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如意春》 第1章 背景 大历三百二十一年,钟毓四年,初春。 四年前,先帝去世,不及三旬的二皇子登基。先帝在位之时,二皇子尚算温和。可待先帝去世,他一朝登基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刚刚稳住朝堂不过三月,就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一朝天子一朝臣,众人心中也有数。不少人开始忐忑不安,只希望那火不要烧到自己身上。不过,世家贵族却淡定得很。大历自开国以来,便全靠世家贵族撑着。如今过了三百余年,世家贵族的势力早已在朝廷内外盘根错节,稳固得很。说句大不敬的,即便是这天下之主换了姓氏,他们也依然能稳住地位。 皇上似乎也明白这一点,起初并没有对付世家。他头一个对付的,是先帝在位时手握重权、门生遍布大江南北的李相。 李相出身寒门,靠着自己,一步步爬到了宰相的位置,成为先帝最重用的人之一。他的出现,严重威胁到了世家的利益。不少人看不惯他,想要把他拉下马。只可惜,此举一直没能成功。如今新帝登基,首先拿李相开刀。 世家贵族见此,异常欣喜,在背后使了不少力气。毕竟,拉下了一个李相,自己人就有了希望。如此,不过用了半年时间,新帝就把重臣李相拉了下来。朝堂上不仅没人指责新帝厌弃先帝旧臣,反倒是夸他智勇双全,是个明君。 而在李相被抄家,搜出来堪比国库的宝贝之时,民间也议论纷纷,转头骂起来看似清贫实则搜刮不少民脂民膏的李相。 皇上在朝堂和民间都获得了极好的名声。 李相一倒,世家贵族无不开始争着上位。争吵月余也没个结果,新帝似乎不想得罪任何一家,索性废置宰相,设立机要处,几位辅臣相互制约。辅臣中不乏世家贵族。 对于此举,世家贵族都很满意,各方势力达到平衡,都对新帝高看了一眼。 接下来,新帝铲除不少李相爪牙,与此同时,又牵扯出来一些世家贵族的子弟。因着新帝两边都处置,那些子弟也不重要,便没人太上心。 然而,三年多过去了,众人终于回过神来。 新皇哪里是顾及世家贵族的利益,他分明是借着整顿朝堂,既整治旧臣,又削弱世家在朝野的势力。 一举两得。 世家贵族纷纷后悔当初被新帝当枪使,出力不讨好,还把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可,经过了三年的时间,新帝早已不是刚登基时的样子,在朝堂中已然安插了不少自己人,根基也稳固了一些。且,世家贵族中不乏有既得利益者,压根儿就拧不成一股绳。这闷亏只能自己咽了。不过,也自此警惕了几分,不再被新帝牵着鼻子走。 就这般,朝堂上分为了三方势力,世家贵族是一派、拥护新帝的臣子是一派以及两不相帮的中立派。 不过,若说世家贵族最恨之人,并非是新帝,而是天子近臣,护京司指挥使寻厉。寻厉,钟毓初年新科状元,在翰林院任职三个月后便去了新帝新设立的护京司任指挥使。原本没人把他当回事,可他却如新帝手中的一把刀,指哪打哪。 李相被拉下马便是他所为。 随后,不管是对寒门还是对世家贵族,都丝毫不留情面,手段极其阴狠毒辣。所到之处,鲜血淋漓,抄家灭族。 如今,京城中闻护京司而色变,闻寻厉……骂声一片。 ********** 暮春时节,细雨如丝,落英满地。 盛陵侯府门前的石狮子被雨水冲刷得颜色深了几分,看起来有些沉郁。内宅之中,一个年约四旬左右的妇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匆匆入了一个院落。待到了廊前,方才收起来手中的伞,交给了门前伺候的小丫鬟。 随后,她在房前的垫子上踩了踩,抖掉了一些鞋子上的污泥和水渍。做完这 些,她抬手敲了敲面前的房门。 “大姑娘,老奴有事求见。”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旧能听出来一丝喜悦。 只听屋内响起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嬷嬷进来吧。” 孙嬷嬷整理了一下衣裳和略显凌乱的头发,推门进去了。 这显然是姑娘家的闺房,屋内的陈设简洁而又大气,湘妃色的纱帐挂在塌前。靠窗的地方有一方榻,此刻这上面正坐着一位年方二八,容貌昳丽,身着姜黄色棉质衣裙的姑娘。 那姑娘身段虽纤细,曲线却婀娜多姿,宽大的常服丝毫挡不住那姣好的身形。乌发如墨,仅用一根玉钗松松挽了起来,几缕细碎的发丝落在如玉般细嫩的脸庞。 此刻她正低头绣着什么东西,眉头轻蹙。听到动静,抬头看向了来人。 那一双眼睛生的极为漂亮,如三月桃花一般,笑时如月,勾的人心神荡漾。可细看,眼神却无比清澈。妩媚与清纯,两厢交织在一起,让人见之忘俗。 “姑娘。”孙嬷嬷近前后又唤了一声。 盛露嫣看着面前之人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再看她打湿的衣裳,好奇地问道:“嬷嬷是有什么喜事吗,怎的这般匆忙?” 孙嬷嬷是母亲的陪嫁,自幼便在侯府长大,最重规矩了,也最是得体稳重,往常鲜少见她这般喜形于色的模样。 孙嬷嬷张了张口,又环顾四周。 盛露嫣了然,对身侧的春桃道:“你守在门外,让夏葡看看小厨房看看栗子糕做好了没有。” “是,姑娘。” 待春桃关上门,屋内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时,孙嬷嬷又近前了半步,几乎是贴着盛露嫣的耳朵,极力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说道:“姑娘,当年给那女人接生的稳婆有信儿了。” 虽未明说,可盛露嫣却一下子明白过来。 那女人,指的便是她的继母,柳氏。 她面上虽看不出什么,手中的绣活却滑落到地上。 “当真?” 孙嬷嬷道:“千真万确,那稳婆很是精明,改了姓氏,拿银子改了三回户籍才落下脚。若不是钱虎子心细,还寻不着她的踪迹。” 盛露嫣往后靠了靠,靠在了绣着桃花的迎枕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憋在她胸中五年了。 在她三岁时,母亲便因病去世了,父亲又娶了当朝大学士的庶女柳氏。那时她年幼,虽不喜欢父亲又娶了旁人,但也没有多讨厌柳氏。柳氏一开始待她还算和善,可自从生了儿子,便一改之前的温柔和善,变得面目狰狞。父亲渐渐地也不像儿时那般疼爱她。在这个府中,她的日子越发难熬。 五年前,她无意间从柳氏身侧醉酒的老仆的口中发现了一些端倪,随后顺藤摸瓜得知了当年母亲去世的真相。 当年母亲虽然病了,但也并不会危及性命。母亲之所以会去世,与柳氏脱不了干系。柳氏并非是在母亲死后才跟父亲在一起的,他们二人早就暗通款曲。而她的继妹,也并非不足月,早在柳氏嫁进来之前,便已经有了身孕。 这几年,她一直在找证据。可惜,事情过去十多年,那些蛛丝马迹早已被人处理掉。她苦寻多年,终于快要找到人证了。 盛露嫣渐渐平复下来心情,道:“给钱虎子传信,找到那妇人后别轻举妄动,先稳住了那妇人,莫要打草惊蛇再被她跑了。” “是,姑娘。” 孙嬷嬷弯腰捡起来掉落在地上的绣活,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盛露嫣却是无心再去绣花了。她侧头看向了窗边。窗户没关,时不时吹进来一丝风,夹杂着细雨,带着几分凉意。前几日盛开的桃花被风雨打落,落了一地。 风过留痕,雨过留迹,真相总有大 白的那一日。 傍晚时分,雨停了。 盛露嫣收拾了一番,从盒子里挑了一条素色的帕子,朝着主院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盛露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熟悉的骂声。 “那小子如今看着风光,说到底也不过是皇上养的一条狗罢了,还是一条野狗。若哪日皇上厌弃了他,那便是他的死期了。” 这个声音粗犷又中气十足的人便是她的父亲盛陵侯了。他们府上是武将出身,她父亲便也是一名武将。 接着一道女声传来出来:“可不是么,蚍蜉撼大树。” “还是柔儿书读得多,用词文雅。可不就是蚍蜉撼大树么?他以为能凭自己的力撬动所有的世家?痴人说梦。他若哪日犯到了我的手里,看本侯捏不死他。”盛陵侯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盛露嫣一听便知他们二人在说谁了,无他,便是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权臣,寻厉。世家之中想杀他之人不胜枚举,只可惜四年过去了世家的羽翼被折断了不少,却不见这位寻大人有丝毫损伤。 也不知,到最后鹿死谁手。 盛露嫣调整好表情,准备进去。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让人厌恶的声音。 “好狗不挡道!” 盛露嫣回头,看向了身后之人。 盛晨曦,盛陵侯府二小姐,也是她的继妹。此刻她身着一袭桃粉色衣裙,下巴微抬,脸上端的是盛气凌人的气势,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 盛露嫣盯着盛晨曦看了须臾,拿起来手中的帕子轻轻抹了抹眼睛,两滴清泪从眼眶里滑落。 一旁的春桃立马会意,大声嚷道:“二姑娘,你怎么能骂我们姑娘呢!” 屋内的谈话声停了下来。 盛露嫣扯了扯春桃的袖子,轻声斥道:“春桃,你说什么呢,怎能对二妹妹无礼。二妹妹……二妹妹她,不过是与我开玩笑罢了,怎能当真。” 一边说,一边细声抽泣。 盛露嫣本就长得好看,哭起来更是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意。可惜面前的这个人视她为仇人,自是没有一丝恻隐之心。 “盛露嫣!你……你……”盛晨曦气得话说不成个,大声嚷道,“就你会装!” “让她给老子滚进来!”屋内传来一声怒吼。这说的是谁,大家都明白。 盛露嫣脸上无悲无喜。她这个妹妹,总是不长记性。她本无意与她争执什么,无奈对方总是过来找茬。 盛晨曦却气得想动手了,可一想到父亲那张脸,又不敢了。只得瞪了盛露嫣一眼,憋着怒气进去了。 盛露嫣看着被盛晨曦晃动的门帘有些出神。 曾经她也如盛晨曦一般,活得肆意。可,在这个府中,柳氏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掉她,二妹妹处处都要把她比下去,弟弟又与她不是一母所出。至于父亲……有了继母,她便失去了。这些人才像是一家人,而她只是个外人。 在被撞得头破血流之后,她便渐渐收敛了性子。 盛露嫣换了条帕子,把眼泪擦干净,又把这一条帕子收好,跟在盛晨曦身后进去了。 第2章 开端 “又欺负你姐姐!”盛陵侯皱着眉训斥小女儿。 盛晨曦指着盛露嫣道:“爹,我才没有欺负她,她都是装的!” 面对盛晨曦的指控,盛露嫣垂着眸一言不发。 人总是偏心的,盛陵侯虽然也喜欢长女,但更喜欢心爱之人生的小女儿。若是平时,盛陵侯或许就信了。可今日是他亲耳听到的。 “还敢狡辩!” 盛陵侯很是生气。这个小女儿小时候也是娇憨可爱的,可这几年,却越发不像话。 “侯——”柳氏欲开口了。 盛露嫣抢在她前面道:“爹爹,您误会了,妹妹没有欺负我。” 柳氏皱了皱眉,看向了站在面前的盛露嫣,这几年她越发看不透这个大姑娘了。从前大姑娘像个炮仗,一点就炸,做事也直来直往的,跟她那个娘一样。如今却变了性子,也不知是真的学乖了,还是故意而为之。不过,好在她身子比从前弱了不少,挡不了自己女儿的路。 “当真?”盛陵侯最疼的还是这个小女儿,心里出现了一丝迟疑。 盛露嫣看着父亲脸上的神色,心里冷了几分,道:“自然是真的。” 说完,转身握住了盛晨曦的手,亲热地说:“我与妹妹关系是极好的,况且妹妹自幼饱读诗书,怎么可能说脏话骂我呢?你说是吧,妹妹?” 看着盛露嫣脸上的假笑,盛晨曦觉得恶心死了,手也觉得被她碰脏了,她一把甩开了盛露嫣的手,怒道:“不用你假好心!” “妹妹……你……”说着,盛露嫣又拿着素色帕子擦了擦眼睛,豆大的泪滴滚落,眼眶微红。这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盛晨曦不喜她这个模样,可盛陵侯作为父亲感受却不同。虽然不像小女儿一样疼爱,但毕竟是亲生的,也是喜欢的。他气得拍了一下桌子,怒斥:“你给老子跪下!” 盛晨曦越发生气了,心里憋屈得不行,她本想反驳,但看了柳氏一眼后,就放弃了,跪在了地上。 盛陵侯想到刚刚在门口的事情,问守在门边的婆子:“刚刚二姑娘说了什么?” 两个婆子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柳氏,道:“没说什么,是大姑娘挡在门口了,二姑娘让她让开,她没让。” 话里话外,变成了盛露嫣的错。 “还有呢?” 盛陵侯盯着这两个婆子看了看,看的两个人身子都抖了,但也没人改口。 这时,柳氏开口了:“侯爷,这怕是个误会。刚刚大姑娘不也说了么,曦儿没骂她。咱们曦儿三岁便开始读书,最重礼仪,怎会骂人呢?更何况,这还是她的嫡亲姐姐。” 盛陵侯哪里还不明白,最好的法子,便是息事宁人。可,长女就得受委屈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在犹豫。 柳氏看着盛陵侯的神色便知结局如何了。她看了一眼站在厅堂里的大姑娘,心想,这大姑娘还是嫩了些。 盛露嫣似是没察觉到柳氏的视线,拿起来帕子放在唇边,轻轻咳了起来。 “咳咳!” 盛陵侯看向了长女,只见长女目光脆弱,秀眉微蹙,脸色苍白。他想到了这几年太医为长女诊的脉,长女一场风寒过后伤了根本,身子亏了,怕是没几年好活。他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就倾斜了。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咳了?”春桃语气里带了哭腔。 “到底说了什么!”盛陵侯再次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婆子。 婆子仍旧没敢开口,盛陵侯看向了春桃:“你说!” “刚刚——” “春桃!闭嘴!”盛露嫣柔声制止。 盛陵侯愈发心疼长女了,道:“说!” 春桃看着跪在地上的盛晨曦,道:“二姑娘骂我 们姑娘是狗,说好狗不挡道。” 盛陵侯虽然刚刚骂过寻厉是狗,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容许自己的小女儿用这个词骂长女。 “你给老子滚到祠堂去,反省三日!” 柳氏淡定不了了,立马道:“侯爷,今日天寒——” 盛陵侯看了眼柳氏,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两个婆子:“来人,把这两个不听主子话的婆子发卖了!” 事情不大,但他今日刚被寻厉在朝堂上怼了两句,心情不好。家中卑贱的奴仆竟然也敢欺瞒他,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就连向来温婉的妻子,在这一刻他都觉得没那么贴心了。 “侯爷……夫人……饶命啊,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夫人……夫人……您救救奴婢啊,奴婢都是为了您啊。” “放肆!竟然敢攀扯主子了。”柳氏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婆子,对旁边的下人道,“还不快拖出去!” 盛陵侯又看了一眼柳氏,甩着袖子离开了。 盛陵侯离开后,盛露嫣朝着柳氏福了福身,也离开了。回到院子里后,她把刚刚用过的素色帕子递给了春桃:“烧了。” “是,姑娘。” 亥时,盛露嫣拿着一条温热的帕子覆在了脸上。须臾,拿开帕子,铜镜中露出来一张红润的脸庞。 自打五年前她开始转了性子,父亲待她就又渐渐好了起来。三年前,父亲已经会为了她训斥二妹妹了,甚至给她定下来与同为世家的承恩侯府的亲事。 京城世家云集,但若要真论起来,顶级的世家就四家。盛陵侯府、承恩侯府、宣平侯府还有简翼侯府。宣平侯府和简翼侯府子弟虽丰,却没几个成大器的,这两年也被新皇除去了几个。如今最有权势的,是盛陵侯府和承恩侯府。而如今的皇后娘娘,便是出自承恩侯府,也就是承恩侯世子的嫡亲姐姐。 也是那时起,她发现自己身子比从前弱了不少,时常生病。 一次自己的药碗被打翻,院中的猫儿吃了一口药恹恹了几日,她便开始怀疑了,让人去查了查。事后,她拿着药渣去找父亲,可父亲只惩罚了经手的仆人,却并未相信是柳氏给她下了慢性毒。 她气了许久,可想着柳氏必然不敢再如此,便暂且按下此事。她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柳氏竟然又给她下毒,这回是下到了送过来的香料里面。幸而被孙嬷嬷发现了。 这一次,父亲仍旧没信她,只是罚了一个婆子,训斥了柳氏管家不严。 在父亲眼中,柳氏出自书香门第,性子柔弱,自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定是被下人糊弄了。这也是父亲对柳氏的偏爱。父亲很喜欢柳氏,所以柳氏做什么都是对的。 那一刻,她的心便也彻底冷了。自那以后,她对身边的吃食物件更加上心。 几个月后,柳氏再次下了毒,她中了招。据孙嬷嬷说,这模样竟然与母亲当初一模一样。好在发现得早,还有得救。她将养了几月,慢慢解了毒。这一次,她没再去找父亲,而是开始装病,假装自己中毒了。这样反而降低了柳氏的戒心,没再往她吃食里下毒。在太医说她活不了几年后,连对她的监视都少了。 她发现,这样反倒是更有利于她行事,而且,还能利用病情博取同情。 前院书房。 “曦儿她知晓自己错了。再说了,她就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那番话并非出自真心。”柳氏觑着盛陵侯的神情,接着道,“她是在您膝下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您还能不知道吗?她不像大姑娘,生了个玲珑心,她没什么心眼儿的。” 想到最疼爱的女儿,盛陵侯面露迟疑,但一想到长女病弱的模样,还是没改决定。 “曦儿这几年越发不像话了,常常欺负嫣儿。嫣儿身子骨本就不好, 她还这般待她。哪里有做妹妹的样子。” “侯爷~祠堂里阴气重,想必更冷。咱们的女儿身子娇弱,哪里能在那里久待。您忘了么,去年冬天您罚她跪了祠堂,才一个时辰她就晕倒了,染了风寒,一个月才好。”柳氏身子贴到了盛陵侯身上柔声道。 盛陵侯垂眸看了一眼柳氏。昏黄的灯光下,柳氏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侯爷,您听啊,外面的风声多大啊,祠堂得多冷。”说着话,在盛陵侯身上蹭了蹭。 盛陵侯轻咳一声,听着风声,看向了窗外。 看着盛陵侯的神色,柳氏知晓他态度软了,便道:“要不,妾身让人去瞧一瞧,若是她能撑得住,自然继续罚她,若是撑不住,就让她回院子,可好?” 盛陵侯终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日,天气便放晴了。 一大早,孙嬷嬷就一脸愤怒地过来了。 盛露嫣抬眸看了她一眼,问:“嬷嬷这么怎么了?” 孙嬷嬷没讲话。 “可是我那妹妹被放出来了。”盛露嫣问。 孙嬷嬷见自家姑娘猜中了,便忍不住说了起来:“可不是么,侯爷说好的是让二姑娘在祠堂里跪三日,结果三更天就把人放出来了。哪有这样的父亲,心也太偏了!” 孙嬷嬷初时对盛陵侯还是很尊重的,但自从得知一起长大的姑娘的死可能与盛陵侯有关,言语间便没了敬重。 “听说昨晚柳氏端着一蛊汤去了前院,进去了就没回内院。等到三更天的时候,她身边的王嬷嬷去祠堂把二姑娘放了出来……亏她还是读书人家的姑娘,这般没规矩,就知道勾引爷们儿。” 盛露嫣静静听着孙嬷嬷的话,在妆奁盒子里挑选了一番,找到一对白玉水滴耳环,看着铜镜慢慢地戴在了耳朵上。 她早就知道会这般了。父亲对柳氏的喜欢,不是她一朝一夕就能撼动的。 “嬷嬷莫要气了,咱们如今的处境不比五年前好多了么?” 孙嬷嬷还欲说些什么,听到这话,脸色好看了许多。他们确实要比五年前好多了,那时他们家大姑娘常常被侯爷打,被关入祠堂。明明错的人是二小姐,可侯爷就只会惩罚他们姑娘。他们说出来事情,侯爷就只会认为他们是在狡辩,他们说什么都是错的。那时,他们受尽了委屈。 “那也是因为姑娘您聪明。”孙嬷嬷道。 姑娘从前是多么骄傲而又明丽的一个人啊,活得像个小太阳一般,笑容明媚,性子爽朗,最是不屑搞一些手段,可却受尽委屈。如今装病扮可怜才好了一些。 盛露嫣拿起来粉扑,往面上涂了几层白色的粉。 “父亲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听旁人的意见,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若你在他心上,他尚且能听你解释,若你不在他心上,说再多也是狡辩。所以啊,解释无用。” 换言之,她不是父亲看重之人,父亲自然不听她的。但柳氏是,所以父亲一定会被柳氏说服。 “也不知道侯爷何时才能看清楚那恶毒女人的真面目,真是苦了姑娘你了。”孙嬷嬷心疼地道。 盛露嫣嗤笑一声,暗道,怕是一辈子也难看清了。不过,看清与否无所谓,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她要让当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要让害她母亲与害她之人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盛露嫣对孙嬷嬷密语:“嬷嬷你去打听一下,柳三郎侵占良田一事有没有上报。” 孙嬷嬷怔了一下,也发现了异常:“按理说,此事已有月余,也该闹开了才对。” 盛露嫣眸色深沉,细声道:“从平南府到京城数百里远,一去一回,再除去平南府调查的时间,张御史也该回来了才对。” 柳三郎,便是柳大学士的 庶子,也是柳氏一母同胞的弟弟。柳氏的药出自此人之手。平南府,是柳大学士的老家所在。这些年,柳家虽住在京城,但在平南也颇有势力。 从前便也罢了,先帝对柳大学士极为宠信,也对官宦世家做的这些事多有纵容。纵然被捅了出来,依旧没伤根本。但,新帝上位后,侵占良田这种事是明令禁止的,有一例惩治一例。可即便如此,柳三郎仍旧没当回事,肆意侵占良田,导致百姓无田可种。 这也正好给了盛露嫣机会。 她在内宅之中,行事多有不便,这件事她查了许久才拿到了证据。他侵占良田一事,便是她让人捅出去的,还捅给了柳大学士的政敌,张御史。 敢下药毒她,她绝不会忍。 孙嬷嬷正色道:“是,老奴这就去打听。” 孙嬷嬷走后,盛露嫣把春桃叫了过来,耳语了几句。 交代完这些事情,盛露嫣就坐在窗边绣花,静待着一会儿的好戏。 第3章 弟弟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响声,很快,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盛露嫣,没想到吧,我已经被爹爹放出来了,你的如意算盘碎了。”盛晨曦得意地说道。 平日里盛露嫣是不喜欢化妆的,今日之所以打扮了一番,便是猜到了盛晨曦会来。她也懒得搭理她,拿着绣活坐在窗边继续绣花。 盛晨曦最讨厌盛露嫣这个样子了。小时候还好,她只要说几句话就能激怒盛露嫣,盛露嫣不是打她就是骂她。每次她都能凭借着这个去爹爹面前告状。每次爹爹都会信她,罚盛露嫣。 可这几年盛露嫣突然转了性子,面对她的挑拨,不再像从前那般了。似乎不管她做什么,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让人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难受得很。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盛晨曦语气更冲了些。 不管盛晨曦说多么难听的话,盛露嫣都像是没听到一般。等她说了一刻钟左右时,盛露嫣算了算时辰,对夏葡道:“去给二姑娘上些茶,润润嗓子。” 盛晨曦见盛露嫣对她刚刚的话置若罔闻,顿时就炸了:“我就没见过比你更虚伪的人!就你这样子,根本就配不上赟哥哥。” “我配不上,难不成你就配得上?” 见盛露嫣说话了,盛晨曦顿时来了劲儿,道:“我怎么就配不上了?至少我比你真实,比你身体好。我还有娘,你没有!” 她也有脸提她娘! 她也配! 盛露嫣眯了眯眼,看向盛晨曦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冷声道:“真是可惜,和承恩侯府定亲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你一个继室所生的,这辈子在我面前都要矮一头。” 盛晨曦哪里听得这样的话,怒极,昨日在盛露嫣这里受到的委屈也一并涌上了心头。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在你面前矮一头!你在我面前才要低一等!就你这破败身子还妄想嫁入承恩侯府,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恰巧这时夏葡把茶端了过来,盛晨曦一挥手就打翻了。 盛露嫣看了一眼窗外,道:“二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父亲上个月刚给我的一套茶具,还是第一次用。这可是一整套的瓷器,价值百两。我用这么贵重的瓷器来招待你,没想到妹妹不领情便也罢了,竟还……竟还……” 说着,盛露嫣的眼眶红了,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竟然是父亲送的,父亲都没送给她!盛晨曦更来气了,看着桌子上那一套茶具,全都给打碎了。 “你竟然敢拿父亲来压我?盛露嫣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说着就要上前去撕扯。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行动,门口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二姐姐,你又欺负大姐姐!” 众人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正站在门口,这半大少年看起来与盛陵侯有几分相似。不过,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这便是柳氏生的儿子,盛元丰。自打五年前起,这少年便与她亲近,与盛晨曦不亲密。 盛晨曦看来人是自家弟弟,皱了皱眉。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你到底是她弟弟,还是我亲弟弟?” 盛元丰听到这话很是不悦,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正色道:“二姐姐,你莫要再胡搅蛮缠了。你昨日骂了大姐姐不说,今日又跑到她房里来摔她东西。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盛晨曦越听越气。她自己的亲弟弟,向来是不帮着她的,帮着盛露嫣这个外人。 “你别忘了,我才是你亲姐姐,你莫要胳膊肘子往外拐!” 盛元丰立马反驳:“我虽与你一母同胞,可大姐姐也是父亲所出,她也是咱们的姐姐。咱们都是一家人。” 盛晨曦简直要气死了,恨不得打一顿面前的弟弟。可她不敢。她敢欺负盛露嫣,但不敢欺负盛元丰。因为她知道,母亲最宠爱弟弟,一定会向着弟弟的。 “谁跟你是一家人,你这个蠢货!” 盛元丰皱眉:“二姐姐,你如今也太粗鲁了些,什么脏话都说得出口,若是让夫子听到,定要责罚你。” 盛晨曦要被弟弟气死了,她推开盛元丰,离开了盛露嫣的院子。 等到盛晨曦走后,盛元丰快步走到了盛露嫣面前,关切地问:“大姐姐,二姐姐是不是又欺负你了?你可别放在心上,她就是那样的人。你若是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盛露嫣笑着说:“你莫要听旁人胡说,没有的事。” 盛露嫣越大度,盛元丰就越讨厌盛晨曦。 “怎么会是假的呢,我亲眼看到她把父亲给你的茶具摔烂了,她刚刚还骂你。昨儿父亲都罚她去跪祠堂了。阿姐就是对二姐姐太宽容了!你都生病了,二姐怎么还这般,真的是太坏了!” 盛露嫣笑着看着面前的少年,把桌子上的桂花糕往他面前推了推:“莫要气了,尝一尝阿姐的手艺。” 说罢,转头对夏葡道:“把地上收拾一下。” “是,姑娘。” 这么一打岔,盛元丰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吃了一口桂花糕,吃着吃着,又开始骂盛晨曦。 盛露嫣就这么静静听着,既不顺着他的话说,也不反驳。等盛元丰要离开了,便让人把她新做好的绣着竹子的荷包送给了他。 “这是阿姐专门为你绣的。本想着亲自给你送去,无奈阿姐身子不好,走不了太多路,便让春桃唤你过来了。” 盛元丰连忙道:“阿姐快别这么说,我是你亲弟弟,来看你是应该的,哪里能让姐姐亲自去看我。” 盛露嫣笑着说:“阿姐祝你前程似锦,早日考中科举!” 盛陵侯是武将出身,唯一的儿子却酷爱读书。他本可以靠着蒙荫去朝堂谋个差事,可偏偏就想自己考科举。对于这个决定,在这个家中只有盛露嫣支持他,其他人都骂他傻。就连他的外祖柳大学士,都觉得他过于迂腐。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盛元丰跟她关系特别好。 “多谢阿姐!我去读书了。” “嗯,去吧。” 待盛元丰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盛露嫣对春桃道:“去把我给父亲做的剑穗找出来。” 说罢,又重新坐在了梳妆镜前,拿起来黑色的眉笔,在眼窝处画了些阴影。直到整个人看起来病弱了几分,才满意地放下眉笔。 拿着剑穗,盛露嫣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裳朝着书房走去。 盛露嫣发现,一晚上过去,父亲看她的眼神又与平日里差不多了,昨日的怜惜仿佛不存在,想必昨日柳氏又在他耳边说了不少话。她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父亲的女儿。 “昨儿女儿瞧着父亲心情不好,今日便想着过来看看。” 盛陵侯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对女儿道:“坐下吧。” 待下人上了茶退下,盛陵侯又道:“你妹妹昨日也不是故意的,她年纪小,你多担待些。” 话里话外,这是在说她不够大度了? “父亲说的是哪里话,我从来没怪过妹妹呀。” 盛陵侯怔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昨日的事情,又觉得女儿说的极是,昨日女儿确实没说什么。 “嗯,为父就知你最懂事了。”盛陵侯掩饰尴尬,“不过,这几日天冷,祠堂又阴暗潮湿。她昨晚冻得晕倒了,我便让她回去歇着了。” 这事儿,终究还是长女受了委屈。 盛露嫣脸上适时地露出来惊讶的神情:“妹妹竟是病了吗?” 想到小女儿的病况,盛陵侯一脸愁容:“可不是么,她半夜晕倒在了祠堂,你母亲天不亮就去请了太医,太医说染了风寒,需要静养一些时日。” 说完,盛陵侯察觉到女儿脸色有异,问了一声:“嗯?怎么了?” 盛露嫣解释:“没什么,我说刚刚见着妹妹时就觉得她与平日里不太一样,没想到竟是病了,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失职,竟然没发现妹妹病了,早知道我应该问候几句。” 盛陵侯怔了一下,问:“嗯?你刚刚见着她了?”早上他过去探望女儿时,女儿正躺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模样。难道长女是去了次女的院子? 盛露嫣点了点头,说:“是啊,刚刚妹妹来了我院中,三弟弟刚刚也在呢。我们姐弟几人说了会儿话。” 盛陵侯越发诧异,但他没表露出来,道:“哦?是吗?你们姐弟三人若是能一直和睦相处,为父就放心了。” “嗯,爹爹放心,女儿定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对了,爹爹也有几日没见过弟弟了吧?他又长高了些,听学堂的夫子说,弟弟明年就能下场去考了呢。真不愧是父亲的儿子,才十岁出头便能去科考了,满京城的也找不出来几家。” 盛陵侯武将出身,自是希望儿子也能继承家业,可惜,这个儿子天生就不喜欢习武,怎么逼着都不学,就爱看书。虽然对于儿子走文官之路不满,但他也很是关心儿子。 听长女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是有几日没见着儿子了。 见盛陵侯听心里去了,盛露嫣揭过了这件事,拿出来剑穗,递给了盛陵侯。 “昨儿女儿见爹爹的剑穗旧了,便给爹爹做了个新的,还望爹爹不要嫌弃。” 女儿这般孝顺,盛陵侯自然是高兴的。他虽然更疼小女儿和儿子,但在这几个孩子中,他还是觉得长女更懂事一些。只可惜……身子太弱,将来要缠绵病榻。 他接过来剑穗,关切地说:“你身子不好,莫要这般劳累。” 盛露嫣适时地咳嗽了几声。 “侯爷,这是大姑娘昨晚连夜做的。”春桃快人快语。 “住口,跟父亲说这些做什么。咳咳。”盛露嫣又咳了几声。 盛陵侯看着女儿比昨日还难看的脸色,愈发心疼。再看女儿身上单薄的衣裳,生出来一丝愧疚。当下便又赏赐了女儿一些东西。 “你快些回去歇着吧,天还有凉,莫要出来染了风寒。” “多谢爹爹关心。” 待长女走后,盛陵侯想到刚刚女儿说过的话,又想到有几日没见着儿子了,便让人把儿子叫到了书房。 他先是询问了儿子功课,又问了其他事。听到儿子说了刚刚在长女院中发生的事情,顿时火冒三丈。小女儿竟然装病不说,还打碎了他送给长女的茶具,辱骂长姐、幼弟。 儿子走后,盛陵侯亲自去了小女儿的院中,一入门就听到她正中气十足地辱骂长女,言语间甚至还提及了他的原配郑氏。 盛陵侯七分的怒气顿时变成了十分。 等到午饭前,盛露嫣便听说盛晨曦再次被关入了祠堂,而且将要被关整整三日。这回柳氏去求情也被堵了回来。 盛露嫣看着自家父亲让人送来的茶具和一张铺子的地契,笑了。 说好的三日,那便是三日,一日也不许少。 第4章 发展 柳氏从盛陵侯那里碰壁回来,回屋后,把桌子上的茶杯全部扫落在地。那模样,那动作,当真是和早上盛晨曦有□□分相似,不愧是母女俩,和在盛陵侯面前的温婉模样大相径庭。 “去查一下,侯爷为何会突然去了曦儿院子。” 两刻钟后,王嬷嬷回来了。 “听说大姑娘去了书房,待她走后,侯爷便把三少爷叫过去了,随后侯爷去了二姑娘院子中。” 柳氏看向了王嬷嬷。 王嬷嬷道:“听书房的人说,是三少爷与侯爷说的二姑娘的不是。” 柳氏手握成拳,捶了一下桌子,咬牙暗骂:“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货!” 骂完,又道:“不对,这里面肯定与大姑娘有关,你让人细细查一查,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侯府就这么大,还几乎都在柳氏的掌控中,所以,没过多久,柳氏就知晓了来龙去脉。 她这一双儿女竟然都被盛露嫣设计了! 柳氏眯了眯眼,道:“当真是好手段,我竟是小瞧了咱们这位大姑娘。” 王嬷嬷道:“大姑娘这几年行事确实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柳氏脸上露出来阴狠的神情。 王嬷嬷道:“不过夫人也不用担心,她病了多年,那脸色差得很,想必也活不了几年了。再多的算计又有什么用?” 这话说到了柳氏的心坎儿里,是啊,是个体弱多病短命之人。 和她那个娘一样。 可惜还没死。 她可不想让这个大姑娘在她面前碍眼了。 “承恩侯世子快回来了吧?” 承恩侯世子便是谢赟,也是与盛露嫣定亲之人。 王嬷嬷道:“上回听承恩侯的人说,老夫人下个月过六十大寿,世子届时会回来。” 柳氏点了点头。 原本承恩侯府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只可惜,这几年盛露嫣身子越发不好了。所以,外头传闻,承恩侯府有退亲的意思。可惜承恩侯世子钟情于盛露嫣,而他们侯爷也满意这个女婿。 柳氏想,这么好的亲事,自然是不能退了的。这门亲事当初之所以定下来,是因为两个府想要巩固势力。既然是巩固势力,那么是大姑娘嫁过去还是二姑娘嫁过去,又有什么区别?既然大姑娘不行,那便是她的女儿嫁到承恩侯府。 “我记得母亲前些日子说要回平南府一趟?” “正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子要成亲了,她回去看看。” 柳氏琢磨了一下,道:“我给母亲写一封信,你明日送到府上去。” “是。” ********** 盛晨曦被关入了祠堂,即便是被放出来了,也被盛陵侯禁足了十日。 盛露嫣总算是耳根清净了几日。 这日,孙嬷嬷一脸凝重地从外面回来了。 “姑娘,不好了。” 盛露嫣想到最近她让孙嬷嬷打听的事,蹙了蹙眉。 孙嬷嬷低声道:“听说张御史半月前便从平南府回京了。回京那日,被人堵在了城门口。” 看着孙嬷嬷欲言又止的模样,盛露嫣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谁?” “侯爷。” 预感成真,盛露嫣眯了眯眼睛。是了,她忘了一点,张御史当年在战场上监军,是父亲救了他一命。 可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二日,盛露嫣便去书房旁敲侧击了一番。结果父亲却像是没发生过这件事情一般,淡定得很。提起来皇上反对的侵占良田一事,也是嗤之以鼻,话里话外都在说皇上做不成此事。世家贵族盘根错节,根基深厚,有的是 法子占良田。他不敢管,也管不过来那么多。 四年过去了,父亲竟然还是如此看不清局势,以为世家贵族能永远屹立不倒。不,或许父亲是骄傲久了,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是啊,他们家确实还没倒,可宣平侯府和简翼侯府已经不复从前的盛况了。 又过了数日,盛露嫣还没想好对策时,柳三郎来了盛陵侯府。来时,给侯府拉来三车厚礼。这礼为何会送来,细想便知了。 盛陵侯虽有些瞧不上这个小舅子,但因着柳氏的缘故,还是款待了他。 酒过三巡,柳氏看了一眼盛露嫣,笑着跟盛陵侯道:“侯爷,前日目前给我递信,说平南府有一神医,专门能治大姑娘这种病症。” 盛露嫣心里咯噔一下。 盛陵侯看向了女儿,心里一喜,问:“当真?” 柳三郎认真地道:“姐夫,可不是么,姐姐关心外甥女,自从外甥女病了,便回娘家求了母亲,让母亲给她找找名医。最近总算是在老家那边找着了。” 得知女儿的病有希望了,盛陵侯脸上露出来笑容。一则,毕竟是亲生女儿。二则,承恩侯府想要退亲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若是长女身子好了,与承恩侯府的亲事也能继续了。 盛陵侯激动地问:“那神医住在哪里?快说与我听,我让人把他接过来。” 柳三郎与柳氏互看一眼,道:“姐夫,你这是哪里话。若神医能接过来,我早就让人把他带来京城了。父亲去了多封信,都没什么音信。那些医术高明的人,都是有自己的脾气的,哪里能轻易出山。须得咱们沐浴焚香去神医那里,方显真诚。” 从京城到平南府路途遥远。 盛陵侯迟疑了一下。 “不如我明日便启程陪着大姑娘去吧,也好解了侯爷心头的这一桩大事。”柳氏颇为真诚地道。 盛陵侯没料到自己的妻子竟然会说出来这样的决定,待自己原配的女儿这般好,他为自己之前怀疑妻子感到羞愧。他喜欢的姑娘,自然是貌美又心善。 柳三郎道:“姐姐,侯府家大业大,怎能少了姐姐这个女主人。而且啊,巧的是舅舅家的表弟下个月要成亲了,母亲过几日要回平南府吃酒席,正好可以带着外甥女。” 盛陵侯有些心动了。柳老夫人见多识广,在京城一向是个体面人,待待她,而是对她极好。由柳老夫人带着女儿去看病,倒是妥帖得很。 盛元丰听着众人的谈论,欣喜不已,道:“我也去,我也去,我陪着大姐姐去看病。” 盛露嫣除了最初怔了一下,接下来都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吃饭。这会儿听到盛元丰的话,脸上终于有些些波动,抬头对他笑了笑。 随后,她给盛陵侯夹了一筷子肉,道:“爹爹,这天下最好的医者便是太医院的诸位大人们。既然他们都看不好,想必旁人也很难再看好。女儿已经病了多年,已然认命了,就不要再麻烦旁了。” 这话盛陵侯不爱听,他皱了皱眉。 “外甥女,你这话就不对了,外面的世界很大,也不乏一些高人。太医院看不好的病,不代表其他人看不好。”柳三郎一双倒吊三角眼,看盛露嫣的眼神露着一丝猥琐。 盛露嫣忍着恶心,道:“劳烦柳老大人、柳老夫人和柳大人挂心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也没几日好活了,余下的时光,我只想在父亲母亲面前尽孝。” 柳氏看了盛露嫣一眼,面露不赞同的神色。 “大姑娘,你此话差矣。你身子好了,我跟你父亲才能放心啊。你看好病,便是对我们最大的尽孝。” 接着,柳三郎又接过去说了几句。 盛露嫣看着面前这几人状似真心的关 心,再看自家父亲沉思犹豫的神情,便没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都很难改变结果。 吃过饭,盛露嫣便说身子不舒服,回去了。身后,父亲话语间已经想要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春桃着急得不得了,想说些什么,却怕被旁人听了去,不敢说。 回到小院后,孙嬷嬷过来了。春桃把席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孙嬷嬷又是一番着急和愤怒。 “侯爷怎的这般糊涂!姑娘这病就是柳氏害的,药就是从他们柳家拿回来的,他竟然还敢把您交到柳家人的手中。若真的跟他们去了平南府,您这才是真的没了命。” 盛露嫣嘴角泛起来一丝冷意。她这个爹,真的是糊涂死了。 “春桃,研磨。” “是,姑娘。” 盛露嫣拿起来毛笔,用左手提笔写了一封信。信中包括了柳三郎所做之事,也包括了张御史去平南府一事,以及,他回来后盛陵侯的所作所为,信中还附了一些证据。 自从在柳氏手中栽了几回跟头后,她便不再像从前那么鲁莽了。上回她就留了一手,没有把手中所有的证据都交给张御史,怕的就是万一他做不成此事该如何。 “把这封信交给寻厉。”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把这些交给护京司的,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没问题也能掘地三尺给你挖出来问题。一旦跟他们扯上关系,定要生出来许多麻烦。交给张御史,由张御史在朝堂上闹出来,就简单多了,只可惜这一步棋失败了。 孙嬷嬷怔了一下,问了一句:“姑娘,真要如此吗?” 若想所谋之事百分百成功,交给寻厉绝对是最好的一步棋。 盛露嫣脸上的神色很是坚决。她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自然也不怕什么。什么侯府的荣耀,与她有何干系? 既然大家都不想她好过,那便一起死吧。 她不痛快了,谁也别想痛快! 第5章 相遇 第二日一早,孙嬷嬷便出门去了。 盛露嫣去正院吃饭时,柳氏便笑着与她说了盛陵侯的决定。三日后,由柳三郎护送,她要与柳老夫人一起去平南府治病。 枕头风果然好使。 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盛露嫣的心依旧沉了几分。不过,她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柳氏没料到不过一夜的时间盛露嫣就答应下来。从盛露嫣素日里做过的事情看,她应该对此事非常不满极力排斥才对。毕竟,她曾对侯爷指出来下药一事与他们柳家有关。虽然侯爷没有相信此事,但盛露嫣可是信了的。可她却没有反抗,而是平静接受。她真的是越发看不懂盛露嫣了。 难道她还有后招?这个念头一生,柳氏又自动过滤掉了。她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生死婚嫁全由父母做主。只要盛陵侯同意了,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嗯,你回去收拾收拾吧。你这病太重了,为了你,你外祖母打算在那边住上月余。若有什么短缺的,便来寻我。” 盛露嫣笑着说:“多谢母亲,多谢外祖母,劳你们挂心了。” “嗯,你回去吧。” 盛露嫣走后,柳氏脸上露出来畅快的笑容。下个月承恩侯世子就要回来了,只要盛露嫣不在,很多事情都好说。届时,她定要让自己的女儿嫁入承恩侯府。看盛露嫣这病弱的模样,若是她熬不过去,直接死在外面,那就更好了! 盛露嫣本以为这次事情能顺利些,然而,后半晌孙嬷嬷却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姑娘,那位寻大人太敏锐了,等闲近不了他的身。本想着让我家那位去送,可他刚靠近马车就被护卫拦了下来。后来又让街头的乞丐试着送过,仍旧近不了身。还有些人一听说是要去给寻大人送信,给再多银子都不敢去……他府邸附近也有暗卫,咱们的人刚进入巷子就被人盯上了。而咱们身边功夫好的人都去查那稳婆和当年的太医了,没有可用之人了。” 那日给张御史送信,他们给的很是顺利。路过张御医时,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东西塞到了张御史的身上。可寻厉武功高强,人又一身戾气,没人敢靠近,也没人能靠近得了。 盛露嫣虽没见过寻厉,但是想到他这几年做过的事情也不自觉有些怕。仔细想来也是,这个人得罪了太多人,仇家无数,想杀他的人怕是要排到京城数百里外了。这种人身边的守卫定然森严,不然早就死了。 该怎么办才好呢。 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悄悄送过去,不让他察觉。可连身都近不了,如何靠近?要么找个武艺高强之人,把信塞给他。可她只有三日的功夫了,去哪里找个高手。且,这事儿有些冒险,得寻个可靠的人才行。 她时间紧迫,也等不及了。 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法子了。 第二日,盛露嫣说要出门去置办些去平南府的东西,便顺利出门了。她以歇脚为借口,去了一家茶楼。等了约摸两刻钟,寻厉的马车出现在了街头。等马车即将驶离视线之时,一支箭划破风,射在了马车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玄色的身影如闪电般从马车里窜了出来,马车周遭也瞬间围满了护卫。那一群护卫的脸上神色凝重,手中的剑闪闪发光。 这些,都是见过血的剑。 竟然有人敢当街刺杀护京司指挥使?当真是不要命了。不知道将会有多少人要为此付出生命了!瞧着护京卫这架势,街上的人早已吓傻了,全都找地方躲了起来。找不着地方的,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生怕第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 寻厉身着一身玄色衣裳,站在了马车外。一手放在身侧,一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此刻他满脸肃杀之气,抬眸看向了箭支的方向。 有一封信! 寻厉眼睛微眯,肃着一张脸,抬起黑色皂靴,一步步朝着马车尾部走去。他拔下来箭支,打开了信。看着信上的内容,挑了挑眉。粗略看完信的内容,他抬眸看向了茶楼的方向。按照方向和力度,应是二楼。 此刻茶楼早已经被护京卫围了起来。 寻厉抬步朝着茶楼走去。所到之处,人人自危。莫说上前答话了,竟是连抬头看他的人都没有。可见,他在人们心中是个什么可怕的形象。 二楼上有一人却在盯着寻厉看。 这是盛露嫣第一次见寻厉。她虽然知晓寻厉年纪不大,中状元没几年。但从她听说的事情中,这位天子宠臣行事很是老辣。所以,不自觉地她便认为他年纪应是在三四十岁左右。今日见着了,方想起来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容颜极为出色。然而,他却不会给人一种长得很好看的感觉。这一身的肃杀之气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再配上他那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更是让人不敢直视。想到他这几年的“丰功伟绩”,盛露嫣突然觉得腿软,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做过的事情。但,做都做了,且,不做会更让自己后悔,她便稳了稳心神,站直了些。 不多时,寻厉上了二楼。 二楼此刻有五人,北侧三人,南侧两人。按照射箭的方向,应是南侧。寻厉抬眸望了过去。 那里正站着两位年轻的姑娘。 见寻厉望了过来,盛露嫣扶着春桃的手给他行礼:“咳咳咳,见过大人。” 寻厉打量了她一番。这姑娘身形瘦削,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身上的衣裳材质极好,定是大户出身。头上的钗子贵重,想必不是一般的官宦家眷。此刻她戴着帷帽,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 “身份!”寻厉言简意赅。 “禀大人,这是盛陵侯府的姑娘。”一旁的护卫道,“属下上来时只有这位姑娘在场,她身边的丫鬟是刚刚从后院过来的。” 盛陵侯府,果然不是一般人家。想到刚刚信中的内容,寻厉眼神如一把利剑般射了过去。也太巧了些。 虽隔着帷帽,盛露嫣仍旧被寻厉的眼神吓到了。怪道这人能止婴儿啼哭,莫说婴儿了,她也感觉到心脏快要停止了。她着实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寻大人这般可怕。他去查信中之事便好,何故耽搁时辰来查送信之人。 “姑娘刚刚可有看到可疑之人?”寻厉再次开口了。 盛露嫣缓了缓心神,柔声道:“不曾。我刚刚逛街累了,便与丫鬟一道上来喝了一杯茶。这会儿正准备离开。” 声音很是平稳,听不出来丝毫的紧张,不像是在撒谎。不过,也有可能是已经准备好的说辞。 寻厉盯着盛露嫣看了片刻,问:“姑娘这是病了?何病?” 盛露嫣沉默了片刻。这人怎会问起来她的病,护京司这么喜欢问人隐私的吗? 一旁的护卫是世家子弟,知晓内情,便与寻厉耳语了几句:“听说三年前就病了,太医诊断活不了几年了,如今怕是快要不行了。” 寻厉又盯着盛露嫣看了许久。 体弱多病,身子单薄,怕是连弓都拉不满。 思索须臾,他轻启薄唇,道:“放行。” 结果如自己意料,盛露嫣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喘匀,又被吓了回去。 她刚走到寻厉身侧,就听到他冷声道:“等一下!” 盛露嫣心咯噔一下,脚步也应声停了下来。调整好情绪后,她侧身看着寻厉,开口柔声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寻厉透过白色的纱帘看向了盛露嫣的眼睛。此刻二人离得极近,他看得比之前更真切了些。眼前是一双 清澈而有些上挑的眼睛,看着这一双眼睛,他沉声道:“听说盛陵侯府的姑娘自幼饱读诗书,文采斐然,不如姑娘写几个字让本官见识一下。” 盛露嫣有些无语。这借口找的也太离谱了,她爹是有名的粗人,她与盛晨曦也没这样的好名声。不就是想看看信中的字迹跟她的是否一致吗? 不待她拒绝,寻厉便对旁边的人道:“来人,研磨。” 盛露嫣正犹豫写什么,便听寻厉道:“姑娘就写盛陵侯府这四个字吧。” 这四个字,她曾在信中提及过。这也更验证了盛露嫣心中所想。她伸出来手,从寻厉手中接过来毛笔。写字时,她用左手扯住了右侧的衣袖,露出来一截白皙的皓腕。 手指如葱般纤细,皮肤娇嫩。 不像是常年射箭之人的手。 盛露嫣察觉到寻厉如火般的眼神,这才恍然大悟。除了笔迹,还有手上的茧子。这人竟然这般细致!会不会……盛露嫣心中一紧,只觉得袖中所藏之物重达千斤。 这位寻大人比她想得还要凌厉和细致。 怕他发现更多端倪,写完这四个字,盛露嫣看向了寻厉。见他的视线还在盯着她的右手,盛露嫣状似无意展开了些,让寻厉看得真切。随后,又快速把手缩回了袖子中,道了一句:“大人,您这般盯着小女子的手看,怕是不妥吧?” 这话一出,原本就时分安静的茶楼顿时变得寂静,所有人似乎都因为盛露嫣这句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姑娘胆子好大,竟然敢指责他们指挥使! 不过……一想到这姑娘的出身,又觉得她能说出来这样的话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世家贵族的姑娘,总是高高在上,有自己的骄傲。若今日真的闹起来,还不知结果会如何。 寻厉看清楚了这一只手,没有厚茧,心头的怀疑又减弱了几分。不过,刚刚那只手收回去的动作过快,他看的不太真切。而且,有些人擅使左手,正欲查探,没曾想对方竟然开口了。没待他反应,这姑娘就拿起来帕子开始抹眼泪。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看着眼前的情形,寻厉皱了皱眉,放在腰间佩剑的手也紧了紧。 “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这般被人看了去,我……我……” “登徒子!”春桃鼓起勇气骂了一句。 刚说完,见寻厉凌厉的眼神,立马就后悔了,吓得哆嗦起来,也不敢再看他视线连忙看向了自家姑娘:“姑……姑娘,您莫要哭了,仔细哭坏了身子。” “反正我也是个将死之人了,哭坏了就坏了吧。”盛露嫣抽泣,“我只想清清白白地去了。” 想到刚刚下属说过的话,这姑娘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寻厉头一次对人产生了怜悯之心。再者,信中所言之事对盛陵侯府不利。这姑娘既然出自盛陵侯府,没理由这般做。 “放行!”寻厉冷声道。 盛露嫣抽抽涕涕的,扶着春桃朝着楼下走去。 寻厉拿过来刚刚盛露嫣写过的字,对照了笔迹。 果然不一样。 看完,他随意往楼下瞥了一眼。恰好盛露嫣主仆俩走到了一楼二楼的转角处,微风吹过,掀起来帷幔的一角,露出来一张倾城容颜。 微红的鼻头,苍白的脸色,乌黑的发丝,以及,发现他看她时害怕躲闪的眼神。 第6章 事成 一上马车,盛露嫣就靠在了后面的迎枕上。 这位寻大人当真是骇人得紧,如非必要,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了。短短片刻,她后背都湿了,整个人也提不起劲儿来了。想到最后那个仿若看透人心的眼神,盛露嫣觉得心脏骤然收紧了些。 瞧着马车已经朝着盛陵侯府的方向行驶,她拍了拍胸口,让自己缓和了一些。 她刚想交待春桃几句,就见春桃也仿佛吓傻了一般,呆呆地坐在旁边,不知在想什么。 盛露嫣抬起来纤细柔嫩的手在春桃眼前晃了晃。 春桃这才回过神来,一脸后怕:“姑娘,那位寻大人也太可怕了些。”她刚刚快要被吓死了,若是他再多问几句,或是把她带回护京司,她定是撑不过半刻钟。 盛露嫣整理了一下仪容,轻轻吐出来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 从前她还觉得那些被带回去审讯的人定是意志不够坚定,所以才会一审就吐露实情。如今看着这位指挥使的模样,方知不是如此,传闻不假,他是真的有手段。 她忽而想起来一事,问道:“我不是吩咐你在后院的马车等着我吗?怎么你又过来了?” 她本来的打算是自己一个人过来做此事。虽听起来有些鲁莽,但却是深思熟虑过的。若成功了自然是极好的,即便是失败被人发现了,以她的身份,也没人敢为难她。她咬死不认,谁还能赖到她身上不成?毕竟,那信里所写内容是于他们侯府不利的内容,没人认为会是她举报。 但若是她身边的丫鬟也在,就未必会安全了。旁人不敢动她,却不一定会善待她的丫鬟。 可没想到春桃后来又回来了。 春桃抿了抿唇,道:“奴婢听到了茶馆里的动静,不放心姑娘,便上来看看了。” 当真是个忠心的丫头。 “下回莫要再擅作决定。” “知道了,姑娘。” 等回了自己院中,盛露嫣从袖中拿出来一把能收缩的弓箭,让春桃收了起来。 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左手。曾经,她手上也有不少茧子。不过,自从舅舅离京,她疏于练习,便没有厚茧子了。也幸好她懒了些,不然今日就被人发现端倪了。 母亲去世后,她便常常被外祖母接到府中去。那时舅舅还在兵部任职,时常教她一些武艺。五年前,舅舅去了边关抵御外敌,她便没再见过舅舅了。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偷懒,疏于练习。 信已经递了出去,就等着后面的动静了。 寻大人可千万别让她失望才是。 后半晌,盛陵侯遣人过来叫盛露嫣去书房一趟。 许是因为女儿快要离开了,盛陵侯难得对女儿嘘寒问暖。 “路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你要听你外祖母的话,莫要独自行动……听神医的话,把病治好……” 盛露嫣一直盯着盛陵侯,看起来听得极为认真,思绪却早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若是她爹知晓她刚刚在他最讨厌的人面前揭发了他,不知他对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说实话,她还真的有点好奇呢,他会不会想掐死她这个‘不孝女’。 “嗯?怎么了?”盛陵侯见女儿情绪有些不对问了一句。 盛露嫣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只是女儿想到要离开父亲月余,心中便多有不舍。打从女儿出生,还没跟父亲分开过呢。” 听到女儿的话,盛陵侯也是感慨万分,心头生出来一丝对女儿的心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是为了你的身体。你后日就要走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为父提。” 盛露嫣脸上露出来纠结的神色。 盛陵侯察觉到女儿的 异常,道:“你说便是了。我是你爹,有什么不能说的?” 盛露嫣像是鼓足了勇气,说了出来:“爹爹猜得对,女儿却有一事有些为难……” “何事?” 盛露嫣道:“爹爹也知道,我这病须得用上好的药材养着。从前在府中还好,有父亲母亲照料。可出门在外,带不了那么多药材,就得使银子买……女儿毕竟是跟着柳家,若是开口要……” 说着,盛露嫣面露为难和愧疚之色。 这时机恰好,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跟她爹要些钱呢。她养了不少人,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 “都怪女儿身子不争气……”盛露嫣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盛陵侯还以为女儿想说别的,没想到竟是这件事,也是他考虑不周。 “这怎能怪你?你母亲当年也是这个病,怕是她传给你的。你为人子女,也无法选择。” 听到盛陵侯突如其来的话,盛露嫣脸上伪装的神情淡了些,袖中的拳头渐渐握紧。 “哎,罢了,说这些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说罢,盛陵侯叹了叹气,站起身走到书架旁,打开了一个匣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张银票,递给了女儿。 “这是一千两银票,你先拿着用。” 盛露嫣顿了顿,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接过来盛陵侯手中的银票。因着刚刚那句话,看到银子也无法使她开心了。 “多谢父亲。” 刚刚提及了郑氏,父女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盛露嫣没再多言,便准备离开了。在走到门口时,她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了盛陵侯。 恰好,盛陵侯也抬头看了过来。 “父亲,这些年你可曾想起过母亲?” 盛陵侯微微一怔。 盛露嫣语气平和地道:“我常常想母亲呢,甚至,会梦到她。” 空气仿若凝结了。 过了片刻,又似是过了几息,盛陵侯问:“你梦到了什么?” 瞧着自家父亲紧张的神情,盛露嫣笑了:“我梦到母亲笑着在我床边讲故事,梦到母亲喂我吃饭给我做衣裳,梦到母亲说她死得——” 说到这里,盛露嫣故意顿了顿。 盛陵侯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开口道:“你又听府中的老仆说什么了?你母亲就是病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莫要再被人欺瞒了!” 等盛陵侯说完,盛露嫣才慢吞吞说道:“……太早。母亲遗憾她死得太早,没能看到我出嫁。” 盛陵侯脸上的神色凝住了。 “父亲刚刚想说什么?母亲不是病死的吗?”盛露嫣假装不知,故意问道。 她爹说那些话让她不痛快,她自然也不会让他痛快!她知道,父亲每次提及母亲死因表现得都有些异常,很不痛快。 盛陵侯松了一口气,说:“没什么,你母亲就是病死的。下回你再梦到你母亲,便告诉她为父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将来你定会风光出嫁。” “那就多谢父亲了。” 盛露嫣最后看了一眼盛陵侯,转身出去了。 一出书房,盛露嫣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小时候,听孙嬷嬷说起当年母亲病的突然,她就曾问过父亲母亲去世的原因,每每父亲都很生气,告诉她母亲是病死的,渐渐地,她便信了。直到五年前,当她从老仆口中得知当年另有隐情时,她又问过父亲。那时父亲非常愤怒,有一次甚至打了她,罚她跪祠堂。再后来,她便不再问了。 只是不知,父亲的愤怒究竟是在包庇柳氏,还是心虚。 回去后,盛露嫣把一千两银票递给了孙嬷嬷。 孙嬷嬷看着银票,笑着说:“还算侯爷有 点良心,知道姑娘缺钱,给了姑娘银票。” 说着,她又想起了一桩事:“只是夫人的那些嫁妆不知侯爷何时还给姑娘,也不知是不是进了那位的口袋里。” 虽然盛露嫣刚刚也恶心了她爹,但想到她爹刚刚说过的话,此刻便兴致不高,她淡淡地道:“放心吧,若真是如此,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吐出来。” 孙嬷嬷道:“嗯,姑娘做事我放心。”他们家姑娘真的是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有成算了。 “对了嬷嬷,当年陪在我母亲身边的那个红儿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孙嬷嬷摇了摇头,道:“没有消息。只听她兄长说把她嫁给外地来京的行商了,具体去了哪里没有一点消息。” 盛露嫣面色平静。 “姑娘怎么又想起她来了?”孙嬷嬷轻声问。 盛露嫣知道,孙嬷嬷是真的对母亲好,若是知晓刚刚她爹说过的话,怕是又要一番难过和气愤。何必呢。所以,她摇了摇头,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了。” 正说着呢,窗边突然刮过来一丝凉风。 孙嬷嬷看着窗外,道:“呀,又下雨了。我让春桃晒的花瓣还在外头的,得赶紧收起来。”说着,孙嬷嬷就快步朝外面走去。 盛露嫣侧头看向了窗外。京城的三月,雨水总是比前两个月来得多,而今年的雨似乎格外多了一些。她记得,母亲去世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天气。 三岁时的记忆,她早已忘得干净,可唯独母亲去世的那一幕如烙在了心头一般,多年忘不掉。那日,周遭的人都在哭,她呆呆地站在屋内,看着躺着床上了无生息的母亲。耳边传来的还有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父亲匆匆从外面赶来,脸色惨白。 “爹爹,娘亲是睡着了吗,怎么不与嫣儿说话了?”她问。 她记得,父亲抚摸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其他的,她就不记得了。后来她听孙嬷嬷说,那日,母亲精神头好了一些,便与红儿一起在园子里逛了起来。可不知怎得,母亲摔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便再也没有醒过来。事后,红儿因伺候不周,被赶出了府。 只可惜,事情发生的前几日孙嬷嬷的丈夫突然被砸断了腿,她告了假回去伺候了,并不知这些事究竟是不是真的。而她回来时,也再也没见过红儿。不仅如此,府上也换了不少下人。 红儿……稳婆……太医……父亲……柳氏…… 盛露嫣靠着身后的迎枕,闭上了眼睛。 寻厉自然是不会让人失望的,护京司也不会让人失望。当日傍晚,盛露嫣派去守在张御史府外的人便递来了消息,张御史被护京司带走了。 盛露嫣神色比之前轻松了些。 不管明日会不会查到柳府,她知道,柳三郎和柳老夫人不可能在此时离开京城了,她明日也不用去平南府了。 第7章 请安 第二日一早,盛露嫣去给柳氏请安了。 柳氏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见着她时难得向她展示了一个真诚的笑脸。 “此去平南府路途遥远,大姑娘在路上一定要好生照看好自己,若是不舒服或者需要什么就跟你外祖母和舅舅说。你是我的女儿,他们都是你的长辈,一定会对你照顾有加。” 看来张御史被护京司带走一事柳氏还不知晓。 盛露嫣笑了笑,乖巧地应了一声:“是。” 盛晨曦一想到盛露嫣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府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听着母亲的话,笑得很是得意。 “是啊,我外祖母和舅舅一定会很疼你的!” “疼”这个字盛晨曦故意加重了一些。 面子上的话盛露嫣也是可以信手拈来的,她道:“不敢当,我作为晚辈,怎能让长辈来照顾我呢,女儿定会好生服侍两位长辈。” 柳氏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向了王嬷嬷。 “给大姑娘吧。”柳氏道,“我给你准备了百两银票、十两碎银,还有一套头面。你莫要省着花,不够了就来信我让人给你送去。” 盛露嫣瞥了一眼箱子里的头面,微微挑眉。这套红宝石的头面少说也得值几百两,柳氏这回倒是大方。 “多谢母亲,女儿便收下了,咳咳。” 她不仅要收,还得赶紧收下来。想必张御史被抓起来的事情现在外面肯定已经传开了,再过一会儿柳府也要知晓了。柳府知晓了,柳氏也快知晓了。 “咳咳。”盛露嫣又咳嗽了两声。 柳氏话已经说完,该交待的也交待了,没什么要说的了。听见盛露嫣咳嗽,便顺势道:“大姑娘这是身子又不舒服了?赶紧回去歇着吧,莫要累着了。” 盛露嫣面露愧疚之色,道:“都怪女儿身子不争气。多谢母亲体恤,女儿便先回去了。” 盛露嫣一走,盛晨曦就抱着柳氏的胳膊撒娇,她噘着嘴道:“娘,您怎么把那套头面给她了,您明知道女儿喜欢的。” 柳氏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道:“不过是套头面罢了,不值什么钱的。那套头面太过老气,也不衬你的肤色。改日娘给你做一套粉色或翠绿的,戴上后能显得你娇俏可爱。” 盛晨曦脸色稍愉,摇着柳氏的胳膊,说:“女儿两套都要。” 不过是两套头面罢了,柳氏哪里有不应的,她笑着说:“好好好,给你做两套。” 盛晨曦这才露出来笑脸,道:“这可是母亲说的,您莫要忘了。” “嗯,忘不了。”柳氏道,“对了,听说过几日承恩侯世子就要入京了,这几日你别乱跑,在府中老老实实待着,娘让人给你做几套好看的衣裳,保管能在宴席上惊艳众人。” 一听自己喜欢的人要回来了,盛晨曦脸上的笑容放大了些,声调也高了许多:“娘,您说的是真的吗,赟哥哥真的要回来了?” “自然是真的,娘估摸着等到承恩侯老夫人六十寿宴上你就能见着他了。” “啊,太好了太好了,赟哥哥要回来了。”盛晨曦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 盛露嫣这个大麻烦就要离京了,柳氏也很是开心。 另一边,盛露嫣正拿着盒子里的大红色头面看着。这头面确实不错。一下子得到这么多银子,当真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一件事情。 后半晌,在听说柳三郎也被带走后,盛露嫣的心情就更好了。 等到晚饭时她去正院,被拦在了门外。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柳家也不可能没什么反应。 入夜后,柳大学士登门了。 待柳大学士走后,盛陵侯气得把桌子上的茶具全都扫落在地。 柳氏正想说什么,看着愤怒 中的盛陵侯,脸上多了一丝小心翼翼,可这会儿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了。 “侯爷,阿武可是妾身的亲弟弟,无论如何求您一定要救救他啊。”柳氏哭着道。 盛陵侯侧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眶微红,眼睛都肿了起来,看的怪让人心疼。 “莫要哭了,本侯又没说不救。刚刚我与你父亲说的你不是都听到了么,怎么还这般担心?” 柳氏确实听到了盛陵侯与柳大学士的对话,但他们的对话更多的是在说寻厉找不着证据,并没说保住她弟弟。万一寻厉真的找到了证据,侯爷又撒手不管了,岂不是完了。 爹爹儿子众多,可她却只有这一个一母同胞的兄弟。 “阿武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对他自然多了几分关心。” “你放心吧,他们护京司查不出来什么的。”盛陵侯自信地道。 “可……可万一……”柳氏有些忐忑。 “真有万一,本侯也定能保住他便是了。”在盛陵侯看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听到这话,柳氏终于放心了。只要侯爷肯救,她弟弟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不过—— “侯爷,您能不能先跟护京司打一声招呼?” 柳氏的要求越来越高了。 盛陵侯瞥了柳氏一眼。 柳氏咬咬牙,道:“妾身知晓您不喜欢那位寻大人,但是阿武被他抓起来了。听说那里面的牢房阴暗潮湿,审讯的手段多种多样,一般人撑不住的。您能不能让他们对阿武好一些,让他少受一些罪?” 听后,盛陵侯冷哼一声:“让本侯去求那竖子?” 柳氏心里有些慌乱,但为了弟弟还是稳住了:“妾身不是让您去求他,就是想让您跟他们打声招呼。您知道的,阿武身子弱,受不得那些刑罚的。侯爷,您就救救他吧。” 说着,柳氏扯了扯盛陵侯的袖子。 盛陵侯平日里对柳氏极好,但这事儿却没有丝毫的情面,他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夫人早些睡吧,本侯还有事没处理完,去书房了。” 那低贱的东西就是地上的蝼蚁,他没踩死它已经是他仁慈。让他去求他?呵,除非他死。 柳氏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眼泪又流了出来。 “夫人,您快别哭了,仔细伤到眼睛。侯爷刚刚说了能保住三爷的,您放宽心便是。” “我如何能放宽心?阿武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不行,我明日得去求求爹爹。侯爷看不起寻厉,自是不愿帮我,但爹爹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阿武受苦的。” “可万一老爷不愿帮三爷呢?” 柳氏脸上露出来一丝狠厉的神色,道:“不帮也得帮,说到底阿武做的这些事都是父亲的主意。” 护京司 此刻虽已入夜,狱中却是灯火通明。 “寻厉,你最好赶紧把小爷我给放了,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空荡荡的牢狱中,传出来一名男子中气十足的叫喊声。 坐在椅子上容颜俊朗的男子神色未变,盯着面前神色猥琐的男子。 下一瞬,那男子就叫不出来了:“啊……寻狗!你敢这般对小爷,你知不知道我姐夫是谁……啊……等小爷我出去,定要弄死你……啊……” 接着便又是一阵凌乱的声音。 片刻后,刚刚还中气十足的人此刻已经说不出来一个字。 “是你自己主动说,还是本官来说?”寻厉冷声道。虽他容貌出色,但此刻一半的容颜隐藏在光影之下,一半被烛火照得通红,就像是从地狱中来的一般。 “你……你凭什么抓……抓我,你们有……有证据吗?”柳三郎的气势已经不像刚刚那般嚣张。 寻厉头微微一侧,看向了站在身侧的下属。 邹子川会意,拿出来一张纸放在了柳三郎眼前。 身上异常疼痛,柳三郎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但在看清楚纸上的内容时,顿时清醒了许多。 竟然是他占人田地时的一张地契! 这些东西早就被他销毁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寻厉的手中。 “这是哪里来的?”柳三郎大惊失色。 “这就要问问柳大人了。”邹子川收好了地契。 柳三郎看看邹子川,又看看寻厉,喃喃道:“难道是张御史?不……不可能……他是在栽赃我!他一定是在栽赃我!他与我家有仇!” 审讯还在继续,柳三郎却在最初的失态后,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肯说。 半个时辰后,寻厉从狱中走了出来。 今日是十五,月朗星稀,寻厉一身黑色的衣裳,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虽已是暮春时节,却浑身散发出来一股子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大人,昨日咱们收到的信竟然全是真的?”邹子川道。 张御史与柳大学士有私仇,昨日一审便把柳家的事情全数倒了出来。只是那是只老狐狸,始终不肯交出来证据,也死咬住此事与盛陵侯府无关。他道之所以去平南府查证是因为有人举报,而他之所以没上报,就是因为没找着证据。 柳三郎道行浅,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一审便露出来破绽。 “有待查证。”寻厉道,“本官要去趟平南府,你接着审柳三郎,仔细些,应该能从他口中问出来些什么。” 证据是真,内容未必,一切还要查后才知。 只是不知那送信之人究竟是谁,竟能拿到这样的证据,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大人。” 第8章 赴宴 第二日一早,孙嬷嬷把听来的消息告诉了盛露嫣:“听在前院洒扫的李婆子说柳大学士来的时候愁容满面,走的时候脸色很是放松。姑娘,是不是侯爷上回把这件事情摆平了?护京司会不会查不到什么了?难道这件事情要被他们躲过去了不成……” 盛露嫣拿着剪刀剪了一下窗边的花树,面色平静。 “嬷嬷放心吧,躲不过去的。” 护京司是什么地方,那是个你没错也能给你找出来几点错的部门。宣平侯府和简翼侯府都被收拾了,他柳大学士府还能例外不成?这事儿若是他们盛陵侯府所为,兴许皇上还不敢轻易动,可柳大学士府就不一定了。 李相都动得,他动不得?多大脸。 再者,她给张御史的证据中留了一手,人证还在她手中握着。不过,此时应该已经在护京司的掌控之中了。她爹能消了张御史手中的证据,却消不了她当初留下来的那些。 相比较她爹,她更相信护京司的能力。或者说,更相信新帝收拾世家的决心。她都给寻厉递了枝了,她就不信他能忍着不除掉。 咔嚓一声,盛露嫣把最后一根突出的树枝剪掉了。 瞧着面前的花树被剪得圆润的模样,盛露嫣满意地把剪刀交给了孙嬷嬷。 “走,去正院。” 孙嬷嬷有些诧异:“啊?还要去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柳老夫人还有心思回老家?柳三郎再不是她亲生的,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去吧。” 盛露嫣笑了:“自然要去的。咱们一直在内宅之中,如何得知柳家的事情?咱们不光要去,还得装作不知道的模样。” 孙嬷嬷恍然大悟:“是老奴想岔了,还是姑娘聪慧。” “嬷嬷留下来把那些空箱子摆在屋内,做出要走的样子。” “是,姑娘。” 不一会儿,盛露嫣到了正院。 寒暄了几句后,盛露嫣便道:“母亲,女儿的箱笼已经收拾好了。不知何时启程?” 柳氏虽昨晚得到了丈夫肯定的答复,但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毕竟入了狱中。被护京司一审,出来时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她正想着回娘家求一求自家父亲。听到盛露嫣的问题,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先准备着,你外祖家有些事要忙,过些时日再去。” “好的,母亲。” 接下来一些时日,柳氏日日都会出府,神情间看出来愁绪。不过,于盛露嫣而言,生活却是风平浪静的。 张御史和柳三郎那边都没什么动静,但也都没被放出来。护京司的嘴很严,一点消息都没外传,只听说这两人似乎被打得不轻。盛露嫣想,护京司定是去平南府调查此事了,一来一回,再加上查探的时间,怕是最快也得半月了吧。若是那些痕迹被她爹动过手脚,怕是要再迟一些,她且等着便是了。 有件事说起来倒也讽刺。她爹之前口口声声说关心她的身体,要送她去平南府治病。可如今柳家一出事,她爹立马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没再提及。 等待的日子是最煎熬的,不过,整个盛陵侯府也就只有柳氏是真的煎熬,旁人尚好。明日便是承恩侯府宴请的日子,柳氏纵然心里烦闷,但女儿的终身大事她还是要考虑的。 看着面前的两套衣裳,盛晨曦不高兴了:“娘,您怎么也给盛露嫣准备了?不是说好了不让她去的吗?” 柳氏自然也不想让盛露嫣去,但是没办法:“若她离开了京城,自然不让她去。可承恩侯夫人专门给她下了一张帖子,她必须得去。” 盛晨曦道:“母亲说她病了就是了。” 她倒是也想这般,可不行。 柳氏否定了女儿的提议:“不可,你父亲今早特意交代了让她去。” 盛晨曦嘴巴撅得老高,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柳氏安慰道:“她去了比不去好。从前便也罢了,她如今病成这个样子,你觉得承恩侯府还会要她吗?” 盛晨曦眼前一亮。 “既然两府要联姻,她不行,不就是你了么。你到时候就站在她的旁边,孰优孰劣,承恩侯府的人自然是明白的。” 盛晨曦抱着柳氏的胳膊撒娇:“娘,您果然最厉害了。” 当晚盛露嫣收到了柳氏送过来的衣裳。除此之外,还有她那未婚夫,也就是承恩侯府世子谢赟送过来的一个小匣子。 匣子里是一支金镶玉材质的步摇,簪头是一只金子做的蝴蝶正在一朵粉色的花上吸食花蜜。 虽价格不如柳氏送的那套昂贵,但却能看出来送东西之人的用心。 拿着步摇看了许久,盛露嫣小心翼翼地放入了匣子里。 第二日一早,孙嬷嬷早早来到了盛露嫣房中。 “姑娘,既然世子回来了,那咱们今日可得好好打扮一番。” 春桃手上的动作停下了,她看了看孙嬷嬷,又看了看盛露嫣,有些犹豫地问:“姑娘,那咱们今日……” 盛露嫣刚刚睡醒,此刻有些没精神,道:“继续。” 春桃看了看孙嬷嬷,道:“哦,好。”说着,继续往盛露嫣脸上涂白色的粉。 孙嬷嬷有些不解:“姑娘,咱们今日怎么还化这样的妆?今日可是承恩侯老夫人的寿宴,咱们是要去他们府上做客的。他们本就对您不太满意,若是瞧着您憔悴的模样,万一……万一……真的退婚了怎么办?” “退便退吧。” “姑娘,您这是何意?您不是不知道,二姑娘一直想嫁到承恩侯府。前些日子那女人让您去平南府不就是因为这个吗?若是承恩侯府真的退了跟您的亲事,让世子娶了二姑娘可怎么办?” 盛露嫣眼神微动,看着面前铜镜里的孙嬷嬷道:“嬷嬷,保命要紧。” 这一句话,瞬间让孙嬷嬷闭了嘴。是啊,保命要紧。夫人已经被人害死了,他们家姑娘一定要长命百岁。 “可……”把这么好的夫婿让给二姑娘,孙嬷嬷还是有些不甘心。 盛露嫣笑了:“嬷嬷,我心里自有打算。又不是真的有病,不必担心此事。” “嗯。”孙嬷嬷无奈应了一声。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失去一个好夫婿固然可惜,但姑娘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不能在妆容上下功夫,但她势必要在发型上让姑娘压别人一筹。 她今日梳的是百合髻,先把盛露嫣长长的头发分成几股,然后前后分梳,并在头顶叠在一起。 盛露嫣见孙嬷嬷认真地给她梳着复杂的发式,笑了笑,没说什么。 梳好发髻,便要戴上钗子了。发式复杂,钗子就简单些好了。盛露嫣看中了平日里戴的玉钗。可没等她有动作,就被孙嬷嬷制止了。 “老奴瞧着世子昨日送来的那个步摇就挺好看的,不如姑娘用那个吧。” 盛露嫣没回答。 “好姑娘,您就戴那个吧。您与世子许久未见了,这又是世子亲手做的,总不好拂了世子的心意。况且,世子可是帮过咱们不少忙……” 盛露嫣想到了昨日信中字里行间的感情,想到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有些事情既然注定了不会有结局,倒不如早些断干净好。 “换一支吧。” 孙嬷嬷见自家姑娘态度坚决,便没再提,不过她也没用盛露嫣挑中的那一支,而是换了一支金镶玉的簪子。 盛露嫣本就长得好看,稍微收拾一下便是光彩照人。 打扮好后,盛露嫣打开 一个瓷瓶,从里面拿出来一颗药吃了。这药吃了能让人看起来很虚弱。平日里她是不吃的,只稍微化一下妆。今日要去外面,见的人多,怕要被看出来端倪。 去正院时,盛晨曦看着身着鲜亮衣裳华服,盘着好看发髻的盛露嫣,嫉妒得不行。 等到了时辰,盛陵侯府一家人乘马车去承恩侯府。 盛晨曦这回没跟柳氏坐在一辆马车上,她特意与盛露嫣坐了同一辆马车。而她之所以如此,便是有话要跟盛露嫣讲。 “盛露嫣,就你这身子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嫁到承恩侯府的人只能是我!你今日若是敢与赟哥哥私下见面,我定要让你好看……” 就这么一件事,盛晨曦絮絮叨叨说了一路。 盛露嫣今日本就是打算要跟谢赟做个了断的,心情有些压抑,听盛晨曦说了一路,更是烦躁。 等到了承恩侯府,马车停下来后,下马车前,盛露嫣睁开眼,瞥了一眼盛晨曦,一改之前的温和,冷冷说道:“我今日心情不大好,你最好老实些,若敢找茬,我定会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说罢,不待盛晨曦开口,便下了马车。 第9章 告别 盛晨曦哪里是会受这种委屈的人,掀开车帘就要骂人,然而刚骂了两个字就发现有世家的夫人和姑娘看了过来。她连忙闭了嘴。幸而柳氏在前面朝她招了招手,她垂头快步走了过去。不过,心中又把盛露嫣骂了无数遍。 柳氏带着盛露嫣和盛晨曦姐妹俩跟这些夫人们打着招呼。 这些妇人们都是人精,家世又不如盛陵侯府,自然是一味的巴结柳氏,没口子的夸赞盛晨曦。对于盛露嫣,也不少人夸她长得好,但更多的是在关心她的病情。 “数月不见,大姑娘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 盛露嫣拿着帕子遮了遮口,轻咳两声,哑着嗓子道:“多谢夫人关心,老毛病了。” 这时柳氏在一旁道:“上好的补品和药材每日如流水般入了大姑娘的院子,我与侯爷四处拜访名医,可始终都治不好大姑娘的病。各位夫人若是有认识神医的,可得与我和侯爷说啊。” “侯夫人对女儿可真好。” “是啊,侯夫人是个善良人。” …… 听着耳边夸赞柳氏的话,盛露嫣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时不时咳嗽两声。 说着说着,话题又引到了盛晨曦的身上。 “二姑娘可有说婆家?” “她呀,还是个孩子,不着急的。” 众人听着柳氏的话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提及此事。 来得早的,早已去跟承恩侯老夫人请安,柳氏一路走走停停,盛陵侯府的人终于到了正院。一入院子,便有上等婆子过来招呼,丫鬟也匆匆去里面通报。 进屋前,屋内还有些乱哄哄的,待他们一入门,便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全都看了过来。有那身份低的,都站了起来。 “呦,瞧瞧这是谁来了,盛陵侯府的贵客啊。”老夫人笑着招呼着盛陵侯府的女眷。 “见过老夫人。”柳氏规矩地行礼。 在她身后,盛露嫣和盛晨曦也跟着行礼。 随后,厅堂内的其他人也给柳氏行礼:“见过侯夫人。” 众人见完礼,老夫人突然道:“大姑娘这脸色怎么这么差,这是生的什么病,竟病成这个样子?” 柳氏拿着帕子遮了遮嘴,没说什么。 盛露嫣笑着道:“劳您费心了,老毛病罢了。咳咳。” 老夫人不知心中在想什么,皱了皱眉,道:“快找个地方坐下吧。”说罢,便不再理会盛陵侯府的众人。 一时之间,气氛略显尴尬。 盛露嫣见柳氏仍站在厅堂中央没动,便提醒道:“母亲?” 柳氏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神色颇为复杂。 盛露嫣就这般静静看着她。 柳氏终还是先瞥开了眼神,看了一眼奴仆准备的空位,那位置就在承恩侯老夫人身侧。她侧身对盛露嫣道:“嫣儿,你身子不舒服,先去找个地方休息吧,免得累坏了身子。” 承恩侯老夫人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是不想承认这门亲事了。若她想承认,不至于表面功夫都不做。盛露嫣毕竟是她未过门的孙媳妇儿,她竟然提都不提。不仅如此,对他们盛陵侯府的态度也不冷不热。柳氏本也没想让盛露嫣嫁入承恩侯府,她想的是自己女儿嫁过来。她得趁着这个机会,让人好好看看她的女儿,扭转承恩侯府的态度。 这是想赶她走,好趁机推销盛晨曦?倒是与盛露嫣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也无意去凑这个热闹,听这些人关心她的身子。 “多谢母亲体恤,那就让二妹妹随侍左右吧,女儿躲个懒。” 柳氏松了一口气,看向承恩侯府的奴仆:“劳烦给我们大姑娘找个休息的地儿,最好安静些,别扰了她。” “是,夫人。” 一出正院的门,便有一个一等丫鬟匆匆走了过来。盛露嫣瞧着这熟悉的面孔,停下了脚步。 “奴婢见过姑娘。” 盛露嫣笑了:“兰草,许久不见。你又漂亮了些。” 兰草连忙弯腰道:“承蒙姑娘盛誉,奴婢担不起。姑娘才是这京城最美的。”说话时,她瞥了一眼盛露嫣头上的钗子。 盛露嫣笑了笑,看向了身侧的小丫鬟:“我与兰草颇为熟悉,让她领着我去便是,你先回正院伺候吧。” “是,姑娘。” 待小丫鬟走后,兰草近前半步,低声道:“姑娘,我们家大少爷已经在静园等您多时了。” 静园,是承恩侯府一处偏僻的院子。许多年前,这个院子曾是承恩侯府一位不受宠的庶出姑娘的院落。自她出嫁后,便闲置了下来。 那里,同样也是他们儿时的乐土。 在看到兰草的那一刻,盛露嫣便明白了,此时也没再多言,随着兰草朝着静园方向走去。 四月的天,寒冷被春风驱散,树上的花早已绽放。落在湖面,落在地上,落在少年的肩头。 远远看去,如一副画。 少年身着一袭月白色华服,身形略显消瘦,但却挺拔,如一棵松般站在那里。少年回头时,本来沉静无波的眼神瞬间变得鲜活。他嘴角的笑亦让人觉得温暖。 这才想起,如今已是初夏。 盛露嫣看着走向她的少年,心头忽而想到了一句诗。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嫣儿。”少年开口了。如泉水叮咚,砸在人的心头。 “赟哥哥。”盛露嫣笑着回应。 五年前,得知父亲给她定了这样一门亲事时,她也是欢喜的。他们家世相当,二人打小便相识,知根知底,也很谈得来,他一直待她极好。只是后来,很多事都变了。 谢赟正欲再说什么,眼角瞥到了面前姑娘头上的钗子,眼中的光落寞了几分。 “怎么没戴我送你的步摇?” 盛露嫣眼神微微躲闪,道:“太贵重了,今日人多,我怕弄丢了。” 少年似是没听出来她的话外之意,继续问道:“真的吗?” 盛露嫣微微点头。 “那你喜欢那支步摇吗?”少年又问。 盛露嫣顿了顿,道:“自然是喜欢的。” 似乎得到了想听的答案,少年没再多问,嘴角露出来一丝微笑。不过,很快眼神中又流露出来担忧之色:“嫣儿,你脸色怎的这般难看?比上回我离京时还差了些。” 真关心还是假关心,盛露嫣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她道:“老毛病了,无妨。” “你打小身子健朗,怎的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太医院的人就看不好吗?” “邵院正为我诊治了多年,已经比从前好些了。” “我这次离京,寻访了不少神医,把你的病症告知了他们,得到了一些药方。到时候我拿给邵大人看看能不能行。” 盛露嫣看向了一心为她着想的少年,抿了抿唇,道:“多谢。” 她装病这件事,越少人知晓越好。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摆脱盛陵侯府之前,绝不能暴露,不然等着她的将是更多的荆棘。 “咱们是什么关系,你跟我道什么谢?” 盛露嫣笑了笑,没有回应此话。 “我昨日与父亲母亲说过了,想与你早日成亲。母亲很是赞同此事,已经准备让人算日子了。父亲当下虽没同意但也答应我好好考虑。” 听到此话,盛露嫣用手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她酝酿了许久,刚刚也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可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有些话,也不得不说了。 “我今日来,便是想与你说此事。” 谢赟心里一喜,忍不住伸手握住了盛露嫣的手。 “嫣儿,你终于答应要嫁给我了吗?” 从前他每次提起来此事,嫣儿都回避了。 盛露嫣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眼眸微暗,一字一字地说:“我身子不好,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不如这门亲事,退了吧。” 说罢,微微使劲儿,把手从谢赟手中抽了回来。 谢赟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不见,眼神中的光彩也黯淡了几分。 “你在说什么呢,这亲事是祖父定下来的,怎能退?我知你身子不好,又怎会因为此事与你退婚。等你嫁给我了,我定要带着你四处寻访名医,把病治好了。” 盛露嫣抬眸看向了面前的少年,瞧着少年脸上的急切,轻声道:“谢赟,我们俩是不可能的。” 谢赟越发激动,从石凳上站了起来,道:“怎么就不可能了?你我皆是出自世家,门当户对,年纪又相仿,兴趣相投,世上再没有人比我们更相配了!” 是啊,她曾经也是这般想的。 只是,现实残酷。 “正是因为咱们都是出自世家,才更不可能。但凡你我家世弱一些,这门亲事都能成了。”盛露嫣看着看似平静无波的湖面说道。 “谢赟,你是个聪明人,当知晓皇上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两府联姻的。” 皇上是下定决心要削弱世家的势力。若说一开始大家还没察觉到,这两年基本上都感受到了。盛陵侯府和承恩侯府一文一武两大顶级世家,若是这两家联姻,皇上还能睡着?皇后娘娘出自承恩侯府,承恩侯府也已开始藏起来锋芒。 想到父亲和姐姐曾与他说过同样的话,谢赟满腔的话一下子都梗在了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阵微风吹来,湖面波光粼粼,一片树叶落入湖中,打破了看似平静的湖面。 守在外面的兰草匆匆赶了过来,她刚刚远远就瞧见了他们家少爷与盛姑娘气氛不对,有些担忧。只是,眼下却还有事。 “少爷,老夫人那边叫您过去呢。” 谢赟抿了抿唇,文弱的少年眼神很是坚定:“不管形势如何,我是不会放弃的。” 说罢,转身大步离开了水榭。 兰草看了看少爷的背影,又看了看盛露嫣。 “姑娘,我们家少爷是真的喜欢您的。” 盛露嫣:“我知道,只是,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你好好照顾他吧。” 兰草心里一惊,道:“奴婢……奴婢……” 有些事无须挑明,盛露嫣道:“你去把春桃叫过来吧。” 兰草没敢再做过多解释,道:“是,姑娘。” 交代完,盛露嫣便坐在石桌前,看着面前的湖水静静思考着。 等了须臾,这才察觉到异常。刚刚春桃应是一直等着外面才是,从院门口到这边片刻功夫就能到,怎得去了那么久?她回头看了看附近,四下无人。 她心头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沉思片刻,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再转个弯就能到院门口了,然而,刚走到转弯处,迎面便走过来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人。盛露嫣后退了两步。仔细一看,这人竟是简翼侯府有名的纨绔陈四。只是不知今日陈四是误入这里,还是被人安排好的。 “咦?这里真有……真有美人啊……美人,快……快让爷抱抱……” 盛露嫣眯了眯眼,她被人算计了!看着越来越近的脸,她侧了侧身,躲过了陈四。 “你别躲啊,让爷……让爷抱一抱~” 盛露嫣佯装害怕,一边躲,一边问了几个问题。 “陈四公子,你怎 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他们……说这里有美人。” “他们是谁呀?” “美人,别说这么多了,快让爷抱一抱,亲一亲。” “您别过来呀……他们,他们是谁呀?” 陈四不耐烦地道:“就是柳……柳家大郎……还有谢家那几个。” 是柳府和承恩侯府干的! 最后一个问题:“陈四公子,你可能看清楚我是谁?” “你……你……你是美人啊!”陈四晃着脑袋说道。 很好,喝得很醉,不认识她了。此处正好无人,想占她便宜,看她今日打不死他! “美人,快来吧,让小爷好好疼疼你~”陈四对着盛露嫣露出来猥琐的笑。 “您……您……您别过来呀,我……我害怕。” 嘴上说着害怕,然而看着即将要扑过来的陈四,盛露嫣早已手握成拳,准备着先在脸上给他来一下。 然而,还没等她有所动作,陈四就倒在了她的面前。在他的身后,是一张比陈四那张猥琐的脸还要可怕万分的脸。 寻厉! 他不是去平南府查案子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10章 躲避 盛露嫣顿时大惊。 寻厉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都听到了什么?她与陈四的对话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刚刚与谢赟讲了不少话,他有没有听到她与谢赟的对话?会不会查她? 还有,平南府的案子查完了? 不待她开口询问,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声音,似乎不是一个人,有男有女,脚步凌乱。他们口口声声叫着陈四的名字。她能听出来几个人的声音,有盛晨曦的、柳家大郎的,还有几个熟悉的声音但她一时想不起来是何人的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陈四,盛露嫣想,这是来捉奸的? 果然她所料不差,这便是他们的后招了。 他们有后招,她自然也有的。她本打算着把陈四打一顿,弄晕他,然后自己躲起来。只是面前却突然多了一个清醒的人,还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该如何办才好呢? 来不及了,外面的人快要进来了。说时迟那时快,在外面的人进来之前盛露嫣一把抓起来寻厉的手快步躲到了假山后。 这假山后内藏玄机,一般人并不知晓。这是谢赟告诉她的。刚刚她看到陈四之所以没跑,也是因为想好了后路,这里便是她最后的退路,只是她没想到寻厉突然出现了。 当他二人藏到假山后,瞧着他们二人近在咫尺的距离,盛露嫣顿了顿,看向了寻厉。 不对啊,她干嘛要拉着他躲进来?只要自己不在外面,没跟陈四同处一处就好了。寻厉在外面又没什么关系。他们二人一起躲起来,万一被人发现了,反倒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假山的内门关上之前,盛露嫣抬手往外推了推寻厉。 纤细的手刚刚碰到寻厉坚硬的胸膛,就被人紧紧握住了。 盛露嫣吓得清醒过来,尴尬地冲他笑了笑。 手掌中包裹的小手柔弱冰凉,却微微带着一丝力道。 寻厉冷眼盯着盛露嫣,眼神锋利,薄唇紧抿。 盛露嫣心里咯噔一下,她刚刚在干什么! 罢了,是她的错,她刚刚不该不过脑子就把人拉进来。拉进来之后,也不该再往外推人。 盛露嫣欲把右手缩回来却被人紧紧握住,动弹不得。她能听到外面的动静,人已经进院子里了,可面前的假山门还没关上。 盛露嫣又试着收回来手。 “别动!”寻厉出声警告。 黑暗中,寻厉的声音低沉,配着他此刻凌厉的眼神,当真是要把人的魂魄给吓飞。 盛露嫣只好伸出来左手,越过二人交握的手,按了一下墙上的机关。瞬间,石头转动,假山口紧留的一点缝隙也被挡住了,里面变得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看不到,身体的感受也越发清晰明显。盛露嫣发现,他们的身子不知何时竟然贴在了一起,尤其自己身体的某处。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外男离得这么近。她垂眸,看向了碰到一起的地方,脸突然觉得有些热。想往后面退一下,可这地方狭小,退无可退。 小时候她与人也躲进过这里面,没觉得这里这般挤,甚至觉得宽敞,如今怎么会这般了。 “别乱动!”头顶上再次响起了警告声,这一次比刚刚还要低沉几分,甚至有几分压抑。 盛露嫣哪里还敢动,尴尬得闭上了眼睛。从前引以为傲的部位,这会儿也恨不得能缩缩水。但嘴上还在为刚刚的事情找了个借口圆过去:“对……对不起,大……大人,我……我害怕。” 寻厉瞥了一眼贴在自己怀里的姑娘,薄唇紧抿。 外面这出戏手段拙劣,却又凶残。 这些出身世家的男人一个个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内里肮脏没几个立身正的,没想到闺阁之中也这般波涛汹涌。若是刚刚他不出现 ,这姑娘怕是这一辈子都要毁了。 想到上回见她,她曾说想清清白白去了…… 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嗯。” “陈四,陈四,你怎么了,快醒醒!” “陈公子,您怎么倒在地上了?” 盛露嫣本还想跟寻厉说些什么,听到外面的动静,便一下子忘了,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谈话。 “咦,我大姐姐怎么不在这里呀?”是盛晨曦的声音。 “你大姐姐?盛陵侯府的大姑娘?” “是啊。我刚刚听人说我大姐姐来了这边院子里,便跟着大家过来了。没想到竟然没看到我大姐姐,倒是看到了陈四公子……” “天哪,侯府大姑娘也在这里啊?” 外面响起来细碎的议论声。 盛露嫣冷笑一声。看来,盛晨曦把她刚刚的警告都抛之脑后了。 “快找找吧,咱们赶紧找找。”有姑娘提议。 “盛大姑娘~” “盛姑娘~” “大姐姐~” 接着就听到脚步声散落在院子的各处,很快,假山附近响起了脚步声。盛露嫣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虽然知道这个机关做的精巧,一般人不知道。可就怕万一。若真被人打开了,她这名声就全毁了。 盛露嫣抓紧了自己衣裳下摆,呼吸也放轻了,耳朵下意识往洞口处探了探,身体也往前了一些。然而,才刚刚往前动了一下耳朵就碰到了一堵坚硬的墙壁,耳畔传来的是平缓而又绵长的心跳声。 险些忘了还有这个煞神。 她骤然清醒,抬眸看向了面前的人。山洞漆黑,她只看得到寻厉的大致轮廓,其他什么都不看到,但那种震慑人心的威压却还在。 寻厉垂眸看着整个身子都贴在自己身上的姑娘,浓眉紧紧皱了起来。 脚步声近了。 脚步声又远了。 盛露嫣松了一口气。 “盛二姑娘,你看错了吧,大姑娘根本就不在这里。” “是啊,曦儿,她不在啊。” “不可能,他们亲眼看到她进来的,压根儿没出去!” “可这里真的没有。” “你怎么知道她进来没出去,不会是一直在监视你大姐姐吧?”一个清亮的女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盛露嫣笑了。 “怎……怎么可能,月薇姐姐,我没有监视大姐姐。” 谢月薇,承恩侯府的嫡次女,也是盛露嫣的好朋友。 “没有监视,你怎会知晓这边的情形。还是说,你是故意栽赃她?” “我……我……我没有!”盛晨曦反驳。 “既然没有,那你为何捏造不存在的事情?嫣儿来到之后便身体不适,她明明一直在我闺房里休息,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们家这个废弃的小院子里?” 外面又传来了细碎的议论声。 “我真的没有……我也是听旁人说的。”盛晨曦狡辩。 “听旁人一说就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你姐姐,毁你姐姐的清白吗?你这心思未免太歹毒了些!”旁人畏惧盛陵侯府的势力,谢月薇可不怕,她打小就烦盛晨曦,如今抓住了她的把柄自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她也没再听盛晨曦狡辩,扬声道:“来人,把陈家四公子带下去醒酒。我要是听谁在外面胡说八道,捕风捉影,污蔑盛露嫣的名声,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当然了,咱们都没看到盛大姑娘,怎么可能乱说呢。” “是啊,不过是旁人空口白话,怎么能作数。” …… “外面已经摆好了戏台,祖母让我请大家去听戏呢, 走吧。”谢月薇道。 走之前,她看了一眼假山的方向。 等外面归于沉静,盛露嫣抬手在墙上摸了摸机关。因为里面比较黑,她也只来过两三回,所以一时没找到机关在哪里。 就在她寻找时,只听一声细小的启动机关的声音响了起来。她不知会被打开,手还在墙上摩挲,碰到了一只温热的手掌。 假山门打开了,漆黑一片的地方再次透进来光。 盛露嫣这才想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整个人都贴到了对方身上。 看着面前男人的黑脸,她真的要尴尬死了,连忙抬脚,想要先离开这个地方。然而,许是站得太久,腿麻了,刚一抬脚,整个人没站稳,跌到了一个宽大而又坚硬的怀抱中。 这怀抱,也就比刚刚假山石壁软和那么一点点,鼻子都快要被撞歪了。 她竟然把人生生扑倒在地上了,这下子是真的洗不清了。 她睁开眼,抬眸看向了被她压倒在地的男人。 男人的视线在微微向下,与她眼眸对视。只见他眼睛微微眯了眯,眼神深沉,面上紧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危险的气息。 这是要发火了?想到男人平日里的那些所作所为,盛露嫣心里一紧。没待她有什么动作,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她跟男人的位置颠倒过来。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不过几息,男人很快站了起来。 盛露嫣闭了闭眼,懊恼到不行。 瞧着男人大步离开,她连忙开口:“寻大人!” 不行,绝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万一刚刚的事情被他记在了心里,不知事后会不会调查她。 寻厉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 “我……我……”盛露嫣拿着帕子抹了抹眼睛,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听着身后的声音不对,寻厉回头看了过去。 原本沉静温婉脸上始终带着骄傲的世家女,此刻却衣衫凌乱,满脸泪痕,一副狼狈模样。 “我自幼失了生母,身子又不好,日子过得艰难。自己的亲事做不了主,还要提防着旁人。刚刚还好有大人帮忙,才保全了名声,没有失了清白。” 盛露嫣在为自己刚刚的一系列形容做解释,一边说一边抽泣。 “刚刚的事,还请大人不要说出去。若您说出去,我……我……我便只有死路一条了。”说着说着,哭得更是伤心。 寻厉顿了顿,一言未发,举步离开。 看着寻厉离开的背影,盛露嫣想这是何意?瞧着他沉默的样子,应该不会出去乱说吧?正思索间,便见面前的男子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姑娘出去时记得整理下衣裳。”说罢,寻厉这下彻底离开了。 盛露嫣微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这一看才发现自己腰间的束带不知何时松了,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来一片雪白的肌肤,以及里面的红色肚兜。 想到刚刚寻厉被她压在身下时的眼神,脸蹭得一下子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第11章 咳血 盛露嫣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活了这么大,自打五年前起,她便开始变得不再喜形于色,情绪也渐渐平稳。可这一刻,她还是不淡定了,脑子嗡嗡的。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裳,把衣领弄好,束带系紧,头发也整理了一下。 可做完这些,心仍旧比平日里跳得快了一些,脸上的热气也有些降不下去。一想到刚刚在假山中发生的事情,便又觉得尴尬了几分。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见时辰不早了,盛露嫣连忙站起身来,悄悄离开了这一处院落。等到了外面,湖边带着微凉的风轻轻拂过脸颊,她才觉得整个人清醒了许多。仔细一听,不远处传来了戏声。 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她闻着戏声而去。 走到半路,终于见着了一脸着急的春桃。 “姑娘,奴婢终于找着您了。” “别慌,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告诉我。” “刚刚奴婢在院门口等着您,结果夫人身边的王嬷嬷找过来了,说让奴婢去帮忙,奴婢自然不肯。可王嬷嬷却想往里面闯……好在兰草姐姐拦了下来。因着兰草姐姐在,我便与王嬷嬷离开了。等奴婢回来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姑娘也不见了。是谢大姑娘告诉奴婢您还在这里的,让奴婢趁着无人悄悄过来寻您……” 这可真是她的好母亲,好妹妹,在别的府上也不忘整她。 “姑娘,您没事吧?”春桃问。 想到刚刚在假山中的事,盛露嫣脸上出现了异样的神情。但很快,她恢复如常,摇了摇头,道:“没事,走吧,既然我那好妹妹这般期待我出现,我怎好拂了她的意思。” 敢在承恩侯府坏她的名声,她今日定要让她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许是因为刚刚的那个小插曲,盛露嫣一过来就有不少人看了过来。承恩侯夫人吴氏今日一直在忙,这会儿终于得了闲与众夫人说话。盛露嫣一出现,她就看到了,连忙朝着她招了招手。 “见过夫人。”盛露嫣行礼。 “快过来快过来,我许久没见你了,让我好好看看。”吴氏脸上的笑容很是真诚,抬手握住了盛露嫣的手。 仔细端详了片刻,吴氏眉头皱了起来,眼里也满是担忧:“脸色怎得这般难看?邵大人不是给你看过了吗?” 盛露嫣笑了笑,说:“多谢夫人关心,这些日子好多了。” 吴氏还欲说什么,但因着此时人多,便没再多言,只道:“等你嫁过来了,我给你养身子。” 吴氏与盛露嫣的生母郑氏是闺中好友,所以不论盛露嫣在府中是否受宠,身子骨是否康健,她从未想过要退亲。她认定的儿媳妇,只有盛露嫣一人。 而且,当年她好友病得突然,走得突然,如今她的女儿又这般,如何不让她怀疑。 “多谢夫人。”盛露嫣感激道。 虽然这辈子注定做不成夫人的儿媳了,但这份好意,她还是非常感激的。自打母亲去世,她遭受过太多的冷落,唯独在承恩侯府,夫人待她还是如常。 “跟我还说什么谢字?与找月薇他们玩儿吧,她刚刚念叨你几回了。” “嗯,好。” 眼睛在人群中巡视了一番,盛露嫣便找到了自己的好友。 她朝着好友走去。 谢月薇见她过来了,便扬声道:“你睡得可真沉,刚刚我去房中找你,你还睡着呢。这会儿可算是醒了。” 盛露嫣会意,握着她的手,说:“昨日一想到要来府中见你,便激动得睡不着觉,一直到三更天才渐渐睡着。一大早又早早醒了过来。没曾想见着你了,反倒是困倦了。” “你呀,下回可不能再这样了。” “好好, 我的好妹妹,我记住了。” 众人听着二人的对话,再想到刚刚的事情,便嘀嘀咕咕说起来盛晨曦。 柳府本就不是世家,在坐的各位基本上都是世家出身,父母都是那种,自是有些瞧不上她的身份。 “那柳府本就是破落户,能养出来什么好姑娘。” “可不是么,何况她娘还是个庶女。” …… 众人又就出身一事开始说了起来。在坐的亦有不少新贵之家的姑娘,自是尴尬到不行。不过,说着说着,新贵家的姑娘也开始反驳,认为世家多是纨绔子弟。 朝堂上的新旧之争也影响了闺阁。 盛露嫣本是与谢月薇说着悄悄话,没注意那些人说什么。可争吵愈演愈烈,长辈们那边也看了过来。想到刚刚在院中见过寻厉,便觉得此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万一这些话被他听了去就麻烦了。 虽然她与诸位姑娘关系都一般,有些甚至没见过,但世家中的那几个姑娘有不少与她沾亲带故。有些是她堂妹,还有些是表舅表姑家的姐妹。 “其实说起来,咱们又如何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呢?生来是什么,便是什么。只是有些人运道好,生在了富贵之家,有些人运道不好,生在了贫穷人家。谁又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呢?” 这句话得到了新贵的赞同。 “出身不能选择,我们却能选择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些人身在世家,但心术不正,成为纨绔。有些人出身贫寒,一样会立身不正,祸国殃民。做坏事倒是与出身没太大干系。” 盛露嫣出身好,盛陵侯府势大,很少有人敢得罪,她这般说了,大家便收敛了许多。 谢月薇道了一句:“有些人根子上就是坏的,再怎么都教不好。”这句话便是意有所指了,众人会意,没再多言。 众人正在这里听戏说话,盛晨曦过来了。 适才她在静园被谢月薇怼了,弄了好大一个没脸,刚刚都有些不好意思出现在这里了。不过,她刚刚去找她母亲了,母亲好生一番安慰她,说要回府好好收拾盛露嫣,她心情便好了许多。 盛晨曦过来时,谢月薇正好有事不在这里。她转头看了看四周,见这一遭没有跟盛露嫣关系好的,想必没人帮忙,便放松了许多。想到刚刚自己受的委屈,这会儿心里憋屈到不行,见着盛露嫣便开始质问。 “姐姐,你刚刚去哪里了?” 盛露嫣视线从戏台子上转到了盛晨曦的身上,瞧着周遭看过来的眼神,淡淡道:“我刚刚一直谢二姑娘房里休息,妹妹找我可是有事?” 盛晨曦撇了撇嘴,道:“当真吗?我怎么听说姐姐出了正院门就往静园走去,没人看到你往西厢那边去。” 盛露嫣放下手中的茶盏,整理了一下袖口,缓缓站起身来。 她这妹妹,果然还是不长记性。 有件事她恰好还没做完,正好她妹妹来助她一臂之力。她本也不需要一个帮手,只不过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哦?妹妹是一直在监视我吗?”说罢,拿起来帕子,咳嗽了两声,“咳咳。” “我监视你?我那是……那是怕你在府外与外男幽会,丢了咱们府上的脸!”盛晨曦本来说话声音有些大,后面说着说着,想到这是承恩侯府,便放轻了一些。 盛露嫣眼睛眨了眨,眼泪掉了下来。 周围的官宦之女全都看了过来。她们只听到了前面的话,后面盛晨曦说了什么没听到,但她们看到盛露嫣哭了。 “妹妹你……你……你竟然说这样的话!” 春桃看了看四周,扬声道:“是啊,二姑娘,你怎么能冤枉我们姑娘与外男幽会!” 听到这话,众人忍不住为盛露嫣辩解:“刚刚月 薇说了,露嫣一直在她房里休息。” “是啊,刚刚在静园也没发现盛大姑娘。” 见众人竟然都向着她这位大姐姐,盛晨曦急着辩驳:“她肯定是藏起来了。我姐姐小时候就常常来承恩侯府,她对承恩侯府这么熟悉,肯定能找到能藏起来的地方。” 盛露嫣想,她这位妹妹当真是与她爹一模一样,一样的目空无人,一样的自大。只可惜,她爹手中握有权势,在外可以说一不二,她这位妹妹嘛……没她在时,她姑且能凭着侯府嫡女的身份耀武扬威,一旦她在,二人身份一致,帮她的人就少了。 她曾经也是这般没心机,但在柳氏那里碰了几回壁,便明白了许多事。有时候啊,世人并不看谁对谁错,只看谁更能把握人心。 众人还没说什么,盛露嫣又离得盛晨曦近了些,握着盛晨曦的手,一脸悲戚地说:“妹妹,你我同出盛陵侯府,一根同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没想到你恨我到这个地步了。为了毁我清白,竟然捏造事实,不惜损害侯府的名声。” 听到这话,大家都不淡定了,是啊,这位盛二姑娘不就是这样做的么。一个府上的姑娘闹得再厉害,在外面总要顾及一些颜面的,这盛二姑娘为了羞辱盛大姑娘竟然不管不顾了。 众人嘀嘀咕咕说起盛晨曦。 “果然根子上就坏了……” “也太坏了……” 盛晨曦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看着面前假仁假义装腔作势的盛露嫣,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推了她一把。正欲张口大骂,就被面前的变故惊到了。 盛露嫣被盛晨曦一推,直接倒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只听霹雳吧啦,桌子上的东西或倒或掉落在地,弄出来好大的动静。 盛露嫣也倒在了地上。 她身子本就弱,这会儿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帕子上竟然出现了血丝。 “天哪,盛大姑娘竟然被盛二姑娘打吐血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起身了。 第12章 断了 “天哪,盛二姑娘怎么这么坏,竟然打自己亲姐姐。” “她刚刚还污蔑盛大姑娘名声。人家大姑娘明明在休息,她却说大姑娘去幽会男人了。” “太恶毒了,盛大姑娘好可怜。” …… 众目睽睽之下,盛晨曦百口莫辩。 柳氏快步过来了,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盛露嫣,又看到了她帕子中的血,怔了怔。 “娘,不是我,不是我啊,我只不过轻轻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倒下的。” 一旁有位新贵家的姑娘忍不住了,道:“你竟然还在狡辩!我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你推的!” 另一位与她做一处的姑娘也道:“就是你,你还骂盛大姑娘了。” 柳氏握了握拳,侧身,一巴掌打在了女儿脸上。 “你给我住口!你就算是想跟你姐姐开玩笑,也该知道你姐姐身子弱,跟一般姑娘不一样,受不得。还不快点跟你姐姐道歉!” 柳氏一番话把事情推在了盛露嫣身子不好这一点上。 “母亲,不怪妹妹的,都怪我……怪我……”说着话,盛露嫣眼角流出来一行清泪,看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妹妹骂我打我我也不该……不该……” 说着说着,盛露嫣一口气没上来,晕倒了。 柳氏刚刚那一番话也全然没了什么说服力。 柳氏虽然一直都想让盛露嫣死,好给她女儿让路。但,她从来没想过要把女儿牵扯进去。盛露嫣可以死,但绝不是现在。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她现在死了。若是让她现在死了,那么她的女儿这辈子都无法洗去身上的这个名声了。 “快去请……” 柳氏的话很快被春桃恸哭声掩盖住了。 “姑娘,姑娘!您快醒醒啊,快醒醒。”春桃哭着道。 柳氏正欲再说,却被人一把推开了。 吴氏推开众人,冷着脸对身侧的嬷嬷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春桃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家姑娘的病一直是太医院院使邵大人给看的,得找他才行。” 戏台子上唱戏的早已经停了。 府中唱戏的却没停,甚至更加精彩。 吴氏没让柳氏近身,也没让她进厢房中,把她安排在了外间,和诸位宾客一起。听着耳边的议论声及隐晦的指指点点,柳氏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难熬。而这一切,都是盛露嫣带来的。早知她会给她带来这样大的麻烦,柳氏当真是后悔没早早弄死她。 消息传到太医院时,邵院使正在研究医书。 “邵大人,不好了,盛陵侯府的大姑娘咳出血来了。” 听到这话,太医院的诸位太医看向他们院使的眼神都有些同情。谁不知道盛陵侯府的这位大姑娘病了多年了,而且病症颇为奇怪,药石无医,估摸着不知何时就没了。 盛陵侯府历经数百年,是世家中的世家,这位大姑娘还与承恩侯府的世子定了亲,皇后娘娘也很喜欢这位姑娘。若是哪一日真的没了,不知这两个世家会有什么样的怒火。 也不知邵大人这院使位置还能否坐得稳。 邵院使微微蹙眉,摸了摸短须,问道:“大姑娘最近病情一直很稳定,今日为何会这般?” 那承恩侯府来的人是吴氏的心腹,自是不喜欢盛晨曦,没什么顾及,便说了出来:“她那个妹妹骂了她几句不说,还推了她。盛大姑娘便摔倒在地,吐出来血。” 听到这话,邵院使眉头舒展了些,但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些:“竟有这样的事,你快带老夫去看看。” 两刻钟后,邵院使一脸严肃地到了承恩侯府,见着盛陵侯和柳氏便厉声指责:“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盛大姑娘这 病得静养,你们倒好,不光不让她安心养着 ,还让她心烦。你们是嫌她命太长吗?” 大夫骂人是常有的事,贵如盛陵侯,这会儿也没觉得邵院使说话难听。他只想着,赶紧治好长女的病,千万不能因为今日的事没了性命。若真没了性命,他两个女儿就都毁了。 “邵大人说的是。” 不过,这番话说得柳氏好生没脸,脸上也火辣辣的。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敢辩驳什么,只道:“来的时候好好的,只是不知大姑娘她……” “闭嘴!”盛陵侯呵斥了一声。 邵院使看了盛陵侯一眼,又看向了柳氏:“你为人父母的不知道孩子们的事吗?我上回不是跟夫人说过吗?” 看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柳氏这回真的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盛陵侯看了看柳氏,又看向了邵院使:“邵太医,救人要紧,夫人的错稍后再说。” 这句话一下子就给今日的事情定了性,是柳氏的错!柳氏更觉憋屈。 进了里间,邵院使把了一会儿脉,便以人太多为由,让人出去了,只留下了春桃。 待众人散去,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姑娘,板着脸问:“你还有多长寿命?” 盛露嫣轻咳一声,道:“大人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小女子又不通医术,哪里懂这些,还得问邵大人才是。” “呵。”邵院使冷笑一声,“老夫可没这个本事。” 盛露嫣眼睛转了转,试探问:“要不……半年?” “行,盛大姑娘说多少便是多少。”说罢,邵院使叹了叹气,“老夫的医术迟早要毁在你的手里。” 盛露嫣笑着道:“怕什么?虽然您治了我两年没治好,但很快我就能好了,到时候众人便会夸您是神医了。” 盛露嫣之所以能瞒着众人装病,靠的就是面前这位太医,她今日吃的让人虚弱的药也是他给配的。而他之所以愿意帮她,是因为与她母亲交情颇深。 “什么神医不神医的,老夫不在乎那些,赶紧解决了你的事才是要紧。我瞧着你爹最近对你颇为关心,刚刚的态度也很奇怪,神色很难看,看起来很是为你着想。不如你把实情告知于他,也免得日日装病装得辛苦,让那蛇蝎女人耀武扬威。”邵院使正色道。 盛露嫣想也不想,立马压低声音道:“不可!” 邵院使皱了皱眉。 “您忘了李太医的事了吗?” 邵太医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李太医,两年前还是太医院的院使,查出来她中毒的人便是他。巧的是,他也曾治过母亲的病,那时的他还是个刚刚入职的小太医,不能出诊,只跟着人熬药。只因他说了一句,“大姑娘的病症似是于先夫人相似”,便被她爹收拾了,过了不到半月,李太医便告老还乡。 她爹这个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而对母亲当年的死,一直讳莫如深。但凡有人提及,必要死伤。 后来无论她如何求李太医,问他当年她母亲的事,他都说自己当年没诊治过,不知道真相如何。他知道的内容也是道听途说的,那日只是随口一说,没什么依据。 “您今年还不到五旬,便想致仕了吗?”盛露嫣道。 想到李太医的事情,邵院使心情很是不爽:“你以为老夫怕了不成?” 盛露嫣缓缓道:“您自然是不怕的,可我怕。若您走了,还有谁能帮助我?怕是您前脚走了,我后脚也没了。” 这也是邵太医犹豫的原因。若是说出来真相没人信,还说出来干嘛,也只会让敌人加强警惕罢了。 “可惜老夫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太多。” “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盛露嫣诚恳道。若是没 有邵太医,她如何能装病,又如何骗取她爹的同情,怕是早就被柳氏给弄死了。 “你今日闹这么大一出戏,你那继母和妹妹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欺负你了。” 盛露嫣笑了:“是啊。” 今日她本就想着要来跟谢赟断个干净的,无奈盛晨曦一直找茬,她便将计就计了。如今她病成这样,怕是承恩侯府这边很快就要退亲了,柳氏也别想着随便把她塞到别的人家。 留出来的这些时间,足够她把稳婆找到,对付柳氏,让她不能再掌控盛陵侯府。 到那时,她便是真的自由了。 “那少年你当真不嫁了?”邵太医问。盛露嫣在未来夫婿家闹了这么一出,夫家知晓她命不久矣,哪里还会与她结亲。 盛露嫣脸上的笑意敛了敛,缓缓道:“不是不嫁,是嫁不了。” 邵太医如何不知她的苦楚,叹了叹气,道:“罢了,你好好歇着吧,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便让人去找我。” “好,多谢邵叔。” 邵院使出去后跟盛陵侯说了说盛露嫣的病情,并告知他怕是盛露嫣最多还能撑半年,提前准备好后事吧。 盛陵侯脸色很是难看:“怎么会突然间这么严重?” 邵院使腹稿都没打便道:“早先与侯爷说过了,静养,保持好心情。可如今从盛大姑娘的脉象看,日夜忧思,怒火攻心,导致了病情加重。” “啪!”盛陵侯手边的茶杯突然落在了地上。 柳氏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邵院使本是按照今日的情形随口胡说的,但从这二人的反应看,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 遗憾的是,他还没发现什么端倪,两人便又恢复如常。 邵院使暂时将疑惑按下,去让人抓药了,他刚走上回廊,身后便有人换了他一声。 “邵大人,您稍等。” 邵院使回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皎若云间月的翩翩少年郎正朝着这边奔来。 “见过世子。” “邵大人客气了。”谢赟道,“不知嫣儿的病情如何?” 邵院使嘴角动了动,那些刚刚与承恩侯说出来的话这会儿却有些讲不出来的。但,长痛不如短痛,他还是说了出来。 一阵风吹过来,少年原本便瘦削的身子更显单薄。 片刻后,他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邵院使。 “大人,这是我这几年在外游历时从各地有名的大夫那里寻来的方子。您看看,能不能用?” 邵院使看了看这一沓厚厚的方子,又看向了面前的少年。向来端方稳重的少年,此刻却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少年的眼眶是红的,头发是凌乱的,面上一副愁容。 “能用吗?”少年的眼睛里满是希冀,纤细修长的手也微微颤抖。 他本想拒绝,但还是被少年的真诚打动了,他把方子接了过来,道:“好,我回去看看。” “多谢大人。”谢赟朝着邵院使深深鞠了一躬。 “世子折煞下官了。” 邵院使连忙扶了扶谢赟,谢赟却是一动不动。 “求大人一定要只好嫣儿妹妹的病。不管需要什么药材都可以来找我,我府上没有的,我遍访四方也会为您寻来。” 声音里流露出来一丝哽咽和脆弱。 邵院使无声地叹气:“世子有心了。” 若没有这档子事儿,这两个人在一起也算是一段佳话。 可惜了。 第13章 风起 盛露嫣醒过来后便坐着马车回府去了。这一次盛晨曦没跟她一辆马车,而是跟柳氏一辆马车。 盛晨曦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自从盛露嫣吐血晕倒了,她便没敢再说话。此刻与自己母亲同坐一辆马车,她立马活了过来。 “娘,盛露嫣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故意害我在众人面前出糗!害我被人指责!” 药是柳氏下的,柳氏自然是知晓药效的。盛露嫣今日会这般,也与用药的反应一致。所以,她相信盛露嫣是真的病成这个样子了,而不是故意装病。 听到女儿这般说,她本就烦躁的心情更是火大,抬手又给了女儿一巴掌。 “愚蠢的东西!”柳氏骂道。 盛晨曦简直不敢相信,今日她娘打了她,而且还是两次。 “娘……您为何要打女儿?女儿哪里说得不对吗?明明就是……” 柳氏低声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我……我……”盛晨曦委屈得不行。 “你明知道她病了,太医也说过要静养,竟然还三番五次去招惹她。从前在府上便也罢了,传不到外面去,这回可是在外面。这下好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当众辱骂、推打嫡姐。你往后想嫁个好人家都难了!” 听到柳氏的话,盛晨曦脸色渐渐白了,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娘,不要啊,女儿还要嫁给赟哥哥的。” 柳氏闭了闭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见柳氏不说话,盛晨曦更慌了,她扯着柳氏的袖子,道:“娘,您救救女儿啊!” 柳氏缓缓睁开眼:“好在盛露嫣只有半年的寿命了,不可能再入承恩侯府……” 她知道,侯爷是想与承恩侯府联姻的。既然长女不行,那就次女。只是不知,承恩侯府那边是如何想的。而且,凭着今日女儿做的事情,名声定然不好听。不过,盛露嫣本就体弱多病,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等这几日的事情过了,她再找几个相熟的妇人在圈子里说说盛露嫣的病,夸一夸自家女儿的贤良淑德,想必这名声也能挽回一些。 盛晨曦快速道:“是啊,她活不了多久了,女儿可以嫁过去。” 柳氏认真地盯着面前的女儿看了许久,道:“我告诉你,在盛露嫣死之前,你不要再见她了。”女儿的性子她是知晓的,太过鲁莽,若是她再去找盛露嫣难保不会再生事端。 盛晨曦大声嚷道:“女儿才不想见她!” “从今日起我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你也不要再见她。” “嗯,女儿记住了。” 盛晨曦以为这一关就这样过了,到家时还松了一口气。然而,她刚下马车,就被家中的奴仆带走了,就连平日里最疼她的母亲也没拦着。 盛晨曦被打了十下板子,关入了祠堂。 盛露嫣在自己的院中静养,盛陵侯府谢绝了一切访客,包括承恩侯府。 接下来几日,盛露嫣过得很惬意。每日就是在院中绣绣花,看看书。 柳氏一直没敢给女儿求情,因为她知道这回女儿是真的触了丈夫的逆鳞。她知晓儿子跟盛露嫣关系好,便让儿子去找盛露嫣,试图从盛露嫣那边下手。 可惜,儿子跟她不是一条心。 盛元丰在盛露嫣院子里可没少骂盛晨曦。在他看来,虽然与盛露嫣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都是亲姐弟。二姐姐平日里就喜欢欺负大姐姐,所以这个忙他根本就没帮。倒是每日去盛露嫣院子里,读书给她听。 柳氏本打算过上几日,等盛陵侯心情平复了,便为女儿求求情,顺便再提提承恩侯府的亲事。可,人算不如天算,没等她寻摸到好时机,更大的麻烦来了。 护京司那边查清楚了整个 案子。柳三郎侵占良田数万亩,私放高利贷逼死人性命,逼迫良家女为妾……按律当流放三千里。 在铁证面前,柳三郎辨无可辨,他一直在狱中闹着要见盛陵侯。 盛陵侯这边还在为女儿的事情烦着,那边便有人来告知平南府的事被查出来了。更惨的是这件事情已经遮不住了,寻厉早在承恩侯老夫人寿辰那日便带着证据进京了。 柳氏这回是真的忍不住了,哭着去书房找盛陵侯。 “侯爷,您得救救他啊,他是妾身唯一的弟弟。” “别哭了,哭得头疼。” 听到这话,柳氏收敛了些,但还是哭着说道:“怎么就流放三千里了,他不过是占了些田地罢了。京城的世家,哪一家没占良田?怎么旁人都没事,就我弟弟有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针对咱们府?侯爷,您救救他吧。” 盛陵侯背靠着后面的椅背,捏了捏眉心,道:“你放心,我肯定会救他的。” 正如柳氏所言,哪一家都不干净,端看查到谁。 上一次张御史的事情发生后,他便让人销毁了所有的证据,去平南府抹平了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护京司是如何查出来的。据他得到的消息,是有人给寻厉递了消息。这个人会是谁呢? 柳家与他的关系整个京城皆知,护京司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既然知晓,竟然还敢查,看来是有恃无恐。只是不知,这究竟是护京司的意思,还是新帝的意思。 不过,不管是谁的意思,这护京司的胆子够大的,竟然敢查到他的头上来了。 这回若是不给他们点教训,怕是不知道这大历究竟靠的是谁了。 “去给寻厉递信,明日午时本侯在醉生楼等他。” “是,侯爷。” 盛露嫣坐在窗边静静听着孙嬷嬷带回来的消息,笑了。不愧是护京司,她只查出来柳三郎侵占良田了,旁的事并不知晓,没想到给他查了个底朝天。 “……姑娘,这件事真的让咱们办成了,估摸着那柳三郎要被流放三千里了。”孙嬷嬷脸上的笑止不住,褶子都加深了几分。 盛露嫣虽然也很开心,但却不像孙嬷嬷这么乐观。 “未必。” 孙嬷嬷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怔了怔,连忙问:“姑娘这是何意?” “嬷嬷忘了我父亲了?” 一听盛陵侯的名字,孙嬷嬷的笑一下子散了,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们家侯爷一向是能一手遮天的,上回张御史明明已经查清楚了平南府的事,结果还是被侯爷给抹平了。这么大的事,竟然在京城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可……可这回是护京司,侯爷应当不能……” 不都说护京司很厉害么,侯爷应该不敢吧。 护京司背后站着的人是谁众人皆知。这几年他们办的大案也不少,最著名的当属李相那个案子,后面又抓了不少世家子弟。 盛露嫣觉得,护京司肯定不会把这个案子压下去。若他们惧怕盛陵侯府的权势,如今就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出来。她怕的是,有了她爹的阻挠,这件事情会大事化小,柳三郎的刑罚怕是要轻一些了。 “盯紧了我爹,看看他最近都在干什么,见了什么人。” “是,姑娘。” 第二日午时,醉生楼。 “见过侯爷。” 寻厉到时盛陵侯已经等在包房中。 行完礼后,久久没有回应。 时间滴滴答答走着,约摸过了一炷香左右,房间内终于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哦,寻大人过来了。” 寻厉也全当做刚刚的事没发生,仿若自己刚刚到来一般,道:“正是下官,不知侯爷唤下官来有何事?” “寻大人,坐。”盛陵侯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 寻厉脚步未动,道:“下官身上还有差事未做完。” 见寻厉这般不识趣,盛陵侯眯了眯眼,拿着酒杯的手微顿。 “寻大人很是忙碌啊。”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皇上交待的差事下官自是不敢懈怠。” 盛陵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见他这般顽固不化,也不再跟他绕弯子。 “柳大学士为官清正廉洁,柳家人也一直恪守礼法,老实本分。柳家那个案子,本侯觉得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寻厉眸光微闪,木着一张脸,道:“侯爷找错人了。此案是圣上下旨查办,结果如何,自由圣上定夺,下官也无权评判。” 竟然敢跟他装糊涂! “柳三郎是本侯的妻弟,本侯一直对亲戚多有约束,前些日子刚刚让人去平南府查过一回,柳家没有侵占任何的良田。不知寻大人从哪查出来的万亩良田?莫要栽赃!” 盛陵侯这话是在警告寻厉了。先是点明了与柳家的关系,又说了柳家无罪,最后又点出来寻厉栽赃。意思是,若是寻厉还执迷不悟,怕是要被反咬一口了。 寻厉为皇上办事多年,得罪了不少权贵,如此类似的话不知听了多少了。 “下官自接任护京司指挥使以来一直秉公执法,以我大历律法为准绳,凡事讲究证据。绝无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贪官污吏,这一点还请侯爷放心。” 盛陵侯凌厉的眼神看了过去,寻厉也丝毫不示弱。 “你当真要如此?” “下官刚刚所言皆是肺腑之言。若侯爷无事,下官便告辞了。”说罢,寻厉朝着盛陵侯鞠了一躬,朝着门外走去。 如此冥顽不灵,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寻大人,你出身寒门,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高中状元。这一路走来,很辛苦吧?你也不想这多年来的努力付之一炬吧,嗯?”身后传来了盛陵侯的声音。 这是在明晃晃的威胁了,用仕途来威胁。 寻厉手握成拳,面上依旧没什么变化:“多谢侯爷关心,入朝后下官一直谨言慎行,恪守法规,并无半点逾矩之举。” 盛陵侯盯着寻厉,冷声道:“此案该如何上报皇上寻大人可要想清楚了。” “下官心中已有定夺!”说罢,推门而去。 包房内,盛陵侯把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敬酒不吃吃罚酒!” 回府后,柳大学士就过来了,不仅如此,府中的幕僚也都去了书房。 一群人商议到亥时方歇。 盛陵侯冷着脸,一脸阴鸷:“就看他明日如何上报皇上了,若是他真不识趣,那就别怪本侯不客气了!” 盛陵侯府屹立数百年不倒,在军中权势极大。即便是当朝的新贵又如何,他想要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孙嬷嬷得知这一消息后,连忙去告诉了盛露嫣。 “不好了,姑娘,侯爷刚刚出门去见了寻大人,回府后就把幕僚叫去了书房,不知在商议什么。小安子就听到了只言片语,话里多次提及了寻大人、柳三郎、良田……哦,还听到了最后开门时说的几句话,好像是说明日早朝后再定夺之类的。” 盛露嫣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又仔细琢磨了孙嬷嬷带回来的消息,大致猜到了一些。 前几日她见着寻厉时,他当是刚刚从平南府回来。她爹今日的举动显得有些着急,先是去见了寻厉,又召集了幕僚商议,想必柳三郎的案子审完了。再结合孙嬷嬷带回来的消息,怕是明日要上报。 她爹去见寻厉定是会威逼利诱,怕是没从他那里得到 确切的答案,所以才召集了幕僚。至于说等明日之后,想必她爹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跟新帝硬碰硬,端看明日寻厉会如何上报了。 从她几次接触寻大人来看,那位怕是并非一位会妥协投降之人,接下来,新旧之争怕是会有一番腥风血雨。 朝堂又要不太平了。 第14章 高潮 次日,朝堂之上,诸位大人汇报完工作,钟毓帝看向了身着深绯色朝服站在文官前列的年轻官员。 “寻爱卿,柳三郎侵占良田一事审得如何了?” 此话一出,朝中大大小小所有官员的眼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尤其是武官最前列,一位身着紫色朝服的中年男子的目光很是锐利。 寻厉仿若没有察觉,从容地从队列中走了出来,站在了朝堂中央,拱手作揖:“回皇上,微臣昨日已审完,今日正准备与三司商讨该如何定刑。” 钟毓帝瞥了一眼正怒目瞪着寻厉的盛陵侯,继续问道:“结果如何?爱卿认为该定什么刑?” 寻厉道:“柳三郎侵占良田数万亩,私放高利贷逼死人性命,逼迫良家女为妾。按律,轻则当流放三千里,重则——当判死刑。” 这话一出,满朝哗然。 这比昨日流传出来的刑罚还要重一些,全然不给盛陵侯面子啊。柳大学士听到结果有些站不稳,差点晕倒在地。 盛陵侯府屹立数百年不倒,在军中的权势无人可抵,自打众人出生便知这侯府的尊贵。柳三郎是柳大学士的儿子,但也是盛陵侯府的姻亲。 而新帝登基不过四年,他们同样也见识了新帝的铁血手腕。寻厉说出来的话看似是自己的主意,实则是新帝的意思。 这两方相遇,不知最终会鹿死谁手。 众人连忙弯了弯腰,把头低的更深了一些,生怕这一把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可年轻的皇帝又怎会任由他们这般躲避。 “刑部尚书如何看?”钟毓帝开始点名了。 王尚书年近六旬,头上已生华发,听到这话,颤巍巍站了出来,道:“老臣并未看到卷宗,不知该如何定夺,故而不敢轻下结论。” 对此钟毓帝不置可否,接着点名:“大理寺卿有何看法?” “臣与王尚书看法一致,暂时不能轻易定夺。” “督察院呢?” “臣与王大人赵大人意见一致。” 钟毓帝仿佛没感受到朝中的剑拔弩张,也不知道众位朝臣故意推诿,听到这样的话,神色很是淡定,道:“既如此,那就按寻——” 这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寻常人哪敢打断皇上的话,也就盛陵侯了。 “皇上,这案子仅由护京司来查,未免偏颇,有失公允。焉知不是护京司栽赃陷害!臣求皇上明察!” 这话一出,朝堂上又是一片寂静。 钟毓帝顿了顿,神色未变,丝毫没有因为盛陵侯的打断而发怒。 “盛陵侯说得有道理,那便由护京司主理,三司从旁协助,三日内把这罪责定下来。” 虽然提到了三司,但却是从旁协助的,所以,钟毓帝这话还是要把柳三郎的案子交由寻厉来定夺了。 “皇上!”盛陵侯微微抬高了声量。 钟毓帝脸色变得严肃,沉声道:“嗯?盛陵侯对于这个决定不满?三司会审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便是盛陵侯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寻厉不听话,不代表三司都敢这般。这一次,他定要让寻厉栽个大跟头。 他拱手弯腰:“臣不敢,臣没有不满。” “嗯。”钟毓帝微微点头,随后看向了站在朝堂中央的人,“三司呢?” “微臣领旨。”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督察院左都御史异口同声道。 这案子棘手得很,判得重了得罪盛陵侯,判得轻了得罪皇上。只要不让他们主审,出了事自有护京司担着,何乐而不为。 “若无要事,那便退朝吧。”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散朝,刑部尚书便凑到了寻厉身侧,道:“寻大人,老夫最近身体抱恙,恐无心处理此事,这件事就全仰仗寻大人了。” 寻厉拱手作揖:“大人客气了,对于量刑这一块下官多有不足,还得请教王尚书。” “寻大人谦虚了,你连中三元,两榜进士状元出身,熟知律法,无须请教我。” 两人又推拉了几句,王尚书便脚底抹油跑了,那速度,丝毫看不出来身体抱恙。 接着,大理寺卿和督察院左都御史也凑到了寻厉身侧,对他多有恭维。 盛陵侯看着站在众臣中间的寻厉,终于忍无可忍,对其破口大骂:“你小子不过就是一条疯狗,有什么可得意的?胆敢惹到本侯身上,本侯定要你好看!” 对皇上不好撕破脸皮,对付寻厉就简单多了。厌恶寻厉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他这次定要弄死他! 面对盛陵侯的骂声寻厉不发一言,只是看向盛陵侯的眼神异常冷冽。 朝臣们看看百年世家盛陵侯,再看看朝中新贵护京司指挥使,三三两两地散了。 盛陵侯是当众骂得那番话也没避着人,所以不到一个时辰便传遍了京城。至此,大家也都知晓了新一轮的新旧之争要开始了。京城中的赌坊在暗地里纷纷下注,这一次究竟是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压倒西风。 盛露嫣听说此事时正坐在窗边低头绣花,绣得是一朵桃花。这样的话她在家中不知听过多少遍,此刻听到了心中也并未有什么波澜,可不知怎得,手中的针没拿稳,突然一滑,刺破了手指,食指上瞬间便有血珠子冒了出来。 看着手上鲜红的血珠子,盛露嫣秀眉微蹙,心里也有些慌乱,总感觉似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哎呀,姑娘,您手指破了。”孙嬷嬷着急地道,“春桃,快拿药箱来,给姑娘包扎一下。” “不必了。”盛露嫣把食指放入了口中,血顿时不见了。 孙嬷嬷还是让春桃把药箱拿了过来。 “也不知这次会如何。侯爷也真是的,明明是那柳府的事情,非要从中插手。”孙嬷嬷又开始抱怨盛陵侯了。 盛露嫣这一次却与孙嬷嬷意见相左:“这件事看似是柳府的事情,实则皇上想要削弱的是咱们侯府的势力。” “啊?” 盛露嫣接着道:“若是父亲这一次退让了,亦或者败下阵来,怕是接下来会有更多的麻烦了,咱们府的势力会一步一步被削弱。但若是这一次压了皇上一头,侯府依然可以继续保持超然的地位。所以,父亲这一次一定会插手其中,还会使出浑身解数整那位新贵寻大人。” 孙嬷嬷被盛露嫣说的一愣一愣的,她道:“那这次结果会如何?是侯爷能赢,还是那位寻大人赢?” 盛露嫣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她爹若是真的破釜沉舟,结局还真不好说。 风吹过来,盛露嫣看向了窗外,窗外那一棵桃树纷纷扬扬落下来花瓣。 “我也很想知道结果会如何……”盛露嫣喃喃道。 “万一侯爷赢了,那柳三郎岂不是就躲过去了?”一想到柳三郎看他们家姑娘的眼神,以及给柳氏提供药的事儿,孙嬷嬷心头就有气,“可若是侯爷输了,咱们侯府岂不是要落败了?那姑娘您……” 孙嬷嬷很是纠结。 百年侯府,早晚要倒。不是这一次,便是下一次。盛露嫣早就看清楚这一点了。 “嬷嬷放心,虽说皇上下定决心惩治世家,可你看宣平侯府和简翼侯府,不还是好好的吗?所以,即便是皇上惩治了咱们府,咱们依旧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只不过地位不如从前罢了。” 虽然寻厉不一定能斗得过她爹,可新帝绝不会允许侵占 良田一事轻轻揭过,所以柳三郎注定要成为炮灰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乾清宫东暖阁 登基四年,作为一个胸中有丘壑立志要做出来一番大事业的君主,钟毓帝下了朝便来此处理政务。日日如此,从无懈怠。 听着底下小太监的回话,钟毓帝浓眉紧皱。 贵族侵占良田一事,他定是要处理的。若不处理,百姓便会无田可种,民不聊生,民怨四起,朝纲不稳。何谈长治久安? 柳家便是一个极好的口子。 柳家背靠盛陵侯府,若是这一次处理的柳家,别的世家定会有所收敛,接下来便好处置了。可也因他们背靠盛陵侯府,并不好处理。如今边疆不稳,邻国时常进犯,军中之事多要仰仗盛陵侯府。 寻厉能力卓绝,深得他心,他也是要保住的。 这件事颇为棘手。 钟毓帝思索片刻也无解,他背靠龙椅,闭着眼睛,缓了缓。世家在大历屹立数百年,早已从当初稳固朝堂的中坚力量变成了阻碍国家发展的势力。而世家中最难啃的两块骨头,一块是盛陵侯府,一块是承恩侯府。承恩侯府是皇后娘家,承恩侯又精明圆滑,自打他登基后,从无出头冒进之事,对于家中子弟也多有约束。 盛陵侯府么……盛陵侯狂妄自大,多有逆行之举。若盛陵侯府也如承恩侯府一般便好了…… 想着想着,钟毓帝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冒出来一丝精光。 “朕记得盛陵侯府有位适婚的姑娘?” 一旁的内侍道:“盛陵侯府有两位嫡女。一位是侯爷的先夫人郑将军府的嫡女所出,一位是柳大学士的庶女所出。” 钟毓帝点了点头。 他记得这位嫡长女与承恩侯世子差点就定了亲事。当时有传闻两府欲定亲,但父皇突然病倒了,此事便不了了之。再后来,父皇薨逝,他登基上位。 钟毓帝眯了眯眼,道:“拟旨,朕要赐婚!” 第15章 落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盛陵侯府嫡长女盛露嫣待字闺中,温婉贤淑,品貌出众。护京司指挥使寻厉,恪尽职守,忠君爱国,三元及第,学识渊博,人品端庄,是为良配。二人堪称天造地设,朕心甚悦。特赐婚二人,望汝二人携手同心,缔结百年良缘。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一月内完婚。” 听到圣旨的内容,向来沉稳不喜形于色的盛露嫣愣在了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因圣旨到来被放出来的盛晨曦开心的嘴巴快要裂到了耳根子处。 盛元丰一脸愤怒,却敢怒不敢言,只盯着盛露嫣看,一脸的担忧之色。 柳氏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心中在想什么。 盛陵侯早已开骂了。 “侯爷,接旨吧。”传旨的内侍道,“皇上口谕,下个月十六是个好日子,适合嫁娶。” “公公怕不是来错了地方,传错了旨意。”盛陵侯冷声道。 内侍早料到今日不会顺畅,心中已然做好了准备,听到这话,赔笑道:“侯爷这是哪里话,杂家来的便是贵府,上面的内容也清楚地写着皇上是为贵府大姑娘和护京司指挥使寻大人赐婚。” “是吗?本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没听清。”说罢,盛陵侯甩了甩袖子阴着脸离开了。 “侯爷……侯爷……”内侍跟在盛陵侯身后叫道,然而刚走到门口,便被护卫拦下了。 内侍无法,只好退了回来,看向了柳氏:“侯夫人,接旨吧。” 柳氏看着面前的圣旨,想维持脸上的笑却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她家三弟被护京司定了重罪,轻则流放三千里,重则死刑。侯爷正想法子如何把那判刑的狗官拉下马,皇上却一纸婚书赐了下来。皇上的态度不言而喻,摆明了是要惩治柳府,让盛陵侯府息事宁人。这让她如何接旨,如何笑得出来? 盛晨曦见她娘无动于衷,甚至不想接旨,生怕这赐婚一事泡汤,连忙道:“娘,快接旨啊。”只要他们接了旨,盛露嫣就得嫁给那个出身寒门身份低贱的男子了,这辈子也别想嫁给赟哥哥,赟哥哥就是她的了! 柳氏看都没看女儿,扯回来自己的袖子,对面前的内侍道:“妾身一介女流之辈,哪敢做主,一切都听侯爷的。” “娘~”盛晨曦要气死了。 柳氏瞪了一眼女儿,转身离开了内堂。盛晨曦无法,只好跟了过去。 一时间,热闹的厅堂里只剩下跪在地上的盛露嫣和盛元丰了。 内侍心里如油煎火烹一般。皇上与盛陵侯,他哪一方都得罪不起啊。若是盛陵侯不接旨,他回头如何向皇上交差?总得有一个人接旨才是。 看着跪在地上的盛陵侯府嫡长女和长子,内侍把圣旨往盛露嫣面前递了递,试探地道:“盛大姑娘,接旨吧?” 盛露嫣看着面前明黄的圣旨,伸手接了过来:“谢主隆恩!” 内侍见圣旨被接过去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盛陵侯府总算还有一个给面子的。 盛露嫣扶着盛元丰的手,缓缓站了起来,朝着面前的内侍微微欠身:“有劳公公了。” “盛大姑娘有礼了,杂家这就去寻府传旨了。” 内侍生怕这圣旨再回到自己手中,没喝茶没要赏钱,连忙走了。 “公公慢走。” 待内侍离开府中,盛元丰着急地道:“大姐姐,你怎么接下圣旨了?况且你早已与赟哥哥定亲。横竖有父亲在前面顶着,你不接也不会有人多言。说不定父亲能妥善处理好此事,让你不必嫁给那样的人。” 盛露嫣看着面前的少年,笑了笑,道:“毕竟是宫里来的人,总要给几分面子的。至于是否要嫁人,还是要看父亲的意思。” 听到 此话,盛元丰松了一口气,看来,大姐姐还有一丝希望。 待回到自己院中,盛露嫣便笑不出来了。 她原准备着看戏的,想瞧一瞧这一次究竟谁能赢过谁。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这戏中之人。 仔细想来,皇上这一步棋下得着实妙。 一则,打碎了盛陵侯府和承恩侯府的联姻,瓦解了世家的联合。二则,缓和了旧臣和新臣之间的矛盾。纵然她爹想报复寻厉,如今二人已被赐婚,她爹也要掂量掂量了。这样就化解了一场天大的纷争。不然,若是她爹铁了心要弄死寻厉,怕是皇上也未必能保住。可谓是一箭双雕。 “姑娘,您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孙嬷嬷不由得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他们家姑娘就是个命苦的,三岁时失了生母,父亲不管不顾,继母又是个狠的。好不容易定了门极好的亲事,如今却泡了汤不说,还被换成了一个寒门子弟。这身份一下子就从云端跌落到了泥土里。 瞧着面前哭得不能自已的孙嬷嬷,盛露嫣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劝慰她了。 因为,从圣旨来府中的那一刻,她便知自己即便是再不想嫁,也得嫁了。这婚嫁之事,终究还是由不得她了。 孙嬷嬷哭了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她上前半步,哽咽地道:“不对,姑娘,侯爷不是没接旨么,这件事情会不会有转机?” 瞧着孙嬷嬷一脸希冀的模样,盛露嫣想出口顺着她的话说几句,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好听的话有什么用,改变不了现状,孙嬷嬷早晚要接受这个现实。 盛露嫣摇了摇头,打碎了孙嬷嬷最后的希望。 屋内安静了片刻,又传来了孙嬷嬷的哭声。 孙嬷嬷的哭声着实让人心中难受,盛露嫣叹了叹气,轻声道:“嬷嬷,你让我一个人想想吧。” 孙嬷嬷轻轻退了出去。 盛露靠在迎枕上,看着外面的桃树,心中思绪万千。 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如今她在装病,上次邵院使传出去消息,她还有半年的寿命。若是以此为借口,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瞧着皇上对寻厉的宠信,应该不会把她这个病秧子嫁给他。不然不是帮他,而是在害他了。剩下的时间,她便以病弱为由,入了寺中当姑子。 可是,拒了这门亲事简单,后面又该如何呢?再以病治好了为由回府? 不,不可能。盛露嫣嗤笑一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皇上贵为天子,决不允许人这般打他的脸。若她病愈,定还是要嫁给寻厉的,除非寻厉已经成亲。而且,到时候皇上定要查她生病一事。她如今能这般成功装病,是因为没有人细查,但凡有人查,她跟邵院使就会露了馅。她便是要害了邵大人了。 难道真的要嫁给这位寻大人吗? 盛露嫣轻轻叹了叹气,想到了那一张冷漠阴沉,看人时带着几分狠厉的脸。她难以想象自己要跟这样的人同处一室会如何。一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心头莫名一颤。再然后,她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来那日在承恩侯府假山里发生的事。想到那一日的事情,脸又突然有些热,拿起来帕子扇了几下。 人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性子冷了点,行事作风也让人望而却步。 盛陵侯回书房后气得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给砸了。幕僚们听说了此事,全都面面相觑。皇上这一招,当真是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侯爷,那咱们的计划……” “继续!”盛陵侯咬着牙道。 这门亲事他不认,他要先弄死寻厉那条疯狗! 第二日,盛陵侯以病了为由没去上朝。 但是,御史弹劾寻厉的折子却如雪花一般落在了钟毓帝的案头上。 御史弹劾了寻厉无中生有 ,栽赃陷害柳三郎;弹劾寻厉在查李相时,公报私仇,伺机报复;弹劾寻厉在审讯时宣平侯府四少爷时滥用私行,屈打成招;弹劾寻厉在江南办差时收受贿赂…… 钟毓帝对此留中不发,只问了句:“盛陵侯何故没上朝?” 在听说他病了后,钟毓帝看着礼部尚书和钦天监监正道:“盛陵侯府嫡长女与寻爱卿的婚事抓紧时间办吧。” “是,皇上。” 第二日,盛陵侯依旧没来上朝,弹劾寻厉的折子依旧多。 第三日依旧如此,只是这一日,几位世家出身的辅臣对此提出来的意见,向皇上施压。 “老臣知晓圣上对寻大人的爱护,只是如今这么多折子弹劾他,未必就是空穴来风,还请皇上明察。” “请皇上明察!”底下的朝臣跪了大半。 钟毓帝看着跪在要处和三司的几位大人拟个章程出来。等下了朝,便把在府中装病的盛陵侯宣到了宫中。 盛陵侯一到,钟毓帝便关心地问了几句盛陵侯的身子。寒暄结束,让人把手中的折子、密信和证据递到了盛陵侯的手中。 盛陵侯看着手中的密信,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得意门生,平南府知府竟然出卖了他! “若不是寻爱卿查到了此事,朕还不知爱卿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柳三郎侵占良田一事也能被你抹平。”说到这里钟毓帝顿了顿,接着缓缓说了一句:“爱卿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些。” 声量不大,却如雷霆万钧。 来时还得意的盛陵侯此时已跪在了地上。 “朕留中不发,便是给了爱卿面子,给了盛陵侯府面子,还望爱卿体恤朕的一片良苦用心。” 钟毓帝之所以没挑明此事,便是为了边疆稳定。若真惹急了盛陵侯,怕是会影响到边疆的战事。想收拾盛陵侯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绝不是现在。 国不能乱。 皇上给了盛陵侯府面子,那么盛陵侯也要给皇上面子,嫡长女是一定要嫁过去的。 “可臣的长女已经许配给了承恩侯府世子,一女不嫁二夫,断然没有再嫁给他人的道理。”盛陵侯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朕问过承恩侯,定亲礼仪并未走全,算不得定亲。” 跪在地上的盛陵侯握了握拳,心中暗骂承恩侯这个墙头草。 “纵然如此,嫣儿也嫁不得寻大人。她身子弱,如今只有半年的寿命,没多少日子可活。嫁给寻大人便是给他找麻烦。” “此事朕也听说过,寻大人说他不在乎这个,说不定冲冲喜还能好的快些。” 话说到这里,盛陵侯已经没了拒绝的理由。 这门亲事,他不认也得认了。 第16章 嫁妆 盛陵侯从宫里出来后便回府去了。去时一脸阴沉,回来时面色沉重。 柳氏瞧着盛陵侯回来了,立马迎了上去:“侯爷,如何?妾身听说皇上让机要处和三司开始审理寻厉了,我家三弟是不是能放出来了?” 盛陵侯看了一眼柳氏,面上没有半分喜色。 柳氏着急死了,扯着盛陵侯,问:“侯爷,您说话啊,到底怎么样了?” 盛陵侯闭了闭眼,道:“三郎这回救不了了。” “什么?!”柳氏声音顿时变得尖锐,“为何救不了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盛陵侯眉头紧锁,道:“当初他置地时本侯就劝他收敛些,他可曾听劝?本侯还曾让你回娘家劝一劝,你劝过没有?” 他本就不喜欢这个妻弟,只是姻亲关系他不得不救,毕竟关乎着侯府的面子。没想到如今没救成不说,还被皇上抓住了把柄,损失了一个门生。 柳氏顿时禁了声,眼泪也慢慢流了下来。 “妾身如何能劝得了,这也是父亲的决定,他们如何会听妾身的话。” 盛陵侯也知自己刚刚是在气头上,说话重了些,这会儿见柳氏这般模样,也有些后悔。他连忙把柳氏搂入怀中,哄道:“行了,别哭了,本侯又不是在怪你。怪就怪岳父没能及时收手,才酿成了今日的大祸。” 柳氏又哭了会儿,道:“可这也不能怪妾身的娘家,分明是那位护京司的寻大人的错。” 明明旁人都无事,就她弟弟有事,很显然就是寻厉故意针对。 提到寻厉这个名字,盛陵侯就觉得浑身难受,气不打一处来,他张口就想骂几句,但一想到如今的情势,便憋了回去。 “你准备准备吧,下个月嫣儿要嫁到寻府去。” 柳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泪眼婆娑地看着盛陵侯,问:“侯爷莫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救妾身的弟弟?” 难道是因为认了寻厉这个女婿,所以才不救她的弟弟了? 盛陵侯先是怔了一下,随后道:“这都什么跟什么?与这个无关,你莫要如此说。让你准备你就准备,尤其是嫣儿生母的嫁妆,一样都不能少。” 柳氏却有些听不进去了,认为这件事定是与盛露嫣的婚事有关,心中对盛露嫣又恨了几分。 “是不是只要大姑娘不嫁了就没事了?” 盛陵侯知晓柳氏没听进去,便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赐婚的圣旨已下,若是她嫁不了,就让曦儿嫁!” 一听这话,柳氏顿时不说话了。权衡利弊,还是让盛露嫣嫁吧。当务之急还是问清楚自家弟弟的事情。 “那我家三弟会判多重?” 盛陵侯琢磨了一下,道:“看在侯府的面子上顶多能免了死刑,留下一条性命,其余的就莫要再想了。” 听到这话,柳氏的眼泪又来了。 机要处和三司的确开始调查寻厉的事情了,不过查着查着,寻厉的错处没找到,反倒是把那些状告他之人查了一遍,不少人因为诬告陷害而被申饬、降职。 与此同时,盛陵侯府也开始为嫡长女的亲事做准备了。 至此,大家终于回过神来,这一局,又是皇上胜了。 柳三郎被判流放三千里,柳大学士被申饬教子无方,平南府知府被抄家罢官。 盛陵侯府都没辙,其他世家更是不敢再侵占良田。有那之前侵占良田的,也赶紧让人退了回去。该补救的补救,实在是补救不了的,还有去找皇上自首的。 一时之间,百姓们都在称赞新帝贤明。 柳氏在颓废了半月后,终于开始准备盛露嫣的嫁妆了。 除却郑氏的嫁妆,盛陵侯也为女儿置办了三十二台嫁妆,银票更是给了两万两。 盛陵侯给的东西数额是对的。至于郑氏的嫁妆,这些年一直在柳氏的手中,数额却是对不上的。 得知了此事后,盛露嫣并未说什么。 “姑娘,老奴偷偷去看了,少了好几台嫁妆,有些还是以次充好,您可得想想办法啊。” “嬷嬷放心,我心中自有打算。” “可……” “嬷嬷,稍安勿躁,还不到时候。” 她在府中势单力薄,若是此时闹出来,怕是接下来一段时日没什么好日子过了。而侯府给的东西,说不得也会少上一些,有些事情是要把握时机的。 等到还有三日便要出嫁时,嫁妆第二日便要入寻府了。 当天晚上,盛露嫣把嫁妆单子当着盛陵侯和柳氏的面拿了出来。同时,她还把将军府当年经手过的一个本家的性格非常泼辣的舅母冯氏请了过来。 “这是我母亲的嫁妆单子,包括嫁妆这些年的出息,全在这里了,请舅母看看对不对。”盛露嫣递给冯氏一张纸。 冯氏看了一眼,道:“嗯,是对的,就是这张纸,我们今日便来点一点吧。” 柳氏没料到盛露嫣敢这么做,愤怒地看向她。 盛陵侯也对女儿此举非常不满,觉得女儿甚是小气,皱着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咱们侯府家大业大,还会贪了你母亲那点嫁妆不成?” 想他侯府屹立数百年,家大业大,他原配不过是出身将军府,嫁妆也没多少,有什么可贪的。竟然让一个外人过来清点,这是不信任自家。 “女儿这是怕父亲往后被人诟病,所以今日查点清楚了。”盛露嫣道。再过几日她就要出嫁了,有些面子也很是不必给了。而她知晓,她爹最是好面子,尤其是在她外家那些亲戚面前。所以她今日才会把冯氏请过来。 盛露嫣坐在一旁静静喝茶,冯氏在一旁清点起来。 “这玉如意成色不对!我那姐姐出嫁时明明带过来的是上好的和田玉,这是什么便宜货?”冯氏叫嚷道。 想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盛陵侯脸色颇为难看,先是瞪了柳氏一眼,又瞪了女儿一眼。丢人都丢到别家去了。 “这房契也不对!嫁妆单子上写的是中央大街的一套铺子,怎么变成了南大街的了?这可是差好几倍的价格!”冯氏又指出来不对的地方。 “地契也不对,水田怎么变成旱田了?” …… “堂堂侯府还能干出来这样的事?莫不是欺我郑家无人了?我那堂兄弟虽远在边关,可我们这些舅舅舅母可还是在的。只可怜我那妹妹去的早,你们就糟践我外甥女!” 盛陵侯觉得一张老脸都要丢尽了,狠狠地瞪了一眼柳氏。 想他盛陵侯府家大业大,何时差这些东西了,柳氏这事儿做的当真是上不得台面。前些时日因柳三郎受得气这会儿又出来了,连带着对柳家都有些怨怼。 还有这女儿,既然知晓嫁妆有问题,私下跟他说明不就好了,非得闹大。 “想必是经手的嬷嬷弄错了,我这就让人补齐了。”盛陵侯黑着脸道。 冯氏道:“侯爷莫要忘了,这十几年了,铺面和田地的产出可也不少呢。” 盛陵侯被臊得脸微红,让管事给女儿把嫁妆补齐了。不仅补了,还比原来的更好了些。除此之外,又多给了两万两银票作为出息。 柳氏要心疼死了。 盛露嫣出嫁后,整个盛陵侯府就都是她的了,如今虽说是从库房中拿出来的东西,但那些都是她留给自家儿子和女儿了。 冯氏很是满意。 离开前,盛露嫣递给了她一个红包,她没收。 “你早该来找我们了。你舅舅虽在边关,但我们这些人也是你的亲人。从前我 们没上门也是觉得你在侯府过得好,却不知你这般艰难。早知如此,我早就打上门来了。纵然我们没有侯府权势大,也得让他们知晓咱们郑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番话让盛露嫣觉得很是感动。 “多谢舅母。” “客气什么?若你出嫁后,那寻府待你不好,你也尽管来找我便是。” 看着冯氏离开的背影,盛露嫣微微叹气。她不找他们,也是怕连累了他们。柳氏待她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旁人。 出嫁的前一日,盛露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桃树,静静地发呆。 “姑娘,世子又来了。”春桃过来道。 盛露嫣把视线从桃树上挪开,看着春桃道:“把昨日我收拾出来的匣子给他吧。” 既然终究是不能走到一起,该还的东西还是要还了的,免得后面再生事端。寻厉可不是个善茬,总归是要做夫妻的,该避的事情还是要避一下的。 不一会儿,春桃就匆匆回来了:“姑娘,世子说想见您一面,拦都拦不住。” “拦得住的。” 谢赟之所以能常常进来后宅,那是因为柳氏想留住他,想把盛晨曦许配给他。柳氏是绝不可能让他见她的。 盛露嫣终究还是没去见谢赟。那日她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无须再多说,也无须再见面。再见面,也只会徒增烦恼。该断不断,反受其乱。 出嫁的前一晚,孙嬷嬷来到盛露嫣房中,悄悄递给她一样东西。 盛露嫣瞧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很是诧异:“这是何物?” 孙嬷嬷脸色有些奇怪,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那些事儿,姑娘一会儿悄悄看看吧,明日兴许用得上。”说罢,孙嬷嬷离开了。 盛露嫣更是诧异。梳洗后躺在床上,她打开了孙嬷嬷给她的东西。 竟然是一个小册子。 盛露嫣好奇地打开了小册子。一开始她还有些看不懂,不知孙嬷嬷为何给她这种带着图片的小册子。待看了几页后,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东西,娇嫩白皙的脸上顿时爬满了红晕。 这种东西她也听人提起过,但却从未看过,没想到竟然是这般。 想到明日她也要与人这般,不仅是脸,浑身上下都觉得热了,顿觉手中之物颇为烫手,赶紧收了起来,压在了枕头底下。待熄了蜡烛躺下,脑海中依旧浮现出来刚刚看过的画面。慢慢的,册子里有些模糊的脸却渐渐清晰,变成了寻厉的脸。 想到那日在假山中发生的事情,盛露嫣觉得脸越来越热了,赶紧闭上眼睛,想想寻厉的所作所为,想想最近发生过的事情,瞬间冷静了几分,那些旖旎的画面也都消失不见。 第二日便到了盛露嫣出嫁的日子。 时值仲春,窗外的桃树上桃花已经落尽,结出来一个个果子。 第17章 大婚 五月十六是个大晴天。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一百二十八台嫁妆,十里红妆。一个是顶级世家,一个是朝中新贵,可谓是强强联合。况且这婚还是皇上亲赐的,礼部和钦天监共同操办。京城中已经有数十年没有这样的盛况了,百姓们争相来看。 然而,表面上盛大,内里却看不出来丝毫的喜气。 盛陵侯始终肃着一张脸,盛陵侯府除了红色的绸缎,看不出来多少喜色。 要说这府中最欢喜之人,怕就是恨盛露嫣入骨的盛晨曦了。 “今儿我可真开心啊,好想看看盛露嫣那张脸是什么样子。”盛晨曦笑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丫鬟吓得战战兢兢的,道:“姑娘,您可千万别去,夫人交待奴婢了,不能放您出去见大姑娘。” 柳氏这回是真的怕了,万一盛露嫣还没出嫁就病死了,盛晨曦就得顶上了。 盛晨曦瞥了一眼丫鬟,噘着嘴道:“我知道的,放心吧,我忍得住。只是可惜了,不能亲眼看盛露嫣嫁入寒门。”说着,看着盛露嫣院子的方向,又笑了起来。 此刻盛露嫣的院子里也没多少喜气,包括新娘子本人。 盛露嫣知晓,这亲事断然是不能退了的。可想想她爹平日里骂寻厉的那些话,对寻厉做过的事情,再想想寻厉对她爹做过的事情,便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 这门亲事啊,鹣鲽情深是不可能有的,能做到相敬如宾就不错了,怕就怕对方厌烦她。 来帮忙的几个长辈也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 “这算是什么事儿啊,嫁了个这样的寒门子弟。”本家的婶娘说道。 “往后难不成咱们还要跟这样的人做亲戚不成?祖上的脸都丢光了。”盛家的一个姑姑说道。 “害得我在婆家都被人嘲笑,丢人!”又一个堂姑说道。 “姑娘,你听听她们说的什么话!”孙嬷嬷觉得委屈死了。 “她们刚刚瞧见护京卫的时候明明怕的要死,背后却这么说,当真是让人恶心!”春桃道。 盛露嫣面无表情,道:“莫要置气。” 时辰到了,盛元丰背着盛露嫣上了花轿。 “大姐姐,你若是在寻家受了委屈就与我说,我定会保护你的。”盛元丰哑着嗓子道。 头上蒙着红色的盖头,盛露嫣看不清盛元丰的表情,但她知晓,这个半大的少年是真的关心她。 “嗯,你好好读书,争取高中。” “我一定会的!” 花轿几乎绕了半座城,从最奢华的高门府邸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五进宅院,据说这宅子还是皇上赏赐的。也是,寻厉寒门出身,家中并无银钱,哪里买得起这样的宅子。可即便是这样的宅子,在世家眼中也是破落的、不入眼的。 掀开花轿帘子,低头看着面前尚算平整的泥路,盛露嫣知晓,若无意外,她下半辈子就要在这里度过了。 正欲下花轿,一只宽大的手掌出现在了眼前。 这只手骨节分明,手上布满了茧子。明明是个文状元,却有着一身的好武艺,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盛露嫣把手放入了大掌之中。 这手掌竟然意外地温热。 她被这只手牵引着,穿过层层人群,来到了室内。 一拜天地,二拜圣上,夫妻对拜,入了洞房。 吵吵嚷嚷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新郎出去敬酒,新娘坐在喜床上等着。外面一直是热闹的,而屋内等了许久也没人过来说话。约摸过了两刻钟左右,盛露嫣自己掀开了盖头。 掀开后,露出来一张绝色容颜,美艳不可方物。 寻家在屋内伺候的两个丫 鬟都愣住了,她们只知新夫人出身高贵,生得病弱,却不知她这般貌美。 盛露嫣朝着她们笑了笑,两个丫鬟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回头瞧着空旷的室内,盛露嫣开始让人整理东西。待把东西整理好,她已经出了一身汗,刚想去净房洗洗,又想到还有最后一个步骤没做,便忍了忍。 戌正,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 孙嬷嬷端着一碗鸡蛋面,推门而入。 “姑娘,您快过来吃口热的吧。” 盛露嫣饿了半日了,这会儿肚子都是空的,闻到面香,肚子不争气得叫了起来。净了净手,拿起来竹筷吃了起来。 孙嬷嬷此刻有一肚子话,不吐不快。 “姑爷好歹也是个四品官,每月的俸禄也不算少,可刚刚老奴去厨房,灶台上竟然早就熄了灶火。老奴让人去做饭,却说厨娘休息去了,府中没有半夜吃饭的规矩……哪有这样的人家啊,也太寒碜了些。” 几口热面下肚,盛露嫣腹中的饥饿感总算是消散了些,她道:“怪不得觉得今日的面格外好吃,原来是嬷嬷亲手做的。” 孙嬷嬷脸上带了一丝笑意,说:“老奴多年没去过灶台了,姑娘喜欢就好。” 说罢,孙嬷嬷又继续道:“依老奴看,这府中未必有这样的规矩,想必是他们故意怠慢的。姑娘您出自侯府,身份高贵,如今却嫁了个这样的人。姑爷出身低贱不说,还这般行事,真的是太欺负人了,太委屈姑娘了。” 说着说着,看着面前的清汤鸡蛋面,孙嬷嬷眼眶都湿润了,他们家姑娘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盛露嫣又吃了几口面,宽慰她:“嬷嬷亲手做的,至少不用担心有人往里面投毒。” 孙嬷嬷出自将军府,自家姑娘又是嫁入了顶级侯府盛陵侯府,如今的姑娘嫁入寒门,她自是对这门亲事很不满意。但现在不得不嫁,她也只能看开了。 “确实,至少不用日日提心吊胆了。” 听到这话,春桃却在一旁小声说道:“我听说姑爷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会不会……” 春桃有些担心,怕将来的日子比在侯府还要惨。 孙嬷嬷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怔,道:“应该不能吧,姑爷身份那么低,配不上咱们姑娘的,他哪里敢!” 一想到那日在茶楼见过的男人,春桃还是止不住的害怕:“可姑爷前些日子不还顶撞了老爷?老爷还得罪了他,万一他因此迁怒了咱们姑娘……” 孙嬷嬷也有些不确定了,两个人同时看向了自家姑娘。 这也是盛露嫣担心的,她正欲说些什么,面前的蜡烛的灯芯却突然爆了一下。她顿时醒过神来,想到了自己如今身处寻府,寻厉又是护京司的人,顿时警醒了几分。万一这样的话被他听去了,不知又要生多少事端。 “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孙嬷嬷和春桃只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接着,春桃把碗端起来准备送去厨房,孙嬷嬷低头擦着桌子,盛露嫣擦了擦手漱了漱口起身朝着床边走去。 尚未走到床边,盛露嫣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只一眼,便愣住了。 春桃满脸恐惧地看着面前身着红色喜服脸上没有一丝喜色的男子,手哆哆嗦嗦的,险些端不住手中的碗。 “姑……姑……姑爷。” 孙嬷嬷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站起身看向了门边。这是她第一次见寻厉,也知晓了为何见过他一面的春桃刚刚会说那样的话了。姑爷这样子,也太吓人了。 盛露嫣看着站在门边的男人,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些。 他何时来的,听到了什么,又准备做什么? 她快速回顾了刚刚春 桃和孙嬷嬷说过的话,越想越觉得后怕,见寻厉瞥了一眼春桃,便急忙道:“你们俩先下去吧。” 春桃和孙嬷嬷同时看向了盛露嫣,面有踌躇之色。 盛露嫣朝着她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赶紧退下。 她好歹是侯府的嫡长女,如今又是寻厉的夫人,他即便是再心狠手辣,也不敢对她怎样的。对春桃和孙嬷嬷可就未必了。 春桃和孙嬷嬷朝着寻厉福了福身,默默退下了,关门时,孙嬷嬷看向自家姑娘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屋内便只剩下盛露嫣和寻厉二人。 寻厉朝着里侧的内室走了过来。进来后,一言未发,沉默地脱掉了外面的喜服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随后去了里间的净房。 盛露嫣原本纠结着要不要把盖头盖在头上,这会儿见他这般也知他不想掀盖头了,便直接把盖头收了起来。听着里间传来的哗啦啦的流水声,心中愈发忐忑,坐立不安。 不多时,寻厉从净房里出来了。 盛露嫣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此刻他紧着里衣,头发上沾了一些水汽,水珠顺着发尖儿往下流,衣领处微微敞开了一些。许是沐浴过,这一张脸比刚刚看着柔和了几分。待他来到床边,盛露嫣忍住紧张与害怕,道:“孙嬷嬷和春桃见识短,刚刚那番话也是受了旁人的影响,您别放在心上。” 寻厉抬眸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盛露嫣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一张脸是好看的。浓眉星目,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只可惜,那眼神让人心生畏惧。 “时辰不早了,安置吧。”寻厉沉声道。 寻厉什么都没说,盛露嫣越发害怕了。待看到寻厉已经躺到了床上,她迟疑了一下,道:“妾身去沐浴。”说罢,坐在梳妆镜前拿掉了头上的金钗,又躲到屏风后,脱掉了外面的喜服,穿着里衣去了里间。 想到今晚要发生的事,她在里间磨蹭了许久,出来时,脸上厚厚的妆已经卸掉了,满头的钗环也除去了,整张脸看起来柔嫩红润,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看着平躺在床上外侧,双眸紧闭似是睡着的男人,她轻手轻脚上了床。她已经很小心了,可整个人还没进里侧,床上的男人却突然睁开了眼。 两个人的姿势如同那日在假山中一般,盛露嫣在上,寻厉在下。 随后,寻厉的视线下移,在某一处盯了一瞬,又瞥了一眼自己的脖颈处。 瞧着男人的视线,盛露嫣看着露出来大片的肌肤,顿时脸烧得通红,连忙翻到了一旁。待男人抬手弄了一下脖颈,她方知晓是为何了,原来她的头发垂了下去,扫到了男人的脖子。 “抱歉。”盛露嫣道歉。 男人并未多言,闭上眼继续睡了。 躺床上后,盛露嫣的心仍旧砰砰跳着。身侧有淡淡的酒气和皂荚的味道,想到昨日看过的图册以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紧张得心都快要跳了出来。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身侧之人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屋内静悄悄的,只有蜡烛烛芯偶尔爆一下。盛露嫣明白,他今晚大概不会做什么了。 难道是因为刚刚的事情? 他这般不说话,着实让人忐忑,可她却不能不顾孙嬷嬷和春桃的安危。 “咳咳。”盛露嫣先咳嗽了两声,接着说出来这二人的重要性,“想必大人也听说了,我活不了多久了。孙嬷嬷是我的奶嬷嬷,春桃打小就在我身侧,我用惯了,若是没了她们,我怕是连半年也熬不过去。” “嗯。”只听身侧之人应了一声。 除了这一声再没别的了,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嗯”又是什么意思?盛露嫣真想敲开这人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想必他应该听到心里去 了,给了她这个面子吧? 忐忑了许久,盛露嫣渐渐睡着了。 第18章 同床 第二日一早,身侧早已没了人。 盛露嫣唤了一声,春桃进来了。 见春桃似是与平日里没什么区别,盛露嫣问了一句:“姑爷有没有为难你和嬷嬷?” 春桃摇了摇头,脸上仍旧带着后怕。 盛露嫣松了一口气,道:“没有便好。” 春桃想了想,补了一句:“只是他都不理人的,早上看到我跟嬷嬷那脸色吓人得很。” 盛露嫣想了想,道:“那你跟嬷嬷注意些,最近几日别在他眼前出现,看到他就躲远一些。” “嗯,奴婢记住了。” 不一会儿,孙嬷嬷过来了,过来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嬷嬷这是怎么了?” 孙嬷嬷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她着实想不通,姑爷昨日为何没有与姑娘圆房。虽说她瞧不上姑爷的出身,可毕竟与姑娘成亲了,怎么能不圆房呢。他们家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姑爷又与姑娘同睡在一张床上,怎么就能忍住呢,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嬷嬷直说便是。” 孙嬷嬷琢磨了一下,道:“姑娘,夫人塞进来的那两个老货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四处打听姑爷的事情不说,还与人说姑娘在娘家的事儿。刚刚她们还在那里说……说姑娘与姑爷昨日没圆房的事儿。” 听到这里,盛露嫣脸色微微一僵。 “咱们得想个法子把那俩老货赶出去才是。” 盛露嫣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且先让她们二人在这里待着,总要找个由头再把她们二人赶走。” “嗯。”孙嬷嬷恹恹地应了一声。她的重点并非是这件事情,她们家姑娘聪慧,定能想到好法子,那俩老货也不足为惧。重点是姑爷与姑娘没圆房,可她瞧着姑娘的样子,也不愿多说,便没敢再提。 不多时,早饭上来了。 两碟咸菜,两个花卷,一碗白粥。 这是盛露嫣出生以来吃过的最简单的饭菜。而且,咸菜只有咸味儿,再没别的。花卷更是蒸得半生不熟的。白粥也煮的稀松,没有熬出来大米的香气。 孙嬷嬷顿时就怒了。 盛露嫣瞥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孙嬷嬷只好忍住了。 盛露嫣只吃了半个花卷一碗白粥便让人撤下去了。 “这厨房的也太欺负人了!”孙嬷嬷怒道。 不一会儿春桃回来了,她带回来一个消息:“听厨房的管事说,姑爷平日里也是吃这样的饭菜。” 这般的话倒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罢了,先这样吧。”盛露嫣道,“先去摸清楚府中的情况。” 她刚嫁过来一日,总不好现在就去整顿厨房,要先搞清楚府中的人员构成各人的背景再做打算。 今日朝中说起来历河泛滥一事。 散了朝,众人看看左侧的盛陵侯,再看看右侧的寻厉,想要道一声喜。然而,看着这二人冷漠的神情,那句喜着实说不出来。这二人成了翁婿,可依旧是水火不容的样子。 “这寻大人刚刚成亲怎么就来上朝了?” “嘘,小声点儿。只可惜了那侯府的嫡长女了,夹在父亲和夫婿之间,日子可就难熬了。” 盛露嫣本以为孙嬷嬷得打听个几日才能打听清楚,没想到后半晌就回来汇报了。 “姑娘,都打听清楚了。这府中分为内院和外院两个部分,外院那边守卫森严,内院的人是不允许进入外院的。内院中一共有十人,花木匠二人,洒扫的四人,厨房有两人,正院有两人。” 盛露嫣愣了一下。 “就这些?” 即便是寻厉出身寒门,可如今也是朝中的四品官员 ,内宅未免过于简单了些。 孙嬷嬷和她们家姑娘一样的想法,她点头,道:“就这些。咱们院中不是有两个嬷嬷和两个丫鬟么,那两个丫鬟原本也是在厨房的,这几日因为大婚才调过来服侍姑娘的。原本这院中只有两个嬷嬷,都是干洒扫的活儿。姑爷极少来内宅之中,一个月也就来个四五日,他也从不让丫鬟谨慎伺候,身边只跟着一个小厮。” 不待盛露嫣问什么,孙嬷嬷就凑近了盛露嫣,小声道:“姑爷不光不让丫鬟伺候,府中连个侍妾通房丫头都没有,身边干净得很。” 这倒是颇让人意外了。 她接触的世家子弟中,很早身侧便会放个适龄的姑娘引导伺候,婚前身侧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通房侍妾。即便是她爹那么喜欢柳氏,府中也有三个姨娘,偶尔他爹也会去一次。 寻厉十八岁高中状元,如今已有二十来岁了。即便是从前家贫又醉心于科考身侧没有姑娘伺候,如今大权在握又颇得皇上宠信,没道理连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即便是他自己不去找,也会有不少人送过来才是。光是她听说的,就有那么一两回。 “姑爷这一点倒是比世子强多了。”孙嬷嬷低声说了一句。 只因这一件事,孙嬷嬷心中的天平瞬间朝着寻厉倾斜了一下。 盛露嫣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孙嬷嬷正欲再说什么,看着他们家姑娘的神色立马就后悔了,她连忙转移话题:“咳,姑娘也不必把这些人放在心上。老奴都打听清楚了,他们这些人都是随着宅子一起赏赐下来的,原是这宅子中伺候的旧人,不是姑爷与亲近之人,想必换了也无妨。” 这倒是个好消息。宅子中人员构成简单,就能省了不少事。 “嗯。”盛露嫣应了一声。 这一整日盛露嫣都是吃的钱婶儿做的饭菜,孙嬷嬷见自家姑娘用得少,终归是心疼,晚饭后去厨房做了一碗馄饨。 吃过馄饨之后,盛露嫣总算是觉得心里舒服了些。不过,她这一整日都没瞧见寻厉的影子。一直等到亥时,实在是困得受不住了,便没再等下去。 外院 散了朝,寻厉便去了护京司审问犯人,待他出来时,已是戌时。回府后,又如往常一般去了书房。等到处理完政务,已经快到子时了。沐浴后正欲睡下,这才想起昨日已经成亲了。 思索片刻,寻厉把董管事叫了过来。 “今日府中可有事发生?” “回大人的话,外院一切如常。内院之中,夫人带来的人中,有三个嬷嬷四处打听府中的事情,其余人都老老实实的。” 寻厉点了点头,道:“看紧了,别让她们踏足前院。” 说罢,顿了顿,多问了一句:“夫人呢?” 董管事道:“夫人一整日都在正院中,并未出来,只是晚饭过后又加了一碗馄饨。其余并无异常。” 寻厉抬了抬手,让董管事退下去了。 从书房出来时,已是月上中天,寻厉抬腿朝着内宅走去。 内宅之中静悄悄的,不过,与以往稍微有些不同的是正院的方向有微弱的光亮着。正院门口有婆子在守着,瞧着他过来了,连忙打开了门。 再往里去,房门口有两盏大红色的灯笼亮着,刚刚在外院看到的光便是由此发出来的。这里守着一个丫鬟。这丫鬟他见过几次,是一直跟在盛家姑娘身侧的。见他过来了,恭敬地行礼:“见过大人。” 称呼与昨日不同了,寻厉瞥了她一眼。 春桃不知寻厉心中所想,瞧着这个眼神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寻厉收回来视线,冷声道:“退下吧,不必守着。” “是,大人。”春桃连忙悄悄退下了。 推开房门,寻厉走了进去。这屋子也与以前不同了,以前来时,总是空荡荡的,如今倒是满了些,就连气味也不同了。 抬步走到床边,掀开床幔,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姑娘正靠墙睡着。 他着实不习惯身侧有人,昨晚睡得并不好,可新婚三日不能空床。 躺了许久,刚刚睡着,胳膊却突然被人抱住了,寻厉顿时睁开眼睛,眼神中迸出来一丝锐利的冷意。顿了几息,寻厉侧头看向了身侧之人。 月光下,只朦胧看到一头青丝铺散在大红色的鸳鸯戏水的枕头上,那一张脸在黑夜之中白的发光。 第19章 回门 寻厉晃神的功夫,只见这姑娘的头也靠了过来,他连忙动了动胳膊,欲抽了出来。可微微一用力,他就瞧见这姑娘眉头蹙了起来。 想到之前见她时的病弱模样,寻厉放弃了挣扎。 罢了,不必跟一个病人计较。 这一夜又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盛露嫣这一觉倒是睡得还行,前一晚她刚换了地方睡得不太好,但昨晚睡得还不错。 今日早饭是馄饨,吃了一口,盛露嫣便可以确定不是食材的问题了,是做饭人的手艺的问题。 晚饭后,孙嬷嬷问道:“姑娘,明日姑爷陪着您回府吗?” “嬷嬷,你又叫错了。”盛露嫣提醒。 “老奴在大人面前一定注意。”孙嬷嬷还是不习惯这般称呼。 “我也不知道。”盛露嫣道。 “要不……您今晚问问?”孙嬷嬷试探道。 盛露嫣想,寻厉大半夜才回来,一大早天不亮就走,她压根儿就没见着他人。而且,从皇上赐婚到现在,寻厉就从未踏入过侯府半步,明日能去才怪。 说完,孙嬷嬷又泄了气:“罢了,夫人还是别问了。只是若是大人不去,咱们还去吗?” “自然是要回去的。”盛露嫣道。虽然她不喜欢侯府,也不想见她爹和继母,可礼数上却不能让人诟病。 孙嬷嬷道:“可若是大人不回去,您一个人回去少不得又得被人说闲话。” 盛露嫣反道:“我若是不回去,岂不是闲话更多?” 孙嬷嬷琢磨了一下,觉得真的如自家姑娘所言,去与不去,都是问题。 “而且,若是他真的去了,你觉得会如何?”盛露嫣冲着孙嬷嬷挑了挑眉。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孙嬷嬷问住了。她在府中时,她可没少听到自家侯爷骂姑爷,也听说了侯爷与姑爷之间的事儿,知晓侯爷曾在宫里当众骂过姑爷,还指使人弹劾姑爷,欲置姑爷于死地。若这二人真的聚到了一起,那场景简直不敢想象。 “那要不,姑爷还是别去了吧。”孙嬷嬷突然有些害怕看到那样的场景。 瞧着孙嬷嬷纠结的样子,盛露嫣笑了起来。 当晚,盛露嫣没等到寻厉。第二日一早,寻厉已经离开了。醒来后,她便吩咐孙嬷嬷去准备回门礼了。待吃过早饭,巳正,她坐着府中的马车回了侯府。 到了侯府中,柳氏果然没有放弃奚落她的机会。 “大姑娘一个人来的吗,姑爷怎么没来?” 盛露嫣神色未有一丝变化,道:“回母亲的话,夫君政务繁忙,今日女儿一个人来的。” 柳氏正色教训:“大姑娘,这就是你做得不对了。回门岂有一个人来的道理,须得和姑爷一同前来才是。你们刚成亲关系就这般不睦,将来岂不是会更糟糕,如何能生儿育女。” 盛露嫣随口应了一声:“母亲教训得是。” 柳氏越说越来劲,接着道:“我听说你跟姑爷成亲之后一直未圆房,可是你做了什么事惹了姑爷不快?虽然咱们府门第高,但你在夫家也不能拿乔。你须得知晓,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嫁给了姑爷,那就是姑爷的人了,事事都得听姑爷的。” “狗”那个字柳氏咬得格外重,仿佛她真的嫁给了一条狗一般。 “女儿并未在夫家做什么出格的事,之所以没有圆房,母亲难道不清楚吗?”盛露嫣反问道。 这是说她在她身边安插人? 柳氏抿了抿唇,盯着盛露嫣看了许久。 “我又没让人监视你,你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我如何知晓?”柳氏肃着脸道。 “自然是因为女儿的病啊。”盛露嫣别有深意地说道,“母亲想到哪里去了。” 柳氏神色微变。 盛露嫣笑了:“女儿病了,夫君体恤我病弱,所以没有圆房。” 柳氏拿着帕子遮了遮嘴,轻咳两声,掩饰刚刚的失态。她琢磨了一下,道:“既然你身子弱不能与姑爷圆房,今日就领回去两个婢女,为姑爷开枝散叶吧。”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不管盛露嫣说什么,她总有借口让她领回去。 “夫君行事节俭,府中的婢女尽够用的了,无须再添置。”盛露嫣推辞。 柳氏瞥了她一眼,道:“那些怎能跟她们二人比,这是专门为姑爷准备的。大姑娘身子不好,无法为寻家开枝散叶,咱们自当要为他着想,免得旁人说咱们不近人情。大姑娘也不要这般善妒,传出去名声不好。” 她是铁了心要把这两个婢女给盛露嫣,一为了添堵二为了在寻厉身旁安插人手。 盛露嫣正想回应几句,只听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她脸上的笑一下子没了,她低垂着头,吸了几下鼻子,那这帕子抹了抹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 “母亲明知道父亲不喜欢我家夫婿,竟然还要给他塞两个伺候的人,让他舒舒服服的,这不是违背了爹爹的意思吗?作为女儿,恕我难以从命。”说罢,盛露嫣咳嗽了起来。 接着,就传来了盛陵侯的声音:“你又做什么了?不知道嫣儿的身子弱吗,说这样的话做什么!” 柳氏委屈得不行,道:“妾身这不是想着大姑娘的身子不能伺候姑爷,怕落人口实,所以想着给他送两个婢女过去。” 因为柳三郎的事情,柳氏如今恨极了寻厉,便想着塞人整他。 可对于盛陵侯而言,寻厉就跟从前不太一样了,想起来寻厉,他心情比较复杂。他虽然厌恶寻厉,瞧不起寻厉,可如今女儿已经嫁给了他,他就是自家的女婿。对付他,女儿也讨不了好,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嫣儿刚成亲,此事休要再提。”盛陵侯最终下了结论。 柳氏看着盛露嫣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万一她真死在这里了,可就麻烦了。 因为这一出,盛露嫣回自己的小院歇着去了,吃过药,好了些。午饭时,只简单用了几口,便要离去了。 走的时候,盛陵侯让人从库房中给女儿拿了不少尚好的药材。 其实盛露嫣也有别的法子拒绝,她死咬着不要,谁也拿她没办法。但是那样的话,就跟侯府撕破脸皮了。现在还不到时候。如今装装病,能给柳氏下下眼药不说,还能拿到不少好处,何乐而不为。 其实她不介意寻厉去找女人,但这个女人绝不可能是她给的。 盛露嫣的马车刚走到巷子口,便看到了停在那里的马车。这马车她熟悉得很,曾经一箭射中过。马车周遭围着两列穿着深色劲装,头戴玄色帽子的护京卫。从马车里出来,盛露嫣上了这一辆马车。 “大人。” “抱歉,我忘了今日要回门。”今日事多,他对府中之事多有疏忽。而家中没有长辈,他并不知今日要回门。 盛露嫣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从认识他到现在,除了第一次把她当做嫌疑犯时话多了些,后面几乎不讲话,惜字如金。 不过,他的面色还是如从前一般,板着,没什么烟火气。 “如果大人想起来,难道就会与我一同去侯府吗?”盛露嫣脱口而出。 她突然想看看,他脸上会不会有别的情绪。 寻厉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他抬眸看向了面前之人。面前姑娘的脸色有些苍白,但那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亮得很,让人心中微动。只看了一眼,他便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盛露嫣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她知晓人在愧疚的时候容易答 应一些条件,于是置换了另一个问题:“大人,我口味淡一些,吃不惯厨房的饭菜,不知可否换个厨娘?” 果然对方很轻易同意了:“内宅的事夫人做主便是。” 盛露嫣笑了:“多谢大人。” 第20章 做客 把盛露嫣送回府中后,寻厉又出门去了。 回府之后,盛露嫣就把钱婶儿换掉了,换成了自己之前一直用惯了的在小厨房的厨娘。她也没把钱婶儿辞掉,让她继续做饭,不过以后只给寻厉做。 府中没几个人,她索性所有人都调整了。自己人都安排在了正院之中,柳氏的人放在了内院中其他地方洒扫看门,原本从厨房调来在正院伺候的两个丫鬟又送去厨房了。 当天晚上,寻厉没有来正院。 第二日一早,吃过饭,孙嬷嬷过来了。 她来时盛露嫣正坐在榻上绣花。她算是换了个环境,但又与从前没什么不同。 孙嬷嬷一脸忧虑,道:“夫人,老奴刚刚去打听了一下,听说大人昨日回了府中的,酉时就回来了。可他为何没来内宅之中?” 这个问题盛露嫣也想知道。 “您说,会不会因为您这个病?”孙嬷嬷这几日一直在反复琢磨此事,姑爷明明是个正常男子,怎么就没跟他们家姑娘圆房呢。思来想去,好像就是这个最有可能了。 盛露嫣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虽然昨日在侯府中用的是这个理由,但却并不是这么想的。这事儿多半与她爹脱不了干系。寻厉跟他爹算是有仇,被迫娶了仇人之女,这女子又不是自己喜欢的,寻厉能看她顺眼才怪。 “如今咱们不在侯府中了,您的病是不是能好了?”孙嬷嬷试探问。 盛露嫣点了点头:“嗯,确实可以慢慢好了。” 她从前装病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如今她已经在别的府中了,也不会碍柳氏的眼了,这病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也妨碍她做事,自然是可以好了。只不过,得寻个好的时机才好。既要好了,还不能惹人怀疑。 “不如您赶紧好吧,等您好了,大人估摸着就能回来了。” 盛露嫣却觉得难。若是寻厉因为她这个病不跟她圆房的话,但昨晚至少要回正院休息的,两个人什么也不做也不是不行。可他并没有回来,也没让人来说一声,显然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男人都爱听好听的话,您长得这么好看,大人肯定会动心的。不如您对大人说些好听的话?” 她觉得吧,以她的身份,能与寻厉相敬如宾就已经很好了。过几年生个孩子,这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至于去讨好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动心?不,那就是个冷心冷铁的人。那日在假山中两人那么亲密,都没见他有什么异样。 “嗯。”盛露嫣囫囵应了一声。 接下来一连半月盛露嫣都没见着寻厉的面,但她也没去做什么。这半月她忙得很。她娘的嫁妆如今到了她的手里,她爹又给了她陪嫁了不少铺面,这半月她一直在整理自己的嫁妆,见各个铺子的管事们。母亲铺子里的管事早就被柳氏换过了,如今她得一一考察,能留的留,该换的换。 相较于男人,这些东西与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这日,盛露嫣收到了一个帖子。 孙嬷嬷笑得脸上的褶子又加深了几分,眼睛也有些湿润,她等这张帖子等了好久了。 “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想起来姑娘您了。”孙嬷嬷双手合十道,说着又开始感慨,“从前各个府中但凡有些事都会给咱们侯府递帖子的,咱们还得挑一挑再去。可自从姑娘嫁给了姑爷,那些夫人们都像是把咱们给忘了一般,从不给咱们递帖子,当真是势力得很!姑爷虽然是出身寒门,姑娘您可是正儿八经地侯府嫡长女,将军府的外孙女,哪一点不比他们出身强。” 盛露嫣不是那爱交际的人,有没有帖子对她来说无所谓。她身份摆在那里,不需要旁人来证明什么,她倒是乐得清闲。 打开面前的帖子看了看,是东宜伯爵府下的帖子 ,伯爵府的二少爷娶妻。 说起来,她们侯府与伯爵府也算是有亲。成亲的这位二少爷是大房的,二房的那位夫人姓盛,是他们盛家的一个堂姑。 这个宴席还是要参加的。 隔了几日,盛露嫣去了东宜伯爵府。 世家与世家总喜欢抱团,他们大多瞧不上寒门出身的官员。所以这一场婚宴中,几乎都是老熟人,盛露嫣没瞧见几个寒门内眷。 这些人看盛露嫣的眼神与以往有些不同,背后没少对她指指点点,有些人甚至当众指了出来。 “盛大姑娘真是可惜了,竟然嫁了那样一个人。” “你也真是命苦!” 盛露嫣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见过伯爵府的老夫人后,她便去一旁的院子去见自己的堂姑了。刚到门口,就见柳氏带着盛晨曦从里面出来了。 “见过母亲。” “嫣儿来了呀,正好,你堂姑今日找你有事呢。” 瞧着柳氏脸上的神情以及盛晨曦幸灾乐祸的样子,盛露嫣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微微福身,进去了。 这位堂姑向来是个势利眼,得知她嫁给寻厉,大婚那日来都没来。今日见着她时,那眼神比见着亲闺女还要热情几分。果然是有求于人的样子。 “我的好侄女,你过来了。” “见过堂姑。” “你身子不好,快别行礼了,快过来,坐。” “多谢堂姑。” 屋内还有几位夫人,瞧见盛露嫣,盯着她打量了许久,道:“这位便是盛陵侯府的大姑娘吧?” “可不是么,是侯府的嫡女。” “哦~嫁入寒门那个?”这话就有些不客气了。 盛氏脸上一僵,忙道:“这是哪里话,我那堂侄女婿是护京司的指挥使,可不是一般的寒门。” 盛露嫣脸上始终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多时,两位夫人离开了,盛氏握着盛露嫣的手,道:“数月不见,你气色倒是好了些。前些日子你大婚,我本想着去的,可惜当时病了,怕过了病气,便没去观礼。事后想想很是遗憾。前几日府中又忙着你这位表弟的亲事,一直没能抽出手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新婚贺仪,你可别嫌少才是。” 说着,盛氏从嬷嬷手中拿过来一个盒子递给了盛露嫣。 “堂姑客气了。作为晚辈,我本应该先来看姑姑才是。姑姑有这个心意便是了,礼我就不收了。” 盛露嫣推辞了一番。此番这个堂姑有求于她,她若是接了,岂不是要帮她做事。 “你这孩子,就是懂事识大体。快收下吧。” 见盛氏坚持,盛露嫣便先让春桃拿着了。 接下来二人又寒暄了几句,盛氏终于说出来自己的意图:“如今你嫁得好,夫妻和睦,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可怜你那表姐,如今过得很不容易。”说着,盛氏拿着帕子遮着脸哭了起来。 盛露嫣抬眸看了盛氏一眼,道:“表姐嫁入了宣平侯府,很是让人羡慕。” 她那表姐嫁入侯府的事可是盛氏最得意的事情,逢人便说。 “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上有厉害公婆,下有难缠的妯娌,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如今你那表姐夫遭了大灾,可是苦了你表姐了。”盛氏又道,说完,又拿着帕子低声抽咽。 盛露嫣知晓正题来了,并未接这话。 盛氏见她没问,紧紧握着盛露嫣的手,自顾自说了出来:“我的好侄女,你可要帮一帮你表姐啊。” 盛露嫣嘴上说着客套话:“堂姑这是哪里话,表姐有难我自然是要帮的,只是我如今又嫁入寒门,没什么本事。” 盛氏吸了吸 鼻子,道:“怎么会没本事呢?你那表姐夫被护京卫带走了,已经三日没消息了。我的好侄女,你就帮帮她吧。” 听到了正题,盛露嫣心里松了几分,刚刚那般藏着掖着着实让人难受不已。怪不得刚刚对她这般殷勤,原来是想让寻厉帮忙。当初她们一群人骂他骂得欢,这会儿倒是想起他来了。 “表姐夫犯了何事?” 盛氏眼神微动,道:“他就是个老实人,能犯什么事?” 盛露嫣没回应这话。 盛氏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接着道:“几个月前历河泛滥,护京卫就把你表姐夫抓走了。他不过是户部的一个郎中,历河泛滥是天灾,与他有何干系。再说了,修堤坝时他刚刚到户部,根本就没插手这件事。” 这几年为了对付柳氏,她没少打听外面的事情,对于这些事多少也知晓一些。历河泛滥的事她自然也听说了一些。 钟毓初年,黄河泛滥。当时有不少声音说是因为新帝无德,上天降下来的惩罚。新帝并未逃避这个问题,一则举行了祭天仪式向神灵请罪,二则拨了一大笔银子去修筑堤坝。朝廷三年前刚修筑的堤坝,此时就决堤了,说明这堤坝修的并不牢靠。 可朝野内外却旧事重提,说起来钟毓帝无德,上天降下警示。 此事让钟毓帝震怒,听闻前几日发了好大的火。 修河堤虽然是工部的事情,但修河款可是从户部拨出去的。 “可不是么,这与表姐夫有何干系。”盛露嫣故意装傻,“哎,可恨我只是个内宅夫人,帮不了这样的忙。” 盛氏说了半天了,见她始终如此,便明白了一些:“大侄女这是不想帮忙?” 盛露嫣明确道:“表姑这是说得哪里话,我怎么不想帮了,我是想帮却无能为力。” 盛氏连忙道:“你是个傻的吗?你帮不了,可你那夫婿是护京司的指挥使,他能行,你去找他啊。” 见盛氏挑明了,盛露嫣也不好再装傻了,只见她面露难色。 盛氏是个急脾气,催促道:“到底帮不帮,你快说。” 盛露嫣叹了叹气,道:“表姑可是难为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与我父亲的关系,他如何能听我的话。” 盛氏却不信她的话,脸色冷了几分,道:“你与那寻大人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关系好得很,你说的话他能不听?大侄女若是不想帮便直说,何必这般推三阻四的。你不就是还记着我大婚那日没去么。可你别忘了,一笔写不出来两个盛字,咱们都是一家人。帮我就等于是在帮你自己。” 话说的倒是好听,当初她被柳氏欺负的时候也不曾见他们去为她出头。求人帮忙的时候倒是想起来大家都是盛家的姑娘了。 “堂姑这是哪里话,我何时与他关系这般亲密了?” “你母亲说他为了你房里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关系能不好吗?” 盛露嫣明白刚刚柳氏为何会那般了,怕是今日的帖子也是柳氏撺掇着堂姑给她下的。她就说么,这个堂姑有事不去求她爹,求她作甚。 寻厉如今掌管着护京司,位高权重,皇上又想收拾世家,恐怕以后这种事也不少。与其让他们找上她,不如她自己先卖卖惨。 “堂姑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可知回门那日他都没跟我去侯府,让我一个人去的。”说着,盛露嫣拿起来帕子抹了抹眼泪,看起来委屈极了。 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早晚会被柳氏宣扬开,即便是柳氏不说,盛晨曦也忍不住。 “什么?!他竟然连回门都没去?”盛氏很是惊讶。 回门于女子而言是一件极大的事,这是新婚后第一次和丈夫一起去娘家。除非夫家极为不满的,否则都会去的。 “这不是打 咱们盛家的脸吗?”盛氏颇为生气。 “可不是么,这种事我都不敢跟旁人说。只是,旁人不知,我母亲定是知晓的,她怎么还能说出来这样的话。”盛露嫣微微抽泣。 接着,盛露嫣又道:“自打我独自回门,他回去就生了我的气,一直到现在都宿在了书房,没回过内宅。姑母,我也没办法了,不如您帮帮我吧?” 盛露嫣反过来求助。 盛氏面露尴尬之色,连忙推辞:“大侄女,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我如何能帮得了你?” “哎。”盛露嫣又兀自默默垂泪,“我父亲贵为侯爷,我怎么就这般没用呢。” 大喜的日子,瞧着盛露嫣哭哭啼啼的模样,盛氏更烦了,看来这侄女是指望不上了。不过,心头又对柳氏恨上了。她这不是故意不帮忙么,还把她推给大侄女,果然是小门小户的庶女,上不得台面。这个忙,她不想帮也得帮! 不一会儿盛氏就端茶暗示盛露嫣离开了,盛露嫣一脸不舍地走了。不多时,她便瞧见盛氏又去找柳氏了。 柳氏回来时面色不太好看,还瞪了她一眼。 盛露嫣只当没看到,继续吃席。 第21章 解释 不过,等到吃完席面要离开时,便见大家看她的眼神更怜惜了,那话说的也不太好听。 隐约听到了“没回门”“去书房”“没圆房”之类的话,想必这些话都是柳氏刚刚传出来的。 春桃憋屈得不行,盛露嫣倒没什么反应。被人说几句就说几句吧,只要别再求到她面前就行。面子什么的都是虚的。 等回到府中,孙嬷嬷便匆匆过来了。 “姑娘,不好了。” “发生了何事?” “钱豹子把人给跟丢了。” 盛露嫣大惊,问:“什么意思?” 孙嬷嬷道:“上个月历河泛滥,那稳婆家便被冲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找了几年好不容易才找着稳婆的踪迹,怎么就又丢了呢! 此时此刻,盛露嫣心绪着实难以平复。 “姑娘,该怎么办呢?” “你容我先想想。”盛露嫣缓了缓道,“先给钱豹子传信,找人的同时让他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大灾之后往往会有大乱或是瘟疫,须得做好防范。 “是,姑娘。” 盛露嫣这回是真的有些乱了,满脑子都是此事。 这一晚,寻厉又忙到了子时。想到已有几日没有回府,他骑上马离开了护京司。 到了府门口,一下马,董管事就迎了过来。 “最近几日府中可有事发生?”寻厉照例询问。 董管事跟在寻厉身后边走边道:“外院中,阿生的娘病了,告假了几日。内院中,夫人身边的几个嬷嬷还是在打听府中的事情,尤其是在后院中洒扫的两个嬷嬷。夫人最近一直在忙着见外头铺子里的管事,只今日去了趟东宜伯爵府。” 寻厉见董管事面色有异,瞥了他一眼:“嗯?” 董管事琢磨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东宜伯爵府的二夫人是夫人是堂姑,她的女婿便是户部郎中。今日二夫人把夫人叫去院中说了会儿话,夫人哭着出来的。过后,席间便有闲话传了出来……” 寻厉抬眸看了董管事一眼。 董管事吓得哆嗦了一下,忙道:“说您与夫人尚未圆房,说您没陪着夫人回门,还说您冷落了夫人。”说这番话时,一直弯着身子看着地面,不敢看寻厉的脸色。 半晌,寻厉道了一声:“嗯,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大人。” 寻厉在原地站了片刻,看了看前面书房的方向。随后,掉转脚步,朝着后院走去。 他忙了几日,今日终于撬开了一个口子,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刚一躺下,身侧之人又靠了过来,那柔软之处就这般贴着他的胳膊。 寻厉微微叹气,没再动,只是这一夜又是几乎没睡。 第二日一早,孙嬷嬷笑着过来了。 盛露嫣看了过去。 “夫人大喜,今日大人要在正院里用膳。” 盛露嫣挑了挑眉,回头看了一眼床铺的位置,问了一句:“昨晚他回来过?” “昨晚大人子时回来的,夫人已经睡着了。” 她昨晚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似是有人来过,但早上并无异常,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不过,现在看来昨晚不是她的错觉。 “嗯。我的早饭让秀娘做,他的就让钱婶儿来做吧,他吃惯了钱婶儿做的饭菜,估摸着不能适应秀娘的手艺。” 那钱婶儿的手艺颇为怪异,说不定正合了寻厉这种怪人的口味。 “哎,好,老奴这就去厨房交待。”孙嬷嬷应了一声立马就去厨房了。 厨房那边刚上来早饭,寻厉就过来了。 今日寻厉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常服。 这还是盛露嫣第一次见他穿常服,初见他时,他着一身玄色劲装,满身杀伐之气。第二次依旧如此。第三次便是成婚那日,是大红色的喜服。再几日,就是绯色的官服了,虽颜色鲜亮,但始终带着一股子威压。 蓝色的衣裳倒是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俊朗。 一大早看着这张俊脸倒也算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不过,若是脸上的表情没这么冷,或许能更让人舒服些。盛露嫣如是想。 今日的早饭分为两部分,简单来说,便是她的和寻厉的。 她昨晚便定好了要吃什么,秀娘一大早便起来熬了高汤,待她起床,开始和面煮面。一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汤面,却是用几种大骨头熬制而成,费了几个时辰。精细得很,也香得很。 寻厉那边则是老三样,花卷、咸菜和白粥。 见寻厉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吃食,盛露嫣笑着解释:“我怕大人吃不惯秀娘做的吃食,想着钱婶儿在府中做了多年,知道您的口味,便让她继续在厨房当差了。” 寻厉收回来视线,道:“不必如此,我对吃食没有要求。” 盛露嫣眼珠子转了转,这是不让钱婶儿继续做饭的意思? “嗯,知道了。” “用饭吧。” 寻厉吃了两个花卷一碗白粥便停了下来,吃的着实不多,咸菜也就吃了两口。 盛露嫣眼角余光瞥到了寻厉的样子,心想,看起来也没那么喜欢钱婶儿做的饭,怎么就不知道换个厨娘呢。 孙嬷嬷看看自家姑娘,又看向了寻厉:“秀娘多做了一些,大人要不要吃一碗面?” 她家姑娘的饭食是精细的,大人的就简单了许多,她怕大人心里不舒服便多问了一句。 寻厉拒绝了:“不必了。” “不吃就浪费了。”盛露嫣随口道了一句。平日里孙嬷嬷和春桃偶尔也会拒绝她的好意,她都是用这句话来劝的。 寻厉皱眉。 盛露嫣顿觉自己刚刚说错话了。正欲找补两句,只听对面的人道:“端过来吧。” 孙嬷嬷松了一口气,连忙去厨房端面了。 很快,寻厉就把一碗面吃完了,面汤也喝得不剩,看来刚刚的确是没吃饱。 等寻厉吃完一碗面,盛露嫣终于吃完了面前的汤面。 奴仆们上前来安安静静收拾桌子。 盛露嫣拿过来温热的帕子净了净手,又端起来茶水漱了漱口,这才起身离开了此处,去了惯常去的榻边。待走到了榻边,却见寻厉在她对面坐下了。 孙嬷嬷连忙让人上茶。 瞧着他的脸色,盛露嫣猜测他有话要说,抬了抬手,让屋内伺候的人都退下去了。 很快,屋内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寻厉端起来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茶,开口道:“这半个月朝中政务繁忙,接下来可能还要忙一阵子。” 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夫人若是有事可以找董管事。”只听寻厉又道。 “哦,好的。” 说完,寻厉喝完杯中的茶就离开了,旁的没再多言一字。 盛露嫣寻思了许久也没想明白寻厉为何突然那么说。等孙嬷嬷过来时,她把这话跟孙嬷嬷说了说。 孙嬷嬷笑着说:“或许大人这是在解释他为何半月没来后宅?” “是吗?”盛露嫣有些不信。 “肯定是。”孙嬷嬷肯定地道。 盛露嫣想,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难得,他竟然会想起来跟她汇报。不过这与她而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说完此事,二人又说起来稳婆一事。可惜离京太远,鞭长莫及,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也只能在京城等钱 豹子的消息了。 今日休沐,寻厉本打算休息一日不去护京司了,但在书房待了一刻,想到昨日董管事说过的话,便又出府了,朝着护京司而去。 第22章 戏精 护京司 “赵大人, 我劝你还是赶紧说出来修河款的去向,不然等我们查出来就没这么简单了,怕是项上人头都保不住了!” 宣平侯府的四公子, 也就是户部郎中, 此刻早就没了平日里的光鲜亮丽,身着一身犯人服,头发散乱。 “啊!别打了,别打了。” “赵大人的意思是要说了?” “我……我……我没见什么修河款,说什么说?”赵四郎依旧在狡辩。 “隔壁的户部侍郎已经招了, 赵大人还要嘴硬吗?” 赵四郎面露慌乱之色, 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我说了, 小爷我不知道!” “看来赵大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邹子川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啊……别打了……啊……我……我跟你们指挥使是亲戚,你们敢这么对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指挥使才不会有你这样的软脚虾亲戚!” 他最烦这些世家子弟了,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做的却是肮脏事, 真被抓了又没什么骨气。丢尽了他们世家的百年气度! “真的……别打了,别打了, 是真的……啊!” 片刻后, 一位身形高大身着绯色四品官服的男子出现在了狱中。 “大人!”护京卫纷纷行礼。 邹子川也走了过来。 他微微诧异。 赵四郎是个软骨头,让他招供是件简单的事, 之前他们便定了下来,此人由他来审。指挥使大人已经多日不曾好好休息,今日便回府休息一日。不知这会儿怎么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难道……是因为赵四郎的关系?他突然想到了刚刚赵四郎说与他们指挥使是亲戚的话。 寻厉手负在身后,大步走到了赵四郎面前。一撩衣摆, 坐在了凳子上, 冷声问:“听说赵大人要找本官?” 赵四郎眼中冒出来一丝光亮, 哆嗦着唇道:“妹……妹夫,我家夫人是东宜伯爵府的姑娘,与盛夫人是表姐妹!” 寻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赵四郎,冷声道:“赵大人在说什么,本官没听清。” 说罢,瞥了一眼邹子川。 邹子川会意。 他刚刚竟然还在怀疑他们指挥使会徇私,看来是他想多了。 “啊!我是说……说我是你表姐夫……啊!” 一刻钟后,赵四郎终于懂了,寻厉根本就不是来救他的,他是来弄死他的,他就不是人!想明白之后,他开始对寻厉破口大骂,骂得那叫一个难听。而且,那骂声中气十足,丝毫听不出来有任何的不适。 寻厉就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抱在胸前,静静听着他嚎叫,脸上的神色始终非常冷漠,眼神却是越来越冷。 很快,赵四郎就叫不出来了。 一个时辰后,寻厉拿到了赵四郎的招供。 “大人,赵郎中供出来四万银两的去向,与户部侍郎说的两万两不一致。至于剩下那六万两并没有说出来。” 寻厉看着瘫坐在地上屎尿落了一地的人,嫌恶地拧了拧眉:“拖下去。” “是。” 看完赵四郎的供词,寻厉又去了隔壁关押户部侍郎的牢房。 过了几日,一份完整而又准确的供词出来了,户部及工部的几位官员合谋贪墨四万两。剩下的,看来要去北地走一遭了。 寻厉拿着供词连夜进宫去了,出来时已是月上中天。 第二日早朝,寻厉上报了此事。 此事发生在三年前,当时钟毓帝已经上位了。而在他在位时发生这种事,钟毓帝震怒,狠狠地发落了户部及工部的一批官员。 除了补齐修河款,该罢官 的罢官,该流放的流放,任谁求情都没留一丝情面。 盛露嫣在后宅中也听说了此事,她那位隔了几层的表姐夫便是被罢官流放了。这还只是京官,这件事怕是还没完, 盛露嫣抬头看了看天,这天,与四年前完全不同了,似乎清亮了些,也蓝了些。 当天,寻厉回来得早了一些,彼时还未用晚膳,这还是他第一次回来这么早。 “后日我要出门,这一趟约摸要走月余。今晚你早些休息,我就不过来了。”寻厉道。 盛露嫣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问:“需要给你收拾东西吗?” “不必。”寻厉简短道。 说罢,便没再多停留,离开了内宅。 盛露嫣想,他在不在京城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他们二人甚少见面。他不在,她倒是还能自在些,不用担心说错话被他听到报复,也不用担心他知晓了她私下做的一些事。 吃晚饭时,孙嬷嬷在一旁时不时叹叹气。 “嬷嬷怎么不高兴了,是有什么心事吗?”盛露嫣问。 孙嬷嬷立马道:“大人这一走就是月余,你们得何时才能圆房,哎。” 盛露嫣差点被这话呛到,她就不该问的。自打成了亲,嬷嬷每日琢磨的便只有此事了。 “也不知大人要去哪里,怎么去这么久。”孙嬷嬷小声嘟囔了一句。 “想必是去北地。”盛露嫣想了想道。这一点并不难猜出,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就知道了。修河款只查了京官,并未查官所为,底下应该有不少官员参与。 虽然明面上皇上已经派了新的官员去监督修补堤坝,但堤坝塌陷的原因、贪污的银两还是会继续追查的。 “北地?那是挺远的。”孙嬷嬷道,说起来北地,她就想到了一件事,“也不知钱豹子找着那稳婆了没有。” 盛露嫣正欲回话,一个念头突然在心头产生了,接下来她便没再讲话,一直在静静思考。 等吃过饭,她还在想这件事情。 距离钱豹子找着那稳婆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可如今却没什么进展不说,人也不见了。她历时几年才找着的人,实在是不想就这么放弃了。她手头就这么几个人,若是钱豹子都查不出来,也没人可用了。 既如此,便只有一个法子了。 她要亲自去北地! 寻厉如今要去,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这个念头在心头过滤了几遍,盛露嫣把孙嬷嬷叫了过来。 “嬷嬷,你让秀娘做些糕点送过来。” “夫人没吃饱?” “一会儿给大人送过去。” 孙嬷嬷心里一喜,她以为自家姑娘终于听进去她方才说的话了,激动地应了下来,赶紧去厨房安排了。纵然她对姑爷的身份再不满,可姑娘嫁都嫁了,还能怎么样,那得接受啊。 盛露嫣对着镜子打扮了一番,换了一件白色的衣裙。 孙嬷嬷连忙上前阻止。 “姑娘,那个不好看,您穿鹅黄色那件,衬您的肤色。”说着说着,又看到了盛露嫣的妆容,“哎呀,您怎么不好好化一下妆容,这样显得没气色。” 孙嬷嬷想,既然要去找大人,肯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是,这样的妆容没法吸引他们家大人。 “嬷嬷放心,我自有用意。”盛露嫣道。 婚前她与寻厉见过两回,婚后两人交流也不多。通过这几次的接触,她发现寻厉似乎会因为她的病而心软。第一次在茶馆是这样,第二次在假山中亦是如此,还有她因为孙嬷嬷和春桃背后议论他一事向他求情。这几次,只要她 提到自己的病,他似乎就会妥协。所以,她才会做如此打扮。 罢了罢了,他们家姑娘一向是个聪明的,想必也知晓该如何吸引他们大人。只要姑娘想通了,何愁大人不为姑娘着迷。 “夫人您可终于想通了,侯爷与大人之间的恩怨跟咱们有何相干,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孙嬷嬷开心地说道。 盛露嫣看了孙嬷嬷一眼,说出来自己的打算:“嬷嬷,我这番是想着跟着大人去北地查一查那稳婆的事。” 孙嬷嬷顿时大惊:“不可,夫人怎么能亲自去!北地历河泛滥,那边遭了灾,想必很乱,您不能去。” 盛露嫣笑了:“所以才要跟着大人一起去啊。他身边护卫多,定能护我周全。” 她本也没想过亲自去,成亲前没想过,成亲后也没想过。外头世道乱,她一个姑娘家的在外行事不方便。而且,成亲前她爹也不会同意她一个人出门,肯定要跟着家中的大人。柳氏和她爹都不可能跟着,所以出门一事根本就不能行。成亲后她也不能一个人出门,可如今正好有了机会。寻厉要出京,她作为他的夫人,有机会跟着他一起。 孙嬷嬷一时之间没说话,静静思索了片刻,想到了一点,又重新开心起来。 “对啊,大人武艺高强,定能护着夫人。而且夫人此番与大人一同前往,朝夕相对,关系定能更近一步。” 心中暗暗思索,夫人这法子着实好,如此这般的话,回来的时候说不定肚子里都已经有孩子了。想着想着,孙嬷嬷的视线就放在了盛露嫣的肚子上。 盛露嫣并不知孙嬷嬷心中所想,她对孙嬷嬷的话不置可否,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不过是想借一借寻厉的力,护着她去北地,至于其他的,她倒是没多想。 “只是大人这次有公务在身,如何能带着夫人?”孙嬷嬷语气有些着急。刚刚她还不想自家夫人跟着去,这会儿已经发生了转变,生怕他们家夫人去不了。 盛露嫣道:“历河的堤坝是三年前修的,历河泛滥是一个月前,都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这件事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查清楚的,需要细细去查。所以,他定然不着急去,带上我应该也无妨。” 若寻厉的公务很急的话,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就是猜着不急,又加之可能要暗访,所以才会这般。 不过,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这个法子能不能行还得去试探一下寻厉才知道。 半个时辰后,盛露嫣散着头发,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裙,提着食盒去了前院。夜色中,那模样就像是随时会倒下的一朵脆弱的娇花,让人忍不住心生疼惜。 然而,刚一到二门处就被面无表情的带刀护卫拦了下来。 “夫人听说大人晚上没用饭,来给大人送些吃食。”孙嬷嬷上前跟护卫解释。说着,还欲给护卫银子。 护卫却不曾理会她手中的银子,拱手行礼:“夫人稍等,属下这就去禀报。” 盛露嫣看了一眼孙嬷嬷,孙嬷嬷连忙把银子收了起来。 片刻后,护卫回来了:“夫人请。” 盛露嫣进去了,孙嬷嬷被拦在了院外。 走到书房门前,盛露嫣轻声唤道:“大人。” “进来!”里面传出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盛露嫣应声推门而入。 第23章 书房 进入书房后, 盛露嫣把食盒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掀开食盒,把里面的点心一一拿了出来。一边拿点心,一边柔声道:“我听说大人晚上还未用膳, 便让厨房做了些点心。也不知大人喜欢什么口味的,做的合不合您胃口。” 寻厉道:“有劳夫人了, 放那里吧。” 盛露嫣拿着点心的手微微一顿,道:“嗯。”随后,把装着点心的盘子放下了。 做完这些事后盛露嫣并未离开,只站在那里看着寻厉。 寻厉也看向了盛露嫣。 他这才瞧见她脸色有些难看, 不若前几日见时那般鲜亮。而且, 她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裳, 愈发显得病弱。 “夫人可是有事?”寻厉问道,声音比刚刚柔和了一些。 盛露嫣察觉到寻厉的变化,心中微微一松, 她垂眸拿着帕子遮了遮唇,酝酿了一下情绪。接着, 便再次抬眸看向了寻厉。 寻厉一直看着她并未收回来视线。 两个人隔着一张书桌,数尺的距离, 眼神交汇在一起。 “大人想必听说过,邵大人诊断妾身最多还能活半年。如今半年之期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妾身也只有两月可活了。”一个娇柔的女声在书房内缓缓响了起来。 面前的姑娘容色苍白, 身姿单薄, 怕是一阵风就能吹走。寻厉微微蹙眉。 “夫人先坐下。”寻厉道,随后转头看向了外面, “上热茶!” 盛露嫣笑了笑, 似是早已看开,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继续柔声道:“妾身运气好,投生侯府,一辈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到了嫁娶年纪还能嫁给大人这种风姿俊朗年少有为之人,也不知是哪里修来的福气。即便是现在就咽了气,应该也没什么遗憾了。” 说到这里,盛露嫣顿了顿。 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恰好此时有小厮把热茶端过来了。待小厮离开,寻厉道:“你好好吃饭用药,未必会如此。” 盛露嫣悬着的心又松了松,看来,她猜对了,寻厉确实是会因为她的病对她产生怜悯之心。她组织了一下语言,一步步引入正题:“只是,临死了,却仍旧有些不甘心。只因妾身有一个小小的愿望,至今还没实现……也不知大人能不能满足?” 这是想为宣平侯府的赵四郎求情? 寻厉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刚刚的那一丝怜悯也消失不见。 刚刚还好好的,盛露嫣不知寻厉为何会突然这般,顿时心中一紧。只是话已经说到这里,再收回去也不好,只好忍着尴尬硬着头皮说出来最后一句话:“大历这么大,妾身却一直在京城,妾身想随大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寻厉没料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抬眸看向了盛露嫣,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咳咳。”盛露嫣适时地咳嗽了两声,避开了寻厉探寻的目光,“大人不必多想,我真的只是想在临死之前跟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寻厉不错眼地盯着盛露嫣,问:“夫人可知我此次将前往何处?” 盛露嫣微微摇了摇头:“妾身并不知晓。只是妾身想着,只要是能跟着大人,去哪里都好。” 寻厉如何瞧不出来盛露嫣在说谎,他道:“此次我有公务在身,恐不便带着夫人。”这便等于变相拒绝了。 “妾身一定听您的话,不会惹是生非。”盛露嫣再次争取。刚刚她第一次说的时候寻厉没直接拒绝,所以可能还有机会。 寻厉没再提此事。 “大人,咱们夫妻一场,我死前就这么一个愿望了,不如您就应了我吧,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人世。” 寻厉微微蹙眉,须臾,道了一句:“夫人容我考虑考虑。”看来她所料不差,寻厉此番是可以带着她的,只是他在犹豫。 “嗯。那妾身先离开了,大人别忘了用些糕点。” “夫人慢走。” 盛露嫣走后,邹子川从里间出来了。 “大人,咱们此次决定乔装打扮微服私访,若是夫人跟着,确实能少不少麻烦。” 他们本就想着要伪装一番去查探,至于是伪装成商队还是押镖的镖师还未有结论。只因他们这一群人伪装成商队的话怕是旁人会怀疑。他们在护京卫待久了,身上的气场与商队不一样。若是夫人跟着了,一切就好伪装了。 寻厉静静看着桌子上的点心,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这个夫人,他一直没看懂,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有些说不上来。他时而觉得她是个身患重病之人,又时而觉得她神采奕奕。刚刚她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一个字也不信。只是,他思来想去,怎么都想不通她此举的深意。难不成,盛陵侯府也牵扯到了历河决堤一事上? 这般一想,寻厉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邹子川看出来自家指挥使有顾虑,他很快就想到了一点,低声问:“大人可是在担心夫人跟着咱们是为了盛陵侯府?” 寻厉看向了他,点了点头。 邹子川皱了皱眉,道:“若真是如此,倒不好让夫人跟着了。” 寻厉与他意见不一致。若真是如此,他反倒是想带着这个新夫人了。把敌人发在身边,岂不是更方便他观察?有时候,他们反倒是能跟着敌人找到线索。这是他们成亲后她第一次提出来要求,带着她倒也无妨,正好能通过这件事情搞清楚她的本意。 不过,她的病不知能不能经受长途奔波。 盛陵侯也真是狠心,为了自己的利益让病重的女儿跟着他长途跋涉。 想到这一点,寻厉脸色冷了几分。 盛露嫣并不知寻厉已经想要答应下来,出了书房的门,她很是懊恼。 难道自己猜错了?从这几次与寻厉的接触来看,这个人虽然冷,但偶尔也会有热的时候,她扮可怜的时候他多半会有些心软。今日她也是这般想的,可却像是被人看透了一般。 孙嬷嬷看着自家姑娘的脸色便知此举没有成功了。 “姑娘,老奴早就跟您说过了,这样子不行,您得换个法子,用用美人计。” 盛露嫣原本是一口拒绝的,这会儿也有些迟疑了。 她若真想跟着去的话,肯定还要想别的法子。自己的方法显然没有奏效,难不成真的要用嬷嬷说的美人计吗?可这个法子她本能地有些抗拒。不过转念一想,这男人是她的夫君,用用美人计其实也无妨。只是一想到他那坐怀不乱的样子,就觉得此举难度甚大,未必有用。 “嬷嬷不是没见过他那冷心冷情的模样,美人计也未必有用。”盛露嫣道。 孙嬷嬷却对自家姑娘信心满满,道:“您这般容貌,姑爷又是年轻血气方刚的男子,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您不妨试一试。” 他们家姑娘胸臀圆润,前凸后翘,像一颗成熟的水蜜桃,是个男人就会心动。他们家姑爷又不是庙里的和尚守着那清规戒律,怎么可能会不动心。 盛露嫣犹豫了。 第二日下了朝寻厉朝着太医院走去。 寻厉自打入朝为官以来,做过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如今走在人群中,人见人怕,狗见狗跑。太医院也不例外。 众人见他来了,从上到下跪了一地。 “见过大人。” 寻厉皱了皱眉,看向了邹子川,转身在门外等着。 邹子川会意,朝着邵院使走去。 “邵大人,指挥使大人有话要问您。” 邵院使站起身,心头惊疑不定。心中开始回想最近有没有做什么事,说错什么话。思来想去,除了那一件事,他并未做过任何逾矩之事。于是心中稍定,朝着门外走去。 “下官见过指挥使大人。” “邵大人免礼。” “不知大人唤下官有何事?” “邵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本官是有一些私事想问问大人。” 私事?邵院使眼珠子转了转。很快,他想到了一点,却也愈发紧张了。 见邵大人依旧紧张,寻厉也没再拐弯抹角,直接道:“听闻邵大人一直在治疗内人的身子?” 果然与她有关。难不成那个秘密要被发现了?只是不知这位指挥使大人对于那件事情是何态度。邵院使克制住内心的紧张,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正是下官。” 寻厉为官数载,审讯过的犯人少说也有数百人,那一双眼睛早就变得犀利。他抬眼一看,就能把人看个□□分。有那胆小的,被他看上一眼甚至不用审讯就会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虽然面前之人一直垂着头,但他能感觉得出来,眼前的这位太医不仅仅是怕他这么简单,怕是心中有鬼。 “邵大人,内人病了几年了?” “两年。” “可知是何病?” “请恕下官才疏学浅,并未查出来夫人是何病。只知这病来的突然,又来的凶猛。” “病因为何?” “下官不知。” 寻厉眯了眯眼。竟然一问三不知,这其中定然有鬼。 “夫人还剩多少时日?” “两三个月吧。” 寻厉盯着邵院使看了许久,问道:“夫人这病可能出远门?” 邵院使终于站直了身子看向了寻厉,重复了一遍:“出远门?她要去哪里?” 问完,看着面前位高权重的年轻男人,他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呃……出远门么,这个,也不是不行。只是须得时时小心主意,还得多配些药。” 寻厉虽察觉到邵院使的不同寻常,但一时片刻也并未探出来问题在哪,便躬身作揖,道:“劳烦大人了。” 邵院使连忙回礼:“指挥使大人客气了,不敢当不敢当。” 说罢,邵院使连忙去配药了。 离开太医院后,寻厉对邹子川道:“让人去查查夫人的病是怎么回事。” “是,大人。” 吃过饭,孙嬷嬷就在一旁催促了。 “夫人,大人明日就要离京,今晚肯定要宿在正院的,您赶紧打扮打扮吧。” 盛露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把手中的书放下了。 她思索了一整日也没想出来个好法子。看来,要想跟着寻厉一起出门,也就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今晚的妆发是孙嬷嬷弄的。 “夫人本就长得好看,不用化太浓的妆,仅化淡妆就好。”不过,盛露嫣那些装柔弱的粉她一点都没用。化了淡妆后,肤色虽白,但有些地方也泛着红晕,看起来惹人怜爱。 头发也没弄太复杂的发髻,松松挽上。 衣裳的话选的是一件湘妃色的,穿上后,显得肤色更加白皙娇嫩。 “嬷嬷,这衣裳是不是小了些?”盛露嫣觉得这件衣裳不如平日里穿的舒适,有些地方略紧。 孙嬷嬷系好衣裳束带,整体上看了看。前凸后翘,腰肢不盈一握,整个人柔美婀娜。 “哪里小了,正正好!夫人平日里穿的衣裳太大了才是。” 盛露嫣低头看了看,秀眉微蹙:“要不……还是换一件吧。” 孙嬷嬷连忙阻止了她:“换什么啊,这件特别好看,夫人不用换。”盛露嫣正欲再说什么,只听外面传来了动静。 “大人!”盛露嫣正欲再说什么,只听外面传来了动静。 “大人!”盛露嫣正欲再说什么,只听外面传来了动静。 “大人!”盛露嫣正欲再说什么,只听外面传来了动静。 “大人!”盛露嫣正欲再说什么,只听外面传来了动静。 “大人!”盛露嫣正欲再说什么,只听外面传来了动静。 “大人!” 第24章 美人计 听到外面请安的声音, 孙嬷嬷连忙道:“夫人别换了,来不及了,大人回来了。您这样就很好看。” 不待盛露嫣说什么, 寻厉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孙嬷嬷连忙上前去请安:“见过大人。” 寻厉微微颔首。 孙嬷嬷朝着寻厉和盛露嫣福了福身,便急着出去了。出去时,还特意把门关上了。 寻厉微微有些诧异,回头看了一眼。就在这时,一声娇嫩的声音在屋内响了起来。 “大人!” 寻厉转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只见一位身着绯色衣裙身姿绰约的女子正朝着他走了过来。那女子娉娉婷婷的, 如同画中的仙子一般。面容艳丽, 带笑的桃花宴勾魂摄魄,殷红的唇瓣微微上扬。 女子的步子不大,白色的下裙随着动作微微荡起来一丝涟漪, 绣鞋的头时而露出来一些。因步子走得慢,所以能看清楚上面绣着的花纹,是并蒂连枝花。随着她轻盈的步子,仿若步步生花。 她那腰身极细,怕是一只手就能握得过来,走动间微微摇摆, 摇曳生姿。而胸前的那一处凸出的地方他早已知晓有多柔软。 寻厉突然觉得喉间有些紧, 背在身后的手掌拇指和食指无意识摩挲了几下。 “嗯。” 很快,盛露嫣走到了寻厉面前, 对着他绽开了最美的笑容。 这笑容她刚刚对着镜子练习了许久。 “大人晚上用饭了吗?”盛露嫣柔声问道。 她一笑,昏黄的室内仿佛亮了几分。 寻厉顿了顿,再次应了一声:“嗯。” 这反应未免太冷淡了些, 盛露嫣表面上笑着, 心里却想着要不要继续下去。 这样的事情寻厉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看着与以往不同的妻子, 心中则是在思考她今日究竟想干什么。难不成昨日用了一计不成, 今日便想着再用一计吗?她使出浑身解数欲与他一同前往北地,究竟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盛陵侯府吗? 盛露嫣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这般已是极限,至于孙嬷嬷说的册子上的事,她着实没胆子继续了。既然不敢做那些,那就换个法子。她抿了抿唇,低头,纤纤玉指捏住了寻厉的衣袖。 “大人~” 寻厉垂眸看了下去。 白色柔嫩的手指在黑色的衣袖上分外明显。 “您就答应妾身吧,好不好?”说着,还摇了摇寻厉的袖子,抬眸冲着他眨了眨眼。 “答应什么?”寻厉问了一句。视线从纤纤玉指往上看,看向了面前姑娘的脸。 盛露嫣笑着道:“答应带着妾身出门去看看呀~” “你想看什么?” “看什么都好。”盛露嫣道,说着说着,又开始扮可怜,“您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到那时,说不定妾身已经不在人世了。咱们夫妻一场,我不想就这般与大人分别了,想要多陪陪大人。” 寻厉眼眸微动。昏黄的烛火下,面前姑娘的脸庞白里透红,圆润饱满,眼睛黑而耀眼,唇色嫣红。这模样与昨日大相径庭,丝毫看不出来一丝病弱的模样。但那日在承恩侯府他亲眼看到她吐血晕倒,奄奄一息。 这病当真是奇怪得很。 见寻厉还是那般冷漠的模样,盛露嫣闭了闭眼,一不做二不休,把手放在了他胸前的衣扣上。罢了,只能试试孙嬷嬷的法子了。刚刚解开一颗,手就被人握住了。 宽大的手掌有些灼热,盛露嫣心头一跳。 “我已去太医院问过邵大人,他说夫人的病可以远行,不过要时刻带着药。”说罢,他拿开了放在他胸前的手,把另一只手中的药材放入了盛露嫣手中。 也真是难为她了,身为一个世家贵女如今为了达到目的对他百般讨好。 既然她想跟着,便由着她跟着吧。这一路正好方便他观察。 “明日巳时出发。晚上我要与人商谈要事,夫人先睡吧。”说罢,寻厉转身离开了内院。 盛露嫣看着手中的药材顿时怔住了,搞了半天他早就决定要带着她了。 她刚刚的美人计岂不是白用了?亏她之前在心里挣扎了那么久。想到刚刚寻厉的反应,她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的是太丢人了!她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丢人过。 寻厉一到书房,邹子川就站了起来,随后二人商讨此行。 说着说着,邹子川却发现今日大人与往日不同,似乎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大人?” “大人?” “嗯?你刚刚说什么?本官在听,你接着说。” “属下刚刚说明日大人就扮成为妻子寻医的商人之子,我们几个扮成护卫。” “好。” 又说了一会儿话,邹子川见自家大人始终有些走神,便体贴地道:“大人,明日一早咱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不如您早些休息。” 寻厉思索片刻,道:“也罢,明日在路上说。” “是,大人。” 寻厉当晚并没有回内宅。 第二日一早,不到辰时,盛露嫣就被孙嬷嬷叫了起来。 她早上本就贪睡,如今来了府中没人管着她,她便睡得越发足了。平日里莫说辰时了,不到巳时都不起。 “夫人,快起吧,您忘了大人说巳时就要离开了,再不起就来不及了。” 瞧着时辰,盛露嫣只好起来了。 她昨晚大受打击,辗转反侧许久都没睡着。 想到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实在是提不起来兴致了,对于要跟寻厉出行一事本能地有些抗拒。 起床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盛露嫣的自信心又回来了一点。 “嬷嬷,你觉得我长得如何?” 孙嬷嬷道:“夫人长得甚是好看,满京城也找不出来比夫人更好看的姑娘了。” 盛露嫣点了点头,她虽不觉得是京城最好看的姑娘,但也不差便是了。既然不是她的问题,那就是寻厉的问题了。 孙嬷嬷给自家夫人梳好妆,渐渐琢磨出来一些事儿。 “夫人可是还在为昨日的事情苦恼?” 若是在旁人面前盛露嫣还会遮着掩着,在孙嬷嬷面前她说了实话。 “嗯。” “老奴觉得夫人很是不必烦恼。大人昨晚虽然没在您屋里过夜,可他答应了您的请求,这说明咱们的法子还是奏效了的。大人位高权重,定是事多才去了前院。如今大人身侧没有其他的姑娘,往后闲下来定会日日宿在您屋里,这一点您很是不必担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盛露嫣开口解释。 她才不管他要不要与她圆房,她是因为昨日寻厉的态度。她费尽心思地勾引,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仿佛在看笑话一般。而且,他早就决定要带她了,跟她昨日是否用了美人计无关。 没等盛露嫣说完,孙嬷嬷立马道:“夫人不必害羞,老奴都懂的。您这么好看,大人定会喜欢您的。” 盛露嫣:…… 果然,嬷嬷心中只有那一档子事儿。 罢了,不说了。 待盛露嫣吃完饭,管事送过来了一些衣裳首饰。 “夫人,这是大人为您准备的。” “嗯,辛苦董管事了。” “夫人客气了,马车已经准备好,大人说巳时出发。” “好。” 董管事走后,孙嬷嬷兴奋地道:“看来夫人昨日的计策果然是奏效了的,大人知晓疼惜您了。” 说着,孙嬷嬷去翻看寻厉送过来的东西了。翻着翻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 “这衣裳好看是好看,只是大人送过来的料子怎么这么寻常,这首饰也是。大人虽然出身寒门,但听说皇上也赏赐了不少田庄铺子,怎么给夫人的东西却是这样的。” 盛露嫣稍微一琢磨便明白过来了,这是刻意为之。 “他此行是去查案的,怕是要伪装一番。” 她出自侯府,即便是柳氏多有忽视,身上的衣裳首饰也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有些甚至是身份的象征,穿出去就要露馅。 孙嬷嬷听后明白过来,连忙给自家夫人换上了。因着这次春桃随行,便也让她换了件旧衣裳。 一切收拾妥当,一行人去了前院。 因着这回不能带太多人,盛露嫣综合考虑,只带上了春桃。毕竟,孙嬷嬷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不太方便,而且,京城中不能无人,得有人看着铺子嫁妆以及盯着盛陵侯府。 临行前,孙嬷嬷自然又是一番叮嘱。 上马车前盛露嫣很是踌躇,待听说她先行,寻厉晚些才会与她汇合,顿时放松了些。否则,她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寻厉。 盛露嫣那日去书房找寻厉时虽然说了不少谎话,但有一句话却是真的,她打小便生在京城,从未出过京城。离开京城的那一刻,她内心很是欣喜,像是一只锁在笼中的鸟儿终于可以去外面的天空翱翔了。 所以,初时她看什么都很兴奋。 京城的街道她不知逛了多少回了,但京城外的世界她没有看过。外头虽不像京城那般店铺林立,人烟阜盛,可却有另一番韵味在里面。外头的田地是好看的,外头的路是平整的,外头的空气也是新鲜的。不过,在颠簸中行了一日后,她便没了这股子兴奋劲儿,整个人都恹恹的。 寻厉办事既体贴又周到,虽然他没有随行,但却已经安排好了诸多事宜。这一路,盛露嫣沿途休息了许多次。 日头渐渐西沉,白日里的燥热也渐渐散去,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听护卫说,距离驿站还有半个时辰左右。 马车内光线昏暗,盛露嫣便没再看书,闭上眼睛休憩。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时,马车停了下来,接着,帘子被掀开,一个人上了马车。 盛露嫣顿时惊醒,看向了来人。 是寻厉。 一看是寻厉,昨晚的事情立马浮现在脑海中。二人四目相对之时,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感觉到了尴尬,脸也微微有些热。 第25章 路上 按照盛露嫣的性子, 本应该打声招呼的,可一想到昨日的事情, 整个人就觉得哪哪都不舒服,恨不得闭上眼睛装睡,还得拿个帕子覆在脸上才好。不过这般做着实刻意了些,她便没有这般行事,而是坐正了身子,等着对方先开口。她想着,她绝不能露怯。虽说昨晚很尴尬,但此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只要她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别人。 马车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继续行进, 傍晚的风是温和的, 时而透过帘子吹了进来, 夕阳的余晖也趁机映照在人的脸上。 许是为了盛露嫣考虑,马车甚是豪华, 正对门的那一侧像是个软塌, 可以半躺着。可是此刻,盛露嫣却坐得直挺挺的, 寻厉坐在马车的左侧。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 就这般坚持了一刻钟左右,盛露嫣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那种尴尬地感觉此刻也减弱了几分。她放松了些,侧头看向了坐在了一旁不讲话的寻厉,只见对方竟然身体微微靠后闭上眼睛休憩。 盛露嫣:…… 白尴尬了。 立时,她整个人放松了几分, 轻轻松了一口气。 很快, 她的关注点转移了。话说, 两个人成亲这么久, 她还是第一次这般近地观察对方。虽说二人也同床共枕了几夜,可她基本上都睡熟了,即便是没睡着,那也是晚上看不清。至于昨晚,她紧张到手心冒汗,压根儿没注意观察他。 今日他穿了一件竹青色的常服,颜色看起来比那件深蓝色的常服还要浅一些。浓眉英挺,形如刀裁。鼻梁高耸,薄唇紧抿。夕阳的余晖时而洒在他的脸上,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气质柔和了许多。 这一切得归功于那一双眼睛正闭着。若是睁开,整个人的气场就不同了。盛露嫣盯着那一双紧闭的眼睛看了许久,虽然此刻正闭着,但她也忘不了睁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犀利,冷漠。 睫毛倒是挺长的,像小扇子一般,在眼底处投下阴影。一个大男人,尤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大男人,竟然长着这么长的睫毛,甚是违和。 她正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那一双眼睛却突然睁开了。 盛露嫣没料到他会突然睁开,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她想躲,可她忍住了。加上昨晚的事,现在已经是第二件尴尬的事情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按照寻厉的性格,她就不信她不提他会问出来。 “你醒啦?”盛露嫣强装淡定问道。 “嗯。”寻厉应了一声。 他刚刚并没有睡着,早已察觉到对方看过来。 “快到驿站了吧?”盛露嫣又问。 “快了。”寻厉答。 “哦。” 尬聊几句后,马车里便没了声音。 至于寻厉为何一整日都没见着人影,盛露嫣提都没提,寻厉似乎也没打算解释。而盛露嫣刚刚盯着寻厉看的举动盛露嫣没打算解释,寻厉也没问的意思。 两个人生疏得完全不像是刚刚结婚的小夫妻。 盛露嫣很自然地把视线从寻厉脸上挪开了。 就在她以为在下车前两个人或许就这样了,没想到寻厉开口了。 “接下来这一路要劳烦夫人伪装一下。” 盛露嫣对此很是感兴趣,问了一句:“那我的身份是什么?” 寻厉道:“京城彩衣坊的二少夫人,委屈夫人了。” 世家最重身份和门第,不知她心中作何想。若是不满,他们势必要换个身份。此刻虽然是告知,但也有商量的意思。若她真的不喜欢这个身份,他们赶紧换。 “彩衣坊原来是你的吗?”盛露嫣对自己的新身份没什么感觉,倒是对彩衣坊颇为感兴趣。 寻厉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盛露嫣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否定了这个观点:“啊,不对,不是你的,是皇上的。” 寻厉倒是有些好奇了,问了句:“夫人为何这么说?” 盛露嫣道:“这铺子在京城中已经有年头了,里面做的衣裳品质和样式极好看,之前就听说是某位皇子府的。再想想如今宫中后妃的衣裳样式,隐约与这彩衣坊有相似之处,那就只能是皇上的了。” 听到这话,寻厉看盛露嫣的眼神中多了些什么。不过,他并未肯定盛露嫣的答案,当然了也没否定。 “彩衣坊的东家姓周,周二少爷和周二夫人成亲几年,此去是为夫人寻医看病。” 听到这番话,盛露嫣挑了挑眉,看来她跟着还有点用,至少她的病情还能拿来做借口。 不多时,马车到了驿站。 寻厉率先下了马车。 盛露嫣戴好帷帽,掀开了车帘。此刻天色已暗,她又戴着帷帽,下马车的时候着实不方便。她环顾四周,也没瞧见春桃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面前多了一只手。 盛露嫣顺着手掌看向了主人,是寻厉。 “夫人,天色已暗,你身子又不好,慢些下马车。” 盛露嫣想,这角色代入得可真快。对外界而言,她本就是生着病,那时候也没瞧见寻厉对她关心。这会儿倒是殷勤得很,语气都跟平时不太一样了。 演戏么,谁不会?她最擅长了好吧。 “多谢夫君体恤,咳咳。”盛露嫣适时地咳嗽了两声,把手放入了寻厉手中。下了马车后,整个人也歪在了寻厉身上。 寻厉似乎没料到这一点,身子微微一僵,然后才抬起手环住了怀中的人。 两个人就这般别别扭扭地进了驿站。 进入驿站后,一行人也没多做停留,直接去了房间。 房门一关上,寻厉立马松开了手。 盛露嫣也站直了身子,瞪了寻厉一眼。 寻厉似是没察觉一般,道:“夫人在房中好好休息吧,一会儿我让人把饭菜端过来。” “那就多谢大人照顾了。” 盛露嫣第一次坐马车走这么远的路,颇为不适,白日里也没吃多少东西。此时终于到了客栈,可以好好吃些东西了。不过,这些饭菜不太合口味,她也没用多少。寻厉到是吃了不少,如他自己所言,对吃食不挑剔。 饭后,寻厉甚至体贴地让人去熬药了。 不多时,春桃把药端了过来。 “大人待夫人可真好,甚至没忘了夫人要吃药。”春桃在一旁道。 盛露嫣可不这么认为,此举多半是掩人耳目,让人知晓他们真的是去寻医问药的。 “这药怎么办?”春桃问。 盛露嫣看了看房内,本想倒在花盆里,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是要跟寻厉同住一间房,若是倒在花盆里,他肯定能闻得出来。 虽说她想过要告诉寻厉实情,但这次出门她就是以病重即将要离开人世为由。若此时被他发现了,万一觉得自己受了骗,一怒之下把她送回京城就不好了。要是送,那也得她到了北地查清楚事情再说。 “倒在布上,然后你去洗一洗布,偷偷洗,避着点人。” “是,夫人。” 春桃刚刚把药倒在布上,寻厉就从外面回来了。 盛露嫣和春桃对视了一眼,春桃连忙把布藏了起来。 寻厉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屋内的情形有些不对,许是他进来的不是时候,他瞥了一眼明显心不在焉的春桃。 瞧见他的眼神,盛露嫣连忙道:“大人,您回来了。” 寻厉的视线从春桃身上挪看,看向了盛露嫣。 “大人辛苦了,春桃,你去给大人打盆水来洗洗手。” “是,夫人。”春桃连忙退下。 “不必了,刚刚已经洗过。”寻厉拒绝了。 春桃顿时顿住了脚步。 盛露嫣面上微微一怔,笑着说:“去打水吧,我要休息了。” “是。”春桃默默退下。 去打水时,她看了看四周,见没人盯着赶紧把帕子洗了洗,洗好后端着一盆水来到了屋内。 盛露嫣走到了盆架子处,看向了春桃。 春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除了新婚夜,这还是第一次寻厉在她醒着的时候回房。 客栈的床比府中的小了些,两个人平躺在床上后,稍微一动就能碰到对方。当然了,寻厉还是老实的,自打躺下一动没动,仿佛一躺下就立马睡着了一般。乱动的人是盛露嫣。 盛露嫣可不是能沾枕头就睡的人,躺床上总要动一动,过会儿才能睡着。这才刚一动,腿就碰到了身侧之人,顿时觉得尴尬不已。 正想要把腿缩回来,却发现对方动作比她更快一步,早已把腿挪开了。 然后,她感觉到对方把腿挪开了一些。 这就着实尴尬了。 不过,她难道是什么瘟疫吗,他就这么嫌弃她? 自从遇到寻厉,她就受了不少打击。这男人似乎从不懂得怜香惜玉,从不正眼瞧她一眼。在假山中二人离得那般近身体都贴到了一起,也不见他有丝毫的反应。昨晚更是如此,她都做的那么明显了,他竟然还拒绝了她! 他就这么讨厌她吗? 刚刚在驿站门口时可没见他这般,分明主动得很! 这般一想,原本打算把腿挪开的,又故意抬了抬脚,碰了碰旁边的男人。 床就这么大,看他还能躲到哪里去。 这张床,她今日要占了! 然而,她刚把脚伸过去,就被一只大掌握住了。 盛露嫣顿时大惊。有一种麻麻的感觉从脚底心钻入了身体,直冲脑袋。这种感觉非常的陌生,让人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身体里滋生开来。 不待她反应过来,这时,耳边响起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夫人,赶了一日的路,你不困吗?” 男人的嗓音虽然低沉但却十分清晰,在耳边响起时,一股子热气直冲脑门,热热的、痒痒的。 盛露嫣顿时睁开了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一双锐利的眼睛,她整个人都像是熟透了一般。 男人都是狼,寻厉更像是一匹没经过驯化的狼,她不该招惹他的。 第26章 称呼 见身侧的男人离得越来越近, 盛露嫣的心砰砰砰跳了起来,最终,还是她没忍住, 败下阵来。 “困……困……困!”似是生怕寻厉会做些什么, 盛露嫣一连说了三遍“困”字。 男人没再靠近, 哑声道:“既然困了,那就好好睡觉。” “哦哦,好好, 好的。”看着面前男人危险的眼神,向来稳重的盛露嫣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刚说完, 被人握着的脚就被松开了。 她再也不敢看身侧之人的脸,连忙侧过身去,往里面靠了靠,脸朝着墙壁。只是,脸上的灼热一时半会儿是消不掉了。不仅脸上,刚刚被寻厉握着的那只脚也变得灼热。只要一想到刚刚的那个眼神,她就觉得心跳加速。 不知过了多久, 她才渐渐平复下来心情。 白日里还是太累了,即便是刚刚的情形让人万分尴尬, 她还是睡着了。 听着耳畔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寻厉侧头深深地看了盛露嫣一眼。随后, 转过头来,闭上眼睡觉。 然而, 刚睡着没多久, 又被人踢了一下。他骤然惊醒, 以为身侧的人又故意这般, 侧头看了过去。心想, 若再这般,他定要给她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不要轻易招惹他。 只见身侧的姑娘安安静静的,那一双大大的眼睛此刻正闭着,脸色微红,耳畔也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原来她并非故意,而是真的睡着了。 寻厉微微叹气,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感觉。 但不得不说,他这位夫人睡相是真的不好。 顿了片刻,他把被子盖在了身侧之人身上。至于腿,想到以往的经历,他迟疑了一下,一动没动。果然,过了没多久,被子又被掀开了。那条腿就更过分了,直接搭在了他的腿上。 有些人睡着了和醒着时竟然是一样的。 不由得,他又想起来刚刚的那一幕,那只脚小巧玲珑,握在掌心和他的手差不多大小,柔弱无骨。想到这个画面,喉间微微有些发紧。 就在他准备挪开之时,身侧之人贴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胳膊。她先是动了动,似乎在找合适的位置,等找到后,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睡得香甜。 这样的情形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了,寻厉微微叹气,闭上了眼。 不知是不是白日里太累了,盛露嫣睡得很不安稳,梦里也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女扮男装,跟着舅舅家的表哥去跟人打架。那时她学艺不精,不得章法,打人时拳脚并用。 寻厉看着身侧之人动来动去的,终于忍不住,侧过身去,禁锢住了她。 如此这般怀中的人总算安稳了些。 许是因为昨晚睡得早些,又是在陌生的环境中,天还未亮,盛露嫣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便是一张放大的俊脸。这张脸她颇为熟悉,昨日傍晚刚在马车上研究过。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何时转头朝着他睡的?明明昨晚她是靠着墙睡的。可此刻,她不仅面朝向他,胳膊竟然也抱着他,更过分的是,腿还搭在了对方的身上,像是在缠绕对方一样。 竟与昨晚她做过的事情一样。不对,是更过分些。难道昨晚梦里她做完了自己睡前想做的事情?她也太勇了。 她记得昨晚身侧的男人对于她的举动嫌弃厌烦居多,只是—— 为何此刻她的腰上,竟有一只健硕有力的胳膊? 难不成他昨晚都是装的,其实他早就被她的魅力折服了?一想到这一点,盛露嫣心头的挫败感一扫而空。 她想,既然嫁给了这个男人,不管她喜不喜欢对方,总归是要过一辈子的。毕竟他们是皇上赐婚,和离一事想都不用想。可对方若是嫌弃她 ,那就让人很不舒服了。如今得知对方并未厌烦她,倒是让人心情好了不少。 正想着呢,对方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在寻厉的注视下,盛露嫣脸色微红,心跳加速,感觉腰间的手掌也如烙铁一般。 很快,腰间的灼热不见了,身侧之人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盛露嫣:…… 这反应也太冷漠了。 难不成她猜错了? 想到自己昨晚睡着后不知又干了什么事,盛露嫣尴尬地硬着头皮解释:“我平时睡觉不这样的,因为床太小了才……才这般……” 说着说着,盛露嫣自己都觉得这番话太假了,她昨晚明明故意去试探过对方。 只见身侧的男人低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了一声:“哦。”随后,快速起身,穿上了外衣,出去了。 这是什么反应? 盛露嫣有一丝尴尬,又有一丝气馁,连忙裹紧被子,滚到了床里侧去。 真是丢死人了。 此刻天色尚早,然而,她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脑海中全是刚刚的画面。想着想着,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儿的地方。 寻厉的反应也太过平静了吧? 根据她对他的了解,他虽说不近女色,为人又比较冷漠,可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眼神多少都会有些波动才是。 比如昨晚……一想到昨晚自己做过的事,这会儿就觉得有些羞耻。 不过,话说回来,寻厉刚刚那般平静,难不成……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回想成亲以来二人同床共枕的经历,似乎每次都睡得挺舒服的,有几次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是抱着被子睡的。 一想到这一点,盛露嫣感觉刚刚从脸上消散的灼热又升温了。 她可真是主动啊! 寻厉出了门就朝着楼下走去,恰好路上遇到了邹子川。 “二少爷。”邹子川行礼。 “嗯。”寻厉应了一声。 “夫人……”邹子川还想着与他说一说昨晚的事情,就见他们大人脚步不停朝着一旁的浴堂走去。 听到这两个字,寻厉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邹子川。 邹子川见大人这般急,想到自己要汇报的事情也不急,便道:“二少爷先沐浴吧,我一会儿再说。” “嗯。” 待寻厉进去,邹子川在原地沉思了许久。他突然想起来了,昨晚大人不是刚刚沐浴过么,怎么今早又去沐浴了。他们家大人何时这般讲究了?平日里他们出门去办案,有时好几天都不沐浴,也没见大人说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夫人? 邹子川转头看向了二楼的方向。 夫人出自盛陵侯府,那是个有着数百年底蕴的世家,怕是讲究的很。大人娶了夫人,果然是不一样了。 不一会儿,寻厉就从浴堂里出来了,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想到刚刚的事情,他把邹子川唤了过来。 “刚刚你想说什么?” 邹子川道:“哦,夫人昨日说马车有些不稳,刚刚已经修好了。” 寻厉瞥了邹子川一眼,顿了顿,问:“昨夜可有异常?” 邹子川摇头:“没有。” 寻厉琢磨了一下,想到昨晚他进房时发生的事,又问:“夫人身边的丫鬟做了什么?” 邹子川道:“给夫人熬药、打水、洗帕子,伺候夫人,其他什么事情也没做。” 寻厉点了点头:“嗯,去用饭吧,两刻钟后出发。” “是。” 寻厉再次回来时,盛露嫣发现他似乎沐浴过,头发丝儿上还沾着水珠,身上的衣裳也换过了。寻厉早晚 各洗一次,她作为一个姑娘家的只洗了一次,突然觉得自己不如寻厉这么爱干净。 两个人一人坐在一边,默默吃饭,期间没有任何的交流,两个人看起来都像是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似的。 只不过,只有盛露嫣自己明白,寻厉是真的淡定,她不是。她不过是表面镇定罢了,内心已经尴尬到吃东西都没味道,一直在随便嚼着,也不知道自己都吃了啥。 再看对面的人,吃包子、喝粥,从从容容。 盛露嫣心底刚刚压下去的挫败感再次袭来。 无论是她勾引他,还是晚上抱着他,他都没什么反应。 想到府中后宅之中没有一个通房妾侍,再想到正院里面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她不禁开始怀疑,这个人不会是不喜欢女子吧? 罢了,不自讨没趣了。 “大人,昨晚的事情抱歉,以后我注意些。” 寻厉端着粥的手顿了顿。喝完碗中最后一口粥,放下碗,抬眸看向了盛露嫣。 “嗯。”又是一个简单的声音。 盛露嫣想,他大概真的是不喜欢姑娘的吧。 “称呼要改一下。” “嗯?”盛露嫣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简单地问了一声。 问完,就反应过来了,这是说“大人”这个称呼不合适。 “那应该叫什么?”盛露嫣仔细想了想,她见过的商户都是如何称呼自家丈夫的,“爷?二少爷?二爷?” 寻厉垂眸,道:“都行,按照平常百姓家对丈夫的称呼就行。” 寻常百姓? 盛露嫣想了想,总觉得叫“爷”会把寻厉叫老了,叫“二少爷”又不符合他的气质。 “那要不然就叫夫君吧?” 寻厉脸上的神情微顿。 盛露嫣没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见寻厉脸上有些不自在,她突然心情好了起来,挫败感也减弱了一些。原来这个冰块脸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夫君~” 寻厉轻咳一声:“咳,吃完就走吧。” 瞧着寻厉脸上的不自在神情,盛露嫣道:“哦,好的,夫君~” 随后,盛露嫣发现自己想多了,在她刻意唤了几次之后,寻厉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任凭她说什么他的脸上都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当真是无趣得很。 她却不知,她这般表现,反倒是让寻厉对她的怀疑又增加了几分。 寻厉想,他这个夫人,来之前就用了各种手段想让他带着她去北地。如今已经在路上了,依旧偷偷使着手段靠近他。 究竟是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才会让她如此放下身段来引诱他。 盛陵侯若想找人来勾引他,完全可以派一个貌美的婢女来,何须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做这样的事情。 况且,据他那日在承恩侯府所见,他这个夫人还有着心上人,也真是难为她了。 第27章 更衣 接下来他们又继续朝着北地去了, 他们走走停停,大概走了半个月左右。这半个月两个人若是朝夕相处,定能对彼此多几分了解。然而, 这半个月,盛露嫣很少看到寻厉。确切说, 是白天很少见, 晚上只要是去住宿, 都会见到他, 有那么几日晚上她也没见着他。 总之, 这个人忙得很。 在京城的时候忙,出了京城也忙, 仿佛像是一个陀螺, 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 盛露嫣本来还担心两个人同在一辆马车里会尴尬,这倒是省了不少事儿,她可以想躺着就躺着, 想跟春桃说话就跟春桃说话。 还有两日就要到北地时,寻厉突然一改之前不见人的状态,白日里也出现在了马车里。 盛露嫣也不好再躺着了,只好靠着马车看书绣花。 寻厉则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只要盛露嫣不问, 他是一个字也不肯多说。甚至,就算是盛露嫣没话找话, 他有些时候也不理会她。 中途休息的时候更是少了些, 马车行进的速度甚至快了不少。 等到了晚上,盛露嫣累得不行, 倒头就睡。 第二日一早, 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在吃早饭时,她隐晦地提了提意见。 “今日可否中途多休息两次?” 别的她能忍,可是小解这件事情她控制不住。一日就休息一次,她都快憋死了。 寻厉抬眸看向了她,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这种事她如何能跟寻厉明说,抿着唇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说出口。 “此处远离京城,不若京城的治安良好。”寻厉解释。 听到这话盛露嫣微微有些惊讶。难道他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所以这几日才会与她同行了吗?这人看起来冷漠,做事倒是还挺细心。 “嗯,知道了。”盛露嫣道。 罢了,她少喝两口水吧。 寻厉又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吃饭。 盛露嫣吃完一个包子,正想喝碗里的粥,一想到中途不能去小解,喝了一口便放下了。与渴相比,憋着的感觉更难受。 “吃好了吗?”寻厉问。 “吃好了,走吧。”盛露嫣道。 说完,她便要站起来,却发现寻厉正盯着她碗里的粥看。 盛露嫣无奈解释:“吃不下了。” 寻厉微微皱眉。 “真的吃不下了。”盛露嫣又道了一遍。 她倒是想多喝两口,可要是半路想去小解怎么办。 话刚说完,就见寻厉伸手把碗端了过去,大口吃起了粥。 他竟然吃她剩下的饭? 盛露嫣顿时愣住了。她活这么大,还没人吃过她剩的饭,就算是爹娘也不曾。身边伺候的人也不会吃她剩的饭。 “你若是没吃饱可以让人再去煮一碗。”盛露嫣道。 寻厉吃完,把碗放在了桌子上,道:“不必,走吧。” 盛露嫣看着桌子上已经空了的粥碗抿了抿唇,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默默跟了过去。 上路时,寻厉既没有离开也没有上马车,他骑了马跟在外面。 有时候,人越是想要避免什么越是来什么。巳时,马车刚刚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盛露嫣就想要小解了。本想着憋一憋,可这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巳正,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掀开帘子看了看寻厉的身影。见他远远地在前头,便唤了一声春桃。 “你去把大人叫过来。” “是,夫人。” 不多时,寻厉的马来到了马车附近。 “夫人,有何事?” 盛露嫣掀开了车帘看向了寻厉,低声道:“能不能停一下马车?” 寻厉蹙眉。吃早饭时他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以为她应该懂了。不过,既然她提出了要求,也不好拒绝。 “行过这片树林,前面空地停车休息。”寻厉扬声道。 树林易有埋伏,空地不易被伏击。 盛露嫣看了看空地的位置,欲叫住寻厉:“哎……”还没说出口,寻厉就骑马离开了。 那地方那么空旷,她怎么小解啊! 很快,一行人到了空地处。 能停下就已经不错了。盛露嫣如此安慰自己。她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掀开了帘子。 春桃已经在外面等着她,她扶着春桃的手下去了。下去后,朝着四周看了看,真的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小树林都离得很远,最近的就是刚刚他们刚刚路过的那一片树林。 还能怎么办,只能走过去。 结果,主仆俩刚走出去一射之地,就被寻厉叫住了。 “夫人,你去做什么?”寻厉蹙着眉走了过来,一副不悦的神情。 他原以为她是个聪明人,今早跟她讲了她就应该懂了才是,可却屡屡做这样的事情。看来,她并未把他说过的话当回事。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果然不知道外面世道的艰难。 或者……她执意要休息是有什么样的目的? 见周围的护卫全都看了过来,盛露嫣觉得尴尬死了,她动了动嘴唇,不知该如何跟寻厉说。 “若夫人无事,请回马车休息。”寻厉冷着脸道。 护卫们全都盯着这边,一动不动。 盛露嫣真的要被气死了,她深深呼出来一口气,扯了扯寻厉的衣袖,踮起脚,趴在他耳边直接道:“我想去更衣!” 说完后,整张脸都红了。 寻厉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先是一怔。随后,瞧着盛露嫣红透的脸,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亦流露出来尴尬的神情。他垂眸看着面前的姑娘,只见她眼里满是控诉,一副气恼的模样。 盛露嫣见寻厉没反应,转身便继续朝前走去。心想,反正跟他讲过了,他总不能连小解都不让她去。 刚走了两步,后面就有人跟了过来。 “我带夫人去。”说着,吹了一声口哨,停在不远处的马儿颠儿颠儿地跑了过来。 寻厉动作利索地上了马,弯腰,朝着盛露嫣伸出来一只手。 盛露嫣有些犹豫。她要让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人陪着她去小解吗?可若是不去的话,又憋得难受。若是她自己走过去,估摸着得一刻钟。罢了,面前的人虽然有些陌生,但毕竟是自己的丈夫,还是去吧。盛露嫣闭上眼,把手放入了大掌之中。 很快,马儿朝着前面不远处的树林行去。 耳边是风声,身后是一个宽厚的怀抱,她被人圈在了怀中。这种感觉着实新奇。除了幼时舅舅教她骑马时曾这般护过她,往后就再也没人护着她了。 可身后的男人也并非全然信任她,对她有着诸多的猜忌。 她还来得及多想,马儿就到了小树林处。 寻厉先下了马,朝着盛露嫣伸出来手。 盛露嫣把手放入了寻厉手中,被他抱着下了马。 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只是,她能倚靠他吗? 落地之后,盛露嫣朝着小树林走去,越走越远。只是,身后猛然响起来一个声音:“夫人,莫要走远了。” 盛露嫣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他们二人之间才不到十步的距离,若她在此地小解,以他的耳力定然听得清清楚楚的。若他回头,也能看得一览无余。这样的话她还不如憋死算了。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几棵树对视着。“夫人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寻厉直接说出来盛露嫣的顾虑。 既然不是这样的人,那他怎么知道她跑远了? 寻厉说完那句话就转过身去了。 盛露嫣站在深深呼吸了几口气,罢了,憋不住了。 不一会儿,盛露嫣从树后出来了,红着脸走向了靠着树闭目养神的寻厉。整个过程她都低着头,不敢看寻厉一眼。 没想到平日里不言不语地寻厉竟然在这么尴尬的时刻开口了:“抱歉,这次是我疏忽了。” “嗯,下次别再忘了就好。”盛露嫣尴尬得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说完才觉得更尴尬了。 “嗯,好。” 直到上了马车,盛露嫣的脸依旧红着。 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遇到这般尴尬的情形。 春桃想到刚刚的事情,再看自家夫人脸上的神情,以为夫人和大人之间的感情又更近一步了,正为他们开心着。 到了后半晌,没用盛露嫣说,寻厉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停下了。 盛露嫣下马车时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第二日,寻厉依旧与她一起。 午饭过后,寻厉特意到盛露嫣面前道:“此处离府城比较近,中间不便休息。再过约摸两个时辰就能到前面的府城了,中途就不休息了。” 话中暗示的意思是什么一听就明白了。 盛露嫣这两日真的后悔死了,她应该憋着的,不应该跟他讲。自打她跟他讲了途中小解一事,他便放在了心上,让人尴尬不已。 “嗯,我知道了。” 虽然心里尴尬,但面上盛露嫣还是装得很是淡定,假装没听明白寻厉话中之意。 马车行了一段之后,盛露嫣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看后微微蹙眉。 她虽然知道历河决堤导致很多百姓流离失所,日子会很难过,可是真的看到了还是跟听说的不同。这些在路边乞讨的人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里早已没了光。内心得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 “夫人,他们真可怜啊,您说咱们要不要给他们些吃食?”春桃问道。 平日里他们姑娘也很心善,见着这种可怜人总会给些东西,所以她才会如此问。 寻厉正坐在马上警惕地看着四周,听到这话,看向了马车的方向。 盛露嫣眼神微微往远处一扫,与他对视了。 “不可!”盛露嫣拒绝了春桃的提议,把帘子放下了,阻挡了寻厉看过来的视线。 春桃有些不解。 盛露嫣低声解释:“此处流民颇多,而我们的吃食并不多。只够两三个人吃的。究竟该给谁?若是给了一人,其他的流民势必会一拥而上来抢。到时候怕是会拥挤、踩踏,这么多人,后果不堪设想。你永远不要低估一个饿了很久的人为了吃的会有多少力气。” 她虽然没见过这么多流民,但是关于这样的事情她听过不少。为了双方着想,此时并不是给人吃食的好时机。 “是奴婢说错话了。”春桃连忙道。 盛露嫣也不是不想帮这些人,相反,她很想帮。只是,帮人也要讲究方法,不能想怎样就怎样,有时候结果反而会适得其反。 想要解决流民问题,最关键的还是靠当地的官员。北地这么大的地方,应该有粮仓才对,开放粮仓,流民能减少不少。想到不知流向何处的修河款,盛露嫣叹了叹气,怕是这里的官员早就烂透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入了府城。 城内比城外好太多了,这一路行来,也就这里还算平和些。 马车在一处宅子门口停下了。 “咱们暂时住在这里,夫人一路奔波辛苦了。我还有事要做,你先休息吧。”说罢,寻厉便离开了。 盛露嫣看着寻厉离去的方向微微蹙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寻厉的态度似乎比早上要冷了一些。 真是个怪人,阴晴不定。里,夫人一路奔波辛苦了。我还有事要做,你先休息吧。”说罢,寻厉便离开了。 盛露嫣看着寻厉离去的方向微微蹙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寻厉的态度似乎比早上要冷了一些。 真是个怪人,阴晴不定。里,夫人一路奔波辛苦了。我还有事要做,你先休息吧。”说罢,寻厉便离开了。 盛露嫣看着寻厉离去的方向微微蹙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寻厉的态度似乎比早上要冷了一些。 真是个怪人,阴晴不定。里,夫人一路奔波辛苦了。我还有事要做,你先休息吧。”说罢,寻厉便离开了。 盛露嫣看着寻厉离去的方向微微蹙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寻厉的态度似乎比早上要冷了一些。 真是个怪人,阴晴不定。里,夫人一路奔波辛苦了。我还有事要做,你先休息吧。”说罢,寻厉便离开了。 盛露嫣看着寻厉离去的方向微微蹙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寻厉的态度似乎比早上要冷了一些。 真是个怪人,阴晴不定。里,夫人一路奔波辛苦了。我还有事要做,你先休息吧。”说罢,寻厉便离开了。 盛露嫣看着寻厉离去的方向微微蹙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寻厉的态度似乎比早上要冷了一些。 真是个怪人,阴晴不定。 第28章 找人 盛露嫣此行是有任务在身的。寻厉不在, 倒是方便她行事。很快,她就把寻厉抛在了脑后。 “去云深药铺给钱豹子传信,让他来铺子里见我。” “是, 夫人。” 当晚寻厉很晚才回来。 第二日,寻厉很早就出门去了,待他走后, 盛露嫣想了想也出门了。虽然钱豹子还没来消息,但有件事情她需要去做。 知晓城中不太平,盛露嫣卸去了头上的钗环, 找了件最普通的棉布衣裳穿上, 又戴上了帷帽, 便准备带着春桃出门去了。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不让夫人出门了?”春桃厉声道。 “夫人见谅, 是指挥使大人吩咐属下保护夫人的。” 盛露嫣笑了笑,柔声说:“咳咳。你们也知道, 我快不行了。这一路行来,身上感觉更不舒服了,便想着去医馆看看病。你们若不放心,可以随我一同去。” 护卫们对视一眼,放行了。不过, 有两名护卫跟着她一同去了。 到了云深药铺后, 两名护卫守在门外,盛露嫣通过内堂去了后院之中。 “老奴见过姑娘。”王掌柜的朝着盛露嫣行礼。 “可有钱豹子的消息?”盛露嫣问。 “暂时还没有,但是消息已经递出去了。” “嗯, 等他来了这里再去找我。” “是, 姑娘。” 这云深药铺便是盛露嫣的铺子了。因着身上的病, 她顺势开了几家药铺,方便她出府见人。 “如今城中的粮价如何?” “比之前翻了三番。” 盛露嫣想了想,道:“尽量多买些粮食,明日在旁边设个粥棚,开始义诊、施粥。” 王掌柜听后,跪在了地上,激动地道:“姑娘心善,多谢姑娘。” “来这里就医和领粥的人的户籍登记好,再去镖局雇几个人,务必维持好秩序,莫要发生混乱。也要擦亮眼睛,别让那等占便宜之人钻了空子。钱从账面上扣,若是不够了再去找我,记好每一笔钱是如何花的。” “老奴明白。” 盛露嫣又吩咐了些明日义诊施粥的注意事项,比如,可以从流民中找几个干活利索的给她们银钱,让他们在一旁负责煮粥等等,随后便回了宅子中。 回去时,想到来到北地的所见所闻,心绪难平。 她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寻厉当晚没有回来。后一日倒是回来了,但是回来后也没有来后宅,而是在前院忙着。接下来几日都是如此。 “大人,从这些账册上委实看不出来什么问题,每一笔钱都有相应的去处,总数也是对的。”邹子川翻看着手中的账册说道。 寻厉正低头看着手上的账册,脸色极冷,在烛火的映衬下,像是从地狱而来一般。显然,此刻他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 “总数确实对,但所用材料的花费却不尽然。” 邹子川出身世家,对于银钱并不怎么敏感,他看着一块石的价格是十文钱,感觉并不贵。 寻厉解释:“修筑堤坝时,往往就地取材,不会买那么多石头。而且,一块石头十文钱,修筑整个堤坝要多少石头?总花费又是多少?” 一块十文钱,一百块就是一两银子,一万块就是一百两银子……整个历河非常长,上百万块石头都未必够用的。这堤坝的造价着实高了。这么一算,邹子川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买的是石头比较好呢?”邹子川提出来另一种可能。 刚说完,立马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紧接着,就听自家指挥使大人开口说话了:“若 是好,历河就不会决堤。” 邹子川顿时不敢说话了。 “而且,修筑堤坝除了石头还要用其他的东西。” 随后,寻厉看着账册又道:“吃食和工钱这方面……嗤!” 说到这里,寻厉冷笑一声。 “这个费用也有问题吗?”邹子川小声问了一句。 一个成年人,一日三餐花费加上工钱一共是三十文,应该不算多了。 “这是朝廷规定来修筑的堤坝,算是服徭役,当年皇上体恤当地的百姓受灾严重,故而拨款中特意提到每日要给百姓提供吃食,还要给工钱,但这些却未必落入了百姓手中。” 他出身农家,对于这些事情再熟悉不过了。先帝在世时,每次百姓去服徭役都是不会提供饭食的。不仅如此,还要卖力干活。甚至,有不少人因为服徭役时不够卖力等原因被活活打死。 新帝上位后,体恤百姓,多次从国库中拨款,也连年减免赋税。可这些钱并未进入老百姓的手中,很可能是被人贪了。 想到这些事情,寻厉眼神变得凌厉了几分。 “明日去堤坝看看。”这些还只是猜测,他要证实一下。 “是,大人。” “对了,夫人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动?” “没有,夫人身边的春桃刚来那一日去过一趟药铺,第二日夫人说不舒服也去了一趟药铺。后来她们便再也没有出过门,夫人每日不是绣花就是看书。” 不舒服么。寻厉皱了皱眉。 “可有说为何不舒服?” “不曾。” 当晚寻厉回了后院。他回去时盛露嫣已经睡着了,耳畔传来的是均匀的呼吸声,一整夜也没有听到咳嗽声。第二日一早醒来,看着趴在自己怀中睡得香甜的人,寻厉放心了些。 不管如何,这毕竟是自己的夫人,而且太医又断定活不了多久了。 他总是要关心一些。 想到自己这一走可能要几日,寻厉交代了一下自己的下属。 就这么过了几日,云深药铺那边的伙计终于传信来了,钱豹子到了。 而这几日,寻厉都不见了踪影,这倒是方便了盛露嫣。 到了药铺,钱豹子见着盛露嫣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姑娘,是奴才办事不利,请姑娘责罚。” 盛露嫣看着面前这个比从前沧桑了许多的男子,道:“罢了,你起来吧。历河决堤这样的事谁也没料到,这不怪你。这几年你一直在外跑着,辛苦了。” 钱豹子却道:“奴才不辛苦,夫人对奴才一家有救命之人,奴才万死不辞,只恨自己办事不力,没能为夫人报仇。” 当年,钱豹子的爹娘是被郑氏所救。郑氏收留他们后,又把他们安排在了铺子里做事。如今盛露嫣的铺子都是钱管事,也就是钱豹子的爹在管着。钱豹子则是为她查稳婆和消失的太医的下落。 “你把你如何发现那稳婆,又如何去探听的,以及稳婆何时不见的事与我说一说。”盛露嫣道。 虽然在信中已经说明,但她还是想听钱豹子亲口说一说,找一找那稳婆的下落。 原来钱豹子找到高婆子后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四处打探了她的情况。比如,哪一年搬来的,从哪里搬来的,也曾给人钱财让人去套高婆子的话。 可惜高婆子是个聪明又嘴严的,吃了酒都没透露半分消息。 还没等他采取进一步的动作,历河突然决堤了。高婆子所在的村落遭了灾,全村人都被朝廷安置在了镇上。但后来朝廷让人去修筑堤坝时,高婆子说是带着儿子去城里看病,从那以后便不知所踪。 听后,盛露嫣静静思索了许久。 高婆 子是个自私自利又胆小谨慎的人,按照这样的性子,她定然不可能往北面的京城去。南边就更不可能了,因为南边也受了灾。再者她儿子生了病,怕是很难长途跋涉。最有可能的,便是还留在当地,只不过躲藏起来了。 “明日你随我去镇上看看。”盛露嫣道。 “姑娘,那边有很多流民,太危险了。”钱豹子道。 “无碍。”盛露嫣道,“明日辰时,你准备好一辆马车,在药铺后门等我。” “是,姑娘。” 当晚寻厉依旧没有回来。 第二日一早盛露嫣再次出门了,到了药铺,她便告诉与她一起来的两名护卫,今日她要药浴,就诊的时辰会比较长,估摸着得一整日,让他们去找个地方休息,或者先回去。 这两名护卫自然不可能离开,盛露嫣便看了一眼一侧的粥棚,暗示他们可以去帮忙。 吩咐完,盛露嫣进入药铺,从后门坐着马车离开了。 马车很快驶离了府城,朝着旁边的镇子去了。在府城还好些,自打出了府城,沿路乞讨的人更多,这一幕幕看得她很是揪心。 那些中中饱私囊高高在上每日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人如何能理解这些在泥土中挣扎的人,应该让那些贪婪无度的人也来过一过这种食不果腹之人的日子。 到了镇上后,盛露嫣朝着高婆子所在村落的安置点去了。那里人并不多,也没有发现高婆子的身影。打探了一番才知晓沿河村的水已经退了,不少人都回家去了。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受了伤无法挪动的或是家中没了余粮之人。由此可见,新帝上位后,果然跟从前不同了。 盛露嫣找了几个沿河村的人去打探了一番,可没人告诉她高婆子的事情,而且还躲她躲得远远的。 在她拿出来银子后,才有人说了。 “不是我不告诉你,高婆子的儿子应该去服徭役,可她前些日子说自己的儿子病重了,要给儿子看病,就没再回来。如今官府的人正在找她呢。” 怪不得刚刚没人敢回答她的问题,还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她。 “姑娘,咱们去哪里?”钱豹子问。 “去沿河村看看。”盛露嫣道,“这些人跟高婆子并不熟悉,得找几个熟悉她的人打探一番。” 盛露嫣借口来找寻失踪的夫婿进入了沿河村打探消息。 沿河村这边虽然有洪水泛滥的痕迹,但受损却不严重,却比旁边的村子好上许多。也有不少村民回来了。男子大多去了历河边服徭役,只有一些老弱妇孺。盛露嫣旁敲侧击问了些关于高婆子的事情,等问完,便离开了村子。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来时把马车停在了距离村子不远的地方,车夫在那里等着。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走出村子时,却发现不远处有不少人聚集到了一起。那些人应该是刚刚干完活回家的人,看起来像是要打架的样子。 盛露嫣和钱豹子互看了一眼,加快脚步朝着停放马车的地方走去。 就在即将到达停放马车的地方时,一丝熟悉的声音突然钻入了耳中,盛露嫣顿时停下了脚步,朝着热闹的人群中看去。 只见村民正围着两个年轻的男子。他们离得远,有些看不清楚长相。只隐约看到那两个男人穿着灰色的衣裳,正跟围着他们的村民解释着什么。 钱豹子连忙到:“姑娘,咱们快走吧。” “不急,先看看。” “村长,他们肯定是小偷,趁着咱们不在,来村子里偷东西。” “对,就是他们!我们家少了好些东西,一定是他们偷的!” “不能放过他们,把他们抓起来!” “我们连村子都没进去,怎么可能偷了你们的东西?”站在人群 中的一名年轻男子解释道。 村民们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解释,拿着手中的工具对围在人群中的人继续恶语相向。 盛露嫣眯了眯眼。 这不对劲!若真的是偷了东西,直接搜身便是,可她怎么看着这些人看起来很心虚的样子。 “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我们不是小偷,是来找大夫的。”年轻男子继续解释。 “找什么借口!你们两个人看起来身子没病,况且我们这里哪里有大夫?” “就是,我们没有,这里没有大夫!” “抓起来,抓起来!” 盛露嫣琢磨了一下,举步朝着人群中走去。看着站在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的人,暗自感慨,有些人无论穿什么样的衣裳,在什么样的处境中,都是那么的亮眼。 “不是给我们找的,是给我们家夫人。”邹子川还在努力解释着,“是我们家夫人病了。” “骗谁呢!就你们两个人,哪里看到你们夫人了?”村民们道。 “夫君,妾身终于找到你了,你这几日去哪里了。”杂乱中响起来一道女声。 第29章 坦白 这虽然声音不大, 但穿透力极强。人群中的声音渐渐低了,所有人都朝着盛露嫣看了过来。 “夫人!您怎么……” 话说到一半, 邹子川及时收住了。他此刻惊讶极了,转头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指挥使大人。 他刚刚想问的是,为何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他们家指挥使大人正盯着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夫人看着,薄唇紧抿,面上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不过,夫人来了,他刚刚的借口就合情合理了,他们今日也就好脱身了。他转头又看向了盛露嫣, 脸上微微流露出来一丝激动的神情。 盛露嫣对着邹子川笑了笑,转头又看向了她那几日不见踪影的丈夫。 离近了才发现,这才短短几日不见她那英俊冷酷的丈夫似乎憔悴了几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了哪里做工。不过不变的是,还是顶着一张冰块脸。 人群中,有人嘀嘀咕咕跟领头之人说着什么。 “村长,这个人会不会真的是来给妻子寻大夫的?” “应该不是吧, 我盯着他们瞧了好几日了。他们二人鬼鬼祟祟的, 看起来不像是来给妻子寻医的,说不定是朝廷的人。” 听到朝廷二字,村子脸色变了变。他转头看向了盛露嫣,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道了一句:“看这小娘子的样子,确实是病了。” “这倒是。”一侧的人说道。 说着话,盛露嫣走到了寻厉身侧, 轻轻咳了几声, 对着众人道:“各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家夫君是最老实不过的。他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人群中有人道:“哪有什么误会, 他们就是偷了我们的东西!” 盛露嫣笑了笑,看向了那人:“可有证据?” 那男子正欲继续辩驳,可看着盛露嫣的笑,突然晃了晃神。在她的笑容下,他实在是撒不了谎。只见他涨红了一张脸,闭了嘴没再说什么。 人群中又有人说了什么,都被盛露嫣轻声怼了回去。 “若你们不信,不如去村里问问,我的确是来寻夫的,刚巧找到了。” 村长想了想,跟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很快那人跑回了村子,不多时,一位妇人跟那人一起回来了。 等到了人群中,村长还没跟那妇人说什么,就听那妇人对站在人群中的盛露嫣,道:“咦?这姑娘怎么还没走,你刚刚不是没找到丈夫要离开了吗?” 盛露嫣看了一眼身侧的寻厉,笑了笑道:“我刚出了村子就遇到了我夫君。” 妇人看向了寻厉,恍然大悟:“哦,原来是遇到了啊,真巧。” 说完,她看向了村长。 听到刚刚的话,村长也明白了,他没再多言,道:“确实是个误会。” 人群中仍有人有所怀疑:“村长……” 村长抬了抬手,对寻厉道:“天色已晚,你们快些走吧,免得到时候下了暴雨就走不成了。” 寻厉没说什么,盛露嫣笑着道:“多谢。” 不多时,几个人上了马车。 邹子川、钱豹子以及车夫坐在外面,寻厉和盛露嫣坐在马车内。 二人相顾无言,看向彼此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探究。 过了许久,寻厉率先开口了:“今日多谢夫人。” 盛露嫣笑了笑:“客气了。” “夫人为何会在此处?”寻厉问道。 “找人。”盛露嫣干脆利落地答道。 寻厉本以为盛露嫣会隐瞒,没想到她会这般直接告诉他。 “找什么人?” “找一个稳婆。”盛露嫣如实道,“这个人当年是给如今的盛陵侯夫人接生的妇人,后来不知为何不见了 。我听说她恰好在此处,有些好奇,便来寻她了。” 从刚刚准备去解救寻厉起,盛露嫣就准备实话实说了。对于找人这件事上,她与寻厉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相反,寻厉讨厌她爹,绝不会帮她爹,说不定还能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帮帮她。毕竟,这次他可是能抓到她爹的把柄。 寻厉盯着盛露嫣看了许久,他没想到盛露嫣会说的这般详细。 从她的话中透露出来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她知道自己此行是要来北地,也就是说的确是带着目的来的。 除此之外,她称自己的嫡母为盛陵侯夫人……这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这一点在那日承恩侯府也能看得出来。 不过,她的真实目的,以及话中的真假,尚未可知。 “对了,这稳婆的儿子本应该去服徭役,但一直没出现,听说官府的人也在寻她。”盛露嫣又道。这便是她决定告知寻厉真相的最重要的原因。既然官府也在找,她又何必自己再动手。把消息透露给寻厉,让他去找便是。等他找到了人,她再去问她想问的东西。 于公于私都有了借口,她就不信寻厉还会拒绝。 寻厉看了盛露嫣片刻,道:“如今此处不太平,夫人身子又不好。若夫人放心,为夫可替你寻人。” 就当是刚刚帮忙的回礼了。 正合她意,盛露嫣想也没想,答道:“那就多谢夫君了。” 有寻厉在,何愁找不着人。 “夫人客气了,既然是逃避徭役,也是官府要捉拿之人。” 盛露嫣笑了。 天色擦黑时,一行人回到了府城。 盛露嫣去了内宅,寻厉则是去了外院。 一进书房,邹子川就忍不住道:“大人,夫人不简单啊。” 刚刚盛露嫣说的话他在马车外也听到了。夫人在京城想跟来时找的借口非常拙劣,他们指挥使大人本就猜到夫人这回来是有目的的,只是没想到夫人这么快就主动暴露了自己的目的。而且,夫人话外之意是想借着朝廷的手来找她自己想找的人。 寻厉微微点头。 “说起来今日还多亏了夫人,不然咱们也很难脱身。”邹子川又道。 这几日,他们去暗访了修筑堤坝的地方。他们行事非常小心,并未被那些监工和官府的人发现异常,一切都很顺畅。然而,他们却忽视了另一类人,那便是服徭役的当地村民。村子里的人在一个地方生活了很多年,别说自己村子里的人了,便是这附近村子的人他们也了如指掌。他们两个生面孔很快就被人发现了,就在他们想要踏入村子去进一步探寻时,被人堵在了村口。 他们自己也是可以脱身的,但肯定会弄出来不少麻烦事,说不定还会暴露行踪。有了夫人,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只是属下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盯着咱们?”邹子川道。 他们作为暗访的人,应该是当地的官员怕他们才是。相反,村民们应该是欢迎他们的。且他们二人这两日还在那里帮村民干了些活儿。 当真是奇怪极了。 这里面定有猫腻。 这也是寻厉没想通的地方,从村民的反应来看,他们很害怕官府的人去村中查看,这村子里定然藏着什么秘密。 “明日让人去暗查一番。” 他们二人已经在村民面前露过面,不适合再出现了。 两个人正商量着事情,外面有人来报,这些日子一直跟着盛露嫣的那两个护卫来了。 “属下把夫人跟丢了,请大人责罚。” 寻厉瞥了他们一眼,道:“细细说来。” “夫人昨日去了云深药铺,在里面待了许久才出来。今日夫人又去了药铺,说是要在后 院之中药浴,我们就没敢过去。药铺门口在设粥棚施粥、义诊,夫人让我二人去帮忙了。我们时不时去里面看看,她身边的丫鬟一直守在门口,便不知夫人已经离开了。若不是刚刚邹大人让人去提醒,属下还不知夫人不见了。” 作为护京卫,他们竟然跟丢了人还没被发现,当真是羞愧极了。 “你们二人的罚先记着,明日不必跟着夫人了,去沿河村一趟,若是做得好了就免了处罚。” 若是把寻常的嫌疑人跟丢了,寻厉自然是要罚他们的。盛露嫣是他的夫人,身份特殊,又并非嫌疑人,想必底下的人也不敢一直盯着她。 “多谢大人。” 待人走后,寻厉和邹子川二人又把这些日子查探出来的事情汇合在一起讨论了一番。 他们从村民口中得知,三年前,修筑堤坝用的大部分材料都是来自于当地,这些材料没有花一文钱。剩下的小部分是从外面买的,而从堤坝附近找到的砖石来看,买的是下等的材料,不值什么钱。至于钟毓帝给百姓修堤坝的劳务费,一文钱都没落到百姓的手中不说,也不曾提供给百姓饭食。 接下来便是要查一查涉及到此事的官员究竟有哪些。 商议了一会儿后,寻厉看了看一旁的滴漏,道:“忙了半个月了,辛苦了,今日先到这里,明日休息一日,后日再议。” “多谢大人体恤。” 盛露嫣今日在外头待了一整日,累得浑身不适,回来后便去沐浴了。在浴桶里跑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舒服了些。 到了戌时,厨房那边终于把菜做好了。 她便坐在桌边吃了起来。刚吃了有一会儿,一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你怎么过来了?可是还有事?” 问完,看着寻厉的神情和动作,盛露嫣便知晓自己问错问题了。这内院本就是她与寻厉休息的地方,寻厉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她连忙看向了春桃,道:“去让人拿一副碗筷,再炒两个菜。” 寻厉坐在桌子的一侧,道:“不必了,菜够了。” 不一会儿,厨房那边拿过来一副碗筷。 两个人默默吃着菜。 用过饭,时辰也不早了,简单的洗漱一番,二人便去就寝了。 今日累了一日,盛露嫣本来是挺困的,可晚上她吃得有些多,这会儿还睡不着。她发现了,今日她吃得多都怪寻厉。因为寻厉吃得多,所以她也被带着吃了不少。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便想了想今日的所见所闻。想着想着,便又想到了今日遇到寻厉的事情。 寻厉肯定是去查三年前修筑的堤坝一事。许大人在明,他在暗。只是,他为何会被村民们围攻呢?今日她与钱豹子去的时候,虽然能察觉到有人在偷偷跟踪他们,但却没人围攻他们。 或许,那些村民是想阻止寻厉他们二人进村子?为何要阻止呢?难不成村子里有什么秘密?有什么秘密是普通人可以知道,他们却不想让朝廷知道的呢?那定然是与公家有关的事情,他们办了什么错事。 本想着想一想事情就睡的,可她却越想越兴奋。 难道是…… 盛露嫣脑海中浮现出来一件事情,顿时睁开了眼睛。 “夫君,你睡着了吗?”盛露嫣不想睡了,她想跟寻厉说说话。 难道睡着了? 就在盛露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时,只听他开口了:“没有。” “要不,咱们说说话?”盛露嫣试探问。 半晌,都没人回应,盛露嫣觉得自己刚刚那话问了也是白问,直截了当问:“你跟邹大人今日可曾进过村子?” “不曾。”他们今日刚想进村子就被村民阻止了。 看来她所料不差。盛露嫣想了想,道:“我倒是进去了呢,在村子里待了两刻钟左右才出来。” 身侧的人终于有反应了。 “哦?夫人有何发现?” 跟聪明人聊天就是省事儿。 盛露嫣道:“今日我刚刚去找人时,顺便跟村民聊了聊。发现了两件奇怪的事。一则,有些村民家盖房子的砖石与冲垮的堤坝上的砖石相似;二则,三年前去服徭役的人似乎没拿到过官府补贴的银子。” 第二点只需要问问当地的村民,很容易就知道。这一点寻厉也已经知晓了。 前者的话,一般很难发现。因为村民在砖墙外面刷了一层泥土。若不是这次历河泛滥,冲了村子,把泥土冲刷掉了,怕还是发现不了。 寻厉既然答应为她找高婆子,她自然也想要帮一帮他。 寻厉本是平躺着的,渐渐地侧过来身子,看向了盛露嫣:“夫人细细说来。” 盛露嫣知晓自己猜对了,正好她也睡不着,便转过身看着寻厉细细说起来今日在沿河村看到的事情。 等把该说的都跟寻厉说完,盛露嫣便困了。寻厉感觉胳膊上一沉,低头一看,自己的夫人竟然趴在他的胳膊上睡着了。 看着面前皮肤娇嫩睡得沉稳的妻子,他脑中的思绪万千。 他这个夫人,果然不简单,异常的敏锐和聪慧。只是不知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盛陵侯授意,还是其他人授意,亦或者是她自己的主意。 她今日本可以不出现,悄悄回到府城,他不去细查的话也不会知道她的行踪。可她还是去替他解围了。若她此行真的是听从了盛陵侯的安排,这样的举动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着想着,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把手放在了盛露嫣的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顿了顿,把手缩了回来。 第30章 找到 过了一会儿, 寻厉起身离开了房间,把刚刚分派明日去沿河村查探的两名下属叫了过来,重新吩咐了一番。待吩咐完, 这才又回了房间。 第二日傍晚, 去沿河村查探的下属回来了。 正如盛露嫣所言,在堤坝周围的那些村民们曾经把堤坝上的砖石运回去盖房子。 据他们所说, 他们之所以会做这样的事情, 是因为当时堤坝修的并不牢靠,去年就开始塌了。上报后无人问,便被他们偷偷运回去盖房子、垒鸡圈猪圈了。为了防止别人发现,还在外墙上刷了一层泥浆。那日便是因为这个, 所以当他们想要进村子时遭到了村民们的强烈阻止。 “到底堤坝是自己塌的, 还是你们人为的?”寻厉冷冷地问道。 寻厉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村长吓得瑟瑟发抖:“真……真的是自己塌的,不……不是我们干的。” 寻厉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跪在地上的村长。 片刻后,村长顶不住压力,招了:“是我们弄的, 但它本来就松动了, 早晚要塌,也怪不得我们。” 说完,就一把鼻涕一把泪, 可怜巴巴地求饶:“大人, 求求您饶了我们吧” 邹子川就是看不得人这个模样,道:“想必你在当地也生活了几十年了, 洪涝更是见过很多次, 这堤坝能随意搬运吗?若拆了堤坝, 最终害的人还不是你们自己?” 贪官污吏就已经很让人恨了,没想到当地的百姓也不争气,竟然把堤坝上的材料搬回了家。 事情既然败露了,村长也别无他法,道:“我打小就生在沿河村,正是因为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才干了这样的事。朝廷隔个几年就来修筑堤坝,可哪一回有用?每次洪水来了还是挡不住。那些堤坝也都被冲走了。与其随着水冲走了,还不如搬过来盖房子,至少能保住自家的房子。” 邹子川道:“这就是其他村子受了灾而你们村子受灾较轻的原因吧?” 村长不吱声。 “不管有没有用,这些都不是你们随意搬走堤坝上砖石的借口。若堤坝在,洪水来了尚且能有一道防线,堤坝不在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自己。你以为凭借着这些材料,你们就能保住自己的房子吗?你应该庆幸今年的洪水不是很严重!” 村长被说的一张老脸通红,“其实,我本来也不想这么样的,只是听信了旁人的话才干的。” 寻厉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谁?” 村长看着寻厉,道:“俺们村东头的高婆子。” 听到这个名字邹子川微微一怔,看向了寻厉。 “她是从大地方来的,她说就算是搬走了也不会有人问,朝廷还会来修的,俺们想着就信了。想着反正也挡不住洪水,不如搬回家……大人,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们吧。” “高婆子是何人,仔细说来。” 接着,村长就把高婆子是从哪里来的,何时来到了他们村子,家里有几口人说得清清楚楚的。然而遗憾的是,他并不知高婆子如今在何处。 “那日她说要给儿子看病就趁乱离开了,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随后,寻厉写了一封信递给了邹子川。 “把他们交给许大人处置吧。” “是,大人。” “大人,我以后真的不敢了,您饶了我吧,求求您了……”村长吓得磕头求饶,“真要罚的话就罚我一个人好了,是我让他们干的。” “行了,别磕头了。这件事不归我们大人管,今儿是你运气好,我们大人给你写了信求情。还不快点谢谢我们大人。” 村长先是一怔,很快又给寻厉磕了几个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当晚,寻厉 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件。 看着信上的内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寻厉脸上露出来一抹愠色。 原来他的夫人不是病了,而是被人下了毒。 而那下毒之人,便是如今的盛陵侯夫人。短短几年内,夫人一共被人下了三次毒。前两次都被夫人识破了,并且告知盛陵侯,结果盛陵侯并未相信夫人的话。第三次便是现在这一次了,夫人似乎并未识破,一直病着,且病情越来越重。 若真是如此,夫人去找那稳婆就合情合理了,她定是想查当年的事情,只是不知当年又有何事。 寻厉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立马送去了京城。 他身边除了护京卫的这些下属,还有一些自己培养的人。这件事情是私事,让他们查最合适不过了。 写完信,寻厉靠在了椅背上,闭上眼静静思索着。 若是中毒的话,是否解了毒夫人的病就能好了?那她费尽心思去找稳婆是否是想利用这个稳婆从盛陵侯夫人那里拿到解药?难道他猜错了,她这次来的目的真的只是因为这个稳婆? 在书房内静静思索了许久,寻厉起身朝着后宅中走去。 自打昨日把高婆子的事情告诉了寻厉,盛露嫣就觉得轻松多了,她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在后宅中看看书绣绣花,等着高婆子落网。 寻厉过来时盛露嫣刚刚卸了拆换准备入睡,瞧着他过来了,万分惊讶。 “你今日倒是回来得早些。” 想到信中的内容,寻厉盯着盛露嫣看了许久,道:“嗯。” 洗漱过后,二人躺到了床上。 盛露嫣已经习惯了寻厉在身侧,闭上眼很快困意就袭来了。然而,她被寻厉的一句话惊醒了。 “那日在茶楼,那一封信是夫人写的吧?”寻厉问道。 那日他们把茶楼里里外外都搜寻了一遍,并未找到任何可疑之人。今日得知夫人身上的病与盛陵侯夫人,确切说与柳府有关,他才想通了整件事。 他怎么会知道了这件事情!谁说的,春桃吗?不可能!那他怎么知道的。护京卫果然神通广大,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不过,她若是死不承认的话,他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啊?夫君说什么呢,我没听懂。”盛露嫣装傻。 她若是承认信是她写的,是不是就等于承认了那一箭是她射的?不知道这个心狠手辣又铁石心肠的男人会对她做什么。谁知道他此刻问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她得先搞清楚他的目的才好做出来决定。 这边盛露嫣正严阵以待,那边寻厉却轻描淡写地揭过了此事。 “嗯,睡吧。” 盛露嫣:…… 这男人真的是奇怪,冷不丁问个吓死人的问题又轻轻放下,真是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日寻厉又不见了踪影,不过晚上还是回来睡觉了。自打那日从沿河村回来,他倒是日日都会回府中了。 外面的事情盛露嫣也听说了些。最近外面不太平,相继有官员落马,被押入了大牢之中,这其中都少不了寻厉的身影。等到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了,便会押解进京了。 城中的百姓们倒是热情高涨。因着钦差许大人来了,流民妥善得到安置,倒是比从前少了不少。 寻厉刚入北地时忙着搜寻证据,最近是忙着在狱中审问犯人。 很快,高婆子有关的事情也递到了寻厉的手中。 当年给盛陵侯夫人接生后,高婆子就不见了,与她一同失踪的还有为盛陵侯夫人把脉的太医。剩下的几个稳婆,则是相继病死。如今太医仍然不知去向,高婆子换了三个户籍,来到了沿河村定居。 听完底下人说的话,寻厉琢磨了一下,问:“高婆子平常 都去哪家医馆为儿子看病?” “云深药铺。” 云深药铺……这铺子不正是他家夫人去了几次的药铺么,而且,这间药铺因为义诊和施粥,最近在府城名声大噪。 “去云深药铺守着,顺便查查这家铺子的主人是谁。” 夫人或许与这家药铺有关吧,不然为何夫人出门数次去了这里,而且这家铺子还帮着夫人躲避护京卫的眼线。 “是,大人。” 当天晚上,寻厉便得知了铺子的主人是谁。 “大人,据小的探查,铺子的主人是夫人。” 虽说结果在预料之中,但听到确定的结果时寻厉还是有些惊讶。 邹子川道:“我记得夫人来了第二日便去了云深药铺,第三日铺子里就开始义诊和施粥了,所以这是夫人的决定?” 邹子川出身世家,世家贵女是什么样的性子他自是知晓。眼睛长在天上,从不肯低头看底下的人一眼。性子高傲,看不起寒门。当初听到皇上赐婚时,他着实为自家大人捏了一把汗。毕竟他们大人便是出身寒门,又与世家有仇。只是没想到,夫人竟然与他所认识的世家贵女都不一样。 寻厉点了点头。 他们曾经算过,义诊和施粥,每日便要花费近百两银子,这半个月要花费千两。这些钱对于世家而言虽然不算什么,但夫人是默默做的此事,并没有打着盛陵侯府亦或者寻府的旗帜。 这说明,她是真心想做这样的事情。 那日在城外是他误会她了。 晚上,寻厉来后院中用饭了。 盛露嫣今日下午吃了些零食,晚饭便用的少了些,一个饼子没吃完就有些饱了。只是瞧着坐在一侧的寻厉,她便没敢把饼放下。这一路行来,她对寻厉多少有些了解,他不喜欢她浪费粮食,每次做的饭食都会吃得干干净净。基于此,她只好一点一点揪着饼子塞到嘴里。 正当她想着不知何时能吃完时,手中的饼子被人拿走了。 盛露嫣转头看向了寻厉。 “为夫没吃饱。”寻厉解释。 “哦。”盛露嫣应了一声。转而,笑了起来。是不是,以后她吃不完的东西都可以塞给他? 吃完饭,寻厉没有离开。 今日吃饭比较早,盛露嫣还不困,她本想着等寻厉走了之后再做自己的事情,结果寻厉吃过饭一直坐在屋里没走。 “给大人上茶。”盛露嫣吩咐春桃。说罢,索性拿起来一本书看了起来。 不多时,春桃把茶上上来了,屋内服侍的人也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这时,寻厉开口了。 “除了咱们现在在京城住的府邸,为夫在京城还有一处三进的宅子,京郊有一个皇上赏赐的庄子,两百亩田地,京城有两家铺子,府中的现银有一万多两。” 听到寻厉的话,盛露嫣缓缓把手中的书放下了。 他怎么突然开始交待家底了?着实让人不解。 不过,他的家底虽少,但是比她想象中的多多了。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据盛露嫣所知,这位护京司指挥使大人可是冷面无情,从未被人收买过。以他的俸禄,也攒不了这么多钱。 “办案子皇上赏赐的。”寻厉简单道。 这就解释得通了,盛露嫣点了点头。心想,皇上对他可真是信任又大方。 “等回京之后,便让董管事把这些交到夫人的手中。”寻厉又道。 盛露嫣惊讶地看着寻厉,他竟然要把家底都给她。这太突然了,他为何要这样做? 这是……信任她? 那他这信任也来得太突然了。他可是连与妻子圆房都不愿,她主动勾引他他都无动于衷,甚 至不愿在外人面前给她面子的冷酷男人。 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吧……盛露嫣开始阴谋论了。 相顾无言,过了一会儿,两人便去就寝了。 盛露嫣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寻厉为何会如此,而从第二日开始,她发现护京司的那些人似乎对她更加恭敬了,着实让人摸不清头脑。 好在当日一个好消息传来,高婆子终于现身了。 还是在她的云深药铺现的身!她去铺子里拿药之时,被寻厉的人逮了个正着。 果然,抓人这种事还是得靠寻厉才行。 第31章 审问 盛露嫣来云深药铺时, 高婆子一直大声嚷嚷着冤枉,说他们抓错人了。 高婆子的嘴硬得很,问她关于服徭役的事情, 她打死不说儿子的去向。而且一口咬定儿子病重,无法服徭役, 并非他们故意逃避。 “服徭役是大历人应做的事情, 是否病重无法服徭役需要官府来认定。” 至于她三次更换户籍一事, 更是咬死不承认。 “我从未更换过户籍, 是我家男人死了,家里遭了难,我才来的这边。” 盛露嫣推门而入。 高婆子看了过去。 “高婆子。”盛露嫣道, “或者,我该唤你一声芸娘?” 高婆子本来还是一副抵死不认的模样,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了盛露嫣。 这个小姑娘怎么会知晓她从前的名字,难道是认识她的人? 盯着盛露嫣看了许久,她否定了这个结论。眼前的这个小姑娘长得非常出众, 若是她见过的话肯定会有印象的。这小姑娘一看就出身不差,会是谁呢? “你胡说什么,我不是什么芸娘。”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抵死不认,想必应该能蒙混过去。 盛露嫣也没跟她废话,直截了当地道:“你可还记得京城的盛陵侯府?” 高婆子没想到竟是与侯府有关, 脸色瞬间变了, 看向盛露嫣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怪不得这小姑娘长得这般出众, 竟是侯府的人! “看来是记得了。”盛露嫣道,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当年你给盛陵侯夫人接生的那个孩子是否足月?” 高婆子面如死灰,早已慌了神:“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年,她一直在躲避着侯府的人,生怕哪一日就突然没了。 瞧着她脸上的神情,盛露嫣也猜到了她害怕什么,便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只要你说实话,我就保你不死。” “我听不懂,听不懂。”高婆子捂着耳朵什么都不说。 见她如此不配合,盛露嫣索性道:“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贿赂官员、私自更换户籍,拒服徭役,数罪并罚,轻则杖刑收押,重则流放。哦,对了,拒服徭役的不光是你,还有你儿子。” 听到这话,高婆子是真的怕了,她跪在地上扯着盛露嫣的衣裳道:“我儿子病了,他病了,他根本就不能服徭役,你莫要冤枉他!” 盛露嫣拿过来一本册子,翻开其中一页,道:“朝廷去村子里宣布服徭役的当日你曾带着儿子来过药铺问诊,经孙大夫诊断,令郎只是轻微的咳嗽,并未患大病,可以去服徭役。” 铁证如山!高婆子嘴唇哆哆嗦嗦了几下,再也不敢装傻狡辩了。 盛露嫣盯着高婆子道:“你为何数次更换户籍,你我心知肚明。但你可想清楚了,既然我能找到你,侯府也能找到你。你真被那人找到了,可就容不得你这般了。” 高婆子沉默了许久,抬头看向了盛露嫣,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才对嘛。 盛露嫣道:“盛陵侯府的嫡长女,你接生的那个小姑娘是我继母所出。”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我丈夫或许更有名,你应该听说过护京司吧?他是护京司的指挥使,寻厉。” 果然,在听到寻厉名字时,高婆子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看着高婆子的反应,盛露嫣想,寻厉虽不在北地,但北地依旧有他的名声啊。果然是声名远扬。既然高婆子听说过他,那也不必她在多说废话。 “所以,我说能保你不死,定能保你不死,就算是盛陵侯府,也不可能杀了你。” 寻厉这几年干了不 少大事,左相、世家都被他搞过,在普通人心中,他可是厉害得很。 高婆子静静思考了许久,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但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跟她提条件?盛露嫣既没应,也每一口否决,道:“你说。” 高婆子道:“你若能保我和儿子免于刑罚,再给我一千两银子,我就帮你!” 听到这里,盛露嫣笑了。 屋外,邹子川有些紧张地看向了他们家指挥使大人。 在世家之中,为了达到某些目的与人交换条件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然而,他们指挥使大人最是铁面无私,既然犯了罪就得接受惩罚。可夫人毕竟有求于里面的那个妇人,说不定会答应下来。到了那时,又该怎么办才是。 寻厉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紧闭的房门。 盛露嫣许久未说话。 高婆子见盛露嫣笑了,一开始还很放松,但是看久了,无端有些害怕。 接着,她就听到盛露嫣缓缓说道:“芸娘,我劝你搞清楚一点,如今躲避盛陵侯府的追杀面临生命危险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只是想让你去作证,当年经手这件事情的人也不止你一个,你不去,我自然可以找其他人,我并不是是非你不可!相反,我是可以救你之人。是你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你。你若是想保命,那就得听我的,若是你不想活了,那便由你了。我最多能保你不被盛陵侯府的人弄死,至于你所触犯的律条,自然是由官府来定罪,我绝不会插手。” “你……”高婆子没料到盛露嫣会这么说,顿时有些失语。 邹子川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夫人并未那么做。 “官府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一旦来了,我可就不管了。你三次更换户籍之事定然会被公之于众,我记得总督是盛陵侯府的人,你说侯府会何时知晓你还活着的消息?” 高婆子面露绝望之色,嘶哑道:“你是侯府的嫡长女,我刚刚的要求对你来说并不过分,你不过是抬抬手的事。相反我还能帮你毁了你那继母,你为何不答应我?” 盛露嫣俯下身子看着高婆子,认真地道:“那你可真是想错了,我和我那父亲和继母不是一样的人。” 高婆子瘫坐在地上。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她似乎终于想明白了。如今她的身份马上就要曝光,而盛陵侯府是顶级世家,除了盛露嫣,这天底下再也没人敢帮她了。她抹了抹眼泪,决绝地道:“要让我帮你也行,但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若你不答应,我宁死也不帮你。” 盛露嫣微微蹙眉,道:“你先说是什么条件。” 若还是刚刚那种,她是不可能应的。 高婆子未语泪先流,看着盛露嫣哽咽地道:“大姑娘,我求求您,救救我儿子吧。我儿子是真的病了,他高热三日未退,人已经烧糊涂了。” “你说什么?!”盛露嫣有些震惊,“那日你来给儿子诊脉时不是还好好的。” 高婆子眼泪流得更多了。 “那日确实是小病,可这些日子我们吃不好睡不好,日日担惊受怕,他便真的病了,且一病不起。” 不然她今日也不会冒着被官府抓住的风险来抓药。 “你要害死你儿子啊!”盛露嫣怒斥,“既然不想服徭役,你交钱便是,何苦让你儿子受这样的罪?” “我……我……我手头没钱了。”高婆子瑟缩道。 盛露嫣盯着高婆子看了一眼,没什么犹豫,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了。” 高婆子听后,立马道:“他如今在城北的山洞里躺着,您快去救他,快去!只要您救活他,我就跟您去京城,您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让我做什么 我就做什么。” 盛露嫣却道:“不必,你实话实说便是。” 高婆子点点头:“好好,我实话实说,实话实说,您快去救我儿子,求求您了。” 盛露嫣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寻厉看了盛露嫣一眼,转头对邹子川道:“找人把高婆子的儿子带到医馆来。” 盛露嫣补充道:“带上孙大夫吧。” “是。”邹子川应下。 说完此事,盛露嫣又回到了房间。当她再次问高婆子刚刚的那个问题时,高婆子便如实告知了。 “二姑娘的确是足月生的。但侯爷和侯夫人当时刚刚成亲七个月,怕外人知晓此事不让我们说,只让我们对外称她是七个月的早产儿。” 听到高婆子的话,盛露嫣多年的怀疑得到了证实。 根据大历规定,妻子死后,丈夫要守一年的丧。 父亲当年是在一年期满后,立马就娶了柳氏,一个月都未多等。而根据时间来推算,柳氏的孩子是母亲死后九个月怀上的。柳氏入侯府时,就已经有了身孕! 原配丧期与人有了身孕、未婚先孕……这件事情若是坐实了,柳氏的诰命也别想要了,而她父亲也一定会受到一定的责罚。 不过,只有高婆子一个人的证词还不行,最好再找到当年为柳氏诊治过的大夫。 但好歹找到了其中一人,总比之前一点证据都没有强。 不多时,高婆子被押入了牢中,她儿子也被送到了医馆救治。 晚上,寻厉回到内院中,盛露嫣道:“大人,你今日听到了我府上的事情了,是吧?” 寻厉抬眸看向盛露嫣,等着她后面的话。 “你定然也听到高婆子说害怕我父亲和母亲加害于她,你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害死的,对吧?”她今日之所以敢在高婆子面前保证,就是因为寻厉。她相信寻厉的实力,也相信他不会畏惧盛陵侯府的势力,所以才敢那么说。 听到这话,寻厉微顿,反问:“原来夫人信誓旦旦地与人保证,是想借为夫的手?” 盛露嫣顿时语塞。她怎么觉得她这个向来冷面无情少言寡语的丈夫最近话多了不少。上回从沿河村回来的路上,她借他的手找高婆子时,也没见他说出来。 况且这件事情对他自己也有利,这不正是抓住她爹把柄的好时机么。这种对己对人都有利的事情做就是了,今日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地点破了呢。 着实让人尴尬。 第32章 关心 看着寻厉眼神, 盛露嫣轻咳一声,道:“咳,我不过是个内宅妇人罢了, 如何护得了她。但我知道大人手握重权,英明神武, 铁面无私,定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搜肠刮肚把能用来夸赞寻厉的话全都用上了,只求寻厉赶紧答应下来。 “嗯。” 又是一声“嗯”,这个“嗯”是何意?盛露嫣看着寻厉,等他的解释。 “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为夫岂有不帮之理。”寻厉道。 盛露嫣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不太顺耳,明明是互惠互利的一件事情,即便是她不说他多半也会去做, 怎么就变成她求着他去做的了呢? 不过,有了他这句话她总算是放心了些。 “那就多谢大人了。”盛露嫣勉勉强强地说道。 寻厉眉头微蹙。 盛露嫣瞧见他脸上的神情变化, 心里有些无语。谢他还不满足吗?不知他又想说什么。只是, 很快,就见他神色恢复如常, 应了一声:“嗯。” 盛露嫣还以为自己刚刚看错了。不过, 她也没多想,去隔间沐浴了。 回来时,寻厉仍旧坐在屋中看书。 盛露嫣本身就很爱看书, 然而她发现寻厉比她还要爱看书。他不是在书房与人商议事情,就是在房中看书, 几乎没见他做过旁的什么事情。 常言道, 灯下看美人, 越看越美。 即便是这个美人换成了寻厉, 也让人觉得甚是好看。 许是听到她回来了,寻厉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盛露嫣收起来心中所想,冲着他笑了笑,道:“大人,还在看书呀?时辰不早了,该安置了。” 只见对方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没给她丝毫的反应。盛露嫣尴尬地收回来视线,朝着床边走去。 亏她刚刚还以为他话多了些,有了人情味儿,没想到还是块木头,不解风情! 微微的晃神过后,寻厉恢复如常。 “夫人的称呼还是改一改吧,免得被人听了去。” 盛露嫣微微一怔,也意识到自己唤错了称呼,之前他们二人商议过,出门在外要叫夫君。 她也是因为在宅子中才放松了警惕。毕竟,这里到处都是护京卫,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怎么可能会有人听到。不过,面前的男人刚刚帮了她的忙,她也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就是了。 “哦,好的,夫君。” “嗯。”说罢,寻厉去沐浴了。 盛露嫣往脸上擦了些东西,便去床上了。待她躺床上闭上眼准备睡觉时,突然回想起刚刚的事情,瞬间又睁开了眼睛。 她沐浴前寻厉表情就有些奇怪,当时好像她就是称呼了他一声“大人”。他刚刚不会一直记着这件小事吧?一个称呼而已,这男人也太奇怪了些。 接下来几日,盛露嫣突然收到了好多拜帖,她在北地的消息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好多官家女眷都给她下了帖子。她看完拜帖后就让春桃放到一旁去了。 “夫人,您不去吗?” “不去。” 这其中大部分人都牵涉到了历河决堤案中,同样,也都与盛陵侯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找她无非是想要求情罢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不守规矩就要接受应有的惩罚。她本就不会对这样的人心软,而在看过流民过的日子后,她更是无法昧着良心去为这些人求情。 不过,身份败露这件事还是要跟寻厉说一声。 晚上,等寻厉回来,盛露嫣便帖子往寻厉面前一放,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我从未在人前说过自己的身份,这些人以前也没见过我,消息不是我这里泄露出去的。”盛露 嫣道。 寻厉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帖子,道:“嗯,消息是从为夫这里泄露出去的。有人猜到了夫人的身份,为夫对外称是来给夫人寻医的。” 只是如何泄露的消息,寻厉没解释,盛露嫣也没问。 其实这一点盛露嫣一点都不奇怪,消息既然不是从她这里泄露出去的,那就是寻厉了。寻厉最近在府城动作那么大,又是逮人又是审讯,如今快收网了,被人发现也很正常。 寻厉喝了口茶,突然问道:“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盛露嫣颇觉得诧异,寻厉怎么冷不丁问这个问题。想到那日他问她茶馆一事,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要说的话在心里琢磨了几遍后,保守地道:“挺好的。刚来时有些不舒服,吃了邵大人开的药好多了。” 其实她的病情直接告诉他也无妨,只是她有些担心,说出来之后他会不会觉得她欺骗了他。毕竟,她就是靠着装病才跟着他出京的。倒不如等回了京城,让邵院使拿出来“神药”,治好她。既全了他的名声,也不算是骗了寻厉。 “还能撑多久?”寻厉又问。 寻厉想,以夫人的聪慧,定然早就知道自己中了毒。而她的病情反反复复,时有时无,定是吃了压制毒性的药。所以之前她与邵院使才能那么确定到底能活多久。而他这个问题,想必夫人也听懂了。 盛露嫣想,寻厉这个问题问得好生奇怪。撑多久她怎么会知道,她又不是大夫。难不成他知道了些什么?可他到底知道什么呢? “大人,嗯,夫君为何突然这样问?”盛露嫣开口问道。 “如今夫人在外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按照邵大人的说法,夫人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若夫人想回京城,我派人送你回去。”寻厉道。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盛露嫣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倒不必了,我与大人一同回去便是。邵大人说过,我这个病最怕生气,如今与大人在一处,大人处处体贴,我倒是许久未生气了,身上感觉都轻了不少。再者,邵大人开的药极好,感觉病好了很多。”盛露嫣笑着说道。 虽说她觉得寻厉这个人有些危险,但从北地到京城这么远的路程,路上又不太平,她一个姑娘家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才不要自己独自回去。寻厉武功高强,身边又有那么多护京卫和暗卫,这些都是免费的“保镖”,跟在他身边多安全啊。 寻厉虽觉得这番话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来报许大人过来了。 寻厉微微蹙眉,这么晚了,许大人怎么过来了。而且,他们白日里刚刚见过,怎么这会儿又过来了?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寻厉肃着脸道:“夫人早些休息吧,我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嗯,知道了。”盛露嫣道。从寻厉的脸色她也能看得出来事情的严重性,怕是又生了什么变故。 刚到书房,许大人就一脸焦急地朝着寻厉走了过来,道:“寻大人,不好了,粮食买不着了。” 寻厉拧了拧眉,沉声道:“大人请坐,细细说来。” “好。” 第二日,盛露嫣收到了消息,他们买不到粮食了。只能义诊,不能施粥了。 盛露嫣只好停止了施粥。 过了两日,她便听说府衙那边发放粮食的数量也减少了。 虽然钦差许大人到来堤坝的修筑、粮食的发放都很及时,可粮食还是不够用了。城中的粮食已经卖完了,就连附近的府城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可借。从最近的有粮食的地方运过来最少也要十日的时间,可现在的粮食只够两日的了,剩下的几日百姓们可就没粮食了。 听到这个消息,盛露嫣把王掌柜的叫了过来。 “我记得上回你跟我说附近的县衙粮食颇多,还够顶一阵子的?” 王掌柜的道:“回姑娘的话,的确如此,可不知为何,一夕之间附近的县衙一点粮食都没了,就连远一些的府城都没有多余的粮食可卖。” “这不对劲。”盛露嫣蹙着眉道。 他们在市面上买不着粮食情有可原,可每一个地方县衙都是有粮仓的,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知粮食被何人买走了?”盛露嫣问。 王掌柜的摇了摇头:“这个却不曾听说。” 刚来府城时,府城还有些乱,这大半个月下来,府城平静了许多。流民减少了不少,也都遵守秩序。历河边塌陷的堤坝也慢慢稳固了,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而如今之所以能稳定下来,是因为百姓们吃饱了,手中有粮,心里不慌。若是突然断了粮食,腹中空空,势必会造成不好的影响。首先流民会增多,若是时间久了,死亡人数也会上涨。若是死的人越来越多,人心涣散,北地会乱,新帝在百姓中的良好形象也会大打折扣,他定会遭到御史和世家的口诛笔伐。 说到底,这件事情与两年前修筑的堤坝有关,也就是与新帝有关。而最近寻厉拉下马的这些北地官员,多半是与世家有关。所以,粮食被谁买走了,不言而喻。 这种不顾百姓死活的事情也就他们干得出来。毕竟在他们眼中平头百姓的性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利益。 很快,护京司查出来粮食的去向。 “大人,这两日发给百姓的粮食比从前少了不少,城中隐隐又有乱的迹象。许大人说顶多还能维持一日,后日府衙就发不出来粮食了,城中定然大乱,咱们该怎么办?”邹子川着急地问道。 这几日他们查了出来,附近官府粮仓中的粮食是被杜总督以军中缺粮为由调走了,市面上的粮食也是被他私下买断了。他们去军中询问之时,却被告知调来的粮食都吃完了,至于私下买粮的事他是不认的。 “粮食肯定没吃完,定是被他藏了起来。”邹子川道,“他就没安什么好心,想看着城中大乱,到时候再来平乱,好为自己添一笔功绩!” 寻厉瞥了邹子川一眼,道:“慎言!” 邹子川虽出身世家,但实在是不认同他们的一些所作所为。既然大人不让说,他只好闭了嘴不再提此事。不过,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您说,咱们能不能把他抓起来拷问一番?” 这真的是个馊主意。 寻厉抬了抬手。 “杜总督管着一府的军务,位高权重,没有皇上的手谕,即便是咱们护京司也不能轻易拿人。况且他手中有不少兵,如今前线吃紧,北地不能乱。” 他们不能硬碰硬。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北地乱起来吗?”邹子川气得不行,却又无能为力。 寻厉细细思索了许久。 那日,在夫人递过来的拜帖中,他似乎看到了总督府的帖子。 他记得,杜总督似乎是被盛陵侯一手提拔上来的。 “此事你先不用管了,明日接着去牢中审讯。” 邹子川看着自家指挥使的神情,便知他有了主意,心中稍安,就没再多言。 亥初,寻厉回到了内宅中。 此时盛露嫣已经准备睡觉了。她早已沐浴完了,躺到了床上。春桃收拾好东西,朝着屋内点着蜡烛的烛台走去,准备去吹灭蜡烛。 见大人来了,春桃看了一眼自家夫人,退了出去。 盛露嫣开口解释:“夫君,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今日事多不回来了,正准备睡呢。” 他们二人早已有了默契,只要 晚饭寻厉不回来,盛露嫣晚上睡觉就不用等他,没想到他今日回来得这么早。 “嗯。”寻厉应了一声,朝着床边走去。 他不言不语,就这么看着躺在床上的盛露嫣。 盛露嫣瞧着居高临下俯视她的寻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不是应该去沐浴吗,怎么还不去? 正思索间,就听寻厉开口了:“夫人,我有一事相求。” 第33章 交易 有事求她? 他竟然有事求她? 查案破案无数, 上天入地都能找到证据的护京司指挥使寻厉竟然有事求她! 盛露嫣瞬间来了精神,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坐正身子,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微抬下巴, 看着站在面前的寻厉, 道:“嗯, 你说, 何事?” 由于动作幅度过大, 身上的里衣又松垮,一起身, 衣裳就从肩上滑落,整个左肩都露了出来,里面红色的肚兜更是显露了一角。红色与白皙的肤色相互映衬, 给人造成极大的视觉冲击。 寻厉的眼神微微一暗,轻咳一声,提醒:“夫人还是穿好衣裳再说吧。” 说罢,转身去了一旁的塌上。 盛露嫣顺着寻厉的目光看了过去, 瞧着露出来的肩膀,顿时大惊。亏她刚刚还一本正经地跟人谈论事情,没想到竟是这般模样。 想到刚刚寻厉的目光, 盛露嫣脸微微有些发烫。她连忙把衣裳穿好, 把腰间的带子系上, 从床上下去了, 来到了塌前, 坐在寻厉的对面。 瞧着寻厉的面色, 丝毫看不出来有因为刚刚的事情有任何的波动。 当真是个木头。 盛露嫣还在琢磨着刚刚的事情, 没能从尴尬中走出来, 那边寻厉已经开始说正事了。 “夫人应当知晓城中已断粮两日。” 一听这话,盛露嫣瞬间敛了敛心神:“知道。” “附近县衙、府城粮仓里的粮食都被杜总督以军中缺粮为由调走了。据护京司查探,市面上的粮食也被他私下买走。今日我去军中见过杜总督,他的答复是从各地调来的粮食已经被军中的将士吃完,而市面上的粮食他并未承认是自己买走了。不仅我,许大人也因粮食问题去见过他数次,除了第一次他来见过许大人,后面一直闭门不见。” 盛露嫣越听越是惊讶。 让她最惊讶的不是谁干了这样缺德的事儿,而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寻厉竟然会告诉她。他就不怕她泄露出去吗?他不是一直防备着她,怀疑她吗?而且,杜总督背后站着的人是谁他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那为何还敢与她说? “若是明日百姓还没有粮食,城中势必会大乱。” 这一点盛露嫣也想到了。许是对寻厉太过有信心了,所以她没有担心,她想着,他总会有办法的,没想到如今他也遇到了难处。 “若夫人明日能找到杜总督藏起来的粮食,一月之内我将为夫人找到当年盛陵侯夫人怀孕期间为她把脉的那名郎中。” 盛露嫣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她纵然再有手段,也是个内宅妇人,行事多有不便。光是一个稳婆她就找了好几年,最后还是靠着寻厉才把人抓到的,如今更是要靠着寻厉平安护送到京城。那名郎中她甚至连消息都还没探寻到。 寻厉办事能力强,护京司更是擅长找人。朝中多少大案都是他破的,连李相和世家都能被他抓到把柄,更何况区区一个郎中。他说一个月,便绝对一个月能找到。由他出面,她很放心。 她早就有利用寻厉的想法,不过是想着等到了京城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一些后再慢慢着手实施,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而且……杜总督当年可是她爹提拔的人,藏起来粮食这种事绝对是她爹干的。这人早不藏粮食晚不藏粮食,偏偏在这个时候藏,定是给寻厉添堵,给皇上添堵,就没安什么好心。 “成交。”盛露嫣干脆利索地道。 既能帮了自己,又给她爹添堵,还能让城中百姓填饱肚子,如此一箭三雕的事情她怎能错过呢? 寻厉没想到盛露嫣会答的这么快,顿了顿,道:“夫人,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盛露嫣道 :“不用了,我已经想好了。” 或许,她还没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寻厉想了想,问:“你可知杜总督是谁的人?” 盛露嫣道:“知道啊,他是我父亲的人。当年他投军时在我父亲麾下,是我父亲一手提拔上来的。” 为了对付柳氏,她在这五年内早把府中的事摸了个底朝天,尤其是跟盛陵侯府和柳府有关的事情。旁人或许打探侯府的消息很难,但她作为侯府的嫡长女,想要从府中的人口中探听消息还是很简单的,甚至有时候她直接问她爹,她爹也会告诉她。 寻厉看着面前的女子,说的更直白了些:“现在这件事情就很可能与令尊有关,若你做了,定会被令尊知晓,令尊也会不满。你可考虑好了?” 出嫁的女子在夫家过得如何,多半是要看自己的娘家。娘家若是势力强大能护人,女子在夫家就会过得好些。娘家若是势弱或者不管不顾,女子多半是要被夫家嫌弃的。盛露嫣若是走了这一步,就等于放弃了强大的娘家。 听到这话,盛露嫣笑了。 竹榻靠着窗子,是盛露嫣白日里最喜欢待的地方,看书亦或者绣花,光线都非常好,她是特意把竹榻移到这边来的。 今晚吃过饭,她曾坐在榻上看书,上面放了一张矮桌。 不知她是身体疲惫还是觉得寻厉说的话有趣,只见她把胳膊放在了矮桌上,托着下巴,头一歪,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家从父,出嫁随夫。若父亲知晓后怪罪于我,我就说是你让我干的呀。” 因为看书,所以矮桌上燃着蜡烛。又因为寻厉突然来了,所以春桃还未吹灭。 昏黄的烛光下,盛露嫣那一张白皙圆润的脸愈发显得柔和,整个人身上都像是镀了一层金光。那一双眼睛微微弯着,像月牙一般。窗子尚未关上,如玉盘般的圆月高高悬挂于天上。 窗外是月,窗内亦是月。 这一刻,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了寻厉的心,荡起来层层涟漪。 只见面前的女子眼珠子转了转,又道:“唔,我想了想,等父亲找我时,我就对着他哭诉一番。说你待我如何不好,又是如何逼着我去找杜总督的。我一个弱质女子无法与你抗衡,只能妥协。好在夫君你恶名在外,我又身患重疾,想来父亲定是会信了我的话。他即便是恼怒,也对我无可奈何。” 说完,盛露嫣看向了寻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询问:“夫君觉得我这个法子如何?” 寻厉抿了抿唇,道:“本就是我让你去做的,夫人这么说也是事实。” 盛露嫣笑了笑:“好,既然夫君觉得这主意好,那我就这样说了。” 随后,寻厉跟她介绍了一下总督府内宅中的一些事情。 “杜总督的夫人姓张,娘家是忠勇伯爵府,想必夫人应该知晓她。”说到这里寻厉看了盛露嫣一眼。 盛露嫣想,她当然知晓这位张氏。忠勇伯夫人是她姑母,张氏是她表姐。 寻厉继续道:“她性子泼辣,整个总督府都被治理得井井有条,底下的妾侍都非常乖顺。” 泼辣?应该是鲁莽吧。盛露嫣想。 “不过,有一人除外。杜总督有一位姨娘,姓沈,这位沈姨娘。府中一共有四子两女。一子一女是张氏所出,一子是桂姨娘所出。剩下的两子一女,皆为这位沈姨娘所出。沈姨娘在总督府很是得宠,且张氏与沈姨娘不对付。” 盛露嫣抬眼看了看寻厉,心想,护京司果然喜欢探听人隐私,连内宅之事都知晓得清清楚楚。 把内宅之事说完,寻厉说出来自己的计划:“张氏是忠勇伯夫人嫡长女,忠勇伯夫人是夫人的姑母,张氏也就是夫人的表姐,想必从她入手能探听出来一些消息。” 盛露嫣抿了 抿唇,心道,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她与这位表姐打小就不对付! 她那姑母向来不喜欢她母亲,与母亲关系不睦。等到柳氏进了门,倒是与柳氏关系极好。小时候,这位表姐没少跟盛晨曦一起对付她。 按说她们这般近的亲戚,若是张氏给她下帖子,她理当去才是。而她之所以没去,便是知晓这位表姐没安好心,无非是觉得她嫁得不好,想看她的笑话罢了。她才不会送上门去让人奚落。 “怕是不能如夫君愿了。”盛露嫣道。 说完,没待寻厉回答,便又问道:“府中是不是有一位叫春雨的姨娘?” 寻厉看了一眼盛露嫣。听夫人这话的意思,怕是没办法从张夫人那边入手了。他心中一沉。 “据我所知,并没有。” 盛露嫣皱了皱眉,道:“你再想想,约摸是五年前入府的,长得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 寻厉摇了摇头,道:“没有。” 护京司已经把总督府后宅中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的,所有后宅女子的身份他都熟记在心中。他确定没有叫春雨的姨娘。 盛露嫣不解。 怎么可能会没有呢?五年前,杜总督去侯府之时看中了她身边的丫鬟春雨,二人在侯府行了那苟且之事。她当时特别愤怒,但也没别的法子,只得把春雨给了杜总督。事后想想,这件事分明就是春雨一手策划的。那是个聪明有手段的女子,不可能在总督府一点消息都没有。 难不成在回北地的途中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她没能入了总督府? “这姑娘可是有什么问题?”寻厉问。 盛露嫣摇了摇头,没跟寻厉解释。毕竟春雨没入总督府,说了也没什么用,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没什么,大人还是跟我说一说沈姨娘吧。”盛露嫣道。 她没有把握能从张氏口中问出来什么,若是张氏不配合,只能想想别的法子了,比如这位与张氏不对付的沈姨娘。而且,沈姨娘受宠,知道秘密的可能性比较大。 “沈姨娘的父亲是一个穷书生,后来家中遭了灾,病故了。家中没有银钱,沈姨娘便去卖身葬父,这件事恰巧被杜总督瞧见了,给了她银子替她安置了父亲的后事。从那以后沈姨娘便入了府。若说张夫人性子泼辣的话,沈姨娘性子就非常的柔。但这个沈姨娘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盛露嫣也是如此想的:“嗯,若真的简单,也不会在后宅中平安生下来这么多孩子。” 接着,寻厉又与盛露嫣说了说其他姨娘的事情。 那些姨娘故事比较简单,且她们既不如张氏地位高,也不像沈姨娘那么得宠,估计知晓事情的可能性极低。听着听着,盛露嫣便有些困了,她抬手打了个哈欠。 寻厉本还想与盛露嫣再细细讨论一下明日的计划,抬眼看看外面,约摸到子时了。 “今日先说到这里吧。耽误夫人休息了,你先休息,咱们明日再说。” “无妨,这件事情你该早跟我讲的,说不定百姓能早一日吃上粮食。”盛露嫣道。 说着话,她低头找了找自己的鞋。结果只看到了一只,想来刚刚太过害羞过来时有些紧张,鞋子没放好,踢到榻底去了。 正在她低头寻找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只见那人蹲下身子,一条腿单膝跪地,从床底捞出来一只鞋子。 看着寻厉手中的鞋子,盛露嫣心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划过,顿了顿,道:“多谢夫君。” 她想着等寻厉把鞋子放下她再穿。 没想到寻厉并未有放下鞋子的意思,而是伸手握住了她的脚。 这是寻厉第二次摸她的脚。 顿时,一股微痒又有些麻 的感觉从脚底直窜心脏和头部,她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脚也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脱离了寻厉的手掌。 刚刚松了一口气,下一刻脚再次被人握住了,紧接着鞋子就被人套在了脚上。 做完这些,寻厉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夫人好好休息吧。” 盛露嫣看着他的眼睛,忍着紧张,用尽量平稳的语气道:“哦,晚上天冷了,窗户还没关,别忘了关窗,吹蜡烛。”说完,就朝着床边走去。 “好。” 一走到床边,盛露嫣就赶紧上床盖上了被子,刚刚被寻厉碰过的脚此刻似乎仍残留着他抚摸过的痕迹。 寻厉一直看着盛露嫣的背影,直到她躺在了床上才收回来视线。 关窗、熄灭屋里所有的蜡烛,去里间沐浴。 听着里间水声传来,盛露嫣仍旧有些不解,刚刚寻厉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做这般亲密的动作。难道是因为她帮了他?但此刻天色已晚,她实在是太困了,便渐渐睡着了。 寻厉从里间出来时,盛露嫣已经睡着了。他刚躺床上没多久,盛露嫣便靠了过来。 寻厉侧过身帮她把被子盖好。 盛露嫣头动了动,似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了。 他本可以不来求她帮忙,只是杜总督过于狡猾,时间又比较紧急。若是多给个三五日,护京司定然能查到粮食所在,可百姓们等不了了。 若盛陵侯府因此事弃了她,他会照顾她一辈子。 第34章 沈姨娘 虽然昨晚睡得比较晚, 但第二日早上盛露嫣还是早早醒了过来,她醒过来时天还未亮,身侧的寻厉还未醒。不过, 她一动, 寻厉便睁开了眼。 “吵醒你了?” “夫人怎么醒这么早?再睡会儿吧。”寻厉道。 盛露嫣打了个哈欠, 侧身对着寻厉,道:“睡不着了, 你再跟我讲讲总督府的事情吧。” “好。” 一开始盛露嫣还睁着眼睛听着, 后来眼睛实在是有些疼,便道:“我眼睛有些酸涩,我闭着眼睛听,可以吗?你放心, 我听着呢, 没睡。” “嗯。” 两个人躺在床上说着总督府的事情,多半时间是寻厉说,盛露嫣听,偶尔能听到盛露嫣应和几声或者问个问题。 不知不觉间, 一个时辰过去了, 天光大亮, 总督府的事情也差不多说完了。 “夫人可有把握完成此事?”寻厉问。 盛露嫣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如实道:“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但我会尽力去做。” 为了城中的百姓, 为了府城的安稳, 她一定会尽力做。 看着盛露嫣澄澈而又坚定的双眸, 寻厉道:“夫人先保护好自己, 我就在府外等着夫人。” 听到这话盛露嫣笑了:“有大人这句话, 我就放心了。” 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姑娘, 寻厉喉间有些紧,喉结也上下滚动了一下。 见男人不说话盯着她看,盛露嫣突然紧张起来。 “咳,时辰不早了,该起了。”寻厉道。 “嗯,确实该起了。”盛露嫣回。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谁都没动。 盛露嫣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比平时快了些,她有些撑不住了,想着寻厉怎么还在看她,不赶紧起床离开。 “咳。”寻厉又咳了一声,动了动胳膊。 盛露嫣终于察觉到了异常。 她低头看了一眼,她竟然抱着寻厉的胳膊,整个人都快贴到了他身上。好像从醒过来时她就一直没松开吧…… 盛露嫣稳了稳心神,抬眸,忍住尴尬和紧张,笑着道:“抱歉。”说罢,松开了寻厉,人也往里挪了挪。 “嗯,无碍。” 吃早饭时,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怪怪的。 等吃过早饭,盛露嫣坐着马车去了总督府。 一入总督府,便有一个婆子引着她去了正院中。 然而,她在厅堂之中并没有见着总督夫人。 盛露嫣坐在一旁,端起来茶,看了春桃一眼。 虽说她今日来总督府是有目的的,需要从张氏口中问一些话。可时间紧迫,她可功夫陪张氏耗时间。以她对张氏的了解,若是不闹开了,还不得让她等一上午。 春桃会意,立马开口问道:“你们夫人呢,怎么没来见我们夫人?” 婆子道:“哎呀,真是抱歉。我家夫人今日身子不舒服,还没起呢,劳烦指挥使夫人先等片刻吧。” 婆子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带着笑,没有一丝歉意。 春桃立马道:“哪有你们这样待客的道理!明明是你们下帖子请的我们家夫人,如今竟然敢这般怠慢!” 早一个时辰前,他们便让人来府中知会过夫人要过来的事,总督府不可能不知晓此事。既然知晓了还这般,便是故意怠慢。 那位表小姐打小就喜欢欺负他们家姑娘,如今竟然还这般。 婆子道:“呦,姑娘说的这是哪里话?我家总督大人是二品,你们指挥使不过是四品罢了,中间差了好几级呢,怎么,你们家夫人等不得我家夫人 不成?” 春桃道:“虽然我们家大人是四品,你们莫不是忘了我家夫人可是盛陵侯府的嫡长女。” 婆子道:“那也是从前了,如今夫人嫁了人,可不得随夫家么。” 春桃还欲再说,被盛露嫣拦了下来。 “出嫁随夫……听嬷嬷这话的意思,你们家夫人是听从了总督大人的话故意不来见我喽?既然这般,那我便先离去了。回京之后,我定要好好与父亲说说在总督府的事情。”说着,盛露嫣站了起来。 杜总督如今依旧听命于她父亲。张氏虽然不喜欢她,但肯定不敢得罪她。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哎呦,老远的我就听到麻雀叽叽喳喳的,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我那体弱多病的表妹啊。”张氏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随着话音落地,张氏也出现在了厅堂之中。 张氏身着一件大红色的衣裙,头上戴了几支金钗,打扮得颇为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今日要成亲呢。 既然张氏称呼她表妹,盛露嫣也顺势道:“见过表姐。” “表妹快快起来,可别病倒了才是,赶紧坐下吧。”话里话外张氏都在拿盛露嫣的病讥讽她。 人到了她就没必要再像刚刚那般了。所以盛露嫣没有反驳她,站起身,乖顺地坐在了一旁。甚至瞧着张氏的穿着打扮,还恭维了一句:“表姐如今是越发的光彩照人了。” 张氏这人么,脑子不够用,又喜欢听好话。从前柳氏没少利用张氏来对付她。她从前脾气大,性子硬,从来不会说软和话,所以与张氏每每都不欢而散。这会儿有求于她,说说好听的让她放松警惕也好。 果然,张氏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 “几年不见,表妹性子倒是与从前不一样了。” 盛露嫣拿起来帕子咳嗽了几声,道:“将死之人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这话说得张氏心里太舒服了,自打几年前她得知盛露嫣病了,就没少在背后嘲笑她。后来听说她病得很重,快死了,更是开怀大笑。今日瞧着盛露嫣病恹恹的样子,别提多高兴了。 “表妹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张氏嘴里说着违心的话。 “多谢表姐吉言。”盛露嫣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听下人来报:“夫人,沈姨娘过来了。” 张氏皱了皱眉,道:“这个小贱人过来干什么!” “说是……是过来给夫人请安。” 请安?平日里也没见她来请安,日日不是装病就是拿孩子当借口。今日倒是主动过来请安了,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这时,身侧的嬷嬷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夫人,昨日大人歇在了她的房中。” 听到这话,张氏气得不轻,她道沈姨娘今日怎么过来了,想必是因为昨日刚承了宠,是来炫耀的! “昨儿你怎么不说?” 嬷嬷闭了嘴没敢多言。之所以不说,还不是怕夫人生气么。 张氏正欲骂沈姨娘几句,突然意识到盛露嫣还在,她绝不能让盛露嫣看了她的笑话,便道:“就说我在见客,不便见她。” 话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了一个身段纤细,柔柔弱弱的妇人:“夫人,妾身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夫人这边来了客人,怕您忙不过来,想搭把手而已。” 沈姨娘一出现,盛露嫣和春桃视线便放在了她的身上,久久没回过神来。 得亏张氏正在气头上,注意力一直在沈姨娘身上,没发现她们二人的异常。 张氏要被沈姨娘气死了,她在沈姨娘手下可没少吃亏,正欲骂人,只听盛露嫣先开口了。 “这位便是沈姨 娘吧?我在外头就听说了不少沈姨娘的事情。人人都夸表姐大度,有嫡妻的风范。如今瞧着沈姨娘对表姐这般恭顺,可见表姐治家有方,才使得妻妾和睦。这一方面我真得跟表姐好好学一学。” 这话一出,张氏意识到盛露嫣还在,也不好再发火了,只好忍了沈姨娘,想着等她请完安一会儿赶了她走。 “见过夫人。” “沈姨娘多礼了,瞧你身子似是不舒服,快坐下吧。”盛露嫣道。 她今日本就想见见这位沈姨娘的,来的正好。 张氏这倒不好再赶人了。 接着,盛露嫣又说了几句恭维张氏的话,说得张氏眉开眼笑。见时机差不多了,盛露嫣步入了正题,她看着张氏,道:“表姐,不瞒你说,我最近听说了些消息,城中要大乱了。” “什么,城中要大乱?”张氏声量微微提高了一些。 盛露嫣道:“是啊,我刚刚过来之时就见城中多了不少流民,听说官府已经没有粮食了,到时候怕是整个府城都得乱。表姐不如出去躲一躲吧。” 说着话,盛露嫣拿起来帕子咳嗽两声,视线从张氏身上不着痕迹地挪到了沈姨娘身上。 只见沈姨娘眼神动了动,又恢复如常,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张氏皱了皱眉,看向了身侧的婆子,问道:“城里真的没有粮食了?” 那婆子点了点头,道:“回夫人的话,确实没了,这几日有流民把一个小饭馆都给抢了,官府抓了不少人。” 张氏大惊。 她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没想到府城已经乱成这个样子。可这些事他们家大人怎么都没跟她提过。孩子们可还都在府中啊。万一真的乱了,如何能逃得出去。 瞧着张氏的脸色盛露嫣微微蹙眉,看来张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可见杜总督并不信任她。再看一旁的沈姨娘,对比真的是太明显了。 “你去打听一下大人在不在府中?”张氏跟身边的婆子交待。 那婆子道:“在的,没听说大人出门。” 这时,沈姨娘插了一句嘴:“夫人还是不要轻易去找大人了,若府城真的会乱,大人定会事先告知于夫人的。既然大人没说,肯定乱不起来。夫人要相信大人才是。” 张氏怒目斥道:“你懂什么!你出身低贱见识浅薄,还敢教我做事了不成?” 若嬷嬷不说小饭馆被抢她还会怀疑,既然连这样的事情都发生了,可见是真的严重。 “夫人言重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鼠目寸光的东西。” 骂完沈姨娘,张氏跟婆子道:“你去前院跟大人说我有事找他,让他来后宅一趟。” “是,夫人。” 张氏并不知晓杜总督藏粮食一事,而这件事情该找谁问,盛露嫣已然心中有数。 “表姐,听说贵府的院子是请南边的人来设计的,特别好看,尤其是那个池子,设计得巧妙。不如表姐陪我去看看吧?” 张氏心头正乱,哪有功夫陪盛露嫣逛园子,看也不看盛露嫣,有些不耐烦地道:“如今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还有心情看园子?要去你自己去!” 盛露嫣抬眸瞥了沈姨娘一眼。 接着,沈姨娘便道:“既然夫人忙,不如奴婢陪着这位夫人去吧。” 张氏正想着如何把盛露嫣撵走好收拾收拾东西,安排孩子,一听这话,立马道:“就你吧,你好好陪着寻夫人逛逛。” “是,夫人。” 盛露嫣看着沈姨娘,道:“那就多谢沈姨娘了。” 沈姨娘微微俯身:“夫人客气了。” 沈姨娘在前,盛露嫣在后,两个人朝着院子走去。 “这边请。”沈姨娘为盛露嫣指着方向。 沈姨娘说是为盛露嫣介绍院子的,但除了指了指方向,其余的并未多说。盛露嫣也没问。一行人就这么往前走着。 “我有些累了,想去歇一歇。”盛露嫣在途中突然道。 “夫人这边请。”沈姨娘把盛露嫣引向了一旁的客房。 入了房间后,盛露嫣坐在了正位上,沈姨娘“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奴婢见过姑娘。” 盛露嫣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问:“春雨,这几年你过得如何?” 沈姨娘一改刚刚的柔弱,道:“承蒙姑娘关心,奴婢过得极好。” 盛露嫣道:“那我便放心了。路是你自己选的,只要你自己不后悔便好。” “选择总督大人奴婢从未后悔。只是……”沈姨娘顿了顿,看向了盛露嫣,“没能在姑娘身侧伺候您一辈子,奴婢非常愧疚。” 盛露嫣抬眸看向了沈姨娘。 “姑娘,您如今怎么病得这般严重?是真的时日无多了吗?您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奴婢或许能帮帮忙。”说这般话时沈姨娘眼睛微微有些湿润,看得出来,她或许是真的很担心她。 看着沈姨娘这般神态,想到多年前的主仆情谊,盛露嫣心情颇为复杂。 不过,对于沈姨娘的这番话,她不置可否,转而问了一句:“春雨,你可还记得当年是谁救了你?” 沈姨娘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泪眼婆娑地道:“奴婢怎么会忘记呢,是姑娘您大发慈悲救了我和弟弟。您的大恩大德,奴婢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那一年,家乡遭了灾,爹娘死在了逃难的路上,她带着弟弟一路乞讨到了京郊。那时姑娘在京城外的庄子上住着,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她和弟弟,让他们二人入了侯府。她和弟弟从此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再也不用为了吃食和衣裳与人拼命。 可幼年的冻馁日子,一年的流亡生活,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她想要过安稳的日子,想要成为人上人,不想再被他人左右命运。可她又不想让姑娘难看,成为满京城的笑柄。所以,在驻扎外地的杜总督来府上的那一日,她勾引了他,爬了他的床。 姑娘震怒。 她走时,姑娘对她说的话仍在心头。 “路是你自己选的,不管你过得好与坏,都与我再没有任何关系,就当我们从未认识。” 姑娘即便是这样说,可在侯爷想要留下弟弟威胁她时,姑娘还是偷偷把弟弟送了出来。 来到北地后,总督给她和弟弟一个新的身份,她开始了新的生活。 可回望这些年,待在姑娘身边的那两年才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她原以为再也见不着姑娘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听说姑娘来了府中。 “既如此,你报恩的机会来了。” 第35章 成了 听到这话, 沈姨娘擦了擦眼泪,道:“姑娘需要奴婢做什么,您请说。只要奴婢能办到的, 一定为姑娘去做。” 盛露嫣没有拐弯抹角, 直接问道:“杜总督把调来的粮食藏在哪里了?” 因为从刚刚在正院时沈姨娘的反应看,她定是知道些什么。 沈姨娘微微一怔:“姑娘,您……” 她以为姑娘会让她做些什么事情, 没想到姑娘是想让她回答这个问题。她虽然是个内宅妇人,但也知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她动了动唇,又闭上了。 见沈姨娘不答, 盛露嫣问道:“春雨, 你爹娘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吧?” 沈姨娘抿了抿唇, 没说话。 盛露嫣缓缓道:“当年你们村子洪水泛滥,整个村子都被淹了。有的人淹死了,有的人逃了出来。幸运的是,你一家四口都逃了出来。可当年奸臣当道,朝廷发下去的赈灾粮一粒都没有落入你们手中。你爹娘为了给你们姐弟抢东西吃被人活活打死了。” 沈姨娘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如今历河泛滥, 沿岸的村子被淹, 百姓们遭了灾,流离失所, 这与你幼时经历的事情相似。好在如今政治清明, 钦差许大人在此地监督,赈灾的粮食一波一波地发放下去,百姓们不至于饿死在路上。可现在, 赈灾的粮食被人恶意调走了, 市面上也买不到多余的粮食。府城中已经出现了流民争抢粮食, 也有人因此丧命。今日若再不发下去粮食,明日城中势必会大乱,到时候死的人会更多,会有更多如当年你和你弟弟一样失去爹娘的可怜孩子。” 沈姨娘眼眶红红的,身子有些颤抖,紧紧咬着唇不讲话。 “若你今日告诉我这件事,当是一大善举,拯救无数人。” 说完这句话,盛露嫣静静地等着沈姨娘。 沈姨娘哭了一会儿后便停了下来,身子不再颤抖,眼睛呆呆地盯着地面。许久,她拿着帕子抹了抹眼泪,抬眸,看向了盛露嫣。 “城郊的庄子上有密道,那条密道通往山上,大人利用密道把粮食藏在了山洞里。” 盛露嫣恍然大悟,怪不得寻厉他们翻找了整个庄子也没找到,竟然藏在了山上。 不过—— “春雨,我能相信你吗?”盛露嫣看着沈姨娘的眼睛问道。 春雨笑了,笑得有些苍凉。 “姑娘,奴婢这辈子可以欺骗所有人,唯独不会骗您。因为您是奴婢生命中的光。” 盛露嫣抿了抿唇,没说话。 “不过,姑娘,奴婢劝您别轻举妄动。那边有重兵把守,您拿不走粮食的。就算府衙的衙役都去,也拿不走。”春雨接着道。 盛露嫣站起身,道:“多谢你告知我粮食的去向,你的善举可能会救了受灾的百姓。至于如何做,我会自行量度。” 说罢,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就在她打开门的一瞬间,春雨在身后说道:“奴婢不是为了别人,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当年我爹娘被人活活打死时,别人加在他们身上的没有同情,只有拳头。奴婢是为了姑娘您,您对我有再造之恩,只要您需要,奴婢就会去做。” 盛露嫣停下脚步,回望了春雨一眼。 “从此以后,你不再欠我什么,也无需愧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说罢,盛露嫣打开了房门。 出了门,盛露嫣仍在琢磨这件事情究竟该如何做。 若她所料不差,春雨应该没有骗她。 粮食在山洞里,但山上有重兵把守。若是硬强的话,估摸着寻厉和许大人不是对手。毕竟,总督手下可是有几万兵马。粮食是一定要拿到的。可她不想寻厉和许大人受伤,也不想出 卖春雨,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是。 思索了片刻,盛露嫣终于拿定了主意,她在春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让她出门去找等在门外的寻厉了。随后,她整理了一下衣裳,只身前往外院。 到了外院,她被拦下了。 “去告诉你们总督大人,盛陵侯府的嫡长女盛露嫣求见。” 杜总督正与幕僚商议城中大乱之后,他们要如何做才能谋取最大的利益,还能把对手搞死。听到下人来报,微微诧异。 他之前便听说盛大姑娘来了,当时就很惊讶。这位盛大姑娘刚被皇上赐婚,嫁给了护京司指挥使。而且,他听说这姑娘快死了,怎么会长途跋涉跟着寻厉来到了北地呢?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缘由。 “请盛大姑娘进来。” 这位盛大姑娘可是盛陵侯府的嫡长女,背后站着的是盛陵侯府。他可以拒绝回内院见他那个蠢笨的夫人,但却不能拒绝见她。 “是,大人。” 盛露嫣进书房后,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两个丫鬟,又看向了杜总督。 “你们二人先退下。” 等屋内没人时,杜总督笑着说:“承蒙大姑娘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 “大人客气了。”盛露嫣行礼。 “大姑娘请坐。” 杜总督是盛陵侯的人,自然跟寻厉是对家,不可能按照他那边来称呼人。 盛露嫣顺势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杜总督问:“不知大姑娘来见我有何事?” 盛露嫣看着杜总督,开口道:“大人,从各地粮仓中调走的粮食还在您手中吧?那些市面上的粮食也是被您买走了吧?” 杜总督问:“大姑娘这是何意?可是侯爷告诉你的?” “此事我是从寻厉那里偷偷听到的。” “大姑娘原来是为了这事来见我啊,多谢大姑娘提醒,寻厉纵然猜到粮食还在我手中,但他也找不着证据。大姑娘无须……” “粮食藏在城北的山洞里吧。”盛露嫣打断了杜总督的话。 杜总督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神色也愈发严肃:“这件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这件事他做的极为隐秘,知道的人没几个,就连侯爷也不知道他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盛露嫣没作答,端起来桌上的茶饮了一口,问:“护京卫去您庄子上光顾过,对吧?” 杜总督道:“的确去过,但他们什么都没查到。” 他故意把人放进去查,但他已经把痕迹全都抹掉了。事后他还进去查探了一番,确定密道没有被人发现。 “护京卫没您想的那么简单。总督大人久居北地,还没见识过护京卫的厉害。您以为他们什么都没查到,事实上他们什么都知道了。”盛露嫣道,“您先是把粮食运到了城北的庄子里,然后通过密道运到了山上。” “大人,做戏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杜总督顿时大惊。他的计划竟然被护京司知晓了!亏他刚刚还在计划着如何谋取最多的利益。 想了片刻,杜总督清醒了许多。不对,事情绝不是这样的,他对自己的计划有信心! “若寻厉早就知道了我的计划,不可能无动于衷。大姑娘究竟是从何人那里听来的消息?”杜总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盛露嫣。 盛露嫣演戏多年,演技一流,在她爹面前都能自如,更何况是杜总督。 只见她面露嘲笑,道:“因为他在等你动啊!” “何意?” “您不是等着城中无粮,大乱后来平乱以及拿着粮食赈灾吗?他也在等着啊。他如今就守在您的庄子外面和山脚下。他巴不得城中现在就乱了,只要您一动,他 就立马上奏朝廷。是您故意调走了粮食,导致府城大乱,然后又来抓人!到时候证据确凿,您如何能抵赖?” 杜总督怔住了,他的计划竟然被人一语道破,而且对方还留了后手。若真如面前的这位盛大姑娘所言,那他岂不是要遭了。 “寻厉与我爹有仇,他知道您是我爹的人,他在北地抓了很多人,唯独没抓您。他怎么可能甘心呢?他这是故意设计了圈套等您钻呢!” 杜总督后背顿时发凉。 他本以为自己的设计天衣无缝时机把握得相当好,没想到竟然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当真是这样的吗?会不会盛大姑娘骗他的? 杜总督审视地看着盛露嫣,问道:“你为何要告诉这些事?如今你可是嫁给寻厉了。” 盛露嫣嘴角露出来苦涩的笑容:“大人难道不知道吗,我这一门亲事并非自愿。我本是与承恩侯府世子定亲,结果皇上一纸婚书赐了下来。我爹百般拒绝,我也抵死不从,可又能如何呢?寻厉手中握有我爹帮柳三郎销毁地契的证据,此事若是被人知晓了,爹爹也要被降爵的。” 说着说着,盛露嫣拿起来帕子抹了抹眼泪。 盛陵侯府和承恩侯府定亲一事杜总督自然是知晓的。一个是侯府世子,一个是没有根基的寒门子,两者差距甚大。想来这位大姑娘心中定是有着诸多的不愿。 顿了顿,盛露嫣又道:“不过,也没关系了。咳咳,想必大人也知晓我活不了多久了,左右就这一个月的时间了。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毁掉侯府。” “此事万分紧急,城中如今已经乱了,若是再晚一些,怕是要被寻厉得逞了。大人还是早些做决定好。大人若是不信,不如去山脚和庄子外看看,他们护京司的人已经在那里埋伏了好几日了。” 这番话说得当真是情真意切,而且有理有据,杜总督从一开始的轻视怀疑也渐渐重视起来。 “多谢大姑娘告知,此事我会好好查一查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也无须再多言了。若是杜总督信,那便最好了。若是不信,说再多也无用。 “嗯,那我先走了。” 盛露嫣表面上平静,实则内心焦虑不已。在总督府吃罢饭,张氏便想要撵她走了,但她假装没看懂,应是赖在府中没离开。 终于,前院传来消息,杜总督要见她。 张氏惊讶极了,看着盛露嫣问:“我家大人为何要单独见你?” 她今日让人去请了几次都没见着大人,亲自去也没得见,怎么大人就见盛露嫣了! “许是总督大人想问我侯府的事情吧,我先过去了表姐。” 在张氏惊诧的眼神中,盛露嫣去了前院书房。 一到书房,杜总督就朝着她行了一礼:“大姑娘,多谢你告知我此事。” 成了!盛露嫣悬着的一颗心落到了实处。她谦虚地道:“总督大人客气了,您毕竟是我父亲的门生,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您陷入危难之中。” “大姑娘请坐!”杜总督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我刚刚派人去看过了,寻厉不仅守在了山下,还去成王府调了兵!” “成王府?”盛露嫣疑惑地问。这倒是与他们刚刚的计划不一样。她记得成王府好像是个闲散王爷,府中姬妾无数。 “成王爷早年与侯爷有仇,他的王府就在距离府城二十里外的一个县城中,但他手中有府兵!不光如此,驻守在北疆的镇北将军还是他的女婿。” 盛露嫣眼前一亮,寻厉这一招妙啊! “难道这镇北将军要带兵来吗?”盛露嫣面露担忧之色。 杜总督道:“就怕这个!” 盛露嫣道:“哎,都怪我探听地消息不够全面,还好总督大人 细心查探。” 杜总督抬了抬手,道:“大姑娘谦虚了,你能探听到那些消息就已经很厉害了。” 正是盛露嫣说的消息不够全面,才更印证了事情的真实性。若盛露嫣把寻厉的计划打探得一清二楚,反倒是会让他怀疑二人是不是串通好了。 “不知大姑娘有何高见?”杜总督问。 盛露嫣拿起来帕子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假装在思考。片刻后,道:“不如咱们也将他们一军!” “愿闻其详。” 盛露嫣道:“咱们在城中大乱之前,把粮食发下去。就说这些粮食是军中将士的口粮。事急从权,您为了百姓,先调用了。这样既破了他们的计划,又赢得了好名声。” 这主意竟然与他与幕僚商议得相差无几。 杜总督看向盛露嫣的眼神充满了赞赏。 盛露嫣走后,幕僚从里间出来了。他看着盛露嫣离开的方向,道:“怪不得盛大姑娘身负顽疾侯爷还让她走这一遭。若这位盛大姑娘是男子就好了,盛陵侯府定能再兴盛百年。” 回府之后,盛露嫣便开始等待了。等到天色将黑之时,春桃一脸喜色地从外面回来了。 “夫人,成了!外头都说总督大人私掏腰包从各地给百姓们买了不少粮食,他们全都去城外排队领粮食了。” 盛露嫣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一转头,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寻厉。 “大人,您回来了。” 春桃看了看自家夫人又看了看大人,悄悄退了出去。 “不是说好了要叫夫君吗?”寻厉道。 盛露嫣想,那是因为怕被人发现身份,如今身份都已经暴露了,叫什么不都一样吗?不过,她可没这样说。看的出来,这个男人很在意这个问题。 “因为我觉得叫大人的话,您在我心中的形象会更加高大啊!” 盛露嫣觉得自己这个回答非常好,巧妙地解释了自己为何这样称呼。 没想到对方竟然反问道:“叫夫君难道就不高大了吗?” 盛露嫣:…… 对方昨晚给她的承诺可还没有兑现呢,这又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她肯定不能实话实说。 盛露嫣琢磨了一下,说道:“当然高大啊!只是,叫夫君的话感觉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叫大人的话是百姓的。大人为国为民,自然是属于百姓们的。” 听到这话,寻厉看向了盛露嫣,眼神里的情绪柔和了几分,轻轻应声了一声:“嗯。” 第36章 回京 看着寻厉的脸色, 盛露嫣便知自己这个答案说得不错。她道:“今日多亏有您,受灾的百姓终于又能填饱肚子了。” 此刻他们二人站在了窗边,微风吹来, 一缕头发飘在了盛露嫣的脸颊上。 寻厉瞧着面前笑容灿烂的女子,瞥了一眼她脸上那一缕不听话的头发, 抬手把它别到了盛露嫣的耳后。 做完之后,自己先怔了一下, 似是没料到自己会做出来这样的举动。随后, 看着盛露嫣惊讶的目光, 抿了抿唇,道了一句:“我并没有做什么, 是夫人运筹帷幄。” 他怎么又做这种亲昵的动作?这有些出乎盛露嫣的意料。她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脸颊微热,刚刚被他触碰过的耳朵也有些发烫。怎么也没有解释? “可……可你调来了王府的府兵,成为了转变局势的关键。”盛露嫣道。既然他不解释,她也不问, 免得对方不答她自己尴尬。 “若夫人没有问出来粮食所在, 即便是调来了府兵也没用。” 看来他是不准备解释了。 罢了,他们二人又不是没做过更亲密的事情,她也没必要在意。 关于借粮一事,她与寻厉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了。她认为寻厉在这次事件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是因为一开始杜总督并不信她, 直到去查看了见到了寻厉以及那些王府的府兵才信了她。 而寻厉认为这件事情她功劳甚大。不管谁的功劳大, 总之事儿办成了, 百姓也吃到了粮食, 这就够了。若寻厉心中真是这样想, 也挺好的。 “那夫君可得记住我的功劳, 莫要忘了自己的承诺。”盛露嫣笑着说。 她完成了寻厉所托,寻厉是不是也得帮她找郎中。 “答应夫人的事,为夫是万万不可能忘记的。”寻厉道。 “那就好。” 两个人就这般站在窗边,静静看着窗外。虽然都没再讲话,但二人之间的氛围却非常的温馨。 不知过了一刻还是两刻钟,邹子川的身影出现在了了视线中。 这时寻厉道:“若有一日此事被侯府知晓了,夫人也莫要担心。” 盛露嫣转头抬眸看向他。 “为夫会护你一辈子。” 看着寻厉认真的神情,盛露嫣心头一跳。 这是在给她承诺? 刚说完,外头就响起来邹子川的声音,寻厉出去了。 接下来几日杜总督一直在京郊放粮,北地的人无一不在说杜总督的好。 “哎,当真是可惜了,让这样的人得了这种好名声。他明明没安什么好心,夫君就任由他这般?”盛露嫣在寻厉面前叹息。护京司不是挺厉害的么,这种人可不能放过啊。 寻厉瞥了盛露嫣一眼,道:“我记得这是夫人的法子。” 盛露嫣无奈道:“是啊,是我的法子。” 可惜了,是她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导致护京司没办法收拾杜总督。 哎,怪她,怪她。她也是看着杜总督这种不顾百姓的官员得到了百姓的赞赏,她心里不舒服才在寻厉面前抱怨了几句。 寻厉道:“夫人不费一兵一卒,让杜总督开仓放粮,还让杜总督掏了腰包买了粮食,这法子当真是极好的。” 听到寻厉的夸赞,盛露嫣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还是道:“可惜了,美中不足的是让这样的人得了好名声。” 寻厉道:“未必。” 盛露嫣眼前一亮看向了寻厉:“嗯?夫君还有后招?” 她就说么,护京司不可能这么放过他。 寻厉难得与她透了底:“他私掉县衙的粮食、买断粮食一事的证据已经收集好了,待回到京城便会交与皇上。”虽说那日护京司没找着粮食所在,但这几日证据还是收集好了。 若是一般的官员,护京司拿着证据即刻便可拿下。可杜总督驻守北地,掌管一方军事。如今边境不稳,轻易动不得。国不能乱,一切得等皇上裁决。 听到这话盛露嫣就放心了,她笑着赞赏:“夫君果然英明神武!” 寻厉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又过了两日,赈灾的粮食终于从各地陆续运送过来。待这边安稳下来,寻厉便要回京了。许大人还未完成任务,仍旧留在此处。 临行前,许大人前来送行。 许大人与寻厉说了几句话后,便朝着盛露嫣的马车走了过来,隔着帘子,朝着盛露嫣行了一礼。 “见过夫人。” 春桃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连忙告知了盛露嫣。 许大人与寻厉虽然同为钦差,但他的官职要比寻厉高,盛露嫣不能受这个礼。她连忙掀开帘子,道:“大人这是在做什么,折煞我了。”说着便要下马车。 许大人连忙道:“夫人不必下来。” 说完,便开始夸赞盛露嫣:“我是在为全城的百姓感谢夫人。夫人真是赛诸葛,女中豪杰,胆识和只会令我等自愧不如……” 许大人口中所夸赞之人真的是她吗?盛露嫣被夸得很不好意思,她抬头看向了站在许大人身后的寻厉。只见寻厉正看着她,眼神中的赞赏与那日在窗边夸赞她时如出一辙。 盛露嫣心头一跳。恰好许大人的话说完了,她连忙收回来目光,笑着道:“大人客气了。” 许大人道:“此行山高水远,路途不平,还望夫人保重身体。待他日回京之时,我定要去贵府与指挥使大人畅饮,希望到时还能见着夫人。” 众人皆知盛露嫣身子不好,许大人话中含有对盛露嫣的关怀。 “好,静待大人光临寒舍。” 说完话,一行人便上了路。 城外的一个凉亭中站着两个姑娘,赫然便是沈姨娘和她的婢女。 “姨娘,咱们还是回去吧,若是夫人知道您悄悄出门了肯定要告诉大人的。”婢女在一旁劝了一句。 沈姨娘没讲话,静静地看着山下的车马队伍缓缓朝着京城的方向驶去。 不管她曾做过什么让姑娘丢尽脸面的事,姑娘始终都是顾念着她的。 那日她跟姑娘说出来大人的秘密时,就已经做好了要被大人厌弃的准备。但她已经有了三个孩子,所以她笃定即便是被厌弃也能安稳过完一生。这就当做是她当初背叛姑娘让姑娘丢尽脸面的报应吧。 让她没想到的是,姑娘并没有出卖她。大人甚至这几日还在她面前夸过姑娘,说她遇到了一个好主子。 这件事情她会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会跟任何人讲。 她只希望姑娘能长命百岁,从今往后她会日日为姑娘祈福,只求她身体康健。 “去云静寺上一炷香吧。”沈姨娘道。 听到这话,婢女笑了:“还是姨娘聪明,咱们就说是去寺中为大人上香祈福了,夫人定不会抓住咱们的把柄。” “嗯。” 山下的队伍正缓缓朝着京城的方向驶去。 来时,他们隐藏身份,非常低调。回程时和来时不同,这一次他们并未隐藏身份和行踪。而且也不是独自前行,还押解着犯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 盛露嫣虽然有些奇怪,但她也知晓这种事情不是她该问的,便只做不知,静静地在马车中看书,看累了就看看外面的风景,跟春桃说说话。偶尔寻厉也会来马车里坐坐。 寻厉晚上也不会离开了,全程都跟队伍在一起。 盛露嫣能感觉到他似乎非常的紧张,白天紧张,晚上更紧张,有几日半夜她感觉到寻厉好像起床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想到他们还押解着犯人,便觉得这些没那么奇怪了,只不过私下里她嘱咐春桃行事小心。 这日一早,春桃匆匆从外面端着水进来了,神色慌张,脸色苍白。 “出什么事了?”盛露嫣问。 她感觉昨晚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寻厉起床离开了,从那以后便没再回来。 “血……死人了……”春桃哆哆嗦嗦说道,“护京卫在打扫驿站的后院。” 盛露嫣神色也变得紧张,低声问:“可有听到是怎么回事?” 春桃道:“奴婢半夜醒过来了,听着动静好像是有人来劫囚。奴婢想过来找夫人,可门口守着人,不让奴婢出来。” 盛露嫣想,这么明目张胆地押解犯人,不来劫囚才怪。 想着想着,有个想法顿时浮现在盛露嫣脑海中,或许,寻厉是故意的? “你不出来是对的,以后半夜再听到动静就蒙上被子睡觉,总归有这么多护京卫在,出不了什么事。” “奴婢担心夫人……”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反倒是更担心你,你先保护好自己。” 春桃还想反驳什么,但想到自己一点功夫都不会,还不如自家姑娘,便只好应下了。 不多时,寻厉回来用早饭了。 吃早饭时,盛露嫣时不时看他几眼,结果发现对方神色如常,好似昨晚的事情并未发生一般。果然能进护京卫的都不是普通人,心理承受能力太强了。 吃过饭,一行人便上路了。 路上,寻厉来马车里休息了。 看着寻厉眼底的青黑,盛露嫣想他这一路也真够辛苦的,日日紧张着,也没个休息的时候。听着微微传来的鼾声,她的动作幅度减轻了些,就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看书,翻书的声音都小了不少,生怕不小心吵醒了他。 约摸过了两刻钟左右,寻厉醒了过来。他似乎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 见他如此,盛露嫣抬手拿起来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喝口茶吧。” 寻厉把手拿了下来,看着面前的茶杯,接了过来。 “多谢夫人。” “客气了。” 喝完茶,寻厉并未出去,而是跟盛露嫣说起话来。 “还有约摸三日到京城,这几日恐怕不太平,夫人莫要一个人行动,有什么事跟我说。” “嗯,知道了。” 交代完事情,寻厉出去了。 正如寻厉所言,接下来几日果然不太平。过了几日,夜里又有人来了。来人动静非常大,连盛露嫣都被惊醒了。听着外面刀剑相交的声音,她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来一把刀藏在衣袖中。 好在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外头渐渐安静下来,她听到寻厉交待事情的声音,便安心躺下睡了。 第二日一早,春桃给她盘发时,困得她磕头打盹的。 “姑娘都有黑眼圈了,可见这几日没休息好。” 盛露嫣打了个哈欠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看完,又看了看春桃:“还说我呢,你不是也有了。” 春桃的确也没睡好,昨晚她也听到动静了,她有些后怕地道:“这一路可真吓人啊,好在咱们今日下午就能到京城了。” 盛露嫣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可不是么,终于要结束了。等回去了,我定要睡上三日三夜,谁也别想叫我起来。” 春桃抿唇笑了:“好,只怕孙嬷嬷要念叨夫人的。” 想到孙嬷嬷,盛露嫣也笑了。孙嬷嬷是她的奶嬷嬷,打小就在她身边。两个月不见,她特别想她。好在今日就能见着了。 吃过饭之后,一行人继续上路了,盛露嫣发现今日寻厉更加严肃了。上了马车后,她便闭上眼睛休息了。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外面似乎有了动静。 这时,传来了春桃惊慌的声音:“夫人,不好了,外面打起来了!” 盛露嫣顿时惊醒过来,掀开帘子看向了外面。 果然,外面来了好多蒙面人,各个身手利索,一看就是练家子。护京卫也不是吃素的,动作很是凌厉。 这些人定是来劫囚的。 之前都是晚上来,今日倒是白天来了。可见他们知晓今日是最后的期限,所以才在此刻放手一搏。 盛露嫣看向了囚车的方向。 只见蒙面人拿起刀砍向了囚车里的犯人。 不!他们不是来劫囚的,而是来杀人灭口的!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这时,囚车里的人一改颓废的模样,拿起来刀从囚车里出来,与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盛露嫣松了一口气。她就说么,寻厉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押送囚犯,原来是一些假囚犯。 劫囚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准备撤离。护京卫却没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不放他们走。渐渐地,不少蒙面人被俘获。 一转眼,盛露嫣看到了寻厉,只见寻厉与蒙面人中的领头之人打在了一起。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寻厉的功夫,他手上的功夫与他这个人的性子非常的像,冷冰冰的,动作干脆利索,下手稳准狠。 盛露嫣放下了车帘。 “夫人,怎么办?”春桃紧张地抓着盛露嫣的衣袖。 盛露嫣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内宅凶险,但内宅中极少会看到这般鲜血淋漓的事情。而且蒙面人非常多,也不知寻厉他们能不能把所有的蒙面人都制服。她很想下去帮帮忙,可也知晓自己那点拳脚功夫在外面那些死士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她保护好自己就是对寻厉最大的帮助。 此刻她非常紧张,但还是开口安慰了春桃:“应该没事。” 过了片刻,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好像有不少人聚集在了马车附近。盛露嫣心头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在这时,马儿发出来一声嘶鸣,随后,马车开始剧烈晃动,她和春桃两个人摔得东倒西歪。下一刻,马车不知被谁劈了一下,她也滚到了地上。 不待她从地上站起来,一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路了,盛露嫣发现今日寻厉更加严肃了。上了马车后,她便闭上眼睛休息了。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外面似乎有了动静。 这时,传来了春桃惊慌的声音:“夫人,不好了,外面打起来了!” 盛露嫣顿时惊醒过来,掀开帘子看向了外面。 果然,外面来了好多蒙面人,各个身手利索,一看就是练家子。护京卫也不是吃素的,动作很是凌厉。 这些人定是来劫囚的。 之前都是晚上来,今日倒是白天来了。可见他们知晓今日是最后的期限,所以才在此刻放手一搏。 盛露嫣看向了囚车的方向。 只见蒙面人拿起刀砍向了囚车里的犯人。 不!他们不是来劫囚的,而是来杀人灭口的!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这时,囚车里的人一改颓废的模样,拿起来刀从囚车里出来,与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盛露嫣松了一口气。她就说么,寻厉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押送囚犯,原来是一些假囚犯。 劫囚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准备撤离。护京卫却没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不放他们走。渐渐地,不少蒙面人被俘获。 一转眼,盛露嫣看到了寻厉,只见寻厉与蒙面人中的领头之人打在了一起。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寻厉的功夫,他手上的功夫与他这个人的性子非常的像,冷冰冰的,动作干脆利索,下手稳准狠。 盛露嫣放下了车帘。 “夫人,怎么办?”春桃紧张地抓着盛露嫣的衣袖。 盛露嫣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内宅凶险,但内宅中极少会看到这般鲜血淋漓的事情。而且蒙面人非常多,也不知寻厉他们能不能把所有的蒙面人都制服。她很想下去帮帮忙,可也知晓自己那点拳脚功夫在外面那些死士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她保护好自己就是对寻厉最大的帮助。 此刻她非常紧张,但还是开口安慰了春桃:“应该没事。” 过了片刻,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好像有不少人聚集在了马车附近。盛露嫣心头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在这时,马儿发出来一声嘶鸣,随后,马车开始剧烈晃动,她和春桃两个人摔得东倒西歪。下一刻,马车不知被谁劈了一下,她也滚到了地上。 不待她从地上站起来,一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路了,盛露嫣发现今日寻厉更加严肃了。上了马车后,她便闭上眼睛休息了。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外面似乎有了动静。 这时,传来了春桃惊慌的声音:“夫人,不好了,外面打起来了!” 盛露嫣顿时惊醒过来,掀开帘子看向了外面。 果然,外面来了好多蒙面人,各个身手利索,一看就是练家子。护京卫也不是吃素的,动作很是凌厉。 这些人定是来劫囚的。 之前都是晚上来,今日倒是白天来了。可见他们知晓今日是最后的期限,所以才在此刻放手一搏。 盛露嫣看向了囚车的方向。 只见蒙面人拿起刀砍向了囚车里的犯人。 不!他们不是来劫囚的,而是来杀人灭口的!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这时,囚车里的人一改颓废的模样,拿起来刀从囚车里出来,与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盛露嫣松了一口气。她就说么,寻厉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押送囚犯,原来是一些假囚犯。 劫囚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准备撤离。护京卫却没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不放他们走。渐渐地,不少蒙面人被俘获。 一转眼,盛露嫣看到了寻厉,只见寻厉与蒙面人中的领头之人打在了一起。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寻厉的功夫,他手上的功夫与他这个人的性子非常的像,冷冰冰的,动作干脆利索,下手稳准狠。 盛露嫣放下了车帘。 “夫人,怎么办?”春桃紧张地抓着盛露嫣的衣袖。 盛露嫣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内宅凶险,但内宅中极少会看到这般鲜血淋漓的事情。而且蒙面人非常多,也不知寻厉他们能不能把所有的蒙面人都制服。她很想下去帮帮忙,可也知晓自己那点拳脚功夫在外面那些死士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她保护好自己就是对寻厉最大的帮助。 此刻她非常紧张,但还是开口安慰了春桃:“应该没事。” 过了片刻,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好像有不少人聚集在了马车附近。盛露嫣心头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在这时,马儿发出来一声嘶鸣,随后,马车开始剧烈晃动,她和春桃两个人摔得东倒西歪。下一刻,马车不知被谁劈了一下,她也滚到了地上。 不待她从地上站起来,一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路了,盛露嫣发现今日寻厉更加严肃了。上了马车后,她便闭上眼睛休息了。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外面似乎有了动静。 这时,传来了春桃惊慌的声音:“夫人,不好了,外面打起来了!” 盛露嫣顿时惊醒过来,掀开帘子看向了外面。 果然,外面来了好多蒙面人,各个身手利索,一看就是练家子。护京卫也不是吃素的,动作很是凌厉。 这些人定是来劫囚的。 之前都是晚上来,今日倒是白天来了。可见他们知晓今日是最后的期限,所以才在此刻放手一搏。 盛露嫣看向了囚车的方向。 只见蒙面人拿起刀砍向了囚车里的犯人。 不!他们不是来劫囚的,而是来杀人灭口的!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这时,囚车里的人一改颓废的模样,拿起来刀从囚车里出来,与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盛露嫣松了一口气。她就说么,寻厉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押送囚犯,原来是一些假囚犯。 劫囚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准备撤离。护京卫却没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不放他们走。渐渐地,不少蒙面人被俘获。 一转眼,盛露嫣看到了寻厉,只见寻厉与蒙面人中的领头之人打在了一起。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寻厉的功夫,他手上的功夫与他这个人的性子非常的像,冷冰冰的,动作干脆利索,下手稳准狠。 盛露嫣放下了车帘。 “夫人,怎么办?”春桃紧张地抓着盛露嫣的衣袖。 盛露嫣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内宅凶险,但内宅中极少会看到这般鲜血淋漓的事情。而且蒙面人非常多,也不知寻厉他们能不能把所有的蒙面人都制服。她很想下去帮帮忙,可也知晓自己那点拳脚功夫在外面那些死士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她保护好自己就是对寻厉最大的帮助。 此刻她非常紧张,但还是开口安慰了春桃:“应该没事。” 过了片刻,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好像有不少人聚集在了马车附近。盛露嫣心头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在这时,马儿发出来一声嘶鸣,随后,马车开始剧烈晃动,她和春桃两个人摔得东倒西歪。下一刻,马车不知被谁劈了一下,她也滚到了地上。 不待她从地上站起来,一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路了,盛露嫣发现今日寻厉更加严肃了。上了马车后,她便闭上眼睛休息了。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外面似乎有了动静。 这时,传来了春桃惊慌的声音:“夫人,不好了,外面打起来了!” 盛露嫣顿时惊醒过来,掀开帘子看向了外面。 果然,外面来了好多蒙面人,各个身手利索,一看就是练家子。护京卫也不是吃素的,动作很是凌厉。 这些人定是来劫囚的。 之前都是晚上来,今日倒是白天来了。可见他们知晓今日是最后的期限,所以才在此刻放手一搏。 盛露嫣看向了囚车的方向。 只见蒙面人拿起刀砍向了囚车里的犯人。 不!他们不是来劫囚的,而是来杀人灭口的!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这时,囚车里的人一改颓废的模样,拿起来刀从囚车里出来,与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盛露嫣松了一口气。她就说么,寻厉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押送囚犯,原来是一些假囚犯。 劫囚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准备撤离。护京卫却没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不放他们走。渐渐地,不少蒙面人被俘获。 一转眼,盛露嫣看到了寻厉,只见寻厉与蒙面人中的领头之人打在了一起。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寻厉的功夫,他手上的功夫与他这个人的性子非常的像,冷冰冰的,动作干脆利索,下手稳准狠。 盛露嫣放下了车帘。 “夫人,怎么办?”春桃紧张地抓着盛露嫣的衣袖。 盛露嫣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内宅凶险,但内宅中极少会看到这般鲜血淋漓的事情。而且蒙面人非常多,也不知寻厉他们能不能把所有的蒙面人都制服。她很想下去帮帮忙,可也知晓自己那点拳脚功夫在外面那些死士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她保护好自己就是对寻厉最大的帮助。 此刻她非常紧张,但还是开口安慰了春桃:“应该没事。” 过了片刻,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好像有不少人聚集在了马车附近。盛露嫣心头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在这时,马儿发出来一声嘶鸣,随后,马车开始剧烈晃动,她和春桃两个人摔得东倒西歪。下一刻,马车不知被谁劈了一下,她也滚到了地上。 不待她从地上站起来,一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路了,盛露嫣发现今日寻厉更加严肃了。上了马车后,她便闭上眼睛休息了。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外面似乎有了动静。 这时,传来了春桃惊慌的声音:“夫人,不好了,外面打起来了!” 盛露嫣顿时惊醒过来,掀开帘子看向了外面。 果然,外面来了好多蒙面人,各个身手利索,一看就是练家子。护京卫也不是吃素的,动作很是凌厉。 这些人定是来劫囚的。 之前都是晚上来,今日倒是白天来了。可见他们知晓今日是最后的期限,所以才在此刻放手一搏。 盛露嫣看向了囚车的方向。 只见蒙面人拿起刀砍向了囚车里的犯人。 不!他们不是来劫囚的,而是来杀人灭口的!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这时,囚车里的人一改颓废的模样,拿起来刀从囚车里出来,与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盛露嫣松了一口气。她就说么,寻厉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押送囚犯,原来是一些假囚犯。 劫囚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准备撤离。护京卫却没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不放他们走。渐渐地,不少蒙面人被俘获。 一转眼,盛露嫣看到了寻厉,只见寻厉与蒙面人中的领头之人打在了一起。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寻厉的功夫,他手上的功夫与他这个人的性子非常的像,冷冰冰的,动作干脆利索,下手稳准狠。 盛露嫣放下了车帘。 “夫人,怎么办?”春桃紧张地抓着盛露嫣的衣袖。 盛露嫣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内宅凶险,但内宅中极少会看到这般鲜血淋漓的事情。而且蒙面人非常多,也不知寻厉他们能不能把所有的蒙面人都制服。她很想下去帮帮忙,可也知晓自己那点拳脚功夫在外面那些死士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她保护好自己就是对寻厉最大的帮助。 此刻她非常紧张,但还是开口安慰了春桃:“应该没事。” 过了片刻,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好像有不少人聚集在了马车附近。盛露嫣心头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在这时,马儿发出来一声嘶鸣,随后,马车开始剧烈晃动,她和春桃两个人摔得东倒西歪。下一刻,马车不知被谁劈了一下,她也滚到了地上。 不待她从地上站起来,一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37章 默契 “夫人!”春桃惊慌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 “站起来!”蒙面人对盛露嫣吼道。 盛露嫣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剑, 思考着如何才能避开。然而,对方似乎看出来她的心思,一把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没给她任何机会。 随后,蒙面人冲着正打在一起的人大吼一声:“住手!不然我就杀了她!”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在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后, 护京卫们连忙收了手,蒙面人也脱离了打斗圈。刀剑相交的声音渐渐没了,周遭顿时变得异常安静。 那几个还活着的蒙面人渐渐朝着这边靠拢。 护京卫看向寻厉, 等着他下一步指挥。 许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 盛露嫣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剑, 这会儿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只觉得人生无常,瞬息万变。 “把我的人都放了, 不然我就杀了她!”挟持着盛露嫣的蒙面人道。 说着话,剑离盛露嫣的脖子近了一些。 看着近在咫尺的剑, 盛露嫣心头一跳,这会儿终于开始感到害怕了。她今日不会死在这里了吧?虽说她平日里装得病恹恹的, 可也没真的想过会死。她年纪轻轻的, 还不想死啊。 她低头看着放在自己脖子上的剑, 小心翼翼缩了缩脖子,生怕这蒙面人手拿不稳剑, 一下子砍在了她的脖子上。 只是不知寻厉会做什么选择。 想到这里,盛露嫣抬眸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寻厉。 寻厉此刻薄唇紧抿,眼神锐利。整个人像是笼罩在浓重的黑云之中,脸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模样的寻厉。 他一定很生气吧, 也很为难。 她给他添麻烦了。 “寻大人, 你听到没, 我让你放人!”蒙面人再次吼道。同时,剑也离盛露嫣的脖子更近了一些,只要她一动,剑一定会刺伤她的脖颈。 寻厉侧头跟邹子川说了几句话。 见寻厉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蒙面人道:“我再说最后……” 蒙面人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寻厉冷冷地说了一句话:“你随便。” 听到这几个字,盛露嫣自嘲了一下。 是她想多了,他并未为难。刚刚脸色那么难看,大概是觉得她给他惹了麻烦吧。她差点就忘了,她这个丈夫可是人见人怕狗见狗惧的阴险狡诈铁血无情的护京司指挥使。定是这一路行来两个人接触多了,所以她才误会了他。 “不过,你若真杀了她,可别忘了跟盛陵侯说一声。” 蒙面人似是没料到寻厉会这么说,握着剑的手微微一抖。 寻厉自然没错过这个小动作,心下暂松。 很快,蒙面人又握稳了剑,道:“寻大人,你可真如传闻中一样冷血,连自己夫人的性命都不顾。往后若是传出去了,你还怎么做人!” 寻厉看着蒙面人,冷声道:“盛陵侯与我有仇,几次让人上书弹劾我欲置我于死地,他的女儿死了与我又有何相干?我正愁不知该如何解决此事,你倒是帮我了去了一件麻烦事。” 这副嘴脸与平日里完全不同。 盛露嫣突然想起来前几日他与她说过的话,他说,若是盛陵侯府厌了她,他会护她一辈子。 她有些分不清究竟他此刻的话是真的还是那日的话是真的。 不过,求人不如求己,她还是靠自己吧。 盛露嫣酝酿了一下情绪,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这位好汉,你可真是抓错人了。我和他是皇上赐婚,他一直拿我当侯府的眼线,派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你今日若是杀了我,他怕不是 要回去吃酒庆祝。那就是个没良心的负心汉!” 盛露嫣没看到的是,她眼泪滑落的瞬间,寻厉手握成拳,额上也露出来青筋。 蒙面人迟疑了一下,道:“你们夫妻二人不要在这里一唱一和了!要是你不重视你的妻子,怎么可能会带着她去北地,还给她找郎中看病!” “郎中?好汉,你还不明白吗,他这是拿我的病当幌子,好去查案子啊,你们可曾见他找到郎中?至于他一直带着我……我病得都快要死了,他还带着我,分明是监视我啊。”盛露嫣说的那叫一个可怜啊,再加上她脸上的眼泪,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蒙面人自是知晓寻厉去了北地的所作所为,仔细想来,他带着病重妻子去北地的事情确实很奇怪,而且也没找任何的神医。 难不成,他们夫妻二人真的关系不和? 万一真是如此,他若是杀了这位盛陵侯府的嫡长女,岂不是真的帮了寻厉?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此刻蒙面人也有些犹豫不决。 “你要杀便杀,无须与我商量。本官今日定会留你一条狗命,让你有机会去盛陵侯府把此事告知侯爷。”寻厉道。 盛露嫣终于察觉到了异常。 寻厉反反复复提到了盛陵侯府,而每次他提及时,她都能感觉到站在她身后的蒙面人呼吸紊乱。看来这个人很忌惮盛陵侯府啊,这样她得生的机会倒是大了不少。 所以寻厉是故意的吧,平时可没见他这么喜欢提他们侯府。 想到这里,盛露嫣看向了寻厉,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些什么,可惜,她什么都没看出来。不过,倒是可以试探一下。 “大人,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夫妻一场,你就这么弃妾身不顾吗?”说着,低声抽泣起来,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寻厉看了看四周,见还未准备妥当,便冷着脸继续道:“你去总督府传递消息,打乱了我的计划,还有脸说咱们是夫妻吗?你又何曾把我当你的丈夫?” 听到这里,盛露嫣确定了,果然寻厉刚刚是故意的。他既然是故意说这些话,按照他的性子,那定是留了后手的。她也继续陪他演了下去:“你天天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弃我的生命于不顾,又何曾把我当你的妻子?” 两个人就这般如寻常的夫妻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 “头儿,怎么办啊?”一旁的一个蒙面人低声问了一句。 盛露嫣的确是去总督府传递过消息,这件事情他们也知晓。看来,他们夫妻确实不是一条心。 领头那人看着被他挟持的盛露嫣此刻觉得如烫手山芋一般。他本想着靠着寻厉对他夫人的感情利用他放了自己的兄弟,可却没想到那寻厉冷血无情,并不重视自己妻子的性命。若这姑娘是寻常人,杀也就杀了,问题是她是盛陵侯府的嫡长女,真要是杀了,他们就算是回去也会被主子杀了送去盛陵侯府请罪。 到了那时,等待他们的还不知是什么…… 心头这般想着,手中的剑便没刚刚那般坚定了。 盛露嫣看着剑离自己远了些,安心了许多。 虽说是在吵架,但盛露嫣时刻注意着蒙面人这边,试图找机会挣脱。 “咳咳……咳咳……”盛露嫣咳嗽起来,咳嗽时,动作幅度比较大,整个脖子都要贴到剑上了。 “干什么?”蒙面人吼道。同时,剑又远了些。这会儿他看起来比盛露嫣还要害怕伤了她。 “咳咳……我……我生了病,忍不住。”盛露嫣又往前探了探头,回头说道。随后,她眼角瞥到了什么,仔细一看,后面的丛林里竟然站满了弓箭手,箭搭在弦上,正准备射箭。 说完,她转头拿起来帕子想要捂嘴咳嗽。 剑又离她 远了些。 “抱歉。我喉咙痒,忍不住。”盛露嫣脸上露出来出来抱歉的神色。 蒙面人生怕剑划伤了她,又远了些。 盛露嫣抬眸看向了寻厉,二人眼神对视了一下,寻厉朝着她点了点头。紧接着,盛露嫣趁蒙面人不备,拿出来袖中的短刀,划在了蒙面人的手腕上。 蒙面人的剑落到了地上,看向盛露嫣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盛露嫣立马抱头蹲在了蒙面人身前。 与此同时,寻厉冷冷地说了两个字:“放箭!” 这两个人虽然没有任何交流,但却像是有了多年的默契一样,一个眼神便明白了彼此。在蒙面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箭射穿了,倒在了地上。 随后,护京卫上前,围住了这一群蒙面人。 “夫人!”春桃一边哭一边跑向了盛露嫣。 盛露嫣站起身,想要安慰她几句,就见春桃一脸惊惧,道:“夫人,您的脖子怎么被划伤了?” 盛露嫣微微一怔,抬手抹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脖子被剑划伤了。她刚刚只顾着如何挣脱了,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也不知自己被剑伤了。 这会儿看到血了,才突然后知后觉到疼痛。 真的好疼啊! 这时,寻厉走了过来,盯着盛露嫣脖子上的伤口,眉头紧皱。 “怎么这么不小心?” 盛露嫣理解错了寻厉的意思,以为寻厉在怪她被人挟持一事。 此刻她看着寻厉心情非常复杂。想到刚刚他说过的话,她心里仍旧有些不舒服。不小心?这能怪她吗?她也不是故意被人挟持的,这一路来也很小心。 刚刚经历了那么凶险的事情,她现在还在后怕中,结果对方竟然凶她! 真的是忍不了了。 “指挥使大人说的话我是断然不敢忘的,我一没乱跑,二没张扬,一切都听从指挥使大人的安排。至于被人活捉差点坏了指挥使大人的计划,也不是我故意为之。早知道指挥使大人有这么大的计划,我就乖乖提前回京了!” 她这番话一是在强调自己没错,二是怪寻厉自己没说清楚计划。 她跟着寻厉回京就是为了寻求保护的,若是早知道路上这么凶险,她肯定不跟着他回来。 听到这番话,寻厉眸色加深,心中升起来浓浓的愧疚之情。的确怪他,是他没保护好她,把她置于危险之中。 盛露嫣以为自己刚刚那番话会惹怒寻厉的,已经做好了跟他大吵一架的准备。没想到竟然从他眼中看出来一丝愧疚的神色,她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更何况,愧疚?他愧疚什么呢? 这时,寻厉冲着她抬起了手。 就在寻厉的手即将碰到她时,她下意识抬手打掉了。 周围是鲜血淋漓的修罗场,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谁也没开口说话。 春桃看着自家夫人脖颈上的伤口,急得不得了。 寻厉盯着盛露嫣看了许久,垂眸看向了她脖颈处的伤口,那鲜红的颜色几乎刺伤了他的眼睛。 “先包扎伤口。” 又是这样的态度! 不回应她。 平日里也就罢了,今日竟然还是这般。虽说是她死皮赖脸跟着他来的北地,可她不是也做了很多事帮了他吗?她也不算是拖了他的后腿吧。而且今日这事儿怎么能怪她呢?她好端端坐在马车里,谁知天降横祸。 她往前一步,站在寻厉面前,认真道:“就算我不该跟着指挥使大人来北地,不该给您惹麻烦,今日的事情也姑且算是我惹出来的,可我自己也努力解决了不是吗?也不算是给指挥使大人惹了太大的麻烦吧?” 今日她就是跟他较上劲儿了,非得 要个答案不可,可不能这般把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 寻厉看着离自己不到半步的姑娘,道:“你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伤了自己吗?” “啊?”盛露嫣微微一怔,嘴角动了动。 他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有护京卫来报:“大人,这些人怎么处置?” 今日的蒙面人来了有三十多人,有的在打斗中死了,有的自尽了,还有活捉的。 寻厉再次盯着盛露嫣的伤口看了一眼,看向了春桃:“把夫人的伤口处理一下。” “是,大人。” 说完,寻厉转身去处理那些蒙面人了。 “夫人,您脖子还在流血,咱们赶紧去处理一下吧。”春桃着急地说道。 “啊?哦,好。”盛露嫣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回应她。 马车已经损坏,而此处又鲜血淋漓的,如同修罗场一般,她们主仆二人去了一旁的一棵树下。 给盛露嫣包扎完伤口,春桃看着她不悦的模样,欲言又止。 好在此处离京城很近,寻厉让人往京城传了消息。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从京城的方向来了一队人。 这一行人里,有些人留下了,有些人随着盛露嫣回京。 在盛露嫣离开前,寻厉过来了,盯着她的伤口瞧了瞧。想说些什么,但瞧着周遭的护京卫,便没有说。 盛露嫣一直等着寻厉开口,结果等来的却是他放下了帘子。 “路上仔细些,照顾好夫人。”寻厉吩咐护卫。 “是,大人。” 春桃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家夫人的神色,道:“夫人,大人还是顾着您的。” “嗯。”盛露嫣轻轻应了一声。 她刚刚不知怎么了,实在是太冲动了,完全失了平日里的冷静。若是平时,她定会笑语晏晏,谢寻厉救了她。即便她心中不是这样想的,嘴上也会这么说。她还有事求他,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充满了试探和猜疑。 可她刚刚不知哪里来的怒气,对寻厉发了火。 她不该对寻厉说那样的话的。 此刻她心绪仍旧不平静,两种想法在心里交织着,缕不顺。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盛露嫣开始闭目养神。 第38章 解开 孙嬷嬷坐在廊前盯着院子里的小丫头打扫着院子, 心里琢磨着也不知自家夫人何时才能回来。这一寻思,就听到外面有了些动静。她回头一看,便瞧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夫人,您回来了!”孙嬷嬷激动地上前。 很快她便发现了盛露嫣脖子上包扎的白布。 “您受伤了!”孙嬷嬷震惊而又担忧地道。 盛露嫣看到熟悉的人, 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抱着孙嬷嬷, 瓮声瓮气地道:“嬷嬷,终于见着你了。” 听到自家夫人声音里的哽咽, 孙嬷嬷心疼坏了。 两人抱了一会儿, 盛露嫣吸了吸鼻子,松开了孙嬷嬷。 “夫人, 您这是怎么受的伤?身上可还有其他伤口?”孙嬷嬷上上下下打量着。 瞧着院子里的人,盛露嫣道:“嬷嬷,去屋里说吧。” “好。”说着, 孙嬷嬷便让人去上热茶了。 “春桃,你看着让人整理一下东西,一会儿就别过来了, 去休息吧。”盛露嫣吩咐。 “多谢夫人。”说着,春桃退下去了。 待屋里只剩下孙嬷嬷时, 盛露嫣这才与她说了实话。 “其实这伤口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说着, 盛露嫣便说起了路上的事情。 听着这一路以来的凶险,孙嬷嬷仍有些后怕:“早知道就不让姑娘去了,查什么啊,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哪里是能查清楚的, 要不然咱们就别查了吧。” 虽然夫人和姑娘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可总不能用姑娘的命去查夫人的事情。 盛露嫣态度非常坚决:“不可, 母亲的事情我是定要查清楚的。” 为人子女的受了生母的生恩,是一定要还的。 孙嬷嬷抹了抹泪,道:“姑娘,要不咱们就算了吧。想必夫人泉下有知也不会让您这般犯险的。” 盛露嫣知晓孙嬷嬷这是心疼她了,可事情她是一定要做的,所以她也不再与她争辩,而是说道:“嬷嬷,高婆子找着了,她也说出了实情。” 果然,孙嬷嬷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她惊喜地问:“当真?” 盛露嫣点了点头。 孙嬷嬷松了一口气,也不再提刚刚的话,她双手合十,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拜完,孙嬷嬷问道:“姑娘是如何找着她的?” 盛露嫣便与孙嬷嬷细细说起来整件事情的经过。 听罢,孙嬷嬷道:“看来大人也并非表面上表现的那般冷漠,他定是对姑娘有情。” 听到这话,盛露嫣想到了刚刚在路上发生的事情,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一切不过是互惠互利的交易罢了。” 孙嬷嬷反驳道:“姑娘可不能这么说!坊间都说大人冷面无情,什么人的面子都不给的,他能这么做,定是对姑娘上了心。” 上了心?若真上了心刚刚便不会那般待她了。而且,对于她的亲近,他始终无动于衷,倒是显得她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对于孙嬷嬷的话盛露嫣不置可否,道:“嬷嬷,我有些累了,这些事情改日再说吧,我先睡一觉,晚饭不用叫我了。” 孙嬷嬷这才看到自家姑娘脸上的疲色,忙道:“是老奴的错,不该拉着姑娘说这些话的。姑娘且等一等,我让人烧些热水,洗一洗,舒舒服服地睡。” 盛露嫣觉得自己这会儿躺床上就能睡着,一路行来也没那么讲究了,但也不好反驳孙嬷嬷,便由着她了。 “好。” “老奴一会儿让厨房做些吃食,吃饱了睡。” “饭食就不必了,我不饿,只觉得累,想好好睡一觉。” 孙嬷嬷 正欲再劝,但盛露嫣坚持,她实在是没胃口,孙嬷嬷也没再说什么。 沐浴完,天色还没黑,盛露嫣闭上眼躺床上睡了。 离京两个月,她终于再次躺到了自己这一张熟悉的床上。她本以为自己一时半刻睡不着,脑子里总要想些什么,没想到却什么都没来得及想,便睡着了。 盛陵侯得知了北地发生的事,笑了。 虽说事情与他所想的不同,但总算是坏了寻厉的计划,还让杜总督得了一个好名声。 他得意地跟柳氏道:“我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幸亏嫣儿机智,把寻狗的计划提前告知了杜总督,不然这回就要吃大亏了,怕是这总督的位置也保不了。” 听说这一路来他们遇到了不少刺杀,都被寻狗躲了过去,真是可惜了,要是能解决了他就好了。 柳氏对盛露嫣烦不胜烦,听到盛陵侯夸她心里就不舒服。不过,一想到盛露嫣没多少时日了,心里总算是畅快了些。 “嗯,大姑娘是个好姑娘,嫁了人也不忘了咱们侯府。只不过她身子弱,也不知这一路舟车劳顿身子如何了。” 想到女儿的病盛陵侯心里就难受:“哎。我听说他们今日回来了,你这几日找些上好的药材给她送去吧。” 女儿病了多年,大夫找了很多都不见好,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是,侯爷。”柳氏应下了。 寻厉回来时已经是子时了。从外回来,他便去了护京司,一直在审讯犯人。若是以往,这么晚了他便不回来了,直接睡在护京司。但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情,终究是不放心,便踏着夜色回了府中。 回了正院后,他先点了蜡烛,看了看盛露嫣的伤口,瞧着伤口处似乎换过药,伤口已经结痂,便放了心。只是瞧着床上的人睡得不安稳的模样,他心头也有些难受。 脱了外套,躺在了床上。 没等盛露嫣过来,他便把人搂入了怀中,闻着发顶熟悉而又混合着药草的味道,他的心总算是平复下来。 白日里瞧着那一幕时,平生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心慌,那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情绪。他只知道,那一刻他不是想将劫持他的人千刀万剐,而是后悔自己的决定。他不该拉着她犯险,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该拉着她。 他恨的是自己。 办了那么多案子,他从未有一刻像今日那般怀疑自己。 好在她足够聪明,好在他们有足够的默契,不然,这一切不知会如何。 想到这里,寻厉手臂收紧了些。 她怪他也是应该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寻厉闭上了眼睛。 熟睡之时,怀中的人却突然颤抖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 盛露嫣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又回到了白日里的场景中。蒙面人要杀了她,寻厉冷笑着让人杀。她非常恐惧,又非常心寒。 “别怕,我在,我在。”寻厉抱紧了盛露嫣,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好在过了一会儿盛露嫣的情绪终于安稳下来。 寻厉却是睁着眼睛久久难以入睡。 都怪他。 她白日里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实则都藏在了心里。 盛露嫣是被饿醒的。 前一日只在早上用了些饭,中午和晚上都没吃,算下来已经一日一夜未用饭了。醒过来时外头天刚蒙蒙亮,屋内还有些昏暗。 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寻厉的怀中。 这人是何时回来的,她又是何时睡在了他的怀中? 想到昨日的事情,盛露嫣抿了抿唇,心也跟着沉了沉。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却是第一次她想要挣脱。 他昨日说过 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着。 或许是她错了,他们就不该走太近。 盛露嫣动了动,一时却没能从寻厉怀里挣脱。 这时,寻厉睁开了眼睛,对上了怀中姑娘的双眼。 四目相对,二人沉默了许久。 “夫人醒了。” “嗯。” 应完,盛露嫣动了动,再次试图挣脱寻厉的怀抱。这一次寻厉松开了她,起来了。 盛露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长长叹了叹气。不多时,她也起床了。 早饭二人是在一起用的。孙嬷嬷知晓昨日他们家夫人睡得早,吃得少,便早早让厨房熬了高汤备着。见她一醒,便让人煮了面端过来。 几口热腾腾的面下肚,盛露嫣心里舒服了许多。 不过,吃饭时,她与寻厉没什么交流。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该这般,但她这会儿实在是没心情应付他。 等吃过饭,寻厉道:“这几日事多,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许久,盛露嫣应了一声:“嗯。” 说罢,寻厉便离开了。 孙嬷嬷越想越觉得他们家夫人和大人之间怪怪的,这二人的相处模式像是调换了一般。从前是他们家夫人说,大人简单应着。现在是大人说,夫人敷衍地应着。 她想问些什么,却被自家姑娘搪塞了过去。她想了想,去找春桃了。 “春桃,夫人和大人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告诉我。” 春桃也在为他们家夫人和大人担心着,便把这一路来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孙嬷嬷。 “夫人平时多么聪慧啊,而且大人之前做过更过分的事她都没生气,昨儿怎么就跟大人置气了呢?”在春桃看来,不跟夫人圆房,不陪着夫人回门,冷落夫人,明明都是更严重的事儿。可夫人却从未因为这些事情生气。昨日大人明明让弓箭手救了夫人,可夫人却生气了。 孙嬷嬷瞥了她一眼,低声道:“你懂什么!” 说完,自己却笑了起来。 夫人为何与大人置气,无非是对大人上了心。她们是旁观者清,夫人却未必能想明白。 说完,孙嬷嬷就去正房找盛露嫣了。 春桃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孙嬷嬷不是最心疼夫人的吗,怎么夫人不高兴了孙嬷嬷却这么高兴?这几日夫人奇怪,孙嬷嬷也这么奇怪,着实让人看不懂。 孙嬷嬷过去时盛露嫣正坐在窗边看书,至于她说的睡三日三夜,却是没那么想了。她躺了许久,睡不着了。 “夫人,昨日的事我都听春桃说了,依老奴看您没必要跟大人置气,大人那些话想必不是出自真心。说那番话是为了迷惑对方,他都是为了救您。” 盛露嫣应了一声:“嗯。” “大人还是心中有您的,要不然不会带着您去北地,还帮咱们找到了高婆子。” 盛露嫣平静地道:“带着我是怀疑我别有目的,也想利用我伪装身份。至于找高婆子,那是因为她本来就触犯了法律。” 她很是不必自作多情。 “可……” “嬷嬷不必说了,我心中都有数。” 孙嬷嬷还欲再劝,但见自家夫人并不想听,便想着让夫人自己先想想,她过两日再说。他们家夫人这么聪明,说不定自己就想通了。 孙嬷嬷走后,盛露嫣却是看不进去书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明明没有多大的事,可就是想不开。她与寻厉本就是皇上赐婚,他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讨厌他们盛陵侯府。她也不喜欢他,讨厌他的性子和为人。两个人也是这般相敬如宾的过着。可这两个月过去了,她却不像初时那般了。 接下来两日寻厉都 没有回府,直到第三日晚上,盛露嫣刚熄了蜡烛躺床上就听到外头给寻厉请安的声音。 不多时,寻厉便进来了。 盛露嫣本来是平躺着的,连忙侧身面对里侧。 寻厉站在床边待了会儿,转身去了里间沐浴。 很快,寻厉回来了,躺在了床上。 盛露嫣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儿还不困。但她不想跟寻厉说话,便假装自己睡着了。 听着耳畔的呼吸声,寻厉身侧之人并未睡着。 “夫人。” 盛露嫣顿时一惊,他怎么知道她没睡着的。但她假装睡着了,没有搭理他。 “为盛陵侯夫人诊脉的那位郎中找到了,今日已经入了京城,明日夫人就能见着他了。” 盛露嫣顾不得那么多了,立马转过身来看向了寻厉,惊讶地问:“这么快?你从哪里找到的?” 满打满算,从他们两个人做交易起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难道郎中离京城很近? “在云苍国。” 盛露嫣更是惊讶,从这里到云苍国快了也得半个月的功夫,来回至少得一个月,时间根本就不够。 “你是怎么做到的?”盛露嫣问。按理说不可能啊,除非他们会上天遁地,这显然更是无稽之谈。 问完,盛露嫣立马反应过来了:“不对,你何时让人找的?” 除非时间提前,不然不可能的。 寻厉顿了顿,道:“那日在沿河村遇到夫人的时候。” “这么早?” 这就对了!这样算起来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来回再加上调查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可是—— “你为何那时就让人找郎中了?”盛露嫣问。 寻厉没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是为了扳倒她爹?不,不至于。这一件事顶多算得上是她爹私德有亏,并不能动摇盛陵侯府的根基。与其费劲心力去做这件事,倒不如让人找找她爹其他政事上的错处。可在处理柳三郎那件事情上,他明明握住了她爹的把柄,却没有公之于众,而是私下告知了皇上,可见还是顾念大局的,知晓这时候不能动她爹。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你是为了我爹还是因为我?” 寻厉看着盛露嫣,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夫人觉得呢?” 盛露嫣心头一跳。 所以,竟然是为了她吗?因为知晓她在费劲心力地找高婆子和郎中,所以他私下帮了她。原来他那时就已经对她上了心啊。真是完全看不出来! 他那日还在蒙面人面前说那样的话,还责怪她不小心! “你给我道歉。”盛露嫣板着脸道。 寻厉面露疑惑之色。 “那日我被挟持的事。”盛露嫣提醒他。 寻厉心里一沉,道:“抱歉,那日的确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让夫人涉险,应该早早安排夫人回京。”他本以为自己有能力护着她,没想到百密一疏,还是让人钻了空子。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盛露嫣怔了一下。他竟然是这般想的!怪不得那日瞧着他有些愧疚。竟然愧疚的是把她带在了身边,让她涉险。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我不要听这个。” 不听这个……也就是说她这几日并非因为这个而生气?那又是为何? “夫人想听什么?” “那日我被挟持时,你说的话可是出自真心?”盛露嫣问。问完,她便盯着寻厉的眼睛,不错过他的眼神变化。 “那日是权宜之计,说出口的话自然不是真的,我以为夫人都明白的。”那日夫人与他配合得极好 ,他们二人也有足够的默契,不然那日究竟结果会如何当真不可知的。 盛露嫣心里高兴极了,连日来的阴霾也消失不见:“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我不爱听。” “那我以后不说了。” “嗯,你记住就好。”盛露嫣道,她接着问,“还有,你那日为何怪我不小心?” 寻厉沉默了片刻,虽说嘴上怪夫人,实则是在怪他自己。 “我不是在怪夫人,是在怪我自己没保护好夫人。” 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盛露嫣笑了:“你知道就好。” “时辰不早了,睡吧。” “嗯。” 第39章 谋划 第二日一早寻厉去上朝了。 盛露嫣醒来后连忙把昨晚听到的好消息告诉了孙嬷嬷, 孙嬷嬷那叫一个开心,激动地眼泪都流了出来,不停地念叨着神佛。过了一会儿, 又开始夸赞寻厉, 把他快夸成一朵花了。 “以前老奴还觉得皇上这婚赐的不行, 为夫人感到委屈。如今看来皇上果然英明, 给夫人赐了一门好亲事。承恩侯世子可没这样的本事。” 听到这话,盛露嫣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滞。 “都怪老奴,老奴说错话了。”孙嬷嬷是高兴坏了, 便没了顾忌,这些话想也没想就说出了口, 说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好端端的,她提世子做什么呢。 “嬷嬷也没说错。”盛露嫣缓缓说道。 而且, 即便是世子有这样的本事, 也未必会帮她。他们同为世家,骨子里是注重门第的。她这般做是要与自己的娘家为敌, 是要置盛陵侯府的面子于不顾, 一般的世家子弟知晓了说不定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孙嬷嬷见自家夫人不像刚刚那般开心了,连忙转移了话题。 “夫人,大人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 您可别再跟他置气了, 他是真的把您放在了心上。” “嗯, 我知道了, 嬷嬷。” 盛露嫣刚刚吃过饭, 董管事就过来了。 “夫人, 大人请您去前院。” 盛露嫣眼前一亮, 难不成那郎中来了?她转头看向了孙嬷嬷。孙嬷嬷也想到了这一点, 眼睛里泛光。 盛露嫣连忙随着董管事去了前院。 果然郎中来了。 盛露嫣进去时,魏郎中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着。 “把事情如实跟夫人说一遍。” “是……是大人。” 护京卫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亮了,即便是在云苍国,他也早就听过他们的名声。更何况面前这个人是护京卫的头儿,那就更可怕了。 接着,没用盛露嫣问,魏郎中便把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与高婆子所说并无不同。 他本是专门给柳家的主子看诊的一个郎中,有一日诊出来柳氏怀了身孕,后来便一直都是他给柳氏看诊。在柳氏嫁入盛陵侯府之后,便随着她去了侯府。在柳氏成亲两个月后,才对外称她怀孕了。柳氏生产那日他也在场。 “柳大人对我有恩,我本就没想过要说出去这件事情。可万万没想到,姑娘竟然在我的饭菜里下了毒……我怕避过了一次还有第二次,便一把火烧了自己家,趁乱连夜带着妻儿跑了,在深山里躲了几个月,才逃往了云苍国。” “你可有证据?”盛露嫣问。 如今她手上有了两个人证,但物证的话几乎没有。 魏郎中拿出来一本册子,道:“我这里有一本册子,记录了我这些年为柳家主子问诊的情况。” 还好有证据,盛露嫣安心了些。 等把事情问得差不多了,魏郎中便去休息了,书房里只剩下盛露嫣和寻厉二人。 盛露嫣说出来心头的疑惑:“既然魏郎中千方百计逃到云苍国去,为何肯随大人回来?” 她之前以为这人是受了胁迫不得已回来的,可看刚刚那样子,倒不像是受了胁迫而是自愿。 “因为他的女儿当年死在了逃往的路上,这些年他一直对柳氏怀有怨恨,再加之柳氏当年意图下毒害他,他内心恨极了柳氏。他早就想报仇了,只是苦于自己能力有限,不敢惹上盛陵侯府,所以一直没回来。” 盛露嫣恍然大悟:“怪不得。” 寻厉看向盛露嫣,问道:“夫人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盛露嫣抬眸看向寻厉:“自然是要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寻厉看着盛露嫣,再次问道:“夫人可想清楚后果了?” 盛露嫣点头。 “这件事情我早就想清楚了。柳氏在我母亲去世不满一年之际就勾引我父亲,全然不顾及我母亲,打了我母亲的脸,我母亲泉下有知想必也会被他们气到。这一口气,母亲不能自己出,作为女儿,我定要为她出了。” 寻厉问:“若只是想惩治盛陵侯夫人,为何不去找盛陵侯,交由盛陵侯处理?” 盛露嫣冷笑了一声:“夫君你在说什么呢,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情我父亲也参与其中,去找他不就等于打了他的脸吗?他会承认这件事情?不可能的,他只会压下去,魏郎中和高婆子也别想活着从侯府出来了。” 她太了解她爹了,爱权势、侯府的面子、爱柳氏,其他都不重要。 寻厉又道:“若夫人只想惩治盛陵侯夫人,为夫可以帮你。” 盛露嫣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用。这件事情我父亲本来就做错了,凭什么只有柳氏受处罚!” 早在她拿着柳氏毒害她的证据去找她爹被她爹训斥时,她就对她爹彻底失望了。 “所以,夫人的目的是盛陵侯和盛陵侯夫人两个人?” 盛露嫣摇了摇头:“不,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为我母亲讨回公道。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寻厉之所以一直在问盛露嫣问题便是想确定她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究竟是只想对付给她下毒的柳氏,还是包括了盛陵侯。 原来夫人对盛陵侯府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 “夫人此举算是断了与盛陵侯府的联系,往后侯府不会再护着夫人。”寻厉提醒道。这次的事情与上次杜总督的事情不同,那次的事情尚且能糊弄过去,这次绝不会。 看着寻厉认真的神情,盛露嫣笑了。 “夫君不是说过会护我一辈子吗?有夫君在,我还怕什么呢?” 寻厉抿了抿唇,应了一声:“嗯,为夫自然是会护你一辈子的。” 盛露嫣笑了起来。 “有夫君这句话我还怕什么呢?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着这个笑容,寻厉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他端起来茶喝了一口,随后认真问道:“子告父,不管是赢是输,夫人都将会受到世人的谴责。夫人可想好了?” 盛露嫣也端起来面前的茶喝了一口,皱了皱眉,道:“这个茶是陈茶吧?我那里有上好的西湖龙井,一会儿让人给夫君送过来一些。” “嗯,那就多谢夫人了。” 盛露嫣放下茶杯,看向了寻厉:“不过,我何时说过要自己去告柳氏和我父亲了?” “嗯?” “这件事情由高婆子去告最合适了。”盛露嫣道,“若此事是由我来告,那么高婆子买通官员更换户籍的事情就是重罪。可若是她自己去告去主动坦白,那就变成了为了保全性命不得已为之。虽然都是有罪,但两者在量刑上是不一样的。如今她已经落入了我们手中,这件事情早晚要闹出来。两害相较取其轻,她定然知晓该选哪一个。” 寻厉看向盛露嫣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 “夫人果然聪慧。” 这件事情盛露嫣还得仰仗寻厉,她给寻厉倒满茶,适时地拍马屁:“不及大人万一。” 寻厉看出来盛露嫣这笑容有些假,倒不如那日在回京途中对着他吵闹时真一些。 “夫人打算何时去?” 见寻厉这般主动,盛露嫣自然是高兴的,这件事情有寻厉帮忙,定能顺利很多。 “自然是越快越好,不过,证据还有些不足,不知这样能不能定柳氏的罪。”盛露嫣有些困扰。 人证她已有两个,但物证 方面略有不足。她爹和柳氏可不是一般人,仅凭高婆子拿出来柳氏赏她的贵重首饰以及魏郎中的问诊记录,怕是有些难定罪。万一此次被他们逃脱了,这件事情往后再提及就难上加难了。 寻厉看着面前满满的一杯茶,端起来欲喝一口,结果因为茶杯里的水太满而洒在了袖子上。他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皱着眉认真思索的人,暗道,果然是不会伺候人。 即便是撒了,寻厉还是喝了一口,这才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证据方面,若是夫人信得过我,为夫给你想办法。” 盛露嫣心里一喜,探过头凑近了寻厉,问:“你想如何做?” 寻厉瞥了她一眼,问了一句:“若是盛陵侯夫人知晓了高婆子和魏郎中在我手中,你猜她会如何做?” 盛露嫣顿时明白过来,对着寻厉竖起来大拇指:“大人果然高明!佩服佩服,我实在是不如大人万一。” 这几句赞美的话倒是比刚刚真诚多了。 凭着她对柳氏的了解,若是柳氏知晓这二人在她手中,肯定要想尽办法来谋害啊。只要她有了动作,他们就能得到证据。 这一招实在是高明,盛露嫣对寻厉佩服不已,再次提起来茶壶,往寻厉杯中添满了水。 这次没用寻厉自己端茶,倒满后,她亲自为他端了起来。 然而,由于茶水太满,刚端起来滚烫的茶水便洒在了自己的手上。她一时没端稳,差点把杯子扔了出去。 就在这时,寻厉连忙从她手中接过来茶杯,随后把茶杯放在了桌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烫着了没,手没事吧?”寻厉紧张地翻看着盛露嫣的手掌。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盛露嫣微微一怔。 寻厉瞧着盛露嫣手背上面有了红点子,蹙了蹙眉:“一会儿让春桃给你上些药。” 盛露嫣瞧着他紧张的模样,问了一句:“你那日嫌我不小心,其实是在关心我脖子上的伤势?” 寻厉动作一滞,随后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动作有些不妥,松开了盛露嫣的手,脸色也恢复如常。 不过,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疼不疼?” 虽然寻厉避而不答,但盛露嫣确定自己猜对了。而且,她怎么觉得寻厉有点不自在呢。 “不疼。”盛露嫣道。 “真的?”寻厉问。 盛露嫣眼珠子转了转:“嗯,刚刚是有点疼的,但现在被夫君这么一问,又不疼了。” 寻厉抬眸看向了盛露嫣。 盛露嫣也与他对视着,问道:“刚刚也烫着你了吧?” 她想到了上一杯茶她也是倒得这么满,肯定也洒在了寻厉的手上。她可真是笨手笨脚的,好心办坏事。 寻厉道:“为夫无碍,这种事夫人以后还是让下人做吧。” 盛露笑着说:“我这不是想表达一下对大人的感谢么。” “夫人若是想感谢我可以换些别的感谢方式,不必如此做。”寻厉道。说着,他端起来茶要喝。 “比如?”盛露嫣问。 问完,没等寻厉回答,她把头往前探了一下,亲了一下寻厉的脸。 “这样吗?” 这下,寻厉手中的茶杯也如刚刚盛露嫣一样没端稳,洒出来一半。 第40章 紧张 盛露嫣看着寻厉的反应, 笑了。 她之前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他还是无动于衷,如今可算是有些反应了。 “哎呀, 茶水都洒出来了, 烫着夫君了吧,要不我给你擦一擦?”说着, 盛露嫣从袖中拿出来帕子,站起身,弯下腰就要给寻厉擦。 不过,帕子还没碰到寻厉, 手就被人握住了。 寻厉抬眸看了过来。 两个人近在咫尺, 寻厉的眼神幽深, 看起来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那一眼看得盛露嫣心里顿时一紧 “不必了, 多谢夫人。”寻厉沉声道。说着, 他松开了盛露嫣的手腕。不过,帕子却被他顺手拿走了。 想到刚刚那个眼神, 盛露嫣瞥了他一眼,没敢再做什么,乖乖坐了回去,道:“夫君客气了。” 随后寻厉便恢复如常,拿着盛露嫣的帕子擦了擦手腕, 又擦了擦衣裳下摆,便继续喝茶了。 盛露嫣虽然乖乖坐了回去, 但眼睛却一定盯着寻厉看。 就在她以为寻厉已经恢复如常时,突然瞥到了他的耳朵, 仔细一看, 竟然红了!顿时, 盛露嫣又开心起来。她还以为这个人就是根木头,没什么感情变化的。这一次总算是跟从前不一样了,也没那么让人郁闷了。 “高婆子和收集证据的事情夫人不用管了,夫人只需等着便是,等做好了为夫通知你。”寻厉说道。 “好,多谢夫君。”盛露嫣笑着回应。 “你我之间无须如此客气。” “嗯,好,以后我就不跟夫君客气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说话,一个在喝茶,一个坐在一旁盯着另一人喝茶。 待寻厉喝完这一杯茶,站起身走到了书架处,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匣子,转身递给了盛露嫣。 “这是我之前说的家产,刚刚已经让董管事整理好了,往后便交由夫人打理了。” 盛露嫣接过来匣子,笑着说:“夫君放心,不会让你亏了的。” 寻厉没说什么。既然交给了她,便没想过亏或者赚。 见此间事了,盛露嫣开心地便抱着匣子离开了。 盛露嫣走后,寻厉把暗卫叫了进来,吩咐完事情后,便独自坐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可不知为何,这些公务平日里处理起来很是顺手,今日却怎么都看不进去。又坐了一会儿,他便去了护京司。结果,在护京司里也一直在发呆,就连邹子川跟他汇报工作时他都走神了几次。 孙嬷嬷得知了寻厉的计划自然非常欣喜,再看盛露嫣拿过来的匣子更是喜上加喜。 “可见大人是真的喜欢夫人,把整个家都交给了夫人。” 盛露嫣也没跟寻厉客气,把这些家产分类整理了一下,和自己的嫁妆放到了一处。 “你去把邵院使请过来,就说我去了趟北地,病得快不行了。” “啊?为何?”孙嬷嬷不解。 盛露嫣道:“若柳氏得知了高婆子和魏郎中在夫君手中肯定要让人来找我探虚实,我倒不如装病。反正这会儿也到了邵院使说的‘死’期了,我也该‘死’了。” 在这件事情公开之前,她不想见她爹和柳氏了。因为在这么多的铁证面前,她怕自己忍不住会骂他们,或者打他们。 后半晌,邵院使来了寻府。 见着盛露嫣之后,他便火急火燎地道:“我的姑奶奶,你这病到底何时能好?你知不知道你那心狠手辣的夫君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若寻厉真的查到你了,你就推给我便是。” 邵院使摸着自己的短须,觑了觑盛露嫣的神色,说道:“我瞧着你那夫婿虽说心狠手辣,但对你倒是有几分关心。”盛露嫣笑了,道:“这是最后一次了,邵大人可以着手实施神医计划了。” 邵院使眼前一亮:“当真?” 盛露嫣点头:“真的。这次柳氏定会栽个大跟头,再无翻身之日。” 听到这话,邵院使总算是放心了。他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这事儿他瞒了几年,也承受了很重的心理压力。 “那便好,那便好。你是不知,这几日皇上和太后也问了问你的病情。” “嗯?皇上和太后为何会突然关心我的事情?” 若是刚刚生病时,这二位关心她便也罢了。如今她已经病了多年,怎么在这个时候又问题起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日我去给太后诊脉,恰好皇上也去了,便随口问了我两句。太后听到了后,也跟着关心了几句。”说到这里,邵院使顿了顿,“不过,我猜测是你那夫君跟皇上说了什么。” 盛露嫣抬眸看向了邵院使。 “因为皇上与太后说话时,提及了寻厉,说是刚刚见过他。” 是寻厉发现了什么吗? 盛露嫣微微蹙眉,着实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皇上问你话时的语气如何?” “听不出来什么,既没有过多的关心,也没有刨根究底,仿佛是随口一问。” “您是怎么答的?”盛露嫣问。 “我还能说什么,说你病的奇怪又病的重,暂时还未找到根治之法。” 盛露嫣点了点头。 不多时,邵院使就离开了。 盛露嫣不知寻厉是何时放出去的消息,孙嬷嬷送邵院使离开时,便遇到了盛陵侯府的人。 来人是柳氏身边的王嬷嬷,可见柳氏对这件事情极为重视。 “大姑娘,夫人听说您去了一趟北地,关心您的身子,遣老奴来让您回去一趟。” 王嬷嬷这话听不出来对盛露嫣的尊重,仿佛只是来吩咐事情一般。 盛露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咳个不停。 “本应该是我回府见母亲,咳咳,可恨我这身子怕是不行了,咳咳……” 孙嬷嬷连忙把话接了过去:“夫人,您快别说话了,邵院使刚刚说了让您好好休息,不让您耗神。” 春桃更是躲在一旁哭了起来。 王嬷嬷皱了皱眉,脸上的褶子都比刚刚多了。 “大姑娘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 听到这话,孙嬷嬷心里升了起来一股子愤怒的情绪,他们家姑娘怎么病得这么重,她这个老东西能不知道吗?柳氏那些恶毒的主意少不了面前这个人的出谋划策。若不是他们家姑娘小心谨慎,此刻便真的快死了。 盛露嫣瞧出来孙嬷嬷脸上的神情,连忙抬手按住了她。 春桃见状,接过去王嬷嬷的话,哽咽道:“哪里是突然病得这么重,半年前邵院使就说我们夫人活不过半年了。” 王嬷嬷仔细一想,半年之期可不就是现在了么,前些时候她与夫人还说起来过此事。可他们今日刚刚得知了高婆子和魏郎中的事,这件事情也颇为重要。 “夫人有要事要与大姑娘商量,大姑娘还是去一趟吧。”王嬷嬷坚持道。 孙嬷嬷实在是忍不住了,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冲着王嬷嬷吼道:“我们家姑娘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去侯府?难不成要抬着去吗?夫人这是生怕我们姑娘死的早,想催一催阎王爷是不是!” 王嬷嬷被孙嬷嬷吓了一跳,脸上的病情也讪讪的,这会儿也察觉到自己刚刚那话有些不妥了。只是事情太过紧急,她刚刚太过着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盛露嫣缓缓道:“我怕是不能去侯府了,母亲有何事直接吩咐便是。”王嬷嬷瞧着盛露嫣这个模样,也知她多半不能跟着她回去了,可夫人那边的事情也比较急,缓不得。她寻思了一下,问道:“大姑娘这次随姑爷去北地,回来的时候可有带什么人?” 盛露嫣微微眯了眯眼,果然被她猜中了,柳氏是来问她这件事情了。她轻咳两声,道:“我一直都病着,坐在马车里休息,并不知外头有谁跟着。” 见问不出来答案,王嬷嬷急了:“外头人人都说姑爷这回带着病重的姑娘去北地是为姑娘找神医了,姑爷这般重视姑娘,姑娘怎么会不知道姑爷在外做了什么事呢?” 盛露嫣扯了扯嘴角,看向了王嬷嬷:“他是不是带我去找神医,旁人不知,父亲和母亲也不知吗?” 她爹那么讨厌寻厉,这回还想给他使绊子,寻厉在外面的所作所为他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找神医,旁人不知,他们定是知晓的。 王嬷嬷抿了抿唇,闭了嘴,瞧着盛露嫣病恹恹的模样,最后道了一句:“大姑娘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孙嬷嬷立马回怼道:“夫人不也什么都不知道,若是知道,还用来问我们姑娘?你这老东西看着就闹心,别在这里扰我们姑娘清净了,赶紧滚吧!” 说着,就让人轰了出去。 王嬷嬷被气得不轻,但她此刻不是在侯府,而是在寻厉的地盘上,她也不敢造次,只得离开了。出了院子,那两个跟着盛露嫣嫁过来的眼线就过来了。 “大姑娘真的病重了?”王嬷嬷问道。 “估计是真的,从北地回来时脸色就难看得很,姑爷从北地回来后有几日没回内院。晌午大姑娘去了趟前院见了姑爷,回来后就不好了。邵院使刚刚面色沉重地走了。” 听着这些事情王嬷嬷皱了皱眉,不过,这些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两个人。 “你们可听说有个婆子和郎中跟着大姑娘回来了?” 两个婆子互相看了看,都摇了摇头:“没有,大姑娘是自己回来的。” 王嬷嬷又接着问:“那姑爷呢?他身边有没有带着人?” 婆子们道:“姑爷的事我们哪里知道,我们连外院都去不了,几乎没见过姑爷。” 王嬷嬷怒道:“要你们两个老东西有什么用!” 那两个婆子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们三人正嘀嘀咕咕说着话,只见被他们讨论的对象大步流星从外院过来了,且脸色难看得很。 “见过大人。” 寻厉停下脚步,看向了面前的三个婆子。其中两人他认识,是随夫人来的,最爱打探府中消息。另一个面生。 “这是盛陵侯夫人身边的嬷嬷,来叫咱们夫人回侯府。”董管事在一旁介绍。 王嬷嬷立马上前,应付式地福了福身,甚是傲慢地道:“姑爷,老奴是夫人身边的人,夫人叫老奴来看望一下大姑娘。只是大姑娘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嫁给姑爷之后就病得这么重了,不知大姑爷可是对我们家大姑娘做了什么?” 盛陵侯夫人身边的嬷嬷……寻厉微微眯了眯眼。据他所知,夫人的病就是被盛陵侯夫人害的。上午夫人还好好的,他不过是出去一趟就听说夫人病重了。莫不是这人又给夫人下了药? 贼喊捉贼! “把她们三个人抓起来!”寻厉冷冷地道。 王嬷嬷本来还想着从寻厉这里打探一下消息,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寻厉抓了起来。 “姑爷,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可是盛陵侯府的人。”王嬷嬷再次强调自己的身份。 寻厉冷笑一声,转身急匆匆去了正院。 一到正院,他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儿,心里顿时一紧,快步走到了屋里。 “嬷嬷,我困了,先睡一会儿,若是侯府再来人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等我睡醒了再说。” “是,夫人。” 盛露嫣刚说完话,一转头便看到了一脸严肃的寻厉。 “咦,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寻厉快步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皱着眉问:“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可是又被人下药了?” 盛露嫣大惊:“你怎么我被人下药了?” 猜测得到了证实,寻厉手都是抖的,他一把把盛露嫣抱在了怀中,道:“你放心,为夫这就为你去取解药,你且再忍一忍。” 一开始盛露嫣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到这里渐渐明白过来了。 “你以为我病重了,所以才急匆匆赶回来的?” 寻厉阴着脸没说话。 “我没病,我这是骗人的。你不是说要给侯府透露消息么,我怕他们求到我的头上,又不想告诉他们实情,所以故意装病的。” 寻厉看着盛露嫣的脸色,皱了皱眉:“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恰巧这时春桃打了温水进来了。 “我脸上是擦的一种粉,正准备洗掉呢。” 说着,春桃递过来一条毛巾,盛露嫣接过来擦了擦脸。很快,脸上的白色粉不见了,露出来一张白里透红的脸。 她凑近了寻厉,在他面前转了转脸,道:“看吧,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这一张透露出来生机的脸,寻厉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 这一张脸可真好看,皮肤细腻,看不到一丝毛孔,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又嫩又滑。随着脑袋的晃动,一股子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心里痒痒的。 寻厉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摩挲了几下,终于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儿,若是侯府再来人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等我睡醒了再说。” “是,夫人。” 盛露嫣刚说完话,一转头便看到了一脸严肃的寻厉。 “咦,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寻厉快步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皱着眉问:“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可是又被人下药了?” 盛露嫣大惊:“你怎么我被人下药了?” 猜测得到了证实,寻厉手都是抖的,他一把把盛露嫣抱在了怀中,道:“你放心,为夫这就为你去取解药,你且再忍一忍。” 一开始盛露嫣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到这里渐渐明白过来了。 “你以为我病重了,所以才急匆匆赶回来的?” 寻厉阴着脸没说话。 “我没病,我这是骗人的。你不是说要给侯府透露消息么,我怕他们求到我的头上,又不想告诉他们实情,所以故意装病的。” 寻厉看着盛露嫣的脸色,皱了皱眉:“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恰巧这时春桃打了温水进来了。 “我脸上是擦的一种粉,正准备洗掉呢。” 说着,春桃递过来一条毛巾,盛露嫣接过来擦了擦脸。很快,脸上的白色粉不见了,露出来一张白里透红的脸。 她凑近了寻厉,在他面前转了转脸,道:“看吧,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这一张透露出来生机的脸,寻厉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 这一张脸可真好看,皮肤细腻,看不到一丝毛孔,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又嫩又滑。随着脑袋的晃动,一股子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心里痒痒的。 寻厉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摩挲了几下,终于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儿,若是侯府再来人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等我睡醒了再说。” “是,夫人。” 盛露嫣刚说完话,一转头便看到了一脸严肃的寻厉。 “咦,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寻厉快步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皱着眉问:“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可是又被人下药了?” 盛露嫣大惊:“你怎么我被人下药了?” 猜测得到了证实,寻厉手都是抖的,他一把把盛露嫣抱在了怀中,道:“你放心,为夫这就为你去取解药,你且再忍一忍。” 一开始盛露嫣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到这里渐渐明白过来了。 “你以为我病重了,所以才急匆匆赶回来的?” 寻厉阴着脸没说话。 “我没病,我这是骗人的。你不是说要给侯府透露消息么,我怕他们求到我的头上,又不想告诉他们实情,所以故意装病的。” 寻厉看着盛露嫣的脸色,皱了皱眉:“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恰巧这时春桃打了温水进来了。 “我脸上是擦的一种粉,正准备洗掉呢。” 说着,春桃递过来一条毛巾,盛露嫣接过来擦了擦脸。很快,脸上的白色粉不见了,露出来一张白里透红的脸。 她凑近了寻厉,在他面前转了转脸,道:“看吧,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这一张透露出来生机的脸,寻厉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 这一张脸可真好看,皮肤细腻,看不到一丝毛孔,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又嫩又滑。随着脑袋的晃动,一股子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心里痒痒的。 寻厉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摩挲了几下,终于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儿,若是侯府再来人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等我睡醒了再说。” “是,夫人。” 盛露嫣刚说完话,一转头便看到了一脸严肃的寻厉。 “咦,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寻厉快步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皱着眉问:“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可是又被人下药了?” 盛露嫣大惊:“你怎么我被人下药了?” 猜测得到了证实,寻厉手都是抖的,他一把把盛露嫣抱在了怀中,道:“你放心,为夫这就为你去取解药,你且再忍一忍。” 一开始盛露嫣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到这里渐渐明白过来了。 “你以为我病重了,所以才急匆匆赶回来的?” 寻厉阴着脸没说话。 “我没病,我这是骗人的。你不是说要给侯府透露消息么,我怕他们求到我的头上,又不想告诉他们实情,所以故意装病的。” 寻厉看着盛露嫣的脸色,皱了皱眉:“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恰巧这时春桃打了温水进来了。 “我脸上是擦的一种粉,正准备洗掉呢。” 说着,春桃递过来一条毛巾,盛露嫣接过来擦了擦脸。很快,脸上的白色粉不见了,露出来一张白里透红的脸。 她凑近了寻厉,在他面前转了转脸,道:“看吧,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这一张透露出来生机的脸,寻厉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 这一张脸可真好看,皮肤细腻,看不到一丝毛孔,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又嫩又滑。随着脑袋的晃动,一股子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心里痒痒的。 寻厉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摩挲了几下,终于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儿,若是侯府再来人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等我睡醒了再说。” “是,夫人。” 盛露嫣刚说完话,一转头便看到了一脸严肃的寻厉。 “咦,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寻厉快步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皱着眉问:“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可是又被人下药了?” 盛露嫣大惊:“你怎么我被人下药了?” 猜测得到了证实,寻厉手都是抖的,他一把把盛露嫣抱在了怀中,道:“你放心,为夫这就为你去取解药,你且再忍一忍。” 一开始盛露嫣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到这里渐渐明白过来了。 “你以为我病重了,所以才急匆匆赶回来的?” 寻厉阴着脸没说话。 “我没病,我这是骗人的。你不是说要给侯府透露消息么,我怕他们求到我的头上,又不想告诉他们实情,所以故意装病的。” 寻厉看着盛露嫣的脸色,皱了皱眉:“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恰巧这时春桃打了温水进来了。 “我脸上是擦的一种粉,正准备洗掉呢。” 说着,春桃递过来一条毛巾,盛露嫣接过来擦了擦脸。很快,脸上的白色粉不见了,露出来一张白里透红的脸。 她凑近了寻厉,在他面前转了转脸,道:“看吧,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这一张透露出来生机的脸,寻厉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 这一张脸可真好看,皮肤细腻,看不到一丝毛孔,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又嫩又滑。随着脑袋的晃动,一股子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心里痒痒的。 寻厉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摩挲了几下,终于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儿,若是侯府再来人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等我睡醒了再说。” “是,夫人。” 盛露嫣刚说完话,一转头便看到了一脸严肃的寻厉。 “咦,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寻厉快步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皱着眉问:“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可是又被人下药了?” 盛露嫣大惊:“你怎么我被人下药了?” 猜测得到了证实,寻厉手都是抖的,他一把把盛露嫣抱在了怀中,道:“你放心,为夫这就为你去取解药,你且再忍一忍。” 一开始盛露嫣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到这里渐渐明白过来了。 “你以为我病重了,所以才急匆匆赶回来的?” 寻厉阴着脸没说话。 “我没病,我这是骗人的。你不是说要给侯府透露消息么,我怕他们求到我的头上,又不想告诉他们实情,所以故意装病的。” 寻厉看着盛露嫣的脸色,皱了皱眉:“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恰巧这时春桃打了温水进来了。 “我脸上是擦的一种粉,正准备洗掉呢。” 说着,春桃递过来一条毛巾,盛露嫣接过来擦了擦脸。很快,脸上的白色粉不见了,露出来一张白里透红的脸。 她凑近了寻厉,在他面前转了转脸,道:“看吧,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这一张透露出来生机的脸,寻厉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 这一张脸可真好看,皮肤细腻,看不到一丝毛孔,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又嫩又滑。随着脑袋的晃动,一股子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心里痒痒的。 寻厉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摩挲了几下,终于忍不住,抬手捏了捏。 第41章 笑他 “嘶!”盛露嫣吃痛, 抬手拍掉了寻厉的手,“你捏我作甚!” 这人今日好生奇怪,有些举动莫名其妙的, 而且力气也太大了些。 看着盛露嫣控诉的眼神,寻厉瞥了一眼被他捏红的脸颊, 手握成拳,放在唇边, 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咳,为夫只是想看看夫人脸上的粉洗干净了没有。” 盛露嫣蹙了蹙眉,抬眼看向了春桃, 结果春桃不知何时已经退下去了,而此刻屋里只剩下她与寻厉二人。她又看向了梳妆台上的铜镜。 “劳烦夫君把镜子给我拿过来。” “不必看了,洗干净了。” “真的?” “嗯。”说完,寻厉道, “夫人先休息吧, 为夫先去前院了。” “哦。” 瞧着寻厉这不自在的神情, 她怎么就这么不信他呢,莫不是在骗她。 待寻厉走后, 盛露嫣把春桃唤了进来, 拿着铜镜照了照, 又问了问春桃,确定脸上的粉洗干净了, 这才安心睡了。 从正院出去时, 寻厉虽然没有笑, 但脸上的神情都可以称得上和颜悦色。然而, 一到前院, 瞧着被抓起来的三个婆子, 立时拧了拧眉,对董管事道:“把她们三个扔到侯府去。” 董管事怔了怔,问:“要怎么跟侯府讲呢?” 寻厉道:“就说她们往外传递主子消息,寻府不养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唔……唔……”三个嬷嬷被人堵住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大人。” 不多时,这三个婆子就被送入了盛陵侯府中。 柳氏瞧着被送回来的人,气得摔了一整套上好的茶具。 “这个狗东西,果然处处与咱们作对。”柳氏心里恨死寻厉了。 骂完,又对王嬷嬷道:“去前院看看侯爷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请他来内院一趟。” 晚上,盛陵侯回府了。 听到柳氏的话,他倒是没那么慌张。 “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即便是能找到这几个人也没什么。难不成他们说曦儿是足月的,她便是足月的吗?本侯说咱们女儿是早产,她便是早产。他们会比我这个当爹的更知道女儿的生辰?” 柳氏可没盛陵侯这般从容,她道:“可那稳婆和郎中确实是当年的知情者,难保他们手中没有证据。” 盛陵侯淡定地喝茶:“怕什么,他们手中能有什么证据?夫人不必担心此事。” 柳氏蹙了蹙眉,焦急地道:“妾身怎么能不担心呢?寻厉可是护京司指挥使啊,他们惯会颠倒是非黑白,万一他随意拿出来一些假证据可怎么办?” 听到寻厉的名字盛陵侯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些波动,他皱了皱眉,道:“不会的,夫人多虑了。本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弄些假证据来构陷我。” 说着,盛陵侯陷入了沉思中。 若寻厉真敢弄些假证据,倒也是件好事,他正愁着抓不到寻厉的把柄。 越想,盛陵侯越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可……” 柳氏还欲再说自己的担忧,但盛陵侯显然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夫人莫要乱了阵脚。” 柳氏只好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可这件事情与她干系甚大,她又不得不说。琢磨了一会儿,她说起来今日的事情:“姑爷他有什么不敢的呢。侯爷,您是不知道,今日下午他把妾身给大姑娘的两个陪嫁扔了回来,说她们不老实。连带着把妾身身边的王嬷嬷都扔了回来。这不是明晃晃地打侯爷的脸吗?” 至于盛露嫣病重快死一事,她提都没跟盛陵侯提。 “竟有这种事?”盛 陵侯顿时怒了。三个婆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出自侯府,代表的是侯府的脸面,寻厉这般做便是打了他们侯府的脸。 “可不是么,他是真的不给您面子。侯爷,那稳婆和郎中的事,您可要上心啊,就怕咱们在这里栽个大跟头,得早做准备才是……”说着,柳氏扯了扯盛陵侯的衣袖。 盛陵侯犹豫了片刻,心中也有些担忧寻厉是否真的抓住了他的把柄,所以敢这般猖狂。 “嗯,我让人查查此事是否是真的。” 柳氏总算放心了些。 第二日,盛陵侯就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寻厉回京时的确带了婆子和郎中回来,那两个人没被带到护京司,而是被他藏在了外面。 得知此事,柳氏脸色煞白。 “侯爷,怎么办啊!” 盛陵侯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只是他始终觉得寻厉此举有些古怪。 “这两个人绝不能活着!”柳氏脸上露出来狠厉的神情。 听到这话,盛陵侯抬眼看向了柳氏。柳氏在他心中一直是柔弱的,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柳氏嘴里说出来的。 看着盛陵侯探究的眼神,柳氏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找补了几句:“寻厉是来害侯爷的,妾身这是在关心侯爷,怕侯爷因为此事被皇上斥责,所以才说了这样的话。” 盛陵侯知道柳氏一心为他着想,便没多想,信了她的解释。 “不能轻举妄动,此事极有可能是个圈套。” 寻厉虽然出身卑贱,人品卑劣,但办案子很有一手。他能查到便也罢了,柳氏怎么可能会提前知晓呢?说不定这就是个圈套,寻厉设好了在等着他们往里面钻。只是他想不到寻厉到底设了什么样的圈套。 柳氏急死了。 “侯爷,就算是个圈套,可这二人定是在护京司里熬不住的,肯定把当年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到了那时咱们的名声可就全都没了。” 想到当年的事情,再想到自己的发妻,盛陵侯心情有些不好,道:“你怕什么,只要他没有证据,即便是审出来又如何?本侯又不是寻常人,难不成那些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可……” “行了,这几日你别出门,好好在家带着,本侯倒要看看,寻厉如何把这些事安在本侯的身上!” 若寻厉真的这般做了,到时候他反倒是能反过来抓住他的把柄,倒是件极好的事情。 说完盛陵侯便离开了内宅。 柳氏完全不像盛陵侯这般淡定,她害怕地瘫坐在了地上。 说到底,两个人之所以对待同一件事情上态度不同,是因为若是事情败露,柳氏名声扫地诰命被夺,尊荣全都没了,彻底完蛋,而盛陵侯可能只是罚俸、被训斥,最多也只是降爵了事。 柳氏好不容易有了今日,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既然这些事情侯爷不做,那么就由她来做! 托了柳氏的福,仅隔了一日,寻厉就拿到了有力的证据。 这晚,寻厉早早回了房,跟盛露嫣说了此事。 盛露嫣也很高兴,她刚要开口说谢谢就想到了寻厉之前跟她讲过的话,便把谢字咽回了肚子里去。 “夫君可真厉害!” 寻厉低头喝茶,并未说什么,但从神色上看,似是心情不错。 盛露嫣接着说道:“明日我便去找高婆子,说服她去衙门告状。” “不必了。”寻厉道。 “嗯?为何?”盛露嫣问。 “今日刺杀一事高婆子和魏郎中都知晓,想必他们二人心中已经知晓该如何做。”寻厉解释道。 盛露嫣琢磨了一下寻厉的话,顿时朝着他竖起来大拇指 。 寻厉这一招高明啊!既设计好了圈套拿到了柳氏杀人灭口的证据,又让两位当事人知晓柳氏欲杀他们的事情。如此一来,这二人定是恨极了柳氏,为了保全性命也会把柳氏拉下来。 “这样一来,明日就可以安排高婆子去京城府尹去告状了!”说这些事情时盛露嫣的眼睛亮亮的。 寻厉喜欢她这个样子,他想帮助她完成自己的心愿。 “其实也可以来护京司。”寻厉道,“要是说起来办案效率,还是护京司更强一些,这样也能更快定罪。” 盛露嫣没有一丝犹豫,立马摇头拒绝了。 “我知道夫君你办案能力强,但正是因为你在护京司,所以绝对不能去护京司。” “为何?” “因为有夫君你在,所以不管结果是什么,大家都会说你是故意为之。若是高婆子成功了,旁人会说你与我父亲政见不合,陷害我父亲。若是高婆子失败了,旁人又会说你偏袒岳丈。总之不管结果是什么,都会有人质疑。” 竟然是为了他的名声? 寻厉深深地看了盛露嫣一眼,道:“多谢夫人为为夫考虑。” 听到这话,盛露嫣先是一怔,随后,瞧着寻厉的眼神,笑得倒在了榻上。 寻厉先是不解,很快反应过来。就在这时,盛露嫣也说出来同样的答案:“那你可错了,我不是为你考虑,我是为了结果考虑。” 证据确凿,她只想要一个公平无争议的结果,不想赢了此事还要被人质疑。 “而且,我还想让这个案子公开受礼,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让世人都知晓他们做了什么。” 寻厉面露尴尬之色。 “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盛露嫣瞧了瞧寻厉的脸色,也察觉到自己刚刚那般笑似乎不太厚道,毕竟对方帮了她这么多。所以立马道:“好。” 熄了蜡烛躺在床上,寻厉又接着刚刚的事说了起来:“其实此事夫人可以缓一缓。” “嗯,为何?”盛露嫣不解。 “夫人可以拿着此事去让盛陵侯夫人交出来解药解了夫人身上的毒。” 盛露嫣这才想起来那日的事情忘记问了:“你如何得知我是中了柳氏下的毒?” 见寻厉不答,她又问道:“难道也是那日在沿河村时?” “差不多。” “嗯?” “离开京城之前,我曾去找过邵大人,后来便让人查了此事。” “哦哦,原来如此。不用了,邵大人已经在为我研制解药了,相信不出一个月就能得到解药。”盛露嫣想,他定是只查到了她如何病的,还不知道她在装病。因为若是知晓了,就不会说这番话了。 此事若是只涉及到她一个人便也罢了,可事情还涉及到了邵院使。而且那日听邵院使说皇上曾问过她的病情。若她告诉寻厉实情,她不敢保证他会如何做。 虽然寻厉最近的确是帮了她不少忙,但这些事与盛陵侯府有关,而他与她爹站在了对立面,所以他们二人的目标是一致的,自然可是互相坦白。 可她的病情与此事不同。若是寻厉上报了,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她出身世家,或许皇上还会顾及她的身份,不会过重惩罚。邵院使可就不同了,她不能害了他。 寻厉皱了皱眉。 邵大人好像对于夫人的病了如指掌。连几个月的寿命、多久研制出来解药,全都清清楚楚的,这事怎么想怎么怪。莫不是邵院使也被盛陵侯府买通,参与到了其中? 这般一想,寻厉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第二日一早,高婆子就去敲鼓告状了。 这件事容不得她不去做。她所犯的罪太多,累积起来,要被流放 三千里。可儿子还病着,丈夫又去世了,她不能留儿子一个人。若是此举成功了,她的罪便能少几分了。 况且—— 只能成功,不然就是死。 前日的刺杀仿佛还在眼前,她要活着,她一定要成功。 这般一想,高婆子敲鼓的声音越发大了。 京城府尹很快便升堂了,然而,听到高婆子的话,看着她手中的证据,他恨不得立马昏迷过去。正想要找个理由退堂,这时师爷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吓得他连忙去了后堂。 瞧着宫里来的皇上身边的内侍,府尹颤巍巍地走了过去。 等从后面回来,府尹大人瞬间跟刚刚不同了,变得严肃认真了几分。 审完高婆子,府尹又把魏郎中传唤过来。 很快该问的问题就问完了,剩下的便是要传唤盛陵侯和柳氏了。这件事便自然不是一时半刻能问出来的,或者说,是不敢去问。 所以案子暂时告一段落。 接着,审完的卷宗就被内侍送到了宫里。 由于这个案子是衙门公开审理的,所以,一时之间,满京城哗然。 盛陵侯得知此事时正在前院与幕僚议事,得知此事顿时大怒。这时他还不知道宫里也来人了,只是单纯觉得此事很丢侯府的面子。 “怎么去的京城府衙而没去护京司?”幕僚问道。 来报信的人也说不出来什么。 “寻厉当时可在?” 这个问题来信的人知晓,他道:“并不在。” “范府尹这个位置是不是坐得太舒坦了,竟然连侯爷的案子也敢审!”幕僚怒道。 盛陵侯冷哼一声:“下个月就让他滚蛋!” 幕僚看着来报信的下人,道:“你把这个案子细细说来。” “是,大人。” 在听到柳氏竟然在前两日派人去杀人时,盛陵侯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夫人安排的人?” 报信的下人很是害怕,但还是如实道:“当时那个稳婆是这样说的,她手中还有人证和物证。” 幕僚摸着短须思索片刻,道:“糟了,这便是寻厉设的圈套!” 盛陵侯何尝没有想到,只是,此刻他心中更为震惊的是枕边人竟然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第42章 结果 盛陵侯知道了此事, 柳氏自然也知道了。听着下人来报,柳氏面上难看极了。不管这件事最终结果会是什么,即便是稳婆和郎中输了, 她也知道自己这面子在世家面前算是丢了的。 “娘,外头都说我是您跟爹婚前所生,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盛晨曦急冲冲跑进了内院冲着柳氏问道。她若是爹娘婚前所生,那她的身份可就大不如从前了,她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柳氏正烦着呢, 听到这话大手一挥,把桌子上的茶具全都扫落到了地上。 盛晨曦从来没见过她娘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哆嗦了一下。 “母……母亲……” 柳氏怒目而视:“你个蠢货!外头说什么便是什么吗?你怎么能信了那些腌臜话!” 盛晨曦虽然被骂了,但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听母亲这话的意思, 外头的话都是骗人的, 当不得真。 “那婆子和郎中也太可恶了, 竟然敢诬陷您和爹爹的声誉,还要害女儿被嘲笑,您赶紧跟爹爹说一声,把他们弄死完了, 省得还得出来胡说八道。” 盛陵侯刚走到门口, 就听到了小女儿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若是平时,他或许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一想到柳氏竟然派人去刺杀了这二人,便觉得心惊。 从何时起, 在他眼中天真浪漫伶俐可爱的女儿变成了这般模样。 “你以为娘不想弄死他们吗?”柳氏怒道。她早就想弄死他们了,只可惜失败了。她之前跟侯爷说过, 不能让这两个人活着, 可惜侯爷没听她的话, 不然哪还有今日的事情。 里面的那个真的是在家中备受嫡母嫡姐欺负柔弱无助的庶女吗?盛陵侯再次怀疑自己。 初见她时, 她跟着嫡姐来他们府中做客。她看起来怯生生的,站在嫡姐的身后。夫人与她嫡姐柳家大姑娘在屋里说话,故意把她撵了出来。那时他便觉得这个小姐很可怜。后来在别的府中宴席上,他又见过她两回。每回都是被嫡姐欺负,只能躲起来偷偷地哭。 究竟是人心易变,还是这么多年来他看错了人。 王嬷嬷唤人进来收拾地上的瓷器碎片,唤了几次都没人应答,不得已她只好走了出来。她正准备骂不听话的奴才,就看到了黑着脸站在门外的盛陵侯,以及跪了一地的奴才们。 “侯……侯爷。”王嬷嬷惊惧地唤道。 里面的人自然也听到了。盛晨曦还好,她正盼着她爹来给她出气呢。柳氏则是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她们母女二人的话不会都被听去了吧…… 盛陵侯看也未看王嬷嬷,抬步朝着屋内走去。 柳氏站起身,朝着盛陵侯走了过来,弯腰行礼:“妾身见过侯爷。” 盛陵侯瞥了她一眼,朝着上座走去,一撩下摆,坐在了上位。 盛晨曦吧啦吧啦地说了起来:“爹,您可听说了外面的事情?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婆子和郎中,竟然在京城府衙败坏您和娘的名声,害的女儿的清誉也受损了。这件事情您可得管一管,好好收拾那些胡说八道的人!不然女儿可怎么嫁人啊!” 盛陵侯没看女儿,而是看向了柳氏。 “夫人可知道这两个人为何敢去告状,他们手中又有什么样的证据?” 柳氏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女儿,有些怪盛陵侯怎么当着女儿的面说起来此事。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女儿又是个没心眼儿的,若是知晓了还不知会如何去外面说。 盛陵侯看懂了柳氏的意思,但却并未理会她。 见他如此,柳氏也只好道:“妾身……妾身怎会知晓。” “你不知道?你当真不知道吗?”盛陵侯连问了两遍。 柳氏抿了抿唇,不知他们家侯爷究竟是何意。这会儿她心中也有些恼怒,要怪还不是怪侯爷没听她的话提前处理好这二人,此刻怎么还问起她来了。 盛陵侯看着柳氏这一张脸,心中百感交集,情绪颇为复杂。 这一张脸还是那一张柔弱的脸,可那一颗心却未必是他以为的纯洁柔弱良善的心。 “若不是夫人擅自做主找人去刺杀这二人,寻厉如何能得到证据!” 听到这话柳氏顿时大惊。 竟然是因为她找人去刺杀这二人?不,不可能。她没做错! 这时,盛晨曦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竟然是大姐夫!” 说完,她立马又补了一句:“不,这件事情一定是盛露嫣干的!一定是她!” 声音里充满了肯定与愤怒,仿佛已经确定了是盛露嫣所为,也恨透了她。 往常盛陵侯听到二女儿说长女的不是,他都是笑笑了事。可在刚刚听到了二女儿喊打喊杀时,二女儿在他心中的形象就发生了转变。尤其是,长女身患重病,在北地时还知道从寻厉那里打听消息维护他们盛陵侯府的面子。 两厢一对比,孰优孰劣立马就有了结果。 “你给老子住口!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满口都是喊打喊杀,这会儿竟然敢随口诬陷你的长姐。你心里究竟还有没有长幼,有没有亲缘!我看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骂完女儿,盛陵侯仍然不解气,他又想到了往常长女在家时,小女儿与长女之间发生的不愉快。 “来人,把二姑娘带回院子里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出来。” 平日里甚是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会对她说这样的话。盛晨曦心中不平,仍在挣扎:“爹,您这是何意?女儿哪里说错话了,分明就是长姐所为,长姐恨透了母亲,她做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奇怪。” 盛陵侯冷哼一声:“你长姐恨透你母亲?你长姐平日里最是孝顺,我看是你恨透了你长姐才对!” “爹,女儿说的都是真的!” 盛陵侯怒极反笑,问道:“你倒是说说,你长姐为何恨你母亲?” “自然是因为母……”刚说了一个字,盛晨曦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连忙闭了嘴,看向了柳氏。 此刻柳氏也走了过来,满脸惊惧。见女儿知晓轻重闭了嘴,立马道:“曦儿,我看是为娘平日里惯坏你了,你怎能你长姐的不是?还不快点跟你父亲道歉。” 说罢,柳氏朝着盛晨曦使了个眼色。 盛晨曦抿了抿唇,憋憋屈屈上前,道:“爹,刚刚是女儿说错话了,女儿不该长姐的不是,您就原谅女儿吧。” 这些也是她们母女俩往常惯用的伎俩。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不奏效了。 盛陵侯丝毫没有心软,看着站在小女儿身后的婆子,抬了抬手,道:“把二姑娘带回去,关起来!” 盛晨曦没料到此举没奏效,连忙抬头看向了柳氏。 柳氏此刻也有些慌,看来今日侯爷是真的生气了。想到刚刚侯爷对她说的话,她只能任由婆子把女儿带走了。 眼下,女儿的事情还不是最重要的。 盛晨曦被带走后,盛陵侯让屋里的下人全都退下去了,不多时,屋里只剩下盛陵侯和柳氏二人。 接着,屋里就想起来细碎的抽泣声。 盛陵侯看着跪坐在面前的女人,微微蹙眉。 柳氏看向了盛陵侯,泪眼婆娑。 “妾身一心只为侯爷,听闻姑爷找到了当年的稳婆和郎中,便想要为侯爷解决掉他们。可没想到妾身能力不足,不仅没为侯爷分忧,竟然还给侯爷添了麻烦。妾身实在是不应该鲁莽擅作主张,应该听侯爷的话。只是,妾身实在是太害怕侯爷会因为当年的事情被人指指点点,清誉受损。” 面前的人毕竟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听到这番话,盛陵侯心中的怒火减轻了一些。 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不生气了。 “本侯第一次知道夫人竟然这么厉害,敢让手下人去杀人。” 他早年在战场上杀过不少敌人,回到京城后也遇到过多次刺杀,解决过不少人,可他却不希望枕边人是个刽子手。 柳氏心里一凉,她没想到自己刚刚那番哭诉竟然没起到任何作用。 “妾身是为了侯爷啊……妾身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但为了侯爷妾身愿意去做任何事情。”柳氏再次狡辩。 盛陵侯心又软了些:“即便是为了我,你也不该对旁人起了杀念。” 柳氏这次是真的怕了,看来自家侯爷对这件事情非常在意。那就只能试试另一个法子了。 看着盛陵侯,柳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靠近了盛陵侯,扯着他的衣裳下摆,一边哽咽一边道:“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求求侯爷饶了我吧。” 过了许久,盛陵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第一次,本侯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柳氏默默松了一口气,立马保证:“妾身记住了,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嗯,你起来吧。”盛陵侯的语气已经变得和缓。 柳氏从地上站了起来。 见这一关过了,柳氏便开始打听最重要的事情。 “侯爷,京城府衙已经审理了此事,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 盛陵侯拿着茶杯的手微顿,抬眸看向了柳氏。 柳氏连忙道:“妾身这不是担心侯府的名誉受损么,这才有此一问。” 盛陵侯收回来看向柳氏的目光,道:“接下来就看范府尹是否识趣了。若他还想保住官位,就会乖乖把证据送到侯府来,若是他不想在官场混了,哼!” 柳氏见事情还有转机,总算是宽了心。 想到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柳氏阴阳怪气地道:“大姑娘是跟着姑爷一起去的北地,他们二人也是一同回来的,她不可能不知道姑爷带回来这样两个人吧?怎么也不知道拦一拦。” 可惜,柳氏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自从有了杜总督的事情,盛陵侯对长女的态度就有所转变了,所以这番话并没有起到柳氏想要的效果。 “若夫人不插手此事,也不至于到了这番田地!夫人这几日好好在府中待着吧。”说罢,盛陵侯阴着脸离开了。 看着盛陵侯离开的背影,柳氏突然觉得事情似乎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些,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离开正院回到书房,盛陵侯仍旧觉得刚刚的事情太过震撼。一个在他心中柔柔弱弱的女人,一朝之间就变了个人似的,他突然觉得柳氏有些陌生,让他觉得害怕。但一想到刚刚柳氏说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他,他又觉得稍微舒服了些。说到底,这个女人还是太在乎他了才会迷失了自己。 不过,另一件事也一直浮现在脑海中。 “来人!” “侯爷。” “去叫大姑娘回府一趟,就说本侯有事找她,让她现在就回来。” “是,侯爷。” 他确实想知道长女究竟知不知道此事,或者,长女知道了多少,他们能否从长女那里得到什么消息。 过了没多久,就在盛陵侯与幕僚商议今日的事情该如何解决时,下人来报了。 “大姑娘已卧病多日,邵院使也曾去寻府诊治,说……” “说什么?”盛陵侯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说大姑娘快要不行了。” 盛陵侯险些没站稳。 幕僚连忙道:“侯爷保重身子,邵院使先前便说大姑娘还有半年的时间,如今想来也差不多到日子了。” 虽说早已知晓,可这会儿盛陵侯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即便是没多么喜欢这个女儿,但毕竟也是自己亲生。 “给大姑娘送些上好的药材。” “是,侯爷。” 当晚,盛陵侯便让人去找范府尹了。然而,他派去的人却没能见着范府尹。 盛陵侯在府中大骂范府尹,想着明日就要参他一本。 没想到没等盛陵侯有什么动静,第二日一早宫里便传来消息,让他们夫妇二人进宫一趟。 “侯爷,不会是跟昨日的事情有关吧?”柳氏怕极了。不到年不到节的,宫里怎么会突然让她进宫呢。 盛陵侯也没料到事情会这般,他道:“你先别慌,等到了宫里看看情况再说。” 到了傍晚时,宫里便传出来盛陵侯官职降了两级、罚俸一年,柳氏被夺了诰命、降为贵妾的消息。 盛露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难以置信。 她想过最好的结果,便是她父亲降爵、柳氏被夺诰命,可观如今的局势,这显然很难办到。没想到结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父亲虽然没被降爵,但身上的官职却降了两级。表面上的爵位还在,但手中的权力小了。柳氏更是严重,直接成了妾。 这惩罚是不是来得太快,也太重了些。当然,柳氏可能害死了她母亲,还屡次打算毒死她,死不足惜。可单从这一件事情来看,的确让人难以理解。 孙嬷嬷激动地泪流满面。 “真是大快人心!夫人总算是能安息了。” 盛露嫣回过神来看向了孙嬷嬷,脸上带了一丝笑意:“是啊。” 不管原因是什么,总归是一个好消息。 “等下月初一咱们去庙里祭拜一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夫人。” “好。” 春桃和孙嬷嬷都非常的开心,可盛露嫣却总觉得事情结果来的太快了,让她有些不适应。她觉得,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得互相扯皮,没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成不了。可这才两日的功夫就结案了,还是宫中结的案。 难道是寻厉做了什么? 晚饭时寻厉并未回来,吃过晚饭盛露嫣也没着急去睡,一直在外间等着寻厉。她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快到亥时,还是没等到寻厉。 这些日子她脑袋里一直绷着一根弦,今日得到了结果,整个人便松懈下来。虽心中尚有疑问,但现在她实在是撑不住了,便去沐浴躺下了。 盛露嫣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察觉到身侧有了动静,她立马睁开了眼睛。 “抱歉,吵醒你了?”寻厉一脸愧疚之色。 盛露嫣揉了揉眼睛,提了提神儿。 “刚到子时,夫人继续睡吧。”寻厉又道。 既然已经醒了,盛露嫣哪里还睡得着,她满脑子都是疑惑。 她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地道:“我不睡了,我想问你件事儿。” 寻厉知道她想问什么,便道:“好,你问。” “为何宫里这么快就会插手此事?”盛露嫣问。 按照她所想,京城府衙先审理,因为涉及到了侯府,所以他会逐级上报或者去给盛陵侯府打声招呼。随后,这件事情才会慢慢发酵。最终肯定也是皇上、太后或者皇后来裁决。 可她万万没想到宫里会这么快就知道。 “你是不是提前告诉了皇上?”盛露嫣又补充了一句。 “嗯。”寻厉承认了。 “可这也不对啊,为何你告知皇上后,皇上便会立即受理,还判了这么重?上回柳三郎的事情,皇上不是因为前线在打仗对我爹网开一面吗?这不合逻辑啊。”越想盛露嫣越觉得奇怪。 “因为夫人你。”寻厉道。 听到这话,盛露嫣顿时来了精神,不可置信地问:“你刚刚说什么?因为我?为何?” 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能让皇上因她加重对柳氏的处罚。 她莫不是脑子不清醒刚刚听错了吧。 “夫人在北地所做的事情皇上已经知晓了。皇上虽然不能明着赏赐夫人,但却能帮夫人完成这个心愿。” 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自己之前种的因得到了善果。 “我也没做什么吧。”盛露嫣谦虚地说道。 寻厉却道:“夫人救了一城的百姓,还让一场祸事消弭于无形之中。夫人的功劳可不小。” 听着寻厉的夸赞盛露嫣嘴角露出来一丝微笑。 笑着笑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事,侧着身子看向寻厉,问道:“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嗯?” “你去向皇上汇报我在北地所为时便知晓皇上要赏我,而你知道我想做什么,特意跟皇上提起来稳婆和郎中的事情,皇上便顺势做了此事。” 怪不得那日他反复问她究竟想如何解决此事。 寻厉道:“为夫也没做什么,多亏夫人心善为百姓着想。” 这等于变相承认了是他故意为之。 盛露嫣想,不对,他应该还知道皇上因为柳三郎的事情不喜欢柳家。还有,她舅舅此时还在边关打仗,皇上也要给郑家面子。 这便是皇上这次插手此事的所有原因了。 归根结底还是要感谢寻厉。她在北地所为只有他们二人知晓,若寻厉不告诉皇上,皇上也不会知道她做了什么。而这一次,也未必会这般偏袒她,直接把柳氏降为妾,这明显就是在为她出气。 寻厉可真是解了她心头的一件大事了,她之前还有些害怕寻厉不帮她了,没想到他早早就做了此事。越想,盛露嫣越觉得开心。她忍不住侧过身,看着寻厉的侧脸,如那日一般,凑过去亲了一下。 “谢谢你,夫君。” 不管寻厉是因为她而做了此事,还是因为想要跟她爹斗才做了此事,总归结果是帮了她的。 寻厉的眼神立马变了。 这个眼神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熟悉的是,有那么几次,她故意惹他时他便是这个眼神。陌生的是,这一次跟前几次都不太一样。 盛露嫣心里一慌,正准备躺回去,然而,下一瞬,手腕就被人紧紧握住了,整个人也趴在了寻厉身上。 四目相对,寻厉的眼神变得幽深,喉结滚动。 盛露嫣也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就这般对视着。 盛露嫣能感觉到手掌之下的心砰砰砰地跳着,迅速而有力,与那日在假山中听到的完全不同。 她抬手指了指寻厉心脏的位置,道:“夫君,你的心跳得好快。” 寻厉微微眯了眯眼,一把抓住了盛露嫣的手。 下一瞬,两个人的位置翻转过来,寻厉找准那殷红的唇瓣,覆了上去。 他得让她知晓,他是个男人,不是每一次都会那般轻易放过她,免得她每次都这般放肆。 且,他已经被折磨了无数个夜晚了,也想了无数次了。只不过,没想到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甜美。的事情,皇上不是因为前线在打仗对我爹网开一面吗?这不合逻辑啊。”越想盛露嫣越觉得奇怪。 “因为夫人你。”寻厉道。 听到这话,盛露嫣顿时来了精神,不可置信地问:“你刚刚说什么?因为我?为何?” 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能让皇上因她加重对柳氏的处罚。 她莫不是脑子不清醒刚刚听错了吧。 “夫人在北地所做的事情皇上已经知晓了。皇上虽然不能明着赏赐夫人,但却能帮夫人完成这个心愿。” 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自己之前种的因得到了善果。 “我也没做什么吧。”盛露嫣谦虚地说道。 寻厉却道:“夫人救了一城的百姓,还让一场祸事消弭于无形之中。夫人的功劳可不小。” 听着寻厉的夸赞盛露嫣嘴角露出来一丝微笑。 笑着笑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事,侧着身子看向寻厉,问道:“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嗯?” “你去向皇上汇报我在北地所为时便知晓皇上要赏我,而你知道我想做什么,特意跟皇上提起来稳婆和郎中的事情,皇上便顺势做了此事。” 怪不得那日他反复问她究竟想如何解决此事。 寻厉道:“为夫也没做什么,多亏夫人心善为百姓着想。” 这等于变相承认了是他故意为之。 盛露嫣想,不对,他应该还知道皇上因为柳三郎的事情不喜欢柳家。还有,她舅舅此时还在边关打仗,皇上也要给郑家面子。 这便是皇上这次插手此事的所有原因了。 归根结底还是要感谢寻厉。她在北地所为只有他们二人知晓,若寻厉不告诉皇上,皇上也不会知道她做了什么。而这一次,也未必会这般偏袒她,直接把柳氏降为妾,这明显就是在为她出气。 寻厉可真是解了她心头的一件大事了,她之前还有些害怕寻厉不帮她了,没想到他早早就做了此事。越想,盛露嫣越觉得开心。她忍不住侧过身,看着寻厉的侧脸,如那日一般,凑过去亲了一下。 “谢谢你,夫君。” 不管寻厉是因为她而做了此事,还是因为想要跟她爹斗才做了此事,总归结果是帮了她的。 寻厉的眼神立马变了。 这个眼神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熟悉的是,有那么几次,她故意惹他时他便是这个眼神。陌生的是,这一次跟前几次都不太一样。 盛露嫣心里一慌,正准备躺回去,然而,下一瞬,手腕就被人紧紧握住了,整个人也趴在了寻厉身上。 四目相对,寻厉的眼神变得幽深,喉结滚动。 盛露嫣也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就这般对视着。 盛露嫣能感觉到手掌之下的心砰砰砰地跳着,迅速而有力,与那日在假山中听到的完全不同。 她抬手指了指寻厉心脏的位置,道:“夫君,你的心跳得好快。” 寻厉微微眯了眯眼,一把抓住了盛露嫣的手。 下一瞬,两个人的位置翻转过来,寻厉找准那殷红的唇瓣,覆了上去。 他得让她知晓,他是个男人,不是每一次都会那般轻易放过她,免得她每次都这般放肆。 且,他已经被折磨了无数个夜晚了,也想了无数次了。只不过,没想到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甜美。的事情,皇上不是因为前线在打仗对我爹网开一面吗?这不合逻辑啊。”越想盛露嫣越觉得奇怪。 “因为夫人你。”寻厉道。 听到这话,盛露嫣顿时来了精神,不可置信地问:“你刚刚说什么?因为我?为何?” 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能让皇上因她加重对柳氏的处罚。 她莫不是脑子不清醒刚刚听错了吧。 “夫人在北地所做的事情皇上已经知晓了。皇上虽然不能明着赏赐夫人,但却能帮夫人完成这个心愿。” 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自己之前种的因得到了善果。 “我也没做什么吧。”盛露嫣谦虚地说道。 寻厉却道:“夫人救了一城的百姓,还让一场祸事消弭于无形之中。夫人的功劳可不小。” 听着寻厉的夸赞盛露嫣嘴角露出来一丝微笑。 笑着笑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事,侧着身子看向寻厉,问道:“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嗯?” “你去向皇上汇报我在北地所为时便知晓皇上要赏我,而你知道我想做什么,特意跟皇上提起来稳婆和郎中的事情,皇上便顺势做了此事。” 怪不得那日他反复问她究竟想如何解决此事。 寻厉道:“为夫也没做什么,多亏夫人心善为百姓着想。” 这等于变相承认了是他故意为之。 盛露嫣想,不对,他应该还知道皇上因为柳三郎的事情不喜欢柳家。还有,她舅舅此时还在边关打仗,皇上也要给郑家面子。 这便是皇上这次插手此事的所有原因了。 归根结底还是要感谢寻厉。她在北地所为只有他们二人知晓,若寻厉不告诉皇上,皇上也不会知道她做了什么。而这一次,也未必会这般偏袒她,直接把柳氏降为妾,这明显就是在为她出气。 寻厉可真是解了她心头的一件大事了,她之前还有些害怕寻厉不帮她了,没想到他早早就做了此事。越想,盛露嫣越觉得开心。她忍不住侧过身,看着寻厉的侧脸,如那日一般,凑过去亲了一下。 “谢谢你,夫君。” 不管寻厉是因为她而做了此事,还是因为想要跟她爹斗才做了此事,总归结果是帮了她的。 寻厉的眼神立马变了。 这个眼神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熟悉的是,有那么几次,她故意惹他时他便是这个眼神。陌生的是,这一次跟前几次都不太一样。 盛露嫣心里一慌,正准备躺回去,然而,下一瞬,手腕就被人紧紧握住了,整个人也趴在了寻厉身上。 四目相对,寻厉的眼神变得幽深,喉结滚动。 盛露嫣也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就这般对视着。 盛露嫣能感觉到手掌之下的心砰砰砰地跳着,迅速而有力,与那日在假山中听到的完全不同。 她抬手指了指寻厉心脏的位置,道:“夫君,你的心跳得好快。” 寻厉微微眯了眯眼,一把抓住了盛露嫣的手。 下一瞬,两个人的位置翻转过来,寻厉找准那殷红的唇瓣,覆了上去。 他得让她知晓,他是个男人,不是每一次都会那般轻易放过她,免得她每次都这般放肆。 且,他已经被折磨了无数个夜晚了,也想了无数次了。只不过,没想到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甜美。的事情,皇上不是因为前线在打仗对我爹网开一面吗?这不合逻辑啊。”越想盛露嫣越觉得奇怪。 “因为夫人你。”寻厉道。 听到这话,盛露嫣顿时来了精神,不可置信地问:“你刚刚说什么?因为我?为何?” 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能让皇上因她加重对柳氏的处罚。 她莫不是脑子不清醒刚刚听错了吧。 “夫人在北地所做的事情皇上已经知晓了。皇上虽然不能明着赏赐夫人,但却能帮夫人完成这个心愿。” 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自己之前种的因得到了善果。 “我也没做什么吧。”盛露嫣谦虚地说道。 寻厉却道:“夫人救了一城的百姓,还让一场祸事消弭于无形之中。夫人的功劳可不小。” 听着寻厉的夸赞盛露嫣嘴角露出来一丝微笑。 笑着笑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事,侧着身子看向寻厉,问道:“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嗯?” “你去向皇上汇报我在北地所为时便知晓皇上要赏我,而你知道我想做什么,特意跟皇上提起来稳婆和郎中的事情,皇上便顺势做了此事。” 怪不得那日他反复问她究竟想如何解决此事。 寻厉道:“为夫也没做什么,多亏夫人心善为百姓着想。” 这等于变相承认了是他故意为之。 盛露嫣想,不对,他应该还知道皇上因为柳三郎的事情不喜欢柳家。还有,她舅舅此时还在边关打仗,皇上也要给郑家面子。 这便是皇上这次插手此事的所有原因了。 归根结底还是要感谢寻厉。她在北地所为只有他们二人知晓,若寻厉不告诉皇上,皇上也不会知道她做了什么。而这一次,也未必会这般偏袒她,直接把柳氏降为妾,这明显就是在为她出气。 寻厉可真是解了她心头的一件大事了,她之前还有些害怕寻厉不帮她了,没想到他早早就做了此事。越想,盛露嫣越觉得开心。她忍不住侧过身,看着寻厉的侧脸,如那日一般,凑过去亲了一下。 “谢谢你,夫君。” 不管寻厉是因为她而做了此事,还是因为想要跟她爹斗才做了此事,总归结果是帮了她的。 寻厉的眼神立马变了。 这个眼神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熟悉的是,有那么几次,她故意惹他时他便是这个眼神。陌生的是,这一次跟前几次都不太一样。 盛露嫣心里一慌,正准备躺回去,然而,下一瞬,手腕就被人紧紧握住了,整个人也趴在了寻厉身上。 四目相对,寻厉的眼神变得幽深,喉结滚动。 盛露嫣也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就这般对视着。 盛露嫣能感觉到手掌之下的心砰砰砰地跳着,迅速而有力,与那日在假山中听到的完全不同。 她抬手指了指寻厉心脏的位置,道:“夫君,你的心跳得好快。” 寻厉微微眯了眯眼,一把抓住了盛露嫣的手。 下一瞬,两个人的位置翻转过来,寻厉找准那殷红的唇瓣,覆了上去。 他得让她知晓,他是个男人,不是每一次都会那般轻易放过她,免得她每次都这般放肆。 且,他已经被折磨了无数个夜晚了,也想了无数次了。只不过,没想到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甜美。的事情,皇上不是因为前线在打仗对我爹网开一面吗?这不合逻辑啊。”越想盛露嫣越觉得奇怪。 “因为夫人你。”寻厉道。 听到这话,盛露嫣顿时来了精神,不可置信地问:“你刚刚说什么?因为我?为何?” 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能让皇上因她加重对柳氏的处罚。 她莫不是脑子不清醒刚刚听错了吧。 “夫人在北地所做的事情皇上已经知晓了。皇上虽然不能明着赏赐夫人,但却能帮夫人完成这个心愿。” 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自己之前种的因得到了善果。 “我也没做什么吧。”盛露嫣谦虚地说道。 寻厉却道:“夫人救了一城的百姓,还让一场祸事消弭于无形之中。夫人的功劳可不小。” 听着寻厉的夸赞盛露嫣嘴角露出来一丝微笑。 笑着笑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事,侧着身子看向寻厉,问道:“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嗯?” “你去向皇上汇报我在北地所为时便知晓皇上要赏我,而你知道我想做什么,特意跟皇上提起来稳婆和郎中的事情,皇上便顺势做了此事。” 怪不得那日他反复问她究竟想如何解决此事。 寻厉道:“为夫也没做什么,多亏夫人心善为百姓着想。” 这等于变相承认了是他故意为之。 盛露嫣想,不对,他应该还知道皇上因为柳三郎的事情不喜欢柳家。还有,她舅舅此时还在边关打仗,皇上也要给郑家面子。 这便是皇上这次插手此事的所有原因了。 归根结底还是要感谢寻厉。她在北地所为只有他们二人知晓,若寻厉不告诉皇上,皇上也不会知道她做了什么。而这一次,也未必会这般偏袒她,直接把柳氏降为妾,这明显就是在为她出气。 寻厉可真是解了她心头的一件大事了,她之前还有些害怕寻厉不帮她了,没想到他早早就做了此事。越想, 第43章 聊天 盛露嫣虽说平日里会对寻厉说些甜言蜜语, 也曾对他使出过美人计,可却并没有经验。 这一刻,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耳畔传来的是砰砰砰的杂乱的心跳声,不知是她的还是寻厉的。她瞪大了眼睛,紧张地双手抓紧了寻厉的衣裳。 不知过了多久,寻厉终于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着眼前这一双懵懂而又清澈的大眼睛,瞧着从肩膀滑落的里衣,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感觉又燃了起来。 他抬手帮她把里衣穿好, 哑声道:“不早了, 睡吧。” 盛露嫣呆呆地道:“哦。” 寻厉说罢,抬手揉了揉盛露嫣凌乱的头发, 下床去了。 等寻厉离开后,盛露嫣抬手把自己的头发弄好了。 很快,里间传来了水声。 盛露嫣虽有些不解, 但也没多想,她此刻脑子乱乱的, 没工夫想这些事情。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脸色通红,心跳加快,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拉起来被子把头蒙上了, 仿佛这样就能把外界隔绝开了。终于,心跳慢慢没那么快了。 可就在此时, 寻厉回来了。 盛露嫣能清晰地听到他走到了床边, 掀开了床幔, 坐在床边,脱了鞋子,上了床。 刚刚平复的心跳声又快速跳了起来。 接着,被子被人掀开了。 盛露嫣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寻厉把她抱入了怀中,道:“睡吧。” 盛露嫣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一早盛露嫣醒过来时寻厉已经起床离开了,也不知他走了多久了,身侧的被窝已经凉透了。 初秋的早晨微带着凉意,盛露嫣裹紧了被子,又眯了一会儿。 醒来后,她便把孙嬷嬷叫了过来,道:“嬷嬷,你去跟邵大人说,我的病可以好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柳氏已经没了翻身的机会,从此以后,她没法再对她构成威胁。她这个病再装下去也没什么用处了。不如就此好了,也方便她做事。 孙嬷嬷笑着说:“好的,老奴这就去说。” 若说今日京城中讨论最多的事情是什么,那便是盛陵侯府的事情了。 虽然盛陵侯今日并未去上朝,但朝中却都在讨论他。昨日众人已经在讨论了,今日这不出了确切的结果了么,所以讨论得更热烈了。 当然了,这事儿说到底也就对柳氏来说是天大的祸事,可对盛陵侯而言,并非一棍子打死了,他只是降了两级罢了,爵位还在。所以,众人虽然讨论热烈,却没多少人敢在明面上说什么。 在见着寻厉的时候,更是禁了声。 谁不知道啊,站出来指认盛陵侯的那两个人便是这位护京司指挥使找到的,或者说,盛陵侯的女婿。 皇上这哪里是结亲啊,分明是在结仇。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那位出自盛陵侯府的嫡长女现在如何了。 有那知情人小声道:“听说那位快要不行了,就这几日的事儿了。” “真的假的?” “真的,诸位忘了半年前那位大姑娘在承恩侯府的事儿了?” “哦,对,好像是被侯府的二姑娘打了。” “可不是么。” “说起来这位大姑娘也是惨。” 不仅权贵中讨论,街头巷尾也在说着这事儿。 “这还是侯府呢,百年氏族还能赶出来这种没脸的事儿。发妻死了不到一年就跟官家小姐睡一起去了。” “竟然还想把知情人杀了,当真是蛇蝎心肠!” “嘘,小声点儿,那可是盛陵侯府。” “怕什么, 皇上不都治他的罪了么。” “可人家还是侯爷啊。” “哎,可不是么。” 孙嬷嬷从府外回来时跟盛露嫣说了说外头的传言,说的那叫一个开心。 “夫人您是没听到,外头都在骂侯爷和柳氏那个贱人!” 盛露嫣顿时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书,道:“如何说的,说来听听。” 接着,孙嬷嬷便把外头的事情跟盛露嫣学了一下,虽然那些话有些难听,但听着大家都在骂那二人盛露嫣也挺开心的。想必她母亲泉下有知也会开心。 “柳氏干了这样的事情,莫说是咱们二姑娘了,就算是柳家的姑娘也别想嫁的好了!”孙嬷嬷道。 春桃在一旁道了一句:“她们也是活该,二姑娘可没少害咱们姑娘,柳家更是恶毒。” 孙嬷嬷道:“可不是么,那柳家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好人,柳家的姑娘也都是两面三刀之人。” 听着这话盛露嫣抬眸看向了孙嬷嬷:“嬷嬷这是何意?” 她们并未跟柳家的姑娘有过什么交集,嬷嬷怎会如此说。 孙嬷嬷抿了抿嘴,眼里流露出来厌恶的神色,道:“当年咱们夫人与那柳大姑娘交好,结果夫人去世时她未曾来看过一眼,后来更是躲得远远地,那就是个白眼狼!若不是她把柳氏带到府中,咱们夫人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盛露嫣微微蹙眉,她只知柳氏是跟着她的嫡姐来的府中认识了她的父亲,却不知柳大姑娘与她母亲之间的事情。不过,也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孙嬷嬷又骂起了柳氏和刘家人,骂了一通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那女人可算是倒霉了,咱们心里也能畅快些了。只是她多次谋害姑娘,还有可能害了夫人,如今却还活着,当真是便宜她了!” 盛露嫣看向窗外的落叶,道:“善恶到头终有报,谁说这样就结束了?” 柳氏害她的事情她可没打算就这样算了,这只能算是一点利息罢了。还有,当年的事情她是一定要搞清楚的。 她想知道,她爹到底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孙嬷嬷听到自家夫人的话,道:“姑娘说得对,不能就这样算了,得让她拿命来偿!” “母亲身边的那个红儿还是没有消息吗?”盛露嫣问道。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忙着稳婆和郎中一事,倒是疏忽了这边。 孙嬷嬷摇了摇头:“没有,她兄长嗜赌,嘴里也没一句实话。一会儿说那行商是南边儿来的,一会儿又说是北边来的。前些日子他又欠了赌债,跑去外头躲着了,一时也找不着人。” 盛露嫣蹙了蹙眉,道:“若是他回来了再打听打听红儿的事情。” 如今稳婆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倒是可以抽出来手查一查红儿了。 “嗯,姑娘放心,老奴一会儿就差人去药铺里说一声。” 京城也有一家云深药铺,是盛露嫣的铺子。 “嗯。” 盛露嫣尚算轻松,盛陵侯府可是阴云密布。 盛陵侯被罚闭门思过一月,他今日并未去上朝,书房里时不时传出来瓷器落地的声音,以及骂寻厉的声音。 盛陵侯此刻恨极了寻厉。若非是寻厉,皇上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出手,这两个人一看就是早就准备好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降职是小,丢面子是大。 他们盛陵侯府的面子昨日算是丢尽了。 盛陵侯便一直都是如此,从不思考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反倒是责怪旁人。究其根源,事情的起因是他与柳氏二人不检点,更过分的是柳氏为掩盖真相杀人灭口。 他一定要弄死寻厉! 柳氏正绝望地坐在坐在窗边。她不 知怎么一夕之间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侯夫人变成了侯府的侍妾。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或者说一场噩梦。 幼时,姨娘便告诉她,以后绝不能成为妾,要做正头夫人。长大后,父亲想要把她嫁给朝中清贵。看着嫡姐嫁入世家,看着世家的富贵,她便暗暗发誓,绝不能嫁给贫寒的士子。 好在一切都如了她的意。 可就在今日,这一切都没了。梦碎了,梦醒后她变成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妾。 盛晨曦更是崩溃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怎么就成为庶女了,而且还是爹娘成亲前出生的。她很想跑出去问问她娘,可惜此刻她还在禁足,门口的婆子并未放她出去。更可怕的是,她发现家中的奴仆对她的态度大不如从前了…… 侯府唯一尚能保持冷静的大概就是盛元丰了。 昨晚得知此事后,盛元丰并未对自己从嫡长子变成庶长子感到难过,而是对爹娘当年所做之事感到了羞愧。爹娘也是自幼饱读诗书,学习纲常伦理,怎会做出来如此的事情。娘甚至还想要杀人灭口。可他作为儿子不能言爹娘之过。 今日一早他去书房见了父亲,却只看到父亲在发火,在骂姐夫;他又去正院见了母亲,母亲沉浸在自己降为妾侍的情绪中,拉着他的手一直叮嘱他要小心长姐;路过二姐姐的院子,听到了和母亲一样的话。 这明明是爹娘的错,跟大姐姐和大姐夫又有何关系。 盛元丰回到自己的院中,想到府中众人的表现,心里很是难受。 他想找人说说话,却不知该找谁说。从前长姐在府中时,他还能跟长姐说说话,如今却是没人可以与他说说话了。这几日他方才知晓长姐已经病得很重,可也知晓了爹娘当年所做之事。他想去见见长姐,却又不敢去,他怕长姐并不想见他,怕长姐因为爹娘的事会厌恶他。他也因爹娘的事愧对长姐,没脸去见她。 晚上,孙嬷嬷伺候着盛露嫣梳洗,等梳洗完,她犹豫了一下,道:“夫人,其实外头也有人在骂大人。” 盛露嫣愣了一下,问道:“为何骂他?” 孙嬷嬷声音放轻了些:“老奴早上去太医院的路上听到有几个大人说这件事情是姑爷做的,骂大人冷血无情,揭了岳家的丑事。” 听到这话盛露嫣先是一怔,随即问道:“就没人怀疑是我做的吗?” 孙嬷嬷摇了摇头,用一种骄傲的口吻说道:“夫人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有人怀疑到您的头上。” 寻厉这一次委实是为她背了黑锅,很快盛露嫣嘴角露出来一丝笑意。 正笑着呢,一抬头便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男人,确切说,是替她背了黑锅的男人。 孙嬷嬷顿觉说错了话,连忙垂下头不敢看寻厉。 盛露嫣朝着孙嬷嬷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孙嬷嬷连忙躬身轻轻退了出去,经过寻厉身边时,步子加快了些。 寻厉瞥了她一眼,抬步朝着屋内走去。走到榻边,一撩下摆,坐在了榻上。 “夫君,喝茶。”盛露嫣给他倒了一杯茶。 寻厉看了一眼只有八分满的茶,暗道,这一次倒是知道不倒那么多了。 喝了一口茶后,寻厉看着唇边带着笑意的人,问道:“听到旁人骂为夫,夫人就这般高兴吗?” 盛露嫣笑容不减,笑着说道:“那哪能呀,咱们夫妇一体,旁人骂你不就是在骂我么。” 夫妇……一体吗? 寻厉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顿。 此刻时辰也不早了,盛露嫣已经梳洗完,便先去床上躺着了。 不多时,寻厉也沐浴完上了床。 蜡烛熄灭,床幔拉下,屋内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情,盛露嫣突然紧张起来。 接着,她的腰上便多了一只宽厚的手掌。 盛露嫣顿时哆嗦了一下,紧张地问:“你……你……你做什么?” 寻厉看着怀中的人,反问道:“夫人以为我要做什么?” 看着寻厉的眼睛,道:“我没以为你要做什么。” 寻厉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睡吧。” “哦。”盛露嫣呆呆地应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最近在烦心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盛露嫣这会儿一点儿都不困。脑海里全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越想越精神,越想越兴奋,反倒是越来越不困了。 躺了许久,她睁开了眼。入眼处便是寻厉微微敞开的衣领,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上面有一滴水没有擦干净。她眼睁睁看着这一滴水缓缓往下流,流入了衣领里面。再往下看,领口正微微敞开着。 许是他常年锻炼,身板结实得很,与她的完全不同。 看着面前的肌肤,盛露嫣想,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吧。这般一想,便忍不住抬手,戳了戳。 然而,手刚刚碰到寻厉的胸膛,冷不丁地听到了头顶传来了声音,接着,手就被人抓住了。 “夫人还不困?” 听着这个沙哑的声音盛露嫣吓得哆嗦了一下,抬眸看向了寻厉。虽然寻厉此刻的眼神有些危险,可她着实睡不着,想跟人分享一下心情,便如实道:“是不大困,下午睡久了,许是走了觉。” “不如夫君陪我聊聊天?”见寻厉没答,她自顾提议。 聊天?他此刻可没这个兴致,他比较想做另一件事。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瓣,寻厉微微探头便覆了上去。 盛露嫣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刚刚说的是聊天,可没说想做这件事情。 这般一想,身体便不由得往里退了退。 寻厉哪会就此放过她,一手握住了她放在胸前的手掌,一手拦住了她的纤细的腰身。 过了许久,寻厉哑声问:“夫人现在困了吗?” 盛露嫣说不出来此刻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紧张至极,心砰砰直跳,她连忙道:“困……困了。” “那便睡吧。” “嗯。” 寻厉垂眸看着睡在怀中人,心中暗自叹气。过了片刻,起身去了里间。 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盛露嫣想,这人果然是有怪癖,每日喜欢沐浴两次。 第44章 病愈 第二日一早, 寻厉早早起床去院子里习武。 这时,府中的暗卫过来了。 “主子,属下查到夫人一开始病了时是由不同的太医诊治的, 但在两年前, 便只有邵院使诊治了, 而且夫人的病时好时坏。”最后,暗卫说了一句,“邵院使曾研究过一种能让人吃了变虚弱的药, 给了夫人一瓶。” 寻厉眼神顿时变得犀利。 这种药夫人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个邵太医到底想做什么! “继续查。”寻厉冷声道。 “是, 主子。” 到了护京司后, 寻厉让人邹子川叫了过来。 “去查一下邵院使入太医院以来所有的问诊记录。” “是, 大人。” 而这个被护京卫盯上的邵院使从昨儿起就告假了, 接下来一直待在府中没出门,直到五日后才终于从府中出来了。出来后, 直奔寻府而去。 据他府中的下人所言,邵院使那日突然从太医院回来了, 说是想到了要治疗盛陵侯府嫡长女盛露嫣的药方, 便把自己关了起来。关了几日后, 终于研究出来了新的药方。 更神奇的是,盛大姑娘服药三日后, 气色竟然好了不少。 这些事情也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外面去,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的。 “大人,老奴已经查过夫人的药渣, 的确是这几种药材。”董管事道。 寻厉瞥了一眼一旁夫人这么多年来的问诊记录,心中思绪万千。 这份问诊记录他找人核实过, 做的滴水不漏, 没有任何的问题。 没有问题, 反而处处是问题。 寻厉闭上眼靠在了椅背上,脑子却没有停止转动。 两次揭露继母下药……第三次生病……装虚弱的药……完美到没有一丝问题的问诊记录……突然告老还乡的李太医……被继妹推了一下就吐了血…… 不对! 寻厉瞬间睁开了双眼。 夫人是在装病! 因为跟自己的父亲说了两次都没有得到结果,所以第三次发现自己病了的时候就开始装病,没再告诉自己的父亲。 再想到初见夫人时夫人说过的话……假山中的话……离京前的话…… 她是在用装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想通了这一切寻厉神色变得轻松起来。 他从未在夫人身上闻到过一丝药味儿,即便是最亲密的时候,也没闻到过,她身上永远只有淡淡的清香。去北地的路上,春桃常常去洗帕子,大概帕子上裹了汤药。 这一切都是证据。 他这个夫人,可真是不简单,有计谋,懂示弱。 府中有心思歹毒的继母、喜欢欺负她的继妹,还有一个不相信她的父亲,想来她在娘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父亲是盛陵侯,母亲是将军府的嫡女,她一出生便是身份高贵,可却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向身份不如自己、欲除她而后快的人低头……想来,也很是艰难。 董管事看着自家大人这一会儿神色变化,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地问了一句:“大人,还用继续盯着邵院使吗?” 寻厉抬了抬手,道:“不必了。” 既然夫人不说,他便假装不知道吧。 瞧着快到亥时了,寻厉去了内院中。 因为寻厉几乎日日回内宅,盛露嫣也会等一等他。 两人熄了蜡烛躺床上后,寻厉不动声色地关心:“这几日夫人觉得身子如何?” “挺好的。邵院使研究出来了新的药,吃了感觉身子很舒服,咳嗽的时候也减少了。”盛露嫣睁眼编瞎话。 “嗯, 改日见了邵太医为夫要好好谢谢他。” 盛露嫣微微一怔,道:“好。” 白日里为了装病盛露嫣一直躺在床上,今日上床又比较早,她一时半刻没睡着,只觉得躺的难受。她一会儿朝着寻厉这边睡,一会儿又朝向了里侧,来回变化着姿势。 “睡不着?”寻厉问道。 “啊,抱歉,吵到你了?”盛露嫣朝着寻厉这边道。 “无妨。”寻厉道。 嘴里说着无妨,下一刻人就靠近了盛露嫣,手也开始不老实。所到之处,盛露嫣觉得痒痒的,麻麻的。这人像是属狗的,最近老是喜欢亲亲抱抱的。可白日里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无法想象深夜里的热情。 而对于寻厉的这番举动,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像是打开了一扇大门有了一种新奇的体验。 就在盛露嫣娇喘连连时,寻厉却翻身下床去了里间。 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水声,盛露嫣渐渐回过味儿来了。他也不是每日都沐浴两次,前几日就没去。而每次第二次沐浴,都是因为她! 莫非是在嫌弃她? 这般一想,盛露嫣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等到寻厉回来后,看他远远睡在外侧平躺着,盛露嫣越发觉得自己猜测得没错。这男人冷静的模样跟刚刚完全不同。 也不看看刚刚是谁主动过来的,这会儿竟然好意思嫌弃她了,她还没嫌弃他呢。 她偏不让他得逞! 盛露嫣故意靠近了寻厉,搂住了他的胳膊。察觉到他身子一僵,她又更过分了些,如同上一次那般,手故意搭在了寻厉的胸膛上。 看着寻厉状似愤怒的眼神,盛露嫣解释:“夫君,你离我太远了,我睡不着!” 寻厉紧紧盯着盛露嫣的眼睛,认真的问道:“夫人当真是睡不着?” 盛露嫣察觉到寻厉话语中的不寻常,眨了眨眼,道:“那还是能睡着的。” 说着就闭上了眼。 可这一次,手却仍旧不老实,仿佛故意一般。 下一瞬,这只手就被人握住了,还被人捏了捏。 盛露嫣秀眉微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道,这人是有什么怪癖么,不是捏她的脸就是捏她的手。 盛露嫣正欲说些什么,只听头顶上传来一句话。 “那日朝着为夫车驾射箭之人便是夫人吧?” 盛露嫣心里顿时一紧。怪不得一直摩挲着她的手,原来是发现她手上的茧子了。 毕竟年幼时曾经习过武,出嫁前偶尔也在家中锻炼,即便是疏于练习,手上也有些薄茧。那日他只看到了她的手,并没有触碰,所以没有发现,今日他摸到了。 这人心眼儿颇多,也不知此刻突然问这个问题到底是何意。 在明白他的用意之前,她不太想承认这件事情,反正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也没有证据。因为若是他当时查出来了,肯定早就来找她了。 想清楚后,她抬头看向了寻厉。正欲否定这件事情,可却一下子撞进了寻厉深邃的眼睛中。看着这一双眼睛,她突然又不想说谎话了。 两个人对视了许久,盛露嫣道:“我突然有些困了。天色不早了,不如咱们早些睡吧。” 说完,就转身朝着里侧,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倒是比刚刚安分了许多,没再乱动。 她没瞧见的是,在她闭上眼睛后,寻厉嘴角露出来一丝笑容。 第二日一早,盛露嫣刚刚起床孙嬷嬷就进来了。 “夫人,您如今这病反正也是装的,又没吃药,真跟大人圆房也没关系的。” 盛露嫣正抬手打着哈欠,听到这话,顿时怔住了。 “嬷嬷何 出此言?” “我的好姑娘,您总不好日日让大人去洗冷水澡的,这样对身子不好。” “啊?” 盛露嫣虽说不太懂男女之事,但话本子也是看过一些的。经过孙嬷嬷这般一提点,她立马就明白过来了。所以说,他每次都去洗冷水澡竟然是这个原因?她昨晚只猜到了与她有关,却没想过是这种相关。 孙嬷嬷压低了声音道:“憋坏了对身子不好的,最后受罪的还不是姑娘您。” 盛露嫣哪里听过这种露骨的话,脸顿时就红了起来。 “是他自己的问题,可不怪我。” “肯定是因为您这个病,姑娘赶紧好起来吧。” 当天晚上,盛露嫣老老实实的,没乱动惹寻厉,果然,当晚寻厉只沐浴一次。 第二天晚上,盛露嫣故意惹了寻厉,在他身侧动来动去的。虽被寻厉反过来压制住了,但当晚寻厉真的又去沐浴了。 瞧着他这个样子,盛露嫣终于信了孙嬷嬷的话。 约摸过了半月左右,盛露嫣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邵太医当真是妙手回春!”盛露嫣恭维着邵院使。 邵院使讪笑了两声:“当不得当不得,旁人问起来,我都不知该如何解释。” 听到这话,盛露嫣笑了:“这有何难,邵大人实话实说便是。” “嗯?”邵院使微微一怔。 “你就说我是中的毒,如今找到了解毒的法子。”盛露嫣道。 “是我想岔了,如今你已经脱离了侯府,那蛇蝎妇人也成了妾,即便是你的毒解了,她也不可能再给你下毒了。”邵院使道。 “正是如此。” 邵院使走后,孙嬷嬷进了屋。 “哎,夫人的病总算是好了,明日正好初一,咱们去寺中拜一拜,一切都能回到正途了。” 说着,她去盛露嫣箱子里翻找了一番,把一个压在箱子底下的东西找了出来。 “可算是找着了。”孙嬷嬷笑着朝着盛露嫣走了过来。 “嗯?嬷嬷刚刚在找什么?”盛露嫣好奇地看着孙嬷嬷手中的东西。 孙嬷嬷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盛露嫣,道:“夫人好好学一学吧,等咱们明日去寺里回来就能用上了。” 盛露嫣接过来孙嬷嬷手中的东西,打开外面包裹着的红布,里面露出来一本小册子。瞧着这个有些眼熟的册子,想到里面的内容,脸顿时红了起来。 嬷嬷真的是满脑子都是这事儿。 虽心中如此想,但还是忍不住打开了,刚翻看了两三页就赶紧合上了。 完了,这次看跟上次完全不同。上次是成亲前,她只觉得这些东西让人觉得非常羞耻。而现在,她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那男子变成了寻厉的脸,顿时不敢再看下去。 听着外面有人过来了,她随手塞到了榻上的迎枕 晚饭后,孙嬷嬷指挥着人收拾好了明日去寺中要用的东西。因为要在寺中住几日,所以东西多了些。盛露嫣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还没跟寻厉讲。她便坐在榻上等了等他,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亥时也不见他回来。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先去里间沐浴了。 等她从里间出来时,发现寻厉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坐在榻上看着什么。 “你回来了?” 寻厉似乎看的很认真,等她问完话,他顿了几息才抬眸看向了她。那一眼很是复杂,充满了探究又似乎多了些什么,让盛露嫣摸不着头脑。 “嗯。” 盛露嫣朝着寻厉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对了,我明日要……” 话说到一半,盛露嫣突然反应过来寻厉手中看的是什么东西,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快 步朝着他走去。走到寻厉身边时,看着打开的册子,伸手便要拿过来。 可手刚碰到册子上,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扯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人也坐在了寻厉的腿上。 昏黄的烛光下,寻厉那一张俊秀的脸棱角分明,眼眸深邃,仿若添了几分蛊惑人心的魅力。 盛露嫣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噗通噗通跳着。 两个人这些日子来有过不少亲密的举动,哪一个都比现在更加亲密。可那些毕竟是在黑暗中进行的,这一次可是在光亮中,彼此都能看清。这种感觉,比在黑暗中更加刺激。 “夫人平日里喜欢看这种书?”虽然面前的这一张脸看起来冷冰冰的,没什么喜怒,可凭着盛露嫣对寻厉的了解,她愣是从他眼神中读出来一丝调侃。 “夫君不是也喜欢看吗,刚刚看的那么认真。”即便此刻再紧张盛露嫣也没忘了反击。 寻厉嘴角突然露出来一丝笑意,正欲开口说什么,唇就被人堵住了。 盛露嫣实在是不想听寻厉再调侃什么了,被人发现她看了这样的册子,她实在是觉得尴尬得紧丢人得紧。 寻厉又岂会任由她如此,很快便掌握了主动权。 榻上的小桌子不知何时被二人踢得东倒西歪,书本散落在了榻上,迎枕掉在了地上。 盛露嫣躺在了榻上,衣衫凌乱,乌发如瀑,眼如秋水,色若晚霞。 寻厉亦如是。 只见他喉结微微滚动,像是忍着什么,问道:“今日为夫见着了邵院使,他说夫人的病已经好了,可是真的?” 盛露嫣忍住紧张,应了一声:“嗯。” 听到这话,寻厉趴在她耳边,哑声道:“夫人喜欢哪一页,不如我们试试?” 第45章 世子 试……试? 想到那本册子上的图画, 看着寻厉这一双满含□□的双眸,盛露嫣又想到了后半晌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场景,脸色越来越红。 真的要试试……吗? 盛露嫣的手紧紧抓着身下的毯子, 紧张不已。 “嗯?”寻厉又问了一遍。 盛露嫣咬了咬唇, 道:“可……可我明日一早要去福清寺,嬷嬷说要……要早起。” 说完,她便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寻厉。 寻厉看着面前这一双清澈的双眼, 绯红的脸颊, 强忍着什么。再看那被贝齿咬着的唇,低头狠狠亲了上去,直亲得盛露嫣意乱情迷,这才停了下来。 “夫人先休息吧。”说完,便欲离开。 盛露嫣突然想到了孙嬷嬷白日里说过的话, 手一勾,拉住了寻厉。 寻厉看着自己衣襟上白皙柔嫩的手, 顺着手看向了盛露嫣。只见她头发更加凌乱, 铺在毯子上,双眼迷离, 脸色酡红,脖子也变成了粉色。 “要不……你动作快点?” 别耽误她睡觉, 别耽误了明日的正事儿。 听到这话,寻厉喉结微微滚动,哑声道:“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被寻厉这么一问,盛露嫣突然觉得有些羞耻,隐隐后悔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她抿了抿唇, 什么都没说。 然而, 下一瞬, 她就被人拦腰抱起,整个人凌空。 她吓得连忙圈住了对方的脖子。 寻厉抱着人朝着床边走去,急切而又轻柔地把人放在了厚厚的被褥上。 盛露嫣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充满侵略性的男人,心砰砰直跳,身子下意识往里躲了躲。 既然答应了,那便没有反悔的道理。 寻厉盯着盛露嫣看了许久,手一抬,床幔落下。 屋内蜡烛燃着,大红色的床幔轻轻晃动,本该在成亲那一晚就完成的事终于在今晚完成了。 盛露嫣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觉得身体累极了,很不舒服,平时看起来挺好说话的寻厉这时候却换了一副嘴脸,无论她说什么都不听她的,还喜欢跟她反着来,气得她掐了他好几下。 第二日一早盛露嫣是被孙嬷嬷叫了醒的。 “夫人~” 孙嬷嬷叫了她许久,她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孙嬷嬷却一点都没怪自家夫人醒得太晚了,她满面笑容,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层,很有耐心地给闭着眼睛还没完全醒过来的盛露嫣穿着衣裳。 等衣裳穿好,温热的帕子敷在脸上,盛露嫣终于清醒过来。 一开口,便是沙哑的。 “什么时辰了?” “夫人,卯时了。” “这么早……” 孙嬷嬷笑着说:“咱们今日得去福清寺,夫人先起来,吃两口饭,等到了马车上再睡。” 盛露嫣擦完脸又靠在了孙嬷嬷身上。 “好夫人,起来吧,快到时辰了。” “嗯。” 这时,只听春桃在一旁道:“夫人,您的嘴巴怎么肿了?脖子上也全是红印,可是过敏了?” 盛露嫣抬手摸了摸,脸噌的一下子红了起来。 都怪寻厉!他果然是属狗的! 孙嬷嬷是过来人,早就看到这些了。她看了一眼春桃,道:“你今日怎么这么多话?快收拾吧,仔细一会儿误了时辰。” 春桃虽心中疑惑,但也不再多言。 待吃完早饭上了马车,盛露嫣便又睡过去了。 不多时,一行人到了寺中。 寺中香火缭绕,盛露嫣打起精神先去拜了拜,在心中默默把盛陵侯 府的事情告诉了她的母亲,随后去了一旁的院中。 因着昨晚睡得并不安稳,所以除了吃饭和礼佛的时间,她哪里也没去,就在院中休息了。 寻厉在前院忙完就去了后院中,以往不管多晚正院总会亮着一些微弱的光,可今日正院却一片漆黑。他抬步走入了正院中,待到床前,才发现屋内没有人。 “夫人呢?”寻厉冷着脸问。 难道是因为昨晚…… 在正院伺候的小丫鬟连忙战战兢兢答道:“夫人去了福清寺,今日没有回来。” 寻厉眉头皱了起来,抬步去了前院,把董管事叫了过来。 “夫人为何这个时辰还没有回府?这件事情怎么没来告诉我?” “啊?”董管事先是怔了怔,随后道,“夫人要去寺中斋戒三日,三日后才会回来。难道夫人没告诉大人吗?” 说完,看着大人的脸色,他顿时发觉说错了话。 寻厉站在原地待了片刻,转身去了书房。 往常寻厉很少去正院睡,不是住在护京司便是在前院睡下。前院的床大概是他睡的最多的地方,可今日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床板有些硬,屋里也有些冷清。 盛露嫣来寺中斋戒的事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可她在寺中的消息还是被人知道了。 离开的前一日傍晚,盛露嫣从殿中出来回小院的路上,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谢赟。 “嫣儿……”谢赟张了张口。 最近一次见时,还是承恩侯老夫人的寿辰,他们在承恩侯府的水榭中相见。后来,谢赟有去过侯府,但盛露嫣一直没有见他。 自从那次见面到现在已经半年多的时间了,再见,恍如隔世。 那时在旁人眼中他们二人还是未婚夫妻。 如今她却已为人妻,丈夫不是他。 “见过世子。”盛露嫣在离谢赟数步远的地方朝着他行礼。 他们之间看似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实则隔着的是今生无法跨越的鸿沟。 谢赟心中一痛,手也微微颤抖。 “你从前不这样叫我的。” 她一直都叫他赟哥哥的,何时这般称呼过,过分见外了。 盛露嫣抿了抿唇,道:“如今你我二人身份有别,再按从前的称呼委实不合适。” 谢赟面上浮现一丝急色:“怎就不合适了?你我幼时便已相识,感情甚笃,即便如今……如今……你也不必如此的。” 说到后面,声音又低了几分。 盛露嫣没回应。 他们两个人不合适的,这一点她很早就知道了。她即便是没有嫁给寻厉,也不可能嫁给他。不该给的希望,她不会给。 二人沉默了许久,谢赟打量着盛露嫣的脸色,道:“如今你的病好了,当真是一个好消息。若是你的病能早一些好就好了。” 若能早些好,祖母和父亲就不会因为这个而反对他们的亲事了,说不定此刻她已经嫁给了他。 盛露嫣假装没有听懂,道:“是啊,邵太医妙手回春,解了我身上的毒。” 谢赟道:“我也听邵院使说了,你身上可能是中了毒,怪不得这几年你的病一直没好,竟是被人下了毒。可找到了下毒之人?” 盛露嫣没回答。 谢赟接着问:“可是寻厉给你下的毒?” 听到这话,盛露嫣笑了:“怎么可能是他呢?他与我无冤无仇,为何要给我下毒?” 谢赟看了盛露嫣一眼,道:“怎会无冤无仇?他恨极了世家,对你们府更是一直在抱复,还冷落你,害你丢尽了脸面。说不定这毒就是他下的。” “他不是那样的人。”盛露嫣道。 虽然寻厉心狠手辣冷 血无情,但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给一个无辜之人下毒的。 谢赟眼神瞬间变得黯淡,道了一句:“你竟然这般信他。” 盛露嫣解释:“不是信他,只是觉得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谢赟立马道:“他做过的无耻的事还少吗?对付昔日的恩师,诬告岳父,赶尽杀绝,就像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 盛露嫣微微蹙眉。 从何时起谢赟说话这般粗俗了,这不像平时的他。 “世子往后还是少说这样的话,他毕竟是护京司指挥使。护京卫遍布京城,你这样的话若是被人听去了,难免会对自己有碍。” 谢赟黯淡的眼神又重新恢复了光彩,他上前一步,略显激动地道:“嫣儿,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 盛露嫣后退两步,拉开了与谢赟之间的距离。 “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我自然是关心你的,只是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大家立场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或许也不同。所以,看起来对的人未必是真的对,而看起来做错事的人未必真的做错了。” 李相、她爹哪个又是完全清白正直的呢。 谢赟听到盛露嫣说关心他,心里很是开心,他道:“但不管如何,我与你的立场始终都是一样的。” 未必吧。盛露嫣心中如是想。只是,此刻说再多也无用。 见盛露嫣没什么反应,谢赟急切道道:“我可以帮你的!” 盛露嫣微怔,抬眸看向谢赟。 帮她?帮什么?他知道她现在需要什么吗? “我知道你最近也很难过。寻厉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稳婆和郎中,害得你父亲降职,母亲失了诰命,侯爷也因此丢尽了颜面。这惩罚也太重了些。不仅是我,旁人也是这样认为的。你夹在中间日子肯定不好过。” 盛露嫣琢磨了一下,道:“倒也不算太难过。” “我自是知晓你的性子,即便是难过也不会跟人讲。但你可以跟我讲,我可以帮一帮你的。” “多谢世子,不必了。他们做错了事,皇上处罚了他们,我觉得惩罚得很好。” 谢赟叹了叹气:“你为何如此说,你是不是怕他啊?你不必怕他,他是寒门出身,若我两府联合起来,定能把他拉下来,让他失了皇上的信任。” 盛露嫣顿时大惊,往常温润如玉之人怎的变成了这般模样。 “世子万不可做这样的事情!”说完,盛露嫣又冷静下来了,“而且,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吧?侯爷未必如此想。” 承恩侯那般识时务的人肯定不会跟皇上对着干的。而谢赟只是个世子,手上没那么大的权力。 谢赟抿了抿唇,没讲话。 他还是太弱了,根本没办法改变什么。 “但你母亲的事我还是可以帮一下的。长姐也认为皇上对你母亲的惩罚太重了些,我可以去求一求她,让她恢复你母亲的正室身份,补全一些侯府的面子。” 盛露嫣震惊地看向了谢赟。 有些话看来得说清楚了。 “世子,这件事情你可有真正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过?” 谢赟有些不解:“嫣儿这是何意,我一直站在你的角度考虑的,我不想让你夹在两家之间为难,不想让你侯府没了面子。” 盛露嫣叹了叹气。说到底,这便是谢赟和寻厉的不同了。 谢赟作为承恩侯府的世子,他所考虑的问题都是与家族有关的。寻厉考虑的却是个人。虽说寻厉帮着她对付盛陵侯府或许带着自己的私心,可却实实在在帮了她。从这一点上想,他们二人是一条线上的。 “侯府是侯府,我是我。”盛露嫣道,“这件事情你只看到了寻厉与盛陵侯府的冲突,却 没有从事情本身出发思考问题。” 谢赟怔了怔。 事情本身么…… 这件事情是盛陵侯在发妻去世不满一年时便与如今的盛陵侯夫人行了周公之礼,并且有了子嗣。他们触犯了法律,打了发妻的脸。 而发妻是…… 看着谢赟变换的脸色,盛露嫣道:“看来世子明白了。我生母去世不满一年父亲便与继母苟合,为了防止事情败露,继母还欲杀人灭口。于私,他们对不起我母亲。于公,继母就不是个良善之人,欲取人性命。这样的人莫说是做侯府的正妻了,即便是为妾,在我看来也是皇上的仁慈。所以,若世子真的为我好,就不要再插手此事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此事是我考虑不周。”谢赟愧疚地解释。 盛露嫣点了点头。 此事多说无益,她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你今日是陪侯夫人一起来的吗?” 谢赟摇摇头:“不是,我自己来的。我听说你来了这里,便想着过来看看。” 自从嫣儿嫁了人,他母亲便不希望他们再私下见面了。所以这次他是一个人偷偷来的,没有人知晓。 谢赟这话让人没法接,盛露嫣觉得话还是要说清楚些好。 “嗯,多谢你来看我。如今你也看到了,我的病已经好了,往后世子就不必再为此事担心了。我知道你曾给邵大人不少药方,这件事情还是要谢谢你。” “不必谢我,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这话更是让人没法接。 “如今我已经嫁人,从前的事,世子还是都忘了吧。”盛露嫣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怎么忘……” 盛露嫣没说话。 过了片刻,盛露嫣低头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落叶,道:“时辰不早了,明日我还要早起,便先回去了。” 见盛露嫣要走,谢赟又上前一步,有些急切地道:“嫣儿,你且等等。” 他不想让她走,他好不容易见着她了,想与她好好说说话。 盛露嫣停住了。 “他对你好吗?”谢赟问道,问完,又自嘲一笑,“他对你自然是不好的,外头的传闻我听了一些。他连回门都没陪着你,他还对付你父亲,一点都不为你考虑。” 盛露嫣道:“其实我过得也没那么糟,他对我还算好。” 至少她在寻府还算自由,寻厉也帮了她几次。 “你不必说这样的话宽慰我。” 盛露嫣不太喜欢这样的事情,她喜欢快刀斩乱麻。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与他是皇上赐婚,这辈子是不可能和离的了。无论我过得好亦或者是不好,这日子都得过下去。你我都无力改变什么,也再无其他可能。世子还是认清现实吧。” 谢赟又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盛露嫣的手。 “嫣儿,我……” 这是,一道熟悉的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世子这是在做什么?” 盛露嫣连忙抽出来自己的手,转身看向了身后。瞧着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的男人,顿时大惊失色。 寻厉是何时来的,又听到了什么? 第46章 红儿 “大人。”盛露嫣紧张地唤了一声。 此刻盛露嫣很是忐忑不安。刚刚她没料到谢赟会突然握住自己的手, 就在她想要抽离的时候,恰好就被寻厉看到了。 普通的男人看到自己的妻子跟旁人这般都会发怒,更何况这个男人是性子阴晴不定的护京司指挥使寻厉。 只是不知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有没有听到刚刚谢赟说的那番话。若是听到了,会不会对谢赟…… 虽说她与谢赟早已划分界限, 也无意再与他有什么纠缠, 可他们二人毕竟有着从小的情谊,她也不希望寻厉对付谢赟。 听到盛露嫣的称呼,寻厉瞥了她一眼。 这是在避嫌吗? 看着寻厉凌厉的眼神盛露嫣心里一紧,背后有些发凉。 很快, 寻厉收回来目光,看向了站在盛露嫣对面的男人。 他记得, 那日在承恩侯府见着她时, 她便是与眼前这位承恩侯世子在互诉衷肠。他们二人也曾定下过亲事。若是没有他, 这二人说不定已经成亲了。 自从听到寻厉的声音,谢赟就一直盯着他看。刚刚他看向盛露嫣的眼神是含情脉脉温润如玉, 此刻看着寻厉的眼神却是夹着刀子的。 夺妻之仇, 不共戴天。 “没做什么, 本世子只是跟嫣儿妹妹叙叙旧罢了。”谢赟道。 寻厉沉声道:“既然世子知道是‘旧’,便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 免得让旁人误会。” 盛露嫣看看隐怒不发的寻厉,再看满面怒容的谢赟, 有那么一瞬, 她竟然觉得他们二人长得有些像。 听到寻厉的话, 谢赟脸上顿时浮现出来不悦的神情, 欲说什么, 但尚未说出口就被盛露嫣阻止了。 “天色不早了, 世子早些回去吧。”盛露嫣道,说完又抬眸看向了寻厉,“大人,咱们回去吧?” 寻厉深深地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盛露嫣也连忙跟上了。 谢赟欲跟上去,却突然发现自己像个小丑,已然没了资格。他站在原地,满面神伤。 一路上,寻厉都没说话,盛露嫣也没说,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 盛露嫣知道寻厉生气了,而且火气还挺大,看着脸色就让人不敢说话。可如今在外面,她此刻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多时,二人回到了院中。 孙嬷嬷上了茶之后就连忙出去了。 待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盛露嫣试探地问:“大人今日为何来了寺里?” 寻厉抬眸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见他不答,以为是有案子不便告知她,便又问道:“大人何时来的?” “刚到。” 刚到……那到底听到了什么呢? “那您今日还走吗?”盛露嫣问。 寻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做声,只低头喝茶。 一杯茶用尽,寻厉离开了。 寻厉一走,孙嬷嬷就进来了,她有些着急地道:“夫人,您刚刚可有跟大人好好解释一下?” 盛露嫣看了一眼桌子空空的茶杯,道:“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他便离开了。” “老奴瞧着大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定是气极了,哪个男人也受不了这样的事情的。” 盛露嫣自然也知晓,只无奈叹了叹气。 “世子也真是的,怎么就不为夫人考虑一下呢。下回再见着他了,老奴定要挡在夫人面前,不让他有逾矩之举。” “嗯。” 董管事瞧着一脸阴沉回府的大人,心中暗自诧异。大人刚刚不是去接夫人了么,怎么夫人没来,大人自己回来了,瞧着那难看的脸色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一直等到亥时,盛露嫣都没等到寻厉,她也没再等下去,吩咐人关了门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为了防止再遇到谢赟,盛露嫣早早去了殿中,等一切做完立马便收拾好东西回府去了。 如今她的病已经好了,府中也不必再闭门谢客了,她就此事吩咐了一下董管事。 吩咐完,想到昨日的事情,便多问了一句:“大人昨晚回府了吗?”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董管事如实告知了她:“回夫人的话,大人昨晚回来了。” “嗯。” 回到正院后,孙嬷嬷便开始指挥着众人收拾东西。待一切收拾好,孙嬷嬷留了下来。 “夫人,老奴瞧着大人昨日是真的生气了,您今日可要好好跟大人解释一下。” 盛露嫣倒是也想好好跟他解释一下,可一想到昨日寻厉的反应,便有些犯怵。 “纵然我好好解释了,他也未必听,未必会信啊。” 孙嬷嬷想到昨日的事情也觉得颇为头疼,她琢磨了一下,道:“老奴瞧着大人对夫人还是上心的,夫人好好跟大人说一说,大人的气就能消了。” “嗯,嬷嬷我累了,想睡会儿。” “那老奴先下去了,夫人好好琢磨一下。” 孙嬷嬷想法很好,可惜没能实现,因为接下来几日寻厉并未回内院中。 真有这么忙? 盛露嫣更倾向于寻厉生气了。 总这么搁置一旁不说开也不是个办法。再者,虽然她觉得自己并未做错什么,可他们之间之所以有了误会却是因为她。即便是他不想听她的解释,她也得跟他说一说才是,面得让误会越来越深。而且,她也有些担心寻厉因为此事迁怒于谢赟。 这般想着,盛露嫣提着食盒便去了趟前院。 盛露嫣过去时寻厉正低头处理着公务。 “夫人有事?”寻厉问道。 看着寻厉这冷漠的模样,似是又回到了刚刚成亲那会儿,看起来格外陌生,跟前几日的热情完全不同,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盛露嫣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几日没见着大人了,想过来看看。” “嗯。”寻厉应了一声。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寻厉低头看书,盛露嫣坐在一旁无所事事。屋里很安静,气氛很尴尬。 盛露嫣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陪坐的,过了一会儿,她开口了。 “那日我跟世子是偶然遇到的,我不知他会等在那里。” 寻厉眼眸微抬,视线从书上挪开。 据他所知,承恩侯世子是专门等在那里的。 “他说的一些话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他年纪轻又被家里保护得很好,不怎么了解官场上的事情,有些话可能是道听途说的,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听到后面这句,寻厉抬眸看向了盛露嫣。 他仍记得她那日说的那句话,他们是皇上赐婚,无法改变。所以,对于这门亲事,她也是很抵触的吧。若没有皇上突如其来的赐婚,她大概会嫁入门当户对的世家,不必低嫁于他。 如今她主动来找他大概是为了这位承恩侯世子吧。 “我记得世子比夫人还要年长几岁。” 这话就是在反驳她刚刚说谢赟年轻不懂事的话了。 盛露嫣脸上露出来尴尬地神情。 “他确实比我年长几岁,可我们俩的情况不同。” 一个是被阖府上下宠着长大的,上有祖父祖母的宠爱,下有父亲母亲的庇护,还有做皇后的长姐疼着,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个却是自幼失了母亲,被父亲嫌弃,被继母虐待的。 不同的环境养成了不同的人。 “我们”……寻厉眼神微闪。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来小厮的声音:“大人,邹大人来了。” 寻厉看着盛露嫣,道:“夫人说的事我知道了,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 盛露嫣还欲解释什么,听到这话心里一沉。瞧着寻厉的脸色,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会真的生气了吧……难道真的要对付谢赟?应是没这个必要吧。他不过是承恩侯府的世子,尚未参与朝政。 可若不是因为这个的话,那他到底在气什么? “嗯,大人忙吧,我回去了。” 盛露嫣一推开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外的邹子川。 瞧着从里面出来的盛露嫣,邹子川恭敬地行礼:“见过夫人。” “邹大人客气了。” 自从一起去过北地,邹子川对盛露嫣的印象就跟从前完全不同了,他对盛露嫣非常的佩服。 “听说夫人的病好了?定是夫人心肠好,积善行德,上天才会降下来福祉,夫人定会长命百岁的。”邹子川跟盛露嫣多聊了几句。 盛露嫣的坏心情被邹子川的这一番话治愈了些,她笑着道:“承邹大人吉言。” 听着外头聊得开心的声音,寻厉脸色比刚刚还要难看一些。 说了几句话后,盛露嫣就离开了,邹子川也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邹子川就发现寻厉的脸色不太好看。想到刚刚离去的夫人,他心中暗自纳闷,难道大人跟夫人吵架了? 他能看得出来大人还是很重视夫人的,从北地回来后,大人几乎每日都会回府中歇息,很少宿在护京司中。 再看一旁的糕点,怕是夫人刚刚送来的吧。 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他暗自揣测,难不成是因为盛陵侯府? “夫人是个明理的人,大人好好跟她解释,她定能理解大人的。”邹子川道。 刚说完,就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看了过来。 邹子川心中顿时一紧。 “你今日过来有何事?” 邹子川连忙敛了敛神,开始汇报工作。大人的事,他还是少插手吧。 盛露嫣一回内院,孙嬷嬷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夫人,红儿的哥哥回京了。” “可有问出来什么?” “没有。他刚回来第二日就被赌坊的人围住打了一顿,后来咱们的人发现他天黑之后去了侯府!” 盛露嫣顿时来了兴致。 “您猜他见了谁?” “柳氏?还是……我爹?”问完,盛露嫣便有些紧张,她生怕听到她不想听的答案。 “柳氏身边的王嬷嬷!” 盛露嫣松了一口气。 “他是晚上去的侯府,在后门处闹着要见柳氏,说柳氏若是不见他他就把事情说出去。他去了三次,后来王嬷嬷终于出来见了他。王嬷嬷给了他五百两银票。他欠了赌坊四百多两银子,这些正好够他还赌债的。” 盛露嫣琢磨了一下,问道:“红儿的兄长从前没去过侯府吗?” 孙嬷嬷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咱们在门房安插的人从来没见他来过侯府。” 看来红儿的兄长应该是知道柳氏的秘密,多半与她母亲的事情有关。可她兄长为何从前在柳氏得势的时候不来威胁她跟她要银子,反倒是现在想起来要了。 孙嬷嬷也问出来同样的话。 很快,盛露嫣想到了一种可能。 从前柳氏得势,红儿的兄长不敢来闹。如今柳氏失势,他知晓柳氏无法奈何他了,便开始来索要银钱了。 可他到底握着什么秘密呢?会不会是红儿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了她的兄长。可若只是告知她 的兄长,柳氏没必要怕啊。 红儿……说不清红儿去向的兄长……柳氏……钱…… 红儿不会已经…… “夫人,夫人。” 盛露嫣看向了孙嬷嬷。 “您这是想到什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嬷嬷,你说红儿会不会已经死了?” 孙嬷嬷怔了怔,道:“不,不可能吧……”然而,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不信自己的话了。按照柳氏的性子,杀人灭口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嬷嬷,明日咱们出府一趟。”既然红儿的兄长开始跟柳氏要钱了,说明他那边已经松动了,或许这边能打开一个口子。 万一红儿已经死了,那就麻烦了……线索又要断了。 这个消息对盛露嫣来说是好消息,可对柳氏来说却是一个极坏的消息。 如今她在府中只是个妾,虽说上面没有正妻,可府中下人们对她的态度已经大不如从前,侯爷也很少来看她。那个早不知死了多少年的红儿,她那个无赖兄长竟然也找敢上门来了。 她想杀了他! “嬷嬷,找人……” 王嬷嬷立马道:“夫人,万万不可啊,侯爷如今一直盯着咱们,万一被侯爷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柳氏怒道:“可总不能就让他这般威胁我!他那种人,有一就有二。” “要不咱们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还能有什么法子!” 柳氏气得又开始摔茶具了。 第二日一早,盛露嫣出门去了。 在红儿家附近等了约摸半个时辰,她兄长大青终于出门了。 一出门,他便遇到了隔壁的周婶儿。 “呦,大青回来了?” “嗯,婶子。” “你前些日子去哪了,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找过你。” 大青讪讪地笑了笑,没回话。 “哦,对了,我前几日在南门大街那里好像看到红儿了,她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 大青脸色顿时一变,停下脚步看向了周婶儿。 “她穿戴得可好了,头上还戴着金钗,我喊她她还不搭理我。莫不是有钱了就不理这些穷邻居了。” 大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哂笑一声,道:“婶儿你看错了,那不可能是红儿的,她就是个贱命,哪有这般的福气。” 周婶儿眼珠子转了转,道:“咋就没这样福气了。你不是说把她嫁给一个过路的行商了吗?她肯定有钱啊,说不定就是红儿。” 大青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道:“刚刚都跟你说了不是你咋还这么说,算是跟你说不通了。”说着便离开了。 盛露嫣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红儿的兄长在听到邻居见着红儿时看起来一点都不激动,反倒是像听了个笑话。而对于缺钱的大青而言,他都敢冒着被人杀的危险去侯府威胁柳氏了,若是听说了妹妹可能很有钱,他肯定是要千方百计把她找到从她身上弄点钱,可他却兴致缺缺的模样。 想来,红儿可能真的不在了。 盛露嫣看了钱豹子一眼,钱豹子出去了。 “咋样,我刚刚演的不错吧,全都按你们说的演的,我还加了几句呢。”周婶儿道。 “这是你的报酬。”钱豹子把钱给了周婶儿。 “谢啦。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别忘了再来找我啊。” 回到府中后,盛露嫣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件事情,越想越觉得红儿可能真的不在了。 红儿是不是真的不在了,为何不在了,大青到底拿什么威胁柳氏,他是否又知道什么……这些事都需要查清楚。 “夫人,不如 您去求大人吧!大人最擅长破案了,这件事情定能很快就查清楚。” 第47章 徐徐 盛露嫣看了一眼孙嬷嬷。 不得不说, 孙嬷嬷说的是实话。之前在她这里查了几年的事情,寻厉一个月就能给她查清楚。而且,此事还可能涉及到了一条人命, 她就更难查了,势必要借助官府的势力。 与其借助那个不敢得罪盛陵侯府的京城府尹的势力倒不如借寻厉的势。 可,昨日她去前院时寻厉冷漠态度还历历在目。 “他那日的气还没消呢。”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您跟大人多说说软和话, 估摸着就成了。” 盛露嫣想, 都没在一张床上, 哪里能和啊。 见自家夫人犹豫不决, 孙嬷嬷继续道:“您跟大人可是要过一辈子的, 还是早些解开误会比较好。即便是不为了这事儿, 也该跟大人和好了。” “嗯。”盛露嫣应了一声。 她自然也知晓孙嬷嬷的话说的是对的,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关系可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有了误会。爱与不爱的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有误会。即便做不到鹣鲽情深,至少也得相敬如宾, 不能一直冷冰冰的。 隔了一日,盛露嫣又去了前院。不过, 她既没有说软和话, 也没提自己的要求, 而是拿府中的事引出来话题。 “如今入了秋, 天儿渐渐冷了起来, 我想着也该给府中的人做件衣裳了。从前我病着便一直没想起来此事, 如今既已病愈也该做此事了。大人以为如何呢?” “夫人决定就好。” “嗯,不过, 我觉得既然要做衣裳, 是否前院的也一并做了?明日我便让孙嬷嬷量一量后院的衣裳尺寸, 前院的是否一起?” 寻厉思索片刻,道:“好,夫人费心了。” “我瞧着大人的衣裳也旧了,不如也给大人做一身吧?” “不……”寻厉开口便要拒绝。 盛露嫣早料到如此,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我亲自给大人做。” 盛露嫣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寻厉就不好再拒绝了。 “多谢夫人。” 接着,盛露嫣又问了几个问题。 “你喜欢什么款式啊?” “都好。” “不如就做一件时下流行的?” “嗯。” “颜色呢?” “都行。” …… “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大人也要保重身体,早些歇息。” 孙嬷嬷一直在院里等着,瞧着盛露嫣独自一人回来的,微微有些失望。 “大人还在生气吗?”孙嬷嬷问。 “不知道。”盛露嫣道,“约摸还在气吧。” 寻厉一直像块木头,面无表情,从他面上她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变化,也不知他是否生气。 “那您有没有跟他提那日在寺中的事情,或者红儿的事儿?” 盛露嫣摇了摇头。 她之所以没提,是因为这次的情况跟上回去北地不同。 上回事情发生的突然,时间太紧急,她又着急跟着去,所以才会那般做。如今却大不相同了,时间没那么紧急,而且她与寻厉之间也不像上次那般互相不了解。 依着她对寻厉的了解,这就不是一位会轻易对人妥协的人,也不会受到一点诱惑就放弃原则。所以美人计什么的对他没用。 他们二人是正经的夫妻,有的是别的法子来缓和关系。 而她之所以闭口不提承恩侯世子的事情,是因为那日她提的时候发现寻厉很是不悦,想必还在生气,在她知晓他心里究竟如何想的之前,绝不能火上浇油。所以,世子的事儿还是慢慢跟他提吧。 至于红儿的事情……也得找个恰当的时机才能说。 她得一步一步来。 隔了几日,瞧着天上开始飘雨丝了,盛露嫣又去了外院,这回说的依旧是府中的事情。 “府中下人的尺寸已经交由绣坊了,估摸着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做好。这回一个人做了两件,一件秋装,一件冬装。秋天到了,冬天也快来了。” “嗯。”寻厉应了一声。 “不过,大人的尺寸还没量,不如,我给您量一量?” 寻厉抬眸看向了盛露嫣。 盛露嫣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此事不急,以后再说吧。”寻厉开口拒绝了。 盛露嫣听出来他话语中的拒绝,没再多提,转而说起来府中的其他事。 “这些日子我看了看账簿,又出门去瞧了瞧咱们府上的铺子。有几间铺子的收益着实不太好,不过倒也不全是因为经营不善。有些主要是位置不太合适,我想着不如把那深巷里的吃食铺子关了,去好一些的地段开。地方我都想好了,我嫁妆里有个笔墨铺子,原先是在书院旁边的,结果书院前几年挪了地方,这铺子的生意就不如从前了。那里人流量大,不如改成吃食铺子。我已经与铺子里的掌柜的说过了。只是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寻厉蹙了蹙眉,似是在思索,一时之间没回答。 “这吃食铺子原是大人的,这事儿事儿我本应该早些与大人商议的,可无奈见不着大人,便只好自己做主了。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这话便是在怪寻厉自己不回后院了。 寻厉盯着盛露嫣看了许久,道:“夫人做主便是。” 只是瞧着那神情,似是不太同意似的。 盛露嫣只做不知,继续说道:“原先的吃食铺子因在深巷中,也不好再开其他的铺子,不如就改成杂货店吧。附近的住户颇多,开间卖日常用品的杂货店,应该还能有些收益。至于原先的笔墨铺子,就改成一个面馆。我在南门大街那边有个酒楼,把那里的二掌柜调过来这边当掌柜的。想来装修一下,很快就能开张了。” 盛露嫣说了一大堆只说了新铺子如何,却没说旧铺子的事情。 这时,寻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原先铺子里的人夫人打算如何安置?” 盛露嫣心中一喜,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不过她面上不显,缓缓说道:“笔墨铺子的掌柜的和酒楼里的二掌柜互相换一下,让那个掌柜的去酒楼里历练一下。” 寻厉依旧看着盛露嫣。 盛露嫣顿了几息,终于说出来寻厉最想知道的人的安排。 “至于原先在吃食铺子里的张叔李婶儿……那就让他们去面馆。张叔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李婶儿也勤快。只是两个人不怎么擅长经营。我看过账簿,他们每月约摸赚二两银子,去了新铺子里,我给他们开三两,但若是生意好了,给他们提成。他们二人已经同意了。” 盛露嫣早就把铺子里的事情摸清楚了。张叔和李婶儿原先在城门口处摆摊儿,寻厉进京赶考时盘缠被偷,身上没钱。张叔李婶儿管了他三日饭。等后来寻厉考中了状元,授了官职,便买了间铺子,租给了这夫妇俩,每月只收百文租金。旁边的铺子一月租金少则二两,多则五两,这几乎可以算免费租给他们的了。 他们夫妇俩家中有三个孩子要养,其中一个还在读书,每月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她一开出来条件,他们二人立马就同意下来了。 寻厉深深地看了盛露嫣一眼,应了一声:“嗯。” 盛露嫣看出来了寻厉的神色变化,知晓他定是满意她这般安排。 此刻时机正好,她也适时提出来自己的要求。 “大人,后院那么大,如今又少 了两个嬷嬷,冷冷清清的,尤其是到了晚上,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还挺吓人的。不知大人最近几日还忙不忙,何时能回正院去?” 寻厉想,府中那么多护卫,如铁桶一般,连只信鸽都别想随意出入,她还会害怕?再者,她自己手上也有些功夫,胆大得很。 这一听便是骗人的话。 “这一害怕,就想到了那日回京途中发生的事情,夜里都睡不好了。”盛露嫣又添了一把火。 她都给他台阶下了,也该回去了吧。 虽知晓她在说谎,但寻厉还是妥协了:“嗯,忙完这个案子就回去。天色已晚,夫人回去时注意脚下。” 寻厉没有立即答应下来,盛露嫣有些失望,但一想到寻厉答应了回去,便也还算放心。她相信他,只要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回去,也算是有了进展。 “嗯,知道了,外头下雨了,大人今晚多盖床被子,别冻着了。” 一听下雨了,寻厉微微蹙眉。 “我先回去了。”说着,盛露嫣朝着门外走去。 一开门,一股潮湿的气息就扑面而来,雨下得比刚刚还要大了一些。 盛露嫣看了一眼正在撑伞的春雨。 春雨想到夫人刚刚交待的事情,声量微微大了一些:“夫人,外头雨下大了,您一会儿慢些走,别湿了衣裳。” 盛露嫣瞥了一眼书房里,道:“无妨,不过是下雨罢了,你还要提着灯笼,要小心些。” 令她失望的是,寻厉始终没有从书房里走出来。 盛露嫣走后,寻厉便继续看书了,只是书上的内容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不知何时起,外面的雨声越发大了,屋内都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与此同时,还伴随着闪电和雷声。 寻厉朝着屋外看去。 想到刚刚盛露嫣说最近夜里睡不好,总是想起来回京途中的事,心里微微一紧。 这时,董管事来了。 “大人,您今日是宿在书房还是回内院?” 寻厉看了他一眼。 “今日天冷,若是您宿在书房,老奴就去给库房您拿一床被褥。” 寻厉看着被风吹得晃动的烛光,沉声道:“不必麻烦了。” 盛露嫣不怕雷声,可外头电闪雷鸣不停,雨也哗啦啦的,有些吵闹,一时之间她没睡着。她挺喜欢下雨天的,尤其是伴随着雷鸣的雨,总是让人觉得心情畅快。可今日她在寻厉那里不太顺,这会儿窗外的雨也不似从前那般讨喜了。 就在这时,她似是听到了门口有人在说话,接着,雨声大了些,似乎是有人开门进来了。很快,床幔被人掀开,身侧多了一个人。 盛露嫣嘴角一勾,往外挪了挪身子,抱住了身侧的男人。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嘴硬心软。 寻厉身子一僵。 她这般做,大概又是别有目的,想想这几日的事便知是为了别的男人。 这般一想,寻厉便动了动胳膊,想把胳膊抽回去。 “冷~”盛露嫣抬头撒娇地说道。 来都来了,竟然还想躲着她。 “我跟世子真的没什么的,自打上回与他在侯府中见过一面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那日我也不知他为何会等在那里,不是我约的他。你相信我,好不好?”说着,盛露嫣抱着寻厉的胳膊晃了晃。 听到盛露嫣的话寻厉的动作顿了顿,垂眸看向了她,只见她正睁着一双清澈而又无辜的眼睛盯着他,殷红的唇瓣微微抿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这时,一道亮光闪过,紧接着便是一阵轰鸣的雷声。 盛露嫣身子哆嗦了一下,紧紧抱住了寻厉的腰,躲进了他的怀里。 “啊,夫君,我好害怕啊~” 寻厉喉结微动,面上紧绷,像是忍耐着什么。下一瞬,两个人的位置发生了翻转,盛露嫣的唇也被堵住了,再也不能说出来扰乱人心的话。 盛露嫣本来只想着缓和一下二人之间的关系,谁曾想对方反应竟然这般激烈。一开始她还有些抗拒,后来却沉溺于熟悉的味道和感觉之中,顺从了自己的心。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屋内心跳声不停,如擂鼓般。 过了许久,寻厉额头抵在盛露嫣的额头上,看着身下的人,哑声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盛露嫣娇喘连连,圈住了他的脖子,以吻回应。 都到这一步了竟然还问她后不后悔? 这是男人该干的事儿吗? 他们本就是夫妻,也圆过房了,委实没什么好矫情的。 第48章 暖脚 这种事寻厉又怎会让盛露嫣主动, 很快一切便按照他的节奏来。 屋外电闪雷鸣不断,屋内也并不算安静,不过,这些都被屋外的声音掩盖住了。反倒是因为屋外的声音大, 更加放肆了些。 结束后, 盛露嫣已经累得动弹不得,也说不出来一句话。不过, 总归感觉比第一次好了许多。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后面的事情是寻厉亲自去做的, 并没有把丫鬟叫进来, 这倒是让她觉得舒服了许多。这种隐私的事,让丫鬟来做的话她总觉得不自在。她其实更想自己去做,可她实在是没了力气。她与寻厉之间也做过这么多亲密的事情了,也无所谓了。 等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屋外电闪雷鸣也停了,只听得见哗啦啦的雨声。 寻厉抱着身侧的人, 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时过一月,皇上对盛陵侯的禁足已经解除了。 虽然盛陵侯官职降了两级, 但爵位没变,侯府的势力也没被削弱, 所以盛陵侯府依旧是京城的顶级侯府, 不少人数着日子,瞧着到了解禁的时候, 连忙来了盛陵侯府。 然而,盛陵侯府府门紧闭,前来探望的人全都被挡了回去, 盛陵侯直接请了一个月的假, 早朝没去, 府衙也没去,就在府中待着。 上次的事情狠狠下了盛陵侯府的面子,盛陵侯心中憋着一股气,此刻谁也不想见,就连柳氏他都没怎么见。 此刻柳氏正在屋里砸着东西。 “他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又敢上门来要挟我,我要杀了他!”柳氏脸上露出来狠厉的神情。 原来,红儿的兄长在天不亮时又来府中要银子了,这回要了二百两。说是不给的话他就在门口嚷嚷,好叫过路的人都知道他们干了什么事。 一大早周遭各个府中出来采买的人不少,柳氏丢不起这个人,便让王嬷嬷把银子给了他。 不过,柳氏的心中再次动了杀机。 王嬷嬷赶忙道:“夫人,您听老奴一句劝吧,不可啊。” 王嬷嬷已经就此事不知劝了柳氏多少回了,可过不了多久,柳氏便会再次提起来。 这一次,柳氏产生了新的想法。 “嬷嬷老是阻止我可是怕我再让你男人去干这件事?”柳氏不悦地道。 听到柳氏的话,王嬷嬷怔了下,眼底流露出来失望的神色。很快,又恢复如常,语重心长地道:“老奴不是这个意思。您忘了上回刺杀高婆子和魏郎中的事了?” 想起那件事情柳氏脸色微沉。 “正是因为咱们去刺杀了他们二人才会被寻厉抓住把柄!侯爷看不出来大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夫人可是知道的。她那个人,心眼儿极多,说不定此刻正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呢。若是咱们这个时候再出手,保不齐就被他们抓住把柄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柳氏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烦躁地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样!” 这些陈年旧事怎么就突然被人翻了出来的呢?仔细想想都是在盛露嫣出嫁之后才发生的事情,一定是她干的这些事! “一定是盛露嫣干的!”柳氏咬着牙道,“寻厉肯定要帮忙了,她一个人干不了这些事儿。” 王嬷嬷也不敢说是或者不是了。 “这个小畜生!”柳氏骂了一句,“早知道当年我就该把她扔到湖里去喂鱼,要不然也不会惹出来如今这些事!” “夫人小声点儿,万一被侯爷听去就麻烦了。”王嬷嬷适时地提醒。 从前骂骂大姑娘便也算了,如今侯爷不知怎么回事厌烦了他们夫人,反倒是对大姑娘多有赞扬,此时万一再被侯爷听到她们背后说大姑娘的不是说不定又要惹了侯爷不快。 柳氏又开始砸东西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那种人的胃口大得很,填不满的,总不能一直被他控制着!” “可眼下只能如此了,等侯爷那边气消了咱们再想办法。” 柳氏一时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看向了王嬷嬷。 “我记得那个药还有一些。” 王嬷嬷眼前一亮:“老奴这就去找。” 待王嬷嬷找到后,柳氏总算是没那么烦躁了。 这药是当年她从云苍国的一个大夫手中买来的,无色无味,吃了变会让人身体虚弱,还找不出来病因是什么。当初父亲有个得宠的姨娘便是吃了这个慢慢没的,还有…… “这个药给他这种人用当真是浪费了!”柳氏道。 “这也是无奈之举。”王嬷嬷道,不过,她心中仍有些顾虑。 “大姑娘的病被邵太医看好了,万一红儿兄长的病也看好了,会不会被人发现这事儿是咱们做的?” “怎么可能!他那个身份怎会有太医去医治。” “夫人说得对。”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柳氏唤人来打扫屋子,结果她在屋里唤了几声也不见人进来。见柳氏又要发火,王嬷嬷出去了。 一出门,便看到几个婆子正坐在门口说话,丝毫不理会她。 “你们你个老货做什么呢!没听到夫人唤你们吗?” 那几个婆子动也未动,白了王嬷嬷一眼,道:“夫人?这府上哪里来的夫人?不过是几个姨娘罢了。” 从前府中的人哪敢这般,自从柳氏被夺去诰命,下人们便是这样的态度了。 王嬷嬷气得不行,恨不得上去撕了她们的嘴,可如今手中能用的人着实不多了,若真打起来怕也不是她们的对手,她只好忍了这口气。 “你们可别忘了,大少爷和二姑娘可都是夫人所出,等到大少爷承了爵位,到时候你们可莫要后悔!” 那几个婆子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来迟疑的神情。她们互相看了几眼,不情不愿地起身去打扫屋里了。 盛露嫣醒来时已经快到午时了,寻厉早就不见了踪影。 见孙嬷嬷进来,盛露嫣抱怨道:“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嬷嬷也没来叫我。” 虽说府中没有长辈,她可以随便睡多久都行,可也不好睡太久。 孙嬷嬷一脸喜色:“大人早上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老奴,不让老奴叫您起床。”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儿盛露嫣脸色微红。 “嬷嬷,我想去沐浴。” 孙嬷嬷笑着道:“早就给您准备好了,就等着您醒过来了。您昨日辛苦了,好好泡一泡,解解乏。” 盛露嫣:…… 其实,她倒也没做什么,辛苦的人不是她。 “厨房给您顿了鸡汤,补补身子。先喝了再去泡,免得不舒服。” 盛露嫣:“……好。” 盛露嫣也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些就去泡澡了。孙嬷嬷也没强求,总归快要到午饭时候了,等泡好澡直接吃午饭就是了。 盛露嫣泡了半个时辰才出来,这会儿她也的确是饿了,中午饱饱的吃了一顿。 吃完,又困了,略坐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腰酸便去床上睡了一觉。 等到晚饭时,寻厉竟然回来了,这可真是稀奇。 他回来也没说一声,所以厨房并没有准备他的饭菜。而如今盛露嫣吃饭也不像从前那般了,虽然饭菜的样数还是不少,但量却少了不少,防止浪费。 很显然,今晚的饭菜就不太够了。 “下回大人若是回来用饭就提前让人说一声,免得厨房来不及准备大人喜欢的饭菜。”盛露嫣道。她心想, 寻厉这人也真是不讲究,她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也不嫌弃她剩下的。 “嗯。” 寻厉也没想到会如此,从前他偶尔晚饭会回来吃,每次都是够的。 “你想吃什么?现在让厨房去做。”盛露嫣道。 “不必了,一会儿吃些糕点就行。”寻厉道。他不怎么挑食,能填饱肚子就行。 糕点?盛露嫣记得他不怎么爱吃那些甜腻腻的东西,去北地的路上他很少动屋里的糕点。 盛露嫣知道他是不喜欢浪费,想了想,看向了孙嬷嬷,道:“对了,嬷嬷刚刚不是说厨房还有炖的鸡汤吗?正好给大人煮一碗面吧。” 她今日被孙嬷嬷盯着喝了好几碗鸡汤了,已经喝腻了。刚刚孙嬷嬷还想让她喝,被她糊弄过去了。正好留给寻厉喝! 孙嬷嬷看了眼盛露嫣又看了眼寻厉,道:“那鸡汤里面有补药,煮面的话可能味道不太好,不如煮个别的面吧。” 盛露嫣:…… 原来孙嬷嬷也知道味道不好啊,那还让她喝了好几碗。 寻厉若是不喝,肯定晚上睡前孙嬷嬷还得让她喝,赶紧都给寻厉喝了才是。 “就煮这个,正好给大人补补身子!”盛露嫣立马道。 听到这话,寻厉夹菜的手微顿,抬眸看向了盛露嫣。 孙嬷嬷看看盛露嫣又看了看寻厉,无奈之下只好去厨房吩咐人煮鸡汤面了。 盛露嫣见寻厉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很贴心地解释:“大人,味道虽然没那么好,也有些油腻,但是材料放得足,能补补身子,您若是不喝就浪费了。” 她知道的,他最讨厌浪费,只要她这么一说,他肯定同意。 没想到寻厉夹起来一块鸡肉放入了她的碗中,道:“夫人还是好好补一下身子吧,为夫就不需要。” “怎会不需要呢,喝了对身子好,能强身健体。”盛露嫣还在不停劝说,生怕寻厉拒绝了那些鸡汤。 “为夫需不需要,夫人难道不清楚吗?”寻厉看着盛露嫣说道。 这句话似乎有些别有深意。 盛露嫣有些奇怪他这是什么意思,她自然是知晓他身强力壮,武力高强。她这不是想让他把鸡汤替她喝了么,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我自然是……” 刚开口说了几个字,看着寻厉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突然明白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人平日里看着冷冷清清的,怎么如今说起话来这般……这般没羞没臊的。 盛露嫣的脸渐渐红了。 想到昨晚,他身体确实好的很,体力好极了。 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够无赖了,还是不如他脸皮更厚一些。 寻厉瞧着她这般反应,没再多言,转头继续吃饭了。 盛露嫣也不知他究竟是喝还是不喝,一想到那油腻腻的鸡汤,她实在是不想喝了,便开始耍赖:“我不管,我今日已经喝了三碗了,剩下的你必须替我喝了。” 没想到寻厉一口应了下来:“好。” 盛露嫣这才满意了。 吃过晚饭,寻厉又去了前院,一直忙到亥时才回来。 盛露嫣想,寻厉是真的很忙啊,似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嫁给这样的男人似乎也挺好的,虽然没什么时间陪她,但同样也没时间出去鬼混,倒是挺让人放心的。 洗漱了一番二人便去床上休息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昨日下过雨,今日便比从前冷了些。一进被窝,盛露嫣便被冷得哆嗦了一下。 等寻厉熄了蜡烛躺床上,盛露嫣立马就靠了过去。若说昨日她是装的,今日便是真的了。寻厉像个小火炉一样,身上总是很热。夏日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太热了,不想靠 他太近,如今天冷了,便觉得抱着他睡舒服了。 她不光抱住了他的胳膊,一只脚也慢慢地试探地放在了他的腿上。 一到冬日,她的脚就冰凉冰凉的,好久才能暖得过来。每每到晚上,都得泡泡脚或是灌个汤婆子。这几日凉得快,还没来得及弄。 好在寻厉没有拒绝。 盛露嫣便又放肆了些,把两只脚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取暖。 寻厉闷哼一声。 盛露嫣听到后,顿觉尴尬不已,想来是她的脚太凉了冰到了他,即便是对方身体如火炉,也不代表他就不冷。 她还是让人弄个汤婆子吧。 这般一想,盛露嫣便要把脚放下去。 可就在这时,头顶上传出来一个闷闷的声音:“别乱动。” 她哪有乱动,这还不是为了他着想么,怕冰到他。 “我哪有乱动。”盛露嫣抱怨了出来。 寻厉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好好睡觉。” “哦。” 可她白日里实在是睡太多了,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却始终睡不着。而且,始终朝着一侧躺着,她胳膊都有些麻了,想换一边躺着。 听着耳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她想,寻厉应该是睡着了。 他白日里那么忙,她便想着在不惊动他的前提下自己换一侧睡。 然而,她刚刚一动,寻厉就醒了过来。 “好好睡觉,别乱动。”寻厉再次说了一遍。 见他醒了,盛露嫣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换一侧睡,胳膊麻了。” 胳膊麻了……她知不知道,她日日抱着他的胳膊睡,他不敢乱动生怕吵醒她,胳膊常常都是麻的。 “睡不着?”寻厉问。 “嗯。”盛露嫣诚实地点头,“白日里睡多了。” “要不咱们说会儿话吧?”盛露嫣提议。 反正她瞧着他也没睡着。 再者,她本质也不是想换一侧睡,主要是睡不着,在床上躺得太难受了,要是能有人陪着她说说话消磨一下时间就好了。 正好她可以慢慢跟他提一提红儿的事情。 寻厉虽然也睡不着,但软香温玉在怀,他却没什么心思说话。既然大家都睡不着,不如做些能睡着的事情。 盛露嫣话音刚落,就察觉到对方同样侧过了身子。她心中一喜,正想要开口,结果唇就被人堵住了。 她顿时大惊。这人怎么老是这样,她是想跟他交流一下感情,没想过用这样的方式啊,她想要的是精神上的交流! 渐渐地,她也没精力去想这些了。 不知过了多久,寻厉趴在她耳边问了一句:“还疼吗?” 他本想顾着她的身子,不想那般频繁。可无奈身侧的人总是不停地撩拨他,遇到她时他控制力又比较差。 盛露嫣红着脸,颤声儿道:“还……还好。” 其实她幼时习武,身体也好的很,没看上去那么娇弱。 本来盛露嫣还想着要与他说说红儿的事儿,可渐渐地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等结束时,她已经累得不想跟他说话了,躺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这回也不再抱怨胳膊麻了。 第49章 闹大 接下来几日寻厉几乎每日都会回来用晚饭, 若是不回来的话也会让人回来说一声。盛露嫣也渐渐地摸清了他的作息规律,两个人倒是对彼此了解得深入了一些。 这日,寻厉似乎刚刚忙完了一个案子, 清闲了许多, 晚饭过后没去前院而是留在了正房里。 春桃上了茶之后便退下去了, 屋内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盛露嫣琢磨了一下,觉得此刻时机不错,便试着与寻厉话起来家常。比如, 说说府中的事情, 再顺便聊一聊从前在侯府的事情,比如读书比如绣花。瞧着寻厉似乎很感兴趣,她便多说了些。 说着说着, 便开始引入正题。 “我记得我有方帕子还在大人那里吧?大人打算何时还我?”盛露嫣笑着问。 她说的那方帕子便是前些时候她去前院时给寻厉倒茶, 倒在了他的身上, 试图给他擦一擦。结果那方帕子就被寻厉顺走了。 寻厉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滞,抬眸看向了盛露嫣。 盛露嫣就是故意提及这件事情的, 想要调侃一下寻厉。 结果,寻厉在怔愣了一下后, 便反问道:“夫人称呼我什么?” 盛露嫣蹙眉:“大人啊。” “嗯?” “不叫大人……”那叫什么。 后面四个字还没说出来盛露嫣便突然想起来昨晚的事情, 顿时脸色通红。 昨晚情动之时, 她一直唤着大人,可他却很不高兴,她只要唤一声,他便要惩罚她。直到后来她改了称呼, 他才饶过了她。 一个称呼而已, 这个男人已经说了好几次了, 就这么在乎么。 她偏要这么叫他:“大人!” 寻厉不怒不恼, 看向盛露嫣的神情似笑非笑。 盛露嫣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想到昨日的事,红着脸妥协了。 “夫君。”盛露嫣小声叫道。 寻厉似是对这个称呼很满意,端起来茶抿了一口,应道:“嗯。” “其实我绣工不算好。”盛露嫣继续刚刚的话题。 “已经很好了。”寻厉难得夸了一句。 又不是靠着这个手艺赚钱,寻厉觉得自家夫人的手艺不错。 “多亏了孙嬷嬷教得好。不过呢,要说起绣工,我母亲身边的红儿绣工才是一等一的好。” 寻厉第一次听到盛露嫣提这个名字,多了几分兴趣。 “可惜她在我三岁时便因为犯了错被我爹打了一顿板子,赶回家中去了。” 听到这话寻厉微微皱眉。 “后来听她兄长说把她嫁给了一个路过的行商,可究竟嫁到了哪里就无人知晓了,那日我见着了她的兄长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儿。” 寻厉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垂眸看向了杯中的茶水。 “她那兄长是个嗜赌如命之人,常常被赌坊的人堵在家里要债,他也因此躲到外地去了几次。可若是红儿真的嫁给了商人,她兄长为何不去找她要钱呢?除非……这件事情另有隐情,夫君觉得我猜的如何?” 寻厉喝了一口茶水,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看向了盛露嫣。 “夫人想让为夫做什么,直说便是。” 从她刚开始讲故事起,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种私事她一般不会跟他讲的,若是能自己查出来想来她早就去查了。如今既然说了出来,定是有求于他。 听到寻厉的话盛露嫣尴尬地笑了笑,朝着他眨了眨眼,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早知道寻厉这般上道,她何苦东拉西扯那么久,直接告诉他便是了。可谁知道这个阴晴不定的人何时心情好,何时心情又不好呢。 “我怀疑红儿早就死了,希望夫君帮我查一查。她毕竟是我母亲身边的人,又在我小时候照顾过我,所以我想知道她如今究竟如何了。” 还没等盛露嫣说出来更多请求的话,就听寻厉干脆利索地答应下来。 “好,为夫答应了。” 听到这话,盛露嫣这次又笑了,笑容真挚了许多。 她抬手给寻厉倒满水,道:“夫君,喝茶。” 寻厉看着她得意的模样,端起来茶水喝了一口。 鉴于寻厉这般帮她,盛露嫣决定晚上不再欺负他了。等到快睡觉时,她让春桃去给她灌了个汤婆子,放入了被窝里。 寻厉熄了蜡烛躺床上便觉得今日被窝里格外暖和些,而往常他一上床就贴过来的人却离他远远地。 这是用完他就扔? “夫君最近忙于政务太辛苦了,你好好睡一觉,今日我保证不扰你。”盛露嫣甚是乖巧体贴地说道。 黑暗中,寻厉的脸色堪比夜色。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寻厉问道:“被子为何这般热?” 盛露嫣笑着解释:“哦,我让人放了汤婆子。” 原来如此。 又过了一会儿,寻厉抿了抿唇,沉声道:“拿出去。” 盛露嫣诧异:“啊?为何?” 寻厉:“我嫌热。” 盛露嫣:“……” 他热,她冷啊! “要不……让春桃给你拿一床新的被子?”盛露嫣试探地问。 想要跟他分床睡? 寻厉薄唇紧抿,心情越发不悦。 盛露嫣问完之后,对方却没有回应她。 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对于寻厉的性子盛露嫣多少有些了解了。见他没答,便知他不高兴了,也不满意刚刚的提议。 也就是说,他不想要新的被子。 “要不你睡这个,我换一床新的?”盛露嫣再次提议。 他不想睡新的,那就给她呗,旧的给他。 这一次寻厉虽然依旧没有回答她,但却侧头看向了她。 看着寻厉的眼神,盛露嫣似乎明白了什么,或许,他是不想跟她分开睡? 可不用汤婆子的话她就会冷啊! 虽心中如此想,盛露嫣却没有说出来。毕竟寻厉刚刚帮了她,她总不好这会儿就违拗他的意思。她抬脚把汤婆子往旁边踢了几脚,把汤婆子踢出去了。 寻厉这回似乎满意了,收回了视线。 盛露嫣想,她刚刚那般做不都是为了他着想么,竟然还不满意!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渐渐地,原本热腾腾的被窝又凉了下来。 盛露嫣本不想打扰寻厉的,可被窝太凉,无奈之下她还是一点一点地挪向了寻厉。这一次脚比手先碰到了他。 察觉到寻厉瑟缩了一下,盛露嫣想,活该,谁让他非得让她把汤婆子扔出去的。这般一想,她又更过分了些,两只脚都搭在了他的身上。 却不料,对方接下来就转过身来,一把把她搂入了怀中。 盛露嫣下意识地抬手推了推,推了两下之后,闻着寻厉身上熟悉的味道,却突然觉得心安,便没再推他,而是伸手抱住了他。 这么一个大暖炉可比汤婆子好用多了。 罢了,她原谅他刚刚的举动了。 寻厉又岂会满足于抱抱就完事儿。渐渐地,拥抱变了质,原本冷下去的被窝也逐渐升温。这是一个寒冷的秋夜,也是一个炽热如夏日的夜晚。 第二日一早寻厉把暗卫叫了过来。 “去查一下盛陵侯夫人身边一个叫红儿的丫鬟,再去查查夫人为何查这件事情。” “是,主子。” 三日后,暗卫把调查的事情呈递给了寻厉。 寻厉先看到了与红儿相关的事情。正如夫人所料,红儿多半是没了。当年她是被抬着回的家中,接着她的兄长便说她嫁人了。红儿回家的当日便是盛陵侯夫人去世的日子。 夫人为何查这件事情便很清晰了。 不过,在看到最后一张纸上的内容时,寻厉嘴角突然露出来一抹微笑。 原来夫人去书房中哄骗他不是因为承恩侯世子,而是因为这个红儿!夫人在猜到红儿可能已经死了后,隔了一日便去了前院。 这件事情让寻厉的心情好极了。 当晚正院中要了两回水。 盛露嫣心中不住地骂寻厉,不知道这个人今日发了什么疯,比之前都要兴奋,简直莫名其妙的,完全不符合他高冷的外在形象。等结束后,虽然寻厉帮她收拾好了,但她还是没忍住,抬手掐了他一下。 寻厉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实则糙得很,皮硬得很。他似是没觉得疼,躲都没躲,只趴在盛露嫣耳边说了一句:“这几日红儿的事情应该就有结果了。” 盛露嫣本来已经累极了,听到这话立马打起了几分精神,抬眸看向寻厉,道:“真的吗?” 只是一开口,嗓子是哑的。 意识到这一点,盛露嫣抿了抿唇,横了他一眼。 这一眼眼波流转,让寻厉心生荡漾,刚刚压下去的感觉似乎又上来了几分。他抬手把人抱住,抬手摸着头发安抚着怀中的人,同样也在平复着自己。 “咳,抱歉,今晚是为夫太过冲动了。” 他也知道自己冲动了?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冲动! 盛露嫣的小脾气也上来了,她没什么好气儿地道:“你知道就好,接下来五……三日吧,你甭想碰我了!” 毕竟他也帮了她,总不好太狠心。 寻厉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从胸腔传出来,盛露嫣都感觉到了振动。简直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她说了不让他碰她,他竟然还很开心? 盛露嫣又想掐他了,但她忍住了。 寻厉想,她大概是不知道她此刻的样子有多么可爱。 第二日一早便有村民在京郊的山上挖出来一具女尸,村民连忙上报。毕竟是京畿重地,不到一个时辰,京城府尹便带着仵作过来了。 很快就查明了死者大致的体貌特征、死因等等,接着又从死者身上遗留下来的东西找到了大青。 不到三日便确定了死者的身份,红儿。 听说这件事情是范府尹查出来的,盛露嫣看了寻厉一眼。 没想到啊,她这位夫君与她想法一致,这种有可能会被人质疑的事情全都推给别人就是了,让别人去帮自己查,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她还以为他只会蛮干,正直到不行,不会这般做呢。 “夫君厉害啊!”盛露嫣夸了寻厉一句。 寻厉看了盛露嫣一眼,又瞥了一眼滴漏,一本正经地道:“时辰不早了,该安置了。” 盛露嫣也抬头看了眼滴漏,还不到亥时。 平日里她差不多亥时入睡,此刻还不到她入睡的时间。而寻厉可是常常过了亥时,到了子时才睡的,今日倒是早了些。 不过,想到他最近在帮着她查案子,便觉得他可能很辛苦,便没多说什么。 盛露嫣先上了床,寻厉熄了蜡烛才上床。 这回没等盛露嫣靠过来取暖,寻厉先贴了过来。 当唇被一个微凉的唇堵住时,盛露嫣才终于明白过来寻厉今日为何这么早上床休息,竟然是想着这件事情。前几日她说了不让他碰她,他倒是没敢造次,没想到今日时间一到,他便靠过来了。 这种日子算得倒是准确。 又过了不到十日,京城府尹查出来了凶手是谁。 得知此事后,王嬷嬷连忙回了府告知了盛露嫣。 “夫人,您猜怎么着,那杀害红儿的人不是旁人,正是王嬷嬷的丈夫,也就是咱们侯府管着采买的管事刘管事。” 盛露嫣微微一怔之后便恢复如常。 王嬷嬷是一直跟在柳氏身边的人,这件事情是刘管事做的倒也在意料之中。 “范府尹如何说?”盛露嫣问。 提到此事,王嬷嬷面上有些不好看,道:“明明是证据确凿的案子可范府尹非得说案子尚有疑点,不肯结案。” 范府尹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案子,他还在得意自己不到一月就查出来一桩陈年旧案,没想到杀人凶手竟然是盛陵侯府的管事,这事儿可就难办了。当时在场还有些百姓,他只好找了个借口退堂了。 盛露嫣微微蹙眉。 其实也不难想,范府尹在上次的事情上已经得罪过她爹了,这次定然不敢再轻易得罪。若不是寻厉插手其中,怕是范府尹连这一步也不会查到,这件事情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今范府尹定是想拖着这件事情,不想也不敢轻易结案。 “你给府中捎个信,若是范府尹去了便让他们来回我。” “是,夫人。” 没想到孙嬷嬷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回来时还带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夫人料事如神,范府尹已经去过侯府了。” 盛露嫣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么拖着,若是拖下去说不得证据都得被她爹处理掉了,等到没了证据再想处置杀人凶手就难了。 她得想个法子才是。 晚上,寻厉来了后院。 盛露嫣想,按照范府尹的性子,此事涉及到了侯府他是不可能再大张旗鼓去查的。可那红儿的哥哥一口咬定是柳氏杀了他妹妹,当时开堂审理的此案,很多百姓都听到了,他也没办法。而如今能审到这个地步,肯定也少不了寻厉的帮忙。 “范府尹哪有这样的本事,能这么快就查到刘管事,定是夫君帮了不少忙吧?”盛露嫣道。 寻厉看了她一眼,并未承认也未否认。 “至于为何要杀红儿,这位刘管事应是不知情,他只知红儿犯了错得罪了柳姨娘。” 盛露嫣听到了寻厉的称呼,颇为满意。 不过,寻厉既然说刘管事应是不知情,那他肯定是不知道的,她非常相信护京司审问犯人的能力。寻厉都问不出来,只能说明对方真的不知道。 盛露嫣点了点头。 “你莫要担心,虽然案子尚未了结,但这几日应该就能有结果。” 盛露嫣抬眸看了寻厉一眼。 不管寻厉到底是因为跟她爹有仇才帮她的,还是因为别的,总归他是帮了她的。而他们盛陵侯府门生遍地,也不怎么好对付。寻厉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旁人如今已经得知了杀人凶手是谁,此事没被遮掩过去。 她很感激他。 后面的事怕是不好做了,她得想个法子才是。 “嗯。”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看书了,瞧着约摸到亥时了便去洗漱了一番去了床上。 一上床盛露嫣便在寻厉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 本来她心中有些烦闷的,可不知为何,寻厉身上似乎有一些让人安定的气息,渐渐地,她静下心来睡着了。 因为心中有事,第二日一早盛露嫣早早起来了。醒来后,她把孙嬷嬷唤了过来,让她去打听一下外面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又传回来了,大青竟然去了 府衙,说是想撤掉这个案子。而他之所以这般做,是因为侯府有人给了他银子。 盛露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院子,心神不宁。 大青之所以想要撤掉案子,定是侯府给了他好处。而他作为家属,若是真的要撤掉案子,范府尹那边肯定会同意的,他定会以证据不足为由结了此案,这样一来可就难了。 不。 案子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矛头也已经指向了柳氏,谁也别想就这么算了! 盛露嫣微微眯了眯眼,再次睁开时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嬷嬷,你去把二堂舅家的冯舅母请过来,说我有要事相谈。” 孙嬷嬷看着自家夫人认真的神情,连忙应了下来:“是,夫人,老奴这就去。” 接着,盛露嫣又提笔写了一封信,随后把春桃叫了过来把信交给了她。 “你去铺子里找钱管事,把信交给他。” “是,夫人。” 不多时,春桃回来了。 “如何?” “回夫人的话,钱管事说他知道了。” 待吃完午饭,孙嬷嬷也带着冯氏过来了。 “此番外甥女又有事要麻烦舅母了。”盛露嫣朝着冯氏行了一礼。 冯氏连忙侧开了身子,把盛露嫣扶了起来:“你这孩子是在做什么,你舅舅舅母不在府中,理应是我们照看你。” 等到盛露嫣起了身,冯氏打量了她一番,欣慰地道:“如今瞧着你病好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一番见礼之后,盛露嫣说出来自己的目的。 “舅母可听说了我们侯府的管事杀了一个丫鬟的事情?” 冯氏自然是听说了的。这种事即便是不公开审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也总能听到些消息,更何况还是闹到了京城府尹那里去的。只是这件事情毕竟涉及到了侯府,也就是面前这个外甥女的娘家,她也不好说什么,便道了一句:“隐约听说了一些。” “舅母可知那被杀的丫鬟实则是我母亲身边的一个陪嫁丫鬟。”盛露嫣道。 冯氏顿时大惊。 “什么?那是你母亲的陪嫁丫鬟?”说完,又气得拍了一下桌子,“侯府也太欺负人了!” 当家主母身侧的陪嫁丫鬟被府中的管事杀了,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而且那丫鬟说起来也是他们郑家的人啊,这不是在打他们郑家的脸么。 盛露嫣道:“刘管事是柳氏身边的王嬷嬷的男人,红儿死的时候柳氏尚未入侯府,所以当年刘管事还是柳家的人。” 冯氏虽嫁的男人官职不高,但她也是当家主母,管着后院那些事儿,一听盛露嫣的话便明白了些什么。 接着,盛露嫣又说出来一件更令她震惊的事情:“红儿死的那一日……就是我母亲母亲去世的那一日。” 冯氏脸色难看极了,她向来是个利索善言之人,可这会儿嘴唇哆嗦了几下也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过了许久,冯氏终于缓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红儿的死可能与你母亲的死有关?而这件事情很可能与柳氏有关?” 盛露嫣点了点头,道:“那一日只有红儿跟在了母亲身边。” 无须再多言,冯氏已经明白了些什么。 盛露嫣冷静地道:“母亲的事情,我是一定要追查到底的。” 冯氏琢磨了一下,问了一句:“红儿的事可是外甥女查出来的?” “是我。” “那……”冯氏犹豫了一下。 “舅母有话直言便是。” “那上次那个来揭穿柳氏的稳婆和郎中呢?” “也是我找来的。” 冯氏本就是个聪明人,刚刚盛露嫣 说的那一番话给她透了底,她便猜到了这两件事情是她所为。毕竟,这两件事全都是对柳氏不利的。婚前没做,婚后做了,所以,想必那位护京司指挥使也帮了不少忙。 “舅母可愿帮我?” “此事我得回本家商议一下。”她虽然有意相帮,可此事干系重大,不是她一个妇人能决定的,关系着家族的命运。若是真与侯府闹崩了,说不得会毁了整个家族。她须得回家商议一番才能给盛露嫣一个答复。 “嗯,静候舅母佳音。” 天色将黑之时盛露嫣便收到了冯氏的回信。 看着手中的回信,盛露嫣笑了。 既然范府尹不想结案,不想定刘管事的罪,那就不要结好了! 作为侯府的嫡长女,她多少还是想维护一下侯府的面子。她原想着找到了杀人凶手后便不再闹大,后面的事情去侯府与她爹私下说,柳氏的事情也私下解决。可如今既然她爹那边这般要执意帮着柳氏,那便让事情闹大吧,最好是越大越好,看到最后到底谁倒霉,谁罪有应得! 过了没两日,京城里便传出来了一个流言,说范府尹之所以不定案,是因为他认为刘管事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他的背后还有主子! 刘管事是侯府的人,而他的媳妇儿是柳氏的人,所以他背后的主子不是盛陵侯就是柳氏。 这等流言是百姓们最爱听的,所以流言愈演愈烈,酒楼里、茶舍里、富人区穷人区都在讨论此事,怎么压都压不住。 范府尹连忙放出去消息,说之所以没有定下来凶手是因为证据不足,而且死者家属撤案了。 可就在这时,郑家本家那边却开始施压了,要求他尽快审理此案。只因为那死去的红儿原是将军府郑家的丫鬟,如今将军去了边关,他们本家理应过问此事。 而且,他们手中还有红儿的卖身契。 红儿的兄长说了不算,他们郑家说的才算! 晚上回到正院寻厉看着正坐在榻上看着账本的妻子,心突然被填得很满。 不得不说,他这位夫人可真是厉害。 这几日西南边境不稳,皇上正为此事操劳。他原想着等皇上忙过此事后再找个时机提一提这件事情,没想到他的夫人先解决了此事。 边关战事未停,需要依靠盛陵侯。而郑将军也在边关,皇上同样要照顾到。 如今看似是将军府的丫鬟被侯府的管事杀了,实则是盛陵侯与前后两任夫人之间的恩怨。 这件事情谁也别想压下去了。 第50章 真相 盛露嫣察觉到门口站了一个人, 抬眸看了过去。瞧见来人,她的脸上露出来笑容。 “夫君,你回来啦~” “嗯。”寻厉简单应了一声, 朝着盛露嫣走了过来。 瞧着盛露嫣在揉脖子, 便问了一句:“累吗?” 这些年来,除了身边的几个人,哪有人关心过她。爹爹不因为二妹妹来训斥她便已是好事了,绝不可能来关心她。柳氏的关心……大概是关心她何时去见阎王爷。 盛露嫣本想说还好, 可瞧着寻厉关切的眼神, 不知怎么便改了口:“累。” 说完,抱住了寻厉的腰。她最近很喜欢抱着他, 总感觉他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很是让人心安。 寻厉抬手揉了揉盛露嫣的头发。 “需要我帮忙吗?”寻厉问了一句。 盛露嫣微微一怔,仰头看向了他。她着实没想到寻厉竟然会主动提出来帮忙, 这让她非常意外。不过, 若他想要借机对付她爹, 倒也算合情合理。 “不用。”盛露嫣拒绝了他, “这件事情你不用再插手了。” 寻厉已经帮了她很多了。郑家虽然实力不如侯府,但这件事情他们出面最合适, 即便是侯府也拿他们没办法,毕竟红儿的卖身契在郑家手中,他们有权力这样做。 “嗯, 若是需要你就告诉我。” “好, 多谢夫君。” 不管需不需要,至少寻厉有了这份心她还是很感激的。这可比以往他冷冰冰的样子强多了。 晚上躺床上, 盛露嫣主动靠了过来抬手圈住了寻厉的腰, 暗示意味极重。 往常这种事基本上都是寻厉主动的, 盛露嫣顶多是撩拨一下,不会暗示什么。这次她倒是难得主动了一回。寻厉哪里受得住这个,自然热情回应了她。今夜倒是比以往都和谐了许多。结束的时候,盛露嫣感觉浑身都很舒服。 第二日一早,孙嬷嬷早早地过来了。 在给盛露嫣梳头的时候,她低头瞥了一眼盛露嫣的脖子,嘟囔了一句:“大人今日倒是没那么粗鲁了。” 盛露嫣听到孙嬷嬷的话,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和脖子都红了起来。 怪不得她昨晚觉得很是舒服,寻厉确实不像从前那般没个轻重了,至少她脖子上看不出来什么。 “咱们的粉也能少用些了。”孙嬷嬷又说了一句。 盛露嫣尴尬不已,为寻厉找补了一句:“又不是没银子,一点子粉不值什么钱的。” 孙嬷嬷见自家夫人维护大人,道:“老奴这不是心疼夫人么。” 俩人说着话孙嬷嬷就把盛露嫣的头发梳好了。 “如今您跟大人的感情真的是越发好了,大人也知道疼人了。等红儿的事了了,您跟大人再生个孩子,那就圆满了。”孙嬷嬷感慨道。 盛露嫣:…… 催完圆房就开始催孩子了么。 不过,真的要跟寻厉生个孩子么?若是生了孩子,不知道像他多一点,还是像她多一点。一想到一个缩小版的板着脸的寻厉,盛露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模样也太可爱了些。 “最好是生个男孩儿。”孙嬷嬷道。 “嬷嬷也重男轻女了么。”盛露嫣回了一句。 “那倒不是,老奴是觉得先生个男孩儿,好照顾后面的弟弟妹妹们。” 弟弟妹妹……们。 那她得生几个?一个还没影儿呢,嬷嬷竟然开始想的那么远了。 “咳,嬷嬷我饿了,你去看看厨房那边做好饭了没。”盛露嫣适时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哎,好,老奴这就去。” 吃过饭,外面的消息也传入了府中。 如今郑家已经放出去了消息,说自家姑娘死得不明不白的。他们不仅要查自家丫鬟红儿的死因,也要求查盛陵侯夫人郑氏的死因。 这一切都在盛露嫣的计划中。 邵太医从前与她讲过,有些人中了毒死亡后骨头不会变色,但有些毒是会让骨头变成黑色的。而根据他的研究,柳氏所下的这种毒是会让骨头变色的。也就是说,她母亲的骨头很可能是黑色的。 她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一点,但却从未想过要用。毕竟那是她的母亲,这是对母亲的不敬,她轻易不想这么做。而且,即便是做了也没什么意义。就连她自己中毒,父亲都不信是柳氏下的毒,更何况已经死去多年的母亲呢。 如今却是不同了。 有了红儿被灭口,再有了母亲的中毒身亡,一切都有了联系,害了她母亲的人,别想逃! 这事儿闹得很大,大到不需要寻厉去说皇上便已经知晓了此事。 下了朝皇上便把盛陵侯叫了过去,问了几句。 盛陵侯回府的时候脸色难看得很。 上次的事情还没过去,如今又来了这么一件事。 郑家人真是不知好歹,郑氏明明是自己病死的,竟然还怀疑是被他们侯府毒死的。他们为何要毒她?他还没怪郑家隐瞒郑氏的病情,他们反倒是怪起他来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想开棺验尸,做梦!除非他死了,否则谁也甭想去他们侯府的墓地中验尸。 不过,坐在轿子中闭目养神时,脑海中又浮现出来整件事情。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柳氏那个女人搞出来的。 上回的事情是如此,如今的事情又是如此。一想到柳氏,他的心情就非常复杂。原以为上次的事情是个意外,没想到柳氏当真是这样的人。 前几日他之所以跟范府尹打招呼是因为柳氏毕竟是他们侯府的人,又是他两个孩子的母亲,即便是对她的心冷了些,也要保全侯府的面子。 只是,想到郑家人的话,他心底突然产生了一丝动摇。 难道当年郑氏并不是怒急攻心病死的,而是被柳氏毒死的? 这样的话他好像在长女的口中听到过,说柳氏害死了她娘,也给她下了药。 想到这些事情,盛陵侯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不,不,不可能,柳氏不是这样的人。 盛陵侯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像他们这样的世家贵族,哪家的当家主母手上都不干净。很多人手中都沾有奴才的命,尤其是后宅之中,姨娘庶子之类的更是折了不少。 可郑氏是侯府的夫人,嫣儿又是他的嫡长女,柳氏不敢的,她也不至于这般歹毒。 盛陵侯连忙想了想初见柳氏时的场景,想了想他们这些年相处的点点滴滴,慢慢静下心来。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刺杀稳婆和郎中是为了他,杀了红儿应该也是为了他。她虽然不再像他以为的那般善良柔弱,但他也不该怀疑她的。 柳氏在听说郑家要开棺验尸后,她的心就没平复下来。 而她耳边还有一个声音。 “夫人,您救救我家男人吧,这样下去他会死的。”王嬷嬷跪在地上求着柳氏。 柳氏此刻全都是郑氏的事儿,哪有功夫理会王嬷嬷。 “我说过了,你的事我一定会帮的,我也一定会把刘管事救出来。” “可如今皇上也知晓了此事,该怎么救啊。” “还有侯爷呢,你怕什么?咱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侯爷好。” 王嬷嬷听了这话,琢磨了一下,慢慢静下心来。对,说到底,她男人做了这事也是为了侯爷,侯爷不会不管的。 “再说了,那郑家无权无势 的,有什么可怕的?”柳氏不知是在安慰王嬷嬷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盛陵侯和柳氏都没料到接下来的事情竟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后半晌,寻厉让人给盛露嫣捎了个信,说是大青病了,开始吐血了。 盛露嫣没想到寻厉仍在盯着大青。如今有了郑家,也用不着大青了,便没再让人盯着他。她之前也知晓了大青病了,让人请大夫给他看过,大夫说是普通的风寒,给他开了些药。 不过,大青开始吐血了? 风寒……吐血……盛露嫣眼眸微微瞪大。这病症怎么与她刚刚病时这般像? 盛露嫣顿时大惊,让孙嬷嬷去请邵院使了。 待邵院使来了,他们一起去了大青的家里。 “如何?”盛露嫣紧张地问。 邵院使面上少见的严肃,道:“与你的病一模一样,中的是一样的毒。” 随后,邵院使又在他屋里的点心中发现了残留的药。 “这点心是谁给他的?” 盯着他的人道:“那日买酒时货郎送的。” “找到这个人。” “是,夫人。” “真是个毒妇!”邵院使冷着脸道,心里充满了对柳氏的恨。 虽然还没查出来,但是既有杀人动机又有毒的人就只有柳氏一个人了。 盛露嫣看着毒,心想,柳氏当真是好手段。若是大青死了,这案子就能顺理成章地撤掉了。 幸而红儿的卖身契在她的手中,她去找了郑家,不然等到大青死了就要被柳氏躲过去了。 “你放心,这回她别想再翻身了!”盛露嫣坚定地说道。 寻厉身边的人办案能力极强,第二日一早便来回话了。 那货郎已经被逮住了,点心是侯府的王嬷嬷给的。 听到这话,盛露嫣笑了。 柳氏这是怕自己死得太慢,给他们送证据来了。有了这个证据,一切就都好办多了。 盛露嫣把郑氏叫过来商议了一番,又借口身子不舒服把邵院使叫来了府中。 晚上,盛露嫣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寻厉。 明日她要让大青去告王嬷嬷,同时也让郑府再次压着范府尹去开棺验尸。 寻厉琢磨了一下,道:“先让大青告王嬷嬷,开棺验尸的事情暂缓。” 盛露嫣有些诧异,但还是听了寻厉的建议。 总归王嬷嬷只要定了罪,后面的事就会更好办了。 事实上,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太想去开母亲的棺材。而且,此事要父亲允许,难度上有些大。除非父亲因为一些原因同意,不然就很难办。 隔了一日,大青身子好了些便去了公堂。他之前的确是被金钱收买了,可也得有命花才是。如今旁人都要杀他了,他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证据确凿,又有皇上和郑府压着,范府尹让人去侯府抓人了。 而因为事情重大,护京司也参与了其中。 若是府衙的人来了兴许还能给他们些机会,可如今是护京司的人,他们可不会给盛陵侯府面子。趁着盛陵侯不在家,来到府中就把王嬷嬷带走了,柳氏从头到尾都没来得及跟王嬷嬷商议对策。 纵然王嬷嬷一直在公堂上狡辩,可证据确凿,容不得她不认。 盛露嫣得知了此事,思索了许久,吩咐了孙嬷嬷几句。 王嬷嬷如今被抓了,最着急的人肯定就是柳氏。若按照柳氏的性子,肯定是要灭口的。可这个人是王嬷嬷,是与她最亲近的仆人。而且柳氏身边也没什么可用之人了。所以,盛露嫣无法判断柳氏究竟会如何做。 既然无法判断,那就两种情况都做好准备。 王嬷嬷 一直不承认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即便是有证据和证人,她也死咬着不认。至于那背后之人,她更是一个字不提。纵然大家都知道,可她就是不说。 这晚,她正靠在墙边休息,只听外头的狱卒开始说起话来。 “兄弟,里面关着的人是谁?” “盛陵侯府的一个婆子。” “哦~是她呀,说起来也真是可怜,她男人前几日不是刚因为杀人被抓了么,她如今又因为杀人被抓了。” “可不是么。不过说起来啊,这两个人也是忠仆,死活不肯供出来幕后指使是谁。” “呵,她不说难道旁人就不知道了吗?这是拿大家当傻子了。” “是啊,这两个人都是盛陵侯府一个姨娘身边的下人,不就是那个姨娘指使的么。” “没事儿,如今圣上已经知晓了此事,即便是她不说也没关系,过几日就把这对夫妇送去护京司了,那里面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我听说护京司的指挥使就是侯府的女婿?” “是啊,这人跟他岳父盛陵侯有仇!而且听说这些事儿都是他这个女婿还有女儿搞出来的。” “盛陵侯府的嫡长女?她跟此事有关?” “当然有关系!我听说这些事情都是她做的。” “照理说她出自侯府,不该做这种对侯府不利的事才对。” “可那姨娘害死了她亲娘,又给她下药试图毒死她,这回她肯定要报复回来!这对夫妇怕是很难从护京司的大牢里出来了。她的主子可不会同情她,说不定还会派人来杀她,堵住她的口,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来秘密。” “这么说咱们这几日可要看好了,免得她死了再连累了咱们兄弟二人。” “你说得对。” 说着,二人喝起酒来。 王嬷嬷听着外头的那些话脸上流露出来惊惧的神色。 这一切竟然真的是大姑娘搞出来的。 大姑娘肯定恨死夫人了,也不会饶了她的。 她突然又想起来这段时日她向夫人求情时夫人敷衍的态度。 夫人不会真的要弃了她吧……若真是如此,她该如何做才好。 此刻王嬷嬷已经慌了,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一个狱卒怎会知晓。 酒过三巡,外头的两个差役又聊了起来。 “听说这婆子家里还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儿子和一个尚未出嫁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这两个人的前程可都毁了。” “这还是其次,若是那柳姨娘把事情都推到他们二人身上,杀害侯夫人这个罪名,怕是这二人要被诛九族了。” 王嬷嬷更加害怕了。 接下来几日,这两个狱卒不是说谁家仆人被抓了主子把他杀了灭口,要不就是说谁家的主子犯了错都推到了奴才身上,奴才一家都没了命的事儿。 王嬷嬷在狱中等了几日都没等到柳氏来救她,渐渐地,她终于明白过来,她这辈子可能真的完了。而她一直依靠着的人,救不了她了。 而后日就要开堂审理了。 在惶恐不安中,王嬷嬷收到了柳氏给她递的纸条。 “嬷嬷认下此事,你的一双儿女我帮你照顾。” 看着这张纸条,王嬷嬷一下子想到了最近几日狱卒说过的话,更害怕了。 她权衡利弊,在心中做了个决定。 盛露嫣听说王嬷嬷要见她时,心里松了几分。在去府衙之前,她先去了一趟侯府。 当天晚上,盛露嫣出现在了府衙的牢狱中。 “嬷嬷找我有何事?” “大姑娘不必揣着明白当糊涂了。” 盛露嫣笑了。 “我可以为大姑娘作证,说出来柳姨娘这些年做过的事情,只求大姑娘能救我一命,保住我的儿女!” 与其相信自己的主子,倒不此刻相信盛露嫣。因为,若真如狱卒所说,这几件事都是大姑娘做的,足以看出来大姑娘并非像他们了解的那般,她是个狠人。但同样的,从高婆子和她儿子的结局也能看得出来,大姑娘针对的人只有柳姨娘,并不会牵连他们这些下人,甚至还会兑现承诺照顾他们的孩子。 至于柳姨娘……怕也是斗不过大姑娘的,毕竟当年郑氏真的中了毒,一旦开棺验尸,就全都明白了,到时候侯爷也未必还会保她。 “好!我答应你。”盛露嫣应下了。 说到底王嬷嬷是听命于柳氏,而且大青被救了回来。至于她的一双儿女,她从未想过要报复。毕竟这一切与他们无关。 见盛露嫣应下了,王嬷嬷松了一口气。 “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一件事。我母亲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盛露嫣道。 王嬷嬷知道盛露嫣定是要问这件事情的,之前也好好想了想。当下,便缓缓说起来当年的事情。 “柳姨娘随着长姐去侯府做客时给侯夫人下了药,这种药让侯夫人身子越来越虚弱。而这种药最忌动怒。” 话音刚落,盛露嫣便听到转角处有了些动静,她瞥了一眼那个影子。 王嬷嬷在思考当年的事情,并未注意到这个异常。 “那日,柳姨娘又去了侯府中。这一次她不是随着长姐去的,而是独自去的。侯府的人认识她,让她进去了。不过,她找的不是侯夫人而是侯爷……” 说到这里,王嬷嬷顿了顿。 盛露嫣脸上早已经没了笑,一眼不错地盯着王嬷嬷。 “说下去!”盛露嫣冷冷地道。 王嬷嬷吓得哆嗦了一下,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这也不是柳姨娘第一次单独找侯爷了,跟着大姑娘去侯府的第一日她便遇到了侯爷,后来二人也在别处见过。渐渐地熟了之后柳姨娘便趁机灌醉了侯爷,二人便有了夫妻之实。这次是柳姨娘第一次来侯府中找侯爷,二人便在府中行了那云雨之事。她又让……又让……” 王嬷嬷有些犹豫。 “说!”盛露嫣大喝一声。 王嬷嬷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跪在了地上:“大姑娘,老奴都是听柳姨娘的命行事。” “她让你去做了什么?”盛露嫣替王嬷嬷补充了一些。 “她让……她让老奴去找了侯府中的人,故意引着侯夫人来看她与侯爷做那种事。侯夫人怒极,当场吐了一口血昏死过去,再也没醒过来。” 第51章 决裂 来府衙大狱之前盛露嫣先去了侯府, 找了盛陵侯。 自从上回回门,父女二人就没再见过了,如今已经过了半年左右。可即便是这么久没见, 盛陵侯看着女儿时也没表现出来多少热情和关心。 说到底,盛陵侯对自己的女儿就没有太多的喜欢, 所以才会如此忽视。这会儿他霉运缠身,正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情压下去。见着女儿时, 他心中有些好奇女儿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 盛露嫣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父女俩寒暄了两句后,她便说出来一个摆在大家面前的事实。 “我母亲的死应与柳氏脱不了干系。” 一听这话,盛陵侯顿时大怒, 皱着眉头训斥:“你别胡说!” 说完, 又道:“是寻厉跟你说的吧?如今你嫁了人,胳膊肘子开始往外面拐了不成?” 这模样像是有些心虚。 盛露嫣瞧着她爹的反应心往下沉了沉。她很想知道,她爹到底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而事到如今,她突然就不想装了,也没必要装了。 总之, 她爹若是参与了其中, 她是一定会跟他撕破脸皮的。 “不是寻厉跟我说的, 恰恰相反,是我跟寻厉说的!” 盛陵侯顿时大惊, 像是不认识面前的女儿一般。女儿分明最是维护侯府的利益,上次在北地还帮了侯府。此刻他看着面前的女儿觉得格外陌生。 “原来这些事都是你弄出来的?” “对。女儿之所以跟着寻厉去北地,就是因为打听到了高婆子在那里。至于那个魏郎中,也是我求着寻厉让他替我寻的。” 盛陵侯大怒:“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你就这么恨侯府, 这么恨你爹我吗?” 盛露嫣扯了扯嘴角, 道:“父亲可真是会给旁人泼脏水。侯府之所以丢脸, 不是因为父亲做了对不起母亲的事情吗?柳氏之所以成了妾,也是因为她德行有亏,若不是皇上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怕是她早就死了!” 盛陵侯冷哼一声:“我当真是养了一个狼崽子。” 盛露嫣丝毫没有因为盛陵侯的话而难过,而是平静地道:“我若真是狼崽子,也不至于会被柳氏害了。父亲可还记得几年前女儿跟您说过的事情?女儿早就跟您说过了柳氏想要害死我。可您看到证据后是如何处理的?” 盛陵侯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您处置了柳氏身边的仆人、处置了柳氏身边的嬷嬷,一直都相信柳氏。如今父亲还相信她吗?” 看着女儿的目光,盛陵侯不再像当年那般笃定了,他只道了一句:“她没理由害你。” “当真没有理由吗?父亲难道不知道柳氏一直想让盛晨曦嫁入承恩侯府吗?难道不知道盛晨曦一直喜欢承恩侯世子吗?若是我死了,柳氏不正好可以把女儿嫁过去。” 盛陵侯沉默了。 盛露嫣看得出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父亲也不像从前那般信任柳氏了。可是,父亲对柳氏的感情依旧不一般。 父亲生在盛陵侯府,自幼便读书习武。熟读兵书,武艺高强,年轻时在战场上也立了不少功。他们盛陵侯府之所以今日依旧屹立不倒不光是一代代的祖辈的功勋,更少不了她爹的功劳。如今的盛陵侯,她的父亲,当年也是战功赫赫,在军中的影响力不一般。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痴心于柳氏那种毒妇,还被她骗了这么多年。 情爱这种东西真的会让人丧失理智吗? 她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一个人的理智怎能被另一个人影响这么深。 “我记得父亲之前认为母亲患了奇怪的病,而我与母亲的病症相同,所以您认为我是遗传了母亲。若女儿是被人下了 毒,那您觉得我母亲又是怎么死的呢?” 盛陵侯的脸色立马变了。 他始终不敢相信柳氏是这么恶毒的人。 “你别胡说!”盛陵侯训斥女儿。 盛露嫣能察觉得出来,对于母亲的死父亲似乎不愿多提,仿佛参与其中。可对于下毒一事,他却仿若毫不知情。 盛露嫣也不想与她爹再说什么了,她道:“不如爹随我去个地方,到时候一切都能明了了。” 她想让她爹亲耳听一听柳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他们父女二人便来到了狱中。 进去之前,盛露嫣道:“爹您要答应女儿不管里面的人说了什么,您都不能出来阻止。” 盛陵侯听到这个要求皱了皱眉,很是不解。 盛露嫣冷着脸道:“若她没说完前您踏出来,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寻厉。” 果然是个狼崽子! 盛陵侯看着女儿这一张冷淡的脸越看越觉得陌生,也……有了些熟悉。当年的郑氏,似乎也是这般模样。 张扬肆意,咄咄逼人。 不如柳氏小意温柔。 听着王嬷嬷的话,盛露嫣终于知道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母亲竟然先是被柳氏下毒,然后被她爹和柳氏气死的。怪不得柳氏要杀了红儿,怪不得她爹不愿提起来娘当年死的事情,怪不得李院使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就被他爹罢了官。 这一切都变得明朗了。 盛露嫣看了一眼转角处的阴影,眼神冷如寒潭,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若那人不是她父亲,她真不知自己这会儿会做出来什么样大逆不道的事。 仅存的几分理智告诉她,她还有话没问完。 既然已经闹大了,这一次她一定要让柳氏彻底完蛋,不能给她留一丁点喘息的机会。 她要让她爹认清楚柳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盛露嫣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过了片刻,她终于缓过来一些,接着问道:“我身上的毒也是她下的吗?” “是。”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给我下毒的,一共下了几次毒?” “柳姨娘一共给您下了三次毒,除了您知道的那两次,后面还有一次,就是您开始病了的时候。” “她为何要给我下毒?” “因为侯爷越来越重视您,还给您定了承恩侯府的亲事,柳姨娘不想让侯爷看重您,她想把二姑娘嫁到承恩侯府去,所以要毒死您。” “你可有证据?” “有。” “她可还做过其他伤天害理的事?” 王嬷嬷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了一句:“谋害李姨娘的孩子算不算?” 盛露嫣眯了眯眼,道:“算。” 最重要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王嬷嬷自然没了顾忌,把柳氏做过的事情全都抖落出来。 待王嬷嬷交代完,盛露嫣瞧着外面走去,墙角处的盛陵侯已经没了刚刚来时的那般强势和愤怒,此刻他脸色眼神无光,面色沉重。 父女二人从牢中走了出来。 外面已是月上中天,深秋的风吹在身上凉凉的,正如此刻的心。来之前盛露嫣便已经让所有人都回避了,所以此刻偌大的院子空荡荡的,只有他们父女二人站在漆黑的夜色中。 “这一定不是真的……”盛陵侯喃喃道了一句。 听到这话,盛露嫣刚刚压下去的愤怒又再次升了上来,而且直冲脑门。 “呵!不是真的?事到如今您竟然还不相信这些事都是柳氏所为!您不相信我便也罢了,连柳氏身边的王嬷嬷的话也不相信吗?” 一开始盛露 嫣还压着声音,可说了几句后,她情绪上来了,声音也越发大了。 “若这些不是真的,那您告诉女儿,到底什么才是真的!是您对柳氏的感情是真的,还是娘被您气死了这件事是真的!” 盛露嫣几乎已经是在怒吼了。 听到这话,盛陵侯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怪不得每次您都不让人提起母亲去世的事情,怪不得我说起来此事您还要打我,原来您在心虚,您在逃避害死了娘这件事情!我怎么会有您这样道德败坏道貌岸然的父亲!” 说着说着,盛露嫣已经泪流满面。 从五年前看清楚柳氏的真面目后,她就再也没哭过了。面对父亲的忽视她没有哭,面对柳氏的折磨她也没有哭。她压抑了整整五年,知道真相的这一刻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从三岁起她就没了母亲,这些年她一直苦苦追寻母亲去世的真相,可当真相来临时又是这般的鲜血淋漓,让人如剜心割肉般疼痛。 若是平时听到女儿对他这般吼叫,盛陵侯早就发火了,今日他的火却难以在女儿身上发出来。 “不……不是为父,你刚刚也听到了,是柳氏,是她给你母亲下了毒,所以你母亲才会病重才会死的。” 盛陵侯说的的确是事实,若不是柳氏给郑氏下了毒,郑氏的身子不会变得异常虚弱,也不会病得越来越重。即便是当时不被气到,郑氏也会死的。郑氏的死,的确是柳氏一手造成的。 若这件事情换了旁人,盛露嫣尚且还能有理智,知晓罪魁祸首是谁,可最终气死她母亲的人里面包括了她的父亲。此刻,她的情感终于战胜了理智。 盛露嫣怒斥盛陵侯:“可跟柳氏苟合把母亲气死的人是父亲你!你若是想纳柳氏为姨娘,正经地跟母亲说,想必母亲也不会反对。可你们二人非得行那龌龊之事,私底下苟合!” 天下哪有女儿这般说自己的父亲的,更何况这人还是个掌握大权的侯爷。 “你住口!” 听到女儿的话,盛陵侯忍无可忍,抬手欲打她。 盛露嫣亦抬起来手握住了盛陵侯的手腕,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怎么,你敢做不敢当,还想打我不成?我告诉你,我早就不是当年任人欺凌的我了!” 盛陵侯当真是没料到女儿会有如此举动,也没料到女儿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一阵寒风刮过,吹得人衣袂浮动头发凌乱。 盛露嫣理智回归了几分,突然觉得很累,她不想再与父亲说下去了。 “柳氏害死了我母亲,她是一定要死的。至于父亲你……当年的事儿也有您的一份。”盛露嫣顿了顿,接着道,“您去向皇上请旨上战场带兵杀敌吧,外敌一日不退,您一日不要回来。这样对彼此都好。不然,您时时在京城,女儿想起来当年的事情,便会从心底滋生恨意,恐会对您做出来不利的事情。为了咱们父女俩的前程,为了侯府的百年基业,就只好委屈爹爹您了。” 她当真是恨她爹,可也明白她此时动不了她爹,边关不稳,就连皇上都要用她爹。既然要用,那不如让她爹去前线,还能多少有点作用,也省得他在京城常常干些勾心斗角之事。 盛陵侯冷声道:“你个狼崽子敢安排老子了?” 他已经多年没去过边关打仗了,而如今圣上正在一步步削弱世家的势力,此刻皇上最想削弱的就是他们盛陵侯府的势力,侯府在京城的势力已经岌岌可危。若他此刻离开了京城,等他再回来时肯定要变天了,新帝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他也别想保住如今的地位了。 盛露嫣没有回应盛陵侯这句话,而是缓缓说道:“爹您还不知道吧,柳三郎的事情是女儿查出来后告诉寻厉的,您跟张御史私下见面的事也是我查 出来的,您去给柳三郎擦屁股的事亦是女儿查到的。哦,还有,杜总督那件事也是我干的,我做那件事情并非为了侯府,是我用了计谋让杜总督心甘情愿把粮食拿了出来,甚至贴补了不少。” 盛陵侯怔怔地看向了面前的女儿,从未像此刻觉得女儿如此的陌生。他乖巧听话的女儿何时变成眼前这般模样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仿若一夕之间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变了。 柔弱懂事的夫人变得心狠手辣,明媚率真的小女儿变得面目狰狞,乖巧听话的长女变得让人看不透。 “我给您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一个月后您还没离开京城,那就别怪女儿不客气了!” 说罢,盛露嫣举步离开了院子。 第52章 揭开 盛露嫣走后, 盛陵侯脸上流露出来茫然的神情,他静静站在原地许久,这才离开了。 回到府中后, 盛陵侯去了多日不曾踏入的后院之中。柳氏虽然不是正室了,但仍住在正院之中。如今府中没有正室,倒也没人说什么。 柳氏此刻正有些六神无主。如今她身边最得力的王嬷嬷被抓了,她虽然给王嬷嬷送了信, 但却不知王嬷嬷能否做到她信中所说之事, 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 她听到了门外请安的声音。 这是侯爷回来了么? 柳氏快步迎了出去。她尚未走到门口,盛陵侯就进来了。 “侯爷, 您终于来了,妾身这几日可想您了, 一直想见见您,可外院的那些奴仆总是拦着不让妾身见您。” 盛陵侯看着面前这一张如往常一把柔弱的脸,却不如以往那般受用。 因为这一张看似柔弱的脸 盛陵侯强忍着怒气走到了主位上坐下,问道:“你想本侯做什么?” 柳氏看着盛陵侯的神色,心中有些不安, 但还是缓了缓,继续保持着刚刚的笑容,走到了盛陵侯身侧。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妾身不知该如何是好。刘管事和王嬷嬷虽然犯下了滔天大罪,可他们也陪着妾身数十年,妾身想救救他们。” 听到柳氏的话,盛陵侯静静地盯着她看了起来。 他着实没想到事到如今柳氏竟然还能说出来这样一番话。事情虽然是刘管事和王嬷嬷做的, 可他们毕竟是奴仆, 做这些事于他们自己无益, 得利的人是柳氏,所以但凡长个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事儿是柳氏干的。 盛陵侯突然想到了从前的点点滴滴,似乎每次不管柳氏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她。她在他心中一直是柔弱懂事无害的,所以那些错事那些坏事一定是旁人做的,绝不可能是她做的。 是不是,柳氏一直觉得他没脑子,把他当成个傻子? 一想到自己的一腔信任和感情竟然被人拿来利用,盛陵侯感觉气血翻涌。他忍了忍,冷声问道:“当年是你故意让人引着郑氏去看你我二人的对吗?” 柳氏没料到盛陵侯会突然提起来这件事情,眼神微微躲闪,但多年的后宅争斗让她快速镇定下来。 “侯爷您在说什么啊,妾身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妾身当年不过是个庶女,无权无势的,哪里有这样的本事?而且还是在侯府中。她是侯夫人,整个府都是她在掌管着,我在后宅之中难以走动,做不来这样的事。” 盛陵侯发现柳氏的演技非常拙劣,一眼就能被人看穿,可她这等拙劣的演技又是如何骗了他数十年呢? 盛陵侯靠近了柳氏,冷冷地说道:“柳扶柔,你厉害啊!本侯竟被你骗了这么多年!我原以为那日是她无意间撞见你我二人之事,没想到竟然是被你设计好的。你不仅设计毒死了郑氏,还利用我帮你隐瞒,你这一招可真是毒!”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郑氏是被他气死的,从未怀疑到柳氏的身上。但凡经受过当年那件事情的人,他全都换掉了。这件事情一直成为了他心中不能提及的禁忌。直到今日他方才知晓,原来郑氏的死另有隐情。 柳氏故意让人引着病重的郑氏来撞破她与自己的事情,试图气死郑氏。同时,在这件事情上她也利用了他。一旦郑氏因为此事被气死了,他作为其中的一个始作俑者,是一定不会声张的。不仅不会声张,还会帮着隐瞒,不让任何人去查。这样一来,郑氏死于毒杀的事情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了。 他以为她是喜欢他,急于见到他,所以那日才会迫不及待冒着风险来侯府找他。没想到她竟然是来夺郑氏命的,也是来拖他下水的。 她真的是好 深的计谋,好狠毒的心! 柳氏心底隐藏最深的秘密被人揭开了,而揭开这件事情的人是她最想瞒着的人。她吓得连连后退,退着退着,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往常看到她手红了一下都要心疼的男人此刻却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 不,不行,她已经失去了刘管事和王嬷嬷这两个得力助手,不能再是去盛陵侯了。盛陵侯一定要相信她才行。若是他也不相信她,她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想到刚刚打听到的消息,柳氏在心里骂了盛露嫣几句,再次抬头时已经是泪眼婆娑。她痴痴地看向了盛陵侯,声泪俱下:“侯爷,您是不是又听大姑娘说什么了?您可千万别信她,她是故意在挑拨我和侯爷之间的关系啊!妾身之前就跟您说过,这件事情肯定是大姑娘捅出来的,您可以定要相信妾身啊。她的目的就是要弄死妾身,毁了侯府。” 盛陵侯蹲下身子,离柳氏更近了些,仔仔细细看着这一张他喜欢了多年的脸。 “我知道,这件事情的确是嫣儿搞出来的。”盛陵侯喃喃道。 她这么善于伪装这么有心计,怕是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在装。她在他面前扮柔弱,可转头就变成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杀起人来毫不手软。不仅杀了那些奴才们,还杀了他的夫人,试图杀死他的女儿,哦,对了,还有那些姨娘府中他尚未出生的孩子们。他真想撕开这张脸皮看看 柳氏心里一松,笑着说:“您信了妾身就好,大姑娘原也看着是好的,可自从嫁给了寻厉就胳膊肘子往外拐了,不想着咱们侯府了。所以她的话您可千万别听。” “嗯。”盛陵侯应了一声后,说出来一件让柳氏震惊的事情,“本侯没听她的,本侯是听你身边的王嬷嬷说的。” 柳氏先是一怔,随后血色慢慢从脸上退了下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她……她也是在……” “你是想说她也在骗本侯?” 柳氏抿了抿唇,看着面前冷冷地盯着她的男人,那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完整。 “你如今把事情都推到刘管事和王嬷嬷身上的样子不正跟从从前把郑氏的死都推到本侯身上一样吗?这么多年来,你做事风格果然还是没变。”说着话盛陵侯把手放在了柳氏的脖子上。 这一刻柳氏终于知道害怕了,那种恐惧的感觉从脚底一直窜到了头上,后背也变得冰凉冰凉的。 “侯……侯爷,您听我说,听我说。” “好啊,你说吧,本侯都听着。” “我……我……我……这些都……都……都不是我干的,真的……您要信我。”柳氏哆哆嗦嗦说着话,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哦?不是你干的,那是谁干的,是本侯吗?”盛陵侯脸此刻在柳氏看来是阴森森的,仿若是从地狱中来的一般。 柳氏连忙摇头:“不,不,不是侯爷,不是您。” “那是谁?”盛陵侯又问。 柳氏感受着脖子上的手越发紧了,吓得不敢再撒谎,眼泪也大颗大颗从眼里滚落。 “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干的。侯爷,我求求您,看着这么多年夫妻的情分上,您饶了我吧。”柳氏终于说了实话。 放在她脖子上的手骤然收紧,随后,又慢慢松开了。 柳氏以为盛陵侯原谅了她,连忙爬向了盛陵侯,扯住他的衣角,求饶。 “侯爷,这么多年我为您生儿育女,打理府里府外的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帮帮我吧。” 盛陵侯看着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人,突然觉得恶心。 从前他觉得她性子好柔顺良善,便觉得这一张脸也是如 此的。如今他知晓了她干的那些恶毒之事,便怎么看怎么觉得渗人。明明是同一张脸,却给了他不同的感受。 盛陵侯站起身,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的柳氏,道了一句:“你害死的郑氏是我的发妻,你差点害死的嫣儿是我的嫡长女。” 柳氏没想到盛陵侯竟然会为她们母女俩说话,心里很是慌乱,连忙道:“您不是不喜欢她们吗,您不是说过最喜欢妾身吗?您说过的,您最喜欢妾身了,您也最喜欢妾身给您生的一双儿女。” “即便是本侯不喜欢她们,也不是你杀害她们的理由。” “杀人偿命,谁也躲不过的!” 最后这话,让柳氏彻底绝望,面如死灰。 “看在你伺候本侯多年的份儿上,你自行了断吧,本侯给你最后一份体面。”说完,盛陵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正院。 背后响起的是柳氏的哀嚎声,但盛陵侯没有再回头。 一个时辰后,管事来了书房。 “侯爷,柳姨娘病逝了。” “嗯,你退下去吧。” 书房里没有点蜡烛,黑漆漆的一片,盛陵侯独自坐在椅子上,回想着这些年的事情。 当年他娶郑氏,也是真心喜欢她的。她明媚、灿烂、率真,笑起来如天上的太阳,让人心生欢喜。只是成亲后,她却慢慢地变了。但凡他多看别的女子一眼,她便要闹上几日,就连他纳个妾也要征得她的同意才行。若他去了哪个姨娘那里,她得有好几日给他脸色看。 慢慢地,他对她多了几分不耐烦以及不满。 就在这时,柳氏出现了。 柳氏小意温柔,处处以他为尊。柳氏听话懂事,从不拈酸吃醋。他爱极了她柔弱似水的性子。虽然第一次他醉了酒,但后面很多次他都非常清醒。清醒地沉迷于她,清醒地被她骗着。她这一骗就是许多年。 如今他方才知晓,看起来强势厉害的人未必会做伤天害理之事,而看起来柔弱的人却害死了他的妻子,谋害他的子嗣。 他是真的错了。 错得离谱。 想他堂堂一个侯爷竟然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当真是奇耻大辱! 可即便如此,在听到柳氏真的没了时,他心头依旧会痛。 盛露嫣离开府衙后便回了府中,她此刻心情糟糕得很,只与孙嬷嬷说了一句她累了,晚饭不吃了,便去床上躺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上了床,随后她被抱入了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中。 “柳姨娘死了。”寻厉在盛露嫣耳边说道。 盛露嫣瞬间睁开了双眼,看向了寻厉。 “她在府中自缢了,侯爷对外宣称病逝。”寻厉解释道。 盛露嫣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想明白了。想明白后,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她是真的恨极了柳氏,可在听到她死了的消息时,她并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心中依旧在为逝去的母亲感到难过。 “夫人还要继续告吗?”寻厉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盛露嫣毫不犹豫地回答:“要!” 她爹的意思她明白了,是想到此为止,但她不想。做错了事就要被钉在耻辱柱上,免得后人不知,再给了她翻身的机会。即便是她死了,也别想把这些事情掩盖了。 “好。今日告老还乡的李太医和当年给侯夫人看诊的一位郭太医已经到了京城,他们手中有一些证据。” 盛露嫣眼前一亮。 怪不得寻厉那日说让她不急着开棺验尸,原来他是在帮她找太医。 如此一来,即便是不打开她母亲的棺材也能给柳氏定罪了。 盛露嫣凑近了寻厉,亲了一下他的唇,笑着说:“谢谢你,夫君。” 寻厉喉结微微滚动,他抬手摸了摸盛露嫣的头发,道:“好好睡一觉,明日就能结束了。” “嗯。” 第二日一早,京城府衙公开审理了这个案子。 当传唤柳氏时,方知她昨晚就已经死了。不过,人证物证俱在,柳氏所做的事终究还是大白于天下了。谋害侯夫人、谋害侯府子嗣、□□、下毒害人……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一个内宅女子所为,骇人得很。 一时之间,满京城哗然。 大家看向盛陵侯的眼神都怪怪的,有的充满了同情,有的是偷偷看笑话。毕竟,和女人偷情气死了自己原配老婆的事儿也就只此一家。 在这些纷杂的目光中盛陵侯又告假了。 想到那些目光,盛陵侯想,或许离开京城一段时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时的盛陵侯尚在犹豫。若此时离开京城,京城的势力势必会大变,等到他打完仗回来,还不知盛陵侯府会被人瓜分成什么样子。可若是不走,那小狼崽子还不知会如何做。 盛露嫣察觉到她爹那边没有动静,冷笑了一声。 最近她一想到自家父亲一直在隐瞒母亲死亡真相的事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柳氏已死,父亲却仿佛忘了那日的事情一般,那天还专门让府中的管事来了一趟寻府,骂了她一顿,嫌她不懂事又把柳氏做的事情抖落出来损了侯府清誉。 看来,是时候推她爹一把了。 第53章 疯狂 没过几日, 大家又开始看盛陵侯的笑话了。 这件事情发生在十年前。 那时盛陵侯正在南疆打仗,他曾违反军规收用了几个敌国投降的世家小姐。 此事知晓的人甚少。 盛陵侯一下子就猜到了是长女所为。因为他记得那日他们在商议此事时,长女恰好来了书房。 想到他从前商议事情时不怎么避讳家人,盛陵侯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长女早就怀疑他与郑氏的死有关, 她又那么聪明, 恐怕手中真的有不少他犯错的证据。 别的事情便也罢了, 盛陵侯府的势力一直在军中,若是他在军事上犯过的错被人捅出来,定是会影响他们盛陵侯府的根基。 他着实没想到长女竟然这么狠, 这般不顾及侯府的基业, 这般要置他于死地。 半个月后,盛陵侯主动请缨要去北边平定战事。 这事一出,朝野震惊。 如今盛陵侯府权势正旺,就连皇上都要给他几分面子。盛陵侯这个时候离开不就等于把自己在京城的权势拱手让给新帝了吗?而其他侯府一直都在指望着依靠盛陵侯对抗新帝, 他一走, 世家哪里还有与皇上抗衡的资本, 盛陵侯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既然知道, 还为何这般做?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世家纷纷过来打探消息,劝盛陵侯留下。 盛陵侯自然也是不想走的, 可无奈形势逼人。不过, 当旁人问及的时候,他也没说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这件事情说出去只会徒惹旁人的笑话, 他谁也不会告诉的, 要烂在肚子里。 既然走都走了, 他当然也想留下个好名声, 所以他对外宣称自己前些时候去拜了祖先, 祖先托梦,问他边关为何还未打胜仗。这些日子他惶恐不安,每每半夜惊醒。想到自己祖祖辈辈都在疆场上为国效力,而自己却一直在京城享福,深觉惭愧,便决定向皇上请旨,不打退敌军不收复失地,绝不回京。 对内,盛陵侯这些日子忙着见各方的势力,嘱托他们在他离京之后一定要守好自己手中的权力,千万别被新帝那一派给瓜分干净了,若是京城这边有什么动向及时给他去信沟通。 临走之前,盛陵侯往寻府送了一封信,说要见一见他的好女儿盛露嫣。 孙嬷嬷得知此事后,极力劝阻。 “夫人,您可别去啊,您做了这么多的事还逼着侯爷离京,这回侯爷叫您回去肯定没安好心,万一……万一……” 越说,孙嬷嬷越害怕。 听到孙嬷嬷的话盛露嫣笑了。 “嬷嬷放心,虎毒不食子,我爹不会做什么的。他若是真想杀了我大可派人来暗杀,没必要给我来信大张旗鼓杀了我。” 她爹倒也不至于这般蠢。 孙嬷嬷信了盛露嫣的话,但心中仍旧有些忐忑。等到寻厉晚上回来时,她忍不住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了寻厉。 晚上临睡前,寻厉把手中的书放在榻上的矮桌上,告知盛露嫣明日派两个护卫跟着她。 盛露嫣想到刚刚瞧见孙嬷嬷跟寻厉在门口说过话便猜到了是何事,她也合上了手中的账册,笑着道:“怎么,你也怕我爹杀了我?” 寻厉顿了顿,道:“倒是不怕。” “不怕为何还要派护卫跟着?” “求个心安。” 听到这番话,盛露嫣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 寻厉瞧着她笑得开怀,心里松了几分。自打那次的事情发生后,她便日日都紧张着,他已经很久没见她笑得这般灿烂了。 “我原以为只有嬷嬷才会说出来这样的话,没想到夫君也会说,当真是让人意外。”盛露嫣凑近了笑着说道。 两人 多日未曾亲近,看着这个笑容寻厉心中心痒难耐。再往下看,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盛露嫣的衣领微微敞开了些,露出来里面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而她今日穿的大红色的肚兜,与雪白的肌肤“相映成趣”,别有一番滋味。 二人离得这么近,盛露嫣自然也瞧见了寻厉的视线变化。她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顺着寻厉的视线看了过去。她粗粗看了一眼,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便收回来视线看向了寻厉,想要一问究竟。这时寻厉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变得极具侵略性,如同很多个夜晚一样。 盛露嫣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顿时恍然大悟。她脸色微红,随后抬手裹了裹衣裳,嗔了一句:“不正经!” 她不知,这个动作虽遮住了脖子上的肌肤却让某些地方变得更加“波澜壮阔”,刺激着寻厉的眼睛。 似乎,夫人的身子比从前更加圆润了。 寻厉喉结微动,下一刻便抬手把人扯入了怀中,唇舌入侵。 不正经? 他想要做的事便是夫妻间最正经的事儿。 盛露嫣刚想推开寻厉,再骂他几句,没想到身子很快就软了下来。她发现在某些事情上寻厉越发的熟练了,他甚至比自己更熟悉自己的身子,总能找到她的敏感点,让她一下子就败下阵来,毫无抵抗力。 等到结束时,看着榻上凌乱的模样,盛露嫣脸红得如熟透的果子。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太疯狂了,竟然在榻上做了此事。 榻上一片狼藉,地上也是乱七八糟的。 盛露嫣掐了寻厉一下。 寻厉吃痛,抬手紧紧握住了盛露嫣的手,趴在她耳边,哑着嗓子问:“还有力气?” 盛露嫣顿时清醒,收回来自己的手。虽说这种事的确舒服,寻厉也比从前厉害了不少,可若是多了早上也会腰酸背痛的,难受得很。 “没了。”盛露嫣立马识时务地认怂。 寻厉本想就这么算了。可看着身下肌肤白里透红,娇娇嫩嫩,眼波流转表里不一的女人,突然就不想这么算了。 有些事情,也是不必她出力的,没力气便没力气吧。 然后盛露嫣发现寻厉又想继续了,她连忙推了推,道:“榻上太……太乱了。” 可惜,下一瞬,她就被寻厉拦腰抱起,朝着床边走去。 她在暗示他让他好好收拾收拾,别乱来,可不是去床上的意思啊,他是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 不过接下来她可没精力思考他是否理解能力有问题了,她开始半推半就地迎合着他。 结束后,寻厉趴在她耳边问了一句:“累吗?” 听到这话,盛露嫣竟然开始比较这两次,觉得第二次不如第一次刺激。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图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她连忙收回来这些不着边际的思绪。 “累!你去收拾。” “好。” 寻厉亲了亲盛露嫣的额头,下床收拾去了。 第二日可想而知盛露嫣起晚了。不过,让人惊讶地是孙嬷嬷竟然没来叫她。 瞧见孙嬷嬷进来了,盛露嫣问出来自己的疑惑。 “嬷嬷怎么没叫我?” “大人说夫人昨晚累了,让老奴去侯府跟侯爷说了一声,就说夫人身子不适,明日再去。” “哦。”说完,她又道:“别明日了,下午吧。” 还是早些解决侯府的事情吧,她不想耽搁下去。早日把她爹送走才好,免得他日日在京城让人心里膈应。 吃过午饭睡了一觉盛露嫣就去了盛陵侯府。 自从成了亲,这是盛露嫣第三次回娘家,不过正经的却是第二次。第一次回来还是成亲后第三日回门的时候。第二次 是前几日。只是那日来的匆忙又是晚上,她无心看侯府的景。如今虽不过是时隔半年,却觉得好多年没回来了。 踏入府中,便觉得心情复杂。 这是她熟悉的地方,也是她陌生想要逃离的地方。 如今府中的下人们对她的态度与从前大不相同,没了从前的轻视,倒是热情了几分。想来这些人也是明白了,没了柳氏,她如今的身份是侯府姑娘中最尊贵的。 “大姑娘来了。”管事热情地把她迎入了府中。 “嗯。”盛露嫣淡淡地应了一声。 后院中如今只剩下一堆姨娘,算是下人,自是不需要让她去看的,这一次她是来见她爹盛陵侯的。 “我父亲在不在府中?” “老爷早上一直在的,听说大姑娘不来了便被人叫出去了,尚未回府。” 来得竟然这般不巧。 不过,也怪她没提前知会一声。这毕竟是她的娘家,来都来了,此刻也不好再离开,她等一等便是。 “嗯,我先回院中,一会儿若是父亲回来了,你让人来通知我。” “是,大姑娘。” 盛露嫣朝着后院中走去,一个嬷嬷慌慌张张从一侧跑了出来,怀里揣着什么东西。远远瞧见她过来了,脸上露出来惊惧的神情,连忙转身往回跑。 这一看便知有问题。 盛露嫣心生不悦,吩咐身侧人:“去给我把人带回来!” 不多时,刚刚那个行为鬼祟的嬷嬷被带到了盛露嫣面前。 那嬷嬷一直挣扎,嚷嚷着无辜。 盛露嫣并不曾理会她说了什么,看着她怀中露出来一角的珍珠,看向了孙嬷嬷。 孙嬷嬷会意,立马让人压着她,搜了她的身。 结果从她身上搜出来一条珍珠项链、两个翡翠镯子,还有一对儿金耳环。这些东西可不是这个嬷嬷能买得起的,一看便知是府中女眷用的东西。 嬷嬷此时总算是害怕了,跪在地上求饶。 “大姑娘,求求您了,饶了我吧。” 仔细打量了她几眼,道:“我记得你是赵姨娘身侧伺候的人,见着我跑什么?东西是哪里来的?” 嬷嬷瑟瑟发抖。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盛露嫣让人把管事叫了过来,把这个嬷嬷带到了赵姨娘那里去。 她是个出嫁的姑娘,又不是这侯府的掌家之人,且那嬷嬷是赵姨娘的人,自有她的主子去处置,她没必要越俎代庖。 盛露嫣继续逛起了园子,结果又发现了几个行为鬼祟的下人,整个院子乱作一团,毫无章法。她着实没想到如今府中竟然乱成了这个模样。不过,仔细想来也不稀奇,如今府中没了侯夫人,没人管事。后宅中唯一的主子便是盛晨曦了,想到盛晨曦那个性子,盛露嫣扯了扯嘴角。 看来,侯府还是需要一个女主子来掌家。 盛露嫣正想着呢,就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一个熟悉而又令人作呕的声音响了起来。 “盛露嫣,你且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个出嫁的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少管我们盛陵侯府的事情!” 在她身后跟着的是刚刚那个嬷嬷,而隔了几步的是缩着身子毫无存在感的一个美人,赵姨娘。 那嬷嬷在见着盛露嫣时,眼神有些躲闪,身子也躲在了盛晨曦的身后。这是找了盛晨曦这个帮手? 盛晨曦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啊! 盛露嫣看着盛晨曦这一张依旧盛气凌人的脸,缓缓开口,道:“身份?盛晨曦,你也配提这两个字?需要我来提醒你你如今是何等身份吗?” 盛晨曦被盛露嫣一说,顿时说不出话来。 自从母亲被贬为妾侍,她就降为了 庶女。从那以后,她便再也没出过府了,生怕旁人笑话她。而如今,还是被盛露嫣嘲笑了。 “我如今是这侯府后宅中唯一的一个主子!”盛晨曦道。 盛露嫣冷笑了一声,道:“我母亲有诰命在身,我纵然出嫁了,也是这侯府唯一的嫡长女。而你——” 说到这里,盛露嫣看向了站在后面的赵姨娘,道:“若是赵姨娘有了父亲的骨肉,那你的身份还不如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这话一出,赵姨娘突然眼前一亮,身板似乎比刚刚直了些。 盛晨曦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瞥了一眼胆小如鼠身份卑贱的赵姨娘,道:“我不如一个贱妾生的孩子?我母亲可是学士府的二小姐!” 这赵姨娘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丫鬟罢了,运气好被她爹收入了房中。贱人生的孩子也是贱种,凭什么跟她比?盛露嫣这就是在侮辱她! 盛露嫣反驳道:“柳姨娘的身份的确比赵姨娘高了不少,可是,赵姨娘身份再低那也是堂堂正正活着,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没有被谋害过侯夫人,更没有被衙门判刑。而柳姨娘□□、谋害侯夫人,心思歹毒,如今早就被盛家的族长除名了,你又配跟谁提身份二字?” 自打柳姨娘被贬为姨娘以来,盛晨曦整日都惶恐不安。后来柳姨娘死了,还被官府判了死刑,她更是害怕。可纵然如此,在侯府中没有女主子,她仍旧是侯府中最尊贵的姑娘,没人敢在她面前说些什么。 今日这一层布却被盛露嫣掀开了。 她最害怕的东西被明晃晃地显示在众人的面前,盛露嫣一遍遍地提醒她她如今已经跌入尘埃这件事情,让她无处可躲。 “我娘为什么这么惨还不是被你害的!”盛晨曦冲着盛露嫣大吼。 她娘就是被盛露嫣害死的,若不是盛露嫣,她娘根本就不会死!而她的身份如今这般尴尬,也是盛露嫣的错,都怪她,都怪她! 该死的人是她,她怎么不去死!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害怕,想到自己这一落千丈的身份,盛晨曦握紧了手中的针,朝着盛露嫣走了过去。 从刚刚听说盛露嫣来时她便想着要杀了她的,只是想归想,她却是不敢的,理智也告诉她不该这么做。这会儿听着盛露嫣的话,心中的愤怒和仇恨一下子涌上了心头,便没了理智。 当盛晨曦的手快要碰到盛露嫣时,盛露嫣看着那一抹亮光,眼睛微微眯了眯,左手一把抓住了盛晨曦的右手,右手抬起来狠狠地给了盛晨曦一巴掌。 直打得盛晨曦眼冒金星、嘴角出血、摔倒在地。 第54章 孽障 盛晨曦刚刚手心里拿着针便想着要扎入盛露嫣的脸中, 要毁了她的容。可她设想中的那一幕却并没有出现,而那种疼痛反倒是加之在了自己的脸上。 此刻她觉得脑袋嗡嗡的,眼前的东西都有些看不真切, 抬着手捂了捂自己的脸, 竟然发现手中有血。 “盛露嫣, 你竟然敢打我!”盛晨曦冲着盛露嫣吼道。 盛露嫣看了一眼盛晨曦的右手,又看了一眼孙嬷嬷,孙嬷嬷会意, 让人按着盛晨曦,从她右手中搜出来一根绣花针。 孙嬷嬷一阵后怕。幸而他们家夫人眼疾手快,不然就要被这一根针扎到了。若真的扎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二姑娘怎么这么恶毒, 跟她那死去的贱人娘一个德性! 此刻孙嬷嬷也恨不得上去给盛晨曦一巴掌了。 盛露嫣活动了一下右手手腕。 许久没动手了, 还真有些不舒服。 “盛晨曦,你想杀了我啊!”盛露嫣不怒不气,缓缓说出来一个事实。 盛晨曦看着孙嬷嬷手中的针, 抿着唇不敢说话。 “从前的事虽说是你姨娘主导,但你也没少欺负我。看在咱们一个父亲的份儿上我本想饶了你一命的,没想到你却是越发的不规矩了。这次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 若是再有下一次, 我一定不会饶了你。你姨娘就是你的结局!” 盛晨曦是真的怕了,此刻她脸色煞白, 只敢捂着脸偷偷哭, 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盛露嫣看着刚刚躲在盛晨曦身后的偷东西的嬷嬷, 道:“去把管事叫过来。” 不多时, 侯府的总管事过来了。 “福叔, 这个嬷嬷该怎么处置想必你心中有数吧?” “老奴知道的, 请大姑娘放心。” 说着,就让人捂住了嬷嬷的嘴,把人带了下去。 盛露嫣离开前瞥了一眼一直远远躲着的赵姨娘,恰好赵姨娘也看了过来,二人眼神对视了一下,又分开了。 盛露嫣回自己的小院了。 这侯府四处乱七八糟的,还是自己的小院最舒服了。 孙嬷嬷借口要给盛露嫣找些好茶叶煮茶便出去了。出了门,她把寻府跟来的侍卫叫上,朝着盛晨曦的院子去了。 到了院子里,她就听到了盛晨曦在骂他们夫人,她也没跟盛晨曦客气,让两个侍卫按住她,拿着针狠狠扎了她几下,这才出了口气。二姑娘欺负他们姑娘多年了,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柳氏恶毒,二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人。 “啊!你个老东西竟然敢拿针扎我!我要告诉父亲去!” 孙嬷嬷既然敢来就不怕盛晨曦去告状。 “你去告啊,最好跟侯爷说一说这针是哪里来的。” 盛晨曦握紧了拳头,面露凶狠之色。 接着,孙嬷嬷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你有证据吗?谁看见我拿针扎你了,谁又看到你身上有针眼儿了?” 她早年跟着自家姑娘去过宫里,将军府中也有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她们整治人时自由一套法子,保管让人瞧不出来。 出了气后,孙嬷嬷带着两个侍卫离开了。 盛露嫣正坐在秋千上荡着秋千,就听到门口来人了,她以为是孙嬷嬷回来了便没多想。直到那人在她背后停留了许久,她才终于意识到奇怪之处。 她回头一看,来人不是孙嬷嬷而是她的弟弟,盛元丰。 若说侯府中还有谁是让她惦记的,那便是盛元丰了,她这个弟弟与柳氏和盛晨曦完全不是一类人,他是真的单纯又善良。 “三弟。”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称呼,盛元丰的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阿…… 阿姐。” 盛元丰的声音有些哽咽。 盛露嫣在心里叹了叹气。这段时日侯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之间怕也难以回到从前了。此刻相顾无言,也没了从前的温馨。 盛元丰擦了擦眼泪,道:“如今瞧着阿姐身子康健,心中觉得甚是欣慰。” 盛露嫣没想到他会如此说,心头酸涩不已。那个小小的少年比她父亲不知强了多少倍,纵然两人隔着杀母之仇,他仍旧关心她的身子。 看着面前越发瘦弱的少年,盛露嫣道:“你也要保重身子,好好读书,争取考取功名。” 只见少年缓缓摇头,道:“母亲做了那样的事情,我已无颜再读圣贤书了,至于功名,我已打算放弃了。” 盛露嫣大惊。 读书科考是他打小的愿望,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这跟你有何干系,事情又不是你做的,你怎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前途。” “可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是我没有做好规劝之事,才会让她一错再错。” 盛露嫣道:“那时你还未出生,与你无关的。” 盛元丰坚定地说:“我意已决,阿姐不必再劝。” 虽然少年的身板瘦弱,年纪稚嫩,可这句话却充满了坚定,让人知晓他是真的做了决定。 盛露嫣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难受不已。 “读书不只是为了考取功名的。即便是你不想考取功名了,还是要坚持读书的。爱读书这件事本身是没有错的,你也没有错。” 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些坚守的东西,若是心中的信仰倒塌了,整个人便如行尸走肉一般。未来的岁月还那么长,该如何度过。 况且,他还这般年轻,不该用长辈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把自己囿于囚笼之中。 “答应阿姐,不要放弃读书,好不好?” 盛元丰抿了抿唇,点头应了。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盛元丰看着地上不知从哪里吹过来的红枫叶子,瓮声瓮气地道:“刚刚我也在花园里,看到了你与二姐姐之间发生的事。” 终究还是盛元丰开口提及了这件事情。 盛露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垂头看着地面的少年,心情很是复杂。 她不知他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是否恨她怨她想要杀了她,亦或者是别的。 “我虽不像二姐姐那般恨阿姐,可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阿姐了。” “啪嗒”一声细微的声响在地面上响起,红色的枫叶颜色更深了一些。这一声响极轻,怕是只有躲藏在枫叶底下的蚂蚁才能听得到。 随后盛元丰哽咽道:“母亲杀了阿姐的母亲,这是她犯下的罪孽。她数次给阿姐下毒,想要置阿姐于死地,亦是她的错。她杀人灭口,残害无辜,更是不可饶恕。如今她落得此下场,是她罪有应得。” “可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母亲……”说到这里,盛元丰终于撑不住了,蹲在地上,捂着脸痛哭失声。 他自幼饱读诗书,慕圣贤之道,规矩礼法在他心中胜过一切。母亲所做的事情破坏了规矩礼法,罄竹难书。 可他也是个人,有感情的,他不想失了母亲。 尊崇心中的道义和破坏了道义的母亲之间让他矛盾不已,难受不已。 因为涉及到了侯府,先生不敢对这样的事情多加置喙。父亲又在此事之中并不清白,也陷入此事之中。至于二姐姐,更是每日哭哭啼啼思念母亲,嘴里骂着长姐,毫无理智可言。 最与他谈得来的是长姐,可母亲害死的人便是长姐的母亲,甚至母亲也要害死长姐。而母亲所犯的错又是长姐找出来的,是长姐把母亲告到了官府。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无法承受,无力承受。 盛露嫣抬眸看着南飞的大雁,想到了三岁时失了母亲的自己,那时,她日日哭泣,日日念着母亲。每每睡醒便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醒来便全都好了。可现实便是如噩梦一般,醒来了也不会好。 听着耳边的哭泣声渐渐小了,盛露嫣道:“你长大了,要学会面对现实了,没有人可以帮你的,你须得自己想通这一切。” 盛元丰抽泣了几声,抬起来袖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嗯,我会好好劝一劝二姐姐的,不让她再重蹈母亲的覆辙。”说完,他看着盛露嫣,道,“阿姐以后也多多保重。” “好。” 盛元丰走后,盛露嫣没了心情荡秋千,她独自坐在石凳上,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左右,盛陵侯回府了。 盛露嫣收拾了一番,去了书房中。 上次见面时父女俩便撕破了脸皮,前些时候盛陵侯还让管事去寻府教训她不懂事,前几日盛露嫣又把盛陵侯的陈年旧事抖落了出来。 父女不像父女,倒像是仇人一般。 不过,血终究是浓于水的,再次见面,二人面上甚是得体,如往常一般寒暄。 “见过父亲。” 哦,当然了,这只是盛露嫣想的,盛陵侯心中可不是这样想的。毕竟,盛露嫣早就知晓了她爹的真面目,对她爹失望多年,如今不过是摆在了明面上罢了。而对于盛陵侯而言,却是一个乖巧听话了多年的女儿变成了一个狼崽子,甚至回过头来咬了他几口,生生把他的血肉都咬烂了,伤及了骨骼。 顿了片刻,盛陵侯道:“坐吧。” “不知父亲今日唤我来有何事?”盛露嫣着实想不到她爹找她来做什么,她爹理应恨死她了才对,怎得还想见她这个“不孝”的女儿。 盛陵侯开口道:“如你所愿,为父要去边关打仗了。” 盛露嫣立马道:“恭喜父亲,贺喜父亲!” 盛陵侯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忍了几忍,才没拿起来手边的镇纸砸过去。 “喜从何来?”盛陵侯讽刺地道,“莫不是你觉得为父要死在疆场上了,便开始得意了?” 这个女儿就是个没有家族,不顾血缘的人,她定是巴不得他死了。 盛露嫣道:“父亲何出此言?女儿是真心恭喜父亲的。” 盛陵侯皱了皱眉。 盛露嫣缓缓解释:“父亲难道还没看清楚形势吗?皇上是一定要惩治世家的,下一个就轮到咱们侯府了。一旦边关战事结束,稳定下来,倒霉的就是父亲您了。您犯了那么多的事儿皇上都留中不发不就是等着那一日吗?到了那一日,只要把您犯过的错全都抖落出来,您便会失了人心,离侯府倒下也就不远了。趁着边关战事还未结束,父亲去边关打一仗,若是立下军功,在军中和百姓中的声望也可以再上一层楼。到了那时,您便是犯了天大的错误,皇上也不敢拿您怎么着的,还会敬着您。咱们侯府又可以靠着军功兴盛百年了。怎么样,女儿是不是该恭喜父亲?” 盛陵侯听着女儿的话,越听越觉得有几分道理,不过,听到最后幡然醒悟,开口斥道:“简直一派胡言!如今边关咱们势弱,眼看着便要输了,你让为父去便是想让我去送死的。赢了自然是好的,但谁能保证能赢?若是输了,皇上第一个惩治的人就是我。这下他也不用找借口了,直接砍了我的头便是。你打得便是这个如意算盘吧?” 说完,他突然想到了杜总督那件事,便道:“你那日也是如这般与杜总督说的吧?你嘴巴倒是利索得很,巧舌如簧,黑的也能让你说成白的。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我的女儿还是皇上派来的奸细!” “爹爹真是聪明,女儿佩服!”盛露嫣朝着盛陵侯伸出来大拇指。 “呵。”盛陵侯冷笑一声,丝毫没觉得女儿在夸他。 “所以爹爹一定要打胜仗啊,若是败了,您可就完了,咱们侯府也就完了。您也不想咱们侯府数百年的基业毁在您的手里吧?” 毁在他的手里?真是会颠倒黑白。盛陵侯又被气得想吐血了。 “你个小畜生,我看侯府的基业早晚毁在你的手里才是!若不是你,皇上哪里能抓住为父这么多的把柄。”盛陵侯骂道,骂完,他顿了顿,又道,“你真当皇上是好相与的?若是侯府倒了,为父死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寻厉那条疯狗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盛露嫣笑着说:“女儿的命就不用父亲操心了,只要您快倒了,女儿就去找皇上投诚,把您做过的错事再多与皇上说几件。皇上见我如此乖巧识趣,定会饶了我的。您放心,盛家的血脉我会延续下去的,不会断在您的手里。我会趁着您还没倒,与寻厉多生几个孩子。我的孩子自然也是他的孩子,他看在我为他生儿育女的份儿上也不会杀了我的。” 孽障,孽障! 盛陵侯在心里反复骂着这两个字。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55章 落定 盛露嫣看着她爹被她气得脸色通红七窍生烟的模样, 心里觉得爽极了。 盛陵侯此刻当真是气得很。 亏得他之前还为女儿嫁入寒门而难过过,生怕女儿过得不好,会被寻厉欺负怠慢, 如今想来真的是他自己瞎操心了。 豺狼与虎豹,正是相配! “你跟他可真是般配, 皇上眼光真好!”盛陵侯讥讽道。 “我也是这样觉得呢。”盛露嫣像是没听出来般应道。 父女俩拉扯了许久, 盛陵侯被女儿气得快要心梗了, 也不想再多看这个女儿一眼。接着便说出来自己把女儿叫过来的意图。 “为父过几日便要去边关了,前线在打仗,你弟弟妹妹不好带着的, 他们便交由你了。到时我把他们送去你姑姑家,你多照看他们些。” 纵然恨极了女儿, 可女儿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这一双小儿女也是自己的血脉。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性子他自然是知晓的, 虽如今是伯爵夫人,但性子有些跋扈, 人也不怎么聪明。到了关键时刻, 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女儿。 盛露嫣倒是没想到她爹会跟她提出来这样一个要求, 她微微挑了挑眉。 “怎么, 你不愿意?”盛陵侯问道。 盛露嫣道:“我是可以照顾盛晨曦, 可您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 盛陵侯皱了皱眉。 正说着话呢,门口想起来小厮的声音:“侯爷,赵姨娘求见。” 盛陵侯想,赵姨娘, 她来做什么?想到此去边关他打算带着这个女人, 便道:“让她进来。” 赵姨娘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进来了。 盛露嫣看着赵姨娘肿起来的半边脸微微有些惊讶, 刚刚见着她时没瞧见她的脸肿得这么狠, 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一进门,赵姨娘便瞥了一眼盛露嫣,又快速看向了盛陵侯。 “这是怎么了?”盛陵侯问道。 赵姨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开始控诉柳氏和盛晨曦。 “……那嬷嬷原是柳姨娘身边的人,我落的孩子就是被她下的药。前几日我训斥了她,说要打发她走,她便怀恨在心,今日偷了我的东西准备逃离侯府,这件事情恰巧被大姑娘看到了,大姑娘把她送到了我的院中让我发落。可二姑娘得知了此事,匆忙赶来,非说是我冤枉了那老奴,二话不说就打了我。” 盛陵侯看了一眼盛露嫣。 盛露嫣道:“确有此事,我刚刚的确在院中逮了一个偷盗主子财物的嬷嬷,此事管事也知晓,很多人都瞧见了,至于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赵姨娘却还没说完,她道:“二姑娘先是打了我,又带着那嬷嬷,压着我去找大姑娘理论,她还拿了一根银针打算杀了大姑娘!” 盛陵侯顿时大惊。 盛露嫣道:“这事儿也是真的。不过盛晨曦想要打我时被我发现了,我没收了她的银针还打了她一巴掌。父亲放心,我没吃亏的。” 盛陵侯:…… 盛陵侯把管事叫了过来,问清楚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听完后心里气到不行。这个小女儿果然是不懂事,随了她那个狠毒的娘。他忽而又想起来从前小女儿与大女儿之间的矛盾了,若真是如此,还真不适合把小女儿交给长女了。 平素最爱告状的盛晨曦又怎么可能不出现呢?很快,盛晨曦也来了书房中,哭着说起来盛露嫣今日做过的事。 看着小女儿脸都肿起来了盛陵侯本是心疼的,可在一旁的赵姨娘的脸也是肿的,二人的伤不相上下,这便让这一分心疼减半了。再者,刚刚他已经问过了管事,知晓了真相如何,所以这一波盛晨曦不仅没得到盛陵侯的同情,反倒是被盛陵侯骂了一顿。 最后,盛露嫣对盛陵侯道:“父亲若是把弟弟妹妹嫁给我,我自然是愿意照顾他们的,毕竟我们都是父亲的骨肉。不过呢,这件事情我觉得您最好还是问问他们的意见比较好。免得他们心里不愿,要弄些事情出来,伤了姐妹间的和气。” 经过刚刚的事情,盛陵侯也知这不是个好主意了。 此间事了,盛露嫣也没比较继续待下去了,她道:“父亲,您这次可要好好打仗才是,咱们盛陵侯府的荣辱就全都系在您一个人身上了。您若死了便也罢了,若是输了,明日盛陵侯府就会被夷为平地。所以,您只能赢不能输!” 盛陵侯终于忍不住了,把手边价格昂贵的白玉镇纸扔了过来。 盛露嫣站在原地躲都没躲,仿佛知道盛陵侯不会砸她一般。 这便让盛陵侯更加愤怒了。 这个女儿当真是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知道他一定会对她心软。 “你给老子滚!”盛陵侯气急败坏地说道。 “父亲保重身子,女儿先走了。”说罢,盛露嫣从容地离开了书房。 在走到外面时,盛露嫣看到了躲在一旁的赵姨娘。 这个赵姨娘倒是个聪明人,果然很上道。 “大姑娘,侯爷说要带着奴婢去边关,二姑娘也想跟着一同去。” 盛晨曦也要跟着去?她倒也不算太蠢。如今在京城盛晨曦就是个笑话,去了边关没人认识,还是侯府的女儿,倒还能再得意一些时日。 “姨娘照顾父亲辛苦了,若是缺什么,便写信与我说。不管父亲能否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亦或者续了弦,我总能保住你的性命的。” 如今府中有不少她的眼线,只是如今她爹去了边关,可就没有可用之人了。她爹时不时干些不着调的事儿,她得防着他一些。况且,盛晨曦也是个大麻烦,可不能被她从背后捅了刀子。 她正愁着再找一个,今日便有一个送上门来的。她刚刚在盛晨曦面前说的那一番关于“身份”的话便是故意的,好在赵姨娘是个聪明人,听懂了她的话。 赵姨娘心里一喜,道:“是,大姑娘。” 她知道是盛露嫣斗倒了柳氏,自是知晓她的能耐的,也愿意相信她的话。 走到门口之时,盛露嫣回头看了一眼不如以往辉煌的盛陵侯府,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此处。 皇宫中,皇上正在与宰辅们议事。 议的便是如今的头等大事,边关战事。 近两个月来,边关连连打了败仗,已经快要丢城池了。若是再打下去,不知结果会如何。 从新帝大刀阔斧的改革看,他自然是不想妥协签订不平等条约的,可若真的继续下去,即将面临国库亏空,甚至会丢掉城池。 就在这时,盛陵侯突然站了出来,说要上前线。 盛陵侯骁勇善战,战功赫赫,年轻时打得云苍国毫无还手之力。如今虽然老了,但云苍国依旧畏惧他。他若是去了,结局倒是可能会有所不同。 宰辅们日常会分为两派,一半站在寒门这边,一半站在世家那边,这一次他们倒是空前的统一。商议完政事,新帝心情大好。宰辅们退下之后,新帝独留了寻厉。 “可查到盛陵侯为何会突然自请去前线吗?” 这是新帝始终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情,他总觉得这事儿不大寻常,也害怕这是盛陵侯使出来的计谋来算计他。若这真的是盛陵侯的计谋,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饶了他。 “和盛陵侯府的嫡长女有关。” 新帝喃喃道:“盛陵侯府的嫡长女?” 说完,他忽而想了起来,看向了面前的臣子:“不就是你的夫人吗?” “正是臣的妻子。” 新 帝想到那日在北地设计让杜总督放粮一事,颇为感兴趣地问道:“她做了何事,如何说服的盛陵侯,你说与朕听听。” 接着,寻厉便把盛露嫣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新帝。 新帝听后,久久不语。 过了许久,方道:“盛陵侯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说完,看着面前的臣子,道:“朕倒是给你赐了一门好亲事,不管以后侯府如何,你往后要好好待她。” 寻厉恭敬地道:“臣谨遵圣喻。” 回府后,寻厉把今日跟着去侯府的人侍卫唤了过来,听说盛露嫣没有吃亏便放了心。不过,倒也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处理完手边的公务回到内宅时,正院的蜡烛已经熄了。寻厉摸黑入了房中,掀开被褥,把面朝里侧睡着的人抱入了怀中。 盛露嫣白日睡得有些多,本就没睡着,察觉到他的手开始不老实,顿时便道:“怎么又来,昨日不是刚刚……” 寻厉亲吻着怀中的人,喃喃道:“若是为夫不努力些,如何能遂了夫人的愿多生几个孩子。” 盛露嫣:…… 她今日不过是随口一说,气她爹的,如何能当真。 不过,她的注意力倒是在另外一件事情上:“你们护京司是无孔不入的吗?” 竟然连今日她与她爹说过的话都知晓。 寻厉动作未停,分心解释道:“倒也不是,今日侯府防卫少,跟着夫人去的两个侍卫又是顶尖的,便听到了些。” 若是寻常情况下,护京司很难听潜入盛陵侯府偷听,毕竟盛陵侯武将出身,府中高手无数。如今盛陵侯打算要去边关,府中乱了些,便让他们钻了个空子。 再者,他生怕她出现意外,跟去的两个侍卫是最得力的。 由此,今日便探听到了盛陵侯的事情。 不过,在听到盛陵侯府二姑娘竟然拿着银针欲置盛露嫣于死地时,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恐慌。 这般想着,手下的动作就不由得加重了些。 盛露嫣察觉到此,看了一眼寻厉,眼神中满是控诉。 寻厉连忙安抚,盛露嫣顿时软了几分,后面便没有心思再去刨根究底了。 第56章 生气 又过了三日, 盛陵侯快马去了边关,家眷们也在几日后跟去了,盛晨曦和盛元丰都没有留在京城中。因为盛陵侯府是武将世家, 祖祖辈辈都上过战场,所以他们盛陵侯府在边关也是有宅子的,即便是盛陵侯府中的人都过去,也是能住的开的。 盛陵侯在军营打仗, 家眷们便住在城中。 如今盛露嫣的“病”好了, 她也准备开始去各个府中走动了。 因着是侯府风波之后的第一次亮相,盛露嫣很是重视, 她提前让人做好了几件衣裳,又打了些时下流行的首饰。 头一天晚上, 她在屋里试着新做的衣裳。 一件是湘妃色的襦裙,一件是月白色的夹袄。 如今是深秋时节,多数人都穿着深色暗色的衣裳, 湘妃色的那一件在所有的衣裳中很是亮眼, 盛露嫣一眼就看中了。 孙嬷嬷有不同的看法。 “夫人先试试这件。”孙嬷嬷把月白色的夹袄展开了,“如今天气越发冷了, 明儿少不得得在园子里转,还是穿暖和些好。” 在她看来,好看不好看的还在其次, 关键是先保暖,可不能冻着他们家夫人了。 这话说得甚是有理, 盛露嫣也没反驳,顺从地穿上了夹袄。 “嗯, 这袄子不错, 布面华丽, 上面还用金线勾勒了线条,穿上显得夫人又稳重又贵气。”孙嬷嬷满意地说道。 袄子是月白色的,下身的裙子也是。袄边和裙边都有一些花纹点缀着,这些花纹全都是用金线勾勒的,,看上去既大气又贵重,有一种低调的华丽的感觉。 盛露嫣照了照镜子,觉得孙嬷嬷说的倒是真的,这衣裳穿上的确显得大气不少。她平日里很少穿这样的衣裳,没想到穿起来倒也不错。 随后她们又搭配了一些首饰。 点缀着红宝石的头面又让身上的贵气增加了几分。 不仅孙嬷嬷满意,盛露嫣也非常满意。 从前的那些衣裳看起来柔弱些,如今换了种风格,倒也不错,和自己如今的身份比较相宜。 等把明日的行头都收拾好了,盛露嫣便在屏风后把衣裳退了下来。 脱了之后,她正准备换上常服,一眼又瞥到了湘妃色那件。第一眼就相中的东西总是在心里的地位不同的,若是不去试一试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起,永远不会死心。 常服穿了一半,盛露嫣又停了下来,让春桃把湘妃色那件拿了过来。 她想,她还是试一试吧,试完就能死心了。 待穿好后,盛露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当她走出来时,屋内的人全都看呆了。 这件衣裳非常的亮眼,甚至比放在那里时还要亮眼几分。衣裳本身就很好看,盛露嫣也很好看,两者一叠加,好看的分量便增加了。 盛露嫣肤色本就白皙,皮肤的底子也好,透亮透亮的,湘妃色的衣裳又比较衬人的肤色,上身后,衬得盛露嫣肤色泛光,面色如白玉,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让人挪不开眼睛。 “这衣裳真好看,夫人穿这个好看!”春桃在一旁赞道。 “夫人真美啊。”其他伺候的人也纷纷夸道。 盛露嫣笑着走向了铜镜,仔仔细细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件衣裳的确是好看,她很喜欢。裙摆随着走动摇曳生姿,让人挪不开眼睛。 不过吧,再完美的东西总有不足之处。美中不足的是,这衣裳有些地方不太合身。 盛露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也不知是自己最近胖了,还是衣裳尺寸小了些。 不过,虽不太合身,但却是因为这一点不合身,越发显得她胸前浑圆,腰肢细软,姣好的身形显露无疑。 “夫人还 是穿月白色那件吧。”孙嬷嬷在一旁道。 “啊?为何?嬷嬷觉得这件不好看吗?”盛露嫣问。 “如今天冷了,外头还挂着北风,怕是明日会更冷的,这衣裳有些薄了。”孙嬷嬷道。而且她也觉得这件不如刚刚那件庄重。 盛露嫣看着铜镜,道:“大不了里面多加一件衣裳。” 虽然这件衣裳有些不太合身,可她真的好喜欢这件衣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是聪慧懂事如盛露嫣,此刻也被这件衣裳吸引了。 见孙嬷嬷在犹豫,盛露嫣道:“好嬷嬷,明日就穿这件吧,我从前都很少穿亮色的。就穿这一回,定不会染了风寒。” 她从前一直扮演着病人的角色,妆容淡,衣裳浅,看起来很柔弱。而事实上,她比较喜欢亮色的衣裳。看着这种色彩明丽的衣裳她就觉得开心。 孙嬷嬷想也是,大不了里面加几件衣裳。夫人年纪还轻,没必要打扮得太过庄重,只要夫人开心就好。他们家夫人长得这么好看,就是得穿得好看些,让人羡慕。 看着自家夫人婀娜的身材,她心想,就是不知大人看到了夫人的这件衣裳会作何想,会不会让他们家夫人穿出去。平日里她瞧着大人看夫人的眼光便很是灼热,若夫人这般打扮,那大人还不得看直了眼。 不过,大人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只要他们家夫人开心就好了。 “好,咱们再找些首饰搭配一下。”孙嬷嬷立马改了口。 随后几人便凑到一起说着明日该配什么样的首饰才好。 春桃等几个小丫鬟觉得红宝石、珊瑚串的好看,孙嬷嬷觉得金饰好看,盛露嫣反倒是觉得玉质的好看。衣裳已经很亮眼了,再搭配颜色重的反倒是不好看了,越简单越清新的越好看。 等把首饰戴好,盛露嫣又去一旁的等身铜镜中照了照,越看越满意。 看着看着,突然发现铜镜中多了一个人,她连忙回头看了过去。 “夫君,你回来啦~” 寻厉一进门便看到了站在铜镜面前的人。如今外面已是光秃秃的一片,四处都是暗的,这倒是唯一一抹亮色,一眼就抓住了人的眼球,想让人不注意都难。屋内燃着不少蜡烛,虽然已是深夜,但屋内依旧亮堂着。不过,最明亮的当属此刻正对着他笑的女子。 她像是一束光朝着他而来,也像是花圃里最亮丽的那一朵牡丹花娇艳动人。 寻厉朝着这一束光走了过去,步子不由得比平日里加快了几分。 “我穿这件衣裳好不好看?”盛露嫣看着走近的人问道。 说着,她在寻厉面前转了个圈。 顾盼生姿,翩若惊鸿。 衣裳虽好看,但人更加鲜活。 寻厉的视线停留在某个位置上,喉结微动,道:“好看。” “那我明日穿着这件衣裳去简翼侯府如何?” 这话一出,寻厉的眼神变得清明了几分。 “嗯?如何?”盛露嫣又问了一遍,“难道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说着,她又在寻厉面前转了个圈。 不知是不是转了太多圈,一时不察,盛露嫣脚崴了一下,整个人朝着一旁倒去。她多少是有些功夫的,倒也不至于摔倒在地。 不过,却是摔倒在了一个带着一丝凉意的怀抱中。 “多谢夫君。”盛露嫣笑着道谢。说完,便欲起身。然而,下一刻,放在腰上的手就收紧了些,整个人被拦腰抱了起来。 盛露嫣惊呼一声,抬手圈住了寻厉的脖子,问道:“你这是作甚?” 接下来,寻厉用形动表明了他想做什么。 春宵苦短,及时行乐。 好看是好看。 只是,过分好看了。 对于这种事情,盛露嫣也是会享受其中,所以从不拒绝。今日她穿得好看,寻厉会被她吸引也是常事儿。不过今日是个例外。她身上还穿着好看的衣裳,可不能弄坏了。 “先……先等等,让我……让我脱了衣裳。”盛露嫣一边喘着气,一边起伏不定地说道。 寻厉面色潮红,喃喃道:“为夫帮你脱。” 说着,便把盛露嫣的衣裳褪去了。这动作颇为熟练和迅速,显得有几分急不可耐。 盛露嫣记得这衣裳并不好穿,刚刚好几个人帮着自己穿的,穿了许久才穿上,怎么寻厉这么快就给她脱掉了。难道是不好穿但是好脱?那倒是极好的一件事情。 没了勒紧的衣裳,她抬手圈住了寻厉的脖子,回应着他。 等到结束时,二人一同去了里间,又在里面折腾了一会儿才出来。 出来时,盛露嫣身子舒服极了,真的要软成一滩水了,浑身动弹不得,靠在了寻厉的身上。 不过,当她看到自己心爱的襦裙竟然不知何时被仍在地上时,顿时就来了精神。 “怎么掉地上了,快给我捡起来。”她明日还得穿呢。 听到这话,寻厉动作顿了一下,先把盛露嫣放在了床上。 “快捡起来啊。”盛露嫣又说了一遍。 寻厉转身把衣裳捡了起来,瞧着衣裳上面的痕迹,轻咳一声,道:“咳,夫人明日还是换件衣裳吧。” 盛露嫣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待低头看清楚寻厉手中的衣裳时,顿时明白了过来。上面有着熟悉的痕迹,以及,被撕开的口子。 他竟然把她的衣裳扯烂了! 这个急色鬼! 她好不容易做了一件喜欢的衣裳,明日还要穿的,他竟然给她弄坏了。 当真是气死她了。 “你竟然把我明日要穿的新衣裳扯烂了!” 盛露嫣抬手把手边的枕头拿起来扔到了寻厉的身上。 寻厉想,他记得当时夫人也有份儿的。不过,这件事情是他理亏,他躲也未躲,接过来了枕头,放在了床上。 盛露嫣气得又捶了寻厉几下。 可惜她此刻没什么力气,虽是想要发怒,但拳头软绵绵的,怎么看怎么像调情。捶了几下不仅没解气,反倒是更气了。气得不想理寻厉,转身朝着里侧躺下。 寻厉又是个不会说话的,哄了许久没把盛露嫣哄好。 盛露嫣想,她得让他明白,女人的战袍是不能乱碰的! 第57章 表姐 一直到第二日早上盛露嫣还在生着寻厉的气, 孙嬷嬷来时,盛露嫣还在气着。 孙嬷嬷知晓自家夫人素日里起得晚, 昨晚又折腾了许久,所以一直没过来叫她起床。等瞧着时辰快到了,便来了正房中。 “夫人赶紧换衣裳,一会儿咱们就要去简翼侯府了。”孙嬷嬷一边催促盛露嫣,一边吩咐春桃去找衣裳。 “呀,您身上怎么弄的,这可穿不了那件湘妃色的衣裳了。”孙嬷嬷瞧着盛露嫣脖子中的痕迹说道。湘妃色的衣裳衣领开得有些大, 可挡不住脖子上的这些痕迹。 “这得擦多少粉才能盖住啊,大人怎么也不注意些。”孙嬷嬷低头在妆奁匣子里找着粉,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 “不用了。”盛露嫣板着脸说道。 “啊?”孙嬷嬷怔了一下, 回头看向了盛露嫣。不用遮了?这么明显的痕迹不遮着怎么行。但凡是成了亲的妇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到时候他们家夫人可就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了。夫人平日里也很注重这些的, 即便是不出门就在府中待着也会遮一遮的, 今日这是怎么了。 孙嬷嬷正欲问几句, 这时春桃空着手回来了。 “衣裳呢?”孙嬷嬷先问了春桃。 春桃看向了盛露嫣,又看了看孙嬷嬷, 面露尴尬之色。衣裳倒是找着了,就是……烂了,还像是被人洗过了, 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可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穿月白色那件吧。”盛露嫣开口道。 孙嬷嬷看着自家夫人身上的痕迹,再想到昨晚屋内的动静,约摸是明白了些什么。 看着自家夫人神色不虞,想到她昨晚那么喜欢那件湘妃色的衣裳, 连忙笑着宽慰她:“老奴本就觉得月白色那件好看, 夫人穿那件最好了, 显得您身份贵重。湘妃色的那件薄了些,也小了些,左右等明年开春也穿不上了。不如过几日咱们再做一件新的。” 孙嬷嬷这一番话倒是让盛露嫣心情好了几分,不过心中对寻厉的埋怨却是丝毫没有减少。 “还是别做了,那衣裳太薄了些,做了也穿不了几次,等明年开春不知还能不能穿得下。”盛露嫣说道。气归气,理智还是有的。那件湘妃色的衣裳虽然好看,但以如今的天气也穿不了几次。若是她如现在这般胖了些,到时候可就穿不下去了,也是浪费。 “好,那咱们就不做了,等明年开春再做。等过几日咱们把绣娘叫过来,咱们做几件颜色鲜亮的袄子,冬天的时候穿。” 这话说得盛露嫣颇为满意,脸色总算是没那么难看了。 “嗯。” 收拾完之后,一行人坐着马车去了简翼侯府。 开国之初,整个大历都被世家把持着。而在京城中亦是世家云集,有爵位之家更是数不胜数。除却最有权势的盛陵侯府和承恩侯府,便是宣平侯府和简翼侯府了。 如今盛陵侯自请离京去边关打仗,承恩侯府又因其嫡长女入宫为后,剩下的便是宣平侯府和简翼侯府了,跟盛陵侯府和承恩侯府不同的是,这两个侯府子嗣颇丰,虽多半不成器,但总能算得上是人丁兴旺。 与上次去东宜伯爵府中被忽视的待遇不同,今日她甫一出现便被管事热情而又恭敬地迎了进去。 “老奴见过指挥使夫人,夫人里面请。” 听到这个称呼盛露嫣看了一眼面前的管事。 到了里面,有一半人过来跟她打招呼。寒门出身的几乎都过来了,世家那边也有人来与她打招呼了。 “见过指挥使夫人。” “夫人相貌真好,清丽无双。” “夫人年轻气色好,整个京城都找不着比夫人更好看的人儿了。” 风向倒是变得快。 这些人似是终于想起来她是成了亲的人了,不再称呼她侯府的大姑娘。 “多谢夫人夸赞,你们且先逛着,我去见一见侯夫人。” “是该如此,夫人慢走。” 说着,盛露嫣便离开了此处,朝着正院走去。 她一出现,屋内便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见过侯夫人。”盛露嫣朝着简翼侯夫人行礼。 礼尚未行完,简翼侯夫人便阻止了她。 “你这是做什么,行这么大的礼作甚?” 那日在东宜伯爵府中简翼侯像是没见着她这个人似的,并未搭理她。即便是她前去请安,侯夫人面上也是淡淡的,轻轻应了一声便转头与旁人说起话来。 今日倒是热情得很。 “礼不可废。”盛露嫣行完礼说道。 “你这孩子也是实诚,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咱们关系这么亲厚,意思意思就行了。”简翼侯夫人亲切地说道。 盛露嫣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虽表面上没说,但心里跟明镜似的。如今这些人为何这般待她,她心中有数。 世家中最厉害的是盛陵侯府和承恩侯府,承恩侯府已经倒向了皇上,便只有盛陵侯府在前面撑着,众世家就靠着盛陵侯府。然而,如今盛陵侯如今自请离京了,世家便群龙无首了。 至于盛陵侯为何会自请离京,众说纷纭。但,几乎所有人都认同一个事实,那便是盛陵侯之所以会离京是因为寻厉。虽不知寻厉用了什么法子,但肯定是他搞的鬼。有人认为他抓住了盛陵侯的把柄,也有人认为寻厉用了什么阴招……总之,各个世家都在猜测着。 不过不管原因是什么,众人都知晓一个事实,那便是寻厉打败了盛陵侯。 盛陵侯都赢不了寻厉更何况是他们。所以,虽然他们心中依旧恨着寻厉,私底下依旧骂着他,却没人敢明面上得罪他。 这个朝代的女子地位如何全都是要看夫家的。 所以,盛露嫣在世家中的地位一下子就提高了。众人虽不至于巴结她,但待她的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的。 这些人还不知道盛陵侯之所以离京是因为盛露嫣,若是知晓了,不知心中会作何想。 “你这气色着实比从前好了不少,看来寻大人为你寻了不少良药。”简翼侯夫人道。 这时一旁的一位夫人又道:“可不是么,听说寻大人还专门去北地给夫人求过药。回来之后夫人的病就好了。” 盛露嫣:…… 这怎么就成了寻厉的功劳了。 “嗯,夫君的确待我极好,不过我这病却是邵院使看好的。” 这件事情她还是要辩一辩的,毕竟邵大人的声誉因她的病烂了不少,总要挽回一些。 “邵大人医术高明,妙手回春,经过几年的研究找出来了合适的药,治好了我身上的病。”因心中对邵院使愧疚,便又补充了两句。 众人也顺着她的话夸了邵大人几句。 随后众人又提起来柳氏。 “真没想到她竟是个那样的人,竟然害死了侯夫人,还想要害夫人您,多亏寻大人办案能力强,不然就要被这个恶毒夫人躲过去了。”提起来这件事情的人自然不是世家,而是一位寒门出身的官员的家眷。 世家的人惧怕寻厉,但绝不会夸他。 “就是,那种恶毒妇人死得真是太便宜了。” “就该凌迟处死才对!” “丫鬟生的果然品性不行,我看她那个女儿也是个跋扈的。” “真的吗?我还没见过她女儿呢,没想到也是这样的人。”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不知道?”随后便有人与她说了起来。 说着说着,竟然有人提起来盛陵侯。 “她是个这样的性子侯爷就没发现吗?” “你说得对啊,枕边人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吗?” “说不定是知道呢,谁家没点儿这样的事儿,尤其是这些世家……” 妇人多数喜欢聊些家长里短,看看旁人家的笑话,世家出身的夫人们也开始参与其中,一起骂着柳氏。 简翼侯夫人见屋内的妇人们讨论得火热,竟然说起来世家,她看了一眼盛露嫣的脸色,道:“好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再说也没用。嫣儿如今身子康健,便是最大的喜事了。” 盛露嫣抬眸看向了简翼侯夫人。 简翼侯夫人可是想错了,她可没好心到要为柳氏开脱,或者不让众人提娘家的家丑。相反,她很乐意听这些话。柳氏做错了事情就该被人唾骂,还得时不时被人提起来骂才好。免得多年之后大家都忘记了此事。 “我倒是觉得为人子女的,找到杀害母亲的凶手,查明当年的真相才是最大的喜事。想必我母亲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此事是在京城府衙公开审理的,柳氏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如今被人拿出来骂也是应该的。”说完,盛露嫣看向了屋内的众位夫人,“各位夫人和小姐不必顾及我,也不必因我顾及侯府的面子,这件事就该拿出来说一说,做错事的人也该受到旁人的谴责,好叫那些想要犯错的人知晓犯了错是要付出代价的,从而不敢再犯错。” “指挥使夫人这番话说得好啊!” “夫人当真是明事理。” 寒门出身的诸位夫人夸着盛露嫣。 简翼侯夫人看了眼盛露嫣,心想,这盛陵侯府的大姑娘也不是个聪明的啊,竟然不知在外维护娘家的颜面,让人看侯府的笑话。 想来如今不过是仗着年轻颜色好能得夫婿的宠爱才会如此放肆,等到盛陵侯府真的倒了,她便会知晓日子艰难了。既然不领情,她便不多说了。 接下来大家又继续讨论起来,这种事足足说了半个时辰还没停下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盛露嫣还会给他们讲一讲。那些原本还不知是何事亦或者知晓不多内幕的妇人今日算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就连跟过来的丫鬟们也都知道了。 简翼侯夫人毕竟是宴会的主子,她今日宴请众人是来赏菊的,可不是来听这些世家的秘辛的。见越说越不像话,便开始打岔了。 “外面的菊花已经备好,不如咱们移步去看一看?” 众人哪里想停下来,可既然主家说了她们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便随着简翼侯夫人去了外面。 随着众人看了一会儿菊花后,盛露嫣面前出现了一个小丫鬟。 “见过侯夫人,见过指挥使夫人。六少夫人想请指挥使夫人过去说说话。” 世家多半是与世家联姻的,她姑母家庶出的表姐便是嫁入了简翼侯府。 虽说这位表姐是庶出,但姑母家并没有嫡出的小姐,所以表姐未出嫁前二人关系也还算不错。 盛露嫣便与简翼侯夫人告了别,随着这个小丫鬟去了。 她原也是来过简翼侯府的,知晓表姐住在哪里。可这丫鬟却领着她往偏院去了,越走越远。 而且,这个丫鬟她也没见过,有些眼生。 盛露嫣看了春桃一眼。 春桃道:“这位姐姐,你莫不是带错路了?我们家夫人常常来侯府的,只记得并非是这条路。” 那丫鬟恭顺地道:“正是这条路,年前六少爷和六少夫人就搬来这边的院子了。” 盛露嫣又看了眼夏葡,暗示她去打听一下,夏葡悄悄去了别处。 很快夏葡便回来了,朝着盛露嫣点了点头。 看来她表姐是真的被挪到了偏远的院子中,这可就奇怪了。她表姐虽说不得侯夫人喜欢,但表姐夫是侯爷得宠的姨娘所出,侯爷很是看重这个儿子,怎会把儿子挪到这边来。 春桃已经跟那个小丫鬟聊上了。 “姐姐,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快了,过去这座桥,再过了前面那个院子,后面那个院子就是。” 等过了桥,瞧着前面这座看起来荒废已久的院子,春桃又问:“这院子看起来也不错,怎么没人住呢?” 小丫鬟与春桃熟了些,便偷偷跟她说道:“这院子死过人,不吉利的。” “啊?死过人?” 小丫鬟也是个憋不住的,四处看了看,小声说:“嗯,死的还是位爷,好像是亲事不顺被活活气死的。” 盛露嫣看了一眼面前破败的院子。小丫鬟说的这件事她也有所耳闻。不过,她知道的也不多,毕竟是多年前的事了。只在外头做客时隐约听说简翼侯府有位少爷与一个世家之女定过亲,后来那女子与侍卫私通了。最终那私通的二人被抓回来活活打死,而那位简翼侯府的少爷也因受辱而死。 说着话,便到了简翼侯府六少爷的院子。 一进院子,盛露嫣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儿。 杨白芷听到动静回头看了过来,瞧着来人,憔悴的脸上露出来一丝欣喜的神情。 “见过表姐。”盛露嫣朝着杨白芷行礼。 “妹妹客气了,快起来快起来。”杨白芷迎了过去,扶了扶盛露嫣。 随后,便让人上茶。 寒暄了几句后,杨白芷道:“妹妹这气色倒是比从前好了不少。” 盛露嫣道:“多亏有邵大人这些年一直为我调养身子,找到了解毒的法子。” “哎,那可真是太好了。”杨白芷叹了叹气,看向盛露嫣的眼神中充满了羡慕之情。 盛露嫣看着杨白芷的脸色,闻着空气中的药味儿,问道:“屋里怎么这么重的药味儿?表姐可是病了?” 说到此事,杨白芷瞬间便红了眼眶,摇了摇头。 盛露嫣微微蹙眉,道:“表姐这是怎么了?” 以她对杨白芷的了解,她虽然性子弱了些,但也不至于哭哭啼啼以泪洗面。 杨白芷拿起来帕子擦了擦眼泪道:“不是我病了,是孩子病了。” 盛露嫣这才知晓原来表姐已经生孩子了。表姐出嫁时她曾去伯爵府送过亲,后来也随着柳氏来过简翼侯府,见过表姐几次。不过后来她也出嫁了,二人便没再见过了。因为事忙,也不知表姐这边的情况。 为人母亲的总是会心忧自己的孩子,表姐这番表现倒也是人之常情。 “为何生病?”盛露嫣问。 杨白芷道:“我从半年前把他生下来,他就没好过几日,日日都要病着的。” 盛露嫣有些惊讶:“怎会如此?” 杨白芷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随后,屋内的人便都退了出去。 等屋内只剩下她们二人时,杨白芷道:“胎里带的。他那父亲就是个病秧子,生的他便也是如此。” 盛露嫣没想到竟会是这般原因,表姐夫虽然看上去有些单薄,但却没听说过病得这么厉害,竟还会传给孩子。虽然简翼侯府势大,但姑母嫁的也不差,怎么没再婚前好好查一查。 不,不对,说不定,是查了的…… 想到这里,盛露嫣看向了杨白芷。 接着便听杨白芷说道:“妹妹,我当真是羡慕你的。” 说完,她又缓缓道:“原我也没想过什么,父亲母亲让我嫁谁我便嫁谁,我一个伯爵府的庶女嫁到侯府,从前旁人也是羡慕我的。等真嫁过来了方知其中的难处,也知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相公体弱多病不说,还日日不着家,眠花宿柳,成亲不过两年,院中已有五六个姨娘。我本想着守着孩子过日子,可如今生了孩子却也如他一般多病,这让我实在是没了盼头,我这日子也着实快要熬不下去了。” 说着说着,杨白芷哭得更伤心了。 盛露嫣没想到杨白芷如今日子竟然这般艰难。 杨白芷向来是个安安静静的性子,不惹事生非,也非常懂事顺从。如今却被生活折磨得面目全非。 “好妹妹,姐姐能求你一件事吗?” 听到这话,盛露嫣看了杨白芷一眼。刚刚表姐说了那么多,想来是生活不顺,若是她想求她摆脱面前的生活,即便是会得罪姑母和简翼侯府,她也会做的。 这倒不是说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亲厚,而是因为在几年前杨白芷曾经帮过她一个忙。姑母一心想提高门楣,与各个世家联姻,又怎会不打她的娘家盛陵侯府的主意。她便想让她嫁给二表哥。 因为柳氏从中帮忙,那日表哥便入了她的院子里。 幸而表姐提前告知与她,她躲过了这一劫,不然,她的清誉就要被毁了。 “好,你说。”的。等真嫁过来了方知其中的难处,也知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相公体弱多病不说,还日日不着家,眠花宿柳,成亲不过两年,院中已有五六个姨娘。我本想着守着孩子过日子,可如今生了孩子却也如他一般多病,这让我实在是没了盼头,我这日子也着实快要熬不下去了。” 说着说着,杨白芷哭得更伤心了。 盛露嫣没想到杨白芷如今日子竟然这般艰难。 杨白芷向来是个安安静静的性子,不惹事生非,也非常懂事顺从。如今却被生活折磨得面目全非。 “好妹妹,姐姐能求你一件事吗?” 听到这话,盛露嫣看了杨白芷一眼。刚刚表姐说了那么多,想来是生活不顺,若是她想求她摆脱面前的生活,即便是会得罪姑母和简翼侯府,她也会做的。 这倒不是说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亲厚,而是因为在几年前杨白芷曾经帮过她一个忙。姑母一心想提高门楣,与各个世家联姻,又怎会不打她的娘家盛陵侯府的主意。她便想让她嫁给二表哥。 因为柳氏从中帮忙,那日表哥便入了她的院子里。 幸而表姐提前告知与她,她躲过了这一劫,不然,她的清誉就要被毁了。 “好,你说。”的。等真嫁过来了方知其中的难处,也知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相公体弱多病不说,还日日不着家,眠花宿柳,成亲不过两年,院中已有五六个姨娘。我本想着守着孩子过日子,可如今生了孩子却也如他一般多病,这让我实在是没了盼头,我这日子也着实快要熬不下去了。” 说着说着,杨白芷哭得更伤心了。 盛露嫣没想到杨白芷如今日子竟然这般艰难。 杨白芷向来是个安安静静的性子,不惹事生非,也非常懂事顺从。如今却被生活折磨得面目全非。 “好妹妹,姐姐能求你一件事吗?” 听到这话,盛露嫣看了杨白芷一眼。刚刚表姐说了那么多,想来是生活不顺,若是她想求她摆脱面前的生活,即便是会得罪姑母和简翼侯府,她也会做的。 这倒不是说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亲厚,而是因为在几年前杨白芷曾经帮过她一个忙。姑母一心想提高门楣,与各个世家联姻,又怎会不打她的娘家盛陵侯府的主意。她便想让她嫁给二表哥。 因为柳氏从中帮忙,那日表哥便入了她的院子里。 幸而表姐提前告知与她,她躲过了这一劫,不然,她的清誉就要被毁了。 “好,你说。”的。等真嫁过来了方知其中的难处,也知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相公体弱多病不说,还日日不着家,眠花宿柳,成亲不过两年,院中已有五六个姨娘。我本想着守着孩子过日子,可如今生了孩子却也如他一般多病,这让我实在是没了盼头,我这日子也着实快要熬不下去了。” 说着说着,杨白芷哭得更伤心了。 盛露嫣没想到杨白芷如今日子竟然这般艰难。 杨白芷向来是个安安静静的性子,不惹事生非,也非常懂事顺从。如今却被生活折磨得面目全非。 “好妹妹,姐姐能求你一件事吗?” 听到这话,盛露嫣看了杨白芷一眼。刚刚表姐说了那么多,想来是生活不顺,若是她想求她摆脱面前的生活,即便是会得罪姑母和简翼侯府,她也会做的。 这倒不是说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亲厚,而是因为在几年前杨白芷曾经帮过她一个忙。姑母一心想提高门楣,与各个世家联姻,又怎会不打她的娘家盛陵侯府的主意。她便想让她嫁给二表哥。 因为柳氏从中帮忙,那日表哥便入了她的院子里。 幸而表姐提前告知与她,她躲过了这一劫,不然,她的清誉就要被毁了。 “好,你说。”的。等真嫁过来了方知其中的难处,也知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相公体弱多病不说,还日日不着家,眠花宿柳,成亲不过两年,院中已有五六个姨娘。我本想着守着孩子过日子,可如今生了孩子却也如他一般多病,这让我实在是没了盼头,我这日子也着实快要熬不下去了。” 说着说着,杨白芷哭得更伤心了。 盛露嫣没想到杨白芷如今日子竟然这般艰难。 杨白芷向来是个安安静静的性子,不惹事生非,也非常懂事顺从。如今却被生活折磨得面目全非。 “好妹妹,姐姐能求你一件事吗?” 听到这话,盛露嫣看了杨白芷一眼。刚刚表姐说了那么多,想来是生活不顺,若是她想求她摆脱面前的生活,即便是会得罪姑母和简翼侯府,她也会做的。 这倒不是说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亲厚,而是因为在几年前杨白芷曾经帮过她一个忙。姑母一心想提高门楣,与各个世家联姻,又怎会不打她的娘家盛陵侯府的主意。她便想让她嫁给二表哥。 因为柳氏从中帮忙,那日表哥便入了她的院子里。 幸而表姐提前告知与她,她躲过了这一劫,不然,她的清誉就要被毁了。 “好,你说。” 第58章 哄人 只听杨白芷道:“瑶儿年纪也大了, 我听母亲的意思明年就要开始给她议亲了,母亲想要如嫁我一般给她找个婆家。我这门亲事便是高攀,这其中的艰辛便是如此。瑶儿是个开朗的性子, 她若是嫁了这样的人, 往后的日子定会苦不堪言。我姨娘已死,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我不想她一辈子这般过着。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寒门子弟, 官职什么的我也不求太高,只要身子好人品好就行。我想着趁着母亲没给瑶儿议亲之前先把这件事情定了。” 她如今算是看透了这些世家了, 原以为娘家已经够乱的了, 没想到婆家与娘家不遑多让。世家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 实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里面已经烂透了, 早晚要倒的。 竟然是这件事情,事情倒是很好办。不过, 她那姑母说好听点是强势,说难听点便是跋扈了, 断然不会听从旁人的意见。 “即便是真的找到了, 姑母怕也不会把表妹嫁过去的。” 杨白芷道:“这个你放心, 我不会让妹妹为难的。只要能找到合适的,我有信心说服我爹。我知道妹妹如今日子也未必好过, 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对那些寒门子弟并不熟悉, 不知该给妹妹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盛露嫣知道这个表姐也是聪明的,便没再为她操心, 琢磨了一下, 道:“表姐且等着吧, 年前我必给你答复。” 亲事是一辈子的事情,须得好好考察一下,她总不能把表妹推入火坑之中,所以便多说了些时日。 “多谢妹妹。” 盛露嫣看着杨白芷紧锁的眉头,多说了一句:“其实……表姐若是不想继续过下去,我也可以……” 她可以帮她摆脱这个婆家的,就当是还了当年的恩情。 话未说完就被杨白芷拒绝了。 “不必了,我既已嫁人,便只能这般过下去了。况且我还有个孩子,我就算不为别人考虑,也得为他考虑。” 听到这番话盛露嫣轻轻叹了叹气,便没再多劝。表姐是个聪明的,也不需她来拿主意。 “表姐若是有一日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杨白芷看向盛露嫣的眼眶里含泪,道:“好,多谢妹妹。” 她也没想到当年的一个善举竟然能得到这样的福报。可她救人是凭着自己的本心,所以并未想过要什么回报。今日求盛露嫣给她妹妹找个好丈夫已是过分,她也不敢再求其他。 二人又说了些话,盛露嫣便去了外面。 赏了菊吃了饭,盛露嫣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她脑袋里在想杨白芷说过的事情。虽说表姐嘴上说不用太出色,但为表妹找个婆家怎么也得找个好的才是。怎么说表妹也是出自伯爵府,身份也不差。 回到府中盛露嫣便与孙嬷嬷商量起此事来。 “表姐倒是不注重家世,但她看中男子的人品,须得是人品好的儿郎才行。我知道几个不错的,但也不确定人品、家里的情况如何。我写下来,嬷嬷明日让人去找他们府中的下人聊一聊。关键是打听一下家中可有侍妾,可有孩子,是否常去秦楼楚馆等等。” 这些年为了查她母亲的死因,她多少也接触过政事。 孙嬷嬷点头应下了。 最近朝中事多,尤其是边关的战事,寻厉回府时已经是亥时。 他回来时盛露嫣正准备上床休息,瞧见他来了,刚想跟他打一声招呼突然又想起来昨晚的事情,立马闭了嘴躺床上去了。 待寻厉沐浴完躺床上,这才发现自家夫人竟然与他分开睡了。 还在生昨日的气? “咳,昨日是为夫的不对,下次一定注意。”寻厉开始道歉。 还想有下次?看来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 “嗯。”盛露嫣应了一声。 往常若是这般盛露嫣多半已经原谅他了,可她今日仍旧没什么举动。他便扯了扯她身上的被子,暗示她回来睡。 “夫君怕热我怕冷,我的被窝里放了汤婆子,就不与夫君睡在一处了。”说完,就转身朝着里侧睡去,一副不搭理寻厉的模样。 寻厉着实有些苦恼,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日,忙完公事后,邹子川难得看到他们的指挥使大人竟然没有早早回家。自从从北地回来,指挥使大人便每日都会回家了,只要这边事情忙完便尽早回家。 今日倒是稀奇。 瞧着他们指挥使大人脸上的神情,邹子川好奇地问道:“大人,您今日还有公务要忙吗?” 听到这话,寻厉抬眸看向了下属。 就在邹子川以为自己问错了话时,寻厉开口问道:“如果一个姑娘不开心了,该如何哄她?” 邹子川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竟然听到了他们大人问这样的问题,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听这话的意思,当是大人与夫人闹不愉快了。夫人那么好的人竟然也会生大人的气?定是大人做事不周了。这倒也不是说他们大人不好,他们大人能力强人品贵重,可就是性子冷了些,当是这个缘由。 “夫人不是一般的女子,您若是惹了夫人不快,不如跟夫人解释清楚,或是说些夫人爱听的话,夫人多半就会原谅您了。” 解释清楚……想到自己为何惹了夫人不快,寻厉面露尴尬之色。心想那种事怎么解释? “嗯。” 邹子川看着自家大人的神情,心想,难道是自己的主意不满意?那还有什么法子呢?他也没成亲,不知该如何哄女子开心。可看大人颇为烦恼的样子,总不好不出出主意。 很快,他想到了家中的妹妹,道:“给她买她喜欢的吃的,她喜欢的首饰还有喜欢的衣裳。” 听到最后这一点寻厉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嗯,你退下吧。” “是,大人。” 出了护京司的门,邹子川突然想起来这些日子太忙,他已经有几日没见着妹妹了,便转身去了南门大街的云糕铺子,准备给她买些她爱吃的点心。 刚一进门,他便与一个个头矮小的男子撞在了一起。 他正欲发火,只听对方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邹子川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他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没待他想明白,就听里面有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赶紧的,给我来二斤桂花糕,二斤枣泥糕。”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懂不懂先来后到?明明是我们先来的,你怎么能插队!” 随后,众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就是就是,上后面排队去!” “呵!我可是荣昌伯爵府的人,我们家世子夫人如今有了身孕,正在府中等着吃,你们担待得起吗?” 京城中虽然世家云集,可世家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平头百姓。众人听到这话,纷纷闭了嘴,没再敢说。 瞧着那管事得意的模样,邹子川皱了皱眉,如今的世家当真是从上到下都烂透了。他默默排在了队伍最后,片刻后,突然明白自己刚刚觉得怪异的点在哪里了。 刚刚那个矮小的男子并非是男子,而是女子,从她的声音、身形、步伐就能看出来,而且她耳朵上还有耳孔。 不过,这与他也没什么干系,所以很快他便把此事抛之脑后了。 当天晚上盛露嫣还是与寻厉分开睡的,寻厉酝酿了许久也没能说出来一句甜言蜜语。 这一夜他睡的依旧不好。 第二日一早醒来,盛露嫣看着从外面买来的吃食好奇地问孙嬷嬷:“咦,嬷嬷怎么让人去外面买吃食了,你不是说外面的吃食不干净么?” 说着,盛露嫣拿起来一根油条吃了起来。 果然就是这个味儿,府中的厨娘用再好的食材都做不出来的,盛露嫣闭上了眼睛,慢慢咀嚼着口中的油条。 从前她就喜欢吃食全记的东西,可孙嬷嬷很少允她买,因为孙嬷嬷觉得外面的吃食不如府中的干净食材好,今日倒是奇怪。 孙嬷嬷笑着说:“这是大人一早起来去买的。” 寻厉买的? 盛露嫣咀嚼的动作微顿。他那个木头性子竟然知晓要买些好吃的哄她了?可真神奇。 “哦,嬷嬷不是不喜欢他家的东西吗?我竟不知买的人不同难道东西就不同了不成?”盛露嫣故意板着脸说道。 孙嬷嬷面上的笑容未变:“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的。” 盛露嫣瞥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了起来,真不知嬷嬷何时被他收买了。 中午的时候寻厉又让人从外面买了不少吃食,后半晌还买了点心。 等到晚饭前寻厉回来了。 两人坐在一处沉默地吃了一顿晚饭。 盛露嫣不说话,寻厉自然也不会说。 吃过饭,二人坐在了榻上看书。 盛露嫣能察觉到寻厉时不时看她两眼。 孙嬷嬷给他们二人端上来一碟子点心,这点心便是寻厉下午买的。 看着盘子里的点心,盛露嫣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不喜欢吃这一家的桂花酥,太甜了,豌豆黄我倒是很喜欢。早饭我也很喜欢,尤其喜欢他家的小馄饨,可惜你没买。午饭过油过辣了,我不喜欢。我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 她并不喜欢猜来猜去的,所以把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都跟寻厉说了清楚。 寻厉面色终于松快了些,道:“嗯,为夫记住了。” 盛露嫣这一口气总算是出出去了。 说完她便去沐浴了。 过了一会儿,寻厉回到了床上,瞧着他们二人还是分开睡的,他心里微沉。过了一会儿,他侧过身,隔着被子搂住了身侧之人。 “气消了吗?” “嗯。”盛露嫣轻轻应了一声。 虽然盛露嫣说的声音小,可寻厉耳朵灵啊,清晰地听到了盛露嫣的回答。 几乎是盛露嫣在应了一声的同时寻厉便把盛露嫣身上的被子掀开,整个人也钻了过去。 他的身体在碰到某样东西时瑟缩了一下。 瞧着寻厉的反应盛露嫣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原来他不怕冷,但是怕热啊,碰到汤婆子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见寻厉有了动作,立马道:“不许踢出去!” 寻厉便收回了腿。 见寻厉小心翼翼的模样盛露嫣更加得意和开心了。 寻厉看着在自己怀里笑得开心的女人,手上微微一用力,把人从被窝中抱了出来,抱去了自己这一侧的被窝中。 盛露嫣顿时大惊,捶了寻厉一下,张了张口正欲控诉,唇就被寻厉堵住了。 她连忙伸手拦了拦。 只可惜她意志不够坚定,没过一会儿就被寻厉攻城略地。 孙嬷嬷听见屋里又要水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盛露嫣看着从外面买来的吃食好奇地问孙嬷嬷:“咦,嬷嬷怎么让人去外面买吃食了,你不是说外面的吃食不干净么?” 说着,盛露嫣拿起来一根油条吃了起来。 果然就是这个味儿,府中的厨娘用再好的食材都做不出来的,盛露嫣闭上了眼睛,慢慢咀嚼着口中的油条。 从前她就喜欢吃食全记的东西,可孙嬷嬷很少允她买,因为孙嬷嬷觉得外面的吃食不如府中的干净食材好,今日倒是奇怪。 孙嬷嬷笑着说:“这是大人一早起来去买的。” 寻厉买的? 盛露嫣咀嚼的动作微顿。他那个木头性子竟然知晓要买些好吃的哄她了?可真神奇。 “哦,嬷嬷不是不喜欢他家的东西吗?我竟不知买的人不同难道东西就不同了不成?”盛露嫣故意板着脸说道。 孙嬷嬷面上的笑容未变:“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的。” 盛露嫣瞥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了起来,真不知嬷嬷何时被他收买了。 中午的时候寻厉又让人从外面买了不少吃食,后半晌还买了点心。 等到晚饭前寻厉回来了。 两人坐在一处沉默地吃了一顿晚饭。 盛露嫣不说话,寻厉自然也不会说。 吃过饭,二人坐在了榻上看书。 盛露嫣能察觉到寻厉时不时看她两眼。 孙嬷嬷给他们二人端上来一碟子点心,这点心便是寻厉下午买的。 看着盘子里的点心,盛露嫣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不喜欢吃这一家的桂花酥,太甜了,豌豆黄我倒是很喜欢。早饭我也很喜欢,尤其喜欢他家的小馄饨,可惜你没买。午饭过油过辣了,我不喜欢。我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 她并不喜欢猜来猜去的,所以把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都跟寻厉说了清楚。 寻厉面色终于松快了些,道:“嗯,为夫记住了。” 盛露嫣这一口气总算是出出去了。 说完她便去沐浴了。 过了一会儿,寻厉回到了床上,瞧着他们二人还是分开睡的,他心里微沉。过了一会儿,他侧过身,隔着被子搂住了身侧之人。 “气消了吗?” “嗯。”盛露嫣轻轻应了一声。 虽然盛露嫣说的声音小,可寻厉耳朵灵啊,清晰地听到了盛露嫣的回答。 几乎是盛露嫣在应了一声的同时寻厉便把盛露嫣身上的被子掀开,整个人也钻了过去。 他的身体在碰到某样东西时瑟缩了一下。 瞧着寻厉的反应盛露嫣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原来他不怕冷,但是怕热啊,碰到汤婆子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见寻厉有了动作,立马道:“不许踢出去!” 寻厉便收回了腿。 见寻厉小心翼翼的模样盛露嫣更加得意和开心了。 寻厉看着在自己怀里笑得开心的女人,手上微微一用力,把人从被窝中抱了出来,抱去了自己这一侧的被窝中。 盛露嫣顿时大惊,捶了寻厉一下,张了张口正欲控诉,唇就被寻厉堵住了。 她连忙伸手拦了拦。 只可惜她意志不够坚定,没过一会儿就被寻厉攻城略地。 孙嬷嬷听见屋里又要水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盛露嫣看着从外面买来的吃食好奇地问孙嬷嬷:“咦,嬷嬷怎么让人去外面买吃食了,你不是说外面的吃食不干净么?” 说着,盛露嫣拿起来一根油条吃了起来。 果然就是这个味儿,府中的厨娘用再好的食材都做不出来的,盛露嫣闭上了眼睛,慢慢咀嚼着口中的油条。 从前她就喜欢吃食全记的东西,可孙嬷嬷很少允她买,因为孙嬷嬷觉得外面的吃食不如府中的干净食材好,今日倒是奇怪。 孙嬷嬷笑着说:“这是大人一早起来去买的。” 寻厉买的? 盛露嫣咀嚼的动作微顿。他那个木头性子竟然知晓要买些好吃的哄她了?可真神奇。 “哦,嬷嬷不是不喜欢他家的东西吗?我竟不知买的人不同难道东西就不同了不成?”盛露嫣故意板着脸说道。 孙嬷嬷面上的笑容未变:“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的。” 盛露嫣瞥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了起来,真不知嬷嬷何时被他收买了。 中午的时候寻厉又让人从外面买了不少吃食,后半晌还买了点心。 等到晚饭前寻厉回来了。 两人坐在一处沉默地吃了一顿晚饭。 盛露嫣不说话,寻厉自然也不会说。 吃过饭,二人坐在了榻上看书。 盛露嫣能察觉到寻厉时不时看她两眼。 孙嬷嬷给他们二人端上来一碟子点心,这点心便是寻厉下午买的。 看着盘子里的点心,盛露嫣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不喜欢吃这一家的桂花酥,太甜了,豌豆黄我倒是很喜欢。早饭我也很喜欢,尤其喜欢他家的小馄饨,可惜你没买。午饭过油过辣了,我不喜欢。我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 她并不喜欢猜来猜去的,所以把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都跟寻厉说了清楚。 寻厉面色终于松快了些,道:“嗯,为夫记住了。” 盛露嫣这一口气总算是出出去了。 说完她便去沐浴了。 过了一会儿,寻厉回到了床上,瞧着他们二人还是分开睡的,他心里微沉。过了一会儿,他侧过身,隔着被子搂住了身侧之人。 “气消了吗?” “嗯。”盛露嫣轻轻应了一声。 虽然盛露嫣说的声音小,可寻厉耳朵灵啊,清晰地听到了盛露嫣的回答。 几乎是盛露嫣在应了一声的同时寻厉便把盛露嫣身上的被子掀开,整个人也钻了过去。 他的身体在碰到某样东西时瑟缩了一下。 瞧着寻厉的反应盛露嫣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原来他不怕冷,但是怕热啊,碰到汤婆子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见寻厉有了动作,立马道:“不许踢出去!” 寻厉便收回了腿。 见寻厉小心翼翼的模样盛露嫣更加得意和开心了。 寻厉看着在自己怀里笑得开心的女人,手上微微一用力,把人从被窝中抱了出来,抱去了自己这一侧的被窝中。 盛露嫣顿时大惊,捶了寻厉一下,张了张口正欲控诉,唇就被寻厉堵住了。 她连忙伸手拦了拦。 只可惜她意志不够坚定,没过一会儿就被寻厉攻城略地。 孙嬷嬷听见屋里又要水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盛露嫣看着从外面买来的吃食好奇地问孙嬷嬷:“咦,嬷嬷怎么让人去外面买吃食了,你不是说外面的吃食不干净么?” 说着,盛露嫣拿起来一根油条吃了起来。 果然就是这个味儿,府中的厨娘用再好的食材都做不出来的,盛露嫣闭上了眼睛,慢慢咀嚼着口中的油条。 从前她就喜欢吃食全记的东西,可孙嬷嬷很少允她买,因为孙嬷嬷觉得外面的吃食不如府中的干净食材好,今日倒是奇怪。 孙嬷嬷笑着说:“这是大人一早起来去买的。” 寻厉买的? 盛露嫣咀嚼的动作微顿。他那个木头性子竟然知晓要买些好吃的哄她了?可真神奇。 “哦,嬷嬷不是不喜欢他家的东西吗?我竟不知买的人不同难道东西就不同了不成?”盛露嫣故意板着脸说道。 孙嬷嬷面上的笑容未变:“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的。” 盛露嫣瞥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了起来,真不知嬷嬷何时被他收买了。 中午的时候寻厉又让人从外面买了不少吃食,后半晌还买了点心。 等到晚饭前寻厉回来了。 两人坐在一处沉默地吃了一顿晚饭。 盛露嫣不说话,寻厉自然也不会说。 吃过饭,二人坐在了榻上看书。 盛露嫣能察觉到寻厉时不时看她两眼。 孙嬷嬷给他们二人端上来一碟子点心,这点心便是寻厉下午买的。 看着盘子里的点心,盛露嫣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不喜欢吃这一家的桂花酥,太甜了,豌豆黄我倒是很喜欢。早饭我也很喜欢,尤其喜欢他家的小馄饨,可惜你没买。午饭过油过辣了,我不喜欢。我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 她并不喜欢猜来猜去的,所以把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都跟寻厉说了清楚。 寻厉面色终于松快了些,道:“嗯,为夫记住了。” 盛露嫣这一口气总算是出出去了。 说完她便去沐浴了。 过了一会儿,寻厉回到了床上,瞧着他们二人还是分开睡的,他心里微沉。过了一会儿,他侧过身,隔着被子搂住了身侧之人。 “气消了吗?” “嗯。”盛露嫣轻轻应了一声。 虽然盛露嫣说的声音小,可寻厉耳朵灵啊,清晰地听到了盛露嫣的回答。 几乎是盛露嫣在应了一声的同时寻厉便把盛露嫣身上的被子掀开,整个人也钻了过去。 他的身体在碰到某样东西时瑟缩了一下。 瞧着寻厉的反应盛露嫣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原来他不怕冷,但是怕热啊,碰到汤婆子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见寻厉有了动作,立马道:“不许踢出去!” 寻厉便收回了腿。 见寻厉小心翼翼的模样盛露嫣更加得意和开心了。 寻厉看着在自己怀里笑得开心的女人,手上微微一用力,把人从被窝中抱了出来,抱去了自己这一侧的被窝中。 盛露嫣顿时大惊,捶了寻厉一下,张了张口正欲控诉,唇就被寻厉堵住了。 她连忙伸手拦了拦。 只可惜她意志不够坚定,没过一会儿就被寻厉攻城略地。 孙嬷嬷听见屋里又要水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盛露嫣看着从外面买来的吃食好奇地问孙嬷嬷:“咦,嬷嬷怎么让人去外面买吃食了,你不是说外面的吃食不干净么?” 说着,盛露嫣拿起来一根油条吃了起来。 果然就是这个味儿,府中的厨娘用再好的食材都做不出来的,盛露嫣闭上了眼睛,慢慢咀嚼着口中的油条。 从前她就喜欢吃食全记的东西,可孙嬷嬷很少允她买,因为孙嬷嬷觉得外面的吃食不如府中的干净食材好,今日倒是奇怪。 孙嬷嬷笑着说:“这是大人一早起来去买的。” 寻厉买的? 盛露嫣咀嚼的动作微顿。他那个木头性子竟然知晓要买些好吃的哄她了?可真神奇。 “哦,嬷嬷不是不喜欢他家的东西吗?我竟不知买的人不同难道东西就不同了不成?”盛露嫣故意板着脸说道。 孙嬷嬷面上的笑容未变:“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的。” 盛露嫣瞥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了起来,真不知嬷嬷何时被他收买了。 中午的时候寻厉又让人从外面买了不少吃食,后半晌还买了点心。 等到晚饭前寻厉回来了。 两人坐在一处沉默地吃了一顿晚饭。 盛露嫣不说话,寻厉自然也不会说。 吃过饭,二人坐在了榻上看书。 盛露嫣能察觉到寻厉时不时看她两眼。 孙嬷嬷给他们二人端上来一碟子点心,这点心便是寻厉下午买的。 看着盘子里的点心,盛露嫣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不喜欢吃这一家的桂花酥,太甜了,豌豆黄我倒是很喜欢。早饭我也很喜欢,尤其喜欢他家的小馄饨,可惜你没买。午饭过油过辣了,我不喜欢。我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 她并不喜欢猜来猜去的,所以把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都跟寻厉说了清楚。 寻厉面色终于松快了些,道:“嗯,为夫记住了。” 盛露嫣这一口气总算是出出去了。 说完她便去沐浴了。 过了一会儿,寻厉回到了床上,瞧着他们二人还是分开睡的,他心里微沉。过了一会儿,他侧过身,隔着被子搂住了身侧之人。 “气消了吗?” “嗯。”盛露嫣轻轻应了一声。 虽然盛露嫣说的声音小,可寻厉耳朵灵啊,清晰地听到了盛露嫣的回答。 几乎是盛露嫣在应了一声的同时寻厉便把盛露嫣身上的被子掀开,整个人也钻了过去。 他的身体在碰到某样东西时瑟缩了一下。 瞧着寻厉的反应盛露嫣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原来他不怕冷,但是怕热啊,碰到汤婆子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见寻厉有了动作,立马道:“不许踢出去!” 寻厉便收回了腿。 见寻厉小心翼翼的模样盛露嫣更加得意和开心了。 寻厉看着在自己怀里笑得开心的女人,手上微微一用力,把人从被窝中抱了出来,抱去了自己这一侧的被窝中。 盛露嫣顿时大惊,捶了寻厉一下,张了张口正欲控诉,唇就被寻厉堵住了。 她连忙伸手拦了拦。 只可惜她意志不够坚定,没过一会儿就被寻厉攻城略地。 孙嬷嬷听见屋里又要水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盛露嫣看着从外面买来的吃食好奇地问孙嬷嬷:“咦,嬷嬷怎么让人去外面买吃食了,你不是说外面的吃食不干净么?” 说着,盛露嫣拿起来一根油条吃了起来。 果然就是这个味儿,府中的厨娘用再好的食材都做不出来的,盛露嫣闭上了眼睛,慢慢咀嚼着口中的油条。 从前她就喜欢吃食全记的东西,可孙嬷嬷很少允她买,因为孙嬷嬷觉得外面的吃食不如府中的干净食材好,今日倒是奇怪。 孙嬷嬷笑着说:“这是大人一早起来去买的。” 寻厉买的? 盛露嫣咀嚼的动作微顿。他那个木头性子竟然知晓要买些好吃的哄她了?可真神奇。 “哦,嬷嬷不是不喜欢他家的东西吗?我竟不知买的人不同难道东西就不同了不成?”盛露嫣故意板着脸说道。 孙嬷嬷面上的笑容未变:“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的。” 盛露嫣瞥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了起来,真不知嬷嬷何时被他收买了。 中午的时候寻厉又让人从外面买了不少吃食,后半晌还买了点心。 等到晚饭前寻厉回来了。 两人坐在一处沉默地吃了一顿晚饭。 盛露嫣不说话,寻厉自然也不会说。 吃过饭,二人坐在了榻上看书。 盛露嫣能察觉到寻厉时不时看她两眼。 孙嬷嬷给他们二人端上来一碟子点心,这点心便是寻厉下午买的。 看着盘子里的点心,盛露嫣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不喜欢吃这一家的桂花酥,太甜了,豌豆黄我倒是很喜欢。早饭我也很喜欢,尤其喜欢他家的小馄饨,可惜你没买。午饭过油过辣了,我不喜欢。我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 她并不喜欢猜来猜去的,所以把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都跟寻厉说了清楚。 寻厉面色终于松快了些,道:“嗯,为夫记住了。” 盛露嫣这一口气总算是出出去了。 说完她便去沐浴了。 过了一会儿,寻厉回到了床上,瞧着他们二人还是分开睡的,他心里微沉。过了一会儿,他侧过身,隔着被子搂住了身侧之人。 “气消了吗?” “嗯。”盛露嫣轻轻应了一声。 虽然盛露嫣说的声音小,可寻厉耳朵灵啊,清晰地听到了盛露嫣的回答。 几乎是盛露嫣在应了一声的同时寻厉便把盛露嫣身上的被子掀开,整个人也钻了过去。 他的身体在碰到某样东西时瑟缩了一下。 瞧着寻厉的反应盛露嫣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原来他不怕冷,但是怕热啊,碰到汤婆子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见寻厉有了动作,立马道:“不许踢出去!” 寻厉便收回了腿。 见寻厉小心翼翼的模样盛露嫣更加得意和开心了。 寻厉看着在自己怀里笑得开心的女人,手上微微一用力,把人从被窝中抱了出来,抱去了自己这一侧的被窝中。 盛露嫣顿时大惊,捶了寻厉一下,张了张口正欲控诉,唇就被寻厉堵住了。 她连忙伸手拦了拦。 只可惜她意志不够坚定,没过一会儿就被寻厉攻城略地。 孙嬷嬷听见屋里又要水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盛露嫣看着从外面买来的吃食好奇地问孙嬷嬷:“咦,嬷嬷怎么让人去外面买吃食了,你不是说外面的吃食不干净么?” 说着,盛露嫣拿起来一根油条吃了起来。 果然就是这个味儿,府中的厨娘用再好的食材都做不出来的,盛露嫣闭上了眼睛,慢慢咀嚼着口中的油条。 从前她就喜欢吃食全记的东西,可孙嬷嬷很少允她买,因为孙嬷嬷觉得外面的吃食不如府中的干净食材好,今日倒是奇怪。 孙嬷嬷笑着说:“这是大人一早起来去买的。” 寻厉买的? 盛露嫣咀嚼的动作微顿。他那个木头性子竟然知晓要买些好吃的哄她了?可真神奇。 “哦,嬷嬷不是不喜欢他家的东西吗?我竟不知买的人不同难道东西就不同了不成?”盛露嫣故意板着脸说道。 孙嬷嬷面上的笑容未变:“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的。” 盛露嫣瞥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了起来,真不知嬷嬷何时被他收买了。 中午的时候寻厉又让人从外面买了不少吃食,后半晌还买了点心。 等到晚饭前寻厉回来了。 两人坐在一处沉默地吃了一顿晚饭。 盛露嫣不说话,寻厉自然也不会说。 吃过饭,二人坐在了榻上看书。 盛露嫣能察觉到寻厉时不时看她两眼。 孙嬷嬷给他们二人端上来一碟子点心,这点心便是寻厉下午买的。 看着盘子里的点心,盛露嫣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不喜欢吃这一家的桂花酥,太甜了,豌豆黄我倒是很喜欢。早饭我也很喜欢,尤其喜欢他家的小馄饨,可惜你没买。午饭过油过辣了,我不喜欢。我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 她并不喜欢猜来猜去的,所以把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都跟寻厉说了清楚。 寻厉面色终于松快了些,道:“嗯,为夫记住了。” 盛露嫣这一口气总算是出出去了。 说完她便去沐浴了。 过了一会儿,寻厉回到了床上,瞧着他们二人还是分开睡的,他心里微沉。过了一会儿,他侧过身,隔着被子搂住了身侧之人。 “气消了吗?” “嗯。”盛露嫣轻轻应了一声。 虽然盛露嫣说的声音小,可寻厉耳朵灵啊,清晰地听到了盛露嫣的回答。 几乎是盛露嫣在应了一声的同时寻厉便把盛露嫣身上的被子掀开,整个人也钻了过去。 他的身体在碰到某样东西时瑟缩了一下。 瞧着寻厉的反应盛露嫣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原来他不怕冷,但是怕热啊,碰到汤婆子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见寻厉有了动作,立马道:“不许踢出去!” 寻厉便收回了腿。 见寻厉小心翼翼的模样盛露嫣更加得意和开心了。 寻厉看着在自己怀里笑得开心的女人,手上微微一用力,把人 第59章 旧事 没几日孙嬷嬷就把那几个寒门子弟的事情打探了清楚。 “夫人给的这几个名单中, 只有这一位户部的大人有两个妾,其他都是没有的。只不过,这位黄大人早年死过一房原配。其余两位大人虽洁身自好, 但家中也太穷了些,怕是咱们家那位姑奶奶不会同意这样的人家。” 盛露嫣看向了手中的纸。 “这位呢?”盛露嫣指了指其中一个翰林院的官员。 “这位大人倒是没有妾, 但他府中有乡下来的爹娘, 他娘每日都要吃大鱼大肉。这位大人又孝顺, 每月的俸禄都供着他娘吃喝了,也不剩什么, 往后如何养媳妇儿?” “穷一些倒是没什么, 只要人品好能力强就行了, 日子早晚能好起来。”盛露嫣道。 “问题是这位大人事事都听他爹娘的, 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听到这话盛露嫣微微蹙眉。若是男子只听爹娘的,以后媳妇儿的日子怕也不太好过。 “那这一位呢?”盛露嫣又看向了另外一位。 “这位倒是也没有妾,但我打听到他乡下有个童养媳,虽未成亲但也在他家里住了多年。他爹娘又病着,都是那个女人在照看着。老家中是这样的情况, 他竟然还四处托人给他说亲。” 听到这些,盛露嫣直接弃了这个人选。 这不是家贫的问题了, 是人品问题。 “像大人这样洁身自好府中事情又少的真的是太稀罕了。”孙嬷嬷感叹。 盛露嫣认同地点了点头。说实话, 嫁给寻厉的日子确实非常轻松。府中没有长辈, 也没有天天争宠的侍妾,清净得很。 可惜天底下如寻厉一般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表姐只想着世家复杂子弟大多不争气, 却不知寒门也并非十全十美,寒门有寒门的不好。虽表姐说她有法子说服姑父, 可她总不能找个不太像话的, 不然姑父那边不会同意的。 这事儿不好办啊。 说着说着, 二人又说起来杨白芷。 “嫁了个不成器的夫君,表姑娘的日子也真是难熬。”孙嬷嬷感慨。 “哎,嬷嬷是没见着,短短一年不见,表姐的脸瘦了一圈儿。”盛露嫣道。 “这位陈六爷也太好色了,自己身子不行还纳那么多的妾!”孙嬷嬷道,“他们简翼侯府还真是代代如此!” “嗯?嬷嬷这话是何意?”盛露嫣好奇地问了一句。 孙嬷嬷张了张口,想说又闭了嘴,最后叹了叹气,道:“哎,姑娘如今成亲了,这样的事情跟你说说也无妨。” 盛露嫣一听这话便知这内容多半是个秘密,顿时来了精神,坐正了身子。 孙嬷嬷道:“其实这事儿吧,传得说法挺多的,我也不知究竟哪个才是真的。那时您母亲还未出嫁,我也在老夫人那里伺候着。我是听老夫人与人谈话时说起来的此事。话说简翼侯府有一位三爷,人长得颇为俊秀,又能言善辩,很是得老侯爷喜欢。后来老侯爷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只是那姑娘虽然家世好,但长得却不怎么好看。陈三爷对这门亲事很是不喜,成亲前故意从江南买了两个瘦马带回了府中。” “老侯爷不管吗?” “老侯爷很是疼爱这位三爷,觉得自家儿子受了委屈就放任了这件事情。结果陈三爷日日笙歌,死在了床上。” 盛露嫣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听说现任侯爷侯夫人嫌弃这件事情晦气,如今那位爷的院子也没人住。” 盛露嫣怔愣了一下,看向了春桃,恰好春桃也看了过来。 她们同时想起来那一处荒废的院子。 “是传说中那位未过门的妻子与侍卫跑了 的那位爷吗?” 孙嬷嬷道:“对,就是那件事。” “不是说被气死的吗?” 孙嬷嬷道:“老奴后来听的也是这个原因。还有人说那位陈三爷是因为太喜欢那位世家的姑娘伤心孤独而死。后来老夫人没再提及过,所以到底真相如何,老奴也不清楚。” 孙嬷嬷的这些话着实勾起了盛露嫣的好奇心,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怕是也没人能说得清到底是为何了。很快盛露嫣便把此事放下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表妹的亲事问题。可思来想去,面前的这几位大人都有不妥之处,难以定下结论。 等晚上躺床上,寻厉察觉到了盛露嫣有心事,便问了一句:“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她的确是遇到了烦心事,不过,寻厉也未必能帮得了她的忙。 “我……” 盛露嫣刚想要开口,突然想到,寻厉怎么就帮不了她的忙了。他们护京司几乎无孔不入,说不得各家的隐私都知晓些,谁好谁不好,他定是知晓的。 她之前想岔了,一直觉得寻厉如今官职高,日常相处的便是那些高官。 想到这里,盛露嫣顿时来了兴趣,转身看着寻厉,问道:“你们护京司是不是对京城每一位大人家的事情都知晓得清清楚楚的?” 听到这话,寻厉并没有作答,而是看向了盛露嫣。 盛露嫣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得不太好,便准备换一种问法。结果,寻厉在盯着她看了许久之后还是回答了她。 “护京司以查案为主,并不喜探人隐私。” 盛露嫣:…… 她何时说过要问人隐私了?她在他心中就是那样的人吗? “那你能帮我个忙吗?”盛露嫣直接问道。 寻厉没答,只是看着盛露嫣。 接着,盛露嫣便把自己的忧虑的事情告诉了他。 “事情是这样的,我前几日不是去了简翼侯府么,在简翼侯府见到了我姑母家的表姐。我姑母,也就是荣昌伯爵府的伯爵夫人。姑母家有一位庶出的表姐嫁给了简翼侯府庶出的六少爷,那日我去简翼侯府我表姐便托我给表妹说一门亲事。” 随后又说出来杨白芷的要求。 “我表姐虽然娘家和婆家都是有爵位的府,可她也深知世家子弟没多少成器的,而这几年寒门又出了不少好儿郎,因此想让我在寒门子弟中挑选一个。” 听到是要给自己表妹找丈夫,寻厉顿时松了一口气。今日他听董管事说夫人在查一些未婚男子的信息便有些堵得慌,如今知晓是为何便放心了。 “你可知晓朝中哪个大人符合?最好是人品好、能力强,家里没那么多事儿的。这样我表姐和姑父都能满意。” 说完,为了让寻厉帮忙,盛露嫣补充了一句:“最好像大人一般能文能武长得好看能力又强的儿郎。” 不得不说盛露嫣这句话寻厉听后心里非常熨帖,他挑了挑眉,问:“像我一样?” 盛露嫣点头。 只听寻厉说了一句:“怕是有些难。” 盛露嫣:……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 “大人的风姿自是举世无双的,倒也不用跟您一样,比您差点也行。” “哦。”寻厉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盛露嫣想,他倒是对自我的认知还挺高的。 应完后,寻厉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问道:“伯爵夫人的要求是什么?” 按理说,伯爵府与夫人最亲近的人应是伯爵夫人,所以若是真的为伯爵府的小姐找夫家,定要问一问伯爵夫人的要求。 盛露嫣道:“我姑母的意见不重要。” 不重要?据他所知,这 位伯爵夫人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府中大半的事情都要听她的。 “因为不管选谁她都不会满意的,所以不用理会她。” 听到这个缘由,寻厉看了一眼盛露嫣。 “你不用这么看我,我姑母就是这样的人,她连我也是瞧不上的。” 寻厉拧了拧眉。 见寻厉尚未应下来,盛露嫣又接着道:“我表姐那个人其实挺可怜的。她姨娘死得早,我姑母又是那样的性子,她在娘家时一直谨小慎微,日子并不好过。如今又嫁了简翼侯府的六少爷,那位六少爷为人如何想必夫君比我还清楚。” 寻厉确实知晓。 那位六少爷体弱多病又喜欢去青楼狎妓,被他们护京司逮着过几次,每次还没开始审讯,这位六少爷就晕倒过去了。后来再抓到他索性就不审了,直接通知简翼侯府来领人。 “体弱多病,又眠花宿柳,是个不成器的。”说起来这件事盛露嫣就有些生气,“女子若是嫁个这样的男人一辈子就都毁了。” “嗯。”寻厉应了一声。 盛露嫣突然想到后半晌与孙嬷嬷说过的事情,便多嘴问了一句,“对了,你知道如今的简翼侯的三弟是怎么死的吗?” 简翼侯的三弟? 寻厉只知如今的简翼侯有个一母同胞的四弟,还有一个庶出的二弟在任上,并不知这位三弟是谁。 “不知道。” “哦,你也不知道啊。”盛露嫣脸上流露出来失望的神色。 寻厉:…… 他们护京司是真的不喜探人隐私。 “也是,他死了也有二十多年了。” “夫人何故提起来此人?” “还不是当年众人猜测比较多,如今也没人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听说他与一位世家小姐定了亲,结果那位世家小姐跟侍卫跑了,再后来他们二人被找了回来但被活活打死了。再后来没多久这位三爷就死了,所以大家都在猜他是怎么死的。有人说是被气死了,还有人说是伤心过度,当然了,也有人说他的死与那位小姐无关。众说纷纭。而在今日,孙嬷嬷又跟我说了另一种说法。” 说到这里,盛露嫣顿了顿。 寻厉侧身看向了她。 盛露嫣小声道:“孙嬷嬷说他可能是死在了女人的床上。” 听着盛露嫣的话,寻厉的神色微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盛露嫣觉得自己话题跑得太远了,便想来回来正题,谁料,寻厉却似乎对这件事情颇为感兴趣。 “世家小姐?夫人可知是哪一个府中的?” 盛露嫣拧眉思索了许久,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在这一则流传了多年的故事中,始终只有这位简翼侯府的三爷,并未有那位姑娘的信息。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好像一直没人说过此事。兴许是女方怕后面的姑娘不好嫁,便隐瞒得深了些。若真是如此,那简翼侯府这事做的还算厚道。不过,以简翼侯府的处事风格,想必女方那边没少给简翼侯好处。” 说完,盛露嫣看向了寻厉,开口问道:“此事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你若是想知道的话我明日问问孙嬷嬷,看看她知不知道。” 寻厉道:“不必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盛露嫣也没多想,很快便把这件事情放在一旁了。接着她又把话题转回到了刚刚的那件事情上,她扯了扯寻厉的袖子,问:“你到底帮不帮我啊?” 寻厉看着对着他撒娇的女人,问道:“那夫人准备怎么回报我?” 盛露嫣凑近了他,亲了亲他的脸。 “这样?” 寻厉喉结微动,道:“夫人就这点诚意吗?” 盛露嫣再次凑近了他,亲了亲他的 唇。 “这样够了吗?” 当盛露嫣想要离开时,腰被人抱住了。 两人离得极近,额头抵着额头,寻厉哑着嗓子道:“我想要什么夫人是知道的。” 盛露嫣当然知道,她刚刚就是故意假装不懂的。 只听寻厉道在耳边沉声道一句:“我记得上回试到第三页了,不如试试第四页?” 想到那一页上的内容,纵然两人早就同寝多次盛露嫣依旧脸色爆红。 “怎么,不愿意了?我记得上次夫人答应了的。” 盛露嫣恼羞成怒:“我何时答应了?那是你逼我的!” “哦,是吗?”说着,寻厉亲了亲盛露嫣的耳垂,热气也吹进了耳朵里。 盛露嫣忍不住浑身颤栗。 寻厉又更过分了些。 盛露嫣终于忍不住了,闭着眼睛应了。 这又是一个和谐的夜晚,月亮都羞得躲到了云层里。 第60章 陈年 第二日一早, 寻厉把暗卫叫了过来。 “去查一查简翼侯的三弟是怎么死的,包括他当年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是,主子。” 暗卫走后, 寻厉从袖中拿出来一枚玉佩看了起来,看了许久又收了起来。 对于盛露嫣而言, 这一日又是腰酸背痛的一天,她一整日都歪在榻上。 寻厉似乎知晓了她的脾气,也害怕她生气似的,知道献殷勤了,后半晌他让人给她买了些点心, 全都是她爱吃的,而且其中还有酸酸甜甜的梅子。看来那日她说过的话他有放在心上。 盛露嫣自然是开心的。 寻厉晚上回来后先看了看盛露嫣的脸色, 见她神色如常便放心了些, 他大概也摸清了她的性子。 两个人坐在一处看书时,盛露嫣时不时吃一颗梅子。 吃了一会儿她见寻厉一直低头看书,只喝过茶没吃过这些零食果子,便问道:“你要不要吃一些?” 寻厉摇了摇头,拒绝了盛露嫣的提议。 盛露嫣看着这一张几乎完美无缺又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吃一颗嘛,很好吃的。” 说着,盛露嫣拿起来一颗梅子放到了寻厉的面前。 寻厉看着面前的梅子蹙了蹙眉, 并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真的好吃, 不酸的, 很甜,不信你尝一尝。”她知道寻厉不爱吃酸, 她就是想看看他变脸的模样。 寻厉看了看面前的梅子, 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盛露嫣, 便猜到了她的心思。他低头,就着盛露嫣的手把梅子吃到了嘴里。 不自在的人变成了盛露嫣。 刚刚……寻厉竟然亲了她的手指。 她缩回来手指,又抬眸看向了寻厉。只见他神色如常,好似刚刚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一样。她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想到刚刚寻厉吃了一颗梅子,她便一直盯着寻厉,试图看他如何的不自在。 “甜吗?”盛露嫣问。 然而,她期待的事情并未发生,寻厉把梅子吃到口中后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随后,那一张俊颜骤然在自己的面前放大,随后唇上也多了一个冰凉的触感。许久过后,那一颗梅子不知何时就到了自己的嘴里。 寻厉坐正了身子,看着手中的书,沉声道:“甜。” 盛露嫣脸色微红,瞪了他一眼。 这个人真的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他表面上一副高冷模样,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实则一肚子坏水想着怎么捉弄她。这会儿她早就忘了最初试图捉弄别人的是她自己。 盛露嫣吃着梅子,没再搭理他。 寻厉做事情非常快,没过多久就为盛露嫣挑选出来几个合适的人。 看着寻厉挑出来的这几个人盛露嫣非常满意。果然,这样的事情还是找寻厉靠谱。如今她手中有这几人所有的资料。她得好好琢磨一下,看看哪个合适,再者还得探一探对方的口风。 书房里 “主子,事情查清楚了。”说着,暗卫把资料递给了寻厉。 寻厉垂眸看了起来。 那位三爷的确是死在了自己的院子里,确切说是死在了床上,老侯爷气得不行把那两名瘦马处理了。不过,这位三爷确实对自己的未婚妻不满,但却不是因为长相,而是因为清誉,那位世家小姐与侍卫有染。 “没有查到是那位世家小姐是哪个府中的吗?”寻厉问。 暗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为何查不到?” “据属下所查,当年这门亲事是老侯爷定下来的,他没有与任何人讲过此事, 就连府中伺候多年的管事和嬷嬷都不知道,只有人知道对方的家世极好,老侯爷非常满意。” 听到这话寻厉细细思索起来。 二十多年前简翼侯府也是顶级的侯府,若是对方家世好的话,那么应是另外三个侯府之一。除此之外,还有皇室以及当朝的权臣。 “去把各个侯府、皇室、权臣府当时未成亲的适龄小姐都查一下。” “是,主子。” 寻厉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思索着,手中摩挲着玉佩。 这件事情看起来似是有内情,说不定与那件事情有关。他查了许多年了一直没找到任何的消息,即便是此事与那件事情或许没什么关联,他也不想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回房后,盛露嫣正试着新作的衣裳。过几日她要出门去见杨白芷,正好从里面挑选一件。寻厉已经给她找好了几个人,她要把此事与表姐说一说。 因着是在外面见面,所以她准备的便是一些常服。 寻厉进来后,盛露嫣看着面前的三件衣裳问道:“哪一件好看?” 寻厉瞥一眼丫鬟手中的衣裳,道:“这件。” 盛露嫣顺着寻厉的目光看向他所指的那件衣裳。 寻厉说的是姜黄色的这件,恰恰是盛露嫣最不满意的一件,她瞧着寻厉的眼光真不怎么样,便没再问他。不一会儿,她换好了衣裳坐在了榻上。 两个人一左一右看着书,时不时说几句话,讨论一下书上的内容,或者说说府中的事。不过,多半是盛露嫣在说,寻厉只在一旁听着。 往常也是这般的,盛露嫣的话多些,寻厉的话少,他很少会主动提及问题。不过,今日寻厉却有些反常。 盛露嫣正说着表姐的事情,就听寻厉主动开口提了个问题:“我记得夫人有两位姑母,除了这位荣昌伯爵府的夫人,不知另一位嫁到了何处?” 听到这话,盛露嫣抬眸看向了寻厉,她没想到寻厉会对这样的问题感兴趣。但此事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便道:“我嫡出的姑母只有一位,便是那位荣昌伯爵府的伯爵夫人。庶出的那位姑母嫁到了齐南,嫁给了齐南郡王的长子。说起来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位姑母了,她与我祖母关系不睦,我祖母故意把她嫁到了外地。而那位姑母的性子也比较烈,自那以后就没来过侯府。” 寻厉点了点头。 盛露嫣瞧着寻厉若有所思的样子,小声问了一句:“可是我那姑母或者姑父犯了什么错?” 寻厉抿了抿唇,道:“并未,只是随口一问。” “哦。”虽表面上信了,可盛露嫣总觉得不对劲儿,毕竟寻厉可不是那种会随便问人问题的人。改日得好好打听一下她那姑母究竟有没有犯错。没等她想明白,接着就听寻厉又开始问问题了。 “各个侯府中的姑娘都是如盛陵侯府一般嫁到有功勋的人家吗?” 盛露嫣放下手中的书仔细琢磨了一下,道:“差不多吧,你看各个府中都有盛陵侯府的亲戚。东宜伯爵府有我的姑母,简翼侯府和宣平侯府有我表姐,我姑母又是荣昌伯爵府的夫人……我有个姑祖母就是嫁到了承恩侯……府。” 说起来承恩侯府盛露嫣抬眸看了一眼寻厉。 见寻厉恰好也看了过来,她连忙转移了话题。 “咳,总之,世家多半是与世家联姻的。如今还算少了,往上数更多。” 寻厉瞥了盛露嫣一眼,应了一声:“嗯。” 两个人默契地没再提承恩侯府。 “除了嫁去功勋人家的,剩下的都嫁去了哪里?” 盛露嫣又思索了一会儿,道:“这个我还真记不太清楚了,毕竟世家与世家之间联系比较多,我平日里也都是去这些地方,其他的甚少联系 ,也就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我记得宣平侯府的姑娘有嫁去宰辅府的,伯爵府也有嫁到尚书府、学士府、太傅府的。总之,都嫁得不错。” 这些跟寻厉了解的一样。 他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问道:“没有例外吗?” “例外?”盛露嫣蹙了蹙眉。 “嗯。” 盛露嫣思索了片刻,抬眸看向了寻厉:“当然有啊!” 寻厉喝茶的动作顿了顿。 “我不就嫁给了夫君吗。” 寻厉的视线从面前的茶水上挪到了盛露嫣的脸上。 盛露嫣看着寻厉的眼神,不再逗他了,正经回答这个问题:“有,我记得幼时曾听大人们说起过,有些没落的世家为了保住现有的荣耀会把庶出的女儿送出去交换利益。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所以很多后辈都不知道。甚至这些世家会对外宣称女儿病逝亦或者身患重病去了庙里带发修行了。” 听到这话,寻厉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见寻厉眼神惊诧,她点了点头,道:“不用怀疑,这件事情是真的。其实一开始盛陵侯府和承恩侯府也不是世家中最有权势的,往前数最有权势的是平安侯府,他们侯府盛极一时,朝中的文臣武将多半都是出自这个侯府。后来有一任侯爷甚是荒唐,生的儿子又多半没用,后继无人,便慢慢地没落了。为了保持住自己的地位,平安侯府干了不少卖女儿的事情,儿子也拿去利用。嫁给寒门士子的还算是好的,有个侯府嫡子甚至娶了商户之女。” 许是盛露嫣说的事情太过让人震惊,过了许久寻厉才开口问道:“病逝或者带发修行的女子有很多吗?” 盛露嫣道:“也不算太多,毕竟有些是真的病了,比如承恩……” 刚说了两个字盛露嫣就发现自己又提起来承恩侯府了。可他们府跟承恩侯府关系比较好,她幼时又常常去承恩侯府,所以对这个府比较熟悉。 “夫人不必避讳,直说便是。” 盛露嫣觑了一眼寻厉的脸色,心想,的确,越是遮遮掩掩越觉得有问题。 “比如承恩侯府有位庶女就是真的生病去世了。” “嗯。” “还有一些是因为犯了错被发去了家庙中。” 寻厉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很快,这个话题告一段落。 虽然寻厉没明说自己的意图,但依着盛露嫣对他的了解,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寻常。寻厉看似随口一提,实则是在探她的话。那些事情只要用心查一查肯定能查清楚,所以她也没隐瞒他,只假装不知他在套话,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一开始她还以为他在查自己的姑姑,可后面听着却不像。而且,前些时候提起来简翼侯府的那位三爷时他便有些不正常,还问过与他定亲的世家女是哪个府上的。 结合这些来看他应该是想查一位世家女,而且那女子的年岁与自己的姑姑相似,是自己的上一辈人。 护京司代表着皇上,他们要查人必定是皇上要查的。只是不知皇上为何要查,难道是新帝怀疑老皇帝有流落在外的孩子? 想到这种可能,盛露嫣突然来了精神,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件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只是不知这位皇室遗珠会是哪个府上的呢? 盛露嫣正想着呢,寻厉就贴了过来。 情到浓时,他亲吻着她的耳垂问:“嫁给我夫人觉得委屈了吗?” 这个人总喜欢在这样的时候问她一些不好回答的问题,她若是答了是,还不知他会如何。所以不管自己心中答案是什么,此刻只能回答不是。 看着寻厉虽眼神不再清明却依旧木着的一张脸,答道:“没……没有。” 她觉得她答对了问题,可他今日似乎还是不太满意,许是因为她迟疑了一下? 盛露嫣只好干脆利索地说了些甜言蜜语:“能嫁给夫君是我三生有幸。” 寻厉总算是放过了她。 这个狗男人自己一句甜言蜜语不说还常常骗着她说,当真是可恶得很!她下次绝对不会再说了。 最后,寻厉发现自己媳妇儿又不高兴了。 等她睡着了,这才把人搂入了怀中。 第61章 出府 第二日一早, 刚到辰时盛露嫣就被人叫醒了。 见叫醒自己的人是寻厉,她忍着不悦,问道:“干嘛?” “去吃早饭。” “我再睡一会儿。” 说完, 盛露嫣又闭上了眼睛。 等过了一会儿,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于是又睁开了眼睛。结果发现寻厉果然没走,仍旧站在自己的床边。 盛露嫣有些不耐烦地问:“你到底要干嘛?” 昨晚折腾那么晚, 一大早又把她叫了起来,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 “去吃饭。”寻厉又重复了一遍。 盛露嫣当真是要被他气死了,想打他一顿。好在她理智尚存,知晓面前之人的身份, 没敢轻易动手, 只好带着一肚子气起床了。 等收拾妥当后才发现面前的桌子上没有饭。 “饭呢?” “出去吃。” 说着,寻厉朝着门外走去。 出去吃?盛露嫣颇为诧异。 孙嬷嬷倒是一脸喜色, 低声道:“夫人快跟上啊,大人要带您一起出去。” 盛露嫣连忙跟了上去。 上了马车后, 坐了没多久,盛露嫣就觉得腰酸背痛的。 寻厉察觉到后看向了她。 盛露嫣白了他一眼,转头不再看他。 寻厉轻咳一声,道:“食全记的馄饨只卖到辰正,晚了就没了。” 盛露嫣开始抬杠:“那你可以让人买回来呀。” 寻厉瞥了她一眼, 道:“我记得那日夫人说喜欢吃堂食, 说带回去的不好吃。” 盛露嫣也想到自己说过的话了, 脸色变得不自然, 也没再那么底气十足。但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呢?她沉默不语。 她突然想到了一点, 寻厉不会是觉得昨晚她不高兴了所以今日特意带她出来吃饭吧?他倒是记住了她说过的话。 虽然身体有些累, 可心里却觉得甜滋滋的。随后她整个人靠在了寻厉的身上,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我腰疼,你借我靠靠。” 寻厉又怎会拒绝,抬手抱住了她,给她揉着酸痛的地方。 一开始盛露嫣还在拒绝他,后来觉得很是舒服便任由他如此了。 很快食全记到了。 现在的时辰已经过了吃早饭的高峰期,此刻铺子里只有三三两两用饭的人。 盛露嫣把各种想吃的东西都点了一遍,寻厉什么都没点。 不多时,馄饨端上了桌。 闻着香喷喷的馄饨盛露嫣的气一下子全消了。 往碗里加了些醋后,盛露嫣低头小口小口的吃着馄饨,吃了几口后,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见寻厉不吃饭只盯着她看,便道:“你怎么不吃?” 寻厉顿了顿,道:“吃过了。” 盛露嫣想也是他早上起得早,估计早就吃过饭了。 “这个馄饨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尝一尝?” 寻厉拒绝了。 但秉着好吃的东西就要与人分享的原则,盛露嫣给掌柜的要了个小碗,往里面拨了几个馄饨递给了寻厉。 待寻厉吃完,又问他:“好吃吗?” “嗯。” 随后盛露嫣又吃了油条,还不忘分给寻厉一半。 盛露嫣长得好看,坐在那里便是焦点,虽然铺子里的人不多,但几乎人人都看了过来。 瞧着那些目光,寻厉微微有些不悦,抬眸看了过去。 寻厉虽然长得好看,但久在护京司,整个人身上的气场与旁人不同,只一眼便吓得那些人不敢再看。 盛露嫣瞧见了 寻厉的小动作,笑了笑,没点破他。 吃了两三样盛露嫣便觉得饱了,可面前的食物还剩下许多,有些她还没尝。她突然有些心虚,抬眸看向了寻厉。 寻厉自是瞧出来她的心思,道:“夫人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听到这话,盛露嫣笑了,拿起来一个糖包,撕了一口填在嘴里,剩下的一大半塞到了寻厉的嘴巴里。又把蟹黄流沙包掰开,自己吃一口剩下的给寻厉。 结果在掰开时不小心弄到了手上。 寻厉拿起来一方帕子给她擦了擦手。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响了起来。 “寻大人?!” 寻厉擦手的动作微微一顿,又继续擦了起来,等擦干净了才停下来。 “真的是您啊,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那男子入了铺子里走到了寻厉和盛露嫣的面前。 寻厉收回来帕子,看向了来人:“王大人。” “下官见过寻大人。” 铺子里原本还有人偷偷看着寻厉和盛露嫣二人,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大变。 寻这个形式很不常见,而京城中的寻大人,便是指的那一位了,再看这男子的相貌,更加确定了些。 这人多半就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性子阴晴不定的护京司指挥使寻厉。 周围在吃饭的人不再敢看他,吃饭的声音都小了不少,生怕被他抓回去。 “没想到今日竟能遇到寻大人,真是下官的福气。”那位王大人讨好地说道。 盛露嫣看了一眼这位个子不高,肚子圆滚滚的王大人,恰好这位王大人也偷偷看了过来。 看着这个眼神,盛露嫣微微蹙眉,收回来自己的视线。眼睛往往能看出来一个人的性子,这人眼睛浮肿,眼神不清明,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 “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大人的红粉知己吧?大人眼光真好。”说着话,这位王大人脸上带了一丝笑意,那笑容颇为猥琐。 “啪嗒!”寻厉把手中的筷子放在了桌子上,那声音虽不大却把王大人吓了一跳。 “是下官的错,不该盯着这位姑娘看。” “这是我家夫人。”寻厉淡淡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寻厉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带来的威力却不小。 王大人先是一怔,随后不大的眼睛慢慢睁开,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夫……夫人?”王大人喃喃道。 寻厉的夫人……寻厉的夫人不就是盛陵侯府的嫡长女吗? 王大人再次转头看向了盛露嫣。 只见盛露嫣嘴角轻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王大人顿时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是下官眼拙没认出来夫人,还请夫人原谅。” 他哪里知道寻厉和夫人关系竟然这般好,他瞧着寻厉与一女子关系密切便以为是小妾亦或者养在外面的。况且,这女子长得还这么好看。谁能想到竟然是他的正头娘子。 周围的人看到这个场景吃饭的速度加快了些,有些人甚至没吃完就赶紧跑了。 本以为那位指挥使大人的夫人长得好看是个好人,没想到比指挥使大人还可怕,没瞧见么,连那些当官的都害怕她。想来也是,听说这位夫人出自盛陵侯府,怕是比指挥使大人还厉害。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坏人未必披着一副不好看的皮囊,而好人也未必披着好皮囊。 寻厉皱了皱眉,冷声道:“退下吧。” “粮草那个案子……” 寻厉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冰冷的。 “是,是,下官这就离开,这就离开。”说着话,王大人从地上 爬起来,转身脚步如飞,一眨眼就不见了,动作倒是灵活。 待王大人离开后,盛露嫣抬眸看向了寻厉。 “没想到夫君在外面的名声这么可怕呀,人都被你吓跑了。”盛露嫣低声调侃他。 寻厉瞥了她一眼,回道:“不及夫人。” 盛露嫣仔细琢磨了一下,说起来也是,这位大人似乎更怕她。 “那也是仗的夫君的势,我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盛露嫣谦虚地道。 寻厉瞥了盛露嫣一眼,开口解释:“这位是兵部侍郎王大人。” 盛露嫣挑了挑眉,终于明白为何这位王大人知晓她的身份后这么害怕了。他们盛陵侯府的势力在军中,得罪了她他也就干到头儿了。 “所以为夫觉得他还是比较怕夫人。” 嘴巴真能说! 就是不会说好听的。 盛露嫣瞥了寻厉一眼,把面前剩下的吃的都推开了他。 “我吃完了,剩下的你都吃完吧。” 他这张嘴还是别说话了,留着多吃些东西吧! 寻厉也没抱怨,低头吃起东西来。 见寻厉全都吃完了,她不得不感慨这人的胃口可真好,食量真大,刚刚吃完还能吃这么多。 吃过饭,寻厉去付钱,盛露嫣先上了马车。 刚刚春桃一直在一旁,见寻厉不在,小声跟盛露嫣嘀咕了一句:“其实大人早上没吃饭。” 听到这话盛露嫣动作一顿,随后笑了起来。跟寻厉一起吃饭倒是也挺有意思的,至少她可以随便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还不用担心浪费。 等寻厉上马车后,盛露嫣坐在她对面,一直托着下巴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见寻厉在闭目养神,她突然开口问道:“不知大人在外面有多少红颜知己?” 只见寻厉突然睁开了眼睛,抬眸看向了她。 盛露嫣一直盯着他看,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什么端倪。 寻厉也一直盯着她。 两个人就这般对视着,谁都没开口。 最终,盛露嫣还是不及寻厉,率先败了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似乎逾矩了,她竟然关心他的私事,或许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大人不必——” “为夫有没有难道夫人不知道吗?” 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盛露嫣想,你外头有没有人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没有天天跟着你,也不曾调查过你。难不成寻厉以为她在调查他,怀疑她了? 不过,瞧着寻厉别有深意的眼神,她不知怎的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与此同时,寻厉低声说了一句话,印证了她的猜想。 外面有小商小贩卖东西的声音,还有不远处传来的歌声,亦有行人说话的声音,嘈嘈杂杂,听不真切。 而马车内的氛围却极为怪异。薄薄的一个板子挡住了外面的声音,也像是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开了一般。 盛露嫣耳边反反复复响着寻厉刚刚的那句话。 “还是说夫人觉得为夫不够努力?” “流氓!”盛露嫣红着脸啐了一句。 不会说甜言蜜语到是会说这种话! 一直回到府中盛露嫣脸上的红晕都没退下。 盛露嫣回屋补觉去了,寻厉在府中待了片刻后又出府去了。 不多时,寻厉来到了护京司。 今日休沐,但他们指挥使大人是常年无休的,所以众人见他来了也毫不意外。 边关粮草案关系重大,寻厉觉得还是自己审讯比较好。 王大人自从见着 寻厉和盛露嫣后就有些忐忑,生怕因此得罪了这两位。结果,自己这一日假期都没过完就被传唤到了护京司。 到了护京司后,他差点就晕倒了,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干的事儿要瞒不住了。 第62章 流言 三日后, 盛露嫣在外面的茶楼见了杨白芷。 盛露嫣等了小半个时辰杨白芷才到,来时神色间有愁容, 额上有汗,衣裳似乎也有些褶皱,看起来颇为狼狈。 上次见时,表姐还不是如此。 她知道表姐一直是个体面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至于这般不讲究,想来刚刚遇到了什么事情。 “抱歉,我来迟了。” “没事, 表姐先坐, 喝口茶暖暖身子。” 杨白芷接过来茶,微热的茶放入手中她才慢慢缓了过来。 “我来时被院子里的事缠住了,待处理完才出来,等出了府又与旁人的车撞在了一处,让妹妹等这么久实在是我的不是。” “表姐不必如此客气, 我也刚到。”盛露嫣贴心地说道。 说着话, 盛露嫣就把她挑选好的几位青年才俊递给了杨白芷。 “表姐看看这几位如何。” 杨白芷接过来盛露嫣手中的册子看了起来, 这些可比她预想中的好太多了。这些人情况不错,要么有实权, 要么家里还算富足。这样她也好与父亲说。 她看向盛露嫣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不知该如何谢谢妹妹才好。” “表姐客气了。”说完, 盛露嫣又道, “这几位大人是我夫君挑选的,我并没有亲眼见过, 倒是侧面打听过, 跟上面说的一致。成亲毕竟是女人一辈子的事情, 表姐还是先去打探一番再去做打算比较好。” 杨白芷却道:“指挥使大人的眼光我是相信的, 肯定没问题,就是妹妹那边可能还得再探探,等她确定下来了我就去与父亲说。”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盛露嫣知晓表姐如此的日子不好过,出门都很困难,而那位表妹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她第一次跟人牵线,也不希望成了一对怨偶,便道:“不如让表妹去我府上相看吧。” 杨白芷看向了盛露嫣。 “我让夫君把这几位大人约到府中,让表妹隔着屏风看一眼。” 杨白芷顿时激动不已,紧紧握住了盛露嫣的手,道:“我不知该如何谢妹妹了,妹妹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便是。” “好。” 两人说着话盛露嫣不经意间问起了他们府中那位陈三爷的事情。 “姐姐前面那处院子不错,怎么没想到搬到那边去?” 杨白芷叹了叹气,道:“我倒是想去那个院子,那里离正院近些,地方也大些。可惜那院子死过人,公婆和夫君都不想搬过去。” “嗯?死过人?” “是我夫君的三叔。” “人生老病死是常事,怎得就不吉利了?”盛露嫣假装不知故意问道。 杨白芷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死的不太光彩,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夫君每次提起来都一脸不悦。” “哦,这样啊。”盛露嫣微微有些失望,看来表姐果然是不知道那件事情。 两个人说着话,外头响起来敲门声,跟表姐一起来的嬷嬷脸色有些急,看起来想跟表姐说些什么。 杨白芷出去了,很快又回来了。 “抱歉,妹妹,我府中有些事得先回去了。” 盛露嫣也知她如今日子艰难,便道:“好,表姐路上慢些。你若跟表妹商量好时间,到时候给我来信。” “好,多谢妹妹。” 简单说了几句话后,杨白芷离开了。 瞧着杨白芷狼狈离开的背影盛露嫣心里沉沉的,这一段婚姻着实没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略坐了一会儿后,盛露嫣也离开了。 马车行到半路,想到自己过几日就 得见表妹,得给她些见面礼才好。正好自己也许久没买过首饰了,去看看有什么时新的样子。这般想着,她便让人掉转马头去了珍宝阁。 珍宝阁不知何时起换了一批跑堂的,那新来的妇人并不认识她,不过瞧着她身上的衣裳首饰不凡,便把她引到了二楼的大堂。往常盛露嫣都是会被直接引到后堂的。春桃想说些什么被盛露嫣阻止了。 找了个位置坐下,盛露嫣让人把铺子里刚上新的首饰拿了过来。 刚一坐下,盛露嫣就听到一些有意思的消息。 比如,她那位在宣平侯府的表姐要跟表姐夫和离。 “我听说她早就想和离了,就是那会儿她夫君宣平侯府的四郎被流放的时候。” “其实她也是可怜的,她夫君都被流放了,她就等于是守活寡了。她如今年纪轻,离了还能再嫁。” 另一个声音冷哼一声。 “怎么,张夫人觉得我这话说的不对?咱们做女人的最同情女人了,虽然她和离一事说出去不太光彩但也不至于让人家一个小姑娘枯死在后宅中。” “她有什么可怜的?这门亲事还不是她抢过来的,照我说啊,如今她这样也是活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位夫人。 “真的吗,抢来的?” “我好像也听说过这件事情,当初传闻跟宣平侯府定亲的好像是太傅府的……”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大家都看向了刚刚冷笑的那位张夫人。 这位张夫人的娘家不就是太傅府么。 那位张夫人立马道:“没有的事,大家可别乱说,我家侄女可都清清白白的!” 众人心领神会。 “当真是什么人什么命,靠那些不光彩手段得来的东西终究是假的。”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这话说的张夫人心情甚好,嘴角带着一抹笑。 盛露嫣也没料到自己能听到关于堂表姐的事情,也是有些唏嘘。她抢旁人亲事这事儿她也是听说过的,那时堂姑还来府中找过柳氏帮忙。两人联手,世家成功把太傅府压了下去。 她原以为表姐特别喜欢这位表姐夫,没想到表姐夫被流放之后她也想和离了。 正想着呢,她突然听到了那些人提到了自己,顿时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那边。 “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起来那位盛陵侯府的那位嫡长女了。” “你是说嫁给护京司指挥使寻厉的那位姑娘吗?” “正是那位。” “说起来这姑娘也是可怜,咱们女人的命总是不由人啊。如今她夹在父亲和丈夫之间想必日子也是难过。” “是啊,这两位一直在斗,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西。可不管谁赢了,总归难过的是这位大姑娘,她这两边都不好做人啊。” “如今侯爷去了边关,她没了娘家的支持不知日子得难过成什么样子。” “真是为她感到可惜,好好的亲事没了。若是能跟承恩侯世子凑成一对,那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嘘!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被护京司听去了。” 那妇人连忙捂住了嘴,四下看了看,见只有盛露嫣那主仆俩这才放了心。 春桃听后看向了自家主子。 盛露嫣朝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去阻止。她倒是很想听一听,旁人是如何看待她与寻厉的这桩亲事。 “这你们可就想岔了!”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声音便是最初提及盛露嫣的那个声音。 “哦?夫人这是何意?” “我听说那位指挥使大人特别宠这位大姑娘。” 这话一出,大家全 都变得兴奋起来,盯着这位夫人看,催促她赶紧说一说。 “啊?真的假的?那位寻大人虽然长得好看,但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像是贴心的。”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夫人快说说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是真的!我昨日听说寻大人休沐那日带着夫人去食全记吃早饭了,全程寻大人都在服侍着夫人,给她递帕子、为她端茶倒水,他自己也没点吃食,都是吃的夫人剩下的。那模样要多贴心有多贴心。” 众人听后全都面面相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全场静默了许久,一位夫人道:“骗人的吧?哪有男子会为妇人做这样的事情。平头百姓尚且做不到,更何况是冷面冷心的寻大人。” 盛露嫣拿起来帕子遮了遮唇,不着痕迹地看向了那边正聊得火热的妇人们。 寻厉真有她们说的那么好么,她怎么没感觉到。 “是真的。我长姐家的女儿那日哭着闹着不吃府里的早饭,非常吃食全记的,她便差婆子去买了,结果就看到了那一幕。” 这事儿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诸位夫人便不再怀疑。 “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寻大人也有化作绕指柔的时候。” “是啊,寻大人跟盛陵侯之间的矛盾那么深他竟然也能喜欢上盛陵侯府的嫡长女,真让人意外。” “想当初那么多世家之女属意于他,他都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旁人送给他的那些瘦马他都不曾多看一眼,我原以为他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心中只有杀戮呢,没想到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可不是么,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也不怕你们笑话,当初我那婆婆还让我小姑子去勾搭过那位寻大人,人家理都没理她,给了她好大一个没脸。结果我婆母嫌丢人,自己不去,差我去把小姑子领了回来。” 众人想到那个场景都笑了起来。 也有人安慰着这位夫人。 “害,都过去了,反正丢的也不是我的脸。” 说着说着,大家开始对盛露嫣产生了好奇。 “也不知那位盛陵侯府的嫡长女长什么样子,真想看看啊。” “我听说长得特别好看。” “我倒是远远瞧见过一回,不过她那时病着,柔柔弱弱温温柔柔的,脸上也有病态,看不出来真容如何,只记得肤色特别白。” “我却听长姐府去买吃食的婆子说那位嫡长女脾气不太好。” “啊?” “说是有位大人遇见了他们二人,那大人瞧见了盛夫人,接着就跪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地离开了。寻大人看起来也很怕夫人的样子。” 众人面面相觑。 “寻大人竟然会怕夫人?”那场面着实难以想象。 “不瞒你们说,我也是不信的,可那婆子言之凿凿。”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对盛露嫣的看法,很快风向就变了。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越发想见一见这位盛陵侯府的嫡长女了。” 盛露嫣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 “我看起来有这么凶吗?”盛露嫣问春桃。 春桃立马道:“都是那些夫人胡说的,夫人最好了。奴婢这就让她们闭嘴。” “罢了,堵不住的。” 她着实没想到出了一趟门她就变成了母老虎,而寻厉变成了宠妻之人。果然流言都是被添油加醋的,不可信不可信。 听了一耳朵流言蜚语盛露嫣没了看首饰的心情,准备给表妹挑了两件就回府。 结果刚刚挑好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嫣儿。” 盛露嫣抬头看向了声音来源,瞧见熟悉的 人,嘴角露出来一丝笑容:“月薇。” 谢月薇快步朝着盛露嫣走了过来,笑着道:“刚刚远远瞧着像你,我都没敢认,你怎么没去里面?” 盛露嫣笑着解释:“只想着随意挑选两件就回去,所以没去。” 距离上一次见面,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了。 只叹世事无常。 不过,这倒是没影响二人之间的感情。 “早知道你在外面,我刚刚早就出来了。”谢月薇道。 盛露嫣笑着问:“你也来买首饰?” 谢月薇点头,随后握着盛露嫣的手低声道了一句:“我没想到你跟我哥……” 话未说完就被盛露嫣打断了。 “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日子总要朝前看的。” 谢月薇顿时抬头看向了盛露嫣,她抿了抿唇,关切地问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如今过得如何?” 盛露嫣道:“过得很好。” 谢月薇有些不信:“真的吗?侯爷去了边关,我也没想到你继母竟是那样的人……” 盛露嫣笑了,道:“生在这样的人家,虽然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但却能自己决定如何活着。我如今的确过得不错。” 谢月薇仔细端着盛露嫣,道:“瞧着你脸色确实比从前好多了,可见你过得不错。” 盛露嫣笑了。 谢月薇心情有些复杂。作为好友,她自然是希望盛露嫣过得好。可是一想到自家哥哥在家中借酒消愁,也见不着个笑脸,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盛露嫣瞧出来谢月薇的不自在,且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便道:“我今日出来太久了,府中还有些事要忙,要回去了,改日咱们再聚。” “好。” 两人又简短说了几句便分开了。 一上马车,盛露嫣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还是很喜欢谢月薇这个朋友的,只希望这些事不会影响她们二人之间的感情。 一回府董管事就迎了上来。 “夫人,老夫人来了。” 盛露嫣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董管事。 “嗯?你刚刚说什么?谁来了?”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老夫人,哪里来的老夫人? “回夫人的话,是老夫人来了。”董管事重复了一遍。 “老夫人?哪个府中的?”盛露嫣问道。 “说是大人的母亲。”董管事道。 寻厉的母亲? 盛露嫣顿时怔住了。她好像从未听寻厉提及过。而且,他们成亲的时候也没有长辈出现,原来寻厉的爹娘尚在人世? 第63章 冷漠 很快, 盛露嫣回过神来,问道:“大人回来了吗?” 董管事道:“回来了。” “他们现在在何处?” “在花厅里。” “嗯。” 盛露嫣先回了自己的院中。她刚从外面回来,这一身衣裳着实不适合见人, 尤其是见的人还是寻厉的母亲, 她的婆母, 第一次见婆母还是郑重些比较好。 她一回院中孙嬷嬷就迎了过来。 “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大人的母亲进京了。” “嗯,我刚刚已经听董管事说过此事。” “哎,没想到大人竟然还有母亲,我还以为大人是个……”说到这里, 瞧着盛露嫣的眼神, 孙嬷嬷顿时止住了。 “这种话莫要再说。” 孙嬷嬷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道:“老奴明白的,不会再说了, 您赶紧换身衣裳。” “嗯。” 换好衣裳, 盛露嫣带着孙嬷嬷和春桃朝着花厅走去。 此刻她的心情颇不平静,心里也有不少的疑惑。为何他们二人成亲时寻厉的家人没有来, 为何他们成亲这么久了也不曾听寻厉提起来家人。 今日当真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早知他有家人, 她早就让人接过来了, 也不像如今这般被动。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没有准备的感觉。 等快到花厅时, 听着里面传来的笑声, 盛露嫣敛了敛思绪, 缓步朝着里面走去。 刚走到门口, 她就看到寻厉身边站着个年轻的姑娘,那小姑娘正仰头对着寻厉笑, 而向来木着一张脸的寻厉脸上竟然也露出来一丝微笑。 这笑容里有她不曾见过的温馨。 她一出现, 屋内的笑声和谈话声就停止了, 屋里的人齐齐朝着她看了过来。 这种感觉着实不好,仿佛她是一个外人一般。 “见过夫人。”门口的两个丫鬟朝着盛露嫣行礼,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氛围。 “二哥哥,这就是二嫂嫂吗?”年轻的姑娘问道。 寻厉脸上的笑容敛了敛,他顿了顿,朝着盛露嫣走了过来。 盛露嫣一直看着他,但寻厉只看了她一眼之后便移开了视线,似乎有些回避她。 为何要回避她? “母亲,这便是我新娶的夫人。”寻厉朝着坐在上首的妇人说道。 那妇人约摸五旬左右,脸上布满了褶子,衣裳虽然是粗布的,但是浆洗得非常干净。瞧见盛露嫣来了她便站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盛露嫣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心底的不适,朝着妇人行礼。 “见过母亲。” “不用这样不用这样,快起来快起来。”黄氏不住说道,人也朝着盛露嫣走了过来。 结果走到半路却被那个年轻的姑娘拦住了。 “娘,二嫂嫂跟你行礼不是应该的吗?二哥哥刚刚都给你跪下了呢。” 听到这话盛露嫣微微蹙眉。 这姑娘的意思是让她下跪?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黄氏制止了女儿的话。 盛露嫣是个聪明人,短短一会儿便看出来了这两个人的性子。看起来婆母是个好相处的,但这个小姑子对她的印象不怎么好。 于是她正色道:“妹妹说的是,这是儿媳该做的。改日让夫君选个好日子,我换身衣裳再给母亲行大礼、敬茶,今日是儿媳准备不周,还请母亲见谅。” 黄氏更加紧张了,连连推辞:“不用不用。” 说着还看了眼寻厉。 寻厉没说什么,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两人,给盛露嫣介绍:“这位是大哥,这位是大嫂。” 盛露嫣行礼:“见过大哥大嫂。” 两个人也如黄氏一般有些紧张。 “这位是我三妹妹,杏儿。”寻厉介绍那个年轻的姑娘。 盛露嫣还没说什么,杏儿就嚷嚷道:“二哥哥,我已经改名字了,不叫杏儿,叫淑儿,窈窕淑女的淑。” 盛露嫣笑了笑,道:“淑儿妹妹好。” 听到这个称呼寻淑儿非常开心,不过她只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盛露嫣从托盘里拿出来刚刚买回来的桃花簪子,对寻淑儿道:“我不知母亲今日要来,准备的有些匆忙,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说着把簪子递给了寻淑儿。 寻淑儿看着通身是金子做的上面镶嵌着几颗粉色宝石的簪子眼睛都快看直了,她从未看过这般好看的簪子,即便是县城里最大的首饰铺子也没有这等簪子,这时她才想起来给盛露嫣见礼。 “多谢二嫂。” 盛露嫣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对于寻淑儿的态度没有丝毫的不满。 最后,寻厉介绍了两个小孩子。 “这两个是大哥家的孩子,小芸和虎子。” 盛露嫣低头看向了两个孩子,对着他们露出来笑容。 一旁的李氏连忙推了推两个孩子,道:“快给夫人行礼。” 听到这个称呼盛露嫣微怔,她看了一眼寻厉,又看向了李氏:“大嫂不必如此客气,孩子叫我二婶儿便好。” 这位大嫂是不是太过客气疏离了些。 “这……这……”李氏看看婆母又看看自家男人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夫人好。” “夫人好。” 两个小孩子害羞地跟盛露嫣行礼,称呼依旧是李氏说的那个。 “夫人长得真好看,比画上的仙女还好看。”小芸盯着盛露嫣的脸说道。 这个小丫头嘴倒是很甜,盛露嫣朝着她笑了笑。 小芸呆呆地看着盛露嫣,一眼不错。 “别看了,娘怎么教你的,不礼貌。”李氏红着脸低声教训女儿。 小芸依依不舍地收回来目光,躲在了李氏的身后。 “没关系的,大嫂。”盛露嫣道。 说罢,她转身从托盘里拿出来一个金镶玉镯子以及一支上好的湖笔分别递给了两个孩子。 幸好之前孙嬷嬷有先见之明,怕各个府中的夫人带着孩子来府中做客,所以提前准备了些小孩子用的东西,不然今日就要尴尬了。 “这些太贵重了,小孩子担不起的。”李氏推辞道,“而且孩子还没学写字,夫人快收回去吧。” 李氏的父亲是个老秀才,她一眼就瞧出来了这支毛笔价值不菲。那金镶玉的镯子更不用说了,少说也要值几十两银子的。虽说如今日子比从前富足了许多,但也不可能用这般贵重的东西。 “即便……”盛露嫣刚开口,就被寻淑儿打断了。 “我早就开始写字了,给了虎子也是浪费,不如大嫂把这个给我吧。”寻淑儿道。 屋内顿时一静。 盛露嫣正想打圆场寻厉就开口了:“我那里还有几支好的毛笔,正适合三妹妹。这支短小,适合小孩子。” 寻淑儿开心地道:“多谢二哥哥,我就知道二哥哥最疼我了。” 寻厉对着她笑了笑。 看着寻厉的笑容盛露嫣心里一沉,复又转头看向了李氏,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即便虎子现在没读书以后也要读书的,可以先给他留着。” “那就多谢夫人了。”李氏也不好再推辞。 随后她又推了推两个孩子:“你们还不快谢谢夫人。” “多谢夫人。”俩孩子行礼 。 等大家见完礼,寻厉道:“母亲和兄嫂一路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下,有什么话咱们等晚上再说。” 黄氏道:“也好。” 说着话,董管事便带着众人下去了。 盛露嫣有一肚子话想问寻厉,正想着一会儿回房问问,就见寻淑儿走了过来,对着寻厉道:“二哥哥,你带我去拿毛笔好不好?” 寻厉迟疑了一下,道:“好。”说完,他看了一眼盛露嫣。 此刻的寻厉让盛露嫣非常陌生,她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对着他了,既然不知,她便对他笑了笑。 往常寻厉最喜欢看盛露嫣笑了,这会儿看着这个笑容却让他心中有些不适。 “二哥哥,二哥哥。”寻淑儿唤着寻厉。 寻厉收回来视线看了寻淑儿一眼,又看向了盛露嫣:“这里便交给夫人了。” 盛露嫣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道:“嗯,夫君去陪三妹妹选笔吧,我会照顾好母亲的。” 很快,热闹的花厅只剩下盛露嫣一个人了。 往常整个府中多半也是只有盛露嫣一个人,可今日的感觉与往日完全不同。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融入不进去。 盛露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夫人……”孙嬷嬷有些担心她。 “走吧,去看看母亲和兄嫂。”盛露嫣道。 作为女主人,她理应安排好众人。 盛露嫣过去时董管事已经给众人安排好了,先把他们安置在了客房里。 “这里有些小了,母亲且先暂时住着,等过几日我和夫君再给母亲安排合适的住所。” 若是这些人常住京城,如今她和寻厉住的正院的位置势必要让出来给黄氏的。不过,这院子只住她和寻厉还好,多了这么多人着实有些拥挤。只是她此刻不知寻厉到底是如何想的,是想着把人安排在这里还是换个更大一些的宅子,所以她也不好跟黄氏说什么。 黄氏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如刚刚一般拘谨和客气,连连说道:“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这里就很宽敞很好。” 盛露嫣道:“母亲先休息吧,儿媳不打扰了,若是缺什么东西就跟儿媳说。一会儿儿媳让厨房做些饭食,晚上咱们好好聚聚。” “哎,好。” 出了门盛露嫣又吩咐下人们好生伺候,这才离开了院子。 回到自己的正房后盛露嫣松了一口气。 她也没去休息,就坐在这里等着寻厉回来。结果等了一刻钟左右,却听下人来报寻厉被护京司的下属叫走了,说是有急事要去处理。 盛露嫣微微蹙眉,她闭上眼,揉了揉酸痛的额头。 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此刻她脑子有些乱。尤其是婆母来府中一事,当真是打得她措手不及,更让人不舒服的是寻厉的态度。 “嬷嬷有没有觉得夫君今日的态度怪怪的?”盛露嫣没忍住问了出来。 孙嬷嬷想了想,道:“没有啊,大人不还是跟平日里一样吗?” “你没发现他比从前冷漠了些吗?” 孙嬷嬷摇头,不解道:“大人不是一直都那样吗?” 她几乎从未从大人的脸上看出来别的神情。 “不对,大人不光没冷漠,还笑了几次。”孙嬷嬷道。 盛露嫣抿了抿唇没再说。 既然寻厉没变,那么变的人就是她了。她好像越来越在乎寻厉的态度了,越来越关注他的情绪变化。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她得冷静冷静。 “夫人,如今最紧要的是老夫人还有大人的兄妹。”孙嬷嬷提醒。 “嗯,我知道。我今日累了,想休息了,等我睡醒再说吧。” 孙嬷嬷还欲再说,瞧着盛露嫣脸色不太好看便闭了嘴。 第64章 回避 等盛露嫣醒来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想到府中来的几个人,她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没叫醒我,都这么晚了。”盛露嫣道。 说着, 又问道:“厨房那边准备饭菜了吗?” 春桃道:“孙嬷嬷一个时辰前就让厨房开始准备了。” 听到这话盛露嫣放心了些, 动作也不似刚刚那般着急了。 “大人回来了吗?” “还没。” 穿好衣裳鞋子后盛露嫣坐在了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慢慢调整好了心情。随后,去厨房看了看。瞧着厨房在孙嬷嬷的指挥下正井井有条做着饭便离开了, 去了黄氏那边。 盛露嫣过去时黄氏已经醒了,瞧着小孩子们已经饿了, 她便做主准备开饭了。 到了花厅, 黄氏问:“不等一等厉哥儿吗?” 盛露嫣道:“夫君平日里忙于公务,常常到三更天才回。今日被下属叫走了,估摸着得很晚才能回来。母亲旅途辛苦,小孩子们也不好饿着, 咱们先吃便是。” 如今已到戌时, 以她对寻厉的了解, 基本上这个时辰若是不回来便是不回来了。 “可二哥哥临走前跟我说晚上会跟我们一同用饭的。”一旁的寻淑儿道。 下午她问过二哥的,二哥说晚上要陪着他们一起用饭。 嫂子竟然不知道此事,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怎么样。 盛露嫣微微蹙眉复又松开。 黄氏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盛露嫣, 笑着圆场:“厉哥儿忙,咱们先吃吧。” 盛露嫣笑着给黄氏夹了菜。 “母亲尝一尝这个, 特别软烂,好消化。” “哎, 好。” 今日的饭食是孙嬷嬷静心准备的, 一般侯府招待贵客才会如此, 便是侯爷王爷也是请得的。食材自不必说, 都是高档的。而做出来的东西不仅看起来精致,吃起来更是回味无穷,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这一桌菜要花费上百两。 一入口,众人就停不下来了。 寻淑儿一开始还对盛露嫣各种不满,等吃了饭顿时不说话了,闷头吃饭,吃饭的速度极快。小孩子们更不用说。 就在众人吃得香甜时,寻厉却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盛露嫣脸上的神情顿时一滞。 屋内的众人也安静下来,连小孩子都察觉到气氛不对,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我就说嘛,二哥哥说要陪咱们一道用饭的,二哥哥从不食言的。”寻淑儿吃着东西开心地道。 寻厉从进门就先看了盛露嫣一眼,听到这话也没什么反应。随后,他的目光挪到了黄氏的身上。 “见过母亲。” 黄氏放下筷子,笑着道:“哎,厉哥儿回来了。” 寻淑儿又夹起来一筷子菜,道了一句:“二嫂刚刚还说二哥哥不回来了,不等着你,让我们先用饭。” 黄氏不悦地看了女儿一眼,又看了寻厉一眼,可她嘴笨想解释却不知该说啥。 李氏看了一眼小姑子,对寻厉道:“夫人是瞧着小芸和虎子饿了才说要吃饭的。” 说着,李氏悄悄推了推女儿。 她这个小姑子是当真不懂事,之前是她吵着闹着要来,来了之后却又是这般不安生。 在家里时用这样的方式挑拨她与夫君便也罢了,如今竟然还想挑拨旁人。她真把面前这个侯府出身的妇人当成是她这种小门小户之女好欺负不成?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动动手指就能把他们捏死。若不是因为她是夫君的亲生妹妹,她真不想管她。 小芸快速把嘴里好吃的虾肉吃完,拿着帕子抹了抹嘴,道:“二叔,是我饿了,吵着要吃饭。” “哼,马屁精。”寻淑儿嘀咕了一句。 虽然声音很轻但在坐的都听到了。 李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盛露嫣看了一圈儿众人,最后落在了寻厉的身上。按照她平日里的性子,她定是要说些漂亮话把这事儿圆过去的,可她今日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不想解释,她想看看寻厉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寻厉看了她一眼,对黄氏道:“此事怪儿子。今日母亲和兄嫂妹妹过来,我理应陪着,无奈护京司事情多,耽搁了时辰。我怕误了母亲吃饭的时辰便让人来府中跟夫人说了一声,让母亲先用饭,没曾想事情很快忙完了。” 黄氏立马道:“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特意回来,正事儿要紧,快吃饭吧。” 寻厉道:“好。” 听到寻厉的话,盛露嫣心里舒服了些。 寻淑儿却很不开心。明明是二嫂的错,结果一大堆人都在帮她说话。 席间,众人说起话来,热热闹闹的。往常不怎么讲话的寻厉也说了几句,还时不时笑笑。 可那些话都是盛露嫣听不懂也融入不进去的,如下午一般,她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游离在饭桌之外。 她慢慢吃着饭,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众人。 黄氏虽然脸上褶子多,但能看出来年轻时是个美人,也怪不得能生出来寻厉这样好看的儿子。只不过,寻厉虽然好看,但跟她却不像,或许寻厉长得像他父亲? 寻淑儿倒是长得像黄氏,此刻她们母女俩坐在了一处,眉眼处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般想着,盛露嫣又看向了寻厉的大哥。寻厉不仅不像黄氏,与大哥也不太像。按理说二人是兄弟,理应有相似之处才是,可她仔细瞧着,竟没有一处相似的。不说别的,寻家人的肤色是有些黑的,不是那种被太阳晒过的黑,而是天生的,可寻厉的肤色却是偏白的。 大哥虽与黄氏长得不太像,但某些地方还是像黄氏的。 寻厉跟这些人可真不像是一家人。 寻淑儿见盛露嫣插不上话很开心。 “二嫂不知道吧,二哥以前还上树给我抓过小鸟蛋,去河里摸过鱼。”寻淑儿道。 盛露嫣瞥了寻厉一眼,确实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事情,会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我的确是不知道的。” 见盛露嫣看过来了寻厉脸色似是有些不自在。 寻淑儿很得意,接着又说了不少寻厉的事情。 盛露嫣一直默默听着,她发现他们嘴里的寻厉跟她认识的寻厉似乎不是一个人。在他们口中,寻厉小时候很爱玩,也很聪明。虽然他依旧话不多,但也并不像如今这般一直面无表情,至少他是会笑的。 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吃过饭时辰便不早了,众人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走在回正院的路上,董管事走了过来。 “大人,邹大人来了,说是有要事,此刻正在书房等您。” 寻厉浓眉拧了拧,看了一眼董管事又看向了盛露嫣,显然是在犹豫什么。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了,盛露嫣有很多问题想问寻厉,她需要跟寻厉好好聊一聊。不过,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的。 想来今晚他回来用饭也是因为黄氏他们来了,不然他今日不会回来的。 “你先去忙,我等着你。” 寻厉明白盛露嫣的意思,点了点头,随董管事去了前院。 一说起案子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瞧着已到亥正,寻厉把董管事叫进了书房。 “你让人去后院跟夫人说一声,事情还未忙完,让她不必等我。”“是,大人。” 董管事走后,邹子川看向寻厉的眼神怪怪的。他们家大人如今真的跟从前不太一样了,难不成传闻是真的,大人畏妻? “这件事情务必由你亲自去查探,不要交给旁人。”寻厉道。 说罢,寻厉发现下属不知在想什么,轻咳一声提醒他。 “啊?哦,好,属下记住了。”邹子川连忙回过神来。 等二人商议完事情已经到了子时,邹子川在前院睡下了,寻厉想了想,朝着后院走去。 他怕吵到盛露嫣,步子非常轻。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一上床,盛露嫣还是醒过来了,靠过来抱住了他。 “我身上凉。”寻厉轻声道。 盛露嫣摇了摇头,还是抱着他没松手。 寻厉也不再提,暖了暖手后,才抱住了她的腰身。 “我吵醒你了?”询问低声问。 “没有。”盛露嫣瓮声瓮气地道。 “怎么还没睡?” 盛露嫣在寻厉怀中醒了醒神儿,睁开眼睛看向了寻厉。 “等你。” 说完,她便离开了寻厉,与他来开一些距离,这样方便她讲话。 寻厉看着空空的怀抱,微微有些不舒服。 “有件事情我必须要问清楚了。”盛露嫣道。 既然两个人已经成为了夫妻,这些事情务必要问得清楚些。 寻厉道:“好,你问。” “你家中一共有几人?”盛露嫣问道。今日婆母来了,兄嫂和妹妹侄子侄女来了,明日会不会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公爹?这件事情她得搞清楚了。 寻厉顿了顿,道:“除了你如今见着的这几人再无他人。” 这意思是没有公爹了? “婆母来京城这件事□□先你知不知道?”盛露嫣又问。 “不知道。”寻厉答。 这件事情他也觉得非常突然,今日正在护京司中,府中来了人告知他母亲来了。 听到这个回答盛露嫣松了一口气。 若此事寻厉事先知晓却没告诉她,那么就说明寻厉并未把她放在心上,也没把她当成是一家人。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原则性问题! 还好,婆母他们不是只瞒着她一个人。还好,寻厉并未瞒着她。 “最后一个问题,你打算如何安置婆母他们?”盛露嫣最后问道。 “嗯?” “婆母来了,如今正房的位置咱们是要让出来的。只是,如今咱们住的府院子太小了些。府中人口多,怕是住不开的。你是想咱们挤在一处还是换一处大一些的宅院?” 寻厉似乎思索了一下,道:“不必。” 这意思是否定了她的这两种提议?或许他还没搞清楚现状? “现在看着还能住的开,可府中的主子多了,势必要添一些伺候的人。母亲和妹妹那里最少得添四个,大哥大嫂身边也得添几个,还得添几个嬷嬷放在小芸和虎子身边。他们如今已满三岁,也该进学了,府中还得请先生来。母亲独自住一个院子、大哥大嫂一个院子、咱们一个院子、三妹妹一个院子,先生也是要住一个单独的院子的。下人们多了后罩房那边就住不下了。这样算下来,这院子委实不够住了。”盛露嫣一点一点给寻厉算了算。 寻厉没想到盛露嫣竟然想了那么多事情,心里很是感动。她坦坦荡荡细致而又周到,没有瞧不起他的亲人,可他却有些事情不知该如何跟她说。 “不必了,先这样住着就行,至于安置下人一事等以后再说。”寻厉再次说道。 盛露嫣皱了皱眉。 她刚刚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寻厉肯定听明白了,按照寻厉的性子不该如此才对。可他为何会是这样的态度?从今日下午看,他分明对黄氏非常尊敬,也很敬重大哥大嫂,疼爱三妹妹和侄子侄女,怎得在这些事上这般不上心。 或许,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她非常想知道这个隐情到底是什么,可她没有再问。 寻厉是个聪明人,心思又比旁人细腻,他肯定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且,今日她总觉得他有些回避她。 她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罢了,他不想说她不问便是。 “哦,对了,还有一事。”盛露嫣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夫人请说。” “我今日去见了表姐,也就是简翼侯府的那位六少夫人,表姐对夫君选的几位青年才俊非常满意。我想着,给人说亲总不好盲婚哑嫁,万一两个人互相看不上岂不是要成了一对怨偶,所以夫君能不能安排一下,把那几位大人请到府中来,互相相看一下。” 寻厉不带一丝犹豫地答道:“好,夫人确定了日子告诉为夫便是。” 见寻厉这般爽快地应了盛露嫣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 这般一放松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时辰不早了,睡吧。”寻厉道。 “嗯。”说着话,盛露嫣就闭上了眼睛。 最近几个月两个人都是靠在一处睡的,像今日这般隔得这般远还是除了吵架之外的第一次。 等均匀的呼吸声从身侧传出来时,寻厉侧身抱住了枕边之人,嗅着她发上的熟悉而又令人心动的味道,纷杂的心渐渐安稳下来。会是这样的态度?从今日下午看,他分明对黄氏非常尊敬,也很敬重大哥大嫂,疼爱三妹妹和侄子侄女,怎得在这些事上这般不上心。 或许,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她非常想知道这个隐情到底是什么,可她没有再问。 寻厉是个聪明人,心思又比旁人细腻,他肯定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且,今日她总觉得他有些回避她。 她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罢了,他不想说她不问便是。 “哦,对了,还有一事。”盛露嫣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夫人请说。” “我今日去见了表姐,也就是简翼侯府的那位六少夫人,表姐对夫君选的几位青年才俊非常满意。我想着,给人说亲总不好盲婚哑嫁,万一两个人互相看不上岂不是要成了一对怨偶,所以夫君能不能安排一下,把那几位大人请到府中来,互相相看一下。” 寻厉不带一丝犹豫地答道:“好,夫人确定了日子告诉为夫便是。” 见寻厉这般爽快地应了盛露嫣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 这般一放松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时辰不早了,睡吧。”寻厉道。 “嗯。”说着话,盛露嫣就闭上了眼睛。 最近几个月两个人都是靠在一处睡的,像今日这般隔得这般远还是除了吵架之外的第一次。 等均匀的呼吸声从身侧传出来时,寻厉侧身抱住了枕边之人,嗅着她发上的熟悉而又令人心动的味道,纷杂的心渐渐安稳下来。会是这样的态度?从今日下午看,他分明对黄氏非常尊敬,也很敬重大哥大嫂,疼爱三妹妹和侄子侄女,怎得在这些事上这般不上心。 或许,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她非常想知道这个隐情到底是什么,可她没有再问。 寻厉是个聪明人,心思又比旁人细腻,他肯定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且,今日她总觉得他有些回避她。 她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罢了,他不想说她不问便是。 “哦,对了,还有一事。”盛露嫣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夫人请说。” “我今日去见了表姐,也就是简翼侯府的那位六少夫人,表姐对夫君选的几位青年才俊非常满意。我想着,给人说亲总不好盲婚哑嫁,万一两个人互相看不上岂不是要成了一对怨偶,所以夫君能不能安排一下,把那几位大人请到府中来,互相相看一下。” 寻厉不带一丝犹豫地答道:“好,夫人确定了日子告诉为夫便是。” 见寻厉这般爽快地应了盛露嫣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 这般一放松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时辰不早了,睡吧。”寻厉道。 “嗯。”说着话,盛露嫣就闭上了眼睛。 最近几个月两个人都是靠在一处睡的,像今日这般隔得这般远还是除了吵架之外的第一次。 等均匀的呼吸声从身侧传出来时,寻厉侧身抱住了枕边之人,嗅着她发上的熟悉而又令人心动的味道,纷杂的心渐渐安稳下来。会是这样的态度?从今日下午看,他分明对黄氏非常尊敬,也很敬重大哥大嫂,疼爱三妹妹和侄子侄女,怎得在这些事上这般不上心。 或许,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她非常想知道这个隐情到底是什么,可她没有再问。 寻厉是个聪明人,心思又比旁人细腻,他肯定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且,今日她总觉得他有些回避她。 她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罢了,他不想说她不问便是。 “哦,对了,还有一事。”盛露嫣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夫人请说。” “我今日去见了表姐,也就是简翼侯府的那位六少夫人,表姐对夫君选的几位青年才俊非常满意。我想着,给人说亲总不好盲婚哑嫁,万一两个人互相看不上岂不是要成了一对怨偶,所以夫君能不能安排一下,把那几位大人请到府中来,互相相看一下。” 寻厉不带一丝犹豫地答道:“好,夫人确定了日子告诉为夫便是。” 见寻厉这般爽快地应了盛露嫣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 这般一放松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时辰不早了,睡吧。”寻厉道。 “嗯。”说着话,盛露嫣就闭上了眼睛。 最近几个月两个人都是靠在一处睡的,像今日这般隔得这般远还是除了吵架之外的第一次。 等均匀的呼吸声从身侧传出来时,寻厉侧身抱住了枕边之人,嗅着她发上的熟悉而又令人心动的味道,纷杂的心渐渐安稳下来。会是这样的态度?从今日下午看,他分明对黄氏非常尊敬,也很敬重大哥大嫂,疼爱三妹妹和侄子侄女,怎得在这些事上这般不上心。 或许,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她非常想知道这个隐情到底是什么,可她没有再问。 寻厉是个聪明人,心思又比旁人细腻,他肯定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且,今日她总觉得他有些回避她。 她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罢了,他不想说她不问便是。 “哦,对了,还有一事。”盛露嫣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夫人请说。” “我今日去见了表姐,也就是简翼侯府的那位六少夫人,表姐对夫君选的几位青年才俊非常满意。我想着,给人说亲总不好盲婚哑嫁,万一两个人互相看不上岂不是要成了一对怨偶,所以夫君能不能安排一下,把那几位大人请到府中来,互相相看一下。” 寻厉不带一丝犹豫地答道:“好,夫人确定了日子告诉为夫便是。” 见寻厉这般爽快地应了盛露嫣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 这般一放松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时辰不早了,睡吧。”寻厉道。 “嗯。”说着话,盛露嫣就闭上了眼睛。 最近几个月两个人都是靠在一处睡的,像今日这般隔得这般远还是除了吵架之外的第一次。 等均匀的呼吸声从身侧传出来时,寻厉侧身抱住了枕边之人,嗅着她发上的熟悉而又令人心动的味道,纷杂的心渐渐安稳下来。会是这样的态度?从今日下午看,他分明对黄氏非常尊敬,也很敬重大哥大嫂,疼爱三妹妹和侄子侄女,怎得在这些事上这般不上心。 或许,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她非常想知道这个隐情到底是什么,可她没有再问。 寻厉是个聪明人,心思又比旁人细腻,他肯定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且,今日她总觉得他有些回避她。 她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罢了,他不想说她不问便是。 “哦,对了,还有一事。”盛露嫣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夫人请说。” “我今日去见了表姐,也就是简翼侯府的那位六少夫人,表姐对夫君选的几位青年才俊非常满意。我想着,给人说亲总不好盲婚哑嫁,万一两个人互相看不上岂不是要成了一对怨偶,所以夫君能不能安排一下,把那几位大人请到府中来,互相相看一下。” 寻厉不带一丝犹豫地答道:“好,夫人确定了日子告诉为夫便是。” 见寻厉这般爽快地应了盛露嫣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 这般一放松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时辰不早了,睡吧。”寻厉道。 “嗯。”说着话,盛露嫣就闭上了眼睛。 最近几个月两个人都是靠在一处睡的,像今日这般隔得这般远还是除了吵架之外的第一次。 等均匀的呼吸声从身侧传出来时,寻厉侧身抱住了枕边之人,嗅着她发上的熟悉而又令人心动的味道,纷杂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第65章 寄养 虽然昨晚睡得晚, 但第二日一早盛露嫣还是早早地醒了过来。 如今跟从前不一样了,家中有了婆母,她得去晨昏定省。 她突然有些怀念之前的日子, 那时府中一个长辈都没有,寻厉又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管她,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在得很。 虽然黄氏对她的态度非常的温和, 可作为儿媳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该有的礼数也必须得有。 盛露嫣穿衣裳时全程闭着眼睛, 直到温热的帕子捂在脸上这才精神了些,慢慢睁开了双眼。 “母亲起了没?” “起来了,大人走的时候去看过老夫人。” “哦。”盛露嫣应了一声,“厨房那边做好饭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嗯,先去给母亲请安吧。” 说着话, 盛露嫣去了客房。 她过去时黄氏正坐在院子里看着小芸和虎子。 一瞧见她来了,小芸立马跑了过来朝着她行礼:“夫人好!” 这礼行得虽有些不伦不类的,但她年纪尚小, 颇有一番童趣。 盛露嫣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 她朝着黄氏走去:“母亲,厨房已经做好饭了, 您现在用饭吗?” 黄氏仍旧有些局促不安, 她站了起来,道:“哎,好, 我去叫杏儿起床。” 盛露嫣道:“妹妹昨日累了, 不如让她多睡会儿, 厨房里给她留着饭菜, 等她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吃也行。” 黄氏最是心疼小女儿,听到盛露嫣的话,迟疑了一下,没再去叫女儿。 早饭是大家一起用的,除了寻淑儿没起床,其他人都来了。 李氏看着桌子上的吃食暗暗感慨,自己婆家已经是村子里最富有的人家了,吃得也最好,可来了这里方知什么叫富贵。 昨晚她已经大开眼界,今早方知单单是一顿早饭就能有这么多的花样子。桌子上有馄饨、豆沙包、包子、饺子、糕点……还有一大堆她叫不出来名字的吃食,而这些吃的都是厨房的厨娘做出来的。 原来这就是权贵人家的生活。 二弟的性子她知晓,最是节俭,也在吃食上没什么要求,想必这些东西不会是二弟准备的。既然不是二弟,那边是面前的这位侯府出身的嫡女。 不过,她倒也没有多少羡慕之情。 父亲一直致力于科考,从不管家中的庶务。即便父亲是个秀才,家中也是一贫如洗。后来嫁到了寻家,她才终于能一日三餐吃饱饭。于她而言,能吃饱饭就是最好的事情了,旁的事情她也不强求。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好好读书,即便不能像他二叔那样考中状元,也能一辈子不再劳累,能安稳富足过一生。 低头见儿子吃得香甜,李氏给儿子擦了擦嘴。 坐在李氏另一侧的小芸这会儿还未吃一口饭,她虽然很饿,但看着这么多的吃食眼花缭乱。她是这个想吃,那个也想吃,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了。 盛露嫣见小芸只看着没吃,便道:“小芸,你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不必拘礼。” 小芸看了盛露嫣一眼,点了点头,道:“好。” 许是看出来小芸的为难,盛露嫣开口一一为众人介绍着桌子上的饭菜:“这几个是甜的,这几个是咸的。带花的包子是肉馅儿的,这个平角的是素馅儿的……” 听罢,小芸拿起来一个豆沙包吃了起来。 “哇,真好吃,好香啊!”小芸吃了一口豆沙包说道。 “确实好吃。”李氏也在一旁道。 随后,他们又尝试了其他的吃食。因着饭菜的胃口好,又没有那说不中听话挑拨之人,这一顿饭吃得很是愉快。吃过饭,下人进来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母亲,你们今日可有什么安排?想去出门逛一逛还是在府中休息?”盛露嫣问。 黄氏年纪大了,又在路上行了十几日,便想着在府中休息一下,可她又不太好意思说。 盛露嫣一眼便看出来黄氏的迟疑,贴心地说出来她心中的想法。 “不如今日在府中再休息一日,等没那么累了再出去?” 黄氏笑着点了点头。 因着府中还有旁的事情,安置好这边后,盛露嫣离开了院子回到了正院。 等事情处理好,盛露嫣揉了揉额头。昨晚睡得晚,今日又醒得早,着实困倦。 孙嬷嬷在一旁问道:“夫人,大人可有说老夫人他们是会一直住在这里还是过段时日就离开京城?” 盛露嫣摇了摇头:“他没有说。” 孙嬷嬷眉头皱了起来:“就怕老夫人他们要一直住下去了。前些时候我还说别的大人把乡下的爹娘接过来了,府中闹闹哄哄的,没想到这些事在咱们自己身上也应验了。老夫人倒也还好,性子温和,我瞧着那位大爷和大夫人也是好性儿的,就是那三小姐性子着实不让人喜欢。” 孙嬷嬷的喜好很简单,对他们家夫人好的人她就喜欢,对他们家夫人不好的人她就不喜欢。昨日寻淑儿故意在大人眼前上眼药,还老是缠着他们家大人。即便是大人的亲妹妹那行为举止也着实让人厌烦。 盛露嫣顿了顿,道:“事已至此,不必多说。” 她也不喜欢那个三妹妹,可她毕竟是寻厉的亲妹妹,即便是不喜欢,又能如何呢?总不能撵出去。不过,她还是得先搞清楚这些人到底会不会跟他们一起住下去,若是长长久久地住下去,她是万不会一直忍着寻淑儿的,可若是住段时日便要离去,忍忍也无妨,毕竟也不会常见。 “那若是他们要一直住下去的话,咱们是要从正院挪出去还是另寻一处?”孙嬷嬷问。 想来,这些人长久住下去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大人如今出息了,这些人跟着大人日子会比较好过。而且依着大人的性子,怕是也会照顾这些人的。 盛露嫣看了孙嬷嬷一眼,道:“这事儿我问了大人,可他却说先这样住着,并未安排。你说奇不奇怪?” 这正是她疑惑的地方。 孙嬷嬷琢磨了一下,有些激动地猜测:“难不成老夫人他们过段时间就回去?” 盛露嫣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猜测的,不过也不能确定。而且大人的态度着实奇怪,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孙嬷嬷仔细琢磨了一下,道:“不光大人奇怪,您有没有觉得那位大夫人也很奇怪。” 果然,这件事情不是她一个人的感觉,嬷嬷也是这样的感觉。 “婆母对我很是客气,大嫂也是,但是大嫂的客气似乎过了些。” “正是如此,这一家人总觉得客客气气的。” 盛露嫣想了想,低声道:“嬷嬷,你说寻厉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孙嬷嬷问道:“您觉得是什么事情?” 盛露嫣抿了抿唇,她总觉得寻厉这几日有些回避她,好像还有些心虚,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样。而寻家其他几个人又待她太过客气了,越发证实了这一点。 “你说……他会不会……”向来性子干脆利落的盛露嫣也开始迟疑了,有些说不出口。 “会不会什么?”孙嬷嬷问。 “算了,没什么。”盛露嫣突然又不想说了。 孙嬷嬷瞧着自家夫人的脸色有些急了,道:“您说一说啊,您若是觉得大人瞒着您,老奴立马就去打听。大人即便是自己能守住秘密,他们村子里的人可未必。” 盛露嫣一想,好像嬷嬷说的也对。若是她真的怀疑的话,他们可以去查一查。虽然这样恐会伤了夫妻和气,总比蒙在鼓里强。 “你说他会不会在老家也有个童养媳,或者跟旁人成过亲?”盛露嫣说出来自己的猜测。这是因为前些日子孙嬷嬷调查了那些寒门出身的大人们,所以才会有了这种猜测。 孙嬷嬷微微一怔,喃喃道:“应该……不能……吧,大人不像那样的人。” 可自己说着说着也有些不确定了,那几位寒门出身的大人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可不还是抛弃了在老家的妻子。 “可万一大人真的有,那该怎么办?”孙嬷嬷问。 盛露嫣抿了抿唇,心里沉沉的,许久之后,方道:“若真的有,我是定要与他和离的。” 那日听到旁人有童养媳时,她态度非常坚决,也非常冷静,立马就把那位大人剔除出去。可如今一想到寻厉可能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心里却不如那日那般冷静。这一番话,也说得着实难受。 万一寻厉真的有…… “你先不要去查了,我再观察观察。”盛露嫣道。 这也不过是她自己胡思乱想的罢了,没什么根据的,总不能想到什么就去查什么,总要有些蛛丝马迹才好。 “好。” 过了一会儿,盛露嫣道:“嬷嬷,你去把我前些日子买的还未拆封的那一套面脂、手脂和唇脂找出来。” 孙嬷嬷立马就明白过来,顿时眼前一亮:“夫人这是想去套一套大夫人的话?” 盛露嫣点了点头。 思来想去,整个寻家也就只有李氏比较好套话了。 “老奴这就给您找出来。” 不多时,盛露嫣拿着东西去找李氏了。 她过去时,李氏正坐在床边绣帕子,瞧见她来了,立时站了起来,想要给她行礼。 “大嫂这是做什么?理应我给您行礼的。”盛露嫣把李氏扶了起来。 “不,不用,不敢当的。”李氏再次客气地推辞。 盛露嫣越发觉得李氏对她过于客气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李氏的手,从孙嬷嬷手中拿过来那一套护肤的东西,递给了李氏。 “京城的冬天冷,常常会冻伤皮肤。我昨儿瞧着大嫂的手有些裂了,便让人买了一套护肤用的面脂、手脂和唇脂。” 李氏低头看了一眼,连忙推辞:“这些太贵重了,我用不着的。” 她虽然没用过这些东西,可是光是看着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她不过是个村妇,用不着这样好的东西。而且,也不该拿她这么重的礼。 “不值什么钱的,还望大嫂不要嫌弃。”盛露嫣道。 李氏又继续推辞。可是李氏又怎么可能说得过盛露嫣呢,盛露嫣几句话就让李氏没了理由推辞,收了下来。 “大嫂这是绣什么呢?”盛露嫣问。 “闲来无事,绣绣帕子。”李氏道。 “真好看。”盛露嫣夸赞道。 李氏笑了笑,没说什么。 瞧着桌子上除了有绣帕子用的丝线还有几本书,盛露嫣便猜到李氏也是读过书的,她试探地道了一句:“我那里有不少书,大嫂若是想看的一会儿随我去找找有没有喜欢的。” 李氏笑着摇了摇头,诚实地道:“我不过略识几个字罢了,太深奥的书看不懂。” “大嫂太谦虚了。”盛露嫣恭维道。 说着说着,盛露嫣就不着痕迹地跟李氏聊起来寻家的事儿。 不一会儿,盛露嫣便知道李氏之所以识字是因为有个做秀才的父亲,而寻淑儿是跟着寻厉识的字。在寻家,寻淑儿和寻厉的关系最好。因为寻淑儿读过书,所以自从公爹去世后,家中很多事情都是听寻淑儿的。“真羡慕你跟大哥啊,如今小芸已经六岁了,大嫂生孩子时比我如今还小上几岁。”盛露嫣道。 李氏以为盛露嫣是想要孩子了,连忙道:“你和二弟还年轻,很快就会有的,不必着急。” “嗯,借大嫂吉言。”说着,盛露嫣不着痕迹地道,“京城这边成亲成得晚一些,家里那边都成得早吗?” 李氏点了点头:“嗯,是要早一些的,一到官府规定的年纪就成亲,有些妇人生孩子时比我还要小上一两岁。” 盛露嫣道:“哦,这样啊,不过夫君和三妹妹倒是成亲比较晚。” 李氏也没多想,直接道:“二弟是因为读书的缘故,读书人一般成亲晚。三妹妹……嗯,这两年给三妹妹说亲的人挺多的,只不过都不太合适。” 盛露嫣一直盯着李氏脸上的神情。说起来寻厉时,她脸色如常,直到说起来寻淑儿时脸色才变了变。看这样子,寻厉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寻淑儿的亲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盛露嫣松了一口气,“不过三妹妹长得好看,是要好好挑一挑的。” 李氏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件事情毕竟只是盛露嫣的一个猜测,所以很快她便把此事放置在了一边,问起来其他的事情。 “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夫人请说。”李氏道。 “如今天冷了,路途又比较远,母亲年岁也大了,你们怎么没有在夏日暖和的时候来?” 李氏虽然读过书,但也是个实在人,脑子里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再加上盛露嫣看起来又比较亲和,她便什么都说了。 “本也没打算来的,只不过前些时候三妹妹去县城时听人说二弟成亲了,回家她便把此事告诉了母亲。母亲有些担心二弟,再加上三妹妹说……”说到这里李氏突然收住了口,看了盛露嫣一眼,眼神中有着闪躲。 盛露嫣顿时觉得此事与她有关。 可李氏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咳,再加上三妹妹也想念二弟了,一直在母亲耳边念叨,所以我们就来了京城。” 盛露嫣略一思索便知李氏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 寻厉与她爹不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寻淑儿既然听到了传闻,想必也是此事。寻淑儿会对她有敌意也就解释得通了。 盛露嫣也没有细问,而是说道:“哦,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来的这般突然。” 不过,最大的问题不是李氏未说完的话,而是她刚刚说过的话。 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寻厉竟然没跟家里讲过! 为何? 是不是因为他对这么亲事不满意,所以才一直没想着跟家里说?还是怕露馅?不对,当时她快死了,难不成是想着她总要死的,他还会再娶妻,所以不跟家里说?一想到这种可能,盛露嫣差点忍不住要破功。 “其实……其实……”李氏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们本想着给二弟写一封信的,但又不知该如何寄过来,三妹妹又说要给二弟惊喜,便没有事先告知,这是我们的不是。” “大嫂不必这般说,这里也是你们的家,你们想何时来便何时来。”盛露嫣表面上依旧平静。 所以说,他们之所以来京城是因为寻淑儿,寻淑儿想来所以来了。 不对! 若是一般人家,儿子成亲快一年了也没跟家里说,而家里是通过旁人才知道的,他们会是什么态度呢?即便是脾气再好的人,怕也是要发火的吧。毕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然他们是皇上赐婚,也该跟家里说一声才是。 可为何这一家人都不生气呢?反倒是小心翼翼的。对她如此,对寻厉也有些。 寻淑儿直接被她忽略了。 接着盛露嫣又问了些关于寻府的事情,李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盛露嫣最大的疑惑虽然还未解开,但总算是对寻厉多了些了解。 接着她便开始给李氏介绍京城的美食、好玩的地方、风土人情,李氏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听得颇为认真。 “如今天气冷了,山上光秃秃的,等开了春,湖边的草地上开满了小花,甚是好看,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去逛逛。” 李氏笑着道:“多谢夫人,不过怕是到不了那个时候就得回去了。” 原来真的没打算长住。家里出了个状元,除了寻淑儿,他们竟然一点想要靠着寻厉的意思都没有,着实让人奇怪。 “怎么这么急?”盛露嫣问。 “家里养的猪和鸡还托人喂着,孩儿他爹接了几个木工活儿还没干完呢,我在镇上接了几个绣帕子的活儿年前还得给人送去。”李氏解释道。 说完,瞧着盛露嫣怔愣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夫人怕是没听过这种……这种低贱的事儿吧,怕是污了夫人的耳朵。” 这些事虽然都是盛露嫣从未涉及过的,但从李氏带着笑的脸上她能看出来那种非常淳朴而又满足的幸福,有一种浓浓的烟火气。 她怔愣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如今寻厉做了这么大的官,家里的人竟然一点都不想着沾他的光,而是过着和从前一样的生活。 “怎会低贱?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是最幸福的、最光明磊落的。”盛露嫣道。 听到盛露嫣的话,李氏笑了。 二人正说着话,外头想起来寻淑儿的声音。 “还说自己是读书人呢,每日就只会干这些捧高踩低的事情,没得让人恶心。” 李氏扬起来的笑脸顿时落下去几分。 她这个小姑子当真是让人不舒服,可婆母一位偏袒,夫君又老实,哪有人听她的。 “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娘家是什么破落户,配不配嫁到我家来。” 李氏的笑没了。 盛露嫣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寻淑儿怎么跟个泼妇似的,昨儿她还觉得寻厉格格不入,说起来最与这个家格格不入的当属寻淑儿。李氏的父亲是个秀才,怎么就不配嫁到寻家了。 见李氏不再开口说话,盛露嫣略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 刚走到院子里,寻淑儿就笑着走过来了。 “二嫂也在呀?你何时来的,怎么都没知会一声?” 盛露嫣对着她笑了笑,没有答她。 寻淑儿探头往里面看了看,问道:“我听说二嫂拿着东西来了,怎得大嫂有,我没有?” 家里的东西她向来是头一份的,什么都得紧着她挑。她如今可是状元郎的妹妹,而里面那位不过是个穷酸秀才的女儿,凭什么越过她去。 盛露嫣知晓他们很快便要离开本不想搭理她的,可这话说得着实让人不适,她便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寻淑儿。 “我瞧着大嫂手裂开了,想来常常在家中刷锅洗碗,冻伤了。大嫂还要做绣活儿,怕是会弄坏帕子,所以我给她送来了手脂。难道三妹妹也日日干活儿伤到手了吗?或是三妹妹也需要做绣活儿贴补家用?” 盛露嫣说话轻轻柔柔的,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寻淑儿无处辩驳,只涨得脸色通红,一个字说不出来。 盛露嫣没再理她,离开了院中。 回去后,盛露嫣一整日都在想寻厉为何没把他们成亲的事情告诉家里。 等到晚上寻厉回来,看着他那张脸她其实很想问一问,可却忍住了。问了又能怎样呢,万一答案是她不想听到的怎么办?到时候岂不是更加尴尬,两个人之间一点退路都没了。 直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夫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搞清楚比较好,即便是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想知道。 “嗯。”寻厉应了一声。 “你为何没把咱们成亲的事情告诉家里?”盛露嫣问。 听到这个问题,寻厉沉默了许久。 在他这沉默的时间里,盛露嫣心中却是越来越失望,一直达到了顶点。 随后,她便听到寻厉开口了。 “我本不姓寻,父亲临死前把我寄养在了寻家。”。 直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夫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搞清楚比较好,即便是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想知道。 “嗯。”寻厉应了一声。 “你为何没把咱们成亲的事情告诉家里?”盛露嫣问。 听到这个问题,寻厉沉默了许久。 在他这沉默的时间里,盛露嫣心中却是越来越失望,一直达到了顶点。 随后,她便听到寻厉开口了。 “我本不姓寻,父亲临死前把我寄养在了寻家。”。 直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夫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搞清楚比较好,即便是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想知道。 “嗯。”寻厉应了一声。 “你为何没把咱们成亲的事情告诉家里?”盛露嫣问。 听到这个问题,寻厉沉默了许久。 在他这沉默的时间里,盛露嫣心中却是越来越失望,一直达到了顶点。 随后,她便听到寻厉开口了。 “我本不姓寻,父亲临死前把我寄养在了寻家。”。 直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夫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搞清楚比较好,即便是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想知道。 “嗯。”寻厉应了一声。 “你为何没把咱们成亲的事情告诉家里?”盛露嫣问。 听到这个问题,寻厉沉默了许久。 在他这沉默的时间里,盛露嫣心中却是越来越失望,一直达到了顶点。 随后,她便听到寻厉开口了。 “我本不姓寻,父亲临死前把我寄养在了寻家。” 第66章 胖了 这话一出, 好像所有的问题都找到了答案。 盛露嫣本就觉得寻厉与寻家人长得不太像,有些格格不入,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在我五岁那年, 父亲病逝后,我便一直住在了寻家。” 可即便是如此,成亲这种事也不说一声的吗?即便是不让他们来, 也该说一声才是。接着便听寻厉说道:“他们只是普通人,而我在京中树敌颇多, 所以一直没跟他们讲我在京城的事情。” 原来是为了保护寻家的人,倒也合情合理。 黄氏他们刚来了两日,寻厉也没必要特意把自己是养子的事情告知于她。换位思考,若是她的话, 怕也不会在第一次见面后就大张旗鼓告知旁人这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这是她的养母。没必要这么急。 这般一想,盛露嫣心里舒服多了。 “嗯。”盛露嫣应了一声。 只听寻厉道:“他们于我有恩, 所以不管是否有血缘关系,我总要报答他们。” 盛露嫣立马道:“嗯,我明白的,接下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一家人的,夫君放心办差便是。” 这话说得寻厉心里热热的。他的妻子虽然出身高贵, 可却从来没有瞧不起这些普通人。这一点他在北地的时候就知晓了,她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人。 “多谢夫人。” “客气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寻厉心里很是感激,但嘴上没说什么。 盛露嫣却在想别的事情。 一码事归一码事。他是养子的事情与他这几日对她的态度可没什么太大关系吧?她一直都知道他出身寒门, 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一个公认的事实。亲生亦或者养的, 这二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会真的是因为……罢了, 不如一次性问清楚吧。这般一想,盛露嫣侧头看向了寻厉。因着屋内的蜡烛都熄灭了,床上又挂着床幔,所以她根本看不清寻厉的脸。不行,她得看着他的脸问。 盛露嫣侧身,胳膊撑在了枕头上,低头看着寻厉,这样两个人离得更近了些,盛露嫣也能看到寻厉大致的轮廓。 寻厉不知盛露嫣为何会如此,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夫君,你可还有事情瞒着我?”盛露嫣问。 问完之后,她便一直盯着寻厉,一眼不错。 只见寻厉脸色微微一凛,身子也有些僵硬。 瞧着他的反应,盛露嫣顿时心里一紧,心底升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不会真的已经娶过妻了吧?”盛露嫣凑近了寻厉问道。 她看似没藏住事儿,把事情大咧咧地问了出来,实则是用挑明的方式来试探寻厉。她问的这般突然,若他真的娶过妻,绝不可能不露马脚的。 只见寻厉先是一怔,随后神色却突然变得轻松。 这反应倒是让盛露嫣疑惑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寻厉喉结微微发紧:“我娶没去娶过妻,夫人难道不知道吗?” 她知不知道她此刻的模样有多么的诱人,她的脸上虽然带着认真的神色,可那微微敞开的领口、身子的姿态却似在勾引人一般。 他们好像已经有几日没有亲热过了。 这般想着,寻厉的手就不自觉地搭在了盛露嫣的腰上。盛露嫣刚刚一直用胳膊撑着身子,早就有些撑不住了,被寻厉这般一带,她一下子趴在了寻厉的身上。 感受着对方的身体,熟悉了此事的两个人都觉得浑身一颤。 不过,这件事情还没完。 盛露嫣打起精神,撑着胳膊,微微起身,整个人居高临下,盯着寻厉,问:“这件事我怎会知道?”他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她从前又不认识 寻厉,也没去调查过寻厉,怎会知道他这些事情。 此刻盛露嫣在寻厉的上方。虽然屋内昏暗,可他自幼习武,视线极好,所以此刻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眼前的风景一览无余。 似乎,胖了些。 “有些事情是骗不了人的。”寻厉哑着嗓子道。 “嗯?”盛露嫣觉得寻厉今日怪怪的,说的话让人难以理解。 成过亲这件事情怎么就不能骗人了?若他在老家成过亲,只要他隐藏好了,把家里那边知晓得人都打点好,从此不与任何人提及此事,不就把人骗过去了吗? 没待她想明白,放在她腰上的手就骤然缩紧,整个人也翻转过来,平躺在了床上。 这样似乎比刚刚轻松了些,好像也看得更清楚了。 “以你的本事,若是想骗还是能把人骗过去的。”盛露嫣道。 寻厉轻轻一笑,道:“为夫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本事,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 盛露嫣察觉到他的变化,脸上微微一热,这男人整日就想着这样的事情。他们明明在谈论正经事,他竟还想着这种事。 正欲说些什么,只见寻厉微微俯身,趴在她耳边道了一句:“若为夫真的娶过妻子,第一次就不会那般狼狈了……” 盛露嫣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了,想到第一次的情形,她眨了眨眼。虽然那次他隐藏得好,骗过了她,但后面通过无数次的对比也渐渐明白过来了,那次的确是不怎么好。 虽说后面他进步神速,但前面那几次的体验确实不怎么愉快。 “咳,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如今你已经很厉害了。”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了起来。 “笑什么?” “咳,多谢夫人夸赞,为夫以后会继续努力的。” 盛露嫣:…… 脸皮也太厚了些。 随后,床上的气温渐渐升高,至于刚刚她想问什么问题,已然被她忘记了。 许久过后,盛露嫣在寻厉的怀中沉沉睡去。 看着面前面色酡红娇态勾人的女子,寻厉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只是,若是她知晓自己的身世,不知还会不会像如今这般亲近于他。 第二日盛露嫣起晚了。 “什么时辰了?”盛露嫣揉着眼睛问。 “差一刻到巳时。”孙嬷嬷笑着说。 盛露嫣听后,立马清醒,问道:“这么晚了?怎么没叫醒我?” 孙嬷嬷知晓昨日正房要过水,所以特意没过来叫她,这会儿听到指责,便道:“是老奴的错,老奴忙完了。” 盛露嫣看着孙嬷嬷的眼神也知她是故意的。 “以后可别这样了,母亲在,我得日日给她请安。”盛露嫣道。虽然昨日知晓了寻厉不是黄氏亲生的,但毕竟也是他的养母,该有的尊敬不能少。 “哎,老奴记住了。”孙嬷嬷道。 随后,孙嬷嬷便给盛露嫣梳头发。 “母亲他们用过饭了吗?” “已经用过了。” “嗯。”盛露嫣点了点头。 随后,盛露嫣把黄氏是寻厉养母的事情告诉了孙嬷嬷。 孙嬷嬷知晓后果然很开心,而且她把开心都表现在了脸上。 “阿弥陀佛,上天保佑!”孙嬷嬷双手合十念道。 她第一反应就是寻淑儿。 若寻淑儿是正经小姑子,他们家夫人还不知要受多少气,若不是,那便远了一层,好多事情就好办了。而且,亲生母亲和养母还是有区别的,亲生母亲意味着要一辈子养着,养母的话虽然也有养的义务,但毕竟她还有亲生的儿子,看那样子也不太想跟着他们。 两人就此事说 了几句话之后,孙嬷嬷突然忍不住骂起来寻淑儿:“那位三姑娘真不是个好东西!” 盛露嫣瞥了她一眼,不知孙嬷嬷为何突然说起来寻淑儿了。 孙嬷嬷气愤地说道:“您是不知道,她一大早就等在去外院的路上给大人告您的状去了!” 盛露嫣动作一滞,抬眸看向了孙嬷嬷,问:“嗯?她说了什么?” “她说您昨儿一早故意不喊她起来吃饭,让她吃的剩饭。还说您和大夫人交好,私下说她的坏话,还私下给大夫人礼物不给她。”孙嬷嬷越说越气,“亏您前日刚给她一个上好的簪子,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盛露嫣低头继续在妆奁盒里挑选着耳坠,问道:“夫君是怎么说的?” 寻淑儿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寻厉。 据李氏所说,他们兄妹俩的关系可是极好的,而且初见那日寻厉待寻淑儿的态度也很是不同。 听到这话,孙嬷嬷笑了。 盛露嫣抬眸瞥了她一眼。 孙嬷嬷轻咳两声,板着脸道:“大人是这么说的,‘你若是不喜欢你二嫂送你的礼物可以去找大嫂换,大嫂一向大度,想来会与你换的’。” 孙嬷嬷故意模仿了寻厉说话的声音和姿态,装得一副严肃的模样,不过这模样着实有些滑稽。盛露嫣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孙嬷嬷装得不太像,但依着盛露嫣对寻厉的了解,她能想想寻厉当时说话的模样。 看来寻厉也没她想的那般宠这个妹妹啊。 盛露嫣心情又好了几分。 梳洗完毕,盛露嫣去了黄氏那里。本以为会在这里见着寻淑儿,没想到却没瞧见她。 对于盛露嫣起晚一事,黄氏一点抱怨都没有,一直笑着与她说话。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盛露嫣便提议带他们出去逛逛。黄氏来了几日了,今日身子终于轻快了些,倒也想出去逛逛了,便笑着应下了。 说完话,盛露嫣让他们准备一番,便先回了院中。 刚到了院子里,春桃就过来了:“夫人,老夫人说三姑娘还睡着,让咱们和大爷和大夫人以及两位少爷小姐一起去,她们就不去了。” 听到这话盛露嫣挑了挑眉。 竟然去睡了? “可知她何时去睡的?” 春桃道:“好像是大人走后她回去就睡了。” 所以说,这个三姑娘就是为了告她的状所以特意起早了,告完状又回去睡了? 这小姑娘性子怎么这么坏,寻家从上到下也没这样的人。不过,不知道寻厉已逝的养父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你去告诉老夫人,大人让我好好照顾家里的人,既然要出去玩怎能少了三姑娘?务必要叫醒她。”盛露嫣想,寻淑儿既然敢破坏她与寻厉之间的感情,她就有义务好好教导教导她,在别人的地盘上可别轻易撒野,最好老老实实的。 “是,夫人。” 不多时,盛露嫣在马车旁见着了眼皮子耷拉着的寻淑儿。 寻淑儿瞧见她过来了,心里难受极了。早上和她关系好的二哥哥就没帮着她,刚刚她娘又私下跟她说要听这个二嫂的话,不要违逆她。 凭什么大家都听她的啊!就算她娘家再厉害,如今不也嫁到他们寻家了吗?她早晚要让二哥哥知晓她的真面目! 寻淑儿却不知,盛露嫣已经不打算惯着她了。 寻淑儿正准备开口抱怨,就听盛露嫣柔声说道:“三妹妹醒了呀?你二哥哥昨晚跟我讲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想着,今日大家都出去玩,你若是不去的话,你二哥哥知晓了岂不是会怪罪我,所以这才让人把你叫醒了。三妹妹不会怪我吧?” 她昨日不叫醒她 是出于一片好意,寻淑儿竟然拿这事儿去寻厉面前说,既这般,她定会事事叫上寻淑儿。 寻淑儿听出来盛露嫣话里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黄氏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盛露嫣,道:“杏儿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好。” 听到这话,寻淑儿立马转头看向了黄氏,道:“都说了不要叫我杏儿,我叫淑儿!”说罢,便转身上了马车。 黄氏嘴角动了动,没说什么,脸上露出来尴尬的神色。 盛露嫣看着寻淑儿的背影微微蹙眉,假装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走过去扶着黄氏,道:“母亲,走吧。” “哎,好。” 这一次,除了寻厉的大哥,全都出门了。 盛露嫣打小便在京城长大,对京城的事情颇为熟悉,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也知晓得清清楚楚的。她带着寻家人好好在京城逛了逛。 不过,因着昨晚睡得有些晚,腰有些痛。 孙嬷嬷心疼得不得了,数次欲开口都被盛露嫣拦下了。 黄氏他们在京城住不了多久,她作为主人,总要带着他们逛逛才是,不好让下人带着他们。 一行人巳正出门,回来时天色已暗,盛露嫣累得腰酸背痛。 等厨房那边做好饭,寻厉也回来了。 饭桌上,大家说着今日逛街的收获。寻厉听说盛露嫣领着他们去逛的,侧头看了她一眼。 桌子 手上骤然多了一丝热度,盛露嫣侧头看了过去。 两个人视线交织在一起,情意绵绵。 就在这时,只听寻淑儿道:“若是早些去便好了,我们刚到那,杂耍的就走了,没看尽兴呢。可惜二嫂起晚了,不然就能看全了。” 盛露嫣看都没看寻淑儿一眼,她一直盯着寻厉。瞧着寻厉只是蹙了蹙眉,眼神中并无对她的不满,她笑了笑,转过头去,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春桃。 她们主仆二人不知经历过多少这样的事情,早就心领神会。 接着就听春桃低声道了一句:“还不是三姑娘自己睡得沉,怎么叫都叫不醒,怎得怪我家夫人了?” 这话声音虽轻,但全桌人都听到了,气氛顿时变得尴尬。 盛露嫣侧头看了春桃一眼,斥道:“怎么说话呢?还不快下去!” 盛露嫣可不是什么隐忍的性子,不管对谁都是如此。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若是谁想欺负她,她可是一定要还回去的。 而且,就算她相信寻厉会相信她,她也不敢赌人心,所以事情是一定要说清楚的。 只不过,有些话她一旦开口了,性质就严重了,所以有些话她要借着春桃或者孙嬷嬷的口说出来。 春桃福了福身,道:“是,夫人。” 说着就出去了,一出门,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朝着正院走去。 春桃一走,盛露嫣便笑着说:“确实怪我,今日起得迟了些。若是妹妹喜欢,明日一早我便安排马车送妹妹去看。” 寻淑儿本来还不高兴的,瞧着盛露嫣训斥了奴婢,又听到她这番话以为盛露嫣向她低头了,便得意起来。 从始至终,寻厉的手始终牢牢握着盛露嫣的,另一只手时不时给她加些菜。 许是因为看久了,又许是因为寻厉告知了她他打小寄养在寻家,所以在寻厉对着黄氏笑时,盛露嫣心里的那点不舒服似乎淡了一些。 然而,在看到寻淑儿对着寻厉撒娇讨要宣纸而寻厉笑着点头应了时,她却觉得不舒服极了。前几日看到这样的场景她就不舒服,如今一想到这二人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好像更加不舒服了。 今日逛了一整日,吃过饭,众 人便各自回屋去了。盛露嫣回了正院,寻厉则是去了书房。 等沐浴完,从里间出来,盛露嫣仍旧有些失神。 “夫人这是怎么了,想什么呢?”孙嬷嬷察觉到她的异常问道。 盛露嫣收回了思绪看向了孙嬷嬷,问道:“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心理不太正常?” “嗯?夫人指的是何事?” “我一瞧见寻厉对寻淑儿笑,我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 明明寻厉也没对寻淑儿做什么,他早上还帮着她,并没有向着寻淑儿,今日饭桌上也是一直握着她的手。而这两人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打小一起长大,寻厉算是寻淑儿的兄长,兄长对着妹妹笑应允妹妹的要求也是平常事。 道理她都懂,理智也告诉她不必介意,可她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心里有些堵。 听到这话,孙嬷嬷微微一怔,看向了自家夫人。 “夫人可是觉得大人只对您一个人笑才好?” 盛露嫣:…… 心事一下子被戳中了,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从前他就只会对着她笑,可如今却会对着很多人笑。 “你说我是不是太小心眼儿了,对寻淑儿成见太深见不得她好?” 即便是再讨厌盛晨曦,她也没怎么着她,只要她不犯贱,她也不理会她。寻淑儿虽然不太讨喜,但本质上并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比盛晨曦强多了。 她怎么就对人家一个小姑娘意见这么大了呢? 这时,就听孙嬷嬷道了一句:“老奴觉得,您这不是病,而是对大人上心了!” 第67章 认清 对寻厉上心? 这句话盛露嫣在嘴边反反复复咀嚼了数次。 “他是我夫君, 我们两个人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我自然对他上心。”盛露嫣道。 孙嬷嬷却道:“老奴指的不是这个意思,老奴是说,您把大人放在了心上, 生了男女之情。” 盛露嫣先是一怔, 随后轻笑一声, 立马否定了这个观点。 “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这门亲事是皇上赐婚, 离不了的,所以她只能接受。如今也不过是想着二人能相敬如宾便好。 “真的不可能吗?”孙嬷嬷问。 盛露嫣想, 母亲当年爱惨了父亲,可最后却得到了什么样的结局?柳氏也爱父亲, 可父亲依旧纳妾,柳氏也一直对付着父亲的那些小妾。 一生一世一双人本就是个笑话。 她这一颗心是轻易不能丢了的。 “不可能!”盛露嫣坚定地答道。 “若是您此刻有了身孕,大人那边没了人伺候,您可愿为大人挑选几名侍妾?”孙嬷嬷问。 盛露嫣蹙了蹙眉, 不悦地道:“我为何要为他做这样的事情?怀孕的人是我, 我才需要人伺候。他不来伺候我, 却让我给他几个伺候的人,这是什么道理?” 听着这个回答, 孙嬷嬷松了一口气,道:“夫人当年未成亲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未成亲时? 盛露嫣突然想到她曾与孙嬷嬷讨论过这个问题, 那时她与承恩侯世子的亲事还没退。府中刚进了几个丫鬟, 孙嬷嬷便与她商量哪一个丫鬟好, 琢磨着若是往后有了身孕就给了世子。 她那时怎么回答得来着,她好像是说:“我也不会主动给他纳妾, 他若是喜欢便让他自己挑一个, 若都不喜欢便让他挑个其他喜欢的, 我看他身边的兰草就不错。” 孙嬷嬷也说起来她的回答。 “您还觉得兰草不错,结果她果真被世子收入了房中。” 说完此事,孙嬷嬷又道:“而且,您母亲和柳氏怀孕时都给侯爷几个貌美的丫鬟,就连宫里的皇后娘娘怀孕时都把身边的一个丫鬟给了皇上……怎么到了您这里,不仅不给大人伺候的人,还让大人伺候您了?” 盛露嫣抿了抿唇,她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刚刚之所以说让寻厉伺候她,是因为平日里寻厉总是做这样的事情。她脚凉了会把脚放在他身上暖暖,半夜渴了会使唤寻厉给她倒茶……而且,在那种事情上,他总是伺候得她舒舒服服的,不管是事前事中还是事后。 她怎么能让寻厉服侍她呢?寻厉是她的丈夫,她得伺候他才是。若是她有了身孕,理应给他身边放几个伺候的人,还得主动给他纳妾。 怪不得坊间传闻寻厉畏妻,仔细想来,倒也没冤枉她,她好像一直在寻厉面前“耀武扬威”。 可是一想到要给寻厉纳妾,要与别的女子分享他,她就觉得心上如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堵得慌。光是瞧着他对旁人笑一笑她就不舒服,更何况是同床共枕……想着想着,盛露嫣的手握成了拳。 他敢! 瞧着自家夫人脸上千变万化的神情,孙嬷嬷道:“夫人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早就瞧出来自己夫人喜欢上大人了,可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聪慧如他们家夫人在涉及到情感问题是也是迷迷糊糊的。 若夫人不喜欢大人平日里又怎会那般对大人?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想清楚的。 盛露嫣对这段婚姻没有太多的期许,只想着相敬如宾就好,可好像慢慢地就不这么想了。她会对寻厉发脾气,会对他使小性子,会关心他的私事,尤其是他的感情生活。 难道她真的对寻厉上心了? 没等盛露嫣想通,寻厉就回来了。 “怎么还没睡?”寻厉问。 盛露嫣看着寻厉,一言不发。 “有心事?” “陪母亲他们逛了一日,腰酸背痛。”盛露嫣道。 “我给你揉一揉。” 盛露嫣也没拒绝。 说着,寻厉搓了搓自己的手,等手暖和了些这才放在了盛露嫣的身上。 寻厉的力道非常好,很快盛露嫣便觉得浑身都舒适极了。 有些事情便是水到渠成了。 感受着寻厉的热情,盛露嫣回应着他。同时,她脑海中在思考,若是换了旁人,她是否也会觉得此事这般愉悦。 一想到换了旁人,盛露嫣瞬间觉得恶心想吐,好像身体的每一处都抗拒着。 “怎么了?” 察觉到盛露嫣的异常,寻厉哑着嗓子拧眉问。 怎么这么不专心。 盛露嫣瞬间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这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那种愉悦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专心点!”寻厉轻轻拍了拍盛露嫣。 他竟然敢打她! 盛露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察觉到唇上的触感,在他不注意时狠狠咬了他一下。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对方好像更……开心了。 结束后,两人抱在一处喘息着。 盛露嫣感觉好久没这么舒服过了,抱着寻厉不想动。 寻厉也抱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乌发。 “我听说三妹妹早上去找你告状了?”盛露嫣问道。 寻厉放在盛露嫣发上的手微微一顿,道:“她打小便是这种骄纵的性子,夫人莫要放在心上,若是受了委屈跟为夫说。” 听到这话,盛露嫣笑了,抬眸看向了寻厉。 “明明是她吃亏了,你怎得还来安慰我了?” 看着面前眼含春水,色如桃花的女人,寻厉喉结微动,道:“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为夫还是知道的,断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见寻厉这般信任她,盛露嫣觉得心里暖暖的。不过,嘴上却故意说道:“怎么就不会了,你忘了我是怎么对付柳氏和盛晨曦的了?我分明就是个脾气不好的坏女人。” 寻厉摸了摸她的头发,道:“那是她们罪有应得。” 听着寻厉的话,盛露嫣心生欢喜,抬头凑近寻厉,亲了他一下。 “那你那日为何要给三妹妹毛笔?” 听到这话,寻厉看了她一眼。 “你可是想帮我解围?”盛露嫣问。 她当时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后来了解了寻淑儿的性子后,仔细想了想,却发现寻厉是在帮她。他大概是怕她当时不好圆场,所以才想了那样的法子。可不知为何,她却在这种事情上较了真,总想着问一问寻厉听他亲口解释才好。 “嗯。”寻厉轻轻应了一声。 从前在家中,三妹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母亲和大哥都宠着她。 他当时大概是高估了三妹妹,也低估了自家夫人。 亦或者说,关心则乱。 听到他应了一声,盛露嫣又亲了他一下。 “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吃亏呢?你不如担心一下你那三妹妹。”这话却是有些酸了。 寻厉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撩拨,心里痒痒的,垂头亲了亲她的耳垂。 “是否会吃亏并非是因为谁强谁弱,谁聪明谁笨,心思纯善又正直才更容易吃亏。” 盛露嫣瑟缩了一下,心里却觉得暖暖的,嘴角也渐渐上扬。她虽然能应付得来,但被人护着的感觉可真好。 “你莫不是在说好话骗我吧?” 听到这话,寻厉却突然停下了动作,看向了盛露嫣。 “为夫并不是在骗夫人。”寻厉道,“早些年,算命的给三妹妹看过面相,说三妹妹将来会嫁入权贵人家,父亲信了那算命的话,一直宠着三妹妹。后来父亲去世了,临终前也交待家里人好好对待三妹妹。这些年,三妹妹被宠坏了。若她真的做了什么错事,夫人也不必忍着。” 盛露嫣挑了挑眉,问:“你不怕我欺负她?” “不怕。”寻厉道。自家夫人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早已知晓,自是不怕她会做什么。 盛露嫣想,怎么办,她已经准备要好好“欺负欺负”这位三姑娘了。不过,还是用“教育”这个词比较贴切。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后悔。” 很快床幔里的温度又渐渐升高了。 第二日一早,盛露嫣睡到巳时方醒,醒来后,累得不行,歪在了孙嬷嬷的身上。瞧着春桃过来了,想到昨日的事,她问道:“可有把三妹妹叫醒?” 春桃笑着道:“叫醒了,夫人您一大早给三姑娘买了食全记的吃食,对三姑娘这么好,咱们怎能不让三姑娘、老夫人、大人知道呢,肯定是要把三姑娘叫醒的。” 听到这话盛露嫣笑了。 “她什么反应?”盛露嫣问。 “三姑娘气得不轻,但听说当时大人在老夫人那里,没敢闹腾,只得起床了。吃过饭后,三姑娘又想去睡,奴婢就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要带着三姑娘去看杂耍,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盛露嫣笑了。天不亮就把一个爱睡懒觉的姑娘叫醒,也着实是折磨她了,可谁让这姑娘埋怨她不叫醒她吃饭、埋怨没看全杂耍的呢。 等屋内只剩下盛露嫣和孙嬷嬷时,盛露嫣把昨晚寻厉说过的事情告诉了孙嬷嬷。 “当真有这么糊涂的人家吗,算命先生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把一个好好的姑娘养成这个样子。” 孙嬷嬷也附和了几句,不过,她又道:“莫说是乡下了,就是咱们京城也有的。有那听了算命先生的话便以为这姑娘将来会飞黄腾达,对那姑娘极好。” 听着孙嬷嬷的话,盛露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寻家人出去逛京城了,盛露嫣吃过饭又去床上躺着了。 后半晌,她收到了杨白芷的回信。 晚上回来后,盛露嫣便把此事告诉了寻厉。 于是他们约定好三日后来寻府的外院中。 寻家人接连逛了三日后便不再出门了,这日一早,盛露嫣去黄氏那里请安了。 这几日寻淑儿都没能睡一个好觉,看到盛露嫣便满肚子火,不过,她今日可不敢再对盛露嫣冷嘲热讽了。这几日也足够她看清楚形势。她那二哥哥被眼前这个侯府的嫡女迷了眼,什么都听盛露嫣的。她去找二哥哥告状,结果二哥哥还反过来说她的不是。这哪里还是从前对她有求必应的人。原以为如今二哥哥做了官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他还是这般。不涉及她这位二嫂嫂的事情还好说,一旦涉及到了那一颗心都偏到二嫂身上去了,没给她留半分。 既然不敢怼盛露嫣,又不想看到她,寻淑儿便回屋去了。 盛露嫣倒是跟黄氏说起话来。 两人说着说着,便提起了寻厉。 黄氏今日似乎有话要与盛露嫣说,但又觉得那些话不能被旁人听去了,只是她不知该如何开口让人退下去,所以有些犹豫。 盛露嫣瞧出来这一点,转头对孙嬷嬷道:“嬷嬷,我箱笼里的书许久没晒过了,你带人去晒一晒。” 孙嬷嬷立马道:“是,夫人。” 待人一走,黄氏终于开口了。 “我看得出来,你跟厉哥儿感情不错,这我就放心了。”说着,黄氏叹了叹气,“哎,虽说他是在我们家长大的,但却是我们家对不起他。如今他还愿意让我们进府与我们说话我便知足了。” 一听这话,盛露嫣抬头看向了黄氏。 听黄氏这意思,寻家人和寻厉之间还有些不愉快?她怎么没听寻厉提起过。 “厉哥儿没跟你说过吧?他就是这样人,什么事都往心里放。虽面上冷,但心里热。虽说我们对不起他,但他依旧时不时给我寄些银钱和物件儿。” 盛露嫣道:“夫君的确是这样的人。” “那年他来我们家时才五岁左右,瘦瘦小小的,那时他父亲刚去世,他也不说话,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我让他大哥和三妹妹陪着他,他慢慢地才开始说话了……” 听着黄氏提起来寻厉小时候的事情,盛露嫣觉得这些事情遥远而又让人心痛,没想到寻厉小时候那么可怜。 “他爹临死前交给我们家两样东西,一样是一张百两的银票,一样是玉佩。”说到这里,黄氏顿了顿,“可我家那男人不知何时沾上了赌,银子很快就被他败光了。那时厉哥儿正要去考试,没了考试的盘缠,他只能没日没夜地赚钱去科考,幸好是赶上了……又过了几年,厉哥儿进京赶考时找我要玉佩,那时方知玉佩也不知何时被我那男人当了。可我那男人已经死了,也不知他当去了何处。厉哥儿当时很生气……” 说着说着,黄氏开始掉泪了。 盛露嫣总算是渐渐明白过来寻厉为何对寻家是这样的态度了。与其说是寄养在寻家,倒不如说是靠着寻厉父亲的银子把寻家养了起来。 之所以不跟寻家人联系,除了害怕寻家人来京城被敌对之人寻仇,还因为他们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厚吧。 而黄氏和寻厉的长兄之所以不来,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寻厉,不想来给他添麻烦。又因为寻淑儿被算命的点过,所以家里人又比较听她的,这才来了京城。 李氏定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才对她这般客气。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听黄氏又道:“过两日我们就回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了。他这些年过得苦,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过日子。” 盛露嫣道:“嗯,请母亲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哎。”说着,黄氏又抹了抹泪。 晚上寻厉回来,盛露嫣也没跟他提白日黄氏说过的事情。这些事情想必寻厉并不想提,既然他不提,她也就当不知道。 明日便是与杨白芷约定相看的日子了,他们之前已经商量好,寻厉忙完后带着那位严大人来府中。躺床上后,盛露嫣便说起来明日的打算。 “我想着到时候在前院的花厅里弄一扇屏风,你与严大人来了之后我与表妹站在屏风后偷偷看一看,这样他们二人也不用碰面,不会毁了表妹的名声。若是表妹觉得合适,届时再安排他们二人见一见,问问严大人的意思。你觉得我这样安排如何?” 说罢,盛露嫣抬眸看向了寻厉。然而,却见寻厉面色不太好看。 “可是有什么问题?”盛露嫣问。 寻厉这才开口问了一句:“夫人也要去看吗?” 盛露嫣道:“那当然了,表妹一个人去多不合适,我作为主人定是要陪着她一起的,往常都是这样的。” 世家相看人都是这般的,要么女方偷偷瞧一瞧,要么双方在长辈的陪同下见一面,无外乎这两种。她与寻厉都太年轻了,不适合第二种,只能选第一种了。 听到这番话,寻厉垂眸瞥了盛露嫣一眼,问:“这种事夫人做过许多回?” “也还好吧,也不算太——”说着说着,盛露嫣发现寻厉离她越来越近了,眼神也变得危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咳,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这次也是第一回。”盛露嫣睁着眼睛说瞎话。往常她很喜欢凑这种热闹,陪着小姐妹们不知偷偷看了多少年轻男子。莫说是偷偷看了,她们甚至光明正大看过。可这样的话显然不能说给寻厉听。 “哦?是吗?”寻厉揉着盛露嫣的耳垂说道。瞧着耳垂在手中渐渐变红,他低头亲了上去。 顿时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盛露嫣全身。 “是……是……”盛露嫣小声道。 “夫人已经成亲,以后就莫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热气喷到了耳朵里,盛露嫣感觉全身都要熟透了。知道她招架不住,这男人总是喜欢用这一招! “知……知道了。” 冬天到了,屋外寒风凛凛,屋内却是越发暖和了。现寻厉离她越来越近了,眼神也变得危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咳,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这次也是第一回。”盛露嫣睁着眼睛说瞎话。往常她很喜欢凑这种热闹,陪着小姐妹们不知偷偷看了多少年轻男子。莫说是偷偷看了,她们甚至光明正大看过。可这样的话显然不能说给寻厉听。 “哦?是吗?”寻厉揉着盛露嫣的耳垂说道。瞧着耳垂在手中渐渐变红,他低头亲了上去。 顿时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盛露嫣全身。 “是……是……”盛露嫣小声道。 “夫人已经成亲,以后就莫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热气喷到了耳朵里,盛露嫣感觉全身都要熟透了。知道她招架不住,这男人总是喜欢用这一招! “知……知道了。” 冬天到了,屋外寒风凛凛,屋内却是越发暖和了。现寻厉离她越来越近了,眼神也变得危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咳,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这次也是第一回。”盛露嫣睁着眼睛说瞎话。往常她很喜欢凑这种热闹,陪着小姐妹们不知偷偷看了多少年轻男子。莫说是偷偷看了,她们甚至光明正大看过。可这样的话显然不能说给寻厉听。 “哦?是吗?”寻厉揉着盛露嫣的耳垂说道。瞧着耳垂在手中渐渐变红,他低头亲了上去。 顿时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盛露嫣全身。 “是……是……”盛露嫣小声道。 “夫人已经成亲,以后就莫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热气喷到了耳朵里,盛露嫣感觉全身都要熟透了。知道她招架不住,这男人总是喜欢用这一招! “知……知道了。” 冬天到了,屋外寒风凛凛,屋内却是越发暖和了。现寻厉离她越来越近了,眼神也变得危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咳,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这次也是第一回。”盛露嫣睁着眼睛说瞎话。往常她很喜欢凑这种热闹,陪着小姐妹们不知偷偷看了多少年轻男子。莫说是偷偷看了,她们甚至光明正大看过。可这样的话显然不能说给寻厉听。 “哦?是吗?”寻厉揉着盛露嫣的耳垂说道。瞧着耳垂在手中渐渐变红,他低头亲了上去。 顿时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盛露嫣全身。 “是……是……”盛露嫣小声道。 “夫人已经成亲,以后就莫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热气喷到了耳朵里,盛露嫣感觉全身都要熟透了。知道她招架不住,这男人总是喜欢用这一招! “知……知道了。” 冬天到了,屋外寒风凛凛,屋内却是越发暖和了。现寻厉离她越来越近了,眼神也变得危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咳,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这次也是第一回。”盛露嫣睁着眼睛说瞎话。往常她很喜欢凑这种热闹,陪着小姐妹们不知偷偷看了多少年轻男子。莫说是偷偷看了,她们甚至光明正大看过。可这样的话显然不能说给寻厉听。 “哦?是吗?”寻厉揉着盛露嫣的耳垂说道。瞧着耳垂在手中渐渐变红,他低头亲了上去。 顿时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盛露嫣全身。 “是……是……”盛露嫣小声道。 “夫人已经成亲,以后就莫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热气喷到了耳朵里,盛露嫣感觉全身都要熟透了。知道她招架不住,这男人总是喜欢用这一招! “知……知道了。” 冬天到了,屋外寒风凛凛,屋内却是越发暖和了。 第68章 卑微 第二日一早, 杨白瑶来了寻府。 杨白瑶和她的姐姐杨白芷长得很像,但整个人的气场却完全不同。杨白芷如今满面愁绪,看起来带着淡淡的忧伤, 杨白瑶却大大方方, 非常灵动。虽说今日是给她相看人家的, 但她说起来此事非常自然, 毫不扭捏。 盛露嫣给她介绍了一下今日要见的人。 “今日要见的是户部主事严大人,他比你姐夫早三年中了进士, 只因父亲突然去世,丁忧三年。后因能力卓绝被调去了户部,短短三年就升任了主事。不过,缺点是年纪大了些,家里穷,人过于正直,不懂变通。” 她想着,总要把实情说一下, 不好只说好的不说坏的。 杨白瑶点头, 道:“年纪无所谓, 只要家里人口简单, 不寻花问柳, 人踏实上进就好。” 听到这话, 盛露嫣看了她一眼, 心想, 她倒是目标很明确。 很快, 那位严大人来了府中, 寻厉在外面与严大人说话, 盛露嫣和杨白瑶在屏风后看了看。 想到昨日寻厉吃醋的模样, 她原以为这位大人貌似潘安,长相出众,没曾想这位严大人的容貌连一般水平都算不上。他虽只比寻厉大上三五岁,二人坐在一处却像是年长十岁的样子。也不知他昨日吃的哪门子醋,也对自己太不自信了些。 不过,瞧着严大人的长相,盛露嫣便明白了为何他能力卓绝却至今还未娶妻,怕是长相也是一方面。 杨白瑶虽不是多么出众的美人,但是肤白眼大,非常甜美可爱,让人望之心生怜意。年少慕少艾,她估摸着表妹应是看不上严大人的。 这般想着,盛露嫣转头看了一眼杨白瑶,只见她认真地看着堂内的二人,脸上没有丝毫失望的神色,这倒是让人意外。 约摸过了两刻钟左右,二人才从里面出来。 不待盛露嫣问什么,就听杨白瑶道:“瞧着他的长相我也就放心了。” 盛露嫣微怔,问:“妹妹可是不满意?” 杨白瑶摇了摇头,道:“若他长得太好看,我倒是要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毕竟他人品好、能力强、前途无量,怎会到了现在还未成亲。如今看到他的长相我就明白过来了。” 这话倒是与盛露嫣的想法一致。不过,她虽然觉得可能二人成不了,表妹看不上严大人的容貌,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几句:“其实,一个人的相貌是父母给的,并不能说明什么。容貌或许能一时吸引人,但却不能长久,重要的还是看人品和能力。” 只见杨白瑶点了点头,认同地道:“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父亲长得好看,府中妻妾成群;姐夫长得也好看,体弱多病,一事无成,寻花问柳。可见男人长得好看没什么用。 盛露嫣见杨白瑶不知在想什么,以为她是想拒绝又不好意思说,便给她找了个台阶下:“不过,你们二人年岁上确实相差的多了些,不如过几日再看看另外两个大人吧。” 正是因为杨白瑶是她的表妹,所以她刚刚才多说了几句,若是换成旁人,她是不会说那一番话的。不过,人与人之间讲究缘分,既然这个不成,也不必强求。 话音刚落,就听杨白瑶道:“不用相看了,就他吧。” 盛露嫣微微一惊,问:“妹妹这般就定下来了?不再看看?” 杨白瑶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后面那两位大人官职不如他高,想来我父亲同意的可能性也小。这位虽说长得不好看,但官职高,家里人口简单,挺好的。姐夫既然把他放在第一个,想来也是觉得他最好,我相信姐夫的眼光。” 其实有件事情她没跟姐姐说,嫡母已经开始私下给她相看合适的人了,基本上都是世家的公子哥,他们家 世都比他们荣昌伯爵府好。不过,每个人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要么不成器,要么未成亲就已经有了庶子,亦或者儿子都已经及冠了想娶她回去做填房。那些人都不如表姐给她选的这几个人。 姨娘活着的时候被嫡母磋磨了多年,死后,姐姐又被嫡母嫁入那样的人家,如今姐姐也在婆家受着磋磨。这些世家的确如牢笼一般,困了她多年,她早就想冲破这一层层的枷锁了。 听着杨白瑶的话,盛露嫣沉默了片刻。 她这位表妹真的是过分清醒了,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目标很明确。也知道自己姐姐的难处,知道选谁才能让自家父亲同意下来。 没想到她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想法。 想到之前杨白芷便说这位妹妹极有主意,要让她自己做决定,盛露嫣便没再多问,道:“好,我一会儿与你姐夫商量商量。” 杨白瑶站了起来,朝着盛露嫣行礼:“多谢表姐,也劳烦表姐替我谢谢表姐夫。” 盛露嫣虚扶了她一下,道:“你我姐妹之间无须如此。” “这一盒糕点是我亲手做的,味道不错,姐姐可以尝一尝。” “好。” “表姐和表姐夫事多,我就不多留了,先回去了。” 盛露嫣知道她出来一次不容易,便没多留她。 “若是这边商量好了,过几日安排你们见上一面。” “好,多谢表姐。” 盛露嫣让人把杨白瑶送了出去。 结果刚走到外院的小花园的拐角处,就与人撞在了一处。 两个人各自后退一步,一个捂住了额头,一个捂住了胸口。 抬头看时,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竟然是他! 竟然是她! “见过邹大人。”送杨白瑶的丫鬟开始行礼。 杨白瑶回过神来,后退半步,朝着邹子川行了行礼,随后离开了寻府。 邹子川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胸口,看着杨白瑶的背影微微蹙眉。 “这姑娘是谁?”邹子川问身侧的管事。 “是夫人姑母嫁的表妹,荣昌伯爵府的姑娘。”管事的道。 伯爵府的姑娘?做事怎的这般冒冒失失的,而且那日竟然还着男装乱跑。不过,那模样倒是长得挺好看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邹子川回过神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半路,又遇到了一位陌生的姑娘。他心想,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前院来了这么多陌生的姑娘,亏得他知晓大人对夫人情根深种,不然要怀疑大人的用心了。 “你们可知我是谁,竟然敢拦着我!”寻淑儿怒气冲冲地说道。 “三姑娘,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大人在里面议事,不便见客。”守在门口的护卫道。 “见客?骗谁呢!我早就听说了,你们夫人想把自己的表妹嫁给朝中的大人!这事儿为啥偷偷摸摸的,是不是故意瞒着我!”寻淑儿愤怒地说道。 听到寻淑儿的话,邹子川恍然大悟。原来大人最近打听朝中青年才俊的情况是为了给夫人的表妹说亲事?大人如今可真是热心,连这种事情都开始管了,可见对夫人是真的上心。 “三姑娘,您请回吧,不要在这里闹了。”护卫道。 “我在这里闹?你一个下人敢这么对我说话,是不是二嫂嫂让你们这样说的,是不是?你们是不是瞧不起我?我可告诉你们,我是你们大人的妹妹,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你们大人!”寻淑儿继续闹了起来。 算命的可是给她算过的,她未来的夫婿可是做官的。 昨日她听母亲说他们三日后便要离开,丝毫没有提她的亲事问题。今日她就听下人说 二哥给二嫂嫂的表妹相看了朝中大臣,竟然还瞒着她! 那不过是跟二嫂嫂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罢了,她可是她二哥的妹妹,怎么说都比那个表妹近两层。 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嫁入官家的机会,竟然被盛露嫣给挡住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邹子川听说了大人的乡下亲戚来了,没想到这姑娘竟是这样的性子,当真是跟他们家大人完全不同,也太可怕了。 “见过邹大人。”护卫们瞧见了邹子川朝着他行礼。 寻淑儿听到这话,连忙转身看了过来。除了她家二哥哥,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男人。一想到二哥哥要把这样的男人介绍给二嫂的表妹而不是介绍给她,她心里就难受极了。她忍住心中的愤怒,走近了邹子川,朝着他行礼。 “见过大人。” 那礼行得有些不伦不类的,还偷偷抬头瞥了邹子川一眼。 这是他们家大人的妹妹,如今既然碰上了,互相见礼也是应该的,不过,还是得避嫌。 “寻姑娘好。”邹子川后退了几步回礼。 见邹子川的态度不冷不热的,寻淑儿以为对方不知道她的身份,便挑明了道:“大人,寻厉是我二哥哥。”她可是她二哥哥的妹妹,里面那位不过是嫂子的表妹罢了。 邹子川皱了皱眉,这姑娘怎的可以直呼他们家大人的名讳,太不礼貌了。即便是从乡下来的,也不该如此。这话着实让他不好接。 而且,他一个外男也不该在这里见姑娘家。 邹子川正想着找个借口躲开,就见他们大人从里面出来了,在他的身侧跟着的是户部主事严大人。想到刚刚听这位三姑娘说的话,他便知道严大人就是今日与那位荣昌伯爵府的姑娘相看之人。 “二哥哥!” 见寻淑儿在此,寻厉微微蹙眉。寻淑儿是他的妹妹,他对她也多加容忍。只不过,别的事情便也罢了,如今她竟然闹到了外院来。 “淑儿,你先回去,有什么事去与你二嫂说。” 见自家二哥哥又想把她推给只会欺负她的二嫂,寻淑儿心里很是生气。 “二哥哥,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二嫂她惯会欺负我的,她只跟她表妹近,哪里会管我!难不成如今你发达了,也如二嫂嫂一般瞧不上我们了吗?” 听着寻淑儿的话,寻厉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邹子川看着他们大人的脸色吓得心里一紧。他们家大人对夫人很是上心,如今听到旁人这般诋毁夫人,心里不知得多起,估摸着今日是要发脾气了。而且,夫人那么好的人,她竟然还在背后说夫人的不是。他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严大人,道:“严大人,我正好有些事想问问您,不如咱们去一旁说一说?” 严大人看了一眼寻厉,立马道:“好。” 这二人一走,寻厉看着寻淑儿道:“你随我来。” 说着,二人去了一旁的屋内。 刚刚杨白瑶离开后,盛露嫣就回了内院,所以没瞧见寻淑儿。不过,寻府就这么大的地方,很快盛露嫣便知道了前院发生的事情。闹了这么大的事,她作为女主人总要去看一看的。 热茶还没喝上一口,她便又去了前院。 一入房内,寻厉便道:“你今日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便与母亲一同离开吧。” 寻淑儿顿时大惊。 “二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二嫂嫂欺负我,你怎么问也不问一句就撵我走?如今你娶了妻果然是不把我们家里的人放在心上了吗?你可是觉得我们家给你丢脸了?” 寻厉一脸阴沉地看着寻淑儿。 “淑儿,我是护京司的指挥使,莫说是在一个府中,即便是在京城中也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夫人有没有 欺负你,你我心知肚明,若再让我听到一句诋毁夫人的话,莫要怪我不顾及旧情。” 二哥哥何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从前也就只有在她欺负小芸的时候训斥过她,但也不似这般阴沉。如今她竟然连嫂子的一句不是都不能说了?还不是因为嫂子的出身好!看她出身再好不也嫁入他们寻家了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即便她从前身份再高贵,如今也是他们家的人,得听他们家的话。可她二哥哥竟然这么不争气,事事都听二嫂嫂的。 寻淑儿觉得心里委屈极了,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你从前答应过爹爹要给我寻一门好亲事的,你难道都忘了吗?” 寻厉皱了皱眉,道:“此事我并没有忘,也一直在给你寻找好的夫家,据我所知那些人都被你拒绝了。” 这两年,他给寻淑儿找了几门亲事,不过都被寻淑儿推掉了。 寻淑儿擦了擦眼泪,道:“好,二哥哥没忘就好。我看上了刚刚那位邹大人,你为我说这门亲事吧,这次我肯定不会拒绝的。” 她倒是敢想! 寻厉像是第一次认识面前的这位妹妹似的,盯着她看了许久。 寻淑儿被寻厉看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道:“怎么?二哥哥刚刚不是说没忘了爹爹临终前的嘱托吗,现在怎么又想拒绝了不成?” “你们不合适。”寻厉道。 寻淑儿猜到了他会拒绝似的,话音刚落,就问:“怎么就不合适了?” “齐大非偶。”寻厉道。 寻厉的话寻淑儿半个字都不信,她道:“我就知道二哥哥是瞧不起我的出身了。我们家虽然没有做官的,但是,在户籍上看我可是你的亲妹妹!我是指挥使大人的亲妹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二嫂的那个表妹是个丫鬟生的,还跟二嫂没有血缘关系。我好歹身份比她高,怎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了!” 有时候无知者真的很无畏。 寻厉似乎没那么气了,板着脸陈述了一个事实:“杨姑娘的父亲是伯爵,邹大人的父亲也是伯爵。” 寻淑儿被怼得哑口无言,她感觉自己的自尊心也被寻厉踩在了脚下。 毕竟与寻淑儿在一个家中生活了多年,寻厉又解释了几句:“你二人并非仅仅是身份的问题。你们的生活环境、阅历、学识不同,嫁入这样的人家你未必能过得好。而且世家并非你想的那么好。” 伯爵府的姑娘都知道挑选夫婿不能看家世而要看能力和人品,可寻淑儿却只看重对方的家世。 寻淑儿咬着唇看向了寻厉。 她也读过几年书,怎么就不如旁人的学识了,村子里可是只有她一个姑娘读过书,是头一份儿的。看着如今穿着华服,头戴玉钗,高高在上的寻厉,想到他从前穿着缝着补丁衣裳,干瘦如柴的模样,说出来最伤人的一段话。 “二哥哥,你可别忘了,你也是乡下长大的,而且你娘跟人跑了,你爹是个杀人犯,你的身份还不如我!二嫂嫂却是侯府的姑娘。你这样的身份都能娶二嫂,我怎么就不配嫁入高门大户了?” 寻厉脸色阴沉,眼中情绪翻涌。 这一瞬间,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许久,只听他道了一句:“正如你所说,我也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在处理政事时他游刃有余,御前奏答也有理有据不卑不亢。他从不觉得自己身世低微,也不觉得世家高高在上。直到遇到盛露嫣时,他突然变得不自信。她高贵如高山雪莲,而他却低贱如尘土。若非是皇上赐婚,他想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结为夫妻。 盛露嫣正欲推门而入,听到这话顿时怔住了。 第69章 报备 盛露嫣来了有一会儿了, 寻厉和寻淑儿的对话她基本上都听到了。她没想到寻淑儿的胃口这么大,竟然看上了邹子川,更没料到她竟敢那般说寻厉。 骄傲如寻厉, 在听到这一番话时得是怎样的心情。 更让她意外的是, 寻厉竟是那样回答了寻淑儿。 她似乎不适合进去了。 盛露嫣悄悄离开了。 寻淑儿没料到寻厉会说出来这样的话,抿了抿唇,憋屈得说不出来一个字。 寻厉在面对盛露嫣时有些自卑, 但在处理寻淑儿的事情上却是雷厉风行的。不多时,他便带着寻淑儿一起见了黄氏、寻大河以及李氏。 他把寻淑儿刚刚做过的事情告知了众人。 即便是最心疼女儿的黄氏都没料到女儿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寻大河更是替她感到羞愧。寻厉虽说是养在他们家, 但他们却没给他多少情, 反倒是受到了他的照拂。这些年家里过得越来越好也是因为他。 他们之间的情分早就在他爹把寻厉赶考的银子拿去赌博, 把寻厉的玉佩卖了时断了,怎还能再要求更多。 随后, 寻厉几句话就把寻家管家的权利从寻淑儿的手中交由了李氏。 “虽然三妹妹读过几年书, 但她如今已经不适合管家了。” 寻淑儿正欲反驳,在看到寻厉冰冷的目光时, 顿时吓得不敢讲话了。 “娘, 以后这个家交给大嫂来管吧。” 黄氏怔了怔, 看了看大儿媳,又看了看一脸不悦的女儿,琢磨了一会儿, 道:“不然……不然……还是让淑儿管吧?她将来可是要嫁到官家的。” 纵子如杀子。 寻厉严肃地道:“娘, 为三妹妹找个适合她的婆家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恐门第太高, 往后三妹妹也未必能过得好。大嫂自幼管家, 勤俭持家, 我相信她能管好,娘不如交给大嫂。” 黄氏还没开口,寻大河就坚定地道:“好!” 以前也是他糊涂了,把三妹妹惯成这个样子。不仅没把三妹妹教好,还让家里的妻儿受了委屈。 黄氏一直没什么主意,以前丈夫在世时就听丈夫的,如今丈夫去世,她又开始听儿子女儿的。之所以听儿子的是因为儿子是她的依靠,听女儿的是因为算命先生说的话。如今既然儿子答应了,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边事了,寻厉去了前院。 刚走到门口,就见董管事过来了,他道:“刚刚您与三姑娘说话时夫人来了,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董管事想着,夫人是不是误会了大人所以才过来与大人说一声的。 不料,大人的脸色却突然变得难看。 董管事连忙道:“老奴错了,老奴不知您和三姑娘在议事,没有通报就让夫人进去了。” 寻厉沉默许久,道:“这里是夫人的家,她任何时候想来都可以来,不必拦着。” 对于自家大人的奇怪反应董管事着实不解,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连忙应下了。 “是,大人,老奴知道了。” 很快盛露嫣就知道了客房那边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了寻厉的决定。管家的权力交给了李氏,明日寻家人就要离开。这般着实着急了些。不过,既然是寻厉安排的,她也不会过多置喙。 好在几日前黄氏便说过要离开,所以她早早做好了准备,把出行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尤其是马车,她专门找人做了一辆宽敞又舒适还非常保暖的。 盛露嫣只当做白天的不愉快没有发生一般,晚上做了一桌子好菜给他们送行。 寻厉并没有来。白日里,在处理好寻淑儿的事情后寻厉就去前院与邹子川议事了,很快便离开了 府中,一直到华灯初上都没有回来。 寻淑儿也没有出现。 初时,大家面上的神情都有些尴尬,渐渐地,瞧着盛露嫣态度亲和,众人也没那么拘谨了。饭后,盛露嫣把给众人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每个人都有一样礼物,虽然她不喜欢寻淑儿,但礼不可废。只不过,给寻淑儿的东西没那么用心罢了。 最后,黄氏又拉着她的手嘱咐了几句夫妻和美之类的话。 忙完这些,盛露嫣回了正院中。 虽说已是初冬时节,但忙活了这一整日盛露嫣还是觉得身上不舒服,回去后便去沐浴了。出来时,已经过了亥时。 瞧着空荡荡的屋内,盛露嫣蹙了蹙眉,问:“大人还没回来吗?” 春桃道:“听前院伺候的人说大人半个时辰前回来了,但一直在外院中,没回内宅。” 听后,盛露嫣微微松了一口气,回来了便好,她就怕他在外面忙一整夜不回来。 累了一日,又刚刚沐浴完,盛露嫣浑身疲惫,在榻上等了一会儿寻厉便去床上等着了。睡前,她还不忘吩咐春桃:“给大人留一盏灯。” “是,夫人。” 盛露嫣的想法是好的,可惜这一盏灯一夜都没能用上,这一晚寻厉歇在了外院中,一整夜都没回来。 不知是不是太冷了,亦或者是习惯了寻厉在身侧,天色微微亮时盛露嫣就莫名其妙醒了过来,往常温暖的被窝此刻觉得冰冰凉凉的。 “春桃。”盛露嫣唤了一声。 “夫人,你今日怎得这么早便醒了。” “什么时辰了?” “还差两刻钟到辰时。” “大人昨夜可有回来?” 春桃也察觉到大人和夫人之间出了问题,听到夫人这般问,她迟疑了一下,道:“没有。” 盛露嫣抬眸看向了春桃。 春桃又接着道:“大人昨晚忙到了子时才歇下,今日不到卯时便离开了府。” 盛露嫣抿了抿唇,沉着脸道:“起吧。” “是,夫人。” 今日巳时寻家人就要离开,他们早饭得一起用。 用早饭时,寻厉还是没有回来。直到快到巳时时,寻厉终于匆匆忙忙从外面赶回来了。 “母亲见谅,今日宫中事多,儿子来迟了。” 虽然二人只是一日没见,可盛露嫣却觉得他们已经好久没见了,看到寻厉的那一刻,她竟然觉得有些委屈,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控诉。 寻厉察觉到盛露嫣在看他,但他不敢抬头。不过,他终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看完后,立马收回了目光。 见寻厉如此,盛露嫣微微蹙眉,某一个猜测也在心中渐渐成型。 黄氏那里会怪罪寻厉,笑着道:“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可别耽搁了你的正事儿,我们一会儿就走了,也不用你送,不然你先回去吧。” 寻厉道:“无碍,儿子已经告了假。” 出发前,盛露嫣再次见到了寻淑儿。一日不见,寻淑儿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许是她终于看清楚了形势,看向她时不再是怨恨的眼神。不过,不管她是否看清楚,也与自己无关了。今日寻家人一走,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再见了。这样的小事,寻厉定也会处理好的。 寻厉与盛露嫣把人送到了城门口,瞧着寻家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二人终于收回来了视线。 看着面前冷着一张脸的寻厉,盛露嫣问:“回府吗?” 寻厉微微蹙眉,道:“宫里还有事尚未处理完,得进宫一趟。” “我等你。” “不必了,我可能会晚些回来。” “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寻厉薄唇紧抿,看 向盛露嫣的眼神很是复杂。 “好。” 回府后,盛露嫣忽而想起来一件事。 “嬷嬷,你去查一下昨日是谁告诉寻淑儿前院的事情。” 孙嬷嬷顿时一惊,道:“是。” 许是在寻府的日子太过舒坦了,放松了警惕,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忽略了。 晚上,孙嬷嬷终于查出来了线索,把人带了过来。 “夫人,是夏葡。” 盛露嫣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若说她身边谁最可靠,除了孙嬷嬷和春桃,便是夏葡了。她着实没想到,夏葡会做出来这样的事。可夏葡为何要这般行事? “奴婢只是一时糊涂,不小心说漏了嘴,还请夫人饶了我吧。”夏葡跪在地上求情。 夏葡做事一向稳妥,绝不会不小心说出去什么,定是有原因的。 柳氏已死,盛晨曦也离开了京城,也没人会这般恨她了。 “说吧,到底是为什么?”盛露嫣直截了当地问。 夏葡一直低着头不讲话。 “你知道的,我最恨人骗我!”盛露嫣道。 夏葡身子颤抖,但依旧没有说。 这时,春桃回来了,交给盛露嫣一些东西。 夏葡瞧着盛露嫣手中的东西,终于不像刚刚那般淡定了,眼神变得慌乱。 在看到帕子上的“赟”字时,盛露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她更想知道,是谢赟指使的,还是她自己主动做的。 “夫人待你这么好,你竟然还做这等事情,当真是狼心狗肺!”孙嬷嬷骂了起来。 夏葡一直哭,一个字不说。 “幸亏夫人没嫁给世子,不然还不得日日防着你这个小蹄子爬床。”孙嬷嬷真的要气死了。 “你何时生了这样的心思?”盛露嫣问。 夏葡抽噎了几声,终于开口说话了。 原来,几年前孙嬷嬷与盛露嫣商量着在她出嫁后要把身边的一个丫鬟给谢赟时,被夏葡听到了。 “是嬷嬷说的要给世子一个丫鬟。我比兰草姐姐年轻漂亮,又是姑娘身边的人,我可以替姑娘分了兰草姐姐的宠。我都是为了姑娘好啊!” 盛露嫣瞥了夏葡一眼,心凉了。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可事实上只是考虑了你自己罢了。” “我没有,姑娘,我真的没有。”夏葡一直摇着头否认。 “当初嬷嬷与我商议时,我并没有同意。既然我是你的主子,为何你只听了嬷嬷的话,而不听我的话?还是说,你只选择听自己想听的?” 夏葡顿时一怔。 “若你真的为了我好,如今又怎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大人配不上您,您跟世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哦,是吗?你竟然能为我做主了。说到底,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罢了。既然你的心不在我这里了,我也不会再留着你,往后你便去庄子上吧。” “姑娘,奴婢……” 盛露嫣不想再听她说什么了,抬了抬手,让人把她带了下去。 亥正,寻厉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盛露嫣一直等着他。等着等着,托着脸坐在榻上睡着了。 听到动静时,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她抬手圈住了面前之人的腰身。不料对方却躲了躲。 盛露嫣蹙了蹙眉,抬头看向了寻厉。 寻厉沉声道:“我身上凉。” 盛露嫣看着寻厉的眼睛,说道:“我不嫌弃你。” 这话似是说的不嫌弃寻厉身上凉,又似是在暗示别的事情,寻厉坚硬的外壳碎了 几分。 盛露嫣抱着寻厉的腰,在他身上蹭了蹭,打了个哈欠,道:“我好困啊。” 寻厉低头瞧着依偎着自己的人,抬手抚摸着她的乌发。 “去睡吧。” 盛露嫣却突然离开了寻厉的怀抱,仰头看着他,认真地道:“不行,有件事情须得说清楚了。” 寻厉知晓她将要说什么,也准备好了面对,沉声道:“好。” 虽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接下来盛露嫣说的话却让他有些意外。 “你每日辰时上朝,巳时左右便能从宫里出来,护京司申时散值,每五日休沐一日,其余假期另算。你每日晚饭若是不回来用,晚上不回来就寝,休沐和假期是否在府须得提前告知我一声。我知护京司多行私密之事,我也无意探你行踪,只是你我是夫妻,我得知道这些。” 寻厉深深地看了盛露嫣一眼,道:“好。” 见寻厉应了,盛露嫣强撑起来的精神顿时蔫儿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困了,睡觉去。”说着便把盘着的腿放下了,低头找着鞋子。 瞧着盛露嫣似是不想再问了,寻厉微微一怔,道:“夫人可还有别的问题?” 听到这话,盛露嫣抬眸看向了寻厉。 “有。” 寻厉正色道:“夫人请说。” “坐太久了,我腿麻了,你抱我去床上。”说着,盛露嫣朝着寻厉伸出来双手。 寻厉看着面前之人,顿了顿,弯腰把人抱了起来,朝着床边走去。 第70章 心疼 早上起得太早, 晚饭前又处理了夏葡的事情,盛露嫣此刻困得很,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要睡着了。 若是以往, 寻厉或许不会再打扰她,今日有些例外。 屋外寒风呼啸, 屋内蜡烛已经全部熄灭,黑黢黢的一片。 在这样清冷的夜晚, 寻厉缓缓开口了:“父亲在我五岁时便去世了,我对他的事情记得的并不多,只记得他身体不好, 几乎日日喝酒。喝醉了之后,便会抱着酒坛子说一些胡话。有时他也是清醒的,拿着树枝在月下习武。虽他腿脚并不灵活, 但习武的动作却很是利索。” 在寻厉开口时盛露嫣便清醒过来, 听到这里,她抬头看向了寻厉, 问:“所以你的武艺是父亲教的?” 寻厉道:“对。从我有记忆以来,他便教我习武。” “不过, 他并不是一个杀人犯。有一日晚上, 我与父亲睡得正熟,院子里突然来了几个黑衣人, 那些人各个都拿着锋利的刀, 朝着我与父亲刺了过来。很快这些人便被父亲解决了。此事父亲并没有声张,但住在隔壁的寻家人还是听到了一些动静。” 说这番话时,寻厉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盛露嫣察觉到这一点, 紧紧抱住了他。 “那时你那么小, 肯定很害怕吧?” 寻厉没想到盛露嫣听到这件事情最关心的竟是他怕不怕,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问他怕不怕。 “因为有父亲在,所以我并没有觉得特别害怕。” 盛露嫣抱紧了他。 “我母亲也没有跟别人跑了,这些都是村子里的谣言。因着我父亲腿脚不便又重病缠身,他们便以为我母亲抛弃了父亲,父亲也并未向人解释过什么。” “为何?”盛露嫣问。 寻厉顿了顿,道:“一次醉酒后,父亲坐在门槛上看着天上的月亮,说了一句话‘我倒宁愿你跟人跑了,至少你还活着’。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我母亲死了。” 这话听得盛露嫣心里一紧,眼眶微热。 “但是,第二日一早我去问父亲时,他却否认了这件事情,他说母亲还活着。虽然我一直被人指指点点,但那时的我也如父亲一般,希望母亲还活着的。” 盛露嫣抬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寻厉的背,无声地安慰着他。 “我出身不好,若你……” 寻厉未说完,就被盛露嫣打断了。 “我相信当年的事情肯定不是大家说的那般。你品行这般好,足以证明父亲不是那样的人。父亲深爱着母亲,母亲定也不是旁人说得那般不堪。” 寻厉眼眶微热,道:“可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真的如此也与你无关,父母不是你能选择的,你是你,你父母是你父母。” 看着面前这一双真挚的眼神,寻厉抬手紧紧抱住了怀中的人。 他从前也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世如何低微,可在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便开始觉得自己处处配不上她。 过了许久,寻厉的情绪似乎缓过来了,接着道:“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当年的真相。不管母亲是否还活着,我都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话,盛露嫣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的事情。所以,寻厉是在找他母亲,而不是皇上要找公主? “难道跟简翼侯府有关?”盛露嫣问。 寻厉摇了摇头:“我也不能确定。父亲在醉酒时有一次说出了侯府,而他留给我的玉佩也是当时时兴的一款,很多人家都买过,查不出来来源。” “会与我们家有关吗?”盛露嫣问。 寻厉否认了:“不可能,我父亲母亲是在江南相识,当时盛陵侯并未去江南。” “那就是简翼侯府、承恩侯府、宣平侯府……不对,当时还有些其他的侯府,平安侯府等等。” “嗯。” 盛露嫣想了想,若是定位在江南的话,应该很好查才是,凭着寻厉的本事又如何查不到? “你若是想知道一些关于适龄姑娘的事我可以给你打听打听,说不定能问出来些什么。” 寻厉道:“那几年去过江南的侯爷大大小小有七位。按照我父亲的身份,与他相恋之人多半是府中的下人。每个府中丫鬟少则有几十个,多则上百个。” 盛露嫣发现自己想岔了,忘了府中除了小姐还有丫鬟。而寻厉手中的线索又比较少,当真是如大海捞针一般。 “最近一年我也曾查过府中的小姐,暂时还未查到什么。” “我帮你,咱们一定能查出来的。” “多谢夫人,不过,夫人切勿轻举妄动,此事定有隐情。既然当年他们会来追杀父亲,那么父亲定是知晓什么秘密。若是处理不当,恐会惹来杀身之祸。” 盛露嫣心里一紧,也明白过来了。 “好,我什么也不做,但若是你需要我的话,一定要与我讲。” “嗯。” 虽然外面的风很大,吹得院子里的树哗哗作响,但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心却是热热的,也难得安稳下来。 第二日一早,盛露嫣睡到了巳时方醒。如今寻家人离开了京城,整个府中又只有盛露嫣一个女主子了,她瞬间觉得自在了许多。倒也不是说寻家人有多么烦人,除了寻淑儿,其他人其实都挺好的,只是与一个人在府中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吃过饭,盛露嫣想到昨日的事情,把孙嬷嬷和春桃叫了过来。 “仔细排查一下府中的人,若有异心的,尽早撵出去。” “是,夫人!” 当日下午,申正左右,小厮便来找盛露嫣了。 “大人说今日事多,恐晚上不回来用饭了,让夫人先吃。” 对于寻厉今日的表现盛露嫣很满意。既然两个人要决定过下去,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要早早提出来。若是对方能改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改,二人也可找个平衡点。 “嗯,若是到了时辰记得提醒大人用饭。” “是,夫人。” 寻厉今日在处理一件事情。 几日前,他们在京郊抓住了一伙盗贼,这些盗贼偷盗的数量并不多,原也不用他们护京司来处理。然而,问题在于,这几个盗贼手中有个很厉害的武器,连发□□。这□□可以连发十支箭,射程比当下最远的□□还要远上数十米。 这些□□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像是被浸泡过一般,材料已经裂开了。 询问时,盗贼说是从黑市上买的。 其实这些□□寻厉不是第一次见了,三年前,他在南边剿匪时就曾在山匪手中见过,缴获了数十支。可惜这些□□并不好研究,只要拆开就安装不上了,交由兵部和工部后就没了下文。 若想知道法子,还是得找到制作弓箭的源头才好。 审讯过后,寻厉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亥时了。转头看着身侧的邹子川,寻厉道:“明日一早你去梨花胡同找胡老二,问他从哪里得来的□□,他手中是否还有剩余的。” “是,大人。” 踏着夜色,寻厉回到了府中。 此时已是亥正,按照平日里的习惯,盛露嫣应该已经歇下了。然而,寻厉朝着内院走去时,却发现正院的灯笼还亮着。 夫人竟然还没睡?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寻厉的步子加快了一些。 到了正院,寻厉推门而入,走了几步,便看到了正坐在榻上看着书头一点一点的女子。听到动静,盛露嫣清醒了几分,看向了来人。 “怎么还没睡?”寻厉问。 “等你呀!”说着话,盛露嫣唇角上扬,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容。 寻厉抿了抿唇,刚想朝着盛露嫣走过去,又调转了脚步,走到屏风后,先把带着寒意的外衫脱掉了。随后,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着榻边走去。 “为何等我?” 寻厉想问的是,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盛露嫣圈着寻厉的腰,抬头看着他,笑着说:“因为我知道夫君今晚要回来啊,所以等着你一起就寝。” 昨日她刚刚跟寻厉约定好每日向她汇报行踪,今日寻厉也照做了,她总不好不给他点甜头。万一她此刻去床上睡了,寻厉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认为以后说与不说行踪无所谓,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即便她往后早早去睡不等他,也得让寻厉开口才是。 这话说得又贴心又有些别的暗示意思。 寻厉的眼神中瞬间多了些什么。 “好困啊。”盛露嫣打了个哈欠,头在寻厉身上蹭了蹭,“坐在这里好冷啊!” 查案子时,寻厉向来心细如尘,审讯时,也能从嫌犯脸上的神情找到蛛丝马迹。可盛露嫣这般拙劣的演技他却丝毫没察觉出来异常,或许,即便是察觉到了也甘之如饴。 此刻寻厉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沉声道:“往后夫人不必等我,困了便去睡,莫要冻着了。” 盛露嫣却装模作样地道:“那怎么行?夫君在外忙碌还未回来,我怎好一个人独自去睡。” 说的好像平日里先去睡的人不是她一样。 说完,她似乎也察觉到这话有些过了,抬头仰望着寻厉,又补充了一句:“从前便也罢了,我昨日都跟你约好了,往后要汇报行踪,怎能不等你。” 话音刚落,就听寻厉道了一句:“你若是病了,为夫更心疼。” 这话着实不像从寻厉口中说出来的,若非亲耳听到,盛露嫣都要怀疑了。 她本想着撩一下寻厉的,没想到却被寻厉给撩到了。成亲这么久了,她好像是第一次从寻厉口中听到这般直白的甜言蜜语,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跳得快了几分。 寻厉也似没料到自己会说出来这样的话,瞧着盛露嫣的眼神,他的脸色变得不太自在,眼神也有些闪躲。 “咳,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这么好的时机盛露嫣又岂会放过,她朝着寻厉抬了抬胳膊,道:“你低一下头。” 寻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靠近了些。 “再近一些。”盛露嫣道。 寻厉又弯了弯腰。 盛露嫣这回终于圈住了寻厉的脖子,她亲了亲他的唇,道:“这话我喜欢听,夫君往后多说一些才好。” 说这番话时,盛露嫣眉眼弯弯。而弯成半月形的眼睛里仿若是盛满了星光,把人深深地吸入了其中。 寻厉像是收到了蛊惑一般,喉结微动,沉声道:“好。” 盛露嫣起止是笑得开心,甚至有些得意了,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寻厉的唇。 不过,这回可没那么容易就结束了,寻厉抬手圈住了盛露嫣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盛露嫣也没躲闪,热情地回应着他。 两个人像是第一次亲吻一般,冲动而又紧张,面色酡红,心跳声如擂鼓,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听到动静,盛露嫣清醒了几分,看向了来人。 “怎么还没睡?”寻厉问。 “等你呀!”说着话,盛露嫣唇角上扬,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容。 寻厉抿了抿唇,刚想朝着盛露嫣走过去,又调转了脚步,走到屏风后,先把带着寒意的外衫脱掉了。随后,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着榻边走去。 “为何等我?” 寻厉想问的是,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盛露嫣圈着寻厉的腰,抬头看着他,笑着说:“因为我知道夫君今晚要回来啊,所以等着你一起就寝。” 昨日她刚刚跟寻厉约定好每日向她汇报行踪,今日寻厉也照做了,她总不好不给他点甜头。万一她此刻去床上睡了,寻厉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认为以后说与不说行踪无所谓,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即便她往后早早去睡不等他,也得让寻厉开口才是。 这话说得又贴心又有些别的暗示意思。 寻厉的眼神中瞬间多了些什么。 “好困啊。”盛露嫣打了个哈欠,头在寻厉身上蹭了蹭,“坐在这里好冷啊!” 查案子时,寻厉向来心细如尘,审讯时,也能从嫌犯脸上的神情找到蛛丝马迹。可盛露嫣这般拙劣的演技他却丝毫没察觉出来异常,或许,即便是察觉到了也甘之如饴。 此刻寻厉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沉声道:“往后夫人不必等我,困了便去睡,莫要冻着了。” 盛露嫣却装模作样地道:“那怎么行?夫君在外忙碌还未回来,我怎好一个人独自去睡。” 说的好像平日里先去睡的人不是她一样。 说完,她似乎也察觉到这话有些过了,抬头仰望着寻厉,又补充了一句:“从前便也罢了,我昨日都跟你约好了,往后要汇报行踪,怎能不等你。” 话音刚落,就听寻厉道了一句:“你若是病了,为夫更心疼。” 这话着实不像从寻厉口中说出来的,若非亲耳听到,盛露嫣都要怀疑了。 她本想着撩一下寻厉的,没想到却被寻厉给撩到了。成亲这么久了,她好像是第一次从寻厉口中听到这般直白的甜言蜜语,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跳得快了几分。 寻厉也似没料到自己会说出来这样的话,瞧着盛露嫣的眼神,他的脸色变得不太自在,眼神也有些闪躲。 “咳,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这么好的时机盛露嫣又岂会放过,她朝着寻厉抬了抬胳膊,道:“你低一下头。” 寻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靠近了些。 “再近一些。”盛露嫣道。 寻厉又弯了弯腰。 盛露嫣这回终于圈住了寻厉的脖子,她亲了亲他的唇,道:“这话我喜欢听,夫君往后多说一些才好。” 说这番话时,盛露嫣眉眼弯弯。而弯成半月形的眼睛里仿若是盛满了星光,把人深深地吸入了其中。 寻厉像是收到了蛊惑一般,喉结微动,沉声道:“好。” 盛露嫣起止是笑得开心,甚至有些得意了,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寻厉的唇。 不过,这回可没那么容易就结束了,寻厉抬手圈住了盛露嫣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盛露嫣也没躲闪,热情地回应着他。 两个人像是第一次亲吻一般,冲动而又紧张,面色酡红,心跳声如擂鼓,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听到动静,盛露嫣清醒了几分,看向了来人。 “怎么还没睡?”寻厉问。 “等你呀!”说着话,盛露嫣唇角上扬,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容。 寻厉抿了抿唇,刚想朝着盛露嫣走过去,又调转了脚步,走到屏风后,先把带着寒意的外衫脱掉了。随后,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着榻边走去。 “为何等我?” 寻厉想问的是,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盛露嫣圈着寻厉的腰,抬头看着他,笑着说:“因为我知道夫君今晚要回来啊,所以等着你一起就寝。” 昨日她刚刚跟寻厉约定好每日向她汇报行踪,今日寻厉也照做了,她总不好不给他点甜头。万一她此刻去床上睡了,寻厉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认为以后说与不说行踪无所谓,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即便她往后早早去睡不等他,也得让寻厉开口才是。 这话说得又贴心又有些别的暗示意思。 寻厉的眼神中瞬间多了些什么。 “好困啊。”盛露嫣打了个哈欠,头在寻厉身上蹭了蹭,“坐在这里好冷啊!” 查案子时,寻厉向来心细如尘,审讯时,也能从嫌犯脸上的神情找到蛛丝马迹。可盛露嫣这般拙劣的演技他却丝毫没察觉出来异常,或许,即便是察觉到了也甘之如饴。 此刻寻厉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沉声道:“往后夫人不必等我,困了便去睡,莫要冻着了。” 盛露嫣却装模作样地道:“那怎么行?夫君在外忙碌还未回来,我怎好一个人独自去睡。” 说的好像平日里先去睡的人不是她一样。 说完,她似乎也察觉到这话有些过了,抬头仰望着寻厉,又补充了一句:“从前便也罢了,我昨日都跟你约好了,往后要汇报行踪,怎能不等你。” 话音刚落,就听寻厉道了一句:“你若是病了,为夫更心疼。” 这话着实不像从寻厉口中说出来的,若非亲耳听到,盛露嫣都要怀疑了。 她本想着撩一下寻厉的,没想到却被寻厉给撩到了。成亲这么久了,她好像是第一次从寻厉口中听到这般直白的甜言蜜语,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跳得快了几分。 寻厉也似没料到自己会说出来这样的话,瞧着盛露嫣的眼神,他的脸色变得不太自在,眼神也有些闪躲。 “咳,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这么好的时机盛露嫣又岂会放过,她朝着寻厉抬了抬胳膊,道:“你低一下头。” 寻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靠近了些。 “再近一些。”盛露嫣道。 寻厉又弯了弯腰。 盛露嫣这回终于圈住了寻厉的脖子,她亲了亲他的唇,道:“这话我喜欢听,夫君往后多说一些才好。” 说这番话时,盛露嫣眉眼弯弯。而弯成半月形的眼睛里仿若是盛满了星光,把人深深地吸入了其中。 寻厉像是收到了蛊惑一般,喉结微动,沉声道:“好。” 盛露嫣起止是笑得开心,甚至有些得意了,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寻厉的唇。 不过,这回可没那么容易就结束了,寻厉抬手圈住了盛露嫣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盛露嫣也没躲闪,热情地回应着他。 两个人像是第一次亲吻一般,冲动而又紧张,面色酡红,心跳声如擂鼓,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听到动静,盛露嫣清醒了几分,看向了来人。 “怎么还没睡?”寻厉问。 “等你呀!”说着话,盛露嫣唇角上扬,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容。 寻厉抿了抿唇,刚想朝着盛露嫣走过去,又调转了脚步,走到屏风后,先把带着寒意的外衫脱掉了。随后,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着榻边走去。 “为何等我?” 寻厉想问的是,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盛露嫣圈着寻厉的腰,抬头看着他,笑着说:“因为我知道夫君今晚要回来啊,所以等着你一起就寝。” 昨日她刚刚跟寻厉约定好每日向她汇报行踪,今日寻厉也照做了,她总不好不给他点甜头。万一她此刻去床上睡了,寻厉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认为以后说与不说行踪无所谓,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即便她往后早早去睡不等他,也得让寻厉开口才是。 这话说得又贴心又有些别的暗示意思。 寻厉的眼神中瞬间多了些什么。 “好困啊。”盛露嫣打了个哈欠,头在寻厉身上蹭了蹭,“坐在这里好冷啊!” 查案子时,寻厉向来心细如尘,审讯时,也能从嫌犯脸上的神情找到蛛丝马迹。可盛露嫣这般拙劣的演技他却丝毫没察觉出来异常,或许,即便是察觉到了也甘之如饴。 此刻寻厉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沉声道:“往后夫人不必等我,困了便去睡,莫要冻着了。” 盛露嫣却装模作样地道:“那怎么行?夫君在外忙碌还未回来,我怎好一个人独自去睡。” 说的好像平日里先去睡的人不是她一样。 说完,她似乎也察觉到这话有些过了,抬头仰望着寻厉,又补充了一句:“从前便也罢了,我昨日都跟你约好了,往后要汇报行踪,怎能不等你。” 话音刚落,就听寻厉道了一句:“你若是病了,为夫更心疼。” 这话着实不像从寻厉口中说出来的,若非亲耳听到,盛露嫣都要怀疑了。 她本想着撩一下寻厉的,没想到却被寻厉给撩到了。成亲这么久了,她好像是第一次从寻厉口中听到这般直白的甜言蜜语,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跳得快了几分。 寻厉也似没料到自己会说出来这样的话,瞧着盛露嫣的眼神,他的脸色变得不太自在,眼神也有些闪躲。 “咳,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这么好的时机盛露嫣又岂会放过,她朝着寻厉抬了抬胳膊,道:“你低一下头。” 寻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靠近了些。 “再近一些。”盛露嫣道。 寻厉又弯了弯腰。 盛露嫣这回终于圈住了寻厉的脖子,她亲了亲他的唇,道:“这话我喜欢听,夫君往后多说一些才好。” 说这番话时,盛露嫣眉眼弯弯。而弯成半月形的眼睛里仿若是盛满了星光,把人深深地吸入了其中。 寻厉像是收到了蛊惑一般,喉结微动,沉声道:“好。” 盛露嫣起止是笑得开心,甚至有些得意了,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寻厉的唇。 不过,这回可没那么容易就结束了,寻厉抬手圈住了盛露嫣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盛露嫣也没躲闪,热情地回应着他。 两个人像是第一次亲吻一般,冲动而又紧张,面色酡红,心跳声如擂鼓,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听到动静,盛露嫣清醒了几分,看向了来人。 “怎么还没睡?”寻厉问。 “等你呀!”说着话,盛露嫣唇角上扬,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容。 寻厉抿了抿唇,刚想朝着盛露嫣走过去,又调转了脚步,走到屏风后,先把带着寒意的外衫脱掉了。随后,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着榻边走去。 “为何等我?” 寻厉想问的是,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盛露嫣圈着寻厉的腰,抬头看着他,笑着说:“因为我知道夫君今晚要回来啊,所以等着你一起就寝。” 昨日她刚刚跟寻厉约定好每日向她汇报行踪,今日寻厉也照做了,她总不好不给他点甜头。万一她此刻去床上睡了,寻厉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认为以后说与不说行踪无所谓,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即便她往后早早去睡不等他,也得让寻厉开口才是。 这话说得又贴心又有些别的暗示意思。 寻厉的眼神中瞬间多了些什么。 “好困啊。”盛露嫣打了个哈欠,头在寻厉身上蹭了蹭,“坐在这里好冷啊!” 查案子时,寻厉向来心细如尘,审讯时,也能从嫌犯脸上的神情找到蛛丝马迹。可盛露嫣这般拙劣的演技他却丝毫没察觉出来异常,或许,即便是察觉到了也甘之如饴。 此刻寻厉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沉声道:“往后夫人不必等我,困了便去睡,莫要冻着了。” 盛露嫣却装模作样地道:“那怎么行?夫君在外忙碌还未回来,我怎好一个人独自去睡。” 说的好像平日里先去睡的人不是她一样。 说完,她似乎也察觉到这话有些过了,抬头仰望着寻厉,又补充了一句:“从前便也罢了,我昨日都跟你约好了,往后要汇报行踪,怎能不等你。” 话音刚落,就听寻厉道了一句:“你若是病了,为夫更心疼。” 这话着实不像从寻厉口中说出来的,若非亲耳听到,盛露嫣都要怀疑了。 她本想着撩一下寻厉的,没想到却被寻厉给撩到了。成亲这么久了,她好像是第一次从寻厉口中听到这般直白的甜言蜜语,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跳得快了几分。 寻厉也似没料到自己会说出来这样的话,瞧着盛露嫣的眼神,他的脸色变得不太自在,眼神也有些闪躲。 “咳,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这么好的时机盛露嫣又岂会放过,她朝着寻厉抬了抬胳膊,道:“你低一下头。” 寻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靠近了些。 “再近一些。”盛露嫣道。 寻厉又弯了弯腰。 盛露嫣这回终于圈住了寻厉的脖子,她亲了亲他的唇,道:“这话我喜欢听,夫君往后多说一些才好。” 说这番话时,盛露嫣眉眼弯弯。而弯成半月形的眼睛里仿若是盛满了星光,把人深深地吸入了其中。 寻厉像是收到了蛊惑一般,喉结微动,沉声道:“好。” 盛露嫣起止是笑得开心,甚至有些得意了,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寻厉的唇。 不过,这回可没那么容易就结束了,寻厉抬手圈住了盛露嫣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盛露嫣也没躲闪,热情地回应着他。 两个人像是第一次亲吻一般,冲动而又紧张,面色酡红,心跳声如擂鼓,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听到动静,盛露嫣清醒了几分,看向了来人。 “怎么还没睡?”寻厉问。 “等你呀!”说着话,盛露嫣唇角上扬,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容。 寻厉抿了抿唇,刚想朝着盛露嫣走过去,又调转了脚步,走到屏风后,先把带着寒意的外衫脱掉了。随后,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着榻边走去。 “为何等我?” 寻厉想问的是,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盛露嫣圈着寻厉的腰,抬头看着他,笑着说:“因为我知道夫君今晚要回来啊,所以等着你一起就寝。” 昨日她刚刚跟寻厉约定好每日向她汇报行踪,今日寻厉也照做了,她总不好不给他点甜头。万一她此刻去床上睡了,寻厉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认为以后说与不说行踪无所谓,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即便她往后早早去睡不等他,也得让寻厉开口才是。 这话说得又贴心又有些别的暗示意思。 寻厉的眼神中瞬间多了些什么。 “好困啊。”盛露嫣打了个哈欠,头在寻厉身上蹭了蹭,“坐在这里好冷啊!” 查案子时,寻厉向来心细如尘,审讯时,也能从嫌犯脸上的神情找到蛛丝马迹。可盛露嫣这般拙劣的演技他却丝毫没察觉出来异常,或许,即便是察觉到了也甘之如饴。 此刻寻厉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沉声道:“往后夫人不必等我,困了便去睡,莫要冻着了。” 盛露嫣却装模作样地道:“那怎么行?夫君在外忙碌还未回来,我怎好一个人独自去睡。” 说的好像平日里先去睡的人不是她一样。 说完,她似乎也察觉到这话有些过了,抬头仰望着寻厉,又补充了一句:“从前便也罢了,我昨日都跟你约好了,往后要汇报行踪,怎能不等你。” 话音刚落,就听寻厉道了一句:“你若是病了,为夫更心疼。” 这话着实不像从寻厉口中说出来的,若非亲耳听到,盛露嫣都要怀疑了。 她本想着撩一下寻厉的,没想到却被寻厉给撩到了。成亲这么久了,她好像是第一次从寻厉口中听到这般直白的甜言蜜语,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跳得快了几分。 寻厉也似没料到自己会说出来这样的话,瞧着盛露嫣的眼神,他的脸色变得不太自在,眼神也有些闪躲。 “咳,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这么好的时机盛露嫣又岂会放过,她朝着寻厉抬了抬胳膊,道:“你低一下头。” 寻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靠近了些。 “再近一些。”盛露嫣道。 寻厉又弯了弯腰。 盛露嫣这回终于圈住了寻厉的脖子,她亲了亲他的唇,道:“这话我喜欢听,夫君往后多说一些才好。” 说这番话时,盛露嫣眉眼弯弯。而弯成半月形的眼睛里仿若是盛满了星光,把人深深地吸入了其中。 寻厉像是收到了蛊惑一般,喉结微动,沉声道:“好。” 盛露嫣起止是笑得开心,甚至有些得意了,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寻厉的唇。 不过,这回可没那么容易就结束了,寻厉抬手圈住了盛露嫣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盛露嫣也没躲闪,热情地回应着他。 两个人像是第一次亲吻一般,冲动而又紧张,面色酡红,心跳声如擂鼓,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听到动静,盛露嫣清醒了几分,看向了来人。 “怎么还没睡?”寻厉问。 “等你呀!”说着话,盛露嫣唇角上扬,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容。 寻厉抿了抿唇,刚想朝着盛露嫣走过去,又调转了脚步,走到屏风后,先把带着寒意的外衫脱掉了。随后,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着榻边走去。 “为何等我?” 寻厉想问的是,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盛露嫣圈着寻厉的腰,抬头看着他,笑着说:“因为我知道夫君今晚要回来啊,所以等着你一起就寝。” 昨日她刚刚跟寻厉约定好每日向她汇报行踪,今日寻厉也照做了,她总不好不给他点甜头。万一她此刻去床上睡了,寻厉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认为以后说与不说行踪无所谓,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即便她往后早早去睡不等他,也得让寻厉开口才是。 这话说得又贴心又有些别的暗示意思。 寻厉的眼神中瞬间多了些什么。 “好困啊。”盛露嫣打了个哈欠,头在寻厉身上蹭了蹭,“坐在这里好冷啊!” 查案子时,寻厉向来心细如尘,审讯时,也能从嫌犯脸上的神情找到蛛丝马迹。可盛露嫣这般拙劣的演技他却丝毫没察觉出来异常,或许,即便是察觉到了也甘之如饴。 此刻寻厉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沉声道:“往后夫人不必等我,困了便去睡,莫要冻着了。” 盛露嫣却装模作样地道:“那怎么行?夫君在外忙碌还未回来,我怎好一个人独自去睡。” 说的好像平日里先去睡的人不是她一样。 说完,她似乎也察觉到这话有些过了,抬头仰望着寻厉,又补充了一句:“从前便也罢了,我昨日都跟你约好了,往后要汇报行踪,怎能不等你。” 话音刚落,就听寻厉道了一句:“你若是病了,为夫更心疼。” 这话着实不像从寻厉口中说出来的,若非亲耳听到,盛露嫣都要怀疑了。 她本想着撩一下寻厉的,没想到却被寻厉给撩到了。成亲这么久了,她好像是第一次从寻厉口中听到这般直白的甜言蜜语,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跳得快了几分。 寻厉也似没料到自己会说出来这样的话,瞧着盛露嫣的眼神,他的脸色变得不太自在,眼神也有些闪躲。 “咳,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这么好的时机盛露嫣又岂会放过,她朝着寻厉抬了抬胳膊,道:“你低一下头。” 寻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靠近了些。 “再近一些。”盛露嫣道。 寻厉又弯了弯腰。 盛露嫣这回终于圈住了寻厉的脖子,她亲了亲他的唇,道:“这话我喜欢听,夫君往后多说一些才好。” 说这番话时,盛露嫣眉眼弯弯。而弯成半月形的眼睛里仿若是盛满了星光,把人深深地吸入了其中。 寻厉像是收到了蛊惑一般,喉结微动,沉声道:“好。” 盛露嫣起止是笑得开心,甚至有些得意了,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寻厉的唇。 不过,这回可没那么容易就结束了,寻厉抬手圈住了盛露嫣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盛露嫣 第71章 镇压 盛露嫣第二日睡到巳时方醒, 醒来之后整个人懒洋洋的,在床上又赖了一会儿才起来。 孙嬷嬷瞧着自家夫人如海棠般明艳的脸,想到昨晚正院又要过一回热水, 笑着说:“如今夫人和大人的感情越发好了,也不知小主子什么时候能来。” 听到孙嬷嬷的话,盛露嫣微微一怔。 孩子么? 盛露嫣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想到要与寻厉共同孕育一个孩子, 她突然对这件事情充满了期待,嘴角渐渐露出来一丝笑容。 “我也盼着他能来。” 她觉得只要是她与寻厉的孩子就好,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好。 得到了自家夫人的回应, 孙嬷嬷总算是放心了。只要夫人想要了, 孩子肯定很快就能来了。 “说不定孩子已经在夫人肚子里了。”孙嬷嬷越想越期待。 盛露嫣想,她月事就在这几日,若是不来月事, 孩子来了的可能性还大些。若是来了,那就得推后了。 有些事情不想还好,一想就容易想多了。 午睡过后,盛露嫣看着看着书,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做着婴儿鞋子的孙嬷嬷。 瞧着孙嬷嬷手中可可爱爱的虎头鞋, 盛露嫣道:“嬷嬷,我和大人圆房都好几个月了,你说孩子是不是来的太慢了?” 从前她还觉得孙嬷嬷催得急, 这会儿自己想要孩子了,比孙嬷嬷还要急了,一日提了好几回了。 “是慢了些。”孙嬷嬷手上不停, 嘴里说道。按照她的想法, 成亲后立马就怀上才好。 盛露嫣合上了书, 坐正了身子,低声问了一句:“我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孙嬷嬷是催圆房,催孩子,催他们努力些。她是知道他们有多努力的,所以更多的是担心。有些妇人一辈子也没有孩子,万一她也是其中之一可如何是好。 孙嬷嬷没料到自家夫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头也抬起来看向了自家夫人。 “夫人怎么会有问题?邵院使不是刚刚给您诊治过,您没问题的。” 盛露嫣想到上回邵院使说过的话,微微松了一口气。对,她没问题的。既然她没问题,那怎么还没怀上? “难道是寻厉?” 孙嬷嬷一开始以为他们夫人是在开玩笑的,所以也没当回事儿。这会儿看着夫人认真而又严肃的神情,察觉出来她是当真的。 “夫人您想到哪里去了?您虽然与大人成亲大半年了,但圆房可没几个月,满打满算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大多数妇人成亲一两年才有孩子的,若是三年没有才想着去看看。您成亲才几个月的时间,有什么可担心的。” 盛露嫣还是有些忧心,她抿了抿唇,道:“我怎么记得旁人两个月就诊出来有孕了。” 孙嬷嬷道:“那些是极少数的,绝大多数的妇人都没这么快的。” 听着孙嬷嬷的话盛露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寻厉依旧忙碌。 邹子川一大早就带人去了胡老二那里,可惜胡老二那里只有三把没卖出去的弓箭,并不知弓箭的源头。 寻厉带着这几把弓箭去了兵部,与兵部的大人一起商讨着弓箭的事情。 这种连发弓箭比他们大历的弓箭都要先进,若是能用在战场上,定能起到极大的作用。只可惜,从前缴获的那些弓箭都已经弄烂了也没能研究出来什么。 寻厉把这件事情上报给了皇上,接下来便是两条路要走,一条是工部和兵部继续研究弓箭的制作方法,一条护京司沿着胡老二这条线去追查兵器制造的源头。 亥时初刻,寻厉回到了府中。 远远瞧着,正院的灯笼依 旧亮着,寻厉微微蹙眉,朝着正院走去。等到了门口,便看到了刚刚从里面出来的春桃。 “夫人还没睡?” “回大人的话,夫人两刻钟前就已经就寝了。” 瞧着里面灯还亮着,寻厉脸上流露出来不悦的神情。 “为何不把灯灭了?” “是夫人说要给大人留着灯的。” 听到这话,寻厉既欣慰又心疼,好像那日过后夫人待他越发好了。 “嗯,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 寻厉推门而入,把屋里的灯全都熄灭了。随后,又去衣柜里找到自己换洗的衣裳,放轻脚步,去了里间沐浴。从里面出来时,已经是亥正时分了。不料,刚躺床上,身侧之人便贴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腰身。 “怎么还没睡?”寻厉轻声问,“可是我吵到你了?” 盛露嫣无声地摇头,瓮声瓮气地说:“你不在,我睡不着。” 寻厉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抬手抱住了怀中的人,抚摸着她的背,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以后我尽量早些回来。” “嗯。” 随后,盛露嫣与寻厉说了说杨白瑶和严大人的事情,并且约定了一个时间。说这件事时盛露嫣困得不行,等说完了,寻厉心疼地不行,道:“睡吧。” “好。”盛露嫣打了个哈欠,在寻厉怀中蹭了蹭。 虽然冬日很冷,可怀中的姑娘却柔软而又温暖,寻厉感觉一身的疲惫都被挡在了门外,此刻只觉得轻松而又舒适。 过了两日,又到了寻厉休沐的日子,他以查军粮的事情为由把严大人约到了府中。 盛露嫣也把表妹杨白瑶叫到了府里来。 二人“恰好”在府中的小花园相遇了,坐在小亭子里说了一会儿话。 虽然今日休沐,但寻厉依旧很忙。他本打算去护京司处理事情,但夫人的事情也很重要,所以把办公的地点放在了家里。 邹子川抱着一摞册子来到了府中,得知大人不去护京司的原因,越发觉得大人与从前不同了,更有人情味儿了。 管事把他带到了大人和夫人身侧,远远看着站在一处如一对璧人似的二人,他突然觉得成亲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心里好像对母亲催婚的事没那么反感了。 “见过大人,见过夫人。” 盛露嫣正跟寻厉嘀嘀咕咕说着杨白瑶和严大人的事儿,见邹子川过来了,止住了话题,笑着道:“邹大人来了啊,今日中午在府中用饭吧。” 邹子川看了一眼自家大人,道:“多谢夫人。” 直起身后,邹子川眼神瞥了一眼不远处在凉亭里的二人,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有些不顺眼,说了一句:“夫人还有这么好的表妹吗,不知何时能给属下相看一下。” 去北地的路上盛露嫣跟邹子川接触过,知晓他的为人,也很喜欢寻厉这个下属。如今做红娘正上了瘾,这会儿听他这般说,立马道:“好啊,不知邹大人有什么要求,我好给你留意一下。” 听到这话,邹子川下意识瞥了一眼凉亭那边,道:“只要人好就行,其他倒是没那么多要求。” 盛露嫣挑了挑眉。这话听着简单,实则最难办了。或许,他只是随口一提?这般一想,她笑着道:“好啊,我给邹大人留意着。” 既然对方是随口一问,那么她也随口一答,面子上过得去就好了。 寻厉倒是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属,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先去忙吧,这边我看着些。”盛露嫣看了一眼邹子川怀里的册子贴心地道。 “夫人去屋里坐着吧,外面冷。”寻厉道。 “好。”盛露嫣笑着应了。 寻厉与 邹子川去了书房,那边凉亭里的二人还在说着话。 杨白瑶心中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说起话来也不扭捏,很是直白地问了几个自己关心的问题,比如纳妾、比如老家的亲人。瞧着对方一直红着脸问完之后,心中更满意了些。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得问问才好。 “婚后我若想抛头露面去赚钱,不知大人是何想法?” 严大人第一次见这么可爱的姑娘,而且听对方的意思是看上他了。他知晓自己的长相不好看,配不上她,但若是能娶到她,他真的是很开心。 “你不必如此辛苦,我俸禄虽然不多,但足以养家糊口。” 杨白瑶抿了抿唇,问:“和生计无关。若是我喜欢这个事情,想去做呢?” 严大人皱了皱眉,认真思索了许久,道:“若是想可以在家里做,不必去外面抛头露面。” 杨白瑶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大人不赞同自己未来的妻子去外面抛头露面赚钱对吗?” 严大人瞧出来对方的态度变化,也知自己刚刚的话肯定是让她不满意了,他紧张地不知该如何说。 “也不是……”说完,又否定了,“只是我的意思是不想你那么辛苦,赚钱是男子的事。” 杨白瑶笑了笑,道:“嗯,好,我知道了。” 回到正院后,盛露嫣问了问杨白瑶的意思。 “表妹觉得如何?” 杨白瑶道:“挺好的,就严大人吧,回头我把此事告诉我姐姐。” 盛露嫣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好。” 盛露嫣本欲留杨白瑶吃饭,她说还有要事,推辞了。 离开寻府后,杨白瑶朝着南门大街的云糕铺子走去,到了铺子后,她去了后厨。 她从小就喜欢做点心,长大后她卖了些首饰,自己开了个小铺子。这事儿只有姐姐知晓,她没告诉任何人。这个铺子她不光要开,还想着要做一辈子点心的。若是就此放弃了,多有不舍。可她也知晓,严大人不同意不代表其他人就会同意。若是嫁给嫡母给她安排的人,怕是不仅不能开铺子,日子也不好过。 虽对严大人有诸多不满意,但这也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罢了,就他吧。 往后她瞒着他,或者少做一些便是了。 邹子川正跟大人商量着案件,严大人从后院中回来了。瞧着他的脸色,他便知严大人对那位表姑娘非常满意。也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严大人没有以前顺眼了。 三人说了说粮草的事情,严大人离开了。 邹子川一直待到了傍晚才离开。 他今日一直不在状态,有几次都走神了。离开寻府后,心情郁闷地骑着马,瞧着快到府中了,突然想到妹妹今日一早嘱托他的事情,连忙掉转马头,朝着南门大街而去。 此刻天色已经擦黑,铺子里没几个人。 他四处环顾了一下,落在了后厨一个身影上。他今日当真是鬼迷了心窍,满脑子都是那位表姑娘,瞧着这个背影,竟然也觉得像她。这真不是什么好事。许是他被大人和夫人刺激了,也想找个媳妇儿了。一会儿回到府中,他便与母亲说一声,让她给他相看几个姑娘吧。他年岁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正想着呢,在后厨的那位厨娘却突然转过了身,赫然便是表姑娘那一张脸。 他好像是第二次在这里遇到她了,上一次她着男子的衣裳。 做糕点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杨白瑶一抬头屋内已经开始点灯了,再晚些回去就要被嫡母发现了,她连忙脱下来身上的衣裳,朝着外面走去。 一出来,就和外面的一个男人对上了眼。 杨白瑶顿时心里一惊,不过,很快 又镇定下来。这人虽是护京司的人,但却是她表姐夫的下属,想来不会在外说什么。 她朝着他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铺子。 邹子川张了张口,本想打一声招呼,话未说出口就见那姑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想,无论是家世还是长相,他总要比那位户部的严大人强上一些吧,为何这姑娘从不正眼瞧他一眼。他有那么差吗? 盛露嫣今日促成了一桩婚事,心情好得很。不过,下午在听说董管事的儿媳生了个儿子时,心情又不好了。若她没记错,董管事的儿媳可是三年抱了俩,成亲没多久就有了身孕。 想到前几日跟孙嬷嬷谈论过的事情,她摸了摸肚子,不知何时她才能有孕。 因着今日府中有客,盛露嫣一直忙碌着,中午也没睡,不到亥时便困了。 恰好今日寻厉休沐,两人便早早上了床。 就在寻厉即将要睡着时,怀中的姑娘却突然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仰着脸看向了他,问了一个让他几近失控的问题。 “寻厉,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这是盛露嫣第一次称呼寻厉的大名。脱口而出之后,她不像从前那般有些忐忑,反倒是觉得这么重要的事就该称呼全名。 寻厉却没在意这一点。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也在自己五岁时就去世了。这些年他一直寄养在寻家。寻家曾给过他温暖,但他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隔着一层隔膜。在他内心深处很是怀念五岁之前的日子。虽然那时父亲日日酗酒,可父亲却是真心待他的。父亲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吃,父亲会教他习武,父亲会在利剑刺过来时挡在他的身前。 虽表面上表现得冰冷,但他很渴望家的温暖。 若能有一个孩子…… 寻厉手向下移,摸了摸盛露嫣的肚子,会不会,里面已经有了? 瞧着寻厉眼神中迸发出来的激动神情,盛露嫣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还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想不想要。” 果然,寻厉眼神中的激动减弱了几分,似是有些失望。 这是对她失望了? 盛露嫣立马为自己辩驳:“这肯定不是我的问题,邵院使上个月刚给我瞧过,我身子很是康健。” 听着这话,寻厉微微眯了眯眼,反问了一句:“夫人的意思是怪为夫?” 盛露嫣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既然她没问题,有问题的人不就变成寻厉了吗? 虽说她刚刚是在为自己辩驳,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日也曾经怀疑过寻厉,这种话她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寻厉的,她眨了眨眼,道:“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总之,若二人真的不能有孩子,这个锅她肯定不会背的,一定要甩到寻厉身上。 寻厉的眼神渐渐变了。 瞧着他这副模样,想到自己那日的担忧,盛露嫣很理解寻厉此刻的心情,她用孙嬷嬷安慰她的话来安慰寻厉:“不过夫君也不用担心,嬷嬷说一般成亲一两年才能有孩子,孩子来不来是要看缘分的,这种事也急不来。” 不急?不,他觉得此事非常急。 话音刚落,盛露嫣就察觉到寻厉的手开始不老实了,两人在一处久了,她立马就明白了他是何意。 “你干嘛呀,老实点!昨日不是刚刚……怎么今日又这般?喂,我跟你说话呢……唔……” 盛露嫣发现自己得意了没两日,又被寻厉给镇压了。 那日听到他与寻淑儿的对话,又得知了他的身世后,她这几日一直觉得他特别可怜,像一条小哈巴狗似的。 如今才突然想起来,他可是大名鼎鼎、手握重权、人称“阎罗”的护京司指挥使寻厉!可怜这 个词哪里能用在他的身上,他本质上还是条凶猛的狼狗。 这一晚盛露嫣可是被他折腾得够呛,他不仅如狼似虎,还逼着她解锁了新姿势,说什么有助于怀孕。 呸! 纯属胡扯。 她很确定,那本丢失的册子绝对是被他藏起来了! 第72章 斗篷 第二日又是腰酸背痛的一日, 盛露嫣没少在私下骂寻厉。 远在护京司的寻厉突然打了个喷嚏。 “大人可是冻着了?如今天气寒冷,要多加衣裳才是。”邹子川在一旁道。 寻厉抬了抬手,沉声道:“无碍,接着说案子。” 他只是鼻子有些痒了, 应该没有染上风寒。 “是, 大人。”随后, 邹子川继续说起来案子, “胡老二是从一个姓秦的商人手中买来的弓箭,这秦姓商人住在临海府, 常常卖些海货, 弓箭是第一次卖。不过,他已经在十日前已经离开了京城,说是回家去了。” 寻厉估算了一下路程,最快的话,从京城出发到了东山府走水路再转海路, 应该还有五日时间到。随后,他低头写了一封信,递给了邹子川。 “让人速速送去临海府,协助调查这个商人。” “是,大人。” 户部粮草的案子今日已经结案,寻厉没那么忙了, 等到后半晌, 他与邹子川一同出去了。这一次他们二人去的黑市,去之前, 做了一些伪装。 寻厉想, 制造精巧的弓箭再次出现, 说不定能顺藤摸瓜发现一些什么。 二人在黑市上转了一下午, 还真让他们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当他们在四处逛时,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突然凑近了他们,只见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问:“听说你们二人是在找胡老二?” 邹子川看了一眼他们家大人,道:“对,你有他的消息?” 他们此次出来时大人便说以找胡老二为借口打探消息,刚刚他们一边逛黑市一边随口问了几个人关于胡老二的消息,事实上胡老二如今还在护京司关着。 那人含糊道:“我跟他最近倒是见过一面的。不过,你们找他做什么?”说这番话时,瘦削男子一直不停打量着寻厉和邹子川,尤其是寻厉。 寻厉一直不说话,就那么冷着脸站着,见人面前之人一直打量他,索性转身就走。 邹子川身份是随从,他连忙道:“不做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他们这般做法反倒是让那人信了几分,跟了过来。 “你们可是要买东西?” 邹子川一脸心虚,连忙摆手:“不不,不买不买。” 瘦削男子眼冒精光,看那样子像是觉得已经把寻厉和邹子川看穿了一般。 “其实我跟胡老二买的东西挺像的,他那边有的我都有,你们找我买也是一样的。” 这人也真是奇怪,旁人不买他反倒是更加热情了。 寻厉适时地停了下来,看向了那人。不过,这次倒是不像刚刚那般冷漠了,似是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走吧,不要与不相熟的人说了。” 很快,两个人便离开了。 瘦削男子江湖人称瘦哥,真名不详。他一直在倒腾些地下的买卖,打小就在黑市这边长大,看人识人自有一番本事。他瞧得出来寻厉的犹豫,也瞧得出来这二人找胡老二找的迫切,所以他没再上前说什么,只是盯着他们二人的背影看了许久。 待二人消失在街口,李瘦子立马唤了几个人来。 他是打算跟寻厉做生意的,只不过,这二人明显是生面孔,不知底细,不得不防。 “去,跟上瞧瞧。” 寻厉和邹子川是护京卫,擅长追踪,又怎会被旁人给追上。两人转身拐进一间茶楼,去了包厢。一刻钟后,卸掉了身上的伪装,恢复了真容。 看着楼下追踪他们二人的人,寻厉给藏在暗处的护京卫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马反向去追踪了。 由此,追人的变成了被追的。从茶楼里出来时天色已暗,天上竟开始飘起了雪花。 “大人,下雪了。”邹子川道。 寻厉盯着雪粒子看了片刻,道:“嗯,时辰不早了,回家吧。” “是,大人。瞧着这天色不好,恐今晚雪下得大,您也早些回府。” “嗯。” 邹子川却没往家的方向去,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 瞧着寻厉眼神中的疑惑,邹子川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妹妹又想吃云糕铺子的糕点了,非得让我去买,我若是不买我娘肯定要念叨我。” 这个街口邹子川已经用过多次,大家也都知晓他有个妹妹,他还很疼爱这个妹妹,但寻厉还是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这一次跟从前不同,邹子川撒谎了。 虽然察觉到了,他并没有点破,而是点了点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必拆穿? 与邹子川分开后,寻厉骑着马朝着府中的方向行去。不过,心头却有些烦闷。昨晚他做了那事儿,怕是夫人又要与他置气了,他得想个法子好好哄哄她才是。行至半路,突然看到了一家成衣铺子。想到邹子川刚刚说过的话,他忽而想起来许久之前的一件事情。 他好像还欠她一件衣裳。 寻厉从马上下来,朝着铺子里走去。 外头寒门刺骨,入内倒是暖和。 瞧着寻厉的穿着和周身的气度,伙计赶紧来招呼他了。 “请问客官需要什么?” 寻厉也不知他需要什么,他抬眸环顾了四周,突然一件衣裳映入了眼帘。 伙计在铺子里干了几年了,眼色自然是有的,瞧见寻厉目光所至之处,立马笑着推荐:“那是咱们铺子里的师傅刚做的斗篷,里面是加绒的,如今天气冷了穿上正合适。每个颜色只有一件,保准不会与人撞色。” 寻厉盯着这件斗篷看了许久,道:“把红色那件包起来。” 伙计心里一喜,立马道:“好嘞,您稍等!” 说着话,伙计就去找掌柜的了。 铺子里的小姑娘瞧着寻厉的长相,心里都羡慕得不得了。这男子一看就知身份不简单,而他不光长得好看还是个会疼人的,这么贵的斗篷说买就买了,也不知哪家的小姐有这样的殊荣。不过,寻厉身上的气场实在是骇人,当着他的面没人敢说什么。 待寻厉走后,铺子里的讨论声热烈起来。 “你们看到没,那男人长得真好看啊!” “是啊,我从未见过长得那般俊俏的男人,就是脾气看起来不太好。” “我觉得他就是看起来脾气不好,实则是个好脾气的。” “为何?” “你们没看到么,他还知道给心爱的姑娘买衣裳,这就说明他是个会疼人的。” 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觉得他脾气可能真的没那么好……” 众人全都看了过来。 “那位可是护京司的指挥使寻厉。”那个弱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之前护京卫在大街上抓过人,她亲眼见到寻厉是如何雷厉风行地把人抓了回去,为此,她做了好几日的噩梦。今日一瞧见他,那种窒息感觉仿佛又回来了,她连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寻厉走了才没那么害怕了。 这小姑娘的话一出,周遭静默了片刻。 寻厉这人名声响得很,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也有人提出来不同的观点。 “我前段时间怎么听说他对他夫人特别好,很怕他夫人呢。” “是啊,我也听说了,说是他很爱自己的夫人,他与夫人出来吃饭都是他在伺候着,都不假手于下人。”“怕是假的吧?他要是真心疼夫人又怎会去对付盛陵侯府,还把盛陵侯赶出了京城。” “你说的也有道理……” 众人又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方向却是越来越偏了。 “说不定他是买个哪个妾侍的。” “有道理,他又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既然不喜欢自己夫人,定是买给妾侍的。” “咱们且等着瞧吧,这衣裳只有这一件,到时候看是谁穿出来的就知道是买给谁的了。” “姐姐说得对啊,咱们等着看吧。” 寻厉果然对盛露嫣越来越了解了,回府后,盛露嫣对他的态度很是冷淡。见他来了,都没招呼一声,与她说话也是爱答不理的。 “咳。”寻厉轻咳一声,道,“今日路过一件成衣铺子,瞧见了一件衣裳,觉得很适合夫人,为夫便买了下来。” 盛露嫣终于正眼看寻厉了。 心想,他还知道买衣裳了,真是难得。 虽然想到昨晚的事情心头仍旧有些气,但盛露嫣还是正眼看向了寻厉。 寻厉的这种行为是要鼓励的,她得让他知晓她喜欢这样的方式,往后他就知道如何哄她了。若是没什么反应,还冷着他,万一他以为这方式对她不奏效,往后不给她买衣裳了怎么办? “在哪呢,我瞧一瞧,若是不好看我可不依。” 说这话时,盛露嫣脸上依旧没个笑。 寻厉唤了一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小厮把包袱拿了进来,寻厉从他手中接了过来。 总不好跟礼物置气的,盛露嫣眼角瞥向了那个包袱。 随着寻厉打开,包袱里的衣裳露出来一角。 瞧着那鲜艳的红色,盛露嫣眼前一亮。 渐渐的,包袱打开了,盛露嫣看到了衣裳。接下来不用寻厉展开了,她自己就上前了。 “哇,这个颜色真好看。”盛露嫣笑着说道,待打开了之后,瞧着款式更高兴了。 “竟然是件斗篷?”盛露嫣惊喜地看向寻厉。 见自家夫人终于笑了,寻厉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件衣裳买对了。 “嗯,喜欢吗?” 盛露嫣早把不开心的事情抛之脑后了,拿起来斗篷在身上比了比,道:“喜欢啊,颜色和款式都喜欢。” “嗯,喜欢就好。” “不行,我得去试试。”说着,盛露嫣转身想要唤春桃,这才发现屋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了。 盛露嫣正欲唤人进来,寻厉道:“我来吧。” 说着,寻厉把斗篷拿了起来披在了盛露嫣的身上。随后,又为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系上了带子。 等斗篷穿好之后,盛露嫣跑到镜子前看了看。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很是满意,又去寻厉面前转了转,一脸期待地问:“好看吗?” 问完后,却没得到答案。 盛露嫣抬头看向了寻厉,却见寻厉正看着她发呆。那模样看起来很是被她的美貌震惊住了,但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盛露嫣抬手在寻厉眼前晃了晃,寻厉终于回过神来。 “嗯?夫人刚刚说什么?”寻厉问。 “你刚刚在想什么?”盛露嫣问,“我是问你好看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夫人太美了。” 听到这话,盛露嫣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也不管寻厉刚刚在想什么了、总归她是知晓他的心意的,不可能对她有二心。 她着实没料到寻厉的眼光竟然这般好,比她自己选的衣裳都好看,都要适合她。 盛露嫣踮起脚,亲了一下寻厉的脸颊。 看着寻厉眼神中的惊艳之色,盛露嫣笑着调侃他:“呆子,我是问你衣裳好不好看。我自然是知晓我好看的,衣裳呢,好看吗?” 寻厉这才细细开始大量自家夫人。 夫人的肤色本就白皙,穿上正红色的斗篷更是衬得肌肤赛雪,白里透红。斗篷的边缘是一圈白色的绒毛,显得人娇憨可爱,生生嫩了几岁。 “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及夫人。” 看着寻厉眼神中的惊艳之色,盛露嫣笑得更开心了,决定原谅他昨晚的孟浪行为了。 等下次去别的府做客时,她就要穿这件衣裳。不,等明日她就要穿着出门去逛逛!呆子,我是问你衣裳好不好看。我自然是知晓我好看的,衣裳呢,好看吗?” 寻厉这才细细开始大量自家夫人。 夫人的肤色本就白皙,穿上正红色的斗篷更是衬得肌肤赛雪,白里透红。斗篷的边缘是一圈白色的绒毛,显得人娇憨可爱,生生嫩了几岁。 “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及夫人。” 看着寻厉眼神中的惊艳之色,盛露嫣笑得更开心了,决定原谅他昨晚的孟浪行为了。 等下次去别的府做客时,她就要穿这件衣裳。不,等明日她就要穿着出门去逛逛!呆子,我是问你衣裳好不好看。我自然是知晓我好看的,衣裳呢,好看吗?” 寻厉这才细细开始大量自家夫人。 夫人的肤色本就白皙,穿上正红色的斗篷更是衬得肌肤赛雪,白里透红。斗篷的边缘是一圈白色的绒毛,显得人娇憨可爱,生生嫩了几岁。 “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及夫人。” 看着寻厉眼神中的惊艳之色,盛露嫣笑得更开心了,决定原谅他昨晚的孟浪行为了。 等下次去别的府做客时,她就要穿这件衣裳。不,等明日她就要穿着出门去逛逛!呆子,我是问你衣裳好不好看。我自然是知晓我好看的,衣裳呢,好看吗?” 寻厉这才细细开始大量自家夫人。 夫人的肤色本就白皙,穿上正红色的斗篷更是衬得肌肤赛雪,白里透红。斗篷的边缘是一圈白色的绒毛,显得人娇憨可爱,生生嫩了几岁。 “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及夫人。” 看着寻厉眼神中的惊艳之色,盛露嫣笑得更开心了,决定原谅他昨晚的孟浪行为了。 等下次去别的府做客时,她就要穿这件衣裳。不,等明日她就要穿着出门去逛逛!呆子,我是问你衣裳好不好看。我自然是知晓我好看的,衣裳呢,好看吗?” 寻厉这才细细开始大量自家夫人。 夫人的肤色本就白皙,穿上正红色的斗篷更是衬得肌肤赛雪,白里透红。斗篷的边缘是一圈白色的绒毛,显得人娇憨可爱,生生嫩了几岁。 “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及夫人。” 看着寻厉眼神中的惊艳之色,盛露嫣笑得更开心了,决定原谅他昨晚的孟浪行为了。 等下次去别的府做客时,她就要穿这件衣裳。不,等明日她就要穿着出门去逛逛!呆子,我是问你衣裳好不好看。我自然是知晓我好看的,衣裳呢,好看吗?” 寻厉这才细细开始大量自家夫人。 夫人的肤色本就白皙,穿上正红色的斗篷更是衬得肌肤赛雪,白里透红。斗篷的边缘是一圈白色的绒毛,显得人娇憨可爱,生生嫩了几岁。 “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及夫人。” 看着寻厉眼神中的惊艳之色,盛露嫣笑得更开心了,决定原谅他昨晚的孟浪行为了。 等下次去别的府做客时,她就要穿这件衣裳。不,等明日她就要穿着出门去逛逛! 第73章 安抚 两个人之间氛围正好, 却被外面的小厮打断了。 刚刚派出去跟踪人的护京卫回来了,寻厉去了前院书房。 护京卫从跟踪的人口中得知李瘦子也曾与一位南边儿来的商人做过交易,不过, 他们这交易做的隐蔽, 李瘦子没跟任何人透露消息。 得知此事, 寻厉沉思片刻, 心中有了计划。 盛露嫣前一晚已经想好了要穿着这件红色斗篷去哪里哪里逛逛, 结果第二日早上却发现出不了门了。 无他, 月事来了。 这一次, 盛露嫣有前所未有的烦躁。 一则,不能穿着新衣裳出门,二则……这说明孩子没来。 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好的原因, 这一次肚子也着实疼得很。 今日后半晌, 寻厉和邹子川又乔装打扮了一番去了黑市, 与昨日一样,他们打听着胡老二的消息。不过,与昨日不同的是,寻厉透露出来想买一些武器的想法。 虽然李瘦子没有露面,但寻厉早已察觉到他在跟着他们。逛了一会儿,他们就离开了。 这次他们二人没有隐藏行踪, 而是去了一个胡同里, 又进了一个小院。 饵已下钩, 就等着鱼儿来咬了。 亥时,寻厉回了府中。 一入正房内,他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儿。看着已经合上的床幔, 寻厉走出房内, 把孙嬷嬷叫了过来。 “夫人病了?” 孙嬷嬷含糊其辞:“也不算是什么病。” 寻厉皱了皱眉, 压着怒气:“说清楚!” 夫人身子一向健朗,也不像旁人那么矫情,若不是病得狠了怎会吃药。 见自家大人脸色不好,孙嬷嬷连忙道:“确实不算是什么大病,妇人的病。” “嗯?” 孙嬷嬷道:“夫人月事来了,疼得厉害。” 寻厉微微一怔,在心里暗暗算了算,似乎就是这几日。不过—— “为何这次疼得厉害?” 之前的话他记得夫人顶多是不舒服,不会这般疼。 孙嬷嬷有些迟疑,她看了寻厉一眼,心一横,说了实话。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从前夫人也这般过。夫人打小就喜欢吃些凉的东西,平日里便也罢了,来月事前后那几日是不能吃的。如今天气转凉,夫人昨日又吃了些凉糕,今日可不就肚子痛了么。” 她已经跟夫人说过多次了,可惜夫人十次里有七八次不听的,常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吃。 “不光肚子痛,夫人还没喝药。她嫌邵大人开的药苦,没喝,生生疼了一日。” 她是管不了他们家夫人了,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大人了。 寻厉的脸色渐渐阴沉。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早早报于我听。” “是,老奴记住了。” “再去煎一副药过来。” 吩咐完,寻厉再次来到了屋内。他先把外衣脱掉,又去里间沐浴一番。等手脚暖和了,这才掀开了床幔上了床。 往常,他一上床床上的人就会贴过来,这一次却见她一动不动弓着身子侧躺着,脸上流露出来痛苦的神情。 瞧着盛露嫣这副憔悴的样子,寻厉心里难受极了。他把人圈入怀中,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乌发。 盛露嫣终于意识到是寻厉回来了,睁开眼看向了他,随后,嘴一撇,眼眶里顿时蓄满了眼泪。 “都怪你……”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眼泪也溢出了眼眶。 这下可真的把寻厉心疼坏了,伸出大拇指抹了抹盛露嫣脸上的泪。 “好,都怪我,怪我。”可他日日习武,又不注意保养。如今天凉了,手有些皲裂。抹在盛露嫣脸上,她那白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还伴随着微微的刺痛。 “疼!”盛露嫣抬手打了他一下。 寻厉看了看盛露嫣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手足无措。 “抱歉。”寻厉换成用完好无损的手掌给她抹泪。 盛露嫣却低声抽泣起来。 脸上的疼很快就过去了,持续疼的是肚子。 只是她也不知自己怎么这么矫情了,从前也不是没这般疼过,可那时自己忍一忍,过个两三日就好了。 今日本也是这般,忍了一日,躺了一日。 可在看到寻厉的这一刹那,一切的隐忍都归了零。话还未说一个字,眼泪就先流了出来。明明是自己贪凉导致的,可她却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可怜极了。 她知道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可她就是想对他无理取闹。 “就是怪你!”盛露嫣道。 “嗯,为夫的错。”寻厉一直认错。 寻厉此刻的心情大概与盛露嫣有一点是一致的,那便是对于对错这个问题上的看法。盛露嫣看到寻厉后便觉得是寻厉的错,而寻厉在听到盛露嫣说他错了后他就觉得自己错了。虽然二人都不知道错在哪里,又为何认错。 盛露嫣哭了一会儿,理智回归了两分,明白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了。可她怎么可能会在寻厉面前承认这一点,所以继续无理取闹,用一个歪理来佐证。 “若我有了身孕就不必受这个苦了,所以这本就是你的错。” 寻厉刚刚没错时认错还认得挺利索的,这会儿却迟疑了一下。 “怎么,我说错了不成?”盛露嫣不高兴了。 寻厉看着面前这一双哭得通红的双眼,低头亲了亲,认真地道:“没错,夫人说得对,的确是为夫的错。” 夫人一点都没说错,在这一点上,的确是他的错,是他常常忙于公务,不够努力。 盛露嫣心情好了一些:“哼,你知道就好,总之都怪你。” 寻厉在心中暗暗想着,等夫人的月事过去后,他定要再勤奋一些,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争取早日实现夫人的愿望。 盛露嫣此刻嘴上是痛快了,却不知后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今日她说寻厉说得有多么理直气壮,后面求饶时就有多怂。 这时,药熬好了。 “来,先起来把药喝了。”寻厉道。 “太苦了,我不想喝。”盛露嫣嘟着嘴抗拒吃药。 “乖,喝了药就不痛了。”寻厉抚摸着盛露嫣的发哄着她道。 盛露嫣不住摇头:“真的好难喝,我不想喝,邵大人定是故意往里面放了一些奇怪的药材。” “嗯?”寻厉不解。 “他……”盛露嫣犹犹豫豫地说了实话,“他知道我为何肚子疼,所以总是故意开一些我不爱喝的药。他又欺我只信他一人,从不改药方。” 虽然夫人在抱怨,但寻厉听得出来夫人与邵院使的关系极好。 而且,邵院使这般做本质上也是为了夫人好。肚子疼和难喝的药都是让人痛苦的事情,若不想要这二者,那就不能贪凉。 想到刚刚孙嬷嬷说这些药虽然能止痛,但对身子多少有些不好,便道:“真不想喝?” 盛露嫣摇头:“不想喝。” “夫人不想喝那便不喝吧,吃药太多也不好。” 寻厉这么一说,盛露嫣反倒是犹豫了。她也就是嘴上说说,可肚子还是痛的啊。他不是应该给她换个太医,开一些没那么难喝的药吗?难道他就让她这么疼着?虽说从前她也是这样过来的,可如今不同了啊。 越想,盛露嫣越觉得委屈,眼泪又涌了上来。 就在眼泪即将夺出眼眶时,肚子上突然多了一个温热的物什。随后她发现,这是寻厉的手掌。 “我给夫人揉一揉。” “嗯。”盛露嫣应了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在寻厉把手掌放在自己肚子上的那一瞬间,好像没那么痛了。渐渐地,她感觉肚子热热的,还挺舒服的。没想到肚子疼还可以这般缓解,以后终于可以不用受罪了。 盛露嫣看寻厉又觉得顺眼了几分。 “谢谢你,夫君。” 见怀里的姑娘终于露出来笑脸,寻厉心头微松,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嗯?继续啊,你不揉又痛了。”盛露嫣道。 刚刚还挺听话的寻厉这会儿却没那么听话了,他手上的动作并没有继续,而是盯着盛露嫣的眼睛,问了一句:“夫人往后还吃那么多凉的东西吗?” 盛露嫣没想到寻厉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件事绝对是孙嬷嬷说的! 孙嬷嬷今日已经念叨她一整日了,没想到她竟然跟寻厉说了,当真是个叛徒! “不吃了。”盛露嫣果断地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此刻她肚子正痛,可不想失去寻厉的帮助。至于往后吃不吃……寻厉又不会日日在府中,府里还是她最大,她想怎样就怎样,谁也管不着。 寻厉又不是个傻子,一眼看穿盛露嫣。 “夫人当真能保证以后不吃了?” 不吃是不可能的,盛露嫣想。 “能!”盛露嫣继续果断地答着寻厉想要的答案。 寻厉静静地看着盛露嫣,不说话也不给她揉肚子,像是不知该如何做了。 盛露嫣贴心地道:“我知道夫君是不信我的答案的。可我若是此刻说不能保证,以后还会继续吃这种大实话,夫君又会怎样呢?可是会苦口婆心劝我,亦或者拿不给我揉肚子这件事情威胁我?我知你如何想的,所以提前说了你想要的答案,省去了你我的时间。夫君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寻厉想,夫人有时候就是太聪明了。 “我若是不答应你的要求,难不成你就会眼睁睁看着我的肚子继续疼下去吗?答案是并不会。所以夫君又何必问呢?你快给我揉一揉嘛,真的好痛,快点。”盛露嫣又开始撒娇了。 寻厉无奈地叹了叹气,他好像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再也翻不了身了。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又继续揉了起来。瞧着她脸色好看了几分,他想,他好像也不想翻身了。 “要不,夫人答应我少吃些?”寻厉试探地道。 听着寻厉商量的语气,盛露嫣想了想,勉为其难地道:“好吧,我答应你。” 就此,两个人终于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许是寻厉揉的实在是太舒服了,没多久盛露嫣的困意便袭来了,渐渐地睡着了。 看着在怀中渐渐入睡的人,寻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下了朝,寻厉朝着太医院走去。 听着寻厉的问题,邵院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寻厉。 这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冷心冷情性子阴晴不定的护京司指挥使吗,听听他问的什么问题,竟然问与妇人月事相关的事情。 不过,他更佩服的还是盛陵侯府那位嫡长女,当真是好手段啊,才短短数月的功夫就把面前这个权臣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邵院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此事相关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寻厉。 寻厉听得认真,全都记在了心上。 回到护京司,瞧着已快到午时,便让小厮回府一趟。得知夫人已经开始进食,并且已经下床在榻上看书,终于放了心。 这日晚上,盛露嫣发现寻厉的手法比昨晚更好了,舒服极了,肚子上的疼痛基本上可以缓解了。往后,她终于能在来月事肚子疼时睡个好觉了。 这几晚寻厉都早早回了府中,缓解盛露嫣的肚子疼。 与此同时,寻厉与邹子川已经第五次来到了黑市。这一次,他们终于与李瘦子正儿八经做起了生意。 看着李瘦子拿出来的与胡老二一样的弓箭,寻厉便知他们找对人了。他拿起来弓箭打量了许久,又放下了。 “怎么样,东西好吧?”李瘦子问道。 “太破旧了,一看就知道是放了多年的东西。有没有新的?”邹子川问。 见邹子川点出来弓箭最大的问题,李瘦子道:“旧是旧了点,可一点也不影响使用。” 寻厉道:“若有新的,价格可以再议。” 李瘦子本是个贪财之人,可听了这话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就是最好的了,新的跟旧的一样使用。若是不想买的话,那就算了。” 寻厉想,看来这里也没有制作弓箭的方法。 邹子川看了自家大人一眼,道:“虽然是旧的,但买还是要买的。不过,就这么几把吗?” 李瘦子笑着道:“自然不止这几把,只不过,得先交钱。交了钱,东西立马送到贵府上。” 寻厉与邹子川并没有答应李瘦子的要求。万一他们交了钱李瘦子不给东西怎么办?所以邹子川又与对方理论了一番。这一次双方没谈拢。 随后,又谈了两次,终于谈拢了。 寻厉把李瘦子手中的一百多把弓箭全买了,但李瘦子要先给他十把。 寻厉拿着十把弓箭回了府,在他离开后,护京司的人一直盯着李瘦子。 然而,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晚。 睡到半夜,董管事突然来敲门了。 “大人,护京司来人了,说有要事禀告大人。” 寻厉面上微凛,心中升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瞧着在自己怀中微微蹙眉的人儿,寻厉抬手轻轻拍了拍她,待她再入入睡,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了。 来到外院后,派去跟踪李瘦子的护京卫已经没了往日的威风凛凛,此刻灰头土脸的。 “大人,不好了,李瘦子装着弓箭的仓库被人点着了。” 寻厉脸色一沉,打量了一眼下属,问:“可有人员伤亡?” “多谢大人关心,并没有。” 寻厉又接着问:“查到是何人所为了吗?” “那人是个高手,轻功了得,属下们追踪到金鸣巷人就不见了。” 寻厉微微眯了眯眼。 金鸣巷!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答案。 那巷子里住着于首辅、慧王以及承恩侯。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吗?看来今晚并非是个坏消息,而是个好消息。下床在榻上看书,终于放了心。 这日晚上,盛露嫣发现寻厉的手法比昨晚更好了,舒服极了,肚子上的疼痛基本上可以缓解了。往后,她终于能在来月事肚子疼时睡个好觉了。 这几晚寻厉都早早回了府中,缓解盛露嫣的肚子疼。 与此同时,寻厉与邹子川已经第五次来到了黑市。这一次,他们终于与李瘦子正儿八经做起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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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瘦子拿出来的与胡老二一样的弓箭,寻厉便知他们找对人了。他拿起来弓箭打量了许久,又放下了。 “怎么样,东西好吧?”李瘦子问道。 “太破旧了,一看就知道是放了多年的东西。有没有新的?”邹子川问。 见邹子川点出来弓箭最大的问题,李瘦子道:“旧是旧了点,可一点也不影响使用。” 寻厉道:“若有新的,价格可以再议。” 李瘦子本是个贪财之人,可听了这话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就是最好的了,新的跟旧的一样使用。若是不想买的话,那就算了。” 寻厉想,看来这里也没有制作弓箭的方法。 邹子川看了自家大人一眼,道:“虽然是旧的,但买还是要买的。不过,就这么几把吗?” 李瘦子笑着道:“自然不止这几把,只不过,得先交钱。交了钱,东西立马送到贵府上。” 寻厉与邹子川并没有答应李瘦子的要求。万一他们交了钱李瘦子不给东西怎么办?所以邹子川又与对方理论了一番。这一次双方没谈拢。 随后,又谈了两次,终于谈拢了。 寻厉把李瘦子手中的一百多把弓箭全买了,但李瘦子要先给他十把。 寻厉拿着十把弓箭回了府,在他离开后,护京司的人一直盯着李瘦子。 然而,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晚。 睡到半夜,董管事突然来敲门了。 “大人,护京司来人了,说有要事禀告大人。” 寻厉面上微凛,心中升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瞧着在自己怀中微微蹙眉的人儿,寻厉抬手轻轻拍了拍她,待她再入入睡,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了。 来到外院后,派去跟踪李瘦子的护京卫已经没了往日的威风凛凛,此刻灰头土脸的。 “大人,不好了,李瘦子装着弓箭的仓库被人点着了。” 寻厉脸色一沉,打量了一眼下属,问:“可有人员伤亡?” “多谢大人关心,并没有。” 寻厉又接着问:“查到是何人所为了吗?” “那人是个高手,轻功了得,属下们追踪到金鸣巷人就不见了。” 寻厉微微眯了眯眼。 金鸣巷!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答案。 那巷子里住着于首辅、慧王以及承恩侯。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吗?看来今晚并非是个坏消息,而是个好消息。下床在榻上看书,终于放了心。 这日晚上,盛露嫣发现寻厉的手法比昨晚更好了,舒服极了,肚子上的疼痛基本上可以缓解了。往后,她终于能在来月事肚子疼时睡个好觉了。 这几晚寻厉都早早回了府中,缓解盛露嫣的肚子疼。 与此同时,寻厉与邹子川已经第五次来到了黑市。这一次,他们终于与李瘦子正儿八经做起了生意。 看着李瘦子拿出来的与胡老二一样的弓箭,寻厉便知他们找对人了。他拿起来弓箭打量了许久,又放下了。 “怎么样,东西好吧?”李瘦子问道。 “太破旧了,一看就知道是放了多年的东西。有没有新的?”邹子川问。 见邹子川点出来弓箭最大的问题,李瘦子道:“旧是旧了点,可一点也不影响使用。” 寻厉道:“若有新的,价格可以再议。” 李瘦子本是个贪财之人,可听了这话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就是最好的了,新的跟旧的一样使用。若是不想买的话,那就算了。” 寻厉想,看来这里也没有制作弓箭的方法。 邹子川看了自家大人一眼,道:“虽然是旧的,但买还是要买的。不过,就这么几把吗?” 李瘦子笑着道:“自然不止这几把,只不过,得先交钱。交了钱,东西立马送到贵府上。” 寻厉与邹子川并没有答应李瘦子的要求。万一他们交了钱李瘦子不给东西怎么办?所以邹子川又与对方理论了一番。这一次双方没谈拢。 随后,又谈了两次,终于谈拢了。 寻厉把李瘦子手中的一百多把弓箭全买了,但李瘦子要先给他十把。 寻厉拿着十把弓箭回了府,在他离开后,护京司的人一直盯着李瘦子。 然而,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晚。 睡到半夜,董管事突然来敲门了。 “大人,护京司来人了,说有要事禀告大人。” 寻厉面上微凛,心中升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瞧着在自己怀中微微蹙眉的人儿,寻厉抬手轻轻拍了拍她,待她再入入睡,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了。 来到外院后,派去跟踪李瘦子的护京卫已经没了往日的威风凛凛,此刻灰头土脸的。 “大人,不好了,李瘦子装着弓箭的仓库被人点着了。” 寻厉脸色一沉,打量了一眼下属,问:“可有人员伤亡?” “多谢大人关心,并没有。” 寻厉又接着问:“查到是何人所为了吗?” “那人是个高手,轻功了得,属下们追踪到金鸣巷人就不见了。” 寻厉微微眯了眯眼。 金鸣巷!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答案。 那巷子里住着于首辅、慧王以及承恩侯。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吗?看来今晚并非是个坏消息,而是个好消息。下床在榻上看书,终于放了心。 这日晚上,盛露嫣发现寻厉的手法比昨晚更好了,舒服极了,肚子上的疼痛基本上可以缓解了。往后,她终于能在来月事肚子疼时睡个好觉了。 这几晚寻厉都早早回了府中,缓解盛露嫣的肚子疼。 与此同时,寻厉与邹子川已经第五次来到了黑市。这一次,他们终于与李瘦子正儿八经做起了生意。 看着李瘦子拿出来的与胡老二一样的弓箭,寻厉便知他们找对人了。他拿起来弓箭打量了许久,又放下了。 “怎么样,东西好吧?”李瘦子问道。 “太破旧了,一看就知道是放了多年的东西。有没有新的?”邹子川问。 见邹子川点出来弓箭最大的问题,李瘦子道:“旧是旧了点,可一点也不影响使用。” 寻厉道:“若有新的,价格可以再议。” 李瘦子本是个贪财之人,可听了这话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就是最好的了,新的跟旧的一样使用。若是不想买的话,那就算了。” 寻厉想,看来这里也没有制作弓箭的方法。 邹子川看了自家大人一眼,道:“虽然是旧的,但买还是要买的。不过,就这么几把吗?” 李瘦子笑着道:“自然不止这几把,只不过,得先交钱。交了钱,东西立马送到贵府上。” 寻厉与邹子川并没有答应李瘦子的要求。万一他们交了钱李瘦子不给东西怎么办?所以邹子川又与对方理论了一番。这一次双方没谈拢。 随后,又谈了两次,终于谈拢了。 寻厉把李瘦子手中的一百多把弓箭全买了,但李瘦子要先给他十把。 寻厉拿着十把弓箭回了府,在他离开后,护京司的人一直盯着李瘦子。 然而,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晚。 睡到半夜,董管事突然来敲门了。 “大人,护京司来人了,说有要事禀告大人。” 寻厉面上微凛,心中升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瞧着在自己怀中微微蹙眉的人儿,寻厉抬手轻轻拍了拍她,待她再入入睡,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了。 来到外院后,派去跟踪李瘦子的护京卫已经没了往日的威风凛凛,此刻灰头土脸的。 “大人,不好了,李瘦子装着弓箭的仓库被人点着了。” 寻厉脸色一沉,打量了一眼下属,问:“可有人员伤亡?” “多谢大人关心,并没有。” 寻厉又接着问:“查到是何人所为了吗?” “那人是个高手,轻功了得,属下们追踪到金鸣巷人就不见了。” 寻厉微微眯了眯眼。 金鸣巷!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答案。 那巷子里住着于首辅、慧王以及承恩侯。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吗?看来今晚并非是个坏消息,而是个好消息。下床在榻上看书,终于放了心。 这日晚上,盛露嫣发现寻厉的手法比昨晚更好了,舒服极了,肚子上的疼痛基本上可以缓解了。往后,她终于能在来月事肚子疼时睡个好觉了。 这几晚寻厉都早早回了府中,缓解盛露嫣的肚子疼。 与此同时,寻厉与邹子川已经第五次来到了黑市。这一次,他们终于与李瘦子正儿八经做起了生意。 看着李瘦子拿出来的与胡老二一样的弓箭,寻厉便知他们找对人了。他拿起来弓箭打量了许久,又放下了。 “怎么样,东西好吧?”李瘦子问道。 “太破旧了,一看就知道是放了多年的东西。有没有新的?”邹子川问。 见邹子川点出来弓箭最大的问题,李瘦子道:“旧是旧了点,可一点也不影响使用。” 寻厉道:“若有新的,价格可以再议。” 李瘦子本是个贪财之人,可听了这话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就是最好的了,新的跟旧的一样使用。若是不想买的话,那就算了。” 寻厉想,看来这里也没有制作弓箭的方法。 邹子川看了自家大人一眼,道:“虽然是旧的,但买还是要买的。不过,就这么几把吗?” 李瘦子笑着道:“自然不止这几把,只不过,得先交钱。交了钱,东西立马送到贵府上。” 寻厉与邹子川并没有答应李瘦子的要求。万一他们交了钱李瘦子不给东西怎么办?所以邹子川又与对方理论了一番。这一次双方没谈拢。 随后,又谈了两次,终于谈拢了。 寻厉把李瘦子手中的一百多把弓箭全买了,但李瘦子要先给他十把。 寻厉拿着十把弓箭回了府,在他离开后,护京司的人一直盯着李瘦子。 然而,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晚。 睡到半夜,董管事突然来敲门了。 “大人,护京司来人了,说有要事禀告大人。” 寻厉面上微凛,心中升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瞧着在自己怀中微微蹙眉的人儿,寻厉抬手轻轻拍了拍她,待她再入入睡,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了。 来到外院后,派去跟踪李瘦子的护京卫已经没了往日的威风凛凛,此刻灰头土脸的。 “大人,不好了,李瘦子装着弓箭的仓库被人点着了。” 寻厉脸色一沉,打量了一眼下属,问:“可有人员伤亡?” “多谢大人关心,并没有。” 寻厉又接着问:“查到是何人所为了吗?” “那人是个高手,轻功了得,属下们追踪到金鸣巷人就不见了。” 寻厉微微眯了眯眼。 金鸣巷!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答案。 那巷子里住着于首辅、慧王以及承恩侯。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吗?看来今晚并非是个坏消息,而是个好消息。 第74章 牙印 样,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 “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寻厉撩了下衣摆,坐在了李瘦子面前。 落入护京卫的手中还能有什么好的,李瘦子没敢再隐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寻厉倒也从中得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秦爷说他那里还有不少存货。若我想要,可以下江南去买。” 寻厉拧了拧眉。目前已经出现的弓箭就有上百把了,临海府竟然还有不少。当初制造这些弓箭的人究竟想做什么,为何弄这么多厉害的武器。 看来,此事并不像一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了,试探之事须得尽快。 做戏总要做全套的。 后半晌,寻厉和邹子川又乔装打扮一番出现在了黑市上。这一次他们还带了不少“家仆”,来黑市的目的很简单,找到拿着他们钱跑路的李瘦子。 找了一下午,二人连个人影都没找着。 去茶馆卸了伪装,寻厉和邹子川准备回府了。 没想到二人却是同路。 寻厉看了邹子川一眼,邹子川摸了摸鼻子,道:“我妹妹又想吃糕点了。” 又在撒谎。 “哦。”寻厉也没戳破。 他本想着直接回府,想到最近几日夫人胃口不太好,便与邹子川一路去了云糕铺子。 寻厉买了盛露嫣爱吃的栗子糕,邹子川则是买了一大堆东西。若不是知晓邹子川只有一个妹妹,寻厉会以为他有十个八个妹妹。 买完糕点后,邹子川依依不舍,似是不想离开。 寻厉瞥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后厨走出来一位姑娘。自打瞧见那位姑娘后,邹子川的眼神立马变了。 寻厉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待看到那姑娘的容貌,微微一怔。 对方见到他也怔住了。 杨白瑶没再像从前似的漠视邹子川,她朝着寻厉走了过来。 “见过姐夫。” “嗯。” 寻厉看看邹子川又看看杨白瑶,心中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不过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单方面愿意就可以的。 “时辰不早了,快些回家去吧。” “是,姐夫。” 邹子川看着杨白瑶的背影满是喜欢和不舍。 寻厉瞥了下属一眼,没说什么。 回到府中,寻厉把栗子糕递给了盛露嫣。 瞧着热腾腾的栗子糕,盛露嫣立马拿出来尝了一块儿。 “刚好我觉得没胃口不想吃饭了呢。” 见她欢喜,寻厉心情也好了几分。 “唔,真好吃,还是那个味儿。”吃了两块儿之后,盛露嫣脸上露出来奇怪的神情,“不过,这味儿怎么有些熟悉。” 寻厉在一旁提醒了一句:“杨姑娘。” 盛露嫣恍然大悟:“对对,这味儿跟瑶表妹送来的糕点是一样的。” 说完,盛露嫣看向了寻厉:“你怎么知道的?” 她记得那日他并没有尝表妹做的糕点。 “刚刚在铺子里见着她了。”寻厉说起来刚刚的事情。 盛露嫣琢磨了一下,道:“我估摸着那铺子就是她开的吧,没想到表妹的手艺这么好,严大人若是娶了她可真的是有福气了。” 寻厉正欲喝茶,听到这话微微一怔,状似不在意地问了一句:“此事两家已经定下来了吗?” 盛露嫣道:“这我就不清楚了。表姐只让我给表妹找夫婿,后面的事情并未告知于我。不过,严大人的出身不太好,依着我姑母的性子,此事且有的磨。” 寻厉点了点头:“嗯。” 不多时,晚饭端上来了。 盛露嫣刚刚吃了糕点,只喝了些粥。寻厉在外面跑了一下午,倒是没少吃。 饭后,寻厉没去前院,而是坐在一旁处理公务。 如今他们二人已经有了默契,两个人虽然同在屋内,但互相并不会打扰。若是寻厉闲着,他们二人便会一起看书。若是寻厉有事情要处理的话,小事就在正房里处理,大事才回去前院书房。 今日盛露嫣没跟寻厉坐在一处,她去里间换衣裳了。 她的月事终于结束了,明日恰好慧王府的太妃宴请众人去赏梅,她定是要去的。 寻厉给她买的那件斗篷孙嬷嬷已经清理过了,正好明日穿出去。 盛露嫣一直在里面跟孙嬷嬷和春桃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每隔一刻钟左右都要换一套衣裳出来。知道寻厉在处理公务,她也没打扰他,一直在默默地换着。 等到戌正左右,似乎终于决定好了,春桃和孙嬷嬷出去了,盛露嫣则是去沐浴了。 沐浴出来,寻厉这边的公务也处理完了。 见下人来抬水,寻厉抬了抬手让人先出去了,他直接用盛露嫣用过的水去沐浴了。 盛露嫣想,这人真的是越来越节俭了,水都不浪费了。 她刚抹完东西收拾好躺床上,寻厉就上床了。 “你这沐浴的速度可真够快的。”盛露嫣道了一句。 下一瞬,身侧的人就贴过来了。 “月事结束了?”寻厉趴在盛露嫣耳边问道,手早就不老实了。 不待盛露嫣回答,便干脆利索地把她身上的衣裳除去了。 也太猴急了吧。 “蜡……蜡烛……还有……床幔……”盛露嫣提醒。 只见寻厉头也没回,一抬手蜡烛熄灭,床幔也落下来了。 盛露嫣顿时目瞪口呆。 他何时练就了这样的本领。 “你怎么做到的?” “专心点!”寻厉提醒。 “哦。”盛露嫣撇了撇嘴。 瞧着她的神色,寻厉顿了顿,问:“夫人想学?” 盛露嫣眼前一亮,激动地抓住寻厉的衣裳:“你教我?” “好,明日为夫就教你。”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明日要出门,盛露嫣本想着快快结束,没想到对方压根儿不听她的。直到她苦苦哀求,寻厉才终于大发善心放过了她。 二人又去里间重新沐浴了。 事后,盛露嫣压根儿不想搭理他。 寻厉却不像从前似的不知所措,他侧身把人抱入了怀中,认真而又严肃地道:“不是夫人说想要孩子吗?为夫只是照做。” 瞧着寻厉厚脸皮的模样盛露嫣很是无语,抬手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下这才解恨。 第二日一早,盛露嫣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却被人唤醒了。 睁开眼瞧着外面的天色,盛露嫣瓮声瓮气地抱怨:“干嘛呀?” “起床去锻炼。”寻厉道。 盛露嫣此刻心情很不好,皱着眉,有些无语:“什么呀?” 简直莫名其妙的,一大早把她叫醒就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 寻厉认真地道:“夫人昨晚不是说想跟为夫学本领吗?须得每日早起去锻炼。” 盛露嫣终于明白寻厉的意思了,更气了。 这是人干的事儿? 昨晚折腾她到那么晚,今早又早早起来折腾她。 “我不去!” 说完,见寻厉没走,似乎还没放弃此事,盛露嫣从昨晚就郁积的那口气终于憋不住了。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看着寻厉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她伸手抓过来放在嘴边,狠狠咬了一口。不过,咬着咬着,终是有些心疼,没舍得咬太狠,放过了他。 看着寻厉诧异的神情,盛露嫣把他的胳膊甩开了。 “我要睡觉,你自己去吧!”说完,扯过来被子,头朝里,继续睡了。 寻厉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牙印,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两个时辰后,盛露嫣被孙嬷嬷叫醒了。 醒来后,一边抱着孙嬷嬷的腰补觉她一边控诉寻厉的行为。 她先说的晚上的。 孙嬷嬷道:“夫人再忍忍,孩子快来了。” 竟与寻厉同样的说辞。 盛露嫣抿了抿唇,看着镜子里面含春水的自己,心想,为了孩子,她忍了。 然后她又说起来寻厉今早的行为。 孙嬷嬷跟着盛露嫣一起说了寻厉几句,最后,孙嬷嬷又道:“夫人小时候也是早早起来锻炼身子的,多锻炼锻炼也是好事,大人是为了您着想。” 盛露嫣觉得这天没法聊了。 晚上既要生孩子白天又要早起锻炼,日子也没法过了。 春桃看了一眼自家夫人的脸色,道:“夫人如今的肤色越发好看了,都不用上胭脂了。” 盛露嫣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确实面色不错。 孙嬷嬷也跟着夸了几句,盛露嫣心情终于好了不少。 几人收拾了一番,吃过早饭,掐着时辰去了慧王府。 如今的慧王是皇上的弟弟。皇上登基后,便把育有子嗣的太妃安置到了各个王府之中养老。今日便是荣太妃宴请众人去府上赏梅。 盛露嫣本就颜色好看,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斗篷,更是亮眼。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盛露嫣笑着与众人打着招呼。 如今她脸色比从前鲜亮多了,穿衣风格也与从前不同,日子过得滋润精气神也不同以往,有些人竟然没认出她来,纷纷跟身边人打探着她的身份。 “这是哪家的夫人,长得可真好看啊。” “这是盛陵侯府的嫡长女啊。” “啊?是她?她不是一直病着么……” “听说早就好了,邵院使给她治了多年终于治好了。” “我怎么听说是那位寻大人给她去外地找神医治好的?” “谁知道呢,总之是好了。” “你们忘了,是她那个恶毒的继母给她下的毒。” “哦,对对对。” 接着,众人又说起来盛陵侯府的八卦。 这些话她们自然是不敢当着盛露嫣的面说的,到了盛露嫣面前的都是好话。 盛露嫣笑着回应着众人。不多时,她到了荣太妃那里。 “臣妇见过娘娘。” 荣太妃热情地招呼着她:“快起来快起来。你今日穿得可真好看,快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 盛露嫣抬着步子朝着荣太妃走去。 尚未走到荣太妃身侧,就听啪嗒一声,不知谁的杯子掉在地上碎了。 盛露嫣应声看了过去,只见承恩侯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无奈地笑了笑。 两个时辰后,盛露嫣被孙嬷嬷叫醒了。 醒来后,一边抱着孙嬷嬷的腰补觉她一边控诉寻厉的行为。 她先说的晚上的。 孙嬷嬷道:“夫人再忍忍,孩子快来了。” 竟与寻厉同样的说辞。 盛露嫣抿了抿唇,看着镜子里面含春水的自己,心想,为了孩子,她忍了。 然后她又说起来寻厉今早的行为。 孙嬷嬷跟着盛露嫣一起说了寻厉几句,最后,孙嬷嬷又道:“夫人小时候也是早早起来锻炼身子的,多锻炼锻炼也是好事,大人是为了您着想。” 盛露嫣觉得这天没法聊了。 晚上既要生孩子白天又要早起锻炼,日子也没法过了。 春桃看了一眼自家夫人的脸色,道:“夫人如今的肤色越发好看了,都不用上胭脂了。” 盛露嫣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确实面色不错。 孙嬷嬷也跟着夸了几句,盛露嫣心情终于好了不少。 几人收拾了一番,吃过早饭,掐着时辰去了慧王府。 如今的慧王是皇上的弟弟。皇上登基后,便把育有子嗣的太妃安置到了各个王府之中养老。今日便是荣太妃宴请众人去府上赏梅。 盛露嫣本就颜色好看,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斗篷,更是亮眼。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盛露嫣笑着与众人打着招呼。 如今她脸色比从前鲜亮多了,穿衣风格也与从前不同,日子过得滋润精气神也不同以往,有些人竟然没认出她来,纷纷跟身边人打探着她的身份。 “这是哪家的夫人,长得可真好看啊。” “这是盛陵侯府的嫡长女啊。” “啊?是她?她不是一直病着么……” “听说早就好了,邵院使给她治了多年终于治好了。” “我怎么听说是那位寻大人给她去外地找神医治好的?” “谁知道呢,总之是好了。” “你们忘了,是她那个恶毒的继母给她下的毒。” “哦,对对对。” 接着,众人又说起来盛陵侯府的八卦。 这些话她们自然是不敢当着盛露嫣的面说的,到了盛露嫣面前的都是好话。 盛露嫣笑着回应着众人。不多时,她到了荣太妃那里。 “臣妇见过娘娘。” 荣太妃热情地招呼着她:“快起来快起来。你今日穿得可真好看,快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 盛露嫣抬着步子朝着荣太妃走去。 尚未走到荣太妃身侧,就听啪嗒一声,不知谁的杯子掉在地上碎了。 盛露嫣应声看了过去,只见承恩侯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无奈地笑了笑。 两个时辰后,盛露嫣被孙嬷嬷叫醒了。 醒来后,一边抱着孙嬷嬷的腰补觉她一边控诉寻厉的行为。 她先说的晚上的。 孙嬷嬷道:“夫人再忍忍,孩子快来了。” 竟与寻厉同样的说辞。 盛露嫣抿了抿唇,看着镜子里面含春水的自己,心想,为了孩子,她忍了。 然后她又说起来寻厉今早的行为。 孙嬷嬷跟着盛露嫣一起说了寻厉几句,最后,孙嬷嬷又道:“夫人小时候也是早早起来锻炼身子的,多锻炼锻炼也是好事,大人是为了您着想。” 盛露嫣觉得这天没法聊了。 晚上既要生孩子白天又要早起锻炼,日子也没法过了。 春桃看了一眼自家夫人的脸色,道:“夫人如今的肤色越发好看了,都不用上胭脂了。” 盛露嫣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确实面色不错。 孙嬷嬷也跟着夸了几句,盛露嫣心情终于好了不少。 几人收拾了一番,吃过早饭,掐着时辰去了慧王府。 如今的慧王是皇上的弟弟。皇上登基后,便把育有子嗣的太妃安置到了各个王府之中养老。今日便是荣太妃宴请众人去府上赏梅。 盛露嫣本就颜色好看,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斗篷,更是亮眼。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盛露嫣笑着与众人打着招呼。 如今她脸色比从前鲜亮多了,穿衣风格也与从前不同,日子过得滋润精气神也不同以往,有些人竟然没认出她来,纷纷跟身边人打探着她的身份。 “这是哪家的夫人,长得可真好看啊。” “这是盛陵侯府的嫡长女啊。” “啊?是她?她不是一直病着么……” “听说早就好了,邵院使给她治了多年终于治好了。” “我怎么听说是那位寻大人给她去外地找神医治好的?” “谁知道呢,总之是好了。” “你们忘了,是她那个恶毒的继母给她下的毒。” “哦,对对对。” 接着,众人又说起来盛陵侯府的八卦。 这些话她们自然是不敢当着盛露嫣的面说的,到了盛露嫣面前的都是好话。 盛露嫣笑着回应着众人。不多时,她到了荣太妃那里。 “臣妇见过娘娘。” 荣太妃热情地招呼着她:“快起来快起来。你今日穿得可真好看,快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 盛露嫣抬着步子朝着荣太妃走去。 尚未走到荣太妃身侧,就听啪嗒一声,不知谁的杯子掉在地上碎了。 盛露嫣应声看了过去,只见承恩侯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无奈地笑了笑。 两个时辰后,盛露嫣被孙嬷嬷叫醒了。 醒来后,一边抱着孙嬷嬷的腰补觉她一边控诉寻厉的行为。 她先说的晚上的。 孙嬷嬷道:“夫人再忍忍,孩子快来了。” 竟与寻厉同样的说辞。 盛露嫣抿了抿唇,看着镜子里面含春水的自己,心想,为了孩子,她忍了。 然后她又说起来寻厉今早的行为。 孙嬷嬷跟着盛露嫣一起说了寻厉几句,最后,孙嬷嬷又道:“夫人小时候也是早早起来锻炼身子的,多锻炼锻炼也是好事,大人是为了您着想。” 盛露嫣觉得这天没法聊了。 晚上既要生孩子白天又要早起锻炼,日子也没法过了。 春桃看了一眼自家夫人的脸色,道:“夫人如今的肤色越发好看了,都不用上胭脂了。” 盛露嫣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确实面色不错。 孙嬷嬷也跟着夸了几句,盛露嫣心情终于好了不少。 几人收拾了一番,吃过早饭,掐着时辰去了慧王府。 如今的慧王是皇上的弟弟。皇上登基后,便把育有子嗣的太妃安置到了各个王府之中养老。今日便是荣太妃宴请众人去府上赏梅。 盛露嫣本就颜色好看,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斗篷,更是亮眼。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盛露嫣笑着与众人打着招呼。 如今她脸色比从前鲜亮多了,穿衣风格也与从前不同,日子过得滋润精气神也不同以往,有些人竟然没认出她来,纷纷跟身边人打探着她的身份。 “这是哪家的夫人,长得可真好看啊。” “这是盛陵侯府的嫡长女啊。” “啊?是她?她不是一直病着么……” “听说早就好了,邵院使给她治了多年终于治好了。” “我怎么听说是那位寻大人给她去外地找神医治好的?” “谁知道呢,总之是好了。” “你们忘了,是她那个恶毒的继母给她下的毒。” “哦,对对对。” 接着,众人又说起来盛陵侯府的八卦。 这些话她们自然是不敢当着盛露嫣的面说的,到了盛露嫣面前的都是好话。 盛露嫣笑着回应着众人。不多时,她到了荣太妃那里。 “臣妇见过娘娘。” 荣太妃热情地招呼着她:“快起来快起来。你今日穿得可真好看,快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 盛露嫣抬着步子朝着荣太妃走去。 尚未走到荣太妃身侧,就听啪嗒一声,不知谁的杯子掉在地上碎了。 盛露嫣应声看了过去,只见承恩侯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无奈地笑了笑。 两个时辰后,盛露嫣被孙嬷嬷叫醒了。 醒来后,一边抱着孙嬷嬷的腰补觉她一边控诉寻厉的行为。 她先说的晚上的。 孙嬷嬷道:“夫人再忍忍,孩子快来了。” 竟与寻厉同样的说辞。 盛露嫣抿了抿唇,看着镜子里面含春水的自己,心想,为了孩子,她忍了。 然后她又说起来寻厉今早的行为。 孙嬷嬷跟着盛露嫣一起说了寻厉几句,最后,孙嬷嬷又道:“夫人小时候也是早早起来锻炼身子的,多锻炼锻炼也是好事,大人是为了您着想。” 盛露嫣觉得这天没法聊了。 晚上既要生孩子白天又要早起锻炼,日子也没法过了。 春桃看了一眼自家夫人的脸色,道:“夫人如今的肤色越发好看了,都不用上胭脂了。” 盛露嫣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确实面色不错。 孙嬷嬷也跟着夸了几句,盛露嫣心情终于好了不少。 几人收拾了一番,吃过早饭,掐着时辰去了慧王府。 如今的慧王是皇上的弟弟。皇上登基后,便把育有子嗣的太妃安置到了各个王府之中养老。今日便是荣太妃宴请众人去府上赏梅。 盛露嫣本就颜色好看,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斗篷,更是亮眼。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盛露嫣笑着与众人打着招呼。 如今她脸色比从前鲜亮多了,穿衣风格也与从前不同,日子过得滋润精气神也不同以往,有些人竟然没认出她来,纷纷跟身边人打探着她的身份。 “这是哪家的夫人,长得可真好看啊。” “这是盛陵侯府的嫡长女啊。” “啊?是她?她不是一直病着么……” “听说早就好了,邵院使给她治了多年终于治好了。” “我怎么听说是那位寻大人给她去外地找神医治好的?” “谁知道呢,总之是好了。” “你们忘了,是她那个恶毒的继母给她下的毒。” “哦,对对对。” 接着,众人又说起来盛陵侯府的八卦。 这些话她们自然是不敢当着盛露嫣的面说的,到了盛露嫣面前的都是好话。 盛露嫣笑着回应着众人。不多时,她到了荣太妃那里。 “臣妇见过娘娘。” 荣太妃热情地招呼着她:“快起来快起来。你今日穿得可真好看,快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 盛露嫣抬着步子朝着荣太妃走去。 尚未走到荣太妃身侧,就听啪嗒一声,不知谁的杯子掉在地上碎了。 盛露嫣应声看了过去,只见承恩侯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无奈地笑了笑。 两个时辰后,盛露嫣被孙嬷嬷叫醒了。 醒来后,一边抱着孙嬷嬷的腰补觉她一边控诉寻厉的行为。 她先说的晚上的。 孙嬷嬷道:“夫人再忍忍,孩子快来了。” 竟与寻厉同样的说辞。 盛露嫣抿了抿唇,看着镜子里面含春水的自己,心想,为了孩子,她忍了。 然后她又说起来寻厉今早的行为。 孙嬷嬷跟着盛露嫣一起说了寻厉几句,最后,孙嬷嬷又道:“夫人小时候也是早早起来锻炼身子的,多锻炼锻炼也是好事,大人是为了您着想。” 盛露嫣觉得这天没法聊了。 晚上既要生孩子白天又要早起锻炼,日子也没法过了。 春桃看了一眼自家夫人的脸色,道:“夫人如今的肤色越发好看了,都不用上胭脂了。” 盛露嫣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确实面色不错。 孙嬷嬷也跟着夸了几句,盛露嫣心情终于好了不少。 几人收拾了一番,吃过早饭,掐着时辰去了慧王府。 如今的慧王是皇上的弟弟。皇上登基后,便把育有子嗣的太妃安置到了各个王府之中养老。今日便是荣太妃宴请众人去府上赏梅。 盛露嫣本就颜色好看,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斗篷,更是亮眼。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盛露嫣笑着与众人打着招呼。 如今她脸色比从前鲜亮多了,穿衣风格也与从前不同,日子过得滋润精气神也不同以往,有些人竟然没认出她来,纷纷跟身边人打探着她的身份。 “这是哪家的夫人,长得可真好看啊。” “这是盛陵侯府的嫡长女啊。” “啊?是她?她不是一直病着么……” “听说早就好了,邵院使给她治了多年终于治好了。” “我怎么听说是那位寻大人给她去外地找神医治好的?” “谁知道呢,总之是好了。” “你们忘了,是她那个恶毒的继母给她下的毒。” “哦,对对对。” 接着,众人又说起来盛陵侯府的八卦。 这些话她们自然是不敢当着盛露嫣的面说的,到了盛露嫣面前的都是好话。 盛露嫣笑着回应着众人。不多时,她到了荣太妃那里。 “臣妇见过娘娘。” 荣太妃热情地招呼着她:“快起来快起来。你今日穿得可真好看,快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 盛露嫣抬着步子朝着荣太妃走去。 尚未走到荣太妃身侧,就听啪嗒一声,不知谁的杯子掉在地上碎了。 盛露嫣应声看了过去,只见承恩侯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第75章 护送 瞧着承恩侯老夫人的眼神, 盛露嫣微微有些诧异。 她一直都知道的,这位老夫人不喜欢她。至于不喜欢她的原因,最主要的一点便是她与承恩侯世子曾经定亲。老夫人不想给自己的孙子娶个病秧子, 所以看她也不顺眼。若要是再加上一个原因的话, 那边是承恩侯夫人很喜欢她。她们婆媳之间关系不睦,儿媳喜欢的, 婆母便要讨厌。 不过,这些事情如今都与她无关了。 老夫人喜不喜欢她都不会影响她的生活。 今日老夫人的眼神着实奇怪。不像是讨厌,倒像是……恐惧和震惊。 “见过老夫人。”盛露嫣福了福身朝着承恩侯老夫人行礼。 老侯夫人却久久没让她起身,就连老侯夫人身侧的夏嬷嬷不知在想什么, 似乎也在发呆。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尴尬。 夏嬷嬷只是微微一怔便回过神来,抬手碰了碰老侯夫人,道:“老夫人, 指挥使夫人给您请安呢。” 不知是不是盛露嫣的错觉,她感觉“指挥使”三个字咬得重了些,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提醒一般。 老侯夫人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了,脸上的神色和缓了一些。 “哦, 是你啊, 起来吧。” “谢老夫人。”盛露嫣从容地起身。 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 像是刚刚的一幕没有发生似的。众人知晓他们两个府之间的事情,便觉得老侯夫人是在给盛露嫣下马威,故意让她难堪。原想着看一场笑话的, 没想到盛露嫣的表现非常淡定和得体,让人无话可说。 从前盛露嫣要成为自己的孙媳妇儿时老侯夫人很讨厌她,如今既然不可能了, 她就没那么讨厌她了。刚刚她不过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有些恍惚罢了, 并非故意为难盛露嫣。 盛露嫣背后站着的可是盛陵侯府和护京司指挥使, 没必要得罪。 因此,老侯夫人揉了揉额头,道:“我这上了年纪,最近精神不济,刚刚竟没听到你说话。你可莫要怪我才是。” 夏嬷嬷也在一旁道:“可不是么,老夫人病了快半年了,隔三差五就得吃些药。” 盛露嫣脸上始终带着笑:“老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晚辈岂会怪您。您要多保重身子才是。” 荣太妃是今日的主子,她也笑着打圆场:“我看呐,都怪你今日打扮得太漂亮了,把老夫人迷住了。” 说着话,荣王妃给身边人使了个颜色,去打扫落在地上的瓷杯了。 老侯夫人笑着说道:“可不是么,这小丫头从小就长得好看,如今张开了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咱们的指挥使大人有福气了。” 众人见状,也都开始凑趣,夸赞着盛露嫣的容貌。 “你肤色白,就该多穿穿这种颜色鲜亮的衣裳才好,衬得你脸色更好看了。可别再穿素色的衣裳了。”荣太妃道。 “可不是么,小姑娘家就该这样穿,没必要打扮得老气横秋的。”老侯夫人道。 年纪大的人往往喜欢小辈们穿得亮堂些,年纪轻的则是更好奇盛露嫣这件衣裳是谁给她做的。 “夫人这衣裳是家里的绣娘做的吗?”宣平侯府的六姑娘问道。 像盛露嫣这样的出身,府中多半有专门的做衣裳的师傅。 盛露嫣摇了摇头,道:“不是。” 听到这话,慧王的小女儿福宁县主问:“难道是外面的师傅?夫人找的哪家的师傅?” 众人也好奇地看向了盛露嫣,等着她说,那模样恨不得出了府就去找人做一件一样的。 “也不是。”盛露嫣道,“就是在街上随便买了一件。” “哪个铺子?”福宁县主追问。 盛露嫣迟疑了一 下,到底是哪个铺子,她还真的不知道。这是寻厉买的,她也没想起来问他在哪里买的。 见她迟疑,众人心中有了诸多猜测。 比如—— 福宁县主忍不住道:“夫人可是怕我买一样的穿出去?你放心,我不喜欢这个颜色,但我喜欢这个款式,我保证不买跟你一样的。” 气氛再次尴尬起来。 荣太妃斥道:“福宁,怎么说话呢,还不给夫人赔礼道歉!” 福宁县主想要反驳,在看到自家祖母的眼神时,立马不敢说了,垂着头对盛露嫣道:“夫人,对不起。” 盛露嫣连忙起身,道:“县主折煞我了。” “嫣儿,福宁年纪小不懂事,被我宠坏了。”荣太妃道。 福宁县主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小孩子一个,盛露嫣又怎会跟她置气。再者,对方也没说什么让人厌烦的话。 “县主娇憨可爱,快人快语,很是让人喜欢。”盛露嫣道,“只是,这衣裳不是我买的,而是旁人送的,所以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哪里买的。若是县主喜欢,我回头去问一问,到时再告知县主。”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夫人。”福宁县主开心地说道。 盛露嫣也对着她笑了笑。 她刚刚特意没说是寻厉买的。从前旁人以为她不得宠都有那么多来求情的,若是如今知道寻厉待她好,岂不是上门来求情的人更多?皇上如今正在清算世家,而满京城的世家中,一大半都与她沾亲带故,到时候她岂不是要被烦死。 不过,她不说,不代表就没有人知晓。 “是云想成衣铺子。”一个小姑娘小声说道。 那姑娘的位置有些偏,正站在一位夫人的身侧。 她是府中的庶女,一直不得宠的,那日也是恰好在成衣铺子里看到了寻厉。她们几个小姐妹还在一起讨论过,以为寻大人这件斗篷是买给府中的姨娘的,没想到这件衣裳却穿在了正头夫人身上。 活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有那么多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看着嫡母的眼神,她朗声道:“那日指挥使大人去买斗篷的时候我和邵姑娘恰好在那里。不过这衣裳一个颜色只有一件,卖出去好几件了,快卖完了。” 小姑娘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众人的关注了,要跟人讨论一下衣裳的事情,没想到众人的目光却忽然看向了盛露嫣。 “原来是寻指挥使买的。” “夫人刚刚怎么不直接说是指挥使买的?” “指挥使大人看起来不苟言笑,没想到竟然是这么贴心的人。” 盛露嫣鲜少有这么尴尬的时候,此刻她只能笑,心中则是想,刚刚装了半天白装了。 这边盛露嫣因为寻厉而尴尬着,另一边,寻厉也正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下朝后,寻厉再次来到了工部。他如今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看一看弓箭的研究进展。可惜,依旧是不得法,最关键的那一步始终让人不明白。 想要研究就得拆开那一扣,而一旦拆开就再也装不上了。 “哎,我们已经张榜了,试图找一些能人异士来研究,可惜来了几个都不太行。”工部尚书摸着花白的胡须叹道。 虽说缴获了很多弓箭了,但却是寻厉第一次见着弓箭里面的结构。因为每一次缴获后他都是直接送去工部和兵部。此刻看着工部尚书手中的东西,突然怔了怔。 这东西似乎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他伸手从工部尚书手中接了过来仔细看着,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工部尚书瞧着寻厉的神色不对劲儿,好奇地问道:“你瞧出来什么了吗?” 寻厉抿了抿唇,隐瞒了自己的想法。 “并未,只是 觉得这个东西做的很是精巧。” 工部尚书很是失望,道:“可不是么,就是精巧,没人能参透其中的奥秘。” 想他们大历人才辈出,可怎么就找不出来一个能懂这个机关的人呢。 就在这时,邹子川突然开口了。 “大人,您的手腕怎么回事?” 邹子川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关心。 寻厉微微一怔,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面正有一个牙印。早起时这个牙印还是红色的,这会儿微微有些泛青。 “没什么。” 说着,他把袖口往上提了提,遮了遮上面的痕迹。 “可是被什么畜生咬了?要不要去找大夫看一看?”邹子川又道。 听到“畜生”二字,寻厉的脸色微变,看向下属的眼神冷了几分。 “不必。” 工部尚书在一旁道:“你可别仗着年轻认为无所谓,若是被畜生咬了得赶紧治,严重了会有性命之忧。” 寻厉的脸色更冷了了,道:“不用。并未破皮,只是有些淤青。” 工部尚书还挺欣赏寻厉这个后辈的,见他如此,他有些担心,怕这个后生分不清轻重。他侧头看了看寻厉背在身后的手,想要看看伤势,有没有破皮。 倒是没有破皮,不过—— 这痕迹怎么这么奇怪呢。 他是过来人,看着上面的痕迹,再看寻厉不自然的脸色,约摸是明白过来了。 “大人,还是……”邹子川还欲再劝。 “哈哈,没事没事,你家大人没事,别劝了。”工部尚书笑着道,“你小子还没成亲吧?” 邹子川有些不解,他成没成亲跟大人被咬有何关系? “闺房之乐自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工部尚书一大把年纪了,提到此事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里充满了怀念。 寻厉:…… 邹子川先是一怔,很快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家大人。瞧着自家大人极不自在的脸色,他内心更是震惊不已。 难道…… 是夫人咬的? 看着下属的眼神,寻厉瞪了他一眼。 邹子川不敢再看。 最后,从李瘦子那里得来的十八箭寻厉只给工部十把,剩下的两把他带回去了。 盛露嫣在厅堂里尴尬了许久。不过,听着众人议论着寻厉待她的好,看着众人羡慕的神情,心中渐渐也有些喜悦。她明明是个再冷静不过的人,可如今却也因着这种小事欢喜着。 随后众人去院子里赏梅了。 赏梅时,盛露嫣再次见到了谢赟,不过,不是单独见的,而是在好友谢月薇身侧。此时再见,谢赟的神色比上次好看了许多,谢月薇似乎也终于想通了,待盛露嫣一如从前。 “你怎么才出来啊,刚刚就听说你来了,你在里面聊什么呢,你从前不是最不耐烦跟那些夫人们聊天了吗?怎么不快些躲出来。”谢月薇抱怨道。 盛露嫣笑着道:“你还未成亲,自然可以如此。我如今已经嫁人,是要多跟各个府中的夫人聊一聊的,而且,如今倒也觉得聊聊天挺好的。” 谢月薇微微一怔,看向了身后的兄长,生怕兄长听了会不高兴。 见兄长神色似是有些黯然,谢月薇连忙转移了话题。她瞧着盛露嫣的衣裳,道:“你这衣裳是谁做的,刚刚远远瞧着我就觉得好看,如今离得近了更好看了。不过,这料子却不太好,想来是外面做的吧?” 谢月薇果然了解她。 盛露嫣笑着说:“是我家夫君买的。虽说料子不是顶好的,但却也是他的一片心意,我很喜欢。” 刚刚在大厅里她藏着掖着,如今在好友面 前就不必了。 而且,也得让人死心。 谢月薇觉得,她兄长还是走远一点吧,不然她都没法跟好友说话了。 正想着呢,祖母身边的人就过来找兄长了,谢月薇连忙把兄长推了出去,跟好友去一旁赏梅了。 “我想我也不用问了,看着你的脸色就知道他待你不错。”谢月薇道。 盛露嫣笑着点了点头:“嗯,他的确待我极好。” “你也喜欢他吗?”谢月薇看着盛露嫣问道。 “嗯,是挺喜欢的。虽说从前也想过自己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成亲后会如何,但着实没想到能遇到一个这么喜欢的人。他……”说起寻厉,盛露嫣开始变得滔滔不绝。 谢月薇就在一旁听着,听着听着,也开始幻想了。 “我从前以为夫妻之间要么像我祖父祖母那般水火不容,要么像我父亲母亲一样相敬如宾,亦或者像……”说着,谢月薇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那两位似的互相猜忌不信任,没想到还能如你们这般。你们的感情可真好啊!你生气了他真的会哄你吗?还会给你买好吃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外界可都说他心狠手辣,性子冰冷。” “当然会啊。” 两个人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 “自从你成了亲,我便一直担心你过得好不好,生怕你父亲与他的关系会影响到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如今瞧着你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嗯,我过得挺好的。” 谢月薇也像盛露嫣坦白了自己的心迹:“其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既担心你又担心我兄长。如今想想,很是没必要。事已至此,我们都改变不了什么了,不如往前看。” 盛露嫣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不过,其实我们有时候也能改变一些事情的,并非全然不能做。不管身处什么境地,总要试着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些。” 谢月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 临走前,谢赟试图让妹妹把盛露嫣约出来,但却被谢月薇拒绝了。 “哥,她如今过得也不容易,你又何必去打扰呢?那位指挥使大人又岂是好相与的,若是被他发现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谢赟道:“若他敢如此,我定要打上门去,把她抢回来。” 谢月薇微微垂眸,说了一句扎心的话。 “哥,若你真的有这样的勇气,早就抗住家里人把她娶回来了,如今她也不会嫁给别人了。” 谢赟怔怔地站在那里,久久没动。 夕阳西下,盛露嫣的马车行驶在金鸣巷里,刚走到巷子口,马车就停了下来。 她微微有些诧异,掀开了帘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人一马,寻厉似乎刚刚从护京司出来,身上还穿着玄色的官服,腰间系着一块玉佩,脚上蹬着黑色的皂靴。回头看向她时,冷硬的面庞柔和了几分。 夕阳的余晖洒了过来,他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尚未离开巷子的、亦或者刚刚离开没走远的客人们全都看了过来,来来往往的行人们有那好奇心重的也看了过来。 人来人往中,盛露嫣笑着问:“你怎么在这里?” 好像一看到他,她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再多的烦恼似乎都不存在了。 “咳,恰巧路过这里。”寻厉答。 护京司在北,金鸣巷在南,一南一北,如何能遇得上?盛露嫣也没拆穿他,长长的“哦”了一声,道:“这么巧啊。” “嗯,回家吧。” “好。” 马车朝前驶去,盛露嫣趴在马车的窗口,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寻厉,笑着调侃:“今日有护京司的指挥使大人亲自护送,想来这一路定 能平安。” 寻厉回道:“夫人吉人天相,心地善良,不管何时何地都会平安。” 听到这话,盛露嫣笑得更开心了。 怎么办,她好像更喜欢他了,只是瞧着他就觉得怦然心动。 第76章 调查 再长的路都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夕阳彻底消散在天际时,他们终于回到了府中。 一下马车,盛露嫣就走向了寻厉。 见她笑了, 寻厉也笑了。 两个人并排朝着内院走去。 走了一会儿,盛露嫣扯了扯寻厉的衣袖, 撒娇道:“你走慢一些,我跟不上了。” 寻厉适时地放慢了脚步。 不过, 走了十来步, 他的步子又不自觉加快了。 “太快了!”盛露嫣索性这回不走了, 站在原地控诉寻厉。以后的路还有很长, 两个人还要并肩走很久,她得把他这个习惯改过来。 寻厉回头看了过来,略一思索, 往回走了几步。 盛露嫣笑了,只见她突然伸出来手,握住了寻厉的。 “这样你就不会突然走快了。” 寻厉微微一怔,瞥了一眼周遭的下人,被他一看,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走吧。”宽大的衣袖下, 寻厉握紧了掌心的小手。 晚上, 两个人一起吃饭、看书……睡觉。 事后, 盛露嫣靠在寻厉的肩膀上,抱着他的胳膊跟他说着话。眼睛一瞥, 看到了寻厉手腕上的痕迹, 她顿时有些心虚, 抬起了寻厉的手, 看着他的眼睛, 问道:“疼不疼啊?” 寻厉瞥了她一眼,道:“不疼。” “真的?” “嗯。” “既然不疼……那我再咬一下!”说着,盛露嫣作势放在了嘴边,看起来似乎真的想要咬一口。 寻厉就这么看着她,不躲不避,不言不语,任由她胡闹。 盛露嫣也没真的想咬,她知道自己早上过分了,手腕放在嘴边,但却没咬下去,而是亲了亲。 “若无大事,早上不许再吵醒我,听到没?” 她打小便有起床气,被人吵醒了可能一整日心情都不好。 她要慢慢把自己不喜欢的的事情说与他听,这样他以后就不会做了,她也就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与她置气。同样的,他不喜欢的事情她也不会去做。 当然了她自己喜欢的也要说与他听,若他做了她可能就会多喜欢他一点。 “嗯。”寻厉应了一声。 “若是你再吵我,你就去榻上睡!” “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渐渐地,盛露嫣睡意来袭,打了个哈欠。正想着就此入睡,她忽而想起来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对了,你为何要给我买这件红色的斗篷?” 寻厉的手本是放在盛露嫣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听到这话,手微微一顿。 “因为这个颜色衬夫人。”寻厉道。 “可还有别的原因?”盛露嫣问。 她记得那日她穿上时,他的眼神不太对劲。往常若是她穿得好看了,他的眼神是惊艳的,那那日的显然有些不同。而今日,不对劲的人又增加了,承恩侯府老夫人和她身边的夏嬷嬷。她不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原因,总想着问清楚一些。 寻厉顿了片刻,启唇沉声道:“父亲醉酒后,曾在纸上画过一个女子的画像,那女子身着一件类似斗篷的衣裳。” 他一直以为画中是个雨天,那女子身上穿的是蓑衣,雨过花落,纷纷扬扬。直到那日在铺子里看到了那件红色的斗篷他才恍然大悟,当时那女子穿着的不是蓑衣而是斗篷,那从天而落的是雪花和梅花,至于那件衣裳是什么颜色,他就不清楚了。 他那日的确是被款式所吸引了,不过,最终决定买下来是因为这件衣裳是红色的,衬自家夫人的肤色,适合她所以才买的。 盛露嫣心里顿时一惊,脑子也没那么迷糊了。 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画中之人可是母亲?”盛露嫣问。 寻厉道:“我曾问过父亲,父亲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盛露嫣想,多半就是了。 “那你可曾看过母亲的画像?” “不曾。” 盛露嫣有些失望。若是见过母亲的画像,便可以让人画出来认一认。不过,她这个问题问的也太傻了,若寻厉手中真的有母亲的画像,岂不是早就找到人了。 “夫人今日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寻厉问。 盛露嫣想了想,道:“没什么,只是今日大家都称赞我这衣裳好看,所以想问问夫君当时是怎么想的,眼光这么好。” 她不是故意不说的,只是觉得自己想法太过离奇,又没什么证据。万一是假的,岂不是让人空欢喜一场?她还是再打听打听,找到一些证据再跟他提吧。 “是夫人长得美,穿什么都好。” 听到寻厉的话,盛露嫣又笑了起来,在寻厉怀中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 盛露嫣晚上睡得极好,她昨晚还做了个梦,梦到她与寻厉在梅林里追来追去的,很是快活。可在出了梅林之后却突然看到了谢赟,她怕寻厉误会,一直跟他解释着。 盛露嫣失笑,摇了摇头,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突然,她怔了怔,把孙嬷嬷叫了过来。 “你去打听一下承恩侯老夫人的行踪,不,还有她身边的夏嬷嬷的。” 孙嬷嬷看出来自家夫人的慎重,也没多问便出去了办事了。 “是。” 刚刚与谢赟定亲时,老侯夫人便不给她好脸色了。那时她以为自己要嫁入承恩侯府,所以打听了府中所有主子的喜好,以期能转变老夫人对她的看法,这些事情颇费了她一些功夫。 那时她便知晓老夫人有上香的习惯。有时不到初一十五也去上香,她去,或者夏嬷嬷去,也没个缘由,不知给谁上的香。直到后来她探了探承恩侯夫人的口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按照承恩侯夫人的意思,这位老侯夫人年轻时做了不少亏心事,年纪大了便开始害怕了,每每做了噩梦就会去上香以求心安。 等到吃午饭时,孙嬷嬷来回话了。 “夫人,您真的料事如神,老夫人今日果然去寺里了。” 盛露嫣心里一紧,问:“老夫人亲自去的?” “对,老夫人不顾众人反对,亲自去的。” 老夫人竟然会亲自去……若是因为做了亏心事的话,那这件事应当不小,不然不会亲自去。 “但她到底做了什么却不知道了,暂时还没打听到。” “嗯,继续盯着。”盛露嫣道。 如此看来老夫人很有可能是心中有愧,不知是否与昨日见着她有关,若是能知道她去寺中做了什么就好了。可惜,承恩侯府没有她的人,那府中的下人又都忠于主家,很难探听到什么。 后半晌,寻厉和邹子川再次去了黑市上,今日他们运气着实好,遇到了一个卖家。不过,这卖家与李瘦子一样,不肯轻易给他们看货。 他们不欢而散。 第二日一早,盛露嫣刚刚起床,就见春桃火急火燎地从外头进来了。 “夫人,不好了,姑太太来了。” 盛露嫣微微一惊,她那姑母怎么来了。难不成是发现她私底下给表妹相看人家了?这事儿吧,说起来也与她无关,她插手确实不对。不过,她也不后悔就是了,姑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知晓的,既然能帮,她定是要帮的。 很快,盛露嫣平复下来心情,道:“先把她安排在花厅里吧。” “是,夫人。”荣昌伯爵夫人一进门就开始骂骂咧咧的,看这里不顺眼看那里也不顺眼,话里话外都在嫌弃他们这个府穷酸。 “你们就给堂堂侯府的嫡出姑娘住这样的破院子?” “你们莫不是在诓我吧,这是人住的地儿?” 盛露嫣吃着饭,那边她姑母做的事情说过的话便传入了她的耳中。 “伯爵夫人嫌咱们的茶水不好喝,说茶叶太差了,一口水喷了出来。” 盛露嫣慢条斯理地吃着饭,道:“那就把茶水撤了,给她端一壶白开水。” “是,夫人。只是……”小丫头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盛露嫣道。 “伯爵夫人还在那里骂夫人……” 孙嬷嬷一听这话就怒了,问道:“她说什么了?” 小丫头看看盛露嫣又看看孙嬷嬷,道:“说夫人不孝,说夫人故意怠慢她。” 孙嬷嬷立马骂道:“我呸!哪有她那样的长辈,也不瞧瞧她从前都做了什么事儿,配不配做咱们夫人的长辈。” 盛露嫣继续吃饭,丝毫没受影响,嘴里说道:“不必理会她,别让她乱跑,让她在花厅里待着。” “是,夫人。” 小丫头走后,孙嬷嬷又骂了起来。 孙嬷嬷当真是烦死荣昌伯爵夫人了,当年侯夫人在世时,荣昌伯爵夫人就没少找侯夫人的麻烦,后来又找他们姑娘的麻烦,天底下就没见过这样做人姑母的。 吃过饭,盛露嫣去了花厅。 远远地就听到伯爵夫人在屋里骂人,骂得那叫一个难听,训得小丫头们都不敢说话。 盛露嫣一出现,荣昌伯爵夫人的视线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呦,大侄女终于想起来我这个姑母了?” 盛露嫣微微福身:“见过姑母。” 说完,不待伯爵夫人说什么就自己起身了。 伯爵夫人正欲说她,又被堵了回去。 “姑母这是说的哪里话,您是我姑母,我自然是不敢的。我知道姑母是个讲究人,就在后面好好收拾了一番,收拾妥当了这才来见姑母了,生怕哪里没做好又被姑母说轻视、怠慢。” 说着,盛露嫣就坐下了。 “你这丫头如今倒是伶牙俐齿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伯爵夫人怒斥。 盛露嫣端起来茶抿了一口,道:“人人都说侄女像姑母,我是您嫡亲的侄女,自然是像您的,我眼里有没有长幼尊卑,难道您不知道吗?” 荣昌伯爵夫人被气得不行,她发现这个侄女如今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了,从前在侯府时她可是要巴结她的。如今还不是仗着自己的夫婿得盛宠,仗着自己颜色好得了夫婿的宠爱。 “你莫要觉得如今你那夫婿疼你你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认自己的长辈。你须知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等哪一日你被你那夫婿厌弃了,就知道世道艰难了。你能依靠的,还是我们这些娘家人。” 这种话盛露嫣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哪一个来找她求情的不是这么说的。 “那还是算了吧,姑母不害我便是好的了,我可不敢求到姑母头上去。” 荣昌伯爵夫人气得要站起来骂人,一旁的嬷嬷连忙按住了她,给她使了个眼色。见状,荣昌伯爵夫人忍了忍,又坐下了。 看着这情形盛露嫣渐渐明白过来了,今日姑母并不是因为表妹的事情来兴师问罪的,怕是有别的目的。 很快,她便听到了荣昌伯爵夫人的目的。 “一笔写不出来两个盛字,你我既然同出盛陵侯府,那便是一家人。你须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说到这里,荣昌伯爵夫人故意顿了顿。盛露嫣仿佛没听到一般,一个字都没答。 荣昌伯爵夫人很是尴尬,又自顾说了下去。 “如今快到年底了,你那明表哥如今还是个七品的主事,也该动一动了。” 前面盛露嫣还算是淡定,听到这里,她情绪有了些波动。明表哥,便是那个二表哥。当年若不是杨白芷提前告知她消息,说不定她就要失了清白。想到这些王氏,盛露嫣抬眸看向了面前的荣昌伯爵夫人。 说起来儿子,荣昌伯爵夫人很是得意。 “前两年他的考核都是优,今年若再是优的话,定能往上升。” 盛露嫣假装听不懂荣昌伯爵夫人的话,面无表情地道:“哦,那就恭喜表哥了。” 荣昌伯爵夫人:…… 她当真是要被面前这个侄女气死了,若不是兄长如今去了边关,她能低这个头来求她?但为了儿子,她忍了。 “如今还不是呢,你去让侄女婿跟吏部打一声招呼。” 盛露嫣嗤笑了一声。她这姑母是不是伯爵夫人当久了,这种事情见多了,所以才说的这么顺。官员调动仿佛是买大白菜一样,任他们挑选。 “我说你笑什么?”荣昌伯爵夫人生气地问道。 对着旁的亲戚盛露嫣还姑且装一装,对着自家这个嫡亲的姑母,她着实装不下去。因为一看到她这张脸,她就能想起来小时候她是如何伙同柳氏和盛晨曦来欺负她的。她现如今没去报复她已经是她的仁慈了,没曾想对方还想要蹬鼻子上脸。 所以,盛露嫣直截了当地道:“办不到。” 荣昌伯爵夫人更气了,看着面前给她冷脸的侄女,气不打一处来。 “男人都是贪图新鲜的,趁着你如今还在得宠还有些用,赶紧给自己捞些好处,别等着年老色衰了再想起来求他帮忙,你看他到时候帮不帮。” 盛露嫣淡定地喝着茶,看着荣昌伯爵夫人气急败坏的模样,觉得非常讽刺。 荣昌伯爵夫人见盛露嫣软硬不吃,气得不行,骂道:“你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愚蠢到这个地步?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盛露嫣听烦了,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开口道:“姑母莫不是忘了小时候的事情了?” 荣昌伯爵夫人微怔。 “您让二表哥做过什么事情难不成都忘了吗?不过,您忘了,我可没忘。莫说是帮着二表哥升迁了,我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对你们的仁慈了。” 荣昌伯爵夫人手指颤巍巍地指着盛露嫣,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我与夫君成亲时姑母都不曾来,如今有了麻烦了想起来找我了,姑母可真是无利不起早。刚刚我说侄女肖姑母当真是说错了,我自问脸皮可没姑母这么厚。姑母既然觉得我们府穷酸,那就不装您这座大佛了。来人,送客。” 荣昌伯爵夫人气得倒在了嬷嬷身上,指着盛露嫣破口大骂。 盛露嫣动都不动一下,朝着下人抬了抬手。 下人们连忙上前,欲送荣昌伯爵夫人出去。 荣昌伯爵夫人也是有自己尊严的,她甩开了下人,整了整衣裳,看着盛露嫣怒斥:“咱们就等着瞧吧,等着你夫君被众人拉下马,等着你荣光不再,我看到时候你怎么办!我告诉你,你就算是跪在我府门口我都不会出来看你一眼。” 盛露嫣笑了笑,道:“那就不劳姑母操心了,我若是真有那一日说明盛陵侯府也倒了,咱们都是侯府的姑娘,我下场惨,难道你就能好到哪里去?” 荣昌伯爵夫人被噎了一下,看着盛露嫣说不出来话,甩了甩袖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她在气,盛露嫣也很生气。 有些事情吧,不想还好,一想起来就觉得生气。虽说已经过去多年,可那种气闷的感觉仍在。 晚饭时盛露嫣少吃了几口,寻厉有些担忧,问了句,盛露嫣没答,只说中午吃多了。 寻厉察觉到异常,饭后,把董管事叫了过来。 听着董管事的话,寻厉的脸色难看得很,吩咐道:“查一查荣昌伯爵夫人和夫人之间的事情。” “等下!”寻厉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查一查荣昌伯爵夫人为何突然求到了夫人面前。” “是,主子。” 数日后,瞧着查到的事情寻厉冷笑了一声。 这些世家总是仗着自己家大业大,皇上一时又不能连根拔起,便做些龌龊的事儿。主子犯了错,拿奴才来顶包。这一招用的着实好,若不细查难以查出来。 第二日一早,朝堂上,御史弹劾了杨二公子。 强迫良家妇女并逼死人丈夫,还让身边的小厮顶罪。 那边荣昌伯爵夫人还在各个府中说着盛露嫣的坏话,这边她儿子已经入了刑部大牢。 得知此事后,孙嬷嬷问:“夫人,咱们还继续查二表少爷吗?” 盛露嫣抬了抬手,道:“不必了。” 那日她越想越气,便觉得姑母不会无缘无故来求她。只可惜那日她只顾着跟姑母拌嘴,没来得及探问她找上门的缘由。事后她让人去查了查二表哥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查到他和身边的奴才一起出门,结果奴才逼死了人。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若当真是身边的奴才逼死了人,对二表哥升职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再一细查,才发现了端倪。 那逼死人的是二表哥! 可恨她手中没有证据。 没想到她刚找到死者的家人还没去京城府衙告状,那边二表哥就已经入狱了。 当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情。 “真是老天开眼啊,恶有恶报!”孙嬷嬷开心地道。 盛露嫣却觉得这事儿过于巧合了些,她这边刚开始调查,那边二表哥的事情就被御史弹劾了。不过,马上到年底了,那些想要升迁的人互相举报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是件开心的事儿,她中午多吃了半碗饭。 当天下午,孙嬷嬷又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夫人,终于打听出来了。前些时候承恩侯老夫人去寺中是因为做了噩梦,她在寺里不知为谁点了长明灯,还捐了一百两银子,让人足足点七七四十九日。”虽说已经过去多年,可那种气闷的感觉仍在。 晚饭时盛露嫣少吃了几口,寻厉有些担忧,问了句,盛露嫣没答,只说中午吃多了。 寻厉察觉到异常,饭后,把董管事叫了过来。 听着董管事的话,寻厉的脸色难看得很,吩咐道:“查一查荣昌伯爵夫人和夫人之间的事情。” “等下!”寻厉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查一查荣昌伯爵夫人为何突然求到了夫人面前。” “是,主子。” 数日后,瞧着查到的事情寻厉冷笑了一声。 这些世家总是仗着自己家大业大,皇上一时又不能连根拔起,便做些龌龊的事儿。主子犯了错,拿奴才来顶包。这一招用的着实好,若不细查难以查出来。 第二日一早,朝堂上,御史弹劾了杨二公子。 强迫良家妇女并逼死人丈夫,还让身边的小厮顶罪。 那边荣昌伯爵夫人还在各个府中说着盛露嫣的坏话,这边她儿子已经入了刑部大牢。 得知此事后,孙嬷嬷问:“夫人,咱们还继续查二表少爷吗?” 盛露嫣抬了抬手,道:“不必了。” 那日她越想越气,便觉得姑母不会无缘无故来求她。只可惜那日她只顾着跟姑母拌嘴,没来得及探问她找上门的缘由。事后她让人去查了查二表哥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查到他和身边的奴才一起出门,结果奴才逼死了人。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若当真是身边的奴才逼死了人,对二表哥升职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再一细查,才发现了端倪。 那逼死人的是二表哥! 可恨她手中没有证据。 没想到她刚找到死者的家人还没去京城府衙告状,那边二表哥就已经入狱了。 当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情。 “真是老天开眼啊,恶有恶报!”孙嬷嬷开心地道。 盛露嫣却觉得这事儿过于巧合了些,她这边刚开始调查,那边二表哥的事情就被御史弹劾了。不过,马上到年底了,那些想要升迁的人互相举报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是件开心的事儿,她中午多吃了半碗饭。 当天下午,孙嬷嬷又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夫人,终于打听出来了。前些时候承恩侯老夫人去寺中是因为做了噩梦,她在寺里不知为谁点了长明灯,还捐了一百两银子,让人足足点七七四十九日。”虽说已经过去多年,可那种气闷的感觉仍在。 晚饭时盛露嫣少吃了几口,寻厉有些担忧,问了句,盛露嫣没答,只说中午吃多了。 寻厉察觉到异常,饭后,把董管事叫了过来。 听着董管事的话,寻厉的脸色难看得很,吩咐道:“查一查荣昌伯爵夫人和夫人之间的事情。” “等下!”寻厉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查一查荣昌伯爵夫人为何突然求到了夫人面前。” “是,主子。” 数日后,瞧着查到的事情寻厉冷笑了一声。 这些世家总是仗着自己家大业大,皇上一时又不能连根拔起,便做些龌龊的事儿。主子犯了错,拿奴才来顶包。这一招用的着实好,若不细查难以查出来。 第二日一早,朝堂上,御史弹劾了杨二公子。 强迫良家妇女并逼死人丈夫,还让身边的小厮顶罪。 那边荣昌伯爵夫人还在各个府中说着盛露嫣的坏话,这边她儿子已经入了刑部大牢。 得知此事后,孙嬷嬷问:“夫人,咱们还继续查二表少爷吗?” 盛露嫣抬了抬手,道:“不必了。” 那日她越想越气,便觉得姑母不会无缘无故来求她。只可惜那日她只顾着跟姑母拌嘴,没来得及探问她找上门的缘由。事后她让人去查了查二表哥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查到他和身边的奴才一起出门,结果奴才逼死了人。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若当真是身边的奴才逼死了人,对二表哥升职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再一细查,才发现了端倪。 那逼死人的是二表哥! 可恨她手中没有证据。 没想到她刚找到死者的家人还没去京城府衙告状,那边二表哥就已经入狱了。 当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情。 “真是老天开眼啊,恶有恶报!”孙嬷嬷开心地道。 盛露嫣却觉得这事儿过于巧合了些,她这边刚开始调查,那边二表哥的事情就被御史弹劾了。不过,马上到年底了,那些想要升迁的人互相举报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是件开心的事儿,她中午多吃了半碗饭。 当天下午,孙嬷嬷又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夫人,终于打听出来了。前些时候承恩侯老夫人去寺中是因为做了噩梦,她在寺里不知为谁点了长明灯,还捐了一百两银子,让人足足点七七四十九日。”虽说已经过去多年,可那种气闷的感觉仍在。 晚饭时盛露嫣少吃了几口,寻厉有些担忧,问了句,盛露嫣没答,只说中午吃多了。 寻厉察觉到异常,饭后,把董管事叫了过来。 听着董管事的话,寻厉的脸色难看得很,吩咐道:“查一查荣昌伯爵夫人和夫人之间的事情。” “等下!”寻厉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查一查荣昌伯爵夫人为何突然求到了夫人面前。” “是,主子。” 数日后,瞧着查到的事情寻厉冷笑了一声。 这些世家总是仗着自己家大业大,皇上一时又不能连根拔起,便做些龌龊的事儿。主子犯了错,拿奴才来顶包。这一招用的着实好,若不细查难以查出来。 第二日一早,朝堂上,御史弹劾了杨二公子。 强迫良家妇女并逼死人丈夫,还让身边的小厮顶罪。 那边荣昌伯爵夫人还在各个府中说着盛露嫣的坏话,这边她儿子已经入了刑部大牢。 得知此事后,孙嬷嬷问:“夫人,咱们还继续查二表少爷吗?” 盛露嫣抬了抬手,道:“不必了。” 那日她越想越气,便觉得姑母不会无缘无故来求她。只可惜那日她只顾着跟姑母拌嘴,没来得及探问她找上门的缘由。事后她让人去查了查二表哥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查到他和身边的奴才一起出门,结果奴才逼死了人。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若当真是身边的奴才逼死了人,对二表哥升职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再一细查,才发现了端倪。 那逼死人的是二表哥! 可恨她手中没有证据。 没想到她刚找到死者的家人还没去京城府衙告状,那边二表哥就已经入狱了。 当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情。 “真是老天开眼啊,恶有恶报!”孙嬷嬷开心地道。 盛露嫣却觉得这事儿过于巧合了些,她这边刚开始调查,那边二表哥的事情就被御史弹劾了。不过,马上到年底了,那些想要升迁的人互相举报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是件开心的事儿,她中午多吃了半碗饭。 当天下午,孙嬷嬷又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夫人,终于打听出来了。前些时候承恩侯老夫人去寺中是因为做了噩梦,她在寺里不知为谁点了长明灯,还捐了一百两银子,让人足足点七七四十九日。”虽说已经过去多年,可那种气闷的感觉仍在。 晚饭时盛露嫣少吃了几口,寻厉有些担忧,问了句,盛露嫣没答,只说中午吃多了。 寻厉察觉到异常,饭后,把董管事叫了过来。 听着董管事的话,寻厉的脸色难看得很,吩咐道:“查一查荣昌伯爵夫人和夫人之间的事情。” “等下!”寻厉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查一查荣昌伯爵夫人为何突然求到了夫人面前。” “是,主子。” 数日后,瞧着查到的事情寻厉冷笑了一声。 这些世家总是仗着自己家大业大,皇上一时又不能连根拔起,便做些龌龊的事儿。主子犯了错,拿奴才来顶包。这一招用的着实好,若不细查难以查出来。 第二日一早,朝堂上,御史弹劾了杨二公子。 强迫良家妇女并逼死人丈夫,还让身边的小厮顶罪。 那边荣昌伯爵夫人还在各个府中说着盛露嫣的坏话,这边她儿子已经入了刑部大牢。 得知此事后,孙嬷嬷问:“夫人,咱们还继续查二表少爷吗?” 盛露嫣抬了抬手,道:“不必了。” 那日她越想越气,便觉得姑母不会无缘无故来求她。只可惜那日她只顾着跟姑母拌嘴,没来得及探问她找上门的缘由。事后她让人去查了查二表哥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查到他和身边的奴才一起出门,结果奴才逼死了人。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若当真是身边的奴才逼死了人,对二表哥升职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再一细查,才发现了端倪。 那逼死人的是二表哥! 可恨她手中没有证据。 没想到她刚找到死者的家人还没去京城府衙告状,那边二表哥就已经入狱了。 当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情。 “真是老天开眼啊,恶有恶报!”孙嬷嬷开心地道。 盛露嫣却觉得这事儿过于巧合了些,她这边刚开始调查,那边二表哥的事情就被御史弹劾了。不过,马上到年底了,那些想要升迁的人互相举报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是件开心的事儿,她中午多吃了半碗饭。 当天下午,孙嬷嬷又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夫人,终于打听出来了。前些时候承恩侯老夫人去寺中是因为做了噩梦,她在寺里不知为谁点了长明灯,还捐了一百两银子,让人足足点七七四十九日。” 第77章 相似 自打听了孙嬷嬷的话, 盛露嫣就陷入了沉思中,就连寻厉回来外头请安的声音都没听到,直到寻厉走到了她面前她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寻厉坐在了盛露嫣的对面。 盛露嫣盯着寻厉这一张脸仔仔细细看了起来,脑海中又浮现出来谢赟的脸。她虽然与谢赟认识了多年,但却没怎么注意过他的五官到底长什么样子, 此刻对比起来也觉得处处不像。谢赟给人的感觉更加温和一些,线条似乎也柔和些。寻厉不说话时,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锋利, 发怒时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可就是长相这么迥异的两个人,她那日在寺中为何会觉得他们二人有些像呢? 想来, 或许真的是有些关系的。 “我姑母也就是荣昌伯爵夫人,她素来不喜我,幼时也常常欺负我。我虽与表姐和表妹关系好,但跟姑母的关系着实不好。如今她儿子入了狱中,她定会四处托人求情。倘若她找到了你,你千万莫要应承。” 听到这话,寻厉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我那入了狱中的二表哥, 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 他们府中的丫鬟他不知沾染了多少,还曾打过我府上的丫鬟的主意。这些年在姑母和我父亲的庇护下,他做了不少腌臜事儿。如今这般也是他罪有应得。你切莫为他求情!” 至于杨二公子曾经入了她的院中试图强娶她一事她隐了没说。一则事情并未发生, 二则他如今也有了报应。此时说出来只会惹得寻厉不高兴。 她今日之所以说这些,便是怕寻厉看在她的面子上帮了姑母, 也怕旁人看在寻厉的面子上从轻审判。她姑母前几日既然来了府上找她, 说不得后面还会来, 所以要提前跟寻厉说一说。 “不仅不要求情, 最好让人把他这些年来做过的事情都查一查,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她差点就想说从重处罚了。 寻厉端起来茶喝了一口,道:“好,为夫记住了。” 说完,寻厉放下茶杯看向了盛露嫣。 “夫人刚刚一直在为此事烦恼吗?” 盛露嫣抿了抿唇,转头看向了春桃。 “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春桃知道他们夫人要说什么,正了正色,道:“是,夫人。” 等到春桃出去关好了门,盛露嫣这才再次看向了寻厉。 “承恩侯老夫人在上了岁数之后有个习惯,她每每做了噩梦就要去寺中上香。要么她去,要么她身边的嬷嬷去……” 盛露嫣并没有一上来就说自己的怀疑,而是从承恩侯老夫人的习惯讲了起来。 虽说这些内容与寻厉无关,但只要盛露嫣说的话他都听的很认真。 “可是因为曾做过亏心之事?”寻厉问了一句。 盛露嫣点头。 “我母亲与承恩侯夫人关系好,承恩侯夫人又疼我,所以他们府上的下人当时也还给我几分面子,因此我才能打听出来这件事情。她的确是因为做过亏心事所以才会这般。” 寻厉点了点头。 盛露嫣接着道:“前些日子,承恩侯老夫人又去寺中上香了。如今她还病着,本不该亲自去的,府中的晚辈也一直劝着她,可她怎么都不听,非得去寺里上香,而且一住就是七日。不仅如此,她还亲自去点了长明灯,让寺中燃七七四十九日,还捐了一百两银子的香火钱。” “可见这亏心事不是一般的事。”寻厉又接了一句。 随后,端起茶壶给盛露嫣添了些热水。 他本不是个话多的人,平日里旁人说话他都只是听着,并不会答话,除非是该答的时候才会答。刚与盛露嫣成亲时,他也是这般。如今一听盛露嫣讲 话,他便不忍她一个人讲,没有人回应,每每总是会回上几句。 盛露嫣看着面前的茶杯,抬手端了起来,抿了一口,道:“她是在慧王府赏梅的第二日去的寺中。那日老夫人一切如常,只除了一件事情。” 寻厉微怔,难道这件事情与夫人有关? 盛露嫣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寻厉,道:“你可还记得那日我问你为何要给我买那件红色的斗篷?” 寻厉点头。 他突然觉得或许这件事情或许与他有关。 “我之所以问你,是因为那日承恩侯老夫人见着我时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儿。她先是失手打碎了茶杯,随后又盯着我看了许久没回过神来。不仅是她,她身边的夏嬷嬷也微微怔了怔。” 寻厉眼神微变。 “因着我母亲与承恩侯夫人在闺中时就是好友,所以我幼时常常去承恩侯府中。我长什么样子承恩侯老夫人是知道的,所以她肯定不是因为我的长相才会如此。我那日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件衣裳。” 寻厉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盛露嫣迟疑了一下,“那日在寺中你和谢赟站在一处时我便觉得你们二人有些像。” 听到这话寻厉看了过来。 “我之前没说是没往那方面想,可后来发生的事情又让我不得不多想。如今在想到这件事情便觉得或许不会并不仅仅是个巧合。” 寻厉抿着唇没说话。 “夫君,不如你查一查承恩侯府吧。我打听过了,他们府中有那么两三个姑娘不是失踪了就是病逝亦或者远嫁,我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来,这里面定然有鬼。不过,你可得仔细些,调查清楚了,承恩侯可不像我父亲似的大大咧咧的,他是个文官,心思素来沉稳。用我父亲的话说,那就是心机深沉,捉摸不定。” 当然了,她爹在府中骂得更难听。比如,墙头草随风倒,再比如骨头软,总之她爹是看不上承恩侯干脆利索地倒向新帝的行为的。她爹是个武将,虽然看不上文官,但也是承认一些文官有文人的风骨的,但她爹认为承恩侯没有。 盛露嫣说完,却见寻厉在发呆,并未回应她。 “夫君?” 寻厉看向了她。 “你听到我刚刚说的了吗?” “嗯,我知道了。” 盛露嫣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琢磨了一会儿,又道:“老夫人既然在寺中做了这么多事情,那么她心中的愧疚肯定很深,这件事情绝不简单。” 说不定老夫人真的做了对不起寻厉母亲的事情……更直接些,说不定跟人命有关。 寻厉眼睛微微眯了眯。 说出来事情之后盛露嫣就轻松多了,心情沉重的人变成了寻厉。当晚,寻厉去了前院书房,一直到亥时才回来。 盛露嫣已经躺床上快睡着了,结果又被他弄醒了。 刚得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还有心思做这事儿,她还以为他怎么也得休息几日。不仅有心思,而且还变本加厉。 “你就不能轻点儿吗?我明日还怎么见客?”盛露嫣抱怨道。 自打那日从慧王府回来,府中访客就不断,从前清净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而这些访客里面,得有一半人是变相来求情的,让人烦不胜烦。 “推掉。”寻厉简单明了地道。 盛露嫣有些无语。他们又不是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独门独户的,该有的应酬自然是要有的。尤其是如今寻厉被世家厌恶,她得从中周旋一番,缓和一些他们之间的关系。哪能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说起来,此事的源头却是寻厉。 “还不都怪你!” 寻厉面露疑惑。 “都是因为 你在外面待我太好了,旁人才会这样,不如你下回在外面对我冷一些。” 这回无语的人变成了寻厉。 既然不知该如何回应,那就少说话多去做就是了。 盛露嫣发现寻厉又继续了,她连忙推了推他。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夫人不想要孩子了?”寻厉趴在盛露嫣的耳边问。 盛露嫣顿时闭了嘴。 罢了,为了孩子,她忍了。 寻厉果然了解盛露嫣的想法,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一句话就让她妥协了。 更过分的是,寻厉今晚有些莫名其妙的,总是诱着她说些好听的话。 比如,问她满不满意,喜不喜欢。说了喜欢还不行,还得追问她喜欢他哪里。 盛露嫣困得不行,看着他的脸,道:“眼睛、鼻子、嘴巴都喜欢。” 没想到寻厉却似乎不高兴了,抿着唇看着她不讲话。 难道是说的太少了? “全身上下都喜欢。”盛露嫣这回全都说了。 结果寻厉更不高兴了。 为了能早点睡觉,盛露嫣用仅剩不多的理智思考了一下,难道是说的太直白了? “喜欢夫君英俊潇洒、气宇轩扬、身强力壮,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武功盖世、文武双全、能力卓绝……最重要的是对我好!”说完,没等寻厉再说什么,盛露嫣圈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 果然,寻厉满意了,放她去睡了。 盛露嫣表面上笑着感激他,实则心里早就在骂他了,这男人是真的很狗! 第二日,见了客后,盛露嫣回去躺着歇着了。 寻厉回府后带回来一个消息。 三日后是皇上的寿辰,皇上要在宫中设宴,他们夫妇二人也在名单之上。 第78章 来源 听到寻厉的话, 盛露嫣微微有些诧异,问道:“我听说皇上不是不准备大办吗?怎么这回突然又宴请众臣了?” 新帝向来节俭,能省则省,并不怎么注重自己的寿辰。自打他登基以来, 即便是逢整逢五也不大办的, 不过是在宫里吃顿饭罢了。自打新帝登基后, 她还从未参加过他的寿辰宴。 而且, 若是要宴请的话, 一般会提前十天半个月的让人准备着,如今还有三日便到了寿辰, 也太突然了些。 寻厉道:“这是太后的意思。” “嗯?” “太后欲为皇上选秀。” 盛露嫣眨了眨眼, 小声问了一句:“可是因为皇后?” 寻厉点了点头。 盛露嫣想, 嫁给寻厉还是有这一点好处的,她连皇上和皇后的事情都能听到真切的消息。从前她也听过不少帝后的消息, 有人说帝后恩爱,有人说帝后失和, 每一个传言都影影绰绰的,难辨真假。她从谢月薇那里约摸是知道一些的, 帝后二人早已失和。 得到证实,盛露嫣满足地点了点头。 不过, 若是去参加宫宴的话, 她得好好准备一件衣裳才是。 这边盛露嫣在想着宫宴上要穿什么衣裳,那边寻厉也没闲着。 一方面,他再次让暗卫去查了承恩侯府上适龄女子的信息。早在入京之时, 他就已经查过了各个侯府上的适龄女子的信息, 不过那时查得不够仔细。这一次, 他让暗卫去切切实实查了查早逝的以及嫁入外地的女子的信息。 另一方面他在护京司查着弓箭一事。 自打上回从黑市离开后, 后面的日子里寻厉和邹子川又去了几次,那卖货之人终于把货给他们看了。 竟然真的是特制的弓箭! 和李瘦子的一模一样,他们相约三日后的子时交货,算算日子也就是明日了。 当晚,寻厉回了府中,道:“明晚我有事不能回府,夫人不必等我。” 看着寻厉的神色盛露嫣猜测定然是件大事,便也没多问,道:“好。” “不过,此事莫要让旁人知晓,夫人假装我还在府中。” 看来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些,盛露嫣正色道:“夫君放心。” 第二日晚上,盛露嫣依旧给寻厉留了一盏灯。 另一边,寻厉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人往里面钻。 子时一到,一个黑影闪到了库房里,他随意扒拉了一下货,瞧着货是对的,立马点燃了。刚跑了没多远,他就被发现了。不过,那些人并不是他的对手,也跟不上他,很快他便把人甩掉了,成功入了金鸣巷中,跳过后门高高的围墙,入了一个府中。 赫然便是承恩侯府的后门! 在他身后,一个暗影随着他入了承恩侯府。 这其实是寻厉的一个圈套,从始至终就没有卖家,库房里的弓箭也是假的。刚刚的一切也都是假的。他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找到这个人背后的主子是谁。 其实抓人很容易,刚刚直接在库房里抓着就是了,想要问出来其背后之人就难了。既如此,不如守株待兔。 护京司最擅长追踪的护京卫跟了过去。 两刻钟后,护京卫出来了。 “属下亲眼看到那人潜入了书房,正与承恩侯议事。不过承恩侯书房防守森严,属下难以靠近。” “嗯,辛苦了。” 寻厉站在暗处看着承恩侯府高高的围墙,拿着白日里收到的来自江南的信,入宫去了。 “启禀皇上,弓箭一事已有结果。” 新帝素来勤勉,寻厉来时他刚刚躺下不足半个时辰。一听臣子来了,他没有被吵醒的愤怒,反而 是心中多了一些紧张。 他知自己这个臣子的性子,若无要事,绝不来报。相反,若他来了,必有要事。 果然,他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走,去东暖阁说。小德子,让人把灯全点上。” “是,皇上。” 不多时,君臣二人来到了东暖阁。 寻厉把两封信件递给了皇上。 “自从得知弓箭来自于临海府的客商,臣便给临海府送信彻查此事。第一封信临海知府告知臣当地出现不少类似的弓箭。第二封信是臣昨日收到的,临海知府告知这些弓箭是当地的村民从海中捕捞。有渔民潜入水中捕捞时,发现了沉在海底的箱子,打捞起来发现里面密封着弓箭。共有二十余箱,每箱五十把,共计上千把。只是箭多数已被当地的商人买走,散落在各处,如今想要全数收回尚需时日。” 新帝看着手中的信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种箭的威力如何,他早在第一次发现时便知晓了。这么多的弓箭,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新帝神色顿时变了。 只是不知这些弓箭是何人所造。 只听臣子又道:“李瘦子的仓库被烧后,臣又设了一计……” 寻厉把自己的计谋告知了新帝。 “今晚那人过来再次来了。” “可有抓到他?”新帝紧张地问。 寻厉道:“臣并未将其当场抓获,而是放走了他。” 新帝诧异。 “臣等在金鸣巷中,亲眼看到他入了一处府邸,并让人跟了过去。” 金鸣巷?新帝神色微凛。 “谁的府邸?” 慧王?辅臣?还是……承恩侯。 “那人入了承恩侯府,随后去了书房与承恩侯议事。” 新帝手握成拳,微微眯起来眼睛。 若是入了一般的府邸,恐怕此时已经被护京卫包围了。承恩侯是皇后生父,又是文臣之首,轻易动不得,须得有皇上的命令。 一共两个顶级世家,前不久刚刚动了盛陵侯府,如今若是再动承恩侯府,怕是没那么容易。 寻厉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敢轻举妄动而是入宫来汇报。 皇上冷着一张脸,眼底是不断翻涌的怒气。许久过后,拳头重重地砸在了龙案上。 “务必给朕彻查此事!”皇上咬着牙说道。 “是。” 片刻后,皇上似乎比刚刚冷静了些,道:“承恩侯府先不要动,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务必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了!箭是何人所造,何时所造,又为何沉入了水中。” 说罢,皇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还有,承恩侯府究竟想做什么。” 寻厉明白此事的重要性。若是属实,一个造反的罪名扣下来,整个侯府都将不复存在。所以,得慎重。 “臣谨遵圣喻。” 寻厉走后,皇上坐在龙椅上思索了许久,瞧了瞧案几。 一个黑色如鬼魅一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殿内。这是皇上的贴身隐卫,是高手中的高手。 “派两个人守着承恩侯府,把承恩侯的一举一动都报给朕听。” 得到消息后,隐卫一个字没说,如来时一般消失在了殿内。 寻厉一夜未归,盛露嫣心中对他着实担忧,一晚上也没睡好觉。天蒙蒙亮,她便醒了过来。 她向来晚上睡得好,外头动静再大也很难吵醒她。可昨日却破天荒地睡觉轻了些,就连寻厉没回来她也知道。而且,一大早就醒了过来。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盛露嫣起来了。 孙嬷嬷瞧着自家夫人今日起得早很是诧异。 “夫人怎么起来了?还不到辰时呢,您要不再去睡一会儿?” 盛露嫣抿了抿唇,道:“不必了,让人进来收拾吧。” 孙嬷嬷也知昨晚大人没回来,便没多说什么,让人去厨房吩咐一声,可以做早饭了。 盛露嫣正吃着早饭,寻厉却突然出现在了正院里。 听到外头请安的声音,她嘴巴都没擦一下,急慌慌地走了出去。 寻厉也没料到能见到盛露嫣。 此时刚刚辰正,还不到夫人起床的时间。 瞧着盛露嫣身上的衣裳,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快步朝着盛露嫣走来。 他抬手擦掉盛露嫣唇上的一些汤渍,道:“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外头冷,快些进去。” 盛露嫣仔仔细细打量了寻厉一番,见他完好无伤,这才放了心。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盛露嫣抿着唇道,“你一夜不归,我睡不好也吃不好。” 说着说着,自己还委屈上了。 原来是在等着他。 虽然忙碌了一夜,刚刚又上了早朝,外头的风也是冷的,还刮了雪粒子,可此刻寻厉的心却是热的。与以往孤寂的岁月不同,如今若他久居在外,家里会有人等着他、念着他。 “是为夫的错。”寻厉立马道歉,“我陪着夫人一同用饭。” 盛露嫣笑了:“好。” 孙嬷嬷听后,连忙让厨房又加了些吃食。从前他们夫人的饭总是会多做出来一些,如今却节省多了,早饭只做了一个人的量。 寻厉握着盛露嫣的手,二人一同去了屋内。 第79章 冷落 吃过饭后, 寻厉又离开了。 虽一夜未睡,但他此刻精神得很。 如今的事情比较繁重, 须得赶紧安排下去,耽搁不得。年底了,外放的官员也要入京,还有明日皇上的寿辰。 他之所以一大早赶回来是因为不放心夫人。本想着趁着她睡着看一眼就走,没想到她一直在等着他。 盛露嫣得知寻厉平安无事,困意袭来,又去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后,她便开始思考明日穿哪一件衣裳。 因着是成亲后第一次去宫里参加宫宴, 因此孙嬷嬷打算给盛露嫣打扮得亮丽一些。 盛露嫣跟她的意见恰恰相反。 “宫宴的主角是皇上, 而且太后想为皇上选妃, 我得低调些才好。” 若是穿得太扎眼了岂不是要喧宾夺主了, 旁人不得恨死她了。 孙嬷嬷仔细琢磨一下,觉得盛露嫣说的有理。他们家夫人容色无双,若是再好好打扮一番, 定是衬得旁人黯淡无光。如此一想, 便放弃了。 选来选去, 盛露嫣选了一件琵琶袖交领袄裙, 大襟处用系带固定着。上粉下蓝, 身上用金线和粉线绣了几朵花, 又用绿色绣了枝叶, 一直延伸到了 整个人看起来既娇俏可爱又不失贵气。 今晚寻厉回来得早些,不过,他神色疲惫得很, 一看便知一直硬撑着没睡。 平日里她若是少睡一个时辰, 不, 即便是少睡半个时辰她也得难受一整日。寻厉昨晚一宿没睡,已经撑了两日一夜了,还不知得多难受。瞧着他眉宇间的疲色,盛露嫣晚上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让他早些去休息,念叨了许久,寻厉终于妥协了。二人不到亥时便去床上睡了。 往常许久才能睡着的寻厉今晚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盛露嫣瞧着他疲惫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偷偷亲了亲他的额头。 寻厉微微睁开了眼,看了一眼身侧的人,把她搂入怀中,又合上眼睡了。 第二日一早,寻厉又早早入宫去了。 寻厉今日很忙,下午又要早些入宫,不能与盛露嫣同去。 等到申正,瞧着太阳快要落山了,盛露嫣也开始梳洗打扮了。 穿好衣裳后,孙嬷嬷左瞧瞧右看看,总觉得不够暖和。 “夫人,把大人给您买的那件斗篷披上吧。” 盛露嫣瞥了一眼斗篷,狠心拒绝了。她倒是想披上,就怕太扎眼了。随后,她找出来一圈白色的毛领,系在了脖子上。 “这样就暖和了。” 孙嬷嬷知道自家夫人的想法,也没再劝,让人去弄了个手炉。 盛露嫣没穿斗篷,等她到了宫门口却发现满眼都是斗篷,红的、绿的、蓝的各种各样都有。 春桃看着满地的斗篷,道了一句:“还好夫人没听嬷嬷的话。” 盛露嫣很是惊讶:“上回还没瞧着人穿,没想到如今京城已经开始流行穿斗篷了,这才几日没出门,也变得太快了。” 看来她得多打听着些京城时兴的款式,免得赶不上了。 等着入宫的时候,后面突然跑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小姑娘,身着一件樱草黄的斗篷。离得近了,盛露嫣方看清楚对方是何人。 “见过县主。”盛露嫣行礼。 福宁县主看着盛露嫣,皱着眉头问:“夫人,你今日怎么没穿那件红色的斗篷?” 盛露嫣笑着道:“那件衣裳昨日刚刚穿过,拿去清洗了。” 对于这个问题福宁县主也不甚在意,应了一声后说道:“夫人看我今日这件好不好看?” 盛露嫣打量了福宁县主一眼,笑着道:“这件樱草黄颜色鲜嫩,很衬县主的肤色,县主看起来脸色更亮白了些。” 听到这话福宁县主笑了,脸上露出来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盯着盛露嫣看了看,道:“我倒是觉得夫人今日的衣裳也很好看,尤其是白色的毛领,加上之后显得夫人特别漂亮。夫人这件衣裳也是指挥使大人送的吗?他在哪里买的?我也想去买一件。” 不光是男人看着漂亮的姑娘移不开眼,女人也是如此。福宁县主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便已经知晓何为美丑,每次都盯着盛露嫣看。 “衣裳是府中针线房上做的,毛领是我随手搭的。县主若是喜欢的话,我回头就让针线房给您做一身。” 福宁县主眼前一亮。 “真的吗?太好了!” 府上针线上有四人,专门给她做衣裳的,做一件衣裳还是很简单的。盛露嫣笑着说:“一会儿县主把自己的尺寸告诉我,过几日做好后就给县主送去。” 这边二人刚刚商议好,那边荣太妃身边的嬷嬷就找过来了。 “见过指挥使夫人。” 盛露嫣侧了侧身,还礼:“嬷嬷好。” 荣太妃身边的嬷嬷在宫里待了多年,自打盛露嫣小时候进宫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了,是宫里的老人了,就连皇后见了她都得敬三分,更何况是她。 “县主叨扰您了。” “嬷嬷这是说的哪里话,一件衣裳罢了,能得县主喜欢是它的荣幸。” “夫人莫要忘了。”福宁县主临走前又提醒了一下盛露嫣。 “嗯,定不会忘了此事。”盛露嫣承诺。 荣太妃身份尊贵,她一来其他人都得让路,不多时荣太妃一行人入了宫里。过了一会儿才排到了盛露嫣。这一路行来,众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落在了盛露嫣的身上。 那些穿着与她类似斗篷的人见她今日没穿都有些庆幸,而其他人看着她身上的衣裳又起了效仿的心思。 此时尚未到开席的时候,众位命妇先去拜见了这个宫里最尊贵的两个女人。 一个是太后,一个是皇后。 好在二人今日在一处。 盛露嫣一入殿内,众人的目光便看了过来。 太后盯着她看了许久,笑着说:“你这丫头许久没进宫了,哀家都快不敢认了。” 盛露嫣出自盛陵侯府,盛陵侯又手握兵权,家眷自是可以进宫的。不过,这种好事柳氏多半不会叫上她,而是带着盛晨曦一起来。旁人若是问起来,柳氏便说她还病着。 仔细算起来,她也得有两三年没进过宫了,尤其是新帝登基后,盛陵侯与新帝之间有了矛盾,就连柳氏都不常常入宫了。 虽说如此,太后既然表现出来对她的亲昵,她自然也要有所回应。 “臣妇也一直念着太后娘娘的,只不过怕扰了太后娘娘的清修,故而没敢往宫里递帖子。” 太后笑着道:“瞧你这话说的,哀家在宫里闲得很,就盼着你呢。” 荣太妃也在一旁凑趣道:“是啊,娘娘一直念叨着你呢。” 盛露嫣立马回道:“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既然如此说,那臣妇可就递帖子来叨扰您了。” 太后笑着说:“好好,哀家在宫里等着你。” 盛露嫣明白,太后之所以对她这般亲昵,多半是因为寻厉。毕竟从前先帝在世时太后虽也喜欢她,但不至于这般亲昵。这是做给众人看的。 二人说完话,盛露嫣又朝着皇后行礼。 皇后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嘴里说道:“的确是不敢认了,成亲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皇后是谢赟的长姐,从前对盛露嫣也还算客气,如今却是面上功夫都没了。说出来的话虽说没什么问题,但配上那嫌弃的眼神和冷漠的口气就很有问题了。 殿内微微一静。 就听盛露嫣笑着说道:“承蒙皇上赐婚,让臣妇与指挥使大人结为夫妻,成亲后臣妇的病好了,自是与从前不同了。臣妇一直感念着圣上的隆恩。” 皇后脸上的神情微变,看向盛露嫣的眼神有些不悦。 她这意思是换了个夫婿病就好了,与她弟弟有婚约时就病着? 她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几个字如何写?竟把这样的事堂而皇之说出来。亏她从前觉得她病了,一直对她多有照拂。如今不仅不感念他们侯府,竟还回踩一脚。 堂堂盛陵侯铁骨铮铮,没想到生了个女儿却尽是舔着旁人。 想她那可怜的弟弟还一直念着她,这样的人还好没嫁给她弟弟。 皇后即便是再不喜欢盛露嫣也不至于如那泼妇一般尖酸刻薄,她没再看盛露嫣一眼,转头与旁人说起话来。 盛露嫣始终笑着,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适。 荣太妃听说了刚刚在宫门口的事情,抬了抬手,把盛露嫣叫到了身边来,缓解了盛露嫣的尴尬。 盛露嫣出身世家,又嫁入了寒门,以她的身份,在两边都能说得上话。她人又聪明,会说话,很快两边的人都与她亲近起来。至于那些明里暗里想要求她办事的,她要么假装没听到,要么岔开话题糊弄过去了。 不多时,有宫人进来说外面要准备开宴了。 众命妇纷纷告辞去入宴了。 寻厉虽说品级没多高,可他是皇上宠信的臣子,所以位置非常靠前。因着今日是按府来划分的,所以盛露嫣也在前面。 在外面坐了约摸两刻钟左右,寻厉终于来了。 见着寻厉,盛露嫣那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踏实下来了。 大庭广众之下,二人也没说话,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明白了彼此的想法。不过,桌底下,寻厉的手紧紧握住了盛露嫣的手。虽说有手炉,但时间长了也不热了,盛露嫣的手有些凉,寻厉放在手中一直摩挲着给她取暖。 不多时,太后、皇上、皇后及众嫔妃终于过来了。 随着皇上的一声令下,开席了。 众人在着一个又一个的节目。 为了能入后宫,入得了皇上和太后的眼,各个府中的小姑娘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在众人面前展示着自己。有唱曲儿的,有跳舞的,还有吟诗作画的,还有弹琴的。 虽只给了三日的准备时间,一个个表演得却有模有样的。 看到精彩处,盛露嫣忍不住与寻厉交流了一下。 “你看这个孔雀舞是不是比刚刚那个好看。” 寻厉应了一声:“嗯。” “你也这样觉得对吧?我就觉得李四姑娘的这支舞更加自然些,瞧着应该是练了多年了,有些——”说到这里,盛露嫣突然顿住了,侧头看向了身侧的男人。 寻厉正低头给盛露嫣剥着瓜子,见她忽然不说了,抬头看了过去。 “你平日里没少参加这样的应酬吧?”盛露嫣看着寻厉的眼睛问道。 寻厉有些不解,眉心微蹙。 他把刚刚剥好的一把瓜子仁递到了盛露嫣的手中。 盛露嫣接了过来,冷哼一声,道:“哼,竟然连舞蹈好不好都能区分开来,看来是行家啊。” 寻厉微微摇头,有些无奈。他何时参加过这样的应酬?刚刚也没看舞台中央究竟表演了什么,他不过是怕她的话没人应,顺着她的话答了一声罢了。 不过,她这是……醋了? 此刻人多,寻厉也不好说什么,只小声解释了一句:“为夫刚刚一直在跟王爷议事,并未看一眼,平日里也从未去应酬过。” 这话说得倒是让盛露嫣心里舒服了些,她正欲再说几句什么,突然发现侧后方的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 那人正是她本家的一个婶娘,前几日为了娘家兄长的事情来求过她。那婶娘待她一直不错,只不过那位舅父的确是犯了错的,她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所以,她当时把自己说得特别可怜、特别惨,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盛露嫣顿时清醒过来,连忙收起来小性子,对着寻厉笑了笑。反手把刚刚手中的瓜子仁递给了寻厉,笑着道:“夫君,这是妾身刚刚给您剥好的,您尝一尝。” 寻厉:…… 看着寻厉不解的眼神,盛露嫣连忙给他使了使眼色,小声嘟囔了一句:“别忘了咱们之前在府里说过的,冷落我,冷落我……” 寻厉微微叹气,看着盛露嫣手中的瓜子仁,冷着脸道:“为夫不喜欢吃,还是夫人自己吃吧。” 剥好的瓜子仁再次回到了盛露嫣手中。 盛露嫣手握着瓜子仁,可怜兮兮地看着寻厉,委屈地道:“哦,是妾身的错,下次妾身不剥了。” 盛露嫣的声音有些大,左右的人都听到了。 慧王看着这边蹙了蹙眉,瞥了寻厉一眼。 好在寻厉一向内心强大,即便是被人看着也没露出来破绽。 盛露嫣听到婶娘在后面嘀嘀咕咕议论她的声音,稍微松了口气。随后,她的目光又看向了场上的歌舞。 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渴也有些饿了,瞧着桌子上的吃食,她把不远处的粥端了起来。 喜欢一个人的心大概是藏不住的,即便是刚刚被盛露嫣提醒过,寻厉也很快就忘记了。他正与慧王说着话,就看到了自家夫人端起了粥。 这些吃食放了有半个时辰了,早就冷了,而她若是吃了冷食,来月事时又得痛。想到邵院使交待的事情,寻厉伸长手臂拿了过来。 盛露嫣顿时一怔。 宴席坐了三四排,他们坐在第一排,后面的人虽说有时听不太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却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举动。 身后的人也再次看了过来。 拿粥是下意识的举动,此刻看着众人的目光,寻厉想起了刚刚自家夫人的话。此刻他若是说出来实情,定又要惹得夫人不悦。无奈之下,他把这一碗粥放到嘴边,几口吃完了。 盛露嫣见众人目光,灵机一动,开始抹泪:“大人,妾身昨日不过是说了您一句,今日连粥都不能喝了吗?” 寻厉额上青筋微跳,欲说什么。 盛露嫣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冲着他摇头。 寻厉深深吐出来一口气,冷着脸对身侧的内侍道:“给夫人上一壶热茶。” 如今这席间也就只有水能是热的了。 说完,转头看着盛露嫣,酝酿了一下,斥道:“再不听话,水也不给你喝!” 盛露嫣眼中含泪。 寻厉的语气再配上他青筋毕露的模样顿时惹得众人生出来一番猜测,看向盛露嫣的眼神也充满了同情。 第80章 过问 寻厉这一番操作下来, 那些原本一直以为他宠着盛露嫣的人再也不相信那些传言了。妇人们看向盛露嫣的眼神除了有同情,还有幸灾乐祸。 盛露嫣不怎么在乎这些,想到可以少很多麻烦事倒是乐得如此。 寻厉听到周遭的议论却很是不悦。 旁人怎么议论他他是无所谓的, 但听到旁人说盛露嫣的不是, 他就觉得刺耳得很。 微微一抬头, 正好看到了对面坐着的人,那里恰好坐着承恩侯府的人, 有一束目光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看。 谢赟平日里是个温和的性子, 可此刻看向寻厉的眼神似是要吃人。 寻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便转过头去, 把谢赟忽视得彻底。 他表面上虽然冷漠, 心里却始终有些不舒服。 慧王瞧着寻厉的表现, 心想,这年轻人能力强, 官做的也好,只是后宅之事处理得不太妥当啊。为人夫的怎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冷落自己的正妻,这不是让旁人看笑话么。作为新帝的兄长, 他能在新帝登基后仍旧能屹立在朝堂不倒便是因为他憨厚而又不多管闲事的性子。他虽想跟寻厉说些什么,但也没吱声。 不过, 听着小女儿在席间夸着盛露嫣,在临走之时,他还是忍不住把寻厉叫住了。 “小寻啊,一心扑在国事上是好事, 但你这心思也得往后宅上放一放。” 寻厉有些不解。 慧王是个谨慎的性子,说出来之后就有些后悔了, 但话已开口也不好收回来, 他只好左右看了看, 小声道:“我听说你这夫人是个好的,跟她父亲不一样,你可别因为与她父亲有怨就冷落了自己夫人。” 寻厉嘴角动了动,有口难言。 “王爷教训得是,下官定会好好反省。” 慧王见他如此郑重,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这么一说,没别的意思,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王爷关心下官,是下官的福气。” 见寻厉把他的话听到心里去了,慧王松了一口气,道:“好好待你夫人,兴许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谨遵王爷教诲。” 盛露嫣看了不少歌舞表演,耳朵里听了不少各个府上的消息,开心得很。只除了没吃饱,殿内还有些冷。此刻手中的手炉一点温度都没了。她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寻厉终于回来了。 等到上了马车,车帘一放下,盛露嫣立马原形毕露,整个人靠在了寻厉的身上,抱着他。 “好冷啊。” 寻厉瞥了她一眼,本想说说刚刚的事情,见她如此可怜,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把她的手拿下来,放入自己手中裹着。 “你的手好热啊。” 想到刚刚在席间发生的事情,寻厉不太想搭理她。 一路上盛露嫣都在跟寻厉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寻厉却不怎么回应她。不过,不理她归不理她,手还是紧紧握着,一直在为她取暖。 一直到了府中,寻厉都没怎么说话。 想到刚刚在席间寻厉说过的话,再看他如今的表现,盛露嫣突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你刚刚在席间说的莫不是都是真心话吧?” 寻厉终于抬眸看向了盛露嫣,眼神里有些不可置信,仿佛在怀疑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看了片刻,一言不发,转身欲下马车。 盛露嫣看出来寻厉生气了,也觉得自己今日有些过分了。见他要下马车了,她连忙扯住了他的衣袖。 寻厉回头看了过来。 盛露嫣装得一副可怜的模样,道:“夫君,我走不动了,你背着我好不好?” 见寻厉不答,盛露嫣摇了摇他的袖子。“好不好嘛,夫君?” 寻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下了马车,随后,又转过身来,朝着盛露嫣伸出来手。一手托着她的腿弯,一手抱着她的身子,大步朝着正房走去。 他本就没打算不理她,也不舍得不搭理她,他先下马车就想着把她扶下来的。见她如此主动,他也不好拒绝。不过,他今日得让她知道,他不高兴了。 一路上,下人都低下头退开了些。 等到了正房,寻厉冷声道:“都退下。” 很快,屋里正剩下他们二人了。 盛露嫣很快就意识到寻厉的意图了,连忙道了一句:“夫君,我饿了。” 没想到寻厉回道:“正好,为夫也饿了。” “那就一起……”盛露嫣提议。 话还未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许久过后,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盛露嫣去沐浴,寻厉出去唤人端些吃食过来。 孙嬷嬷最懂盛露嫣的习性,早在她没回来时就已经备好了高汤,不到一刻钟,两碗高汤面就端上来了。 盛露嫣眼含春水,面色酡红,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手也哆哆嗦嗦的,筷子都快拿不稳了。再一看身侧之人,吃得正香,一碗面都快见底了。 他不知何时学了那么多花样,就知道欺负她。想到刚刚的事情,她立马不高兴了。瞧着寻厉碗里还有两口面就吃完了,她等着他吃完,把筷子轻轻放下,道:“我累了,你喂我!” 寻厉吃完嘴里的面,瞥了盛露嫣一眼。 “喂我!”盛露嫣又重复了一遍。 看那模样大有一副若是寻厉敢不听她的话,她今晚就不让他上床的架势。 寻厉放下筷子,凳子靠近了她些,端起来碗喂她。 看着刚刚还强势得不行的寻厉此刻乖顺的模样,盛露嫣心里终于舒服了些。 等被喂饱了,盛露嫣心满意足去床上躺着了。 寻厉又吃了一碗面才又回到了床上。 两人就这么和好了。 盛露嫣抱着寻厉,想到如今二人的情形,果然是应了那句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吗?这般一想,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 寻厉垂眸,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说完,盛露嫣亲了亲寻厉的唇,闭上了眼,嘴里嘟囔着,“睡啦睡啦~” 寻厉揉了揉她的头,也闭上了眼。 第二日一早,上朝前,诸位朝臣在殿前等着的时候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说着话,大多数人都在讨论昨晚的事情。有些官员官职低,昨晚没能来,满眼羡慕的神色,听得很认真。 虽他们是男子,但也关心着究竟哪个府中的姑娘能入后宫为妃。毕竟,这样可能会对朝堂局势产生影响。 除了这些事,也有人说了两句寻厉的事情。 寻厉自幼习武,耳聪目明,听得比旁人远了些。那些人虽然是背着他说的,但他也听了个真切。 “咱们这位寻大人当真是不近女色的,盛陵侯府的嫡长女长得那般绝色也舍得冷落。” “莫不是因为侯爷?” “慎言慎言,莫要被他听去了。” “王大人提醒的是,咱们快别说了。” 妇人们讨论起来时可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没过几日,整个京城都知道寻厉和盛露嫣不合了。 这日是腊月初一,皇上来了皇后的宫中。 两个人自打成亲以来便相敬如宾,皇上登基后,二人之间的关系比从前还要冷了几分。后来皇上给寻厉和盛露嫣赐婚,两人大吵了一架,关系就更冷了。可自打那日寿辰,皇上又时不时来皇后宫中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谢皇后看着殿外,道:“京城下雪了,边关怕是更冷,也不知战事如何了,这场战事年前盛陵侯还能不能赢。” 新帝道:“冬日天寒地冻,不便作战,怕是要到来年春天了。不过,若是工部能研究出来弓箭说不定能快些结束战事。” 说这话时,新帝看向了谢皇后。 谢皇后脸上没有丝毫的异常,笑着道:“那就祈祷他们尽快研究出来吧。不过,说起盛陵侯,臣妾倒是想起来最近听说的一个传闻。” 皇上和皇后各有目的,话中有话,互相试探着。 “哦?什么传闻?”新帝感兴趣地问道。 “臣妾听说盛陵侯府的嫡长女如今过得并不好,咱们那位指挥使大人待她多有怠慢。想她堂堂侯府嫡女,听说竟然连饭都吃不饱了。身边伺候的人比在侯府时少了一半不说,每日饭桌上就两三种菜色,寒酸得很。” 从前因着盛露嫣身子不好,谢皇后本就没想让她嫁给自己唯一的弟弟。后来此事被皇上破坏了倒也合了她的意思,她之所以因赐婚一事与皇上争吵,并非是为了让盛露嫣嫁给弟弟,而是终于明白了皇上不可能让他们承恩侯府与任何一家有权势的世家联姻,皇上想借此削弱他们侯府的势力。 听宫女说了那日在宴席上的事,又打听到寻府的一些事,她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她弟弟如今过得不好,盛露嫣也不能好才是。 此刻提起此事,是为了膈应皇上挑拨皇上与寻厉之间的君臣关系,并非为盛露嫣抱不平。 “皇上莫要寒了远在边关打仗的盛陵侯的心才是。” 皇上眼眸微动,道:“竟有这种事?朕改日把寻指挥使叫过来问问。” 又略坐了一会儿,皇上离开了皇后的宫中。 一出殿,皇上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他如今还能与皇后坐下来说说话是为了稳住承恩侯府,以便私下调查当年的事。 至于与皇后的情分,早就没了。 处理完当日的政务,想到皇后早上说过的事情,皇上把吩咐身边的内侍:“去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 晚上,内侍把事情说与了皇上听。 第二日一早,下了朝,寻厉随皇上去了东暖阁。 屏退了众人后,皇上问起来承恩侯府的事情调查的情况。 寻厉道:“当年老侯爷曾数次去过临海府,最长的一次在那里待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每次去都在自己郊外的庄子上待着,臣派人去查探了那个庄子,庄子上现在只有数人守着,侯府之人多年未曾去过了,长满了杂草。因时间太过久远查起来尚需一段时日。” 这些事实进一步从侧面证实了那些弓箭极有可能与承恩侯府有关,或者说,是已故的承恩侯。 皇上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又问:“可有查出来承恩侯有什么异动吗?” 寻厉道:“近几年没有,自打皇上登基后,京城各个侯府中虽有怨言,但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动。但臣调查到承恩侯也曾去过几次临海府,让人去沿海打捞过东西。每次都没有捞出来什么便离开了。” 皇上微微蹙眉,神色比刚刚严肃了几分。承恩侯若是去海边找弓箭的话,说明此事他也是知情的。随后,皇上又问了问与承恩侯府相关的事情。 说完最近承恩侯府的调查情况,皇上突然问道:“你与你家夫人最近是怎么回事?” 寻厉没料到皇上竟然也会过问此事,微微一愣。 “朕记得你们之间的关系挺好的,怎么最近有了这么多不好的传言?” 此事寻厉是不可能说出来实情的,便道:“是臣的错。” “你是什么样的人朕自然是知道的,你那夫人也是个良善识大体之人,娶了这么好的夫人要好好珍惜,莫要因为一些小事就伤了夫妻间的情分。” 外界传言虽多,皇上却是不全信的。面前的臣子对盛陵侯府的嫡女是否上心,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 想到自己的皇后,皇上神色黯淡了几分,找个心意相通的夫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是,臣遵旨。” 想到这位臣子一直在忙于国事,便想着让他多陪陪夫人,但想到年底了事多,承恩侯府事情又重,便道:“等此事查完,朕到时给你放个长假,好好陪陪夫人。” “多谢皇上。” 另一边,杨白瑶却突然一大早来到了寻府,见着盛露嫣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盛露嫣吓了一跳,连忙让人把她扶起来。 杨白瑶却坚持跪在地上。 盛露嫣微微蹙眉,屏退了众人。 “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杨白瑶沉默了片刻,道:“我想求表姐帮我入宫去选秀女。”莫要因为一些小事就伤了夫妻间的情分。” 外界传言虽多,皇上却是不全信的。面前的臣子对盛陵侯府的嫡女是否上心,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 想到自己的皇后,皇上神色黯淡了几分,找个心意相通的夫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是,臣遵旨。” 想到这位臣子一直在忙于国事,便想着让他多陪陪夫人,但想到年底了事多,承恩侯府事情又重,便道:“等此事查完,朕到时给你放个长假,好好陪陪夫人。” “多谢皇上。” 另一边,杨白瑶却突然一大早来到了寻府,见着盛露嫣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盛露嫣吓了一跳,连忙让人把她扶起来。 杨白瑶却坚持跪在地上。 盛露嫣微微蹙眉,屏退了众人。 “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杨白瑶沉默了片刻,道:“我想求表姐帮我入宫去选秀女。”莫要因为一些小事就伤了夫妻间的情分。” 外界传言虽多,皇上却是不全信的。面前的臣子对盛陵侯府的嫡女是否上心,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 想到自己的皇后,皇上神色黯淡了几分,找个心意相通的夫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是,臣遵旨。” 想到这位臣子一直在忙于国事,便想着让他多陪陪夫人,但想到年底了事多,承恩侯府事情又重,便道:“等此事查完,朕到时给你放个长假,好好陪陪夫人。” “多谢皇上。” 另一边,杨白瑶却突然一大早来到了寻府,见着盛露嫣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盛露嫣吓了一跳,连忙让人把她扶起来。 杨白瑶却坚持跪在地上。 盛露嫣微微蹙眉,屏退了众人。 “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杨白瑶沉默了片刻,道:“我想求表姐帮我入宫去选秀女。”莫要因为一些小事就伤了夫妻间的情分。” 外界传言虽多,皇上却是不全信的。面前的臣子对盛陵侯府的嫡女是否上心,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 想到自己的皇后,皇上神色黯淡了几分,找个心意相通的夫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是,臣遵旨。” 想到这位臣子一直在忙于国事,便想着让他多陪陪夫人,但想到年底了事多,承恩侯府事情又重,便道:“等此事查完,朕到时给你放个长假,好好陪陪夫人。” “多谢皇上。” 另一边,杨白瑶却突然一大早来到了寻府,见着盛露嫣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盛露嫣吓了一跳,连忙让人把她扶起来。 杨白瑶却坚持跪在地上。 盛露嫣微微蹙眉,屏退了众人。 “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杨白瑶沉默了片刻,道:“我想求表姐帮我入宫去选秀女。”莫要因为一些小事就伤了夫妻间的情分。” 外界传言虽多,皇上却是不全信的。面前的臣子对盛陵侯府的嫡女是否上心,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 想到自己的皇后,皇上神色黯淡了几分,找个心意相通的夫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是,臣遵旨。” 想到这位臣子一直在忙于国事,便想着让他多陪陪夫人,但想到年底了事多,承恩侯府事情又重,便道:“等此事查完,朕到时给你放个长假,好好陪陪夫人。” “多谢皇上。” 另一边,杨白瑶却突然一大早来到了寻府,见着盛露嫣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盛露嫣吓了一跳,连忙让人把她扶起来。 杨白瑶却坚持跪在地上。 盛露嫣微微蹙眉,屏退了众人。 “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杨白瑶沉默了片刻,道:“我想求表姐帮我入宫去选秀女。”莫要因为一些小事就伤了夫妻间的情分。” 外界传言虽多,皇上却是不全信的。面前的臣子对盛陵侯府的嫡女是否上心,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 想到自己的皇后,皇上神色黯淡了几分,找个心意相通的夫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是,臣遵旨。” 想到这位臣子一直在忙于国事,便想着让他多陪陪夫人,但想到年底了事多,承恩侯府事情又重,便道:“等此事查完,朕到时给你放个长假,好好陪陪夫人。” “多谢皇上。” 另一边,杨白瑶却突然一大早来到了寻府,见着盛露嫣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盛露嫣吓了一跳,连忙让人把她扶起来。 杨白瑶却坚持跪在地上。 盛露嫣微微蹙眉,屏退了众人。 “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杨白瑶沉默了片刻,道:“我想求表姐帮我入宫去选秀女。” 第81章 玉佩 盛露嫣顿时一惊。 很快, 她镇定下来,问道:“你为何突然想入宫了?你与严大人的婚事如何了?” 杨白瑶面露苦色。 “坐下说。” 盛露嫣给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连忙过去把杨白瑶扶了起来。 “原本婚事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父亲也被姐姐说服了, 可不曾想二哥突然出了事……母亲四处求人不成,便想着把我嫁给刑部侍郎做填房, 好叫他拉我二哥一把。” 盛露嫣蹙了蹙眉。 她这个姑母当真是愚蠢至极! 那刑部侍郎都已经快五十的年纪了, 比她姑父年纪都要大,人又有些好色。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当填房,伯爵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杨白瑶看了盛露嫣一眼, 道:“我知道母亲来求过表姐,表姐也没同意。我说此番话并非是怪表姐的意思。若我是表姐, 我也不会同意的。我二哥就不是个好东西,如今这般也是罪有应得。” 若说盛露嫣为何会与杨白芷关系好,最初便是因为这个二表哥了, 她们都不喜欢他, 所以常常在一处骂他。 杨白瑶的话她是信的。 “严大人是什么态度?”盛露嫣问。 若是二人已经开始走六礼了,他们便占着理, 只要他们坚持,这亲事就能成。杨白瑶自然是愿意的, 关键就在严大人的态度了。 杨白瑶苦笑了一下, 道:“他原也是坚持的,但昨日不知怎么知道了我开铺子的事情, 便要我关了铺子,以后再也不能在外面抛头露面。我们二人大吵了一架。他留话说, 若我不应, 这门亲事便作罢。” 盛露嫣并未跟那位严大人接触过, 不知他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这天底下的男子大多都是他这种想法。 “若表妹真的中意这门亲事,其实可以先应下来。往后嫁过去,严大人在外,你主内,你真在外开了铺子他也未必会知晓。” 杨白瑶摇了摇头。 “并非只是因为这一点,而是我们的观念不合。” 严大人千好万好,只是有一点,他并不想她在外面抛头露面,也无法接受她的想法。他认为女子必须以男子为尊,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都要听他的。她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是我太过离经叛道了,怕是配不上严大人。” 她表面上与姐姐一样,事事听从嫡母安排。实则与姐姐性子完全相反,背地里她一直在违背嫡母的意思。她打小就浑身长满了刺,若被人拔掉,怕是会伤筋动骨。 盛露嫣看得出来,杨白瑶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婚姻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也不好多劝。 “入宫一事你可以与姑父说。”盛露嫣道。 此次入宫选妃,伯爵府也有名额。太后和皇上并无意为难,所以自愿参加。也就是说,若杨白瑶有意,她也是有资格的。 杨白瑶道:“我探过父亲和母亲的口风,他们不同意此事。” 盛露嫣有些诧异。姑母不是一向想把庶女嫁入高门大户来提高门楣么,如此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这般一想,她便问了出来。 杨白瑶解释了一番:“母亲认为我身份低,这样的好事轮不到我们伯爵府。我若是参选还会浪费时间,耽搁救二哥,所以想尽快把我嫁入侍郎府。” 盛露嫣看了杨白瑶一眼,突然明白了她的想法。 “你也是存着这个心思的吧?” 杨白瑶被人看透,抿了抿唇,再次跪下。这回她说了自己的全部想法:“表姐说得没错,我身份低微,想必第一轮就会被筛下来。第一轮是在半个月后,到了那时二哥的事情定然有了结论,我也就不用嫁给刑部侍郎了。”盛露嫣沉思片刻,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你先回去等着吧,此事我要与你姐夫商量一下。” 杨白瑶站起身来,从袖中拿出来一张地契,递给了盛露嫣。 “这是我那糕点铺子的地契,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赠给表姐。” 这是她攒了一辈子的东西,也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婚姻与女子而言就是第二条性命,跟表姐的帮助比,这些并不值什么。 盛露嫣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地契,道:“不必了,你姐姐曾经帮过我,我受她所托来帮你。” 杨白瑶坚持:“姐姐是姐姐,我是我。” 盛露嫣道:“其实你的手艺挺好的,我挺喜欢吃你做的糕点。你想没想过把铺子开大一些?” 她能看得出来,这个表妹跟一般的姑娘不太一样。虽平日里看着不言不语,在家里也是唯唯诺诺的,但却有大心思。或许,她可以给她提供一个机会。 杨白瑶微微一怔,她确实想开大一些,可她没有钱,施展不开。 “我没有钱。” “我有!” 杨白瑶眼前一亮,垂眸思索片刻,道:“表姐若是瞧得上,我但凭您差遣。” “倒也不必如此,先不提这事儿了,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多谢表姐。” 晚上,寻厉回来后盛露嫣把杨白瑶的事情告诉了她。 “那杨二郎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自己入了狱还得坑自己的妹妹。刑部侍郎那么大的年纪了,家里好几个孩子,比表妹都大,他还那么好色,怎么好意思来娶表妹的。” 听到这话寻厉瞥了盛露嫣一眼。 说起来,杨二公子的事情还是他捅出来的。 “此事好解决,若是杨姑娘不想入宫其实可以不去。”寻厉道。 盛露嫣微微瞪大了眼睛,问:“你有什么主意?” 寻厉道:“杨二公子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刑部侍郎向来做事圆滑,如今快到告老还乡的年纪,定不敢轻易插手此事。” 听到这话,盛露嫣沉默了片刻,道了一句:“难道……这位刑部侍郎是故意的?想空手套白狼?” 寻厉没说话。 盛露嫣却是越想越气,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不管这位刑部侍郎能不能办成事儿,总之伯爵府的姑娘是嫁过去了。 真是让人恶心。 “那该怎么办?” “夫人放心,此事为夫来解决。” 听到这话,盛露嫣笑了,亲了寻厉一下。 “多谢夫君。” 寻厉揉了揉她的头发。 第二日一早,寻厉走到了刑部尚书身侧,与他谈论起最近的案子。说着说着,便提起了最近的案子。 “最近护京司听到了风声,说杨主事的案子有人欲徇私。” 刑部尚书微怔,看了寻厉一眼,说起来,那位杨主事跟面前的指挥使可是有亲戚关系的,也不知他今日说这番话是何意。 “寻指挥使说笑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说罢,他看向了一侧的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立马道:“没有的事!” 寻厉道:“听说徐侍郎最近与荣昌伯爵府的人走得很近,不知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徐侍郎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立马道:“我只是与伯爵讨论了一下下棋的技巧,没有旁的事。” 寻厉点了点头,道:“嗯,此事涉及到地方官员的包庇,圣上很是重视,护京司会全程监督,侍郎大人最好也要与当事人的家属避嫌。” 听着这话,刑部尚书渐渐明白过来了,他瞪了一眼下属。 看着刑部尚书不悦的眼神,徐侍郎连忙道:“是。” 说完此事寻厉便离开了。 瞧着寻厉的背影,刑部尚书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寻厉几句,这位年轻人当真是六亲不认啊,做事不够圆滑。如今他正得圣宠,自然可以这般嚣张冷漠,等到哪一日失了圣宠,怕是就会明白世道的艰难了。 “大人,这荣昌伯爵府还是他夫人的姑母家,他怎么这般绝情?”徐侍郎在一旁道。这话完全说出来了刑部尚书的心声。 刑部尚书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道:“往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那伯爵府……”徐侍郎试探了一下。 刑部尚书脸色立马冷了下来,斥道:“护京司都要插手了你还敢胡来,不想要命了是吗?你这官儿做到头了,本官还想干干净净致仕呢!” 徐侍郎身后都被汗湿了,连忙诺诺应下。 回头,荣昌伯爵再想见徐侍郎时就被他拒绝了。 荣昌伯爵府的人知道是寻厉插手了此事在家中反反复复骂着他。 这天底下骂寻厉的人多了去了,倒也不差这一个。 趁着荣昌伯爵府如今正乱成一团,伯爵夫人正在给自家儿子找门路疏通关系,杨白瑶悄悄来到了寻府。 杨白瑶是个利索的性子,上回盛露嫣不过是随口一提铺子的事情,这回她就已经想好了计划,这回也主动提了起来。 盛露嫣手中铺子不少,她也确实看好杨白瑶的手艺,也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她计划把铺子开在最繁华的中正街上。 “表姐若是信我的话,铺子就交给我打理,我定不会让表姐亏本的。”杨白瑶信心满满地道。 盛露嫣笑了。 她当然相信她啊!她姑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是清楚的,能在她姑母眼皮子底下在京城置下一个铺子的姑娘又岂是简单的。 “好啊,铺子和钱的话我来出,你需要什么跟胡管事讲。” “好。” 晚上,盛露嫣把这件事告诉了寻厉。 第二日寻厉便发现自己的下属下了值不去南门大街而是去中正街了。 查了月余,关于承恩侯府适龄姑娘的消息终于有了眉目。 和承恩侯同辈的姑娘一共有六位,其中四位与承恩侯是一父所出,另外两位是承恩侯叔父家的女儿。按照时间来看,这六位中有三位曾经去过江南。两位是承恩侯的亲妹妹,一位是承恩侯的堂妹。这两位亲妹妹一位远嫁一位早逝,而承恩侯的那位堂妹如今就在京城中。堂妹平日里与承恩侯府关系不错,还常常去府中探望承恩侯老夫人,这就基本可以排除了。远嫁的那一位如今正好端端的活着,剩下的便是那位早逝的姑娘了。 据当年在承恩侯府伺候的人道,那位姑娘随着老承恩侯一起去了江南,后来因为病了便一直在江南养着,约摸过了两年左右,终于回了京城。当时侯爷给她定了一门亲事,结果没过多久那姑娘却突然病逝了。至于是什么病,就没人能说得清楚了。 寻厉也没瞒着盛露嫣,暗卫来报时,盛露嫣也在一旁听着。 “仔细调查一下这位谢三姑娘的情况。” “是。” 暗卫离开后,寻厉从袖中拿出来一块玉佩用大拇指的指腹反复摩挲着。 瞧见寻厉的动作,盛露嫣垂眸看向了他手中的玉佩。 “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一样东西。”寻厉道,“被养父卖了之后,后来我多方打探才又从旁人手中买了过来。” 盛露嫣叹息道:“若是玉佩没坏过就好了。” 听到这话寻厉微怔,看向了盛露嫣。 盛露嫣不知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为何寻厉这般,她便解释了一下:“我想着这东西是父亲留给你的念想,对你来说是非常珍贵的。但对于旁人来说却未必,到了别人的手中别人也没珍惜,还给你摔坏了。若是完好无缺的就好了。” 寻厉蹙眉,垂眸看向了手中的玉佩,道:“这玉佩并没有坏过,一直都是这样。” 这回诧异的人变成了盛露嫣,这块玉佩寻厉一直贴身戴着,他们二人是夫妻,她自然是常常看到。虽没有拿过来细看,但她也能看出来这块玉佩被人修补过。因为母亲那里有一块样子差不多的,但中间却是完整而又光滑的,没有拼接的痕迹。 见寻厉把玉佩递了过来,盛露嫣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看完,又有些不确定了。 “我从前一直远远地瞧着,只觉得这玉佩不太对劲儿,如今离近了仔细看却发现没什么问题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块玉佩像是修补过的。但这玉佩与我母亲的那一块花样不太一样,所以我也不能确定。或许,还可能是料不够了,做的时候就是两块拼接在一起的。但母亲若是侯府的姑娘,不至于买这样的玉佩。” 寻厉点了点头,他能确定父亲交给他的时候玉佩就是这个样子的,难道这玉佩有什么问题?寻厉再次看向了玉佩。 盛露嫣不懂玉佩,调查人的事情也不如寻厉,她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寻厉便没再插手此事。如今她与杨白瑶准备开新铺子。 新铺子即将开张之时,那边简翼侯府却出了一件大事。 简翼侯府的六少爷,也就是杨白芷的丈夫,死在青楼里了。 此事一出,满京城哗然。 而多年前死的不太光彩的那位简翼侯府的爷也再次被人提及,一时之间,简翼侯府成为京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贵的。但对于旁人来说却未必,到了别人的手中别人也没珍惜,还给你摔坏了。若是完好无缺的就好了。” 寻厉蹙眉,垂眸看向了手中的玉佩,道:“这玉佩并没有坏过,一直都是这样。” 这回诧异的人变成了盛露嫣,这块玉佩寻厉一直贴身戴着,他们二人是夫妻,她自然是常常看到。虽没有拿过来细看,但她也能看出来这块玉佩被人修补过。因为母亲那里有一块样子差不多的,但中间却是完整而又光滑的,没有拼接的痕迹。 见寻厉把玉佩递了过来,盛露嫣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看完,又有些不确定了。 “我从前一直远远地瞧着,只觉得这玉佩不太对劲儿,如今离近了仔细看却发现没什么问题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块玉佩像是修补过的。但这玉佩与我母亲的那一块花样不太一样,所以我也不能确定。或许,还可能是料不够了,做的时候就是两块拼接在一起的。但母亲若是侯府的姑娘,不至于买这样的玉佩。” 寻厉点了点头,他能确定父亲交给他的时候玉佩就是这个样子的,难道这玉佩有什么问题?寻厉再次看向了玉佩。 盛露嫣不懂玉佩,调查人的事情也不如寻厉,她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寻厉便没再插手此事。如今她与杨白瑶准备开新铺子。 新铺子即将开张之时,那边简翼侯府却出了一件大事。 简翼侯府的六少爷,也就是杨白芷的丈夫,死在青楼里了。 此事一出,满京城哗然。 而多年前死的不太光彩的那位简翼侯府的爷也再次被人提及,一时之间,简翼侯府成为京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贵的。但对于旁人来说却未必,到了别人的手中别人也没珍惜,还给你摔坏了。若是完好无缺的就好了。” 寻厉蹙眉,垂眸看向了手中的玉佩,道:“这玉佩并没有坏过,一直都是这样。” 这回诧异的人变成了盛露嫣,这块玉佩寻厉一直贴身戴着,他们二人是夫妻,她自然是常常看到。虽没有拿过来细看,但她也能看出来这块玉佩被人修补过。因为母亲那里有一块样子差不多的,但中间却是完整而又光滑的,没有拼接的痕迹。 见寻厉把玉佩递了过来,盛露嫣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看完,又有些不确定了。 “我从前一直远远地瞧着,只觉得这玉佩不太对劲儿,如今离近了仔细看却发现没什么问题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块玉佩像是修补过的。但这玉佩与我母亲的那一块花样不太一样,所以我也不能确定。或许,还可能是料不够了,做的时候就是两块拼接在一起的。但母亲若是侯府的姑娘,不至于买这样的玉佩。” 寻厉点了点头,他能确定父亲交给他的时候玉佩就是这个样子的,难道这玉佩有什么问题?寻厉再次看向了玉佩。 盛露嫣不懂玉佩,调查人的事情也不如寻厉,她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寻厉便没再插手此事。如今她与杨白瑶准备开新铺子。 新铺子即将开张之时,那边简翼侯府却出了一件大事。 简翼侯府的六少爷,也就是杨白芷的丈夫,死在青楼里了。 此事一出,满京城哗然。 而多年前死的不太光彩的那位简翼侯府的爷也再次被人提及,一时之间,简翼侯府成为京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贵的。但对于旁人来说却未必,到了别人的手中别人也没珍惜,还给你摔坏了。若是完好无缺的就好了。” 寻厉蹙眉,垂眸看向了手中的玉佩,道:“这玉佩并没有坏过,一直都是这样。” 这回诧异的人变成了盛露嫣,这块玉佩寻厉一直贴身戴着,他们二人是夫妻,她自然是常常看到。虽没有拿过来细看,但她也能看出来这块玉佩被人修补过。因为母亲那里有一块样子差不多的,但中间却是完整而又光滑的,没有拼接的痕迹。 见寻厉把玉佩递了过来,盛露嫣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看完,又有些不确定了。 “我从前一直远远地瞧着,只觉得这玉佩不太对劲儿,如今离近了仔细看却发现没什么问题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块玉佩像是修补过的。但这玉佩与我母亲的那一块花样不太一样,所以我也不能确定。或许,还可能是料不够了,做的时候就是两块拼接在一起的。但母亲若是侯府的姑娘,不至于买这样的玉佩。” 寻厉点了点头,他能确定父亲交给他的时候玉佩就是这个样子的,难道这玉佩有什么问题?寻厉再次看向了玉佩。 盛露嫣不懂玉佩,调查人的事情也不如寻厉,她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寻厉便没再插手此事。如今她与杨白瑶准备开新铺子。 新铺子即将开张之时,那边简翼侯府却出了一件大事。 简翼侯府的六少爷,也就是杨白芷的丈夫,死在青楼里了。 此事一出,满京城哗然。 而多年前死的不太光彩的那位简翼侯府的爷也再次被人提及,一时之间,简翼侯府成为京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贵的。但对于旁人来说却未必,到了别人的手中别人也没珍惜,还给你摔坏了。若是完好无缺的就好了。” 寻厉蹙眉,垂眸看向了手中的玉佩,道:“这玉佩并没有坏过,一直都是这样。” 这回诧异的人变成了盛露嫣,这块玉佩寻厉一直贴身戴着,他们二人是夫妻,她自然是常常看到。虽没有拿过来细看,但她也能看出来这块玉佩被人修补过。因为母亲那里有一块样子差不多的,但中间却是完整而又光滑的,没有拼接的痕迹。 见寻厉把玉佩递了过来,盛露嫣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看完,又有些不确定了。 “我从前一直远远地瞧着,只觉得这玉佩不太对劲儿,如今离近了仔细看却发现没什么问题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块玉佩像是修补过的。但这玉佩与我母亲的那一块花样不太一样,所以我也不能确定。或许,还可能是料不够了,做的时候就是两块拼接在一起的。但母亲若是侯府的姑娘,不至于买这样的玉佩。” 寻厉点了点头,他能确定父亲交给他的时候玉佩就是这个样子的,难道这玉佩有什么问题?寻厉再次看向了玉佩。 盛露嫣不懂玉佩,调查人的事情也不如寻厉,她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寻厉便没再插手此事。如今她与杨白瑶准备开新铺子。 新铺子即将开张之时,那边简翼侯府却出了一件大事。 简翼侯府的六少爷,也就是杨白芷的丈夫,死在青楼里了。 此事一出,满京城哗然。 而多年前死的不太光彩的那位简翼侯府的爷也再次被人提及,一时之间,简翼侯府成为京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贵的。但对于旁人来说却未必,到了别人的手中别人也没珍惜,还给你摔坏了。若是完好无缺的就好了。” 寻厉蹙眉,垂眸看向了手中的玉佩,道:“这玉佩并没有坏过,一直都是这样。” 这回诧异的人变成了盛露嫣,这块玉佩寻厉一直贴身戴着,他们二人是夫妻,她自然是常常看到。虽没有拿过来细看,但她也能看出来这块玉佩被人修补过。因为母亲那里有一块样子差不多的,但中间却是完整而又光滑的,没有拼接的痕迹。 见寻厉把玉佩递了过来,盛露嫣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看完,又有些不确定了。 “我从前一直远远地瞧着,只觉得这玉佩不太对劲儿,如今离近了仔细看却发现没什么问题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块玉佩像是修补过的。但这玉佩与我母亲的那一块花样不太一样,所以我也不能确定。或许,还可能是料不够了,做的时候就是两块拼接在一起的。但母亲若是侯府的姑娘,不至于买这样的玉佩。” 寻厉点了点头,他能确定父亲交给他的时候玉佩就是这个样子的,难道这玉佩有什么问题?寻厉再次看向了玉佩。 盛露嫣不懂玉佩,调查人的事情也不如寻厉,她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寻厉便没再插手此事。如今她与杨白瑶准备开新铺子。 新铺子即将开张之时,那边简翼侯府却出了一件大事。 简翼侯府的六少爷,也就是杨白芷的丈夫,死在青楼里了。 此事一出,满京城哗然。 而多年前死的不太光彩的那位简翼侯府的爷也再次被人提及,一时之间,简翼侯府成为京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82章 进展 陈六少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劲爆, 整个京城都在讨论着此事。 原本这样的事情不该传得这么快,而且简翼侯府在京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遮住个消息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 此事发生的时间点不太对。 据传,天一黑陈六少爷就进了青楼里面。不到亥时, 青楼里就传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众人随着叫声去了二楼包厢, 打开门便看到了刚刚死去的陈六少爷。 青楼里人员混杂, 这消息像是涨了翅膀一样迅速在整个楼里散开, 随后又传遍了京城。 京城衙门的人过来时消息早就传开了,想捂也捂不住了。 盛露嫣在当晚就知道了消息。 因着白日里睡多了, 晚上不困, 所以一直到了亥正她才去床上躺着。不一会儿,寻厉回来了,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盛露嫣不知脸上该流露出来什么样的表情了。 简翼侯府这回丢人丢大了。 京城里讨论了好几日,沸沸扬扬的, 简翼侯觉得丢人,告假几日连早朝都没去。他在家中越想越觉得生气, 瞧见儿媳后, 便把儿媳骂了一通。 “连个男人都管不住!” 自从那日得到了自己丈夫死在青楼的消息后, 杨白芷整个人就变得麻木了, 她心里既有失去了依靠的恐慌, 又夹杂着一丝轻松。不管公爹骂她什么, 她都没什么反应。 杨白芷没什么反应不代表整个荣昌伯爵府没反应,简翼侯心痛儿子死了把错怪在儿媳身上,说荣昌伯爵府不会教养孩子, 儿子杀了人、女儿也不会相夫教子, 这么一大顶帽子荣昌伯爵府可不认。 荣昌伯爵夫人转头就把陈三爷的事给抖落了出来。 荣昌伯爵夫人可是盛陵侯府的嫡女, 当年的事情她是知道一些内情的。那陈三爷可不是因为未婚妻跟人跑了被气死的,他也是死在了女人床上!这明明就是他们简翼侯府的家风不行,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想把这件事情推在他们身上,门儿都没有! 若说从前或许荣昌伯爵夫人还会顾及些什么,但自从儿子入狱,她去求简翼侯府,被侯府拒绝后,她就没什么可顾及的。这样的姻亲,不要也罢。如今女婿又死了,更没什么顾及的了。 荣昌伯爵府是否会教养子女一事众人没那么关心,所以即便是听到了传言,也就是在背地里嘀咕几句就过去了。但听说陈三爷跟陈六少爷的死法是一样时,众人可就不淡定了。毕竟,向来桃色事件总是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不是说陈三爷是因为未婚妻子跟旁人跑了被气死的吗?怎么又成了死在青楼了?” “我当年也听过一些风声,不过好像不是死在青楼,而是死在自家丫鬟的床上。” “哦~原来是这样啊,死在自己府上,怪不得这消息没有传出去呢。” “可不是么,他们侯府捂得可结实了,要不是我们府上有个姑奶奶的大姑子的堂妹家的嬷嬷跟他们府上的一个嬷嬷是老乡,我也不知道这样的事儿。” “看来他们简翼侯府家风一直都不正啊!” “是啊。” 说着说着,又有人提及了当年陈三爷的那位未婚妻子。 “要是这样说起来的话,那姑娘也太惨了吧,竟然一直背着这样的骂名。” “是啊,明明是自己好色才死的,怎么就怪在人家姑娘头上了。” “也不知道那姑娘是哪家的?” “嘘,我听说那姑娘家也很厉害,好像是个有爵位的人家!” “啊?既然是世家的话,怎么能忍着这样的骂名?” “你们忘了么,她跟人跑了啊,名声也不怎么样。” “哦,对对,这两人还真是配。” “这些个侯府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实则里面都烂透了。” “就是烂透了!” 众人苦世家久已,一起小声骂起来世家。 盛露嫣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的消息,她突然想到了寻厉之前也问起过这件事情,也不知他调查清楚没有。 晚上,寻厉回来后盛露嫣问了问。 “你可查到陈三爷当年与哪个府定过亲?” 寻厉摇了摇头。 盛露嫣挑了挑眉。这么久了,竟然连护京司都查不出来,可见这件事情里面有点什么问题。 “我调查过当年的人,议亲一事的确存在,当年整个侯府都在为这件事情准备了月余,可事情却突然作罢了。” 盛露嫣真的是越发好奇了。 寻厉看了一眼时辰,道:“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盛露嫣应了一声。 简翼侯府和荣昌伯爵府闹了这么大的事情,双方早就撕破了脸,杨白芷也被接回了府中。至于病弱的孩子,简翼侯没让她带走。 寻厉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调查承恩侯府当年的事情。他发现,老承恩侯在世时,府上竟然有来自云苍国的教习嬷嬷,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渐渐发现老承恩侯在多年前与云苍国来往甚密。在那两三年内,老承恩侯府频繁去过临海府。 瞧着事情发生的那两三年,寻厉神情顿时变得异常严肃。 谢三姑娘便是在那两三年间去的临海府,去过之后在临海府待了一年多,再后来她回到了京城。 看着这个时间点,寻厉脑海中突然闪现了那日盛露嫣跟他提起来的一件事情。 陈三爷正是在谢三姑娘回到京城之后的那几个月里传出来定亲的消息的。 后来谢三姑娘死了……陈三爷在一个月后也死了…… “来人!” 邹子川进来了。 “大人。” 寻厉沉着一张脸,道:“去把庆德十七年往后老简翼侯的事情调出来。” 邹子川微微一怔,他们最近不是在查承恩侯府么,怎么又牵扯道简翼侯府了。难道简翼侯也…… “尤其是他有没有跟云苍国有联系,有没有去过临海府。” 邹子川立马收敛了心思,道:“是。” 邹子川走后,寻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思索着。 一个世家若是给子女定亲,定然会大张旗鼓告知天下,可简翼侯府竟然藏着掖着。 事情反常即有妖。 越是藏着,越说明里面有猫腻。而若是他猜测成真,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定亲,那就更有问题了。两个顶级世家定亲竟然这么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承恩侯府比简翼侯府势力大,竟会允许简翼侯府往自家姑娘身上泼脏水,这里面定是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过几日,邹子川把关于老简翼侯的事情调了出来,放在了寻厉的案几上。 “在庆德十七年年底,云苍国二皇子来了大历后,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之间的联系便渐渐多了起来。直到庆德二十年,两个府却突然少了联系。” “几月?” “五月份两位老侯爷见过一面,后面两个府虽然有联系,但却不像从前那么频繁了。” 五月份…… 庆德二十年二月,谢三姑娘去世,同年三月,陈三爷死了。 是五月份,而不是二月或者三月。这说明谢三姑娘和陈三爷的死并没有影响两个府的关系。 那一年五月份,发生了什么事呢?寻厉闭上眼睛努力想着那一月大历发生的事情,忽而他睁开了眼睛。 不,那一月大历没发生什么事,但云苍国发生了一件大事。云苍国五皇子发动了兵变,射杀了二皇子。 整件事情渐渐成型了。 庆德十七年,云苍国二皇子来京,自此老承恩侯和老简翼侯与云苍国二皇子勾结在一处。庆德二十年五月,云苍国二皇子死了,老承恩侯和老简翼侯之间的联系中止。 事情过去多年,查起来颇为费力。 不过,寻厉心中却渐渐明朗起来,或许,以谢三姑娘为突破口,一切的问题都会慢慢解开。去临海府调查的人这几日也该回来了。 “老侯爷可去过临海府?” “不曾。”邹子川摇了摇头,“但他与老承恩侯一样,府上也有来自云苍国的人,这个女人还是老侯爷的姬妾。老侯夫人以为她是瘦马,后来老侯爷去世后,她殉葬了。” 殉葬了? 云苍国的女子并非这般烈的性子,如何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而既然二者有利益关系,那就更不可能了。 “她可是被葬在简翼侯的墓穴中?” 邹子川道:“并未。老夫人觉得她身份不干净,不配与老侯爷葬在一个墓穴中,便让人把她随便葬在了外面。” “去打听一下具体的位置。” “是。” 入夜后,寻厉带人去了简翼侯府的墓林中,停在了外面一棵树下。 不多时,护京卫把棺材挖了出来,里面是空的。 邹子川大惊,道:“大人,的确是这里,有个小丫鬟受过她的恩惠,年年都来祭拜她。这个丫鬟亲眼看到人被老夫人葬在这里的。” 寻厉却觉得这是件好事。 棺材里若是有人,那就是人死了。若是没人,便说明人极有可能还活着。 只要人还活着,他就能撬开她的嘴,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如此一来,线索又多了一条。 “子川,你要去一趟云苍国了。”寻厉道。 旁人去,他不放心。 邹子川立马道:“是,属下定能完成此事。” 寻厉道:“嗯,云苍国有咱们的人,我再多给你派些人手,尽快查清楚。” “是!” 临走前,邹子川犹豫了许久,终于说出来一句话。 “大人,属下想求您一件事。” “说。” “在属下回来前,您能不能别让夫人再给杨姑娘相看旁人了?” 寻厉微微一怔,点头应下了。 年底事多,接下来寻厉每日都忙得不得了。 不过,在看到属下呈上来的一则消息时,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最近护京司一直在查承恩侯府的事情,从几十年前查起,大大小小的事都有。其中有一则写道:世子年五岁,摘玫瑰一朵于花园,赠与盛陵侯嫡长女,欲娶其为妻,众人笑之。 和盛露嫣之间的关系是否和睦寻厉心中有数,所以即便是皇上过问了,寻厉心里也没什么波动,但在看到这条信息时,他就没那么淡定了。 晚上回去后,寻厉的话比平时少了些,神色间也能看出来愁容。 盛露嫣关切地问了几句:“夫君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听到这话,寻厉看了盛露嫣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没什么。” 盛露嫣以为事情不便与她说,便没再多问。 第二日晚上,寻厉依旧如此。 第三日晚上,依旧如此。 盛露嫣从未见过寻厉如此模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总是一副冷静的模样,面上也看不出来什么。她想,定是一件大事。 承恩侯估摸着当年是想造反,难道这事儿还牵扯到了旁人? 好像最近他最得力的助手邹子川也被他派出去了……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盛露嫣认真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如此忧愁?” 寻厉迟疑了片刻,终于说道:“那日宫宴结束后,慧王把我叫住,责怪了为夫。” 盛露嫣微微蹙眉,慧王向来不多管闲事,怎会会来责怪寻厉。而他与皇上关系好,不知会不会影响寻厉在皇上面前的形象。 “为何责怪你?” 寻厉瞥了她一眼,道:“王爷说我不该这般冷落夫人。” 盛露嫣怔了一下,竟然是因为她。不过,这样的事寻厉为何会忧愁呢。 接着就听寻厉又说道:“三日前,皇上把我留了下来,在东暖阁训斥了我。” 盛露嫣大惊,问道:“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吗?皇上为何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训斥你?” 寻厉提醒:“夫人忘了么,咱们的亲事是皇上赐的婚。” 盛露嫣顿时愣住了。 她怎么把此事给忘了。寻厉公开冷落她,岂不是在反抗这门亲事。往大了说,就是在反抗皇上。他在朝中本就树敌颇多,旁人还不得抓着这一点在皇上面前上眼药。 “这几日御史可有弹劾你?”盛露嫣问。 寻厉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一番表现比说了更能说明问题。盛露嫣理所当然地认为御史已经开始弹劾他了。她现在后悔死了,她就是为了旁人不来麻烦她才会生了此计,如今是没有人来烦她了,可却给寻厉惹了大麻烦。 “此事是皇后说与皇上听的。”寻厉又道。 听了这话盛露嫣更后悔了。 皇后能安什么好心呢?在某种程度上看,寻厉算是“抢”了皇后弟弟的亲事,皇后定是恨死他们夫妻二人了。她肯定没少在皇上面前说他们夫妻的坏话。 “皇后说为夫苛待夫人,不让夫人吃饱饭还不给夫人水喝。”寻厉补充道。 “都是假的啊。”盛露嫣着急地说。 “府中每日买了多少菜旁人是知道的。”寻厉道。 “采买的人不能留在府中了。”盛露嫣回。 盛露嫣脑子迅速转了起来,最后,她道:“明日你下值后咱们一起去逛首饰铺子,你多给我买几件首饰。年底了,各府上的亲戚也该走动了,我到时候就穿着你给我买的衣裳,戴着你给我的首饰。” 寻厉蹙了蹙眉:“旁人若是知晓了岂不是会来麻烦夫人?” 盛露嫣道:“没关系,我能应付的。” 与寻厉的前途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寻厉被皇上厌弃了,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寻厉又道:“会不会太刻意了?” 盛露嫣回:“刻意总比不做好,往后你都要这样,得让旁人知道我过得很好,天底下没有人比你待我更好了。” 寻厉状似思考了片刻,道:“好,为夫记住了。” 他想,他的夫人只有他有资格光明正大地对她好,旁人都不行,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对她好。了……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盛露嫣认真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如此忧愁?” 寻厉迟疑了片刻,终于说道:“那日宫宴结束后,慧王把我叫住,责怪了为夫。” 盛露嫣微微蹙眉,慧王向来不多管闲事,怎会会来责怪寻厉。而他与皇上关系好,不知会不会影响寻厉在皇上面前的形象。 “为何责怪你?” 寻厉瞥了她一眼,道:“王爷说我不该这般冷落夫人。” 盛露嫣怔了一下,竟然是因为她。不过,这样的事寻厉为何会忧愁呢。 接着就听寻厉又说道:“三日前,皇上把我留了下来,在东暖阁训斥了我。” 盛露嫣大惊,问道:“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吗?皇上为何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训斥你?” 寻厉提醒:“夫人忘了么,咱们的亲事是皇上赐的婚。” 盛露嫣顿时愣住了。 她怎么把此事给忘了。寻厉公开冷落她,岂不是在反抗这门亲事。往大了说,就是在反抗皇上。他在朝中本就树敌颇多,旁人还不得抓着这一点在皇上面前上眼药。 “这几日御史可有弹劾你?”盛露嫣问。 寻厉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一番表现比说了更能说明问题。盛露嫣理所当然地认为御史已经开始弹劾他了。她现在后悔死了,她就是为了旁人不来麻烦她才会生了此计,如今是没有人来烦她了,可却给寻厉惹了大麻烦。 “此事是皇后说与皇上听的。”寻厉又道。 听了这话盛露嫣更后悔了。 皇后能安什么好心呢?在某种程度上看,寻厉算是“抢”了皇后弟弟的亲事,皇后定是恨死他们夫妻二人了。她肯定没少在皇上面前说他们夫妻的坏话。 “皇后说为夫苛待夫人,不让夫人吃饱饭还不给夫人水喝。”寻厉补充道。 “都是假的啊。”盛露嫣着急地说。 “府中每日买了多少菜旁人是知道的。”寻厉道。 “采买的人不能留在府中了。”盛露嫣回。 盛露嫣脑子迅速转了起来,最后,她道:“明日你下值后咱们一起去逛首饰铺子,你多给我买几件首饰。年底了,各府上的亲戚也该走动了,我到时候就穿着你给我买的衣裳,戴着你给我的首饰。” 寻厉蹙了蹙眉:“旁人若是知晓了岂不是会来麻烦夫人?” 盛露嫣道:“没关系,我能应付的。” 与寻厉的前途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寻厉被皇上厌弃了,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寻厉又道:“会不会太刻意了?” 盛露嫣回:“刻意总比不做好,往后你都要这样,得让旁人知道我过得很好,天底下没有人比你待我更好了。” 寻厉状似思考了片刻,道:“好,为夫记住了。” 他想,他的夫人只有他有资格光明正大地对她好,旁人都不行,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对她好。了……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盛露嫣认真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如此忧愁?” 寻厉迟疑了片刻,终于说道:“那日宫宴结束后,慧王把我叫住,责怪了为夫。” 盛露嫣微微蹙眉,慧王向来不多管闲事,怎会会来责怪寻厉。而他与皇上关系好,不知会不会影响寻厉在皇上面前的形象。 “为何责怪你?” 寻厉瞥了她一眼,道:“王爷说我不该这般冷落夫人。” 盛露嫣怔了一下,竟然是因为她。不过,这样的事寻厉为何会忧愁呢。 接着就听寻厉又说道:“三日前,皇上把我留了下来,在东暖阁训斥了我。” 盛露嫣大惊,问道:“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吗?皇上为何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训斥你?” 寻厉提醒:“夫人忘了么,咱们的亲事是皇上赐的婚。” 盛露嫣顿时愣住了。 她怎么把此事给忘了。寻厉公开冷落她,岂不是在反抗这门亲事。往大了说,就是在反抗皇上。他在朝中本就树敌颇多,旁人还不得抓着这一点在皇上面前上眼药。 “这几日御史可有弹劾你?”盛露嫣问。 寻厉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一番表现比说了更能说明问题。盛露嫣理所当然地认为御史已经开始弹劾他了。她现在后悔死了,她就是为了旁人不来麻烦她才会生了此计,如今是没有人来烦她了,可却给寻厉惹了大麻烦。 “此事是皇后说与皇上听的。”寻厉又道。 听了这话盛露嫣更后悔了。 皇后能安什么好心呢?在某种程度上看,寻厉算是“抢”了皇后弟弟的亲事,皇后定是恨死他们夫妻二人了。她肯定没少在皇上面前说他们夫妻的坏话。 “皇后说为夫苛待夫人,不让夫人吃饱饭还不给夫人水喝。”寻厉补充道。 “都是假的啊。”盛露嫣着急地说。 “府中每日买了多少菜旁人是知道的。”寻厉道。 “采买的人不能留在府中了。”盛露嫣回。 盛露嫣脑子迅速转了起来,最后,她道:“明日你下值后咱们一起去逛首饰铺子,你多给我买几件首饰。年底了,各府上的亲戚也该走动了,我到时候就穿着你给我买的衣裳,戴着你给我的首饰。” 寻厉蹙了蹙眉:“旁人若是知晓了岂不是会来麻烦夫人?” 盛露嫣道:“没关系,我能应付的。” 与寻厉的前途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寻厉被皇上厌弃了,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寻厉又道:“会不会太刻意了?” 盛露嫣回:“刻意总比不做好,往后你都要这样,得让旁人知道我过得很好,天底下没有人比你待我更好了。” 寻厉状似思考了片刻,道:“好,为夫记住了。” 他想,他的夫人只有他有资格光明正大地对她好,旁人都不行,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对她好。了……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盛露嫣认真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如此忧愁?” 寻厉迟疑了片刻,终于说道:“那日宫宴结束后,慧王把我叫住,责怪了为夫。” 盛露嫣微微蹙眉,慧王向来不多管闲事,怎会会来责怪寻厉。而他与皇上关系好,不知会不会影响寻厉在皇上面前的形象。 “为何责怪你?” 寻厉瞥了她一眼,道:“王爷说我不该这般冷落夫人。” 盛露嫣怔了一下,竟然是因为她。不过,这样的事寻厉为何会忧愁呢。 接着就听寻厉又说道:“三日前,皇上把我留了下来,在东暖阁训斥了我。” 盛露嫣大惊,问道:“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吗?皇上为何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训斥你?” 寻厉提醒:“夫人忘了么,咱们的亲事是皇上赐的婚。” 盛露嫣顿时愣住了。 她怎么把此事给忘了。寻厉公开冷落她,岂不是在反抗这门亲事。往大了说,就是在反抗皇上。他在朝中本就树敌颇多,旁人还不得抓着这一点在皇上面前上眼药。 “这几日御史可有弹劾你?”盛露嫣问。 寻厉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一番表现比说了更能说明问题。盛露嫣理所当然地认为御史已经开始弹劾他了。她现在后悔死了,她就是为了旁人不来麻烦她才会生了此计,如今是没有人来烦她了,可却给寻厉惹了大麻烦。 “此事是皇后说与皇上听的。”寻厉又道。 听了这话盛露嫣更后悔了。 皇后能安什么好心呢?在某种程度上看,寻厉算是“抢”了皇后弟弟的亲事,皇后定是恨死他们夫妻二人了。她肯定没少在皇上面前说他们夫妻的坏话。 “皇后说为夫苛待夫人,不让夫人吃饱饭还不给夫人水喝。”寻厉补充道。 “都是假的啊。”盛露嫣着急地说。 “府中每日买了多少菜旁人是知道的。”寻厉道。 “采买的人不能留在府中了。”盛露嫣回。 盛露嫣脑子迅速转了起来,最后,她道:“明日你下值后咱们一起去逛首饰铺子,你多给我买几件首饰。年底了,各府上的亲戚也该走动了,我到时候就穿着你给我买的衣裳,戴着你给我的首饰。” 寻厉蹙了蹙眉:“旁人若是知晓了岂不是会来麻烦夫人?” 盛露嫣道:“没关系,我能应付的。” 与寻厉的前途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寻厉被皇上厌弃了,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寻厉又道:“会不会太刻意了?” 盛露嫣回:“刻意总比不做好,往后你都要这样,得让旁人知道我过得很好,天底下没有人比你待我更好了。” 寻厉状似思考了片刻,道:“好,为夫记住了。” 他想,他的夫人只有他有资格光明正大地对她好,旁人都不行,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对她好。了……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盛露嫣认真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如此忧愁?” 寻厉迟疑了片刻,终于说道:“那日宫宴结束后,慧王把我叫住,责怪了为夫。” 盛露嫣微微蹙眉,慧王向来不多管闲事,怎会会来责怪寻厉。而他与皇上关系好,不知会不会影响寻厉在皇上面前的形象。 “为何责怪你?” 寻厉瞥了她一眼,道:“王爷说我不该这般冷落夫人。” 盛露嫣怔了一下,竟然是因为她。不过,这样的事寻厉为何会忧愁呢。 接着就听寻厉又说道:“三日前,皇上把我留了下来,在东暖阁训斥了我。” 盛露嫣大惊,问道:“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吗?皇上为何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训斥你?” 寻厉提醒:“夫人忘了么,咱们的亲事是皇上赐的婚。” 盛露嫣顿时愣住了。 她怎么把此事给忘了。寻厉公开冷落她,岂不是在反抗这门亲事。往大了说,就是在反抗皇上。他在朝中本就树敌颇多,旁人还不得抓着这一点在皇上面前上眼药。 “这几日御史可有弹劾你?”盛露嫣问。 寻厉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一番表现比说了更能说明问题。盛露嫣理所当然地认为御史已经开始弹劾他了。她现在后悔死了,她就是为了旁人不来麻烦她才会生了此计,如今是没有人来烦她了,可却给寻厉惹了大麻烦。 “此事是皇后说与皇上听的。”寻厉又道。 听了这话盛露嫣更后悔了。 皇后能安什么好心呢?在某种程度上看,寻厉算是“抢”了皇后弟弟的亲事,皇后定是恨死他们夫妻二人了。她肯定没少在皇上面前说他们夫妻的坏话。 “皇后说为夫苛待夫人,不让夫人吃饱饭还不给夫人水喝。”寻厉补充道。 “都是假的啊。”盛露嫣着急地说。 “府中每日买了多少菜旁人是知道的。”寻厉道。 “采买的人不能留在府中了。”盛露嫣回。 盛露嫣脑子迅速转了起来,最后,她道:“明日你下值后咱们一起去逛首饰铺子,你多给我买几件首饰。年底了,各府上的亲戚也该走动了,我到时候就穿着你给我买的衣裳,戴着你给我的首饰。” 寻厉蹙了蹙眉:“旁人若是知晓了岂不是会来麻烦夫人?” 盛露嫣道:“没关系,我能应付的。” 与寻厉的前途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寻厉被皇上厌弃了,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寻厉又道:“会不会太刻意了?” 盛露嫣回:“刻意总比不做好,往后你都要这样,得让旁人知道我过得很好,天底下没有人比你待我更好了。” 寻厉状似思考了片刻,道:“好,为夫记住了。” 他想,他的夫人只有他有资格光明正大地对她好,旁人都不行,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对她好。了……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盛露嫣认真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如此忧愁?” 寻厉迟疑了片刻,终于说道:“那日宫宴结束后,慧王把我叫住,责怪了为夫。” 盛露嫣微微蹙眉,慧王向来不多管闲事,怎会会来责怪寻厉。而他与皇上关系好,不知会不会影响寻厉在皇上面前的形象。 “为何责怪你?” 寻厉瞥了她一眼,道:“王爷说我不该这般冷落夫人。” 盛露嫣怔了一下,竟然是因为她。不过,这样的事寻厉为何会忧愁呢。 接着就听寻厉又说道:“三日前,皇上把我留了下来,在东暖阁训斥了我。” 盛露嫣大惊,问道:“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吗?皇上为何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训斥你?” 寻厉提醒:“夫人忘了么,咱们的亲事是皇上赐的婚。” 盛露嫣顿时愣住了。 她怎么把此事给忘了。寻厉公开冷落她,岂不是在反抗这门亲事。往大了说,就是在反抗皇上。他在朝中本就树敌颇多,旁人还不得抓着这一点在皇上面前上眼药。 “这几日御史可有弹劾你?”盛露嫣问。 寻厉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一番表现比说了更能说明问题。盛露嫣理所当然地认为御史已经开始弹劾他了。她现在后悔死了,她就是为了旁人不来麻烦她才会生了此计,如今是没有人来烦她了,可却给寻厉惹了大麻烦。 “此事是皇后说与皇上听的。”寻厉又道。 听了这话盛露嫣更后悔了。 皇后能安什么好心呢?在某种程度上看,寻厉算是“抢”了皇后弟弟的亲事,皇后定是恨死他们夫妻二人了。她肯定没少在皇上面前说他们夫妻的坏话。 “皇后说为夫苛待夫人,不让夫人吃饱饭还不给夫人水喝。”寻厉补充道。 “都是假的啊。”盛露嫣着急地说。 “府中每日买了多少菜旁人是知道的。”寻厉道。 “采买的人不能留在府中了。”盛露嫣回。 盛露嫣脑子迅速转了起来,最后,她道:“明日你下值后咱们一起去逛首饰铺子,你多给我买几件首饰。年底了,各府上的亲戚也该走动了,我到时候就穿着你给我买的衣裳,戴着你给我的首饰。” 寻厉蹙了蹙眉:“旁人若是知晓了岂不是会来麻烦夫人?” 盛露嫣道:“没关系,我能应付的。” 与寻厉的前途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寻厉被皇上厌弃了,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寻厉又道:“会不会太刻意了?” 盛露嫣回:“刻意总比不做好,往后你都要这样,得让旁人知道我过得很好,天底下没有人比你待我更好了。” 寻厉状似思考了片刻,道:“好,为夫记住了。” 他想,他的夫人只有他有资格光明正大地对她好,旁人都不行,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对她好。 第83章 明白 到了第二日, 瞧着快到寻厉下值的时辰了,盛露嫣坐着马车出门去了。此次出门她的目标很明确,直奔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 珍宝阁。 跑堂的依旧不认识她,但看着她身上的衣裳首饰便欲往二楼引。 盛露嫣此次出门并不是为了买首饰,而是有目的的, 她拒绝了跑堂的指引, 在一楼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等了约摸一刻钟左右, 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一出现,屋内□□成的人都看了过去。 毕竟珍宝阁这种地方女子来得多,男子很少会来。而且,寻厉的长相也过于出众了。 众人纷纷在心里猜测,这位英俊的男人是来给何人买首饰的。有人甚至想上前去搭讪, 但碍于寻厉冰冷的表情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就这般, 在众人的注视下, 寻厉朝着厅堂中央走去,走到盛露嫣身侧时停了下来。 没等他说什么,一旁的春桃就朝着他行礼, 并且说道:“见过指挥使大人!”这声量比平时大了一些。 寻厉瞥了她一眼。 虽说盛露嫣嫁给寻厉许久了,但春桃仍旧怕寻厉,瞧着寻厉的眼神, 她连忙侧头看向了自家夫人。 指挥使? 周遭的议论声顿时轻了许多。 满京城的指挥使虽然有几个,但这般年轻又被人时常提及的,也就只有那一位了。 护京司指挥使! 想明白这些, 议论声又轻了些。 不过, 不是说那位指挥使性子非常冷对谁都冷冰冰的, 即便是对自家夫人也很冷漠么,怎么来了这里。 或许那位不是他夫人? 寻厉看了春桃一眼后就转头看向了盛露嫣,问道:“等了很久了吗?” 盛露嫣笑着摇摇头:“没有。” 她想,她男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平时看久了也就习惯了,今日听着旁人的议论,感觉他又好看了些。 “外面冷,怎么不去里面坐着?”寻厉又问。 “这不是怕你找不着我么。”盛露嫣扯着寻厉的袖子道了一句。同时,看向寻厉的眼神别有深意,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她是来秀恩爱的,怎么能去里面! 瞧着这个眼神,寻厉心里微微一热。最近他一直很忙,两个人也许久没有亲热过了。若是此刻在家里,他定要抱着她好好温存一番,只可惜是在外面,什么都做不了。 虽如此,寻厉还是没忍住,抬手摸了摸盛露嫣的头。 “不管夫人在哪里,为夫都能找到。” 这情话说的。 盛露嫣心头微微一跳,脸上的笑容加深,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形,但嘴里还是抱怨道:“你都把我头发弄乱了。” 听到这话,寻厉看了一眼盛露嫣的头发,轻轻抚平了些,道:“没有乱,夫人还是那么好看。” 盛露嫣笑得更开心了,抱着寻厉的胳膊道:“你快帮我看看我戴哪个首饰好看。” 瞧着这二人的作态,周围的人惊得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 这个对女人如此温柔的男子真的是传说中冷面无情的护京司指挥使吗?他们怕不是猜错了吧!而且,那女人到底是谁?怎么会独得指挥使的柔情蜜意。 寻厉低头看向了面前的首饰。 盛露嫣的嫁妆里面既有生母郑氏留下来的首饰,也有盛陵侯府传下来的首饰,那些首饰多半非常贵重,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但今日她让伙计端过来的都是一些普通的首饰,并不是特别昂贵的。 寻厉虽不懂首饰,但金子的好坏,玉的品质还是看得出来的。 看过之后,他看了一眼盛露嫣。 盛露嫣自是明白了寻厉的意思,笑着解释:“我觉得这些样式好看,我就喜欢这些,你挑一挑,看看哪个适合我。” 她平日里就是这样,即便是有贵重的首饰也不一定会戴。究竟戴什么样的首饰,全凭自己喜好。 既然她坚持,寻厉也没说什么。他只觉得,自己何其有幸,娶了个好妻子。 两个人正挑着,珍宝阁的掌柜的快步走了过来,弓着身子朝着寻厉行礼。 “见过寻指挥使。” 珍宝阁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自是见过不少达官贵人,也对这些达官贵人很是了解。寻厉如今在朝中是炙手可热的新贵,他自然也是认识的。 盛露嫣他更是熟悉。京城顶级世家盛陵侯府的嫡长女,打小便是金尊玉贵长大的,也是他们珍宝阁的老熟人。 看来跑堂的要再培训一下了,竟然以为这位侯府的嫡长女是寻大人的妾侍。 “见过夫人。” 盛露嫣笑着点了点头。 刚刚还在猜测的众人此刻全都明白过来了,也都处于震惊之中。 这两位竟然真的是护京司指挥使寻厉,以及他的夫人盛陵侯府的嫡长女。 “都怪跑堂的有眼不识泰山,夫人请来二楼的包厢吧。”掌柜的笑着赔罪。 盛露嫣笑着道:“不必了,就在这里就好。” 掌柜的看了一眼寻厉的脸色,见他始终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家夫人,心中暗暗明白了什么。 “今日怠慢了夫人,夫人所选的东西给您便宜些。” 盛露嫣拒绝了。 “掌柜的去忙吧,有跑堂的在这里便好。” 掌柜的还欲说什么,就见寻厉的眼神看了过来。瞧着这个冰冷的眼神,掌柜的心里一紧,连忙应声退下了。 “是是,您慢慢挑。” 这位指挥使还真是两幅面孔,看向自家夫人的时候眼神温柔,看向旁人时还跟从前一般。刚刚他差点以为这位指挥使大人转了性子。 见掌柜的走了,盛露嫣又低头看向了面前的耳饰。 “是这个桃花的样式好看,还是海棠的好看?” 寻厉垂眸看了看两副耳饰,道:“都好看。” 盛露嫣却不依,她一只手拿了一个,摆在耳朵处,道:“不行,你非得选一个才行。” 这俩样式差不多,只有细微的差别,没必要买两个回去,她只想买一个。 寻厉左看看右看看,指了指桃花的。 “这个好看。” 盛露嫣笑了:“我也觉得这个好看,那就买这个。” 随后,盛露嫣又看向了步摇,挑选了好久,挑了几件东西,二人离开了。 有那离他们二人近的人,把这二人刚刚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虽他们二人已经离开了,但他们仍处于震惊之中,仿若刚刚是幻听一般。 一个人先回过神来,问旁边的人:“你听到了吗,刚刚指挥使说话的声音好温柔啊。” 旁边的人呆呆地点了点头,道:“听到了,真的好温柔啊,跟传闻中一点都不一样。指挥使长得这么好看不说,对自己妻子还这么好,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的男人。” 从寻厉来到寻厉离开,整个珍宝阁都处于一种诡异的安静中,直到他离开后,才慢慢有了声音。先是一点点,随后一大片。 大家都在议论着刚刚的事情。 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 传闻都是骗人的! 寻指挥使对他夫人特别好,特别宠爱自己的夫人,二人感情好极了! 这一晚,不知又会有不少女人睡不着觉了。 盛露嫣并不知在她走后身后的议论声,上了马车后,她便靠在了寻厉身上,赞道:“夫君今日表现得极好,比那戏园子里唱戏的演的还好。” 寻厉并未理会她这个比喻,而是认真地道:“为夫并没有演。” 没有演,是真情流露,是真心所为。 盛露嫣笑了,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嗯。”(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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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去不去都行。”盛露嫣问。反正不管去不去,都是跟寻厉在一处。区别就在于一个在外面,一个在家。 “那就不去了吧。”寻厉道。 昨日去的是首饰铺子,铺子里的女子居多,今日去的戏园子,男子居多。 他发现,外头的男子都在盯着自己夫人看,那样的眼神让人非常不舒服。夫人是他一个人的,还是留给他一个人慢慢欣赏吧。随后他找了个借口:“明日护京司事情多。” 盛露嫣顿时失望不已。 瞧着她脸上失望的神情,寻厉有些后悔,正欲说什么,只听盛露嫣说道:“啊?你明晚又得晚回来啊。” 原来她不是因为不能出门而失望,而是因为他晚归。 “嗯,在家里处理也行,我尽量早些回来。” 盛露嫣开心得笑了。 第二日盛露嫣虽然没跟寻厉一起逛街,但却受邀出门去了,去的是礼部尚书府上。出去的时候戴的便是前日他们两人一起买的首饰。 瞧见她过来了,众人便开始议论她与寻厉的关系,在看到她身上戴的首饰时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谁说他们二人关系不好了,这不是好得很么。那些传言便流传得更快了些,除了买首饰和听戏,众人又扒出来之前他们二人一同吃饭、从慧王府离开时一同回家的事情。 一时之间,他们二人的爱情故事传遍了整个京城,无数人羡慕着他们的感情。 盛露嫣得知此事时也是一脸懵。 她只想着扭转一下众人对他们二人关系的猜测,没想过要传得这么夸张啊。 孙嬷嬷却非常开心,道:“这是好事,夫人不必烦忧。” 盛露嫣是怕这事儿会影响到寻厉,有些事情传得过了对他肯定也是有影响的。 “你再去打听打听,可还有御史弹劾大人。” 晚上,盛露嫣跟寻厉说起了此事。 寻厉却道了一句:“旁人也没说错什么,夫人不必介意。” “嗯。” 第二日,孙嬷嬷把消息告知了盛露嫣。 “这一个月来朝堂上风平浪静的,并未有人弹劾过大人。” 盛露嫣听后,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寻厉在算计她!随后他找了个借口:“明日护京司事情多。” 盛露嫣顿时失望不已。 瞧着她脸上失望的神情,寻厉有些后悔,正欲说什么,只听盛露嫣说道:“啊?你明晚又得晚回来啊。” 原来她不是因为不能出门而失望,而是因为他晚归。 “嗯,在家里处理也行,我尽量早些回来。” 盛露嫣开心得笑了。 第二日盛露嫣虽然没跟寻厉一起逛街,但却受邀出门去了,去的是礼部尚书府上。出去的时候戴的便是前日他们两人一起买的首饰。 瞧见她过来了,众人便开始议论她与寻厉的关系,在看到她身上戴的首饰时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谁说他们二人关系不好了,这不是好得很么。那些传言便流传得更快了些,除了买首饰和听戏,众人又扒出来之前他们二人一同吃饭、从慧王府离开时一同回家的事情。 一时之间,他们二人的爱情故事传遍了整个京城,无数人羡慕着他们的感情。 盛露嫣得知此事时也是一脸懵。 她只想着扭转一下众人对他们二人关系的猜测,没想过要传得这么夸张啊。 孙嬷嬷却非常开心,道:“这是好事,夫人不必烦忧。” 盛露嫣是怕这事儿会影响到寻厉,有些事情传得过了对他肯定也是有影响的。 “你再去打听打听,可还有御史弹劾大人。” 晚上,盛露嫣跟寻厉说起了此事。 寻厉却道了一句:“旁人也没说错什么,夫人不必介意。” “嗯。” 第二日,孙嬷嬷把消息告知了盛露嫣。 “这一个月来朝堂上风平浪静的,并未有人弹劾过大人。” 盛露嫣听后,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寻厉在算计她!随后他找了个借口:“明日护京司事情多。” 盛露嫣顿时失望不已。 瞧着她脸上失望的神情,寻厉有些后悔,正欲说什么,只听盛露嫣说道:“啊?你明晚又得晚回来啊。” 原来她不是因为不能出门而失望,而是因为他晚归。 “嗯,在家里处理也行,我尽量早些回来。” 盛露嫣开心得笑了。 第二日盛露嫣虽然没跟寻厉一起逛街,但却受邀出门去了,去的是礼部尚书府上。出去的时候戴的便是前日他们两人一起买的首饰。 瞧见她过来了,众人便开始议论她与寻厉的关系,在看到她身上戴的首饰时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谁说他们二人关系不好了,这不是好得很么。那些传言便流传得更快了些,除了买首饰和听戏,众人又扒出来之前他们二人一同吃饭、从慧王府离开时一同回家的事情。 一时之间,他们二人的爱情故事传遍了整个京城,无数人羡慕着他们的感情。 盛露嫣得知此事时也是一脸懵。 她只想着扭转一下众人对他们二人关系的猜测,没想过要传得这么夸张啊。 孙嬷嬷却非常开心,道:“这是好事,夫人不必烦忧。” 盛露嫣是怕这事儿会影响到寻厉,有些事情传得过了对他肯定也是有影响的。 “你再去打听打听,可还有御史弹劾大人。” 晚上,盛露嫣跟寻厉说起了此事。 寻厉却道了一句:“旁人也没说错什么,夫人不必介意。” “嗯。” 第二日,孙嬷嬷把消息告知了盛露嫣。 “这一个月来朝堂上风平浪静的,并未有人弹劾过大人。” 盛露嫣听后,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寻厉在算计她!随后他找了个借口:“明日护京司事情多。” 盛露嫣顿时失望不已。 瞧着她脸上失望的神情,寻厉有些后悔,正欲说什么,只听盛露嫣说道:“啊?你明晚又得晚回来啊。” 原来她不是因为不能出门而失望,而是因为他晚归。 “嗯,在家里处理也行,我尽量早些回来。” 盛露嫣开心得笑了。 第二日盛露嫣虽然没跟寻厉一起逛街,但却受邀出门去了,去的是礼部尚书府上。出去的时候戴的便是前日他们两人一起买的首饰。 瞧见她过来了,众人便开始议论她与寻厉的关系,在看到她身上戴的首饰时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谁说他们二人关系不好了,这不是好得很么。那些传言便流传得更快了些,除了买首饰和听戏,众人又扒出来之前他们二人一同吃饭、从慧王府离开时一同回家的事情。 一时之间,他们二人的爱情故事传遍了整个京城,无数人羡慕着他们的感情。 盛露嫣得知此事时也是一脸懵。 她只想着扭转一下众人对他们二人关系的猜测,没想过要传得这么夸张啊。 孙嬷嬷却非常开心,道:“这是好事,夫人不必烦忧。” 盛露嫣是怕这事儿会影响到寻厉,有些事情传得过了对他肯定也是有影响的。 “你再去打听打听,可还有御史弹劾大人。” 晚上,盛露嫣跟寻厉说起了此事。 寻厉却道了一句:“旁人也没说错什么,夫人不必介意。” “嗯。” 第二日,孙嬷嬷把消息告知了盛露嫣。 “这一个月来朝堂上风平浪静的,并未有人弹劾过大人。” 盛露嫣听后,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寻厉在算计她!随后他找了个借口:“明日护京司事情多。” 盛露嫣顿时失望不已。 瞧着她脸上失望的神情,寻厉有些后悔,正欲说什么,只听盛露嫣说道:“啊?你明晚又得晚回来啊。” 原来她不是因为不能出门而失望,而是因为他晚归。 “嗯,在家里处理也行,我尽量早些回来。” 盛露嫣开心得笑了。 第二日盛露嫣虽然没跟寻厉一起逛街,但却受邀出门去了,去的是礼部尚书府上。出去的时候戴的便是前日他们两人一起买的首饰。 瞧见她过来了,众人便开始议论她与寻厉的关系,在看到她身上戴的首饰时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谁说他们二人关系不好了,这不是好得很么。那些传言便流传得更快了些,除了买首饰和听戏,众人又扒出来之前他们二人一同吃饭、从慧王府离开时一同回家的事情。 一时之间,他们二人的爱情故事传遍了整个京城,无数人羡慕着他们的感情。 盛露嫣得知此事时也是一脸懵。 她只想着扭转一下众人对他们二人关系的猜测,没想过要传得这么夸张啊。 孙嬷嬷却非常开心,道:“这是好事,夫人不必烦忧。” 盛露嫣是怕这事儿会影响到寻厉,有些事情传得过了对他肯定也是有影响的。 “你再去打听打听,可还有御史弹劾大人。” 晚上,盛露嫣跟寻厉说起了此事。 寻厉却道了一句:“旁人也没说错什么,夫人不必介意。” “嗯。” 第二日,孙嬷嬷把消息告知了盛露嫣。 “这一个月来朝堂上风平浪静的,并未有人弹劾过大人。” 盛露嫣听后,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寻厉在算计她!随后他找了个借口:“明日护京司事情多。” 盛露嫣顿时失望不已。 瞧着她脸上失望的神情,寻厉有些后悔,正欲说什么,只听盛露嫣说道:“啊?你明晚又得晚回来啊。” 原来她不是因为不能出门而失望,而是因为他晚归。 “嗯,在家里处理也行,我尽量早些回来。” 盛露嫣开心得笑了。 第二日盛露嫣虽然没跟寻厉一起逛街,但却受邀出门去了,去的是礼部尚书府上。出去的时候戴的便是前日他们两人一起买的首饰。 瞧见她过来了,众人便开始议论她与寻厉的关系,在看到她身上戴的首饰时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谁说他们二人关系不好了,这不是好得很么。那些传言便流传得更快了些,除了买首饰和听戏,众人又扒出来之前他们二人一同吃饭、从慧王府离开时一同回家的事情。 一时之间,他们二人的爱情故事传遍了整个京城,无数人羡慕着他们的感情。 盛露嫣得知此事时也是一脸懵。 她只想着扭转一下众人对他们二人关系的猜测,没想过要传得这么夸张啊。 孙嬷嬷却非常开心,道:“这是好事,夫人不必烦忧。” 盛露嫣是怕这事儿会影响到寻厉,有些事情传得过了对他肯定也是有影响的。 “你再去打听打听,可还有御史弹劾大人。” 晚上,盛露嫣跟寻厉说起了此事。 寻厉却道了一句:“旁人也没说错什么,夫人不必介意。” “嗯。” 第二日,孙嬷嬷把消息告知了盛露嫣。 “这一个月来朝堂上风平浪静的,并未有人弹劾过大人。” 盛露嫣听后,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寻厉在算计她! 第84章 猜测 寻厉一回来就看到自家夫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 盛露嫣憋了一整日了, 此刻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日慧王真的找你问过你我的事情?” “嗯。”寻厉应了一声。 盛露嫣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神情。 “皇上也找你问了?”盛露嫣又问。 寻厉道:“问了。” 寻厉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朝堂上又总是充满了算计,打从盛露嫣刚刚一开口他就明白了。不仅如此, 他也知道盛露嫣想知道什么。 随后, 他合上书, 说道:“慧王那日找我夫人应是看到了, 他对我说那番话时只有我与他二人在场, 并没有其他人。想来是因为慧王觉得那番话不太妥当, 不想让旁人知晓。他当时说完便后悔了, 觉得有些多管闲事。” 盛露嫣也知晓慧王的性子, 寻厉说得这般仔细,脸上的神情又非常自然,让人觉得他说的确实是真话。 寻厉又接着道:“皇上也问过了。那日宴席上的事情皇后是知晓的,而且咱们府上采买的人被承恩侯府收买了,因此皇后娘娘能知晓我们每日买了多少东西。她本就不喜我抢了她弟弟的亲事,时常在皇上面前说我的不是。皇上为了稳住承恩侯府初一那日去了皇后娘娘的寝殿中, 娘娘趁机说了我的不是。皇上调查了一番, 第二日早朝后,先问了我关于承恩侯府的事情,最后才提及了你我之事。” 这倒也像是真的。 “那御史呢?”盛露嫣问。 两个明白人之间对话就是简洁明了,谁也不揣着糊涂装明白。 寻厉瞥了盛露嫣一眼, 无辜地道:“为夫从未说过御史弹劾我,我记得这话是夫人说的。” 盛露嫣顿时怔住了。 这话是……她说的吗? 仔细一想,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不对, 她当时是被他误导了, 他当时的那个反应分明就是真的被御史弹劾了。竟然还在这里装无辜!他搅乱了她装可怜的计划, 竟然还反过来怪她? 呵。 盛露嫣肃着一张脸道:“我想起来了,的确是我说的。” 说完,又道:“今日我有些不舒服,先去睡了。我瞧着夫君事忙,许是要处理到深夜,为了不打搅你,你还是去书房歇着吧。” 寻厉眼神中立马流露出来懊悔的神情。 盛露嫣说完立马就要下榻,丝毫不给寻厉反应的机会。 不过,走了两三步就被人拉住了。 “干嘛呀?”盛露嫣脸依旧肃着。 寻厉哪里还有刚刚的气焰,立马低声下气:“为夫错了。” 盛露嫣冷哼一声:“你怎么会错,错的人分明是我,是我误会你了。” 寻厉抿了抿唇,轻咳一声,道:“是我故意误导了夫人。” 还知道错在哪里?盛露嫣横了寻厉一眼,脸色好看了些。 “还有呢?” 寻厉道:“我故意在人前与夫人表现得感情极好,与夫人的想法相背离。” 盛露嫣本来心情好了些,一想起来此事又不高兴了。 “你知不知道这几日有多少人在我面前求情?如今恰逢年底,进京述职的人特别多。盛陵侯府在京城的亲戚也多。你又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他们都过来求我。有些人于我有恩,我很难拒绝。” 越说越气。 气得盛露嫣忍不住捶了寻厉一下。 寻厉连忙抓住了盛露嫣的手,低头亲了亲。 “夫人不必如此为难,全都应下便是。” “那怎么行?这不是害了你么。” 听到这话,寻厉眼底含笑:“为夫在夫人心中就这么蠢笨吗?” 盛露嫣正欲反驳,看着寻厉的神色,突然反应过来了。对啊,她干嘛费尽心思拒绝啊,寻厉又不是傻子,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她完全可以当面应下来,然后不办事,最后再推到寻厉身上,这样自己就能少很多麻烦了。 可是—— “如此一来旁人岂不是就会骂你了?” 寻厉摸了摸盛露嫣的头,道:“没事,为夫这些年没少被人骂,已经习惯了。只要这些事儿别扰了夫人就好。” 听到这话,盛露嫣却心生怜意。 “哎,都怪我们侯府亲戚实在是太多了,这里面不长进的又居多。当真是难为你了。” 寻厉道:“只要夫人顺心便好,这些事为夫可以应付。” 盛露嫣完全被寻厉说服了,抱着他的身子撒娇。 “你对我真好。” 寻厉哪里受得了这些,心头微热,手也开始不老实。 第二日一早,当孙嬷嬷问起来昨日的事情时,盛露嫣突然醒悟过来。 她昨晚不是在质问寻厉为何破坏她的计划么,怎么最后却变成可怜同情寻厉了?寻厉的套路真的是太多了,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知道昨晚正房要过水,孙嬷嬷就觉得这事儿应该没事儿,便道:“夫人没跟大人吵起来就好,大人这么做也是对的,干嘛要让旁人觉得您过得不好,嘲笑您?您就该过得好,让旁人羡慕您,气死那些不怀好意之人!” 盛露嫣倒是觉得旁人觉得她过得好不好无所谓,只要她自己真的过得舒心就好。 见盛露嫣没说话,孙嬷嬷提醒了一句:“夫人可别因为这样的小事跟大人吵架,这岂不是要顺了那些人的心?” 这话说得是正理,盛露嫣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得知自己又被寻厉套路了,她好像也没那么生气。 “嗯,嬷嬷放心,我不会与他吵架的。” 孙嬷嬷松了一口气。 转头瞥到盛露嫣脖子上的痕迹,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盛露嫣见孙嬷嬷一直盯着她的脖子看,轻咳一声,遮了遮衣领,心里又骂了寻厉几句。 孙嬷嬷却并非是这种想法。 见孙嬷嬷还在看,且脸色有些奇怪,盛露嫣问:“嬷嬷可是想说什么?” 孙嬷嬷想了想,终于小声说道:“夫人,您这个月的月事过了五日了。” 盛露嫣神色微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她也有些存疑,说道:“从前也有这样的情况,会不会不是?” 孙嬷嬷道:“这个确实不好说,但您最近先别跟大人行房了。” 盛露嫣脸色微红,摸了摸肚子,应了下来。 吃过饭,盛露嫣开始准备年货了。这是她成亲后过的第一个新年,自然是要好好置办的。 不过,自打早上孙嬷嬷跟她说了那番话后,她没敢大动,孙嬷嬷也没敢让她动。包括府中的下人也被孙嬷嬷交代过,做事时声音轻了许多,也更加小心翼翼了。 晚上,孙嬷嬷出正房之前不停地看向了寻厉,又看看盛露嫣。 盛露嫣明白她的意思,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寻厉看出来这一点,但没想明白她们这是何意。 等到熄灯上了床,他想亲热,却被拒绝了。 “夫人可还在恼怒昨日为夫所为?” 盛露嫣被亲得面红耳赤,差点没把持住,此刻她红着脸大口喘着气,过了一会儿,方道:“不是。” 寻厉不解,他抬手把挡在盛露嫣脸上的发拨到了耳后,亲了亲她的唇,低声问:“那是为何?” 盛露嫣再次抬手推了推寻厉,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月事推迟了五日了。” 听到这话,寻厉脸上的神情怔住了。 盛露嫣怕他失望,连忙道:“从前我也推迟过,不能说明什么的。可万一是真的,怕是会对孩子不好。” 寻厉脸上终于有了反应,低头狠狠亲了盛露嫣的唇,平躺回去。 盛露嫣被亲得意乱神迷,缓了一会儿,方道:“为了孩子,忍忍吧。” 她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寻厉应了一声:“嗯。” 盛露嫣觉得他情绪不太对,转念一想,又道:“说起来这事儿也怪你自己,孩子是你塞进来的,你且忍着吧。万一真的有了孩子,得忍上十个月。” “知道了。”寻厉道。 瞧着寻厉反应平常,盛露嫣有点不高兴。 过了片刻,寻厉再次转身,把盛露嫣圈入了怀中。 盛露嫣推开了他,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怎么觉得你听说我可能怀了孩子不太高兴呢?难道你不想要孩子?” 寻厉无奈失笑:“为夫怎会不想要呢?我巴不得夫人能为我生十个八个孩子。” 他不是不欢喜,而是太想要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直到成亲后,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这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若是再有了孩子,他的世界会变得更加圆满。 刚刚不过是欢喜得太过,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盛露嫣啐道:“你想的怪美,谁要跟你生那么多孩子啊!” 寻厉把盛露嫣重新圈入怀中,道:“好,夫人说生几个咱们就生几个。” 听着耳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感受着温暖的怀抱,盛露嫣开心极了。其实,觉得圆满的可不止寻厉一人,自幼失了母亲,又不得父亲宠爱的盛露嫣也一直渴望着这样安稳而又幸福的日子。 过了一会儿,盛露嫣在寻厉胸口画着圈圈,道:“若我真的怀了孩子,前前后后差不多得一年的时日,你忍的了吗?” 毕竟她可是知道他平日里的表现的,怕是一刻也忍不了。 “要不……”盛露嫣抬眸看向了寻厉。 寻厉心中有了个猜测,微微蹙眉,沉声道:“遇见夫人之前,为夫二十多年都忍过来了。为夫不是那好色之人,夫人不必为此操心。” 盛露嫣眨了眨眼,捶了寻厉一下,道:“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说你可以去洗冷水澡啊!至于别的女人……你想都不要想!” 说完还动手掐了寻厉一下。 寻厉:…… 好狠心的女人。 寻厉一把抓住了盛露嫣乱动的小手,正色道:“夫人最好老实些。为夫能抵得住外面的诱惑,可未必抵得住夫人的诱惑。万一我哪日失控了,那肯定是夫人的责任。” 盛露嫣笑着啐了一口:“呸!你自己定力不足还想怪我不成!” “嗯,怪为夫,为夫定力不足。”寻厉道。 盛露嫣再次强调:“我跟你说你可别想着在外面给我搞三搞四的,若是被我知晓你找了旁的女人,你这辈子也别想碰我了!” 寻厉叹了叹气,把盛露嫣抱入了怀中。 “放心,不会的,为夫这辈子有夫人一人足矣。” “这还差不多。”盛露嫣满意地道。 盛露嫣心情大好,伸手抱着寻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寻厉盯着盛露嫣看了许久,小心翼翼圈着她睡了。 腊月二十六,去临海府调查的暗卫回来了,同时还带回来一个消息。 “承恩侯府曾在那两三年里在临海府举办过一场亲事,成亲之人正是谢三姑娘。” 虽然之前就想过这种可能,但在此刻听到了还是觉得紧张不已。“这个消息为何没有传出来?” “因为当时老侯府传出来的消息是,成亲的人是侯府的侍女,并非是谢三姑娘。” 寻厉蹙眉,问道:“和谢三姑娘成亲之人是谁?” 暗卫道:“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当年在临海府别院伺候的人说是在路上遇到的。老侯爷对他非常客气和重视,没过多久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了。” 老侯爷怎会做这样的事情?侯府的女儿,即便是庶出,婚姻之事也不该如此简单。 “这是那人的画像。”暗卫把男子的画像呈了过来。 寻厉看着面前卷起来的画像,既想打开又有些害怕打开,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犹豫的时候了。 待暗卫消失后,寻厉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了面前的画像。 画上的人赫然是他父亲。 寻厉的手微抖,几乎拿不稳画像。“这个消息为何没有传出来?” “因为当时老侯府传出来的消息是,成亲的人是侯府的侍女,并非是谢三姑娘。” 寻厉蹙眉,问道:“和谢三姑娘成亲之人是谁?” 暗卫道:“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当年在临海府别院伺候的人说是在路上遇到的。老侯爷对他非常客气和重视,没过多久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了。” 老侯爷怎会做这样的事情?侯府的女儿,即便是庶出,婚姻之事也不该如此简单。 “这是那人的画像。”暗卫把男子的画像呈了过来。 寻厉看着面前卷起来的画像,既想打开又有些害怕打开,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犹豫的时候了。 待暗卫消失后,寻厉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了面前的画像。 画上的人赫然是他父亲。 寻厉的手微抖,几乎拿不稳画像。“这个消息为何没有传出来?” “因为当时老侯府传出来的消息是,成亲的人是侯府的侍女,并非是谢三姑娘。” 寻厉蹙眉,问道:“和谢三姑娘成亲之人是谁?” 暗卫道:“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当年在临海府别院伺候的人说是在路上遇到的。老侯爷对他非常客气和重视,没过多久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了。” 老侯爷怎会做这样的事情?侯府的女儿,即便是庶出,婚姻之事也不该如此简单。 “这是那人的画像。”暗卫把男子的画像呈了过来。 寻厉看着面前卷起来的画像,既想打开又有些害怕打开,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犹豫的时候了。 待暗卫消失后,寻厉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了面前的画像。 画上的人赫然是他父亲。 寻厉的手微抖,几乎拿不稳画像。“这个消息为何没有传出来?” “因为当时老侯府传出来的消息是,成亲的人是侯府的侍女,并非是谢三姑娘。” 寻厉蹙眉,问道:“和谢三姑娘成亲之人是谁?” 暗卫道:“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当年在临海府别院伺候的人说是在路上遇到的。老侯爷对他非常客气和重视,没过多久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了。” 老侯爷怎会做这样的事情?侯府的女儿,即便是庶出,婚姻之事也不该如此简单。 “这是那人的画像。”暗卫把男子的画像呈了过来。 寻厉看着面前卷起来的画像,既想打开又有些害怕打开,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犹豫的时候了。 待暗卫消失后,寻厉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了面前的画像。 画上的人赫然是他父亲。 寻厉的手微抖,几乎拿不稳画像。“这个消息为何没有传出来?” “因为当时老侯府传出来的消息是,成亲的人是侯府的侍女,并非是谢三姑娘。” 寻厉蹙眉,问道:“和谢三姑娘成亲之人是谁?” 暗卫道:“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当年在临海府别院伺候的人说是在路上遇到的。老侯爷对他非常客气和重视,没过多久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了。” 老侯爷怎会做这样的事情?侯府的女儿,即便是庶出,婚姻之事也不该如此简单。 “这是那人的画像。”暗卫把男子的画像呈了过来。 寻厉看着面前卷起来的画像,既想打开又有些害怕打开,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犹豫的时候了。 待暗卫消失后,寻厉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了面前的画像。 画上的人赫然是他父亲。 寻厉的手微抖,几乎拿不稳画像。“这个消息为何没有传出来?” “因为当时老侯府传出来的消息是,成亲的人是侯府的侍女,并非是谢三姑娘。” 寻厉蹙眉,问道:“和谢三姑娘成亲之人是谁?” 暗卫道:“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当年在临海府别院伺候的人说是在路上遇到的。老侯爷对他非常客气和重视,没过多久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了。” 老侯爷怎会做这样的事情?侯府的女儿,即便是庶出,婚姻之事也不该如此简单。 “这是那人的画像。”暗卫把男子的画像呈了过来。 寻厉看着面前卷起来的画像,既想打开又有些害怕打开,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犹豫的时候了。 待暗卫消失后,寻厉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了面前的画像。 画上的人赫然是他父亲。 寻厉的手微抖,几乎拿不稳画像。 第85章 落下 寻厉没想到父亲去世那么多年后, 他还会在自己调查的案子中发现父亲的身影。 他拿出来父亲留给他的玉佩仔细摩挲着。 幼时他便知道父亲与旁人是不同的。虽然他一身病,但却武功高强。他教他习武, 教他习字,教他做人的道理。除了醉酒时父亲常常说些他听不懂的话,平时父亲都是沉默的。他常常一个人坐在檐下,看着天空,想些什么。 父亲究竟是什么身份呢,为何老侯爷那般器重他,甚至不惜将亲生女儿嫁给他。 而且, 年幼时他与父亲曾被黑衣人追杀,躲了好几个地方才渐渐安稳下来。 寻厉再次闭上眼, 微微叹气。 当盛露嫣听说寻厉的母亲的确是谢三姑娘时, 怔了怔。 如同寻厉一般,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件事情, 但在知晓结果的那一刻心里的感受还是有些不同。 她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 “你可还记得咱们在假山中见面的那一次?”盛露嫣问。 寻厉看了盛露嫣一眼,点了点头。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次他在她面前差点失态。 “那个废弃的院子就是母亲生前住的地方。” 寻厉愣了一下。 那日他去承恩侯府便是想着查一查各个府上适龄姑娘的情况,路上遇到了人, 无意中躲进了那一处荒僻的院子里。 没想到那竟然是母亲生前住的地方。 “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盛露嫣道。 寻厉想,的确是如此, 他走到了母亲曾经住过的院子, 又在院子里遇到了相守一生的人。 “不过, 母亲既然嫁给了父亲, 为何又回到京城与陈三爷定了亲呢?”盛露嫣问。 听到这个问题寻厉眼神微冷,道:“母亲在临海府养病那一年并不是真的病了, 而是与父亲一同离开了侯府。后来父亲和母亲被找到了, 但父亲不见了, 只有母亲一个人跟着老侯爷回了京城。” 盛露嫣皱了皱眉。 她心里其实有了一种猜测。 “父亲究竟是什么身份?老侯爷是不是……想从父亲身上得到什么?” 这很符合世家的做派。拿儿子或者女儿的婚姻来换取某些利益。老侯爷既然把亲生女儿舍了出去,那么寂寂无名的父亲身上定然有老侯爷特别需要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能重要到拿女儿的婚姻换取。 想到最近寻厉一直在调查的事情,盛露嫣眼前一亮。 难道是…… “弓箭!” 那些弓箭兵部和工部的人研究了几年都没能研究得出来,可见制造非常精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出来的。老侯爷定是找了个高手来做的。 结合那几年发生的事情,那就只剩下这一个了。 老侯爷想造反,找人研究弓箭,拿到了厉害的武器。 若是用女儿的幸福来换取图纸的话,对于当时的老侯爷来说,定是觉得非常划算。 盛露嫣越想越觉得是这个。 只见寻厉点了点头,对她的想法给予肯定的答复。 “老侯爷是在爹娘成亲后开始秘密研究弓箭的,也是在爹娘失踪后停止研究的。而他每次研究弓箭都会带上父亲。” 剩下的事情不言而喻。 突然得知了这样的消息两个人都有些睡不着。 盛露嫣想,怪不得她觉得寻厉与谢赟长得像,原来他们二人竟然是表兄弟。不过,这件事她也只是想想罢了,可不能说出来。不然寻厉又得不高兴了。 既然母亲随老侯爷回到了京城,又怎会不久后就死去呢? 究竟是病逝的,还是自尽,亦或者……被人害死的! “母亲的死应该与老夫人脱不了干系。”盛露嫣想到了老夫人那日的反应。 “嗯。”寻厉也想到了这一点。 于公于私,当年的真相他都是一定要知道的。不过,也没有调查的必要了。因为明天过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盛露嫣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若是弓箭是父亲所造,那图谱应该在他那里才对。你手中可有父亲的遗物?” 寻厉微顿,看向了盛露嫣,道:“父亲只给我留下一块玉佩。” 若是父亲是铸造大师,那玉佩怕不是坏了那么简单了。 “要不,咱们打开看看?”盛露嫣问。 看着寻厉的眼神,盛露嫣知道他们二人想到一处去了。 很快,二人穿好衣裳,点了蜡烛,起床了。 盛露嫣拿着玉佩对着烛光照了照,里面确实有一道黑线。上回看时,她以为是拼接的痕迹,如今再看,怕不是里面暗藏玄机。 寻厉拿着玉佩摩挲了片刻,微微一使劲儿,玉佩从中间断开了,碎成了两半,一根细细的纸筒掉落出来。 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弓箭的制作方法。 两人看后互视了一眼。 寻厉也着实没想到许多人想找的东西竟一直戴在自己身边。 “或许,边关的战事能早些结束了。”盛露嫣道。 寻厉点了点头。 “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好。” 寻厉没说的是,边关的战事快结束了,但京城的战事怕是要打响了。 不过,即便是他不说,盛露嫣心里也已经明白了。 明天过后,承恩侯府即将要成为历史了。只是不知如今的承恩侯当年是否参与到其中,又参与了多少。这些活着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一下子去掉两个侯府,京城的天彻底要变了。 第二日一早,寻厉进宫去了。 早朝结束后,寻厉随皇上去了东暖阁。 一上来寻厉便把调查结果呈递给了皇上。 看着老承恩侯当年做过的事情,皇上异常愤怒。父皇待他们世家如此好,没想到他们竟然背地里还想要勾结外敌造反。 “即日起给朕封了承恩侯府以及简翼侯府!” “是。” 说完此事,寻厉并未离开,而是一撩衣摆跪在了地上。 皇上有些诧异。 “臣另有一事禀报。” “你说。” “臣之所以能查清楚承恩侯府的事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听着寻厉的话,皇上怔了一下,他着实没想到面前的这个臣子还有另一层身份。 “昨晚得知此事后,臣把父亲留下来的玉佩砸了,里面藏着一张图纸。”说着,寻厉把昨晚得到的弓箭图纸递了上去。 皇上看着手中的蝇头小字,因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造反而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脸上转而流露出来笑容。 “好,好,好!”皇上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若这图纸当真是弓箭的图纸,咱们大历就能早些胜利了!” “来人,把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传入宫来。” “是,皇上。” “承恩侯府的事情微臣是否要回避?”寻厉问。 身份已定,他算是承恩侯的外甥,理应回避。 皇上微微一怔,答道:“不必,朕相信你,此事还是你主审。” 即便刚刚已经知晓了寻厉的身份,他也没把他划为承恩侯府那一派的人。 虽然寻厉与承恩侯府有血缘关系,但他的为人和能力他是知晓的。他不会因为他身上流着承恩侯府的血就不信任他。 接着,皇上又提醒了一句:“你母亲为何去世也要查清楚了。” 遇到一个能臣是皇上的幸运,而遇到一位明君则是做臣子的福气。 “多谢皇上。” 距离除夕还有三日,各个府中都在张灯结彩,准备过年。承恩侯府作为如今京城中势力最强的世家,自然也在准备着,而且,他们府中热闹得很。来拜年的下属、亲戚尤其多。 就在这时,一队身着铠甲的皇城卫围了偌大的承恩侯府。随后,护京卫也闯入了其中。 管事正欲呵斥,便被面前的令牌吓到了。 承恩侯得知了消息怒气冲冲地从书房赶过来,看着冷脸挎刀站在那里的寻厉,张口讽刺:“这是什么风把护京司的指挥使大人吹到我这寒舍了?怕是我承恩侯府的门槛太小,装不了你这尊大佛。” 寻厉看着阴阳怪气的承恩侯,道了一句:“带回去。” 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承恩侯顿时大怒! “你凭什么围了侯府?莫要说你了,即便是皇上也不会轻易如此,你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罢了,赶紧滚出侯府去,莫要弄脏了老夫干净的地方。” 身为文臣向来讲究以和为贵的承恩侯此刻也开始爆粗口了。 “此事我定要去宫里找皇上和娘娘问清楚了,究竟是谁给你的权力敢来侯爵府撒野!” 随着承恩侯的话说出口,承恩侯府的侍卫也欲上前。 等承恩侯骂完,寻厉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侯爷,沉在临海府水中的弓箭您全都找着了吗?” 承恩侯脸色顿时大变。 “除了侯爷烧掉的,剩下的那些弓箭可全都在护京司,您随我一同去看吧。” “你说什么,老夫听不懂!”承恩侯反驳。 寻厉不再跟他废话:“带走!” 这次承恩侯不像刚刚那般强硬地反抗了,眼神中流露出来一丝恐慌。 这时谢赟从内院中跑了过来,看到欲抓父亲的寻厉,气不打一处来。 “你抢了嫣儿不说,竟然还想带走我父亲吗?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寻厉冷声打断了:“堵上嘴,一并带走!” 承恩侯立马道:“你凭什么抓我儿子,放了他!” 寻厉居高临下,瞥了承恩侯一眼,冷冷地道:“老侯爷当年做了什么事情侯爷难道不清楚吗?这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侯爷竟还想保住一府的荣华富贵?呵。” 承恩侯被当头棒喝,面如死灰。 来访的门客和亲戚此刻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这时,寻厉告知了他们的结局:“全部带走!封了承恩侯府!” “是!” 虽正值隆冬时节,但侯府后宅中依旧热热闹闹的,戏台子上正咿咿呀呀唱着戏。唱戏的声音掩盖了前院的动静。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群不速之客。 京城人人闻之色变的护京卫。 一身玄色劲装,腰间配着挎刀,脸上的神情比腊月的湖水还要冰冷。 在他们面前,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老夫人在上位待久了,不怒自威。不过,护京卫也不是吃素的,压根儿就不吃她这一套,任凭她说什么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不多时,承恩侯府所有人都被押入狱中,半个时辰前还无比热闹的侯府此刻变得萧瑟,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不复以往的神气。 有同样待遇的还有简翼侯府。 这些事情前前后后不过是一个时辰,众人听说这件事情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宣平侯受控制,失去理智。 他整了整盛露嫣凌乱的头发,把她的衣裳系好,道:“为夫去沐浴。” 说罢,狼狈逃离。受控制,失去理智。 他整了整盛露嫣凌乱的头发,把她的衣裳系好,道:“为夫去沐浴。” 说罢,狼狈逃离。受控制,失去理智。 他整了整盛露嫣凌乱的头发,把她的衣裳系好,道:“为夫去沐浴。” 说罢,狼狈逃离。受控制,失去理智。 他整了整盛露嫣凌乱的头发,把她的衣裳系好,道:“为夫去沐浴。” 说罢,狼狈逃离。受控制,失去理智。 他整了整盛露嫣凌乱的头发,把她的衣裳系好,道:“为夫去沐浴。” 说罢,狼狈逃离。 第86章 水落 盛露嫣本想着问寻厉一些事情的, 可不知怎的,最近觉特别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不知寻厉是何时出来的。 第二日一早醒过来时已经是巳时了, 也不知寻厉是何时离开的。 “大人呢?”盛露嫣问。 “大人在前院议事。”春桃道。 本以为这是成亲后的第一个新年, 要过得隆重些,但因为承恩侯府的事情, 这个年过得冷冷清清的。她连守夜都没守成, 一觉睡到大天亮。 “大人用饭了吗?” “孙嬷嬷一大早就让厨房给几位大人送过去了。” 盛露嫣点头:“嗯, 那便好。” 寻厉一直议事到午时, 盛露嫣本想留诸位大人一道用饭, 但因着今日是大年初一, 大家都急着回府团圆, 便没有留下。 中午时二人终于吃了个团圆饭。 吃过饭,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 盛露嫣忍不住问了出来。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承恩侯府, 是从轻,还是……从重?” 寻厉道:“暂不可知,得看他们牵扯了多少。” “那些没有牵扯入其中的人会如何?”盛露嫣又问。 寻厉夹菜的动作微顿,看向了盛露嫣。 盛露嫣抿了抿唇,道:“我就是随口一问,若是不能说便算了。” 寻厉道:“皇上仁慈,并不喜欢杀戮。但又痛恨贪官污吏, 世家根子上烂透了,所以皇上对他们的处罚重, 世人多有误解。” 也就是说皇上会根据情况而处理, 不会一棍子把侯府全都打死, 盛露嫣松了一口气。 见状,寻厉又瞥了她一眼,道:“若他手上没有沾旁的事情,性命多半无忧。” 听到这话盛露嫣微怔,她偷偷瞥了寻厉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便又收回了目光。她的确最担心谢赟,倒不是说有多么喜欢他,而是因为自小长大的情谊,而且,他也是府中的男丁。一顶造反的帽子扣下来,灭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咳,女眷呢?”盛露嫣又问。 “暂时安好。”寻厉道。 盛露嫣又问了几句关于简翼侯府的事情,最后感叹了一句:“还好表姐离开了简翼侯府,不然此刻也要入狱了。不过,那孩子怎么样了?” 简翼侯府是副指挥使在审问,他并不知晓。 “明日我问问。” “嗯。” 第二日一早,寻厉刚离开,杨白芷就登门了。 她想见一见自己的儿子。 晚上,在得知孩子快不行时,盛露嫣终于在寻厉面前求了个情。 “孩子还小,能不能宽容些,让表姐把孩子接出来?” “嗯。” 高高在上的简翼侯也没想到自己如今会落到这样的境地,他为当年做过的事情后悔不已,怕是整个家族都要为此陪葬。 瞧着被自己赶出府的儿媳来接孙子时,他心中顿时有了一丝希望。 至少,他们简翼侯府不会绝后了。 因为年前发生的事情,世家们人心惶惶,又有些……蠢蠢欲动。毕竟,皇上这一次的动静闹得着实大。不仅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别的世家也有不少人牵涉其中。 还有几个月前,盛陵侯府也被逼到了边关。 这么大的世家都会如此,更何况是他们? 倒不如…… 平静的底下,是暗潮汹涌。 盛露嫣虽未出府也感觉到了。再这样下去,世家若是抱成一团,可就麻烦了。 正月初六,边关总算是传来了捷报,为阴霾的京城增添了一丝光彩。 盛陵侯果然不负盛名,短短数月的时间便取得了一些小小的胜利,双方打成了平手,边关的城池也算是暂且保住了。 盛陵侯在边关打了胜仗的消息传回京城时,满京城都振奋起来了,大历的士气也节节高升。 与此同时,皇上也有了封赏。 除却盛陵侯府的封赏,皇上这次还赏了几位将领。不仅有寒门出身的,还有几个参与其中的世家子弟。 有罚有赏,刚刚抱成一团的世家又有瓦解的趋势。 不过,盛陵侯府的封赏没给盛陵侯,而是给了盛露嫣。 因着寻厉是正四品,她便被封了正四品的诰命。 这时女子的诰命的确是随着丈夫来的,但并不是每一个妇人都有诰命,大多数是没有的,或者即便是有也不会与丈夫相等。这便足以看出来皇上对盛露嫣的重视。 盛露嫣看着手中的诰命,喜上眉梢。 “皇上可是因为当初父亲是被我弄到前线去卖命,所以给了我诰命?” 寻厉点了点头。 盛露嫣笑了。她爹在前线拼命,她在后面得了封赏,这种感觉当真是不错。 看着站在一旁看着笑容灿烂的女人,寻厉的眼底柔和了几分。 瞧着寻厉始终不发一语,盛露嫣便笑着揶揄他:“可惜夫君官职不高,不然说不定我还能得更高的诰命。” “嗯,是为夫不争气拖了夫人的后腿。” “你知道便好。” 承恩侯府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审理完了。 正如护京司所查,老承恩侯与云苍国二皇子勾结在一处,意图谋反。但这件事情因为二皇子的去世而中止。老承恩侯本想背水一战,无奈手中兵甲不足。弓箭图纸丢失,人也找不着。可老承恩侯依旧不死心,便暂且将弓箭封存于箱中,又沉入水中。 承恩侯虽知晓此事,但种种迹象表明,他并未牵扯太深。 可他即便是没有牵扯太深,但作为如今的承恩侯,他也不可能全须全尾地脱身。 事情已成定局,承恩侯身着囚服,端坐于牢中。此刻他不喊不叫,也不骂人,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瞧见寻厉来了,承恩侯嘲讽:“你怎么又来了,护京司这么闲吗?” 寻厉道:“我有一事不明,还望侯爷能解惑。” 承恩侯冷笑一声:“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了,你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寻厉道:“当年老侯爷是如何说服那名异士为他提供图纸的?” 承恩侯没料到寻厉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这与这个案子无关,你不必知道。” 寻厉也不是那拐弯抹角之人,直接点破:“可是与谢三姑娘有关?” 承恩侯脸上的神情微变,人也有些不耐烦。 “我说过了,此事与案情无关,指挥使若是闲得发慌就去大街上抓人,莫要来问我!”说罢,承恩侯转身背对着寻厉,闭上了眼睛,一副不配合的模样。 寻厉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承恩侯身侧,道:“为了获取那名异士手中的图纸,侯爷把谢三姑娘派去他的身边,后来谢三姑娘成功了,之后便回到了京城,另嫁他人。” 承恩侯冷笑一声,睁开眼睛,斥道:“一派胡言!” “是吗?可本官调查来的事情便是如此,谢三姑娘回京后与简翼侯府的三爷定了亲,抛弃了远在临海府的异士。”寻厉道。 这也是父亲醉酒时偶尔提起来的话。 承恩侯面露不屑。 “护京司的能力也不过如此,竟然学会颠倒黑白了,也不怕冤魂晚上来索命。” 寻厉道:“本官活人都不怕,又怎会怕冤魂?既然侯爷不配合,本官便将这结果呈递给圣上了,让圣上来定夺。” 听到这话,承恩侯眉头皱了起来,道:“三妹妹与这个案子无关,你何必把此事报上去?” 寻厉却道:“怎会无关?若非谢三姑娘,那异士也未必会为老侯爷提供图纸。这是因果相关的。” 承恩侯气得脸色泛红,盯着寻厉的眼神像是要吃人。过了许久,方道:“好,我告诉你实情。” 寻厉眸光微闪。 他早就调查到承恩侯与母亲关系极好了,所以刚刚故意说了诋毁母亲的话来激怒承恩侯。 只听承恩侯缓缓说道:“我自认不是一个好人,但三妹妹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了。她聪慧善良长得也好看。虽是庶出,但我们二人关系极好。那一年,父亲带着她去了江南……” 说起往事,承恩侯的眼神中充满了忧伤。 “三妹妹与赫连弈很快就相爱了,但他是个江湖草莽,身上没有半分功名和爵位,父亲自是不会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父亲百般阻止他们二人,可他们还是想要在一起。三妹妹竟想过与他私奔。父亲得知此事大发雷霆,同时也起了杀心。只是没想到赫连弈却不是普通的人,而是机关术赫连家的人。为了让赫连弈为父亲制造厉害的新式武器,父亲不再阻止他们二人在一起,最后甚至为他们二人在府中举办了婚事。他们成亲两月后,父亲从赫连弈手中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也再次对他起了杀心……” 说到这里,承恩侯叹了叹气。 “不过,此事被三妹妹发现了。她表面上假意稳住父亲,背地里却准备和赫连弈逃走。就在父亲准备动手的前一日,三妹妹和赫连弈逃走了……他们一逃就是一年多,后来还是被找到了……” 承恩侯垂着头,神色哀伤。 “若我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我倒宁愿没找到他们。”承恩侯轻哼了一声,似是在自嘲,“三妹妹同我说,她逃走的拿一年多是她这辈子过得最快乐的时光。可她最美好的日子还是被她信任的兄长给毁了。” 后面的事情寻厉已经猜个七七八八,此刻她手握成拳,面露怒色。 “回京后,父亲与简翼侯合谋,简翼侯为了巩固双方的关系,主动提出来联姻。父亲想到三妹妹,同意了。后来的事情你应该查到了,三妹妹病死了。再后来简翼侯府的三爷也死了。” 寻厉冷声问:“谢三姑娘当真是病死的吗?” 承恩侯肯定地道:“的确是病死的。” “什么病?” “风寒。三妹妹身子本就不好,在外的那一年没将养好,一场风寒要了她的命。” “侯爷倒是编的很顺,只是不知老夫人的说辞是否和侯爷的一致。” 承恩侯立时转头看向了寻厉,眼神颇为凌厉,厉声斥责:“我说过了三妹妹与这个案子无关,你为何要查她?你究竟想干什么!” 三妹妹本就与案子无关,他也把相关的事情说完了,可面前这个指挥使却依旧刨根究底。怕是不仅与案情有关这么简单了! 看着承恩侯愤怒的神情,寻厉说出来一件让承恩侯意想不到的事情。 “谢三姑娘是我母亲,查明母亲死因是儿子应尽的责任。” 承恩侯顿时怔住了,流露出来不可置信的神色,脱口而出:“你竟然是当年那个……” 虽同朝为官数载,但他从未正眼瞧过寻厉,此刻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发现他身上的确有赫连弈的轮廓,也有三妹妹的影子。 他连忙扯过来寻厉的左手,掀开他的袖子看了一眼,果然,胳膊上有一个小小的疤痕。 瞧着承恩侯府的举动,寻厉猜测:“侯爷见过我?” 承恩侯把寻厉的手放下,叹了叹气,道:“见过。你母亲是我找到的,我找到她时,她正与你和你父亲在一处。” 这下愣住的人变成了寻厉。 承恩侯发现了母亲、父亲以及他,却只把母亲一人带走了。 “父亲是被你打伤的?” 承恩侯摇了摇头:“不是。” 说完,又道:“你大概不知道你父亲和母亲感情有多深。” 在看到寻厉胳膊上的疤痕后,跟寻厉说话的语气就不一样了,似乎也愿意与他说话了。 “你母亲知道他们逃不掉了,便偷偷在你爹碗里下了蒙汗药,悄悄随我离开了。后来你爹找到了京城,差点就被父亲打死了。三妹妹答应了亲事,父亲才答应放你爹一马,可暗地里还是想杀了他。三妹妹央求我,我便悄悄把你爹放了,在麻袋里装了个死人,扔到了湖中。可你爹还是没放弃……” “直到后来三妹妹以性命威胁,对你爹说了许多违心的话,你爹才终于死心,拖着残破的身子离开了。你爹再也没来过京城,可他不知道,他离开后不到一个月,你娘就死了。” 承恩侯眼眶里渐渐有了泪光。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承恩侯转头问道:“对了,你父亲后来如何了?” 寻厉抿了抿唇,道:“我爹回去后便生了一场大病,病了数月。病刚好了,老侯爷的人就找了过来,欲杀了我父亲,父亲带着我躲躲藏藏,后来终于找到了一处安稳的落脚的地方。但他那时已是缠绵病榻,再也来不了京城了……他在我五岁时就去世了。” 承恩侯嗤笑了一声,叹道:“造化弄人啊……” 说完,他看向了寻厉:“所以,你是来京城寻仇的?” 寻厉瞥了承恩侯一眼,道:“侯爷多虑了。侯爷生在世家,或许不知穷苦人的生活。我自幼失了双亲,寄人篱下,日子过得艰难。幼时一边干活一边读书,手指冻裂了也不觉得疼,脸上也生了冻疮。天黑之后就不能读书,鸡鸣之后才能看清楚字。可我这般用功读书却并非是为了仇恨,而是希望这世间能有更多的公平公正,为了天底下的寒门学子不会再如我一般。若非查到了老侯爷的事情,我也并不知谢三姑娘便是我母亲。” 承恩侯愣了许久。看着寻厉挺拔的身影,他突然想起了幼时与三妹妹一起读书的情景,那时他们无忧无虑。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也没有那么多的算计。 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所以,我母亲究竟是被谁害死的?”寻厉再次问到了这个问题。 承恩侯这次没再拒绝回答,而是说道:“是我,是我害死了你母亲。” “侯爷还是不想说实话吗?” “这便是实话,你再问一百遍也是如此。”承恩侯快速说道。 寻厉可不会就这样放弃这个问题。 “只是不知老夫人每次噩梦惊醒之后去寺中为谁点的长明灯。” 承恩侯盯着寻厉看了许久,终于闭了闭眼,道:“母亲一大把年纪了,你莫要去折腾她了。总归你们的目标是我,就当是我害死的三妹妹。你拿过来证词,我可以签字画押。用我这条命为三妹妹偿命,这样大家都能得偿所愿。” 寻厉瞥了一眼承恩侯,道:“侯爷还是不懂我的意思。不光是我,包括圣上,我们从来没对世家有任何的敌意,也不想冤枉谁。我们所求的是真相,是让所有的恶人罪有应得,让好人在这世上能安身立命。” 说罢,寻厉转身欲离去。 “好,我说!”承恩侯看着寻厉的背影说道,见寻厉转身,又补充了一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寻厉没回答也没拒绝。 “我说完你就不要再去审问母亲了,她一大把年纪了,经不起你们这些折腾。”寻厉道:“侯爷请说。” “你母亲生过你的事情父亲和母亲并不知晓,后来父亲私下与简翼侯定下了亲事,那位陈三爷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三妹妹曾与你父亲在一起过,大发雷霆,当众便说你母亲非完璧之身,不配嫁他。甚至,他找了个青楼里的嬷嬷,指认你母亲曾生养过,扬言要把此事说出去。父亲母亲很是恼怒,否认了这一点,但陈三爷说要请一名大夫过来,给三妹妹把脉。陈三爷被轰了出去,但当晚,母亲找了大夫想私下给三妹妹把脉。三妹妹承认了自己生过孩子的事情。后来……” 说到这里承恩侯顿了顿。 “母亲为了家中其他姑娘的亲事,为了承恩侯女眷的名声,害死了三妹妹。”寻厉道:“侯爷请说。” “你母亲生过你的事情父亲和母亲并不知晓,后来父亲私下与简翼侯定下了亲事,那位陈三爷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三妹妹曾与你父亲在一起过,大发雷霆,当众便说你母亲非完璧之身,不配嫁他。甚至,他找了个青楼里的嬷嬷,指认你母亲曾生养过,扬言要把此事说出去。父亲母亲很是恼怒,否认了这一点,但陈三爷说要请一名大夫过来,给三妹妹把脉。陈三爷被轰了出去,但当晚,母亲找了大夫想私下给三妹妹把脉。三妹妹承认了自己生过孩子的事情。后来……” 说到这里承恩侯顿了顿。 “母亲为了家中其他姑娘的亲事,为了承恩侯女眷的名声,害死了三妹妹。”寻厉道:“侯爷请说。” “你母亲生过你的事情父亲和母亲并不知晓,后来父亲私下与简翼侯定下了亲事,那位陈三爷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三妹妹曾与你父亲在一起过,大发雷霆,当众便说你母亲非完璧之身,不配嫁他。甚至,他找了个青楼里的嬷嬷,指认你母亲曾生养过,扬言要把此事说出去。父亲母亲很是恼怒,否认了这一点,但陈三爷说要请一名大夫过来,给三妹妹把脉。陈三爷被轰了出去,但当晚,母亲找了大夫想私下给三妹妹把脉。三妹妹承认了自己生过孩子的事情。后来……” 说到这里承恩侯顿了顿。 “母亲为了家中其他姑娘的亲事,为了承恩侯女眷的名声,害死了三妹妹。”寻厉道:“侯爷请说。” “你母亲生过你的事情父亲和母亲并不知晓,后来父亲私下与简翼侯定下了亲事,那位陈三爷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三妹妹曾与你父亲在一起过,大发雷霆,当众便说你母亲非完璧之身,不配嫁他。甚至,他找了个青楼里的嬷嬷,指认你母亲曾生养过,扬言要把此事说出去。父亲母亲很是恼怒,否认了这一点,但陈三爷说要请一名大夫过来,给三妹妹把脉。陈三爷被轰了出去,但当晚,母亲找了大夫想私下给三妹妹把脉。三妹妹承认了自己生过孩子的事情。后来……” 说到这里承恩侯顿了顿。 “母亲为了家中其他姑娘的亲事,为了承恩侯女眷的名声,害死了三妹妹。”寻厉道:“侯爷请说。” “你母亲生过你的事情父亲和母亲并不知晓,后来父亲私下与简翼侯定下了亲事,那位陈三爷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三妹妹曾与你父亲在一起过,大发雷霆,当众便说你母亲非完璧之身,不配嫁他。甚至,他找了个青楼里的嬷嬷,指认你母亲曾生养过,扬言要把此事说出去。父亲母亲很是恼怒,否认了这一点,但陈三爷说要请一名大夫过来,给三妹妹把脉。陈三爷被轰了出去,但当晚,母亲找了大夫想私下给三妹妹把脉。三妹妹承认了自己生过孩子的事情。后来……” 说到这里承恩侯顿了顿。 “母亲为了家中其他姑娘的亲事,为了承恩侯女眷的名声,害死了三妹妹。” 第87章 有了 承恩侯是这种说辞, 但到了老夫人那边却与他不太一致。 老夫人本就已经病了,经此一事,身体更不如从前, 整个人偶尔清醒偶尔糊涂。当听到寻厉提起来谢三姑娘时, 老夫人脸上先是害怕。 “别……别……别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要怪你也别怪我, 怪就怪侯爷, 是侯爷非要你嫁人的。” 寻厉微微蹙眉。 说着说着,老夫人面上的神情顿时变了。 “不能怪侯爷, 要怪你自己,怪你娘!你娘就是个残花败柳,侯爷还非得让她入门,把我的颜面踩在脚下!”老夫人面色狰狞, “你明明是庶出的,可老侯爷却疼你胜过我的茹儿!你既然嫁了人干嘛还要回京,不死在外面呢!茹儿的亲事都被你毁了, 你死有余辜!” 寻厉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你这是何意?” 老夫人道:“呵,我的茹儿差点就要成为皇后娘娘了, 都被你毁了,被你毁了!你怎么不死在外面死在外面!” 突然, 老夫人又变了脸。 “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你别来找我, 别来找我。啊!事情都是侯爷做的, 不是我, 不是我……” 寻厉看着面前的人, 转身离开了牢房。 承恩侯府的案子审完了,但与之相关的简翼侯府尚未审完。 邹子川总算是敢在正月十五之前回来了,回来的同时还带回来一个妇人。这个妇人便是当初入了简翼侯府的探子,后来假借殉葬之命逃走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就等着量刑了。 在盛露嫣的月事推迟了将近半月时,邵院使被寻厉请到了府中。 邵院使坐在那里把着脉,把了许久,就连寻厉这种冷静的性子都有些忍不住了。 “敢问邵大人,我家夫人身子如何?” 邵院使一手摸着短须,瞥了寻厉一眼,道:“急什么?” 外头的人怕寻厉,他可不怕。他是知道寻厉有多么重视盛露嫣,也知道他并不像外头传言的那般。 寻厉想,能不急么!他头一次知道把脉要这么久。 见状,盛露嫣道:“您老不会是年纪大了医术不行了吧?不然去换个大夫来。” 邵院使把手收了回来,冷哼一声道:“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你就要维护了。” 盛露嫣没搭理他。 孙嬷嬷瞧着这几个人在斗嘴,急得不得了,她插了一句嘴:“邵大人,我家夫人是不是有了?” 邵院使终于松了口,点了点头,道:“的确是有了,两个月了,胎相很稳,没什么问题。” 孙嬷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盛露嫣也不再跟邵院使斗嘴了,看向了站在身侧的人,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寻厉立马回握过来。 邵院使瞧着旁若无人的二人,估摸着他此刻说什么他们都没听进去,他也懒得跟他们讲了,把注意事项都告知了孙嬷嬷,背着药箱回了太医院。 猜测归猜测,真的知道怀了孩子,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孙嬷嬷已经激动地去吩咐厨房做好吃的了,随后她又在院子里忙了起来,把各处都巡视了一番,还交代了下人一些注意事项。 盛露嫣勾了勾寻厉的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真的有了啊,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呢?” 寻厉看向盛露嫣的眼神异常灼热,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嗯,有了。” “也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盛露嫣又道,“你希望生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寻厉道:“只要是夫人生的,什么都好。”盛露嫣笑了笑,道:“我是觉得只要他平安健康就好。” 从前她或许还想过孩子的性别、长相、性子、聪明等等,发现自己疑似怀孕后的这些日子,这些她统统都不再想了。她只期待自己能生个健康的孩子,希望孩子能永远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长大。 “哎呀,刚刚邵大人只说了我一切都好,没说孩子呀,应该叫他回来问问的。”盛露嫣有些着急地说道。 寻厉道:“邵大人跟夫人关系这般好,若是有问题他一定会告知夫人的。他没说,就证明孩子没问题。” 听到寻厉的话,盛露嫣安心了几分。 “况且,你我身子健康,孩子也会没事。”寻厉又补充道。 盛露嫣仔细一想,也对哦,她和寻厉身子都特别好,又常常习武,孩子肯定没问题! “嗯。”随后,盛露嫣把头靠在了寻厉身上,圈住了他的腰身。 寻厉抬手抚摸着盛露嫣的发,低头嗅着她身上让人熟悉的味道。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查承恩侯府的事情,也知道了爹娘当年发生的事情,心情颇不平静。如今得知夫人有了孩子,生命有了延续,这种不平静渐渐被抚平了。 往事已发生,昔人已逝,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突然,怀中的人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 “我都三日没洗头了,快别闻了,仔细熏着你了。” 寻厉失笑。 “这样不怪我,是嬷嬷说天气冷,怕我冻着了才不给我洗的。”盛露嫣又解释了一句。 寻厉揉了揉她的秀发,道:“嬷嬷说的是对的,夫人不必洗太多次。即便是三日不洗,也是香的。” 寻厉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话说的盛露嫣心花怒放。 “可我想洗了啊~”盛露嫣开始对寻厉撒娇。 寻厉着实对她这个样子没什么抵抗力,可天确实冷,少洗一次也没什么。所以他没说什么。 “今日天儿不错,有太阳的。”盛露嫣又道。 寻厉转头看了一眼外头,天气确实不错,今日天放晴了。 “好不好嘛~”盛露嫣摇了摇寻厉的衣袖。 寻厉开始动摇了。可看着盛露嫣可怜的模样,他有些不忍心拒绝,但还是狠了狠心,道:“夫人还是听嬷嬷的吧。” 盛露嫣不依。她是怀孕了,又不是生病了,怎么就不能洗头发了。 寻厉被磨得没了法子,最后妥协道:“要不问问嬷嬷?” 盛露嫣眼珠子转了转,道:“好啊,夫君去问。” 寻厉无奈地摇了摇头。 孙嬷嬷本想拒绝的,但今日天气确实不错,而且还是大人开口问的,她也不好得罪,便勉强答应了。 盛露嫣小心思得逞,很是开心。瞧着在一旁忙碌的婢女,再看坐在一旁看书的某人,问道:“你今日无事了吗?” 寻厉点头:“嗯,案子查完了,护京司放了半个月的假。” 这几个月护京司一直在调查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造反一事,即便是过年期间也没休息。如今案子已经查完了,剩下量刑的事情不归他们管,皇上想到年前答应寻厉的事,便放了他们半个月的假。 竟然有半个月的假!盛露嫣很是震惊,皇上待寻厉果然不错啊。 那边水已经准备好了,春桃过来唤盛露嫣去里间洗头发。 盛露嫣瞥了一眼闲坐在一旁的寻厉,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夫君,你帮我洗吧。” 寻厉微微一怔。 “我想跟你说说话。” 寻厉岂有不应之理,放下书,扶着盛露嫣去里间洗头发了。 说实话,寻厉洗头发的水平真的不怎么样,一会儿把泡沫弄到盛露嫣的眼睛里了,一会儿又扯到了她的头皮。水温把控得也不好,一会儿冷了一会儿又热了。 但盛露嫣就是想让他洗,想看他手忙脚乱的模样。 平时一刻钟就能洗好,今日得折腾了快两刻钟。 孙嬷嬷在一旁悄悄吐槽了一句:“夫人事儿可真多,就知道折腾大人,还不如老奴给您洗。” 盛露嫣回道:“那怎么行?一回生两回熟,没有第一次何来第二次?” 孙嬷嬷有些无语。 结果寻厉接过来丫鬟手中的布,准备给盛露嫣擦头发了。 瞧着这二人乐在其中的样子,孙嬷嬷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要大人和夫人高兴,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今日有太阳,盛露嫣坐在了窗边的躺椅上晒暖,寻厉坐在她的身后,拿着布给她擦头发。 不知是寻厉伺候得太舒服了,还是阳光太暖,盛露嫣跟寻厉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 寻厉给她拿了一条毯子盖上,擦头发的动作更慢了些,待头发完全擦干了,动作轻轻地把人放到了床上。 盛露嫣好像见不得寻厉闲下来一样,接下来几日,一直在使唤着寻厉。 寻厉也乐得听她的使唤。 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也说不了什么。 若是旁人瞧见了这二人的相处模式,定要惊掉了下巴。在外呼风唤雨的护京司指挥使在家里竟然这般作态,任由一个妇人呼来唤去。 不过,即便是寻厉再宠盛露嫣,有一件事情还是没有答应她。 那便是出门。 自从得知有可能怀孕了,盛露嫣就一直在府中憋着,仔细算了算,她得在府中憋了一个多月了。可她如今不到三个月,众人生怕这一胎坐不稳,不让她出门。 盛露嫣也知道自己如今不适合出门,可她着实憋得慌,想出去逛逛,也想吃一些外面的好吃的。 寻厉生怕旁人买回来的冷了,每每都会亲自去。 众人便瞧见他们高高在上的指挥使时不时买个糖葫芦,亦或者买一碗馄饨等等。 从前大家一致说这二人关系好,如今瞧见他这番举动,一猜便知是给自家夫人买的。所以,盛露嫣虽然没出门,但京城里全都是关于她的故事。 邹子川在得知杨白瑶在被伯爵夫人逼着相看时,终于按捺不住了。 这日,邹子川又去了铺子里买糕点。但是,买完后并未离开。 杨白瑶听伙计说了后从后厨走了出来。 “邹大人可是有事?”杨白瑶问。 见他不答,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点心,问:“点心不合口?” 邹子川摇了摇头。 不是点心不好吃就好。杨白瑶也不再开口问了,看着邹子川等着他说话。 “咳,那个,你觉得我怎么样?” “嗯?”杨白瑶很是诧异。不过,她并非没听懂邹子川的话,而是诧异他为何突然会说这样的话。他常常来铺子里买糕点,所以他们见过不少次。可虽然他们见过不少次,却几乎没说过话。 “我心慕你,想聘你为妻,不知杨姑娘意下如何?” 这话说得更直白了些。 饶是杨白瑶内心素质强大,此刻也不淡定了。 “我虽然出身世家,但并无不良嗜好。府中没有通房侍妾,外头也没有红颜知己。从不寻欢作乐,也不会过度饮酒。家中人口简单,只有父亲母亲,小妹和我。虽不如贵府富贵,但我每月俸禄足够养活你我二人,家中亦有不少田产,足够养活几代人。不如杨姑娘考虑一下在下。” 杨白瑶缓了许久才把这些话消化完了,内心也再次恢复平静。“邹大人是何时对我有这种想法的?” 邹子川如实相告:“实不相瞒,在你我第三次见面时就有了。” “在寻府那次?” “对。” 没想到那时他便产生了想法,杨白瑶更觉惊异。 想到对方的身份,她突然想到了一事。 “是你告诉严大人铺子是我开的?” 邹子川神色微顿,没有回答。 虽没有答,但杨白瑶也知道结果了。 “也是你在我父亲那边透露王六郎在外面有了儿子?” 前几日母亲让她相看了王六郎,她正准备找找这人的问题,好推拒这门亲事,就见父亲怒气冲冲地回府,说王六郎有了外室和儿子。这门亲事便不了了之了。 面对喜欢的人的眼神,邹子川无处遁形,内心慌乱无比。 杨白瑶有些不悦,道:“你既然心悦我,何不大大方方地找媒人提亲?凭着你的身份,我爹娘未必就会拒绝。” 若说从前便也罢了,如今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倒了,牵连了不少人。她爹娘也没那么想攀附权贵了,生怕被牵连进去。 他又何必在背后捣鬼,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邹子川察觉到杨白瑶的情绪变化,连忙道:“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姑娘,所以想先征得你的同意。” 这话倒是让杨白瑶心里一动。 不过—— “我若不同意,你便会一直在背后破坏我的亲事吗?” 邹子川毕竟是护京卫,虽说刚刚因为太过紧张有些不知所措,此刻也冷静了几分。 “我不是故意破坏的。知道你跟严大人要定亲,我并没有从中阻拦,直到后来我发现严大人不允许你在外开铺子,才做了此事。杨姑娘,你自己也该清楚,你与严大人不合适,藏着掖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确实了解她。 但她不太喜欢他做事的方式,也不喜欢他看透她的样子。 “跟严大人不合适不代表跟你就合适。” 关于开铺子的事情,她确实打算藏着掖着的,等成亲之后再想办法。 邹子川被怼,一时没开口,过了片刻,道:“严大人若真心爱慕你,便不会轻易放弃,也不会坚决让你关了铺子。说到底,他既想娶你,又惧怕侍郎府的势力。不然的话,他为何在侍郎府放弃求娶后又来找了你。” 这话说得更是让人气恼。 “邹大人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邹子川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就此放弃我才会后悔终生。” 看着杨白瑶转身离去的背影,邹子川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了。他好像,用错了方式。“邹大人是何时对我有这种想法的?” 邹子川如实相告:“实不相瞒,在你我第三次见面时就有了。” “在寻府那次?” “对。” 没想到那时他便产生了想法,杨白瑶更觉惊异。 想到对方的身份,她突然想到了一事。 “是你告诉严大人铺子是我开的?” 邹子川神色微顿,没有回答。 虽没有答,但杨白瑶也知道结果了。 “也是你在我父亲那边透露王六郎在外面有了儿子?” 前几日母亲让她相看了王六郎,她正准备找找这人的问题,好推拒这门亲事,就见父亲怒气冲冲地回府,说王六郎有了外室和儿子。这门亲事便不了了之了。 面对喜欢的人的眼神,邹子川无处遁形,内心慌乱无比。 杨白瑶有些不悦,道:“你既然心悦我,何不大大方方地找媒人提亲?凭着你的身份,我爹娘未必就会拒绝。” 若说从前便也罢了,如今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倒了,牵连了不少人。她爹娘也没那么想攀附权贵了,生怕被牵连进去。 他又何必在背后捣鬼,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邹子川察觉到杨白瑶的情绪变化,连忙道:“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姑娘,所以想先征得你的同意。” 这话倒是让杨白瑶心里一动。 不过—— “我若不同意,你便会一直在背后破坏我的亲事吗?” 邹子川毕竟是护京卫,虽说刚刚因为太过紧张有些不知所措,此刻也冷静了几分。 “我不是故意破坏的。知道你跟严大人要定亲,我并没有从中阻拦,直到后来我发现严大人不允许你在外开铺子,才做了此事。杨姑娘,你自己也该清楚,你与严大人不合适,藏着掖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确实了解她。 但她不太喜欢他做事的方式,也不喜欢他看透她的样子。 “跟严大人不合适不代表跟你就合适。” 关于开铺子的事情,她确实打算藏着掖着的,等成亲之后再想办法。 邹子川被怼,一时没开口,过了片刻,道:“严大人若真心爱慕你,便不会轻易放弃,也不会坚决让你关了铺子。说到底,他既想娶你,又惧怕侍郎府的势力。不然的话,他为何在侍郎府放弃求娶后又来找了你。” 这话说得更是让人气恼。 “邹大人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邹子川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就此放弃我才会后悔终生。” 看着杨白瑶转身离去的背影,邹子川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了。他好像,用错了方式。“邹大人是何时对我有这种想法的?” 邹子川如实相告:“实不相瞒,在你我第三次见面时就有了。” “在寻府那次?” “对。” 没想到那时他便产生了想法,杨白瑶更觉惊异。 想到对方的身份,她突然想到了一事。 “是你告诉严大人铺子是我开的?” 邹子川神色微顿,没有回答。 虽没有答,但杨白瑶也知道结果了。 “也是你在我父亲那边透露王六郎在外面有了儿子?” 前几日母亲让她相看了王六郎,她正准备找找这人的问题,好推拒这门亲事,就见父亲怒气冲冲地回府,说王六郎有了外室和儿子。这门亲事便不了了之了。 面对喜欢的人的眼神,邹子川无处遁形,内心慌乱无比。 杨白瑶有些不悦,道:“你既然心悦我,何不大大方方地找媒人提亲?凭着你的身份,我爹娘未必就会拒绝。” 若说从前便也罢了,如今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倒了,牵连了不少人。她爹娘也没那么想攀附权贵了,生怕被牵连进去。 他又何必在背后捣鬼,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邹子川察觉到杨白瑶的情绪变化,连忙道:“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姑娘,所以想先征得你的同意。” 这话倒是让杨白瑶心里一动。 不过—— “我若不同意,你便会一直在背后破坏我的亲事吗?” 邹子川毕竟是护京卫,虽说刚刚因为太过紧张有些不知所措,此刻也冷静了几分。 “我不是故意破坏的。知道你跟严大人要定亲,我并没有从中阻拦,直到后来我发现严大人不允许你在外开铺子,才做了此事。杨姑娘,你自己也该清楚,你与严大人不合适,藏着掖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确实了解她。 但她不太喜欢他做事的方式,也不喜欢他看透她的样子。 “跟严大人不合适不代表跟你就合适。” 关于开铺子的事情,她确实打算藏着掖着的,等成亲之后再想办法。 邹子川被怼,一时没开口,过了片刻,道:“严大人若真心爱慕你,便不会轻易放弃,也不会坚决让你关了铺子。说到底,他既想娶你,又惧怕侍郎府的势力。不然的话,他为何在侍郎府放弃求娶后又来找了你。” 这话说得更是让人气恼。 “邹大人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邹子川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就此放弃我才会后悔终生。” 看着杨白瑶转身离去的背影,邹子川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了。他好像,用错了方式。“邹大人是何时对我有这种想法的?” 邹子川如实相告:“实不相瞒,在你我第三次见面时就有了。” “在寻府那次?” “对。” 没想到那时他便产生了想法,杨白瑶更觉惊异。 想到对方的身份,她突然想到了一事。 “是你告诉严大人铺子是我开的?” 邹子川神色微顿,没有回答。 虽没有答,但杨白瑶也知道结果了。 “也是你在我父亲那边透露王六郎在外面有了儿子?” 前几日母亲让她相看了王六郎,她正准备找找这人的问题,好推拒这门亲事,就见父亲怒气冲冲地回府,说王六郎有了外室和儿子。这门亲事便不了了之了。 面对喜欢的人的眼神,邹子川无处遁形,内心慌乱无比。 杨白瑶有些不悦,道:“你既然心悦我,何不大大方方地找媒人提亲?凭着你的身份,我爹娘未必就会拒绝。” 若说从前便也罢了,如今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倒了,牵连了不少人。她爹娘也没那么想攀附权贵了,生怕被牵连进去。 他又何必在背后捣鬼,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邹子川察觉到杨白瑶的情绪变化,连忙道:“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姑娘,所以想先征得你的同意。” 这话倒是让杨白瑶心里一动。 不过—— “我若不同意,你便会一直在背后破坏我的亲事吗?” 邹子川毕竟是护京卫,虽说刚刚因为太过紧张有些不知所措,此刻也冷静了几分。 “我不是故意破坏的。知道你跟严大人要定亲,我并没有从中阻拦,直到后来我发现严大人不允许你在外开铺子,才做了此事。杨姑娘,你自己也该清楚,你与严大人不合适,藏着掖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确实了解她。 但她不太喜欢他做事的方式,也不喜欢他看透她的样子。 “跟严大人不合适不代表跟你就合适。” 关于开铺子的事情,她确实打算藏着掖着的,等成亲之后再想办法。 邹子川被怼,一时没开口,过了片刻,道:“严大人若真心爱慕你,便不会轻易放弃,也不会坚决让你关了铺子。说到底,他既想娶你,又惧怕侍郎府的势力。不然的话,他为何在侍郎府放弃求娶后又来找了你。” 这话说得更是让人气恼。 “邹大人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邹子川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就此放弃我才会后悔终生。” 看着杨白瑶转身离去的背影,邹子川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了。他好像,用错了方式。“邹大人是何时对我有这种想法的?” 邹子川如实相告:“实不相瞒,在你我第三次见面时就有了。” “在寻府那次?” “对。” 没想到那时他便产生了想法,杨白瑶更觉惊异。 想到对方的身份,她突然想到了一事。 “是你告诉严大人铺子是我开的?” 邹子川神色微顿,没有回答。 虽没有答,但杨白瑶也知道结果了。 “也是你在我父亲那边透露王六郎在外面有了儿子?” 前几日母亲让她相看了王六郎,她正准备找找这人的问题,好推拒这门亲事,就见父亲怒气冲冲地回府,说王六郎有了外室和儿子。这门亲事便不了了之了。 面对喜欢的人的眼神,邹子川无处遁形,内心慌乱无比。 杨白瑶有些不悦,道:“你既然心悦我,何不大大方方地找媒人提亲?凭着你的身份,我爹娘未必就会拒绝。” 若说从前便也罢了,如今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倒了,牵连了不少人。她爹娘也没那么想攀附权贵了,生怕被牵连进去。 他又何必在背后捣鬼,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邹子川察觉到杨白瑶的情绪变化,连忙道:“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姑娘,所以想先征得你的同意。” 这话倒是让杨白瑶心里一动。 不过—— “我若不同意,你便会一直在背后破坏我的亲事吗?” 邹子川毕竟是护京卫,虽说刚刚因为太过紧张有些不知所措,此刻也冷静了几分。 “我不是故意破坏的。知道你跟严大人要定亲,我并没有从中阻拦,直到后来我发现严大人不允许你在外开铺子,才做了此事。杨姑娘,你自己也该清楚,你与严大人不合适,藏着掖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确实了解她。 但她不太喜欢他做事的方式,也不喜欢他看透她的样子。 “跟严大人不合适不代表跟你就合适。” 关于开铺子的事情,她确实打算藏着掖着的,等成亲之后再想办法。 邹子川被怼,一时没开口,过了片刻,道:“严大人若真心爱慕你,便不会轻易放弃,也不会坚决让你关了铺子。说到底,他既想娶你,又惧怕侍郎府的势力。不然的话,他为何在侍郎府放弃求娶后又来找了你。” 这话说得更是让人气恼。 “邹大人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邹子川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就此放弃我才会后悔终生。” 看着杨白瑶转身离去的背影,邹子川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了。他好像,用错了方式。“邹大人是何时对我有这种想法的?” 邹子川如实相告:“实不相瞒,在你我第三次见面时就有了。” “在寻府那次?” “对。” 没想到那时他便产生了想法,杨白瑶更觉惊异。 想到对方的身份,她突然想到了一事。 “是你告诉严大人铺子是我开的?” 邹子川神色微顿,没有回答。 虽没有答,但杨白瑶也知道结果了。 “也是你在我父亲那边透露王六郎在外面有了儿子?” 前几日母亲让她相看了王六郎,她正准备找找这人的问题,好推拒这门亲事,就见父亲怒气冲冲地回府,说王六郎有了外室和儿子。这门亲事便不了了之了。 面对喜欢的人的眼神,邹子川无处遁形,内心慌乱无比。 杨白瑶有些不悦,道:“你既然心悦我,何不大大方方地找媒人提亲?凭着你的身份,我爹娘未必就会拒绝。” 若说从前便也罢了,如今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倒了,牵连了不少人。她爹娘也没那么想攀附权贵了,生怕被牵连进去。 他又何必在背后捣鬼,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邹子川察觉到杨白瑶的情绪变化,连忙道:“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姑娘,所以想先征得你的同意。” 这话倒是让杨白瑶心里一动。 不过—— “我若不同意,你便会一直在背后破坏我的亲事吗?” 邹子川毕竟是护京卫,虽说刚刚因为太过紧张有些不知所措,此刻也冷静了几分。 “我不是故意破坏的。知道你跟严大人要定亲,我并没有从中阻拦,直到后来我发现严大人不允许你在外开铺子,才做了此事。杨姑娘,你自己也该清楚,你与严大人不合适,藏着掖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确实了解她。 但她不太喜欢他做事的方式,也不喜欢他看透她的样子。 “跟严大人不合适不代表跟你就合适。” 关于开铺子的事情,她确实打算藏着掖着的,等成亲之后再想办法。 邹子川被怼,一时没开口,过了片刻,道:“严大人若真心爱慕你,便不会轻易放弃,也不会坚决让你关了铺子。说到底,他既想娶你,又惧怕侍郎府的势力。不然的话,他为何在侍郎府放弃求娶后又来找了你。” 这话说得更是让人气恼。 “邹大人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邹子川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就此放弃我才会后悔终生。” 看着杨白瑶转身离去的背影,邹子川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了。他好像,用错了方式。 第88章 送别 二月初一那一日, 一切都尘埃落定。 因造反一事多半是老承恩侯所为,而承恩侯牵扯不深,所以承恩侯只是被夺了爵位以及身上的官职。承恩侯府的其余人也并未过多处置。不过, 皇后娘娘被打入了冷宫之中。 在那日得知寻厉的身份后, 老夫人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报应”“报应来了”……人也更迷糊了,眼见着就不行了,就这几日的光景了。 虽从前造反一事是老承恩侯为主,老简翼侯为辅, 无奈如今的简翼侯被牵扯入了其中,甚至比承恩侯牵扯的还要深,最终,简翼侯被判了流放。 在简翼侯被判的那一日,他的小孙子也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在早上咽了气。 昔日盛极一时的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就在一夕之间凋零了,门口的封条终究没等来它的主人撕下来。 得知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所作所为时,满京城哗然。 谁都没能想到他们竟然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 那些担心害怕的世家反倒是心安了一些。他们生怕皇上是故意收拾这两个府, 如今得知缘由, 便没那么害怕了。不过, 四个顶级侯府,一个去了边关, 两个没了爵位,就只剩下一个被皇上整治得半死不活的宣平侯府了。 原本抱成一团的世家看到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的结局也渐渐松开了。没瞧见么, 明明是老承恩侯为主干的事,但最终落在子侄身上的罪过却是简翼侯府的更重些。而武没了盛陵侯府,文没了承恩侯府, 他们也不敢在冒头了, 安安静静龟缩在府中。 曾经盛极一时的世家终究还是走向了衰亡。 这些日子工部和兵部没日没夜的忙着, 他们终于用寻厉提供的图纸造出了弓箭。瞧着与从河里捞出来的弓箭一模一样,皇上高兴不已。很快,便命人大规模生产,以便早些送到边关。 暮春三月,天气和缓,阳光普照。 如今盛露嫣怀孕已近四个月,胎儿也稳了。她终于被允许能出门了。不过,她没去别的府中做客,也没去逛,而是让马车驶向了城门口,静静等在一个角落里。 约摸过了两刻钟左右,一队马车从城中驶了过来。 皇上并未对承恩侯府赶尽杀绝,只是削了爵位。承恩侯准备回老家度过余生了。不过,因着老夫人病重,所以一直没走。 前几日,老夫人病逝了。承恩侯便准备在今日扶棺离京。 盛露嫣等在这里便是想要送他们一程。 谢赟仿佛有所觉,骑在马上回头朝着盛露嫣的方向看了一眼。 盛露嫣想放下来帘子,迟疑了一下,又放弃了。 人来人往中,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眼。 谢赟那一双死寂的双眼似乎一下子活了,流露出来一丝激动的神色,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遥想多年前,他们二人也曾一处玩耍,一处长大。但不知从何时起,就越来越远了。如今二人虽相只相隔数十米远,但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谢赟突然很想问她一句话。 看着谢赟突然调转马头朝着她过来,盛露嫣叹了叹气,有些话她已经说了无数遍,但他依旧不死心。 谢赟到马车前时,盛露嫣也在春桃的帮助下下了马车。虽然如今尚未显怀,但她也很注意,生怕碰到了自己的肚子。 瞧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谢赟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心头微凉,但还是下了马,让马走远了些。 “如果没有那一纸赐婚,你会不会和我成亲?”谢赟突然问道。 盛露嫣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说道:“会。” 谢赟眼神中的光突然回来了。 但下一刻,盛露嫣又说了一句伤人的话。“但也只是因为父命,也只是因为你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对你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说这番话时,盛露嫣冷静而又坚定,一看便知是认真的。但正因为如此,才更伤人。 “没有……男女之情么……那从前……”谢赟伤心不已,断断续续问道。 “我对你,如对月薇一般,把你们看作是我的好朋友,从未对你有过半分的心动。”盛露嫣道。 谢赟手握成拳,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但盛露嫣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一些,说狠一些了,不然他以后的日子更难熬。 “我从前以为自己是个很大度的人,作为正妻,要给丈夫纳妾,包容姨娘和庶出子女。毕竟旁人也是这样做的,我也得这样做。所以即便是你身边早早有了通房,后来又收了兰草,我内心也没有丝毫的波动。” 接着,话音一转,继续说道:“可后来我才知道,我并非是一个大度的人,甚至非常的小气自私,他对旁的女子笑一下我都觉得心里难受,很想发火。一想到他要跟别的女子同床共枕,我更是愤怒,甚至想打人。即便是我如今有了身孕……” 说着,盛露嫣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也不愿把他让出去分毫。我想要让他夜夜守在我的身侧,且只守在我的身侧。” 盛露嫣话语中的“他”指的是谁彼此都心知肚明。 这种赤、裸、裸的现实摆在面前,谢赟一时之间难以承受。 “其实,我也可以……” 盛露嫣打断了他的话,对他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我对你没有这样的要求,也没有这样的占有欲。而且,在遇到我之前,他从未多瞧过任何一名女子。可你一边喜欢我,却一边收了别的女子入房。他对感情专一,我亦是如此,我与他才是一路人。” 盛露嫣索性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 “不仅在感情上是如此,在很多事情上我与你都不是一路人。” 谢赟疑惑:“不是……一路人?明明我们都是世家,而他是寒门。” 盛露嫣道:“你不知道吧,柳三郎的事情是我捅出来的,而我爹之所以去边关,也是我干的。” 谢赟震惊:“你为何会做这样的事情?” 盛露嫣坚定地说道。“因为他们做得不对,所以我要大义灭亲!在我心中,家族荣誉是次,而道义才是主。这就是我与你最本质的区别。” 谢赟像是从未认识过眼前的人一般,心里大受打击。 盛露嫣也不愿如此,但事已至此,必须这样。真相虽然听起来伤人,但却是良药。 见谢赟救救不归,而他们的队伍马上就要排到了,谢月薇过来了。 如今再见,二人身份已不如从前,但感情并未改变。 “月薇。” “嫣儿。” 说罢,谢月薇看了一眼自家兄长,又看向了好友。 “此处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京城不比别处,你照顾好自己。” 听到这话,盛露嫣心中酸涩不已,眼眶含泪。 “嗯,你也是,路途遥远,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来信。” 谢月薇笑了:“好。” 两人忍不住抱在了一起,片刻后才分开。 谢月薇转身离开了,同时带走了浑浑噩噩的谢赟。谢家的马车终于排上了,一番检查后,出了京城。 此去山高水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盛露嫣站在原地许久,方才离开这里回了家。 许是因为一大早送别了谢家,盛露嫣一整日心情都不大好,吃的也不多。 晚上,寻厉回来了。 吃饭时,他有意无意提起了谢家。 “夫人今日去做了什么?” 盛露嫣正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听到这话,抬头看向了他。 “没做什么,就在家里待着。” 寻厉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道:“夫人没出门吗?” 听到这话,盛露嫣索性放下了筷子,认真地看着寻厉,道:“你既然知道我出门了,干嘛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来问去?” 每次只要一涉及到谢赟,他总是喜欢吃醋,没完没了。 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好又没怎么吃饭,还是因为有了身孕,总之她脾气大得很,这会儿很想跟他吵一架。 寻厉似是没料到盛露嫣会这么说,轻咳一声,道:“咳,吃饭吧。” 寻厉没再问,盛露嫣却没就此了事,她那一口气还没出来呢。她没拿筷子,就坐在那里盯着寻厉。 寻厉察觉到,抬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看着寻厉关切的眼神,盛露嫣又突然不想发火了。 “我不想吃这些饭菜了。” “那你想吃什么,让厨房去做。” “馄饨。” “好,为夫去跟厨房——” “我不想吃食堂做的,想吃食全记的。” 寻厉微微一顿,似是在思考什么。 就在这时,盛露嫣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叫了两声。 盛露嫣刚刚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刚说了就觉得更饿了,更没料到肚子会突然叫起来。她这辈子从未如此过,顿时尴尬不已。即便是在最亲密的人面前,她也觉得有些丢脸,脸色微红。 寻厉却立马放下了筷子,抬手摸了摸盛露嫣的头发,温柔地说道:“为夫去买,夫人且等一等。” 说罢,便离开了。 盛露嫣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寻厉一出门,脸色就变了,他把孙嬷嬷唤了过来。 “大人。” “夫人今日吃了什么?” 说到这事儿孙嬷嬷也很苦恼,道:“夫人今日吃的很少,早上吃了一个包子喝了一碗粥,出去一趟,回来全吐了。中午只吃了一碗粥,又吃了些青菜,午睡过后又吐了。” 寻厉脸色变得阴沉,斥道:“为何不早报与我?” 孙嬷嬷连忙道:“是夫人不让说的,怕您担心。” 寻厉薄唇紧抿,道:“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去报与我。” 孙嬷嬷连忙应下:“是,大人。” 盛露嫣虽然饿了,但一想到那好吃的馄饨,哪里还想吃面前这些饭菜。 好在寻厉的速度非常快,约摸两刻钟左右就回来了。 盛露嫣觉得自己都快饿晕过去了,闻着馄饨,嘴里抱怨着:“你怎么才回来啊!” 寻厉不光买了馄饨,还带了些油条、阳春面,全都是食全记的。 看那样子,是铺子里有什么他就买了什么。 盛露嫣开心极了,那勺子舀了一勺馄饨就要吃。 “烫!”寻厉的话刚说出口,那边盛露嫣就烫得放下了勺子。 寻厉无奈摇了摇头,坐在盛露嫣一侧,拿起来勺子舀了一个馄饨,给她吹了吹。 “怎么这么烫啊,嬷嬷他们平时买回来之后正好能吃。”盛露嫣抱怨。 “嗯,怪我。”寻厉说着话把馄饨递到了盛露嫣的口中。 盛露嫣把馄饨吃到了嘴里,顿时觉得舒服极了。但对于一个饥饿的人而言,一个馄饨怎么能够呢?所以她又继续吃了起来,吃的时候还抱怨寻厉动作太慢了,跟不上她吃饭的速度。 寻厉这边吹着,她自己拿着筷子吃了两口阳春面,或者吃两口油条。等到把馄饨汤都喝进了肚子里,盛露嫣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低头一看,她竟然吃了一碗馄饨、半碗阳春面、四根油条……快赶得上她平日里一天的饭量了。 “我是不是……吃太多了?”盛露嫣有些不好意思。 寻厉却道:“不多。” 说罢,寻厉开始吃起饭来。 盛露嫣本想坐在一旁陪着他的,但吃饱了就有些不舒服,孙嬷嬷扶着她去了榻上。 晚上躺床上,盛露嫣抱住了寻厉,开始认错。 “夫君,我今日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有。” “你都累了一整日了,我还让你去买吃食。” “为夫甘之如饴。” “真的?” “嗯。” 若他不愿,大可让下人去做。 说着,他低头亲了亲面前殷红的唇瓣。虽然有些事情不能做,但也不是说完全不能亲热。亲一亲,总是行的。 不过,瞧着自己快要失控时,他有些后悔刚刚的举动了。这于他而言,无异于饮鸩止渴。等到把馄饨汤都喝进了肚子里,盛露嫣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低头一看,她竟然吃了一碗馄饨、半碗阳春面、四根油条……快赶得上她平日里一天的饭量了。 “我是不是……吃太多了?”盛露嫣有些不好意思。 寻厉却道:“不多。” 说罢,寻厉开始吃起饭来。 盛露嫣本想坐在一旁陪着他的,但吃饱了就有些不舒服,孙嬷嬷扶着她去了榻上。 晚上躺床上,盛露嫣抱住了寻厉,开始认错。 “夫君,我今日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有。” “你都累了一整日了,我还让你去买吃食。” “为夫甘之如饴。” “真的?” “嗯。” 若他不愿,大可让下人去做。 说着,他低头亲了亲面前殷红的唇瓣。虽然有些事情不能做,但也不是说完全不能亲热。亲一亲,总是行的。 不过,瞧着自己快要失控时,他有些后悔刚刚的举动了。这于他而言,无异于饮鸩止渴。等到把馄饨汤都喝进了肚子里,盛露嫣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低头一看,她竟然吃了一碗馄饨、半碗阳春面、四根油条……快赶得上她平日里一天的饭量了。 “我是不是……吃太多了?”盛露嫣有些不好意思。 寻厉却道:“不多。” 说罢,寻厉开始吃起饭来。 盛露嫣本想坐在一旁陪着他的,但吃饱了就有些不舒服,孙嬷嬷扶着她去了榻上。 晚上躺床上,盛露嫣抱住了寻厉,开始认错。 “夫君,我今日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有。” “你都累了一整日了,我还让你去买吃食。” “为夫甘之如饴。” “真的?” “嗯。” 若他不愿,大可让下人去做。 说着,他低头亲了亲面前殷红的唇瓣。虽然有些事情不能做,但也不是说完全不能亲热。亲一亲,总是行的。 不过,瞧着自己快要失控时,他有些后悔刚刚的举动了。这于他而言,无异于饮鸩止渴。等到把馄饨汤都喝进了肚子里,盛露嫣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低头一看,她竟然吃了一碗馄饨、半碗阳春面、四根油条……快赶得上她平日里一天的饭量了。 “我是不是……吃太多了?”盛露嫣有些不好意思。 寻厉却道:“不多。” 说罢,寻厉开始吃起饭来。 盛露嫣本想坐在一旁陪着他的,但吃饱了就有些不舒服,孙嬷嬷扶着她去了榻上。 晚上躺床上,盛露嫣抱住了寻厉,开始认错。 “夫君,我今日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有。” “你都累了一整日了,我还让你去买吃食。” “为夫甘之如饴。” “真的?” “嗯。” 若他不愿,大可让下人去做。 说着,他低头亲了亲面前殷红的唇瓣。虽然有些事情不能做,但也不是说完全不能亲热。亲一亲,总是行的。 不过,瞧着自己快要失控时,他有些后悔刚刚的举动了。这于他而言,无异于饮鸩止渴。等到把馄饨汤都喝进了肚子里,盛露嫣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低头一看,她竟然吃了一碗馄饨、半碗阳春面、四根油条……快赶得上她平日里一天的饭量了。 “我是不是……吃太多了?”盛露嫣有些不好意思。 寻厉却道:“不多。” 说罢,寻厉开始吃起饭来。 盛露嫣本想坐在一旁陪着他的,但吃饱了就有些不舒服,孙嬷嬷扶着她去了榻上。 晚上躺床上,盛露嫣抱住了寻厉,开始认错。 “夫君,我今日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有。” “你都累了一整日了,我还让你去买吃食。” “为夫甘之如饴。” “真的?” “嗯。” 若他不愿,大可让下人去做。 说着,他低头亲了亲面前殷红的唇瓣。虽然有些事情不能做,但也不是说完全不能亲热。亲一亲,总是行的。 不过,瞧着自己快要失控时,他有些后悔刚刚的举动了。这于他而言,无异于饮鸩止渴。等到把馄饨汤都喝进了肚子里,盛露嫣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低头一看,她竟然吃了一碗馄饨、半碗阳春面、四根油条……快赶得上她平日里一天的饭量了。 “我是不是……吃太多了?”盛露嫣有些不好意思。 寻厉却道:“不多。” 说罢,寻厉开始吃起饭来。 盛露嫣本想坐在一旁陪着他的,但吃饱了就有些不舒服,孙嬷嬷扶着她去了榻上。 晚上躺床上,盛露嫣抱住了寻厉,开始认错。 “夫君,我今日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有。” “你都累了一整日了,我还让你去买吃食。” “为夫甘之如饴。” “真的?” “嗯。” 若他不愿,大可让下人去做。 说着,他低头亲了亲面前殷红的唇瓣。虽然有些事情不能做,但也不是说完全不能亲热。亲一亲,总是行的。 不过,瞧着自己快要失控时,他有些后悔刚刚的举动了。这于他而言,无异于饮鸩止渴。 第89章 大结局 接着, 盛露嫣开始解释。 “我今日一早去了城门口。但并非是特意去见谢赟,而是去送别承恩侯府。承恩侯府上的人在我幼年时对我多有照拂,月薇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坦白完, 又想到了一点,她道:“你既然知晓我去了, 定然也知道我与谢赟说了什么,既然知道了,干嘛还要吃醋生气啊?” 别以为她不知道,承恩侯府犯了这么大的事,即便是离京定也有不少暗卫盯着他们。不仅是今日, 想必未来的几十年都少不了盯梢。 这也是她刚刚不悦的原因。 寻厉轻咳一声,道:“为夫也不知道, 只要一想到你与别的男子说话, 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听到这话, 盛露嫣笑了,抬头又亲了寻厉一下。亲他时, 身体不可避免蹭到了他。或者说,压在了他身上。 两个人本就几个月没亲热过了,寻厉哪里受得住这些。身体好不容易平复了些, 又开始躁动起来。 只听盛露嫣笑着说:“我也是,只要看到夫君同别的女子说笑我就难受。所以夫君千万莫要随意搭理旁的女子。” 寻厉喉结微动,哑着嗓子道:“好。” 盛露嫣抱着寻厉睡得香甜,寻厉却是过了许久才平复下来。 清明时节, 寻厉和盛露嫣一起去了京郊的一处墓地。 谢三姑娘死后,老夫人不同意她入祖坟, 承恩侯便偷偷把她葬在了这里。 墓地周围已经长满了杂草, 显然许久未曾有人来祭拜了。寻厉亲自把周围清理了一下, 盛露嫣想动手,被寻厉阻止了。她便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他,顺便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一片地是个荒地,没人在上面种粮食,地方倒是挺大的。 不多时,寻厉把墓地打扫干净。 二人一起祭拜了谢三姑娘。 回头盛露嫣就把这片几十亩荒地全都买了下来,准备让人在这里建造祠堂。 寻厉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因为盛露嫣买下来之后就告诉了他。 “母亲的墓地不能总在外面,这片荒地没人要,价格也很便宜,我全都买了下来。” 寻厉也曾动过心思,不过他想着是把母亲的棺木迁走,只是暂时没想到要迁到哪里去。 得知他这个想法,盛露嫣道:“何必如此麻烦。既然不知赫连家在哪里,不如咱们就在这里建个宗祠,以后逢年过节也好有个祭拜的地方,旁边的地就设为祭田。” 听着盛露嫣的话,寻厉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总归我如今怀孕了也无事可做,你忙你的,我让董管事看着建造。” 盛露嫣也不是个拖延的人,说干就干,转头就让人去设计图纸了。她跟寻厉商量过后,第二日就让董管事看着去建了。 当杨白瑶期期艾艾问起来邹子川的事情时,盛露嫣便知这二人有情况了。 看着表姐似乎洞穿一切的神情,杨白瑶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一开始觉得他这个人太有心机了,如今瞧着倒也不错。所以想问问表姐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说到这里杨白瑶顿了顿,又道,“值不值得嫁。” 盛露嫣对邹子川很是熟悉,听到这番话笑了。 “这位邹大人是个好人,能力出众,人也好。虽说有时看起来面色冷了些,但性子极好。他出自护京司,行事难免有些异于常人,但总的来说人不错。且他家里人口简单,倒也不错。从前之所以没考虑他是因为表妹不想嫁入世家,若非如此,我定然第一个把他推荐给你。” 杨白瑶松了一口气。 “多谢表姐。” “表妹客气了。” 盛露嫣想,邹子川出身不错,估摸着姑父姑母那边不是太大问题。表妹也看上了邹子川。说不定,这二人的亲事就要定了。 下次再在府中见着邹子川时,盛露嫣发现他身上多了个荷包,一看便知是女子所赠。 盛露嫣试探了一下:“馨儿的手艺精进了。” 馨儿,是邹子川的妹妹。 只见邹子川脸色一红,有些害羞地道:“不是馨儿绣的。” 听到这话盛露嫣笑了。 邹子川被盛露嫣看得越发不好意思,连忙朝着她作揖:“多谢夫人,往后还得仰仗夫人。” 盛露嫣朝着他点点头道:“你可莫要辜负了瑶儿,不然我第一个不应。” “子川自是不敢。” 盛露嫣向来是个理智冷静的人,她以为那日是个例外,以后不会再有不讲理的举动,不会再折腾寻厉,没想到竟然只是个开始。 渐渐地,她的胃口变得时好时坏,有时可以吃很多,有时又不饿。而她的心情也开始阴晴不定,时而开心,时而不开心。 而且,只要她不开心,倒霉的人一定是寻厉。 她不开心不会朝着任何人发脾气,只会等寻厉来了对他发脾气。也不知为何,明明孩子是她期盼的,可一想到自己如今这么辛苦,而寻厉却很轻松,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公平。一旦觉得不公平,心里就不平衡,就想找事儿。 很快,京城的人就发现,他们堂堂的护京司指挥使大人白日里忙于政务,一到深夜就骑马出来买吃食。有时来买馄饨,有时来买桂花酥,还有时来买糖葫芦。 他们本以为指挥使大人是给自己买夜宵的,慢慢地也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了。 寻府下人无意间透露,是他们夫人有了身孕想吃那些东西,并非大人想吃。 这又引得京城人羡慕不已。 一个月后,邹府和杨府定亲了。 盛露嫣是媒人,因着月份太大了没能亲自到场,但寻厉去了。 上回处理承恩侯府的事情时,寻厉的身份就已经泄露出去了。而自从世家没落了,寻厉在京城就越发不一样了。如今若说京城皇上面前的红人是谁,寻厉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凭着他的能力,凭着皇上对他的宠信,怕是用不了多少年就能封侯拜相了。 众人对他也越发小心谨慎。 不过,在得知他对自家夫人越发宠信时,众人看他的眼光开始不一样了。 这人看起来高冷,位高权重,实则是个畏妻的! 邹家自是对寻厉恭恭敬敬的,杨家那边……荣昌伯爵夫人纵然因为儿子的事情恨上了寻厉,如今也不得不低头了。他们世家已经没落了,她那高傲的性子也收敛了些。面对寻厉,她不得不摆出来笑脸来讨好。因为她发现,有跟盛露嫣的这一层亲缘关系,旁人对他们府都要客气几分。 “侄女婿来了啊,我那侄女如今可还好?” 寻厉冷着脸道:“见过夫人,一切都好。” 因着知晓这位伯爵夫人做过的事情,他着实对她生不出来什么好感。如今能跟她打招呼,已经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了,再多的就没了。 荣昌伯爵夫人热恋贴了冷屁股,但脸上的笑容不变。 伯爵府不能倒,她不能给寻厉摆脸子。 “如今她身子重,我也不便过府,生怕打扰了她。等她生了孩子,我定要去看看我嫡亲的侄女,还得谢谢她给瑶儿找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一则点出来与寻厉的关系,二则说出来两府之间的亲密。 那些不知内情的,自是以为她们姑侄之间关系好,对她多有巴结。 不过,若真的关心,食材东西肯定不能少的,可这位伯爵夫人莫说自己去府上了,东西也从来没送过,不过是口头上说说罢了。 寻厉只点头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今日虽是喜事,但寻厉着实没个笑脸。他平日里就是这番表现,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不过,今日还是有原因的,因为盛露嫣的预产期就在这几日,擅长妇科的大夫已经在府上住了好几日了。 众人正坐在一处热热闹闹吃着饭,只见一个婆子领着个小丫鬟匆匆赶过来了。 瞧见那丫鬟是盛露嫣身侧的,寻厉肃着脸问:“夫人那边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丫鬟连忙道:“夫人要生了,一直在唤着大人的名字,大人快回去看看吧。” 一听这话,寻厉那里还坐得住,顿时站了起来,跟两位伯爵道别,骑上马匆匆离开了。 他一走,众人纷纷猜测发生了何事,得知是因为盛露嫣要生子时,顿时又议论起来。这位指挥使大人是真的宠爱自己的妻子啊。 “去把邵院使请过来!” “是,大人。” 邵院使知晓此事后也是紧张不已,不过,他又不擅长妇科,叫上他有何用?这两人也真是有意思,怀孕的时候找他把脉,如今要生了还找他。 他连忙把擅长妇科的太医带上,去了寻府。 刚到正院,邵院使就听到了盛露嫣中气十足的声音。确切说,是中气十足怪寻厉的声音。 “寻厉,疼死我了,都怪你,我再也不要生了!” 那随邵院使来的太医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这指挥使是什么人啊,他一皱眉,不知哪个府就要遭殃了。如今他听到这样的秘辛,不知会不会被灭口啊。 “寻厉,我恨你,恨死你了,怎么不是你来生啊!” 只听寻厉柔声说道:“好好,都怪我,以后不生了,再也不生了。你让我进去看看可好?” 下一刻就被盛露嫣拒绝了:“不要!” 她这会儿丑得很,不能让寻厉看到。 “夫人,别说话了,多使使劲儿。”孙嬷嬷忍不住在旁边说道,“您想骂大人等生完孩子再骂可好?” 稳婆也想说这话,可她们不敢。指挥使已经很可怕了,敢骂指挥使的人岂不是更可怕。 盛露嫣说了两句心里舒服多了,接下来便认真生着孩子。 许是因为她自幼习武,身子好,不到晚上孩子就生下来了,而且一生就是两个。那准备好的太医和郎中全都没用上。虽如此,寻厉还是把郎中留了下来,他生怕后面再有问题。 虽早已被告知,但在看到两个孩子摆在面前时,盛露嫣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两个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嬷嬷,你刚刚看过了吗,孩子可还好?”盛露嫣看着孙嬷嬷问道。 孙嬷嬷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少爷和小姐都很好。” 听到这话,盛露嫣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寻厉在看到摆在面前的两个孩子时心里暖暖的,再看一旁一脸疲惫躺着的人,顿时觉得心被填满了。他低头亲了亲盛露嫣的额头。 盛露嫣本来疲惫地闭上了眼,察觉到有人碰她,又睁开了。 看着眼前之人,盛露嫣满肚子的牢骚都没了,她笑着问:“你刚刚去看孩子了吗?” 寻厉握着盛露嫣的手,点头:“嗯,看过了。” 盛露嫣笑了。 寻厉也笑了,摸了摸盛露嫣因生产汗湿的头发,道:“睡吧,孩子那边一切都好。” 听着寻厉的话,看着寻厉的笑脸,盛露嫣突然觉得心安。看多了世家的勾心斗角,看多了面和神离、相敬如宾的夫妻,她原以为自己也会如他们一般。 没想到他是个例外。 他们彼此交心,理解对方的心意,对很多事情都有一样的看法。 他愿意听她说话,愿意迁就她,愿意包容她。 “夫君,嫁给你真好。”盛露嫣由衷地说道。 寻厉心里一动,低头亲了亲她的手,柔声道:“睡吧。” 盛露嫣反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蹭了蹭,道:“好。” 随后,她放心地睡了。 一辈子还很长,她相信未来会更加如意顺遂。 (正文完)会如他们一般。 没想到他是个例外。 他们彼此交心,理解对方的心意,对很多事情都有一样的看法。 他愿意听她说话,愿意迁就她,愿意包容她。 “夫君,嫁给你真好。”盛露嫣由衷地说道。 寻厉心里一动,低头亲了亲她的手,柔声道:“睡吧。” 盛露嫣反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蹭了蹭,道:“好。” 随后,她放心地睡了。 一辈子还很长,她相信未来会更加如意顺遂。 (正文完)会如他们一般。 没想到他是个例外。 他们彼此交心,理解对方的心意,对很多事情都有一样的看法。 他愿意听她说话,愿意迁就她,愿意包容她。 “夫君,嫁给你真好。”盛露嫣由衷地说道。 寻厉心里一动,低头亲了亲她的手,柔声道:“睡吧。” 盛露嫣反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蹭了蹭,道:“好。” 随后,她放心地睡了。 一辈子还很长,她相信未来会更加如意顺遂。 (正文完)会如他们一般。 没想到他是个例外。 他们彼此交心,理解对方的心意,对很多事情都有一样的看法。 他愿意听她说话,愿意迁就她,愿意包容她。 “夫君,嫁给你真好。”盛露嫣由衷地说道。 寻厉心里一动,低头亲了亲她的手,柔声道:“睡吧。” 盛露嫣反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蹭了蹭,道:“好。” 随后,她放心地睡了。 一辈子还很长,她相信未来会更加如意顺遂。 (正文完)会如他们一般。 没想到他是个例外。 他们彼此交心,理解对方的心意,对很多事情都有一样的看法。 他愿意听她说话,愿意迁就她,愿意包容她。 “夫君,嫁给你真好。”盛露嫣由衷地说道。 寻厉心里一动,低头亲了亲她的手,柔声道:“睡吧。” 盛露嫣反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蹭了蹭,道:“好。” 随后,她放心地睡了。 一辈子还很长,她相信未来会更加如意顺遂。 (正文完)会如他们一般。 没想到他是个例外。 他们彼此交心,理解对方的心意,对很多事情都有一样的看法。 他愿意听她说话,愿意迁就她,愿意包容她。 “夫君,嫁给你真好。”盛露嫣由衷地说道。 寻厉心里一动,低头亲了亲她的手,柔声道:“睡吧。” 盛露嫣反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蹭了蹭,道:“好。” 随后,她放心地睡了。 一辈子还很长,她相信未来会更加如意顺遂。 (正文完) 第90章 番外一·夫妇日常 盛露嫣生了个龙凤胎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如今她与寻厉的爱情故事可是大家非常关注的事情。那日寻厉骑马狂奔的事可是有不少人看到了,再加上这个消息,众人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连皇上在得知他们府生了个龙凤胎时都过问了几句。 虽然寻厉和盛露嫣没打算大办,可孩子洗三时还是来了很多宾客。毕竟是个祥瑞, 好兆头, 所以不少人过来沾沾喜气。 而且, 因为有了特殊的武器, 大历这边在边关连连打了胜仗, 多年前失去的城池也即将要夺回来,盛陵侯屡屡受到了嘉奖。 这一次, 但凡跟盛露嫣沾亲带故的人都来了, 寻厉的同僚也来了不少。 这一盛况与他们成亲时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人家毕竟都是亲戚, 已经上门了,总不会撵出去。晚上盛露嫣看着长长的礼单颇有些头疼。旁人既然来了,那么他们肯定也要还礼的。这些都是人情世故。又是一大堆的麻烦事。 寻厉听着她不住叹息, 伸手把礼单拿走了。 “莫要看了, 仔细伤眼睛,好好休息。”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盛露嫣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了。 不过—— “你可有在外头说我的坏话?”盛露嫣看着寻厉的眼睛问道。 今日她可是听了不少谣言。旁人都说她是个厉害的性子,在府上对着寻厉耀武扬威,非打即骂。她有这么残暴吗? 寻厉失笑:“为夫怎会干这样的事情,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 盛露嫣皱眉:“若不是你说的,那还能是谁说的, 难不成咱们府上又有了奸细?” 一听这话, 寻厉立马重视起来, 问道:“夫人听了什么话?” 盛露嫣立马道:“你是不知道, 舅母和婶娘竟然告诉我,外面都说我对你特别凶,指使你干这干那不说,还打你、骂你。” 听到这话,寻厉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这些话,他其实也曾听过,还找到了源头。 “难道你知道是谁说的?”盛露嫣问。 “应是旁人的猜测,谣言止于智者,夫人不必在意。”寻厉道。 说的不是他,他肯定没什么啊!盛露嫣可不能不在意,她问道:“是谁?” 寻厉想也没想,答了出来:“邵院使。” 自打那日来了寻府,邵院使回头就在太医院聊了起来,然后被人听到了,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了。 一听这人,盛露嫣有些诧异。 寻厉解释道:“那日夫人生产时,为夫让人去太医院把邵院使和张太医请了过来。” 想到那日自己说过的话,盛露嫣抿了抿唇。真是太尴尬了!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有外人在?害得我在外人面前丢脸。” “是为夫的错。” 盛露嫣觉得丢脸丢大了,不想理他了。想她温柔娴淑的名声被毁,当真是让人郁闷。 小孩子当真是一天一个样子,没过几日,孩子就变得白白嫩嫩的,五官也看出来了。两个人竟是随盛露嫣多一些,这可把盛露嫣高兴坏了。 寻厉看着与夫人相似五官的两个孩子,眼里满是柔情。 自打有了孩子,寻厉每日尽量早早回家。 众人发现,他们的指挥使大人不仅神色变得柔和了些,身上竟然还有一股子奶腥味儿。看这样子,没少抱孩子。 随后又有不少人编了些故事传了出去。 寻厉一下子变成了宠妻宠娃的好丈夫好父亲,一跃成为京城中姑娘们择偶的最佳标准。试问一个顾家爱家,宠妻爱妻,要能力有能力要长相有长相的男人谁能不爱呢?有些小姑娘竟然拦了寻厉的马车,扬言要给寻厉做妾。 盛露嫣得知此事后气得不行。 寻厉回府后她就没给他好脸色。 “夫人这是怎么了?” 盛露嫣哼了一声,瞥了寻厉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我竟不知,夫君如今倒是越发受小姑娘的欢迎了。” 寻厉微微一怔。 盛露嫣索性挑明了:“我听说前几日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拦了夫君的马车?” 寻厉顿时明白过来是何事,立马道:“为夫没注意是何人拦了我的马车,当时我在执行公务,见到阻拦者立马就让人撵到了一旁,不曾多看一眼。” “真的?” “千真万确,夫人若是不信的话可问问子川。” 自打邹子川喜欢上了杨白瑶,为了讨好杨白瑶,邹子川没少在盛露嫣面前透露寻厉的秘密。如今邹子川就像是盛露嫣的眼线一般,但凡寻厉那边有个风吹草动都与她说。不过,邹子川说的都是能说的,至于朝堂机密,他是半个字都不曾透露。况且,若没有他家大人的默认,他什么也不敢说啊。 盛露嫣道:“最好是这样!若被我知晓你骗我,你就完蛋了!” 寻厉一把把人搂入了怀中,亲着她的唇,柔声道:“为夫怎会骗夫人呢?” 亲着亲着,两个人就纠缠在了一起。 想着已经生了孩子两个月了,盛露嫣也有些意动。 两个人已经一年左右没亲热了,如今时间又差不多了,盛露嫣便热情了些。 不过,在最后关头寻厉还是忍住了。 盛露嫣不解,蹙着眉看他:“怎么了?” 难道是她生了孩子变胖了,不好看了,他开始嫌弃她了? 寻厉眼睛微红,哑着嗓子沉声道:“为夫问过邵大人了,最好再等一个月。” 盛露嫣不悦:“可嬷嬷说两个月就行了。” 寻厉也很想,可他不能这么做,得等夫人的身子养好了再说。他抬手抚了抚盛露嫣的发,哑着嗓子道:“乖,再忍忍。” 盛露嫣顿时失望不已。 寻厉比她还难受,日日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盛露嫣平躺在床上,平复着。 寻厉则是去了里间沐浴。 等寻厉从里间出来,盛露嫣建议:“要不,你去书房睡吧!” 寻厉皱眉不解,难道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 盛露嫣轻咳一声,道:“那个,我怕我忍不住。” 好像生了孩子之后她越发想了。尤其是每日对着一个长得英俊挺拔又宠她的人,她真怕有一日自己忍不住扑倒了他。 寻厉:“……没事,为夫定力足。” 盛露嫣斜着眼瞥了他一眼。 他定力是真足,足到每日半夜偷偷去洗冷水澡。如今已到秋日,洗冷水澡的滋味想必也不好受。 从这以后,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的人又多了一个。 本以为拦车一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过了几日,又有小姑娘挡住了寻厉的车马。 这一次寻厉可不像上回那么好脾气了,冷着脸道:“姑娘可是要阻拦护京卫办案?不如去护京司好好说一说!” 一而再,再而三,案子还要不要办了? 那小姑娘不过是爱慕寻厉罢了,听说了寻厉对他夫人好便喜欢上了他,以为他会对所有姑娘都好,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可怕的模样,顿时吓得发抖。 “来人,带回去细细审问!”寻厉冷声下令。 小姑娘吓得瘫倒在地。 那些围观的众人本是来热闹的,瞧见寻厉的举动顿时吓得不行。他们差点忘了,这个传闻中对自己妻子百依百顺的男人除了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护京司指挥使。 “我……我……我不是,我没有……我……”小姑娘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 一旁的丫鬟胆子大一些,小声分辨:“我家姑娘只是爱慕指挥使大人,没别的意思……我家老爷是大理寺少卿。” “送回府上!”寻厉改口。 说罢,他环顾了一周,冷声道:“尔等若再敢拦本官的马车,就莫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这话是说给这位姑娘听的,也是说给众人听的。 经此一事,再也没人敢拦寻厉的马车了,而那些动了心思想要给寻厉送妾的人也歇了心思。 他们渐渐明白,这位冷心冷情的指挥使大人的温柔只给特定的人,对旁人,他依旧是那个高冷而又无情的指挥使。人除了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护京司指挥使。 “我……我……我不是,我没有……我……”小姑娘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 一旁的丫鬟胆子大一些,小声分辨:“我家姑娘只是爱慕指挥使大人,没别的意思……我家老爷是大理寺少卿。” “送回府上!”寻厉改口。 说罢,他环顾了一周,冷声道:“尔等若再敢拦本官的马车,就莫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这话是说给这位姑娘听的,也是说给众人听的。 经此一事,再也没人敢拦寻厉的马车了,而那些动了心思想要给寻厉送妾的人也歇了心思。 他们渐渐明白,这位冷心冷情的指挥使大人的温柔只给特定的人,对旁人,他依旧是那个高冷而又无情的指挥使。人除了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护京司指挥使。 “我……我……我不是,我没有……我……”小姑娘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 一旁的丫鬟胆子大一些,小声分辨:“我家姑娘只是爱慕指挥使大人,没别的意思……我家老爷是大理寺少卿。” “送回府上!”寻厉改口。 说罢,他环顾了一周,冷声道:“尔等若再敢拦本官的马车,就莫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这话是说给这位姑娘听的,也是说给众人听的。 经此一事,再也没人敢拦寻厉的马车了,而那些动了心思想要给寻厉送妾的人也歇了心思。 他们渐渐明白,这位冷心冷情的指挥使大人的温柔只给特定的人,对旁人,他依旧是那个高冷而又无情的指挥使。人除了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护京司指挥使。 “我……我……我不是,我没有……我……”小姑娘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 一旁的丫鬟胆子大一些,小声分辨:“我家姑娘只是爱慕指挥使大人,没别的意思……我家老爷是大理寺少卿。” “送回府上!”寻厉改口。 说罢,他环顾了一周,冷声道:“尔等若再敢拦本官的马车,就莫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这话是说给这位姑娘听的,也是说给众人听的。 经此一事,再也没人敢拦寻厉的马车了,而那些动了心思想要给寻厉送妾的人也歇了心思。 他们渐渐明白,这位冷心冷情的指挥使大人的温柔只给特定的人,对旁人,他依旧是那个高冷而又无情的指挥使。人除了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护京司指挥使。 “我……我……我不是,我没有……我……”小姑娘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 一旁的丫鬟胆子大一些,小声分辨:“我家姑娘只是爱慕指挥使大人,没别的意思……我家老爷是大理寺少卿。” “送回府上!”寻厉改口。 说罢,他环顾了一周,冷声道:“尔等若再敢拦本官的马车,就莫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这话是说给这位姑娘听的,也是说给众人听的。 经此一事,再也没人敢拦寻厉的马车了,而那些动了心思想要给寻厉送妾的人也歇了心思。 他们渐渐明白,这位冷心冷情的指挥使大人的温柔只给特定的人,对旁人,他依旧是那个高冷而又无情的指挥使。人除了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护京司指挥使。 “我……我……我不是,我没有……我……”小姑娘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 一旁的丫鬟胆子大一些,小声分辨:“我家姑娘只是爱慕指挥使大人,没别的意思……我家老爷是大理寺少卿。” “送回府上!”寻厉改口。 说罢,他环顾了一周,冷声道:“尔等若再敢拦本官的马车,就莫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这话是说给这位姑娘听的,也是说给众人听的。 经此一事,再也没人敢拦寻厉的马车了,而那些动了心思想要给寻厉送妾的人也歇了心思。 他们渐渐明白,这位冷心冷情的指挥使大人的温柔只给特定的人,对旁人,他依旧是那个高冷而又无情的指挥使。人除了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护京司指挥使。 “我……我……我不是,我没有……我……”小姑娘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 一旁的丫鬟胆子大一些,小声分辨:“我家姑娘只是爱慕指挥使大人,没别的意思……我家老爷是大理寺少卿。” “送回府上!”寻厉改口。 说罢,他环顾了一周,冷声道:“尔等若再敢拦本官的马车,就莫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这话是说给这位姑娘听的,也是说给众人听的。 经此一事,再也没人敢拦寻厉的马车了,而那些动了心思想要给寻厉送妾的人也歇了心思。 他们渐渐明白,这位冷心冷情的指挥使大人的温柔只给特定的人,对旁人,他依旧是那个高冷而又无情的指挥使。 第91章 番外二·夫妇日常 年底时, 寻厉又忙了起来,常常大半夜才回来。有时甚至直接睡在了护京司。 盛露嫣是日日盼, 夜夜盼, 过了大半个月,寻厉总算是没那么忙了。 这天晚上,吃过饭没多久, 寻厉去沐浴了。 盛露嫣去哄孩子了,等孩子睡了,她也去沐浴了。 正泡着澡, 门口处突然有了些动静。 瞧见来人, 盛露嫣横了他一眼,道:“你来作甚?” 眼波流转,颇具媚态。 寻厉轻咳一声,解释:“为夫瞧着夫人许久没出来,来看看夫人是否有恙。” 盛露嫣微微挑眉,道:“无恙,好得很。” 她如此答了,寻厉却像是没听到一般, 抬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盛露嫣脸上露出来询问的神情。 寻厉解释道:“夫人辛苦了, 为夫服侍你吧。” 当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某个自称定力足的人竟然连片刻都等不了了。 下人见状, 全都退了出去。 寻厉想,这样大概能节约用水,他如此安慰着自己。 等到二人再次出去时已经是半个多时辰后了, 里间一片狼藉, 地上全都是水。盛露嫣脸色微红趴在寻厉的怀中。两个人许久没在一处, 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第二日一早, 看着镜中的自己,盛露嫣开始变得不自信了。 “嬷嬷,我是不是太胖了些?” 盛露嫣捏了捏自己的脸,又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她从前肚子上可没肉的,昨晚才发现肉那么多,总觉得没从前好看了。 孙嬷嬷道:“老奴觉得夫人这样正好,一点都不胖。” 盛露嫣却道:“还是太胖了,减一减才好。” 孙嬷嬷正想再劝,她琢磨了一下,道:“夫人不如问问大人的意见?” 盛露嫣一想,觉得也好。 等到晚上,二人坐在一处看书时,盛露嫣问:“夫君,你有没有觉得我太胖了?” 昏黄的烛光下,看着脸庞圆润的人,寻厉心中一热。好像,生了孩子后,夫人身上的韵味更足了。 “不胖,夫人这样正好。” 竟是与孙嬷嬷一样的答案。 盛露嫣嘟着嘴抱怨:“可我肚子上全都是肉,脸也比从前胖了。” 寻厉喉结微动,手中的书是再也看不进去了。 盛露嫣正抱怨着就被打横抱起来了。 情到浓时,寻厉趴在她耳边道:“夫人还是胖些好,从前太瘦了。” 盛露嫣察觉到他的意思,脸红成一片。 这个色鬼! 减肥多么辛苦,盛露嫣自然也是不愿的。 虽然知晓自己胖了,但因为寻厉日日在她耳边夸她好看,还多次表示喜欢她如今的模样,盛露嫣便如被灌了**汤一般,不想着减了。每日除了吃吃喝喝,就是陪着孩子吃吃喝喝,没再管体重的事情。 来年二月,春暖花开之际,邹子川和杨白瑶成亲了。 定亲那日恰逢盛露嫣生产,她自是没去,但这次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她肯定是要去的。 当还有大半个月要去参加宴席时,盛露嫣开始试衣裳了。之前一直穿着冬日的衣裳还好,如今换了春装,身上的肉就暴露无遗了。她悲催的发现,从前的衣裳都没法穿了。有些穿上有些紧,有些直接就不能穿了。 她再也不信寻厉的鬼话了! 盛露嫣正试着衣裳,寻厉回来了。 “你瞧瞧,我都胖成什么样子了,衣裳都不能穿了。”盛露嫣开始埋怨他,“都怪你,日日说我不胖。” 寻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视线在某一处停留了片刻,轻咳一声,道:“确实不胖。” 竟然还在睁眼说瞎话,盛露嫣反问道:“哦~那你的意思是衣裳自己小了?” 寻厉配合得点了点头。既然不是夫人的错,那肯定是衣裳错了。 竟然还在骗她!不过,盛露嫣倒是被他骗的心情好多了。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多好啊,他会坚定地站在她这边,认为她错了也不是她的错,都怪别人。不过,她知道他是有小心思的。 “夫人不如让针线上再新做几件。”寻厉道。 对于她的事情上,他一向非常大方。 问题是,是新做几件衣裳的问题吗?不,是她胖了。即便是寻厉说的她开心了,但那也是暂时的,她还是很不开心。 晚饭时,盛露嫣少吃了两口。但因为平日里吃得多了,今日少吃了两口觉得分外难以忍受。看着寻厉大口吃饭的样子,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一摸肚子上囤积的肉,想到自己的衣裳都穿不下了,她又忍住了。 寻厉却把一块盛露嫣爱吃的鸡翅放入了她的碗中,道:“少吃两口并不能迅速减掉身上的肉。” 盛露嫣本就饿极了,受不了太多的犹豫,因此开始迟疑。 “那该怎么做才能快一些?”盛露嫣看着碗中的鸡翅问道。 “多锻炼。”寻厉答道。 那岂不是要早起?不过,自打生了孩子,她起得也早了些,倒也不是不可行。 “多锻炼真的比节食快一些?”盛露嫣又确认了一遍。 “肯定能!”寻厉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减。” 看着寻厉坚定的眼神,盛露嫣再次选择相信他。或者说,是因为她本就意志不够坚定。 盛露嫣开开心心吃了起来,甚至比昨日吃的还多了些,毕竟如寻厉所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减。 等晚上躺床上,身侧的人就贴了过来。她抬手推了推他,道:“别闹,我明日一早得早起去锻炼呢,晚上得睡足了。” 寻厉又岂会这般轻易放弃,手早就不老实了。 “不用等明早了,今晚就开始吧。”寻厉道。 盛露嫣先是一怔,随之很快反应过来。原来他所谓的锻炼竟然指的是这件事情!她又被他套路了。 她本想坚定一些拒绝他,好让他知晓骗她的下场,可自打生过孩子后,身子就开始敏感了些,被寻厉一撩拨,三两下就受不住了,也就半推半就地从了他。 不过,这人竟然也太不知节制了些。打着为她减肥的旗号,净干些臭不要脸的事儿。 第二日一早盛露嫣自然是没起来,早起运动减肥的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约摸过了十日左右,盛露嫣发现她减肥真的是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不光自己意志不坚定,还有一个时不时捣乱、蛊惑她心智的男人。既然减肥这么困难,她索性不减了,坦然接受自己的体重。她把针线房叫了过来,给她新做几件衣裳。 等针线房做好衣裳后,盛露嫣穿上了。虽看起来有些圆润,但却遮住了肚子上的肉,看起来倒也没那么胖,她慢慢开始接受现实了。 婚礼那日,盛露嫣早早去了。 盛露嫣虽然不是今日的主角,但却胜似主角。 如今寻厉在京城中的地位自不必说,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如今世家已经走向了没落,寒门士子开始崛起,寻厉在这些人中是数一数二的。 而且,虽然世家开始没落了,但盛陵侯最近在边关可是打了几回胜仗了,皇上屡屡有封赏。这盛陵侯府和别的侯府还是不同的,即便是没落了,那也是世家中的佼佼者。 因着这些缘故,世人自是巴结着盛露嫣,捧着她。 自打有了孩子,盛露嫣一直没怎么出过门。过年的时候倒是去宫里参加过宫宴,不过,有资格参加宫宴的人毕竟是少数,而且当时大家做得也隔得比较远。 今日却是不同。 成亲是件热闹的事情,很多官宦人家都来了府中。 盛露嫣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众人这般的热情。从前她虽是盛陵侯府的嫡长女,但因着柳氏和盛晨曦的缘故,众人对她并不像现在这般巴结讨好,甚至有人为了讨好柳氏故意在众人面前为难她。 今日耳边听到的全都是赞美的话。就连那个往日里高高在上,一向看她不太顺眼的姑母看她时都笑出来褶子了。 盛露嫣想问问她姑母,是不是已经忘了上次她没帮二表哥的事情了,忘了那个已经被流放的二表哥了。 荣昌伯爵夫人自然没忘,不过,她又不止这一个儿子,她还有俩儿子。为了儿子的前途,伯爵府的前途,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忽略。 “嫣儿真的是越长越好看了,远远瞧着,我这个当亲姑母的都快不敢认了。瞧瞧这脸,多水灵,还有这身子,多富态。” 盛露嫣:…… 直接说她胖就是了。 瞥了一眼隔壁比她粗的荣昌伯爵夫人,盛露嫣坏心眼儿地道:“不及姑母。” 荣昌伯爵夫人顺势说道:“都说侄女肖姑母,你像我也是应该的。” 盛露嫣:…… 早上的饭都快吐出来了。 姑母这般作态她还真是不习惯。 旁人不知内情,纷纷在那里称赞盛露嫣长得好,羡慕她们姑侄之间的关系好。 盛露嫣又岂会给荣昌伯爵夫人这个机会,微微使了使劲儿,把自己的胳膊从荣昌伯爵夫人手中抽了出来,并且退了半步。 “芷表姐可在府中?”盛露嫣问。 荣昌伯爵夫人的脸色顿时一僵,道:“这么吉利的日子提她作甚?在她自己院子里待着。” 今日是杨白瑶大喜的日子,按照这边的习俗,死了丈夫的女人是不吉利的,所以不能出现在这里。 自从杨白芷被简翼侯府撵回了府中,盛露嫣就没再见过她了,她着实有些担心。 “我去看看表姐。”盛露嫣道。 荣昌伯爵夫人有些不悦,但不敢得罪盛露嫣,只好不情愿地让一个小丫鬟带她去了。 小丫鬟把她带到了伯爵府最偏远的院子里,这院子并非从前杨白芷住的院子。 盛露嫣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瘦骨嶙峋,形如枯槁的女子,没想到推开门却看到了身着麻布衣裳,在院子里种花的女子。 听到开门声,杨白芷回头看了过来,瞧见来人,她笑了。 “嫣儿妹妹。” “表姐。” 表姐妹相顾一笑,只听杨白芷道了一句:“妹妹胖了。” 盛露嫣:…… 这天儿没法聊了。 “妹妹从前太瘦了,还是胖些好看。如今这般倒是越发光彩照人了。” 盛露嫣得到了一丝安慰,想减肥的心瞬间又收了回去。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杨白芷,也说了一句同样的话:“姐姐也胖了。” 这倒不是故意的,而是由衷的。 上次见时,表姐还在烦忧花心的丈夫,多病的儿子,眉宇间总是带着一丝忧愁,如今瞧着倒是开朗了许多。 杨白芷笑了,道:“我胖了许多呢。如今心头的烦心事都去了,瑶儿又嫁得这么好,我这一开心吃的就多了,人也就胖了。” 接着,杨白芷便问道:“你刚刚可有去看瑶儿?她今日打扮得好不好看?” 作为她的亲生姐姐,她今日却不能看到妹妹出嫁,心中着实有些遗憾。 “很好看。”盛露嫣道。两人说着说着,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往事。 “……夫君日日寻花问柳,不务正业,孩子又体弱多病日日哭闹,妹妹又要被父亲母亲拿去换取利益……那时候我觉得日子真的是难熬,看不到一丝希望。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会如此,没想到出现了转机。不瞒你说,他死了之后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至于孩子……” 说到这里,杨白芷的声音轻了一些。 “我把他带到了这个世上,可他却一天的好日子都没能过。从他生下来就带着病,日日靠着药养着。他离开时,我心如刀绞,恨不得随他去了……后来我想通了,这于他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只是做母亲的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想让他多活一日。” 没做母亲前,盛露嫣或许对这番话还没那么深的感悟,现在却是非常能懂。作为母亲,她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受一丁点的罪。孩子若是病了,她恨不得替孩子生病。 “都过去了,想来孩子在天堂也不愿看到表姐为他难过。”盛露嫣安慰道。 杨白芷抹了抹泪,笑着道:“这大喜的日子我哭什么呢。可不是么,他去了天堂,不必再受人间的罪,我得为他高兴才是。”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她也调整了一年,如今在府中种种花、种种菜,日子也算平静。 盛露嫣想再多跟表姐说些什么,但时辰快到了,她也不能多留。 “表姐可还需要什么?”盛露嫣问,“若是你觉得这院子太偏僻了,我可以跟姑母说一声。” 如今她姑母巴结着她,想必也会听的。 杨白芷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在这里挺好的,远离正院,事儿也少。” “表姐若需要什么,让人给我捎信便是。” “好,多谢妹妹。” 她欠表妹的太多了,怕是很难再偿还,自是轻易不会再麻烦她。 今日见了许久未见的表姐,又参加了一场婚宴,盛露嫣心情极好。晚上回来就跟寻厉叽叽喳喳说起来今日的事情。比如听说谁谁谁家的小妾跟府中的小厮跑了,再比如赵尚书的儿子还没成亲就把丫鬟的肚子搞大了未婚妻那边闹了起来……这些事儿她从前都听不到的,如今她成了亲生了孩子,那些妇人再提起来时就不会避着她了。 寻厉今日也去了的,不过他们一个在内院,一个在外院。 明明参加的是同一场婚宴,结果寻厉却沉默寡言,一个字也没说。 “难道前院就没什么新鲜事儿吗?” 寻厉想了想,好像他知道的事情都不如夫人说的有趣,说了只会让人觉得沉重。 “没有。” 盛露嫣琢磨了一下,道:“也是,你是护京司的指挥使,成天冷着个脸,旁人谁敢在你面前讲这些趣事啊。” 寻厉想,夫人说得对,旁人只会在他面前讲一些重磅消息,比如,荣昌伯爵在外养了个外室,再比如他在李次辅身上闻到了一股子烟味儿,又或者赵尚书的儿子话里话外透露他未来岳父通敌卖国。 许是久未在外面跟人接触,盛露嫣的话匣子打开之后一时就没关上。直到二人熄灯躺床上准备睡觉了,盛露嫣的小嘴还在那里巴拉巴拉讲个不停。 寻厉倒也爱听她讲话,不过,此刻他却更想做些别的事情。 “干嘛呀,我还没说完呢!”话题被打断盛露嫣有些不悦。 寻厉动作未停,道:“夫人继续说便是。” 盛露嫣打了一下寻厉的手,道:“你这样我还怎么说?” 寻厉看着盛露嫣的眼睛问道:“难道夫人不想减肥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打着给我减肥的幌子做这样的事儿!”她早就看透他了。 寻厉跟盛露嫣对视了片刻,道:“我瞧着夫人比从前瘦了些。” 盛露嫣道:“骗人!” 她今日刚试过从前的衣裳,没穿上,尤其是胸前,扣子都扣不上。 寻厉认真地道:“为夫觉得腰比从前细了。” 寻厉这副认真的模样着实能蛊惑人,盛露嫣当下便信了几分。 “当真?” “真的。” 心里一旦动摇了,行动上自然也就不够坚定了。 寻厉竟是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的身子。没过多久盛露嫣就坚持不住了,罢了,不说了,减肥吧。 不过,盛露嫣的体重再也没能回到生孩子前。虽如此,但却比从前更光彩照人了。自律如寻厉有时都产生了不去上早朝的念头。道:“我瞧着夫人比从前瘦了些。” 盛露嫣道:“骗人!” 她今日刚试过从前的衣裳,没穿上,尤其是胸前,扣子都扣不上。 寻厉认真地道:“为夫觉得腰比从前细了。” 寻厉这副认真的模样着实能蛊惑人,盛露嫣当下便信了几分。 “当真?” “真的。” 心里一旦动摇了,行动上自然也就不够坚定了。 寻厉竟是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的身子。没过多久盛露嫣就坚持不住了,罢了,不说了,减肥吧。 不过,盛露嫣的体重再也没能回到生孩子前。虽如此,但却比从前更光彩照人了。自律如寻厉有时都产生了不去上早朝的念头。道:“我瞧着夫人比从前瘦了些。” 盛露嫣道:“骗人!” 她今日刚试过从前的衣裳,没穿上,尤其是胸前,扣子都扣不上。 寻厉认真地道:“为夫觉得腰比从前细了。” 寻厉这副认真的模样着实能蛊惑人,盛露嫣当下便信了几分。 “当真?” “真的。” 心里一旦动摇了,行动上自然也就不够坚定了。 寻厉竟是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的身子。没过多久盛露嫣就坚持不住了,罢了,不说了,减肥吧。 不过,盛露嫣的体重再也没能回到生孩子前。虽如此,但却比从前更光彩照人了。自律如寻厉有时都产生了不去上早朝的念头。道:“我瞧着夫人比从前瘦了些。” 盛露嫣道:“骗人!” 她今日刚试过从前的衣裳,没穿上,尤其是胸前,扣子都扣不上。 寻厉认真地道:“为夫觉得腰比从前细了。” 寻厉这副认真的模样着实能蛊惑人,盛露嫣当下便信了几分。 “当真?” “真的。” 心里一旦动摇了,行动上自然也就不够坚定了。 寻厉竟是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的身子。没过多久盛露嫣就坚持不住了,罢了,不说了,减肥吧。 不过,盛露嫣的体重再也没能回到生孩子前。虽如此,但却比从前更光彩照人了。自律如寻厉有时都产生了不去上早朝的念头。道:“我瞧着夫人比从前瘦了些。” 盛露嫣道:“骗人!” 她今日刚试过从前的衣裳,没穿上,尤其是胸前,扣子都扣不上。 寻厉认真地道:“为夫觉得腰比从前细了。” 寻厉这副认真的模样着实能蛊惑人,盛露嫣当下便信了几分。 “当真?” “真的。” 心里一旦动摇了,行动上自然也就不够坚定了。 寻厉竟是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的身子。没过多久盛露嫣就坚持不住了,罢了,不说了,减肥吧。 不过,盛露嫣的体重再也没能回到生孩子前。虽如此,但却比从前更光彩照人了。自律如寻厉有时都产生了不去上早朝的念头。 第92章 番外三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孩子见风就长,一日一个样。与此同时,边关也频频传来捷报。盛陵侯一举拿下敌军, 把丢失数十年的城池夺了回来。 敌国战败求和, 盛陵侯带着俘虏回京。 盛陵侯毕竟是立了大功的, 不赏赐是不可能的,而且还得大赏。盛陵侯的爵位又提了一层,直接变成了盛陵公。 盛露嫣巴不得她爹一直在边关驻守才好,可她也知道这不可能。他们侯府在整个大历国的势力极大, 如今她爹又手握兵权,若是如老承恩侯一般起了二心,怕是要变天。 皇上又岂能睡得着。 即便是再不喜欢她爹,但作为女儿, 她还是要去看一看的。接风宴上, 作为大历唯一个公爵,她爹得意不已。 一时之间,盛陵公在京城的声望高涨。有些不安分的世家又开始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比如, 盛露嫣的好姑母, 见风使舵的荣昌伯爵府。 然而, 这念头刚起, 就被狠狠镇压了。 自打盛陵公回京, 荣昌伯爵就频频来盛陵公府。这二人毕竟是亲戚关系,有荣昌伯爵夫人在中间, 旁人也说不出来什么。可不知怎地, 忽有一日荣昌伯爵养了外室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善妒的荣昌伯爵夫人哪里受得了这件事情, 顿时火冒三丈, 带着下人就去了那外室的住所。而那借口军营有事没回府的荣昌伯爵正在温柔乡里还没起来。 荣昌伯爵夫人毕竟是武将之女, 抄起来棍子就去打了荣昌伯爵。 荣昌伯爵虽在伯爵夫人面前向来是伏低做小的,可在外室面前不想让她看他懦弱的样子,顿时打了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想,如今她兄长是国公,侄女婿又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她还能怕了他不成?迅速跟荣昌伯爵打了起来。 这事儿闹得动静极大,左邻右舍都出来看了,也如风一般传到了京城的各个角落里。 第二日早朝时,御史弹劾了荣昌伯爵。 除了养外室一事,竟还把他从前干过的事儿翻了出来。世家腐朽多年,哪一家没点儿见不得人的事儿,荣昌伯爵自然也不少。这就要看皇上追究不追究了,显然,这次皇上打算翻旧账了。 皇上很是愤怒,说要给国公府一个交代,当场把荣昌伯爵身上京郊大营的差事给卸掉了,荣昌伯爵身上就只剩下一个爵位了。 那不懂行的听说了这个消息觉得皇上的处置重了些,那懂行的立马闭了嘴,加紧了尾巴做人,不该有的心思也连忙收了起来。 皇上这哪里是因为荣昌伯爵私德不修而处置他啊,分明是在杀鸡儆猴。 荣昌伯爵跟伯爵夫人彻底闹僵了,两个人关起门来在家里又打了一架。 荣昌伯爵怪伯爵夫人,伯爵夫人本有些后悔的,听了这话立马反驳回去。怎能怪她,明明怪丈夫养了外室!两个人打过闹过,夫妻情分基本没了,不过,心中都是后悔了的。 盛陵公自然也气得不轻。 皇上这哪里是在给他做主,分明是在打他的脸!他这才刚立了军功,皇上竟然就想不认账了不成? 然而,皇上转头就让人给盛陵公送了不少好东西来安抚他。还让传旨的太监劝他,不要因为荣昌伯爵的事情生气,皇上已经替他出气了。 盛陵公有苦说不出来。 接下来盛陵公赫然发现京城早已不是他离开之前的那个京城了。那些人表面上对他恭敬,但一提起来正事儿,没有一个敢应的,全都龟缩起来。有些甚至几日前还来巴结他的,如今他去找他们竟然借口闭门不见。 原本就不太牢靠的世家,如今竟然真的成了一盘散沙。 盛陵公在府上骂了数日,渐渐冷静下来。或许,承恩侯府以及简翼侯府的结局以及荣昌伯爵府的事情,让众人终于看清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若是跟皇上对着干,皇上或许不会过多处置承恩侯府和盛陵公府,但跟着他们干的那些人却一个比一个倒霉。 如此一来,谁还敢跟着盛陵公混呢。 盛陵公想明白这一点,又狠狠骂了皇上。 北面边关已稳,盛陵公手中的兵权也被收了回去,如今他是真的成了一个身居高位但手中无权的国公爷,他手握重权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与之相反的是,他的政敌,他那个好女婿竟然比他离开前还要厉害了些。 盛露嫣实在是瞧不得她爹上蹿下跳的样子,她终于没忍住,又回了一趟娘家。 盛露嫣也不说废话,直接道:“爹,您难道还没认清楚现实吗?” 盛陵公冷哼一声:“我做事需要你来教?” 盛露嫣挑了挑眉,提醒:“爹,您忘了您当初为何去的边关吗?” 盛陵公面露怒色,道:“你是生怕老子忘了你当初干的那些好事儿不成?” 盛露嫣丝毫不气,道:“爹,我劝您还是老实一些吧。皇上没清算您的后账已经是给您面子了,凭着您立的军功,定能安稳过一辈子的,何必再去外面搅和呢。毕竟,这对您也没什么好处。再说了,朝堂早就变天了,世家辉煌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您认清现实吧!” 道理盛陵公都懂,但真让他平静下来,有些难。 “皇上还是给了您面子的。若是不给您面子,早就像处置姑父一样,把您当年干过的事抖落出来了。若真把那些事儿弄出来,您觉得会如何?” 盛陵公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听说爹想把二妹妹嫁入宣平侯府?” 盛陵公大惊:“这事儿你都知道?” 他与宣平侯是在书房谈论的此事,当时并无旁人。 盛露嫣笑了,抚了抚鬓角的发。 盛陵公微微眯了眯眼:“你在府中安排了人?” 盛露嫣笑着道:“爹,这事儿可不是咱们府告诉我的。您以为是秘密,可早就人尽皆知了。” 不是他们府,自然就是宣平侯府泄露出去的,可此事泄露出去对宣平侯府有什么好处呢? “宣平侯是个什么性子想必您也知晓,胆小懦弱无能。经过承恩侯府和简翼侯府的事情,他这一点越发厉害了。他既不敢拒绝您,也不敢与咱们府联姻,无奈之下,只好宣扬出去。这事儿一旦公开,皇上必定不会赞同。这样他也就达到目的了。” 说完,盛露嫣感慨了一句:“哎,昔日您看不起的侯府如今也瞧不上您了呢,当真是世事无常啊~” 盛陵公脸色难看得很。 “我劝您不如在寒门里面给二妹妹找一门亲事。”说罢,盛露嫣又否定了,“不,寒门书生也不行。人家是饱读圣贤书的,就二妹妹那身世人家肯定要嫌弃的,而且二妹妹虽是侯府长大,但不怎么读书,跟人家没什么共同语言。倒不如找个将门嫁过去。他们既畏惧咱们侯府,哦,不对,是公爵府的势力,又能制得住二妹妹,一举数得。” 盛陵公虽然很讨厌长女,但她的话倒也听进去一些。 “是皇上派你来当说客的?” 盛露嫣笑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怕爹做出来无可挽回的事情连累我,也连累了三弟,所以来提醒您一下。” 盛陵公的火气又上来了。 这个长女当真是知道怎么气他,三句话就让他烦得不行,想把她撵出去。 “孩子可还好?” “特别好,能吃能睡,长得也好看,看起来也很机灵,跟我似的。” 盛陵公听后最后一句冷哼一声,道:“改日带过来我瞧一瞧。” 盛露嫣道:“如今天热,不便出门,等以后吧。” 盛陵公有些不悦。他们国公府又不是在什么穷乡僻壤的地方,两个府离得也近,怎么就不能出门了。 只听盛露嫣又道:“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您还没俩孩子见面礼呢!” “老子都没见着孩子如何给见面礼?” “爹怎么越发抠搜了。” 盛露嫣的确知道怎么气死她爹,盛陵公终于忍不住,让盛露嫣滚了。 不过,临走时,管事还是把见面礼给她送了过来。 虽说被她爹骂了几句,但盛露嫣还是挺开心的,至少没空着手离开。 盛晨曦得知盛露嫣来了,跑了过来。 见盛晨曦要说什么不好听的话,盛露嫣笑着道:“盛晨曦,想必你也知道咱们府没落了,以后有的是你求我的时候,开口之前可要想清楚了。” 盛晨曦憋得脸色通红,但终究没敢说什么。 盛露嫣想,倒是长进了些,她也没理会她,坐着马车离开了。三弟去游学了,如今不在公爵府中,她也每个能说话的人。况且两个孩子还在家中,她哪有功夫理会他们,她得回家看孩子去。 没过几日,盛露嫣就听说她爹给盛晨曦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宣平侯夫人娘家的侄子,也是个府上有爵位要继承的,不过,这侄子却是个不上进的,这福安侯府也是个眼瞧着就要没落的,说不定哪日就要完了。 看来她爹还是不死心,低不下头与寒门联姻。 为了不牵连自己,盛露嫣回府上劝了一回的。结果她爹和盛晨曦都认为她不安好心。 盛露嫣也不再劝。 盛晨曦的婆家福安侯府一直安安稳稳的,第二年,她也顺顺利利嫁了过去。然而,嫁过去不到一个月,这婆家就倒了。不仅身上的官职没了,爵位也没了,而且限期搬回老家去。 作为福安侯府的姻亲,盛陵公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可皇上却没给他这个面子,毕竟,如今福安侯可是被扒出来当年支持的人是三皇子,而不是如今的皇上二皇子。一旦涉及到这种事,可就可大可小了。 盛露嫣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晚上,她琢磨了一下措辞,隐晦地问寻厉:“皇上……可是故意的?” 这宣平侯夫人的娘家福安侯府早就不行了,怎么还能坚持一年多,而且还是在盛晨曦嫁过去之后才倒的。很难不让人怀疑皇上是不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恶心盛陵公府。 寻厉点了点头,默认了此事。 盛露嫣想,皇上可真是……会算计。若是在盛晨曦嫁过去之前惩治了福安侯府,那么两家的联姻势必要黄了,而她父亲定要给盛晨曦重新找一家门当户对的嫁过去。这样定会增加国公府的势力。 如今这般做,倒是把盛陵公府置于了孤立无援的位置上。 盛晨曦哭哭啼啼回了娘家,说不想离开京城,可是又能怎么办呢,皇上下令离京的名单里可是有她的。 一朝从国公府的小姐变成了平民百姓家的妇人,就连和离都没指望,盛晨曦心绪不平,郁郁寡欢。但她这一辈子,再也没能回到京城来。 当初盛陵公想要续弦的消息传出去时,众人纷纷想要把女儿嫁过去,毕竟嫁过去可就是现成的国公夫人,整个大历独一份的。 然而,国公府的姻亲荣昌伯爵府和福安侯府的遭遇让大家止住了脚步。即便是再想攀高枝,也没人想成为下一个荣昌伯爵府和福安侯府。 在赵姨娘给盛陵公生了个虎头虎脑的儿子时,盛陵公忽觉年岁也不小了,终于歇了续弦的心思。每日好好教育儿子,亦或者逗逗外孙。 几年后,在外游历数年的盛元丰终于回了京城。 不过,比他更先到达京城的是他写的《元丰游记》。 离开京城到了漠北,盛元丰又在军营中待了数月,可他明白,这终究不是他想要的,子承不了父业。在与父亲争吵一次后,他离开了家,独自去外游历。 盛元丰打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上等的,几位进士为他授课。本以为他在科举上会有所建树,没想到家中却突然出了变故。所以,他的学识是不容怀疑的。 这几年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识也广了。 他读书多有学识,经历也多曾从最高处落下,见识也广,写出来的东西很是吸引人,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 这日,盛露嫣正在给长女讲着《元风游记》中的故事,忽然一片阴影投了下来。 盛露嫣抬眸看了过去。 “阿姐,我回来了。” 数年未见,看着比从前高壮了许多的弟弟,盛露嫣瞬间红了眼眶。的盛元丰终于回了京城。 不过,比他更先到达京城的是他写的《元丰游记》。 离开京城到了漠北,盛元丰又在军营中待了数月,可他明白,这终究不是他想要的,子承不了父业。在与父亲争吵一次后,他离开了家,独自去外游历。 盛元丰打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上等的,几位进士为他授课。本以为他在科举上会有所建树,没想到家中却突然出了变故。所以,他的学识是不容怀疑的。 这几年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识也广了。 他读书多有学识,经历也多曾从最高处落下,见识也广,写出来的东西很是吸引人,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 这日,盛露嫣正在给长女讲着《元风游记》中的故事,忽然一片阴影投了下来。 盛露嫣抬眸看了过去。 “阿姐,我回来了。” 数年未见,看着比从前高壮了许多的弟弟,盛露嫣瞬间红了眼眶。的盛元丰终于回了京城。 不过,比他更先到达京城的是他写的《元丰游记》。 离开京城到了漠北,盛元丰又在军营中待了数月,可他明白,这终究不是他想要的,子承不了父业。在与父亲争吵一次后,他离开了家,独自去外游历。 盛元丰打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上等的,几位进士为他授课。本以为他在科举上会有所建树,没想到家中却突然出了变故。所以,他的学识是不容怀疑的。 这几年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识也广了。 他读书多有学识,经历也多曾从最高处落下,见识也广,写出来的东西很是吸引人,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 这日,盛露嫣正在给长女讲着《元风游记》中的故事,忽然一片阴影投了下来。 盛露嫣抬眸看了过去。 “阿姐,我回来了。” 数年未见,看着比从前高壮了许多的弟弟,盛露嫣瞬间红了眼眶。的盛元丰终于回了京城。 不过,比他更先到达京城的是他写的《元丰游记》。 离开京城到了漠北,盛元丰又在军营中待了数月,可他明白,这终究不是他想要的,子承不了父业。在与父亲争吵一次后,他离开了家,独自去外游历。 盛元丰打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上等的,几位进士为他授课。本以为他在科举上会有所建树,没想到家中却突然出了变故。所以,他的学识是不容怀疑的。 这几年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识也广了。 他读书多有学识,经历也多曾从最高处落下,见识也广,写出来的东西很是吸引人,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 这日,盛露嫣正在给长女讲着《元风游记》中的故事,忽然一片阴影投了下来。 盛露嫣抬眸看了过去。 “阿姐,我回来了。” 数年未见,看着比从前高壮了许多的弟弟,盛露嫣瞬间红了眼眶。的盛元丰终于回了京城。 不过,比他更先到达京城的是他写的《元丰游记》。 离开京城到了漠北,盛元丰又在军营中待了数月,可他明白,这终究不是他想要的,子承不了父业。在与父亲争吵一次后,他离开了家,独自去外游历。 盛元丰打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上等的,几位进士为他授课。本以为他在科举上会有所建树,没想到家中却突然出了变故。所以,他的学识是不容怀疑的。 这几年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识也广了。 他读书多有学识,经历也多曾从最高处落下,见识也广,写出来的东西很是吸引人,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 这日,盛露嫣正在给长女讲着《元风游记》中的故事,忽然一片阴影投了下来。 盛露嫣抬眸看了过去。 “阿姐,我回来了。” 数年未见,看着比从前高壮了许多的弟弟,盛露嫣瞬间红了眼眶。的盛元丰终于回了京城。 不过,比他更先到达京城的是他写的《元丰游记》。 离开京城到了漠北,盛元丰又在军营中待了数月,可他明白,这终究不是他想要的,子承不了父业。在与父亲争吵一次后,他离开了家,独自去外游历。 盛元丰打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上等的,几位进士为他授课。本以为他在科举上会有所建树,没想到家中却突然出了变故。所以,他的学识是不容怀疑的。 这几年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识也广了。 他读书多有学识,经历也多曾从最高处落下,见识也广,写出来的东西很是吸引人,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 这日,盛露嫣正在给长女讲着《元风游记》中的故事,忽然一片阴影投了下来。 盛露嫣抬眸看了过去。 “阿姐,我回来了。” 数年未见,看着比从前高壮了许多的弟弟,盛露嫣瞬间红了眼眶。 第93章 番外四 盛陵侯回京的第二年, 驻守边关多年的郑将军也要回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盛露嫣开心得一整夜没睡好觉。 大历朝一直受到边关的侵扰,除却盛陵侯去的北面, 郑将军所在的西侧也是如此。不过, 北面敌军更猖狂些,西面小打小闹多一些。 因为大历在北面的节节胜利,西面也老实了些。再加上新的武器装备上, 西面更是退了回去, 不敢再来侵扰。 在这样的形势下,郑将军要归来了。 晚上, 盛露嫣拉着寻厉不停地说着关于自己小时候在将军府的事情, 越说越开心。 这些事情寻厉倒也爱听,只不过,闻着盛露嫣身上沐浴过的香气,他有些心猿意马, 手也渐渐变得不老实。 “啪!”盛露嫣拍掉了寻厉的手。 “干嘛呢, 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手虽然被打掉了, 但寻厉也没就此放弃, 再次抬了起来, 道:“嗯, 听着呢, 夫人继续说便是, 不用理会为夫。” 盛露嫣有些无语,他这么做她哪里还能用心讲事情,她的注意力早就转移到他身上去了。 “不行, 你离我远些。”盛露嫣道。 寻厉这般不守规矩她根本没法好好说话好吧。 见寻厉一直盯着她, 动也不动, 无奈之下,盛露嫣只好自己往里面靠了靠。 瞧着寻厉想要过来,盛露嫣立马道:“停!别过来!” 寻厉动作微顿,道:“好。” 盛露嫣缓了缓,又继续讲了起来。 寻厉果然乖觉,没再靠近,也没再碰她,不仅如此,还开始附和她讲的话。 “哦?是吗?夫人还会爬树?” 盛露嫣得意地说:“那当然了,我爬树的技术高着呢,不然咱们改日比一比?” “不用比了,为夫甘拜下风,定是夫人厉害。” 说着话,寻厉给盛露嫣盖了盖被子,人也顺势往里挪了一下。 盛露嫣并未察觉,继续说着自己在将军府做的事情。 不过,说着说着,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被寻厉圈入了怀中,而且退无可退。 “你!”盛露嫣开始指责寻厉。 寻厉亲了亲盛露嫣的耳垂,对着她的耳朵道:“嗯,夫人继续说,为夫听着呢。” 盛露嫣浑身一颤,一股酥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成亲数年,他竟是比盛露嫣自己还要了解她的身子了。这般情况下盛露嫣哪里还有心思再说下去,只能顺了寻厉的意。 从寻厉那里得知舅舅已经入京,盛露嫣开心得不得了,想着过几日就去舅舅府上探望一番。结果当天下午便传出来一个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事情。 传言,郑将军入宫后与皇上闭门谈了半日,中午还在皇宫用了饭。吃过饭,出了宫门,郑将军直奔盛陵公府,把盛陵公狠狠打了一顿,这才出了国公府的门。 盛露嫣能说什么呢,只能说她爹该打。 没等盛露嫣去将军府,郑将军就先来探望她了。 瞧着舅舅脸上的淤青,盛露嫣猜想这应是与她爹打架留下的。她爹也真是的,自己做错了事就站在那里挨打好了,竟然还有脸还手,她都替他觉得丢脸。 “我本想着这几日将军府上的客人毕竟很多,便先不去打扰,等过几日再去,没想到竟劳烦舅舅先来看我了,委实是我的不对。”盛露嫣道。 郑将军看着珠圆玉润比他离开前不知健康多少的外甥女,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之所以今日过来,便是听了不少传言,担心外甥女过得不好。他想着,若是外甥女过得不好,他今日定要再打上一架。如今瞧着,但也不差。 郑将军对寻厉里又了解这些事儿。总之外甥女是个聪慧的,又一直在京城待着,想必对各家的儿郎比较了解。 “行,你看着办吧,只要人好就行。”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实在不行让你那夫婿把人家三代都给我查清楚了,可别再嫁个像你爹一样的人!” 说完,郑将军突然想起来面前之人是那狼心狗肺之人的女儿,顿觉有些不妥。只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 盛露嫣心里没有丝毫不悦,她笑了笑,说:“好,我一定给表妹找个好儿郎。” 一回生两回熟,上回已经给姑姑家的表妹说过亲事,如今再给舅舅家的表妹说亲,倒也熟悉。 “只是不知表妹有何需求?”盛露嫣问道。 舅舅的要求她知道了,她也得问问表妹的才是。如今她与寻厉夫妻感情深,便希望旁人也是如此。所以,不光要知晓父母的意见,也得问问女子的。 郑将军皱了皱眉,一时语塞。他常年在前面带兵打仗,很少见着女儿。女儿的性子太软了些,他稍微一大声说话她就怕。父女俩人之间的交谈也不太多。 而且,女儿性子虽然软,但极有主意,他若真的私下给她定了一门她不满意的亲事,也不知会不会闹出来什么幺蛾子。 “要不改日让她来跟你说一说?” 盛露嫣道:“好。” 隔了几日,阿楠表妹来了府中。 看着阿楠表妹柔弱的模样,再想到舅舅那粗犷的模样,她着实难以想象这两个人是父女。 “见过表姐。”阿楠柔声说道。 “表妹何须如此多礼,快坐。”盛露嫣热情地道。 阿楠比盛露嫣小上几岁,舅舅没离开京城前,她们二人也常常在一处玩。虽数年不见,可毕竟有血缘在,再加上从前的交情,几句话便熟络起来。 阿楠也借机跟盛露嫣致歉:“回京的途中车马跑得太快,我有些不适应,在床上躺了几日。那日表姐来府中拜访我也没能起来,委实是我的不对。” 前几日盛露嫣就去了将军府上,不过听舅母说表妹病着,没见着面。 “今日可好些了?不如请邵院使来看看。”盛露嫣道。 阿楠摇了摇头:“多谢表姐,不过不必了。我自己也懂些医术,已经调理好了。” 盛露嫣仔细看了看阿楠的脸色。也不知那边境的风沙是不是有选择地吹的,舅舅的脸被吹得沧桑了几分,可阿楠的脸却依旧细嫩。看起来不像是在边境待了几年,倒像是在江南水乡过了数年。 且这年纪哪里大了,表妹水灵灵的,看起来刚刚好。 见她脸色还好,盛露嫣便没再多言。她正琢磨着要怎么开口跟表妹说一说亲事的事情,表妹便自己说了出来。 “我爹说想让表姐给我寻一门亲事,不知表姐心里可有了主意?” 这倒是打了盛露嫣一个措手不及。她瞧着满屋子伺候的人,连忙给孙嬷嬷使了个颜色。孙嬷嬷把人都安排了出去。 表妹看起来性子柔弱,没想到有些事情上也如舅舅一般不拘小节,亲事这种事上张口就问了出来。 等人都退出去了,盛露嫣方道:“尚未,我想问问表妹的意见再做打算。” 阿楠直白地道:“我想找个读书人,最好脾气性子好一些的。太有主意的我不喜欢,太高大粗犷的我也不喜欢。” 盛露嫣:…… 这父女之间的关系得有多差,表妹想要找的夫婿竟是与舅舅截然相反。 “家世呢?”盛露嫣又问。 “这倒没什么。”阿楠道。 盛露嫣心中有数了,道:“好,我知道了。过几日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想必舅母也收到了帖子,你那日好好打扮一下,我引着你见见人。” “多谢表姐。” 随后二人又聊了些话,得知阿楠还曾去军营中做过大夫,盛露嫣对她佩服不已。 晚上,盛露嫣跟寻厉提起来表妹阿楠。 “别看我舅舅胡子拉碴的,舅母也比寻常女子壮实些。但表妹长得挺秀气的,她那模样约摸是随了我外祖母。小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知书达理。舅舅托我给表妹寻觅一门亲事,夫君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也不是寻厉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上次杨白瑶的事情他就帮忙找过。 旁人绝不会知道这位面容冰冷不近人情的护京司指挥使私下会做些媒婆干的事儿。 “容为夫好好想想。” 盛露嫣也不是立时就要寻厉给个答案,说完,又道:“我听说太后娘娘要给宗室子弟说亲事,我琢磨着从里面挑选一个。我对他们不太熟悉,夫君可了解那些宗室的脾性?” 这可把寻厉难为住了。宗室里面,但凡参与政事的人年岁都不算小,他们护京司更多的也是在关注这些手中握有权力的宗室的动向。至于那些王爷郡王的子侄,却是不怎么关注。 不过,既然是盛露嫣有所求,寻厉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为夫好好查一查。” “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盛露嫣道。 说完,盛露嫣便离开了房间去隔壁看孩子了。 寻厉一直在屋里处理政事,等处理完才觉得身边空落落的,这才发现盛露嫣已经离开很久了。 “夫人呢?”寻厉问。 “回大人的话,夫人去隔壁哄少爷和姑娘睡觉了。” 听到这话,寻厉抿了抿唇。 他白日里本就忙,晚上大半时间也很忙,好不容易能与夫人坐在一处,可一晚上夫人不是在说旁人的事情,就是去哄孩子,已经好几日没能与他好好说说话。你见见人。” “多谢表姐。” 随后二人又聊了些话,得知阿楠还曾去军营中做过大夫,盛露嫣对她佩服不已。 晚上,盛露嫣跟寻厉提起来表妹阿楠。 “别看我舅舅胡子拉碴的,舅母也比寻常女子壮实些。但表妹长得挺秀气的,她那模样约摸是随了我外祖母。小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知书达理。舅舅托我给表妹寻觅一门亲事,夫君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也不是寻厉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上次杨白瑶的事情他就帮忙找过。 旁人绝不会知道这位面容冰冷不近人情的护京司指挥使私下会做些媒婆干的事儿。 “容为夫好好想想。” 盛露嫣也不是立时就要寻厉给个答案,说完,又道:“我听说太后娘娘要给宗室子弟说亲事,我琢磨着从里面挑选一个。我对他们不太熟悉,夫君可了解那些宗室的脾性?” 这可把寻厉难为住了。宗室里面,但凡参与政事的人年岁都不算小,他们护京司更多的也是在关注这些手中握有权力的宗室的动向。至于那些王爷郡王的子侄,却是不怎么关注。 不过,既然是盛露嫣有所求,寻厉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为夫好好查一查。” “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盛露嫣道。 说完,盛露嫣便离开了房间去隔壁看孩子了。 寻厉一直在屋里处理政事,等处理完才觉得身边空落落的,这才发现盛露嫣已经离开很久了。 “夫人呢?”寻厉问。 “回大人的话,夫人去隔壁哄少爷和姑娘睡觉了。” 听到这话,寻厉抿了抿唇。 他白日里本就忙,晚上大半时间也很忙,好不容易能与夫人坐在一处,可一晚上夫人不是在说旁人的事情,就是去哄孩子,已经好几日没能与他好好说说话。你见见人。” “多谢表姐。” 随后二人又聊了些话,得知阿楠还曾去军营中做过大夫,盛露嫣对她佩服不已。 晚上,盛露嫣跟寻厉提起来表妹阿楠。 “别看我舅舅胡子拉碴的,舅母也比寻常女子壮实些。但表妹长得挺秀气的,她那模样约摸是随了我外祖母。小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知书达理。舅舅托我给表妹寻觅一门亲事,夫君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也不是寻厉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上次杨白瑶的事情他就帮忙找过。 旁人绝不会知道这位面容冰冷不近人情的护京司指挥使私下会做些媒婆干的事儿。 “容为夫好好想想。” 盛露嫣也不是立时就要寻厉给个答案,说完,又道:“我听说太后娘娘要给宗室子弟说亲事,我琢磨着从里面挑选一个。我对他们不太熟悉,夫君可了解那些宗室的脾性?” 这可把寻厉难为住了。宗室里面,但凡参与政事的人年岁都不算小,他们护京司更多的也是在关注这些手中握有权力的宗室的动向。至于那些王爷郡王的子侄,却是不怎么关注。 不过,既然是盛露嫣有所求,寻厉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为夫好好查一查。” “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盛露嫣道。 说完,盛露嫣便离开了房间去隔壁看孩子了。 寻厉一直在屋里处理政事,等处理完才觉得身边空落落的,这才发现盛露嫣已经离开很久了。 “夫人呢?”寻厉问。 “回大人的话,夫人去隔壁哄少爷和姑娘睡觉了。” 听到这话,寻厉抿了抿唇。 他白日里本就忙,晚上大半时间也很忙,好不容易能与夫人坐在一处,可一晚上夫人不是在说旁人的事情,就是去哄孩子,已经好几日没能与他好好说说话。你见见人。” “多谢表姐。” 随后二人又聊了些话,得知阿楠还曾去军营中做过大夫,盛露嫣对她佩服不已。 晚上,盛露嫣跟寻厉提起来表妹阿楠。 “别看我舅舅胡子拉碴的,舅母也比寻常女子壮实些。但表妹长得挺秀气的,她那模样约摸是随了我外祖母。小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知书达理。舅舅托我给表妹寻觅一门亲事,夫君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也不是寻厉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上次杨白瑶的事情他就帮忙找过。 旁人绝不会知道这位面容冰冷不近人情的护京司指挥使私下会做些媒婆干的事儿。 “容为夫好好想想。” 盛露嫣也不是立时就要寻厉给个答案,说完,又道:“我听说太后娘娘要给宗室子弟说亲事,我琢磨着从里面挑选一个。我对他们不太熟悉,夫君可了解那些宗室的脾性?” 这可把寻厉难为住了。宗室里面,但凡参与政事的人年岁都不算小,他们护京司更多的也是在关注这些手中握有权力的宗室的动向。至于那些王爷郡王的子侄,却是不怎么关注。 不过,既然是盛露嫣有所求,寻厉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为夫好好查一查。” “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盛露嫣道。 说完,盛露嫣便离开了房间去隔壁看孩子了。 寻厉一直在屋里处理政事,等处理完才觉得身边空落落的,这才发现盛露嫣已经离开很久了。 “夫人呢?”寻厉问。 “回大人的话,夫人去隔壁哄少爷和姑娘睡觉了。” 听到这话,寻厉抿了抿唇。 他白日里本就忙,晚上大半时间也很忙,好不容易能与夫人坐在一处,可一晚上夫人不是在说旁人的事情,就是去哄孩子,已经好几日没能与他好好说说话。你见见人。” “多谢表姐。” 随后二人又聊了些话,得知阿楠还曾去军营中做过大夫,盛露嫣对她佩服不已。 晚上,盛露嫣跟寻厉提起来表妹阿楠。 “别看我舅舅胡子拉碴的,舅母也比寻常女子壮实些。但表妹长得挺秀气的,她那模样约摸是随了我外祖母。小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知书达理。舅舅托我给表妹寻觅一门亲事,夫君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也不是寻厉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上次杨白瑶的事情他就帮忙找过。 旁人绝不会知道这位面容冰冷不近人情的护京司指挥使私下会做些媒婆干的事儿。 “容为夫好好想想。” 盛露嫣也不是立时就要寻厉给个答案,说完,又道:“我听说太后娘娘要给宗室子弟说亲事,我琢磨着从里面挑选一个。我对他们不太熟悉,夫君可了解那些宗室的脾性?” 这可把寻厉难为住了。宗室里面,但凡参与政事的人年岁都不算小,他们护京司更多的也是在关注这些手中握有权力的宗室的动向。至于那些王爷郡王的子侄,却是不怎么关注。 不过,既然是盛露嫣有所求,寻厉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为夫好好查一查。” “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盛露嫣道。 说完,盛露嫣便离开了房间去隔壁看孩子了。 寻厉一直在屋里处理政事,等处理完才觉得身边空落落的,这才发现盛露嫣已经离开很久了。 “夫人呢?”寻厉问。 “回大人的话,夫人去隔壁哄少爷和姑娘睡觉了。” 听到这话,寻厉抿了抿唇。 他白日里本就忙,晚上大半时间也很忙,好不容易能与夫人坐在一处,可一晚上夫人不是在说旁人的事情,就是去哄孩子,已经好几日没能与他好好说说话。你见见人。” “多谢表姐。” 随后二人又聊了些话,得知阿楠还曾去军营中做过大夫,盛露嫣对她佩服不已。 晚上,盛露嫣跟寻厉提起来表妹阿楠。 “别看我舅舅胡子拉碴的,舅母也比寻常女子壮实些。但表妹长得挺秀气的,她那模样约摸是随了我外祖母。小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知书达理。舅舅托我给表妹寻觅一门亲事,夫君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也不是寻厉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上次杨白瑶的事情他就帮忙找过。 旁人绝不会知道这位面容冰冷不近人情的护京司指挥使私下会做些媒婆干的事儿。 “容为夫好好想想。” 盛露嫣也不是立时就要寻厉给个答案,说完,又道:“我听说太后娘娘要给宗室子弟说亲事,我琢磨着从里面挑选一个。我对他们不太熟悉,夫君可了解那些宗室的脾性?” 这可把寻厉难为住了。宗室里面,但凡参与政事的人年岁都不算小,他们护京司更多的也是在关注这些手中握有权力的宗室的动向。至于那些王爷郡王的子侄,却是不怎么关注。 不过,既然是盛露嫣有所求,寻厉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为夫好好查一查。” “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盛露嫣道。 说完,盛露嫣便离开了房间去隔壁看孩子了。 寻厉一直在屋里处理政事,等处理完才觉得身边空落落的,这才发现盛露嫣已经离开很久了。 “夫人呢?”寻厉问。 “回大人的话,夫人去隔壁哄少爷和姑娘睡觉了。” 听到这话,寻厉抿了抿唇。 他白日里本就忙,晚上大半时间也很忙,好不容易能与夫人坐在一处,可一晚上夫人不是在说旁人的事情,就是去哄孩子,已经好几日没能与他好好说说话。 第94章 番外五 很快, 太后的寿辰到了,盛露嫣精心打扮了一番,去了宫里。 不多时, 郑将军夫妇也带着女儿来了。 因着他们夫妇二人在外多年,对京城中的人和事早就不太了解, 所以盛露嫣领着表妹阿楠去了太后身边。 太后看着阿楠的模样, 心中满意得不得了,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要把她许配给哪个王孙贵胄了。她握着盛露嫣的手,笑着道:“还是你贴心, 知道我想做什么。” 盛露嫣看了一眼垂着头没说话的阿楠, 笑了笑, 没说什么, 一切尽在不言中。 盛露嫣如今已经能在贵妇圈里如鱼得水,也知道如何讨好太后她老人家。但阿楠对于这样的事情却不太喜欢, 也不太擅长,听了有一会儿, 她便借口更衣出去了。 宫女在前面领路,阿楠跟在后面。 结果御花园那边不知出了点什么事,而出事的那人正是小宫女的同乡,她频频转头看向额御花园的方向,似乎很想过去。 阿楠见她如此,便让她过去了。 小宫女迟疑了一下,瞧着不远处的宫殿, 给阿楠指了指回去的路, 便离开了。 小宫女走后, 阿楠看着回去的路, 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虽说父亲的很多决定她都不太支持, 但有一点父亲没说错,京城与边境的确有很大的不同。里面闷得很,倒不如在外面透透气,等宴席开始了她再回去。 她朝着人少的地方随意走着,走着走着,发现自己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周遭的景致也与旁边的大不相同。阿楠看了看四周,准备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可走了约摸一刻钟左右这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她本不想麻烦人的,如今也只好去问问宫里的内侍了,可转眼一瞧,四下竟然无人。 阿楠只好凭着感觉朝着前面走去。 没走几步,就瞧见迎面走过来一个男子。那男子约摸三旬左右,瞧着穿着,定然不是宫里的内侍。既然不是内侍,那定然是今日来参加寿宴的官宦人家。 阿楠连忙往一旁避了避。 不料,那人在走到她身侧时竟然停了下来。 “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的声音醇厚,倒是极好听。不过,阿楠为了避免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没有告知外男自己的身份,抿了抿唇,只道:“迷路了。” 听到这话,那男子轻笑了一声,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些。 “皇宫大,最好不要乱走。走吧,我带你回去。” 这话让人听了着实觉得有些逾越没分寸。 男子走了几步,却发现那小姑娘并未跟上,他转头看了一眼垂头立在原地的人,道:“跟上。” 阿楠却并未有所动作。 男子微微蹙眉,瞥了一眼一侧的宫殿,沉声问:“你与承恩侯府是什么关系?” 阿楠终于抬起了头。即便远离京城,她也知道承恩侯府上发生的事情,又怎会与他们府上扯上什么关系。即便是再不想与这男子说话,也得解释清楚了。 “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阿楠的眼神,男子却微微一怔。 好干净清澈的一双眼睛! “我父亲是镇西将军。”说着,她把进宫给的腰牌抬起来给男人看了看。 听到阿楠的身份,男子的脸色变得柔和了许多。 “原来是郑将军的女儿,如今也长这么大了。” 他记得郑将军家有个儿子骁勇善战,还有一个幼女,没想到女儿竟然这般大了。 这话让阿楠越发觉得不舒服。他们二人也差不了多少,可这男子说话却如长辈一般。 “走吧,我带你离开此处。”男子道。 阿楠依旧犹豫,她抿了抿唇,道:“烦请告知路线便好。” 男女授受不亲,若是她与这外男同行,被人看到了难免会传出去什么闲话。如今父亲和表姐正准备给她议亲,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男子微微一怔,笑了。 他抬手给阿楠指了指路,先行离开了。 阿楠的方向感着实不好,走了一刻钟也没能找到正确的路,直到问了几位路过的宫女和太监才终于看到太后的宫殿了。 她眼睛往一边一瞟,竟是又看到了刚刚那男子,那男子正靠在假山上小憩,不知在想什么。他似乎察觉到她看过来了,睁开了眼睛。 眼睛睁开的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场都不同了,变得异常犀利,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很快男子就恢复如常,又像刚刚似的一副儒雅的样子,笑着道:“还好,你终于找到正确的路了。” 看着男子眼里的戏谑,阿楠脸瞬间红了。这短短的一段路程,她竟是走了半个时辰,还问了许多人。 看着阿楠微红的脸颊,徐青桓心里微微一动。 他今日也不知怎的,竟会在这里等着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姑娘。 今日一大早,谢氏便让人传话,说有重要的事情与他说,说完便不会再见。他们夫妻间虽多有猜忌,但毕竟也做了多年的夫妻。他便独自一人去了冷宫中。出了冷宫,就遇到了面前这个小姑娘。 刚刚走远之后,他还在想那小姑娘能不能走出来。 走到此处时,看着不远处御花园里的人,忽然觉得有些烦闷,便想着在这里歇一歇,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或许是昨晚批阅奏折太久了。 不然也不会滋生一些奇怪的想法。 面前的小姑娘尚小,且对他似乎很是防备。 说完话,徐青桓摇了摇头,晃了晃脑子,哂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小姑娘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徐青桓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阿楠。 阿楠看着男子的眼神,抿了抿唇,鼓足勇气,说道:“你中毒了。” 徐青桓眼神顿时变得锐利。 刚刚那种害怕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阿楠有些后悔说这话了。 其实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察觉到这男子身上的味道有些异常,一开始还不太确定,直到此刻他看了他的症状便确定了些。她自幼嗅觉比旁人灵敏些,又学过数年的医术,懂得比旁人多些。只是,她也知道皇宫是个凶险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本也不想多管闲事的,可这人不仅给她指了路,还很关心她。虽说话的语气和内容有些逾越,但并未做什么逾越的事情。 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只听阿楠道:“你刚刚是不是觉得困乏,睡着了?” 徐青桓没做声。 “你摸一摸太阳穴的位置,是不是如针扎一样?”阿楠抬手给他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 徐青桓抬起手来碰了碰,只轻轻一碰,顿时如针扎一般。 “你再摸一摸后脑勺的位置。” 徐青桓刚碰到,顿时有一种呕吐的感觉袭来,但他忍住了,没有在外面出糗。 见他如此,阿楠抬步朝着徐青桓走了过来。 走到徐青桓面前时,踮起脚尖,没等徐青桓反应过来,便狠狠按了一下他头上的某个位置。 徐青桓再也忍不住,推开面前的姑娘,转头扶着假山吐了起来。 阿楠却还没停,又使劲儿按了按。 徐青桓吐得更厉害了。 心想,这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敢碰他的头。他很想制止阿楠,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直到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才舒服了些。 他正欲回头训斥,只见面前出现了一方浅绿色的帕子,上面绣着他没见过的一种花草。 “擦一擦吧,弄脸上了。” 徐青桓本已觉得不追究这小丫头,听到这话,忍不住回头瞪了她一眼。不过,转头之前接过了帕子擦了擦脸。 他已经有多年没这么丢脸过了。 “能吐出来就好多了。”阿楠道。 说着还抬手给他把了把脉,把完之后,道:“嗯,确实好多了,不过你还是赶紧去找大夫看一看吧,须得好好调养几个月,不然……嗯,会落下病根儿。” 说到后面阿楠的语气怪怪的,有些不自然。 “什么病根儿?”徐青桓问。 阿楠看着他的眼神,往下瞥了瞥,冷静地说了几个字:“不能有子嗣。” 徐青桓脸色顿时大变,脑海中浮现出来诸多的事。不过,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知书达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性子,只能说果然是边境长大的么。 “你这小丫头还未出阁,怎能对男子说出这样的话?” “医者父母心,没有男女之分。”阿楠一本正经说道。况且,父亲为了练她的胆子让她去军中待过数年,她给伤患看病时也没管过这么多。 随后她顿了顿,嘀咕了一句:“我也不小了。” 她爹老是念叨她年纪大,要嫁不出去,老在家里了。 这小丫头……徐青桓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阿楠不想说。 见状,徐青桓低头看了看她腰间的腰牌,只见那腰牌不见了,环顾四周,竟是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了起来,看着上面的名字,道:“陌楠……夜深楠树远,春气陌林香……名字倒是好听,不像你父亲那个大老粗起的。” 阿楠皱眉。刚刚她还觉得这人不错,怎得能随意唤她名字,还说她父亲的不是。 “还给我!” 徐青桓笑了,把腰牌递到了阿楠手中。 “小丫头,今日多谢你了,我定会好好谢谢你的。” 说罢,转身离去了。 春天到了,似乎空气了也弥漫了一股楠木的香味儿,沁人心脾又柔韧坚强。 隔了没几日,盛露嫣便听说先皇后谢氏因下毒谋害皇上,被赐死了。 “皇上可有大碍?”盛露嫣问。 寻厉道:“皇上的确中了毒,不过好在发现得及时,应无大碍。” 盛露嫣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如今朝堂好不容易肃清了些,可不能再动荡了。 这夫妻俩都不知道那发现了皇上中毒之人是谁,说了几句此事后,便说起了阿楠的亲事,二人商量着京城的子弟中哪一位更合适些。 约摸过了一月左右,寻厉被皇上留了下来。 “听说爱卿最近在为郑将军的女儿寻觅合适的夫婿?朕竟不知爱卿何时有了这样的癖好。” 君臣相处近十年,寻厉自是知晓皇上的性子,一听这语气便知皇上不高兴了。他着实不解,皇上为何会不高兴。 “郑将军下个月便要离京,他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女儿的亲事,前些日子他找上了内人,托内人为其女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寻厉如实相告。 “可有找到合适的?” “暂未。” 徐青桓沉着脸道:“不必再找了。” 寻厉先是一怔,很快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听闻那日在宫里发现皇上身上中毒的是位姑娘,而郑姑娘精通医术。近日皇上也频频出宫,去的便是将军府附近。初时他还以为郑将军做了什么事惹得皇上猜忌,如今想来,怕是别的缘故了。 “是,皇上。” 回头,盛露嫣再与寻厉探讨阿楠亲事时,寻厉便隐晦地把此事告知于她。 盛露嫣有些难以置信,这俩人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一个月后,郑将军到宫里向皇上辞行。 “边关不能少了将军,山长路远,望将军此去珍重。” “多谢皇上关心。” “不过,将军夫人就不必去了。” 郑将军愣了一下。 “帝后大婚须得提前半年准备着。” 郑将军觉得自己幻听了。他愁得要死、生怕嫁不出去的不解半点风情的女儿竟然飞上枝头要做凤凰了? 过了几个月,太后赐婚,这下全京城都知道皇后的位置落到了郑将军府上,纷纷来府上看未来的皇后娘娘,亦或者邀请她参加宴席。 结果没人能见着她,她什么宴席都不参加,也不见外客,只隐约听说她与盛露嫣关系极好。 她们二人关系的确好,如今阿楠就戴了面纱盛露嫣的药铺里问诊。 盛露嫣看着面容平静,为病人看诊的表妹,内心很是佩服她这份淡定。她不得不说,皇上的眼光当真是好极了,这样的性子当真是适合后位。 后来,有人得知了盛露嫣曾经应了郑将军的要求,为郑姑娘找夫婿的事情。这件事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帝后亲事是盛露嫣从中牵线搭桥。 盛露嫣听后有些无奈,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好么……然而,众人并不关心她的解释。 瞧着她为两位表妹找的好夫婿,不少人竟然暗暗托人过来想让盛露嫣为他们家女儿说媒。得知了此事,盛露嫣当真是头大。 这两桩婚事都与她无关,分明是人家自己缘分到了,走到了一起。即便是没有她,他们也会终成眷属的。初时他还以为郑将军做了什么事惹得皇上猜忌,如今想来,怕是别的缘故了。 “是,皇上。” 回头,盛露嫣再与寻厉探讨阿楠亲事时,寻厉便隐晦地把此事告知于她。 盛露嫣有些难以置信,这俩人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一个月后,郑将军到宫里向皇上辞行。 “边关不能少了将军,山长路远,望将军此去珍重。” “多谢皇上关心。” “不过,将军夫人就不必去了。” 郑将军愣了一下。 “帝后大婚须得提前半年准备着。” 郑将军觉得自己幻听了。他愁得要死、生怕嫁不出去的不解半点风情的女儿竟然飞上枝头要做凤凰了? 过了几个月,太后赐婚,这下全京城都知道皇后的位置落到了郑将军府上,纷纷来府上看未来的皇后娘娘,亦或者邀请她参加宴席。 结果没人能见着她,她什么宴席都不参加,也不见外客,只隐约听说她与盛露嫣关系极好。 她们二人关系的确好,如今阿楠就戴了面纱盛露嫣的药铺里问诊。 盛露嫣看着面容平静,为病人看诊的表妹,内心很是佩服她这份淡定。她不得不说,皇上的眼光当真是好极了,这样的性子当真是适合后位。 后来,有人得知了盛露嫣曾经应了郑将军的要求,为郑姑娘找夫婿的事情。这件事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帝后亲事是盛露嫣从中牵线搭桥。 盛露嫣听后有些无奈,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好么……然而,众人并不关心她的解释。 瞧着她为两位表妹找的好夫婿,不少人竟然暗暗托人过来想让盛露嫣为他们家女儿说媒。得知了此事,盛露嫣当真是头大。 这两桩婚事都与她无关,分明是人家自己缘分到了,走到了一起。即便是没有她,他们也会终成眷属的。初时他还以为郑将军做了什么事惹得皇上猜忌,如今想来,怕是别的缘故了。 “是,皇上。” 回头,盛露嫣再与寻厉探讨阿楠亲事时,寻厉便隐晦地把此事告知于她。 盛露嫣有些难以置信,这俩人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一个月后,郑将军到宫里向皇上辞行。 “边关不能少了将军,山长路远,望将军此去珍重。” “多谢皇上关心。” “不过,将军夫人就不必去了。” 郑将军愣了一下。 “帝后大婚须得提前半年准备着。” 郑将军觉得自己幻听了。他愁得要死、生怕嫁不出去的不解半点风情的女儿竟然飞上枝头要做凤凰了? 过了几个月,太后赐婚,这下全京城都知道皇后的位置落到了郑将军府上,纷纷来府上看未来的皇后娘娘,亦或者邀请她参加宴席。 结果没人能见着她,她什么宴席都不参加,也不见外客,只隐约听说她与盛露嫣关系极好。 她们二人关系的确好,如今阿楠就戴了面纱盛露嫣的药铺里问诊。 盛露嫣看着面容平静,为病人看诊的表妹,内心很是佩服她这份淡定。她不得不说,皇上的眼光当真是好极了,这样的性子当真是适合后位。 后来,有人得知了盛露嫣曾经应了郑将军的要求,为郑姑娘找夫婿的事情。这件事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帝后亲事是盛露嫣从中牵线搭桥。 盛露嫣听后有些无奈,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好么……然而,众人并不关心她的解释。 瞧着她为两位表妹找的好夫婿,不少人竟然暗暗托人过来想让盛露嫣为他们家女儿说媒。得知了此事,盛露嫣当真是头大。 这两桩婚事都与她无关,分明是人家自己缘分到了,走到了一起。即便是没有她,他们也会终成眷属的。初时他还以为郑将军做了什么事惹得皇上猜忌,如今想来,怕是别的缘故了。 “是,皇上。” 回头,盛露嫣再与寻厉探讨阿楠亲事时,寻厉便隐晦地把此事告知于她。 盛露嫣有些难以置信,这俩人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一个月后,郑将军到宫里向皇上辞行。 “边关不能少了将军,山长路远,望将军此去珍重。” “多谢皇上关心。” “不过,将军夫人就不必去了。” 郑将军愣了一下。 “帝后大婚须得提前半年准备着。” 郑将军觉得自己幻听了。他愁得要死、生怕嫁不出去的不解半点风情的女儿竟然飞上枝头要做凤凰了? 过了几个月,太后赐婚,这下全京城都知道皇后的位置落到了郑将军府上,纷纷来府上看未来的皇后娘娘,亦或者邀请她参加宴席。 结果没人能见着她,她什么宴席都不参加,也不见外客,只隐约听说她与盛露嫣关系极好。 她们二人关系的确好,如今阿楠就戴了面纱盛露嫣的药铺里问诊。 盛露嫣看着面容平静,为病人看诊的表妹,内心很是佩服她这份淡定。她不得不说,皇上的眼光当真是好极了,这样的性子当真是适合后位。 后来,有人得知了盛露嫣曾经应了郑将军的要求,为郑姑娘找夫婿的事情。这件事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帝后亲事是盛露嫣从中牵线搭桥。 盛露嫣听后有些无奈,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好么……然而,众人并不关心她的解释。 瞧着她为两位表妹找的好夫婿,不少人竟然暗暗托人过来想让盛露嫣为他们家女儿说媒。得知了此事,盛露嫣当真是头大。 这两桩婚事都与她无关,分明是人家自己缘分到了,走到了一起。即便是没有她,他们也会终成眷属的。初时他还以为郑将军做了什么事惹得皇上猜忌,如今想来,怕是别的缘故了。 “是,皇上。” 回头,盛露嫣再与寻厉探讨阿楠亲事时,寻厉便隐晦地把此事告知于她。 盛露嫣有些难以置信,这俩人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一个月后,郑将军到宫里向皇上辞行。 “边关不能少了将军,山长路远,望将军此去珍重。” “多谢皇上关心。” “不过,将军夫人就不必去了。” 郑将军愣了一下。 “帝后大婚须得提前半年准备着。” 郑将军觉得自己幻听了。他愁得要死、生怕嫁不出去的不解半点风情的女儿竟然飞上枝头要做凤凰了? 过了几个月,太后赐婚,这下全京城都知道皇后的位置落到了郑将军府上,纷纷来府上看未来的皇后娘娘,亦或者邀请她参加宴席。 结果没人能见着她,她什么宴席都不参加,也不见外客,只隐约听说她与盛露嫣关系极好。 她们二人关系的确好,如今阿楠就戴了面纱盛露嫣的药铺里问诊。 盛露嫣看着面容平静,为病人看诊的表妹,内心很是佩服她这份淡定。她不得不说,皇上的眼光当真是好极了,这样的性子当真是适合后位。 后来,有人得知了盛露嫣曾经应了郑将军的要求,为郑姑娘找夫婿的事情。这件事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帝后亲事是盛露嫣从中牵线搭桥。 盛露嫣听后有些无奈,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好么……然而,众人并不关心她的解释。 瞧着她为两位表妹找的好夫婿,不少人竟然暗暗托人过来想让盛露嫣为他们家女儿说媒。得知了此事,盛露嫣当真是头大。 这两桩婚事都与她无关,分明是人家自己缘分到了,走到了一起。即便是没有她,他们也会终成眷属的。初时他还以为郑将军做了什么事惹得皇上猜忌,如今想来,怕是别的缘故了。 “是,皇上。” 回头,盛露嫣再与寻厉探讨阿楠亲事时,寻厉便隐晦地把此事告知于她。 盛露嫣有些难以置信,这俩人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一个月后,郑将军到宫里向皇上辞行。 “边关不能少了将军,山长路远,望将军此去珍重。” “多谢皇上关心。” “不过,将军夫人就不必去了。” 郑将军愣了一下。 “帝后大婚须得提前半年准备着。” 郑将军觉得自己幻听了。他愁得要死、生怕嫁不出去的不解半点风情的女儿竟然飞上枝头要做凤凰了? 过了几个月,太后赐婚,这下全京城都知道皇后的位置落到了郑将军府上,纷纷来府上看未来的皇后娘娘,亦或者邀请她参加宴席。 结果没人能见着她,她什么宴席都不参加,也不见外客,只隐约听说她与盛露嫣关系极好。 她们二人关系的确好,如今阿楠就戴了面纱盛露嫣的药铺里问诊。 盛露嫣看着面容平静,为病人看诊的表妹,内心很是佩服她这份淡定。她不得不说,皇上的眼光当真是好极了,这样的性子当真是适合后位。 后来,有人得知了盛露嫣曾经应了郑将军的要求,为郑姑娘找夫婿的事情。这件事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帝后亲事是盛露嫣从中牵线搭桥。 盛露嫣听后有些无奈,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好么……然而,众人并不关心她的解释。 瞧着她为两位表妹找的好夫婿,不少人竟然暗暗托人过来想让盛露嫣为他们家女儿说媒。得知了此事,盛露嫣当真是头大。 这两桩婚事都与她无关,分明是人家自己缘分到了,走到了一起。即便是没有她,他们也会终成眷属的。 ( 第95章 番外六 若说哪个官职的男人最痴情, 如今询问京城中的人,十个有九个要说护京司。 前有护京司指挥使寻大人从一个冷面男人变成宠妻狂魔,后有护京司镇抚使邹大人日日黏着夫人。前者他们见的少些, 再加上寻家上下如铁桶一般,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所以他们也只是听到一些传说, 难得一见。后者他们可是几乎日日都能见。 因为邹大人白日里在护京司,晚上就去铺子里帮忙卖糕点, 等着夫人一同回府, 那两人的模样当真是羡煞旁人。 盛露嫣听闻后,自然也为表妹开心。 这日, 护京司办了个大案子, 一直到亥时才忙完。 邹子川刚从护京司出来,便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马车。瞧着熟悉的马车, 他快步走了过去。恰在此时, 杨白瑶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瞧着心爱的人, 邹子川满心欢喜又有些心疼。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等在了外面, 为何不进去?” 护京司是什么样的地方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杨白瑶非常有分寸,轻易不进去的, 也不会打扰邹子川办差。 “不冷的,我刚过来。饿了?这是我刚做好的点心, 好热着,你快吃几口垫垫肚子。” 风是冷的, 邹子川的心却是热的, 他拿起来点心吃了起来。 还没吃两口, 后面便传出来起哄的声音。 邹子川得意不已,回头冲着那些兄弟笑了起来。 杨白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扯了扯邹子川,自己先上了马车。邹子川在外头跟兄弟们说了会儿话也上了车。 不过,走之前,杨白瑶让人把做好的点心分给了众人。 寻厉出来时热闹已经没了,下属们正站在门口分着点心吃。 “大人,您要不要尝一尝,邹大人的夫人送过来的。” 寻厉看了一眼下属手中的点心,拒绝了,转身上马离开了。 身后的护京卫嘀嘀咕咕说了起来:“你小子真没眼色,今日这般晚了,大人肯定着急回去看夫人和孩子们,哪跟咱们似的家里没个等着的人。” “说得也是,得赶紧娶个媳妇儿才是。最好像寻大人和邹大人的夫人似的……”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 回到府中,得知盛露嫣在陪着孩子,寻厉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如今夫人心中便只有孩子了,怕是早把他给忘了。 没有孩子前,若是他回来晚些,夫人还会在门口等着他,如今夫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到那两个崽子身上了。一个人分去夫人一半的精力,两个人把夫人全部的精力都分去了。 吃过饭,寻厉就去隔壁房间找盛露嫣了。 俩孩子如今一岁多了,会跑会说话,正是好玩的时候。 哥哥叫小葫芦,妹妹叫小山楂。 之所以给这二人起这样的名字,是因为盛露嫣怀他们两个人时特别喜欢吃糖葫芦,所以,一个叫小葫芦,一个叫小山楂。又觉得葫芦大些,山楂小些,所以儿子叫小葫芦,女儿叫小山楂。 小山楂想让小葫芦跟她一起玩,小葫芦不想跟她玩,可小山楂非得让他陪着他玩。两个人咿咿呀呀说着大人听不懂的话,小葫芦似乎没吵赢小山楂,他不再多说什么,迈起来小短腿跑了,小山楂在后面追他。 小葫芦走路稳当一些,跑得飞快,小山楂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追,追了没几步就摔倒在毯子上。 见小山楂如此,众人都笑了起来。 小山楂见众人笑,也笑了起来,笑的时候眼睛几乎完成了一条线,像极了盛露嫣笑起来的模样。 不料,下一瞬,她扬起来的嘴角便瘪了下去,眼神也变了,眼眶里竟然蓄满了眼泪。 盛露嫣以为她磕到了哪里,正欲去看,还未起身便瞧着她眼神似乎不太对劲儿。她便顺着女儿的视线看了过去,瞧见了不知何时来到门口的一个身影。 呵。 怪不得变脸了,原来是看到她爹来了。 这变脸的绝技当真是让人称绝。 她这女儿也不知跟谁学的,每回都是这样,只要寻厉在,就特别会撒娇。寻厉若是不在,她就厉害得很,有时还能跟小葫芦打在一起。 寻厉见女儿趴在榻上哭了,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爹!抱抱~”小山楂抽咽地道。 寻厉如何看不出来女儿是装的,况且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可这是他疼爱的女儿,女儿一哭他心都要碎了,哪里还管她是不是装的,连忙把女儿抱了起来,轻轻抚摸她的背哄她。 这哪里是小山楂,分明是小绿茶。 盛露嫣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皱着眉看着那父女俩的儿子,心想,挺好的,正好让儿子从小便看清楚女人的模样,省得以后被骗。 被寻厉一哄,小山楂总算是不哭了。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盛露嫣便准备要哄孩子睡觉了。 小山楂在离开寻厉怀抱前,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一副腻腻歪歪的模样。 “要不今日让你爹哄你睡,可好?”盛露嫣问。 小山楂似乎听懂了,抱着寻厉的脖子,趴在了他的怀里。 盛露嫣笑着跟寻厉道:“你这几日都没怎么陪孩子,今日你哄她。” 就在这时小葫芦迈着小短腿朝着盛露嫣走了过来,对着她的脸颊也亲了一下。 盛露嫣微怔,突然笑了起来,抱着儿子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哎呦,我的乖儿子啊。人都说女儿贴心,你倒是比你妹妹还懂为娘的心。” 小葫芦有些听不懂,但他看母亲笑了,知道母亲开心,他也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这下在寻厉怀里的小山楂不高兴了,他在寻厉怀里也待不下去了,挣扎着要找盛露嫣。 盛露嫣连忙把女儿接了过来。 小山楂唧就是一下,亲了盛露嫣另一侧脸颊。亲完之后,又用小短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盛露嫣看明白她的意思,重重亲了她一口,小山楂这下终于满意了。她虽然喜欢爹爹,但更喜欢娘亲。娘亲身上香香的,软软的,让人觉得舒服。 小葫芦又恢复了刚刚深沉的模样,看着盛露嫣的眼神充满了委屈。 盛露嫣索性坐在了榻上,一手搂着一个。 这下所有人终于都满意了。 哦,不对,站在的那个男人更不满了。不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哄完孩子,两个人回房间去了。 “也不知道女儿像谁,从小就这么多心眼儿,也太会装了,尤其是看到夫君的时候。”盛露嫣瞥了寻厉一眼。 不过,她是笑着说的,能听出来话语里的骄傲。她虽然在跟寻厉说此事,但心里也觉得女儿心眼儿多是好事,心眼儿多以后长大了才不会被欺负。 听到这话,寻厉瞥了盛露嫣一眼。 看着寻厉的眼神,盛露嫣微怔,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你觉得像我?” 寻厉道:“不然呢?” 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盛露嫣突然有些心虚……好像她有时是会对寻厉耍些心眼儿,可她绝不会承认这一点。 “夫君的意思是我对着你都是装的?哎,我自问对夫君掏心掏肺的,没想到夫君竟是这样想我的,当真是让人觉得难过。”说着,盛露嫣叹了叹气,“既如此,我也就不装了,我累了,夫君今日便去睡书房。” 话音刚落,只听寻厉道:“好。” 盛露嫣是故意说这番话的,她知道寻厉绝不会去睡书房的,没想到他竟然应了,当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抬眸看向了寻厉,眼神里满是惊讶。 “只要夫人同我一起,去哪里睡都行。”寻厉又补充了一句。 这话盛露嫣听着舒服,她笑着道:“我才不要去,我就要睡这里的床,要去你自己去。” “那为夫也只好陪着夫人睡在此处了。” “说的好像你多勉强似的。” 两人又斗了一会儿嘴,盛露嫣去沐浴了。 过了一个月,护京司的厨子有事回老家了,众人便都去外面吃了。又过了几日,新的厨子来了。只不过,新厨子是南边来的,不太了解众人的口味,做的饭菜偏甜口、偏清淡些。众人吃了几日,又去外面了。 不过,这里面也有一人是例外的,那便是邹子川。 自打护京司的厨子回乡了,每日一到饭点邹子川的饭菜便会按时送过来。 有人送饭便也罢了,关键是那饭菜特别香。邹子川偏爱辣的、油性大的、味道重的食物,故而饭菜的味道闻起来也重,闻得人口水直流。 因着寻厉和邹子川二人的亲戚关系,杨白瑶每次都会多做一些,让邹子川分给寻厉。 寻厉有时吃,有时去外面吃。 众人纷纷羡慕他们二人,成了亲真好啊,有人关心。 寻厉听到这话却有些不舒服。 晚上吃过饭,夫妇二人坐在一处说了会儿话。 盛露嫣道:“今日有位妇人来了府上,说是在京郊大营任职的一位程大人想要求娶白芷表姐,托我来促成此事。也不知这位陈大人究竟是何人,又怎么会想到找我的。” “程大人?可是程如风?” 盛露嫣点头:“对,正是他。夫君知道?那人如何?” 寻厉琢磨了一下,道:“这位大人年约三旬左右,家住京郊,家境贫寒,早年娶过一门妻子,后来妻子生病去世了。曾随盛陵公上边关打仗,两年前刚回京。因立有军功,被分到了京郊大营任职,如今是从五品。” 对于寻厉了解这么多,盛露嫣一点也不惊讶,听后,她道:“倒也不错。” “嗯,若真是那位大人,倒也算得上是一门好亲事,夫人可以考虑一下。” “好,明日我去跟表姐说一下。” 说罢此事,寻厉继续低头处理公务,盛露嫣则是去了隔壁陪孩子玩儿。 等到寻厉处理完事情,这才发现手边的茶水已经冷了,夫人也不见了踪影,想来又去了隔壁。 寻厉抿了抿唇,朝着隔壁屋走去。 一推开门,他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女儿已经安静地躺下了,儿子似乎还没睡。盛露嫣正抱着儿子哄着,嘴里唱着儿时常常听到的熟悉的歌谣。 昏黄的烛光下,那一张白皙的脸显得越发光彩夺目,几乎让寻厉挪不开眼。而耳畔传来的是温柔至极的嗓音。刚刚还觉得有了空了的心此刻一下子被填满了。 见儿子闭眼有一会儿了,盛露嫣把儿子放下了,那动作非常的轻缓。 放下儿子后,一转身,却发现寻厉走过来了。盛露嫣连忙朝着他嘘了一声,示意他别弄出来动静,抬抬手,让他随着她一起出来了。 出了门,盛露嫣松了一口气,道:“这两日一到晚上这俩孩子就兴奋得很,很难哄睡。今日好不容易睡着了,可别把他们吵醒了。” 虽说跟儿子女儿不在一个房间里,但毕竟挨着,若是他们二人晚上哭闹,也是吵得他们二人睡不着。 “嗯。”寻厉应了一声。 回到房间后,寻厉一眼不发。等躺到床上,盛露嫣才后知后觉发现寻厉似乎情绪有些不太对。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刚刚她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变了呢? “没什么。”寻厉道。 二人成亲数年,如同寻厉很了解盛露嫣一样,盛露嫣也很了解他。 没什么就是有什么。 仔细想想,他好像最近都有些不太对劲儿,情绪低沉。 “到底怎么了,夫君不妨说出来。” 听到这话,寻厉顿了顿,侧身看向了躺在身侧之人。半晌,他开口缓缓道:“护京司的厨子最近有事回老家了,新来的厨子手艺欠佳,不少人中午都在外面吃。” 盛露嫣接着他的话茬道:“你也在外面吃的?” “没有。” 见寻厉没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盛露嫣一时没懂他的意思。 紧接着,就听寻厉又道:“倒也有人例外。” “比如?” “子川的饭食是表妹送来的。” 盛露嫣笑了,道:“瑶儿手艺好,想必那饭食定然好吃。” “嗯。” 见他应了,盛露嫣问:“你也吃了?” “嗯。”寻厉应了一声,顿了顿,道,“不过,为夫想着总蹭着吃旁人的东西也不太好。” 盛露嫣微怔,立马道:“夫君说得有理,明日我便让厨房多做一些吃食送到护京司去,让大家都尝一尝。” 从前不知道便也罢了,如今知晓了定不能日日占旁人便宜。虽是亲戚,但也要礼尚往来才好。 寻厉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虽说他管得严,但护京卫们私下也会说些事儿,从前大家都在议论他与夫人关系有多么融洽,如今说得更多的却是子川和表妹了。人人都在羡慕子川娶了个好妻子,他也羡慕。不过,他自然觉得自家夫人是最好的。 只是,自打有了孩子,夫人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孩子身上了,就连护京司换了厨子的事情她都不怎么关心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是怎么解决的午饭。往常他这边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她可是全都知道的。 他一点也不介意她打听他身边的事,只恐她对他漠不关心。 盛露嫣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从寻厉脸色转变开始她就把整件事情串联起来了。首先,寻厉心情不好是在她离开房间之后,也就是说是在这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发生的转变。其次,他暗示她要给他准备午饭。 再想想最近她似乎经历大多放在了孩子身上,对他的确多有忽略……事情一下子就明朗了。 “你不会是吃孩子的醋了?”盛露嫣问。 寻厉的好脸色立马僵住了。 见自己猜对了,盛露嫣立马笑了起来。 “不是,你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在吃孩子的醋,说出去多有损你护京司指挥使的名声啊!” 心想,这人可真够闷骚的,有什么话不直说,非得拐弯抹角地暗示她。亏得她聪明听懂了,不然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明白过来。 看着面前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寻厉微微眯了眯眼。 他得让她知道,嘲笑他是要付出代价的。 盛露嫣笑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她拍了拍寻厉的胸膛,笑着道:“夫君放心,明日我就让厨房多准备些吃的,保管给足夫君面子,不让夫君……唔……” 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堵住了,手也被握住了。 寻厉今晚的花样也着实多,让人招架不住,结束时已经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盛露嫣有些后悔招惹他了。 反观寻厉却依旧精神百倍,甚至还能抱着她去里间沐浴。她如今胖了这么多,他竟还能这般轻松抱着她,可见力气大得很。盛露嫣觉得心里不太平衡,想掐他一下,可惜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任由他摆布。 再次回到床上,寻厉把人抱入了怀中,轻声道:“明日夫人亲自去送可好?” 虽然盛露嫣气得想打他,但还是答应下来:“嗯。” 寻厉的心情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结果第二日盛露嫣食言了,寻厉倒也没生气,心情依旧好,确切说更好了。只因孙嬷嬷话里话外暗示夫人昨晚累着了,还没起床。她如今胖了这么多,他竟还能这般轻松抱着她,可见力气大得很。盛露嫣觉得心里不太平衡,想掐他一下,可惜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任由他摆布。 再次回到床上,寻厉把人抱入了怀中,轻声道:“明日夫人亲自去送可好?” 虽然盛露嫣气得想打他,但还是答应下来:“嗯。” 寻厉的心情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结果第二日盛露嫣食言了,寻厉倒也没生气,心情依旧好,确切说更好了。只因孙嬷嬷话里话外暗示夫人昨晚累着了,还没起床。她如今胖了这么多,他竟还能这般轻松抱着她,可见力气大得很。盛露嫣觉得心里不太平衡,想掐他一下,可惜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任由他摆布。 再次回到床上,寻厉把人抱入了怀中,轻声道:“明日夫人亲自去送可好?” 虽然盛露嫣气得想打他,但还是答应下来:“嗯。” 寻厉的心情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结果第二日盛露嫣食言了,寻厉倒也没生气,心情依旧好,确切说更好了。只因孙嬷嬷话里话外暗示夫人昨晚累着了,还没起床。她如今胖了这么多,他竟还能这般轻松抱着她,可见力气大得很。盛露嫣觉得心里不太平衡,想掐他一下,可惜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任由他摆布。 再次回到床上,寻厉把人抱入了怀中,轻声道:“明日夫人亲自去送可好?” 虽然盛露嫣气得想打他,但还是答应下来:“嗯。” 寻厉的心情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结果第二日盛露嫣食言了,寻厉倒也没生气,心情依旧好,确切说更好了。只因孙嬷嬷话里话外暗示夫人昨晚累着了,还没起床。她如今胖了这么多,他竟还能这般轻松抱着她,可见力气大得很。盛露嫣觉得心里不太平衡,想掐他一下,可惜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任由他摆布。 再次回到床上,寻厉把人抱入了怀中,轻声道:“明日夫人亲自去送可好?” 虽然盛露嫣气得想打他,但还是答应下来:“嗯。” 寻厉的心情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结果第二日盛露嫣食言了,寻厉倒也没生气,心情依旧好,确切说更好了。只因孙嬷嬷话里话外暗示夫人昨晚累着了,还没起床。 ( 第96章 番外七 那日过后, 盛露嫣认真反思了一下,好像自打孩子出生之后,她的精力大部分都放在了孩子的身上,的确对寻厉多有忽略。 想当初怀孕的时候她还吃过孩子的醋, 感觉寻厉是因为她怀了孩子才对她越来越好了, 也曾纠结过寻厉究竟是对孩子更好, 还是对她更好。没想到如今孩子出生了, 自己却变成了这样的人。这样长久下去,肯定不利于夫妻关系的。 过了没几日,盛露嫣便亲自带着午饭去了护京司。 护京司的众人多半都是认识盛露嫣的,有些人跟着去过北地, 有些人去过寻府。不过,这两年因着盛露嫣有了身孕,倒是见的少了。但凡是认识盛露嫣的护京卫, 无一不称赞她的好。如今瞧着她来了, 都很是激动。 “大家午饭在护京司用吧,我待了许多吃食。” “多谢夫人。” 盛露嫣对众人笑了笑。 隔了数年再见,众人纷纷感慨, 他们指挥使夫人好像更好看了……跟他们大人站在一处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寻厉瞧着夫人亲自来了,本是非常欣喜, 然而瞧着众人看夫人的眼神,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他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女人, 皮肤白皙有光泽,眼睛圆圆的, 笑起来完成一条线, 唇红齿白。身姿本就绰约, 如今生过孩子后圆润了些,更是婀娜多姿。一走一动,尽显风情。 他后悔了。 盛露嫣察觉到身侧的目光,转头看了过去。 “怎么啦?”见寻厉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盛露嫣小声问道。 寻厉瞥了一眼正抢着吃食的下属们,悄悄握住了身侧之人的手,掩在了宽大的衣袖下。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太吵,夫人随我去里面吧。” “好。” 吃过饭,盛露嫣急忙回了府中。中午饭没陪着孩子吃,她在外面担心着生怕孩子们吃不好。如今又到了他们睡觉的时候,也怕他们睡不好。 结果当她急匆匆回到府中时,却发现一切都井井有条,府中安安静静。 据孙嬷嬷说,孩子吃饭的时候问了她几句,便不哭不闹,吃完了午饭。吃过饭,玩了一会儿又去睡了。 盛露嫣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有了些失落。有时候,不是孩子更需要父母,而是父母离不开孩子。不过,这倒也是让人欣喜的一件事情,她也可以慢慢松手去做一些其他事情了。 当天晚上,当盛露嫣提起来明日要给寻厉送些什么吃食时,结果寻厉不像昨晚那般开心。 盛露嫣接连在孩子和寻厉这里受挫,心情就不怎么好。 “为何?夫君是不想让我去给你送饭了吗?”盛露嫣问道。 寻厉心想,他不是不想夫人送饭,而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夫人的美。他本不想说实话的,不过,瞧着夫人似是有些不高兴了,只得道:“吾妻甚美,只是为夫不想让旁人看到。” 盛露嫣没料到答案竟然是这个,微微一怔。 寻厉却趁机凑近了她,亲上了想了一日的唇。 如此良辰美景,何必讨论这样的事情,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儿。 至于第二日中午,因着身体不适,盛露嫣也没去送饭。 接下来的日子,盛露嫣又恢复了以往对寻厉的关心,时不时嘘寒问暖,也打听着寻厉那边的动静。二人又如往常一般甜甜蜜蜜的,当真是羡煞了旁人。 春去冬来,一转眼小葫芦和小山楂已经三岁了。两个人刚出生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差别,如今渐渐大了,便发现五官略有不同。不过,虽不如双生子长得像,但因着爹娘是一样的,所以二人的长相还是像的,一看便知是兄妹俩。 要是说起来二人最不像的地方,并非是长相,而是性子。 小葫芦真的人如其名,像个闷葫芦似的,半天也不说一个字。但他却异常聪慧,虽说在低头做自己的事,但大人说的话他往往也能听得懂。而小山楂则是跟树上的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的。 盛露嫣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感觉生活中着实多了不少的乐趣。 闲来无事,盛露嫣会给孩子讲讲故事,最近她正在看的是《元丰游记》。里面讲了不少地方的风土人情,穿插着一些当地发生的有趣的小故事,非常吸引人。让人在读故事的同时也了解了当地的风土人情,时下很多人都喜欢这本书。 盛露嫣手中的跟市面上的多有不同,因为这是盛元丰亲笔所写,寄给她的。 她与三弟已经多年没见了,这几年三弟一直在外游历,游记已经出到第三本了。 跟孩子读完书,瞧着院子里的纷纷扬扬落下来的花瓣,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自己的弟弟。 “娘,北地的风沙真的有那么大吗?”小山楂好奇地问道。 盛露嫣收回来思绪,道:“是啊,北地风沙大,在沙漠中行走要注意安全。” “人在沙漠中为何要找水?为何不自己带水?为何不去井里打水?”小山楂又不停地问道。 小孩子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什么都想问个究竟。有些问题简单,盛露嫣还能答得出来,有些问题她就答不出来了。 比如,《元丰游记》中写到,许多年前,沙漠中曾有一座城池,起到了沟通南北的作用。在沙漠中行走的人都会选择在此处歇息一晚,补充食物和水。可这座城池却在某一日突然消失不见了,再也没人找到它。 “娘,为何这座城会突然不见?”小葫芦更关心这个问题。 小山楂也抬头看向了盛露嫣,见她迟疑,小山楂直截了当地指了出来:“娘你是不是不知道?” 盛露嫣笑了笑,如实道:“娘的确不知。” 她从未去过西北沙漠,也没听过这件事情。若非三弟写在书中,她甚至都不知道沙漠中是否曾经出现过这座城池。即便是现在看了,也对此事存疑。 小山楂道:“那我晚上问问爹爹,爹爹肯定知道的。” 巧了,这个问题盛露嫣前几日刚问过。 “你爹也不知道。” “啊?”小山楂面露失望之色,爹爹在她心中无所不能,没想到爹竟然也不知晓。 盛露嫣见女儿失望,连忙安抚:“不如等舅舅回来你问问他?” 小山楂眼里重燃了希望,双手拍着巴掌,笑着道:“对哦,这是舅舅写的,舅舅肯定知道。我下回要跟敏儿妹妹说,我舅舅才是最厉害的,他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敏儿妹妹是邹子川和杨白瑶的女儿,前些时候她过生日,大表哥送了她不少好东西,敏儿跟她炫耀过。 小孩子总喜欢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进行攀比。 “可是,你舅舅也是敏儿妹妹的舅舅。”盛露嫣道。 “啊?”小山楂有些不高兴。 “敏儿的舅舅你是不是也要叫舅舅?你叫敏儿的舅舅叫表舅,敏儿也要叫你舅舅为表舅。” 盛露嫣说完才觉得有些绕,想着孩子可能理解不了,就打算再解释几句,没想到小山楂却听懂了。 “敏儿的大舅舅更喜欢她,不喜欢我。那我舅舅肯定也更喜欢我,不喜欢她。对不对,娘亲?” 听到女儿的这种说法盛露嫣笑了,她道:“你舅舅不是不喜欢敏儿,他也会喜欢敏儿的,只不过在血缘上你与他更亲。” 小山楂立马开始拿出来证据:“我舅舅肯定更喜欢我,他给我寄了好些书,都没给敏儿妹妹。” 盛露嫣也不再解释,她摸了摸女儿的头。 这时,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可是,舅舅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小葫芦道。 这话说到关键点上了,舅舅再好,从不回来也不行。 小山楂也道:“是啊,娘亲,我还没见过舅舅呢。” 盛露嫣微微叹气,是啊,三弟何时才会回来,她也很想知道。 孩子三岁了,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究竟是把孩子送到外面去读书还是请几位先生来府中教学成了一大难题。思来想去,夫妻二人觉得孩子太小,送去外面不放心,决定请先生来府中教。等再过两年,再送去外面。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打算先换个住处。 寻厉虽说出身贫寒,但得圣宠,为官近十年办了不少漂亮的差事,皇上赏赐了不少田庄、宅子和铺子。 在承恩侯一案结案时,皇上便赏赐了一座大宅子,只不过当时盛露嫣怀着身孕不便挪动,便一直没搬过去。如今两个孩子已经大了,现在住的院子便显得小了。等过几年孩子再大一些,得有自己的院子了,住这里更是不方便。 于是夫妻二人准备搬去皇上赏赐的宅院中。 搬家自然得办宴席,这也是盛露嫣成亲之后第一次在府中办宴席,她得好好准备准备,不能丢人。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夫妻二人还未透露自己要搬家的消息,便有人通过他们府中下人的动向猜到了。人还未搬过去,旁人的礼已经送了过来。 等晚上寻厉回来,盛露嫣把礼单递给了他。 “你瞧,咱们这还没搬过去呢,贺礼已经送到了。” 看着礼单,寻厉眉头微蹙。 盛露嫣接着道:“做好的家具已经晾晒好了,明日就得搬进去,到时候知晓此事的人会越来越多了,送贺礼的人怕是要把咱们的门槛给踏烂了。咱们得想个办法才是,不能任由这般下去。” 他们二人的婚姻一开始不怎么被人看好,所以他们府上的事情很少有人参与,可自从世家倒了,他们府就热闹起来了,尤其是孩子周岁的时候。 有时候热闹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如今寻厉正得圣宠的时候,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小心谨慎。 可这些人多半都是跟盛露嫣沾亲带故的人,人家也不说是来送礼的,只说是正常的亲戚走动。往上数,都是一个祖辈的,很难拒绝。 世家关系错综复杂,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寻厉盯着礼单上的一个人名,道:“夫人不必担心,此事为夫来解决。” 一个刚上任的吏部主事出手便是上好的和田玉? 没过几日,吏部的这名主事就被护京司查了,传闻这位之所以被查是因为给寻家送过乔迁的贺仪。此事一出,那些别有用心想要往寻家送礼的人都歇了心思。毕竟,他们送礼是想在寻厉面前讨个好,可不是想被查的。 寻厉的名声因着自家夫人刚刚好转了一些,又跌了下去。 最终,他们夫妻二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低调些,宴席只请了相熟之人,旁人一个也没请。宴席过后,寻厉把礼单整理了一份递到了皇上面前。他们君臣关系虽好,但有些事情也得防患于未然。 此事传出去后,来寻家送礼的人就更少了,倒也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后来虽然有御史因为寻家乔迁一事弹劾过寻厉,但因着寻厉提前跟皇上报备过了,所以并未影响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 没过几日,寻厉便出京办差去了。 搬到大的府邸之后,两个孩子显然不太适应,再加上寻厉也不在京城,他们几日没见着自己的父亲了,心里也很是想念。一开始俩孩子有些睡不着,一到晚上就缠着盛露嫣,不愿回自己房间去。 “娘,我今晚不想回去,房间太大了,我害怕。”小山楂噘着嘴说道。 小葫芦虽然没说,但看那眼神显然也很想跟娘亲一起睡。 瞧着孩子可怜兮兮的模样,想着如今寻厉也不在京城,盛露嫣一个人也觉得床太空了,便决定让孩子陪着她睡。 “好啊,你爹不在家,咱们娘仨睡一起。” “好啊,好啊!”小山楂拍着巴掌笑着说道。 小葫芦脸上也难得露出来笑容。 这一睡就是三个月,盛露嫣也渐渐习惯了和孩子们睡在一处。 出京办差三个月,寻厉归心似箭,不过,他身上还有差事,便先去了一趟宫里。等从宫里出来时已经过了子时。 踏着夜色回府,寻厉直奔正院而去。 如今院子大了许多,虽然大有大的好处,但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前院到后院的距离太长了些,得穿过一个小花园。 终于到了正院,寻厉没注意到下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打开了正房的门。 当他掀开床幔时,看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夫人,还有两个小东西。 寻厉看着睡得东倒西歪的三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帮他们把被子盖好了。等沐浴回来,他躺在了床的外侧,圈住了身侧的人。瞧着睡在里侧的三人,虽心中略有遗憾,但却觉得心里暖暖的。闻着身侧之人身上熟悉的香气,寻厉渐渐睡着了。 半夜里,小葫芦醒了过来,他本想独自起床去净房,却赫然发现娘亲身侧还躺了一人。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便睁开了眼睛,与他四目相对。 虽然这人胡子拉碴的,可小葫芦还是一眼看出来这人是谁。看着这个熟悉的人,他的眼里迸发出来惊喜的神色,正欲开口,嘴巴便被人捂住了。 “嘘!小声点儿,别吵醒你娘了。”寻厉低声道,“你可是口渴了?” 小葫芦摇了摇头,指了指里间。 寻厉立马明白过来,抄起来儿子,抱着他去了里间。 等到从里间出来,小葫芦的脸依旧红红的,看向他爹的眼神充满了仰慕之情。这几日他入学了,方知爹爹是个多么厉害的人,他爹爹竟然是当朝的状元郎。 “我以后也要成为像爹爹一样的人。”小葫芦突然趴在寻厉的耳边说道。 寻厉微微一怔,随后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 “嗯,先好好休息吧。” “好。” 盛露嫣一向能睡,早上没人吵她她能睡到日晒三竿。 这三个月因着搂着俩孩子睡,她一直没能睡懒觉,今日她却睡得好极了。等醒过来时,已经巳时了。一睁眼,她才想起来两个孩子。正欲开口问,却发现身侧竟然躺着一个人。 她心里顿时一紧,浑浊的脑袋瓜也瞬间清醒过来。 看着妻子防备的眼神,寻厉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沉声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连为夫都认不出来了?” 听到这话,盛露嫣这才真正清醒过来,意识到此人是谁。 “夫君,你终于回来啦~”盛露嫣脸上露出来灿烂的笑容,圈住了寻厉的腰。 两人自打成亲后还没分开这么久,这一次她是真的很想念寻厉。 “我怎么会认不出来你呢,我一眼就看出来是夫君了。”盛露嫣才不会承认自己刚刚没认出来寻厉。 成亲这么多年,寻厉又怎会看不出来盛露嫣在撒谎,她的话他却很受用。不过,总是要惩罚她的,不然她就真的要把他给忘了。 盛露嫣话音刚落,唇就被人堵住了。 三月不见,这男人似乎比之前还要霸道了几分,亲得她几乎喘不过来气。不过,这胡茬也太扎人了。她本想推拒,但却没有机会。亲着亲着,空气渐渐变了味道。 许久没见,盛露嫣倒是也想他想得紧,两个人早已熟悉了彼此的身子,有些事情便是水到渠成。然而,就在即将事成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爹爹,娘亲,你们起了没?”小山楂清脆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两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小山楂正要抬脚往屋里去,立马就被人抱了起来。 下一刻就传来了孙嬷嬷的声音:“姑娘,大人和夫人正睡着,咱们一会儿再来。” 说着话,她一手抱住小山楂,一手迅速关上了外侧的门。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打了盛露嫣和寻厉措手不及,两人一上一下互相看着,谁都没说话。 外头再次响起来孙嬷嬷的声音。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为何不拦着姑娘?” “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你们都不用在正院伺候了,去厨房烧火吧!” 孙嬷嬷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里面的二人却听得真切。 这时,寻厉脸上的汗流了下来,有一滴恰好滴在了盛露嫣的脸上。 盛露嫣看着他这副模样,试探地问了一句:“还……继续吗?” 还如何继续? 寻厉趴在盛露嫣的颈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这些日子赫连子衿和赫连悠悠都是跟着夫人睡的?”寻厉哑着嗓子问道。 这还是寻厉第一次称呼孩子们的全名,可见此时心情有多么的糟糕。 盛露嫣立马道:“是的。” “今晚让他们回去。”寻厉道。 “好。”盛露嫣眨了眨眼答道,“不过,这话还是夫君去说吧。” 听到这话,寻厉抬起头来看向了盛露嫣。 瞧着寻厉的眼神,盛露嫣立马改口:“我去说,夫君放心。” 罢了,瞧这样子也知道寻厉此刻定是难受得很,她还是别招惹他了。 “嗯。”寻厉应了一声。 随后起身去了里间。 听着里面传来得哗啦啦的流水声,想到刚刚寻厉难看的脸色,盛露嫣忍不住笑出声来。 虽说夫妻二人早上商量好让盛露嫣去告诉孩子们这个消息,但当盛露嫣处理好府中庶务回正院时就听到了寻厉跟儿子的对话。 寻厉先是考教了儿子的功课,对他功课上的问题指点了一番,又教授了许多读书的方法。在儿子仰慕的眼神中,他话锋一转,说道:“子衿,你如今已经三岁了,又是家中的长子,当承担起身上的责任了。” 听到这样的话,小葫芦立马挺起了背。 接着就听寻厉又道:“为父不在家,你应当保护好妹妹,也该照顾好你母亲。” 小葫芦脸上流露出来羞愧的神色,道:“是儿子没做好。” 寻厉拿起来茶壶盖撇了撇上面的浮沫,道:“没关系,为父还是相信你能做好的,今日便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父亲请说。” “今日你跟妹妹便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觉,为父且看你能否安抚好你妹妹、保护好你妹妹,承担起做哥哥的责任。” “儿子一定可以!” “嗯,去吧。” “是,父亲。” 盛露嫣看着儿子脸上郑重的神色,再看寻厉坐那里喝茶的悠闲模样,突然觉得她这夫君心眼儿是不是太多了些。亏得儿子比寻常孩子聪明些,不然怕是听不懂他的话。同样的话说与小山楂听,小山楂也定是听不懂的。 “为老不尊!”盛露嫣评价道。 “夫人竟然觉得为夫老了吗?”寻厉摸了摸自己已经刮干净的下巴。 她的重点是这个点吗?堂堂状元郎怎么会抓不住重点呢。 “堂堂指挥使寻大人又怎么会老呢,满京城的小姑娘都喜欢着呢。”盛露嫣说着酸不溜秋的话。 寻厉抬手提起来茶壶给盛露嫣满上:“只夫人一人足矣。” 听到这话,盛露嫣笑了。 见她笑了,寻厉脸上也带了些笑。个点吗?堂堂状元郎怎么会抓不住重点呢。 “堂堂指挥使寻大人又怎么会老呢,满京城的小姑娘都喜欢着呢。”盛露嫣说着酸不溜秋的话。 寻厉抬手提起来茶壶给盛露嫣满上:“只夫人一人足矣。” 听到这话,盛露嫣笑了。 见她笑了,寻厉脸上也带了些笑。个点吗?堂堂状元郎怎么会抓不住重点呢。 “堂堂指挥使寻大人又怎么会老呢,满京城的小姑娘都喜欢着呢。”盛露嫣说着酸不溜秋的话。 寻厉抬手提起来茶壶给盛露嫣满上:“只夫人一人足矣。” 听到这话,盛露嫣笑了。 见她笑了,寻厉脸上也带了些笑。个点吗?堂堂状元郎怎么会抓不住重点呢。 “堂堂指挥使寻大人又怎么会老呢,满京城的小姑娘都喜欢着呢。”盛露嫣说着酸不溜秋的话。 寻厉抬手提起来茶壶给盛露嫣满上:“只夫人一人足矣。” 听到这话,盛露嫣笑了。 见她笑了,寻厉脸上也带了些笑。 第97章 番外八 几年后, 当新的一本《元丰游记》在书肆开始售卖时,盛露嫣又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晚上,盛露嫣跟寻厉提起来此事。 “三弟这几年一直在外面, 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如今他年岁也不少了, 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爹前几年还时时念叨三弟, 派人去寻他,如今却只顾着赵姨娘生的小儿子了,也不再关心三弟。” 提起来自己的父亲,盛露嫣便有些不悦。 却听寻厉说道:“三弟可能快回来了。” 盛露嫣微微一怔, 眼神中迸发出惊喜的神色, 拉着寻厉的衣袖问道:“当真?” 寻厉点了点头。 盛元丰这几年一直在各国游历,而前些日子,去江南办差的人曾经偶遇了盛元丰。 “太好了!”盛露嫣开心地道。 如今她万事顺遂,若说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那便是这个弟弟了。虽然她与柳氏之间有着杀母之仇, 但却与这个弟弟无关。年少时, 他们二人的关系也不错。 寻厉说话做事一向靠谱,在夏日来临之前, 盛露嫣见着了盛元丰。 不过,见面的情形与她想得却是有些不同。 “三弟,你……” 盛露嫣的话还没说出口, 就听小山楂在一旁道:“啊?你就是我舅舅吗?怎么胡子比外公的还长?” 原本是姐弟见面温馨的场面, 却被小山楂这话一下子打破了。 盛元丰有些手足无措。 “这个, 路上遇到些事情……”说着话,盛元丰看了一眼的姐夫。 寻厉看了一旁的董管事, 道:“先带三弟去梳洗。” “是, 大人。” 待盛元丰走后, 寻厉才说起来此事。原来,他今日也是无意间遇到的盛元丰。 盛元丰即将到京城之际遇到了一伙山匪,那伙山匪把他抓到了山上,他逃出来时被在附近办案的寻厉所救,护京司也趁机端了这一伙匪徒。 等盛元丰梳洗完换了一身衣裳再次出现时,终于恢复了以往的面貌。确切说,还是跟以往不同了。 以前的盛元丰眼底是清澈的,带着少年人的懵懂和纯真。如今的盛元丰一眼便能看出来经历了不少事情,不过,整个人比离开京城之际沉稳了许多。 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夫人跟三弟好好聊聊吧,为夫去护京司处理山匪的事情。”寻厉把空间给了这姐弟俩。 “嗯,你去忙吧。”盛露嫣道。 待寻厉走后,盛露嫣盯着盛元丰瞧了许久,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盛元丰笑了笑,说:“阿姐不必担心,我过得不错。在外面走走方知世界之大,自己的烦恼更是微不足道,从前一直想不开的事情如今也想开了。” 盛露嫣瞧着他舒展的眉眼,便知他是真的想开了,她也为他感到高兴。 “这回回来便不走了吧?” 周遭四国已经游历,他也没什么遗憾的了。如今心境不同,对京城也不再那般排斥。 “不走了。” 盛露嫣彻底松了一口气。 “那你将来有何打算?” 父亲是盛陵公,即便是再不受皇上重视,这个爵位也还是在的。只要父亲不犯天大的错误,爵位便不会被夺回去。虽说是庶子,又有个那样的母亲,但作为长子,多少也能有些爵位。更何况,他听寻厉说,皇上也很喜欢他的游记。 旁的都是次要的,能简在帝心才是重要的。 不过,父亲那边的官职爵位是和武将相关,而弟弟又擅长文职。 “不瞒阿姐,我打算办个书院。游历各国方知开民智的重要性,云苍国之所以能在百年内迅速崛起,便是因为昭帝在位时重视读书,后来的几任皇帝也延续下来。而天宇国没落也与他害怕寒门士子造反,教育资源多集中在贵族手中有关……” 说起读书的事情,盛露嫣感觉弟弟身上在发着光。柳氏的事情斩断了弟弟的科举之路,却并未斩断他读书救世的一颗心。 “其实寒门中亦有不少出众之人,比如姐夫便是如此……我便琢磨着在京郊附近开办一间书院。不求人人都能中科举,只希望那些想读书、适合读书的人能有一个读书的机会。”说到这里盛元丰顿了顿,“我也想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世人。” 母亲做了这样的事情,他要用一辈子来赎罪,若能对这个国家有些许贡献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看着弟弟眼中的黯淡,盛露嫣道:“其实,你若是想做官的话,凭着皇上对你的喜欢定能谋得一官半职。” 盛元丰摇了摇头,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 “不了,这几年我已经想通了,其实我的性子并不适合官场。一直以来,我喜欢的都是读书做学问,而并非是做官。” 盛露嫣想,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人的话的确有道理。如今的盛元丰跟那个一直囿于京城的盛元丰不一样了,他对自己有了清晰的认知,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路。盛元丰的性子太过纯粹,的确不适合复杂的官场,他这性子很适合做学问。 既然他如此说,盛露嫣便不再提,而是问道:“可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办书院?” 盛元丰想到今日的事情,一改刚刚的自信从容,脸上露出来一丝窘态,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其实……前几日我便与友人便是去看地方了。结果……结果遇上了山匪,好在姐夫来的及时。” 他真的是丢人丢大了,在家门口被绑了。 回来后,他没进京而是在京郊四处转着找地方,结果就被山匪抓上山了。在里面待了几日,这才找到机会逃出去,可惜也没能完全逃脱,幸而被前来的护京卫救了。 看着盛元丰的窘态,盛露嫣觉得小时候的弟弟又回来了,她笑着安抚道:“不用怕,下次再去从家里带几个护卫。” 以前他们出门很讨厌府上的侍卫跟着,但这一次盛元丰却道:“好。” 盛露嫣微微一怔,又笑了,她的弟弟果然长大了。 “你手头可有银子?若是没有阿姐给你。” 盛元丰道:“不必了,这几年我写的游记赚了不少钱,我打算用那些钱来办学。” 《元丰游记》不仅在大历流传甚广,周遭的几个国家也很畅销,想必赚了不少银子,盛露嫣也不再提此事,只道:“若是不够就与阿姐说。” “好,多谢阿姐。” 那山匪的窝点就在京郊,位置也比较隐蔽,是这两年刚刚聚集起来了,如今被护京卫一网打尽了。不过,那地方倒是挺适合办书院的。 盛元丰相中了那里,从朝廷手中买了下来。又找人重新修葺了一番,修通了上山的路。 短短数月,原本坐落在深山里的山寨面貌焕然一新,成了一个远离世俗,环境清幽,充满了鸟语花香,适宜读书的好地方。 盛元丰可不再是一个寂寂无名之人,也不是盛陵公府大公子,他的名声随着《元丰游记》的出版,可是火得很。先生好招、学生更是源源不断。 元丰书院致力于为寒门学子提供读书的机会,去书院旁边的地里干活亦或者在书院中洒扫等代替束脩,在大历国开办了不少分院,也为社会提供了一批批优秀的人才。 盛元丰一生虽未踏入朝堂半步,但他的地位却在士子中无人可撼动,是当代的大儒,学界泰斗。他虽出身世家,但却为寒门士子发声,受到了世人的尊崇。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如今元丰书院刚刚开办,小葫芦去年就去了太学读书、小山楂也去了女学中学习琴棋书画,空了的时候小葫芦会去元丰书院找盛元丰,小山楂则是去宫里跟着皇后娘娘学医术,亦或者去邵院使那里捣捣乱。 盛露嫣突然发现自己越发清闲了。 自己开的药铺生意不错,跟杨白瑶开的点心铺子也红红火火,名下的其他产业效益也不错。府中既没有婆母需要伺候,也没有妯娌需要应付,更没有小妾闹心,她也不怎么喜欢去别的府应酬。 傍晚,天上突然下起了雨,到了晚上下得越发大了。在小葫芦去书院之前盛露嫣便与他说好了,若是下雨便在书院中留宿。雨刚刚下时,便有伺候他的人回了府中,说小葫芦要在山上留宿一晚。 这是儿子第一日在外面留宿,盛露嫣虽说是个心大的母亲,但也着实有些担忧他。 晚上睡觉前,盛露嫣还在跟寻厉念叨。 “也不知道他此刻睡了没,晚上是否盖好被子了。” 寻厉道:“夫人且放心,书院里应有尽有,且有三弟在,一切都没问题。” 盛露嫣叹了叹气,道:“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担忧。山里夜里寒凉,可别染了风寒……” 寻厉琢磨了一下,道:“明日一早我陪夫人去山上看看。” 盛露嫣立马道:“好啊。” “时辰不早了,睡吧。” “嗯。” 不过,刚闭嘴有一会儿,盛露嫣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说他今晚没见着我,会不会也像我担忧他这般想着我?” 于她而言儿子是第一次离开自己的身边,可于儿子而言也是第一次离开她这个母亲独自在外。 寻厉看了一眼躺在怀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问道:“夫人不困?” 盛露嫣怔了一下,如实道:“还真不太困,白日里闲来无事,睡多了。这会儿又有些担心儿子,便有些睡不着。” 既如此,那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当盛露嫣察觉到寻厉的意图时已经晚了。 情到浓时,寻厉趴在盛露嫣的耳边问道:“为夫在外办差时夫人可像思念儿子一般想着我?” 见她面露迟疑之色,更是狠狠惩罚了她。 以至于第二日一早儿子从山上回来了,她还没睡醒。 饭桌上,小葫芦问道:“爹,娘亲呢?” 寻厉还没开口,就被小山楂抢了先。 “兄长好笨,娘肯定又在睡懒觉。” 小葫芦早早回来就是想念娘亲了,听说娘亲没起,他微微有些失望。 小山楂却又说了一句:“嬷嬷老是说娘亲在生小弟弟,可表姨母家的弟弟一年就出生了,为何娘亲生了好几年了都没生出来。” 这说的是杨白瑶家的孩子。 小山楂想了想,又道:“程家表妹好像不到一年就出生了。” 这说的是杨白芷家的孩子。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山楂看向了寻厉。 看着女儿纯真的眼神,寻厉轻咳一声,道:“悠悠,跟着邵院使学医术要认真些,但凡你把医术的书背会了也不会问出来这样的问题。” 小山楂扁了扁嘴,看起来委屈巴巴的模样。 寻厉又改了口:“这种问题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但关于你母亲的事切勿在外面说。” “知道了,爹爹。” 说完女儿,寻厉又看向了儿子:“子衿,读书贵在专心,一会儿为父考教一下你的功课。” 小葫芦脸色顿时一紧,再也没心思跟妹妹讨论刚刚的问题了,立马道:“是,父亲。” 吃过饭,小葫芦就去书房等着他爹了。 然而,他爹却是一个时辰后才回来。 考教后,寻厉对儿子的表现很是满意,但还是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虽然你已经背会,但也要及时巩固,午饭前把这一篇文章抄写三遍。” “是,父亲。” 话音刚落,书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娘亲也出现在了面前。 “今日夫君好不容易休沐,不如咱们一家人去杨柳河畔放风筝吧?” 寻厉没有半分迟疑,道:“好。” 小葫芦也想去,可是想到父亲刚刚布置的功课,他面露迟疑,看向了父亲。 “你写完再去。”寻厉道。 “是。”小葫芦声音有些低落。 他纵然再聪慧,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还是想玩。 盛露嫣看了一眼儿子失落的模样,道:“夫君,咱们一家人那么久没出去玩了,怎么能少了儿子呢?不如下午回来再写?” 寻厉也看了一眼儿子,道:“那便下午回来写吧。” 小葫芦顿时眼前一亮。 盛露嫣见儿子开心的模样,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胖脸,蹲下身子亲了亲他。 “快回去准备吧。” “是,娘亲。” 说着,小葫芦蹦蹦跳跳离开了书房。 后来从书房里出来,他听下人说爹爹吃过饭后先去看了母亲,娘亲醒了,他又陪着娘亲吃了饭,这才来了书房。 小葫芦想,外人当真是对他爹有着诸多的误解,在娘亲面前,爹爹哪里还是那个冷心冷情、令人闻风丧胆的护京司指挥使,分明比妹妹还喜欢缠着娘亲。 待小葫芦走后,寻厉看向了盛露嫣。 盛露嫣见他这般,有些诧异:“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摸了摸,没什么啊。那他为何这般看她? 寻厉想,等她想起来不知要到何时了,不如自己主动些。这般一想,他低下头亲了亲她。 被亲了一下的盛露嫣才终于明白了寻厉的意思,她笑着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日日吃儿子的醋,知不知羞啊!” “不知。” 他觉得,亲自己的夫人,光明正大、天经地义。而,他爹却是一个时辰后才回来。 考教后,寻厉对儿子的表现很是满意,但还是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虽然你已经背会,但也要及时巩固,午饭前把这一篇文章抄写三遍。” “是,父亲。” 话音刚落,书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娘亲也出现在了面前。 “今日夫君好不容易休沐,不如咱们一家人去杨柳河畔放风筝吧?” 寻厉没有半分迟疑,道:“好。” 小葫芦也想去,可是想到父亲刚刚布置的功课,他面露迟疑,看向了父亲。 “你写完再去。”寻厉道。 “是。”小葫芦声音有些低落。 他纵然再聪慧,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还是想玩。 盛露嫣看了一眼儿子失落的模样,道:“夫君,咱们一家人那么久没出去玩了,怎么能少了儿子呢?不如下午回来再写?” 寻厉也看了一眼儿子,道:“那便下午回来写吧。” 小葫芦顿时眼前一亮。 盛露嫣见儿子开心的模样,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胖脸,蹲下身子亲了亲他。 “快回去准备吧。” “是,娘亲。” 说着,小葫芦蹦蹦跳跳离开了书房。 后来从书房里出来,他听下人说爹爹吃过饭后先去看了母亲,娘亲醒了,他又陪着娘亲吃了饭,这才来了书房。 小葫芦想,外人当真是对他爹有着诸多的误解,在娘亲面前,爹爹哪里还是那个冷心冷情、令人闻风丧胆的护京司指挥使,分明比妹妹还喜欢缠着娘亲。 待小葫芦走后,寻厉看向了盛露嫣。 盛露嫣见他这般,有些诧异:“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摸了摸,没什么啊。那他为何这般看她? 寻厉想,等她想起来不知要到何时了,不如自己主动些。这般一想,他低下头亲了亲她。 被亲了一下的盛露嫣才终于明白了寻厉的意思,她笑着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日日吃儿子的醋,知不知羞啊!” “不知。” 他觉得,亲自己的夫人,光明正大、天经地义。而,他爹却是一个时辰后才回来。 考教后,寻厉对儿子的表现很是满意,但还是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虽然你已经背会,但也要及时巩固,午饭前把这一篇文章抄写三遍。” “是,父亲。” 话音刚落,书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娘亲也出现在了面前。 “今日夫君好不容易休沐,不如咱们一家人去杨柳河畔放风筝吧?” 寻厉没有半分迟疑,道:“好。” 小葫芦也想去,可是想到父亲刚刚布置的功课,他面露迟疑,看向了父亲。 “你写完再去。”寻厉道。 “是。”小葫芦声音有些低落。 他纵然再聪慧,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还是想玩。 盛露嫣看了一眼儿子失落的模样,道:“夫君,咱们一家人那么久没出去玩了,怎么能少了儿子呢?不如下午回来再写?” 寻厉也看了一眼儿子,道:“那便下午回来写吧。” 小葫芦顿时眼前一亮。 盛露嫣见儿子开心的模样,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胖脸,蹲下身子亲了亲他。 “快回去准备吧。” “是,娘亲。” 说着,小葫芦蹦蹦跳跳离开了书房。 后来从书房里出来,他听下人说爹爹吃过饭后先去看了母亲,娘亲醒了,他又陪着娘亲吃了饭,这才来了书房。 小葫芦想,外人当真是对他爹有着诸多的误解,在娘亲面前,爹爹哪里还是那个冷心冷情、令人闻风丧胆的护京司指挥使,分明比妹妹还喜欢缠着娘亲。 待小葫芦走后,寻厉看向了盛露嫣。 盛露嫣见他这般,有些诧异:“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摸了摸,没什么啊。那他为何这般看她? 寻厉想,等她想起来不知要到何时了,不如自己主动些。这般一想,他低下头亲了亲她。 被亲了一下的盛露嫣才终于明白了寻厉的意思,她笑着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日日吃儿子的醋,知不知羞啊!” “不知。” 他觉得,亲自己的夫人,光明正大、天经地义。而,他爹却是一个时辰后才回来。 考教后,寻厉对儿子的表现很是满意,但还是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虽然你已经背会,但也要及时巩固,午饭前把这一篇文章抄写三遍。” “是,父亲。” 话音刚落,书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娘亲也出现在了面前。 “今日夫君好不容易休沐,不如咱们一家人去杨柳河畔放风筝吧?” 寻厉没有半分迟疑,道:“好。” 小葫芦也想去,可是想到父亲刚刚布置的功课,他面露迟疑,看向了父亲。 “你写完再去。”寻厉道。 “是。”小葫芦声音有些低落。 他纵然再聪慧,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还是想玩。 盛露嫣看了一眼儿子失落的模样,道:“夫君,咱们一家人那么久没出去玩了,怎么能少了儿子呢?不如下午回来再写?” 寻厉也看了一眼儿子,道:“那便下午回来写吧。” 小葫芦顿时眼前一亮。 盛露嫣见儿子开心的模样,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胖脸,蹲下身子亲了亲他。 “快回去准备吧。” “是,娘亲。” 说着,小葫芦蹦蹦跳跳离开了书房。 后来从书房里出来,他听下人说爹爹吃过饭后先去看了母亲,娘亲醒了,他又陪着娘亲吃了饭,这才来了书房。 小葫芦想,外人当真是对他爹有着诸多的误解,在娘亲面前,爹爹哪里还是那个冷心冷情、令人闻风丧胆的护京司指挥使,分明比妹妹还喜欢缠着娘亲。 待小葫芦走后,寻厉看向了盛露嫣。 盛露嫣见他这般,有些诧异:“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摸了摸,没什么啊。那他为何这般看她? 寻厉想,等她想起来不知要到何时了,不如自己主动些。这般一想,他低下头亲了亲她。 被亲了一下的盛露嫣才终于明白了寻厉的意思,她笑着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日日吃儿子的醋,知不知羞啊!” “不知。” 他觉得,亲自己的夫人,光明正大、天经地义。而,他爹却是一个时辰后才回来。 考教后,寻厉对儿子的表现很是满意,但还是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虽然你已经背会,但也要及时巩固,午饭前把这一篇文章抄写三遍。” “是,父亲。” 话音刚落,书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娘亲也出现在了面前。 “今日夫君好不容易休沐,不如咱们一家人去杨柳河畔放风筝吧?” 寻厉没有半分迟疑,道:“好。” 小葫芦也想去,可是想到父亲刚刚布置的功课,他面露迟疑,看向了父亲。 “你写完再去。”寻厉道。 “是。”小葫芦声音有些低落。 他纵然再聪慧,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还是想玩。 盛露嫣看了一眼儿子失落的模样,道:“夫君,咱们一家人那么久没出去玩了,怎么能少了儿子呢?不如下午回来再写?” 寻厉也看了一眼儿子,道:“那便下午回来写吧。” 小葫芦顿时眼前一亮。 盛露嫣见儿子开心的模样,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胖脸,蹲下身子亲了亲他。 “快回去准备吧。” “是,娘亲。” 说着,小葫芦蹦蹦跳跳离开了书房。 后来从书房里出来,他听下人说爹爹吃过饭后先去看了母亲,娘亲醒了,他又陪着娘亲吃了饭,这才来了书房。 小葫芦想,外人当真是对他爹有着诸多的误解,在娘亲面前,爹爹哪里还是那个冷心冷情、令人闻风丧胆的护京司指挥使,分明比妹妹还喜欢缠着娘亲。 待小葫芦走后,寻厉看向了盛露嫣。 盛露嫣见他这般,有些诧异:“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摸了摸,没什么啊。那他为何这般看她? 寻厉想,等她想起来不知要到何时了,不如自己主动些。这般一想,他低下头亲了亲她。 被亲了一下的盛露嫣才终于明白了寻厉的意思,她笑着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日日吃儿子的醋,知不知羞啊!” “不知。” 他觉得,亲自己的夫人,光明正大、天经地义。而,他爹却是一个时辰后才回来。 考教后,寻厉对儿子的表现很是满意,但还是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虽然你已经背会,但也要及时巩固,午饭前把这一篇文章抄写三遍。” “是,父亲。” 话音刚落,书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娘亲也出现在了面前。 “今日夫君好不容易休沐,不如咱们一家人去杨柳河畔放风筝吧?” 寻厉没有半分迟疑,道:“好。” 小葫芦也想去,可是想到父亲刚刚布置的功课,他面露迟疑,看向了父亲。 “你写完再去。”寻厉道。 “是。”小葫芦声音有些低落。 他纵然再聪慧,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还是想玩。 盛露嫣看了一眼儿子失落的模样,道:“夫君,咱们一家人那么久没出去玩了,怎么能少了儿子呢?不如下午回来再写?” 寻厉也看了一眼儿子,道:“那便下午回来写吧。” 小葫芦顿时眼前一亮。 盛露嫣见儿子开心的模样,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胖脸,蹲下身子亲了亲他。 “快回去准备吧。” “是,娘亲。” 说着,小葫芦蹦蹦跳跳离开了书房。 后来从书房里出来,他听下人说爹爹吃过饭后先去看了母亲,娘亲醒了,他又陪着娘亲吃了饭,这才来了书房。 小葫芦想,外人当真是对他爹有着诸多的误解,在娘亲面前,爹爹哪里还是那个冷心冷情、令人闻风丧胆的护京司指挥使,分明比妹妹还喜欢缠着娘亲。 待小葫芦走后,寻厉看向了盛露嫣。 盛露嫣见他这般,有些诧异:“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摸了摸,没什么啊。那他为何这般看她? 寻厉想,等她想起来不知要到何时了,不如自己主动些。这般一想,他低下头亲了亲她。 被亲了一下的盛露嫣才终于明白了寻厉的意思,她笑着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日日吃儿子的醋,知不知羞啊!” “不知。” 他觉得,亲自己的夫人,光明正大、天经地义。 ( 第98章 后记 小葫芦和小山楂十岁生辰那日, 府上来了几位穿着奇怪衣裳的客人,这些人自称姓赫连。 原来赫连氏一族住在南边的深山中,寻厉的父亲赫连弈因想去看看山外的世界, 偷偷跑了出去。又因爱上他的母亲, 便再也没有回去。 族里人这些年一直在打听赫连弈的消息,直到最近才有人得知了京城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在知晓寻厉已经在京郊建了赫连祠堂, 又无意去归隐,便没有强求。不仅如此, 反倒是在寻厉的劝说下, 有几个年轻的赫连族人留在了京城, 去了工部,为大历效力。 盛露嫣在次年生下了次子小包子。 这次可把寻厉吓得不轻。 盛露嫣一直都想再要个孩子,反倒是寻厉不怎么想要。原因只有一个, 盛露嫣第一次生产的情形着实吓到了他,他不愿她再冒险,也觉得一子一女就圆满了, 结果却出现了意外。 好在盛露嫣身子底子好,平平安安生下了次子。 看着小包子圆嘟嘟的样子, 盛露嫣开心极了。 小葫芦和小山楂都长大了,白日里会去读书,宅院里安安静静的。如今有了小儿子,宅院里的日子又渐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在寻厉四十岁那年, 他一举成为了首辅,也是大历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首辅,他也越发忙碌了。 除夕那一晚, 寻厉踏着夜色和白雪回到了府中。 府中早已经张灯结彩, 红彤彤的一片。 盛露嫣正让人摆着年夜饭, 听到动静回头看了过来,招呼着他快些净手吃饭。 不多时,大家坐在了饭桌前。长女笑盈盈地说着什么,次子叽叽喳喳问着,就连不怎么爱说话的长子都多说了几句。 饭后,一家人坐在屋里说着话。 当时辰到了时,几个孩子全都跑到了外面。 盛露嫣抬步缓缓走到了门口,寻厉站在一旁拥住了她。 正院里此刻热闹得很,长女带着次子正在放鞭炮,长子倚着门框看着他们姐弟俩。 盛露嫣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只觉岁月静好。 而这一切,正如门上贴着的那一副春联:岁岁平安日,年年如意春。小葫芦和小山楂十岁生辰那日, 府上来了几位穿着奇怪衣裳的客人,这些人自称姓赫连。 原来赫连氏一族住在南边的深山中,寻厉的父亲赫连弈因想去看看山外的世界, 偷偷跑了出去。又因爱上他的母亲, 便再也没有回去。 族里人这些年一直在打听赫连弈的消息,直到最近才有人得知了京城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在知晓寻厉已经在京郊建了赫连祠堂, 又无意去归隐,便没有强求。不仅如此, 反倒是在寻厉的劝说下, 有几个年轻的赫连族人留在了京城, 去了工部,为大历效力。 盛露嫣在次年生下了次子小包子。 这次可把寻厉吓得不轻。 盛露嫣一直都想再要个孩子,反倒是寻厉不怎么想要。原因只有一个, 盛露嫣第一次生产的情形着实吓到了他,他不愿她再冒险,也觉得一子一女就圆满了, 结果却出现了意外。 好在盛露嫣身子底子好,平平安安生下了次子。 看着小包子圆嘟嘟的样子, 盛露嫣开心极了。 小葫芦和小山楂都长大了,白日里会去读书,宅院里安安静静的。如今有了小儿子,宅院里的日子又渐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在寻厉四十岁那年, 他一举成为了首辅,也是大历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首辅,他也越发忙碌了。 除夕那一晚, 寻厉踏着夜色和白雪回到了府中。 府中早已经张灯结彩, 红彤彤的一片。 盛露嫣正让人摆着年夜饭, 听到动静回头看了过来,招呼着他快些净手吃饭。 不多时,大家坐在了饭桌前。长女笑盈盈地说着什么,次子叽叽喳喳问着,就连不怎么爱说话的长子都多说了几句。 饭后,一家人坐在屋里说着话。 当时辰到了时,几个孩子全都跑到了外面。 盛露嫣抬步缓缓走到了门口,寻厉站在一旁拥住了她。 正院里此刻热闹得很,长女带着次子正在放鞭炮,长子倚着门框看着他们姐弟俩。 盛露嫣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只觉岁月静好。 而这一切,正如门上贴着的那一副春联:岁岁平安日,年年如意春。小葫芦和小山楂十岁生辰那日, 府上来了几位穿着奇怪衣裳的客人,这些人自称姓赫连。 原来赫连氏一族住在南边的深山中,寻厉的父亲赫连弈因想去看看山外的世界, 偷偷跑了出去。又因爱上他的母亲, 便再也没有回去。 族里人这些年一直在打听赫连弈的消息,直到最近才有人得知了京城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在知晓寻厉已经在京郊建了赫连祠堂, 又无意去归隐,便没有强求。不仅如此, 反倒是在寻厉的劝说下, 有几个年轻的赫连族人留在了京城, 去了工部,为大历效力。 盛露嫣在次年生下了次子小包子。 这次可把寻厉吓得不轻。 盛露嫣一直都想再要个孩子,反倒是寻厉不怎么想要。原因只有一个, 盛露嫣第一次生产的情形着实吓到了他,他不愿她再冒险,也觉得一子一女就圆满了, 结果却出现了意外。 好在盛露嫣身子底子好,平平安安生下了次子。 看着小包子圆嘟嘟的样子, 盛露嫣开心极了。 小葫芦和小山楂都长大了,白日里会去读书,宅院里安安静静的。如今有了小儿子,宅院里的日子又渐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在寻厉四十岁那年, 他一举成为了首辅,也是大历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首辅,他也越发忙碌了。 除夕那一晚, 寻厉踏着夜色和白雪回到了府中。 府中早已经张灯结彩, 红彤彤的一片。 盛露嫣正让人摆着年夜饭, 听到动静回头看了过来,招呼着他快些净手吃饭。 不多时,大家坐在了饭桌前。长女笑盈盈地说着什么,次子叽叽喳喳问着,就连不怎么爱说话的长子都多说了几句。 饭后,一家人坐在屋里说着话。 当时辰到了时,几个孩子全都跑到了外面。 盛露嫣抬步缓缓走到了门口,寻厉站在一旁拥住了她。 正院里此刻热闹得很,长女带着次子正在放鞭炮,长子倚着门框看着他们姐弟俩。 盛露嫣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只觉岁月静好。 而这一切,正如门上贴着的那一副春联:岁岁平安日,年年如意春。小葫芦和小山楂十岁生辰那日, 府上来了几位穿着奇怪衣裳的客人,这些人自称姓赫连。 原来赫连氏一族住在南边的深山中,寻厉的父亲赫连弈因想去看看山外的世界, 偷偷跑了出去。又因爱上他的母亲, 便再也没有回去。 族里人这些年一直在打听赫连弈的消息,直到最近才有人得知了京城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在知晓寻厉已经在京郊建了赫连祠堂, 又无意去归隐,便没有强求。不仅如此, 反倒是在寻厉的劝说下, 有几个年轻的赫连族人留在了京城, 去了工部,为大历效力。 盛露嫣在次年生下了次子小包子。 这次可把寻厉吓得不轻。 盛露嫣一直都想再要个孩子,反倒是寻厉不怎么想要。原因只有一个, 盛露嫣第一次生产的情形着实吓到了他,他不愿她再冒险,也觉得一子一女就圆满了, 结果却出现了意外。 好在盛露嫣身子底子好,平平安安生下了次子。 看着小包子圆嘟嘟的样子, 盛露嫣开心极了。 小葫芦和小山楂都长大了,白日里会去读书,宅院里安安静静的。如今有了小儿子,宅院里的日子又渐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在寻厉四十岁那年, 他一举成为了首辅,也是大历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首辅,他也越发忙碌了。 除夕那一晚, 寻厉踏着夜色和白雪回到了府中。 府中早已经张灯结彩, 红彤彤的一片。 盛露嫣正让人摆着年夜饭, 听到动静回头看了过来,招呼着他快些净手吃饭。 不多时,大家坐在了饭桌前。长女笑盈盈地说着什么,次子叽叽喳喳问着,就连不怎么爱说话的长子都多说了几句。 饭后,一家人坐在屋里说着话。 当时辰到了时,几个孩子全都跑到了外面。 盛露嫣抬步缓缓走到了门口,寻厉站在一旁拥住了她。 正院里此刻热闹得很,长女带着次子正在放鞭炮,长子倚着门框看着他们姐弟俩。 盛露嫣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只觉岁月静好。 而这一切,正如门上贴着的那一副春联:岁岁平安日,年年如意春。小葫芦和小山楂十岁生辰那日, 府上来了几位穿着奇怪衣裳的客人,这些人自称姓赫连。 原来赫连氏一族住在南边的深山中,寻厉的父亲赫连弈因想去看看山外的世界, 偷偷跑了出去。又因爱上他的母亲, 便再也没有回去。 族里人这些年一直在打听赫连弈的消息,直到最近才有人得知了京城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在知晓寻厉已经在京郊建了赫连祠堂, 又无意去归隐,便没有强求。不仅如此, 反倒是在寻厉的劝说下, 有几个年轻的赫连族人留在了京城, 去了工部,为大历效力。 盛露嫣在次年生下了次子小包子。 这次可把寻厉吓得不轻。 盛露嫣一直都想再要个孩子,反倒是寻厉不怎么想要。原因只有一个, 盛露嫣第一次生产的情形着实吓到了他,他不愿她再冒险,也觉得一子一女就圆满了, 结果却出现了意外。 好在盛露嫣身子底子好,平平安安生下了次子。 看着小包子圆嘟嘟的样子, 盛露嫣开心极了。 小葫芦和小山楂都长大了,白日里会去读书,宅院里安安静静的。如今有了小儿子,宅院里的日子又渐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在寻厉四十岁那年, 他一举成为了首辅,也是大历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首辅,他也越发忙碌了。 除夕那一晚, 寻厉踏着夜色和白雪回到了府中。 府中早已经张灯结彩, 红彤彤的一片。 盛露嫣正让人摆着年夜饭, 听到动静回头看了过来,招呼着他快些净手吃饭。 不多时,大家坐在了饭桌前。长女笑盈盈地说着什么,次子叽叽喳喳问着,就连不怎么爱说话的长子都多说了几句。 饭后,一家人坐在屋里说着话。 当时辰到了时,几个孩子全都跑到了外面。 盛露嫣抬步缓缓走到了门口,寻厉站在一旁拥住了她。 正院里此刻热闹得很,长女带着次子正在放鞭炮,长子倚着门框看着他们姐弟俩。 盛露嫣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只觉岁月静好。 而这一切,正如门上贴着的那一副春联:岁岁平安日,年年如意春。小葫芦和小山楂十岁生辰那日, 府上来了几位穿着奇怪衣裳的客人,这些人自称姓赫连。 原来赫连氏一族住在南边的深山中,寻厉的父亲赫连弈因想去看看山外的世界, 偷偷跑了出去。又因爱上他的母亲, 便再也没有回去。 族里人这些年一直在打听赫连弈的消息,直到最近才有人得知了京城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在知晓寻厉已经在京郊建了赫连祠堂, 又无意去归隐,便没有强求。不仅如此, 反倒是在寻厉的劝说下, 有几个年轻的赫连族人留在了京城, 去了工部,为大历效力。 盛露嫣在次年生下了次子小包子。 这次可把寻厉吓得不轻。 盛露嫣一直都想再要个孩子,反倒是寻厉不怎么想要。原因只有一个, 盛露嫣第一次生产的情形着实吓到了他,他不愿她再冒险,也觉得一子一女就圆满了, 结果却出现了意外。 好在盛露嫣身子底子好,平平安安生下了次子。 看着小包子圆嘟嘟的样子, 盛露嫣开心极了。 小葫芦和小山楂都长大了,白日里会去读书,宅院里安安静静的。如今有了小儿子,宅院里的日子又渐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在寻厉四十岁那年, 他一举成为了首辅,也是大历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首辅,他也越发忙碌了。 除夕那一晚, 寻厉踏着夜色和白雪回到了府中。 府中早已经张灯结彩, 红彤彤的一片。 盛露嫣正让人摆着年夜饭, 听到动静回头看了过来,招呼着他快些净手吃饭。 不多时,大家坐在了饭桌前。长女笑盈盈地说着什么,次子叽叽喳喳问着,就连不怎么爱说话的长子都多说了几句。 饭后,一家人坐在屋里说着话。 当时辰到了时,几个孩子全都跑到了外面。 盛露嫣抬步缓缓走到了门口,寻厉站在一旁拥住了她。 正院里此刻热闹得很,长女带着次子正在放鞭炮,长子倚着门框看着他们姐弟俩。 盛露嫣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只觉岁月静好。 而这一切,正如门上贴着的那一副春联:岁岁平安日,年年如意春。小葫芦和小山楂十岁生辰那日, 府上来了几位穿着奇怪衣裳的客人,这些人自称姓赫连。 原来赫连氏一族住在南边的深山中,寻厉的父亲赫连弈因想去看看山外的世界, 偷偷跑了出去。又因爱上他的母亲, 便再也没有回去。 族里人这些年一直在打听赫连弈的消息,直到最近才有人得知了京城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在知晓寻厉已经在京郊建了赫连祠堂, 又无意去归隐,便没有强求。不仅如此, 反倒是在寻厉的劝说下, 有几个年轻的赫连族人留在了京城, 去了工部,为大历效力。 盛露嫣在次年生下了次子小包子。 这次可把寻厉吓得不轻。 盛露嫣一直都想再要个孩子,反倒是寻厉不怎么想要。原因只有一个, 盛露嫣第一次生产的情形着实吓到了他,他不愿她再冒险,也觉得一子一女就圆满了, 结果却出现了意外。 好在盛露嫣身子底子好,平平安安生下了次子。 看着小包子圆嘟嘟的样子, 盛露嫣开心极了。 小葫芦和小山楂都长大了,白日里会去读书,宅院里安安静静的。如今有了小儿子,宅院里的日子又渐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在寻厉四十岁那年, 他一举成为了首辅,也是大历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首辅,他也越发忙碌了。 除夕那一晚, 寻厉踏着夜色和白雪回到了府中。 府中早已经张灯结彩, 红彤彤的一片。 盛露嫣正让人摆着年夜饭, 听到动静回头看了过来,招呼着他快些净手吃饭。 不多时,大家坐在了饭桌前。长女笑盈盈地说着什么,次子叽叽喳喳问着,就连不怎么爱说话的长子都多说了几句。 饭后,一家人坐在屋里说着话。 当时辰到了时,几个孩子全都跑到了外面。 盛露嫣抬步缓缓走到了门口,寻厉站在一旁拥住了她。 正院里此刻热闹得很,长女带着次子正在放鞭炮,长子倚着门框看着他们姐弟俩。 盛露嫣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只觉岁月静好。 而这一切,正如门上贴着的那一副春联:岁岁平安日,年年如意春。小葫芦和小山楂十岁生辰那日, 府上来了几位穿着奇怪衣裳的客人,这些人自称姓赫连。 原来赫连氏一族住在南边的深山中,寻厉的父亲赫连弈因想去看看山外的世界, 偷偷跑了出去。又因爱上他的母亲, 便再也没有回去。 族里人这些年一直在打听赫连弈的消息,直到最近才有人得知了京城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在知晓寻厉已经在京郊建了赫连祠堂, 又无意去归隐,便没有强求。不仅如此, 反倒是在寻厉的劝说下, 有几个年轻的赫连族人留在了京城, 去了工部,为大历效力。 盛露嫣在次年生下了次子小包子。 这次可把寻厉吓得不轻。 盛露嫣一直都想再要个孩子,反倒是寻厉不怎么想要。原因只有一个, 盛露嫣第一次生产的情形着实吓到了他,他不愿她再冒险,也觉得一子一女就圆满了, 结果却出现了意外。 好在盛露嫣身子底子好,平平安安生下了次子。 看着小包子圆嘟嘟的样子, 盛露嫣开心极了。 小葫芦和小山楂都长大了,白日里会去读书,宅院里安安静静的。如今有了小儿子,宅院里的日子又渐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在寻厉四十岁那年, 他一举成为了首辅,也是大历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首辅,他也越发忙碌了。 除夕那一晚, 寻厉踏着夜色和白雪回到了府中。 府中早已经张灯结彩, 红彤彤的一片。 盛露嫣正让人摆着年夜饭, 听到动静回头看了过来,招呼着他快些净手吃饭。 不多时,大家坐在了饭桌前。长女笑盈盈地说着什么,次子叽叽喳喳问着,就连不怎么爱说话的长子都多说了几句。 饭后,一家人坐在屋里说着话。 当时辰到了时,几个孩子全都跑到了外面。 盛露嫣抬步缓缓走到了门口,寻厉站在一旁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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