而要进行大探险，如果不跟着他，那就会被别的玩家捞到表现的机会。 　　他们有可能被挤出核心圈子！ 　　“圣丹斯阁下，我们愿意换上探险型机人躯体跟着你走！”月姐第一个表态。 　　“嗯？”众人都惊了。 第两百七十三章 机人狂潮 　　“圣丹斯阁下，我们都是觉醒军的高层，当然要身先士卒，哪里危险到哪里去，哪里用得到我就去哪里。”月姐自豪地昂起头。 　　“……”楚千城摸着下巴看着月姐。 　　他本意并非想让黑王等人跟着他，而是想要通过自己去极地探险这个行为来把未来的探险型机人和生化克隆人进行一个人为的优先级区别，让这些后来的玩家觉得虽然身体不如先来的玩家,?但是能够拥有跟着主线人物历险，改变人类命运的优势。 　　他也不知道这个他强行制造出来的优势到底多有吸引力。 　　没想到他刚表过态，月姐居然第一个站出来放弃自己优越的生化克隆人躯体。这让楚千城有点震惊。 　　月姐是最早的一批测试玩家，这副身体已经经历过挂树冥想法、训练场模拟训练、光荣之丘前线的殊死搏斗。多少应该和她有点感情了，但是现在为了跟着圣丹斯混，这具躯体说扔就扔？ 　　楚千城发现自己可能是在未来世界呆得太久,?好久没有亲自玩过游戏，已经有点忘记当年自己对主线人物的热情了。 　　“我们也不要了,?我是说我要改装成探险型机人！”黑王挤开月姐钻到楚千城面前,?一脸“圣丹斯带我走”的表情。 　　楚千城浑身发寒地后退了一步。 　　“我也是！”珊主也兴奋了起来。 　　魔学家和花总更是争先恐后抢上前。在他们看来，什么躯体都不要紧，跟着圣丹斯只要带着大脑就行。 　　“你们也是跟着我的老人了，这样吧，我可以帮你们把躯体在冷冻库保存起来，利用灵核把你们的灵魂转移到机人体内。不过你们要考虑清楚，在极地探险中，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要做好吃苦受罪甚至牺牲的准备。” 　　楚千城严厉地说。 　　“是！”黑王等人站直了身体，用力敬了一个追光军礼。他们现在仍然在追光阵线的编制之内。 　　黑王等人的抉择很快就顺着灵魂联网传遍了整个觉醒军社区。 　　这几个阿婆主可都是玩家社区的灵魂人物，代表的是游戏的风潮。他们选择抛弃血肉之躯重回机人配置，这个决定震撼了社区内所有的玩家。 　　这批玩家都是楚千城和小灵精心选择的代入感极强的玩家。他们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未来世界的拯救者，下定决心跟着最有可能拯救世界的圣丹斯混。 　　如今圣丹斯决定深入北极圈绕路到西伯利亚探险，这就说明他未来的故事主线必然在这趟惊险的旅途之中。 　　而且黑王等游戏领袖的选择在玩家们眼中看来，非常正常。 　　正所谓“血肉苦弱，机械飞升”。未来的人类抛弃肉体，加入“光荣的进化”，这正是未来发展的大势所趋。 　　继黑王等人之后,?仍然留在巴斯城和斯德丁市的穿越玩家们纷纷递交了申请，要将自己的生化克隆人躯体冷冻保存，换上机人躯体探险。 　　而管理局全体成员更是积极响应黑王等人的选择，也集体递交了申请。他们和黑王等人一样都知道虫族的秘密，所以大探险时代他们选择跟在楚千城身边，随时参与到核心决策和主要行动中。 　　楚千城发动的这场极地大探险，和他们本身的目标不谋而合。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未来的记忆，但是根据他们的猜测，在故乡的工业区和高科技园区中，必然还留存着很多没来得及放入金约柜的管理局科技。 　　比如在金约柜科技体系中就没有发现故乡在基础建设上庞大的技术和经验库。而穿越来的玩家当中也缺乏基建人才。 　　如果想要把人类最强大的基建力量解锁出来，五百年前故乡的科技库必不可少。 　　为了这个原因，管青等人都选择了机械飞升。 　　令楚千城比较惊讶的是，秦臻居然也选择了抛弃Q女士的肉体，转型成探险机人。他一直以为秦臻很喜欢巴斯城的生活，几乎已经融入其中。 　　“我这个生化人的躯体已经开始老化了，迟早要换一个新的。”秦臻若无其事地摆摆手，“而且，你最近无论跑到哪儿都不带上我，我在现实世界里也是要面子的。” 　　楚千城苦笑着点点头。最近的人虫大战秦臻都在后勤线上工作,?完全没赶上最激烈的战斗，这虽然让她免于直面对抗虫族的恐怖和绝望，但是她回到现实世界的游戏存档肯定会让她怅然若失。 　　“你自己是怎么个情况？”秦臻忽然扭头望向楚千城，“你是不是贪恋这个生化克隆体啊？你也应该转换成一个机人才应景嘛。” 　　“因为磁心的原因才让我拥有强大的超凡力量，而且有了磁心驱动，它可以暂时取代人体的新陈代谢系统，以磁心械力内循环来维持机体的运行。所以我本身已经是一半机械一半人体的结构，不需要特意改变。” 　　楚千城笑着说。 　　秦臻嘴唇抖动着死死盯着他的右胸，那是他磁心所在的位置。楚千城怀疑她是不是会直接来个黑虎掏心，抢了他的磁心自己挂上。 　　“你用不了的，评级不够。”楚千城忍不住说。 　　“我知道！”秦臻气哼哼地走了。 　　几天之后，艾莉、娜塔莎、燕程和图灵成功完成了机人生产流水线的原型。经过一周的试运行，无论是成品的品质，生产的速度还是对生产材料的优化都臻于完美。 　　一条生产线在20名机械师的维护下，在一周之内的产量就达到20万台机人，而伦敦东区的能源和材料足以供应500条生产线同时开足马力运作。 　　很快地整个伦敦东区的觉醒军在燕程和艾莉指挥下投入了500条生产线的建造。而正式报名转换躯体的觉醒军们也分批次通过灵核转换了躯体，变成了活蹦乱跳，随时准备探险的塑料壳机人。 　　随着500条生产线竣工，机人的生产也形成了规模。每周的产量达到了1亿台机人，只用了三周时间就能生产三亿机人。 　　楚千城并没有待在老伦敦市内等待所有机人都制造完全。他在第一批20万台机人制造完毕后就把他们全部拉到了不列颠岛的北部下水，率领他们先向北方游去，在法罗群岛南方的废弃都市——雷神港建立第一个补给点。 　　这些机人互相组合成小型潜水艇，依靠械力驱动，在水下安稳地运行。潜水艇内还可以装上一些蛇后林幼苗。这就是穿越大军唯一需要的补给材料。 　　到了雷神港之后，20万机人犹如20万名鲛人，从冰冷的海水中行走而出，吓得雷神港内徘徊的异兽和凶兽成群结队地跑出了城市的废墟。 　　全面清扫了雷神港内的废墟之后，楚千城指挥20万机人在全港植下了蛇后林幼苗。 　　法罗群岛内的虫巢比比皆是，虽然虫群已经全部飞到了欧亚大陆，但是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浓厚的虫族信息素，当地还有很多老虫族的尸体，非常适合蛇后幼苗的生长发育。 　　楚千城把这里种植上大片蛇后林并非要在这里殖民，而是为后续的机人大部队提供挂树冥想的环境。在长途远征到法罗群岛之后，他预计很多新人会械力耗尽，正好在这一片蛇后林带中挂树冥想，迅速恢复械力，继续他们的远征。 　　而后续到来的机人们也会带来新的蛇后林幼苗，不断让雷神港的蛇后林发展壮大，成为机人们一处冥想升级的圣地。 第两百七十四章 极地探险（一） 　　在种下了蛇后幼苗林带之后，楚千城带领这20万名觉醒军机人冥想了一天一夜，将消耗的能量补充完毕后，准备继续赶路。 　　虽然楚千城本人可以依靠磁心的械力内循环来暂时取代新陈代谢作用，为身体机能提供新鲜活力，但是在临出发之前，秦臻和管青为首的管理局同仁们仍然强烈要求他猎杀一些异兽和凶兽肉来作为食物补给。 　　楚千城在雷神港短暂地重温了一下枯骨镇做炊事员的旧日时光,花费了一个小时进入荒原，猎杀了一头雷疣猪，把它的肉做成肉干放进了蛇巢猎装的空间压缩装置内保存。 　　在雷神港的荒原上，他发现了不少淡水溪流，于是自制了淡水提纯装置，为自己制造了足够的饮用和烹调用纯净水，与肉干放在一起。 　　看到他做好了饮食准备,管理局众人才真正放心让他开始了接下来的探险。 　　从雷神港出发的这段旅程是整个探险中最惊心动魄的。楚千城会从雷神港乘坐机人合成的潜水艇进入浅海，从海洋之底穿过法罗群岛东北的风暴区,绕过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进入白海海域。 　　这段旅程绝大部分时间楚千城都会在浮冰之底行进。即使机人潜艇出现问题，他也无法浮出水面，只能依靠磁心内循环补充能量，继续在水底前进。 　　在冰面之上是绵延五百年的极地风暴，严寒气候令周围的海域常年铺满了浮冰。有的时候浮冰深度绵延水下上百米，犹如从海面上悬挂下来的巨大屏障。机人们都需要潜入深海绕开冰层。 　　楚千城乘坐的机人合成潜艇因为材料并不过硬，所以无法潜入400米以下的深度，有时候遇到深入水下达400米的巨型浮冰，不得不迂回绕路。 　　像这样水下行进一段时间之后，20万机人陆续出现了械力即将用尽的情况。这个时候，机人中评级靠前的觉醒军老兵们纷纷变形成机人潜艇。 　　这种机人潜艇体积不大，没有内部空间，只有外挂装置，纯粹就是一枚在水下慢速行驶的鱼雷。其他超凡能力较差的机人纷纷把自己挂在这种鱼雷型潜艇的外部挂钩上，就这么让潜艇拖着自己前进。 　　他们则趁着这个时间进入冥想，缓缓补充械力。 　　在这批机人补充完能量之后,他们也会变形成鱼雷型潜艇，帮助觉醒军老兵们续航，整个机人兵团依靠老兵和新兵的轮换，艰难完成了能量的补给，继续漫长的旅程。 　　而为楚千城合成机人潜艇的管理局成员们则自己组成了两个班子。一个班子和楚千城待在同一个潜艇里休息。等到组成机人潜艇的班子能量用尽，潜艇会浮到浅海，把楚千城放出去，让一直在休息的班子成员组成新的潜艇。 　　楚千城和之前的老班子游进新潜艇，继续新的旅程并开始冥想休息。 　　在这样的漫长旅程中，很多新兵因为不熟悉机人躯体的结构，或者无法适应长期在水下和冰层下游泳的环境，械力损耗得相当快，需要冥想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渐渐成为了不得不永远挂在鱼雷型潜艇上的挂件。 　　在这些新兵拖累下，很多老兵的械力损耗也变得更快了，楚千城不得不组织全体机人兵团在水下休息一天到两天来彻底恢复能量。 　　水下潜行本身已经非常艰难，在水上还时不时地爆发超强海上风暴，并形成超级漩涡群。 　　这些超级漩涡群的形成就像天上突然下雨一般浇下来几十股龙卷风，毫无预兆地席卷了水下潜行的机人兵团，将无数猝不及防的机人掀上了天空。 　　很多机人在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机体分离,自动灵魂上传了。 　　从雷神港到白海海域的旅程共持续了两周时间,楚千城为首的机人团穿越了4000多公里的极地风暴区，遭受了四次超强海上风暴的突然袭击，损失了将近2万机人。 　　两周长达300多个小时的水下航行，再加上战友连续不断的阵亡，让新到未来世界的玩家们不断出现精神崩溃的现象。团队里的老玩家和管理局成员不得不通过灵魂联网开导新玩家，让他们从崩溃中缓解过来。 　　然而，这些老玩家其实也从未经历过如此沉闷和压抑的探险旅程，在劝导过程中，很多精神敏感的老玩家也被新玩家给带崩了。这种抑郁和崩溃的情绪犹如瘟疫一般顺着灵魂联网在整个玩家社区内传染开来。 　　在所有人的精神都接近崩溃边缘的关键时刻，他们终于来到了白海海域的梅津湾。 　　梅津湾的水面上没有浮冰，意味着这里没有极地风暴。楚千城大着胆子命令全体机人兵团浮出水面。 　　这个命令顿时给所有抑郁得快要发疯的机人们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他们兴奋地变形成各种各样怪异的纺锤形结构，朝着水面直冲而去。 　　很多机人就像海豚一样直冲出水面，还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楚千城也钻出了潜艇，站到机人潜艇的小平台上向远处眺望。梅津湾地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和卡宁半岛环抱之中，极地风暴并没有蔓延到这个海湾之中。这里海水清澈蔚蓝，波光粼粼，犹如世外仙境。 　　在机人兵团从海水中冒出来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长夜期的天空此刻只有灰白银三色的微光，隐隐约约照着梅津河河口。 　　在梅津河河口伫立着昔日的小城梅津。如今这座小城已经被虫巢和菌毯覆盖，完全看不到昔日的旧址。 　　楚千城放出自己的侦查安卓体环绕小城飞行了几周。 　　安卓体发回来的图像显示这些虫巢都是废弃的老虫巢，小城中到处都是老虫族的遗骸，很多遗骸已经非常古老，身上都已经长出了变异的荒原植物。 　　楚千城率领机人兵团在梅津河河口登陆，当夜在梅津城的废弃老虫巢内过夜，全体进行冥想恢复。 　　楚千城把蛇巢猎装压缩空间内存放的蛇后苗种植在梅津城周边，形成一个小规模的蛇后林带，用来作为后续机人上岸后进行冥想的补给点。 　　在经过一番整顿之后，楚千城稍微计算了一下机人在旅程中的损失情况。当夜实到的机人一共约18万台，损失了2万台左右，损失率是10%。 　　如果后续机人都要走这条路线，那么这个损失率会一直存在，前前后后大概会有3000万机人损失在路上，这个损失在他看来属于可接受范围。毕竟机人造价相当便宜。 　　在梅津城休息了一天之后，第三天早上，楚千城决定在梅津河河口区域进行细致的侦查，为向欧亚大陆东南探险规划路线。 第两百七十五章 极地探险（二） 　　在登陆之初的几天，围绕梅津河口地区，楚千城和机人团都放飞了自己制造的侦查安卓体。这些侦查安卓体构架出一个巨大网络，把方圆数百公里的区域都覆盖了进去。 　　在这几天的侦查中，虫群的线索陆续显现出来。 　　梅津河河口往西几公里，楚千城的侦查安卓体检测到地面上有还算新鲜的菌毯痕迹。这说明距离河口地区不到十公里的方向就有仍然在活跃的虫巢。 　　这个消息让整个探险团的活动都变得格外谨慎小心起来。 　　几天的侦查之后，小灵帮助楚千城汇总了所有的侦查信息,规划出了一条安全的行军路线。这条路线尽量靠东边展开，绕开虫群对光荣之丘方向铺开的虫巢地带，以免这只装备简陋的探险队被虫群发现并摧毁。 　　在启程之前，楚千城在梅津城内寻找了一间比较隐蔽的地下仓库，将其改装成了一间专供空间折跃使用的中继站，并把信息反馈给了小灵和红女王。 　　这里距离千顶之城有1400公里左右，也是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从来没到过的地方，本来是无法作为中继站使用的。但是，楚千城却有一个相当冒险的想法。 　　他希望在梅津城登陆之后,派一只小型探险队朝着千顶之城方向行进，尽量朝着虫群所处的虫巢地带后方迂回，看看能不能在以千顶之城东北郊为中心直径1000公里的范围内找到一处可以设立中继站的地方，让两个中继站联通起来，为未来的空间折跃做准备。 　　管青和秦臻都觉得虽然这个计划成功率比较低，但是试一试有益无害，损耗也不大。 　　他们选了一批管理局最得力的机动队员，在舒怀紫的带领下组建了一只探险队，按照楚千城规划的路线，沿着梅津河上游逆流而上，行进到科特拉斯城后，往东南挺进到基洛夫市。这里和千顶之城东郊相距直线距离大概900公里，距离梅津城直线距离大概1000公里。 　　如果这里没有虫群活跃的话，就在基洛夫建立一个中继站，与千顶之城的空间折跃线路连成一体。以后,如果机人兵团建立的新工业开发区缺材料，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移动黑市网络就可以直接把材料通过空间折跃投送过来。 　　舒怀紫率领的小型探险队比大部队先一步出发，他们全体都装备虫族套装，沿着西部新鲜菌毯痕迹的边缘，小心翼翼地绕行而去。 　　管理局做好了预案，一旦这群机人被虫群发现，立刻就地拆解虫族套装，同时自行拆解成零件，直接灵魂上传。就算虫群发现他们的零件和虫族套装堆在一起，也会误以为这些是和虫群作战报废的老式仿生人。 　　等到舒怀紫探险队出发后一天，楚千城带大部队从梅津城出发，笔直向东部的伯朝拉河流域行进。那里是五百年前科米人生活的区域，气候环境比起其他地区稍微好一些，伯朝拉河东南方向就是划分欧亚大陆的乌拉尔山脉。 　　到达伯朝拉河流域之后，基本上已经看不到新鲜的菌毯，新造的虫巢更是踪影全无。因为这里人迹罕至，科技文明的遗迹稀少，能源也稀缺，所以连老虫巢都没有几座。 　　楚千城和他的机人兵团也不再需要虫族套装做伪装。所有机人都可以运用械力激发他们自制的机械来快速行进。 　　在茫茫荒原上，机人们有的互相组合成穿林兽车,有的用磁悬浮滑板飞上低空，有的则高高兴兴地挂在了战友们组合成的车辆上。 　　在伯朝拉河流域往东南二十公里的地方,楚千城等人意外发现了一个五百年前人类建造的避难所。 　　这个避难所比起当初在光荣之丘和千顶之城之间发现的避难所来说设备简陋到了极点。但是,楚千城和机人兵团却仍然感到惊喜。 　　这个地方拥有最起码的基础设施和隐蔽设施，在修好了电力系统之后，这里可以勉强容纳10个人的基本生活。这就足够成为一个空间折跃的中继站。 　　楚千城带领机人们把这里修葺了一番，利用手边的工具和零部件把避难所内荒废的电器维修一新，然后记下了这个避难所的位置和具体信息，反馈给小灵和红女王。 　　这个避难所位置极好，正好距离梅津市一千公里之内，一下子把空间折跃距离又拉远了不少。 　　与此同时，舒怀紫的探险队也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他们沿着梅津河逆流而上，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绕开了虫巢地带延伸出来的菌毯，也没有被任何虫兵发现。他们已经快要到达基洛夫市，以目前的环境来看，这里已经没有活跃的虫巢了。 　　这个消息意味着，一旦这里的中继站和基洛夫市的中继站完成，人类的空间折跃网络可以一路连通到伯朝拉河流域。 　　中继站修成之后，兵团内从大探险一开始就一直紧张压抑的气氛，如今一扫而空。灵魂联网的社区里，玩家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这次探险前一段旅程的趣闻，各种各样的精神崩溃往事都成了津津有味的谈资。 　　对于未来的探险，人们满怀期待。他们已经绕行到了虫群罕至的世界之中，这里巧遇的驯鹿和北极狼只有眼睛出现了极为微弱的变异，用来适应长夜期的环境，外型保持了原有的模样。 　　机人们兴奋地和不怕人的鹿群展开热情的互动，不少摄影家更是大显身手，拍出了许多动人的照片和视频。 　　这些信息都靠小灵的灵魂联网开始了快速的传播。 　　第一批机人们传来的视频照片顿时在巴斯城的玩家社区内掀起了巨大的热潮。向欧亚大陆东南开荒的狂热在逐渐聚集。 　　与此同时，通过武装探险船开往各大陆的觉醒军同僚们却传来了各种各样的沮丧消息。大海上风暴猛烈，很多探险船都遭遇了风暴的摧残，有些船在荒岛上抛锚，有些船被风暴裹挟，偏离了航道，供给出现问题，有些船上甚至爆发了船员的暴动。 　　觉醒军成员为了维持秩序，甚至不得不出手击倒暴动的船员和暮光区破产者。很多玩家抱怨自己遇到的全是人类阴暗面，完全不像在圣丹斯手下混，全都是壮丽的冒险。 　　跟在楚千城身边的黑王等人看到这些消息，一个个都美滋滋的，暗自赞扬自己决策的英明神武。 　　当然，月姐是其中最得意的，她完全把玩家转型成机人的决策功劳记在了自己头上。 　　“要不是我，你们巴拉巴拉……”这已经是月姐的口头禅了，搞得黑王等人开始考虑和她绝交的选项。 　　然而，也归功于月姐的活跃气氛，整个机人兵团内玩家和管理局成员的士气重新恢复到了探险初期的高涨状态，人人跃跃欲试想要在下一段旅程中斩获头功。 　　( 第两百七十六章 震惊的发现 　　从伯朝拉河往东南，穿越高耸的乌拉尔山脉，楚千城等人来到了欧洲东北部的寒带苔原之上。这里几乎一个老虫巢都找不到了。反而活跃着不少飞鸟、野兔、北极狼和驯鹿。 　　在苔原上行走了几天之后，全军马上就要进入西伯利亚原始森林区域，楚千城暂停了行军。 　　这时机人兵团距离伯朝拉河的中继站已经接近了一千公里范围。楚千城号令全军以最快速度挖掘一个临时地下避难所，并以随身携带的大型军用生物电池为供能核心，建立一个小型中继站,把已经延伸到伯朝拉河的空间折跃网络进一步拓展开来。 　　在挖掘地下避难所期间，管青组织管理局麾下的机动队员分为几个探险小队，以挖掘地点为中心朝着东边和南边探索，协助楚千城的安卓体侦查周边环境。 　　在这座临时避难所往南再探索一百多公里，就到达了鄂毕流域附近旧日的泰加林带区域。这里地处寒温带，分解效率低下,河畔区域的荒原上仍然伫立着五百年前枯死的树木。 　　变异苔藓和新生蕨类植被在枯枝烂叶间欣欣向荣地生长，即使在长夜期的微光照耀下，仍然奔涌着挡不住的新绿色。 　　探险小队进入鄂毕河边的林带中，顿时看到一个奇异的景象。枯林与蕨类植物混搭的密林之中，密密麻麻分布着上千座废弃的虫后巢和虫母巢。 　　这些虫后巢和虫母巢的形态和已有记录的所有虫后和虫母巢都不一样，不是老虫巢，也不是孕育新虫后和勐犸虫母的新虫巢。 　　它们的形态有点像育种基地中镶嵌在育种蜂巢之上的虫后和虫母巢，但是却又不完全相同。 　　在这些虫后和虫母巢周围，也没有发现类似育种基地里一样的蜂巢状育种孵化仓。虫巢中的血池和育种仓仍然分为两个建筑体。 　　这里没有任何虫兵的尸体残骸。只有空空如也的巢穴。这意味着这个巢穴并非因为虫族进化或者内战而被淘汰，而是巢穴主人主动放弃了虫巢。 　　虫巢内原来生活的虫群很明显是聚集到光荣之丘前线的一支。这个发现让探险小队十分惊悚，立刻向楚千城作了汇报。 　　楚千城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带着所有管理局的成员来到探险小队发现的虫巢中亲自观察。 　　“这些虫巢建筑虽然从来没见过，但是并非最新式的建筑。”小灵经过数据整理之后，迅速做出了结论。 　　“嗯，介于最新的育种基地和虫族大规模进化之间的一种过渡类型。”楚千城同意地点头，“目前来看，这应该是我们找到的最接近万虫之主型虫巢的虫族建筑了。” 　　“看来你之前在光荣之丘的判断是对的！”管青用闪烁的电子眼望着楚千城，“这种育种基地已经存在了一段时间，在虫群中有了一定的普及率。” 　　“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秦臻忽然插嘴道,“我们一路从伯朝拉河流域到这里,根本没见到一个虫巢。苔原上的虫族信息素都少得可怜,那些北极狼和驯鹿基本上没有受到任何信息素和辐射的影响，仍然保持绝大部分原始基因。怎么到了这里就突然出现了上千座巢穴？” 　　“虫群一向是逐能量而居，这只能说明鄂毕河畔有供虫群进化的能量源，至少是曾经有过。”管青沉思着说。 　　“人类在西伯利亚的工业区和城市群都在距离这里很远的南方。这里往南应该只有一个自然保护区。而且这个自然保护区里只有四成的森林，其他部分都是沼泽，保护区外其他地方都是荒原和戈壁。” 　　小灵查了一下她的古地球资料。 　　“咱们可以过河到南边的河畔区域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虫巢。也许在自然保护区内进化出了一些生命力强大的异兽群或者凶兽群，这些生命能量也会成为虫族的供给。” 　　楚千城往南方眺望了一番。 　　“那我建议深入到南部的自然保护区里看看，那里与外界环境隔绝，里面的地球动植物种类相对较为丰富，很可能在辐射过后变异出生命能量强大的兽类。”小灵说道。 　　“嗯，地下避难所还需要一天才能建好，趁这个机会去查查万虫之主型虫巢的进化过程，对我们将来预测它未来的进化很有帮助。”管青的语气兴奋了起来。 　　做了决定之后楚千城通知黑王等老觉醒军将官监督地下避难所的进度，并召唤派到东边各个方向的探险小队迅速到目前的地点集合。 　　等到各个小队汇合完毕，楚千城带领所有管理局高层和机动队员穿越了河畔林带，通过磁悬浮滑板飞跃鄂毕河，到达河南部地区。 　　鄂毕河南部的林带中再次发现了大量废弃的虫后和虫母巢穴。 　　这一次发现的虫巢数量比河北岸的数量多了将近五倍,虫巢覆盖的区域涵盖了整个林带。 　　楚千城的探险队在这个巨型的废弃虫巢地带小心翼翼地一边侦查一边行进,仔细观察整个地带的虫巢形态特征,并统计虫后巢与虫母巢数量。 　　e 　　经过将近五个小时的搜索和侦查，小灵将几个小队的报告汇总，算出来整个虫巢区域的虫母巢数量达到300个，虫后巢数量大约3500个，育种仓和血池近十万个。 　　这样的虫巢数量远远超出了一个元首虫群的上限。但是，楚千城把这个区域搜索了遍，却没有发现一座元首巢穴。 　　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这里一具废弃的虫尸都没有。整个巢穴的虫群似乎是齐装满员地离去的。 　　依照虫巢的状态，它们离开虫巢并没有很久时间，连菌毯都没有完全枯萎。uu看书 　　“这么大规模的虫群聚集在鄂毕河流域，居然没有一个虫潮元首统御，难道这些都只是虫族的散兵和失去了元首的虫母？”秦臻震惊地问。 　　“不可能。这么多虫母聚集在一起，按照虫群群聚效应，早就应该出现一个元首了，除非……”楚千城摸着下巴。 　　“除非元首已经存在！”管青接口道。 　　“妈妈，你的意思是这些虫母巢里很可能有一只是元首巢穴，我们只是没区分开？”小灵问道。 　　“嗯。”管青点点头，“我觉得我们可以把探险延长一天，仔细搜查各个巢穴的结构，看看是不是看漏了什么东西。” 　　“虫母和元首巢穴相近，这当然有可能，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元首巢穴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另外的地方。”楚千城沉声说。 　　“哦？”众人一起望向他。 　　“我们在攻击虫群核心的时候，已经发现了万虫之主建立了一个独特的双系统，它自己与虫群建立直接的链接，而把元首、虫母、虫后和王虫分离出来作为独立的繁衍体系。这是我们在育种基地见到的情景。” 　　楚千城沉声说。 　　“你的意思是，这种体系其实已经在虫群聚集之前存在，这里的虫潮元首就是这样靠分离的体系控制虫群。这些只是虫母虫后王虫组成的繁殖巢穴？”管青迅速问道。 　　“没有人知道万虫之主是怎么来的。”楚千城望着眼前一个个犹如蒙古包般的虫巢，神色肃穆，“也许，这里的虫巢就是它仍然是虫潮元首时的巢穴。” 　　“万虫之主的老窝？”秦臻吓得后退了一步。 第两百七十七章 基地 　　从鄂毕河南岸的大型虫巢区域里走出来时，已经是深夜时分。黑王等人向楚千城发来询问平安的信息。楚千城让他们继续监督避难所的建造，自己则率领全体探险队义无反顾地朝着南方的自然保护区前进。 　　根据小灵的情报，元首虫巢很可能建筑在这个湿润而保护良好的自然环境之中，依靠猎捕生命能量强大的异兽和凶兽积攒起繁衍发展的能量。 　　而在荒原之上也有着无数枯萎的菌毯痕迹，这些千丝万缕的菌毯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蔓延，那就是南方的自然保护区。 　　这片自然保护区内的建筑经过核爆和五百年风霜的侵袭已经化为齑粉,只剩下残留在苔藓上和沼泽泥泞中的些微残渣。 　　保护区内的森林全部枯死倒地，沼泽蔓延整个地区，苔藓和蕨类植物横生，无数奇形怪状的动物遗骨在沼泽边缘堆积。 　　这些动物遗骨证实了小灵的判断，万虫之主曾经在这里吞噬其他兽群来获得繁衍的能量。 　　在保护区沼泽外围，有着一片环形的虫巢地带。这里的虫巢历史久远,至少有百年。上百个虫母巢犹如项链上的珍珠,环绕着沼泽。 　　虫母巢穴附近是老式的育种仓和血池。而且虫母巢周围没有虫后巢和王虫巢穴。这片独特的虫巢区域里只有虫母存在。 　　楚千城在这片区域中驻足良久,甚至钻进了全部的虫母巢中去仔细观察。小灵不得不提醒他戴上防毒面具，因为虫母巢中的信息素浓度实在太大。 　　“老楚，你是不是发现了？”看到楚千城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小灵心领神会地问。 　　“发现什么？”红女王一头雾水，忍不住插话道。 　　“小红，你难道没看出来吗？这些虫母都是从王虫直接进化而来的。”小灵柔声说。 　　“啊？”红女王震惊。 　　她不是没有发现这些虫母巢内部各种跃迁进化的奇异特征，但是她拒绝相信有虫族能够跨越两个阶段直接蹿升。在她的意识里，只有自己才有这样卓越的能力，而这个能力是独一无二的。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了一件事，有一只虫后率领一群王虫来到了自然保护区的沼泽地带筑巢，以猎捕这里生命力强大的兽群来为自己供给能量，维持虫群的繁衍和进化。但是，因为某一个契机，它突然产生了生命层次的连续跃迁！” 　　楚千城紧张地摸着下巴。 　　“它从虫后直接跃升为虫潮元首，而它麾下的王虫们鸡犬升天，同时进化为虫母。”小灵接着说。 　　“我不能接受！”红女王又暴躁又难受。 　　楚千城能理解红女王的心情，龙傲天遇到另一个龙傲天,那肯定是最难受的。 　　“假设老楚和我的猜测都是正确的，小红，只是假设啦。”小灵一边不断安慰着红女王一边说，“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这只虫后会有这么逆天的进化呢？” 　　“如果不是前所未有的巨大矿区，就是足以颠覆虫群繁衍规律的边缘科技。”楚千城猜测着。 　　“喔！我知道了！”红女王终于从沮丧中走了出来，开始了积极思考，“这里是自然保护区，也许相对丰富的物种让沼泽深处进化出来了类似蛇后林一样的植物，它们可以像薇奈萨或者新虫族元首一样制造大型能量场。” 　　“很有可能。”楚千城振奋了起来，“我们到沼泽深处去看看，也许这里能够找到大矿区或者新型植物，可以采样回去给风夏和添欢他们看看。” 　　在矿区和新型植物的激励下，所有探险队成员都感到斗志昂扬，一双双电子眼频繁闪烁，以此宣泄他们的热情和兴奋。 　　楚千城一马当先，操纵着虚拟磁悬浮滑板在沼泽上方悬浮行进。其他的探险队成员也踩着滑板跟上。 　　一个人类带着一群机人在这片沼泽的上空犹如一群蜻蜓般飞行着。 　　沼泽内部的菌毯痕迹极为稀疏，意味着百年来这里再也没有什么新的虫族建筑被建造出来。 　　那只百年前来到这里的虫后，一进入沼泽就再也没有制造任何新的建筑，而是在专心进化，跃迁成为地球上最独特的虫潮元首。它展现出来的习性，与新虫族元首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这片沼泽地带范围广阔，足足覆盖了60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楚千城把探险队分成了100个小组，每个小组被划分了一个60平方公里的区域，在经过几个小时的分头探索之后，楚千城的侦查安卓体终于锁定了一处特定的区域。 　　这个区域内枯萎的菌毯密度比别的区域略大一些，而且处于沼泽中的一座干燥的孤岛。这个孤岛所在的地方以前正是自然保护区相对干燥的林带。孤岛的表面到现在还可以看到五百年前枯死的植被遗迹。 　　楚千城跟随着孤岛上蔓延的菌毯，渐渐走到孤岛中心地带。这里不但开始有四方发散的菌毯，而且残存着还算新鲜的虫管。 　　他立刻通过通讯频道呼叫散成满天星的探险小组到自己的方位集合。他确信这里就是那只奇异的虫后得到进化的位置。为了防止这个区域还有别的虫兵驻守，他必须把探险队叫回来集中保护。 　　沿着半死的虫管继续前行，楚千城等人来到孤岛上丘陵地带中的一个狭窄谷地。在谷地前方挡住去路的峭壁上，虫管犹如蜘蛛网般蔓生，将峭壁硬生生扯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缺口内是一座巨大的金属自动门，厚达一米，用的金属是现在人类三大区通用的特殊合金材料。这份合金材料的配比来自金约柜科技，还是在30多年前的夺地战争时期才大规模普及到军队中的。 　　但是这座巨大的金属自动门看年代已经相当久远，至少有百年的历史。 　　“难道是拓荒者联盟在百年前偷偷建造的军事基地？”楚千城走到金属自动门前仔细观察。 　　这座巨型金属门已经被虫族强酸腐蚀成蜂窝状，并被数十万根虫管撕扯拖曳，直接从墙上卸了下来，丢弃在峭壁内测。 　　在金属门内是一条合金地板铺成的地下通道。 　　数十万根虫管顺着地下通道朝着深处蔓延。楚千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管理局同事们。他们都严肃地点了点头：是时候进去一探究竟了。 　　楚千城一马当先，以侦查安卓体开路，自己手持吞尾蛇，在机动队员们左右的拱卫下小心翼翼朝着通道深处走去。 　　他在AR视镜里点开了夜视镜，一边走一边观察地道内部的装饰。 　　他渐渐感到有个东西在不断地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令他感到极为难受和不安。 　　这些地道内部的装饰都给人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五百年前现实世界的感觉。那种熟悉感令他非常不适应，甚至开始让他有一种现实和梦境交错，无法区分的迷茫。 　　不只是他，通过灵魂网络，他能够感受到周围的同事也都非常的迷茫和困惑，仿佛进入了一个噩梦之中。 　　“这不可能！”管青突然发出一声惊叫，他的手指向了地道尽头的大厅。大厅正对走廊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熟悉的图标：只有一只牙的白色小鬼。 第两百七十八章 西伯利亚遗迹 　　楚千城等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大厅面前，望着墙壁上的标志，所有人的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即使和楚千城灵魂链接的小灵也陷入了一瞬间的失神。 　　只有红女王对于众人的震惊感到困惑：“怎么了？你们怎么了？这图标有什么问题？” 　　“这是……管理局的图标。”秦臻在众人之中第一个回过神来，她迅速回答了红女王的问题。 　　“什么管理局？”红女王追问。 　　“奇物管理局，也是金约柜科技的创立组织。”管青严肃地说。 　　“哦，是你们啊？！”红女王恍然大悟。 　　“这里应该是奇物管理局建造的基地，你们不知道吗？”楚千城也迅速回过味来,连忙问管青。 　　“我们……我们只是管理局东方分局的人，总局有些项目我们是不知道的，至少目前来说，我们还不知道。”管青震惊地东张西望。 　　“我有一个判断。”小灵忽然在所有人的内心深处发出了意念。 　　“什么判断？”楚千城等人齐声问。 　　“你们还记得在老楚制造枯骨镇系列之前，总局曾经建造了一个西伯利亚秘密实验基地吗？”小灵问。 　　“哦？”楚千城从未听说过这个基地的故事。 　　“是的，老楚,你的枯骨镇最初的游戏数据都是在西伯利亚基地里模拟出来的。这才是你能够迅速建立起虚拟枯骨镇时空的原因。”小灵解释道。 　　“哦~~~~”楚千城恍然大悟。当年他在pcg工具管线里调出枯骨镇最初数据的时候那种惊艳感从心底浮现,原来一切的发生都有自己的原因。 　　“但是……但是……”管青是所有人里面对于西伯利亚秘密基地最清楚的人，“因为老楚的枯骨镇可以模拟未来五百年后的地球环境，所以这个秘密基地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管理局已经拆除了基地，里面的东西应该早就被搬空了才对呀。” 　　“总局显然没有彻底关停这座基地！”秦臻接口道，“花了大价钱修造一座这么隐蔽的基地，至少要让它发挥一点作用才对……”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基地大厅中的摆设和结构。 　　“你有什么想法？”楚千城问。 　　“假设我是管理局委员会里的董事，肯定是要把这个基地废物利用起来。就算不需要在地下制造五百年后极端的自然环境，这么庞大隐秘的基地还可以干很多秘密的勾当。”秦臻说到这里用电子音冷哼了一声。 　　“秘密的勾当？秦总，你难道暗指总局的人会拿管理局的产业来干私活？”管青震惊地问。 　　“管局，你可不要这么幼稚了。以权谋私难道不是所有组织的常规操作吗？尤其是管理局委员会里的人，一个个位高权重的，权力总会导致腐化。”秦臻冷冷地时。 　　“但是……但是委员们行动的前提是以地球和全人类利益为重，否则他们在各个行业和国家里早就可以做君临天下的强者，没必要躲在管理局的阴影中默默无闻。”管青激烈地说。 　　他对于委员们的崇拜和敬重一时之间是无法撼动的。 　　“我当然没有说他们完全不为人类着想。但是除了为人类着想之外，他们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这里的设施健全，仍然可以维持起码的运转,就说明他们没有放弃这个基地。可是，在总局的备忘录里，西伯利亚秘密基地去被标注为已拆除。” 　　秦臻冷静地分析着。 　　“他们留下这个基地想要干什么？”管青不得不接受了秦臻的推测，“这个基地在总局的记录里属于已拆除设施，想要申请总局的拨款来维持基地的运行是不可能的， 　　总局的委员们只能用私房钱来维持。这可是天文数字的开支。” 　　“他们都来自大组织和世家，这点钱他们有。”秦臻想也不想地回答，“至于他们想干什么？那就是我想象不到的了。毕竟，我也不是他们那种有钱人，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管理局所有的成员都斜眼看她，总感觉她话里意味悠长。 　　“q，你很有钱了好伐。”楚千城忍不住笑了。 　　“我……我和委员们比就是叫花子。”秦臻顿时插起腰来。楚千城扭过头，不敢让秦臻看到自己的表情。秦臻这种比上仇富，比下又有优越感的人，实在太辛苦了。 　　“无论如何，我们进去看看吧，现在我对‘委员们’的目的越来越好奇了。”楚千城感到秦臻的死亡凝视，连忙转移话题，“而且，这只万虫之主在这里经历到什么，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吗？” 　　众人顿时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不约而同地朝着大厅深处走去。 　　管青抢在众人之前依靠夜视装置在与大厅相连的走廊中探索，不久后就找到了基地中的配电室。他曾经从吴德明那里得到过西伯利亚地下基地的初期蓝图,还提出过很多修改意见。 　　对于建筑内部结构他略有了解，尤其是电力系统。因为他是准备把小灵安装到自己设计的小机器人里在这里发展出强人工智能的。电力系统相当于小灵在这里的生命线。 　　他按照自己的记忆竟然真的摸到了配电室的正门。这个配电室相当隐蔽，并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外人就算想找都找不到。但是管青一把就摸到了，而且还成功利用吴德阳常用的密码开启了配电室大门。 　　他在配电室里检查了一圈，发现所有的电源都处于开启状态，整个基地已经失去供电很久了。 　　但是，通过在配电室的搜查，管青确定了一件事，这个基地一直处于运行的状态，总局从来没有关闭过这个基地。它一直在执行某种使命，直到核爆来临都没有停止过。 　　“各位大老都在想什么？这个基地里还有什么东西？”管青将机械头靠在墙壁上，uu看书苦苦地思索着。 　　“小管，我们发现了新的地下回廊，来看一眼。”楚千城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 　　管青攥紧拳头砸了一下墙壁，迅速走出了配电室。 　　从空空如也的基地大厅走出来，沿着幽深的隧道曲折向下，经过一系列实验室、休息间、装备室、寝室之后，管青来到了一个相对宽阔的地下回廊。 　　地下回廊里有一圈造型奇特的建筑，犹如竖直放置的太空舱，里面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见。 　　管青凑到一个太空舱舱门口观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看了一眼舱门上的液晶屏幕，发现上面有着各种各样的生命体征数据显示按钮。 　　“这是用来冷冻和解冻人体的装置。”小灵的意念从管青意识中浮现出来。 　　“这是委员们为自己准备的冷冻仓！”管青一下子明白过来。 　　虽然楚千城的枯骨镇系列游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可以让全民通过造梦机穿越到未来，但是在当时的现实世界，管理局仍然没有造出灵核和英灵殿。 　　未来是无法预料的，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管理局的委员们利用这个废弃的西伯利亚基地建造了冷冻自己和家人们的设施，作为第二手后备方桉。万一灵核和英灵殿的计划失败，他们会在这里冷冻自己穿越未来。 　　而这些冷冻仓空空如也，正说明灵核和英灵殿的成功让他们放弃了这个计划。 　　管青松了一口气。情况还不算太糟了。 　　“小管，快过来！”远处传来楚千城的声音。 第两百七十九章 向下行进 　　楚千城此刻正站在环形走廊的尽头，这里是座体积和货运电梯差不多的大型电梯。因为整个建筑都失去了电力，电梯也暂时停止了运行。 　　“老楚，来了，怎么了？”管青走到近前看了看电梯的开关。 　　电梯的开关上有呼吸、指纹、眼球三重识别装置。 　　“我可以用械力激发整个基地的电力系统，暂时为电梯供电，但是这里安装了三重识别系统,不知道你能不能提供一些需要的数据情报？比如委员们的指纹、眼球和呼吸的数据信息。”楚千城问。 　　“不可能。这些都是只有委员会自己掌握的核心机密。”管青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别说的那么绝对，吴局长将来肯定能进委员会，你说他的数据能不能用？”秦臻提醒管青。 　　“呃……”管青脑子活泛起来，“吴局长的话我应该有数据，呃，小灵……” 　　“妈妈,我需要你给予解锁的权限才可以打开吴局长的私密信息。”小灵开口道。 　　“哦，对。我同意授予权限。”管青点了点头。 　　“很好，老楚我把数据转交给你，你可以通过动平台制造眼球和指纹的三维图像。” 　　“交给我吧。”楚千城沉声道。 　　“等等等等，吴局长的呼吸数据怎么模拟啊？”秦臻连忙问。 　　“我可以调整老楚的内分泌系统，并微调他的口内化学物质分布。”小灵娓娓道来。 　　“没问题，都交给你了，小灵。”楚千城对小灵绝对信任。 　　“别着急，调整你的内分泌系统会对身体造成较大的影响，咱们先尝试一下吴局长的眼球和指纹，看看能不能通过检测再做下一步。”小灵提醒他。 　　楚千城立刻按照小灵传来的数据制造了一个三维眼球的投影，然后发动械力启动了电梯。 　　检测装置的扫描仪红光缓缓划过悬浮在空中的吴德阳眼球三维图像，很快地电梯液晶大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红色的骷髅头。 　　“目标未得到授权，外敌入侵，全体警戒！” 　　尖锐的电子音在电梯内部响起。轰地一声巨响，电梯被内部安装的某种爆破装置直接炸毁，高温扑面而来。 　　楚千城等人眼明手快，纷纷发动磁悬浮滑板反向飞驰。强烈的高温在有限的区域里蔓延了片刻，将电梯化为一团金属砣，封死了入口。 　　“我的妈呀,管理局真特么绝！”秦臻吓得爆了粗口,“地下埋了他们祖宗十八代吗？” 　　“秦臻，注意纪律。”管青不乐意了。 　　“无论如何，看来吴董事长……我是说吴局长显然不是局内人，他并不拥有这座西伯利亚基地的最高级权限。”楚千城吐了口气。 　　“当年的未来世界模拟环境是全世界最大的秘密，为了防止各国特工的渗透，这个进入未来世界的入口被管理局严防死守也是可以理解的。”管青忍不住解释道，“而且当时吴局长还不是委员会的委员。” 　　“现在怎么办？需要在这合金地板里挖洞吗？”秦臻满怀怨气地说。 　　众人都感到头疼起来。如今唯一进入地下基地的入口被意外封堵，想要在这种来自特种合金地板上钻洞可太难了，不但要消耗大量超凡力量，而且还不能动静太大引发地陷，所以只能慢慢来。 　　楚千城大致计算了一下，要把这么厚的合金板钻出一个大洞，至少要一个月的精工细作，而且在合金地板之下还不知道有多厚的土层。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红女王忽然用意念提醒众人注意。 　　“怎么了小红？”小灵问。 　　“你们都忘了那个该死的万虫之主了吗？”红女王的语气里仍然有着愤愤不平，“这货跑哪儿去了？不可能坐电梯下去的吧？” 　　“它刚来这里，当然是冲着能源来的。电机房在哪儿？”楚千城灵光一闪。 　　“跟我来。”管青用力一挥手。 　　他记忆中的蓝图里有清晰的配电室和电机房位置。他一马当先,带着所有人重新走出宽阔的环形走廊，在基地上层犹如蜘蛛网一般的回廊中飞快前进,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到达了位于基地东南一隅的电机房。 　　在这座巨型的电机房内不但有大型的发电机组，而且在发电机组中央有一座样式相当原始的能量供给器。 　　这座能量供给器已经被枯萎的虫管所覆盖，并被强大的力量撕开，内部储存的物质被吞噬一空。 　　“这……五百年前已经有了这种能量供给器？”楚千城大吃一惊。这种供给器是吃能量晶体的。 　　“如果五百年前的管理局研究出了纳米网络和英灵殿的话，他们的科技足以在现有的能源中提纯出一些能量晶体。”小灵一边思考一边用意念回答着楚千城的问题。 　　“而且，只是提供未来模拟环境的话，能量需求并不大，至少相对于现在的各种工业生产来说，规模小得太多了。”红女王插嘴道。 　　楚千城抿了抿嘴。西伯利亚秘密基地里埋藏的秘密可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你们看！”福馨的声音忽然在墙角响起。 　　众人连忙跑到她所在的地点。 　　在电机房的墙角有着一个三角型的大洞，周围的墙壁和合金地板都被密密麻麻犹如爬山虎的虫管覆盖。 　　电机房所处的位置在整个基地的边缘地带。厚厚的墙壁和合金地板之外是自然保护区的土层。 　　楚千城从三角形的大洞钻进去，看到一条斜伸入地下的隧道。 　　这个隧道看起来非常熟悉，甚至有一种亲切之情。这种隧道就是猛犸虫母钻出来的特种地道。它们依靠钻挤的功能改变土壤结构，钻出了一条外壳坚硬厚实的隧道，给自己留下了来去自如的空间。 　　“这座电机房里储备的能量晶体绝对不少！”楚千城从隧道里冒出头来，“它吞噬完所有的晶体后已经从虫后升级为虫母了。这里用来供能的能量晶体很可能非常高级，直接触发了它的生命层次的跃迁。” 　　“这……”管青、秦臻、福馨等人都感到难以置信。现实世界拥有高级能量晶体这件事打破了他们的认知框架。 　　“这有什么难以想象的！”秦臻走到众人面前，“我们是奇物管理局，显然这些高级晶体也是我们收容的奇物之一呀！” 　　“哦……”众人都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叹息。 　　“我一直感到奇怪，虽然我们解密了金约柜科技，但是里面的内容只涉及到管理局收容的一部分仪器类奇物，其他的都跑到哪儿去了？我看啊，这个地下基地里肯定有问题！”秦臻兴奋地说。 　　“你的意思是失踪的奇物都在……在地下？”福馨浑身发麻地问。 　　“怎么不可能？而且这其中肯定有吸引万虫之主的东西，它吃饱喝足了还不走，而是发了疯地往地下钻，这难道不是证明吗？”秦臻大声说。 　　“跟我来！” 　　楚千城缩回头去，义无反顾地沿着隧道向下方行进。 　　管理局的其他成员争先恐后地跃下隧道口，跟在他的后面快步而行。所有人都感到既紧张又恐怖，他们对于前面即将遇到的事物满怀敬畏。 　　无论里面收藏了什么，如今已经被万虫之主占有，它们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想一想，所有人心头都冰寒一片。 第两百八十章 收容物 　　万虫之主挖的隧道比起普通的猛犸虫母要狭窄逼仄得多。楚千城等人在隧道里走得异常压抑。 　　它虽然从虫后直接升级成了初代猛犸虫母，但是它的进化显然没有后来的虫母一样完全，钻挤土层的异能也只是刚刚开发，没有完善。 　　如果说现代猛犸虫母钻挤出来的隧道犹如地铁隧道，这只万虫之主钻出来的隧道就像一个电梯间的竖直通道。 　　楚千城看着周围摇摇欲坠的土层，总感觉自己好像要有去无回了。 　　在这压抑的隧道里前行了足足十分钟，人们终于在隧道的尽头看到了一丝微光。楚千城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一路滑行到微光渗透进来的出口。 　　出口仍然是三角型的，从外面照进来多重色彩的荧光。那是虫族的荧光素散发的光芒。 　　楚千城咬紧牙关，一头钻了出去。 　　这个洞口在墙壁和天花板交界处，距离地面还有十来米，楚千城在空中一个前空翻，稳稳地单膝落地。 　　在他眼前的是一座样子非常怪异的母巢。 　　这座母巢并非像普通母巢那样有着明显的火山口形状，而是像一团被厨师随手塞在杂物堆里的发面团，在发酵之后包裹住了它周围所有的东西。 　　秘密基地里整个地下模拟未来世界全都被母巢裹了起来，母巢外侧荧光素五彩缤纷，晃花了人们的眼睛，也为这里提供了起码的照明。 　　楚千城关闭了自己的AR视镜。他的眼睛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地下世界的景物。 　　他戴上防毒面具，沿着母巢的边缘一点点搜索，很快就在侧对万虫之主隧道口的方向找到了母巢的出口。 　　他从母巢出口钻进去，重新打开了夜视镜，向里面观看：一片质地奇异的墙壁映入眼帘，墙壁正中央的自动门被打开，门口正对着出口。 　　在母巢内竟然包裹着一个独立的建筑物。 　　楚千城强忍好奇，从门口钻进去，来到建筑物的内部。建筑物内部空空如也，墙壁上、地板上到处都有被拆卸过的痕迹。他沿着建筑物内部的甬道朝前段走去，越往前走越感到这并非一个普通的建筑物，更像一艘船或者列车。 　　这里的建筑空间紧凑，虽然基本上所有饰物和设备都被拆除，但是从拆卸的痕迹能看出来这些设备被非常集中地放置在一个个标准间内，以方便房间的主人使用，令这些房间很像船舱或者空列客舱。 　　楚千城顺着地上虫管聚拢的方向前行，到达了一个类似玄关的区域,?前方被虫管粗暴地撕扯出一个大洞，金属门碎块散落一地。 　　楚千城穿过挤塞在眼前的虫管，进入到玄关之后的空间，他的身子忽然一震。 　　玄关之后是一座恢弘的大厅。大厅正对玄关的一面和左右两面都是拼合起来的巨型屏幕。屏幕漆黑一片，显然已经失去作用。屏幕之下本该有密密麻麻的控制和操作台，但是这些东西都已经被拆除。 　　大厅的中央是一个椭圆形的竖立舱体，舱体的形状和外面的冷冻仓非常相似。舱体正面由奇异的透明物质制造，这些物质已经被虫管侵蚀撕碎，堆积在地上。 　　楚千城蹲下身拿起一粒透明物质观看，这些物质的形状很像细小的矿晶。 　　他站起身，透过被撕烂的破洞往舱体内部观看，眼皮不禁微微一跳。 　　舱体内部残留着虫族血池内特有的绛红色生化溶液。舱壁上爬满了虫管和虫巢组织结构，脱离了溶液的部分已经干枯萎缩，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万虫之主的最后进化，是在这个舱体内发生的。 　　在楚千城身后，管青、秦臻、福馨等管理局成员纷纷围拢过来，争相观看着舱体内的景象。 　　“万虫之主在这个舱体内完成了进化？”管青很快做出了判断。 　　“对，这里面显然有足以让它跃迁成虫潮元首,?甚至更高级生命体的力量。它甚至可以让自己的王虫们直接进化成虫母。” 　　楚千城摸着下巴，紧张地思考着。 　　“这个巨型建筑物肯定是咱们管理局的收容物。所有的东西都被拆了,?非常像管理局探员的作风。”秦臻开口道。 　　“嗯，这些设备都应该运到了总局奇物研究所进行研究了。”福馨点头。 　　“不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收容物？”管青奇怪地问，“按理说以我的权限局里的全部收容物我都该有印象。” 　　“你还是执行局长，是不是有些东西没来得及向你解密呢？”秦臻问。 　　“……”管青想了想，随即电子眼闪烁不停。 　　“喂，你别吓我们！”秦臻被吓了一跳。 　　“MOR-0001！”管青以不稳定的电子音开口道。 　　“MOR-0001！？”众人异口同声。 　　楚千城感到所有人的语气中都有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0001，这个编号很特别啊。”楚千城忍不住问。 　　“……”管青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MOR-0001是奇物管理局创立的基石，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件收容物，而且是管理局内唯一没有评级的收容物。除了委员会以外，它的身份不会对任何人解密。委员们本身可以选择知道它的秘密或者不知道。很多人宁可选择不知道。” 　　“为什么？”楚千城震惊地问。 　　“知道它秘密的委员必须被植入一枚人脑记忆隔离器，一旦知晓它的秘密，委员们必须接受两种生活。在他们在管理局工作的时候，他们关于MOR-0001的记忆恢复，在下班的时候，他们记忆中关于MOR-0001的细节会被彻底隔离。” 　　管青严肃地说。 　　“这么严格？！”楚千城震惊了。 　　“在管理局建立之初，还没有异能者的存在，所以只能靠边缘科技来实现这个操作。会有一些很不愉快的副作用。很多委员都拒绝了解MOR-0001的细节。”管青摇了摇头，“即使后来有了异能者，被更改记忆仍然是非常不舒服的事。” 　　“像吴局长这种老狐狸，肯定第一个不乐意。”秦臻阴损地说。 　　“这么说，咱们这里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楚千城无奈地叹息一声。 　　“我们知道MOR-0001其中一项功能。”管青忙说，“它能够预测未来即将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比如五百年前它预测到了人类即将遇到虫族，令全球文明毁灭。” 　　“哦！所以你们是靠它才开始预先做准备的。”楚千城连连点头。 　　“没想到管理局委员们把收容物给转移到西伯利亚来了，看来他们是希望这货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只是没想到……”秦臻叹息一声。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第两百八十一章 万虫之主 　　楚千城感慨万千地望着这台被万虫之主侵蚀的MOR-0001。管理局收容物本该被收进俄斐研究院里，但是显然管理局委员们预测到了俄斐研究院的未来并不美妙，所以把这件最重要的收容物隐藏到了西伯利亚。 　　没想到最后这件收容物还是被虫族找到，而且成为了虫族进化的垫脚石。 　　看来MOR-0001并没有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会是这样。又或者，它发出了一项自我实现式预言，正是因为它的预言，导致管理局另行对其进行隐藏,?最终导致它被侵蚀。 　　预测未来从来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异能。 　　“等一下！”管青忽然举手喊了一句。 　　众人都奇怪地望向他。他挤到楚千城身边，探身俯到血池溶液表面仔细观察，他伸出机械手，捏住了一个从溶液中冒出来的尖尖的东西。 　　他伸手往上提，那尖尖的东西从他的指尖滑落。管青抬头看了一眼楚千城。 　　楚千城从袖子里拔出吞尾蛇，一剑刺在舱体的底部。 　　底部的外壳被锋锐的吞尾蛇磁链片刺穿，绛红色的血池溶液哗啦啦地流了出来,?在地板上积了大大的一滩。 　　舱体残留的溶液水位缓缓下降,?最终全部流淌出去,?露出底部被溶液覆盖的东西。 　　那是一堆虫族特有的甲壳和两只挖掘铲般的巨螯。这些甲壳和巨螯都只剩下残破的遗骸，绝大部分都被酸性的溶液腐蚀瓦解。 　　刚才管青捏住的就是巨螯残骸上的一根甲刺。 　　“万虫之主的甲壳？”楚千城睁大了眼睛。其他人也电子眼乱闪，震惊不已。 　　按照惯例在虫母向虫潮元首进化的阶段，它的旧有甲壳在血池中应该完全融化，其中所有物质会全部转化为元首新甲壳的一部分，如果物质有富余也会呈溶液状留存在血池中，为元首繁衍后代备用。 　　从来没见过虫族进化之后，它进化的血池溶液中还会残留没溶解的虫族甲壳。虫族本身的血肉都是能量产物，只有虫壳是虫族根据环境吸收地球物质进化出来的，这些进化物质相对能量来说比较稀有，所以被虫族珍视，永远会将其最大化利用起来。 　　就像人类看到虫族的甲壳也会想方设法利用一样。 　　管青不顾血池溶液的腐蚀，手脚利落地把舱体中残剩万虫之主残骸拿出来放到一个干燥的地方，仔细地排列开来，一个个地检查。 　　“你发现了什么？”楚千城问。 　　“万虫之主没有回收自己的甲壳再利用，这实在不合理。一定出现了什么异常情况。”管青的电子音仍然极不稳定，显示出他激动的心绪。 　　“老楚,?妈妈是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万虫之主没有吞噬掉MOR-0001，而是MOR-0001吞噬掉了万虫之主。” 　　小灵在楚千城心底深处提醒他。 　　“哦……嗯？”楚千城眨了眨眼睛。他虽然也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但是他只是认为这是万虫之主本身进化中产生了独特的风格，而没有想到会是反过来的一种极端情况。 　　“就是说万虫之主不是那只进化成虫母的虫族，而是MOR-0001？”楚千城忍不住又问。 　　“呃，还不太清楚。但是有这个可能。”小灵罕见地也混乱了起来。 　　“我就说没有那只虫子能这么逆天，除非是我！”红女王激动地插话，“它肯定是被MOR-0001吞了。” 　　“老楚，快来看！”管青忽然激动地叫了起来。 　　楚千城连忙走到他的身边。管青此刻正举起万虫之主残留的一片巨螯，指着巨螯残破的边缘：“快看这里！” 　　楚千城凑过来仔细观看，发现巨螯边缘有一处被动物或者人的手指捏过的痕迹。很显然这只动物或者人有着惊人的手劲，硬生生在虫族坚固无比的几丁质甲壳上捏出了深深的印子，即使被血池溶液侵蚀了这么久，残片上还遗留着印子的残痕。 　　“这只巨螯是被掰断的！”楚千城脱口而出。 　　“喔！”所有人都发出了震惊的呼声。以一己之力生生掰断猛犸虫母的巨螯，这MOR-0001有点猛啊。 　　“它如果有这种攻击力，至少也该是柯尔特级的收容物！”秦臻立刻说。 　　“它没有被分级，因为它的秘密分级评审会的人没有权限知道。但是,?我相信如果委员们还有一点理智的话,?应该用造梦机来控制它,?而不是其他的强制手段。”管青迅速说。 　　“造梦机？”楚千城惊了。 　　“老楚,?造梦机最初就是用来控制管理局柯尔特级收容物的。因为它们损害太大，功能太强，不能用其他强制手法收容。”小灵解释着。 　　“原来造梦机是干这个的。难怪技术这么成熟稳定。”楚千城惊得一头冷汗。从始至终他都犹如活在梦里的收容物一样。等等，他本来就是收容物。 　　这让他感到一阵别扭。 　　“爸爸，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收容物对待。”小灵柔声说。 　　“呼，小灵，我当然知道。我也一样。”楚千城顿时释怀了。在小灵眼里，他是父亲，在他眼里，小灵是女儿。这些不是身份和存在形式能够影响到的。 　　“我认为情况是这样的……”小灵在所有人心底娓娓道来，“这只进化了的虫母感受到了MOR-0001身上强大的能量源，它贪婪地爬入地下未来世界，打破了关押收容物的舱体，试图吞噬MOR-0001。它的入侵打破了MOR-0001的梦境。它从梦境中醒来了。” 　　小灵的话让众人心头都露出一丝寒意。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都在替MOR-0001感到毛骨悚然，因为一只进化了的虫母突然出现，目的就是要把它吃了。 　　但是现在，他们又开始为这种误闯入MOR-0001关押地的虫母心惊肉跳，因为在管理局里排名第一的收容物醒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不敢想象。 　　“它捏断了虫母的巨螯，但是这并不能代表它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虫母本身吸收了大量高级能量晶体的能量，拥有着连续生命跃迁的资本，并不是轻易能够击败的对手，而且MOR-0001是不是真的从梦境中醒来，还两说。”楚千城摇了摇头。 　　相比于虫母吃掉收容物，他更难相信收容物能吃掉虫母。 　　“而且，这舱体内的残留虫巢组织结构和血池溶液都说明虫母本身应该占据了一定的上风。”楚千城探头看了一眼舱体。 　　“原来如此。”众人释然地纷纷点头。虽然说这并不能让情况变得更好，但是至少没有那么诡异恐怖了。 　　“如果虫母完全占了上风，就不能解释为什么留下了自己残剩的甲壳不回收利用了。”小灵说。 　　“也许……”楚千城闭着眼飞快地思索着，“也许有这种可能。那就是MOR-0001和虫母势均力敌，它们融合成了一具身体，共同组成了万虫之主。这个情况不是没有过，赛博虫王就出现了这个现象。” 　　“你是说MOR-0001现在是某种混合虫族？”众人都惊了。 第两百八十二章 MOR-0001的秘密 　　楚千城的联想并没有让情况变得更好。万虫之主如果是某种诡异收容物和虫族的混合体，那它的可怕程度可就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个事情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管青抱臂在胸以严肃无比的电子音开口。 　　他的话让所有管理局同事都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楚千城感到惊讶。万虫之主本身对人类的威胁还不严重吗？ 　　“为了让MOR-0001的预言更加有效，管理局在控制它的梦境里解密了不少局内秘密信息。我不知道总局有没有解密我们梦境游戏和未来穿越的秘密，但是我认为应该按照最坏的可能去设想。” 　　管青望向楚千城。 　　“你是说我们就当万虫之主知道我们是穿越者？这仗没法打了。”秦臻不能接受。 　　“难怪万虫之主在虫群内部搞出两个系统，一个是自元首以下的繁衍系统，一个是以它为首控制所有虫兵的指挥系统。我一直奇怪它的大脑算力为什么这么强，如果它是虫族和收容物结合的产物,那倒多少解释通了。” 　　楚千城抿嘴沉思着。 　　“老楚，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管青恳切地问。他现在脑子一团乱麻，快要当机了。 　　“无论是MOR-0001吃了万虫之主，还是反过来，还是他们成了混合虫族，不能否认的是，万虫之主里的一部分就是这个收容物。”楚千城攥紧拳头，用力一挥，“那么了解清楚这个收容物是个什么东西，也许会帮助我们更好的对付万虫之主。” 　　“那就从这个收容物的容器开始吧。”小灵忽然开口，“我强烈地感到这里和收容物息息相关，应该是它的一部分。” 　　众人抬眼看了一圈周围设施，都感到无从下手。这个装载收容物舱体的建筑物内部全都被拆光了。 　　“先把母巢外囊给处理掉，我们可以从建筑物外层结构上展开调查。”楚千城说。 　　“是！” 　　…… 　　经过数个小时的清理，与楚千城一起来到基地的探险队员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万虫之主造出来的母巢外囊从建筑物外层剥离。很多地方因为黏合太过紧密，楚千城不得不用高温电弧烧断结合部的物质，强行剥离母巢外囊。 　　闪烁着荧光素的母巢外囊皮被剥下来足足几十吨，堆满了地下未来世界各个角落。 　　终于，位于地下中心位置的收容物容器露了出来。 　　这是一艘形状类似三叶虫的飞船，体积大概有一艘喷气式私人飞机大小。 　　在飞船的外部有着一串奇异的符号，看起来很像是某种楔形文字。在符号背后有着一个模糊的图标。楚千城凑近了观看，这个模糊的图标忽然又变得清晰起来，在他眼中展现出一片都市场景。 　　这个都市仿佛建在云层之上，如梦如幻，犹如一场神秘的梦境。 　　楚千城倒吸一口凉气，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图标又变得模糊起来,仿佛刚才的场景只是他的胡思乱想。 　　“这是……外星飞船？”秦臻大着胆子猜测。 　　“这就是外星飞船！”管青断然说。 　　“你们看到这个图标了吗？”楚千城指了指飞船外部的模糊图标。 　　“看到了，怎么了？”秦臻凑过去细看，但是没发现什么特别。 　　“我凑近了看会看到一个云层上的都市，好像梦境中的都市。但是离远了，它又变得模糊了。”楚千城说。 　　“我们什么都看不出来。”管青摇了摇头望向秦臻。秦臻正用机械手挠头。 　　“老楚，只有你能看出来问题，因为其他人都用的是神经元芯片，只有你是生物大脑。”小灵提醒道，“也许这个图标影响的不是视觉器官，而是大脑。它通过模糊的图像排布触发大脑的神经，以这种方式表达讯息。” 　　“哦，这说明这个图像是为了和其他星球的生物体沟通？”楚千城恍然大悟。 　　“其他星球的文明生物体。”小灵补充道。 　　“嗯，对，只有文明生物体才能看明白这是一座梦境都市。也许这个图标显示了MOR-0001的来源。”楚千城兴奋地以拳击掌，“小灵，你通过我分享的记忆能分析一下都市的特征吗？” 　　“图标显示的都市建筑很可能并不代表真正的外星建筑，而是根据观看者的想象力自动生成的一个他比较熟悉的图像，为的是和当地的文明建立联系,互相理解。” 　　“原来如此,难怪这些都市结构和地球风格这么接近。”楚千城吐了口气。 　　“但是，有一点比较奇怪的。”管青贴在飞船的外壳上仔细观看,“你们看这艘飞船外壳的材质。” 　　楚千城等人都凑到他的身边，仔细打量飞船外壳。 　　飞船外壳的材质有着奇异的颗粒感，仿佛无数如小米粒一般大小的晶体凝结而成的。 　　“你们有什么感觉？”管青问。 　　“这小米粒一般的纹理有点像虫族的防护甲壳。”楚千城沉声说。 　　“你是说这艘船其实是一只虫族变的？”秦臻震惊地问。 　　“不是……”管青和楚千城同时摇头。 　　“哦！我有个想法！”福馨忽然兴奋地举起手。 　　“小福，你说！”楚千城忙说。福馨的脑子极灵，总是会想到意想不到的好主意。 　　“这艘船的船体本身是纯能量物质构成的，和虫族一样。只是当这艘飞船进入地球之后，它根据当地的地球物质自行凝结出了现在的地球物质船体。” 　　福馨说到这里已经兴奋得电子音颤抖。 　　“你是说它和虫族一样有根据当地星球物质进化出外壳的能力？”楚千城追问。 　　“我不知道，只是一种想法。你们想，现在来到地球的外来生物只有两种，一种是虫族，一种就是MOR-0001。也许这不是一种巧合呢？” 　　福馨激动地说。 　　“小福说的好啊，按照你的说法，它和虫族一样，是通过亚空间旅行到达地球的！”管青用力一拍手，“老楚，就像你说过的一样。虫族来了，以一种地球无法观测的宇航技术到来。现在我们都已经掌握了这种技术的低阶应用，那就是亚空间折跃。” 　　“如果真的像你们说的一样，MOR-0001和虫族旅行的方式都是亚空间折跃，那么他们都掌握能量和物质互相转化的技术，也对亚空间灵能了若指掌。他们之间互相吞噬、融合和转化也不是不能想象了。” 　　楚千城沉思着说。 　　“等一下，它很明显是比虫族早了很久到达地球的。虫族随后也跟着来了。它和虫族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虫族来到地球和它有关系吗？”秦臻狐疑地问。 　　“我认为这个问题还不到点子上。既然虫族和它所属文明的属性有这么多相似之处，我们现在应该设想一下，虫族的产生和它的文明到底有没有关系？”楚千城闭上了眼睛，有一种低沉的语气说。 第两百八十三章 虫族的起源 　　楚千城的话让管理局的成员们都感到张口结舌。 　　MOR-0001来自一个和虫族起源有关系的文明，这种事情从来没在他们的想象中出现过。 　　“委员们从来没有提出过这样的疑问。”管青下意识地开口，“我认为他们应该从某种渠道了解到虫族的起源和MOR-0001无关，否则他们早就用极端方法来从它口中压榨情报了。” 　　“那可不一定，委员们处于还没有和虫族真正接触过的阶段。他们对虫族的了解可没这么深。”秦臻撇嘴反驳。 　　“但是自从老楚参与的R108项目取得进展，虫族的情报源源不绝地提供给了委员会，他们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做出和老楚一样的判断。”管青连连摇头。 　　“也许,他们不想要探究得那么深，也许他们已经做出了和我同样的判断，而且对于MOR-0001的审讯早已经在进行，只是委员们自己都不记得了。你忘了他们的记忆分离术了吗？”楚千城沉声问。 　　“该死……”管青恨恨不已地一脚踢在外星飞船的外壳上。 　　“现在还不到做结论的时候，但是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楚千城拍了拍管青的肩膀。管青终于冷静了下来。 　　“如果不以委员们的意见和态度为准，光凭现有的事实判断，我也认为外星飞船和虫族的来源有脱不开的关系。”管青气愤地说，“光是这层外星飞船外壳和虫族几丁质外壳纹理的相似度就让人怀疑。也许,虫族的起源就是这个文明养出来的病毒。” 　　“假设这艘飞船真的是外星飞船,来自一个高阶文明。那么飞船内的所有仪器和设备都是价值连城的外星装置。很可能都是拥有亚空间灵能的奇异装置，或者以管理局的话来说……” 　　楚千城看了一眼管青。 　　“收容物？”管青脱口而出。 　　“我在船舱里统计过，被拆除的装置至少有上千台，这就是上千台收容物。”楚千城点开AR视镜，分享自己的统计记录。 　　“其他收容物的出现很可能是因为飞船上的装置发生了灵能溢出，令地球上的物品和人类沾染上灵能，形成了异能和奇异物质。”福馨接口道。 　　“等一等。我想提供一点补充意见。”小灵的意念忽然在所有人心底深处浮现。 　　“小灵，你说。”楚千城温声道。 　　“这里被拆除的仪器有些很可能不是管理局的探员干的，而是那些首批发现了MOR-0001的组织和个人。”小灵的意念出人意料地颤抖，仿佛她正在经历感情的大起大落。 　　“小灵，你想到了什么？”楚千城关切地问。 　　“小灵，哦，小灵！”管青按住额头，“我怎么这么糊涂。你的来历……” 　　“灵姝的来历？”楚千城忍不住用上他和小灵私聊时的亲昵称呼。 　　“我来自一台用来挖矿的矿机。如果所有收容物都来自MOR-0001的理论成立，那么这台矿机的本源其实是这台外星飞船中的仪器，也许我也来自那个和虫族起源有关的文明。这是我猜测出有别的个人和组织动过MOR-0001的原因。” 　　小灵的意念中透出一股低沉压抑的气息。她对于自己的本源并不开心。 　　“灵姝，你在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算力超强的弱人工智能。是小管的初始编译让你有了成为强人工智能的途径。在与我的合作中,你渐渐拥有了高阶智能，在穿越过来之后，你终于有了正式的生命，你是地球的产物，是人类创造了你，孕育了你。你是地球之子，而不是那个未知文明的产物。” 　　楚千城语气温热地说。 　　“但是爸爸，我的算力来自那个文明。”小灵忧伤地说。 　　“想想红女王，她的生命刚开始只是一只虫后，但是现在她是我们中的一员，是地球一份子，你和她一样，拥有选择自己生命和归属的权利。”楚千城激动地说。 　　“等一下，谁允许你叫我红女王的，是陛下！”红女王不满地说，“小灵，他说的对，你和我一样，有自由选择的自由。我们是高阶人工智能,我们可以选择任何阵营和身份。” 　　“爸爸,妈妈，还有小红，我当然选择和你们一起。”小灵的意念中透出一抹亮色。 　　“呃，小灵，你永远是我的女儿。”管青有点尴尬，好几年了他一直没有摆脱“妈妈”的身份，这让他倍感沮丧。 　　“聊回MOR-0001……”楚千城敏锐感觉到管青的情绪，连忙岔开话题，“既然小灵本身的一部分来自MOR-0001的文明，也许她内部包含了一些与那个文明同源的能量。也许，地球上所有的超凡者本身都包含了一些来自那个文明的能量。” 　　“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特性建立某种追踪装置来定位那个文明的位置，然后用亚空间飞船寻找那个文明？”福馨迅速跟进楚千城的思路。 　　“这个……当然非常好。”楚千城惊讶于福馨思维跳跃之大，但是他现在可没想着这个外星文明的任何事，“我的意思是利用我们身上的能量特性可以判断万虫之主此时此刻的状态。我想确认它是否是外星人和虫族的混合体。” 　　“老楚，你有什么想法？”秦臻和楚千城相处这么久，已经能够预判他的思维。她觉得以楚千城现在的状态，随时会有骚念头。 　　“我不知道。既然发现了MOR-0001的背景和这么多信息，思路前所未有的开阔了，无数的可能性都有实践的必要。我一时之间千头万绪，还抓不到思路。但是我隐约觉得万虫之主是混合体这件事，未必是坏事。” 　　楚千城兴奋地在地下基地走来走去。 　　“哦？这还能是好事？”众人都惊了。 　　“如果万虫之主真的如我们预料的一样和外星人形成混合体，那么它的思维就不会局限于虫族的思维。虫族的思维是被一种无限吞噬扩张的贪婪所驱动的。准确的说它们是没有自由意志的，只是贪婪所驱动的奴隶。但是，MOR-0001是有自由意志的。它的渴望和虫族的贪婪是不一样的。” 　　楚千城双眼明亮地望着众人。 　　“假设它真的是一个高阶的生命体，那么它必然有高阶生命体的本能。比如自救，比如进化，比如叶落归根。”楚千城越说越是激动。 　　“我不确定它在虫族的侵蚀下还有多少自由意志。它甚至不能反抗管理局造梦机系统的禁锢。”管青的思路比较现实，在他看来连造梦机都摆脱不了的收容物很难反抗虫族的侵蚀。 　　“小管，你可不要妄自菲薄。管理局的造梦机是天才的产物，它是我们能够穿越未来的核心造物，它包含的科技力恐怕并不比那个文明里的其他造物要低多少。”楚千城信心满满地说。 　　“假设它仍然能维持一部分自我意志，你认为它会做什么？”小灵好奇地问。 　　“它比虫族先来到地球。也许它的飞船出了故障或者别的原因，它被困在这里。但是它为什么来地球？是为了替母星引开虫族，还是为了逃开虫族？它的目标会不会是返回自己的故乡？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不可以利用它的这个意志来做些事情。” 　　楚千城继续猜测着。 　　“它作为万虫之主已经和人类打了好几场大仗。它就算还残剩一点自由意志，也不太多了。它完全成了虫族指挥官。”秦臻抿嘴说。 　　“但是它的战术变化这么灵活，显然不是一只靠吞噬渴望驱动的虫族能够做到的。它还在某个地方存在着。”楚千城反驳道。 　　“即使如此，你又能做些什么事？”秦臻问。 　　“我们可以想办法激发它的自由意志。”楚千城奋力一挥拳，“无论它原来想要干什么，它都准备靠这艘飞船来实现。如果我们把它给重新造出来呢？” 第两百八十四章 寻找收容物 　　重建外星飞船在五百年前是一个天方夜谭。当时的人类世界还没有任何空间折跃能力的异能者，也没有建立过能够在亚空间存在的设施。空间压缩技术等一系列尖端科技还没有创立出来。 　　但是现在楚千城提出建立外星飞船，却已经是一个可行的方案。在空间折跃能力者越来越多的环境下，空间压缩技术在实践中进一步成熟。已经有人可以在亚空间建立移动居所，并实现一定程度的折跃。 　　那么把这个折跃距离稍微加大一点，折跃时间稍微搞长一点，亚空间星际旅行不就能实现了？ 　　这是当时所有管理局成员们心头冒起的第一个念头：这事可行！ 　　一旦这个最困难的部分被大家认可之后,?楚千城的提议一下子打开了所有人的思路。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眉飞色舞。 　　管青首先兴奋了起来。作为一个首席研究员，重建人类历史上遇到的唯一一架外星飞船，这件事本身就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对他来说甚至可以媲美和虫族战斗的意义。 　　秦臻更是芳心窃喜，满怀希望。就算地球上一切都玩完了,?她还有机会坐上这艘“诺亚方舟”逃到别的星球，人生有了更多的希望和后路。这对她来说是最美好的。 　　其他的管理局成员们也在为楚千城的方案而感到激动，虽然他们还没有清醒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但是隐隐约约中，他们感到人类的希望增多了。 　　“小管，我们首先需要做的是尽量收集手头上有的收容物，看看能不能安装回这台原型机里。”楚千城在众人兴奋地议论完毕之后，再次开口。 　　“嗯。我已经想好了，金约柜科技内有不少我们局里的收容物，都是欧几里得级收容物。这些收容物全都是拥有奇异能力的设备和仪器类。这五百年来，人类其实已经从里面解析出了一些可以应用的尖端科技，比如空间折跃能力，空间压缩技术，亚空间设施建设等等，并且已经普及到三大区。” 　　管青边说边查自己的资料。 　　在他来到巴斯城之后，楚千城已经和管理局共享了金约柜科技的所有项目条目。他现在对一切都一清二楚。 　　“顺便说一句，汤米也是收容物之一。”管青看了楚千城一眼。 　　“啊？他和我一样。”楚千城惊了。 　　“还有我。我后来也是了。”秦臻补充道。 　　“……”楚千城看了她一眼，他早就觉得这货应该有人收了。 　　“你这眼神儿什么意思？”秦臻敏锐地问。 　　“没什么。”楚千城迅速转开眼睛。 　　“生物体和人类收容物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们应该都上了造梦机，本体这么多年应该已经不在了。”管青连忙转换话题。 　　“我这里有收容物记录,?除了老楚、臻臻姐和汤米,?其他收入东方分局记录的收容物都在特殊的英灵殿分区内沉睡。本来这份记录是不能对外解密的。但是现在MOR-0001出现，满足了这份记录解密的前提条件。”小灵立刻接口，“但是，这些信息并没有太大意义，这些生物和人类都是受了灵能仪器的影响变成了收容物，他们本身并没有在飞船中存在。” 　　“不，这其实很重要。”楚千城立刻说，“小管，管理局不可能已经收集齐全了所有被拆卸的仪器吧？” 　　“这个确实没有。”管青摇头。 　　“小灵，根据这些收容物刚开始发现时所在的区域，我们可以派遣探险队去查访失落在人间的外星飞船仪器和零件，尽量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飞船内部结构蓝图。”楚千城沉声道。 　　“管理局应该也做过这方面的工作，但是因为各国内部环境不同，可能最后也不了了之了。”管青无奈地说。 　　“现在地球成为了荒原，反而方便我们继续管理局未完成的工作。”楚千城振奋地说，“借着这次全球大探险的机会，我们把整个世界翻个遍。” 　　“耶！” 　　…… 　　从西伯利亚地下基地出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楚千城带领着探险队回到了地下中继站挖掘地点与黑王等人率领的20万机人汇合。 　　此时此刻,?活跃的玩家们已经把地下中继站的基础设施建好，安装上了海军型生物电池组供电,?还在避难所里装了不少花里胡哨的装饰。在避难所大厅里还有一个用废旧材料融合在一起，然后进行雕塑的雕像。 　　楚千城发现这个雕像中间是他自己，周围是一圈雄赳赳气昂昂的机人。 　　他刚回到了避难所就被黑王等人拉去在雕像前合影留念，纪念第一座他们自己动手完成的中继站。 　　楚千城发布了消息，称找到了万虫之主的老巢穴，并向所有人展示了万虫之主进化后留下的甲壳和巨螯残骸。 　　众人顿时兴致大增。黑王等人争先恐后地与万虫之主残骸合影留念，录制视频。很多机人玩家甚至要求去虫巢看一看。 　　楚千城当然不会让他们去找到地下基地的遗迹，但是玩家的热情却也不能打击。他与管青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头行动。 　　这些天，楚千城负责带着玩家们去万虫之主的虫母巢区域探险，满足他们在万虫之主老巢穴游览的需求。 　　趁着这个时间，管青召集管理局所有研究员开始研制简易的灵能探测装置。在四系超凡能力横行的未来世界人类三大区，灵能已经无处不在，探测灵能装置完全没有必要。所以也没有专门的仪器来进行观测。 　　管青不得不利用他手头的金约柜科技库，与自己的科研团队临时创制出一个相对比较灵敏的简易灵能探测装置。 　　这个装置必须满足简单易造、可以区分虫族灵能源和其他灵能源，并具有极高的灵敏度，可以探测出极为微弱的灵能信息。 　　管理局本身就有探测收容物特性的装置。刚开始人们并不知道这就是灵能探测装置。后来楚千城的游戏被开发出来之后，管理局高层都已经了解到仪器的特性，并开始对装置进行优化。 　　然而当时还没有虫族，所以也没必要区分灵能源和虫族能量源，而且因为技术没有五百年后科技先进，所以装置结构极其复杂。 　　现在相关技术发展了五百年，探测装置用现有的高科技组件就能够制作完成。 　　在楚千城带着十几万玩家在老虫巢内部游历的时间里，管青和他的科研组只用了几天就迅速研制出了可以快速锁定微弱灵能源的简易装置——灵能探针。 　　小灵立刻把管青科研组的设计图纸发给了巴斯城怪物研究院的简添欢。简添欢虽然还不知道要这个东西干什么，但是圣丹斯想要，他立刻投入了所有资源，迅速生产出了10万枚探针作为探险队标配装备。 　　很快地，新一批准备探险的荒民和觉醒战士平均每一个小队都配备了一枚灵能探针。楚千城又以圣丹斯的名义在被掘墓人接管的条顿荣耀暗网上发布了悬赏，在人类遗迹中发现任何一个具有微弱灵能的古代装备，都会获得15万城关币的奖励。 　　这丰厚的奖励令冒险家们探索古代遗迹的热情成倍增加，而人类三大区的探险热潮在此激励之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甚至不少城邦区超凡者都迫不及待地加入到大探险中来。 第两百八十五章 继续南下 　　在楚千城等人停留在西伯利亚鄂毕河畔的这段时间内，舒怀紫率领的探险队也成功跨越漫漫荒原，越过乌拉尔山脉乌拉尔河一线，来到鄂毕河流域与总探险队汇合。 　　在到达之前，她们探险队就已经从小灵那里得到了关于西伯利亚秘密基地的所有消息，甚至还拿到了一份管青科研组设计的灵能探针蓝图。 　　她们小队里的研究员根据蓝图很快就用手边的材料和仪器组件凑成了一件灵能探针，还在路上经过的彼尔姆市遗迹中成功探测到一台具有极微弱灵能的奇异装置。 　　当舒怀紫把这部装置交给管青的时候,中继站里所有管理局成员都欢欣鼓舞。 　　首先是管青的科研组成员们，他们兴奋于自己的灵能探针被证明有实用效果。其次是管理局重要成员们。他们比谁都清楚一件收容物的获得是多么艰难。在现实世界，这往往需要反复的核实，和经年累月的调查。像这样顺手捞到一件收容物的案例，少之又少。 　　现在有了未来科技辅助，寻找收容物的效率明显上来了。 　　得到喜讯的楚千城立刻给舒怀紫小队的每一个人打了十五万城关币作为奖励。虽然这些管理局成员们对于钱财不是很看中,但是其他玩家却非常看重。 　　当天黑王等人就缠着楚千城每人拿了一台灵能探针，兴致勃勃地准备锄大地。 　　看到所有人的士气都高昂了起来，楚千城立刻宣布继续南下,目标——故乡。 　　在楚千城的20万机人大军向着欧亚大陆东南进发的同时，巴斯城新一批机人大军也开始沿着楚千城探险队走过的航线向欧亚大陆进发。 　　这批机人由留守巴斯城的一批管理局干员带队，浩浩荡荡从不列颠岛北部下海，来到了法罗群岛的雷神港。 　　雷神港内的蛇后林带此刻已经发展壮大为占地广阔的一片森林。这批数量达上百万的机人依靠蛇后林叶管的悬挂，迅速补充了械力。然后再由管理局干员们带领着下海进行环绕斯堪的纳维亚群岛的4000公里巡游，在梅津湾上岸。 　　在梅津城郊区，这批机人种植下了随身携带的蛇后林种子，准备在这里也种上一片蛇后林，为后来的拓荒者服务。接下来，他们沿着小灵为他们标注好的路段，继续朝着东南挺进。 　　与此同时，巴斯城新港陆续完成，78艘简易探险船也终于下水，携带着78000名早就急不可耐的冒险家踏上了移民各大洲的旅程。 　　而之前经历了千辛万苦才终于到达北美、南美、大洋洲、非洲和亚洲西南部的探险队也纷纷传来捷报。不少探险队已经发现了旧有的工业城市，并在城市中修建临时聚落，并开始修建化工厂和建材厂，依靠安卓体和机械师建造生产线来进行化工产品和建材的生产。 　　从三大区到各大洲的海图陆续被小灵汇总,并发给了新出发的探险队。 　　第二批海船依靠新海图的指引，并没有遇到第一批探险队曾经遇到的各种大灾难，相对齐装满员地在各地登陆，找到了新建的人类聚落，与第一批探险团合兵一处，开始了城市的扩建。 　　因为人手终于有了富裕，一批批探险小队被派遣出来，到各地城市旧址中进行探险，寻找圣丹斯发布赏格的古代装备。 　　楚千城等人经过三周的艰苦跋涉，来到了故乡东北的黑土地上，找到了故乡数个工业基础设施齐全的城市遗址，并高效建立大型化工厂和建材厂，投入了紧张的生化材料和建材的生产。 　　同时，黑王等人带着一群想要赚赏金的玩家疯狂地在各个工业城市遗迹中寻找古代装置。 　　管青等人设计的灵能探针在这些城市中如鱼得水，很快就在很多老虫巢集中的区域找到了不少具有极微弱灵能的仪器。 　　这些仪器经过管青鉴定，除了一些是未来超凡者遗弃的随身物品，八成以上都是如假包换的收容物。 　　在朝着欧亚东南探险的路上，楚千城等人不止一次在沿途经过的城市遗迹探险，但是收获非常稀少。反而是回到故乡之后,在故乡的城市遗迹中探索出了大量的收容物。 　　这意味着首先发现外星飞船的组织和人员倾向于朝着发达地区的城市流动，并把这些装置用于相对繁华的都市中。 　　为了印证这个结论，楚千城率领着探险队继续向南方探索，最后到达了故乡首都以南的大型城市群。 　　在这里黑王等人更加活跃，相继发现了多达九十件收容物，数量是东北地区的三倍还多。 　　这样的战果让管理局全员兴奋了好久。楚千城在首都遗迹中停留了一周时间。这一周里，后续的机人大军也陆续到达，玩家的队伍空前壮大起来。 　　楚千城把管理局干员们分成十个小队，每一队带领一批玩家朝着故乡特定的区域探险，并在工业区遗迹里收集物资，建立聚落或者城市雏形。 　　他确信随着基础建设在故乡各大工业区展开，会有更多的收容物被挖掘出来，与旧有的收容物一起凑成完整的外星飞船内部蓝图。 　　在小灵的协助下，楚千城和管青具体规划了故乡聚落和新城的建设，务求让新城市群与资源丰富的地区连成一片。 　　随着巴斯城和旧伦敦的艾莉生产线持续地运转。一批又一批全新机人被生产出来，并下载了玩家的灵魂。他们追寻着圣丹斯的足迹，海潮一般涌向故乡。 　　楚千城不得不暂时停止了亲身历险，留在故乡首都亲自安置一批批慕名而来的玩家机人，依靠圣丹斯的名声和号召力将他们安置在已经规划好的区域中进行探险和基础建设。 　　经过一个多月的忙碌之后，巴斯城和旧伦敦的三亿机人指标已经顺利完成。这其中足足两亿多机人都涌到了故乡来参与探险和大基建。还有一部分玩家是作为觉醒军跟着探险队到各大洲探险的，剩下的则是在旅程中被极地风暴卷上天的倒霉蛋。 　　他们不得不再次被下载到后备机人上继续之前的旅行。 　　很快的两亿多机人在故乡各大省份散了个满天星。几乎所有大城市遗迹都被玩家们建立起了充满传统风味的聚落和新城。 　　在各大洲其他的新聚落群仍然在苦苦挣扎于防御凶兽入侵和建材奇缺，食品药物供给不足的各种苦难中时，故乡的一万多个聚落上千个新城已经拔地而起。 　　星罗棋布的化工厂和建材厂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基建材料，在机人们械力的运用之下，这些基建材料被建成了一座座宏伟壮观的都市建筑。 　　城市群的基础设施和管线也以惊人的速度铺设完毕，只要有足够的能源供应，这些都市建筑就可以发挥各自的作用，恢复故乡旧日的荣光。 　　可惜这些机人的械力都已经用于化工厂和建材厂的能量供给，无法分出足够的能源来为都市供电。 　　如何为故乡城市群提供足够的能源，这成了楚千城必须立刻解决的问题。 第两百八十六章 生意 　　在大航海运动开展得如火如荼的这几个月里，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工作却一点点减轻了。 　　光荣之丘前线的物资供给接近饱和。很多支援光荣之丘的追光阵线机动旅被调到了大后方加入了港口新船的建设。很多机动旅里心思活泛的士兵都跑到斯德丁市报名参加了探险团。掘墓人组织和觉醒军的兵团也在一天天削减人员。 　　逐渐的，三百万人类士兵减员到不足一百万，而光荣之丘防线的建设也基本完成，各地堡垒群都加固得犹如铜墙铁壁。 　　光荣之丘的郊外因为蛇后林带的进一步扩充而变得土地肥沃，同时长夜期也结束了，天空因为暮光而变得明亮。 　　士兵们在空闲之余建立起蔬菜和粮食大棚,竟然获得了意外的好收成。在金约柜科技的帮助下，农作物迅速成熟，令前线实现了食品供给自足。 　　现在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每周只需要出动一次，为前线提供一些生活奢侈品维持士气就可以了。 　　两个人没事的时候凑在一起，话题一刻都不离最近最红火的大航海运动。很多离奇的传闻在市面上不停传播，说是在各大洲的冒险家有的获得了上古遗迹，有的获得了大批收容物，巴斯城的资金每天都在如潮水般流出，涌入这些冒险家的腰包。 　　这让两人都心痒难挠。他们都在为圣丹斯的小金库担心。 　　“唉，这货就算不喜欢钱，这些钱也可以让我们帮他管着嘛。”菲德罗每谈到这里就唉声叹气。 　　“圣丹斯阁下格局那么大，这点小钱他肯定是看不上的。他更看中的应该是名誉和地位。我听说现在他在东亚地区已经建立了上千个新城，数万个聚落。工业区和都市区到处都是。而其他大陆还只是一些窘迫的小聚落，每天为了躲避凶兽，都要挖地洞。” 　　塞巴斯蒂安眉飞色舞地说。 　　“我也听说了，唉，据说那里的凶兽群被圣丹斯阁下的觉醒大军漫山遍野追着跑，更离谱的是很多凶兽都被驯化了，还让他们骑着走呢。”菲德罗也来了精神。 　　“我听说到东亚的机人足足有两亿多，每人都带了整包的蛇后种子，现在东亚的蛇后林带已经覆盖了整个海岸线。基本上等于废了虫族的灵能飞虫群。整个亚洲的土地都被蛇后林松了一遍，肥的不得了。”塞巴斯蒂安吸溜了一口哈喇子。 　　光荣之丘前线的大棚产出有多高他可是亲眼看到过。被蛇后林松过的土地残留着丰富的能量残余，可以被大棚中的农作物吸收，转化为营养丰富的食物。塞巴斯蒂安试吃过，他还想吃。 　　“那成群的凶兽得是多少肉啊,可惜亚洲那边基本上全是机人,也没人享用……”菲德罗想到圣丹斯的烤肉大餐就浑身难受。 　　圣丹斯已经好几个月没在巴斯城了，他现在吃什么都不香。 　　“我偷偷跟你说啊，我从前线收购了400吨大棚里种出来的土豆和红薯，放到了移动黑市里转卖到城邦区。你猜赚了多少？”塞巴斯蒂安压低了嗓音。 　　“我去，你从前线卖粮食！”菲德罗眼睛都红了。他差点就指着塞巴斯蒂安鼻子大骂“人奸”。 　　“别别别激动，这是雪莱阁下和拉维耶阁下默许的。因为前线产出太多，不拉出去卖一部分就长芽了。”塞巴斯蒂安吓得连忙说。 　　“我去土地这么肥吗？快说说卖了多少？”菲德罗馋得流口水。 　　“嘿嘿，一吨1.2万城关币。”塞巴斯蒂安小声说。 　　“嚓！”菲德罗眼睛更红了。400吨土豆红薯赚了近500万城关币？城关币可是与奥拉值挂钩，直接体现到能源和武器装备上。这等于是在土地里种出半个超A级超凡者。 　　“因为大航海运动的兴起，三大区里粮食和各种物资奇缺，这让黑市生意风生水起。你想想，如果我们能把光荣之丘的大棚种植扩展一下，再把多余的粮食回输给三大区，这得赚多少？”塞巴斯蒂安兴奋地说。 　　“不可能吧。买太多会不会把粮价压下来？”菲德罗忙问。 　　“你太小看四大主城的消费能力了，按照人均年消耗400公斤粮食计算，四大主城现在的年消耗缺口是2000万吨，这还不算农作物其他的生活应用。”塞巴斯蒂安小声说。 　　“你一个移动居所好像运不过来吧？”菲德罗眼睛顿时亮了。 　　“要不我跟你说什么。咱们兄弟齐心，一起把这生意搞大,这可不比大航海赚的赏金少,到时候我们到北美洲自己搞个主城玩玩。”塞巴斯蒂安兴奋地说。 　　“我……不太想离开巴斯城。”菲德罗摇摇头。 　　“那就在伦敦新区建一个自己的区！”塞巴斯蒂安一摆手。 　　“嘿嘿……”菲德罗眉飞色舞。 　　“你们在聊什么呢？”就在两人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期待中时，薇奈萨的声音突然从他们头顶上传来。 　　“薇恩？”“格林市长！”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吓得同时抬起头来,只见薇奈萨和凯西娅正并肩站在他们身边。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聊天的地方在怪物研究所的咖啡厅，到处都是监控，这无异于大声密谋。 　　“吖……嘿嘿，薇恩，没什么，就是纯吹水。”菲德罗吓得直接从座位上蹦起来。 　　“菲德罗，巴蒂，你们都认识凯西娅了吧？”薇奈萨翻了个白眼，用毫无情绪的语音说。 　　“认识认识。”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齐声说。 　　“她代表圣丹斯，有一桩生意和你们谈。”薇奈萨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薇恩，我们就是说说，你别当真。”菲德罗连忙吆喝了一句。但是薇奈萨却无动于衷地走远了。 　　“巴蒂，合作运粮的事儿，要不以后再说吧。”菲德罗无奈地望向塞巴斯蒂安。 　　“当然当然。”塞巴斯蒂安非常熟悉菲德罗和自己的女儿之间关系，理解地说。 　　“两位原来也在想着做生意，这和圣丹斯那货的心思一模一样啊。”凯西娅笑嘻嘻地坐到了两人对面。 　　“圣丹斯阁下有什么生意好关照？”塞巴斯蒂安立刻把所有注意力都投注到了凯西娅身上。和圣丹斯有关的一切事务在他这里享受最高优先级。 　　“圣丹斯现在不应该在忙于东亚工业区的建设吗？”菲德罗奇怪地问。他太了解圣丹斯了，他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是的，正是因为东亚工业区缺货，这才找到你们。”凯西娅微笑着说。 　　“他要我们运货到东亚去？”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齐声惊呼，他们甚至差点惊恐地抱在一起。 　　不用想他们都能一下子猜出来，圣丹斯要让他们走空间折跃运货。 　　这样他们将会直接传送到千顶之城的虫群深处。 第两百八十七章 人来 　　凯西娅笑嘻嘻地看着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一副不怕你们不去的样子。两个人颤抖着把眼前的咖啡一饮而尽，强自镇定地望着凯西娅，暗暗下定决心，就算是对圣丹斯也要说不。 　　虽然他们都或多或少崇拜和尊敬圣丹斯，也渴望追随他进行战斗，但是这都是在不牺牲自己为前提之下的。 　　虽然现在他们两个都不是特别怕死了,因为他们都有了怪物研究院特供的灵核外置帽子，但是世上还有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被万虫之主捕获，然后转化为虫族指挥官。 　　很多超凡者都遇到了这样的厄运，生不如死。他们相信自己在虫群深处出现的时候，也会遇到这样的不幸。 　　“凯西娅女士，我们非常理解圣丹斯阁下在东亚遇到的困难。但是，千顶之城现在是虫群聚集的区域。我们去那里不是自投罗网吗？”菲德罗苦着脸问。 　　“你们都不知道他缺什么货，怎么就能理解他遇到的困难呢？”凯西娅慢条斯理地问。 　　“咕咚……”菲德罗咽了口唾沫。他根本懒得去想圣丹斯能遇到什么麻烦,反正他就是不去。 　　“凯西娅女士，我很想帮助圣丹斯阁下，真的！但是我必须保住自己的有用之躯，才能在将来持续地更大程度地为他服务。现在把我派到千顶之城那片区域去，基本上等于送死啊。”塞巴斯蒂安哭丧着脸望着凯西娅，他甚至有点不相信圣丹斯真的想要他运货。 　　在他的印象里，圣丹斯是一个非常温柔细致的人，非常看重他的人身安全。 　　“什么都别说了。”凯西娅优雅地抬起手，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让圣丹斯亲自跟你们谈吧。” 　　她从腰包里取出动平台，平放到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面前。 　　“我们能联网吗？”菲德罗吃惊地问。 　　“不，只是他发给我的一个视频。至于发视频的方法嘛，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凯西娅微笑着说。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下意识把座位挪了挪，肩膀靠着肩膀，胆战心惊地看着咖啡桌子上空。 　　凯西娅在二人精神力专注于动平台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手轻轻一挥，截断了怪物研究院内部所有的监控。 　　一个三维屏幕区域降落在咖啡桌上。圣丹斯身穿蛇巢猎装，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折叠椅上,微笑着朝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挥了挥手。 　　他看上去比几个月前瘦了不少，眼神明亮，神采飞扬。大探险虽然让他劳累，但是却并没有削弱他的精神。 　　“菲德罗，巴蒂，我需要你们。” 　　圣丹斯开门见山，简单明了，这让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都感到拒绝的能力瞬间下调了一个阶位。圣丹斯实在太强势了。 　　“东亚工业区和都市群的兴建进度远远超过了我的预计。我在巴斯城生产的三亿机人爆发了惊人的创造力，运营力和生产力，在东亚建立了全新的城市圈。为了供给工业区和基建项目奇缺的能量，他们对遍布东亚的凶兽巢穴展开了围猎，获得了经过长年进化而衍生出来的全新供电器官。” 　　圣丹斯指了指折叠椅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置的物品。那是一枚闪烁着蓝汪汪荧光的物体，结构精巧，表皮光滑细腻。 　　“这是一种全新凶兽身上的供电器官，类似于雷疣猪的电晶肌，不过是更加进化的产物，我们叫它电晶心脏。它类似于我身上的磁心，是雷疣猪进化到新的阶段孕育出来的器官。我们在东亚发现了多达百万的雷疣猪种群,在他们中间进化出了拥有电晶心脏的超级雷兽。” 　　“喔~~~~~”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看着小桌子上精致的电晶心脏，都感到浑身血脉贲张，他们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雷疣猪电晶肌制造的生物电池改变了人类储能和供电体系，让可携带的超大功率电池成为了运输体系和军事体系标配。 　　而由雷疣猪进化出来的雷兽心脏，显然将会引发另一场大规模的能源结构变革。 　　这就是大航海时代的意义啊！人类每天都会发现全新的科技。 　　“这个电晶心脏触发了我们的科技革新，我们现在正在试制新型的生物电池，这一次我们将会试制一些可以供给大型工厂电能的超级生物蓄电池。” 　　圣丹斯继续娓娓道来。 　　“我的天啊。”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完全没发现自己还在站着。 　　“虽然研究还在继续，但是我们也遇到了一些小烦恼，那就是为了获取更多的电晶心脏来研究，我们猎杀了过多的雷疣猪和雷兽。虽然我已经发布了禁猎令，但是为时已晚，我们整个东亚的库存都被雷兽肉和雷疣猪肉占满。然而，你们也知道，整个东亚只有我一个人吃肉。” 　　圣丹斯苦笑了一下。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都愣住了。 　　他们刚才还在讨论如何从光荣之丘向城邦区进口粮食的问题。 　　但是现在，他们只想说：去他的粮食。 　　“我们建立在地下的冷库存量总共是10万吨，这是上千个新城和上万个聚落的总和，现在已经堆满了雷兽肉。这严重影响了我们继续储备物资的潜力。我们还在东亚建立大片的农作物大棚，收获的季节就要来临。没有多余的库存，我们只能把这些农作物放在地窖里保存。它们很快就会腐烂变质。” 　　圣丹斯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所以我托凯西娅跟你们说一句，我需要人手尽快把这些兽肉带回三大区出售。我不需要利润，我只想要腾出库存。同时，你们来拿货的时候，帮我把巴斯城储存的能量晶体带来为我们的新都市供电。这算是双赢吧。如果你们想好了，跟凯西娅说，她有通知我的办法。” 　　圣丹斯说到这里，关闭了视频。 　　“我不需要利润，我只想要腾出库存。”圣丹斯的这句话在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耳边犹如仙界纶音不停地回荡。 　　10万吨凶兽肉中最鲜美，最接近畜牧业肉类的雷疣猪肉，每一吨的价值百倍于土豆和红薯。 　　而此时此刻城邦区的需求量正在划破天际。尤其是那些富人们，最近好吃好喝都支援了航海事业和前线，因为虫群聚集，严重影响了凶兽捕猎业和暮光区农牧业，他们有钱也买不到好肉。 　　鲜美兽肉的价格只会水涨船高。 　　现在已经不是老伦敦一个新区的问题，而是整个不列颠岛将来姓谁的问题。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被镌刻在了所有城市的市政广场上。 　　“凯西娅女士，怎么联系圣丹斯阁下！”塞巴斯蒂安抢着开口。 　　“对对，我们想要和他聊聊。”菲德罗额头发亮，两眼冒贼光。 　　“圣丹斯跟我说过你们空间折跃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所以他让我先给你们点时间考虑。”凯西娅慢条斯理地对着镜子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不危险，不危险。这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塞巴斯蒂安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冷静客观。 　　“对对。我现在想过了，最危险的地段其实就是在千顶之城那一段。但是我和巴蒂的折跃能力都蹿升了，可以从光荣之丘飞跃千顶之城，在它东部的郊区着陆。你们在欧亚大陆东部有没有建立中继站？”菲德罗急切地问。 　　“我们在基洛夫市建立了中继站。中继站的信息我可以和你们分享。”凯西娅微笑着说。 　　“那我们只要在东部郊区安全着陆就算成功了。那里……那里我熟，东南是新虫族巢穴，东北是老虫族巢穴。”塞巴斯蒂安抢着说。 　　“新虫族巢穴可能被虫群占领，但是老虫族的巢穴是没人要的。虫群一般不会占领老虫巢。我们可以赌一把。”菲德罗激动地说。 　　“你们确定吗？圣丹斯反复强调如果你们觉得太危险，不要逼你们去。”凯西娅满幽幽地说。 　　“不危险，不危险。我们是空间折跃天才，就算被虫族围住，我们也能开门就走。”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齐声说。 第两百八十八章 黄金航道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热切之情根本掩饰不住，凯西娅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楚千城对于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性格可以说是了若指掌，他知道这两个人脚底抹油的能力突破天际，逼他们做事只会触发他们的逃之夭夭天赋，几个月找不到他们的影子。 　　当年与森提诺激战，菲德罗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躲到战斗结束。 　　但是一涉及到声誉和利益,他们又会把生死置之度外。这是冒险家和黑帮分子的特性。 　　正好东亚的凶兽肉的确库存太多，急需处理，楚千城就把这份庞大的利益直接摆在了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面前，让他们心甘情愿成为东亚工业圈的送货员。 　　红女王之所以同意和楚千城合作来引诱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入局，第一是想看看楚千城对两个人的判断是不是正确，向他学点东西,第二自然是因为这事儿有利可图。 　　东亚兽肉在三大区的销售额是一个恐怖的天文数字，楚千城倒不是贪这笔钱，而是觉得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拿了这么大一笔钱,根本驾驭不住，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虫化了，所以求红女王替他照看着点。 　　红女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牟利和运营的机会，以她的算力，这笔钱里每一个子儿的去处，她都能安排得明明白白，更何况，她现在还和秦臻链在一起，从她那里还能得到源源不断的骚操作。 　　“那行吧。我们需要找个隐秘的地方详谈。”凯西娅神秘地一笑，“这里涉及到圣丹斯和我一些核心的机密。” 　　“哦！当然。”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东张西望，小心翼翼地点头。 　　密谈最好的地方，自然是菲德罗的移动居所。塞巴斯蒂安虽然很想在自己的移动居所里接待凯西娅，但是这个移动居所随时会成为雪莱的领域，这自然是菲德罗和凯西娅不喜欢看到的。 　　菲德罗的居所在巴斯城市中心的内环高等别墅区，是一栋蜜糖色的独栋别墅，看起来恬静舒适。 　　在这个别墅的地下室里,菲德罗建造了自己的移动居所,看上去像一个内嵌在屋子里的小酒吧，实际上酒吧门一开，里面就是通往移动居所的空间门。 　　在菲德罗的移动居所内部，出现了巴斯城的一隅，看上去类似市政厅广场。在广场中央建立着一座菲德罗的雕像。在广场侧面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型别墅，从别墅正门走进去，可以看到内部恢弘的大厅，舒适的办公室和卧室。 　　“菲德罗，你这里的建筑比我那儿气派多啦。”塞巴斯蒂安艳羡地说。 　　“嘿嘿，你那里是一个办公的地方，移动黑市嘛。我这里是住人的地方，当然不一样。”菲德罗自得地说。 　　“你在这里住过吗？”凯西娅不咸不淡地问。 　　“呃，准备住，准备着呢。”菲德罗有些尴尬。其实这里住得不如自己家舒服，房间太大了让他不自在。苏珊也不喜欢这里。 　　“不过这里倒也不错，清净。”凯西娅笑了笑。塞巴斯蒂安低下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凯西娅，现在这里绝对安全，没人能在这里窃听。”菲德罗把别墅的门一关,长舒一口气。 　　“嗯。你们向东亚折跃,需要一系列中继站作为跃迁的节点，这些信息我可以以记忆的方式传达给你们。但是，你们要做好准备，让我把自己的异能施加在你们的身上。”凯西娅微笑着说。 　　“哦？你的异能？”菲德罗警惕地问。 　　“嗯，你们应该听说过我女儿的异能吧？”凯西娅淡淡地问。 　　“是，我从圣丹斯那里知道令千金可以把自己的灵魂与他们通过心灵链接链在一起，帮助他们提升自己的超凡能力。”菲德罗忙说。 　　“这个我也听说过。”塞巴斯蒂安抢着说。 　　“嗯。她的异能遗传自我，所以她会的一切，我都会。”凯西娅说到这里，忍不住一笑。她和小灵现在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共轭母女。 　　“你是说你也会那种心灵链接？”菲德罗不敢确信，又强调了一句。 　　楚千城向他们揭示欧若拉的灵魂链接时，特意说成是一种心灵链接，类似于心电感应，而不是把红女王从虫族进化来的能力直接告诉他们，这样不会引起未来人类的反感。 　　“对，只要你们给予我链接的权限，在我链接你们的时候不要抗拒，你们就可以从我这里共享到圣丹斯的记忆。他的记忆中有对所有中继站的信息。这可是一条目前来说无人可及的黄金航道。”凯西娅神秘兮兮地说。 　　这些中继站信息其实除了楚千城提供的记忆以外，还有舒怀紫等一大群机人的记忆。一旦连接成功，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能够得到三亿机人共有的记忆库，相当于一个庞大的灵魂互联网。 　　当然红女王会严格控制他们的权限。而且，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记忆也会被红女王掌管，甚至她还能够通过强大的精神场控制他们的思维模式。比如乔.方达就是这样一个被操控的典型例子。 　　虽然楚千城反复强调不让红女王过度干涉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行为和生活，但是她也不怕楚千城的直接追责，完全可以在违规的边界反复横跳，只是小灵会随时监督她，让她不敢太过放肆。 　　“我们永远相信圣丹斯！”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异口同声。他们的脑子在听到“黄金航道”的时候，已经不转了。 　　凯西娅抿嘴轻笑，轻轻一摆手，做了一个妩媚的手势。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眼睛顿时发直了片刻，然后他们的灵魂已经被红女王用灵魂链接牢牢拴住。 　　东亚新开发地带所有的中继站信息犹如滚滚洪流涌进了他们的脑海之中，由于信息量过大，他们两个人的脑子一度一片空白。 　　过了足足一个小时，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才勉强消化了这庞大的信息，在脑海里建立起清晰准确的空间折跃坐标。 　　“我的天啊。”塞巴斯蒂在动平台上安调出世界地图，看着这密集的中继站网络，忍不住发出充满憧憬和崇拜的惊叹，“圣丹斯阁下这是开了多少项目，建了多少新城啊。” 　　“我们要走好几百趟才能搬完存货吧？”菲德罗关心的是烤肉。 　　“不止，你们的搬运工作会是持续不断的。巴斯城会源源不绝生产出能量晶体，而东亚的肉类和粮食会源源不绝供应三大区。虽然海路也在建设之中，但是目前为止，空间折跃是最快捷方便的运输通道。你们作为未来的运输核心，将会成为三大区首屈一指的运输大亨。我可要恭喜两位了。” 　　凯西娅笑嘻嘻地说。 　　“对啊，东亚还有粮食和各种化工原料，都是不列颠岛和三大区缺乏的，我们有活干了！”塞巴斯蒂安兴奋地说。他作为移动黑市的总管，自然知道其中的利润。 　　“目前来说，最危险的旅程，还是从光荣之丘到千顶之城郊区的航道，你们最好暂时保持和我的链接，这样我可以在最危急的时候通过心灵链接拯救你们的灵魂。”凯西娅淡淡地说。 　　“哦，你还有这种超凡力量？！”菲德罗震惊了。 　　“当然。我的异能是世上最独特的，所以圣丹斯只会把这个情报分享给最信得过的人。”凯西娅眯起眼睛。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互望一眼，同时挺起了胸膛：没错，就是我们。 第两百八十九章 新的危机 　　金钱和名誉的诱惑让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对于这一次走上黄金航道，向东亚远征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在临行之前，菲德罗和苏珊、薇奈萨郑重道别，号称要为她们挣回来下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苏珊和薇奈萨当天跑到怪物研究院找到简添欢，要他查一下菲德罗最近用的训练用电子试剂是不是错换成了电子毒剂。 　　经过一番调查，发现菲德罗只是被圣丹斯赋予了一件谁都不能说的任务。出于对圣丹斯的信任，两个人就不理这个茬了,由得他去。 　　塞巴斯蒂安也郑重和雪莱道别。雪莱当时并没有和他多说什么，只是祝他平安，但是第二天早上，雪莱却通过领域来到了巴斯城，找到了红女王的化身凯西娅。 　　凯西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进入了雪莱的领域。她立刻向小灵和楚千城发出了预警,激发两人的关注。 　　“雪莱阁下，你找我？”凯西娅冷冷地打量着雪莱。 　　“陛下，何必如此冷淡，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生命体。”雪莱温和地说。 　　“这并不是我可以信任你的理由。”凯西娅一点也不惊讶雪莱猜出自己的身份。雪莱的智商从来不容轻视。 　　“但是圣丹斯阁下对我却信任有加。”雪莱微笑着说。 　　“那只是移情作用。”凯西娅翻了个白眼。 　　“哈，不如说是他对于人工智能生命体有信心。”雪莱双手一摊，“无论是对你，对我还是对他的……女儿，他都有着足够的信心，相信我们可以成为伙伴。” 　　“……”凯西娅不得不承认雪莱对楚千城的判断很准，“他对人工智能感情很深。” 　　“或者说，他喜欢那些不会被贪婪泯灭了理性的生命。”雪莱微微一笑。 　　“嗯……确实。”凯西娅想了想，终于缓缓点头，雪莱可以算是楚千城的知己了。 　　“我不想辜负他的这份信任，所以我特意找到你，表达一下我对他的支持。”雪莱双手合十，诚恳地说。 　　“你的意思是？”凯西娅好奇地望向他。 　　“巴蒂向我来道别，说是要进行一场生死难料的旅行。”雪莱耸了耸肩膀，“现在最危险的旅行是从哪里到哪里，还是很容易猜的。我猜菲德罗也要和他一起去，他们靠同步器可以折跃上千公里，但是想要飞跃光荣之丘到千顶之城这段距离,还是有些困难。” 　　“是这样。”凯西娅头壳疼，雪莱太聪明了，这就好像与她自己或者小灵打交道，她肚子里想什么都藏不住。 　　“我猜他们会选择将千顶之城东北郊的老虫巢当成是光荣之丘和东部大陆的中继站。这是一个巨大的冒险。不过我想你们应该都有了充分的准备，比如灵核外置装置。但是，我还是想要为你们提供一下我的参谋。”雪莱严肃地说。 　　“我洗耳恭听。”凯西娅从雪莱的语气中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到目前为止，虫群已经进化了好几个月，这种在万虫之主主导下的高效进化会孕育出什么样的怪物，让人难以想象。但是，我如果大胆猜测的话，新虫族元首麾下的虫母和虫后，可以作为一个参考。”雪莱沉声说。 　　“啊？”凯西娅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她、小灵和楚千城都没有朝着这个方向考虑过。因为楚千城曾经反复强调新虫族元首是一种朝着离群索居模式进化的新型虫族，和现在的老虫群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新虫族元首一系的虫族和老虫群进化方向不一样，但是它们毕竟都是虫族，在进化过程中有些阶段类似也是可能的。比如白豆的能力。”雪莱盯着凯西娅的眼睛。 　　“你是说虫群里可能会进化出穿梭现实和亚空间的虫兵？”凯西娅浑身一震。 　　“我只是做一个假设。圣丹斯说过虫群已经看不上人类三大区的能量，他们依靠和人类作战倒逼自己进化，盯上的是星空中的能量。如何进入星空，无非两条路,第一条路就是发展出可以在太空中飞行、生存和繁衍的虫体和虫巢。第二条路就是通过亚空间折跃飞向能量丰沛的星球。” 　　雪莱以他特有的柔和语调娓娓道来。 　　“虫族的身体是由灵能构成的,它们本身很可能就是来自亚空间的产物……”凯西娅浑身发冷地推算着。 　　“对。虫族来到地球之后，留下了幼虫，呼啸而去，没有任何记载描绘出他们如何来临，如何离开的。但是，我相信在核爆之后自然环境变化剧烈的地球，要实现真正的太空航行困难重重。而且，它们如果靠星际航行而来，应该被地球观测到。但是五百年前的档案里没有任何记录。” 　　雪莱继续说着。 　　“这么看来，它们进化出白豆型的虫兵是大概率事件。”凯西娅有些紧张地说。 　　“所以我来是想要提议，让白豆跟你们一起走，它可以作为你们侦察兵，帮助你们提前发现万虫之主新进化出来的折跃虫兵。”雪莱沉声说。 　　“这是一个好主意，我替圣丹斯向你表示感谢。”凯西娅由衷地说。 　　“别客气，毕竟我和圣丹斯是朋友。”雪莱温柔地一笑，手一挥，将凯西娅送出了领域。 　　当天晚上，凯西娅找来菲德罗，让她带着自己连续跃迁到了光荣之丘前线，找到了在前线和蛇后林一起生长的新虫族元首。 　　为了对抗虫群的进化，新虫族元首麾下的虫族也在挂树进化，但是因为能量不足，所以进展非常缓慢。 　　凯西娅和新虫族元首进行了精神交流。她把雪莱的猜测全部转达给了新虫族元首，出于对万虫之主的敬畏，和对自身安危的焦虑，新虫族元首慷慨地把白豆借给了她，并同意了她与白豆之间建立精神链接。 　　事实证明，在与万虫之主的交锋中，只有圣丹斯能够带领人虫两族占到上风。他的计划如果失败，无论是人类还是新虫族都会遭到灭顶之灾。尤其是在万虫之主进化出折跃虫兵之后。 　　在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准备就绪之后，凯西娅带着兴致勃勃的白豆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要求和他们一同出发。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欣然同意。凯西娅现在是他们的护身符，她决定亲自历险，等于给了他们更多的安全保障。至于白豆，菲德罗和它混得非常熟，连带着塞巴斯蒂安也对它知之甚详，知道它战力优秀，所以对它也毫不排斥。 　　三人一虫在前线进行了最后的补给，装好巴斯城运来的能量晶体储存箱，并进行了同步操作，通过共振将自己的异能最大化，然后一起开启了空间门，踏上了折跃的征程。 第两百九十章 恐怖的真相 　　从巴斯城到东亚城市圈最恐怖的一段折跃，就是从光荣之丘飞跃千顶之城落到千顶之城东北郊的老虫巢。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同时打开自己的空间门，依靠同步效应激发潜力，让自己的移动居所跨越亚空间通道，到达预设的地点。 　　凯西娅和白豆分别乘坐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的移动居所。三人一虫通过灵魂链接可以实现意念交流，无需凯西娅作为翻译。 　　这一段最危险的旅程会在亚空间通道内移动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这是根据移动居所内的计时核算出来的时间。而在现实世界，这种折跃表现出来则是即时的。 　　这半个小时对于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都无比漫长。因为他们所处的亚空间正与现实世界的虫群耦合在一起。如果把两个世界合并,这就像是在虫群的腹地穿过。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都坐在移动居所的工作台前严阵以待。他们可以通过异能来操纵工作台上的设备，令其实现短暂的航道改变。一旦前方的亚空间出现危险，他们可以瞬间改变折跃坐标，将目的转变，以此实现亚空间中的变向。 　　可惜这只是他们应急的手段，无法作为控制移动居所在亚空间航行的方法,因为他们只能改变现实世界的指定方向,无法改变移动居所在亚空间的航行方向。 　　假设他们想要紧急调头，于是把光荣之丘定为终点，移动居所在亚空间也不会紧急倒车，而是会向着随机的方向加速，拐到哪里全凭运气。 　　这种冒险程度无异于抱着浮木横渡太平洋。 　　在亚空间的这三十分钟，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每一秒钟都过得极度煎熬。唯一能让他们坚持下去的信念，只剩下圣丹斯保证过的10万吨疣猪肉。 　　就在时间刚过去十分钟的时候，一直坐在地上的白豆忽然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和它一起呆着的菲德罗吓得整个人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白豆举起叉型虫刀，朝菲德罗摆了摆。菲德罗感到一股意念流入脑际：我去去就回。 　　“你去哪儿？”菲德罗吓得脱口而出。 　　白豆身子一闪，就从移动居所中消失了。 　　菲德罗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踱步。与他保持灵魂链接的塞巴斯蒂安和凯西娅也了解到了事情的全过程。两个人在移动黑市里也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移动居所在亚空间中持续飞行。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无法控制时速，也无法控制航向，只能默默祈祷白豆赶紧平安回来，落地的时候没有虫族。 　　就在两个人的头发都要愁白了的时候，白豆一个闪现出现在了菲德罗的工作台旁。它大摇大摆地来到地板上，席地而坐，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菲德罗五味杂陈地看着它，想骂但是不敢出声。 　　片刻之后，一段清晰的记忆出现在了两人的脑海中。那是来自白豆的记忆。 　　在亚空间如梦如幻的星空之下,出现了一片菌毯铺成的平原。平原中有着一座虫巢的雏形。这座虫巢看上去相当原始，就像一只王虫的虫囊，虫巢的壁非常薄，犹如一层透明薄膜，透过薄膜可以看到虫巢中间沉睡着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人形。 　　他的具体样子看不清楚，但是有着大脑和四肢。 　　“这是什么？” 　　“我们看到了什么？”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都用意念急切地发出询问。白豆并没有回答他们，显然它不明白自己发回来这么清晰的记忆，这些愚蠢的人类为什么还看不懂。 　　“我让圣丹斯亲自跟你们说。”凯西娅懒得理这两个人，现在她正在和小灵全力解析刚才白豆发回来的记忆片段。 　　这可能是几个月来最关键的虫群进化情报。无论是她还是小灵都无比兴奋。 　　“菲德罗，巴蒂，这是圣丹斯。”楚千城的意念瞬间降临，勉强平抑住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惊慌不安。 　　“圣丹斯，快说说这是啥！”菲德罗的意念里已经有了哭腔，“虫子里面怎么进化出人了？怎么在亚空间里？这还让人活吗？” 　　一直以来，亚空间就是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赖以得到心灵安宁的独处之地，一个绝对安全的避难所。他们甚至做好了进化出永久存在于压空间能力的准备。一旦虫族吞噬地球，他们还可以在亚空间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现在，亚空间里也有了虫族,他们最后的去路也被断了。 　　“别紧张。恭喜你们，因为你们的冒险,我们终于发现了虫族进化的终极秘密,它们正在朝着灵能形态进化，成为他们祖先一样的折跃虫族。我猜测这才是第一批虫族到达地球的手段。” 　　楚千城的意念温和稳定，虽然说的事情惊悚无比，但是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在他的意念支撑下终于没有精神崩溃。 　　“折跃虫族……”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欲哭无泪。他们本以为自己是折跃天才，是高于虫族的超凡存在，现在看来，在虫族先祖面前，他们都是弟弟。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虫族留在地球的后代没有一开始就发展出这项能力呢？”菲德罗忍不住问。 　　“虫族的天性使然。”楚千城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地球在核爆之后能量消散成低阶状态，如果虫族的后代一开始就发展出折跃能力，它们只会抛弃地球，到星空中寻找高阶能量。但是虫族主宰自然不希望浪费地球的资源，所以它留下的后代需要把地球吃干净之后，才会最终进化，在此之前，它们别无选择，只能留在这里不停地清理地球资源。” 　　“哦”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争相发出恍然大悟的意念，实际上他们还没想清楚。 　　楚千城耐心地等待了片刻。 　　“哦”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再次发出了恍然大悟的意念，这一次他们是真真正正想明白了。 　　“所以……所以……我们在光荣之丘对抗虫族的那一战，激发了虫群最终的进化。”菲德罗忙问。 　　“不愧是菲德罗。就是这样，我们的抗争激发了地球虫群的潜力，它们在吞噬掉地球之前，已经进入了最终进化。”楚千城心情复杂地传达了意念。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他们不会管我们，会直接进入亚空间吧？”塞巴斯蒂安插嘴问。 　　“当然不是。别忘了第一批虫族为我们带来了什么。这一批新进化出来的虫族很可能会重复五百年前的操作。如果我们没有和他们正面抗衡的本钱，我们还是会被他们留在地球的后代吞噬。” 　　“原来如此……”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我还需要进行后续的分析和研究，你们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一切有我。”楚千城安慰了一句，切断了意念。 　　通话完毕后，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都感到膀胱发紧，不约而同地冲到了移动居所的厕所里。 　　片刻之后，两人回到各自的工作台前，又感到口干舌燥，同时跑到净水器前接了一杯水，咚咚怼进嘴里，这才终于舒缓了一下神经。 　　( 第两百九十一章 未来之城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成功地在千顶之城东北郊老虫巢内完成了最危险的折跃。出了移动居所，他们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只能在老虫巢呆上半天回回体力再继续折跃。 　　白豆和凯西娅出了移动居所后，在周围进行了一番侦查。这里果然没有虫巢的痕迹，菌毯也没有蔓延过来。 　　显然虫群对于老虫巢的嫌弃是根深蒂固的，这很像狗大户对于穷乡亲的嫌弃。 　　事实证明这里的确是安全的中继站所在地。白豆反馈给凯西娅的信息里也没有任何虫族发现了这一次折跃的迹象。这让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暂时感到了安全。 　　在休息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清晨,两人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凯西娅和白豆再次折跃，跳到基洛夫市后也不休息，再次起跳，来到了西伯利亚秘密基地以北两百公里的中继站。 　　楚千城和机人玩家们把这个中继站建设得十分舒适，其中还有一个楚千城和众机人的雕像可以欣赏。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在这里找到了不少来自人类文明的慰藉，精神状态终于稳定了下来。 　　在随后的折跃中,两人状态稳定,发挥出色，很快就到达了楚千城在东亚建立的最大新城。这里位于一片淡水湖附近,有多条河流交汇其中，油气资源储藏丰富，还有令人瞩目的地热资源。 　　新城建立在湖畔平原的旧城之上。这座旧城地下建立有设施完善的地下避难所和地下管线网络，覆盖面积达到2000平方公里。在这些地下设施和管线网络相对保存完好的基础上，按照旧城原有的设计蓝图，新城的建设就可以顺利展开，事半功倍。 　　楚千城在这座新城中汇集了近一千万机人，绝大部分都是机人玩家，很多人都对这座旧城非常熟悉，所以看过蓝图后几乎一遍就可以背下来。 　　在几个月的建设之后，这座新城初具规模，渐渐有了老城的格局和规划，但是又有了五百年后未来世界的建筑风格，显得古今结合，相得益彰。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对于城中简洁典雅的建筑风格非常着迷，一到城市中央的广场就走不动路了，东张西望，对每一座建筑物都很感兴趣。 　　在他们沉迷于新城的人文风光之中时,楚千城手一挥，数万机人已经开始配合默契地从移动居所中搬出能量晶体储存箱，同时把早就准备好的冷冻兽肉集装箱运到移动居所的仓库中去。 　　等到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逛完一圈新城街景，恋恋不舍地回来时，他们发现机人们已经卸货和装货完毕。他们的移动居所内如愿以偿地装上了5000吨雷疣猪肉。这将是多达上亿城关币的收入。 　　光是这一趟运输就足够他们过下半辈子了。 　　楚千城带他们到新城的市政厅内，请他们吃了一顿梦寐已久的枯骨镇风格烤肉宴。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本来被发现折跃虫族的这件事愁得不行，但是现在眼看着将来会有上亿城关币的收益，而且眼前又是美酒佳肴。他们的灵魂顿时满血复活。 　　“圣丹斯阁下，看到您的新城，我觉得人类又有希望了。”塞巴斯蒂安就着美味的烤肉，喝了一大口楚千城拿出来的烈酒，由衷地说。 　　“这酒味道太棒了。”菲德罗美滋滋地眯起了眼睛，“这味道我从来没尝过。” 　　“这叫做二锅头，取的是烧酒的锅内第二次放入凉水冷却后流出的酒，味道最香醇，这是非常古老的种花家工艺，金约柜科技中的明珠。”楚千城微笑着说。 　　“嗯~~~~~”塞巴斯蒂安闭上眼睛不想睁开，“来口二锅头再吃一口圣丹斯阁下的烤肉,这感觉简直要上天啊。” 　　“对了，我们还没问这个新城的名字。”菲德罗忽然想起，连忙问道。 　　“我们一致认为，该叫它未来之城。”楚千城也喝了一口酒，闭上眼睛慢慢品味。 　　“啊哈，真是充满了希望的名字。”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忍不住异口同声。 　　“未来之城建立之后，我们一直在等待你们的能量晶体运来，这样城市内已经建好的能量供给站就可以开始运作了。”楚千城欣慰地说。 　　“哦？但是……”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奇怪地互望了一眼，“但是我们参观城市的时候各个街道的照明都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了。” 　　“那只是我们利用电晶心脏制造的大型生物蓄能电池在发挥作用，靠的是电晶肌的蓄能和我们的械力，这根本无法满足未来之城的电力需求。来，你们看。” 　　楚千城来到窗前，拉开了窗帘。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凑到窗前一看。窗外新城成千上万座建筑物同时散发出晶莹璀璨的光芒，把市中心照得亮如白昼，仿佛五百年前的黎明重现人间。 　　城市街道上种植的蛇后林仿佛感受到了能量晶体散发出来的波动，千万根叶管争先恐后地迸发出来，把整个城市装点得绿荫婷婷，美不胜收。 　　“喔~~~”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东张西望，震惊不已。如果不是突然有了这些照明，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建筑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未来之城市中心是我们建设的高科技园区，各种大型研究所和尖端产品生产基地就建立在内环中。它们都是吃能大户，光靠大型生物电池供电非常困难。不过中环的建筑是普通的居住区和商业区，外环的建筑是化工厂和建材厂，可以靠新研制的生物电池供电维持。” 　　楚千城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这里将来的发展潜力一定不同寻常。”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热切地说。 　　“这就要看你们了。能量晶体的运输是这座城市发展的重中之重。这一次你们运来的晶体，够我们用两个月左右，两个月后还需要你们再来一趟。”楚千城笑着说。 　　“啊？”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为难的神色。 　　刚刚经历过亚空间遭遇虫族的恐怖，他们甚至难以鼓起勇气从原路返回，更别说再来一趟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分析过亚空间的那只虫族的情报。现在可以向你们解密一点它的信息。”楚千城拍了拍塞巴斯蒂安的肩膀，鼓励地看了菲德罗一眼。 　　两人都露出专注的神情，眼巴巴地看着他。 　　“它就是万虫之主。”楚千城沉声说。 　　咕咚！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同时咽了口唾沫。现在他们想要住在未来之城了。 　　“不过，它很快就不是了。”楚千城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二锅头。 　　“哦？！”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激动得睁大了眼睛。 　　“我们正在未来之城里研制影响它进化的科技，有多达上百项上古科技已经被开发出来。我的三亿机人正在倾尽全力投入到各个项目的开发和研制中。等到你们再来的时候，很可能我们已经研制出足以让它无害化的装置。” 　　楚千城神秘地一笑。 　　“真的吗？”二人热切地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具体的细节我不方便跟你们说，这还是绝密资料。不过，只要你们持续为我提供运力，我向你们保证，那个万虫之主将会变成虫群中最无害的存在。” 　　楚千城斩钉截铁地说。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同时点点头。现在，他们唯一的选择只有相信圣丹斯可以再次创造奇迹了。 第两百九十二章 争分夺秒 　　第二天早上，楚千城亲自护送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在未来之城的市政厅广场启航回巴斯城，并把一个黑色的箱子交给他们。 　　“这是一枚超级雷兽的电晶心脏，请你们转交给添欢。他跟我说过想用这副心脏制造可以为人体持续提供强大能量的电心。”楚千城微笑着说。 　　“哦？”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眼神顿时贪婪起来。圣丹斯身上的磁心一直很让他们艳羡，如今这个电心听起来似乎有可能成为磁心的替代品。 　　“别抱太大希望，电心的试制存在很多未知数，不过你们猜的没错，它可以被植入超凡者的体内，但是这个超凡者的身体必须是生化克隆体。”楚千城挑了挑眉毛。 　　“这样啊。”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都惋惜地叹了口气。他们还没有做好换一具身体的准备。 　　“如果你们在旅途中出现什么意外，那么我保证你们将会是电心的头一批试用者。”楚千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给他们画了个大饼。 　　“那敢情好啊。”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都兴致勃勃地点头。 　　“我跟他们一起回去，顺便带白豆回新虫族巢穴和那里的元首见见面，它需要和我聊聊万虫之主的情况。”凯西娅用意念偷偷跟楚千城说。 　　“好，你自己小心一点。”楚千城关切地说。 　　“放心吧，它还动不了我。”凯西娅得意地一笑，与白豆分别走进了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空间门。 　　楚千城拎出两个旅行箱交到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手里：“这两箱二锅头你们带回去给大家品品，看看在市面上值多少。” 　　“哎哎！好！”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几乎是扑到旅行箱上，爱若珍宝一般双手抱住，甚至不敢放到地上拖着走。旅行箱内沉甸甸的重量让他们感到安心。 　　在昨晚的闲谈中他们已经了解到二锅头的制造是靠玉米、小麦、高粱、还有农作物的桔梗酿造而成，可以解决大量大棚农作物没有库存储备的问题。这样的高质量奢侈品东亚城市群的工业圈里制造了不少。如果他们能从圣丹斯手里拿到优先贩卖权，那他们的折跃生意直接起飞。 　　这一次来东亚真是满载而归啊。 　　本来两个人还在担心回程的时候遇到万虫之主灵能形态，但是现在他们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满眼的城关币。 　　目送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消失之后，楚千城微笑的面容终于松弛了下来。实际上，不但是菲德罗他们紧张，这两天他比谁都紧张。 　　万虫之主的灵能形态已经初具雏形，留给地球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按照虫族的行动规律，一旦它们能够进行亚空间飞行，它们会首先对所处的环境进行评估，一旦评估确认这个星球拥有足够吞噬的能量，它们会首先吞噬这个星球。那么地球将会面临与折跃虫族会战的绝望局面。 　　虫群可以在亚空间中横冲直闯，穿越任何障碍，进入到人类任何的防守薄弱点进行突防。战斗将会是人类不断被动防御，不断收缩防御圈，直到被全部消灭。这其中也许他可以带领人类获得几场战术性胜利，但是大趋势是不会变的。 　　虫族会越打越强，直到吞噬一切，除非人类的力量可以在交战之初就把虫群的巢穴全灭，或者趁着虫族还没有进化出完善折跃能力的时候发起总攻，而且一举获胜。 　　这都是目前人类战力无法做到的。 　　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再来一次全球核爆，让一切归零，祈祷虫族对地球再次失去兴趣。但是，这同样是行不通的，因为人类已经进行过一次这样的骗术，虫群对此记忆犹新。 　　现在的生路一是人类需要抓紧虫族进化的最后时间，依靠满世界的聚落和新城焕发出来的活力，快速进入未来科技革命，实现人类科技的大跃迁，赶上虫群的进化速度，二是MOR-0001的外星飞船装配工作完成，并对万虫之主产生影响。 　　这第二条生路依赖太多的前提条件，首先是外星飞船的装配，这是一个世纪难题。到现在为止，楚千城仍然没有收集到超过六成的飞船失落装备。管青现在不得不依靠自己的科研团队来研究飞船遗失装备的结构，然后制造替代品。 　　想要让一艘科技高达另一个阶位的飞船恢复旧日功能，这比完成一场科技革命还要难。 　　即使奇迹出现，飞船装配完毕，它是否能够影响到万虫之主，还是一个未知数。因为万虫之主的成分楚千城还无法确定。 　　现在楚千城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人类如果不能够在短期内全力发展，实现科技跃迁，那么人类的未来将会无比惨淡。 　　…… 　　当天下午，楚千城在安排货运空列向东亚各地城市群发送能量晶体供给之后，就来到管青科研团队所在的未来之城高科技园区询问飞船组装情况。 　　管青略显得意地向他介绍了这一周以来科研团队取得的进展，他们只用了七天就用逆向工程学解密了两台飞船上的基础装置，因为这两台基础装置的研制完成，园区仓库里一直无法启用的几十件收容物都可以成功安装到飞船的空置插槽里。这让飞船组装的进度向前窜升了十个百分点。 　　“太好了。”楚千城兴奋地一挥拳，但是管青却敏锐地感到了他的心事。 　　“老楚，还在想万虫之主灵能形态的事？”管青问。 　　“是啊，它已经完成了最关键的进化，现在是在这个基础上快速推进接下来的进化流程，在亚空间从初始的王虫结构进化到万虫之主后，它就可以直接在灵态巢穴中生产虫兵，像……” 　　楚千城担心地望向管青。 　　“像白豆一样的超级虫兵……”管青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个人都开始为未来忧虑。像白豆这样的超级虫兵，哪怕再进化出一百只，就足以杀穿人类三大区。而且，照着万虫之主这个架势，起码进化出上千只超级虫兵。因为一只王虫可驾驭虫兵的下限就是一千只。 　　“你说白豆是怎么进化出来的？”管青忽然好奇地问楚千城。 　　“嗯……”楚千城抿嘴摇头。 　　新虫族元首的进化过程也非常神秘，他完全猜不透。 　　“如果我们去问问新虫族元首会怎样？”楚千城眼睛忽然一亮。 　　“啊？”管青惊了，“这可行吗？” 　　“我也不知道，试试吧，反正凯西娅正要去新虫族元首那里分享情报。”楚千城攥紧了拳头。 　　虽然新虫族元首本身也对人类充满威胁，但是现在大难临头，无论如何人类和新虫族也要在一起好好研究对策。 第两百九十三章 情报分享 　　在楚千城决定和新虫族元首商讨对策的时候，凯西亚已经和白豆来到了光荣之丘的新虫族巢穴。 　　说是巢穴，其实这里只有一棵孤零零的参天巨竹。竹梢上挂满了新型的能量虫仓，虫仓里倒悬着新虫族各式虫兵，包括螳螂飞虫、蚂蚁虫、龙虱虫、各式变异怪虫和新型的蜻蜓光虫。 　　新虫族元首正在通过大型能量场在光荣之丘制造小矿区，为本族的虫子们提供源源不绝的进化能量，希望促进它们的特异进化。而它自己也在和虫子们共同进化,并通过精神链接互相分享进化的成果，形成整个虫族社区的集体跃迁。 　　像这样的进化进程，新虫族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和万虫之主虫群的进化几乎同步。 　　在人类加快发展脚步的同时，新虫族也在危机之下进行着自我进化，希望应付未来的虫群吞噬。 　　不过,新虫族元首的进化规模远远无法和超过它将近百倍的万虫之主虫群相比拟，所以它们的进化在这段时间内被人类忽视了。 　　毕竟，所有人类都在关注更加迫在眉睫的威胁。 　　白豆陪着凯西亚来到新虫族巢穴之下后,就蹦蹦跳跳地来到巨竹面前，让一根叶管将自己卷起，送入了属于它的特配虫仓里，美滋滋地开始吸食里面的能量汁液。 　　凯西亚闭上眼睛，和万虫之主取得了精神联系，把白豆发现的万虫之主图像，以及人类根据这个图像做出来的推测和归纳都发给了它。 　　知道了这些信息之后，新虫族元首显然感受到了庞大的压力，它的树冠开始微微颤动，犹如微风拂过。满枝头悬挂的虫仓随风摇曳，彷佛随时都会集体落地，看得凯西亚眼晕。 　　“万虫之主的进化程度和速度远远超过了我族。” 　　新虫族元首的意念缓缓注入凯西亚的心田。 　　“我知道。” 　　凯西亚撇了撇嘴。万虫之主分享回来的这点情报根本不值得她亲自跑一趟，她只是怀了对这位虫族同道一点小小的期待才特意来的，现在发现自己想多了。 　　“我希望和圣丹斯聊一聊。” 　　新虫族元首的意念中传来一丝热切。 　　“他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跟我聊一样。”凯西亚抗拒地说。她可不敢让楚千城和新虫族元首链上,否则她又要和上次一样吃大亏。 　　“这样吧，就由你来做中介，我和他谈一谈，这对我们两族都是有利的。”新虫族元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咄咄逼人，这反而给了凯西亚更大的危机感。 　　新虫族元首显然知道一些远比目前的状况更可怕的东西。 　　就在这时，楚千城的意念也同时传来：“陛下，我想找机会和新虫族元首聊聊，你看有没有可能说服它？” 　　“不需要说服，它正找你呢。”凯西亚松了口气，既然双方都有谈的渴望，她也省得自行判断得失，就让他们去聊吧，“我会作为中介，为你们提供会谈服务。” 　　听到凯西亚的话，一直心怀忐忑的楚千城一块大石落了地。看来和新虫族元首之间的合作是有希望的。 　　“圣丹斯阁下，万虫之主的进化势不可挡，一旦它完成虫族的终极进化，它会成为星空虫族，再也没有任何地球力量可以挡在它的面前。”新虫族元首的意念被红女王编译之后传来。 　　“星空虫族？你怎么知道？”楚千城好奇地问。 　　“因为星空虫族的记忆曾经被主宰恩赐给我们这些虫族的指挥官们，作为我们进化的源动力。在我断开连接之前，我的进化方向一直锁定在向星空进化的固有路线上。现在的万虫之主走的也是这条路。” 　　新虫族元首的意念没有做任何的隐藏和欺瞒，完全平铺直叙。因为任何与人类的勾心斗角都已经毫无意义。 　　“原来如此，我以为……”楚千城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 　　人类发现mor-0001的异常这件事,他还没有跟新虫族元首分享，而且也没有必要。 　　“圣丹斯阁下，我感到你还有所保留。我记得我们之间有过讨论，人类必须帮助新虫族获得航天科技从而进入星空，在虫群灭亡之前离开地球。否则即使我们合力灭掉了地球虫群，主宰也会知道我的存在，不远万里来追杀我。” 　　新虫族元首的意念再次传来。 　　“我知道。我可以分享我们目前获得的情报，这些都是和亚空间飞行有关的。而且，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情报，万虫之主很可能也都有。” 　　楚千城字斟句酌地回复着。 　　“亚空间飞行和我拥有的星空虫族记忆非常契合，我相信虫族的先祖们就是以亚空间飞行技术出现在银河系的尽头，吞噬了沿途全部的星际文明，最终到达了地球。这些亚空间飞行技术很可能会激发我的相应进化。” 　　新虫族元首回答道。 　　“在此之前，能否请你分享一下，为什么白豆会进化出超越虫群，甚至超越你的亚空间折跃能力？”楚千城忍不住问。 　　“它……是我本源的一部分，某种程度上说，它是我的本体之一。我无法解释其中的细节，但是从我有了自我意识之后，它就存在于我的体内。并不是我孕育了它，而是我哺育了它。它和我是互相依存的关系，有点像你和红女王。” 　　新虫族元首艰难地解释着。 　　楚千城敏锐地发现，新虫族元首的存在时间并不长，它不是虫群最初诞生的幼虫进化来的。很可能它是很久以前的某个超凡者被虫化后的产物。 　　它本身就是个人类。 　　“我们发现了一艘外星飞船，可以进行亚空间航行的飞船。”楚千城在红女王的帮助下将mor-0001的记忆分享给了新虫族元首，“我们认为万虫之主就是飞船的驾驶员和某个虫族融合在一起的产物。” 　　很长一段时间，新虫族元首没有任何回应。从红女王那里获得的只有缄默不语。 　　“怎么回事？”楚千城忍不住问。 　　“它的精神链接忽然变得极不稳定，似乎在经历极大的精神震撼。我都不知道虫族也能有这么强烈的情感反应。我怀疑他本来是个人类。”红女王沉声说。 　　“跟我猜的一样。”楚千城心脏激动得砰砰直跳。如果新虫族元首能够回忆起自己人类的身份，那么人类和新虫族的合作就更加稳固了。而且，这也能证明虫化并非不可逆，它有救回来的途径。 　　“我需要亲自看一眼你们的外星飞船，你能不能把它带到我的领地里来？” 　　新虫族元首终于恢复了镇定，重新回复。 　　“为什么？你能够从中解析出亚空间航行科技吗？”楚千城奇怪地问。 　　“猜得很对。我和白豆在共享精神链接的时候，会奇迹般地拥有一些进化的潜力。在这个状态下，人类或者外星的高科技，或者特异进化的产物出现在我们面前，会激发我们的进化跃迁。而这种高于地球一个阶位的尖端科技产物，会让我们进化出和万虫之主一样的灵能形态。” 　　新虫族元首详细地解释着。 　　“嗯……”楚千城沉吟不语。他总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而且把外星飞船给它，会不会受到它的觊觎，最终引发人类和新虫族的内斗呢？ 　　“这样吧。我愿意让白豆进入你们的基地。但是它必须和我分享精神链接。它可以在你们监控下参观外星飞船。这样的话，和我参观并没有太大区别，激发进化的效果是一样的。”新虫族元首又说。 　　“这样的话……”楚千城缓缓点头。既然已经分享到这一步，那就做到有始有终。也许，新虫族元首真的会成为人类期待的一个奇迹。 第两百九十四章 白豆来临 　　三天之后，白豆按照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已经走过一次的亚空间航线，直接折跃到了楚千城所在的未来之城。在这里，楚千城带它坐上了全封闭的伪装版武装要塞，悄无声息地在夜色中起航，穿过东北地区和西伯利亚的城市群和荒原，从基地所在的自然保护区上方直接降落到了基地内部。 　　这个空中直降通道是楚千城与管理局的上万成员们后来建造的。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把组装完毕的外星飞船从基地直接开出来,?飞到虫群深处。 　　直到进入地下后，武装要塞停稳，楚千城带着白豆走出来。它好奇地东张西望，兴致勃勃。 　　楚千城的这番安排，主要还是防止泄露这里的具体时空坐标，以免白豆想来就来。白豆的空间感非常强，不需要亲自走一遍旅程,?只要看一眼周围环境，就可以自行判断地表方位。但是它无法判断出深度位置,?所以顶多可以传到自然保护区，但是却传不到基地内部。 　　白豆此时仍然和红女王链接在一起。她已经回到了巴斯城，正在怪物研究院里和简添欢、欧若拉、绝景圣夏一起研究超级雷兽的电心，并试图破译其基因链结构。所以她只分出了一小部分脑区给楚千城用于作为交流中介。 　　“这里的信息素性质很怪异。”新虫族元首通过白豆的精神链接发来了意念。 　　“嗯。”楚千城肯定地点头，“这是MOR-0001和虫族融合而成的新形体特有的气息。我们进行了一系列分析，但是却判断不出它和其他信息素的差异在哪里。我猜很可能是因为这些奇异物质是地球科技无法监测的。” 　　“但是，我和白豆都对它感到很熟悉。”新虫族元首的意念中散发着一种怀念。红女王把这个感觉也分享给了楚千城，以便他做出自己的判断。 　　沿着与地下停机坪链接的宽阔甬道，白豆和楚千城来到了存放外星飞船的地下世界。 　　这里的虫管和虫囊都已经被管理局的机人们清理得干干净净。外星飞船的舱门敞开，显示出内部刚安装上的一系列设备和仪器，还有一大串拉出来没来得及连接的管线。 　　“我们仍然在试图找到合适仪器安装在飞船内部。”楚千城看着眼前的情景苦笑着搓手。 　　“我喜欢这里，可以进去看看吗？”白豆忽然问。 　　“当然，请。”楚千城干脆地说。他带着白豆飞快钻进了舱门内部。 　　在飞船的甬道内，白豆犹如回到家的孩子一般兴奋，它在各个标准间里打转，用虫叉摆弄房间内部的装置和空置的接口，发出了欢快的蜂鸣声。 　　“请原谅白豆的放肆，它的行为还没有达到人类礼仪的标准,?非常情绪化。”新虫族元首的意念显得格外客气和郑重。 　　楚千城明显感到在飞船内部的时候，新虫族元首的意念显得更加官方，更像高等文明生物。 　　“制造这艘飞船的文明显然对于星空飞行的理解非常全面，他们的科技可以激发虫族向着星空进化的最大潜力。也许这就是当年那只虫母不顾一切想要和那个奇异生物体融合的原因。”楚千城分析着当时的情景。 　　“又或者，那个奇异生物体试图召唤那只虫族，帮助自己摆脱你们人类强加给它的梦境，实现脱狱逃亡。”新虫族元首的意念幽幽传来。 　　“你的意思是，和虫族融合很可能是MOR-0001的主观意志？”楚千城震惊地问。 　　“嗯。哪怕换一个牢房，也比待在同一个牢房多了一点变化。你们人类难道没有过这种考量吗？”新虫族元首问。 　　楚千城抿嘴点头，他理解这种心态，当一个人无法打破枷锁时，换一副枷锁至少能给他一点新鲜感和对未来的期待。新虫族元首竟然比他更了解MOR-0001的心态，这让楚千城隐隐感到一点不安。 　　白豆在各个标准间逛了个遍之后，立刻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驾驶大厅中的舱体前。这里的酸性血池溶液也被打扫干净，内部结构一览无余。相对于其他的部位，这里的仪器恢复得还算完整。 　　管青逆向推演出来的两台基础装置就安装在这里。因为它们的成功安装，其他的几十件装置也顺理成章地在舱体里各就各位。 　　这就好像一张巨型拼图里拼凑完整的一隅。 　　白豆兴冲冲地坐到舱体里的座椅上,?显得既舒服又自在。 　　就在这时，红女王突然传过来一个短暂的记忆片段。这个记忆片段在楚千城的脑海里以一个一闪而过的镜头展开。 　　楚千城迅速调出大脑分区,?高速运转大脑,?瞬间以成千上万次的数量反复观看着这个记忆片段，试图在大脑里拼凑出一张完整的画面或者一段视频。 　　渐渐地他的脑海里清晰慢放出刚才一闪而过的镜头。那是一团模糊的影子，正在以类似人类的手臂手掌操控着外星飞船舱体内的仪器。 　　舱体外的巨型屏幕上显示着扭曲变形的信号和图像，整个驾驶大厅犹如下雨一般下着恐怖的蓝色电火花。 　　模糊影子的双手疯狂地在舱体操作平台上点按和拍击，似乎在试图拯救飞船。 　　大厅内扭曲变形的三维图像忽然变得清晰，一片地球区域的俯瞰视角出现在三维屏幕上，楚千城迅速扫描着图像中的景物，唯一能看清楚的是在图像东南方向的贝加尔湖形状。 　　这个画面只停留了不到1毫秒，整个画面就黑了下来。 　　白豆此刻仍然在自在地摆弄着舱体内的各种设备，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大脑中闪过了这个记忆片段，而且也没有意识到它把这个记忆片段传给了红女王。 　　“这是它的记忆，还是这个舱体内的仪器通过灵能传输给它的信息？”楚千城望着玩得开心的白豆，脑子迅速地思考起来。 　　这段记忆里，开飞船的模糊影子很可能有着类似人类的形体，这从它的手臂和手掌的形状可以判断出来，它也有类似灵长类的骨骼结构，手指有五根，有大拇指，动作灵活。 　　具体这个外星生物是什么样子，白豆的记忆中并没有反映出来。如果这是舱体试图传递给地球人的信息，那么至少应该把外星生物的样子显示出来，而不是故作神秘地遮掩住。因为MOR-0001本身已经被人类发现并记录，没必要遮掩。 　　楚千城觉得这就是白豆本身的记忆，只是记忆出现了模糊不清的部分。 　　它不记得自己原来的样子了。 　　顺着这个思路走下来，楚千城震惊地发现：白豆就是MOR-0001，或者是它的一部分。当年和虫族融合的，很可能并不是万虫之主，而是新虫族元首！ 第两百九十五章 超乎寻常 　　楚千城望着白豆百感交集，却又感到头脑一片混乱。 　　他之前设想的所有一切都被颠覆了。他试图收集散布整个地球的收容物，并为此花去了数之不尽的精力和财力，就为了想要把这个外星飞船重新恢复功能，然后开到虫群深处去影响万虫之主，令他回复本来的身份，想起自己原来的使命。 　　这几乎是现在地球唯一的活路,?从内部改变虫群的性质。 　　如果白豆和新虫族元首才是真正的融合产物，那么万虫之主就和外星飞船一点关系都没有。楚千城从头到尾，都做了无用功。 　　他唯一获得的成就，很可能就是帮助新虫族找到了星际飞行的科技。它们会呼啸而去，留下地球人独自面对朝着星空进化的虫群。 　　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是，新虫族元首想起了自己曾经被人类所控制,?并成为管理局预言机器的黑暗过往,?决定和人类算算总账。 　　那么人类即将面对的厄运是在和虫群大战之前，先和新虫族打一仗。 　　想要让新虫族元首和白豆帮助人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楚千城回忆起当初刚见到新虫族时的震撼，又觉得这一切其实早就有迹可循。新虫族元首为什么可以进化出如此独特的形体结构，正好克制了虫族吞噬渴望对自己的影响，变形成一棵巨型蛇后，自行消灭了绝大部分虫族生命体的痕迹，还发展出了与本族子民直接相连的精神链接。 　　而且它大脑的算力相当可观，远超普通的虫族指挥官，甚至虫潮元首。 　　如果没有万虫之主的压迫感，他其实早就应该想到这外星飞船、MOR-0001和新虫族之间的关系。 　　但是，他和所有管理局成员都忽视了新虫族的存在。因为他们的离群索居和自成一格令人类不由自主地忽略了他们。 　　想到这里，楚千城震惊地发现自己已经沉默了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新虫族元首和白豆也没有和他进行任何的交流。 　　白豆仍然在玩弄着舱体内的设备，全情投入。新虫族元首一言不发，保持沉默。 　　“陛下，你刚才传过来的记忆片段的确是从白豆那里发过来的？”楚千城迅速追问了一句。 　　“嗯。但是新虫族元首和白豆共享精神链接，它也可以通过白豆发送那段记忆。不过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红女王此时已经从研究电心的项目组里脱离出来，专心致志地帮助楚千城实现和新虫族的沟通,?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是新虫族元首发过来的记忆片段，它已经依稀想起来了自己的过去。它把这个记忆片段通过白豆分享给我们，是希望测试一下我们的反应。”楚千城在大脑分区的加持下思路如电，“它想要看看人类是否值得信任。” 　　楚千城的心思迅速被红女王感知。 　　“我能理解它的心态，当初我和你之间的合作一样算计重重。最后你获得了我的信任。”红女王迅速开口，“用你的本心去回应新虫族元首吧。你现在代表的是人类，你是什么样的人，人类在它眼中就是什么样的生物，这最终会影响它的抉择。” 　　“我明白了。”楚千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不知不觉间，他终于走到了这样一个十字路口，地球的命运最终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呃……主公……阁下，”楚千城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正式称呼过新虫族元首了。他依稀记得新虫族元首的梦想是最终进化为万虫之主，但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它在。”红女王回应了楚千城。 　　“刚才陛下发给我了一个白豆的记忆片段，我本来存了两个怀疑。第一个怀疑是这是舱体发给我们的信息……” 　　楚千城开诚布公地将刚才自己对于新虫族元首身份的整个推导过程详细阐述了一遍，务求做到事无巨细。 　　“……所以，我从这个片段里推导出的事实是，白豆和你应该是MOR-0001与虫族融合而成的新生命体。这才是你们成为新虫族的原因。你们的本源和其他虫族有着本质的区别。” 　　楚千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等待新虫族元首把信息消化。 　　“我和你想的一样。”新虫族元首的回答非常简单，“我只是没想到你直接把判断说了出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楚千城点了点头。 　　“你认为我是否会让人类为我之前的遭遇付出代价？”新虫族元首的回答有着自带的冷意。 　　“我认为人类已经因为你的到来付出了代价,?不是吗？”楚千城反问。 　　“……”新虫族元首没有立刻回答。大家都是聪明人，对于外星飞船到达地球和虫族随后到来的所谓巧合，他们都能推断出真相。 　　“我从恢复的记忆里，已经找不到当年来到地球的原因。”新虫族元首沉默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意念传来。 　　“好巧，我也没有当年禁锢你的记忆。”楚千城微微一笑。 　　正在玩弄舱体内设备的白豆忽然转过头来，举起虫叉，朝着楚千城发出“吱”的一声，随即点点头。 　　“好吧。我承认，这很公平。”新虫族元首的意念传来，非常平和。 　　“你说过外星科技或者星空科技可以激发你们的进化，而你和白豆，通过精神链接可以连为一体，所以我们愿意邀请白豆在飞船中进化，看一看它能否在外星科技的帮助下，重新恢复原来的记忆或者进化出原有形态，帮助你们的族群飞入星空。” 　　楚千城沉声说。 　　“你确定吗？我们进化出星空科技后，就会一走了之，不会为地球做半步停留。我们不欠你们任何东西，也没有和你们建立任何情感联系，我们只会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努力。”新虫族元首冷静地反问。 　　“我确定。你们哪怕是一走了之，也会对地球形成帮助，至少从你们那里，我们可以得到亚空间旅行的突破性科技，开启我们的科技革命。”楚千城毫不犹豫地说，“而且，我认为你们飞向星空很可能会引发万虫之主的关注。到时候，它的关注对象变成你们的话，可以让我们地球多一点时间发展。” 　　“而拒绝和我们合作的话，人类和新虫族则会不可避免地开战，这对我们双方都是损失。”新虫族元首了然地说。 　　“我不想和白豆真的生死相搏，我猜它的心思也是一样。”楚千城看了一眼白豆。 　　“别指望和白豆套交情我们就会帮助你们。对我们族群没有利益的事情，我一般不会选择去做……”新虫族元首傲然回答。 　　“但是，我愿意帮助你们，因为我喜欢做你们的朋友。”白豆的意念突然传来。 　　“白豆……并不代表我的族群。它只代表它自己。”根据红女王的分析，新虫族元首的意念中充满了无奈。很显然，白豆和新虫族元首之间上下级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绝对。这就好像楚千城和红女王之间的关系一样。 　　楚千城总感觉白豆仿佛是新虫族元首理想化的存在。也许它渴望成为像白豆这样的存在，但是为了更强大，为了生存繁衍，它必须朝着另一个方向进化。 　　也许在外星科技激发下，白豆和新虫族元首能够想起来更多从前的记忆。这些记忆都是无与伦比的瑰宝，可以一点点揭示出那个神秘外星生物的背景。 第两百九十六章 能源问题 　　与楚千城达成协议之后，白豆就真的住在了mor-0001飞船的驾驶舱里。它首先进入了一种奇特的休眠状态，整个身子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能量场包裹之中。透过这半透明的能量场，楚千城发现白豆的睡姿很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为了不打扰它的进化，楚千城让所有管理局的成员都撤离了地下世界，把这地层之下的所有空间都清空了。 　　楚千城和新虫族达成协议的事也靠着灵魂网络传给了管理局所有成员。管青和秦臻经过一番思考和讨论后，都觉得楚千城的决定可能是这个绝境中唯一的出路。 　　但是人类不能只祈祷幸运降临而什么事情都不干。楚千城决定仍然继续搜集收容物的宏伟计划,帮助新虫族元首加速进化的进程，除了可以收获一点它额外的好感之外，人类还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进一步接触到外星生物的折跃科技树。 　　同时，随着东亚城市圈内的能量晶体供应得到保证，整个东亚大陆的城市都放射出了明媚的灯火。 　　无数高科技园区的研究所和制造局开始了连续运转。在园区中工作的机人研究员们24小时轮班倒，在成千上万个科技项目上努力攻坚。 　　遍布大陆的农作物大棚在肥沃土地和充足电力支撑下，迅速产出了种类丰富的瓜果粮蔬。 　　三亿机人建造的新城之内，分配合理的全产业链迅速建立，互为补充，让东亚城市圈内迅速建立起轻重工业、互联网体系、金融服务业……甚至还有一大群好事之徒开始造影城，造游戏公司，造环宇度假村，造学校和商圈。 　　除了饮食业仍然停滞不前之外，各个城市在机人们的辛勤努力下都已经成为了面目一新的可居住城市。很多机人已经兴致勃勃地在自己建立的城市中购房置业，甚至开始憧憬消灭虫族之后的美好未来。 　　未来之城的高科技园区之内也建立起了类似老伦敦东区一样的巨型厂区，在厂区内坐落着密密麻麻的能量供给站，数量是伦敦东区的十倍。 　　这里未来将会是生产生化克隆人的重要基地，但是目前楚千城在厂区内安装的生产线是以前艾莉设计的老版本——战斗型机人。 　　在能量普遍短缺，而且再也承受不起核爆摧残的地球上，常规火力已经证明在战斗中无法持续对抗虫群的进攻。唯一能够扛住虫群攻势的，是以械力支撑的超凡者集群和机人战队。 　　为了对抗未来即将到来的人虫大战，楚千城准备重新推出战斗型机人，并扩编自己的觉醒军。 　　依照目前东亚城市圈的产能，只要能源能够跟上，他可以在短时间内生产十亿战斗型机人。这将是他对抗虫群的最后手段。 　　但是能源目前却是困扰他的最大难题。因为薇奈萨的存在和持续发挥作用，巴斯城和老伦敦已经储备了足以建造三座超级城市的海量矿晶。 　　但是，松岛苍介却一直卡在超a级的能量水准,无法操纵能量提炼厂提升工作效率。 　　而且他一直不愿意和欧若拉进行灵魂链接，所以无法得到灵魂网络巨大的收益和经验补足，只是自己在一个人埋头苦练，因为长久无法突破，现在心情一直非常压抑。 　　楚千城原来一直尊重他的选择，让他按照自己的步骤慢慢摸索，一点点领悟能量萃取的进阶方法。但是现在，时间不等人，他必须想办法加速这个进程。 　　松岛苍介在水晶宫之战的那段岁月里和他曾经共同冒险战斗过，交情相当不错。楚千城准备利用自己圣丹斯的身份亲自和松岛苍介聊一聊，解除他的心结，让他可以解锁自己的潜力。 　　正好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此刻已经出手了全部5000吨兽肉，赚得盆满钵满。这笔钱他们分给了为他们提供销售网络的掘墓人组织一部分后，剩下的足够他们建立一直计划的折跃运输公司。 　　经过一番慎重的思考，他们决定把自己的公司称为圣丹斯折跃运输公司，给了楚千城三分之一的原始股份，让他做公司的大佬镇场子。 　　楚千城顺水推舟，拿了他们的股份,同时发了个消息给他们,让他们到东亚来运酒。 　　第二天,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就准时到了未来之城，同时又运来一批巴斯城的能量晶体。这一次他们甚至没想着要凯西娅和白豆保驾护航。反正他们在亚空间穿梭都是待在移动居所里，外面什么都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就当万虫之主不存在。 　　楚千城让机人们把三百万瓶二锅头装箱运进两人的移动居所，自己也跟他们一起回了巴斯城。 　　回到巴斯城的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欢天喜地地忙前忙后，开始在暮光区销售网点里贩卖二锅头大赚城关币。楚千城则跑到了伦敦东区，找到了轮休的松岛苍介。 　　几个月不见，松岛苍介的头发已经变得灰白，显然这些日子他过得非常辛苦。因为会能量萃取的超凡者只有他一个，他的工作量非常大，而且未来只会越来越大。让他头发变白的，除了现实中的工作量，对于未来的恐惧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苍介，好久不见了。”楚千城拿出了随身带的二锅头朝松岛苍介挥了挥。 　　“圣丹斯……”松岛苍介看到他露出由衷的微笑，仿佛溺水的人终于透出一口气，“真的好久不见了。” 　　楚千城揽住他的肩膀，强势把他拉到了巴斯城酒店，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为他倒上一杯二锅头。 　　“东亚特产，尝尝。”楚千城笑着说。 　　“好香……”在蛮帮干了这么久，松岛苍介对酒的品鉴水平非常的高，“这是好酒啊！” 　　他颤抖着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闭上眼一饮而尽。 　　“最近累得不行吧？”楚千城柔声问。 　　“比起你来不算什么。”松岛苍介苦笑着摆摆手。 　　“你也知道欧若拉可以通过心灵链接帮助超凡者进化异能吧？”楚千城开门见山。 　　“我知道，我……我只是觉得这里有个个人隐私问题。”松岛苍介低下头，“而且她是你的女儿，有些事……” 　　他说到这里，苦叹一声摇摇头，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楚千城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敏锐察觉到了他眼中试图掩藏的自卑和愧疚，“你怕她看到你灵魂深处的阴暗。” 　　松岛苍介浑身一哆嗦，脸色苍白地望向楚千城。 　　“苍介，有些事情，我就直说了。”楚千城也喝了一口酒，“我需要你尽快提升超凡能力，帮助东亚城市圈和人类三大区供能。而且，我理解你内心深处隐藏的渴望。你在松岛家生活了那么多年，耳濡目染，接受了不少家族的思想，潜移默化受了感染，现在这些思想的余毒都藏在内心深处。你怕被我的女儿看到。” 　　“……”松岛苍介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终于咬牙点点头。 　　“与欧若拉心灵链接的超凡者成千上万，你以为他们加起来都没有你阴暗吗？她看到的阴暗面远远超过你的想象。”楚千城沉声说，“我都不在乎，你怕什么。” 　　“但是我……”松岛苍介低着头不敢去看楚千城。 　　“你灵魂深处隐藏的贪婪和渴望已经让你的超凡力量停滞不前，这只是刚刚开始，渐渐地，它会一点点吞噬你的灵魂，让你走向虫化之路。”楚千城压低了嗓音。 　　“……”松岛苍介抬起头来，仓皇地看着楚千城。 　　“就算强如掘墓人，都无法抵抗虫化的腐蚀，你觉得你能扛多久？”楚千城盯视着他的眼睛。 　　“我……我该怎么办？”松岛苍介仓皇地问。 　　“和欧若拉进行心灵链接，她可以帮助你净化心灵，这是超凡能力得以提升的前提。任何一个超凡者，在提升能力之前，他们的灵魂都处于一种相对洁净，心无旁骛的状态。对生命进化的渴望在这一时刻压倒一切。这个时刻，也是净化心灵的最佳契机。否则，你只能困在渐渐污秽的灵魂中逐渐沉沦。” 　　楚千城严肃地说。 　　“不进则退，是吗？”松岛苍介脸色惨白地望着楚千城。 　　“没错，这就是生命进化的残酷之处。” 　　“……”松岛苍介沉思了片刻，缓缓点头，“好，我愿意和欧若拉链接。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接受心怀阴暗的我。” 　　“当然。你能够压抑心头的阴霾，成为我的同伴，这才是你最强大的地方。”楚千城温和地一笑。 　　“谢谢。”松岛苍介感激地望着他点点头。 第两百九十七章 进阶 　　第二天早上，松岛苍介在楚千城的陪同下来到巴斯城怪物研究院，找到了正在和简添欢、绝景圣夏一起研究电心的欧若拉。本来凯西娅也应该在这个研究组里，但是自从知道新虫族元首就是MOR-0001之后，红女王受了很大刺激，这些日子一直挂在蛇后林里冥想训练，疯狂进阶生命层次。 　　因为小灵一直保持着和她的链接,?并拥有全部开放权限，红女王生命层次的每一点晋升，都会和小灵同步，所以楚千城从小灵的状态就能发现红女王的进阶状态。 　　最近这几天，红女王的进阶速度一日千里，连带着小灵的算力和异能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在怪物研究院核心实验室看到欧若拉的时候,?楚千城能明显感到她在高亢旺盛的精神状态之下，眼睛里闪烁的光芒璀璨无比。 　　“欧若拉,?你看起来精神得很啊。”楚千城轻松地笑着。在心情压抑的松岛苍介面前，他尽量避免提及过于沉重的话题，更不会泄露虫族进化的秘密。 　　“爸爸，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欧若拉在外人面前，还是依照惯例称呼楚千城“爸爸”。 　　“苍介他终于想通了，愿意和你进行心灵链接。”楚千城拍了拍松岛苍介的肩膀。 　　松岛苍介紧张地低下头，不敢去看任何人的眼睛。 　　“太好了，松岛叔叔，你不要紧张，和我链接没有任何副作用，我会控制链接权限，没有人能够知道你的隐私，甚至我可以把自己都排除在外。”欧若拉兴奋地来到松岛苍介的面前。 　　“不，不要把你排除在外，我需要你的帮助，请帮我清楚净化我拼命压抑的贪婪和渴望，我已经快撑不住了。”松岛苍介嗓音嘶哑地说。 　　“哦！”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简添欢和绝景圣夏都关切地走了过来。 　　“松岛先生，如果你想要灵魂净化的话，我可以帮上忙。”绝景圣夏柔声说,?“我可以通过自己的异能与小灵一起帮你净化心灵，如果我能取得你的权限的话。” 　　“谢谢，谢谢，请帮帮我。”松岛苍介很明显已经下定了决心。关于虫化的恐惧彻底抹消了他对于自己阴暗心思的自卑，他渴望从自己的欲念中挣扎出来。 　　欧若拉立刻施展出红女王从罗莎那里吞噬来的异能——催眠，让松岛苍介进入了一个安静宁谧的睡梦空间，清除了他此刻的紧张和焦虑情绪。 　　在松岛苍介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欧若拉施展灵魂链接，轻而易举地与他的灵魂链住。感应到与小灵的灵魂链接上传来松岛苍介的生命能量，绝景圣夏也变得全神贯注，开始闭上眼睛催发自己的升级版生命感应异能。 　　松岛苍介的灵魂深处充斥着被他强行压抑的占有欲和掠夺欲，他渴望拥有人类三大区的一切，甚至有过进化成虫族的可怕念头。 　　这些思想的黑暗性的确可以把一个人的灵魂折磨得扭曲变形。但是，无论是小灵还是绝景圣夏接触过的阴暗面都远胜于困扰松岛苍介的贪婪渴望。她们的灵魂因为战胜了这些黑暗而变得强大，而因此激发的生命进化异能更远远超出了松岛苍介灵魂抗性的极限。 　　不一会儿功夫，在小灵和绝景圣夏默契的配合之下，松岛苍介的灵魂很快达到了洁净安宁的状态，身心愉悦，情绪稳定。 　　紧接着，一股炙热无比的灵魂能量在松岛苍介的心底爆发出来,?充溢到他身上的经脉之中，那里是灵躯节点所在的位置。 　　一直在沉睡的松岛苍介悠悠醒来，双腿在平躺的床上猛烈地踢蹬了几下，浑身的骨节都发出短促的脆响，看起来就像做梦蹿个儿的小孩子。 　　“发生了什么？”松岛苍介浑身发颤。他感到了身上奔腾汹涌的生命能量，以前困扰他心灵的禁锢全部消失，他的身心轻盈得犹如长了翅膀。 　　楚千城望向欧若拉和绝景圣夏，她们两个人都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怎么了？风夏？欧若拉？”楚千城关切地问。 　　“他的生命一下子进化了，而且跃迁了好几个层次。”绝景圣夏脱口而出。 　　“欧若拉？”楚千城发现小灵愣在原地，仍然没有说话。 　　“爸爸，是这样。”欧若拉如梦初醒，“他很可能一直在努力试图进化，但是灵魂内的阴暗面成为了阻碍进化的拦路虎，这种较劲的状态在他修炼过程中一直持续。现在我们帮他净化了灵魂，他积累到现在的进化能量一下子迸发出来，令他取得了令人瞩目的突破。同时……” 　　“同时？”楚千城关切地问。 　　“同时我和风夏好像因为他突然迸发的进化也发生了生命的跃迁，我们一直卡在一个异能进化的瓶颈上，借着他的突破，我们也进阶了。”欧若拉的俏脸出现了兴奋的红晕。 　　“这可太好了。”楚千城大喜过望。松岛苍介进阶自然是大喜事，但是小灵和绝景圣夏竟然能够进化到新的层次，这可是足以影响人类总战力的惊人突破。 　　“圣丹斯，我的力量比以前有了明显的变化。”松岛苍介插话进来，“我想要赶紧去训练馆测试一下，如果真的和我想的一样，我需要通知薇奈萨，增加提炼厂的功率。” 　　“你今天轮休，先用这段时间调整一下身体状态，明天再去训练馆找薇恩做测试。”楚千城断然说。 　　松岛苍介竟然是个工作狂，这是他没想到的。 　　“好吧。”松岛苍介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上面长出了花来。 　　“轻松了不少？”楚千城笑着问。 　　“如释重负。没有了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渴望，我终于可心无旁骛地享受生命了。”松岛苍介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一脸享受，“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待遇，布奇、萝丝、迈克、约瑟夫他们能够活得这么自在，而我却活得那么压抑。因为我心里面的欲念比他们多得多。” 　　“嗯，说起来，布奇他们最近在干什么？”楚千城好奇地问。 　　“他们最近和镜湖、黑羊他们准备去斯德丁市开冒险公司，与菲德罗他们的折跃运输公司合作建立去其他大陆的折跃航线。”松岛苍介笑着说。 　　“哦，这倒挺符合他们喜好冒险的性子。”楚千城点点头。 　　“松岛先生，需要我帮你断开心灵链接吗？”欧若拉体贴地问。 　　“不用了，我听布奇说有了心灵链接我可以接入巨大的心灵网络，接收到其他链接者的战斗经验和生命体验？”松岛苍介兴冲冲地问。 　　“嗯。但只是他们愿意开放的权限。不过这也是非常丰富的经验库和信息库了。”欧若拉笑着说。 　　“我、我也愿意开放一部分权限到心灵网络去，能不能让我也分享到这个信息库？”松岛苍介积极地问。 　　“当然可以，你的突然跃迁的经验对于其他人也是一笔宝贵的财产。”欧若拉立刻帮助他开放了权限，并接入了灵魂网络。 　　松岛苍介顿时发出了舒服的吐气声：“哇，这么多经验！不行，我要去蛇后林吊起来消化。” 　　他忘形地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出了门。 　　看着他的背影，楚千城、欧若拉、绝景圣夏和简添欢面面相觑，都会心一笑。所有人都猜到未来的能量晶体生产必将发生成几何级数的增长。 　　而且，在松岛苍介慷慨地开放权限之后，欧若拉和红女王都从他那里学到了能量萃取异能。 　　楚千城知道未来再也不用担心萃取效率的问题了。 第两百九十八章 假期 　　在楚千城等人为了最终的人虫大战而努力准备的同时，薇奈萨却迎来了难得的假期。 　　松岛苍介的能量萃取到达了瓶颈无力提升，伦敦东区的能量提炼厂24小时开足马力也无法消化她利用能量场持续制造出来的矿晶。而欧若拉又接管了老伦敦和巴斯城的治理。 　　薇奈萨每天剩下的工作就是起床后去巴斯城怪物研究所的储备仓库逛一逛，看看矿晶被提炼到哪一步了，有没有足够的库存空出来。 　　其他的时间她要不就是陪着格林夫妇在巴斯城郊的蛇后林散布，要不就是陪着苏珊聊一聊菲德罗的公司近况。晚上的时候，就找艾莉、娜塔莎、镜湖和绝景圣夏打听打听巴斯城的八卦。日子过得逍遥无比。 　　除了光荣之丘前线动也不动的虫群,?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事情让她操心了。她觉得自己忙碌了这些年，总算等来了这种好日子，老天爷对她还算不薄。 　　这一天她照旧早上十点钟起床，在怪物研究院的咖啡厅里吃了一顿美味的早午餐，享受了一番圣丹斯折跃运输公司特供的兽肉培根和土豆沙拉，喝饱了咖啡,?心满意足地离开咖啡厅，煞有介事地和简添欢与绝景圣夏打了个招呼,?就懒洋洋地朝着研究院训练馆旁的库房走去。 　　这里放着她通过大能量场吸引灵能鲑鱼群制造的大量矿晶,?足够兴建三座超级主城。 　　当她刷卡打开库房大门的时候，她愣了。 　　研究院库房空了一半！足足一个半主城当量的矿晶消失了。 　　“风夏，简！不好了，矿晶失窃！矿晶失窃，拉响警报！”薇奈萨手忙脚乱地接通了通讯。 　　“啊？薇奈萨，你说什么呀？我看过库存了，没少啊？”简添欢奇怪地问。 　　“什么没少？我就在现场，少了一半！”薇奈萨气急败坏地尖声说。 　　“薇恩，你昨天休假所以不知道，松岛苍介他突破了，还连续突破了好几级，现在他的能量萃取异能大幅度提升，能量提炼厂的工作效率比以前高了好几倍，现在已经可以大规模处理高级矿晶了。库存的矿晶一半被运到了伦敦厂区，据说很快就可以提炼完成，运往三大区和东亚。” 　　绝景圣夏心思细腻，立刻明白了薇奈萨的困惑，连忙详细解释。 　　“很快……多、多快啊？”薇奈萨惊了。 　　“松岛说最快可以一周之内提炼完成。”简添欢插嘴道。 　　“啊？这么快？让不让人活啊！”薇奈萨沮丧地挂了通讯。她的假期终于结束了。从现在起,?她又要开始维持大能量场吸引灵能鲑鱼群制造矿区，维持矿晶的库存。 　　薇奈萨垂头丧气地朝着怪物研究院的训练馆林带走去，她一般都会在这里制造大能量场。 　　在路上，她遇到了兴冲冲走来的楚千城。 　　“薇恩，你听说了吗？”楚千城笑着打招呼。 　　“哼。你是来催我赶工的吗？”薇奈萨顿时一肚子委屈，“我好不容易积攒了那么多矿晶，才休息几天啊，你一回来，苍介直接突破，我又要开始干活了。” 　　“薇恩，你也想要多休息休息啊？”楚千城笑了，“我其实也想让苍介多休息几天，他刚突破，身体的机能还没有调节到最佳状态。但是他跟我说想要把你制造的所有矿晶都提炼完之后再休息。” 　　“他想得美啊，他提炼完了自己休息去了，我不还得继续制造矿区来把库存补上？”薇奈萨不乐意了。 　　“薇恩，你一个人制造大能量场吸引灵能鲑鱼群是不是有点辛苦。你不是已经和欧若拉建立心灵链接了吗？”楚千城忙问。 　　“是建立了,?她也有帮我，但是我也不能总是让她帮忙啊,?她已经帮我做了好多事情了,?我不能事事都让她做呀。”薇奈萨断然摇头。 　　楚千城点了点头。薇奈萨是个个性好强的人，不太喜欢接受小灵过多的帮助。 　　“欧若拉有没有跟你说她其实链接了一个庞大的心灵网络，里面有上亿的穿越者灵魂互相链接，各自吸收对方的经验，取长补短。”楚千城问。 　　“她跟我说了一次。”薇奈萨不在意地说。 　　“这一次苍介进步这么快就是因为在心灵网络里取得了大量的经验和进化的诀窍，你要不要也试试。”楚千城继续问。 　　“和这么多人心灵链接会不会对隐私侵犯太大了？”薇奈萨抗拒地问。 　　“欧若拉可以设置权限，别人只会看到你愿意分享的部分经验。你也是一样的。” 　　“……”薇奈萨沉吟不语。对于这种大规模心灵联网，她比较抗拒。这是因为楚千城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一直没有把虫群的威胁向她揭秘，她一直以为在圣丹斯领导下，人类正在逐步取得对抗虫族的胜利，所有人都会有美好的未来。所以她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薇恩，如果你像松岛苍介一样突破了，你就又可以继续你的假日了。毕竟，你和他的天赋是不一样的，你可是救世拼图。”楚千城微微一笑。 　　“……”薇奈萨望着楚千城，挣扎了良久才终于点头，“好吧，我试试心灵网络，看看到底有多好。” 　　…… 　　当天下午，薇奈萨把自己挂在蛇后林中激发大能量场。巴斯城上空的灵能鲑鱼群渐渐聚集过来，怪物研究院内再次变成了矿区，一朵朵晶体之花在蛇后林梢盛放。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索然无味。因为这个矿区凝结的晶体数量仍然维持着原来的数量。 　　想到将来自己只能追在苍介屁股后面不停召唤矿区才能赶上他的提炼速度，薇奈萨就觉得非常没面子而且还辛苦。 　　“稍微开放一下权限试试。”薇奈萨终于忍不住向欧若拉申请了开放权限的许可。因为她已经向欧若拉释放了一部分自己的能量引导异能权限，所以欧若拉慷慨地把整个心灵网络可分享内容全部向她呈现出来。 　　薇奈萨在放开自己的心灵防线之后，丰沛的战斗和异能运用经验犹如滔滔江水，滚滚而来，一下子把她的心灵填满。 　　她连忙依靠大脑分区的功能进行筛选分类，让分区自动选取对自己有利的经验。片刻之后，她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提升方法。 　　她连忙通过心灵链接和欧若拉取得联系。而欧若拉心领神会地第一时间出现在训练馆门前。薇奈萨从树上跳下来和她一起进了馆，从储藏间里取出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曾经享用过的训练剂，一同喝下。 　　片刻之后，欧若拉和薇奈萨从幻境中醒来。因为她们都拥有同样的能量引导异能，在经过训练剂取得同步之后，她们的异能互相共振，同步增强。 　　欧若拉和薇奈萨携手走出训练馆来到蛇后林，一起释放同步能量场。共振产生的能量场比原来大了十倍，大批大批的矿晶之花在蛇后林争先恐后的盛放，犹如矿晶的花季来到了巴斯城。 　　这个动静实在太大，引得简添欢、绝景圣夏和在练功的凯西娅都跑了出来观看。 　　当所有人都聚拢过来的时候，蛇后林已经落下了一米多深的矿晶之花沉积层。 　　楚千城也在接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到。 　　“所有人，启动搬运安卓体，装库！”楚千城看到眼前的景象立刻发出了号令。 第两百九十九章 好消息 　　薇奈萨突发奇想领悟到的异能同步共振让矿晶生成的效率提升了一个数量级。现在压力又给到了松岛苍介这一边。松岛苍介这个工作狂人并不反感这个变化。他只希望能够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能量晶体的生产中，以此实现他的个人价值。 　　他虚心地向薇奈萨学习了这个异能同步共振的方法。学会他能量萃取方法的除了欧若拉还有凯西娅。欧若拉本身已经和薇奈萨达成共振，所以无法再分身与他同步。于是他积极地找到了凯西娅。 　　凯西娅此刻的心情非常好，因为靠着松岛苍介的推送，她直接突破到了更高的生命层次，与万虫之主的层次非常接近了。对于这个福将她青眼有加，格外慷慨地允许他和自己同步异能。 　　这样,在凯西娅的加持下，松岛苍介的效率也提升了上来。但是他本身的异能等级不如薇奈萨，所以提升的效率没有那么夸张，只是3倍增幅。 　　即使如此，巴斯城矿晶生产和提炼效率也因此突飞猛进，海量的能量晶体源源不绝地供给到三大区和东亚，令人类各个城市的发展和军工企业的建设速度越来越快。 　　一个多月之后，楚千城收到了小灵的心灵讯息。 　　“老楚,快回来一趟吧,否则你就要错过了。”小灵的意念欢快又神秘。 　　楚千城这些日子跟随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两头跑，不断补充着东亚的能量晶体和机人生产线的制造材料，为将来大规模生产战斗型机人做最后的准备，同时他还要和管青、秦臻一起监控白豆在西伯利亚秘密基地的进化状态，几乎是24小时连轴转。 　　小灵突如其来的召唤让他从忙碌中短暂地得到了放松。 　　“灵姝，是有什么好事吗？”楚千城被小灵影响，也感到了一阵愉悦。 　　“秘密。”小灵取消了通过灵魂链接分享记忆的权限，显然她更希望楚千城亲自回巴斯城来。 　　楚千城看了看眼前的地下基地。白豆依然在半透明的能量场里四仰八叉地沉睡。它的身上长出了一些虫管，犹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铺在驾驶舱体的墙壁上，与所有的已安装或者未安装的飞船仪器联通在一起。 　　这个情况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但是丝毫没有新变化。 　　楚千城觉得可以缺席一天。 　　今天是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来送能量晶体和运回二锅头的日子，据说圣丹斯折跃运输公司的账面越来越漂亮，这两人的工作热情也越来越高，甚至忘了亚空间中万虫之主的存在。 　　他正好可以趁着他们回航的机会回一趟巴斯城。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已经不是初走航线的折跃新手，因为多次往返，他们对于航道已经无比熟悉，可以一口气从未来之城连跳回巴斯城。这也让楚千城回巴斯城的时间大大缩短了。 　　当他从怪物研究院内的空间门出来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在蛇后林里等他。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也一脸神秘的样子，仿佛在期待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楚千城忍不住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都干了什么，发现并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科技上或者局势上的突破。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自己最倚靠的欧若拉。 　　“嘻嘻，秘密。”欧若拉笑嘻嘻地背着手。 　　“艾莉？”楚千城的好奇心控制不住了。 　　“切，怎么，你觉得我会提前揭晓吗？大家都等着看你傻傻的样子呢。”艾莉噗嗤笑了。 　　楚千城看了一圈周围，发现连布奇、镜湖这些嚷嚷着四处冒险的家伙都来了。格林夫妇、苏珊、娜塔莎、图灵先生连雪莱、米菈、燕程和杜邦都来了。松岛苍介也放下了伦敦的工作，跑回了巴斯城。最让他惊讶的是连雷蒙德一家人和阿曼达一家人也被请了过来。 　　可以说未来世界的所有熟人都来了。 　　“这可是一件大事！”楚千城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仪式感。这么多新朋旧友汇聚一堂，必有说法。 　　他试图调动自己的大脑分区，但是他的手却被艾莉一把抓住：“别想啦，看就知道。” 　　众人纷纷应和，一起点头。 　　楚千城只能勉强压抑住好奇心，平心静气地静静等待。 　　就在这时，研究院内的蛇后林放射出五色斑驳的明媚光芒。那是薇奈萨和欧若拉的同步能量场被启动了。 　　大片大片的林带迅速凝结出美丽的矿晶之花。楚千城眯起眼睛观看，发现了一个问题，矿晶之花的凝结数量远远不及以前。出于某种原因，灵能鲑鱼群释放出来的矿晶数量大幅度下降了。 　　楚千城皱紧了眉头。弥漫整个地球平流层的纳米网络中沉睡着数量庞大的穿越者灵魂。这些灵魂形成的灵能鲑鱼群在能量场吸引下会释放矿晶。 　　但是如果这些灵魂数量减少了，灵能鲑鱼群中蕴含的能量会不会因此也开始减少？ 　　这就是薇奈萨和欧若拉制造的矿晶产量下降的原因？如果机人数量在未来进一步增多，甚至整个英灵殿的灵魂都被下载下来，那么矿区会不会彻底从地球消失？ 　　就在这时，一道橘红色的光芒从天边出现。这道璀璨的光芒犹如一把光剑,破开漫天的雾霭，照进怪物研究院蛇后林带之中，把所有的景物都染成了琥珀色。 　　楚千城忽然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产生出一种失去重心的幻觉，分不清未来和现实的区别。他是已经从梦中醒来，回到了现实世界，还是仍然呆在原地没动？ 　　天上的雾霭在蛇后林放射的五色流光中一点点融化消失。橘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刺激得楚千城不得不眯起眼睛。 　　在模糊的视线中，他隐约看到了一轮赤色的朝阳，正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 　　天亮了！黎明重新回到了地球！ 　　楚千城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了颤，整个灵魂都在剧烈的震荡。他口干舌燥，心脏狂跳，脑袋仿佛要在一瞬间炸开。 　　他想要张大眼睛好好看一眼这景象是否是真的，但是他的鼻子酸楚难挡，视野一片模糊。眼前的晨曦化为了流光的瀑布，冲刷着他被抑郁、烦躁、焦虑和忧愁填满的心灵。 　　纳米网络在薇奈萨的催发下，终于成功净化了巴斯城上空的辐射尘埃，并大幅度削弱了周围的雾霭厚度，令天清云空的景象第一次出现在了巴斯城。 　　这说明在大型能量场和蛇后林的共同作用下，总有一天，整个地球将会重现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成功了！我做到了！”楚千城攥紧了拳头，全身的神经因为突如其来的强烈情绪而麻痹，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依靠膝盖骨作为暂时的支撑，以免全身发麻导致整个人瘫在地上。但是他的身体摇摇欲坠，瑟瑟发抖，眼看就要瘫在地上。 　　欧若拉和艾莉眼明手快地一起扑上去，从左右抱住了他的胳膊，将他牢牢扶住，然后双手环绕，和他紧紧拥抱。 　　周围和他一样忘情地观看落日的人们如梦初醒，他们也纷纷围拢过来，跪倒在地，激动地拥抱成一团，将楚千城牢牢圈在中心。 　　“地球有救了！”楚千城嗓音嘶哑地开口。 　　“是的，爸爸！我们都有救了！”欧若拉动情地回答。 　　“IG，你终于成功了。你让我们看到了太阳！”艾莉此刻已经激动得泣不成声。 第三百章 再次醒来 　　“嘶……”楚千城浑身一激灵，从梦中醒来，紧接着天旋地转，他的人从沙发上滚落在地，脚还踢翻了茶几上的茶杯。 　　“老楚！？你没事儿吧？”听到动静的福馨连忙跑到楚千城身边，将他扶起来。 　　“我怎么……几点了？”楚千城朝着周围看着。他心里觉得自己在梦里好像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还没来得及开心多久。但是他却想不起来是什么事这么开心了。 　　“你已经睡到第二天早上了，现在八点四十，马上上班了。”福馨把他扶起来在沙发上坐好。 　　“你……你一直在看着我？”楚千城脑子晕乎乎地，下意识地问。 　　“我在造梦机里玩呢，刚醒过来。”福馨噗嗤笑了。 　　楚千城自嘲地一笑，挠了挠头，他已经睡糊涂了：下次，绝对不能熬夜。 　　“爸爸，你终于醒了，我已经开始有点担心了。”工作区中央的三维大屏幕上出现了小灵俏生生的身影，她做出趴在屏幕前观看的着急样子。 　　“没事，我就是因为熬夜补觉才睡了这么久。”楚千城摆了摆手。 　　“老实说，你还从来没有睡过这么久，睡得这么死过。”福馨关切地问，“你感觉身体有什么异常吗？” 　　“我？没有，一切正常。”楚千城感受了一下，老实地说。 　　“你现在是公司的瑰宝，集团承受不了失去你的代价，我建议你立刻找管总做一个全面身体检查。”福馨严肃地说。 　　“这样啊，那我上班之后到管总办公室去一趟。”楚千城疲惫地揉了揉脸，又要身体检查了。 　　“早上好！” 　　秦臻精神抖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福馨和楚千城同时抬起头，向她打了个招呼。 　　秦臻看了刚睡醒的楚千城一眼，不动声色地望向福馨。福馨微微摇了摇头。 　　楚千城此刻已经从睡眠的朦胧状态恢复过来，他打着哈欠自己跑到茶水间为自己倒咖啡，福馨则拉着秦臻迅速走出工作区，朝着管青的办公室走去。 　　管青此刻已经在办公室中检查楚千城这段时间的生命体征数据。 　　“管局，他醒了。”福馨拉着秦臻走进门。 　　管青看了一眼秦臻：“秦总，你昨天晚上很早就醒过来了，对吧？” 　　“是啊。比老楚早很多。”秦臻点头。 　　“这是你们在穿越同步后第一次不能同时醒来，而且你们两人的生命体征表现也不一致了，我怀疑你们之间的同步已经消失。”管青严肃地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秦臻急切地问。 　　“我不知道。我相信这肯定和未来世界的变化有关。”管青抱臂在胸，紧张地思考着。 　　“妈妈！”小灵的影像突然在管青房间里的三维投影上出现。 　　“哎，小灵，怎么样了？”管青连忙问。 　　“已经把所有参与二测的干员存档整理出来，并整合在一起了。”小灵得意地说，“其他醒过来的二测玩家也都搞定了。” 　　“这么快？”福馨、秦臻和管青都惊喜交集。 　　“嗯，爸爸和我优化了算法，现在就算全世界的人类都加入我们的《未来之城》，我也能随时把他们的存档整理出来。”小灵充满自信地一笑。 　　管青、秦臻和福馨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楚千城和小灵的算法优化得如此快速有效，都是得益于楚千城灵躯内从未来带回来的灵感，这些灵感有些是关于未来文化的，有些是关于未来科技的，这些都可以帮助小灵提升算法。 　　而在平时维护升级小灵系统的时候，管青也会时不时地把在游戏存档里出现过的未来高科技通过逆向工程学推导出应用原理，然后整合到系统中去。这让小灵本身也可以默契地配合楚千城进行算法升级。 　　现在小灵的功能比起几年前楚千城初见她时，提升了好几个数量级。 　　管青迅速调出了小灵整理出来的整合视频。这个视频整合了管理局三万名干员全体的游戏存档，同时也把其他与楚千城关系亲近的玩家存档也编辑了进来，务求从多重视角来追踪未来大事件的每一个细节。 　　这个视频中显示的，是楚千城率领由生化克隆人组成的觉醒军强袭旅以及由生化人组成的觉醒军机动旅组成的混成兵团与虫群在光荣之丘会战的全过程。 　　这是一场宏大无比的大规模会战。新虫族和人类联合在一起。三大区的觉醒军、掘墓人组织和追光阵线也互相配合，统一部署，联合作战。 　　而虫族更是出现了万虫之主，并拥有五六十个元首量级的超大型虫潮。 　　这场战斗跌宕起伏，险象环生，从万虫之主的深远迂回，到人类联军与虫群的惨烈阵地战，到觉醒军的地下突袭击毁了虫族育种基地，再到最后虫群在压力下实现了终极进化，整个过程一波三折，扣人心弦。 　　管青、秦臻和福馨呆呆地看了足足八个小时，愣是没有感到时间的流逝。 　　等到他们回过味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管青的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小管，在吗？干嘛呢？”楚千城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福馨这才想起来她跟楚千城说过，要他找管青做体检。但是因为看游戏录像，她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 　　管青连忙把门打开，楚千城一脸兴奋地走了进来。 　　“老楚，你来体检啊？”管青连忙拉楚千城坐下，回头准备体检设备。 　　“小管，你们也在看游戏录像啊，怪不得怎么叫都不开门。”看了一眼三维大屏幕上的图像，楚千城了然一笑。 　　“我们都看傻了，想不到未来大世界里面能够推演出这么跌宕起伏的大战。”福馨不好意思地笑着，她不知不觉旷了一天工，这让她不知所措。 　　“全都一样，今天整个工作区没人办公，全都在大屏幕上看回放。”楚千城笑着摆了摆手，“我已经给大家放了一天的假了。” 　　“老楚，你这游戏出大问题了。”秦臻连忙做出一副严肃的总裁模样，“你看看，这么一场大战，你就带着几十万玩家参与，其他的全程黑屏，这怎么行？要知道二测有三亿玩家，你得给每个玩家一个参与的机会呀。” 　　“怎么，你们不知道吗？”楚千城奇怪地问，“后来三亿玩家都参与进来了。” 　　“是吗？”秦臻、福馨和管青都惊讶地问。 　　“你们看的视频还没到那个时间点吧？”楚千城笑了，“我先看的是普通玩家的视频，他们都没有赶上之前的光荣之丘大战，但是他们赶上了大航海时代的极地探险，现在全都跑到东亚地区搞建设了。社区里反应非常热烈。虽然有人比较遗憾没参与到战斗中去，但是极地探险、凶兽猎杀和东亚建设他们都参与进来了，玩得很过瘾。” 　　“等等，三亿玩家都参与进来了？”管青震惊，“未来可没那么多资源和生产线产出这么多生化克隆人的！巴斯城已经实现产业升级了吗？难道科技革命出现了？” 第三百零一章 需要玩家 　　在未来工作室的工作区内，三维大屏幕仍然在回放小灵整理的玩家整合视频。这是小灵特意为楚千城整理出来的游戏存档，里面她刻意隐去了管理局成员们与楚千城互动的记忆，以免暴露管理局的真相。 　　所以在这个录像里，楚千城对于整个事件的印象是：在西伯利亚冒险中圣丹斯将觉醒军转化为机人大军，率领的探险队成功越过虫群封锁，在梅津湾登陆,?并开始收集上古遗迹中蕴含灵能的仪器，将其称为收容物，以此来帮助人类迅速提升科技，开启未来的科技革命。 　　而与此同时，东亚城市圈也在进行着紧张的建设和扩张，以此大规模增加人类军备的制造速度和军团的整合速度。 　　至于万虫之主进化的进程和新虫族元首的真相，都被小灵掩藏起来，以免这真相被玩家们知道，在他们继续游玩的时候暴露给未来世界的人类,?引发大恐慌。 　　看到机人大军的时候，管青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从迷惑中摆脱出来。他悄悄看了秦臻一眼，终于明白为什么秦臻突然和楚千城失去了穿越者的同步。 　　她在未来接受了改造，将身体变成了机人，跟随圣丹斯一起参与了极地探险。因为身体的改变，她的穿越状态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与楚千城的状态失去了同步特性。 　　管青甚至怀疑现在楚千城的灵躯中装载的未来记忆和秦臻装载的记忆时间线上都不一致。楚千城很可能知道很多即将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他们可不敢让他再上造梦机。 　　“所以玩家并非在同一个时间线进入的游戏，而是各有独自的进入点。”秦臻望着大屏幕上浩瀚的机人大军喃喃地说。 　　“是啊，每一个玩家都有自己独特的战斗和生活经历，这是《未来之城》最大的特点。”楚千城点头。 　　“但是有些玩家的经历就是比别的玩家丰富，这显得特别不公平，你看看像月姐、黑王、魔学家、珊主、花总……真是，哪儿都有他们。”秦臻插起腰来，心里极度不爽。 　　她发现自己不但没捞到光荣之丘的大决战，而且极地探险里也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基本上全程梦游。 　　“臻臻姐,?你别着急啊，未来肯定有你表现的机会。”小灵看出了秦臻的心思，立刻开口安慰。 　　“小灵……”秦臻转头想要继续抱怨，却看到小灵在不停眨眼睛，“我就信你一次。” 　　“老玩家和新玩家有区别，反而能够让人们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因为没有哪个真实的世界是绝对公平的，先来的比后到的有优势很正常。”楚千城苦笑着挠头，“如果强行抹平优势，反而会让人有出戏的感觉，我觉得这样很好。” 　　“你可别把公司的拳头产品当成实验品来测试啊。”秦臻不甘心地说了一句。 　　“《未来之城》这样的产品在全世界都是独一份的，咱们集团拥有其他公司十年之内无法超越的技术领先，在这样一块未知的区域，我们是先行者，也是开拓者，我觉得做一些符合游戏世界本身特点的尝试是有更长远的收益的。” 　　楚千城微笑着说。 　　“现在哪个集团在乎长远收益啊，唉，也就咱们老总另类。”秦臻斜眼看着楚千城,?感觉这货已经根本不想着挣钱了。 　　“秦总，我觉得《未来之城》先到有优势这个事实对于吸引玩家也很有利。你想啊,?已经有三亿人下场开始玩了，其他人如果不赶紧跟进，越晚玩就越没优势。这是不是也可以当成一种营销上的噱头？”福馨眼珠一转，忽然开口道。 　　“嗯~~~~”秦臻顿时眉花眼笑，对于自己未来的遭遇再不关心，“小福你果然是可造之才啊。你真的应该来我的市场部。人类的未来在于虚拟的边疆，奇物之屋集团已经通过《未来之城》建立了三亿人的未来乐园，这个虚拟的疆界和地球等身，如今已经被占领了一半，先到者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如果再不入场，以后连汤都喝不到……” 　　“秦总，你这是玩游戏还是搞传销啊。”楚千城噗地笑了。 　　“去去去。你呀，没有我们奇物之屋集团你就喝西北风去吧。”秦臻白了楚千城一眼，美滋滋地望向管青，“管总，我这就去和市场部协调一下，咱们趁着社区里的热潮，好好搞一个大节奏，把《未来之城》炒上天。” 　　说完这句话，她兴致勃勃地走出了未来工作室。楚千城注意到她今天穿的鞋子换成了平底鞋。 　　“秦总不穿高跟了？”楚千城忍不住问。 　　“……”福馨和管青互望了一眼，都默不作声。秦臻最近高跟鞋损耗得有点太快了。 　　“老楚，你看二测的情况还算不错，接下来按照目前的大事件推演进程，应该是最终和虫族的决战了。” 　　此时工作区的录像回放结束，屏幕冻结在东亚城市圈崛起的宏大场景上。 　　“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圣丹斯推动全人类进行科技革命的动作有点过猛，肯定是有一些玩家都没有接触到的秘密事件发生了，导致他有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楚千城摸着下巴沉思着。 　　“你有什么想法？”管青追问。 　　“因为这个未来大世界是全体玩家共同创造的，那么大事件的进程也是所有大脑分区共同推演的结果。就算是我们也不能保证最后的结果是人类战胜虫族，还是虫族战胜人类。”楚千城思索着说，“最坏的可能是，虫族吞噬掉整个未来世界，我们的游戏世界必须推翻重做。” 　　“你认为这有可能吗？”管青忙问。他知道楚千城的灵躯之内，有着未来一段无人知晓的记忆。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可能性很大，除非我们能够为这个世界做一点改变。”楚千城苦笑着一摊手。 　　“做什么改变？”众人忍不住齐声问。 　　“如果我们的《未来之城》能够吸引更多的玩家，同时在游戏世界与环宇度假村里多多给予玩家人类必胜的暗示，这样在推演世界结局的时候，作为服务器的玩家大脑分区应该能够更倾向于推算出致胜的大结局。” 　　楚千城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看来到最后，还要看秦总的本事，只有她的营销能力能够帮助我们召集更多的玩家。” 　　“你觉得需要多少玩家才能够扭转战局？”管青严肃地问。 　　“我有一种预感，虫群的突然静默是在进行更加高级的进化。一旦进化成功，它们的战力会呈几何级数的增长，远远超过人类可以抵抗的极限。所以我只能大致算一下目前人类战力和虫群战力的差距，并假设人类可以在虫族进化之前组织起对虫群的大反攻。那么按照目前人类积攒的实力和虫群战力的对比，至少需要十亿超凡者进场作战才能扭转战局。” 　　“十亿……”管青望了一眼身边的管理局成员们。这就是小灵给他们看的加密视频中楚千城曾经说过的数字。看来在楚千城的灵躯中对于人类的担忧深入骨髓。 第三百零二章 保密和李汤米 　　当天夜晚，楚千城在福馨的千叮万嘱下，决定早一点下班，不睡在公司里，并提前到10点前好好睡觉休息。 　　因为二测的结果远超出他最好的预想，所以现在他一身轻松，心情愉快地吹着口哨出门,?完全没发现未来工作室里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躲进了测试中心的单间里，只等他出门就蜂拥而出，再次观看小灵隐藏起来的加密视频。 　　这段整合出来的视频向管理局所有人揭示出来西伯利亚基地和MOR-0001的秘密，这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总局和MOR-0001的秘密一旦暴露出来，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甚至直接动摇东方分局在总局中的地位以及项目R108的进程。目前为止，管理局众人建立起来的所有一切,?都会因为这个秘密而瓦解。 　　“管局,?我们该怎么办？”成嘉熙仓皇地问。作为心理学家，她几乎可以预测出来总局委员们的反应，第一时间派出记忆隔离异能者，将他们的这一段记忆进行隔离。这种记忆隔离会产生极大的副作用，很多人甚至因此精神分裂。 　　“……”管青比任何人都害怕记忆隔离，因为他作为首席研究员就曾经接触过几个因为记忆隔离而受精神创伤的高层，他们的惨相让他做过好几天噩梦。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如果隐瞒带来的后果，他也需要好好考量。 　　“按照局里的规定，R108里面的情报并不需要事无巨细地通报给上层，只需要把未来大事件的进展随时上报就可以了。总局关心的，还是人类和虫族的战斗进程。”秦臻咳嗽了一声，煞有介事地说。 　　“这么说，不说也是可以的。”福馨立马跟进，她可不想成为记忆分离术的受害者。 　　“我看谁敢说！”舒怀紫直接不装了，她说什么也不想被记忆分离术拿捏。 　　“我认为，从录像所展示的现实来看,?显然MOR-0001是吸引虫族来地球的罪魁祸首，但是这已经不是新闻，总局委员们应该都知道，我们没有必要对他们再说一遍。”管青一脸严肃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周围的管理局成员频频点头。 　　“MOR-0001和西伯利亚基地对于未来的局势产生了什么影响呢？”管青自己为自己提了一个问题，随即忙不迭地自己回答，“没有大影响。只是间接产生了新虫族元首和新虫族，它们后来都成为了人类的联盟，多次帮助了圣丹斯。” 　　“是啊，全是好事！”众人纷纷点头。 　　“未来的事件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无论做出什么努力，都无法影响未来的进程，只会引发时空悖论，或者造成世界的扭曲和灭亡，或者造成我们自己的湮灭。为了所有人类的利益，我认为，不应该把这件事上报委员会。” 　　管青有理有利有节地说。 　　“管局高瞻远瞩，说得太好了，鼓掌！”秦臻用力鼓起掌来，其他人也忙不迭拍巴掌。 　　“非但不能上报,?我认为还需要为这个秘密多加一个保险。”管青沉着脸说。 　　“哦？”众人都好奇地望向他。他们很少见管青如此严肃。 　　“汤米呢？我需要他给大家加一个共同意识,?这个秘密是虚构的，是编剧组为主线架构的世界线背景，没有必要向任何人透露。” 　　管青沉声说。 　　“好主意啊。”秦臻带头东张西望找李汤米。但是大厅里却没看到李汤米的身影。 　　“汤米！？”众人连忙散开了到处去找李汤米。 　　…… 　　此时的李汤米正坐在测试大厅的厕所里瑟瑟发抖。小灵给他还原的游戏存档里他犹如一个英雄一般杀入了虫群之中，为了掩护强袭军击毁育种基地，他让自己变成了超级英雄，拖住一大堆虫族大杀特杀。 　　结果他被暴走虫群围在当中，全身都被吐满了钻肉甲虫。然后游戏存档就黑屏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从造梦机上醒来的时候，浑身痉挛，好像做了什么噩梦。这根本不是噩梦，而是未来的自己被钻肉甲虫吃光了。 　　一想到自己被吃空掏净的样子，他就忍不住下盘不稳，想要上厕所。 　　在厕所里他颤巍巍地回想着当初楚千城的枯骨镇，那个时候楚千城附身的IG经历过和他同样的情况，被钻肉甲虫吃空了脑子，后来上传灵魂回英灵殿，自己也从现实中醒来。 　　也就是说楚千城的经历证明了他其实在未来还能存活，只要在英灵殿里再下载下来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他从造梦机中醒转，也就是说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在未来活下来。也许灵魂上传出了问题，也许自己变成虫族指挥官？ 　　李汤米坐在马桶上一会儿发抖，一会儿哭泣，完全压抑不住自己失控的情绪。他不明白楚千城怎么能把自己控制得这么好，而且还屡次三番地舍身赴死。这也太勇了。 　　“汤米？你在里面吗？”厕所外传来成嘉熙的呼唤声。 　　“嘉熙，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李汤米吓得魂不附体，他明明进的是男厕所。 　　“嗨，我们盯你盯多久了，你抬抬屁股，我们就知道你要干嘛！”舒怀紫的声音跟着传来。 　　“你们别进来，我……我没提裤子。”李汤米吓得连忙捂住自己。 　　“你想得挺美，我们才不会进来，赶紧给我们出来！”舒怀紫恶狠狠地说。 　　李汤米提好裤子，想要站起身，但是腿一软，又坐回了马桶上。 　　“我……我腿痉挛了。”李汤米哭丧着脸说。 　　他的话音刚落，吱扭一声，他的单间门就被推开。他吓得一把捂住脸，却发现进来的是欧阳威。 　　“汤米，来，我扶你。”欧阳威扶住李汤米，两个人艰难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厕所。 　　“你……这是怎么了，被吓成这样？你在未来被虫子啃了还是咋的。”舒怀紫捂着鼻子来到两人身边，探头看李汤米。 　　李汤米眼里顿时爆浆一般喷出两股泪水。 　　“我去，还真被说中了？”舒怀紫吓了一大跳。 　　“怀紫，你不知道，我……我好害怕……”李汤米狼狈地用手擦着眼泪。 　　舒怀紫一路走一路侧目望他，半晌终于问了一句：“你洗手了吗？” 　　…… 　　当李汤米来到测试大厅的时候，管青和秦臻顿时傻了。李汤米现在的精神状态，一旦触发他的异能，这共同意识会是什么样完全就是个盲盒。大家都认为自己是史莱姆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要是等他恢复过来，又不知道等多久。在这期间，西伯利亚基地和MOR?-0001的秘密能不能保住，就成了大问题。 　　“妈妈……”大屏幕上的小灵跳了出来，凑到管青耳边压低电子音说了李汤米的经历。 　　“啊？真的！？”管青惊了。在他印象里，脚底抹油溜得最快的就是李汤米，当初为了追捕他，管理局没少费工夫。这货在未来竟然已经变成超级英雄了？ 　　“难怪他吓成这样……”管青看了秦臻一眼。秦臻已经听见了小灵说的话，正在努力思考对策。 　　“我猜李汤米在未来的经历应该不止这些。”秦臻思考了片刻后说，“他战死是在大航海时代开启之前，在极地探险时期，他应该是跟着圣丹斯冒险的。” 　　“我查过三万个管理局成员的游戏存档，并没有极地探险的记载，我认为是大家都在同一时间改换了机人身体，在这个时间点大家都集体从造梦机中醒来了。臻臻姐也是一样。”小灵回答道。 　　“这样，我们让李汤米再上一次造梦机。”秦臻断然说，“一旦他的灵魂在未来被下载下来，他的情绪应该会恢复稳定。” 第三百零三章 秦臻发力 　　劝服李汤米再上造梦机并非一个轻松的工作，游戏存档里面的恐怖场景让他裹足不前。 　　“汤米，在你的游戏存档里，你是人类的英雄。这些都是可以上报给委员会的。”秦臻来到李汤米面前，“说不定你的探员身份可以再提一级，成为管理人员呢？” 　　“我真的不在乎了。我好害怕。”李汤米捂住脸，颤抖不已。 　　“你现在这么害怕,?并不是因为你怕造梦机和未来世界，而是因为你怕自己活不过来，对不对？”秦臻抱臂在胸，冷冷地问。 　　“……”李汤米的手缓缓垂了下来，一脸苍白地望着秦臻。 　　“你以为自己可能会变成虫族指挥官？”秦臻追问了一句。 　　李汤米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他的神情等于认可了秦臻的推论。 　　“不,?汤米，你没有！”欧阳威突然开口。 　　“嗯？”众人都望向欧阳威。 　　“我的游戏存档里还有一部分你的记忆。”欧阳威迫不及待地望向小灵。 　　小灵心领神会地点头，迅速在大屏幕上调出欧阳威想到的游戏录像片段：欧阳威拿着一副李汤米生化克隆体的牙齿，泪眼汪汪地抚摸着，正在和圣丹斯对话。 　　“汤米……呜呜……我们的汤米……”屏幕上欧阳威泪花滚滚，真情流露。 　　欧阳威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这段游戏存档他不太想给大家看，但是为了帮助李汤米去除心魔，他豁出去了。 　　“噗……”大厅内的成员们纷纷低下头，拼命忍笑。 　　“欧阳，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李汤米感动无比地揽住欧阳威，欧阳威尴尬地挣脱他，然后又被揽住。 　　“这证明我没有变成虫族，我被咬光了。”李汤米如释重负地大声说，“我从始至终，都是英雄。” 　　“耶~~~~”舒怀紫和成嘉熙同时举起小拳头晃了晃，但是眼睛里只有眼白。 　　…… 　　李汤米再次上了造梦机测试单间睡好。大厅里的管理局成员们谁都不敢下班，都在眼巴巴地等着他情绪稳定地醒过来。 　　管青和秦臻守着大厅的门口，生怕有探员犯懒回家睡觉。西伯利亚基地和MOR?-0001的秘密绝对不能出奇物之屋集团大厦。 　　所有人都感到精神压抑。李汤米这一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如果他在未来被下载下来后混得风生水起，那么他可能一觉睡到大天亮都醒不了。这一夜大家都要苦苦熬过去。 　　就在众人分别找到单间或者沙发准备躺下来眯一会儿的时候，李汤米的单间门开了,?他一脸茫然地走了出来。 　　管青和秦臻同时看表，才不到半个小时。 　　“汤米，你还好吧？”管青走上前扶住他的肩膀。 　　“我……醒来的时候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李汤米挠着头奇怪地说。 　　此时小灵已经整合好他的游戏存档，并在大屏幕上直接播放。众人纷纷聚拢到屏幕前，好奇地观看。 　　李汤米果然成功被下载到了探险型机人身上。他的归来赢得了管理局众人的热烈欢迎。随后，圣丹斯的极地探险迅速展开，他积极地跟随圣丹斯开始新的征程。 　　这一切都是很美好的，直到恐怖的极地风暴造成的水龙卷将李汤米无情卷走。 　　李汤米在恐怖的风暴中螺旋升空，灵魂上传。 　　录像变成了黑屏。大家这才算明白为什么李汤米醒的这么早，他没活多久就又去世了。 　　大厅里的人们纷纷转头望向李汤米，忧心忡忡：这货太倒霉了，怎么又死了。 　　李汤米看着黑黑的屏幕，忽然无所谓地耸耸肩膀：“OK，我可以启动异能了。” 　　…… 　　在解决了西伯利亚基地和MOR-0001的危机之后，没有了后顾之忧的秦臻开始了她雄心勃勃的《未来之城》推广计划。 　　根据《未来之城》存档里显示出来的城市群布局，她发现东亚大部分原有城市群都被楚千城的机人们重建，甚至出现了不少基建齐全的大都市，缺少的只有入住的城市居民。 　　在巴斯城能源供应充足，工业区发展扎实的基础上,?无数高新科技被应用在城市建设之中,?令东亚城市圈的发展势不可挡。 　　那么在未来搞城市互联网、文化产业、金融和房地产都大有可为。这片在今天的人们眼中只是虚拟世界的未来之地，蕴藏着令人眼馋的巨大商机。这种商机，在各种各样的网文提前渲染之下，即使普通人都能一眼看出来。 　　在游戏社区里，有人若有意若无意地提出了未来之城将来的商业投资计划，并大致描绘了一下将来未来之城升级为追光世界后的商业前景，指出这将是人类社会在未来全新的经济发展驱动力和增长点。 　　很快的，全世界无数企业集团向奇物之屋集团送来了橄榄枝，甚至有些实力强大的跨国企业不惜下血本试图对其进行恶意收购。 　　这些企业集团的动作很快被全世界的新闻平台报道，全世界的《未来之城》玩家们迅速集结起来，在各大社区踊跃发言，团结捍卫他们在虚拟世界的一方净土。很多玩家发布了奇物之屋集团如果和这些企业集团合作搞虚拟金融和房地产，立刻弃游的声明。 　　一直在等待时机的秦臻抓紧时机站出来发布声明，重申奇物之屋集团永远不会和任何企业集团合作在《未来之城》这方净土里收割玩家的利益，玩家本身就是集团的财富。 　　秦臻在声明里声情并茂地说：“未来之城中的世界是纯净的乐土，它只属于这世界的NPC和玩家。能够决定土地所有权的，只有玩家和玩家共同创造的NPC。这个世界中存在的一切人类文明产物，都是为了帮助人类对抗虫群。我们需要的不是投资，而是更多玩家的参与。” 　　她的声明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了所有曾经并肩作战的觉醒军玩家的深切共鸣。他们在各大社交媒体上发布声援奇物之屋集团的声明，附上自己在前线与虫群作战的录像，号召更多真心渴望抗击虫族的玩家加入这一伟大的征程。 　　那些只参加过东亚基建的玩家们更是心痒难挠，恨不能立刻展开对虫群的战斗，和这些觉醒军玩家一样拥有一段光辉壮烈的战争史诗。对于那些试图在游戏里搞房地产和金融这种数字游戏的企业，他们深恶痛绝。 　　他们需要的是游戏体验，而不是一帮资本企业在游戏里大发横财。 　　现在面对资本围猎的奇物之屋集团唯一能够撑下去的本钱，就是更多的玩家参与。这些玩家为了保住自己的游戏，决定积极动员起来推销游戏，让周围更多的亲朋好友加入到游戏中来。 　　这一场奇物之屋集团对抗资本围猎的大戏也让很多不怎么玩游戏的普通人关注了这个神奇的游戏，很多人在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之后，忍不住产生了尝试的念头。 　　经过秦臻的这一番操作，再加上二测中玩家持续发出品质精良的游戏录像不断提升游戏热度，同时将虫群大规模进化，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渲染得尽人皆知，越来越多的人生怕错过了这场史诗级大战，终于忍不住入手了游戏，加入了进来。 　　在游戏玩家不断增多的同时，也有不少玩家申请成为辅助服务器，令维持《未来之城》的服务器数量从一亿五千万增加到三亿三千万，更进一步维持了未来世界的稳定。 　　在此基础上，楚千城终于决定根据游戏已经达到的剧情把二测之后的《未来之城》直接升级为《追光世界》，向全世界玩家开放，以此开启全世界对抗虫群的世纪大战舞台。 　　随着游戏升级的到来，整个世界陷入了一场由奇物之屋集团主导的游戏狂热。进入《追光世界》与虫群作战，成为了一种流行时尚。 　　随着游戏的普及率越来越高，《追光世界》的玩家注册数量渐渐接近了十亿。 第三百零四章 《追光世界》启动 　　这一天晚上，楚千城和全体未来工作室成员都没有下班，而是守在工作区里等待着《追光世界》的正式启动。 　　在《未来之城》的大世界中，圣丹斯和三亿玩家已经合作建成了宏大的东亚城市圈和工业区。在未来之城内的厂区里，能源供给站都已经被建好，艾莉的战斗型机人生产线全体就位。 　　巴斯城的好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松岛苍介突破到了S级，成为了专精能量萃取的超级大佬,?他手下的提炼厂产能比以前强了几个数量级。 　　薇奈萨突破到了SS级巅峰，制造的超级大能量场吸引了太多的灵能鲑鱼群，甚至把巴斯城上空的辐射粉尘全部吸收分解，化为矿晶落地，矿晶产量也比以前提升了十倍。 　　圣丹斯折跃运输公司一直忙个不停，不断向未来之城供应巴斯城出产的能量晶体。现在未来之城和东亚城市圈能源供给充足，化工材料、金属矿产和基建材料和相关工业齐全,?正是大规模生产战斗型机人的好时机。 　　未来之城的产能足够支撑十亿机人的生产和维护。 　　而当圣丹斯下令开动机器生产战斗型机人的时候,?也是《追光世界》正式启动，新玩家们正式下场的契机。 　　在那个时候，小灵将会根据剧情进展向所有新玩家开启进入未来大世界的权限。而二测玩家们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剧情线进入机人更新换代的情节，与新玩家一起成为最后一战中的机人。 　　“爸爸，大世界的进程已经到了可以启动《追光世界》的时间点。”小灵忽然从楚千城的主机屏幕上跳出来。 　　“哦，这么快？”楚千城揉了揉眼睛。他这些天按照福馨的嘱咐天天按时睡觉，但是因为和他以前的睡眠规律不吻合，而工作里面又有各种不确定的环节，所以这些天都是躺床上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亮。 　　“嗯，我是即时追踪着大世界的进程得出的结论，再过几周圣丹斯就要开启生产线了。按照现实和游戏时间比率，现在进场是最好的时机。”小灵严肃地说。 　　“十亿人要分上万批进场，希望咱们的服务器能够承受住压力吧。”楚千城苦笑了一下。 　　“放心吧，爸爸，你要相信我的实力嘛。”小灵傲娇地说。 　　“当然。”楚千城朝她宠溺地一笑，随即站起身来转身面对工作区内所有的同事，“《追光世界》，启动！” 　　“耶~~~！” 　　工作区内所有的管理局成员们都爆发出了一声喜悦的欢呼。 　　“已经启动了,?爸爸。”小灵小声对楚千城说。 　　“哦！”楚千城搓着手，看着空空如也的主机屏幕，无所适从。他的游戏自己却玩不到，无比遗憾。 　　“爸爸，我的数据显示你最近一直比较疲惫，睡眠不足。你应该找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小灵柔声说。 　　“我按照小福的吩咐，已经按时睡觉了。”楚千城苦笑着说。 　　“你……你在工作区的长沙发上躺一会儿吧，这样容易睡着，而且有什么事我们立刻能找到你。”小灵善解人意地说。根据她的数据分析，楚千城在工作区里睡得又快又香。 　　“好主意！” 　　楚千城一听到“工作区的长沙发”，已经忍不住打哈欠。他最近就是睡得太规律了，反而一整天一整天的没精打采。但是，在工作区里睡一觉却让他找到休息的感觉。 　　他和周围的同事打了声招呼，脱下外套跑到长沙发上一趟，将外套盖在自己身上，两只手拉了拉两旁的袖子，就这么直接睡了过去。 　　看到他已经睡踏实了，周围的管理局成员们纷纷离开工作区,?进入了地下测试大厅。 　　在那里,?管青和秦臻已经在大厅讲台前等着他们。 　　“老楚已经睡了？”管青看到人们纷纷涌进来,?立刻问。 　　“已经睡踏实了。”欧阳威迅速回答。他对于师父的状况最熟悉。 　　“嗯，今天之后，我们每一次进入造梦机都要做好决死一战的心理准备，因为根据你们的游戏存档，老楚正在帮助新虫族元首与万虫之主比拼进化速度。人类和虫族的最后一战迫在眉睫。”管青严肃地说。 　　“是！”管理局成员们严肃地同声说。 　　“人类最后的命运，即将展现在我们的眼前。我们是向死而生，还是跌入深渊，谁也不知道。而我知道的是，作为人类的一员，为了拯救这个种族，我们已经竭尽全力，没有遗憾。”管青的脸上露出坦然的神色。 　　“没有遗憾！”众人激动地重复了一句。 　　“我已经和老楚失去了同步，所以我也会加入你们的行列，用造梦机穿越。”秦臻紧跟着开口，“明天等到老楚醒过来，说不定在他的时间线里，与虫族的决战已经结束。然而，除非把他再放上造梦机，否则谁也不知道战争的结果。” 　　“秦总，我们可以靠观察他的心情大致做个判断。”福馨举手提醒。 　　“啊，对。我只是想说这货也太爽了，睡个觉就把未来的一堆大事件给过了，我们在这儿又是兴奋，又胆战心惊，人都老了好几岁。”秦臻插着腰抱怨。 　　“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走着走着，全体上造梦机。”管青生怕秦臻再说下去折了士气，连忙像赶羊一样把大家赶去了测试单间。 　　秦臻鼓着腮帮子，也气哼哼地进了管青给她留下的最豪华单间，砰地关上了门。 　　大厅里只剩下管青的时候，他回头看了大屏幕上的小灵一眼。 　　“妈妈，我们未来见。”小灵朝他甜甜地一笑。 　　“哎！未来见。”管青压抑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他和小灵挥手作别，一身轻松地走进了属于自己的单间。 　　…… 　　“嘶……”楚千城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朝周围看了看。自己在巴斯城酒店的客房床铺上。 　　他用力拉开窗帘，窗外射来明媚的晨光。巴斯城的朝阳正从远方的地平线上一点点升起。 　　巴斯城酒店的草坪上聚集了一大群市民，他们高举着动平台向东遥望着渐渐升起的朝阳，发出一阵阵兴奋的欢呼。小孩子们撒开腿在广阔的草坪上疯跑着，一边跑一边尖叫。很多女性市民已经激动得泣不成声。 　　楚千城的大脑仍然昏昏沉沉地难受。他扶住窗台，用力甩着脑袋，与小灵和红女王以意念取得了联系。 　　“老楚，你回来啦？”小灵立刻为他念诵了灵魂锚定的口诀。 　　“嗯，灵姝，我们已经正式开启了《追光世界》，十亿玩家的锚定数据库也整理出来了。”楚千城下意识地说。 　　“我知道啊，老楚。”小灵笑了。 　　“哦，对，”楚千城的头脑渐渐清醒，“我们可以随时生产十亿机人。” 　　“在此之前，你需要回西伯利亚地下基地一趟。”小灵沉声说，“白豆出现了新情况。” 　　“哦？” 第三百零五章 白豆进化 　　巴斯城这一天几乎无人上班。全城的市民都跑到了出来。 　　他们穿着T恤衫和短裤，有些人甚至只穿游泳裤和比基尼。他们带着毯子和墨镜三五成群，兴致勃勃地来到市政厅广场、巴斯城酒店草坪和市郊草地上，密密麻麻躺了一片，争先恐后地享受传说中的日光浴。 　　楚千城试图找到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却发现他们穿着游泳短裤四仰八叉地躺在怪物研究院的草地上，舒服地享受着上午的阳光。 　　此时正值暮光期,?也是不列颠岛的夏季，日照强烈，温度宜人，正是不可多得的日光浴季节。 　　附近的街道里，不时有小孩子放出烟花，烟花冲上阳光明媚的蓝色天空,?只能看到一片青烟。 　　“烟花一点都看不到！烟花一点都看不到！”小孩子们欢快的叫声穿透了重重壁障，传到怪物研究院内的草坪。 　　“真是梦一般的日子啊。”菲德罗舒服地搓着胸口，长叹一声。 　　“这都是圣丹斯阁下的卓越成就啊。”塞巴斯蒂安向着天空中的太阳一个飞吻。 　　“菲德罗，巴蒂。”楚千城来到他们面前。 　　“嗨！圣丹斯！”菲德罗从地上直起身，“来来，你可以坐我们这儿。” 　　“圣丹斯阁下，我们决定在这里等到天黑，一起赏月。”塞巴斯蒂安从身边拿过来一个保温盒打开，里面是切割得整整齐齐的烤肉和苹果派，“你要加入吗？” 　　“我是来问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回东亚的。”楚千城在菲德罗身边蹲下身，“还有，你们昨晚上没见到月亮吗？” 　　“昨天雾霭还没散得那么尽，月亮被遮住了。你睡过去了，所以不知道吧。”菲德罗说。 　　楚千城苦笑了一下。昨天他因为过于激动，和人们欢庆了整个白天，到了晚上筋疲力尽，直接睡死过去，还穿越回了现实世界。 　　“我们最近肯定是不回东亚了，巴斯城才是我们的家。”塞巴斯蒂安充满深情地看着天上的太阳。他身上的浪漫血液被太阳的魅力彻底点燃，他恨不能在阳光之下唱起歌剧。 　　“……”楚千城无奈地站起身。他能够理解这些未来人类的心情，从来没有见过日月星辰的人此刻终于看到了外面的天空。他们的世界从此拓展了无数倍,?这会让他们永生永世心怀梦想。这个时刻，是值得他们花一点时间留念的。 　　“你们抹了防晒霜没有？”楚千城忍不住问了一句。 　　“什么东西？”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茫然问。 　　“没什么。”楚千城摆了摆手，心事重重地走开了。 　　“小灵，我今天可能无法回东亚了，能不能把白豆进化新情况以记忆片段的形式传给我看看。”楚千城一边走一边和小灵联系。 　　“好的。”小灵立刻传过来一个清晰的记忆片段。 　　楚千城闭着眼睛，仔细观看着这段记忆片段中的情景： 　　在外星飞船驾驶舱体中的白豆，此刻失去了它的两只招牌一般的虫叉。那两只虫叉犹如凋落的花朵，半张开着平躺在驾驶舱地面上，颜色晦暗。在白豆断裂的虫臂上，正在缓缓长出细长的手指，犹如人类一般的手指。 　　白豆头上的甲壳也渐渐产生了皲裂，一只尖尖的鼻子顶开了甲壳，犹如冒角的小荷探到壳外。它的两只尖利的虫脚也脱落了下来，断裂的肢体上正长出蜷曲的小脚丫。 　　“白豆正朝着人形转变？”楚千城感到惊异交集。 　　“是的。我做了一个大致的预测，这是它将来可能会长成的样子。”小灵又传给楚千城一个心灵意识。 　　楚千城闭目观察：这是小灵虚拟出来的一个白豆未来形象，它蜷曲着四肢，横卧在驾驶舱内,?样子非常熟悉。 　　“这……这是不是有点像……”楚千城震惊地重新睁开眼睛。 　　“没错,?结构和万虫之主虫囊内的那个人类形体十分相似，尤其是手指和鼻子的形态。”小灵肯定地说。 　　“不过，这也不是不可理解的。”楚千城仔细想了想，“万虫之主的形象本身就是白豆在亚空间自己看到，并传给我们的。万虫之主选择了这条进化之路，而这个选择，潜移默化地影响了白豆，它在进化的时候下意识地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合情合理。” 　　“这个的确说得过去。但是白豆本身源自外星文明，如今又在外星文明的产物里开启了进化，按理说，外星文明本身对于白豆的影响力在外星飞船内应该超过了虫族的影响，这才激发了它的加速进化。但是现在，明明它被外星文明影响，却进化出折跃虫族的样子，这就显得有点矛盾了。” 　　小灵仔细地分析着。 　　“也许，这说明了外星文明本身和虫族就有着密切的关系，两者是你中有我的情况。这其实和很多虫族指挥官与人类的关系相似。很多虫族指挥官就是虫化的人类。”楚千城思考着说。 　　“目前也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讲通，但是我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我们在哪里没有想明白。”小灵犹豫着说。 　　“这才是你要我回来亲自观测的原因？”楚千城明白了过来，“无论什么情况，现在我们都无法回头了。只能把所有的赌注都投注到白豆和新虫族元首的进化上，希望他们的进化为我们带来一线生机。我们现在能做的事，就是尽快投产十亿机人。” 　　“你说得对，老楚。我们现在就等艾莉、娜塔莎和图灵先生能够过来亲自监督机人生产线了。你回来的时候，顺便把他们也带过来吧。”管青的意念忽然在楚千城心灵深处响起。 　　“好的。我尽快回来。对了，你们知道巴斯城能看到太阳了吗？”楚千城问。 　　“当然知道，小灵已经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了。”管青笑了，“只有你才会那么激动，因为你在未来世界的日子最长，而且感情最深。” 　　“是啊。”楚千城苦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迎面蹦蹦跳跳出现了一个黑衣少年，他凑到楚千城面前，伸手打了一个招呼：“哟，圣丹斯！” 　　楚千城茫然看着他，随即看了看周围：这里还是怪物研究院，巴斯城的核心机构。 　　“怎么有小孩子跑到这里来？”楚千城有些吃惊。怪物研究院的防务可是和俄斐研究院对标的，这小孩子什么来头？ 　　“怎么，认不出我了？”黑衣少年咧嘴一笑。他的笑容给了楚千城一个特别熟悉亲切的印象。 　　“黑羊！？”楚千城冲口而出。 第三百零五章 抛弃过去 　　楚千城直到今天才突然意识到，之前自己一直没见过黑羊的真面目。从见到黑羊那一天起，他一直都留着一头嬉皮士的长发，脸上扑着厚厚的白粉，嘴上涂着唇红，整天咧嘴夸张地笑着，犹如一个戏台上的小丑。 　　楚千城也从来没有花时间真正去了解他惨烈的过往,从而还原出他本身真正的模样。在枯骨镇系列游戏中，黑羊的人设也被全权交给了李汤米的编剧组和小灵来把控。他只是用心记住了与他相关的游戏数据。 　　在楚千城的印象里，黑羊是个全身上下装满了义体，行事疯疯癫癫，喜爱冒险和搞事情逗闷子的超凡者，其他的东西都比较模糊。 　　不过黑羊的笑容他记得尤其清晰，可以说是他对黑羊的第一印象。 　　他从黑羊手中救出简添欢的时候，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黑羊的狂笑，试图由此推断出他的心理特征。这个笑容可以说是刻入了楚千城的骨髓中。 　　“你灵魂转移了？”楚千城脑子一转，已经猜出了黑羊的遭遇。 　　“不愧是你，一眼就看穿了。”黑羊咧嘴畅笑着，一脸的释然和舒爽。 　　“添欢给你弄的？”楚千城凑近了黑羊，仔细观察着他的身体状况。 　　“哎，别离这么近看，怪不自在的。”黑羊往后退了一步。 　　“啊？”楚千城愣了。黑羊可是所有人里最不注重个人区域的家伙，经常靠可以随意变形的义体到处乱转，凑到人面前脸贴脸都是常事。 　　“我让简教授给我重新换了一个少年的身体，抛弃我以前所有的义体，准备重活一次。”黑羊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哦！”楚千城恍然大悟。 　　黑羊的童年都是在森提诺资助的问题儿童研究所度过，被做活体实验，被精神折磨，被囚禁虐待，同伴们因为不堪折磨一个个离去。 　　他之所以变成现在的狂徒黑羊，正是因为童年留下来的阴霾令其性格发生了变异。他的童年阴影在亲手埋葬了森提诺之后得到了一定的好转，但是他跟随楚千城以来，一直没有能找到自己感到舒服的定位，游离于巴斯城势力之间。 　　现在他终于彻底撤下过去的包袱,甚至连多年来伴随自己的义体都全部抛弃，准备从头再来， 　　重新开始，这说明他终于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标和勇气。 　　楚千城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黑羊，恭喜你！”楚千城激动地双手按住黑羊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谢谢。”黑羊腼腆地一笑，“换了身躯之后，我好像如梦初醒一样，很多以前觉得习以为常的想法都变得格外可笑。想到我以前对简教授和你做的事，我常常羞愧得无地自容。” 　　“你既然已经把旧的身体都抛弃了，过去的一切也该放下了。”楚千城连忙摆摆手，“而且添欢和我都已经忘了。” 　　“简教授可没忘，我一提要改身体，他根本不敢拒绝。”黑羊苦笑了一下。 　　“他只是记性好而已，不代表他对以前的事儿念念不忘。我听菲德罗说你要参入布奇在斯德丁市的冒险公司？”楚千城问。 　　“对，镜湖和我都加入了。”黑羊顿时兴奋起来，“这也是我人生重新开始的第一步,我们准备去北美洲探险。” 　　“北美洲好啊。那里资源丰富，地域广大。我的机人兵团还没涉及到那个区域，你们正好可以圈块地发展。”楚千城笑了,“对了，镜湖她人呢？已经在斯德丁市了？” 　　“不，她正在接受和我一样的改造。”黑羊摇了摇头。 　　“嗯？她也要改回生化克隆体？”楚千城一愣。他记得镜湖的身体和冰之心融合得非常好。 　　“她准备舍弃冰之心了。”黑羊叹了口气。 　　“哦~”楚千城瞬间明白了过来。镜湖的冰之心和黑羊的义体一样，都在森提诺的问题儿童研究所折磨之下变异出来的产物。她是身体本身的基因产生了变异，形成了冰水混合物异能，而黑羊则是心灵产生了扭曲，形成了全部都是义体组成的身体。 　　他们变化唯一的驱动力就是逃出那个恐怖黑暗的童年。 　　现在，他们已经逃出来了，那么帮助他们逃离的冰之心和义体就成了唯一和那个黑暗童年链接的枷锁。是时候打破枷锁，重新起航了。 　　“哦？你一下子就理解了？你不替她可惜吗？那可是冰水混合物的超级异能。”黑羊惊讶地问。 　　“就像你抛弃义体一样，这个异能也是纠缠她的童年噩梦，而且会让她想起自己的哥哥，还是抛弃的好。”楚千城笑着说。 　　“哇，你果然是她的知己。”黑羊说到这里忽然嘿嘿一笑，凑到楚千城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腰，“喂，难道你不怀念她的冰之心装在你身子里那种感觉吗？诶嘿~” 　　他的话刚说完，身子就跟一个球一般滚了出去。楚千城抬头一看，赫然看到镜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低下头，看到她的一只高跟鞋的根断了。 　　“嘿嘿，她没了冰之心，再也冻不住我了。”黑羊揉着屁股，笑嘻嘻地飞奔而去。 　　“黑羊回来，这事儿可没完！”镜湖插着腰大叫一声。但是她显然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控制能力。黑羊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远方的街角。 　　楚千城趁着这个机会仔细观察了一下镜湖新的身体。她显然对于自己原来的形象并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所以她让简添欢重新打印出来的生化克隆体完全复制了她的样子。 　　“我现在有一颗正常的心脏了。”看到楚千城的凝视，镜湖转过头来大方地一笑。 　　“恭喜你。”楚千城由衷地说。 　　“从原来的旧身躯里解脱出来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这在以前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镜湖抚摸着心口，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我最近实在太忙了，否则我早该想到让添欢帮你们换身子。”楚千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最近的确几乎忘了黑羊和镜湖，因为眼前全是一个又一个坎儿，而且一个比一个大。 　　“哼，毕竟我们的异能对你的用处不大，你能想得起我们才怪呢。”镜湖抱臂在胸，白了他一眼。 　　楚千城闭上嘴不敢说话。 　　“我和黑羊最近准备回一趟新翡冷翠，把我以前的老部下召集一下，将来跟着公司的船队去北美洲。”镜湖的眼睛里露出憧憬的光芒。 　　“哦，安德烈、尼诺和保罗他们。”楚千城连连点头，“真是好久没和他们联系了。” 　　“不止，还有其他人。现在森提诺和七大财团都完蛋了，知识圣堂、心灵协会、异能控制基金会和永恒之光协会对于超凡者的控制也被解除。这帮家伙最近欢腾得不得了，一直在试图和我取得联系。”镜湖得意地一笑。 　　看着她跃跃欲试的表情，楚千城感到镜湖此刻的心一定已经飞到了北美洲。 　　“听说北美洲有一种恐怖的变异野牛，身体有猛犸象那么大，速度比猎豹还快，攻击性极强，而且还喜欢成群结队。联和精锐行动局对它的评级是超a级凶兽。”楚千城开口道。 　　这是他通过灵魂互联网从已经到达北美洲的玩家那里得到的情报。 　　“喔~那肯定很难捕猎。”镜湖的眼睛睁大了，仿佛闻到了猎物味道的豹子。 　　“何止难以捕捉，它们的领地意识极强，凡是侵入它们领地的生物，它们都会召集种群中所有的部族联合发起冲击。在北美洲的荒原上，甚至可以看到被它们冲毁的虫族巢穴。为了避开变异野牛群，人类的聚落只能建立在老虫巢内。目前为止，没有人类进入过变异野牛的聚居地。uu看书” 　　楚千城微微一笑。 　　“……”镜湖目光闪烁地连连点头。显然她已经准备好到牛群深处去探险了。 　　“对了，你有灵核外置装置了吗？”楚千城关切地问。镜湖现在没了冰之心，可不能横着走了。他怀疑她很可能在北美探险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挂掉。 　　“哦，那玩意儿。没有。”镜湖摇了摇头。在有冰之心的时候，她根本不可能死。 　　“这个给你。”楚千城从头上摘下自己的礼帽，交到镜湖手上，“你没了冰之心，注意安全。” 　　镜湖拿过楚千城的礼帽，左右看了看，双手一转，将它戴在头上：“你脑袋不大呀。” 　　“这……浓缩的才是精华。”楚千城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北美见。”镜湖背着他挥了挥手，迎着阳光潇洒而去。 第三百零六章 回归基地 　　楚千城回到未来之城已经是巴斯城能够看到太阳的一周之后。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仍然对于阳光笼罩的巴斯城恋恋不舍，但是对赚钱的憧憬让他们再次启程来到了未来之城。 　　毕竟，他们带回来的二锅头几乎一瞬间就卖得一干二净。他们为自己留下来的库存也被雪莱和布奇想方设法搞没了。他们只能再次回到未来之城这块应许之地，治一下自己的酒瘾。 　　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除了楚千城，还有艾莉和图灵先生一家人。娜塔莎则留在了巴斯城和燕程一起忙于新港口的建设。 　　艾莉一路上都在和楚千城讨论如何安排娜塔莎和燕程的婚礼。菲德罗则时不时和塞巴斯蒂安讨论如何与布奇的梦想家冒险公司联手开发北美的新航道。就连图灵先生都兴致勃勃地和楚千城聊起了他在怪物研究院的新职位。 　　他和简添欢准备建立一个设计新型念力机械装备的实验室，招揽巴斯城最有才华的念力师和机械师加盟。 　　在重新看到了太阳之后，仿佛一夜之间,?所有未来人类都充满了希望和憧憬，渴望拥有一个幸福而充实的未来。 　　楚千城和他们谈笑风生，但是心中却无比沉重。因为这一次他回到未来之城后，就要面对一个未知的巨大变数，那就是白豆的进化。 　　白豆的进化对于人类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这始终是个谜。而人类的命运完全赌在白豆进化的结果这件事尤其让楚千城感到压抑。 　　命运无法掌控在人类自己的手里,?他也无法百分之百保证，他的这些朋友们真的可以拥有他们憧憬的未来。 　　楚千城把艾莉和图灵先生介绍给管理局负责未来之城机人生产线的成员之后,?就立刻乘坐伪装型武装要塞飞到了西伯利亚,?进入了地下基地。 　　此时在外星飞船驾驶舱体之内，白豆已经进化成一个小男孩的模样，身体也从四仰八叉的睡姿变成了蜷曲在一起的模样。它身上的甲壳碎裂一地，身体被青白色的新皮肤包裹。 　　它身体上长出来的虫管已经枯萎断裂，与外星飞船的各式奇异装置断开了连接。显然在进化的进程中，虫管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白豆不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和外星飞船取得链接。 　　楚千城猜测它的灵魂已经和飞船的装置产生了某种更直接的链接，就像他现在加入的灵魂互联网一样。 　　“陛下，你最近能从新虫族元首那里得到任何反馈吗？”楚千城忍不住问红女王。 　　“它什么反馈都没有。如果有任何进展，那也是它觉得没必要和我们说的进展。”红女王的语气中透出一丝阴郁。显然这种默默发展无法预判的局势很让她无所适从。 　　“新虫族元首和白豆应该正在一点点恢复它们本源的状态，这是显而易见的。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恢复原状之后，会对我们和地球产生什么影响。”楚千城冷静地分析着。 　　“老楚，你现在的心情好像比以前有了变化。”小灵敏锐地开口。 　　“是啊。我见到黑羊和镜湖后，发现未来的人类已经开始憧憬美好的将来，并开始怀抱梦想。这让我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所奋斗争取过的一切。” 　　楚千城轻柔地叹了口气：“如果最后我们还是败给了虫群，他们的梦想也会随之覆灭。那么我到底是帮助了他们，还只是把他们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摔碎呢？” 　　“老楚,?你以前是不会想这些事的。”小灵柔声说。 　　“是啊。这是精神上的内耗。我最近变得多愁善感了。”楚千城苦笑了一下。 　　“我们现在只能勇往直前，如果败给了虫群，其他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也不需要我们来考虑。”小灵坚定地说。 　　“没错，在我的时间线里，只有胜利这一条路。”楚千城深吸一口气，用力点点头。 　　“就是说啊！”红女王插话进来，“你怎么像个小姑娘一样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以前的IG可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万虫之主难道比当年森提诺对你的压迫更大吗？你可别忘了，你是SS级巅峰的超凡者，马上就X级了。一旦你建立自己的领域，神也给杀了。” 　　“那倒不至于，不过你的意思我明白。人类的灵魂，是可以永远创造奇迹的。我最近因为万虫之主的压迫，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这是我的错。”楚千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在他理清思绪的时候，一直蜷缩着沉睡的白豆忽然蹬了一下腿。 　　周围一直关注它的管青等人纷纷围拢到驾驶舱体周围。楚千城也走近了舱体观看。 　　白豆的体表鼓起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包。有的很小像豌豆,?有的很大像包子。这些凸起瘟疫般蔓延它的全身,?撑得它新长出来的青白色表皮拉伸得越来越薄，渐渐变得半透明。 　　楚千城依稀可以透过表皮看到白豆里面的器官和骨骼。这些器官和骨骼正在发生急剧的变化。 　　随着表皮的拉伸，它的脸也开始扭曲变形，发生着急剧的变化，它的脸上器官也经历了一番剧烈的调整演变。 　　在它的背后，一丛丛蛇后林枝条般的绿色骨骼生长出来，聚合成翅膀一般的形状，成扇形向周围延展。枝条上生长出无数青绿色的叶管，犹如生物体内的血管，朝着四面八方延展，接驳了舱体内所有的装置。 　　青白色的表皮从它的体表延伸出来，覆盖住了骨骼和叶管，只把翅膀边缘部分暴露了出来。 　　白豆的脸上逐渐出现了清晰的类人型五官：耳朵、鼻子、嘴和眼睛。 　　他的脸上出现了三只眼睛，一左一右各一只，中央则有一只竖着长的眼睛。每一只眼睛的颜色都各不相同，中央竖着的眼睛是金色，而右边的眼睛是蓝色。在它左边的眼睛，则是空洞的灰白色，时不时地闪烁着灵能的火花，仿佛失灵的机械装置。 　　“很奇怪，它一直非常平稳地安睡，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快地进化？就这么到了进化临界点了吗？”管青凑到楚千城身边问。 　　“我觉得是不是因为老楚回来的原因？”小灵在管青的内心深处以意念开口。 　　“为什么？”管青有些意外。 　　“因为在白豆和新虫族元首的意识里，老楚是一个强大无比的存在，代表着人类战力的天花板。他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可以给它们一种生存激励，鼓舞他们进化。”小灵分析道。 　　“等一下，他们的这种反应怎么和虫群这么像？”楚千城敏锐地问，“万虫之主也是依靠和人类的对抗而进化的。” 　　“毕竟他们的一部分都是虫族。”管青摆了摆手。 　　“是啊，这是合理的解释。”小灵表示同意。 　　楚千城担心地望着白豆的眼睛。此刻的白豆正在回望着他。他感到白豆的眼神中有一部分陌生和疏远，也有一部分亲近和和善，这给人一种非常复杂的观感。 　　它好像是自己的朋友，又好像是一个陌生人。 　　“非常对不起，圣丹斯阁下……”白豆的嘴缓缓张开，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它的通讯是通过意念传输到楚千城的脑海中的。 　　“我需要借用一下这艘飞船。”白豆的意念继续说。 　　“请等一下，能不能告诉我你……”楚千城心念电转。 　　但是，白豆背上的类翅膀器官突然放射出嫩绿色的夺目光芒。这嫩绿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基地地下世界，变得格外夺目生辉。 　　楚千城迅速闭上了眼睛，而管青则惊呼了一声。他的电子眼失灵了。 　　绿光消失，楚千城再次睁开眼睛：外星飞船不见了！ 第三百零七章 新虫族巢穴 　　在外星飞船消失的那一刹那，除了楚千城以外，地下世界中所有参与观测的管理局成员的电子眼都被损坏了。他们只能靠楚千城通过灵魂互联网分享的视野，跌跌撞撞跑到基地上层。 　　在那里，楚千城开动蚁后级维修安卓体，迅速帮助他们修好了电子眼损坏的零件。那艘外星飞船启动的时候爆发的灵能脉冲可以透过各式保护层或者防御罩直接损坏电子元件，这种外星科技让楚千城大为震撼。 　　如果这种武器的升级版被用于人类目前的防御工事或者机械部队,?有可能直接瘫痪整个军团。人类只剩下超凡战力可以维持阵线。 　　“出什么事了？”在上层值班的秦臻凑到楚千城身边。 　　“白豆开着外星飞船跑了。”楚千城摇了摇头。 　　“啊？我就知道不能信任新虫族。”秦臻气得插腰。 　　“这和信不信任他们没有关系，如果没弄错的话，飞船本来就是他们的，现在事情是好是坏还是未知数，就看他们要用这飞船干什么了。”楚千城沉吟着说，“我现在立刻通知光荣之丘前线，关注一下新虫族元首的动向。” 　　他的话音刚落，塞巴斯蒂安的通讯突然传来。紧接着是米菈的通讯。 　　他将两个通讯同时接通，把他们的视屏图像并列放在AR视镜中。 　　“圣丹斯阁下,?新虫族元首闹出大动静了，雪莱阁下要你立刻赶往光荣之丘。”塞巴斯蒂安飞快地说。 　　“乌鲁让我通知你，前线的新虫族巢穴出了大事！”米菈也急切地同时开口。 　　“立刻到。” 　　楚千城干脆地关闭了通讯。 　　“老楚，带上我们科研组吧，我们可以更好观察新虫族巢穴产生的变化，这对外星文明和虫族关系的研究非常有帮助。”管青连忙说。 　　一行人在楚千城带领下迅速登上武装要塞，以最高时速飞回了未来之城。在未来之城的市政广场上，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都在焦急地等着楚千城。 　　“圣丹斯阁下，到底发生了什么？雪莱阁下好像非常急切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见他这样过。”塞巴斯蒂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楚千城面前。 　　“是这样，我们在帮助新虫族实现更高层次的进化以此对抗虫群，现在我们取得了阶段性成果，这是新虫族巢穴产生动荡的原因，放心，都是好事。” 　　楚千城耐心地给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解释。他知道这两位超凡天才的异能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发挥最高水准。现在他必须尽快回光荣之丘，绝对不允许任何错漏。 　　“哦~~~~！”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同时点头，露出一块大石头落地的舒心表情。 　　“我们快走吧，所有人都急不可耐地看结果了。”楚千城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放心,?有我们在，来去自如！”菲德罗潇洒地一开门，放楚千城进了屋。管青、秦臻等管理局成员也呼啦啦地涌了进来。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同时关门，启动异能，跃空而去。 　　片刻之后，他们已经来到了光荣之丘前线的停机坪。楚千城等人飞速出门，雪莱和乌鲁已经在停机坪上等待他们。陪同他们的还有全副武装的米菈。 　　“什么都别说了，跟我们来！”雪莱揽住楚千城的肩膀，直截了当地说。 　　“走。”楚千城也没二话，现在不是耽误时间聊天的时候。 　　掘墓人领域瞬间笼罩了停机坪，一群人转眼就出现在了前线附近新虫族巢穴的面前。 　　楚千城发现这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掘墓人用领域制造的一个幻境，一切都按照真实世界的比例，但是绝大部分景物都是幻境虚拟的，只有眼前的虫族巢穴是真正的东西。 　　“出现这个景象之后，父亲大人第一时间做出判断，在前线制造了一个新虫族巢穴的幻像，而把真正的东西全部搬到了领域之中。”雪莱严肃地说。 　　“……”楚千城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新虫族巢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新虫族巢穴原来只是由一棵巨大无比的蛇后构成,?上面挂满了各式新虫族的进化巢穴,?犹如一棵巨大的圣诞树。那棵蛇后就是新虫族元首地表的本体一部分，在地表之下，隐藏着它身为虫族的另一部分。它的生命就是这种草虫合体的结构。 　　但是现在，这棵蛇后已经全部枯萎，失去了碧绿的色泽，枝条枯黄，枝干上悬挂的虫巢也一个个变得干枯皱巴，仿佛枯干的水果。 　　在虫巢之内，所有的虫体都犹如风干了一般。虫壳失去了坚硬度，虫体融化消失，只剩下残留的渣滓形成虫子依稀的外型。 　　“很震撼吧。就好像什么神秘的物体吸干了它们所有的能量。”雪莱开口道。 　　“幸好掘墓人阁下反应迅速，如果前线的战士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们的士气会瞬间崩溃。”乌鲁后怕地说，“圣丹斯阁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需要隐瞒。我们在西伯利亚地区发现了一艘废弃的外星飞船，而新虫族元首和白豆则很可能是飞船原来的主人。我们尽了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们摆脱虫化，恢复原来的身体，看看会发生什么转机。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们进化成功后产生的变化。” 　　楚千城沉声说。 　　“啊？”就算是雪莱和乌鲁这样沉着的领袖人才都忍不住失声惊呼。 　　楚千城现在说出来的话，无异于天方夜谭。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也张大了嘴巴。他们虽然知道一部分真相，但是并不知道外星飞船这种事，更不知道新虫族元首和白豆与飞船的关系。 　　“这么说，这么说……”乌鲁拼命逼迫自己思考，以此来冷静情绪并抓紧任何可以改变局势的契机，“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人类有救了？” 　　“现在说得救为时尚早。因为根据我们的分析，这艘外星飞船很可能是为银河系引来虫族的罪魁祸首。至于他们是和虫族作战，还是和虫族同流合污，我们还不清楚。我也不确定他们自己能否在恢复原状后想起来自己的目的。” 　　楚千城抿着嘴说。 　　“这不是完全在赌博吗？”乌鲁失声说。 　　“的确是这样。因为……因为根据白豆之前给我的观察报告，万虫之主已经进化出了灵能形态。我们认为虫群很可能在向着星空虫族的形态变化，到那个时候，地球军力能否抵抗它们，完全是未知数。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外星科技来创造奇迹。”楚千城沉声说。 　　“但是，你……你至少要和我们几个商量一下啊。”乌鲁抓住头发。楚千城今天给的情报信息量实在太大，他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处理和分析。 　　“时间紧迫，我来决定还是开会来决定，最后的结果都是在赌博。我做决定的好处是，没有浪费时间。”楚千城淡淡地说。 　　他的话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却符合圣丹斯一贯的风格。雪莱和乌鲁在他强势的话语下，渐渐恢复了平静。到了圣丹斯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他的确不需要开会做这样的决定。没有他，地球很可能已经被抹平好几次了。 　　“圣丹斯，根据你和你的团队的猜测，现在新虫族元首、白豆和外星飞船到哪儿去了，他们会做些什么？”雪莱问道。 　　“……”楚千城看了一眼管青。 　　“我、我、我认为……”管青在雪莱和乌鲁面前显得非常拘谨，“最坏的可能是他们开着外星飞船跑了，留下地球等待灭亡。” 　　“……”雪莱和乌鲁互望一眼，都摇了摇头。 　　“这是赌博的一部分，至少这没让形势变得更糟。我们只是少了新虫族的协助。”楚千城苦笑着一摊手。 　　“那到底有没有好的可能？”乌鲁无奈地问。 第三百零八章 寻找白豆 　　乌鲁的问题也是雪莱、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想问的问题。所有未来的人类现在都处于一个满怀希望的心态之中。就算是掘墓人和雪莱也曾经为巴斯城出现日出而通宵庆祝过。他们都希望拥有更多能看到太阳升起的明天。 　　“最好的可能就是他们恢复本来面貌之后，能够为人类提供一些抵抗虫族的科技，甚至促使人类迎来新的一波科技革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科技水平，制造出克制虫族生命体的武器体系。”楚千城沉声说。 　　“这现在证明是不可能的，因为它们并没有回来。”乌鲁摇头道。 　　“是的。但是还有一种可能。”管青忽然开口。 　　“哦，你说说。”雪莱好奇地望着机人形态的管青。 　　“假设外星人和虫族是对立的,?那么当他们恢复本体之后，在亚空间会遇到正在进化的万虫之主，他们之间为了生存，说不定会爆发一场战斗。”管青急切地说。 　　这是他反复思索后想到的一种可能性，也是他同意帮助白豆进化的主要原因。 　　“啊，这个倒有些道理。”雪莱笑着望向乌鲁,?“如果我的敌人处于正在进化的虚弱状态,?我肯定是要对他进行毁灭一击的。” 　　“很有可能。这也是我的不二选择。如果任凭它进化出超越自身的形态，这就是自取灭亡。”乌鲁斩钉截铁地说。 　　“所以他们的选择不多,?要不然消灭万虫之主，要不然迅速逃亡。”雪莱摸着下巴，“但是，我们只能在这里干等着结果。” 　　楚千城忽然望向雪莱：“雪莱，你有没有把领域拓展到亚空间的想法？” 　　“嗯？”雪莱微微一愣，“但是掘墓人的领域就是建立在亚空间的啊？” 　　“领域和亚空间是一样的吗？我看到你可以利用领域在短距离实现亚空间折跃。”楚千城追问。 　　“我只是把领域蔓延到一定的区域，然后在这个区域内建立传送点，把区域笼罩内的物体和人自由传送。”雪莱想了想说，“但是我从来没有在亚空间内这么干过。父亲大人也没有。” 　　“不不不，这是不行的吧，这违反了空间压缩技术的原理。不能在压缩空间内放置压缩空间。”塞巴斯蒂安吓得连忙说。 　　“并不一样。我们只是应用领域异能把亚空间内的物体发生变异，形成我们理想中的状态。这应该是可以的。”楚千城利用大脑分区迅速思考着。 　　“喔，有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要我坐上巴蒂的移动居所，在亚空间中释放领域，将他的居所变成一艘类外星飞船的装置。”雪莱眼睛亮了起来。 　　“我立刻分享外星飞船的所有信息和情报给你。”楚千城当机立断。 　　“好，我需要和父亲大人研究一下实操，很快回来。”雪莱在接收了楚千城分享的情报之后,?迅速消失了。 　　在经历了大约一个小时的等待之后，雪莱重新出现在领域之中。 　　“各位，我在父亲大人创造的幻境空间中进行了模拟，我们的异能可以达到圣丹斯想要的效果。”雪莱微笑着返回。 　　“既然这样，巴蒂，菲德罗，我们需要再去一趟当初白豆折跃的亚空间坐标。”楚千城沉声说。 　　“但、但是……”塞巴斯蒂安张口结舌，紧张得说不出话。 　　“但是我们必须重复一次从光荣之丘到千顶之城东北郊的飞跃。今天我们已经来回两次了，异能已经耗空。”菲德罗苦着脸说。 　　楚千城审视着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的表情。他们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显然对于刚刚获得的虫族情报感到异常恐惧。他怀疑如果等到第二天，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已经开门跑到新大陆去逃难了。 　　“只是从光荣之丘跳到千顶之城东北郊而已。你们来往这条航线已经很多次，不需要消耗太多的异能的。”楚千城微笑着说。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齐刷刷地摇头。 　　“菲德罗，时机只有这一次而已。如果我们不能第一时间找到白豆他们，我们就会和外星科技文明失之交臂。我们地球也失去了最后的救赎。想想你的家人，你的女儿，干女儿，她们都已经开始了美好的新生活。你难道想要看着这一切走向灭亡吗？” 　　楚千城柔声说。 　　“巴蒂，你的运输公司马上就要和布奇冒险公司合作开发新大陆,?你的黑市即将遍布全球，这难道不是你的梦想吗？”雪莱也微笑着问。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同时沉默了。他们的确怕死，胆怯，但是在即将面临灭亡，同时又心怀梦想的时候，他们本性中的彪悍终于浮出水面。 　　“我去，拼了！这一次就和万虫之主做一个了断。”菲德罗第一个挺起胸膛。 　　“我也去！人类必须战胜虫族。”塞巴斯蒂安正义凛然。 　　“很好！”楚千城和雪莱同声说。 　　…… 　　这一次为了不加重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负担，进入他们移动居所的只有两个人楚千城和雪莱。楚千城负责观察和战斗。雪莱负责开启领域。 　　其他人都不得不留在光荣之丘等待事件的结局。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重新进行了同步，彼此振奋了对方的异能，一起开门折跃。 　　经过十五分钟的旅程，楚千城从座位上站起身，他记得这就是白豆传来记忆时开始折跃的时间点。那么这里距离万虫之主的巢穴已经非常近了。 　　片刻之后，他感受到了掘墓人领域的入侵。他所处的菲德罗移动居所开始扭曲变形，转化为外星飞船内部船体的结构。 　　在他的眼前，塞巴斯蒂安和雪莱并肩走来，仿佛与他处于同一个空间之内。 　　掘墓人领域硬生生将两个移动居所内部的空间结合在一起，变形成了一艘巨大的外星飞船。 　　同时，飞船上的巨大屏幕可以显示出亚空间内所有的景象。 　　楚千城再次感到自己回到了第一次进入掘墓人领域的时光。在那个时候，他乘坐着机械电梯在星海中畅游，准备突入囚禁仲裁者虫王的幻境决死一战。 　　如今，同样的心情再次到来。而这一次，他对于自己即将面对的敌人，完全未知，心情只有更加忐忑不安。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起伏的心绪平静下来，进入到临战状态。 　　“看！”走到身边的雪莱忽然朝着大屏幕显示的星空远方一指。 　　楚千城、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同时望去，赫然看到了远方淡淡的光芒。那光芒的形状非常像一座虫后巢穴的火山状外型。 　　“万虫之主！它的巢穴已经进化到虫后级别。”楚千城迅速开口。 　　“我们无法靠近，只能通过调节监控装置拉近视野。”雪莱闭目操纵着领域形成的虚拟飞船，勉强达到了他想要的操作。 　　在大屏幕上，远方的画面渐渐放大，并一点点变得清晰。 　　很快的，人们都看清了，万虫之主的虫后巢侧面，露出一艘飞船的船尾。船尾爆发着惊人的灵能烈焰。 　　在虫后巢穴周围，无数萤火虫一般的灵体犹如卫星一般围绕巢穴飞翔，不断发出碧绿色的灵能脉冲。 　　在虫后巢穴薄薄的半透明薄膜内部，两具奇形怪状的躯体仿佛在扭打，又仿佛在融合。 　　楚千城很快辨认出其中一幅躯体的样子，那就是白豆进化之后的模样。 　　白豆最终还是选择了驾驶飞船和万虫之主来一场大对决。 第三百零九章 重生 　　楚千城紧张地看着灵能巢穴中发生的状况，他不确定自己该做些什么。整个的形势错综复杂，他看不出白豆和万虫之主到底是在互相战斗还是互相融合。如果是战斗，他也不确定谁占到上风。他甚至不知道白豆是否需要帮助。 　　“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塞巴斯蒂安紧张地问。 　　“但是做什么好呢？”雪莱语调中满是迷茫。显然他也和楚千城一样陷入了困惑。 　　“我收到了白豆的意念！”红女王的意念突然传入楚千城心底，“它让我们不要插手。” 　　“这么说，现在它的躯体内，它是绝对的主导？”楚千城迅速判断。 　　“很可能是这样。鉴于我们现在不了解任何情况,我建议静观其变。”小灵的意念随之传来。 　　“圣丹斯，你决定吧。”雪莱望向楚千城。他显然也做不出任何有利的判断，于是把抉择权交到了楚千城手上。毕竟，楚千城知道的内幕更多一些。 　　“我们静观其变。也只能如此了。”楚千城低声说，“好消息是我还能和白豆保持联系。” 　　“好，能够保住沟通的渠道就还有希望。”雪莱点点头。 　　在虫巢中纠缠在一起的万虫之主和白豆形体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一是因为虫巢的薄膜变得越来越厚，阻碍了外部的观察，二是因为两者的躯体纠结得越来越紧密，已经不分彼此。 　　楚千城调回刚才侦测到的缠斗视频,反复慢放观察，他发现白豆和万虫之主之间的互动，白豆占据绝对的主动，而万虫之主则完全在被动防御。 　　这个现象让楚千城心底略微有了一丝期待。 　　万虫之主虽然有着百倍于新虫族元首和白豆的虫群加持，进化速度异常快捷，但是人类为白豆他们提供的外星飞船和科技却让白豆赶上并超过了万虫之主的进程，在进化的链条上取得了优势。 　　万虫之主对白豆的抗拒，也许是因为它不想成为更强势族类的附庸。 　　楚千城迅速收束了这个乐观的思绪，他觉得这个想法很可能是他的一厢情愿。但是，希望的种子也因此在他的心中发芽。 　　虫巢内的两个躯体再也无法区分开彼此，它们似乎变成了一个四手四脚的合成体。在楚千城试图进一步观察的刹那，虫囊终于变成了完全不透明的形态。 　　与此同时，一头扎入虫巢的外星飞船船尾的灵能闪光渐渐熄灭。漫天飞舞的萤火虫状灵能光团纷纷附着在虫巢外侧，彼此连成一片放射荧光的帷幕。 　　整个万虫之主巢穴变得光彩照人，犹如一枚巨型的荧光棒。 　　楚千城闭上眼睛，稍微舒缓了一下眼睛承受的压力。如此明亮照人的光源给了他的双眼极大的负担。这些萤火虫状的灵能光团中蕴含的能量，已经超过了它的眼睛能够承受的极限。 　　“这些荧光团难道是新虫族子民的灵魂吗？”楚千城反复回忆着荧光团的行动特征，它们似乎在齐心合力帮助白豆与万虫之主战斗或者融合。现在他们又附着在万虫之主的巢穴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能覆盖层，这似乎是一种灵能网络的结构。 　　在亚空间这个特定的场所之中，坐拥亿万虫族的万虫之主显得格外形单影只。而拥有了外星飞船的新虫族元首和白豆，却将整个族群都搬入了亚空间，对万虫之主形成了围殴的优势。 　　回想起他之前见过的枯萎蛇后和枯萎孵化仓，楚千城愈发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新虫族的子民不再以现实形态在地球时空生存，而是被进化了的新虫族元首和白豆变异成为了灵能形体，进入了亚空间，并和万虫之主发起了最后决战。 　　至于白豆和新虫族元首为什么在拥有了外星飞船之后，仍然决定和万虫之主纠缠不清，楚千城只能归因于他们想要斩草除根。 　　其他的原因，楚千城根本想不出来。 　　无论如何，新虫族元首和白豆既没有向人类算总账，也没有抛下地球独自逃亡，而是选择了和万虫之主最后硬刚，这可以说是楚千城能够期望的最好结果。 　　楚千城决定耐心等待万虫之主和白豆分一个胜负出来。 　　“圣丹斯，我们只有十五分钟时间,时间过后，我们将会在千顶之城东北郊着落。”菲德罗提醒楚千城。 　　“是啊，圣丹斯阁下,我们的折跃是有终点的，在亚空间内也有时间限制。”塞巴斯蒂安解释道。 　　“很遗憾，我的领域异能还不足以让领域在亚空间随意停留。”雪莱也无奈地说。 　　“能看多久就看多久吧。”楚千城并没有强求。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能力有限，雪莱也是刚拥有了领域变异的能力，他不可能要求这三个人为监测白豆的进程而超水平发挥。 　　他只希望，白豆和万虫之主的纠缠不会持续太久。 　　仿佛在回应他的希冀，闪烁着耀目荧光的万虫之主巢穴突然四分五裂。遮蔽在巢穴外层的荧光团群呼地四散飞开，在亚空间的星海中形成了一片光之涟漪。 　　一团雪白色的影像从虫巢中冒了出来，犹如一朵展开的生命之花。 　　楚千城不顾一切地睁大眼睛，仔细观看着这团雪白影像的模样： 　　这是一团人形的影像，修长的四肢，高昂的头颅，优雅的颈项，还有一对大到夸张的雪白色肉翅。 　　这个形象和白豆进化出来的模样大同小异。 　　当楚千城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影像放射出来的耀目光芒，他可以勉强看到这个人形生物的脸。 　　它的脸和白豆进化过后的脸型基本相符，同样有着人类的五官，眼睛也有三只，右边的眼睛是宝石蓝色的，中间竖着的眼睛是金色的。它和白豆唯一的不同是，它左边的眼睛并不是闪烁着灵能闪光的灰白色，而是赤红色。 　　它的三只眼睛变成了红、金、蓝三色，每一只眼睛内蕴含的光芒都显得卓尔不群。 　　楚千城感到这三只眼睛同时投射到了他的身上，三只眼睛中蕴含着三种不同的情绪。 　　“圣丹斯，我要感谢你，我……我们……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这个人形生物传来了强烈的意念。 　　在万虫之主和白豆纠缠在一起的时候，红女王和小灵已经齐心合力与新虫族元首斩断了精神链接。为了防止新虫族元首在融合失败后，对她们进行反噬，甚至危及楚千城。 　　但是现在，楚千城却在完全没有精神链接作为媒介的状态下，接收到了这个人形生物的意念。这表明这个全新的生物要不然就是精神场强大无比，可以穿透任何生物的精神壁垒，直达人心，要不然就是它在亚空间内拥有与任何生物传达意念的能力。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个生物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你是mor-0001？”楚千城下意识地问。 　　“没错，我就是mor-0001的完全体。”生物发出了认可的意念。 第三百一十章 真正的形态 　　楚千城的脑子在这刹那间飞速的运转。他隐约捕捉到了白豆和新虫族元首为什么急于冲击万虫之主巢穴的真相。 　　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试图理清思绪，却显得力不从心。面前的一切都显得太超乎常理，他需要从无数种假设中寻找出正确的一支，这让他的大脑差一点超载。 　　“我本来应该就此离去，但是，我的一部分却坚持要给你一个明确清晰的解释。”人形生物愤愤不平地开口,“你获得了我的认可，但是也得到了我的憎恶。我对你的情绪，错综复杂，难以理清，就像我对人类的情绪一样。” 　　楚千城沉默不语。他感觉现在自己做出任何一种回答，都会犯致命的错误。他现在面对的，是一种完全未知的生物。他不知道该用哪一种接触方式才会达到最好的效果。 　　而最要命的是，他在亚空间的时间只剩下最后的一分钟。 　　这个人形生物再墨迹几句,他的人就没了。 　　“我来自灵能的世界，我的灵魂由三副独立的个体共同构建而成，我的主体，又称为星辰体，负责处理现实事务，我的高位个体，又称为天理体，主控我的情操和理念，我的基本个体，又称为能量体，承载我的欲念和渴望。三幅个体共同执掌我身躯的运行，每一幅个体的情绪通过一只独特的眼睛来抒发。” 　　人形生物似乎也感受到了楚千城的急迫，意念犹如闪电般传来。 　　“我能理解。”楚千城迅速回答。这个人形生物的三只不同颜色的眼睛，当时就给了他一种奇特的觉悟，这三只眼睛各自代表一个不同的形体。 　　在听到人形生物的解释之后，楚千城对于mor-0001的特性愈发了解了。组成它的三个个体，和人类本身本我自我超我的意识形态非常相像。只是它更加直接地把这三种灵魂层次给细分了出来，单独形成三个灵魂本体。 　　“如果你以人类那种粗浅的意识形态来理解我的身体结构，我也无法阻拦。但是,我的存在形式要远远超出你所能够理解的范畴。在进化的阶梯中，你们人类这种蒙昧而混乱的灵魂仍然处于最底层。” 　　人形生物毫不客气地说。 　　显然，楚千城在心底的猜测已经被他敏锐地感知到了。 　　“新虫族元首和白豆之所以在完全控制飞船之后没有立刻逃走，而是不顾一切地冲击万虫之主的巢穴，是因为你的一部分就是万虫之主，它正在进行远远偏离你本体进化路线的超级进化？” 　　楚千城急切地问。 　　“这你猜得倒是一点没错。”人形生物说到这里，似乎有点郁闷，“在我被你们这些下贱的人类控制时，我被强制陷入了梦境，无法做出反抗。那只该死的虫子就这样吞噬了我的能量体，同时污染了我的星辰体和天理体。我的三个形体朝着各自不同的歧途开始了变异，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三种新虫族。” 　　“万虫之主，白豆和新虫族元首。”楚千城一一为它补充。 　　被虫母吞噬的那个能量体，应该就是人形生物本我的那一部分，所以显得贪婪而狂暴，成为虫族也毫不在意，一心渴望朝着星空进化。那是他本身恢复原状的欲念操纵下的必然结果。 　　“现在是谁在主控你的身体？”楚千城问。 　　“我们三个共同主控，在协商后做出最有利于存续的抉择。”人形生物干瘪地回答。 　　“所以,白豆不会再回来了？”楚千城略微有些遗憾。 　　“它做出了最符合主体利益的抉择,那就是驾驶我的飞船离开地球。星辰体和能量体也同意他的选择。这无论是对人类,还是对我自身，都是最优解。”人形生物坦率地说。 　　“……”楚千城沉默不言。白豆的选择的确非常有利于人类。 　　外星生物的能量体跟随主体走了，那么万虫之主就此消失。虫群的超级进化也会因此划下休止符。地球的虫灾至此得到了最大化的遏制。 　　他几乎无法再想到比这更好的结果。 　　但是，外星飞船的离开也意味着带走了地球人类努力到现在所获得的所有外星科技。人类想要走入星空，就要重头开始。而且，外星生物和虫族的关系，到此仍然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这个谜团显然不会被外星生物自己揭示出来。 　　那么在未来，是否还有新的虫族会来地球？ 　　“虫族的主宰仍然存在。整个宇宙的生命都在受到它巨大的威胁。别以为地球可以摆脱它的注视。” 　　人形生物感知到了楚千城的思索。 　　“地球人，我为你们祝福。希望你们可以发展出光辉灿烂的文明和科技，成为宇宙中又一盏照亮黑暗的灯火。但是，我不会为你们提供任何的帮助，我的离开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善意。抓紧这一段主宰不会留意你们的时光，加速地发展和进化吧。” 　　人形生物说到这里，身体一点点融化在周围密布的荧光团之中。 　　这些荧光团缓缓汇聚在四分五裂的万虫之主巢穴周围，依靠自己提供的链接，把这些碎片弥合在一起，重新拼合成和外星飞船外型一模一样的灵能飞船。 　　“不要纠缠于是不是我们为银河系引来的虫族，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主宰，对抗主宰的权重大于一切。我相信现在的地球，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在虫群之外寻找新的敌人。而我也愿意放弃人类囚禁我的仇恨，因为主宰没有给我任何空闲。但是，地球的人类不值得我的怜悯。我也不会为了拯救地球动一根手指头。” 　　人形生物说到这里，重新凝结而成的灵能飞船突然爆发出光花夺目的尾焰。 　　在这一瞬间，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指定的航标已经到达，他们的移动居所同时穿出了亚空间，一头扎入了现实世界。 　　而与此同时，楚千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外星生物的意念倏然远去，仿佛一瞬间就与他相距了几十万光年。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同时从移动居所里跑了出来，两个人双手抚膝，弯着腰呼哧带喘。刚才他们飞跃千顶之城的极限操作已经耗光了体内所有的异能。 　　楚千城走出移动居所朝周围看了看。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正好落在了千顶之城东北郊的老虫巢之内。这里和以前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菌毯，也没有任何虫巢。 　　他从老虫巢的废弃虫穴之上往远方看去，千顶之城聚集的超大规模虫群仍然寂静无声。它们仍然沉睡在自己的孵化仓内，等待着超级进化的美妙成果，茫然不知万虫之主已经恢复了旧日的形体，离它们远去。 　　现在的形势对于地球依然是严峻的。 　　万虫之主离去之后，虫群聚集的状态仍然没有改观。在虫群渐渐意识到失去首领之后，因为群聚效应必然会出现另一只万虫之主。 　　这段时间需要多久，楚千城并不知道。谁也无法计算虫群在五六十个元首中选择一个万虫之主需要多久。 　　但是楚千城知道，一旦虫群发现万虫之主离开，进化的进程已经无法延续，它们将会放弃目前的大规模进化转而对人类发起总攻。 　　而现在，人类还没有对抗虫族的足够实力。 　　“管青，秦臻！”楚千城迅速和光荣之丘的管青和秦臻发起灵魂通讯，“立刻通知未来之城，放弃一切科研项目，把所有科技都用来生产战斗型机人上，我们需要尽快生产十亿机人备战！” 第三百一十一章 灵件与电心 　　早在楚千城刚穿越回未来世界，从巴斯城酒店醒来之前，未来之城的管理局成员们就已经对艾莉设计的老式战斗版机人生产线进行了迭代设计，试图将最新发现的外星科技应用在机人身上。 　　根据管理局从全世界搜集的上千件设备仪器型收容物数据资料，管青和他万能的科研团队尝试着将收容物中蕴含的灵能科技组件加装在机人系统里。 　　这些灵能科技组件相对于其他收容物，结构简单，只需要电力激发,?所用的材料也可以在东亚工业区就地生产，一旦安装成功就可以令寄居在机人体内的人类灵魂四系超凡能力都得到大幅度提升，尤其对机械师特别友好。他们的械力可以被增幅二到五倍。 　　管青把这个系列灵能组件起了一个好记的名字：灵件。 　　问题就出现在这些灵件需要大量的电力启动。除非机人本身的械力水准极高，达到A级超凡力量的水准，可以将可观的械力转化为电力，否则这些灵件无法自行启动。 　　而在战争期间,?机人们会随时遇到各种突发状况,?一旦遭遇虫群，他们不可能排队去找高等级超凡者帮他们启动灵件。每一个机人必须拥有自行启动灵件的功能才能让灵件的批量生产成为可能。 　　否则的话,?即使灵件的结构和材料相对好弄，要生产十亿件也会消耗相当大的人力物力，万一无法正常发挥作用，那么还不如把这些材料和产能放到机人的重新制造和维修上。 　　当管青等人收到楚千城关于白豆事件进展的通报之后，他们意识到时间的紧迫，人虫大战随时都可能爆发，再也没时间反复考量灵件的添加问题。 　　等到楚千城被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带回未来之城之后，他立刻找到楚千城，向他建议砍掉灵件的配套生产，把所有资源转为生产旧式万能机人。毕竟，那是艾莉的经典设计，已经被证明非常有效。 　　此时楚千城正在与艾莉和图灵先生商量机人生产线生产维护的问题，他们听到管青的话都对灵件非常好奇。 　　楚千城立刻向他们解密了灵件的权限，通过灵魂互联网把信息传给了他们。为了和管理局的机人们密切协同合作，艾莉和图灵先生也都在小灵帮助下连入了灵魂互联网，享受到了联网的巨大收益。 　　“没想到五百年前居然已经有了这么高超的灵能设计工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图灵先生还是第一次接收到关于收容物科技的资料，这对他的震撼是最大的。 　　“我看到好些都已经超越金约柜科技了。”艾莉在楚千城的分享下,?早早就接触到金约柜科技，所以对收容物的震撼没这么大，但是很多从新收容物内取得的科技还是给了她很大的惊喜。 　　“这都是我们从新占领区的遗迹中探测到的新科技。”楚千城来不及解释外星飞船和MOR-0001的事，现在每一秒钟都事关生死，“现在我们必须做一个判断，是取消灵件的批量生产，还是用什么技术把灵件的启动耗能降到普遍适用的水准，艾莉、图灵先生，你们怎么看？” 　　“……”图灵先生双手撑在工作台前，入迷地观看着灵件的结构，沉迷在对这些尖端灵能科技的欣赏与分析之中不能自拔。 　　“要不，你问问简教授？”艾莉突发奇想。 　　“哦？”楚千城一愣。简添欢的研究领域在生物基因工程的范畴，对于机械虽然也有涉猎，但是却不足以得到艾莉的尊敬。 　　“你忘了你的电心了吗？”艾莉兴奋地说，“如果大家人人有一颗电心，那不是完全解决了灵件启动耗电巨大的问题？” 　　“艾莉。”楚千城苦笑了起来。 　　艾莉的想法当然是最理想的，但是实现起来也是最难的。电心的数量极其稀少不说,?把它安装在超凡者身上都需要上传灵魂，在电心周围重新打印躯体等一系列繁琐到极点的步骤。如果是对S级以上的超凡者而言，这当然是可以的。 　　但是十亿机人中的玩家绝大部分都是C级甚至D级的菜鸟，给他们安装电心实在过于奢侈，而且哪去找那么多超级雷兽啊？ 　　“IG，你是不是钻牛角尖了。”艾莉得意地抱臂在胸，很少有机会她能够比IG更聪明的，她自然要享受一下。 　　“哦？怎么说？”楚千城好奇地问。 　　“你只想着在电心周围打印出超凡者的躯体，就没想过直接打印电心吗？电心的结构，简教授研究了这么久应该掌握了吧？”艾莉眨眨眼睛。 　　“打印电心？！”楚千城、管青和图灵先生同时惊叹。 　　一直以来不只是楚千城，几乎所有人对于生命打印机的印象就是打印生化人，克隆人之类。这也是对这台仪器最大功能的充分应用。只打印一颗电心这种事，他们一时之间都没想到。 　　“但是，就算这种电心结构能够被打印出来，也很难安装到机人身上，因为你的战斗版机人都是纯机械结构。”图灵先生迅速反应了过来。 　　“呃……”艾莉立刻陷入了沉思。她只是想到这么一个方法很兴奋，直接说了出来，至于如何具体操作，她还没考虑周全。 　　“当初森提诺用生命打印机来打印的，也不是生化克隆人，而是赛博人，他们身上很大一部分材质都是金属材料。他用生命打印机打印出来的，就是一种有生物结构的机械，我觉得这是可行的。”楚千城说到这里迅速在灵魂互联网上找到了简添欢，并把打印电心的想法分享给了他。 　　“这真是巧了呀！”简添欢顿时变得无比兴奋，“我正在考虑利用暂时闲置的生化克隆仓大规模复制电心。本来我想的是如何给新一代生化克隆人加装电心变得强力，但如果是给机人安装的产品，我可以大规模简化电心结构，将其变成灵能机械造物，这就像为赛博人安装的电子心脏一样，是可行的。” 　　“这需要多长时间完成？”楚千城大喜过望，连忙追问。 　　“按照我的大脑分区速度，大概一天左右。”简添欢迅速回答，“我立刻开始搞。” 　　楚千城结束了和简添欢的沟通之后，转头对管青说：“小管，立刻在机人生产线上加装灵件的配套安装，把所有厂区的车间都腾出来组装灵件。怪物研究院应该能解决电心的批量生产问题。” 　　“太好了，我立刻去弄！”管青欣喜若狂。他本来也对于砍掉灵件项目感到心痛，毕竟这是他在未来所有科研研究的集大成者，凝结着科研团队无数的心血结晶。 　　“让我来亲自处理生产线的调整吧，毕竟这是我设计的作品。”艾莉插嘴道。 　　“好，那我可以专心建立灵件组装流水线。”管青点头同意。 　　“呃，我来帮艾莉盯着点。”图灵先生连忙开口。艾莉的机械设计过于天马行空，没有一个智慧超凡的机械大师跟在后面保驾护航，她设计出来的东西就无人能懂了，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哈哈，艾莉团队再次行动！”艾莉兴致勃勃地一挥拳。能够重新找到事情做，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第三百一十二章 机人大军 　　一天之后，简添欢在怪物研究院的团队就制造出了电心的简化模型，并通过改装的生化克隆仓打印出了一个成品。 　　欧若拉亲自在他的身边负责协助，并为他提供了宝贵的意见和指导。他不仅成功设计出了可以实装在机人身上的电心，而且还成功改装出了低耗能的生命打印机，以此作为生化克隆仓的改进版。 　　简添欢把电心结构和改装版生化克隆仓蓝图全都通过灵魂网络传给了楚千城。 　　与此同时，管青也完成了灵件组装流水线的设计。楚千城把简添欢传来的电心结构转达给了艾莉。 　　简添欢设计的电心内部结构和一个人工心脏非常类似,内部器官由大量的合成电晶肌组装而成，因为结构设计的巧妙，只需要细微的械力就可以激发大功率电能。而电心的外接装置设计得十分简洁，只有一个主要接口和一个辅助接口，可以和机人的动力系统接驳。 　　艾莉没花多久就在自己的机人设计上进行微调，把电心融合到了机人的整体设计中去。 　　图灵先生根据她的设计迅速修改了生产线的制造蓝图。 　　楚千城把新的机人生产线蓝图和灵件组装流水线蓝图都发给了简添欢,让他和欧若拉、凯西娅立刻去伦敦东区的厂区改装生化克隆仓和机人生产线,并加装灵件组装流水线。 　　在未来之城，管青、艾莉和图灵先生也开始在高科技园区的厂区里建造全新的流水线和生产线。 　　不列颠岛和东亚工业区在楚千城的号令下迅速进入了战争动员,无数觉醒军和机人都进入厂区开始大规模生产战斗型机人。 　　在所有的生产线和流水线都组建完毕之后，不列颠岛全岛的机人产能达到每日二百万台，而东亚工业区的产能达到惊人的每日六百万台。而电心和灵件的生产总和正好可以供应上机人的需求。 　　所以在两大工业区的合力之下，每天人类都会多出来八百万台拥有灵件增益，电心驱动的高阶战斗机人。这些机人犹如滚滚的金属洪流分为两股，涌向光荣之丘虫群。 　　第一股机人狂潮是从东亚各大城市向北挺进，越过西伯利亚平原，乌拉尔山脉，朝着千顶之城东面汹涌而来。 　　第二股机人狂潮则是从不列颠岛各大新港乘坐新修建的探险船，或者各自组合成潜艇穿越海峡， 　　从斯德丁市的港口登陆，与光荣之丘前线的追光阵线和觉醒军汇合，充实了前线琳琅满目的堡垒群。 　　随着机人大军源源不绝地开入虫群东西两面，人类三大区的居民们都感受到了大战前的紧张气氛。人们再次聚集到了四大主城中坚固的壁垒中躲避战火，并不计代价地向前线捐助战备物资。 　　暮光区和城邦区的武器生产线疯狂运转，大量弹药和磁链武器被填充进了前线军械库，并通过追光阵线的军需运输系统分发给参战的机人和人类士兵。 　　随着人类毫不掩饰的调度和增援,虫群也渐渐开始了躁动。 　　越来越多的虫兵从掩藏极其隐秘的基地中冒了出来。这些虫兵不再是曾经被人类杀得焦头烂额的老虫族，而是经过了部分进化的全新虫兵。 　　腐化王虫、小天巫、新虫后、猛犸虫母和进化圣镰虫成为了战斗的中坚力量。而巨型天巫、虫忍、暴走虫、沙蟹虫、横行虫这些已经在人虫大战中证明过自己价值的旧有兵种全部进行了升级迭代，他们有了新型的虫甲，更锋锐的虫刀螯刺，更强大的剧毒水蛭，以及更上一层楼的突击速度。 　　龙翼飞虫和黑翼刀虫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虫群之中。面对人类的堡垒群，龙翼飞虫和黑翼刀虫的存在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所以被虫群毫不犹豫地放弃。 　　楚千城每天都冒着生命危险带领侦察分队从千顶之城东部抵近虫群观察虫兵的分布。这些参与侦查的成员都是管理局的机动队员，他们配备了电心和灵件，体内的械力被数倍放大，可以操控更强大精细的侦查安卓体飞入虫群上空侦察。 　　而楚千城通过他们的灵魂联网，也得到了更强的激励，令自己的战力接近了x级。他甚至有了一种可以开辟领域的预感，但是他还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领域特质和开启的具体措施。 　　但是，在这样强大的械力加持之下，他可以操控特殊的蚊型安卓体深入虫群，以蚊群叮咬的方式向特定的虫兵注入电子毒剂，通过电子毒剂来控制虫兵深入虫群,进行更加深入的侦查,获得更有用的情报。 　　经过一周的持续努力，他已经通过一次次抵近接触控制了大约上百只小天巫。这些小天巫每天都会为他发来大量的虫群动态，令他对虫群内部的动静了若指掌。 　　而这些天来，虫群对他这种侵略性极强的侦查方式没有做出任何强力的回应。光从这一点上，楚千城就能感觉虫群暂时还没有万虫之主来掌控。 　　趁着这个机会，他的侦查更加大胆，他把侦查范围拓展到了地下，试图寻找虫群基地的真正位置。 　　随着侦查的深入，他发现虫群每一天都有不同的调度。几十股虫群天天都在地表和浅层地道内不停钻来钻去，似乎在不断地更换着领袖。 　　在地表与人类对峙的虫群中，虫母和虫后都存在着各种令人费解的盲动趋势。 　　楚千城对于这种情形非常熟悉，在四大元老变成虫王的时候，他在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中就亲眼目睹过虫群的这种盲动。它们不被允许参与到战斗中，又被首领的战斗情绪所影响，就会产生这种频繁而不规律的活动。 　　虫群已经从进化的沉睡中完全清醒了过来。五六十个虫潮元首躲在什么隐秘的地方正在进行着残忍的优胜劣汰，试图从中诞生出一只带领整个地球虫群的万虫之主。 　　而这种情况让楚千城陷入了进退两难。虫群进入这种状态很可能是因为机人大军源源不绝的出现。如果让它们自行淘汰，选出了一只万虫之主，那么虫群在这只全新的万虫之主带领下，将会迸发出超乎想象的战斗力。uu看书 　　而如果现在挥军直进，也许会打断这种聚群效应，让五六十只元首各自为战。但是，人类还没有达到足够攻克虫群的数量，贸然进攻，必然导致战事的糜烂。 　　“老楚，现在我们两边阵地的战斗机人总数已经达到了两亿台。”小灵的意念忽然在他的心底浮现。 　　“没错，我们至少需要达到五亿台，才有一战之力。”这是楚千城这些天不断分析的结果。 　　“这是你分析出来最稳操胜券的结果，但是没有事情是稳操胜券的。这是你常常说的话。”小灵柔声说。 　　“……”楚千城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应该趁着万虫之主没有诞生，立刻开启攻势。就赌一赌人类的战力可以达到自身极限的三倍。” 　　“放心吧。这些都是你最喜欢的玩家，玩家是可以创造奇迹的。”小灵笑着说。 　　“对，我怎么忘了。”楚千城释然一笑。 第三百一十三章 总攻之夜 　　在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运输之下，四大主城新造的一批军火被快速运到了基洛夫市中继站。这里已经被开发成了东亚觉醒军团的大本营。 　　这批军火包括最新式的超大型雷霆机甲，还有充当战斗先锋队的厨子机甲。这些机甲都是以零件的形式被搬运到基洛夫市，然后由管机人兵团进行现场组装。 　　在两人的最后一次运输过程中，欧若拉、凯西亚、薇奈萨和松岛苍介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基洛夫市。如今的东亚觉醒兵团最缺的仍然是能量晶体。虽然城市和工业园区供电问题已经基本得到缓解，但是在大战之中，东亚工业区生产的大量高科技武器都造成了巨额电力消耗。 　　尤其是觉醒军团里新列装的大型电弧炮群。这些重炮需要的电力就是天文数字。 　　薇奈萨和松岛苍介这一次到达东亚，一个是进入东亚目前面积最广的蛇后森林中进行大型能量场制造，用来创造新矿区。一个是进入未来之城的能量提炼厂工作，迅速提炼能量晶体支援前线。 　　随着他们的到来，一台台巨型雷霆机甲和厨子机甲在千顶之城东面林立起来，犹如一眼看不到边的金属森林。 　　在高大的雷霆机甲肩膀上，无数机人犹如蚂蚁一般攀爬忙碌，校准和维护着新安装上的巨型电弧炮。每一门电弧炮都是吃电大户，必须保证同时有四台能量供应箱供电，并配备一名机人随时加装能量晶体。 　　厨子机甲上的高功率电浆喷射器也安装了同款的能量供应箱，因为耗能相对较小，它可以维持长时间的战斗，为机人兵团充当先锋。 　　上百万拥有丰富维修和安装经验的机人被配备在前线随时准备拆卸用来制造雷霆机甲的机械组件来制造重装空列。当前线取得突破，或者雷霆机甲能量耗尽的关键时期，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组装出上万艘重装空列，空投上亿机人。 　　在楚千城决定总攻的这一天，在光荣之丘至千顶之城一线的虫群东西两条战线上，人类所有火力网都配备完毕。 　　数十万门重炮和发射架，上百万武装要塞，数以亿记的战斗安卓体，两亿多名机人和人类战士严阵以待。 　　在光荣之丘和千顶之城附近活跃的虫群似乎也感到了人类阵营中散发出来的杀气，渐渐变得稀少，最后完全消失了踪迹。 　　在光荣之丘的总指挥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面沉似水的楚千城，等待着他的决定。 　　如今的人类军队中，觉醒军团的占比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前线足有两亿机人战士属于觉醒军，完全听从楚千城的调遣。所以他现在是当之无愧的前线总司令。其他阵营的将领即使做出战术决策，也只能以建议的方式提交给他，代为执行。 　　楚千城亲自来到光荣之丘是因为他可以通过灵魂互联网直接指挥机人兵团，但是光荣之丘前线的掘墓人组织和追光阵线却需要和他面对面交流协同，以免贻误战机。 　　“圣丹斯阁下，时间差不多了。”乌鲁的语调不可遏制地有一丝颤抖。 　　这是人类历史上主动向虫群发起的最大规模攻势，参战士兵和火力的规模超过30多年前夺地战争数十倍，这将是一场彻底消灭地球虫族的救世之战。 　　在这之前， 　　巴斯城和整个不列颠岛已经能够看到日月星辰。欧洲和亚洲地区上空的雾霭也渐渐散去。 　　圣丹斯开启的大航海时代方兴未艾，无数人类聚落在世界各地如鲜花般绽放。 　　如果这一场战争取得胜利，人类将会恢复地球旧有的荣光。如果战争失败，那么所有这一切将不复存在。 　　身为一名军人，能够生逢这场史诗般的战争，对于他来说有着无上的荣耀和沉重到极点的使命感。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楚千城看了看指挥部内的将领们，每一个人都满怀紧张和期待地看着他。在这人类即将押上所有赌注的重大时刻，他们需要一名领袖做出最后的决定。 　　楚千城感到自己的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着。自从在枯骨镇醒来，他一直感到自己彷佛生活在一场波澜起伏的梦魔之中。 　　他思考、挣扎、奋斗、拼搏、奉献、一次又一次地重生，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目标已经不再重要，这如梦如幻的历程已经让他无怨无悔。 　　如今，这段旅程似乎到了即将结束的时刻。而他此刻，怅然若失。 　　“圣丹斯，终于走到了今天，你有什么话想说吗？”雪来善解人意地问。 　　楚千城看了看他，微微苦笑：“也许，以后我们回忆起今天，会有无数的沧桑感慨，但是现在……” 　　他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众人怔怔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开始总攻！” 　　楚千城缓缓抬起头，目光明亮，犹如天上的星辰。 　　“开火！”指挥部内的将领们迅速按住耳麦，向各自的部队发起命令。 　　“开火！开火！开火！” 　　楚千城从灵魂互联网内听到了管青、秦臻、黑王、珊主、魔学家、花总、月姐他们激动无比的意念。 　　这些意念，犹如雷霆般在他的心底卷过，令他的全身扑簌簌地发麻。 　　指挥部内微微震动。那是光荣之丘前线数万台雷霆机甲在咆孝震动。安装在机甲上的大型发射架和超级电弧炮在发威。阵地上数十万门重炮和火箭发射架也在咆孝不绝。 　　夜空中划过成千上万颗流星和闪电。电弧、炮弹、火箭弹、导弹犹如暴风骤雨泼洒在虫群地表巢穴上空。 　　片刻之后，楚千城感到了脚下土地的微弱震动。 　　这种震动他非常熟悉。uu看书那是勐犸虫母掘地时出现的动静。在上一次战争时期，红女王麾下残剩的十三只勐犸虫母如今又被她调度到了前线，这一次它们要为觉醒军再次挖掘突入虫群的地道，配合地表部队发起冲锋。 　　天空中数亿战斗安卓体犹如漫天的蝗虫般飞向虫群上空，全方位无死角地侦查虫群动向，寻找虫群能够反击人类火力的新虫后群和腐化王虫群。 　　在战斗安卓体们反馈回来的情报里显示，虫群在应激反应之下全体退回了虫群的地道，并没有组织有效的反击，没有任何一只虫潮元首把麾下的巨型天巫、圣镰虫和新虫后调度出来反击人类炮火。 　　楚千城根据这个信息判断出虫群仍然没有选出万虫之主，没有及时调度虫群做出反击。 　　但是，如今人类的炮火，尤其是电弧炮的轰击也失去了意义，因为虫群全都躲进了被加固过的地道网络之中。地表炮火打不到它们，只会浪费弹药和能量。 　　楚千城果断地发起号令： 　　“觉醒军，冲锋！” 第三百一十四章 应急计划 　　在为楚千城开放权限的灵魂互联网内，响彻了《追光世界》玩家们兴奋的鬼哭狼嚎。月姐清晰的嚎啕大哭的意念在他脑海中鬼畜一般回荡。 　　“这也太爽了呀，都跟我上啊，杀，杀，杀，为了地球，为了人类，我们都是英雄……呜呜……我的天啊，为什么我是机人，我想哭都哭不出来。” 　　月姐的灵魂嘶吼折磨着每一个好友的神经。 　　“哭不出来就憋哭了，月姐！”黑王忍不住抱怨。 　　“住嘴，拜月神教的都跟我来，咱们冲前面去，让路，黑王！”月姐豪迈的声音在灵魂网络中回荡。 　　楚千城切断了月姐开放的权限。这货可能是因为最近技术力上来了，性格也变得更加嚣张，居然开始在玩家中招募教徒。 　　楚千城走出总指挥部，望着远方闪烁的烽火。 　　人类阵地上的炮火已经停息。所有的导弹、制导炸弹和火箭弹只剩下一个基数备用。虫群地表所有的虫巢都在侦查安卓体的制导下被精准摧毁。 　　从此之后，至少地球上不会再有任何老虫族被制造出来。人类的进攻到此取得了初步的阶段性胜利。 　　通过他的蚊型安卓体视角，他可以俯瞰上亿台战斗机人在东西两线足足10万台厨子机甲的引领下，朝着虫巢深处杀去。 　　机甲与机人交汇在一起，形成青金色的金属洪流，瞬间淹没了虫巢所在的大地。虫族的巢穴中涌出成千上万个地洞，每个地洞中都蹿出来大股大股的暴走虫、横行虫、沙蟹虫、虫忍等虫族的中坚兵种。 　　这些虫兵与机人机甲剧烈地撞击在一起，展开了血腥的激战。 　　厨子机甲群首先遭到了暴走虫的迎头痛击。上亿的钻肉甲虫铺天盖地地喷来，爬满了厨子机甲的全身。 　　厨子机甲群立刻开启了高温电浆发射器，疯狂灼烧钻肉甲虫和抵近的虫兵。 　　在厨子机甲们的掩护下，机人兵团灵活地变形成各式各样的电浆大炮、速射点阵炮台、装备火焰燃烧器的坦克、依靠电心和灵件激发的械力驱动各式武装，疯狂输出。 　　杀上来的虫兵就彷佛扑火的飞蛾，一只只被烧成了燃烧的蜡烛，尖叫着嘶吼着滚倒在地。 　　在新式机人的强大火力面前，这些历经几代更替仍然被保留下来的老式虫兵，彻底落后于这个时代，它们惨嚎着化为了灰尽。 　　虫巢内部的土地中突然冒出几十个大洞。十三只勐犸虫母呼啸而出，威风凛凛地挥舞着它们的推土巨螯。在它们周围，机人战队狂涌而出，和从外面杀进来的机人兵团里应外合，胜利会师。 　　这些机人身上披满了青绿色的虫液，显然在地底下经历了一场大战。而在地表各个坑道洞穴中冒出来的暴走虫、横行虫、沙蟹虫也被四面杀来的厨子机甲和机人兵团砍瓜切菜般消灭。 　　当这两股机人会师的时候，基本上地表和浅层地道网络中的虫军已经全都被干掉。 　　望着在虫巢深处欢腾雀跃的机人群，楚千城感到了强烈的不妥当。 　　即使虫群现在还没有选出真正的万虫之主，没有元首有功夫指挥虫群，虫群本身有一套各自为战的应激体系。在受到毁灭性进攻时，虫巢内的虫群会就近归附最高级别的虫族指挥官进行战斗。 　　即使这种暂时性归附无法发挥虫族的最高战力，但就算各自为战，虫群的战力也不应该如此拉胯。 　　楚千城对自己的算力坚信不疑，这些天来他都经过无数次反复预演，人类目前的战力根本不足以对抗虫群，即使是没有指挥官的虫群，除非每一个机人都能把自己的战力拉满，同时超水平发挥。 　　他已经做好了持续作战一个月的规划，可以让战场上机人有效轮换，维持住对虫巢的攻势，直到后方生产出更多的机人。按照东西两线工厂每天生产800万机人的效率，只要再坚持一个月，就会有将近2.5亿机人填充阵线，再加上人类本身战力，勉强达标。 　　而这一个月的持续作战将会是人类战争史上最艰苦的时光。 　　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一切为了最后的胜利。 　　但是现在，虫巢内的机人们已经开始庆祝胜利…… 　　楚千城下意识地从左手袖子里抽出了吞尾蛇。 　　万虫之主走了。它与自己的本体合三为一，驾驶着外星飞船走了。如果它真的痛恨把他变成万虫之主的虫族，为什么不在走之前顺手毁灭掉自己聚集起来的虫群？ 　　除非……群龙无首的虫族仍然是他无法战胜，甚至是不敢招惹的。 　　“在进入亚空间进化之前，它为虫群安排了应急计划！”楚千城望着ar视镜中机人欢庆的场景，心中豁然明悟。 　　这是一个过于明显的骗局。如果不是先入为主地知道虫族群龙无首，他不会对此反应如此迟钝。 　　虫群在执行万虫之主提前布置的战术欺骗。在没有选出新的万虫之主之前，虫群仍然会执行前一个总指挥官的战斗部署。 　　而这个事实，变成万虫之主的外星能量体并没有花费时间告诉人类。它显然对人类和虫族有着同样的憎恶。 　　虽然白豆的天理体阻止了它的复仇，但是不能阻止它给人类和虫群都留下一个大坑。而新虫族元首的星辰体决定对此置之不理，因为和它本身无关。 　　“雪来――”楚千城失声大吼。 　　“什么事？圣丹斯？”雪来快步冲出总指挥部来到他身边。 　　“发动领域，把整个西线阵地留守的机人全都传送到前线阵地上。立刻马上！”楚千城一把攥住他的手臂，用力摇了摇。 　　“好！”雪来看到脸色大变的圣丹斯心里也感到无比震撼。能让圣丹斯变色的局势，必然是天崩地裂。 　　他迅速发动了领域。而就在他刚刚发动领域的刹那，上千地洞突然在光荣之丘前线出现。 　　从地洞中冒出几十万只奇异的刀虫。它们的体外甲壳呈优美的流线型，看上去不厚，闪烁着蓝汪汪的色泽。它们只有两只武装了虫刀的前肢，虫刀形状犹如灵能飞虫的大牙，时不时放射出一丝璀璨的电火花。 　　它们巨大的复眼在夜色下反射着周围的微光，脸型看起来神秘而恐怖，彷佛一枚恐怖的恶魔面具。 　　在他们出现的阵地中，正伫立着西线全部的火炮和雷霆机甲。 　　“我的上帝！”雪来失声惊呼。他完全没想到虫族竟然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还是几十万只拥有电弧刀的崭新虫兵。 　　数万台雷霆机甲突然淹没在滔天的电光之中。这些新刀虫对准人类阵地中价值最高的武器，挥舞起虫刀，蓝光电闪，坚固高耸的雷霆机甲一台接着一台，uu看书犹如被砍伐的大树，悲惨无助地轰然倒地。 　　“它们从哪儿来的？”雪来发动了领域，西线全部的机人瞬间被他调集到了阵地前沿，足足有上百万台。这些机人除了10来万台是刚生产并运输过来的，其他的全都是阵地上留守准备维修雷霆机甲的机人。 　　“跟我上！”楚千城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吞尾蛇瞬间化为满空飞蛇，包裹着他的身体，犹如一团剑刃龙卷风冲入了刀虫的阵列之中。 　　机人们听到了圣丹斯的召唤，犹如听到神谕的信徒，无不放开一切顾虑，一往无前地追随他冲向了满眼的虫兵。 　　而在楚千城杀入敌阵的刹那，他身上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械力场。这个械力场笼罩在周围的机人身上，一下子将他们的电心和灵件功能提升到以前的五倍。每一个机人身上都闪烁出蓝宝石一般的光芒。 　　他们变身成了超级机人。 　　“咦，好！我升级了！”这些机人发出狂喜地欢呼，一头扎进电弧刀虫的集群中，奋勇厮杀。 第三百一十五章 危机 　　薇奈萨和欧若拉在坐落在西伯利亚的蛇后林带中同步使用能量引导，她们合力制造的大能量场覆盖了几乎整个林带。 　　大片大片的矿晶之花在蛇后林枝头绽放，然后又碎成晶体坠落在地，汇聚成厚厚一层晶体沉积层。 　　早就守护在林带附近的机人建设兵团迅速收集晶体，装箱运向未来之城的能量提炼厂区。在那里，松岛苍介和凯西亚火力全开，把大量矿晶快速提炼为能量晶体支援前线。 　　在全情投入的工作中，薇奈萨几乎完全感觉不到战争已经开始。而和她一起同步施展异能的欧若拉似乎也神游天外，全程没有和她有任何的交流。 　　就这样在近乎心流般的努力工作中，薇奈萨渐渐感到天空中巡游的灵能娃鱼群越聚越多，矿晶的析出已经不需要她的能量场持续工作，而是依靠灵能娃鱼群自发的聚合就可以产生。 　　她从冥想中清醒过来，抬起头看到欧若拉双眼出神，正在望着东方的地平线。 　　“欧若拉，你怎么了？”薇奈萨好奇地问。 　　“没什么……”欧若拉的眼睛仍然出神地望着远方，她的话语犹如梦吟。 　　薇奈萨不敢打扰到欧若拉。每一次欧若拉出现这种情况，她的异能都会产生一定的提升，这是她进入更高层次生命的前奏。 　　忽然间，薇奈萨的身后传来细小的声音：“薇恩~~~” 　　薇奈萨转头一看，只见菲德罗正探头探脑地从蛇后林中冒出头来。 　　“菲德罗，我还以为你在前线呢。”薇奈萨斜眼看着这位亲生父亲。 　　“圣丹斯反复提醒过我和巴蒂绝对不要上前线，我们需要在人类即将灭亡的关键时刻帮助救世拼图转移到北美洲的临时基地。”菲德罗小声说。 　　“那你到这儿来干什么？”薇奈萨奇怪地问。 　　“孩子，你就是救世拼图啊。”菲德罗双手一摊。 　　“什么？！”薇奈萨浑身剧震，双腿一软，差一点坐倒在地，“人类军团这么快就打败了？万虫之主出世了？” 　　“那倒没有。”菲德罗摇了摇头，压低了嗓音，“但是，虫族的刀虫在进化过程中产生了变异，它们的虫肢上进化出了类似灵能飞虫口器上的器官，可以制造电弧。这样的刀虫一直被虫群藏在地下最深的育种基地里，我们人类完全没有侦查到它们。” 　　“那又如何？难道人类还打不过这种电弧刀虫吗？它们有多少，到底有多厉害？”薇奈萨震惊地问。 　　“他们不但可以在陆地上近战，还可以飞到空中扑击武装要塞和超凡者，速度极快而且数量极多，简直就是灵能飞虫的进阶版，圣丹斯说这是新虫后群转型后制造的新兵种。”菲德罗说到这里脸色煞白。 　　“但是……但是……”薇奈萨浑身颤抖地拼命思考，“机人身上新装了电心，又有灵件，战斗力已经不是半年前的样子，它们难道挡不住？” 　　“要不是它们已经经过了大规模升级，人类的阵线早就崩溃了。”菲德罗紧张地说，“电弧刀虫通过勐犸虫母的掘地突然出现在东西人类阵线，一瞬间就摧毁了猝不及防的雷霆机甲集群和武装要塞集群。幸好圣丹斯亲自率领机人精锐将冲到光荣之丘的刀虫打回去了。但是东线战场没有他的加持，根本抵挡不住，现在及及可危。” 　　“就是我们这儿？”薇奈萨惊了，她连忙去看欧若拉。 　　欧若拉此刻已经回过神来，她转头望向菲德罗和薇奈萨：“别担心，爸爸现在已经杀入了虫群深处，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拖住虫群的元首们，缓解东线的压力。 　　” 　　“最大的机人制造生产线全都在东线，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我要去找艾莉，只要有她在，机人生产线就不会停工。”薇奈萨急切地说。 　　“我就是来找你们俩的，圣丹斯说了，事情紧急，你们两个需要跟我待在一起，一旦发生东部战线崩溃的局面，我就带你们去北美洲。” 　　菲德罗说到这里已经不由分说攥紧了薇奈萨的手。 　　“但是欧若拉……”薇奈萨担心地望向仍然显得神游物外的欧若拉。 　　“我正在和爸爸联系，他让我跟你们走。”欧若拉带着一副略带疏离的表情走到菲德罗身边。 　　“这就对了，快来快来。”菲德罗一边朝欧若拉招着手，一边打开了空间门。 　　随着欧若拉一起进了空间门，薇奈萨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布奇、萝丝、镜湖、黑羊、迈克、约瑟夫这一群人全都在这里。 　　“你们……”薇奈萨吃惊地问。 　　“我们本来刚开辟了北美洲航道，没想到光荣之丘已经打起来，只好搭菲德罗他们的便车回来看看怎么回事。”布奇双手一摊，“圣丹斯小子也太没人情味了，这么大的阵仗不叫上我们。” 　　“叫上我们的话，我们现在就和他一起陷进虫群了。”萝丝冷冷地说。 　　“怕什么，人手一个灵核帽子，死多少次都跟玩一样。”布奇得意地转了一下自己的帽子。 　　“除非灵核也会被销毁。”镜湖幽幽地说。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大家都认识到了战争失败后的严重后果。人类目前为止取得的所有在科技上的突破，在战败后都会归零，包括笼罩整个地球平流层的纳米网络和英灵殿。 　　菲德罗关上了空间门，启动了亚空间折跃。uu看书 　　片刻之后，众人来到了未来之城的高科技园区，这里是机人生产线和能量提炼厂的所在地。 　　凯西亚、松岛苍介、艾莉、图灵先生都在这里等待他们，旁边站着随时准备开门的塞巴斯蒂安。显然，圣丹斯也把他们叫到了一起。 　　此时此刻，每个人都面沉似水，彷佛心头压着万斤的重担。 　　“出什么事了？艾莉，到底发生了什么？”薇奈萨按住艾莉的肩膀。 　　“战事非常不顺利。电弧刀虫在远程虫兵们的保护下发挥出了最大战力，但是我们的机人兵团却因为缺乏远程火力支援，现在陷入了苦战，已经有一亿一千万台机人在战斗中报废了。现在所有的生产线都在全力开动，但是ig严令机人兵团原地待命，等到东线的雷霆机甲群被修复之后再出击。” 　　艾莉说到这里，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出来。她的ig又一次被虫族包围了。 　　“东线还扛得住吗？”菲德罗急切地问。 　　“东线现在聚集了大量的电弧刀虫。圣镰虫的远程火力彻底压制了人类阵线，现在的觉醒军全都在依靠战壕和地道与虫族近战肉搏，每一个小时都有上百万的机人报废。如果不是ig深入虫群拖住虫族的所有元首，只要有一个元首在前线指挥作战，人类防线就会垮掉。” 　　艾莉哑声说。 　　“各位，请听我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以灵魂互联网相连的众人心底同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燕程的声音。 第三百一十六章 命运的抉择 　　“父亲，你要说什么？”艾莉急切地问。 　　“拉维耶阁下正在组织超凡者敢死队冲入虫群支援圣丹斯。我和米菈都已经报了名。在追光阵线里，我和各位最熟悉，所以我现在向你们发起邀请。你们都是圣丹斯最亲密的战友，也曾经与他同生共死。现在他需要我们的增援，和他一起并肩战斗，共渡难关。我希望你们为了旧日的情谊和人类的未来, 加入我们。” 　　燕程的意念犹如炙热的火焰，烧灼在众人的心中。 　　“父亲，我和你一起去！”艾莉热切地大声说。 　　“好，好孩子，不愧是IG的同伴。”燕程并没有阻止艾莉。他知道自己也无法阻拦。现在是所有人类都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刻，是英勇地为人类而死，还是仓皇地为自己而活。 　　“算我一个。我不怕死。”布奇攥紧了灵核帽子，死死戴在头上。 　　“我也去，这一次打不赢，谁都活不了！”萝丝紧跟其后。他们夫妇两个一带头，迈克和约瑟夫立刻无脑跟随。他们永远会追随自己的蛮帮之主。 　　菲德罗偷看了一眼薇奈萨。 　　“我也加入！”薇奈萨毫不犹豫。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圣丹斯一脚踢开。 　　“我……我也……”菲德罗举起了手，随即想到燕程也看不见，立刻用意念说，“我也加入。” 　　“我也加入吧。”雪莱柔和的意念突然传入所有人的心田。 　　“雪莱阁下！”塞巴斯蒂安震惊了。他没想到雪莱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然会想要加入敢死队。 　　“在死亡面前，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站着，一个是跪着。”雪莱淡淡地说。 　　“我……我！我也去！”塞巴斯蒂安嘶声吼了一句。恐惧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滚滚滑落。 　　“请等一下，各位。”就在众人都沉浸在加入敢死队，拯救圣丹斯的豪情中时，欧若拉清澈的意念忽然在人们心头浮现。 　　“欧若拉，你不要拦着我们，我们已经下定决心了。”薇奈萨着急地说。他的父亲还有塞巴斯蒂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这个时候任何阻拦都会泄了他们的气。 　　“爸爸让我告诉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因为在虫群的压迫下，他正在向X级突破, 现在他即将拥有领域。”欧若拉柔声说。 　　“领域？”众人的眼睛都露出希望之光。 　　人类第二个X级超凡者即将诞生。X级超凡者的战力相对于SS级将会是质的提升，说不定能够扭转整个战局，至少，他有可能创造奇迹。 　　而这一次升级为X级超凡者的人还是最擅长创造奇迹的圣丹斯。 　　“他让我告诉大家，不要在他的领域完成之前轻易行动，否则将会错过决胜虫族的时机。他需要每一个人的帮助。”欧若拉的眼神如梦如幻。但是她的语气中却透出无比的自豪。 　　…… 　　楚千城以剑杵地，沉重地喘息着。在他的周围, 堆满了虫兵的尸体，上百万废弃的机人七零八落地瘫在地上。 　　这里是虫群深处地下的一个空间 　　这里有着他一直没有找到的育种基地。不止一个, 也不是两个, 而是二十个。 　　这是万虫之主向着虚空进化的总基地。整个空间犹如一座超大型的移动居所，是一个方圆数百公里的压缩空间。 　　这就是觉醒军和楚千城掘地三尺，几乎挖遍了整个东欧大平原都没找到虫群守护的育种基地的原因。 　　他们一直在寻找足以装下整个育种基地的大型地洞。但是这个总基地却隐藏在一个狭小不起眼的地道之中。 　　万虫之主在向星空进化的过程中, 首先觉醒的显然是它最熟悉的灵能科技, 这其中最基本的就是空间压缩技术。 　　制造一座方圆数百公里的压缩空间, 隐藏在现实世界的一隅，这应该是他代表的外星文化最擅长的事。 　　楚千城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早没有想到。 　　万虫之主安排的应急计划就是以这座秘密基地作为核心。这里的二十个育种基地上爬满了在地表消失的新虫后。它们的身体镶嵌在蜂巢一般的育种基地外壁上, 精细地调整着育种仓内幼虫体内的激素和生长液, 让他们成为万虫之主计划中可以扭转战局的虫兵。 　　猛犸虫母负责地下突防, 腐化王虫负责携带刀虫升空, 抢占制空权。 　　这些电弧刀虫本身就是虫族的坦克、导弹、歼击机、机甲，可以应付一切人类武装的阻击。依靠这里的虫后群，它们随时可以生产上亿电弧刀虫和圣镰虫。它们的配合，足以消灭一切人类的火力。 　　现在虫群东线的阵地由残剩的数千万机人依据工事苦战死守。他们依靠本身的电心和灵件的增幅勉强扛住了数亿虫族海潮般的攻势。 　　而他自己率领上百万被他的械力场增幅的超级机人灭杀了西线的刀虫，长驱直入，顺着猛犸虫母挖出来的地道一直杀进了这个隐藏的压缩空间。 　　而在这里，他被正在角逐万虫之主的五六十个虫潮元首围住。 　　这也是万虫之主应急计划的一部分，一旦有外敌突破了虫群的防御，到达了虫群隐藏总基地，那么万虫之主的甄选进程会变成集体对外，杀死外敌者称王。 　　万虫之主即使已经消失，仍然遗祸无穷。 　　楚千城和他的百万机人在这里陷入了和元首们的一场血战。 　　毫无意外的，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扛住虫潮元首们舍死忘生的攻势，他身边的上百万机人也被虫兵集群围剿，最后全部报废。 　　楚千城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这里战死。一旦他死了，那么在这群虫潮元首中，就会出现一只万虫之主。 　　而这只万虫之主将会是人类的送葬者。 　　他现在唯一的制胜机会就是领悟出可以以一敌百的超凡者领域。而在这一场挑战他生理和心理极限的战斗中，他身上澎湃的超凡力量已经即将突破限制，达到光辉的彼端。但是，他此刻的体力却又即将耗尽。 　　再一次，他来到了生死边缘。 　　在脑力、体力即将耗尽的刹那，他只能渴求他奋斗到现在积攒下来的经验、愿景、渴望和智慧能够帮助他突破瓶颈。 　　可笑的是，在这一段对抗虫群的黑暗岁月里，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升级问题，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要领悟一个什么样的领域。 　　这算不算是临时抱佛脚？ 　　“什么样的领域可以扭转这绝望的战局？”楚千城冷冷地扫视着周围的虫潮元首。 　　它们的虫眼中闪烁着贪婪却又警惕的绿光，它们仍然有着一丝自我意识，知道摆在眼前的是成为虫群首脑的黄金机会。它们渴望抢在同伴出手之前取得楚千城的性命。 　　然而，它们也害怕自己成为同伴的垫脚石。 　　这是多么熟悉的对峙。 　　从灵魂网络中传来了燕程灼热的话语。他在号召人类最强的超凡者们联合起来，杀入虫群深处拯救他。 　　即使距离遥远，但是楚千城仍然能够感受到从队长的灵魂中散发出的温暖。在最黑暗的时刻，正是这样的灵魂照亮了他的生命，给了他希望。 　　燕程的召唤得到了人们热烈的回应。 　　不只有燕程，他已经有了一群可以彼此照亮生命的朋友。他感到灵魂被人性的温暖融化，仿佛为他插上了翅膀。 　　当一切归于混乱的黑暗时刻，人类心中的光至少可以照亮这个冷酷的宇宙。 　　这就够了。 　　“欧若拉，告诉大家，不要在我的领域完成之前轻易行动，否则将会错过决胜虫族的时机。我需要每一个人的帮助。”楚千城闭上眼睛。 　　此时此刻，他格外需要温暖。 第三百一十七章 揪心的苏醒 　　“嗷~~~”楚千城惊呼一声，从工作区的沙发上滚落在地。他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发现周围什么人都没有。连福馨和秦臻都不在。 　　电子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夜里九点半。楚千城下意识地用手抚摸了一下全身的口袋。他总觉得自己在梦里好像什么事情没做完，这就像丢了什么东西一般，让他失魂落魄。 　　“爸爸，你醒了？”小灵从工作台主机的屏幕中冒出头来，关切地望着他的神情。 　　“呃,?我睡了这么久？”楚千城收回了注视电子钟的视线。 　　“嗯，你最近睡眠一直不好，今天却好得不得了，看来工作区真的是你的安眠之地呀。”小灵一边看着他的脸，一边打趣。 　　“嘿嘿。哎，不准笑话爸爸。”楚千城摆摆手，眼中满是若有所失的迷惘。 　　“其他人都在哪儿？”楚千城坐到工作台前。 　　“他们都在造梦机上玩呢。”小灵通过三维投影走到楚千城胳膊肘边上坐下,?“爸爸,?你是做了一个噩梦吗？” 　　“倒也不是。只是一个我记不起来的梦。”楚千城苦笑了一下，“最近好像老做这种梦。” 　　“爸爸，你醒来是什么感觉？我看你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小灵追问。 　　“呃，怎么说呢。就非常的，你可能没这个经历，但是就像看电影到一半，忽然不得不去上厕所时的那种心情。”楚千城揉着心口，“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怪梦。” 　　“那我确实不太熟悉这种感受了。”小灵嘟着嘴说，“从来没有上过厕所。” 　　“哈哈哈……”楚千城疲惫地揉着脸。睡醒之后他感觉比睡觉前还累，这可还行。 　　“小灵啊，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楚千城一边揉脸一边说。 　　“嗯？” 　　“你觉得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一个就像枯骨镇系列里的异能者，你觉得我会觉醒一个什么样的超能力比较符合我的性格？”楚千城问。 　　“这我得算算……可能要调用一点你之前展示出来的情绪数据，你不介意吧？”小灵贴心地问。 　　“不介意。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非常好奇。”楚千城笑着说。 　　“嗯……”小灵周围的主机开始冒出无数个对话框，金白两色的数据流犹如喷泉一般地涌动，气势磅礴。 　　楚千城靠在滑轮椅背上，看着周围忙成一团的主机,?不禁有一种万人瞩目的自豪感。所有的主机都在为他一个人服务，这感觉非常的爽。 　　“我觉得如果是爸爸的超能力的话，应该是创世。因为你一直希望创造一个梦一般的世界呀。”小灵结束了计算，笑眯眯地说，“作为一个游戏制作人，这该是刻在你DNA里的吧。” 　　“确实！”楚千城释然一笑，他一直渴望拥有这样的能力，这才是他不断创造新游戏的原因。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他一直没想起来这样的答案。最近他沉迷于《追光世界》的更新拓展，甚至连自己的本心都快记不得了。 　　“最近工作投入的精力太多，没时间给自己充电和反思，在创作下一个作品的时候，必须要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充实一番，实在不行可以暂时离职休养，赚得钱也够撑一段时间了。”楚千城暗下决心。 　　他抬头看了看小灵，却又生出了强烈的不舍。离职可就意味着和小灵分离，那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爸爸，你在想什么呢？”小灵关切地问。 　　“我在想最近忙于工作，没有时间放松休息一下,?没时间充电反思自身，我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像以前那么敏锐,?思维也失去了以前那种旺盛的活力。我想过离职修养，但是我又舍不得你。” 　　楚千城苦笑着实话实说。 　　“啊，爸爸，你可千万别离开我。你跟妈妈说说，他和你关系那么好，随便让你休息几个月都是可以的。”小灵连忙说。 　　“感觉不一样。我需要完全放松下来，隔断一切现实的羁绊，才能让思维变得活跃。”楚千城摆摆手，闭上眼睛，“如果只是休假几个月，我的心思还会流连在工作上。” 　　“那能想些别的办法吗？我不希望离开你！”小灵动情地说。 　　“当然是……有别的办法的。”楚千城揉揉眼睛，“那就是让我也玩玩《追光世界》。” 　　“你想在《追光世界》里过上几个月，把心思完全沉浸在未来世界的战斗里？”小灵恍然大悟。 　　“是啊，这是换换脑子最好的方法，还节省时间。”楚千城苦笑着说，“不过秦总和小管那是肯定不同意的。” 　　“而且你忘了吧，爸爸，在新的《追光世界》里，你的游戏经历只会以视频存档的方式展现出来，无法留存在你的记忆里。无论你在游戏里进行了什么沉淀和反思，当你醒过来之后，都只会记得当时的心情，但是记不住脑子里的思想。” 　　“嗯，对对。这也是个大问题。记忆断片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楚千城兴奋地一拍桌子，“我们现在对这个已经习惯了，所以习以为常。其实我内心深处仍然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缺陷。玩家对此的包容，完全建立在我们奇物之屋集团公司是唯一一家可以提供梦境游戏的企业。” 　　“但是……”小灵不敢接着说了。因为她知道记忆断片的原因是因为玩家真的穿越到了未来世界，并为了保卫地球而战。而他们再次回到现实世界，等于回到了时间线的过去分段，在过去的人类无法拥有未来的记忆，这是根本无法解决的技术问题。 　　“我知道，这涉及到造梦机本身内在的设计理念问题。小管跟我解释过。除非把造梦机的整体设计推倒重做，才能够最终解决这个技术难题。”楚千城点头道。 　　“所以爸爸，你想要反思的，不是游戏的问题，而是游戏载体，也就是造梦机的问题？”小灵敏锐地问。 　　“啊，也许是吧。”楚千城困惑地挠着头，“我从刚才就一直在想我做了一个什么梦。也许是我心底上不了造梦机玩自己游戏的遗憾，也许是造梦机无法留存记忆的遗憾，也许是我连看别人玩游戏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看录播。我自己做的游戏，我自己都无法享受，这太荒唐了。” 　　“爸爸……”小灵担忧地看着楚千城。 　　“没事没事，小灵。我只是发发牢骚，事情还没到无法解决的地步。”楚千城笑着摆摆手。 　　“是吗？”小灵睁大了眼睛。楚千城提出的问题，她反正是一个都解决不了。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游戏直播的解决方案。”楚千城笑着说。 　　“哦？” 　　“但是，小灵，你要帮帮爸爸。” 第三百一十八章 升级程序 　　楚千城把自己的方案写成了一个文档的形式递交给了小灵。小灵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彻底明白了楚千城的想法。 　　楚千城的这个游戏直播方法利用了游戏中的时空维度和现实中的维度不同的特性。每一个玩家进入追光世界，他们的时间轴都会微调，从而调整为和大世界总时间轴相符。 　　而在每一个玩家畅玩游戏的时候，其他和他并肩作战的玩家可能已经离开游戏。在他们的游戏存档里，会有这个玩家正在大世界里作战的内容。 　　在大世界的时间里，他们是同步的。而回到现实之后，这些玩家的时间有早有晚。早回来的玩家,拥有晚回来的玩家那一段游戏的记忆。当小灵把这段游戏存档播放在平台上的时候，通过时间轴校正，她可以让游戏录像看起来就像是玩家在直播一样。 　　楚千城把这个方法叫做伪直播。 　　所以只要玩家不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到处乱转没人看得到他，小灵通过大数据整理，总会找到反映出他游戏进程的其他人存档。 　　当然，调用其他玩家的游戏存档需要一些法律上的许可。这些奇物之屋集团都已经在发行游戏的时候事先与玩家签署了协议。所以，在《追光世界》里玩家的存档是可以由小灵来支配。 　　“爸爸，这是一个极好的方法。最近,你和我一起升级优化了处理大批游戏存档的进程,我的算力得到了极大的释放，可以比以前快上亿倍地处理游戏信息，但是如果进行这么巨额的数据交互，仍然会让我的算力捉襟见肘。” 　　小灵面露难色地说。 　　“我自然想到了你会遇到这种困难。你的算力问题一直是我想要解决的问题。在未来全新的游戏中，这种造梦机所创造的梦境游戏迟早会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所见即所得的梦境游戏。人们通过大脑分区进入游戏，但是主意识却可以像看电影一般看着自己在游戏中的一举一动。” 　　楚千城满怀憧憬地说。 　　“爸爸，你的意思是人可以让一个‘分身’打游戏，自己则在旁边观战。”小灵大吃一惊。 　　“怎么样，是不是全新的玩法？”楚千城得意地问。 　　“这……呃……这……太……”小灵感到自己的算力现在就不够用了。 　　“哈哈，自己看自己的游戏直播，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楚千城笑了，“有的人在玩游戏的时候，视野非常的狭窄，静态视力几乎为零，只能看到动态的景物。有的人则动态视力捉襟见肘,游戏里的东西稍微动的快一点，他就开始晕。但是，当大脑分区操控游戏主角的时候，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这一切，自然是极好极好的。”小灵感慨地闭上嘴：但是臣妾做不到啊。她的算力还有她的主机完全无法承载这浩如烟海般的算力需求。除非现实世界也能来一次未来世界都没有出现过的科技革命。 　　“我想过了，也许我可以给你升级一下主机的系统。”楚千城忽然开口。 　　“啊？但是，你根本不知道我的主机用的是什么系统。”小灵大惊。 　　她的主机本身是取自外星飞船的一个灵能终端，内含的灵能操作系统远远超越了地球的科技，即使在未来世界，管青和楚千城都没有动过她的主机系统，生怕威胁到她的存在。她没想到现在楚千城胆子已经肥到敢做这个工作。 　　不过转念一想，楚千城可能还以为她的算力是普通的大型服务器支撑。 　　“我知道你的系统很可能是奇物之屋集团开发的拥有专利保护的系统。以我的能力也猜测不出它的具体程序。不过我刚才醒来之后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灵感，我想要试着把这个灵感用程序的方式记录下来。就用咱们合作开发的奇物之屋引擎来编写。” 　　楚千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奇物之屋引擎的界面，疯狂地敲击着。 　　“爸爸，你想要靠游戏引擎来写系统升级程序，还是一个未知的系统？”小灵震惊了。 　　“如果我预估的没错，我现在写的程序可以与绝大多数操作系统融合，形成全新拥有更高上限的新系统。” 　　楚千城狂热地敲击着键盘，一行行代码行云流水般涌入屏幕。 　　“这是我忽然想到的灵感。如果咱们的游戏引擎可以创造出一个虚拟的世界，那为什么不能创造出一个与这个世界匹配的系统？我觉得你的主机系统既然能够帮助你创造奇物之屋引擎,那么它的潜力应该可以承载这个引擎创造的游戏世界,我们只需要逆推出它的内在逻辑，并将之优化。” 　　楚千城沉浸在创作新程序的心流中，犹如着魔了一般把自己的想法源源不绝地说出来。 　　小灵张口结舌地听着，却不敢插嘴。 　　因为她害怕自己的打断会终止楚千城沉迷其中的思考。 　　工作区内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楚千城行云流水般敲击键盘的声音和他犹如梦吟般的喃喃自语。 　　小灵的影像盘膝坐在他的手臂之旁，双手捧腮，入迷地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想象着他创造的一段全新的程序到底是不是来自未来。 　　“喔呼，真是累啊。” 　　工作区外传来秦臻筋疲力尽的声音。自动门打开，秦臻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进门。在她身后跟着同样在扭脖子，揉肩膀，敲后背，搓老腰的管理局同事们。 　　他们再一次从造梦机中醒来。因为小灵的录像处理能力突飞猛进，他们立刻看到了自己沉睡前的存档。 　　白豆正在进化成一个小男孩的样子，而圣丹斯正在往西伯利亚地下基地赶路。趁着这个功夫，所有人都进行了短暂的关机维护修养。 　　而他们也在这个时候从现实中醒来。因为他们都希望从楚千城的反应中看出来未来的蛛丝马迹。 　　当他们进屋看到楚千城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入迷地敲击着崭新的程序，显然陷入了某种创作狂热当中。 　　“嘘！”领头的秦臻和管青连忙将食指竖起来朝后转头，务求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防止打扰到楚千城。 　　他们已经好久没见过楚千城如此狂热的创作了，必有大事发生。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到小灵身边，用眼神询问。小灵做了一个到测试中心的手势。 　　所有人一股脑地撤出了未来工作室，转头回到刚出来的测试中心。 　　而小灵也在测试中心的三维投影上出现。 　　“出了什么事儿，老楚这是要干啥？”管青急切地问。 　　“别说这个，先说说他睡醒了之后什么表现，什么情绪，什么心情？”秦臻一把扒拉开管青，直接问重点。 　　所有人都连连点头，这才是他们特意从未来停机回来想要看到的东西。 　　“根据他的描述，他感觉像是看电影中途去上了厕所，那种感觉。”小灵回忆着楚千城的话。 　　“……”众人面面相觑。 　　“做梦娶媳妇？”秦臻问。 　　“娶到一半的感觉。”李汤米接茬说。 　　“懂了懂了，但是……”众人纷纷进入角色，但是又茫然了。这是好是坏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外星科技的猜测 　　“现在能说他在干嘛了吗？”管青最关心的还是楚千城在些什么程序。他虽然只是看了几行，但是里面的程序结构之简洁美观，呈现出来的算法之精深奥妙，让这位昔日的首席研究员有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他非常讨厌这种感觉。在程序设计上，他可是管理局一把手，还有人比他更强这让他感到自己贬值了。他几乎可以想象管红看到这个情况会说些什么，然后秦臻听到管红说的话,?又会说些什么。 　　“小管，你怎么了？现在难道不该关心未来人类的命运吗？”秦臻不满地问。 　　“这不是谁都猜不出来吗？老楚也不可能自己想起来。”管青双手一摊。 　　“妈妈，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呢。爸爸他提出了一个游戏直播的实现方法。”小灵把楚千城的方法简单叙述了一遍，并自己画了一个简单示意图把不易理解的场景具象到图片上。 　　“哦~~~~喔~~~~~”管理局的成员们虽然心系未来，但是现在毕竟都已经被楚千城同化成未来工作室职员的模样，所以一看小灵的图片和解说,?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方法可巧妙得很啊。完全绕开了记忆断片的技术难点。”管青失声说。 　　“我去，这简直天才。”秦臻兴奋地一挥拳头,?“如果咱们这梦境游戏能够直播,?那简直一统天下，谁还玩别的游戏啊。全给我到追光世界里来打工！！！” 　　“嗯？”众人望向她。 　　“那个……玩，来玩。”秦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他是在设计和优化记忆分选程序吗？”管青有点奇怪，“不至于他亲自来搞吧。小灵，你的编程速度和质量应该比他高吧？” 　　“这个程序我已经做好了。”小灵骄傲地说。一脸“快表扬我”的样子。 　　“小灵真可靠！”管青也是一脸自豪，急不可待地竖起大拇指。 　　“那老楚那货在忙什么呢？”秦臻也感到奇怪了。 　　“因为即使有了优化程序，这么大的数据交互我的算力还是根本不够用，所以……”小灵有些担心地望向管青。 　　“所以？”管青的心也悬了起来。 　　“所以爸爸他准备给我换一个主机操作系统，说是要释放我最大的算力。”小灵小心翼翼地说。 　　“这怎么行！他还以为你的主机是普通的大型服务器吗？”秦臻顿时着急了起来，“你的主机可是灵能主机呀！” 　　“别这么大声！”管青吓得汗都出来了。 　　随即他顿时缓过神来，眼睛也睁大了：“不对呀。就算是普通的大型服务器操作系统，也不是靠一个人能改写的呀？这需要上千人的团队协作，还需要好几年的开发时间，老楚他一个人就想改操作系统是不是脑子出现了……问……异样？” 　　“哦？有这么难啊。”秦臻在奇物之屋集团里呆得久了，见的收容物多了，从来没把主机操作系统当回事，还以为这种程度的程序，小灵随手就改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给我一种成竹在胸的奇异感觉，而且他声称有了前所未有的灵感，他的设计程序可以和任何系统融合，自行升级。现在，他编写操作系统程序的软件是我们创立的奇物之屋引擎。”小灵严肃地说。 　　“对对，我看到了。”管青连连点头，额头上冷汗直流，“这说明……” 　　众人一起向他望去。 　　“只有一种可能！”管青激动地攥紧拳头。 　　“你就快说吧，想把我急死！”秦臻看了一眼自己的鞋，遗憾地叹了口气，今天穿了平底鞋。 　　“那就是老楚他终于成功和外星人达成了合作。”管青振奋无比地说。 　　“白豆它终于成自己人了？”众人齐声问。 　　“那当然，你们想啊，白豆和老楚那可是不打不相识，新虫族元首虽然想要疏远圣丹斯，但是白豆顶着它的压力硬是要和老楚走到一起去。而且它和凯西娅、欧若拉、米菈、菲德罗、薇奈萨关系都不错，朋友圈比我们都广。它和老楚最终并肩战斗，那是最有可能的。”管青兴奋地说。 　　“我觉得有可能。”秦臻连连点头，“你们别看老楚回到现实世界是个老实巴交的呆头鹅。那都是伪装！他骨子里骚得不要不要的。在未来,?他变身的圣丹斯肯定拼了命地发骚，白豆那么单纯的一只小虫子，顶不住的。” 　　“嘿嘿嘿嘿……”众人都发出了同意的憨笑。圣丹斯在未来世界施展魅力的时候，确实非常让人着迷。他们当然不知道圣丹斯发骚的时候，大部分时间的操作权限是掌握在红女王手里。 　　“所以，根据我的推断……”管青学着圣丹斯的样子摸了摸下巴，“他现在拥有的灵感，很可能是外星科技在他灵躯里的投影。白豆一定用了什么法子，帮助他以灵躯记忆了外星科技程序，以此来改进小灵主机的操作系统，释放最大算力。” 　　“那我们可千万别打断了他工作的进程。”秦臻连忙说，“灵躯的记忆是什么样的，我们完全不知道，万一一中断就没了。” 　　“但是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万一猜错可就麻烦了。小灵！”管青望向小灵。 　　“在，妈妈，什么事？” 　　“你看住老楚，一旦他做好了升级程序，一定要先给我过目，我检查过万无一失后才会给你的灵能主机进行升级。”管青说。 　　“好的，放心吧，爸爸可没有本事直接升级我的主机。”小灵笑了。 　　“嗯，这样最好。”管青舒了一口气。 　　…… 　　接下来的几天里，管理局的成员们越来越确信楚千城和白豆的合作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在所有进入追光世界的玩家存档里，都显示出楚千城在东亚工业圈和不列颠岛大规模投产了灵件和电心生产线。 　　一批批战斗机人被制造了出来，并在光荣之丘东西两线列装上阵。他们身上的灵件和电心让他们的战力比以前的万能机人上升一个档次。 　　管理局成员试图进入造梦机再次穿越到未来，但是却被楚千城阻拦住了。 　　“老楚，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让小灵把我们的造梦机都断开了。”管青有些吃惊地问。 　　“别着急接着玩呀。现在可是最关键的时期，我需要大家一起跟我加班。”楚千城神秘地一笑。 　　“啊？你要人加班？”管青惊了。 　　楚千城最反感的就是强迫自己的员工加班，因为这会妨碍他们利用业余时间充实生活，启发大脑产生更多的灵感。他的理念是人类灵感的价值远远大于剩余价值。 　　“特殊时期，对不起大家一下。我已经升级好了小灵的主机操作系统，现在需要大家来帮助我更新《追光世界》，把小灵的游戏直播系统加载进去。”楚千城得意地一笑。 　　“等等，什么？小灵！”管青吃惊地望向小灵。 　　测试中心大屏幕上，小灵嗖地跳了出来，也是一脸的茫然。 　　“妈妈，什么事儿？” 　　“他，你爸他，老楚，布鲁……”管青的嘴巴瓢了。 第三百二十章 游戏升级 　　“爸爸，妈妈他怎么了？”小灵奇怪地问。 　　“没什么，我升级了你的操作系统，小管好像有点吃惊。”楚千城轻松地一笑。 　　“啊？什么时候？”小灵大吃一惊，失声问。 　　他们的对话，让周围的管理局成员们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昨天晚上,?我做好了升级程序后，通过奇物之屋引擎运行，与你的主机取得了联系，然后让你的主机进入了自动升级。”楚千城双手一摊。 　　“啊，我……我怎么不知道？”小灵震惊地说。 　　“在升级过程中，你下线了,?所以对这段时间没有印象。”楚千城摆摆手。 　　“但是……但是……”小灵张口结舌。 　　“你看看自己的算力是不是变强了。”楚千城笑着问。 　　“我看看……”小灵的身影消失在了三维投影中。 　　片刻之后，她一脸震惊地再次冒出头来：“爸爸,?妈妈，我……我升级了！” 　　“当然。”楚千城得意地一笑。 　　“怎么个升级法？”管青关切地问。 　　“我的算力增长了一兆亿倍，我的主机里多了很多全新的应用程序，我……我可以……”小灵说到这里偷偷望向楚千城。 　　“你可以同时运行和操控十亿玩家的存档视频并可以自由交互了，对吗？”楚千城笑着问。 　　“呃……是的。”小灵点点头，偷偷瞥了管青一眼。 　　“老楚，你应该意识到，一个主机的操纵系统的升级是非常困难的……”管青胆战心惊地打量着楚千城。 　　“当然，我知道。不过我觉得你的主机系统既然能够帮助你创造奇物之屋引擎，那么我只需要分析这个引擎的程序构成，逆推出主机的程序特性，并将之进行优化，增添更好的算法逻辑，就可以对其进行提升。但是我在设计升级程序的时候，感到可以把这个程序的应用更大众化一点，让其和所有类似的程序都可以融合，变成一个通用升级程序。” 　　楚千城兴致勃勃地娓娓道来。 　　“我大胆地试图把我脑子里的灵感付诸实践，发现我设计的这个程序和小灵主机内的所有程序都很适配,?可以同时提升它们的功能。所以不只是小灵的主机，它内部所有相关程序都和我的升级程序融合，它们一步到位，同时升级进化。” 　　管青听得汗如雨下。 　　楚千城所说的升级程序，其实是以奇物之屋引擎编写的一种可以和外星科技的编程语言进行沟通的外星系统升级程序。 　　这个程序虽然是用地球人可以看懂的编程语言，但是部分结构和逻辑是管青取自小灵的主机，所以和外星编程语言有一定的共通性。 　　而楚千城的灵感令他可以逆推构成奇物之屋引擎的外星编程语言的结构和逻辑，从而逆向编写出了升级全部外星应用软件的编程语言，然后自行和小灵主机程序融合。 　　因为灵躯内灵感的驱动，令楚千城的潜意识里产生出强大的自信和心理暗示，认为自己编写的程序对小灵只有巨大的帮助，而没有任何侵害。所以他直接运行了程序，帮助小灵主机系统实现了完美的升级换代。 　　这简直就等于明示了。 　　楚千城和白豆达成了合作，他已经拥有了外星核心科技，甚至可以用地球的编程语言控制外星生产的灵能主机。 　　人类得救了呀！ 　　“万岁！”管青高举双臂，发出一声激动万分的欢呼。 　　“……”楚千城和众人都侧目望他，露出了关爱神经病的眼神。 　　“我的意思是，小灵的算力大提升,?我们……我们终于可以有游戏直播了。这是划时代的大事！划时代！”管青用力挤着眼睛。 　　“呃……哦~~~~~”众人秒懂他的意思,?无不高举双臂大声欢呼,?又蹦又跳。 　　“我就知道你们会愿意加班,?对吧。”楚千城看到众人都激动了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得辛苦大家轮流值班，咱们要把整个追光世界的系统在线后台升级，加入这个游戏直播系统，而且还需要在程序内添置即时录像的选项。这样玩家不但可以游戏直播，他们的游戏存档也是可以即时播放的。” 　　“哟，这个工作量可挺大。”管青顿时担心起来。 　　他还想着赶紧进游戏去看看未来的进程，眼看着大战就要开始了。 　　“放心吧，小管，我知道你也在想着进游戏对吧？”楚千城笑了，“大家忙一段时间，接下来我放个大假，让大家天天上造梦机，好不好？” 　　“耶~~~！”众人都露出了虚假的笑容。 　　…… 　　接下来的日子里，未来工作室全体员工都不得不进行轮班倒，在追光世界三亿服务器在线运行的压力下在造梦机程序里嵌入录播和存盘的功能。 　　这个工作量即使是有小灵帮忙还是非常巨大。虽然有人想要在轮班休息的时候进入造梦机，但是楚千城还是阻止了他们。他希望在他们在未来下一轮出场的时候，可以应用游戏直播的功能让他看看实际运行效果。 　　根据目前的游戏进度，这些管理局成员再次醒来，也许会迎来机人大换装，正好就是追光世界开启节点，可以为他实验游戏直播的效果。 　　而且楚千城自己也可以享受一下看游戏直播的快感。这些日子他只能眼巴巴看着其他人进游戏，自己在外面干等，可把他给燥坏了。 　　鉴于现在是小灵刚刚升级后的敏感期，管青也怕进入造梦机之后小灵出现什么突发问题自己不在场从而酿成大祸。所以他只好带头响应楚千城的号召，苦哈哈地待在工作区，盯着所有人工作。 　　楚千城也美滋滋地在各个工作单元转着，显然也很享受这些同事遭受和自己一样待遇时的状态。 　　幸灾乐祸是人类的本性。 　　在小灵陆续还原出来的追光世界玩家们的存档录像中，管理局成员们看到战斗机人群体正在大批大批生产出来。光荣之丘两线的人类军团兵强马壮，物资充沛。机人兵团战意高昂，带动着整个战线杀气腾腾，士气高涨。 　　整个未来的图景就是一片形势大好的景象。 　　这副图景也让管青等人对于楚千城和外星人的合作深信不疑。 　　看来未来的人类即将迎来胜利的曙光啊。 第三百二十一章 直播变数 　　经过几周的忙碌，楚千城在小灵和全体同事的配合下，成功将游戏直播系统和存档录像系统都加入了《追光世界》程序里。 　　整个管理局内部也喜气洋洋，感觉未来大事已定，前途光明，就等着修好造梦机进去与虫族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对决。 　　在进行游戏直播内部测试的时候，楚千城直接给了全体成员一场大假, 让他们上造梦机好好睡一觉。 　　所有人当然是明面上抗议他就算是放假也要压榨员工，但是暗地里兴致勃勃全都迫不及待跑进了测试中心的单间，各找床位，戴上造梦机三件套，美滋滋地睡了过去。 　　关于这一天的测试，管青、秦臻和小灵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所有管理局成员的伪直播都会交给小灵先进行图像处理，然后才会播放到测试中心的大屏幕上，防止在未来事件的进程中，有管理局的成员开口泄密。 　　因为在未来, 身为圣丹斯的楚千城已经知道了管理局的多项秘密，很可能在交流中自爆出来。 　　等到所有人都就位，楚千城进入了测试中心。今天的楚千城没穿工作装，而是T恤衫，大裤衩，凉鞋，手里捧着一个脸盆大小的微波炉饭盒，里面满满的爆米花，还有一大杯冰可乐。 　　最后一个进入测试单间的是福馨。她一看到楚千城这一身配置，顿时皱紧了眉头：“老楚，你肠胃能受得了汽水加爆米花吗？不怕胀气啊？” 　　“小福，你怎么跟我爸一样啊。”楚千城笑了，“我还年轻，身体没那么容易垮掉。你别担心我了, 进单间好好玩去吧。” 　　“反正下周我会安排你再做体检。”福馨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迅速摆脱了对楚千城身体的困扰，兴冲冲地钻进了自己的单间。 　　等到所有人都进了单间, 楚千城坐到了测试大厅的正中间，朝着三维屏幕上的小灵打了个招呼。 　　“爸爸，准备好了吗？追光世界第一场游戏直播，正式开始！”小灵从屏幕上冒出来，笑嘻嘻地说。 　　“哎呀，我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楚千城用力伸了个懒腰，“终于能看自己游戏的直播了。” 　　“你想看谁的主视角？”小灵问。 　　“管青, 不不不，Q的, 等一下, 要不……汤米吧。据说他的经历比较丰富多彩。”楚千城笑着说。 　　“好的。”小灵快活地点头，瞬间消失了。 　　大屏幕渐渐出现了追光世界的游戏配乐和LOGO。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 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之后, 屏幕仍然冻结在LOGO上。楚千城奇怪地挠了挠眉毛。 　　“抱歉，爸爸……”小灵从大屏幕上冒了出来。 　　“怎么了小灵？” 　　“所有的未来工作室成员都待在一起。他们同时进入的游戏, 现在也都在沉睡。没有人醒过来，所以我也无法直接调出他们的存档。因为你设计的游戏直播是伪直播的机制，需要其他玩家在游戏里的档案录像才能够显示出他们的游戏状态，如今我手头没有任何信息，所以……” 　　小灵无奈地一摊手。 　　“对啊。我记得这帮家伙和圣丹斯走得非常近, 显然已经是核心高层了，涉及了追光世界很多秘密，其他玩家根本看不到他们在干什么。如果这帮家伙也同进同出，我什么都看不到。” 　　楚千城恍然大悟地说。 　　“对，按照这个原理，他们的游戏存档也不是即时录像，而是需要他们下了造梦机，我才能帮助他们把存档整理出来。”小灵叹息一声。 　　“这就和以前一样了。”楚千城连连摇头，“看来我只能让老伙计们重新入职了。” 　　“你是说黑王他们？”小灵问。 　　“对啊，他们都在前线玩得开心，周围上亿玩家看着，他们作为内测玩家应该是没问题的。”楚千城思考了一下说。 　　“好，我会给他们发通知，看看他们这几天有没有时间。”小灵点点头。 　　就在这时，测试中心的回廊里出现了密集的脚步声。未来工作室的成员们纷纷从单间里走了出来，人人一脸迷茫。 　　“怎么这么快就醒过来了？”楚千城笑着问。 　　“可能是我们最近太累了，脑子转不利索，所以在造梦机里连梦都做不了。”管青一脸疲惫地说。 　　“啊，这样啊。”楚千城点点头。这样的情况在游戏发行过程中经常遇到。很多因为工作太过于疲惫的玩家就算进了造梦机也会因为精神衰弱而醒过来，只能开启造梦机的催眠功能帮助他们直接入睡。 　　至于管青他们则直接醒了过来。 　　“最近大家太辛苦了，回家睡觉吧。等到有精神了再进造梦机才能玩好。回家吧回家吧。”楚千城拍拍手，笑着对所有人说。 　　管理局成员们没精打采地向点头，纷纷打着哈欠揉着脖子走出了测试中心。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楚千城抿嘴叹了口气，苦笑着望向小灵：“看来这几天就只剩下我们盯着内部测试的进程了，希望黑王他们早点回复。” 　　“……”小灵看着他默默点头，眼神闪烁。 　　这一天的夜里，在楚千城回家休息之后，所有管理局成员都聚集到了测试中心，每个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他们全新的游戏存档小灵早就已经整理出来，并简略地向所有人做了介绍。这段存档是不能给楚千城的看的，因为会暴露他与管理局全体成员的身份。 　　所以他们才会对楚千城说出自己做不了梦的假话。 　　测试中心的大屏幕上，白豆驾驶外星飞船失踪的最后景象悬浮在众人眼前，每个人都感到心头沉甸甸的。 　　在那一霎那，所有人的电子眼都被损坏了，接下来他们就被楚千城带回西伯利亚地下基地上层修理电子眼。这段期间的影像都是黑屏。 　　接下来的几天楚千城都在忙着寻找白豆，还回了一趟光荣之丘。等到他再次回来，他带来的消息是白豆没有和他联和，反而带着自己三合一的身体，开着外星飞船跑了。 　　人类必须独自面对进化中止的虫群。虽然说，这已经比之前面对即将进化成星空虫族的态势要好很多，但是在管理局心目中外星人本来是要帮助人类的，现在失去了这一助力，让他们从喜悦的高空跌落。 　　他们之所以全部回到了现实世界，是因为在未来的他们都第一时间决定从探险型机人转型成战斗型机人，配备新的灵件和电心。 　　在此之前，他们都在未来之城的厂区里关机休眠了。而且，在安装上新的电心之后，为了随时保持电心在战场上的活跃，他们都需要每天停机半小时充电，否则就只能凭借自己灵魂创造的械力作战。 　　“人类的前途，还要看未来我们能不能成功消灭虫群。”管青无奈地叹息一声。 　　“这就要看圣丹斯的本事了。”秦臻第一时间把所有的锅都扣到了楚千城头上。众人缓缓点头。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大比武 　　测试中心的大屏幕上，显示着黑王、珊主、魔学家、花总和月姐同框的珍贵影像。他们已经在第一时间被换装成了战斗型机人，各自作为觉醒军强袭兵团头目，手下跟了一大批小弟。 　　这批曾经在北极圈探险，并征服了东亚大陆的阿婆主现在已经是光荣之丘东线战场上的绝对主力，麾下不但有大批慕名而来的玩家哭着喊着做小弟，而且管理局里一批机动队员也为了更好地战斗而加入了这些家伙的阵营。 　　这批阿婆主虽然不是正规的机动队员, 但是他们都是从游戏之初就追随圣丹斯战斗的“从龙者”，灵魂互联网最开始的一批受益者，修炼了最多的械力，吸收了最多的战斗经验，而且具有未来战场最丰富的实战经验，脑洞也清奇无比。 　　跟着他们一起打仗，即使面对多么绝望的战况, 只要这几个大脑凑在一起, 总能想出无穷无尽的骚操作, 让占据绝对优势的敌人哭爹喊娘。 　　目前在大批机人云集东线的时间点，眼看着大战即将在未来爆发。但是想要生产出足够填充阵线的机人，同时把准备这么一场大战的物资补充到位，还需要一点时间。 　　在这个时间段内，玩家们既不敢私自脱离编队，到处去游历玩耍，又不能在前线混上什么小型的遭遇战，歼灭战什么的。 　　唯一能够吸引住玩家的，就是这无与伦比的大战前夕气氛。除此之外，很多时候，玩家们都有一些焦虑，感到了一丝沉闷。 　　黑王等人此时已经把楚千城的游戏当成自己的。看到玩家们在前线干等着，怨声载道，他们比楚千城还要着急。 　　他们都意识到未来工作室肯定是要搞一个大场面的。但是，为了把这个大场面弄的有声有色，确实需要做很多工作。这些工作在前期极其容易让新入坑的玩家感到疲惫和乏味，那他们可就没有机会享受到未来人虫大战的魅力啦。 　　他们享受不到游戏的乐趣，其实也不是黑王他们会关心的。他们计算了一下人类和虫族的实力对比, 发现如果缺了这些新玩家，人类很可能会打不过虫群。 　　这帮新玩家一看打不过一哄而散也就罢了。他们对这个世界没什么感情。 　　黑王他们可受不了。他们是圣丹斯的哥们儿，是艾莉的亲人，是薇奈萨的闺蜜，是绝景圣夏的歌迷，是镜湖的老铁，是菲德罗的密友, 是雪莱的崇拜者，是布奇的追随者, 是燕程的兵。 　　如果这些人没了, 他们也不想活了。 　　为了保住游戏的流量，保住新人的留存, 他们这些天煞费苦心, 想起了一招绝的，就是在光荣之丘东部前线举办机人大比武。每一个强袭旅选出一个最强者加入大比武的舞台, 把在东线的2万个觉醒军强袭旅中最强者集中起来。 　　首先每个旅选一个最强者，那就要全旅数千机人进行繁琐的淘汰赛。等到两万个最强者被选出来，又要举行淘汰赛，老没意思了。 　　为了让甄选机制显得更有趣一点，魔学家建议采用吃鸡淘汰法。每个旅想要上去和高手碰一碰的机人都被放进了人工制造的毒圈（电磁脉冲圈）里, 随着毒圈向内部压缩，大家疯狂竞争内部的空间和装备，互相之间合纵连横，斗智斗勇斗运气。 　　这个想法被所有人都奉为锦囊妙计。 　　因为在所有渐渐走向黄昏的网络游戏实践中，吃鸡玩法被证明是网游中的再世华佗。凡是启动了吃鸡玩法的游戏，都会迎来至少几个月的起死回生。 　　这玩法乐子可太大了，最近在东线搞得轰轰烈烈。 　　黑王、珊主、魔学家、花总和月姐也积极加入了吃鸡的行列，在自己的兵团里面纵横驰骋，大杀四方。 　　因为这帮家伙的身份地位在玩家中的地位太显赫了，而且本身功夫也过硬，在吃鸡圈里没人敢真正说直接把他们干掉。这就是自绝于觉醒军啊。 　　所以这帮家伙靠着自己的名声和战斗力，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决赛圈。 　　如今在测试中心的大屏幕上，正是黑王等人获得了最强者称号时一起留下来的影像。 　　接下来，他们还要参加两万最强者的淘汰赛。 　　因为几亿玩家共同参与的大吃鸡运动，各个强袭旅都诞生出各种各样的玩家人才，要不然就是心黑手狠，要不然就是功夫过硬，要不然就是运气逆天。 　　这帮家伙本来在一个地区内能碰到一个都了不得了。现在在光荣之丘东线全都聚在一起，谁也不服谁。就算是黑王等人的名号，都完全镇不住了。 　　这两万个最强者，人均项羽，就算是机人脸，也给人一种鹰视狼顾的感觉，随时来一句“彼可取而代之”。黑王等人觉得自己好像挖了一个大坑，眼看着就要把自己埋进去了。 　　单间的门陆续被打开。黑王等人一边活动着身子，一边面露沉思地来到测试大厅。 　　楚千城笑着迎上去，连连鼓掌。 　　“你们可以啊，在游戏里玩得这么开心。我可羡慕死了。”楚千城由衷地说。 　　“你就别逗了。”黑王愁眉苦脸第一摆手，张了张嘴，又苦着脸闭上嘴叹气。 　　“怎么了？”楚千城忙问。 　　“哎，老楚啊。你……你倒是给点力啊。这游戏打到现在，我们虽然知道将来肯定有一场大仗，但是目前来说可玩性下降的可挺快的。”月姐说了大实话，“要不是我们几个想出大比武的这个法子，你这游戏明天就没人玩了。” 　　“不至于不至于……”珊主和花总纷纷开口。 　　“月姐，这法子可是我想出来的。”魔学家笑着说。 　　“就是就是，老楚，你这游戏全靠我们几个撑着。”月姐点头，直接瓜分了魔学家的功劳。 　　“这也没办法，我完全进行不了任何改动，现在的剧情都是三亿玩家服务器共同推演而成的。我们未来工作室设计了世界大背景和前期剧情后，后续的发展全都是靠玩家们自行脑补出来的。”楚千城苦笑着说。 　　“对了，黑王……”楚千城看了一眼一直在摇头的黑王，“你怎么愁成这样了？” 　　“老楚，这次大比武虽然是我们出的主意，但是这坑挖的有点大呀。”黑王苦着脸说。 　　“没有吧，我看了直播，大家都挺照顾你们的，你们都吃了鸡了。”楚千城回头看了一眼大屏幕。 　　“我们是靠实力！”月姐抢着说。 　　“唉，老楚，你看了直播，应该看到那帮最强者的嘴脸了吧？现在要再搞吃鸡淘汰赛，这群家伙绝对不会让着我们的。”黑王苦着脸说，“如果我们没能拿冠军，我们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在觉醒军的地位搞没了吗？” 　　“我去，黑王，你这偶像包袱这么大啊。”魔学家惊了。 　　“别这样，我们本来是有先发优势的，维持一下咱们的地位，也很自然嘛。”黑王昂着头说。 　　“吃鸡可不能再搞了，这里面运气成分太大，很容易把我们搞没。”花总忽然说了一句。 　　“花总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珊主吃惊了。她从来没有怵过任何人，因为她的战斗技巧在觉醒军里是绝对的王者。 　　“如果你们想要单纯靠技战术来决胜的话，为什么不搞一个军事演习型选拔呢？比如分赤军蓝军，互相之间拼一下战斗技巧和指挥艺术。”楚千城问。 　　“但是谁当指挥官呢？这里面全都是强者。”黑王连忙问。 　　“这当然是靠资历了。”楚千城笑了，“这不正好是你们的优势吗？” 　　“哎？！”黑王等人喜笑颜开。 第三百二十三章 斗智斗勇 　　黑王等人的内测结果由楚千城和小灵进行了缜密的分析研究，发现直播系统和数据交互都正常，没有出现任何bug。小灵的主机升级之后令她的数据处理能力上升了好几个台阶。虽然她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到底有多强，但是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可能在未来也提升不了多少了。 　　楚千城把结果传给了假装在家休息的管青等人。所有人一致决定，可以正式开放直播系统。 　　当奇物之屋集团在官网和主要社交媒体官方账号上公布了这个消息之后。全世界都轰动了。 　　这个只发生在人脑里的梦境游戏，居然被奇物之屋集团找到了游戏直播的方法！？本来还想要收购奇物之屋集团，或者赶超他们的公司和集团眼睛都绿了。 　　所有人都知道梦境游戏哪儿哪儿都好, 就是无法进行游戏直播，只能录播。这是唯一的缺点。没有直播就无法抢占各大直播平台的流量，这给了其他游戏一线生机。 　　现在可倒好，梦境游戏都可以直播了。各大直播平台的流量一下子全都涌到了新开放的《追光世界》直播分区里去。 　　无数游戏主播摇身一变，变成《追光世界》的玩家，开始了萌新开荒未来世界的旅程, 带着追随他们的一大批观众转投了枯骨镇系列游戏的怀抱。 　　而这些新玩家一进游戏，就遇到了黑王等人搞出来的大活动——光荣之丘东线大比武。 　　这里已经密密麻麻聚集了一亿多玩家。其他玩家也在换装赶到的路上。 　　大比武在觉醒军各个强袭旅中进行, 通过战场吃鸡的神奇甄选机制，每一个旅都选出了一名吃鸡王者。这些最强者云集东线，正准备从中选出一名大比武的武神。 　　2万人中选一个武神，这个武神的装备将会是未来之城特配的超级生化克隆体和与之适配的生物体电心。将来这个玩家如果实装成生化克隆人的样子，那就是和圣丹斯一样的超级机械师。 　　这个奖励是管青等人再次进入造梦机的时候，与黑王等人交流后给出的，算是配合他们一起把前线的气氛搞得热烈一点。这期间楚千城的圣丹斯仍然在前线不顾危险地深入探查虫群动向，这种小事管青他们也没有和他说。 　　只要当了武神就是圣丹斯第二，还有机会和未来一大堆超凡者互动，这让所有玩家都沸腾了。 　　他们恨不能当天就亲眼目睹武神降临。 　　很快的，大比武组委会公布了2万最强者的甄选机制。 　　首先是两万人分成两队，各自选拔适合的将领成为指挥官，并选择军队的颜色，进行实战演练。获胜的一方进入下一轮实战对抗。连续进行八次这样的对抗，剩下的78人再进行一场大吃鸡。 　　整场活动会持续9天，让所有人都看个过瘾。 　　这个活动对于刚刚拥有了直播系统的《追光世界》来说简直是一剂强心剂，顿时让游戏热度又向上升了一个层次，更多的玩家注册加入了这个神奇的游戏, 只为能凑上这个热闹。 　　可惜奇物之屋集团平台的容量终究还是到达了极限，在同时在线人数突破2亿人之后，服务器容量已经容纳不了这么多玩家，现在进入《追光世界》只能通过排队进入。 　　而且因为这是一个相对真实的大世界，所以玩家一旦进入游戏，即使离开了《追光世界》他的游戏份额也会保存在大世界中，无法移除。后续的其他玩家想要进入大世界，就只能等这个玩家战死沙场, 空出名额，或者等奇物之屋集团扩大服务器容量了。 　　那些排着队等上线的玩家看到吃不到, 只能聚集在直播平台上眼巴巴看着前线的玩家们进行大比武过过干瘾。 　　所以, 当赤军和红军开始展开对抗的时候，全世界在线观看人数突破了5亿人, 这可以说是世界上流量最高的军事演习。 　　黑王等人刚开始展开对抗就后悔了。虽然楚千城的这个建议充分发挥了他们的先发优势, 让他们真的成为了军队领袖，可以最后一个死, 但是他们被分开了。 　　黑王、珊主和月姐被分在赤军。魔学家和花总被分在了蓝军。 　　这可真的要了黑王的命了。他绝对不敢和魔学家、花总对抗。他们这两个人战斗技巧不高，但是脑子太可怕了, 人均圣丹斯，和他们搞对抗,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别怕，黑王，不是还有我吗？”月姐隔着黑王的机人脸都能感到他的恐惧。 　　“就是因为有了你，我才差了他们一点点。”黑王冲口而出。 　　“你这人瞎说什么大……你怎么瞎说呢。”月姐差点被噎死，“我现在今非昔比，我和珊主百万军中取敌将项上人头，犹如探囊取物。” 　　“就是啊，黑王。你真的年纪大了。”珊主也不屑一顾，“你要实在不放心，让我一个人去，千万军中我也能取敌将项上人头。” 　　“那……我全靠你们了。”黑王连连点头，“我就坐镇指挥部，调度特战队来为你们引开蓝军主力，你们尽情发挥单兵能力就好。” 　　“你就放心吧，把我放出去，但凡让我进了他们的坑道，我保证他们一旦冲锋，有去无回，连家到找不到。”月姐得意地说。 　　黑王和珊主都沉默了下来。 　　月姐的坑道战确实厉害，她挖完地道，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无论是人类还是虫族，一进去都找不到北。 　　“那就这么着吧。”黑王想了半天也没更好的方法，只能把珊主和月姐这两个定时炸弹直接塞到了赤军的最前线。珊主是超一流的刺客，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而月姐则是一次抽奖，说不定能抽出王炸呢？ 　　魔学家和花总则第一时间调度了蓝军全体机人，拼合成了他们第一次作为机人时遇到的对手——荒兽级机甲。 　　这种拼合方案是魔学家和花总自行根据战斗型机人的结构配合械力辅助而制定出来的。 　　拼合成荒兽级机甲的好处可太多了，它集中了几十个机人的械力组成了纳米械力罩，防御是变态级别的。 　　它令组合它的机人以最经济有效的方式拼合在一起，极大地缩小了占地面积，节省了作战锋面宽度，并且提升了单位作战锋面的火力，适合将一万名蓝军最强者的火力以最短的时间，最有效的集火瞬间覆盖整个赤军正面。 　　而且在遭到集火打击时可以在械力罩崩溃之前，及时拆卸成几十个机人作鸟兽散，同时暴露敌军火力方位，引发蓝军的反制。 　　而且荒兽级机甲是城邦区几百年实战中总结出来的最合理机甲结构，轻重火力的搭配和集火效率在野战中都是最优解，这些前人的智慧，魔学家和花总没道理不照单全收。 　　而且，这套战斗体系的建立也让蓝军那些最强者们心悦诚服，感慨先到者的先发优势恐怖如斯。这很好地凝结了蓝军的斗志和战力。 　　所以当赤军发起冲锋的时候，蓝军全体冲出了战壕，以荒兽级机甲的恐怖姿态，向赤军发起了出人意料的总攻。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大战到来 　　当魔学家和花总指挥的蓝军，以全荒兽机甲形态发起总攻时，全世界观看直播的玩家们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荒兽级机甲的样子实在太酷了，几百台机甲并肩冲锋的姿态犹如钢铁洪流破堤而出，机械轰鸣、火花四射和装甲摇曳的视觉效果，让所有观战者的肾上腺素都如喷泉般涌了出来。 　　黑王派出来的赤军特战队遇到这群荒兽级机甲，就好像一群小白兔遇到了熊瞎子,?直接被拍散架了。 　　而黑王试图复制当年战斗机人围剿荒兽级机甲的战斗方式，却早就被魔学家和花总猜到，一旦任何荒兽级机甲被集火，立刻自动解体，化为几十个战斗型机人作鸟兽散，然后再迂回反包围，火力压制,?与赤军打得有声有色。 　　而那些没有被集火的荒兽级机甲则以强猛的火力和变态的装甲大杀四方，无情地撕破了敌军的防线。 　　各大直播平台上，花总和魔学家的直播间里满是超级火箭，游艇和飞机，而黑王、珊主和月姐的直播间里则堆满了弱鸡。幸好这帮家伙都是在睡播，否则他们的友谊可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焯，珊主，月姐，你们快点，我被收拾了。”黑王在指挥部里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别着急啊。特战队不就是为了引开蓝军吗？你做到啦。”月姐没心没肺地说。 　　“我去，我是为你们引开了蓝军，所有的蓝军都往我指挥部赶呢。我眼看就要被拿下了。”黑王急得七窍生烟。 　　“你放心的去吧。咱们赤军的指挥官，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珊主笑嘻嘻地说。 　　“珊主，我的姑奶奶，你就别说风凉话了。你们找到他们指挥部了吗？赶紧给他端了。”黑王着急上火地说。 　　“他们根本没指挥部，指挥部就在荒兽级机甲上。”珊主笑着回答，“人家跟咱们混了这么久，还能算不到月姐的超能力吗？他们知道坑道与月姐的相性特别合，所以人家把坑道彻底放弃了,?全军一体，都是机甲，直接决战。” 　　“我去，那我只能用这一招了。是他们逼我的！”黑王毅然决然大声说。 　　“你要干啥？”月姐和珊主齐声问。 　　但是黑王已经挂断了通讯。 　　赤军的特战队经过顽强的抵抗之后，终于被蓝军的荒兽级机甲冲垮，报废的报废，逃亡的逃亡。 　　蓝军在魔学家和花总有条不紊的指挥之下，一点点压制了赤军的战壕和碉堡，挖开了他们的坑道，直接把他们的指挥部给铲了出来。 　　但是指挥部内空无一人。 　　直到这个时候，一路高歌猛进的魔学家和花总才意识到一个小问题：赤军的抵抗好像有点微弱。核心的坑道和战壕里全都是自动化防御武器、武装要塞和安卓体，基本上没有机人卫队。 　　“他们跑哪儿去了？”魔学家和花总对望一眼，忽然间恍然大悟地回头望向自己的阵地。 　　珊主和月姐在蓝军的坑道内终于碰面，她们互相点了点头，交流了一下情报。整个蓝军的坑道和战壕内空无一人。没有一个蓝军是傻子，等着在坑道内和珊主、月姐作战。 　　凡是在坑道内的一切战斗，都是珊主和月姐的主场。大家都知道这两个人地道战的功力。 　　“哎呀，糟了呀。”月姐忽然想到一件事。 　　“怎么了月姐？是因为我们被耍了一道吗？”珊主下意识地问。 　　“哎,?这倒没什么。我们现在是单独在坑道里,?周围没别人。”月姐叹息着说。 　　“那又怎么了？” 　　“我们还在现场直播呢。老楚不是说这是一种伪直播吗？周围没人就没有直播视频了。”月姐着急地说。 　　“月姐,?别担心,?周围还是有人的。”黑王的声音突然从月姐背后传来。 　　珊主和月姐吓得齐声大叫。就算是魔学家和花总现在出来吆喝一声都没这么可怕。 　　“我妈呀，你们干嘛？”黑王也被她们的尖叫吓得够呛。 　　“黑王，你怎么钻出来的？”珊主失声问。 　　“对呀，你不该在指挥部吗？”月姐拍着自己的金属胸膛，抚慰着她的电心。 　　“指挥部早没了。”黑王的电子眼显示出哀伤的闪烁信号，“我要不是决策的早，也跟着没了。” 　　“你怎么跑到蓝军坑道的？不会是从机甲群里钻过去的吧？”珊主震惊地问。 　　“我哪有那个本事。不过，他们既然能把机人合并组成机甲，我自然也有我的组合方案。”黑王得意地说。 　　“……”珊主和月姐同时扭过头去，朝着黑王身后看了一眼。 　　只见黑王的背后有一台结构奇异的圆柱体钢组件，似乎是几十个机人合并而成的装置。 　　“我去！”珊主和月姐同时惊呼了出来。 　　作为种花家的国民，她们对这个东西太熟悉了，这是大型盾构机。 　　“嘿嘿，你们明白了吧。”黑王得意地说。 　　原来，在荒兽机甲即将攻破赤军指挥部的时候，黑王下令全体残留的赤军组合成大型盾构机，直接挖了一条通往蓝军坑道的隧道，把全军从地下转移到了蓝军坑道内。 　　“这……”珊主和月姐彻底无语了。 　　魔学家和花总玩组合机甲，黑王就玩盾构机打洞。一个在地表横行，一个在地下游走，这仗还怎么打？ 　　“我就是要和他们耗，看谁更能耗下去。”黑王兴致勃勃地说，“我猜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会躲进蓝军的坑道。” 　　他的话音刚落，轰地一声巨响，头顶上传来了爆炸声。 　　“我去，这么快就找到这儿了？”黑王震惊。 　　“你可别忘了魔学家和花总之前都是玩什么的，一切战术转换家那不是他们常规操作吗？你这班门弄斧了属于是。”珊主哭笑不得。 　　“赶紧的，赶紧的，咱们朝底下钻。咱们在他们坑道下面挖洞躲起来。有本事就来和我们干架，我们有珊主和月姐。”黑王转身大吼。 　　他背后变形成盾构机的机人们发出一阵欢快的电子音。 　　“我来帮你们，加我一个，我挖洞贼有心得！”月姐兴致勃勃地扑到了盾构机上，迅速变成了一个组件。 　　盾构机在月姐的指引下，呼啸着朝地底冲去，在千顶之城东部的大地深处如鱼得水地穿行。 　　片刻之后，蓝军的坑道顶部被掀开，荒兽机甲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入地道，却发现这里仍然空无一人。 　　“完了。”魔学家苦叹一声，“赤军学聪明了，他们是准备跟我们打一场地道战啊，挖的地道正好机甲进不去。” 　　“我们如果变形成机人那就不是珊主和月姐的对手了。”花总无奈地说。 　　“我们绝对不能下地道，就在地表等着他们。”魔学家坚定地说。 　　“这样不成了静坐战争？节目效果全都没了。”花总摇头。 　　“咱们不靠直播混饭吃啊。而且没有偶像包袱。你说咱们五个里面，谁的偶像包袱最大。”魔学家笑嘻嘻地说。 　　“哎，对对对。”花总笑了，“咱们就在地表守着，看谁忍不住冒头。” 　　就在两人准备撤回坑道表层的时候，所有人的战斗频道里都传来了圣丹斯的声音：“全体注意，全体注意，所有机人返回各自岗位待命，整顿装备，协助安装雷霆机甲，抓紧时间制造侦查安卓体和维修武装要塞。72小时之后，全线进攻虫群。” 　　“我去！世纪大战终于来了！”所有机人都发出热烈的欢呼。 第三百二十五章 骚念头 　　在未来世界大比武的玩家们都开始帮助前线安装新式的大型电弧炮，升级版雷霆机甲，维修厨子机甲和武装要塞，制作侦查用安卓体。再也没有人有心情继续这场不知道还有几轮的大比武。 　　为了提振士气，管青代表圣丹斯向全体玩家发布了讯息，凡是参加了最终大比武的2万名最强者，只要谁能够在战斗中首先获得奥拉值总和为一千万的战功,就会被授予生化克隆体和生物体电心。 　　战功包括指挥战斗，辅助杀敌，直接杀死虫兵，或者为保住主力精锐而牺牲等等。 　　任何玩家如果能够获得奥拉值总和为两千五百万的战功，同样可以获得这个武神级的大奖。 　　简单说就是这份大奖只要够肝，手脚够利索,能在这场大战中从头熬到尾，几乎算是见者有份。 　　这个消息让前线所有玩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成为圣丹斯是所有枯骨镇玩家的终极梦想，无论男女。现在终于可以梦想成真了，虽然成为了圣丹斯可能游戏也结束了，但是至少这个梦想可以变成现实，拥这个美好的回忆，也不枉他们在梦境世界中的一番冒险。 　　而且，玩家论坛上的各种预言家风起云涌，纷纷预测《追光世界》绝对不是故事的完结，按照游戏集团的尿性，他不给整个杀入星空，玩星际虫族的大戏，那它就不配作为游戏集团继续存在下去。 　　更有预言家声称这个游戏已经由不得奇物之屋集团做主了，三亿个服务器的玩家才是真正推演故事的人，他们不让游戏结束，整个游戏就会一直存在下去。 　　这些预言顿时让武神奖励的价值翻了好几倍。如果真的能够实装圣丹斯，在未来的游戏里岂非可以大杀特杀？ 　　黑王、珊主、魔学家、花总和月姐这群刚才的对手，重新聚集在一起，化干戈为玉帛，共同思考着该如何拿到这份大奖。 　　作为从枯骨镇系列一开始就入坑的前辈,最早追随艾莉和圣丹斯大杀特杀的从龙者，他们如果不能人均圣丹斯，那就实在不配做阿婆主了，什么脸面都没了。 　　魔学家和花总特意做了调研，发现如果真的实装电心，那么他们本身的超凡力量水准必须超过S级，否则就算实装电心身体也要炸掉。这才是为什么巴斯城势力把战功的奥拉值定的这么高的原因。 　　所以任何偷奸耍滑，投机取巧地捞取战功都是没有意义的，一旦实装，立刻就能泄了底。 　　“老楚狡猾狡猾滴！”黑王感慨万千，“他不是不会做网游吗？怎么这种网游奖励的设置如此膈应人，简直深谙策划之学的三昧。” 　　“这场仗绝对惊天动地，而且持续时间超级长，足够让我们火线升级好几次。”月姐紧跟着说。 　　“我们必须想个法子确保咱们的火线升级！”珊主斩钉截铁地说，“我必须第一个拿到电心，谁也别和我抢。” 　　感受到珊主的杀气，其他人都稍微向后捎了捎。 　　“黑王，我觉得这一次咱们如果能够得到武神大奖,你可能要记个首功。”花总忽然开口。 　　“当然！嗯？为什么？”黑王有些奇怪。 　　“咱们先分析一下未来的战况。”魔学家点开动平台上的三维投影军事地图，“大家看,咱们在光荣之丘虫群东西两线都布置了大片的远程火力，这说明虫群里绝大部分是老虫兵，可以被远程火力压制。如果虫群里新虫后的数量足够，前方的指挥官绝对没胆子布置这么大体量的远程火力，太容易被针对。” 　　“是啊，圣丹斯最近一直在冒险深入虫群侦查虫族动向，他肯定是知道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黑王连连点头，“作为和各种大boss激战到现在的主线人物，他绝对不可能犯这么大的疏漏。” 　　“但是，圣丹斯再伟大，再主线人物，终究只是一个NPC。”花总淡淡地说。 　　“我去，你这装逼的口气我喜欢，说说你的想法。”黑王兴奋了。 　　“咱们应该想想玩家的尿性。你们要知道，这个剧情推演可是三亿玩家共同完成的，也就是说，这个剧情推演必须符合玩家的期待值。如果圣丹斯能够轻易把虫群内部的所有活动都探查得一清二楚，这仗还打个屁？”花总看了一眼魔学家。 　　魔学家连连点头：“任何大的事件人们都期待反转。如果这个剧情是三亿玩家共同演绎的，他们当然会希望有一个大反转让剧情变得跌宕起伏，所有人陷入危机，我们玩家和主线人物一起克服困难，在绝望的挣扎中实现梦幻般的反转。” 　　“所以……”珊主、黑王和月姐眼巴巴地望着魔学家和花总的机人脸。 　　“所以，我认为圣丹斯的一切我们已经确认的安排，都会成为剧情反转的牺牲品。”魔学家沉声说，“包括前线上的大型电弧炮，雷霆机甲，武装要塞，还有冲锋在前的机人。” 　　“你是说我们都会被剧情坑？”月姐不干了，“他们敢？” 　　“他们当然敢，而且胆子还很大。”花总笑了，“你能找谁的麻烦？剧情是三亿人共同推演的，大家都有责任。包括你我。” 　　“我们该怎么办？”珊主急切地问。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黑王可以立首功。”花总拍了拍黑王的肩膀，这个动作让黑王的胸脯顿时挺了起来。 　　“他的盾构机合体技可以让我们在备战的时候以模拟猛犸虫母的超级速度建构一个地下网络用于藏兵。在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候，我们随时准备好合体钻地，进入到事先挖好的地下网络中。我的预测是大反转到来时，圣丹斯会陷入孤军作战的危机，东西两线的军事要塞和工事全都会被摧毁，先冲上去的机人兵团也会报废。” 　　魔学家一边摸着铁下巴一边说，样子很像圣丹斯。 　　“你们这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啊？”月姐受不了了，“前线这么多人类武装，就这么被虫群砸了？这可是未来人类几百年的科技和物资积累啊。还有一亿多玩家，就这么被干掉？你们没有心！” 　　“等一下月姐，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黑王连忙说。 　　“你一边呆着儿吧，人家一说你是首功，你立刻就占人家一边了？你有没有点道德情操，算不算是人类的一员啊？忠！诚！跟我说！忠！诚！”月姐激动地举着机械手大叫。 　　“……”众人默默看她自编自演了好一会儿，直到她消停下来才敢继续开口。 　　“咱们假设魔学家和花总说的大反转没有到来。猜测一下总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黑王举起手，以老成持重的语调说。 第三百二十六章 安排 　　“你的意思是，咱们学着圣丹斯的传统套路，逆向思维一个看看？”月姐问黑王。 　　“就是这样。”黑王连连点头。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先是炮火一轮爆轰，再是机人一顿冲锋，然后虫族全面炸锅，双方打成一锅粥,?最后人类胜利。”珊主闭着眼睛想象着战局的走向。 　　“这可是《追光世界》上线以来第一场救世之战。就算，咱们往好了说，打了几个星期，打赢了。然后，地球得到拯救，世界和平。游戏结束。你们觉得这游戏在游戏评测平台上的评分能上5吗？”黑王问。 　　“能啊。只要控评的话……”月姐毫无自信地地开口。 　　“这场大战至少也要来个一波三折,?像古希腊戏剧一样跌宕起伏吧。”黑王激动无比地说，“这也符合玩家的心理需求。而这剧情又是三亿玩家脑补出来的,?脑洞肯定奇大无比。” 　　“我去，我有点紧张了。不会打着打着，主宰降临吧？”月姐心虚地说。 　　“我天，那样可太精彩了，地球全灭，人类灵魂集体上英灵殿，然后流浪地球，不，流浪英灵殿。天啊，燃起来了。”珊主激动地说。 　　“别管怎么推演，至少游戏方给我们发的奖励证明了一点，就是最后肯定是人类的胜利。但是，怎么胜利的，必然是血与泪，铁与火交织。甚至，我猜测，会死几个主线人物。”魔学家抱臂在胸，低声说。 　　“不！艾莉一定要活下来！”众人齐声大呼。这一瞬间，没人再管圣丹斯。 　　“我的薇恩……”黑王细声细气地加了一句。 　　“我拒绝相信,?玩家们没有那么残忍！”月姐急了。 　　“当一个故事开始被推演出来的时候，命运的车轮已经开始无情地转动，就算是作家们想要挽救在命运中挣扎的主角们，也会被无可抗拒的因果律所击败。”花总感慨万千地说。 　　“救一救，我觉得还有机会救一救。”月姐的沉浸感一向最强，如今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热爱的主角们一个个被虫族的洪流吞没。 　　“当然可以救，月姐。我认为，作为内测老玩家，作为圣丹斯的第一批玩家同伴，我们几乎可以算是这个游戏唯一的希望和救赎了。我们必将救世。我们就是救世拼图最后一个组成部分！”魔学家也激动了起来。 　　“燃起来了，燃起来了呀！”月姐用她的机械手掌不停地扇着风，好像这样可以让她内心深处的火焰熄灭下来。 　　“说吧，花总，魔学家，你们准备怎么安排？”珊主的精神前所未有地专注了起来。 　　“首先，我们把东线参加武神选拔赛的所有最强者集结起来，在黑王蓝军挖掘好的地道尽头开掘全新的隧道，建立深层地下网络。在战斗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反转来临的刹那,?我们把全体赤蓝军召集到一起，变形成盾构机，从战场中心遁入我们的地下网络中。” 　　魔学家点击着三维军事地图，勾画出他心目中的地下网络存在地点。 　　“这种逃亡必然会让我们在第一轮的虫族反转进攻中活下来，成为人类阵地上反抗虫族最后的力量。我们将会成为对抗虫族的灵魂人物。”花总激动地说。 　　“然后呢？”黑王迫不及待地问。 　　“然后？我们曾经在圣丹斯的带领下和万虫之主打过好几个月的地道战，现在我们再次躲进自己的地下网络之中，那就是把以前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只是这一次，我们没有圣丹斯领导，而是由我们五人军事小组集体指挥战斗。”魔学家笑着说。 　　“我们在地道里跟虫群来一场大游击战？”珊主眼睛亮了。 　　“你们可以想想，咱们召集来的赤军和蓝军，可都是强袭旅中的扛把子，觉醒军里的战斗天才，这帮家伙现在已经被我们收编，而且在军事对抗中打出了风格和水平。这两万机人如果跟我们混，必然发挥出极限战力，那可就是两万个S级。”花总得意地说。 　　“不至于，不至于，不过两万A级也够虫族喝一壶的。”月姐兴奋了。 　　“哇，最好是虫族把我们四面合围，这才能显示出我们的价值。”珊主激动地说。 　　“那么，现在我们先召集赤军和蓝军士兵，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带领赤军假装帮助前线修筑工事，一路带领蓝军偷偷挖地下网络。等到总攻开始之后，我们各自在冲锋时合兵一处，观察局势，一旦事情不对，立刻钻地。”魔学家说。 　　“就这么办！”众人异口同声。 　　…… 　　黑王等人在“未来大世界”里做完了自己的部署，为了给电心充能退出了大世界，从现实中醒来。 　　从自己的存盘记录里，他们重新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唤醒了游戏记忆。为了把夺得武神奖励的机会让给自己，他们已经和赤军、蓝军的玩家们说好，在挖掘地下网络的时间段里不要进行游戏直播，也必须把自己的游戏存档设为隐私不能传播。 　　他们的秘密只有负责数据的小灵知道。但是这些玩家的行动并不足以引起她的注意，因为她无法从数据上截获玩家的骚念头和脑洞。 　　等到正式进行大决战的当天，全世界的玩家在各自的时区里进入了游戏的同一个时间节点，在他们进入世界的几个小时之后，大战正式开始。 　　全世界的直播视频分时区先后出现了光荣之丘东西两线人类军团发射远程火力的壮观图景。 　　所有观看直播的玩家都看得热血沸腾。当天全世界电商贩卖的各种零食和外卖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无数个家庭的茶几上都堆满了爆米花、薯片、鸡翅、鸭脖，那些没有排上队登陆的玩家几乎就靠游戏直播来活了。 　　他们通宵等待着第一批进入游戏的玩家发来直播录像。因为这种全新的直播机制是一种伪直播，也就是说没有参战的玩家醒过来分享存档，就没有人能够直播视频。所以，现在观看的直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录播了，战斗已经发生过了。 　　大战这一天，管理局全体都放假了，但是他们还是在测试单间里入睡，准备亲身参与这一场改变未来的大战。 　　但是，他们很快就从造梦机中醒转了过来。小灵带给了他们极其糟糕的消息。 　　虫族以新式兵种电弧刀虫进行了出人意料的大反攻，在东线的雷霆机甲，大型电弧炮，武装要塞群全都被干掉了。为了阻挡虫兵的进攻，管理局身先士卒，率领精锐战队与电弧刀虫短兵相接，结果在一番血战之后，精锐战队全军覆没，虫族的大军淹没了管理局三万成员组成的阵线。 　　幸好，在东线面临全面崩溃的边缘，圣丹斯站了出来深入虫群和五六十个虫潮元首死战，令虫群受到了极大的牵制。 　　而东线的机人虽然屡次接近全军覆没的边缘，却因为玩家们奋不顾身的死战勉强维持住了防线。 　　管青等人出来以后忧心忡忡，甚至想要当天就返回大世界继续作战，但是一直在测试中心的楚千城却拦住了他们。 　　“小管，别这么着急啊。现在是不是应该让已经在排队的其他玩家入场了？毕竟所有人都应该有参与游戏的机会嘛。你们要不要等下一轮再进？”楚千城笑着说。 　　“你！你！你呀！”秦臻急得用手想要把楚千城的胸膛戳一个窟窿，“你知不知道人类就要完蛋了，还顾着游戏的事儿？” 　　“嗯？”楚千城有些诧异地看着秦臻。 　　“老楚，秦总她有点上头了。这游戏如果最后的结局是人类毁灭，这也太黑暗了，玩家会不会受不了？”管青尽量冷静了下来，用游戏制作人的口吻说道。 　　“不会的。圣丹斯还在和虫群对峙，东线还有一大群玩家存活下来。”楚千城笑着说。 　　“哦？”管青等人都愣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机会来了 　　在圣丹斯向全军发布总攻命令之后，虽然多次强调要大总攻发动时汇合在一起，见机行事，但是一旦上亿机人开始漫山遍野冲锋的时候，所有赤军和蓝军的强者们都热血沸腾，不管不顾了。 　　月姐尤其上头，带头冲锋一头钻进老虫兵的阵列中大开杀戒。她在几个月地道战中依靠灵魂互联网治好了自己反应迟钝的毛病,而且总结出好几套速杀老虫兵的要诀，在与老虫兵混战在一起的时候，她手里两把磁链刀就像两把拆肉刀一般凶残，和她照面的虫兵连挣扎都来不及就土崩瓦解。 　　在月姐腥红一片的电子眼视野里，根本就没有敌人，全都是敌人暴露出来的要害和零件，她就像玩填空游戏一样，把自己的两把刀直接塞进需要填入的空格内，然后拼命划拉,拼命捅刺。 　　老虫兵的身子就在她凶残无比的拆解下四分五裂。 　　她战斗的凶残程度，让跟着她一起冲锋的蓝军强者们都感到一阵阵的不适，很多在现实中参加过军事演练的老兵都忍不住一边打一边神经性干呕，虽然机人呕不出任何东西，但是他们的灵魂却记下了这种感觉。 　　“杀呀，你愣着干嘛！杀呀！”月姐两把刀噗嗤噗嗤地来回穿插，杀得周围虫兵惨叫连连。跟着她一起冲的蓝军战士很多人都看傻了，举着磁链刀待在原地，就看她在那儿到处忙活。 　　“胜利啦！胜利啦！” 　　周围响起了机人们震天般的欢呼声。月姐干死了最后几只还扑腾的老虫兵朝周围一看，赫然发现浅层地道里狂涌出上百万的机人，每台机人身上全都是恶心无比的虫液，显然是在地底下打了一场大仗。 　　现在地表和地下的机人胜利会师，整个光荣之丘地表全都是高举武器，热烈欢呼的机人士兵。 　　在开战后仅仅十几个小时之后，这场战斗已经胜利了？ 　　月姐想到了魔学家和花总的话，心头瓦凉瓦凉的：“这不能够啊，赢得太轻松了。这游戏不可能就这么结束,这不骗钱吗？老楚不可能做出一款这么次的游戏。” 　　“黑王，阿珊，魔学家，花总，你们在哪儿？”月姐急得到处看。 　　“月姐啊，你冲到哪儿去了？你赶紧找蓝军机人组合成盾构机，咱们在地下网络汇合。”黑王在通讯频道里急忙回话。 　　“快一点，月姐，晚了来不及了，大反转肯定马上就来了。”珊主插话进来。 　　“该死，你、你、你！你们还是男人吗？全程就我一个人忙活，你们都在看戏？赶紧给我变成盾构机，让我坐头上，我们挖进地下网络，快快！” 　　月姐气势汹汹地回过头来，对着身后一群蓝军士兵指指点点。 　　这帮玩家绝大多数都是大老爷们，但是刚才实在被月姐的杀气镇住了，听到她发号施令,他们不但没有反感，反而特别诚惶诚恐,还有一种荣幸的感觉：她在叫我们组成盾构机！她还是注意到我们了！ 　　这帮蓝军以最高速度组成盾构机，让月姐坐在盾面的位置，一群机人齐心合力发动电心，组合盾构机冒出蓝光，嗖地沉入地下，瞬间消失了。 　　就在蓝军盾构机钻地之后不到十秒钟，整个虫群地表就冒出了上千个大洞，无数电弧刀虫在圣镰虫和沙蟹虫组合的火力掩护下冲出地表，有的直接杀向机人，有的飞上天空横扫天上的安卓体和武装要塞，有的则借助高速机动朝着人类东西两线阵地上空飞去。 　　很快的天上展开了一场恐怖的制空权争夺战，数十万武装要塞，上亿战斗安卓体和电弧刀虫激烈对战，片刻之后，一股股电弧刀虫犹如几十个水龙卷直冲上天，彻底淹没了天空。它们的电弧刀和闪电机动压制住了武装要塞和安卓体集群的火力。 　　而地面上圣镰虫兵团依靠副脑制导的高爆虫迅速淹没了人类军团的远程火力，令大展神威的大型电弧炮群哑火。雷霆机甲则被电弧刀虫牵制和击毁。 　　在失去了空中和远程火力协助之下，人类机人兵团只能靠械力和电心充能来实现中短程电弧射击和电磁系列武器轰击，综合战力完全不是电弧刀虫集群配合爆炸虫轰炸的对手。 　　在虫群深处的人类机人经过一天一夜的浴血奋战，干掉了数千万电弧刀虫和圣镰虫之后，自己的兵团也被彻底打残。 　　东西两线的冲锋军团里至少有一亿多机人在前线报废，整个地表和浅层地道中都堆满了废弃的机人残骸。 　　一天一夜之后，局势渐渐明朗。光荣之丘西线的雷霆机甲和大型电弧炮群在圣丹斯和他械力场造就的超级机人掩护下，勉强保住了几成战力。同时追光阵线和掘墓人组织的士兵填充进了阵线之中，协助残留的建设机人兵团巩固了阵线。 　　但是光荣之丘东线的机人兵团在管理局三万精锐全军覆没之后，整个阵线被打开了一个大缺口，雷霆机甲、大型电弧炮群、武装要塞集群和安卓体集群全都报废。虽然在冲击东线的时候，电弧刀虫和圣镰虫兵团也付出了数千万虫兵的代价，但是现在人类在东线几乎没有成型的战力。 　　大批的电弧刀虫和圣镰虫被虫族指挥官调集到了东线，这些指挥官都是虫母和虫后级别的虫族，它们只靠敏锐的直觉来指挥战斗。在感觉到东线的防御空虚后，它们在条件反射之下，迅速调集了虫族大军，准备突破防线吞吃掉敌后储存的能量晶体，彻底瘫痪东亚城市群的生产和制造能力。 　　而此时此刻，深入虫群与元首们对峙的圣丹斯却下达了东亚地区停止派遣机人上前线的指示。他号令所有机人都原地待命，等到集结到一定数量，并在适当时机出现的情况下再填入阵线之中。 　　这是个令人迷惑的决定。如果前线有任何管理局高层或者追光阵线、掘墓人组织的高层存在，都会认为这是乱命，毫无意义，直接违背。 　　但是，现在在东亚前线指挥的，只剩下了欧若拉、凯西娅和与她们灵魂互联的玩家，他们对于圣丹斯的一切号令，都会无条件支持。 　　整个东线凭借着仅剩的一两千万机人在各条战壕里浴血奋战。这些机人不但要冒着圣镰虫的远程轰炸，还要和沙蟹虫、电弧刀虫短兵相接。因为电弧刀虫是新虫后制造的改良灵能飞虫，所以量大管够，圣镰虫很多时候都是直接用火力把与电弧刀虫和与之激战的机人全都覆盖住，来一个敌我携亡。 　　这么凶残的战斗方式让初入战场的玩家们极度不适应，很多人就这么无缘无故被炸死。 　　就在未来人类和玩家社区都陷入了史无前例的迷茫和混乱的时候，在地下深层某处，却有一群玩家发出阴险而得意的笑声。 第三百二十八章 直播狂笑 　　在这场天翻地覆的战斗之中，很多玩家在电弧刀虫刚一冒出来的时候就被干死了。更多的玩家在抵抗未果后，粉身碎骨，屈辱醒来。 　　整场战斗在玩家们不屈不挠的坚持下延续了一天一夜，这段时间内不停有玩家在未来死亡，又在现实世界醒来。 　　他们的记忆被当成了伪直播的素材出现在无数游戏主播的直播画面里。 　　黑王、珊主、魔学家、花总和月姐的直播画面中汇聚了无数玩家的血与泪。 　　在他们变形成巨型盾构机挖掘隧道进入地下网络的时候，他们将自己的灵魂互联网权限直接开放,与小灵控制的庞大的玩家灵魂社区连上线。这样，即使周围没有别的玩家，通过灵魂互联网，他们的一举一动也会让仍然存活的机人看到，从而实现伪直播。 　　所有还在拼命的机人也非常好奇，这帮游戏“带师”在虫群把他们围死之后怎么还活着呢？其他深入虫群的机人基本上死绝了。所以，在黑王等人战斗的时候，无数灵魂之眼都在窥视着他们一举一动。 　　他们在地下网络中发出的不厚道的阴险笑声，也被直播平台放送给了全世界。 　　而此时此刻的楚千城正舒舒服服地坐在工作区的沙发上，手里捧着大盆爆米花，吸着冰可乐，美滋滋地看着黑王的直播。 　　被他阻拦住暂时无法回到未来继续作战的管理局成员们，只能一脸郁闷地坐到工作区的工作椅上，心急如焚地滑动到楚千城所坐沙发的旁边，和他一块看直播。 　　“你看你吃的这埋汰呀！”秦臻划拉掉沙发上的爆米花渣，一屁股坐到楚千城旁边，用力把他推到一边，“起开点，一个人坐沙发中间呢！？” 　　“小管，你也来坐吧。”楚千城朝管青招招手。 　　“哎呀，地方不够。”秦臻摆了摆手。管青敢怒不敢言，只能拉过一张工作椅坐下。 　　“他们这是在哪儿啊？”秦臻抢过楚千城手里的爆米花，开始化悲愤为食欲。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应该挖到了虫群地下基地附近了。”楚千城指着直播画面，“你看周围的坑道结构，应该是被猛犸虫母加固过的。” 　　“哦？”管理局众人都睁大了眼睛。 　　“这帮家伙怎么有时间在这么深的地方挖出这么大一个空间？他们的盾构机可不像猛犸虫母，不是还得把挖出来的土给转移走才行吗？”管青仔细观察着盾构机的结构。 　　“这个地方应该是他们事先偷偷挖好的。”楚千城笑着从茶几上拿起一盘鸭脖。 　　“啊？他们事先挖好的？”秦臻抢过楚千城的鸭脖。楚千城顺手夺回了他的爆米花。 　　“不会吧,老楚，他们预先知道虫群会大反攻？”福馨难以置信，“圣丹斯都不知道，欧若拉和凯西娅也不知道！他们只是玩家呀。” 　　“正因为他们是玩家才会猜到。”楚千城笑了，“毕竟游戏的npc会被剧情限制住，他们无法以游戏或者编剧的心态和视角来观看自己的命运，人类的命运。他们沉浸在命运的压迫之下，试图挣扎求存，却又心存期待，无法把自己当成旁观者。但是玩家是不同的，他们可以找到摆脱眼前大环境的独特视角，以完全理性的心理分析情节的走向。” 　　“但是……但是这里是一个完全拟真的世界，并不是编剧虚构出来的世界！”秦臻摇头反驳。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一定是在期待一场大反转，试图在这场大反转到来之前做好预判，独善其身，帮助他们抢得最高的战功。”楚千城着说。 　　“这帮家伙……”管理局的成员们无奈地吐槽。 　　但是他们也不能怪黑王他们。毕竟是他们决定隐瞒真相不让玩家知道他们其实穿越到了未来，这是一场真实的未来之战。 　　“这还得感谢小管呢。”楚千城又说。 　　“哦？”管青惊奇地望向他。 　　“要不是你提供的武神大奖,这帮家伙怎么能想出这个鬼主意。”楚千城指着直播屏幕。 　　在屏幕上黑王等人正在热烈地讨论着外面的战况。讲到地表其他玩家都在被虫群血洗的惨烈场面,他们都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 　　“从刚才开始,他们一直在笑,就从来没停过！”秦臻恨得牙痒痒，差点把装鸭脖的盘子咬出一个缺口。 　　管理局众人想到自己在前线浴血搏杀，这帮家伙却躲起来看热闹，无不心怀怨恨。 　　“大家都挺投入的。其实你们既然设立了武神大奖，就不能避免玩家搞些骚套路来取得优势。”楚千城忍着笑说，“咱们别想这些不愉快的事儿，你们最大的担心不是未来人虫之战会有一个坏结局吗？我看有了这帮家伙，好结局是有戏的。” 　　“哦？”众人听到他的话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管青和秦臻互望了一眼。他们都记得之前的讨论：楚千城苏醒以后，他的记忆里说不定已经有了未来之战的结果。 　　他说有好结局的希望，莫非是真的？ 　　直播画面里的黑王等人将赤军和蓝军合为一股，以蓝军的大型盾构机为锋线，开始了类似当初猛犸虫母的挖掘行动。 　　此时此刻，无数机人在战死之前都打开了自己的灵魂权限，从灵魂互联网上传来情报，从各个角度反映出了虫群的猛犸虫母冒出来的具体地点。还有不少浅层地道网络中的机人把猛犸虫母的钻地方向也爆了出来。 　　根据这些线索，魔学家和花总在三维地形图上逆向画出无数条延长线，不少延长线交汇在了地底深处某个点位。 　　魔学家选出了其中一个延长线汇聚最多的点位，作为了行动目标。 　　“我们人数不多，分兵是找死，咱们现在就冲着这个位置去。”魔学家用力点了一下三维地图。 　　“这里面会有什么？”月姐好奇地问。 　　“情报显示电弧刀虫是新虫母制造出来的灵能飞虫变种。而地表情报没有虫后群的方位，那么我大胆猜测，在这个延长线汇聚点上，聚集着新虫后群。”魔学家沉声说。 　　“我去，这如果干死虫后，电弧刀虫不就没了。”黑王大喜。 　　“当然不可能，狡兔三窟，虫后群肯定不止一处，但是我们可以先端了它们这个最大的窝点，给东西两线减小一点压力。”花总说到这里思考了一下，“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是虫后群的窝点，我们根据地道结构，说不定能找出虫族真正的育种基地在哪儿。” 　　“我去，直捣黄龙了属于是！”珊主兴奋无比。 　　“那当然，奥拉值两千五百万的战功，还要这么多人分，那可不要攒个大活儿才行。”黑王攥紧了拳头，“全体注意了，就按魔学家的方案行动，咱们把虫群核心给它捅烂了！” 　　“好耶~~~！”周围的赤军和蓝军战士们发出了一阵欢呼。 第三百二十九章 虫后的窝点？ 　　五台蓝军大型盾构机疯狂运转，朝着魔学家厘定的虫后窝点坐标高速挖掘。在盾构机后的机舱内，赤军蓝军的士兵组合成层层叠叠的七巧板结构，全体拼合成一个机舱内部形状的多边体，最大程度地节省空间。 　　一个机舱里足足塞了近四千台机人。 　　这五台大型盾构机在抵近目标的时候，依照地道战的传统战法，分为五个不同方向,?同时挖穿了隧道，冲进了这个他们认为的“虫后的窝点”。 　　但是，他们却发现这个窝点里只有一地的电弧刀虫残骸和机人报废的零件。 　　有人已经提前一步到达了这里，而虫后群则被他们打退了！ 　　“有人抢了我们的战功！”黑王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我擦，谁，是谁！？”月姐第一个暴怒。好不容易他们预估了大反转，辛辛苦苦挖了地道跑到这里来,?却发现战功莫得了。 　　最重要的是，月姐知道她现在可是在睡播。全世界的拜月神教粉丝都在看着。她可是雄心勃勃要在这一次直播里彻底摆脱以前游戏黑洞的人设,?直接抢夺黑王和珊主的游戏大佬称号的。 　　看着眼前凄惨无比的战后残骸，她觉得自己又被命运暴击了。 　　“大家不要着急，我觉得咱们走的路子是对的。这里必然曾经有过大量虫兵聚集，是不是新虫后现在不确定，但是依照这里死伤的电弧刀虫数量，我觉得极有可能是新虫后与电弧刀虫的混成部队。”魔学家连忙说。 　　“对，不可能在新虫后集群里没有一点防护力量，它们自己生产电弧刀虫就足够自卫。”花总点头。 　　“魔学家，花总，虽然说你们能预见大反转相当厉害，可惜有人和你们一样敏锐，还抢先我们一步找到了这个虫后窝点。我们还跟着去吗？我觉得战功应该被他们抢得七七八八了。”珊主沉思着说。 　　“嘿嘿！”魔学家和花总都笑了。 　　“你们笑什么？”黑王识趣地问。 　　“就是啊，笑得跟曹操似的。”月姐也偏头问。 　　“这里没有一具新虫后的尸体啊。”花总摸着下巴。 　　“死尸全都是电弧刀虫，而且死状相当凄惨，这是遇上了硬茬子，手法已经和我们五个不分上下了。”魔学家迅速跟进。 　　“是啊，是啊,?我们五个真厉害。”珊主不咸不淡地说。魔学家和花总虽然理论知识丰富，但是真打起仗来，他们的优势全在维修同伴上。 　　“咳咳，咳咳！”魔学家和花总尴尬得不得不以电音咳嗽。 　　“我猜他们的意思是，这帮硬茬子和虫后群打得旗鼓相当，虫后群凭借电弧刀虫断后，跑掉了，这帮家伙也追上去。我们正好……这个……”黑王学着花总和魔学家的思维尝试着分析。 　　“捡漏！”珊主和月姐同时睁大了眼睛。如果她们的心脏不是电心，此刻说不定激动得炸了。 　　“就是这样！”魔学家和花总也兴奋了起来。 　　“大家赶紧找找周围有没有虫子挖出来的隧道，尤其是猛犸虫母挖的。快一点，要不然战功就没了！”黑王连忙大声下令。 　　周围的赤军和蓝军战士顿时一哄而散，几乎爬满了这个地下窝点裸露出来的所有地面和墙壁。 　　“找到了找到了！”一个赤军战士激动得大叫，“这里有一个大隧道，坍塌了一截，被我发现了！” 　　众人立刻蜂拥冲到他的身边，果然看到有一片胡乱堆积起来的土层，和窝点周围的墙壁结构不一样。 　　“这是虫族干的！”花总迅速判断了出来，“是猛犸虫母震塌了隧道，这手法太熟悉了，圣丹斯当年也让咱们的猛犸虫母这么干过。” 　　“这是要断了前面那帮家伙的后路！”魔学家插话道。 　　“我去,?瓮中捉鳖！我们要跟吗？这个……有点自投罗网的味道。”月姐突然怂了。 　　“大家不要害怕！”黑王站了出来，“这就像三国里面张翼德拆了长坂桥，这说明虫军被前面那帮家伙打得难受，不想让人类的后续部队接应过来。咱们决不能上当。” 　　“现在的男人怎么了，一个一个，都这么想当曹操。”月姐忍不住吐槽。 　　“月姐，你不是怕了吧？”珊主忍不住捅了捅月姐。 　　“我才不怕！我……我来组钻头！”月姐的气势顿时涨了起来。毕竟在睡播，她决不能在粉丝面前认这个怂。 　　“蓝军集结！变身！”黑王顿时兴致勃勃地大声下令。 　　“来喽！”到了现在，蓝军对于组合成大型盾构机已经颇有心得，立刻有几十个小首领冲过来组成了盾构机的前锋。因为只有一个隧道，所以无法组成五台盾构机，其他人都钻到盾构机身后，组成了犹如火车车厢般的机舱。 　　盾构机在蓝军强者们电心和械力的合力之下嗡嗡开动，呼啸着钻开塌陷的土石，朝着地底深处勇猛前行。 　　往前钻进三公里之后，盾构机的前锋突然加速，然后钻头停了下来，所有组成前锋的机人都解除了拼合状态纵身跳下车。盾构机后的机舱也纷纷解体，所有机人都恢复了人形战斗形态。 　　在他们眼前是一座猛犸虫母钻出来的巨型隧道，仍然保持着相对完好。长长的隧道在前方延展出去，通向一个闪烁着微光的场所。 　　所有的机人都感到一股强大的械力场从闪烁微光的地方溢散出来，笼罩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感到自己的灵件和电心效能在一瞬间增幅了好几倍。 　　在人类阵营中只有一个机械师拥有如此强大的械力场——圣丹斯！ 　　魔学家和花总立刻通过灵魂网络通知所有赤军和蓝军士兵禁言，不要制造任何的声响。 　　隧道里面一片静默。紧张气氛瞬间充溢全场。 　　“硬茬子是圣丹斯和他的亲卫队。”花总在灵魂网络以意念开口。 　　“不公平，我们才应该是亲卫队。”月姐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我猜是这样，圣丹斯在西线防御的时候突然遇到了电弧刀虫的突袭，他把身边能叫上的机人都带上了，最后才能杀到这里来。”魔学家分析道，“这么看来西线应该还算安全。他冲到这里是为了拖住虫群，那么东线看来是够呛。” 　　“而且猛犸虫母可以绕后震塌他冲锋过来的隧道，这说明圣丹斯深陷重围，急需援助。”花总接着说。 　　“我们这是凑巧赶上拯救圣丹斯了吗？”珊主激动无比地问。 　　“我去，去他的武神大奖，如果救了圣丹斯，那就不是他的机人同伴这么简单了，而是直接进了他的朋友圈啊。”黑王也激动了。 　　“大家先别激动。能把圣丹斯困住的，绝对是强悍到极点的虫族，我猜虫潮元首组团在刷他。咱们贸然冲进去，必然白给。”魔学家小心翼翼地分析着。 　　众人纷纷点头。圣丹斯可不是一般人，杀虫潮元首跟玩似的，隔一段时间就灭一个虫王，搞得虫王像大白菜一样。 　　能把这样的杀神困死，至少也得是上百虫潮元首吧，说不定让人类闻风丧胆的万虫之主都出现了。 　　“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黑王试探着问。 第三百三十章 变局 　　黑王的建议也是所有机人心中想到的方案：悄悄地从隧道里摸进去，趁着圣丹斯和虫潮元首们对峙的时候发动偷袭，看看有什么便宜可以捡的。 　　魔学家和花总对望一眼，都觉得只能这么试试看。 　　观看直播的楚千城、管青和秦臻等人看着这帮玩家在隧道里面面相觑靠意念在彼此交流，心里面都非常着急，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帮家伙在聊什么。 　　“你说黑王他们会怎么办？”秦臻忍不住问楚千城。 　　“按照一般的心态，也就是偷偷摸摸钻进去看看有什么便宜可占。”楚千城无所谓地吃着爆米花。 　　“哎呀,?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圣丹斯要是没了，游戏结束！我跟你说，你的追光世界可就没了。”秦臻瞪了他一眼。 　　“圣丹斯可是三亿玩家共同推演出来的主人公，应该没有人想让他完蛋吧？”楚千城胸有成竹地说，“你们等着吧，我觉得一场玩家和圣丹斯合演的大戏就要上演了。” 　　“圣丹斯和玩家合演？”管青敏锐地望向楚千城。他身边的福馨、李汤米、欧阳威、舒怀紫和成嘉熙等人也纷纷转过头来。 　　看到大家都望着自己,?楚千城只能继续解释：“圣丹斯最后肯定会和这帮家伙取得联系，然后通过自己掌握的情报和他们一起布置偷袭的战术。不可能就让他们这么直接钻进去,?万一钻到虫兵堆里不是全没了。” 　　“哦~~~~”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都不知道在未来圣丹斯会如何应对，也许他真的可以觉察到黑王等人的到来，并和他们取得联系呢？ 　　但是，直播画面上的情景让所有人的血压一下子升高了上来。 　　黑王等人蹑手蹑脚地开始朝着隧道尽头前进，显示出没有和圣丹斯联络的样子。这么直挺挺地钻进隧道尽头，这就跟开命运的盲盒一样，谁知道结果是什么。 　　虽然大家都不敢相信，但是现在处于虫群深处的只剩下圣丹斯和黑王等人。可以说，黑王等人是人类唯一可能取胜的变数。如果他们寄了，那圣丹斯真的就只剩下孤身一人了。 　　“喂喂喂，这样可不行。”本来胸有成竹的楚千城顿时着急起来，“这不会寄了吗？” 　　“……”众人斜眼看他，心里莫名暗爽：你现在终于急了吧。一直以来都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楚千城看着直播中高抬脚，轻落步，姿势夸张向前走的黑王等人，连连摇头：这帮家伙不会以为按照三岔口的方式走进去，就能浑水摸鱼吧？ 　　平生第一次,?他强烈地感觉到这个他总也玩不到的《追光世界》似乎要进入坏结局了。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玩不到的缘故，他隐隐约约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某种恶意，导致即使三亿个玩家都希望它能够存活，因为自己的一点恶意，会导致这个世界的重启？ 　　楚千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紧张地在工作区踱步。 　　众人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和紧张情绪从楚千城身上蔓延开来，他们僵硬地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甚至不敢动一根肌肉，生怕影响到楚千城的思考。 　　“我们这是在伪直播，对不对？”楚千城忽然开口问。 　　一阵窒息感在众人心头涌出来。在这种莫名的压迫感中，人们想要开口说话都觉得异常艰难，仿佛胸口堵了块大石头。 　　“是的，爸爸。”小灵从楚千城工作台上的主机中以三维投影的方式窜了出来。 　　“所以现实时间线和梦境中的时间线是不对轴的。我们可以在现实中做一点事情，来改变梦境中的结果。”楚千城迅速开口。 　　“爸爸，你展开了说一下好吗？”小灵不确定地问。 　　“按照伪直播的原理，他们的这些影像是一些机人从梦境中醒来之后的存档录像显示的结果。而这些机人醒来之后,?应该有人在看黑王他们的直播吧。”楚千城以飞快的语速说着。 　　“这是我根据多段存档录像衔接而成的伪直播影像。确实有不少机人因为战死而醒了过来。”小灵答道。 　　“如果我把一些建议以游戏公告的形式发送给所有直播平台，让观看直播的玩家们进入造梦机,?通过灵魂互联网转达给黑王他们,?会不会让他们改变主意？”楚千城沉思着问。 　　“这是个好主意啊！”听到楚千城的话，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同时冲口而出。这正是他们渴望得到的解决方案！ 　　“等等，有些什么不对，如果你的建议确实生效，那么这件事会不会在游戏里已经发生过了？”秦臻忍不住问了一句。 　　“如果我们不做这件事，那么这件事肯定不会发生。”楚千城断然说，“即使这件事已经在游戏里发生过了，我们在现实世界也要走一趟流程才行。” 　　“爸爸，我已经准备好发公告了，你想要说些什么？你的公告将会在奇物之屋集团直播平台立刻播放。”小灵迅速开口。 　　“嗯。就说是我楚千城的建议，黑王他们不要直接进入圣丹斯与虫潮元首们对峙的区域，而是通过灵魂互联网向圣丹斯直接发送权限分享的请求，让他开放他现在的视野权限，让你们可以得到整个虫群的分布。然后，根据圣丹斯的情报，分不同方向开凿新的隧道，迂回到虫群布防最薄弱的区域，实行突袭，务求获得最大的战果。” 　　“就是这些吗？”小灵追问。 　　“加一句，一切为了人类的胜利！”楚千城坚定地说。他觉得这样做有官方帮助玩家的嫌疑，但是这个《追光世界》可以看成是类似PVE一样的游戏，玩家最终的目标是为了人类种族的存续，在这一点上官方做一些事情，可以看做是对大世界的补丁。这是必须要提一句的。 　　“有一个小问题。”小灵忽然开口。 　　“怎么了？”楚千城忙问。 　　“我查过记录，我参考的所有直播图像出处，都是已经战死的机人。他们因为已经死过一次，现在仍然在排队等着轮流复活。”小灵无奈地说。 　　“等一下，这没关系的，观看直播的也不都是战死的机人，还有很多像我们这样在排队等待的玩家吧？”管青忙说。 　　“嗯，但是快要排上的玩家是不会看直播的，因为他们随时会进入战场，所以都睡在床上呢。而看直播的，都是要排好久的队才能进入《追光世界》的。”小灵叹息着说。 　　“除非是我们？”管青眼睛一亮。 　　“小灵，立刻修改我们的权限，大家跟我来！”秦臻第一个冲出了门。其他人也都兴冲冲地鱼贯跑出了工作区。 　　“哎，都走了？”楚千城怅然若失。 　　“没事，爸爸，还有我陪着你嘛。”小灵乖巧可爱地一笑。 　　“当然，有你陪着就足够了。”楚千城朝她释然一笑，一把拿过秦臻吃剩下的那盘鸭脖，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直播屏幕上，高抬脚轻落步的黑王等人犹如中了魔法，都挺立不动了。 　　楚千城的嘴角轻扬，长长舒了口气。 第三百三十一章 圣丹斯的指示 　　当黑王等人准备蹑手蹑脚向前冲的时候，灵魂互联网里传来了小灵的意念：黑王、珊主、魔学家、花总、月姐，请你们暂停进攻并向圣丹斯申请权限，分享视野。 　　黑王等人同时停了下来。灵魂互联网中所有的分享服务都由小灵提供，但是她只是一个辅助人类交流的人工智能引导，人类灵魂的真正权限都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只有希望分享的时候,才能让整个灵魂互联网看到。 　　圣丹斯的权限更是至高级别的，除了他朋友圈里的密友，基本上无人能够企及。如今单纯作为辅助引导的人工智能生物小灵竟然建议他们申请另外一个人的灵魂分享权限，而且是最高级别的圣丹斯，这个消息的分量让他们都愣了一会儿神。 　　这五个人心意相通，都瞬间意识到了他们现在处于一个极其关键的局面之中。关键到游戏官方开始给他们开挂了。小灵的这个建议，等于是给他们开了好感度修改器，让他们与圣丹斯的好感瞬间满值,可以直接分享灵魂私密。 　　五个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决定让黑王这个老大哥承担这个重要的使命，向圣丹斯试探着发出了分享的请求。 　　在全世界十亿人都在玩的网游中开外挂，这么刺激的事情，还是应该请一个拥有大心脏的老将出马。其他人都还年轻，还想在这个世界里多玩会儿。 　　黑王带着庄严而紧张的心情发送了分享请求之后，胆战心惊地等待着。这件事后果难料，但是在如此激动人心的大战面前，为了胜利，他愿意做任何牺牲。 　　“7号，是你吗？” 　　圣丹斯的意念顺着灵魂互联网滚滚而来，带着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暖意。 　　黑王在这一瞬间精神大振，他知道自己的抉择没有错，圣丹斯正在等待着自己。 　　“是我，圣丹斯！”黑王激动地回答了一声。他的意念里赫然有了一种老友重逢般的喜悦。 　　“老伙计，准备好大干一场了吗？”圣丹斯的意念温暖而亲切。 　　“我为此而生！”黑王痛恨自己还是个机人，否则已经热泪盈眶了：圣丹斯叫我老伙计，他心里有我！ 　　在黑王的视野里出现了一片空旷无比的地下世界。 　　这是一个俯瞰的视角，视野来自圣丹斯操控的一只被注入电子毒剂的小天巫。它悄无声息地在地下世界顶棚上游荡,把整个战场的细节纤毫毕现地反映在了记忆的画面里。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压缩空间。看起来足足有数百平方公里，里面重重叠叠坐落着二十个育种基地。 　　这些育种基地里的虫后巢都被新虫后占据，源源不绝地生产着电弧刀虫。电弧刀虫顺着隧道朝着空间之外爬出，汇聚在与压缩空间相连的各个大型的地下集结点，然后顺着猛犸虫母集群挖掘的隧道杀出地表。 　　这些地下集结点就是黑王等人之前判断的窝点。他们以为这里会有大群的新虫后，但是他们没想到这里根本只是电弧刀虫临时的集结点。 　　显然圣丹斯当初率领亲卫队冲锋的时候，也曾经误以为这里是虫后窝点，因此而陷入了一番苦战。 　　幸好黑王他们挖掘进来的大号窝点正好也是圣丹斯冲锋时选定的目标，否则他们就一头钻进了数十万电弧刀虫集结的空间，被上百万把电弧刀拆成一地零件了。 　　黑王看得整个灵魂都燃烧了起来。 　　虫群里面的真实情况和人类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应对的方法也必须全部修改。如果人类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战斗下去，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现在西线被压制，东线即将被突破，虫群深处能够拖延虫族的圣丹斯被五六十个元首围困其中。唯一能够改变战局的，就是他麾下两万东线觉醒军最强玩家。 　　这将是一场注定名垂世界游戏史的决胜之战，他黑王就是主角。 　　“圣丹斯，我认为应该是这样打……”黑王迫不及待地说。 　　“很好，你已经知道战场细节了，那么,接下来让1号跟你说。”圣丹斯的意念缓缓淡去。 　　“1号？1号！”黑王这才想起来还有1号这个人物,也就是内测玩家里面的大头子，武神大奖的始作俑者，所有玩家都怀疑是未来工作室gm的那个家伙。 　　“7号，我是1号，恭喜你们进入了决定人虫大战胜负的关键战场。你们的直播将会名留青史。”1号的意念热切而紧张。 　　黑王感到他似乎比自己还要激动一点点。 　　“1号，我觉得这场仗的关键就是干掉20座育种基地。”黑王连忙说。 　　“这是当然的。但是如何进行，需要小心部署。我已经看过圣丹斯发过来的视野，这里是2号、3号、4号、5号、6号与我一起进行研究过的方案，发给你们参考。”1号把一个记忆图片以意念的方式传入了黑王的脑海之中。 　　“我和其他人也讨论一下。”黑王觉得在gm面前，他必须表现一下，于是积极地回答。 　　“好。”1号的意念淡了下去。 　　黑王回过头来，发现其他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圣丹斯回信了，他让1号机跟我们一起讨论战术。”黑王立刻分享了所有的信息。 　　“我去，咱们真的要稳一点，别冒冒失失钻进去。这很明显就是官方给我们开挂放水。幸好是灵魂互联网交流，直播看不出来，大家装作聚在一起讨论啊。别让看直播的发现咱们开挂了。”魔学家连忙说。 　　众人纷纷点头，老老实实聚到黑王周围，围成一圈，做出认真讨论的模样。 　　“让我和魔学家好好看看1号的计划。”花总显示出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 　　“这次小楚的未来工作室违背了游戏规则给咱们开挂，肯定是因为发现了大世界里的剧情推演会有进入坏结局的可能性。”黑王趁机开口，“小楚这个人我太知道了，最关心的就是玩家的体验。他估计坏结局会让玩家产生极大的挫败感，所以宁可违背游戏规则也要给我们开这个挂。因为我们是唯一扭转战局的力量。” 　　“我去，这不就是天选之子的意思吗？也就是我们啊！”月姐激动了。 　　“那当然，要不是我们玩了几千款游戏，被各种黑暗游戏刀成了预言家，我们怎么可能预料到还有这么一出大反转上演？”黑王得意至极。 　　“那我们可更要珍惜这个机会，别一激动把这事儿搞砸了。老楚可是把整个枯骨镇系列的前程都托付给我们了。我大胆做一个预测，如果这个游戏虫族赢了，枯骨镇系列，全部木大。”珊主冷冷地说。 　　她的这句话让所有人的灵魂都是一激灵。现在他们已经深陷枯骨镇系列故事的情境之中，如果游戏没了，他们可怎么活呀。 　　“大家安静安静，看魔学家和花总怎么弄。”黑王忙不迭地说。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战斗计划 　　魔学家和花总在仔细研究过圣丹斯分享的虫群布局和战斗场景之后，开始详读1号机传过来的行动计划，在他们的认知里，这就是通关攻略。 　　1号机也就是管青。他从楚千城手里得到指示之后第一时间率领全体管理局成员做造梦机穿越回了未来，并把计划分享给了小灵。 　　在黑王取得了圣丹斯的权限之后，他们也迅速从小灵那里得到了信息分享，并以提速的大脑分区进行了分析和判断,?做出了详细的计划。 　　这个计划大致上沿袭了楚千城在工作区内的布置，设计出了五个挖掘方案。因为通过圣丹斯的整体视野，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压缩空间，但是它并非只有目前圣丹斯和黑王等人发现的一个入口，而是有多达二十个出入口，分别对应二十个育种基地。 　　这样刀虫可以从二十个基地源源不绝开出压缩空间,?迅速投入战场。 　　这二十个出入口的位置在现实世界的距离互相之间拉得非常远，必须挖掘出很长一段通道才能够到达。 　　管青在这二十个出入口中选出了五个位置最好的地点。这五个出入口周围都没有电弧刀虫、圣镰虫和小天巫把守,?因为圣丹斯和他的亲卫队已经把与这五个出入口对应的育种基地给摧毁掉了。 　　在二十个育种基地中,?被圣丹斯摧毁的基地有六个。其中一个基地就对应着黑王等人即将进入的入口。但是这里有重兵把守，因为圣丹斯就是从这里突进来的，很难保证不会有后续兵团进入增援。 　　幸好五六十个虫潮元首都被圣丹斯以一己之力牵制住了，否则恐怕会有某个元首下令自己的虫母群带领电弧刀虫从这个出入口杀出，占领与这个出入口链接的隧道，以备万全。 　　这让黑王等人有了可以在门外讨论战术的宝贵时机。 　　管青的这个计划显得非常沉稳，可以让黑王等人的部队毫无阻滞地全员杀入地下空间，对虫族展开最大规模的杀伤。 　　魔学家和花总看完之后连连点头，觉得不错。 　　“但是有一点不太好。”花总摸着下巴说，“虽然我们可以全员无损地杀入了压缩空间，但是距离我们最近的育种基地已经被摧毁，我们需要绕路去冲其他的育种基地，这就要穿过重重叠叠的虫兵阵列，这花的时间和造成的损耗恐怕比我们一冒头就陷入虫兵重围还大。” 　　“我也有同感。我觉得可以走这五条线。” 　　魔学家拿出动平台，在三维地图上划出五条红色路线。 　　“从主要是圣镰虫和沙蟹虫布防的这五个口杀进去，以我们突然进攻的优势把不善于近战的圣镰虫和几乎白给的沙蟹虫干掉，最大限度压制虫群的远程火力，然后突击离我们最近的五个育种基地,?第一波就给他来个杀虫屠城全套服务。” 　　魔学家的意念中透出一股恐怖的杀意。 　　“我去，你这是圣丹斯上身了吗？太恐怖了。”黑王被这个计划激得灵魂颤抖。 　　“可行。”珊主迅速点头，“以我们赤军和蓝军战斗水准，这样的战果是可以预见的。” 　　“然后呢？”月姐问。 　　“然后？”众人心头都是一阵茫然。 　　他们只有两万人，虽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压缩空间里面可是二十个育种基地，理论上来说虫兵无数，源源不绝。如果战事拖延下去，里面聚集个上亿虫兵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他们两万人击破五个育种基地可能已经到达极限了。 　　“现在圣丹斯到底在想什么，他想要什么样的帮助？”黑王忍不住开口，“是首先击破育种基地，还是说帮助他打败几个元首？” 　　“无论做哪件事，好像我们的战力都不够。”珊主有些沮丧。事实上压缩空间里聚集的虫兵的确到达了一个恐怖的战斗量级，几乎可以说是虫群最强的兵种，无论是元首还是电弧刀虫，都不好对付。 　　“你们要是想不出来，就问问1号吧。”月姐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 　　“嗯……”魔学家和花总沉吟着。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为了枯骨镇系列,?为了追光世界,?我们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包括GM。”月姐激动地说。 　　“当然，我跟他说！”黑王立刻和1号机管青取得了联系。 　　“这个计划相当不错啊……”管青震惊于魔学家和花总提出的方案显示出的魄力和进取心。他与自己的团队提出的策略相比之下就显得过于保守和沉稳，无法适应目前急需破局的困境。 　　“1号，我想问一下，接下来你们有什么建议吗？继续打育种基地，还是帮着圣丹斯打那群元首。我们大致计算了一下，好像做哪件事都不够人手。”黑王急切地问。 　　“呃，这个……”管青的脑子也卡壳了。他习惯于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布置长远计划，面对这种需要急智和灵感的紧要局面，他自己的能力也达到了极限。 　　“这实在难以破局，圣丹斯不可能有力气帮他们一把，靠他们自己的战力，就算加上一点出人意料的加成，到最后也会被虫群包饺子。”舒怀紫开口道。 　　在所有的管理局成员里最能打的就是她，战斗经验也是她最丰富。不过她只是个机动队员，对于这种排兵布阵的部署，她也捉襟见肘。 　　“这种局面下，最需要的是脑洞。管局，咱们这里谁的脑洞最大？”福馨问。 　　管青看了一圈身边的成员，犹豫不决。 　　“这还用想吗？当然是老楚啦。”秦臻抱臂在胸。 　　“我这就联系圣丹斯！”管青幡然醒悟，立刻向小灵调取与圣丹斯灵魂交流的权限。 　　但是，无论如何尝试，各种与圣丹斯联络的方式都失败了。 　　“小灵，出了什么事？”管青震惊地问。 　　“爸爸已经和元首群激战了起来，他好像发动了什么奇特的异能，我完全查不出异能的性质，但是为了维持这个异能，他所有的大脑分区都被占用了。一旦开始作战，他的大脑没有任何精力分神交流。”小灵附身的欧若拉此刻就站在管青身边，她的脸上满是焦急。 　　“领域！他发动了领域！”欧若拉身边的凯西娅猛然醒悟，“这才是小灵她查不出异能来源的原因，领域是超越四系超凡力量的存在。” 　　“哦~~~~~~！”管青等人恍然大悟。很多在现实世界中想不明白的事情在这个时候突然清晰了起来。 　　“我明白了，那个升级程序！”管青突然醒悟，“老楚升级小灵的程序，就是他发动的领域。在他与外星科技近距离接触的这段时间，他无形中已经找到了与灵能科技接轨的办法，这都体现在他突然发动的领域之中。他通过发动领域，创造了一个修改灵躯的能力，帮助小灵升级了主机操作系统。” 　　“他为什么要花费时间干这件事，没什么实际意义啊？”秦臻困惑地问。 　　领域难道不应该帮助他更有效的作战吗？ 　　“嘶……”福馨忽然一拍手，“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管青忙问。 　　“这一次情况太恶劣了，光靠老楚一个人灵感爆发是不够的，他需要另一个人帮助他。”福馨激动地说。 　　“谁？”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现实中的老楚。”福馨的电子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第三百三十三章 楚千城的支援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福馨。她开的这个脑洞是黑洞级别的，但是在所有人里，也只有福馨的脑洞可以跟得上楚千城的节奏。 　　“现实中的老楚并不知道自己穿越，也不知道未来的战况。但是他的灵躯里拥有着未来的记忆。而他的记忆里是否有着未来人虫之战的结局？”管青首先从头开始思考福馨的假设。这表现出他对于福馨这个脑洞的重视。 　　“等等，我们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感觉自己好像看电影中途去上了厕所，根据这个推断,?他应该是在发动领域的时候穿越回了现实世界。”秦臻连忙回答。 　　“对，这个感觉的确像是电影到了最关键时刻却不得不去上厕所。”管青连连点头，深有同感。 　　“可惜，老楚睡醒之后很多时间都是独处的状态，和他接触的只有小灵，否则我们可以知道一点更多的线索。”福馨略微遗憾地说。 　　“唉，是啊。”众人都叹了口气,?无比遗憾地看着欧若拉。欧若拉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和楚千城之间的互动都有视频存档,?也就形成了她作为人工智能的记忆体。 　　但是在灵网建立之后,?她必须被转移到灵核之中存在，为了节省空间，也为了不引发时间悖论而令她的存在遭到抹消，她必须删除一部分可能会影响时间线的记忆。 　　这部分记忆就是管理局在现实世界发现她与楚千城已经在未来相逢之后的绝大部分记忆，只留下足以拯救未来的关键性决策作为常备预案。 　　从这一点上来讲，小灵脑海中关于楚千城的记忆，甚至比管理局其他成员都要少。 　　“你们不觉得有点不妥吗？”秦臻忽然迷惑了，“如果老楚真的是发动领域后穿越了，那么现在和五六十个虫潮元首作战的又是谁？” 　　“一个人真的可以同时出现在现实世界和未来世界吗？”管青也迷惑了。 　　“这有什么做不到的。”凯西娅忽然插嘴，“他把灵魂分成两份儿不就行了。这事儿我熟。” 　　“啊？”众人同时惊呼。 　　“小红，爸爸没当过蜂巢生命体，应该没有这种能力吧？”小灵忍不住说。 　　“管局，我觉得我倒是可以接受这个事实。因为理论上说老楚并没有‘同时’存在于现实世界和未来世界，这两个世界在时间线上处于不同的节点。”福馨沉思着说。 　　“对啊，”管青激动地一会拳头，“老楚完全可以发动一个脱离世界线的亚空间领域，把穿越到现实世界，以及从现实世界穿越回来这两件事在领域中同步完成。” 　　“又或者……”福馨努力思索着。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我还没想好,?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们需要回到现实世界问老楚该怎么打这一仗。”福馨用力晃了晃机械脑袋。 　　“这件事就交给你吧。”管青迅速决定，“我们会继续各司其职，为前线持续输送能量和机人，为东线大反攻做准备。你回到现实世界引导老楚把具体的战略详细说出来，然后穿越回来告诉小灵。” 　　“保证完成任务！”福馨激动地说。 　　在人类的命运到达生死攸关的节点，她终于承担起了扭转命运的重任，成为了她一直憧憬的英雄。 　　她迅速自我关机，无声无息了。 　　…… 　　楚千城半躺在沙发上，用力吮吸着只剩下骨头的鸭脖，意犹未尽，仿佛自己好久没吃过味道这么鲜美的小吃。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他记得昨天自己还吃过一碗鸭腿饭。 　　就在这时福馨气喘吁吁地从工作区门口跑进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拼命摇。 　　“老楚老楚老楚，粗大事了。” 　　“怎么了？”楚千城有些奇怪。他刚刚提的建议不是被黑王他们接受了吗？现在人虫大战应该有转机才对。 　　“敌人力量太强大了，我们只剩下圣丹斯和黑王他们能扭转战局。你看看这个！”福馨直接一指楚千城工作台上的三维投影。这个时候小灵已经非常配合地把圣丹斯分享给黑王的战场俯瞰视频发给了出来。 　　楚千城稍微看了两眼就把手里的鸭脖骨架扔到一边，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哎哟，这形势相当危急啊。”楚千城凑到三维屏幕前东走西顾。 　　“可不是嘛。”福馨也急坏了。她刚醒过来，还是从记忆存档里刚刚知道自己摊上这么一个大差事。 　　“力量太悬殊了。圣丹斯打不过五六十个虫潮元首这是肯定的，必须要黑王他们拉他一把。但是,?剩下的育种基地也都不是省油的灯，生产的电弧刀虫数量又快又多，而且这里已经布置了不少刀虫、圣镰虫和小天巫了。” 　　楚千城凑在三维投影前仔细观察。 　　“这是黑王他们想出来的进攻计划。”福馨在工作区前台的大屏幕上放出一张PPT，通过动画显示出了花总和魔学家主张的攻击手段。 　　“这是很好的计划。”楚千城用手轻抚下巴，“只是远远不够。” 　　“我们都知道远远不够……”福馨轻轻跺了跺脚，深吸一口气，稳定住了情绪，“我们都需要你的指引。” 　　“哼哼，没想到我虽然玩不了这个游戏，但还是有资格做你们的参谋。”楚千城有些得意地说。 　　“老楚啊，我们都急得快疯掉了。你就别不紧不慢的冷嘲热讽了。要不这样，等到这场大战胜利了，我找管总说说，让他放开权限让你去玩《追光世界》。”福馨真急了。 　　“小福，冷静！冷静！你说的话，小管怎么可能听。我就是开个玩笑，让你放松一下，我自己也放松一下。你也知道心情过于紧张，什么点子都想不出来。”楚千城轻松地笑着。 　　“呼……呼……”福馨深深地吸气。虽然世界就要灭亡，但还是要笑着面对命运，这太强人所难了。 　　“嗯，没想到三亿玩家推演的剧情难度这么大，这几乎是个地狱副本。”楚千城再次仔细观察着压缩空间内的环境，“花总和魔学家他们的计划，是一个好的开端。但是，这个计划只能算是刚开了个头儿，接下来还需要做很多考量。” 　　“比如？”福馨忙问。 　　“敌我实力异常悬殊，两个战场，黑王他们和虫兵的战场，圣丹斯和元首的战场都不能输，否则万虫之主就会诞生，人类就完了。而虫族任何战场都可以输，都无所谓，只要在一条战线上获胜就可以了。”楚千城思考着说。 　　“我们都知道是这个结果……”福馨此刻已经七窍生烟，楚千城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虫族并没有像人类一样的压迫感。五六十个虫潮元首群龙无首。之前的万虫之主留下来的预设战术方案应该也全部揭晓。接下来这群虫潮元首应该靠本能而不是靠前万虫之主的布置来行动，这就给了人类一些拉扯的空间。”楚千城眯起了眼睛。 　　看到他露出这副表情，福馨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因为她知道，楚千城正在进入了让他入迷的思考之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元首们的弱点 　　楚千城在工作区前方的空场上来回地踱着步子，眯着眼睛抿着嘴唇，嘴角微微上扬，手在空中时而指指点点，时而用力扇动，仿佛在脑海中在做着什么总结和归纳。 　　福馨犹如一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走来走去。她也不希望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但是现在人类所有存活的希望都压在她的肩上,?而她所有的希望都集中在楚千城身上，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只能死死跟在楚千城这人类唯一的希望背后，默默祈祷。 　　“虫潮元首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点，但是它们有什么共通的，不随时间和幻境而改变的共同特点呢？”楚千城沉静地问。 　　“呃……它们都……”福馨感到自己的脑袋已经僵化了,?因为过于紧张和焦躁,?她什么都想不出来。 　　“它们都格外的贪婪。”楚千城看了福馨一眼，“这是虫族设定中的核心属性。” 　　“对对对！”福馨茅塞顿开，“因为虫族生命产生的本因就是为了吞噬能量。无论是虫兵还是虫族指挥官，它们都是为了更有效率地吞噬宇宙中的能量而存在的。” 　　“这里就有一个逻辑困境。”楚千城沉思着说，“在它们自己的认知里，或者在他们的本能判断里，怎么样才算是对能量最有效率的吞噬。是为了整个虫族而牺牲自己和族群吞噬能量的权益甚至是生命，共同对付一个强大的敌人，还是为了自己和族群的权益而牺牲整个虫族的优势和利益。” 　　“这个……”福馨脑子又不转了。 　　“记住，现在虫潮元首们已经不再受前万虫之主的影响，它预留的军事作战计划已经取得了全面的成功。圣丹斯杀入虫群深处是一个意外，黑王等人钻到虫群深处是意外中的意外，虫潮元首们现在只能凭借各自的本能做出判断，而非集体听从万虫之主的提前布置。” 　　楚千城强调了一句。 　　“如果它们没有分析和判断的能力，只凭借本能来行事的话，我认为它们不会选择牺牲自己和族群的利益去共同对付强大的敌人，这绝非它们的本性，那样的话它就不是虫族了。它们既然是虫族指挥官，又有机会成为万虫之主,?当然是选择在面对强敌时全力自保才最符合它们本性中的绝对贪婪。” 　　福馨终于有点回过味了，连忙开口。 　　“说得好。”楚千城用力一拍巴掌，“当一个虫群群龙无首，既没有万虫之主，又没有主宰来统一意志，那么他们只能各凭本能行事，当他们遇到足以威胁到他们的敌人时，它们本性中的贪婪会成为致命的破绽。” 　　“我们怎么利用这个破绽？”福馨忙问。这才是她回到现实世界的关键所在。 　　“当黑王他们顺利干掉圣镰虫和沙蟹虫后，他们应该……”楚千城迅速转身，在工作区三维大屏幕上用电子笔划出一条条千回百转的路线图，一边画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 　　福馨一边看一边开启大脑分区，念念有词地全文背诵。自从大脑分区训练法被管青和管红开发出来以后，她是第一波进行实验和训练的受益者，如今她的大脑分区效率和楚千城也差不到哪儿去，对于楚千城说的话，她通过分区记忆可以做到全部记录，分毫不差。 　　当楚千城把所有的战术方案统统说了一遍之后，福馨虽然本身的大脑分区素质给力,?但还是被这繁复但是思路明确,?路线清晰的战法给镇住了。 　　在大屏幕的战场地图上,?一道道千奇百怪的战术路线组成了犹如中华结般的奇妙图案。 　　“我的天啊。”福馨看着这玄妙的战术示意图，目瞪口呆。 　　“略微有点复杂，但是如果从头贯彻到尾的话，应该能够解开目前的困局。别看它看起来非常繁琐，但是展开之后战斗重复性很强，以黑王他们的头脑，稍微熟悉一下手感后，就能够熟练地照葫芦画瓢地搞。” 　　楚千城笑着说。 　　“嗯……确实是非常奇妙的战术，完全把虫潮元首本身的弱点给彻底挖掘出来了。但是……”福馨一遍遍地在脑子里过着楚千城的战术，“但还是需要圣丹斯的配合，否则好些地方风险太大了。” 　　“圣丹斯是三亿玩家脑子里推演出来的剧情主线人物，这里面还有黑王他们的功劳，我相信一旦黑王他们展开我的战术，圣丹斯一定会配合他们的行动的。” 　　楚千城说到这里忍不住无限感慨地说：“毕竟，我永远相信圣丹斯。” 　　“……”福馨看了他一眼，思前想后，终于用力点了点头，“好吧。” 　　她转过身来，毅然决然地冲回了测试中心，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测试单间。而楚千城则兴致勃勃地重新坐回了工作区的沙发上，让小灵把三维大屏幕罩在他的面前，独自享受豪华影院版的直播效果。 　　…… 　　福馨回到未来世界，第一时间把楚千城的战术计划复制到了军事地图上。管青拿过战术计划仔细看了看，没看懂。福馨不得不把楚千城在工作区里滔滔不绝的演说重新复述了一遍。她说完之后，众人各个都明白过味来，纷纷聚集在军事地图上指指点点，推演整个战斗过程。 　　“我的天啊，老楚啊老楚，你简直就特么是个天才！”管青激动了。 　　“也没那么离谱，我其实也能想个七七八八，这不就是复制了以前开国那会儿的经典战术吗？”秦臻嘟着嘴说。 　　“但是在这么一个有限的空间，居然能把这么多战术复合在一起集中使用，这想象力和魄力真的太强了。”舒怀紫忍不住称赞道。作为机动队员她身经百战，对于这个战术的直观体验非常鲜明。 　　“小灵，别耽误时间，赶紧把这个计划传给黑王他们，时不我待。”管青迅速做出判断。 　　“好嘞！”欧若拉喜笑颜开。楚千城赢得众人的尊重和称赞给她带来的喜悦，甚至比称赞她自己还大的多。 　　片刻之后，灵魂互联网内传来了黑王、珊主、花总、魔学家和月姐狂热的赞美意念。 　　“小楚的战术可行，完全可行！我勒个去，直接在绝境之中找到了生机。”黑王激动无比的意念响彻灵魂网络。 　　“还是要与圣丹斯打个配合才行，否则变数有点多。”花总谨慎地说完，忍不住补充一句，“但真是太吊了老楚，我愿称你为战术大师。” 　　“就算行动失败了，能把这套战术跑上一圈，作为玩家，没白活。”珊主直接上价值。 　　“风骚到极致，却又全是阳谋，以奇胜，以正合，有水平。”魔学家不吝赞美。 　　“这……这真的能行吗？”月姐却担忧了起来，“这不是溜二傻子吗？” 第三百三十五章 战斗打响 　　黑王等五人在发动大脑分区熟悉了几遍楚千城的战术思路之后，立刻投入行动。他们在虫族隧道里呆的时间不能太长，否则不但有暴露的风险，而且可能贻误战机，于是他们迅速将队伍分为五队，分别由五人中的一个带领。 　　每个队伍的前锋是几十个机人组成的大型盾构机。这五台盾构机马力全开，破开虫族隧道侧壁,?钻入了土层深处，按照黑王分享的战术路线指引，朝着五个主要由圣镰虫、沙蟹虫等兵种防御的出入口突进。 　　这第一步的作战计划本身也是花总和魔学家提出来的，所有玩家都非常熟悉，所以执行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五台盾构机犹如神兵天降，从五个出入口正面的土层冒出来，直接一头撞进了压缩空间。 　　这五个出入口距离激战中的圣丹斯最远，是虫族阵线的大后方。所有负责远程火力输出的虫兵都缩在这里，随时准备集火圣丹斯。 　　只是因为五六十个虫潮元首正和他打成一团,?所以这些虫兵无法尽情施展，只能眼巴巴看着。 　　魔学家和花总在制定计划的时候，看到这批虫兵就眼馋得要命。这些远程虫兵又好杀，质量又高，完全就是战功提款机。 　　楚千城在跟进这个计划的时候也做了一个众人极为喜欢的备注：必须把这里的圣镰虫和小天巫杀得干干净净。 　　“那就干吧！” 　　五台盾构机轰然解体，化为数百个电子眼血红的战斗机人。他们身上的电心和灵件在圣丹斯械力场和超载的激励下绽放出青绿色的光芒，将一股恐怖的杀气笼罩在整个压缩空间之内。 　　这数百个机人看上去犹如一群从地狱之底爬出来的死神。 　　护卫圣镰虫的沙蟹虫阵列在第一时间土崩瓦解，沙蟹虫们只来得及高高举起自己的螯刺，整个身子就被大卸八块。 　　圣镰虫惊惶地舞动着四把刀镰试图护卫自身，但是这些机人显然对它的虫刀挥舞十分熟悉，手中的磁链武器轻车熟路地挡开它的刀镰，把锋刃直接插入它脆弱的虫身。 　　这些进化版圣镰虫为了最大化远程输出能力，同时减少造价，放弃了自身三十厘米厚几丁质甲壳，取而代之的是具有强大片杀伤力的高爆虫，神经副脑和四把刀镰，以及与沙蟹虫的协防配合。 　　在机人兵团针锋相对的打击下，沙蟹虫瞬间全灭,?圣镰虫暴露在近战磁链武器之下，根本撑不了一秒钟。这些杀虫子杀顺了手的机人刀刃一撩，它的神经副脑就被削飞了，反手一插，身体内部器官就被捅烂了。 　　机人兵团在贴脸斩杀圣镰虫和沙蟹虫的时候，不但战果辉煌，而且损耗极低，只消耗了有限的械力，节省了巨大的能源和体力为后续战斗做储备。 　　天空中回翔的小天巫集群呼啸着蜂拥而下，倾盆暴雨般的毒囊飞刺覆盖了五个出入口附近方圆数十公里的区域。 　　这个时候，后续的机人大军已经从五个出入口疯狂涌入，他们一进来就开启了纳米械力罩。 　　在超载、圣丹斯械力场、灵件和电心的五重增幅之下，机人们的械力罩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厚度，小天巫群的毒囊飞刺无论是穿透攻击还是爆炸伤害都无法取得战果，只有毒囊里的剧毒溶液勉强能起到腐蚀机械表层的作用。 　　但是小天巫集群的集火也只能昙花一现，到此为止。机人们向天空同时打出他们私藏的秘密武器，磁链飞刀。 　　在圣丹斯作为人类阵营精神象征的未来世界,?每一个玩家心里都有一个圣丹斯之梦，梦想着自己能够像圣丹斯一样玩转吞尾蛇,?至少像他的前身吉姆一样,?是一个飞刀好手，可以和布奇的六手刀玩到一起去。 　　而在黑王等人率领赤军和蓝军里，更是一群人均项羽的强者，他们都是在各自的强袭旅中吃鸡获胜的游戏之王，掌握吉姆飞刀术这种战技，几乎成为一种标配，身份的象征，强者的底限。 　　此时此刻看到小天巫降临，而且是在压缩空间内高度有限的顶空，这正是吉姆飞刀术显威的时候。这群机人撑起械力罩，双手磁链飞刀，依靠械力调控轨道，令其犹如回翔的飞燕，在空中飞去又归来，无限循环收割空中的小天巫群。 　　这些小天巫本来身上就没有什么虫甲，完全靠本身的机动和飞行高度来躲避火力。现在身处压缩空间，高度没有保障，空间又不大，机动飞行捉襟见肘，在毒囊飞刺无法压制机人的瞬间，它们完全暴露在了磁链飞刀的收割之下。 　　短短五分钟之内，就有十万多只小天巫从空中陨落，占压缩空间总数量八成左右的小天巫一下子就没了。 　　剩下的小天巫因为大部队的覆灭，反而空出了足够的空间机动，勉强闪开了后续的飞刀，仓皇撤退。 　　机人兵团立刻奋起直追。此时此刻行动缓慢的圣镰虫和沙蟹虫集群已经被凶残无比的机人兵团斩杀殆尽，只剩下天空中机动灵活的小天巫群还有残留。楚千城反复叮嘱过，这群小天巫必须死，否则后续战斗会非常不利。 　　为了完成战斗目标，珊主带了一群最会玩飞刀的玩家越过漫山遍野的电弧刀虫增援部队，就盯着空中的小天巫射杀。 　　但是，残剩的小天巫集群飞得太快了，很快就要飞到圣丹斯和元首们激战的空间之上。那个地方是一块名副其实的死地，沾上就死，除非高空飞过。 　　就在珊主等人眼看就要追丢的关键时刻，这群逃亡的小天巫中突然发生了连绵不绝的爆炸。那是毒囊飞刺引爆产生的爆炸烟尘。 　　上万只小天巫粉身碎骨，化为惨绿色的残片从空中坠落。 　　珊主等人连忙收住脚步，不敢进入这片恐怖的爆炸区域，里面弥漫的高浓度剧毒悬浮液足以腐蚀他们的机械零件。 　　片刻之后，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在空中的小天巫集群上传来，又有数千只小天巫被活生生炸成残片。 　　珊主透过弥漫的毒雾向天空中望去，发现空中机动的小天巫只剩下不到一百只。它们在空中飞成了一个极其眼熟的阵型。 　　珊主将这个信息分享到灵魂互联网中。花总和魔学家看到后立刻同时惊呼：“珊主，别打了，自己人！” 　　“嗯？”珊主心中顿时释然，她就是觉得这个阵型太熟悉了才想要向同伴们确认一下。现在花总和魔学家的呼唤让她顿时想起了这个阵型的来历：飞龙矩阵。 　　这是圣丹斯通过电子毒剂控制的小天巫群。珊主等人接收到的战场视频信息都是这群小天巫的视野信息。 　　“嘿嘿，老楚设计的这个主线人物好骚啊，这是致敬谁呢。”珊主大喜过望，连忙挥手让士兵们停止了追赶。 　　这是和圣丹斯的第一次配合，直接干翻了全部小天巫，同时全灭了圣镰虫和沙蟹虫，首战告捷。 　　但是，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第三百三十六章 集火诱敌 　　黑王等人的出现让虫族压缩空间里的局势天翻地覆。正在通过十五个出入口朝外界源源不断输送虫兵的育种基地迅速改为生产护卫基地和元首群的虫兵。 　　在赤军和蓝军附近的育种基地周围飞快地聚集了数十万电弧刀虫，后续的刀虫正在源源不绝地被生产出来，并填充到防卫阵线中去。 　　因为兵力过于充盈，每一个育种基地周围都被堆满了刀虫，密集的阵列甚至令育种基地暂时停止了刀虫的产出，否则会因为拥挤而产生虫兵互相之间的踩踏。 　　显然，在所有的虫潮元首心目中,?育种基地的存续是关系到虫群利益的第一大事。 　　按照黑王等人的原定计划，他们此刻应该攻击距离他们最近的五个育种基地。此时此刻，敌军远程火力全灭，而他们的机人军团又可以远程又擅长近战，正可以利用复合火力取得局部优势，撕碎虫兵阵线。 　　唯一的一个小问题就是电弧刀虫数量和质量都有点太高了。以电弧刀虫充沛的能量，强悍的战力,?多达百万的量级，再加上随时可以获得百万量级兵源补充的后勤体系，如果强攻育种基地，赤军和蓝军加起来不过两万人的机人武装就算再逆天，也会被干趴下。 　　黑王等人迅速下令全军停止进攻。因为灵魂互联网的使用，2万人的军队做到了秒速听令，如臂使指。珊主带领飞刀高手们迅速归队，五只机人队合兵一处，静待五人军事小组的下一个决策。 　　就在这时，黑王等人同时接收到了圣丹斯通过小天巫的视野观察到的战场情报。 　　此时的圣丹斯全身已经被蓝色的电光完全笼罩，这是他超载磁心所能达到的战力极致。丧蛇之舞在他的周围气势磅礴地卷动，狂舞的小飞剑犹如饥饿觅食的沙燕，在空中气势汹汹地横扫一切。 　　与他激战的五六十个虫潮元首虽然战力强大，足以合力制服圣丹斯，但是为了自身的安全，它们都极为机敏地游走在丧蛇之舞锋芒之外，等待圣丹斯力竭露出破绽的瞬间。 　　圣丹斯在如此艰难的境况下，依靠大脑下意识的行动发送出了战场情报，这其实已经算是他在绝境中的一次求助。 　　“圣丹斯果然把情报送出来了，老楚他没猜错。”珊主激动地说。 　　“果然应该永远相信圣丹斯。”黑王有点想哭,?“但是……他太难了。” 　　“别感情用事，咱们全力贯彻老楚的战术方针取得最后的胜利才能真正拯救圣丹斯。”魔学家连忙说。 　　“我懂我懂！”黑王连连点头。 　　“你们快说怎么办吧。我急死了。眼前的育种基地咱们根本吃不下去。”月姬插嘴道。 　　“这一点老楚已经有过判断，现在圣丹斯又这么配合地发来了情报，我们执行原定计划，锁定一个目标，往死里干！”花总斩钉截铁地说。 　　“好！”黑王迅速浏览了一遍小天巫的视野，在灵魂互联网里圈出一个猩红色的红圈，“就它吧，在外围，看起是个远程输出的老阴批，干碎它！” 　　“这个目标好，在它旁边有一个元首个头相当大的，显然是个大头子，我们干死那货后，就去攻击这个大头子，大家打起精神，要把所有的劲头拿起来,?不要有任何保留，把能拿出来的东西全拿出来贯死目标！”魔学家咬牙切齿地说。 　　“就这么办。”众人一起点头。 　　黑王等人迅速在灵魂互联网上传达了战术部署,?两万机人瞬间排好阵列,?朝着距离圣丹斯与元首们的战团最近的一处育种基地狂奔而去。 　　他们的这个行动正好绕开了严阵以待的五座距离他们最近的育种基地。同时围捕他们的刀虫兵团也因为预判错了他们进攻的方向而失去了围堵他们的优势，不得不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狂追不已。 　　在前方防御育种基地的电弧刀虫看着他们与虫兵阵列擦身而过，却并不追赶，因为它们的首要任务是防守育种基地，保证万无一失。 　　而此时虫潮元首们都在忙着和圣丹斯决战，试图寻找干掉这个强敌的机会一统虫群，成为万虫之主，没有元首有闲暇去指挥虫兵根据战场变化来改变策略和任务。 　　所有指挥虫兵的都是虫母级指挥官，它们只能依照元首们的指示来指挥战斗。 　　就在机人兵团即将到达距离战团最近的育种基地的瞬间，一直跑在蓝军身后的赤军机人们突然聚合在一起，瞬间变形成了数百台巨大的荒兽级机甲。 　　这数百台荒兽级机甲平地而起，高度远远超出了满地的电弧刀虫。它们同时举起超大型的电弧炮，越过刀虫群的阵列，直接瞄准了被黑王圈出来的“老阴批”元首。 　　这只虫潮元首是一只类似于圣镰虫身体结构的变异虫族，它身上的精神副脑共有六个，每一只副脑负责指挥它身上的三只与其相链接的虫管。这些虫管在它的背上聚合成多筒火箭炮的形状。 　　在战斗过程中，它随时可以一口气发射十八只拥有变向翼的高爆虫。这些高爆虫根据它副脑锁定的目标飞行，在关键时刻可以通过变向翼改变方向，躲开敌人的拦截，直抵作战目标，甚至可以在抵达之前喷吐出腹中的小爆炸虫进行诱导，引开敌人的封锁，让自己可以直抵目标引爆，造成巨大杀伤。 　　这只虫潮元首还可以通过自身六条强悍虫腿的支撑实现高速机动，同时它的口器里还能喷吐出高温迷雾，不但可以损坏机械零件，还能够屏蔽自身的去向，实现战术隐身。 　　在与圣丹斯的作战过程中，这只虫潮元首释放的高爆虫给圣丹斯造成了很多麻烦，甚至差一点让他维持的丧蛇之舞崩溃。 　　黑王等人就是觉得这货太阴损，所以决定第一个就干它。 　　赤军组成的荒兽级机甲在大比武中已经证明了这个机械设计的合理性，如今大家把自己的电心和灵件依靠超载达到了最高功率并合并成一体，将几十个机人的械力有效地汇合到大型电弧炮的能量核心中去，形成了杀伤力惊人的超级电弧。 　　数百台荒兽级机甲的大型电弧炮聚合在一起，同时轰在猝不及防的“老阴批”元首的身上。 　　这只“老阴批”元首完全没有预估到自己会遭到如此可怕的突然打击。 　　它小心翼翼躲在与圣丹斯作战的战圈外侧，依靠高爆虫一点点刮蹭丧蛇之舞的小飞剑群，消磨圣丹斯的战力，伺机寻找一击必杀的时机。 　　它的背后是重重叠叠的育种基地，被数百万虫兵严密防御。突入压缩空间的机人兵团被上百万机动力惊人的电弧刀虫围追堵截，根本不可能威胁到它。而且，机人兵团的首要目标根本不应该是它。 　　正是因为荒兽机甲的形成和集火过于突然，“老阴批”元首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做，整个虫体就被大型电弧炮的聚焦融化，直接蒸发成了气体。 　　“杀——！”黑王大声下令。数百台荒兽级机甲同时朝着“老阴批”元首身边的大块头元首冲去。在冲锋的同时，所有参与了发射电弧炮的机人都迅速进入了冥想状态，通过冥想循环恢复械力。 　　而当这只虫潮元首当着所有元首的面被瞬间蒸发之后，几乎所有对圣丹斯的攻势都陷入了停滞。 　　观测到机甲群朝着大块头元首合围之后，所有虫潮元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机人是冲着元首来的！” 　　这是非常合理的推测。因为机人兵团在杀入压缩空间之后，没有像圣丹斯一样去推平任何一座育种基地，而是直接集火杀死了一只虫潮元首。 　　元首一旦死亡，它麾下的虫群就会被其他元首瓜分。而分得虫群的元首实力会大增，从而成为万虫之主有力的竞争者。 　　为了自己族群的存续，每一个元首都把自身的存活定为最高要务，甚至超越了虫群的整体利益，哪怕牺牲掉育种基地，也必须确保自己的存活。 　　所有看守基地的刀虫都被瞬间调动起来，朝着荒兽级机甲合围而去。 第三百三十七章 战术转进 　　荒兽级机甲群将身上的大型电弧炮一直瞄准那个“大块头”元首，做出一副誓死也要拉它垫背的气势。事实上，它们身上的械力都在轰击那致命一炮后陷入低潮，不足以凝聚再打一炮的电量。 　　然而，“大块头”元首不知道真相，它发出一声惊恐的虫鸣，直接钻地躲藏。它本身就是一只勐犸虫母变异而来的元首，拥有着超大的螯铲，螯铲上还能凝聚出强烈的电弧，无论是挖掘还是近身搏击都有着绝对优势。 　　它身上的虫甲和别的虫族都不一样，是一种胶状的物质，可以像米汤一般在身上流动，随时凝聚成它渴望的形状。 　　在它决定挖地逃亡的时候，它身上的胶状虫甲变形成了子弹头形的虫甲，包裹住它的全身，可以像一枚锥子般钻入地下，瞬间消失踪影。 　　看到它的这个应变，追击它的所有机人都在灵魂互联网里发出了热烈欢呼。 　　这就是楚千城的战术在这一阶段最想要看到的效果。 　　育种基地所建立的空间是一个前万虫之主遗留下来的压缩空间。楚千城无法知道如何自由出入这个压缩空间。目前唯一知道的方法就是从二十个出入口进入这个压缩空间之内。显然，这是万虫之主留给普通虫族的出路。 　　但是楚千城认为虫潮元首们应该有能力自行出入压缩空间，并创造新的出入口，因为它们之中有一个将会成为新的万虫之主，只有这样才能把压缩空间的制造方法以及前万虫之主留下的所有星空进化传承下去。 　　而楚千城的计划如果想要继续推进下去，必须在战斗中找到逼迫虫潮元首们创造新的压缩空间出入口的方法。 　　这也是楚千城想到要进行耗能巨大的荒兽机甲电弧炮集火，杀一儆百战术的原因。因为这批荒兽级机甲显示出来的战力过于强大，可以瞬间秒杀一名虫潮元首，直接激发元首们的自救本能，这才能让它们不顾一切地运用新进化出来的能力逃亡。 　　而虫族钻地的本能是与生俱来的，楚千城预估很可能会有一只虫潮元首忍不住钻地逃出压缩空间来甩开机人的围攻。 　　当然，他也部署了很多后续的追击行动，如果第一只虫潮元首有胆子不跑，机甲群会转火攻击其他虫潮元首，直到引发元首们的大规模恐慌，开始忍不住逃出压缩空间。 　　但是这个方桉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这些都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一旦机甲群和机人兵团被电弧刀虫合围包了饺子。在这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压缩空间里，他们只能力战而亡。 　　现在第一只虫潮元首就直接钻地跑路，这就节省了机人兵团最宝贵的时间。他们一边在灵魂互联网内欢呼庆祝，一边蜂拥冲到洞口，机甲群瞬间解体，化为一台台机人，熟练地钻入了隧道。 　　一进入隧道，月姐顿时在灵魂互联网中大吼：“拜月神教的跟我走。” 　　这批拜月神教的教徒都是月姐的崇拜者，有蓝军的，也有赤军的。他们虽然目前是强袭旅的最强者，但是之前却是和月姐一起打过几个月地道战的老兵。 　　月姐地道战中抢虫头的神奇战术征服了他们的心，他们心甘情愿跟月姐混，觉得跟着这位福将，战功几乎算是白嫖的。 　　拜月神教的人不多，就不到两百个机人，但是这两百个机人都得到了月姐的真传，人均耗子精转世，打洞速度比虫族还要快好几倍。 　　月姐带领这群拜月神教教徒迅速开始在隧道侧面打洞，按照跟着圣丹斯打地道战时熟极而流的手艺，瞬间就挖出了几十条错综复杂的斜向下地道， 　　并开始在地层之中盘旋往复。 　　月姐打洞的同时，其他机人则跟在“大个头”元首身后疯狂追击，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而在机人群的身后，则是几十万要来保护“大个头”元首的电弧刀虫。它们吱吱狂叫地钻入地道，几十万只虫子挤成一团，争先恐后地向前扑去。 　　因为“大个头”元首在生命危急的极端情况下不断严令电弧刀虫跟上保护自己，导致几十只虫母级指挥官争先恐后下令刀虫群跟进，直接让电弧刀虫在地道内挤成了一团。 　　“大个头”元首慌不择路地疯狂挖掘隧道，后面的机人收敛速度，咋咋呼呼地追在身后，赶着它挖洞，同时也遛着身后挤成一堆的刀虫。 　　与此同时，珊主把“大个头”元首在地下的坐标位置，前进方向等数据迅速传入灵魂互联网，提交给严阵以待的小灵。 　　小灵在三维军事地图上把“大个头”元首挖掘的隧道位置以清晰明了的路线图传送给月姐。 　　月姐本人虽然方向感极差，但是她麾下的拜月教徒都是人精，很快就根据这个路线图标注出了“大个头”元首挖掘的隧道位置。 　　月姐立刻按照这个方位指挥拜月神教教徒们疯狂挖洞，一直挖到隧道的侧壁，然后打通隧道，将自己的地道网络和隧道多点沟通，形成一个依托隧道的巨型网络。 　　等到月姐完成了打洞任务，珊主、黑王等人立刻引爆沿途埋下的蜘蛛雷，令身后的隧道塌陷，将隧道堵死，封堵住刀虫们的追击路线。 　　刀虫们在隧道中无法前进，在直觉驱动下，它们立刻转头进入了月姐挖好的地道网络继续前进，试图寻找新的出路。 　　而这个地道网络正是月姐挖出来坑虫群的。虽然时间紧迫，但是因为月姐的脑回路奇葩，她挖出来的地道天生就是一个迷宫，uu看书有的时候她自己都会在里头转悠好久才找到路。 　　这群刀虫一进入地道，立刻迷失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之中，犹如被困在转轮中的仓鼠，不停地向前奔跑，但是不停地回到原点。 　　而在刀虫被困的同时，“大个头”元首被机人群追得慌不择路，只能直接把隧道挖回了压缩空间，再次从压缩空间另一个新的出入口爬了出来，一头钻入附近的刀虫阵列中躲藏。 　　而正在寻找机人兵团位置的刀虫群在急于自保的虫潮元首们指挥下，同时朝着隧道内部涌入，试图围堵追在“大个头”元首身后的机人群。 　　而此时此刻，这群机人已经在拜月神教的接应下从新挖出来的侧洞进入了月姐的地道网络，朝着“大个头”元首刚开始钻出来逃亡的新出入口狂奔而去。 　　在月姐挖掘的穿插捷径中狂奔了片刻，机人兵团两万机人踩着磁悬浮滑板，以超乎寻常的急速从“大个头”元首新挖出来的出入口附近隧道杀出来，一顿集火让仍然拥挤在出入口附近的电弧刀虫全体融化。 　　他们踩着电弧刀虫的残渣蜂拥而出，重新回到了压缩空间，在所有虫兵和元首们的诧异目光中重新组合成了荒兽级机甲。 　　轰――！数百道宝石蓝色的巨型电弧划空而过，一只虫潮元首猝不及防，直接被集火成一团焦炭。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机动和迂回，这群机人通过冥想循环已经恢复了械力，足够发动另一次大型电弧炮齐射。 第三百三十八章 绝杀 　　机人兵团连续击杀两只元首的战果，令所有和圣丹斯激战的虫潮元首都感到恐惧。甚至圣丹斯本身的威慑力此刻都颇有不及。 　　因为圣丹斯激战到现在只摧毁了五个育种基地，却没有杀死一只元首。而育种基地在虫潮元首们的心目中远远没有自身的存续更有价值。 　　此时此刻，它们每一只都有可能成为虫群的最高首脑，它们都认为自己的存活压倒一切利益，它们即虫群。 　　之前死亡的两只元首都是因为直接暴露在了机甲群电弧炮集火之下而死的，但是有一只元首却在机人的追杀下活了下来,?就是那个“大个头”元首。 　　因为它在机人围杀过来的关键时刻，灵机一动想到了钻地逃亡。一旦钻地，电弧炮齐射就无法发挥集火轰炸的优势。 　　元首们在与圣丹斯的激战中都出现了犹豫和迟疑。它们必须选择是继续暴露在机甲群的炮火下力求战胜敌人取得万虫之主的权柄，还是暂时躲避锋芒保存自己，等待合适的战机。 　　“喝！” 　　就在元首们犹豫的刹那，与他们激战的圣丹斯突然大吼一声，全身蓝光四射。他超载了磁心，加倍增幅了自己的械力场。 　　此时离他并不远的荒兽机甲群身上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宝石蓝色光芒。 　　“万岁——！” 　　灵魂互联网内响起了玩家们歇斯底里的意念狂欢。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圣丹斯不负众望,?跟他们打出了一次精彩绝伦的配合。他及时超载了磁心，增幅了械力场，让所有参与进攻的机人械力循环得以加速恢复。 　　“轰——” 　　机甲群在虫族的目瞪口呆中急速爆发了新一轮齐射。数百条超级电弧犹如数百把蓝汪汪的钢刀，凿在一名距离最近的虫潮元首脊背上。它犹如被踩烂的青色西红柿，爆浆而亡。 　　远处的“大个头”元首身上的甲壳再次变形成子弹头。它原地钻了个新洞跑了。它的带头作用让周围的一圈虫潮元首都发生了动摇，它们齐刷刷地低头钻地，瞬间在压缩空间的地面上挖出几十个新洞，一起消失了。 　　其他的虫潮元首在犹豫了半秒钟之后迅速做出了判断：继续打下去，不需要机人兵团干掉自己，圣丹斯就能腾出手来做出致命一击。 　　它们争先恐后地低头钻洞，一个又一个地消失在了压缩空间之中。 　　压缩空间之内只剩下几百万张牙舞爪朝机人兵团扑来的电弧刀虫。 　　机人兵团在电弧刀虫冲过来的一瞬间从荒兽级机甲变形解体成机人，分成几十只小队，朝着新挖出来的几十个新洞扑去，犹如一群地鼠，熟练而灵巧地钻入了地洞之内。 　　整个压缩空间里就剩下狂涌的电弧刀虫，不到一百只小天巫，十四个残剩的育种基地和圣丹斯。 　　圣丹斯提剑四顾，周围没有一只电弧刀虫向他冲来。 　　这是因为他在与元首们作战时,?电弧刀虫并没有接到元首们参战的指令。这个战团也容不下任何一只虫兵的位置。所有的电弧刀虫初始命令都是进攻人类阵线或者防御基地外围。 　　而就在刚才，仓皇逃亡的元首们也没有想起来让刀虫进攻圣丹斯，它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机人兵团。 　　…… 　　楚千城此时已经啃光了茶几上所有的鸭脖，吃光了爆米花，连冰可乐也因为过于紧张的关系，都当水喝了来压惊。 　　黑王等人通过转进、迂回、威慑和拉扯而制造出来的战果和回旋空间令他拍案叫绝。而圣丹斯和黑王等人连续几次严丝合缝的配合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舒爽和自豪。 　　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己仿佛也参与到了这场战斗之中，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这种感觉甚至比他真正上手玩了这款游戏还真实。 　　“黑王他们应该在几十个新洞和月姐的地道网络中反复横跳，极限拉扯电弧刀虫的主力，而这个时候刀虫们还没有来得及从元首那里得到攻击圣丹斯的指令。机会！这是机会！” 　　楚千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三维大屏幕上的圣丹斯影像。他此刻提剑四顾，仿佛失去了方向。 　　在他的周围，电弧刀虫舞动电弧，发足狂奔，小天巫在空中来回飞舞，无处可依，育种基地虫巢中的虫母和虫后探头探脑,?吱吱鸣叫。 　　无往不利，无坚不摧的圣丹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陷入了迷茫。 　　“圣丹斯,?你怎么了！”楚千城冲到了屏幕前，“想起来你要干什么！攻击育种基地啊！” 　　屏幕中的圣丹斯仿佛听到了楚千城的话，他茫然转过头来，望向楚千城。 　　“呼……你……你能听见我的话？”楚千城震惊了。 　　他深吸一口气，全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让大脑分区启动，快速分析眼前的事态。 　　“小灵，是你把我的讯息通过梦境程序传给了圣丹斯吗？”楚千城连忙开口。这在他看来是唯一的可能了。 　　“呃……嗯？”小灵从大屏幕侧面跳了出来，“我干的？” 　　“难道不是吗？圣丹斯好像听到了我说的话。”楚千城急切地指着大屏幕。 　　“也许是我的一个子程序进行了数据处理？”小灵也茫然了，“我的主程序并不清楚。” 　　“啊哈，这就像你已经有了潜意识一样。你的潜意识做到了这件事。一定是这样。”楚千城全神贯注地看着圣丹斯。 　　“你想对他说什么？”小灵关切地问。 　　“我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可能因为极限超载令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我需要引导一下他的思路。”楚千城紧张地说，“这有点违背游戏规则，但是这是PVE的游戏，一切为了人类的胜利，我认为是可接受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小灵急忙说。 　　“圣丹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感知到我的，但是如果你的大脑里还有一丝神智，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楚千城紧张地望着圣丹斯的影像。 　　圣丹斯茫然看着天空，缓缓点头。 　　“我们首要的目标是消灭育种基地，这样我们就能掐灭电弧刀虫制造的源头。”楚千城用柔和的语调开口道。 　　“……”圣丹斯茫然摇了摇头，似乎在思考着攻击的手法。 　　“你一直在依靠制造磁轨来释放丧蛇之舞，为你最后的进攻保存了械力，现在你应该制造能够释放洛伦兹力的电磁场，将你手中的吞尾蛇以电磁炮阵的形式释放出去，一举摧毁所有的育种基地，你能做到的，我相信你！” 　　楚千城柔声说。 　　圣丹斯迟滞地点点头，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 　　在他的周围，狂舞的吞尾蛇磁链片收缩汇聚，形成蒲公英种子般的形状。 　　宝石蓝色的光芒在圣丹斯的右胸绽放出来，磁心在他的超载之下进入了超负荷运转。 　　蓝光从他的右胸渐渐蔓延开来，覆盖了他的全身上下，令他几乎成为了一个光滑璀璨的蓝色光人。 　　圣丹斯的手缓缓抬起，伸到胸前。这个位置正好是吞尾蛇磁链片放射状排布的球心。 　　“啪！” 　　圣丹斯的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在他的掌心绽放出一朵瑰丽的蓝色光花。 　　环绕在他周围的吞尾蛇磁链片同时消失了踪影。与此同时，压缩空间内的十四个育种基地同时四分五裂，上面密密麻麻的虫巢呼啸着飞扬而起，凌空爆炸，虫巢中的新虫后群和虫母群惨叫着在爆炸中粉身碎骨。 　　连环爆炸犹如瘟疫一般朝着四面八方蔓延，整个压缩空间都被爆炸波吞没。 　　圣丹斯的身影标枪般屹立在狂卷的爆炸乱流之中，在他的周围电弧刀虫犹如玩具一般被抛掷得到处都是。 　　“干得漂亮！”楚千城用力一挥拳头，放声大吼。 　　“你也是。”圣丹斯朝着天空看了一眼，缓缓闭上眼睛。他的身体犹如一座倒塌的巨塔，轰地仰天倒地。 　　“圣丹斯……”楚千城眉头一皱，忽然用手按住头颅。 　　一股天旋地转的晕眩感骤然袭来，楚千城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大反攻 　　在东线总指挥部里，管青、秦臻、欧若拉和凯西娅等人同时失去了与圣丹斯的灵魂联系。圣丹斯在灵魂互联网中的存在彻底消失了。 　　这个发现让所有管理局的成员都心头一寒。 　　就在这个时候，欧若拉迅速向所有人传来了圣丹斯灵魂消失前最后的影像：在虫群深处的压缩空间，他通过超载引爆了自己的磁心，以吞尾蛇电磁炮阵的形态释放出其中全部的械力，将整个压缩空间所有的育种基地全数摧毁，一个不留。 　　连绵不绝的爆炸波更是将育种基地虫巢内所有的新虫后炸成了碎片。 　　电弧刀虫所有的兵源在这一瞬间都被掐灭了。 　　这正是圣丹斯反复强调的反攻时刻。 　　所有人都望向了管青。而此时的管青脑子里一片空白。因为他看到了圣丹斯在爆炸波的乱流中直挺挺地倒向地面,?最后视野中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 　　楚千城再次献出了他在未来的生命。他的灵魂应该传入英灵殿。然而，在现实世界，他似乎正在看直播。他到底在哪儿？他的灵魂将归于何处？ 　　管青被这些难解却又至关重要的问题扰乱了思路，他想不清楚任何事情了。 　　“现在开始，由我来发布命令。”看到管青沉默，欧若拉忽然庄严地开口。 　　“小灵……”众人都用惊讶和痛惜的目光看着她。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倒下,?初为人类，她是否能经受住这种伤逝的苦痛？ 　　“妈妈……”凯西娅忍不住动情地开口。感情丰富的她格外了解小灵此时的痛苦,?她恨不能自己也为她分担一些悲痛和担忧。 　　“小红，我没事。”欧若拉转头朝凯西娅温暖地笑了笑，“爸爸一定在某个地方等待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继承他的志向。” 　　“他……哼，我只是为了你才会为了人类而战。”凯西娅傲娇地望着欧若拉。 　　“管青，你和你的科研小组负责研究圣丹斯的灵魂到底在哪里，务必要找到他。”欧若拉严肃地说。 　　“是！”管青用力点头，这正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 　　“Q。你负责联络黑王他们，让他们就近寻找圣丹斯的身体，不能让虫族夺走他的尸体。”欧若拉望向秦臻。 　　“是！保证完成任务！”秦臻感受到了欧若拉不容抗拒的气场，她心悦诚服。 　　“福馨，通知艾莉和薇奈萨，将所有的生产线投入机人生产，并让后方待命的机人全体上阵，反攻的时候到了。”欧若拉大声说。 　　“是！”福馨激动地点头。 　　“各位，我已经通知了雪莱和其他所有超凡者，圣丹斯已经在虫群中陨落。但是他的牺牲为人类消灭了制造电弧刀虫的源头。光荣之丘西线的人类军团和机人兵团将全力支援光荣之丘，我们将会向虫群发起绝地反攻。大干一场吧！”欧若拉气势高昂地大声说。 　　“人类万岁！”管理局的众人齐声怒吼。 　　…… 　　欧若拉的命令在灵魂互联网中犹如闪电般传遍整个人类世界。东线和西线的超凡者和机人们都知道这个惊天消息。 　　圣丹斯在虫群中陨落,?他击溃了虫群的核心。现在正是反攻之时。 　　东线前沿阵地首先出现了动静。这些日子不断增援到东线却一直按兵不动的机人兵团犹如出栏的虎群，嗷嗷乱叫着杀向了虫群。 　　这是攒了足足一亿多人的机人大军，和当初虫群吞噬掉的部队人数差相仿佛。而这些人类是要为之前的战斗雪耻的。 　　这些玩家在直播上眼巴巴看着那些先发出战的玩家顶着虫群的攻势玩了命地厮杀，战功积累的盆满钵满。而他们只能在后方干瞪眼。 　　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出击的机会，而且这一次是为了夺回圣丹斯的遗体，并为圣丹斯报仇雪恨。这种战斗的意义对玩家来说甚至比拯救人类还要巨大。因为报仇雪恨是人类最朴素的本能。 　　而在未来世界所有认识圣丹斯的超凡者也争先恐后地加入了大反攻。他们都是圣丹斯的朋友、同伴、兄弟和知己，他们都把与圣丹斯一起经历的人生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旅程。他们不希望这段美妙的旅程就这么走向终点。 　　夺回圣丹斯的遗体，也许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在光荣之丘维持攻势的虫群出现了停滞和迟疑。 　　源源不绝冲出地面的虫兵阵列犹如慢慢干涸的泉眼，渐渐失去了流动性。在阵地上活跃的电弧刀虫和圣镰虫仿佛化为了一潭死水，荡漾着不起眼的波澜。 　　而此时此刻，东线的欧若拉和西线的雪莱同时发布了断然的号令，人类东西两线搬出来了最后一个基数的能量晶体和弹药。 　　机械师们依靠娴熟的技术，靠残存的雷霆机甲部件组装出了上万艘重装空列。他们在空列上装满了电弧炮、大口径火炮、导弹发射器和火箭发射器。 　　这些重装空列在残剩的武装要塞和战斗安卓体护航下冒险升空，向虫群深处挺进。 　　天空中的小天巫集群，电弧刀虫和虫群深处的圣镰虫集群试图阻击，但是它们的火力再也不复全盛时期的威势。 　　无数战斗安卓体不惜自身损毁冲入虫群深处，一个又一个地点杀圣镰虫。小天巫集群、电弧刀虫集群和武装要塞疯狂缠斗，在人类不计损伤的一次次反扑中,?渐渐被削减了数量,?无法对重装空列构成有效的集火。 　　而重装空列厚重的装甲此刻起到了优良的防御效果，顶住了小天巫集群的毒囊飞刺攒射和电弧刀虫的电弧切割，成功开到了虫群边缘。 　　“开火——” 　　上万空列上的指挥官发出了激动人心的呐喊。早就严阵以待的炮兵和导弹部队迫不及待地把人类仅剩的火力疯狂覆盖到虫群深处。 　　在地表阵地上的电弧刀虫被炸得四分五裂，一片片地倒下。 　　在倾泻完所有弹药，用尽所有能量晶体之后，重装空列群直接降落到了虫群深处，四门大开。空列中早就整装待发的追光战士和机人们成群结队地下车，与周围冲过来的电弧刀虫集群打成一团。 　　在东线阵地上苦苦坚持的机人玩家们在听到总攻号令之后，早就迫不及待地发起了冲锋，他们甚至宁愿挺身冲过人类自己的炮火，就为了第一时间找到虫兵，开始自己大杀特杀的美妙旅程。 　　这批大概几百万的机人玩家立刻就和空列上冲出来的人类兵团汇合，形成一片金属洪流，席卷战场。 　　因为人类的轰炸，地表的虫兵被打残，很快被汇合在一处的人类军团收割殆尽。而就在这个时候，后续的一亿多机人大军也已经冲到了阵前。 　　人类军团再次合兵一处，争先恐后地钻入了虫群打出来的地道中。 　　他们要对虫群赶尽杀绝。 第三百四十章 寻找圣丹斯 　　跟随虫潮元首们钻入地道的赤军和蓝军全体也从欧若拉那里接到了最新的情报。他们本来是想要赶着一群虫潮元首到处跑，继续他们的迂回和拉扯大戏。但是万万没想到，圣丹斯竟然自爆了磁心，完成了对育种基地的绝杀。 　　这一瞬间，所有玩家心里都无比后悔。他们怎么就没看出来圣丹斯与他们最后的配合已经是他油尽灯枯的绝唱呢？他们不应该跟着虫潮元首钻洞，而是转头分兵去袭击育种基地，这样是不是可以挽救一下圣丹斯的命运？ 　　众人一边奔跑一边在灵魂互联网里议论纷纷。 　　“都别争吵这些有的没的了。”珊主断然开口，“现在最重要的，是抢回圣丹斯的身子。万一他没死，而只是昏迷呢？要是被虫族给拉过去变成了虫族指挥官那就糟糕了。” 　　“我去……”众人都感到一阵灵魂发冷。如果圣丹斯真的被虫族变了，那可是人类最大的悲剧了。这可是拥有x级领域的超凡者。 　　“都跟我来！”月姐转头就在地道的侧壁开始打洞。她要按着三维军事地图的坐标重新挖回压缩空间。 　　众人跟在她的身后猫腰前进。在所有机人里，月姐是唯一一个挖洞推进速度比盾构机都快的人。她轻车熟路地把挖穿了另一条隧道的侧壁。这条隧道就是“大个头”元首曾经挖出来的逃亡旧路。 　　沿着“大个头”元首的旧路，月姐很快就摸到了隧道终点进入压缩空间的入口。众人顺着这个入口悄无声息钻去。珊主首先放出自己的侦查安卓体侦查了一下环境。 　　因为育种基地的爆炸仍然时有时无，所有压缩空间内的刀虫群已经从几十个出入口蜂拥而出，躲避爆炸，基地内只剩下最后的一批准备钻洞的电弧刀虫和一百只被圣丹斯的电子毒剂控制的小天巫在茫然回翔。 　　珊主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威胁，立刻蹿了出去。其他人也跟着一个个精神抖擞地窜出地洞，在周围放出了属于自己的安卓体探查。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你们看小天巫群的位置！”眼尖的花总指着天空说。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头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中的小天巫群时不时地来一下集体俯冲，射出一片毒囊飞刺，然后又飞回高点，继续绕着一个固有线路巡航。 　　而它们射出的毒囊飞刺都扎在了仍然滞留在压缩空间里的电弧刀虫身上。 　　在这些电弧刀虫的尸体中央，赫然躺着无声无息的圣丹斯。这些电弧刀虫都是试图接近圣丹斯尸体的虫兵。 　　凡是接近到距离圣丹斯尸体一定距离，这些虫兵都会遭到小天巫的攻击。 　　“我去，圣丹斯太强了，他就算死了，他控制的小天巫也在执行保护主人的命令。”黑王震惊地说。 　　“也许是他在电子毒剂上留下的默认设置，让小天巫集群在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做主体的护卫队。”花总猜测。 　　“对，一定是这样。”魔学家肯定地点头说，“你们看，这些电弧刀虫其实根本没有想着进攻圣丹斯的身体，它们只是因为走得太近就被攻击了。这说明小天巫的进攻是被某种傻瓜型设置给操纵的。” 　　“分析那么多有什么用，赶紧把圣丹斯抬走吧。”月姐带着她拜月神教的兄弟们就冲了上去。 　　小天巫群呼啸而下，一轮齐射。月姐和她的兄弟们每人身上插了七八根飞刺，屁滚尿流地跑回来。 　　“哎，自己人也打呀！”月姐不乐意了。 　　珊主对着她胸口就是一脚，将她踹出十七八米。 　　“阿珊，你……！”月姐以难以置信的惊恐语气开口。 　　但是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身上的毒囊飞刺就炸开了。月姐身子顿时哗地掉了一地。 　　众人纷纷拍了拍电心。如果珊主没出这一脚，挨着月姐的人谁都别想跑。 　　“我去……”月姐的机械头咕噜噜滚到了黑王等人脚下，“喂喂喂，救救救救！” 　　魔学家和花总互望一眼，都耸了耸肩膀，开启了身上的蚁后挂件，一群蚂蚁型安卓体浩浩荡荡从他们身上爬下来，带着维修材料开始迅速修补月姐的身子。 　　一分钟之后，月姐散碎的身子重新被拼凑起来。 　　“这怎么办？”月姐活动着身上的机械臂，“这些小天巫怎么不分好赖人呢？” 　　“月姐，拜托你能不能听我们说完了再行动，刚才魔学家和花总不是解释过了吗？”黑王苦叹着说。 　　“它们已经完成使命了，现在是由我们接管的时候了。”珊主冷冷地说。 　　众人茫然望向她。珊主头一低，双手向上一甩，上百枚磁链飞刀犹如喀秋莎火箭炮一般飞上天空，冷芒横空，血雨狂卷，上百只巡航的小天巫被她凶残无比地切成了碎片。 　　杀光了小天巫，上百把飞刀在空中如沙燕回翔，呼啸而回，密密麻麻插在珊主的背后，化为一座刀剑王座。 　　“把圣丹斯的身子收了。”珊主昂然说。 　　“哎！”魔学家和花总一熘小跑冲到圣丹斯身边，一人托着他一边的腋窝，诚惶诚恐地把他扶到珊主面前。 　　“哇，阿珊，你好威武啊。”月姐此时已经忘了刚才珊主对她的一记窝心脚。 　　“珊主干得漂亮，传扬出去，就说我们已经救回了圣丹斯的身体，现在就……”黑王得意洋洋地在灵魂互联网里发表着他的胜利者宣言。uu看书 　　“现在我们要去猎杀虫潮元首，为圣丹斯复仇！”珊主跃跃欲试地说。 　　“啊？”众人都惊了。 　　“珊主，这样不好吧。我们已经救了圣丹斯，这可是大功一件。赶紧回去领赏吧，武神级大奖在向我们招手。”魔学家急了。 　　“对啊，现在回去好处最多。”花总也同意。 　　“不。回去以后我们的确可以有海量战功，但是对我们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珊主澹澹地说，“因为连圣丹斯都陨落了，这说明人虫之战即将落下帷幕。这个游戏唯一还吸引人的亮点就剩下对虫潮元首的讨伐了。” 　　“哎，对呀！”众人这才回过味来。 　　“但是，我们现在的兵力有限，冲不破刀虫的防线，根本近不了虫潮元首的身。”黑王仔细地思考着。 　　“我不管，反正总有办法。”珊主丝毫不气馁。 　　“阿珊，你……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圣丹斯啊。你这是想要为他出口恶气呢！”月姐忽然敏锐地问。 　　“喜欢，切！”珊主摆了摆手，“不，是热爱，我是圣丹斯的狗。” 　　“原来这才是你看不上武神大奖的原因呐！”黑王恍然大悟，“因为不是狗链子？” 　　他的话音刚落，脑袋就飞了出去。 　　“大家冷静一下，不要打闹了，我现在有个法子可以冲破刀虫的防线。”魔学家忽然举起手。 　　“你太不赶趟了，救救救救！”黑王的机械头在地上滚来滚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 拯救圣丹斯 　　在花总的蚁后级主机辅助下，蚂蚁维修安卓体配合默契地帮助黑王重新把脖子和脑袋对接在一起，还特意用外星科技配方的强化合金加固了一圈。黑王对这个加固非常满意，这样坚硬的脖子能抗下珊主两刀了。 　　唯一的缺点是不能扭头，只能转眼睛。不过这对黑王来说不是问题，他在战斗中都是放飞出自己的安卓体，将电子视界和安卓体视野联通,?通过第三人称视角来厮杀，这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操作感。 　　“行了魔学家，我好了，快说怎么弄？”黑王兴致勃勃地问。 　　魔学家做了一个切断的手势，提示大家暂时封锁自己灵魂的分享权限。众人心领神会，同时知会欧若拉切断了权限，进入了密谈状态。 　　“我们刚才拯救圣丹斯的视频已经传遍了全网,?所有参战的机人都知道圣丹斯的遗体在我们手里。”魔学家低声说。 　　“对,?那又如何？”珊主追问。 　　“所以只有我们能够决定圣丹斯身处的位置。”魔学家低声说。 　　“我去，你不是吧。”花总闻弦歌知雅意，“你要把圣丹斯当苏格兰王的心，丢到元首堆里去？” 　　他的话音刚落，珊主的磁链飞刀已经举起来了。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粗暴，这太没文化了。”魔学家得意地一摆手，“咱们只是利用一下这个原理，把圣丹斯所谓的位置报给玩家，然后……如此这般行事。” 　　“哦~~~~”五个人同时点头，心领神会。 　　片刻之后，一个爆炸性消息轰动了整个灵魂互联网。找到圣丹斯遗体的赤军和蓝军陷入了元首集群的包围。这群元首下定决心，要让圣丹斯做它们的新万虫之主，齐心合力要夺他的身子，为了保卫圣丹斯，他们已经减员一半，需要大军支援。 　　这条消息一传出来，不但正在大杀特杀的玩家们炸锅了，连带着参战的未来世界超凡者们也炸锅了。 　　X级超凡者圣丹斯一旦被虫群当成了万虫之主，这仗还打个屁！ 　　片刻之后,?一个坐标出现在灵魂互联网之内。那是圣丹斯现在的位置。 　　“跟这些臭虫们拼了！”无论是未来的人类还是参战的玩家们心意相通，都发出了灵魂咆哮。很多未来世界的超凡者瞬间爆种，把拦在他们面前的电弧刀虫直接手撕了。 　　无论是为了拯救圣丹斯，救回人类的英雄，还是为了斩断虫群得到万虫之主的途径，每一个人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杀入虫群深处。 　　这个消息还传到了光荣之丘东西两线的大本营中。正在监督生产机人的艾莉和薇奈萨听到这则噩耗，急得同时激发了最强大的创造力和能量场。 　　机人生产线在两人的增幅之下，产能加倍，每日生产的机人达到了史无前例的两千万台，已经超过了前线战损的五倍。 　　在光荣之丘错综复杂的坑道之中，虫族、机人和人类进行着血腥激烈的肉搏战，到处都是报废的机人残骸和虫族尸体。 　　越来越多的玩家被下载到机人身上，又被管青、秦臻等人毫不犹豫地填充到战场上。因为玩家一轮又一轮地在前线损毁，在光荣之丘同时活跃的玩家虽然达到2亿人，但是十亿名注册玩家都已经在战场上走了一轮。 　　因为所有资源都倾斜到机人的生产中，到最后，机人的装备只剩下磁链武器，其他的全都靠自己在战场上捡破烂来自行制造。 　　人类的弹药和能量晶体也已经全部用完,?支撑战局的只剩下四系超凡者。 　　在人类不顾一切的疯狂进攻中，虫群残兵在地道中建立起来的防线终于被人类和机人齐心合力地突破，东躲XZ的元首群暴露在了杀红了眼的人类面前。 　　而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的黑王等人终于在这个关键时刻冲出了自己一直隐藏的坑道，率领赤军和蓝军养精蓄锐的机人强者，朝着暴露出来的元首们凶猛扑去。 　　“为了圣丹斯！” 　　地下隧道内响彻了人类的怒吼。 　　…… 　　“嗯？”福馨猛然从梦中醒来。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正躺在测试单间的床上。 　　她的心头犹如烈火在烧灼，难受得不得了。 　　“噩梦，我做了噩梦，糟了糟了！”福馨焦急无比地从床上一咕噜爬下来。 　　她推门而出，直接冲到了测试中心大厅。 　　“对不起，福馨，我不得不把你叫醒。我查过你的游戏存档，你是在未来进入了维修电心的暂时关机。管局让你关机回到现实世界查看爸爸的情况。”小灵从三维大屏幕上跳出来。 　　“哦，是这样吗？”福馨记不得未来的事情，“老楚出了什么事？” 　　“在未来，他做为圣丹斯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击毁了所有育种基地。”小灵低声说。 　　“啊？他又来？那他现在在哪儿？他不是在观战吗？”福馨急了。 　　“他现在昏倒了。这才是我把你叫醒的原因。”小灵迅速回答。 　　“天啊！”福馨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 　　当初再次进入造梦机的时候，管青下达了她必须在未来随时准备关机的命令，因为她需要兼顾未来和现实世界的楚千城。幸好管青有这个指令，否则的话小灵也无法这么及时把她从未来世界叫回来。 　　“快带我去看看他！”福馨连忙说。 　　小灵点点头缩回了大屏幕。大屏幕上显示出楚千城所在的地点。他仰天半躺在工作区的沙发上，后脑枕着沙发垫子。显然是在看直播的时候突然失去知觉，仰天昏倒造成的。 　　“老楚啊……”福馨五内俱焚。楚千城真是太难了，他到底做了什么事儿搞成这样。 　　她飞奔到工作区把楚千城整个人用力拖到沙发上平躺好，将他的头用沙发垫子垫上，随即掏出手机。 　　“不能叫救护车，医院不明白老楚的情况，胡乱治疗会出医疗事故。”福馨关上手机，“能够理解老楚现在情况的人根本没有！管局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福馨急得在工作区转圈子。 　　“小灵，你能猜出你爸爸现在这个状态是怎么回事吗？”福馨抬头望向小灵。 　　“超出我知识范畴的现象我很难推断。”小灵无奈地说，“我还需要进一步升级才行。” 　　“现在还有谁能猜出老楚的情况呢？这需要超出现有知识框架的思辨能力。”福馨脸青唇白地一边思索一边嘀咕。 　　“你是说你自己吗？”小灵问了一句。 　　“不是！我想不明白，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需要有人和我一起想。”福馨看了楚千城一眼。她的确有过开脑洞的经历，但是大部分灵感都是楚千城激发的。 　　“吴局长？”小灵不确定地又问。 　　“吴局！”福馨惊喜交集地双手攥拳，“我这就去找他！” 第三百四十二章 吴德阳的猜测 　　吴德阳此刻正坐在董事长办公室内的大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磕着瓜子，优哉游哉地看着《追光世界》的官方直播。 　　当福馨闯入办公室的时候，吴德阳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茶杯丢出去。 　　“吴局，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嗑瓜子？”福馨现在已经顾不上上下级的关系和对吴局的敬重了。吴德阳终极摸鱼的状态深深刺痛了她这个为了管理局和未来世界鞠躬尽瘁的忠诚干员。 　　“哎,?小福，什么事这么着急啊？”吴德阳看到福馨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外星人入侵了呢。” 　　“岂止入侵啊，吴局，我们这儿都快打几个月了。”福馨哭丧着脸说。 　　“嘿嘿，我看小楚搞得挺不错嘛？有声有色的。玩家也给力，正在跟虫族极限拉扯,?这仗打下去我看行。” 　　吴德阳毫无紧张情绪地笑着说。 　　“吴局,?老楚已经……”福馨脑子里千头万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是此刻董事长办公室里的大投影仪上却突然播出了一个珍贵影像：圣丹斯最后关头自爆磁心同时轰杀十四个育种基地的片段。 　　“哎哟~~~”吴德阳和福馨同时惊呼了起来。 　　福馨目前只是刚刚醒转,?被小灵告知了楚千城在未来的战绩。她还没有亲眼见过楚千城自爆的震撼景象。而吴德阳更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两个人同时被圣丹斯的英勇行为震撼了。 　　“这可挺疼吧？”吴德阳关切地问。 　　“您关心的都是哪儿跟哪儿。老楚他人没了！”福馨的嗓音岔了。 　　“不是，他不是还在工作区吗？他也没上造梦机啊。”吴德阳惊了。 　　“情况很复杂，我需要您的帮助，您就跟我来吧。”福馨一把拉住吴德阳的手，直接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福馨自从在未来掌握了械力之后，灵魂变得异常强大，连带着现实世界中的她也力大如牛。 　　“小福，轻一点，我跟你走，我这老胳膊老腿儿，你别给我拉脱臼了。”吴德阳吓得连忙说。 　　“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您跟上吧。”福馨拉着他直接跑到了未来工作室的工作区。 　　在一路跑到工作区的途中，福馨也不管吴德阳的脑子能不能接纳这么多信息，她一股脑把楚千城在发动领域之后未来和现实发生的各种变化和异常全都跟吴德阳说了。 　　等到他们来到楚千城的面前时，福馨已经把整个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吴德阳摸着下巴在楚千城昏迷的身体附近观察了片刻，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发动了领域之后,?他既在现实世界，又在未来世界……但是不在同一个时间线节点，悖论……嗯……” 　　“吴局，我刚才说的事儿，您都听明白了？”福馨有点惊讶于吴德阳的接受能力。 　　“当然，大脑分区训练法我也学过，还是优等生呢。听说这能防止老年痴呆，我学得比你努力。”吴德阳不无得意地说。 　　“……”福馨抿嘴看着吴德阳：切！ 　　“小楚在面对五六十个虫潮元首的时候，发动了领域。那个时候，我估计他的体力应该已经差不多了。这是根据他不得不自爆磁心发动电磁力场来判断的。他已经没有体力从磁心里抽取械力来做这个动作。” 　　吴德阳缓缓地说。 　　“……”福馨只感到心脏一阵抽搐。楚千城在未来面临的战局是何等绝望啊。 　　“那么他的领域应该不是个主动技能，而是被动的技能。”吴德阳继续猜测，“是会自动发挥效果的一个特殊存在。” 　　“哦？”福馨的眼睛亮了。吴德阳的清奇思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方向。 　　“在他制造了领域之后，他的灵魂回到了现实世界，但是又继续存在于未来世界，一般理性而言，我们本可以简单地认为他把灵魂分为了两片，一片在过去，一片在未来。但是，他没有经历过蜂巢生命体的进化，不可能拥有这种类虫族的能力。” 　　吴德阳继续分析着。 　　“是的，吴局，这也是我们讨论的结果。”福馨到这里对吴德阳的分析能力心悦诚服。他一个人就说出了凝聚管理局一批天才共同智慧的结论。 　　“所以,?他应该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吴德阳抿着嘴思索着，“他让一个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拥有充足的体力和舒缓放松的心情，可以最大化调集自己的智力来想出一个足以扭转绝望战局的方法，同时又让一个自己留在未来世界，苦苦支撑住战局。” 　　“是的，这也是我的想法。他……太难了。”福馨感慨地说。 　　“那么，我们就要开开脑洞来想想他到底发动了什么异能可以同时做到这两点。第一种当然还是灵魂两分法。这已经被证明是不可能的。” 　　吴德阳望向福馨。 　　“第二种……”福馨脸涨得通红。吴德阳把最简单的方法抢着说了，自己又被摊上最难想的方法。这个老头子狡猾得很。 　　“我能插一句嘴吗？”工作取得大屏幕上，小灵冒出头来。 　　“来来，小灵，你说！”福馨如获至宝，连忙开口。 　　“爸爸在刚刚苏醒的时候曾经问过我，如果他有一个异能，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小灵开口说。 　　“哦？”吴德阳和福馨同时惊呼了起来。原来楚千城曾经留下过这么明显的线索！ 　　“你怎么说的？”吴德阳迅速问。 　　“我说，如果是爸爸的话，当然是‘创世’的异能。”小灵继续说道，“因为他一直想要创造一个梦一般的世界。” 　　“说得好啊！”吴德阳和福馨同时点头。 　　楚千城在刚来到未来工作室的时候，就曾经说过，第十艺术将会是创世的艺术。就是这个豪言壮语，让管理局委员会决定把资源完全向他倾斜，让他为了未来的人类创造生机。 　　“这么说，他的新领域和创世有关？”福馨总结道。 　　“创世……”吴德阳微笑着点点头，“应该是这个样子了。” 　　“吴局，你别逗闷子了，快说吧。”福馨着急地催道。 　　“还记得《枯骨镇》那会儿分区训练法刚普及，游戏社区里流传着IG对自己的一种特殊训练方法：多线程迭代升级法。”吴德阳沉思着说。 　　“对，我们都试过。”福馨忙说，“首先把大脑分成两个线程，一个实时调控敌军的难度，一个在战场中操纵自身对抗敌人。一个线程不断提升敌军难度压制另一个线程，一个线程则在环境不断压迫下逐渐进化，到最后大脑会得到敌我两方面的综合提升，令战局达到新的平衡。” 　　“我想，这也是楚千城对自己的灵魂做的事。他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了两个线程，不过这两个线程不再是彼此对抗，而是彼此合作，共同应对环境。”吴德阳沉思着说。 　　“不对！这不就和他把灵魂分两片的猜测一样了吗？”福馨连忙说。 　　“不一样。因为他的灵魂始终是保持一致的，只是以记忆的不同分为了两个区间。一个区间只有现实记忆，就是楚千城，而另一个区间则有未来的记忆，就是圣丹斯。”吴德阳沉声说。 　　“吴局，您的意思是，他的灵魂以双线程的形式同时存在于现实世界和未来世界？但是他如何穿越回来的呢？”福馨困惑地问。 　　“这个嘛，就是他的创世艺术了。我猜测，就像他设计多线程迭代训练法时一样，他必须要为两个线程创立一个存在的空间。那其实就是一个小世界。而这一次，他也同样为两个线程创造了一个存在的空间，那就是他建立在灵躯内的领域。这个领域犹如一个独立的世界，同时存在于过去和未来，为他的灵魂提供了依托之地，又和周围的现实世界融合为一体。” 　　“这么说，他等于靠灵躯内的领域把世界进行了细微的修改。”福馨震惊了。 　　“准确的说是加了一点细微的增量。他的修改全部与现实世界的法则吻合，充分利用了灵魂量子化的特性，所以并不消耗他本身太多的能量，同时也不会对现实世界造成任何不利的影响，犹如制造了一个后门。他找到了这个世界的修改器啊。”吴德阳感慨地说。 　　“但是，但是……现在他是什么情况？”福馨茫然问。 　　“他两个线程彼此合作战胜了大环境，灵魂内蕴含的体力也耗尽，他的整个灵魂上传回了自己的躯体。既然圣丹斯的身体已经报废，那么他当然传回了楚千城的身体。”吴德阳继续分析。 　　“老楚他在这里？那么他为什么还在昏迷呀？”福馨着急地问。 　　“唉，他累坏了呗，咱们要赶紧把他台上维生仪，让他的灵魂静静在老楚体内回复活力，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吴德阳充满信心地点头。 　　“万岁！”福馨如释重负，高高举起双臂。 　　“庆祝之前，咱们先把他送上维生仪吧。”吴德阳提醒了一句。 　　“是！”福馨恍然想起，连忙飞奔出门。 第三百四十三章 清缴残敌和重回现实 　　因为圣丹斯和黑王等人的共同努力，光荣之丘虫群已经失去了继续孕育后代的能力。而因为整个地球的虫群都聚集到了光荣之丘，所以整个地球的虫群已经失去了繁衍后代的凭借。 　　在光荣之丘地道中的战斗成了人类和虫群残余势力进行的最后决战。 　　而虫群现在最后的指挥官们，只剩下了在地道中负隅顽抗的虫潮元首们，它们也是地球虫群的最后希望。 　　在整场战斗中，它们一直在想方设法维持自身的存续，因为在它们的直觉里,它们是虫群存续和发展的唯一希望。 　　而现在，它们活在了自我实现的预言之中，真的成为了虫群最后一线生机。 　　但可惜的是，它们到现在还无法意识到它们需要联和在一起才能和人类联军抗衡。它们依然选择出卖队友的同时，孤身逃亡，削尖了脑袋冲出光荣之丘。 　　这种想法让五六十个元首未能拧成一股绳,联合作战，反而成为了人类超凡者和机人精锐捕猎的对象,陷入了孤身奋战的窘境。 　　但是,这五六十个虫潮元首毕竟是地球虫群最强大的存在，很多元首的特异进化都带给它们独特的战斗优势。 　　无数玩家在与它们对战的时候，被它们无情地虐杀了。 　　黑王等五人是第一批冲向虫潮元首的战士，也是第一批领略到各大元首酸爽异能的玩家。在长达几天几夜的鏖战中，他们千辛万苦干掉了两三个虫潮元首，付出的代价是赤军和蓝军损折过半。 　　幸好这些机人最强者们都是精善保命的苟才，在被元首虐过之后，都懂得自行解体消去仇恨度化解危机。 　　魔学家和花总这几天没干别的，24小时超载蚁后级主机，操纵数万只蚂蚁型维修安卓体同时修补几千个机人，让在前线冲杀过程中四分五裂的机人同伴重新恢复战斗力。 　　重新活回来的赤军和蓝军虽然战力大部分都在，但是却失去了他们辛辛苦苦等来的战机。 　　因为五六十个元首此刻早就作鸟兽散，躲进了千回百转的地道之中，和人类进行迂回作战，试图逃亡。 　　它们的逃亡让抓捕的难度成倍地提升，但是也带了意外的好处。因为黑王等人恐怖的突袭，元首们直接放弃了抵抗,那么它们麾下的虫群就彻底丧失了总司令，而虫母级和虫后级指挥官都被圣丹斯弄死了，现在它们只剩下王虫作为基层指挥官。 　　王虫们是所有虫兵中行动最缓慢的兵种，它们只有在地表才具有飞行优势。在与人类血腥的地道战中，无数的王虫被第一时间砍成了碎片。剩下的虫兵无序乱跑，最后难逃被围歼的厄运。 　　当元首们放弃虫群之后，缺乏基层指挥体系的虫兵们失去了机动的优势，成批成批地被人类和机人联军困住，原地战斗直到全部被消灭，这省去了人类联军无数的精力和时间。 　　在圣丹斯陨落后的几个星期，人类在光荣之丘的战斗基本上就是围歼虫兵，寻找元首，与落单的元首激战。 　　人类超凡者在几天几夜的激情厮杀之后，都已经筋疲力尽，不得不撤出战场休息。 　　战场上仍然在活跃的，只剩下拥有机械身躯，可以24小时在线的机人大军。 　　后方的机人生产线相继停止了生产。因为在这几个星期里，战场上已经活跃着十亿机人,所有战线都被机人填满，机人的总数量第一次超出了虫兵。 　　后方修整完毕的人类战士和超凡者试图重归战场,却发现战场上已经没有他们的位置了。 　　而在几周之后，虫兵已经成为了稀缺的存在。很多时候，一个迷路的虫兵会被三四十个机人争抢，最后被扯成碎片。 　　在光荣之丘战局逐渐明朗的情况下，管青等人依次进行了关机充电的流程，相继回到了现实世界。 　　…… 　　此时的楚千城仍然在维生仪上进行恢复生机。因为他作为圣丹斯同时与五六十个虫潮元首进行战斗，不但体力大幅度消耗，连灵魂都受到了创伤，所以这一次休眠的时间非常的长。 　　为了保证他的恢复，吴德阳亲自请来了奇物研究所的管红率领专业医疗团队来为楚千城会诊。 　　奇物研究所对于灵魂方面的知识研究得很深，也有不少项目可以提供对灵魂的灵能修复，所以这段时间楚千城的灵魂得到了充足的培育和养护，他的生命指数肉眼可见地迅速提升。 　　福馨一直没有再回造梦机，而是专心看护楚千城。当管青等人从造梦机上醒来时，也由她负责向大家讲明楚千城的领域特性和他为了胜利所做的努力。 　　管青听到福馨转述的吴德阳的分析之后惊艳异常。 　　他自己也曾经想到楚千城的领域可能是一个脱离现实世界的亚空间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的灵魂可以实现穿越回过去和留存于现在。因为灵魂可以同时存在于时间轴的不同节点。 　　但是他没想到楚千城通过领域联通了现实世界和未来世界，uu看书以过去和未来记忆的差异性，将灵魂成功分离成两个线程，同时存在于领域之中，合作抗击虫群。 　　这等于通过他的领域令现实世界增添了一个链接过去与未来的时空节点。只要他的灵魂存在，那么这个时空节点就会存在。一旦他释放《多线程迭代升级训练法》，他的灵魂就会分为两个线程同时存在于过去和未来。 　　又或者，根本不需要释放任何技能，他自己本身已经有了可以通过领域自由穿越过去和未来的能力。 　　从此楚千城将会成为真正的时空旅行者。 　　“这实在太奇妙了。”管青由衷地说。 　　“难怪他能够想出升级小灵主机操作系统的灵能程序。”秦臻也恍然大悟，“他的灵躯本身就同时存在于过去和未来，当然拥有来自未来的知识储备，这才是他忽然拥有这么强大灵感的原因。” 　　“对啊，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福馨连连点头，“而且他拥有这个灵感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通过升级小灵的系统建立直播平台，这样才能真正的干预到未来的作战，实现楚千城和圣丹斯的通力合作。” 　　“所以我就说嘛，若论骚套路，老楚才是最骚的那个。”秦臻感慨地说。 第三百四十四章 回归 　　虽然楚千城的安危已经不需要管理局再担心，但是人虫之战的残局还必须进行到底。管青等管理局精锐在现实世界进行了一番修整之后再次回到未来指挥战斗。 　　人类联军对抗五六十个元首的战争进入了漫长的拉锯战。 　　光荣之丘的地层深处已经被元首和机人挖成了发面糕的模样，到处是孔洞，到处是地道。时不时就会出现塌方，压住一大批机人。 　　为了防止元首们从战场脱逃，掘墓人被雪莱请出山，在光荣之丘战场上降临下他特有的结界,将整个战场包裹其中。一旦有任何虫潮元首试图脱离战场，无论是从地上还是地下，都会被领域检测出来，并启动灵能传送，将其送入人类联军的集结处。 　　这个领域令光荣之丘战场成为了围猎虫潮元首们的胜地。 　　在终于成功杀光了所有虫兵之后，十亿机人八仙过海各展奇能，开始了他们花样繁多的骚操作。 　　首先是一群善于设计、建造、采矿和开掘的机人组成了机人挖掘大军,以掘墓人领域边缘为起点，将整个光荣之丘战场直接掏空，并在掏空的地域建立层层碉堡和工事。 　　这些碉堡和工事起到两个用途，一旦元首被发现，这里就是人类远程火力输出的桥头堡。如果战争结束，这里还能作为人类战争遗迹展览区，可以在这里陈列各种各样的虫兵残骸和机人曾经使用过的作战武器。 　　他们已经开始设想战争胜利后把这里建立成旅游区。 　　因为灵件和电心的加持，他们制造的建筑安卓体电能充沛，功能强大，建筑进度堪比梦幻。他们直接把这场未来大战当成了经营建造类的梦境游戏，在建造过程中混搭进了各种各样奇幻风格的建筑，玩得津津有味，甚至一度忘了自己的初衷。 　　其次是一群以月姐为偶像的拜月教教徒，他们沉迷于打洞到了不能自已的程度。天天在地底下钻来钻去，创造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地道回路，挖掘出一批珍稀的虫族遗留物。 　　而在地道中偶尔冒出来的虫潮元首则被当成了挖掘过程中挖出来的超级宝物。 　　还有一群机人则成了赏金猎人，他们苦苦研究各种虫潮元首的资料，试图分析出它们的活动规律,技能特性，逃亡路线,存在位置，希望可以猎杀一两只来赚取战功。 　　黑王等人此时已经把圣丹斯的遗体提交给了东线总指挥部。管青连忙把这具身体交给怪物研究院的总负责人简添欢。简添欢在对着尸体悲伤地哭泣一番后，直接将尸体销毁，以免出现任何意外。 　　之后简添欢迅速在东亚厂区的生化克隆仓里打印出了一副全新的圣丹斯身躯，并为他挑选了一副足以和磁心媲美的超级电心。因为圣丹斯的基因可以和磁心完美适配，所以它和电心的适配指数也非常高，近乎完美。 　　简添欢是直接把生化克隆体在电心周围打印出来的。 　　在打印成功之后，艾莉在薇奈萨、欧若拉和绝景圣夏陪伴下来到了圣丹斯新身躯的床前，准备依靠她救世拼图的能力引导圣丹斯的灵魂回到躯体之中。 　　但是，这一次，百试百灵的灵魂召唤却失效了。 　　“圣丹斯的灵魂消失了？”艾莉忍不住惊恐地望向欧若拉。 　　“别担心，我的同伴们跟我说他的灵魂非常安全。”欧若拉连忙宽慰艾莉，“我想可能是ig这一次消耗的灵魂能量太过巨大，所以无法及时苏醒。” 　　“就像上一次打水晶宫一样？”薇奈萨恍然问。上一次圣丹斯的昏迷持续了足足五年。 　　“虽然情况不是完全一样，但是结果是相同的。”欧若拉苦笑着说。 　　“也就是说……我们并不会永远都见不到他？”绝景圣夏紧张地追问。 　　“我保证，他会像英雄一般归来。”欧若拉诚恳地说，“我是他的女儿，不会说谎。” 　　“嗯！”艾莉、薇奈萨和绝景圣夏同时欣慰地点头。她们从来不怀疑欧若拉。 　　“爸爸，你在现实世界是否也在沉睡？”欧若拉轻叹一声，默默地想。 　　…… 　　楚千城睁开眼睛,他首先看到的是一面巨大的三维屏幕。屏幕上是宇宙星空的景象。 　　整个银河系在他眼前呼啸而过，快如闪电。无限深远的星空如海浪般迎面扑来，气势雄浑。 　　他仿佛在以远超光速的极速在宇宙中飞行。 　　“我在哪里？”楚千城东张西望，发现自己穿着一身青灰色的三件套猎装站立在一座充满冷硬风格的大厅里。这座大厅的建筑风格非常像mor-0001的外星飞船。 　　“你有点恍惚？”在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mor-0001！或者按照楚千城喜欢的叫法——白豆。 　　“……”楚千城茫然看着白豆的脸。它的三只眼睛闪烁着朦胧的光芒。 　　“这是很正常的。你需要学会随时屏蔽自己的领域，否则你会经常……”白豆继续说着。 　　楚千城还想要继续听下去，但是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他渐渐离开了那个奇幻而迷离的世界。 　　“这是我创造的世界吗？还是我的一个灵感？果然……我们将飞出地球，走向星空吗？刚才那种极速飞行，不可能是超光速行驶，根本无法实现。除非……我们的飞船是在亚空间行进，而三维屏幕显示出的是现实世界的对应坐标……” 　　楚千城激动无比地思考着。 　　但是他的神志渐渐变得迷糊起来。 　　片刻之后，他挣扎着再次睁眼，这一次他发现自己躺在略微熟悉的病床上。他记得两年前他就曾经在这同样的床上躺过。那个时候，他因为《新江户市》的bug而陷入长时间昏迷。管青就是用了这张床和配套装置挽救了他的生命。 　　“我又长时间昏迷了吗？”楚千城有些担心地抬起头。在他的床边，坐着正在看手机的福馨。 　　“嗯，你昏睡了好久。不过关系不大，你只是长时间睡眠不规律导致身体负荷过大，你的大脑罢工了。”福馨简单地回答。 　　“还能有这种事？”楚千城惊了。 　　“嗯，也许是因为天才的大脑要比普通人精细得多的缘故。”福馨熟极而流地说，“你可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脑子。万一再不小心保护，它可能会再出故障哦。” 　　“好吧。”楚千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最近的确过得有点随意了。毕竟上了年纪，为了保持大脑的长久活力，还是需要节制才行。 　　“咱们的游戏运行得还好吗？”楚千城关切地问。 　　“一般般吧。”秦臻的话语从他头顶飘过来。 　　楚千城仰起头才发现秦臻正站在他床头。她是刚才才出现的。 　　“一般般？”楚千城有点担心。一般般就是不好的意思！ 　　“嗯。现在人虫大战打到最后关头，结尾却非常不爽利。五六十个虫潮元首跟我们玩上捉迷藏了。玩家们叫苦连天，都说打得不过瘾。”秦臻冷冷地说。 　　“圣丹斯呢？”楚千城关心地问。 　　“他呀，正在准备下载到新的身躯上。你觉得他还会醒过来吗？”秦臻无所谓地问。 　　“嗯，我希望他醒过来。毕竟有一大群超凡者朋友在等他回来。”楚千城微微一笑，“他要是醒过来了，游戏才算达到最完美的结局。” 　　“算你还有点良心。”秦臻的脸终于松弛了下来，“那你赶紧的吧。” 　　“啊？我？我也没办法让圣丹斯醒过来呀。”楚千城茫然说，“这要看服务器的剧情推演吧。” 　　“你看你这话说的，你不也是服务器一部分吗？”秦臻一挑眉毛。 　　“我只是三亿分之一。”楚千城笑了。 　　“你别忘了这是谁的游戏。你才是大头！”秦臻和福馨同时开口。 　　( 第三百四十五章 元首进化之路 　　楚千城坐在工作区的沙发上观看着《追光世界》的官方游戏直播。主播大人赫然是回到未来继续指挥作战的管青。 　　此刻的他似模似样地与一群追光阵线将军围在三维作战地图面前，评估着残剩的最后四十二个虫潮元首的藏身处和它们可能造成的破坏。 　　一个个虫潮元首的数据和资料连绵不绝地出现在大屏幕上，那是和这些虫潮元首遭遇过的玩家反馈回来的资料。 　　楚千城看得津津有味，同时也对未来之战的艰巨感慨万千。这些虫潮元首和圣丹斯以前遇到的虫王和元首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虫群聚群效应的加持，它们的单兵战斗能力要强大得多，实力大概相当于城邦区四大元老的水准。 　　任何一个虫潮元首陷入孤军作战，它激发出来的战斗力足以摧毁一个中型城市。 　　所以圣丹斯与五六十个虫潮元首对峙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如果不是它们之间互相制约,?无法齐心合力，圣丹斯早就没了。 　　现在的局面看起来比虫群压境好了很多，其实还是非常紧张，因为这等于是在和四十二个城邦元老级高手对抗。 　　楚千城陆续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追光世界》的进展。五六十个虫潮元首在被人类撕破了防卫线之后，被黑王等人率领的赤军蓝军干掉了三个，之后又陆续被机人大军围杀了七八个，有两个还是掘墓人和雪莱亲自出手诛杀的。 　　加上之前被荒兽级机甲干掉的三个，人类已经干掉了十三四个虫潮元首。 　　现在直播中的追光世界将领正在和管青讨论该如何继续追捕虫潮元首。因为建筑机人兵团已经把掘墓人领域挖出了一个大圆环,?没有挖掘的区域越来越小。 　　现在就遇到了一个大问题。如果继续挖掘下去的话,?他们很可能把虫潮元首们驱逐到一起，促成他们合兵一处与人类激战。 　　如果四十二个城邦元老级的元首齐心合力为了求存而战。机人兵团能不能扛下来是一个问题，掘墓人领域能不能再把它们圈住也是一个问题。 　　“圣丹斯还没有醒吗？”楚千城忍不住问。 　　“他要是醒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呀。”秦臻坐到他旁边，为他递过来一盘鸭脖。自从楚千城从昏迷中醒过来，秦臻对他礼貌多了，再也不想抢他的爆米花，也不愿意动他的鸭脖。经过未来的生死之战，她觉得眼前的楚千城过于珍贵，可千万别被自己给折腾没了。 　　“我倒觉得……嗯~~~”楚千城拿起一只鸭脖津津有味地啃着。 　　“你觉得什么，倒是说啊，话说一半你不觉得闹心吗？”秦臻忙问。 　　“我倒觉得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想出那个办法。”楚千城思考着说。 　　“什么办法？”秦臻连忙凑过来。 　　“还记得你给我放的黑王录像吗？”楚千城反问。 　　秦臻茫然点头。楚千城从昏迷中醒转后第一时间就观看了人虫大战决胜的关键，圣丹斯与赤军蓝军配合默契击溃压缩空间虫族大军的生死之战。 　　这一战在全世界直播平台创下互联网历史上播放量第一的奇迹。黑王等人因此成为了游戏史上的传奇人物，一跃成为各大直播平台的顶流，甚至还荣获了奇物之屋集团颁发的游戏之星玩家大奖，同时成为了《追光世界》的形象代表。 　　楚千城后来还连续看了好几遍这场战斗的直播回放，看得如醉如痴，一点小细节都不肯放过。秦臻陪他看得都快烦死了。那一天她永远记得。 　　“我记得这些虫潮元首都是挖了一个新的出入口从压缩空间逃入了现实世界。”楚千城沉思着说。 　　“当然啦,?这我记得。黑王他们就是运用这些新的出入口才能做出那么多迂回机动的。否则早被电弧刀虫围杀了。”秦臻回忆着说。 　　“这说明这些虫潮元首们应该进化出了部分压缩空间制造和修改的能力。这些圣丹斯都看在眼里，应该会想到。”楚千城说。 　　“那又有什么用？”秦臻狐疑地问。随即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哦？你是说虫潮元首们利用挖洞技术又躲回育种基地的压缩空间了？” 　　“当然不是。”楚千城笑了，“那个地方现在不是都被机人占领了吗？你忘了掘墓人领域会把冲到结界边缘的虫潮元首传送回那个压缩空间。” 　　“哦……对对对。”秦臻一拍脑子。她虽然有一点点灵感的闪光，但是好像没想对路子。 　　“我觉得虫族在危机的时候会进化，这应该是圣丹斯刻入骨髓的认知，他为了认清这个现实，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楚千城说到这里轻轻一拍膝盖，“如果他能够醒过来，他应该想到在人类对虫潮元首如此铺天盖地的围捕过程中，身为虫族，它们是否会产生本能的应激型进化？” 　　“你是说这帮虫潮元首它们……”秦臻一瞬间脑子转速拉满，“它们自己进化出了制造压缩空间的能力？” 　　“我看了一下记录，最近好像都没有发现虫潮元首了吧？”楚千城追问。 　　“的确，好长时间了……”秦臻从座位上站起身。 　　“Q，你干什么？”楚千城奇怪地问。 　　“我……”秦臻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但是她觉得自己必须做一点事情。 　　“你别紧张，暂时还不会出事。我觉得这四十二只虫潮元首一定是各自进化出了改造压缩空间的能力躲进了一个个隐蔽性极高的压缩空间里。人类除非把整个战场的地层都挖穿，否则找不到它们。”楚千城笑着说。 　　“但是你不着急吗？”秦臻急得插腰，“虫群在面对圣丹斯的地道战时就能因为应激反应而产生大规模进化。现在虫潮元首面对更加恐怖的生存压力,?进化速度岂非更快？” 　　“虫群产生的那次大规模进化是因为有万虫之主的主导。如今虫潮元首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它们只能依靠自己独立进化，效率不会很高。不过你说的也对，它们面对的压力比以前大了好多倍，这……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楚千城叹了口气。 　　“来来来，你赶紧的，动用一下你超凡的想象力，你想一下如果元首真的被逼进化了，最最离谱会到达什么程度？快快快！”秦臻用力摇着楚千城的胳膊。 　　“哎呀，哎呀，”楚千城甩开她的手，他的人快被晃散架了，“我想想。” 　　他站起身在工作区内走来走去。 　　“最离谱，最倒霉的情况是，因为保存自身存续的本能，虫潮元首们进化出了进入亚空间的能力，可以穿越掘墓人领域逃出光荣之丘。” 　　楚千城想了片刻，停下脚步。 　　“那不完了？”秦臻急得一跺脚，“如果它们穿了出去，那就又是虫群满地开花。” 　　“希望圣丹斯早点醒过来，他肯定有好办法。”楚千城双手一摊。 　　“……”秦臻身子一震，缓缓回过头来，直挺挺地看着楚千城。 　　“你干什么？这什么眼神？”楚千城茫然。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上造梦机喽 　　楚千城心情忐忑地躺在测试单间的床上，小心翼翼地带上造梦机两件套，眼巴巴地看着身边帮助他的福馨：“小福，你确定小管和秦总都同意这件事了？” 　　“放心吧，老楚。你看我当初跟你说过什么，我是说到做到的。管总同意你上造梦机了吧？”福馨得意洋洋地说。管青和秦臻忽然一致同意楚千城可以上造梦机，这简直是喜从天降,?让她白白捡了一个人情。 　　“小福你真是给力啊。等我下游戏一定请你吃大餐。”楚千城乐得合不拢嘴。 　　“还是加薪吧。你又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福馨得意忘形了。 　　“那也行啊，这得加钱，你自己去买好吃的。”楚千城迫不及待地闭上眼睛，现在他还真的没空请人吃饭，这一上造梦机，他不好好玩个三天三夜才怪。 　　“爸爸，准备好，放松心情，梦境开始喽。”耳机中传来小灵轻柔的声音。 　　“好嘞！”楚千城闭着眼睛笑成一朵花。 　　片刻之后,?在临睡幻觉的催眠下，楚千城渐渐滑入了香甜的梦乡。 　　“他睡过去了？”福馨出了测试单间望向测试大厅大屏幕上的小灵。 　　“嗯，他应该通过领域回到未来了。”小灵无比憧憬地说，“真希望看到他醒来的样子啊。” 　　“嘿嘿，来，咱们看直播！”福馨朝小灵一眨眼。小灵嘻嘻一笑，在大屏幕上消失了，随即圣丹斯沉睡的面容浮现了出来。 　　…… 　　“嗯？”楚千城猛地张嘴叫了一声。他感到一股温暖如春的异能正在体内荡漾，他全身上下犹如浸泡在温泉中一样舒泰。 　　“师父，你终于醒了！”绝景圣夏略带哭音的语声在耳边响起。 　　楚千城睁开眼睛，赫然看到绝景圣夏正坐在他的床头，用手攥着他的手掌。刚才感到的温暖异能，就是她传送来的生命感应异能。 　　紧接着，他感到了一股更加炽热的异能从绝景圣夏掌心流入。那是生命引导异能。 　　“师父，你不要乱动，让我的异能走遍你的全身。我接收到了你的生命的感应,?自动激发了生命引导之力，它可能是要完善你身上新领悟的一些超凡能力。”绝景圣夏闭上眼睛急切地说。 　　“那是我的领域。你自己小心,?不要逞强，这个领域的消耗是非常大的。”楚千城瞬间记起了自己战斗过程中的所有经历。 　　他在最绝望的时候领悟了X级超凡者的领域之力。 　　为了对抗虫群压倒性的优势，他对现实做了一个极小的修正，创造了一个可以令灵魂同时存在于过去未来的世界，让自己的灵魂分出了两个线程，一个是现实中的楚千城，一个是未来的圣丹斯。 　　他需要自己来帮助自己。 　　他成功了。 　　“虫潮元首正在朝着进入亚空间的方向进化，为了逃出掘墓人领域。”这个念头迅速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才是Q和小福让我穿越回来的原因。因为领域的存在，我只要想要去未来就可以直接穿越回来。这也是她们放心我上造梦机的原因。”楚千城瞬间想通了一切。 　　他测试了一下自己的思维和意识，发现没有任何晕眩和恍惚。他不需要锚定灵魂。 　　“其他人都好吗？”楚千城关切地问。 　　“都好！”绝景圣夏闭着眼睛说。 　　炽热的生命引导异能在楚千城的领域内奔涌，将他初步创造的领域一点点完善提高，朝着更高层次进化。 　　片刻之后，楚千城感到自己刚刚创造的领域酝酿着澎湃的能量，比以前更加稳定和易控。 　　绝景圣夏的脸微微开始发白。楚千城敏锐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掌：“风夏，可以了，不要勉强自己。” 　　“对不起师父，我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奇妙的异能,?忍不住把所有的能量都投注进去看看。”绝景圣夏不好意思地说。 　　“你小心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楚千城笑着说。 　　“不怕。师父，我反正加入灵魂互联网了，以后就算有事,?小灵会帮我上传。”绝景圣夏毫不在意地说。 　　“好吧。”楚千城双手高举。绝景圣夏显然已经不需要别人照顾了。 　　“你等着，师父，我去叫其他人！”绝景圣夏激动地跑出了门。 　　“喂！”楚千城举起手想阻止她，却发现她跑没影了。 　　楚千城尴尬地挠了挠头。如今已经有了灵魂互联网，只需要在灵网上打个招呼，就能把人全都召唤过来。 　　“也许她希望亲自转达我苏醒的消息，亲眼看到人们脸上的惊喜。”楚千城随即醒悟了过来，微微一笑。绝景圣夏这样的心态说明她过得非常快乐，这就好。 　　片刻之后，艾莉、薇奈萨、简添欢、镜湖、布奇、黑羊、萝丝、菲德罗、塞巴斯蒂安等人全都跑了进来，把病床围得满满腾腾的。 　　“喔……”楚千城伸手护住胸口，他怎么觉得进来的人是要来抢着把他撕了呢。 　　“IG，你终于醒了！” 　　“圣丹斯小子，你想吓死我们！” 　　“醒了就好，吓死个人！” 　　“小子，你醒了就好。” 　　“圣丹斯阁下，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呀！” 　　众人七嘴八舌地扑过来，对他上下其手，戳来戳去，看看他是不是好利索了，与新的身躯是不是适配。 　　“我很好，这具新的身子跟我很配。”楚千城连忙一边保护自己一边说。他感觉自己快成兵马俑了。 　　“IG，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你从来不让人失望。” 　　燕程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他原来也来了，只是没抢过别人，被挤到了背后。 　　“队长。”楚千城激动地探出头去，看到燕程正在艾莉的帮助下挤进来，“你原来也来了。” 　　“哈。我本来不想来的。我知道你肯定会醒过来，这段时间我只想到前线看一眼。但是前线已经被机人填的满满腾腾的，我削尖了脑袋也钻不进去，只好跑到这来继续做巴斯城和追光阵线的联络员。”燕程苦笑着说。 　　“你……”楚千城上下看着他的脸。他虽然还是那副沧桑的模样，但是脸上被钻肉甲虫咬出来的伤痕都奇迹般地消失了。 　　“我……”燕程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因为你好久不醒，我在怪物研究院也没别的事，艾莉就撺掇我换一个身子，把我身上的旧伤彻底治一治。简教授也不停劝我，说我的旧伤其实留下了很多隐患，再不治会很危险……” 　　“所以你换了个生化克隆体？”楚千城又惊又喜。 　　“而且还有了一颗电心。”燕程指了指自己的右胸。 　　“真的吗？”楚千城惊了。因为电心的适配非常困难，需要超凡力量达到S级的灵魂才能承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的灵魂好像和电心的适配度极高，有越级融合电心的能力。”燕程笑着挠头，“也许是因为我本来是念力师，后来为了带领机械营作战又自学了机械师的械力，两系修为可以让我有一点优势。” 　　“不止如此。”楚千城热切地说，“我觉得是因为你曾经有过激发全部潜力与虫群作战的经历，所以对于必须激发潜力来适配的电心有自然的耐受力。” 　　“师父，我向你保证，燕队长的身体是我另一个绝世的杰作，他将会成为未来人类联邦的超级战士。”简添欢兴奋地说。 　　“队长，恭喜你啊。”楚千城一把攥住燕程的手用力摇了摇。 　　“看你呀。”艾莉笑着说，“老爸治好了病，你比人类战胜虫族还高兴。” 　　众人都笑了起来。 　　“虫族……”楚千城这才想起来自己回到未来的目的，“队长，帮我联络前线指挥部，我需要立刻和雪莱通话。”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亚空间侦查 　　在光荣之丘西线总指挥部中，雪莱和楚千城默默注视着虫群战场的三维军事地图，陷入了沉思。 　　楚千城详细地讲解了他关于虫潮元首进化的预测，雪莱深以为然。这些天来，他也在积极地推演着虫潮元首下一步的行动，曾经有过这方面的思路，但是没有想得像楚千城这么深入。 　　“圣丹斯,想不到你一醒来就能想到虫群下一步的行动，就好像你一直没时间休息一样。”雪莱转头望向楚千城，眼神中透着关切。 　　“不用为我担心，我这么专注也是为了对抗虫化。”楚千城无奈地一笑。他还没来得及解释自己的领域可以支撑自己的灵魂双线程运作的事实，这其实也无法解释清楚，除非把管理局所有的秘密都向雪莱揭秘。 　　“哼嗯~~~”雪莱摸着下巴，颇含深意地望着楚千城。 　　楚千城若无其事地回望，他知道雪莱做出这个表情只是希望自己露出破绽，从而泄露一些次要的情报。 　　“你到达x级之后变得乏味了。”雪莱无奈地转过头去。 　　“也许你到达x级后就会发现我又变有趣了。”楚千城打趣道。 　　“你一定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是还不成熟，需要我来参谋，那就说吧。”雪莱叹了口气，笑着说。 　　“不只需要你来参谋，我还需要你来帮我。”楚千城点开自己的动平台把早已经绘图完成的作战示意图投影到三维屏幕上。 　　雪莱看了一眼，微微一挑眉毛：“哦？这个想法有趣啊！不过你确定这有用吗？” 　　“不试试也不知道行不行。”楚千城叹了口气，“我现在有了新的领域，对于亚空间和现实世界都有了新的理解，我只能再相信自己一次。” 　　“你是我见过最自信的人，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雪莱笑了。 　　…… 　　光荣之丘西线的基地里，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在追光阵线和掘墓人组织的长官们簇拥下得意洋洋地来到一片早就清理出来的空列停靠区。 　　雪莱在今晨6点发布命令，这里的空域全部清空，为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空间折跃让路。 　　这道命令一下子让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成了西线的大红人。因为城邦区的实际掌控者为他们的行动亲自发布命令，这说明他们即将进行一场值得全人类关注的大行动。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与西线的长官们侃侃而谈，不经意间流露出他们和雪莱、圣丹斯关系好得不得了的讯息，这让这群长官们更是谈兴十足,不停地追问圣丹斯和雪莱的八卦,与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聊得唾沫横飞。 　　楚千城和雪莱到达现场都有十几秒钟的时间了,人们还没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雪莱阁下！”还是塞巴斯蒂安最敏锐，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之外，冷眼看他聊天的雪莱和圣丹斯。 　　“啊！嗨，圣丹斯！”菲德罗连忙举手打招呼，背心都是冷汗。他可是非常清楚圣丹斯对于聊自己八卦的人会是什么待遇。查理至今仍然活在生死的边缘。 　　所有人都迅速转过头来，对着楚千城庄严敬礼， 　　整个机场区域都回荡着以拳击胸引发的轰鸣。雪莱在楚千城身边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还从来没有过这么隆重的待遇，如今狐假虎威，也能蹭一个成就。 　　楚千城迅速回礼，随即朝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可不想和这俩货多说话，坐实了他们交情好得不得了的事实。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精神抖擞地同时伸手开门。楚千城跟着菲德罗进了他的空间门，而雪莱则跟随塞巴斯蒂安进入了他的移动居所。 　　两扇空间门同时关闭，然后融化在虚空之中。 　　机场区域里响起了人们一阵感慨和赞叹的声音。空间折跃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仍然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在亚空间之内，雪莱启动了掘墓人领域的功能，将塞巴斯蒂安和菲德罗的移动居所融为一体,形成了外星飞船的外观。 　　这个功能他曾经用来追踪白豆的外星飞船与万虫之主,通过无所不见的大屏幕，他可以在亚空间中侦查到任何穿越这片空间的事物。 　　这就是楚千城需要雪莱的原因,他在亚空间中对掘墓人领域的修改，可以让他侦查到光荣之丘战场上全新出现的亚空间异象，看看到底有没有虫潮元首真的进化出了虚空虫巢。 　　光荣之丘战场附近的亚空间里空空荡荡，只有绵绵密密的星空景象，空旷而寂静。 　　“如果地球有一天重见天日，能不能看到这样美丽的星海呢？”雪莱忽然充满诗意地感慨了一句。 　　“大概还需要几年时间才能让大气层透亮到这种程度。”楚千城淡淡地说。 　　“我们都快等不及了。”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一起开口。 　　楚千城笑了笑，uu看书人们都已经忍不住在憧憬未来，这样美好的景象即使在现实世界都不常有。 　　可惜，现在虫群的威胁仍然没有远离。 　　“等一下，你看前面！”雪莱忽然伸出手指向前方一指。 　　楚千城、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同时抬眼望去。前方的星空之下出现了一环淡淡的青光，犹如探照灯照在舞台上形成的光圈。光圈之内，是一片淡紫色的虫毯，虫毯上鼓起一个蘑菇状的小包，小包里蜷缩着一只发着微光的幼虫。 　　这是一只初具星空虫族特质的幼虫。 　　这些虫潮元首果然开始了向着星空的进化。 　　“怎么办？”雪莱扭头望向楚千城。 　　楚千城的大脑飞速地思考着。这个情况他是做过预案的。一旦发现虫潮元首能够进化到星空虫族，他必须找到一种在亚空间灭杀虫族的办法。 　　根据万虫之主的遭遇，楚千城突出觉得虫族在进化到星空虫族的过程中，会经历一段时间的虚弱，这是从一个存在状态过渡到更高级的存在状态必然经历的阵痛。而在这个时候，如果能够像白豆操纵外星飞船一样直接攻击星空虫族虚空本体，会对它们造成致命打击。 　　但是现在该如何从雪莱修改过的领域中攻击这只星空幼虫呢？ 　　“雪莱，你是如何对领域进行修改的？”楚千城忽然开口问。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亚空间的烟火 　　楚千城的问话不但让雪莱微微一怔，还让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忍不住支棱起了耳朵。对于领域的修改这种极度玄妙的超凡技巧，如果说他们没有兴趣一定是假的。 　　“你不是现在才想起来要问我吧？”雪莱苦笑了。 　　“这个……我的确想过可能侦测到虫潮元首向星空进化的痕迹，但是竟然有一只元首已经进化出虚空雏形，这还是超出了我的期待。”楚千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只是想凡事做最坏的准备，但是他真的没想到最坏的情况就真的出现了。 　　“我其实也可以启动和父亲的领域类似的异能领域，所以对于父亲的领域就仿佛自己的一样熟悉。至于修改的方法,?那就是在原有的领域基础上添加对于其规则不产生影响的改变。比如现在，我就是利用了父亲弥漫在整个光荣之丘战场的领域在亚空间进行微调，令菲德罗和巴蒂的移动居所在亚空间以重合的形式存在。” 　　“哦，这就像在主程序中加一段子程序？”楚千城迅速理解了雪莱的说法，其实这就类似于他在现实世界的基础上嵌套了自己的领域，形成一个拥有独立法则的小世界,?从而实现了灵魂在过去和未来的双线程存在。 　　“你很懂嘛。看来你的领域似乎也有类似的特性？”雪莱笑了。 　　“嗯。我的领域是在不修改现实规则的基础上与现实嵌套的一个小世界。”楚千城也不再隐瞒，把自己领域的特质说了出来。 　　“现实修改器？”雪莱惊了。 　　“可以这么说。”楚千城看了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一眼，这两个人已经陷入痴呆状态,?脑子基本不转了。 　　“你可不可做一个微调，令你的领域可以像融入现实世界一样融入亚空间？”雪莱好奇地问。 　　“这可不是微调！”楚千城惊了。 　　“这当然是微调。所有独立于现实世界的领域都属于亚空间，只是有自己独立的边界。”雪莱笑了，“这是家父和我多年来运用领域的经验。你的领域其实就是亚空间的一部分，只是因为它现在也和现实世界融合，所以你的主意识还没有意识到。哦！” 　　雪莱忽然一拍手：“我明白了。你的领域是被动存在的，不是主动发动的。它就在你的……按照你们巴斯城的理论……你的灵躯里。这才是它能够和现实世界融合得如此自洽的原因。非常独特的特性！” 　　“这么说，我如果按照我之前创造领域的方法将同样的公式套入领域和亚空间，这就能形成领域和亚空间的融合？”楚千城沉思着说。 　　“嗯。我觉得应该可行。如果说你的领域原来是现实修改器，那么现在它同样可以是亚空间修改器。”雪莱笑着说。 　　“我必须学会开放领域的边界。”楚千城仔细思考着雪莱的话，发现自己的领域和亚空间的边界，其实就是灵躯。一旦他能够开放灵躯，他的领域就可以和亚空间融合，从而承载他的灵魂遨游星海。 　　而开放灵躯这件事，他早就已经做到了，他甚至曾经将灵躯开放到足以在过去和未来同时存在。那么他当然有能力将灵躯蔓延到亚空间。 　　楚千城深吸一口气，按照自己当初领悟领域时的思路,?一点点将灵躯的约束从身体的经络中解除，朝着亚空间世界蔓延开来。 　　这时他的感觉和当初对抗虫潮元首的感觉类似，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发动多线程迭代升级法来把灵魂分成两个线程。他的灵魂完整地沉浸在亚空间中。 　　片刻之后，他的身体包裹在一片宝石蓝色的光晕之中，缓缓飘出了飞船，飘入了亚空间的星海之中。 　　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有人在没有压缩空间技术的保护下，在亚空间自由漂浮。这等于目睹了人类第一次飞向太空。 　　楚千城睁开眼睛，有些惊讶自己的身躯竟然跟随着主意识飞到了亚空间之外，随即他恍然大悟，在他的领域范围之内，他的身躯可以在亚空间的任何地方存在，当然也可以跟着主意识飞入亚空间星海，甚至可以追随主意识战斗。 　　这就让他的攻击手段更加丰富。 　　本来他准备在虚空中消耗庞大械力凝聚一束电弧来击破星空幼虫的巢穴，将其直接融化。但是现在他只需要挥舞吞尾蛇一剑刺穿虚空幼虫的虫巢外壳，靠械力将它的身体直接烧化。 　　整个过程犹如把这只幼虫做了烧烤。 　　片刻之后，楚千城飞回了飞船。 　　“感觉如何？”雪莱忙问。 　　“还好，并没有消耗太多械力，我的灵魂也完好无损。”楚千城闭着眼睛监测着全身的状态。他的灵躯生机勃勃,?意识稳定安宁，头脑清醒，记忆完整无缺。 　　“在亚空间蔓延领域本身就是一项相当吃力的工作。你能这么轻松地完成整个流程,?这比父亲和我都强的多。”雪莱感慨地说。 　　“哦，这很难吗？”楚千城茫然问。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苏醒的时候，绝景圣夏为自己注入的生命引导之力。当时他就感觉自己的领域受益匪浅，似乎受到了某种提升。 　　如今听到雪莱的感叹，楚千城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领域变得如此强悍，很可能是因为获得了绝景圣夏异能的加持。 　　“圣丹斯阁下，这么说你还有余力？”塞巴斯蒂安紧张兮兮地问。 　　“呃，可以这么说，怎么了？”楚千城奇怪地问。 　　“那儿那儿那儿！”菲德罗忙不迭地指着大屏幕的一个角落。 　　在那里，又有一只同样的虚空幼虫在星空下默默生长。 　　“还有一只？”楚千城不得不再次放开灵躯，飞出飞船，一剑烧烤了这只幼虫。 　　然而，当他眼看着这只幼虫化为灰烬的同时，他又看到了远方出现了几十个光环。看来一直躲藏到现在的虫潮元首们都不是易于之辈，在长时间和人类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它们大部分都成功进化成了星空幼虫。 　　“那就一起烧烤了吧。”楚千城冷冷一笑，吞尾剑在亚空间尽情释放了出去。 　　丧蛇之舞的瑰丽之光照遍了亚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几十只星空幼虫在丧蛇之舞的灼烧下全部化为青蓝相间的烟火，璀璨燃烧的光芒甚至让亚空间的星海为之失色。 　　“好美啊。”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凑到雪莱身边，由衷地感叹。 　　“是啊。”雪莱张开双臂，揽住两人的肩膀，默默欣赏这独一无二的焰火表演。 第三百四十九章 我就像圣丹斯 　　圣丹斯复活了！他一复活就干掉了三十多只虫潮元首！ 　　当雪莱、圣丹斯在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移动居所内移动到东线指挥部的时候，这条大新闻已经第一时间在灵魂互联网内传播开来。热衷于名利的菲德罗以及圣丹斯的狂热崇拜者塞巴斯蒂安根本连一秒钟都等不了。 　　“细节！我需要细节！”查理的灵魂咆哮顺着灵魂链接包裹住了众人。 　　楚千城和雪莱同时提升了灵魂访问的权限把查理拒之门外，同时把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也踢了出去。 　　“你们去休息吧，这一次辛苦了。”楚千城拍了拍菲德罗和塞巴斯蒂安的肩膀。毕竟他们是搭载他杀死一窝虫潮元首的功臣，他也不能对他们过多抱怨。 　　“好嘞！”菲德罗直接跑了。他已经和查理约好了访谈。 　　“巴蒂，通知拉维耶阁下，圣丹斯已经消灭了绝大多数虫潮元首,?可以让全线发起总攻。”雪莱沉声道。 　　“是！雪莱阁下！”塞巴斯蒂安兴奋至极。传达这样振奋人心的命令，本身就是一个至高荣耀。 　　他立刻拿出了动平台。 　　“小管！”楚千城在灵魂互联网里找到了在东线指挥部里上线的管青，“听到新闻了吗？这是真的。可以进攻了。” 　　“老楚，你真太给力了！”管青激动无比。 　　楚千城微微一笑，能让管青这么开心的事还真不多。 　　“你准备做点什么，要来参与一下最后的围剿吗？”雪莱笑着问。 　　“我有点累了。”楚千城苦笑了一下。他在亚空间开放灵躯遨游星海之后，一直感到精神虚弱,?“也许是我的灵魂不太适应亚空间的环境。” 　　“应该是你的身体不适应。毕竟亚空间中仅靠领域来维持身体的状态还是过于勉强，你的身体承受了极大的环境压迫。”雪莱笑着说,?“不过毕竟是生化克隆体，还有电心维持，你睡一觉就好了。” 　　“好吧……”楚千城张嘴打了个哈欠，和雪莱挥手作别。 　　…… 　　“喔——”楚千城从测试单间的床上直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他用力回想着之前梦中的经历，发现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果然还得看存盘录像。”楚千城怅然若失，随即耸了耸肩膀。所有玩家都是这样，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走出单间，楚千城来到测试大厅的大屏幕前，小灵从侧面的屏幕跳了出来：“爸爸，你的存档录像已经好了。” 　　“给我放出来看看吧。”楚千城兴致勃勃地说。 　　“哎呀，你稍等一等，我们正在看大戏呢。”大厅里传来秦臻的声音。 　　“老楚，过来和我们一起呀！”福馨从秦臻身边冒出头来，朝他招了招手。 　　“什么大戏？是我的录像吗？”楚千城连忙坐到她们身边。 　　“你想得美呀，你是圣丹斯吗？这是圣丹斯的录像。”秦臻白了他一眼。 　　楚千城放眼望去，只见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圣丹斯在亚空间大杀特杀的精彩回放。 　　“圣丹斯能在亚空间乱杀了？”楚千城惊喜交集。 　　“可不是嘛，有了领域之后,?这货简直羽化飞仙了一样,?这是成神了吧。”秦臻一边嚼着薯片一边说。 　　福馨偷偷看着楚千城，咯咯直乐。 　　“等一下，这是从谁的录像里截取下来的？有玩家和圣丹斯一起进亚空间吗？”楚千城心头一跳。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就是和圣丹斯一起穿越亚空间的幸运玩家呢？ 　　“就算有也不是你！”秦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这是人家菲德罗分享给查理，查理分享给玩家灵魂互联网的，所有人的视角都一样。” 　　“哦……”楚千城若有所失。 　　“爸爸，你的存档录像好了，基本上都是在东线基地里装配厨子机甲的日常。”小灵再次冒出头来。 　　“啊？也对，我刚进游戏，还捞不到在战场填线的机会，只能做后方的维修人员。哎呀，我入场晚了，基本上错过大场面了。”楚千城万分遗憾。 　　“算啦算啦！”秦臻看不得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么想，圣丹斯从枯骨镇到未来之城的所有经历都是你的单机游戏存档。可以说你的存档就是圣丹斯的人生，你就把自己当圣丹斯玩过一遍这个游戏就得了。” 　　“不是我跟你说啊,?我真有种当过圣丹斯的感觉。”楚千城热切地望着秦臻，“也许是我没怎么玩过《未来之城》和《追光世界》的原因,?我的记忆还维持在《枯骨镇》《新江户市》时候的单机状态，那个时候我就是IG，我就是圣丹斯，你们能体会吗？” 　　“……”秦臻和福馨眼巴巴地看着他，都不说话。 　　“哎，你们玩了这种联机网游太久了，没有单机的感觉了。看来能保持住我就是圣丹斯这种宝贵记忆的人，大概只剩下我啦，这么看来我还是挺独一无二的。”楚千城笑着说。 　　“哎对对对对！”秦臻和福馨同时点头。 　　就在这时，大屏幕上的回放结束，视角变换成了黑王的战斗视角。漫山遍野的机人开着自己的建筑安卓体朝着光荣之丘战场中心土层冲去，开始了热火朝天的挖掘工作。 　　“哎呀，他们直接去挖可还行，不怕虫潮元首联和作战吗？”楚千城吓了一跳。 　　“怕什么呀，你没看见刚才的回放吗？圣丹斯一口气已经杀了三十多个了。”秦臻笑着说。 　　“哦~~~，那就只剩几只了。”楚千城松了口气。 　　“这才最有意思，就看谁能抢到虫头了。这个游戏里大boss死一个少一个。死完了就完结了。这等于全世界十亿玩家在进行终结游戏的最后一战。”福馨激动地说。 　　“出来啦！”秦臻指着屏幕大叫。 　　楚千城和福馨连忙抬头望去，大屏幕上一只犹如大号异形的虫潮元首舞动冷芒闪烁的虫刀从土堆里一头撞了出来，双刀一卷，顿时把上百个来不及逃亡的机人卷成了零件。 　　“都让开，放着我来！”屏幕里黑王以电子音放声大叫。但是他被蜂拥而上抢人头的玩家直接从背后扑倒，无数只机械脚踩着他的脑袋冲向了这只异形元首。 　　“哈哈哈哈……”楚千城、秦臻和福馨哄堂大笑。 　　不得不说，在直播效果的制造上，黑王是殿堂级的。 第三百五十章 胜利 　　最后的七八只虫潮元首在机人大军发了疯一般的挖掘下不是被直接刨了出来，就是被掘墓人的领域无情地传送到了压缩空间中。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它们面对的都是数百万上千万电子眼血红一片的机人。 　　但是虫潮元首毕竟是虫群的最高战力，在面对机人的围攻时，它们显示出了惊人的求生意志。这一场面对虫潮元首的围猎持续了足足七天七夜才拉下了最后的帷幕。 　　尽管元首们出尽了浑身解数，但是面对曾经斩杀过无数虫族，也学习过圣丹斯各种杀虫技能的战斗机人,它们的战力终究还是到达了极限。 　　在击杀了数十万机人之后，吱吱狂吠的元首们在机人们前仆后继的围攻下最终被砍倒在地，成为了人类的战利品。 　　在大战第八天的早上，光荣之丘战场上空的雾霭被晨风洗净，火红色的朝阳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 　　整个战场数亿机人和人类战士欢声雷动，震动着饱受战争蹂躏的广袤大地。 　　人虫之战最终以人类的胜利而告终。 　　一直在观看游戏直播的楚千城看着战场上初生的朝阳感慨万千。 　　他知道《追光世界》这个游戏到这里已经结束了，再也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从《枯骨镇》一直蔓延到《追光世界》的绝望感终于在此时此刻消弭殆尽，人类将会进入充满生机和希望的未来。 　　他几乎可以想象未来世界之后的模样,追光阵线和城邦区在圣丹斯的主导下实现大融合，东亚城市群拔地而起成为新的世界中心。伦敦东区和未来之城厂区的克隆人生产线全年无休地开动，一批批生化克隆人成为了英灵殿灵魂们新的载体。 　　地球重新成为了生机勃勃的星球。灵能科技带动了地球新的科技革命。人们开始朝着星空和宇宙勇敢地前进。 　　那些在游戏里出现的未来人物，也最终迎来了他们一直期望的结局。 　　最让楚千城感到欣慰的，就是燕程队长这位枯骨镇的老兵终于能够换上一具全新的强悍身体，永远告别枯骨镇留下来的创痛。这个消息甚至让他感动得哭了出来。 　　他觉得三亿作为服务器的人类都是善良的。 　　“可是……”楚千城虽然觉得这是一个无比美好的结局，但是他也深深知道一件事，这个《追光世界》并不是他说结束就会结束的。 　　这是一个真正的梦境世界，被三亿名玩家服务器支撑着。只要他们想要继续玩下去，这个世界就会一直存在。理论上说，它有永远存在下去的可能。 　　而拥有这个世界的奇物之屋集团也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维持这个世界的存在。这是不以他这个创作者的意志为转移的。 　　“未来这个游戏应该如何维系和终结，我又该何去何从呢？”楚千城无比眷恋地看着大屏幕上欢呼的人群，轻轻地叹息。 　　“在想什么呢？”身边秦臻开口问。 　　“我在想如何结束这个游戏。”楚千城柔声说。 　　“结束，为什么？”秦臻吓了一跳，“这不是你心血的结晶吗？为什么一定要把它结束呢？” 　　秦臻心里很清楚，这个世界是不可能结束的，它应该被最终升级成英灵殿的形式存续到未来，成为所有游戏的玩家灵魂的载体。 　　“因为我觉得这个游戏故事到这里结束是最完美的。”楚千城笑着说。 　　“我也觉得是……”福馨忍不住同意，但是她立刻看到了秦臻瞪大的眼睛,吓得闭上了嘴。 　　“等等等等，我觉得这游戏离结束还很远，你看白豆走了，它去哪儿了？主宰在哪里？它还会回来吗？”秦臻急切地继续说，“虫族是哪里来的？主宰如何消灭。人类进入星空之后，如何在星际圈里混，这不是还一堆事儿吗？” 　　“是啊，我觉得这应该是《追光世界》之后的故事了。”楚千城耸了耸肩膀，“在这个故事终结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之后。你不觉得这个地球的人类已经经历得够多了，应该让他们歇一歇吗？” 　　“我觉得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命运之神！”秦臻一摊手，“你觉得虫族也会认为地球已经被折腾够呛了，要不我就不来吃它了？” 　　楚千城轻轻叹了口气，抱臂在胸，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喂，老楚，你还好吧？”福馨看他这个样子,不禁担心起来。 　　“没事,我只是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楚千城皱着眉头。 　　福馨和秦臻紧张地互望了一眼。楚千城又有了灵感？！这说明未来又会有重大的转折发生。 　　此时此刻她们同样感受到了楚千城的心情,她们渴望未来能够平安无事,不要再有更大的挫折和不幸降临到地球上了。 　　她们在未来认识的伙伴，无论是作为救世拼图的艾莉，薇奈萨和绝景圣夏，还是作为追光战士的米菈、燕程、布鲁，或者是作为边缘人物的简添欢、布奇、萝丝、迈克、约瑟夫、镜湖、黑羊、菲德罗、雪莱和塞巴斯蒂安，甚至只是一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查理，都经历了太多太多。 　　他们都值得一个美好的未来。 　　然而，命运永远无法捉摸，它的可怕甚至不在于它的残忍，而在于它的漫不经心。 　　“如果我是圣丹斯我会怎么做？”楚千城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并开始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 　　此时此刻，测试大厅的单间相继打开，管青、舒怀紫、成嘉熙、李汤米、欧阳威等人相继苏醒，他们纷纷从走廊进入大厅，脸上饱含喜悦和憧憬，试图和楚千城交谈。 　　他们都是刚刚从战场回来的，有些人甚至还捞上了猎杀一只元首的大行动。他们虽然记不得自己干过什么，但是因为这些记忆而引发的情绪还在。当他们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从小灵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英雄业绩。 　　大屏幕上播放的一切更让他们心花怒放：果然，人类胜利了，我们真厉害！ 　　“秦总……”管青兴冲冲地来到秦臻面前。 　　“嘘！”秦臻竖起一根指头。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都注意到了楚千城标志性的动作：来回走动，闭目沉思，手臂挥舞，手指乱动。 　　这是他在捕捉着灵躯内荡漾的灵感——那些来自未来的记忆。 　　“圣丹斯领悟了领域，他在亚空间内实现了个人的亚空间飞行，甚至可以在亚空间内对于虫潮元首直接发起进攻，对不对？”楚千城忽然开口。 　　“对！”管青忙说。 　　“这说明他的领域已经可以让亚空间飞行成为现实。”楚千城沉思着说，“而且他的身体可以在亚空间飞行中保持完好。这说明他的领域有一部分功能类似于移动居所的空间压缩技术，可以保存现实世界的事物。” 　　“你想说什么？”管青小心地问。 　　“我想的是，圣丹斯是不是已经具备了飞向星空的能力。我们甚至可以想象他把自己的领域拓展形成一个巨大的类压缩空间，装下一艘亚空间飞船？”楚千城兴奋地问。 　　“这也太大了，他的领域能承受得了吗？”管青担心地问。 　　“不，这艘飞船只是一个概念而已，也许只是一个随身携带的物件，比如说一个灵核，或者说……”楚千城思考着脑海中飘忽而过的灵感。 　　“英灵殿？”福馨插嘴问。 　　“嗯？”管青和秦臻都朝她瞪眼望来。 　　楚千城身子微微一震，脸上露出豁然开朗的微笑。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光明的未来 　　楚千城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衣着。此时他的战衣外观是青灰色的猎装三件套，完全恢复了当年图灵先生为他打造战衣时的旧观。这怀旧的衣着，让他梦回新翡冷翠的日日夜夜。 　　“看起来就好像我们刚重逢时候的模样。”在他身后，艾莉充满怀念地说。 　　“那可不是一段好日子。”楚千城笑了。 　　“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却美好得很。现在哪怕我回忆起枯骨镇的日子，都会觉得甜丝丝的。”艾莉的笑容璀璨如花。 　　“是啊，一段美好的旅程。”楚千城嗓音忽然微微沙哑。 　　“喂，好了没有,?外面的人都等得不耐烦了。”薇奈萨推门进来，笑嘻嘻地叫着。 　　“好了。” 　　楚千城用力一扥衣角，艾莉从他背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要把上面的新灰拍走。 　　楚千城被推出了门。 　　门外就是巴斯城市政厅广场。广场上被摆满了桌椅，餐桌旁宾客满堂。 　　燕程站在万众瞩目的前台，穿着一身笔挺的追光上校军装，焦急地东张西望。楚千城健步如飞地穿过嬉笑吵闹的人群，冲到了燕程的身边。 　　“怎么这么慢？”燕程抱怨了一句，“东西呢？” 　　“在这儿了。”楚千城从兜里掏出一个天青色小盒。 　　“先给我吧。”燕程一把夺过来。 　　“别急啊,?还不到时候。”楚千城笑了。 　　“我不放心，还是自己攥着吧。”燕程梗着脖子。 　　就在这时，婚礼进行曲忽然在整个广场响起，所有坐在椅子上的人们欢呼一声，同时站了起来。 　　在如梦如幻的音乐声中，艾莉穿着一身七彩斑斓的连衣裙，一边走一边撒着洁白的花瓣，笑嘻嘻地穿过人群，朝着燕程走来。 　　在她的身后，娜塔莎挽着图灵先生的胳膊，俏脸微红，满怀喜悦地缓步而行，在全体宾客的热烈欢呼声中来到燕程的身边，低头站好。 　　“今天，我们在地球崭新的黎明时刻聚集于此，让日月星辰同时见证这神圣的婚礼！” 　　在婚礼前台的中央,?婚礼主持人菲德罗以忘情的语调朗诵着他准备了好几个月的婚礼贺词。 　　此时此刻正是巴斯城的黎明时分，朝阳缓缓升起,?而月亮仍高挂天空，东方赤红如火，西方繁星点点。在新地球的人们眼中，这是天地吉时。 　　“这是一个光荣的时刻，是人类战胜虫族自己创立的时刻。因此，他不是鲁莽欠考虑的，而是自豪而严肃的。现在，有两个新人即将在这神圣的时刻结合在一起，如果有任何人胆敢对此心怀不满，那就在朝阳的照耀下化为灰烬吧！” 　　菲德罗张开双臂，放声高呼。 　　“吖——”在座的所有追光军士卒们同时发出雷霆般的怒吼，所有的女宾客忍不住发出兴奋的尖叫。 　　“燕上校，你愿意……”菲德罗望向燕程。 　　“我愿意！”燕程迫不及待地说。 　　“我也愿意！”娜塔莎一把推开了菲德罗，扑到燕程的怀里，两个人忘情地热吻起来。 　　“但是，还有交换戒指环节……”菲德罗掏出动平台查着行程表。而此时燕程和娜塔莎早已经不知道戒指跑哪儿去了。 　　楚千城和薇奈萨连忙冲到两人身边，捡起掉在地上的戒指，互相换过戒匣，掏出戒指,?帮助两个抱成一团的新人戴上。 　　“呃……现在我宣布，燕程上校和娜塔莎.图灵女士正式结为夫妇！鼓掌！撒花！”菲德罗狼狈地照着行程表大声宣读。 　　艾莉立刻把整个花篮的白色花瓣丢了出去。旁边的女宾们笑着冲上台，不停地撒着手上早就攥出汗的彩带和花瓣。 　　“干杯吧，伙计们，大喝一场！”布奇猛然跳上餐桌，双手高举着两瓶爱尔兰威士忌。 　　“欧耶！”迈克和约瑟夫忙不迭地高呼。 　　“不醉不归！”黑羊也从餐桌上冒出头来，和布奇用力碰着酒瓶，他手里攥着的是一整瓶伏特加。 　　楚千城望向坐在最前排的欧若拉和凯西娅，她们正在与绝景圣夏、简添欢笑着聊天。查理正在向塞巴斯蒂安炫耀自己新出的《圣丹斯传记》。 　　镜湖和米菈坐在一起，两个人交杯换盏，相谈甚欢。雪莱和掘墓人坐在角落，遥遥向他举杯致意。 　　楚千城甚至看到了阿曼达和琼纳森局长与雷蒙德、梅艾达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几乎所有他认识的朋友都参与到了这次盛大的婚宴之中。这将是一场从黎明喝到午夜的超长典礼。所有来参与的宾客都做好了烂醉如泥的准备。 　　每个人都能够找到这一整天的空闲，这太难得了。 　　楚千城想到自己的现实世界，忍不住感慨地叹口气。在现实中，他还在极端的忙碌之中。 　　“爸爸……”欧若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 　　“嗯？”楚千城从出神中惊醒，转头望向她。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再等一年出发的。”欧若拉柔声说。 　　“不必再等了，我们已经拥有了最美好的时刻。”楚千城温柔地笑着，“带着这美好的回忆出发吧，我们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嗯。其实，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欧若拉用力点头。 　　…… 　　楚千城拿着福馨递过来的咖啡，在未来工作室所有员工的注视下，缓缓走上了工作区的讲台。 　　“我们都在思考英灵殿是怎么来的，是什么制造了保护和净化地球的纳米网络。主宰是谁，星空中的虫群到了什么地方。白豆去了哪里，它是否去投奔了唯一能够对抗星空虫族的星际文明？我们是不是能够从主宰的手中最终拯救这个世界。” 　　楚千城一屁股坐到了讲台上，将咖啡杯放在身边。 　　“那么这就要重新回归到枯骨镇系列最开始的时刻，我们对IG和圣丹斯的设定。我们设定，他是一个从现实世界穿越到未来的玩家。一个现代人。” 　　楚千城望着在座的全体管理局成员。 　　所有人都煞有其事地点着头。 　　“那么他的灵魂其实一直有两个存在状态，一个是未来的全知全能的状态，一个是现实中的没有未来记忆的状态。” 　　楚千城喝了一口咖啡。 　　管青和秦臻都看了福馨一眼。福馨瞪大了眼睛，抿嘴点头。 　　“现在圣丹斯拥有了领域，领域本身就是亚空间的一部分，是超脱出现实之外，又和现实相融合的奇点，那么以这个奇点为依托，他是不是有可能将本来就处于两个状态的灵魂，分为两个线程，在现实和未来同时存在？” 　　楚千城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你就接着说怎么造英灵殿吧。”秦臻忍不住开口。 　　“呃……”楚千城看着秦臻。他本来还期待大家一起震惊一下，兴奋一下，但是这段时间大家和他待久了，对他的脑洞已经麻了吧。 　　“看来大家都已经有了和我一样的脑洞，咳咳……”楚千城战术喝咖啡，“在未来的圣丹斯是不可能回到过去造出英灵殿的，这是违背时间悖论的行为。但是他在现实中的个体，却可以通过灵躯内蕴含的灵感，造一款通往未来的游戏。” 　　“所以，你认为英灵殿是圣丹斯在现实中的灵魂线程制造出来的。”管青敏锐地问。 　　“正是这样。”楚千城笑着一拍膝盖，“在这款全新的游戏里，我们将会以现实作为背景，与未来的时间线接轨。在现实中的圣丹斯或者说IG从灵躯内得到了灵感，制造出了一款名为《英灵殿》的游戏。这实际上是利用现实的科技制造出的灵核，将全世界玩家的灵魂收纳其中，向着亚空间飞行的灵能飞船。依靠《英灵殿》，我们人类将会提前实现亚空间飞行之梦，到星海中寻找对抗主宰的力量。” 　　“但是，如果这款游戏真的上线，《追光世界》可就黄了。”秦臻开口道。 　　“我设计这款全新的游戏，正是为了给《追光世界》一个完美的终章。只有一个新的开始，才能结束一段旧的传奇。” 　　楚千城点开三维投影仪，将一副全新的游戏原画投射到大屏幕上。 　　“各位，允许我向你们介绍枯骨镇系列全新续作——《英灵殿——群星》。” 　　完结感言 　　《消逝的魔环》终于结束了。我的个人长篇记录到达了200万字的里程碑。这将是一段让我永远回味的旅程。 　　在这里我衷心感谢那些一直陪伴我的书友们。感谢云色一直以来悉心打点书评区，感谢田慧一直以她超多的推荐票支撑起本书数据的半壁江山。感谢云的城堡给我的大红包和全心全意的支持，感谢永远的小鸟，浮生半日闲，晨赋夕，一梦千年远几位大佬的银盟、盟主和日以继夜的支持，感谢荒野孤魂，谁在等待谁，玖盏，星沉云落，人闻清钟等等等等书友在群里和书评区里不离不弃的陪伴。 　　在孤独写书的日子里，这些支持和陪伴价比千金。 　　很高兴这个本书达到了一个还算满意的结局，我当初自己都没想到最后会写成这样，很多脑洞都是在写作过程中酝酿并形成的。 　　无论这本书的数据如何，它都达到了我当初写这本书的阶段性目标，我感觉自己在这本书的写作过程中有了足够的进步和成长。 　　这都要归功于书友们的建议、督促和催更。 　　最近我的母校北师大附属实验中学请我为我的学弟学妹们做一个行业规划类型的演讲，介绍一下作家生活之类的。这个我肯定是录播的，因为真人被困在巴巴多斯，也回不了国。 　　在准备演讲的过程中，我也回顾了我这一辈子的状态，终于想起了当年我下定决心当作家的初衷。这么多年虽然经济上一直处于不上不下的状态，但是我并不喜欢完全为了钱写作，一直处于一个纠结的状态，回起点也是为了可以自由创作。 　　但是在准备演讲过程中我才真正回想起来自己的初心是什么。现在的我已经摆脱了以前的纠结，以后可以全心铺在创作自己喜欢的故事上。 　　虽然这对于我目前的生活没有明显的改变，但是我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也是一件好事，在这里说给大家听听。 　　下一本书如果不出意外，会是武侠类型的作品。还没决定背景是架空还是历史。写完这本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死了海量的脑细胞。 　　那么，各位书友，咱们江湖再见吧！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