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解扣关系》 作者：丹池 文案： 【那个总裁与这个特助的二三事】 我有很多种关系要跟你解，解吗？ 不解。 那就了解。 --- 认真负责的薄岚身为集团特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老板家里拎床伴。 她本分做人，认真做事，耐得了老板的暴躁脾气，搞得定老板的无理要求。 业界都知道，只有薄特助能应付这个男人，只有她能把他的话转成人话。 薄岚本想存好钱，家里的事处理好就离开这让人短命的工作，却没想到…… 老板居然被绑架了？！ 而根据老板过去莫名其妙(？)准备的代理命令，她临危受命成了代理总裁。 …… 秦嘉历劫归来时，见到的不再是自卑听话的她，而是自信美丽的她。 他想，这才是他看上的女人。 有个关系可以好好了解一下。 --- 【阅读提醒】 1.台言类型总裁文xd不喜绕道，写好玩的。 2.属性：大人的恋爱/霸总调调/商战/美味的关系(？) 3.虽说是总裁文，但我会把握住逻辑跟专业部份。 标签：情有独钟 爱情战争 甜文 第1章 一个亿 《著名华裔金融家秦嘉于墨西哥失踪》 《秦嘉参加拉美高峰论坛结束后失联已72小时》 《嘉格集团声明──公司营运不受影响，ceo一职由特助薄岚代理》 …… 她站在能俯瞰一片海湾美景的落地窗前，目光聚焦在隔岸那栋高楼大厦上的霓虹广告，写着──“嘉格，万国之格。” 这片玻璃窗擦得太干净，干净到她几乎忘记隔着这层阻挡，面对这早已看得习惯的景色，她无心欣赏，却必须靠着这点熟悉来克制住自己烦闷无措的情绪。 这时她听到脚步声，下意识迅速转身，以为是那个人，却发现是到职才半年的男秘书，对方有些戒慎恐惧，像是不小心打扰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正准备要挨自己骂的表情。 “薄总。” 她沉默几秒，才说：“什么事？” “秦女士把车挡在门口，不让员工进出，我已经照你的指示开放停车场的通道去疏散，不过秦女士说了，如果没有见到你下去，她不会走。” 她微微瞇起眼，转头望向不远处的大桌子与高级黑色皮椅，每一样东西都摆得角度完美，电脑屏幕的微倾，笔筒的45度角，电话的连接线整齐地被卡在与桌子颜色相近的卡扣里。 一切又一切，都没有因为少了个人有变化。 “你觉得，秦总会下去吗？” 男秘书没有思考就答：“不会。” “所以，我也不需要下去。”她说。“我是秦总通过律师团跟法院认证的代理总裁，我就等于秦总，秦总会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男秘书望着薄岚冷静严肃的态度，他微微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再安排保全把秦女士请走。” “请不走就联系警察。” “明白。” 男秘书转身要离开前，朝面露倦容的薄岚说：“薄姐，你……辛苦了。” 她轻轻吐气，没说话。 面对上司出差失踪，还有接踵而来的内忧外患，她已经连续24小时没阖眼，但她知道，她不能倒。 自己身为秦嘉的特别助理，没有全程同行的疑点已经造成相关执法单位怀疑，虽然没有证据，但也足以让她有很大的麻烦。而她在股东大会上遭受秦家近亲的质问，身为董事的秦女士──秦嘉的姑姑，一个从各方面来说都让人很厌恶的女人，对自己用尽所有苛薄的言词，要自己为失踪的秦嘉负责。 这时，秦嘉聘任的律师团赶到现场，拿出一份秦嘉过去签署的代理合约，内容表明如果他本人有任何意外，由特助薄岚代理他公司以及个人所有事务。 这份合约一公布，首先抗议的就是姑姑，还有几个以姑姑为首的集团老臣，他们愤怒的表示这份合约无效，质疑薄岚或许早已知道这份合约的存在，所以才设计陷害秦嘉失踪，好抢下这一切。 但这个说法马上遭律师团否认，这份合约是秦嘉私下找律师团秘密商议，过程中除了秦嘉与律师代表外，没有人知道这份代理合约的真正内容，这份合约的电子档也被锁在最高层级的系统档案里，只有秦嘉本人能打开。 更何况，身为秦嘉律师代表团的乔治先生，担任过白宫律师团以及许多知名富豪的私人律师，地位崇高且身价不凡，薄岚是没有能力去威胁利诱眼前这一位大律师的。 也因为这纸合约，让薄岚摇身一变，成了嘉格集团的代理ceo，即刻上任。 想起这些事，下属的一句辛苦了，倒也成了一点点慰藉。 “再麻烦了。” 这四个字一出，男秘书突然笑出声。 “你虽说是代理秦总，秦总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但秦总从没说过麻烦了。”男秘书调侃道。“突然觉得，你在这位置上也没什么不好，薄总。” 门慢慢的关上了。 而她又被这称呼弄得头痛欲裂。 薄总？ 鬼知道她在这以前，还只是薄特助而已。 …… 72小时前，是薄岚入职嘉格集团的第五年，也是她29岁的生日。 虽说是假日，但她养成了早起的习惯，5点半准时起床梳妆打理，下楼就看到妈妈在饭厅弄好早餐，见到她就说：“不是周日吗？还上班？” 虽然妈妈这么问，但她看到餐桌上的东西，就知道妈妈不过就是多问一句而已，实际上早知道自己会出门。 “你就没正常下班过，到底都忙什么？”妈妈叹了口气。“隔壁阿寒也没像你这样加班。” “公司规模不同，职责不同没法比。”她迅速吃完早餐，转身就要往玄关走，突然停下脚步后折返到妈妈面前：“妈，母亲节快乐。” 妈妈笑出声，拍拍她的脸颊：“知道了，逢九不宜庆祝，但能过母亲节，早点回家。” “走了。”她淡笑。 家门外已经有一辆黑色加长型轿车，她弯身上车后，前座的男秘书把一套洗好的洋装交给她，她把洋装挂好后才说：“去柏克莉海湾。” 一小时后到了目的地，门口警卫见到她的时候惯性看了下手表，见她走过来签名时拉开笑容：“薄特助，您还真是分秒不差。” “早。”她没有回应警卫的闲聊，签完名后淡淡颔首，便往内走。 警卫也习惯了她的态度，笑了笑就收好本子。 薄岚按下指纹锁，厚重的玻璃门推开，映入眼帘就是沿着玄关到客厅狼藉画面：撕烂的丝袜、散开的领带以及洒了一地的红酒，显然昨晚是“宾主尽欢”。 她见怪不怪的把随身物品放到一边的桌上，接着束起头发与整点的女佣一同开始工作。 场景恢复原样已是一小时后，薄岚回到客厅时看到一个女人穿着宽大的男性白衬衫下楼，有着一双白皙修长的美腿，女人美丽的棕色大鬈发垂在胸前，妖艳又性感，那女人漫无目的的乱晃，当她看见那只漂亮的手要靠进价值一千万的花瓶时，她立刻出声：“娜娜小姐。” 这突然的声音让女人吓了一跳，转身就看到穿着黑色套装的薄岚拿着自己的衣服。 娜娜眨眨眼，错愕惊恐的表情马上变为自信骄傲，带了点调侃的意味接过衣服：“薄特助，早啊，没想到堂堂总裁特助也要来干女佣的活。” 面对娜娜的冷嘲热讽，她平静回答：“我依照秦总的指令办事，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有时也包含清理过期食物。” 娜娜冷下了脸，怒视她。 “您的车已经在外面了，如果您现在穿好出去，赶得上9点电影开机。” 娜娜哼了一声：“秦总说会载我过去。” “秦总9点要飞新加坡，恐怕不会跟您过去。”薄岚说。“您若要等，就是把电影主演机会拱手让人。” 娜娜皱了眉头，不情愿地碎念几句后赶紧换衣服，不到10分钟就被薄岚请出别墅。 薄岚带着平板上楼进去卧室，此刻男人裸着上半身站在落地窗边喝酒，下半身围了条白色毛巾，像是刚洗澡完。 “秦总，我来报告今天行程，9点飞新加坡参加亚太科技会议……”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就出声打断她：“那就11点再去。” “11点？这样会赶不及开幕式致词。”她说。 “我想你会处理好，何况我看你完全不担心。”男人嘴角上扬。“我的私人飞机就该等我，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她微微颔首。“车子在门口等您了。” 男人沉吟一声，用着慵懒语气说：“今天你开。” 薄岚点头，旋身走到他的衣帽间，花不到半分钟就挑好了他的衬衫与领带拿到他面前，替他系好领带后，迅速离开卧室下楼先准备。 紧绷的神色在门关上的瞬间松懈，忍不住低骂一声。 她的29岁生日，许的第一个愿望叫做：“老板去死”。 看来第一个就不准了，剩下的就甭想了。 能进入嘉格集团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而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大学一毕业就去了嘉格的关系企业上班，接着凭自身努力跟运气，两年后考到主集团的行销部，也正好是秦嘉解雇第三十七个助理的时候。 报到那天，人事经理从十个新进人员里挑了自己，原因很蠢：“薄小姐，我看你面相就感觉会做很久，而且初生之犊不畏虎。” 她就在人事经理三寸不烂之舌的诱骗下，去了总裁办公室报到。 而与秦嘉的初次见面并不算愉快。 “又是女的？”他头也没抬，一旁的代理特助瑟瑟发抖。 “薄岚的学经历很丰富，在子公司做了两年，在校成绩也很好……” “这就是你对她的介绍？”他的语气冷淡又鄙夷。“那很不幸的，这位三十八能出去了。” “……”众人静默。 薄岚听得出来他这句话有两个含意：一个就是自己刚好是第三十八位助理，另外一个可能拐着弯骂自己三八，这么着急就想攀顶。 她吸了口气，直视秦嘉：“你对女职员有偏见？” 第2章 两个亿 人事经理冷汗直流，用手肘顶了薄岚要她别说话。 “偏见？”他嗤笑一声，头还是没抬。“性别是出生就注定的东西，我对自然的事都很客观。” 她瞇起眼，听得出他话中的嘲讽，但她隐忍情绪，平静回答：“所以，你只是对我个人不满意，这职位我退出。” “退出？是我看不上你。”他放下笔，把合同推到一旁，语气突然放松。“对了，你知道性别跟染色体有关吧？” 薄岚微微点头。 “女性是xx，男性是xy，就字面上来说你比我多一条，这就反应在你多根筋，过多解读我的意思。”他往后靠在椅背上，仰着头45度角看她。“我不需要这样的女助理，懂了吗，三八？” 人事经理脸色尴尬，自家老板对员工讲话都很不客气，以前那些大多是被骂跑的，这次才一开始就对一个新人这么直接的人身攻击，要是一般人就哭了，却没料到薄岚一脸平静。 她还笑了。 “性别确实跟染色体有关，女性是xx，男性是xy没错。”她慢条斯理地开口，温和且有礼。“我一直都好奇少的那一条会去哪，今天终于在你这找到答案了。” 秦嘉挑眉，低下头直视她，似笑非笑：“答案？” 她嘴角上扬得更明显：“王八。” 薄岚从来都不是冲动的人，而且有话直说，当然她也有退路。 业界是很现实的，若说一间第一志愿的大学能让你有份好工作，那么第一份就在嘉格相关企业，这资历会很强势，因此她不用愁离开会找不到下家，如果嘉格动用什么关系阻碍她，她也不是傻子，现在社群力量可大过于那些遮遮掩掩的官方说法。 再者秦嘉的风评她也略知一二，对自己的态度恶劣不是针对，只是他的天性罢了，但因为他有钱，所以大家看在钱的份上没人纠正他。 不过就算再做足了多少心理准备，被自己的上司骂三八，这口气她还是得要争一争。 众人以为秦嘉会发怒，却没料到他只是两手一摊：“你可以出去了。” 这语气太过平静、缓慢，搞得大家很忐忑。 薄岚凝视他几秒，心想总部这份工作算是没了，坦然地说：“谢谢您的照顾。”说完后就自己走出办公室。 人事经理在电梯口拦住她，一张脸纠结得要死：“我说你性子也太冲了，要是老板……” “放心吧，他不会对我怎么样。”薄岚按下电梯按钮，气定神闲。“我没有任何他可以图的东西，就算搞掉我，也只是浪费他老人家的时间，没有经济效益的事情他不会做。” “这、这倒是没错，但你不怕老板用了些关系……” “用了些关系让我找不到工作？” “是啊……” “经理，谢谢您跟我说这么多，但我认为自己不适合这里，总裁特助这位置还是另请高明吧，行销部我也不会回去了。”她说得冷静。 人事经理看薄岚的表情就知道留不住人，叹了口气又安慰了几句，薄岚客气应付后就走了。 离开嘉格大楼时，她看了下手机行事历，然后拨了另外一通电话：“刘秘书吗？对，我是薄岚，今天我有空过去面试，是，那就两小时后见。” 这家传媒集团是个老字号，过去对电影电视跟音乐产业都投入了大量资金，近年来逐渐拓展到出版跟时尚产业，年初刚换了第二代接手，其布局跟创意都直逼嘉格的规模，前景大好。 薄岚比预约时间提早到了半小时，刘秘书下来带她时便说：“你提早到也是运气好，本来是行销经理要面试你，结果老板刚好回来，看了你的履历想跟你聊聊。” 小职员的面试老板会有兴趣？她保持着怀疑，今天一天内就见到两个大老板，她的运气也真是太好了。 “周总，薄小姐到了。” 与她对上眼的是一位穿着蓝色衬衫的高挑男人，客气微笑：“请坐。” 薄岚规规矩矩地坐下，一旁的秘书把热饮放到她面前，她一闻居然是巧克力。 “我看了你的履历，对你之前的工作有些兴趣。”对方身手与她握了一下。“我是周恺言，幸会。” 周恺言……薄岚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杯子，愣了几秒才说：“您好，我是薄岚。” 这位她就算再搞不懂时尚，也知道他的品味跟优雅是国内时尚圈的翘楚，今日一见才体会到这男人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与气质。 “恕我直言，我并不知道这是您的公司。” “其实挂名的是我表哥，但是他想低调，还有他那脾气……嗯我不说了，总之我是来拯救他的品味的。”周恺言忍不住笑出声。“你之前在嘉格工作过？” “不是主集团，只是子公司。”她老实回答，虽然她知道对于外界而言，子公司也可以搭上嘉格这名字的顺风车，但她知道就本质上来说是不同的，她觉得不需要故意混淆这点。 “我听说你接到主集团录取通知，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我知道不少去子公司工作的人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成为主集团员工，你没有去吗？” 薄岚沉默几秒，才回：“去了，不过发现职位跟我所期待的不同，所以只能婉拒。” 周恺言微微瞇眼：“这跟我听到的状况不一样，薄小姐。” 她抿唇正色，没料到消息传得这么快，秦嘉还真的小气到把自己封杀？ “有兴趣听听他传给我的讯息吗？” “好的。”她屏气凝神。 “我看看，其实也就一句话。”周恺言轻笑道。“他说，薄岚是我所有助理里面，最讨厌的一个。” 薄岚脸色一沉，秦嘉真是不要脸，自己可还没真的成他助理呢。 “我明白了。”她放下杯子准备起身，周恺言满脸笑意地阻止她。 “别急着走，我正等着你的评价呢！”他微笑望着薄岚。 薄岚摸不着周恺言的意思，挑眉：“实话实说？” “你跟我之间的对话完全保密，我做人的风评你也知道的，不用担心。”他笑道。“就一句话。” 薄岚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感觉像是被人捉弄一般，于是她说：“我也很讨厌他。” 话说完，周恺言哈哈大笑。 她知道面试已经结束，弯下身朝周恺言鞠躬，就听到他说：“太棒了，明天报到。” “……你说什么？”她错愕抬头。 周恺言放下手机，越过桌子走到她面前笑着说：“你会让秦嘉讨厌，表示你一定做了对的事。” 而这次面试，她如果早知道是个陷阱，她当时一定不会去报到。 --- 私人专机上，秦嘉正与几个国外的厂商视讯对话，她在一旁做会议纪录，拥有高级速录师身份的她，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厂商浓重口音的英语，深怕漏掉任何一个字，接着换秦嘉开口，他清晰且磁性的腔调让她听起来很舒适，在这种高紧绷状态的时候，有个人能语速低沉缓慢，这对她来说是稍微的喘息。 与秦嘉工作这么久，她觉得就这方面，他很有本事能吸引大家仔细聆听他说话。 会议结束，服务员送了咖啡进来，薄岚闻了一下味道，摇摇头：“这杯给我，我再去另外泡一杯。” 五分钟后她回来，就发现自己的那杯咖啡已经空了，而秦嘉正与其他人谈话，她走过去把重泡好的咖啡放到他的右手边。 秦嘉没有转头看她，趁着对方说话之际才拿起咖啡轻啜一口，视线依旧专注在说话者的脸上。 薄岚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离开会议室，外头两个下属围着服务员唉声叹气，其中一人看到她就说：“薄姐，你能不能跟秦总说说，别开除小陈，咖啡这事我们确实没你懂他口味。” “秦总说什么了？” “他说要不是在飞机上，他会把我丢下去……还说……”小陈颤抖道。 “还说什么？” “他说他最近环保税缴很多，把我丢下去造成空污还要罚钱……” 薄岚叹气，把刚收出来的杯子交给服务员：“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散了吧。” 正巧里头的干部都出来了，众人的表情都有些灰头土脸，薄岚转身走回会议室，只见秦嘉拉了张椅子坐下，扯下领带往后一靠，闭上眼。 “他们没有一样事情做得好。”他低沉说道。“连泡个咖啡都有问题，我觉得我像在喝马尿。” “原来您还喝过马尿。”她淡然回讽。 秦嘉睁开眼，语气难掩怒意：“我只是比喻。” “您的咖啡师若知道您的比喻，恐怕不会太开心。”她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回答。 “要不是现在在飞机上，我会……” “也要把我丢下去？但我的财产恐怕不足以支付我造成空污的罚款。” 秦嘉瞇起眼，别过头冷笑：“真是不知所谓的女人。” 薄岚也懒得再跟他起口舌之争，这时电脑跳出一封新邮件讯息，她打开才发现是周恺言的问候。 她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周总也会去新加坡。” 只听见一阵不算愉悦的声音传来：“你听起来很开心？” 第3章 三个亿 薄岚微微转头，直视自家上司。 她不清楚秦嘉为何对周恺言这么有敌意，就自己看来，周恺言很完美，一点都不会让人反感，而眼前这位却相反，毛病一堆。 “秦总，我的语气是句点。”她无奈地说。 “但我认为你是惊叹号。”他转头，斜睨女人。“怎么？后悔那时没留在他身边？” “这件事已经过去，我现在是您的助理。”她淡然回答。“况且两边没有区别，他是您的表弟，那间公司也是嘉格旗下，我也是在您手下工作。” 他冷哼一声，又道：“我累了，晚上行程取消。” “晚上有新加坡官员跟世贸代表，您得要过去。”她提醒。 “麻烦。”他揉揉太阳穴。 薄岚拿出平板点开一列名单交给秦嘉：“您选一下今晚的女伴，我安排。” 他看也没看，又闭上眼睛：“你随便挑一个。” 她深知秦嘉脾气，耐着性子直接介绍人选：“谢妮是知名主持人，谈吐不错，您在三个月前跟她吃过饭；还有王雪，刚参加完巴黎模特走秀，辨识度高，与您的身高不会差太远；最后是娜娜，当红的戏剧小花，昨晚您才跟她见过面。” 只见男人的表情丝毫未动，显然对这些女人没印象，皱着眉头。 “您得要挑一个，我才能通知准备。” “烦死了，就早上那一个吧。” “好的。” 她转起身走出会议室，这时男秘书走过来递给她电话：“周总找。” 薄岚走到一边接起电话：“周总。” “薄岚，好久不见，你还在替我哥干特别助理啊？”周恺言打趣道。 她跟周恺言至少半年没见了，半年前周恺言去了一趟英国拓展业务，虽没有碰面，但从新闻上多少都能看到这位代表东方时尚的雅士在重新谱写英国时尚圈对东方美学的新定义。 “特别助理？”她叹了口气。“我是特别无助。” 这话说完，电话传来大笑的声音。 而她不远处的男秘书却冷汗涔涔的望着某人不爽的脸。 --- 新加坡的会议分两个阶段，白天是密集的会议，晚上就会是社交晚宴。 会议进行的很顺利，薄岚紧随在秦嘉身后，暗自吐槽这阴险的资本家，纵横商场二三十年的老董们也没他笑得这么伪善，一场下来，就把几个还举棋不定的投资者搞定了。 她其实很明白一件事，跟在秦嘉身边真的能学到点东西，别人越急他就越不急，从而掌握了很好的时机点去谈判。 会议结束，薄岚与他一同搭电梯下楼，这时秦嘉突然问：“你不舒服？” 她正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会议资料，然后就听到咳嗽声，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他：“您不舒服？” 他沉默几秒，才说：“……白痴。” 她挑眉，以为自己听错。 他收回视线，没再说话，她也没再问。 回到饭店，公关部很快就把晚宴行程表跟入场邀请函送过来了，她趁着空档联络娜娜的经纪人，确认她们已经上飞机后，便把邀请函带去找秦嘉。 她按了房间门铃三次，没有回应，于是用了备用磁卡刷门而入，张望四周发现真的没人，便把邀请函放到桌上，并从口袋里拿出小纸条留言。 等到她写完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沉嗓音：“你的字怎么还是这么丑？” 她被突然传出的声音吓到，但长年训练的临场反应让她握紧拳头克制住惊慌，故作平静地转头：“您刚出去了？” “我在里面的房间跟我妈通电话。”他伸手，她就把邀请函递给他。 “董事长跟夫人去欧洲开会要回来了？”她问。 “开会？”他不咸不淡地啧了一声。“去玩。” 薄岚适时安静，没有再回应话题。 “晚上我不想待太久，你跟公关部去安排。”他说。 她垂下眸，滑开手机把讯息发给工作群组，一边跟秦嘉说：“今天晚宴有新加坡财务官员会过来，我会安排您提早会面，但至少要八点后才能离开，您上次答应过要与张部长的女儿见面。” 他皱眉，语气不悦：“我是让你解决问题，不是让你把问题丢回给我。” “……”她深吸口气。“我明白了。” 而俗话说得好，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她在晚宴开始前两个小时去娜娜下榻的饭店要接人，此时娜娜病恹恹的躺在沙发上，经纪人一直道歉。 “不好意思，娜娜每次大姨妈来都会这样，晚上怕是不好过去了……” 她听到这样的消息，更加不舒服了。 或许是焦虑的关系，她才发现到自己有点晕眩感，不过意志力告诉她重要关头绝对不能倒下，现下只能赶紧回去跟秦嘉说明状况。 经纪人本以为薄岚会发怒，却没料到她仅是淡然回应：“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禀告秦总，请娜娜小姐好好休息。”说完后就走了。 经纪人转身走去沙发旁，对脸色发白的娜娜说：“我的小祖宗！看样子秦总这回是对你动心了！” “是、是吗？” “我听说薄特助是秦总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工作效率极高，而且说话很不留情面，你说这底气是谁给的？铁定是秦总嘛……但我刚跟她说你不能去，她什么难听的话都没说，这不摆明就是知道你跟秦总的关系，她不敢吭声吗？” 听到这样的话，娜娜开心地笑了。 薄岚迅速的回去饭店，用最快的速度上去总统套房找人。 她的上司有个坏毛病，大多时候都不接电话，所以电话大都直接转过来找自己这，有时甚至连妈妈也找不到儿子，只得打来问自己秦嘉到底死去哪？ 她从一开始厌恶被逼问秦嘉行踪，到最后已经麻木了，反正他给得钱多，这点麻烦她可以忍，偶尔还会客串心理咨商，安慰秦夫人的心灵。 薄岚进门时就见到秦嘉躺在阳台上的躺椅，很惬意地观赏风景，她站在他后方几步路的距离，没有上前。 “娜娜身体不舒服无法出席，我与公关部商量好了，与张部长聊完后您可以用关心娜娜的名义离开。”她报告。 “借她的名义？” “是的，目前您与她的绯闻正好能利用。” 秦嘉起身坐起，直视她。 “我不需要借谁的名义。”他语气虽淡，但听得出来充满愠火。“我让你解决麻烦，而不是让我去配合麻烦。” 她凝视着他，没说话。 “你今天让我很不满意。”他慢条斯理的扣起扣子，没有再看她。“我不需要女伴，你去安排周恺言致词。” 她深吸口气，很快明白他的话，他是想要让周恺言代替致词，这样可以减少应酬机会，把自己弄得不像是主角之一，离开也比较方便。 这时她才体认到自己真的不太舒服，否则怎么会蠢到用绯闻来当借口？安排周恺言辅助才是她平时正常的思路…… “抱歉，我现在去安排。”她低头，旋身要离开时，他喊住了自己。 “晚宴你去协助周恺言，注意你的衣著。” “明白了。” --- 薄岚对这样的社交场合总是意兴阑珊，但多亏秦嘉的关系，她就算没什么兴趣也能游刃有余，毕竟比这样还大的外事场合也见识过了，这种区域性的交流会不过就是一种例行公事，主要来笼络特定族群的向心力罢了。 “薄岚？”周恺言在她入场的时候喊住自己，一双眼睛发亮。“今天穿得很漂亮，这身很适合你，你总算舍得买好一点的衣服了。” 她淡笑不语，其实公司都会给员工发生日礼金，而她月初看帐户时发现这次的奖金多了近一倍，她就揣测是秦嘉给自己的置装费，或许是为了今晚的场合，直到刚才秦嘉让她注意服装，她才印证这想法没错，其实平心而论，秦嘉对于员工福利这方面从来都很大方。 “你知道这牌子的设计师才刚获得国际婚纱大奖吗？” 她顿了一下，想起周恺言就是时尚圈的人，她有点尴尬地说：“我只是看着牌子熟悉就买了，没有特别注意这些事。” “哈哈，这牌子的男装系列也很优秀，唔……我记得我哥前阵子蛮常穿这家的西装，可能你是被他影响？” “或许吧，毕竟我懂得牌子也不多。” “下回你能问我啊，这牌子当初还是我介绍给他的，他忙得没空去搞这种事，我负责打理他的门面。”周恺言促狭一笑，压低声音。“你负责打理他的里面，我们各司其职。” “周总，你这话说不好会让人误会。”她微笑，却也义正严词。 周恺言大笑，很绅士地伸出手让她挽着，接着调笑道：“你跟我今天都是出来当挡箭牌的，我就算不开心，他也不怕我，我只能指望你不开心，给他特休个十天半个月，让我哥火烧屁股去，他这么重视你。” “他并不会。”她应得顺口，没料到身边人的目光深邃。 “要是我，我会的。” 她顿了一下，转头看他，此时周恺言的眼神充满笑意。 第4章 四个亿 薄岚跟周恺言入场后，便吸引不少人上前攀谈，嘉格在东南亚的投资与影响力都非常大，很多人都希望能借此机会谈合作，除了科技以外，东南亚的房地产以及电商市场都很有潜力，而嘉格虽然还未有进军电商的打算，但也不乏有机会能拓展这项日趋普及的产业。 当周恺言在开幕式上致辞完，他跟薄岚很快就被一群人簇拥去新加坡官员那里应酬喝酒，而周恺言贴心的在聊天过程中慢慢支开薄岚，让她能有机会松口气放松一下。 薄岚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而她并不爱红酒，于是跟侍者拿了气泡水，走到一旁时碰上老客户便聊起来。 才讲没几句，一只厚实的大手拍了她的肩膀，她转头见到是秦嘉。 “秦总。” “过来。” 她思绪有些跟不上他的话，但下意识就与对方道歉，转身跟他走。 秦嘉拿走她手上的酒杯，放去一旁走来的侍者盘子上，拉着她的手来到中间的舞池。 当他的手来到她的腰间上，脸突然凑近的剎那，她突然觉得空气异常稀薄，手掌的阵阵热度在自己腰侧蔓延开来，本来冰凉的丝绸瞬间升温，他的另只手牵住她的手，缓缓起舞。 “你生日买了这件？”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用您多买的。”她的头有点沉重，但还算是意识清醒。 “所以是我送的？”他说。“看来我眼光还不错。” 薄岚从这句话里听出他的好心情，但这转变她一头雾水，本来抵触晚宴的家伙现在反倒享受起来，有心情开玩笑了？ 脑子昏沉加上全天的精神紧绷，让她脾气一时收敛不住，脱口怪罪：“秦总，你不该拉我跳舞。” “我不该？” “这有熟人，我这样跟你跳舞，别人会误会。” 话才说完，薄岚就感觉男人的手迅速往上到她薄纱盖住的背上，并把两人的距离拉近，这下让她更窘迫，咬牙要退后却被圈得更紧。 “你有被误会的本钱。”好半晌，他才低语。 “……你什么意思？”她眉头轻皱。“我一点都不想跟你有工作以外的关系。” 他凝视着她，她头一次无法马上读懂这表情的涵义，暗自怪罪今天身体不舒服影响判断力，她发现自己才是最先要离开去休息的人。 “抱歉，我不舒服。”她挣脱他的手，往后退步时，一只脚瞬间无力，她重心不稳的霎那，她的手很自然地又抓住他的手，此时她腹部的绞痛迅速袭来，她大口喘着气，意志力告诉她不能在秦嘉面前示弱，于是决定松手硬撑离开。 但她的念头才刚下，秦嘉就转了身，这角度刚好让她的额头撞到他的胸膛，那个几秒病魔战胜意志力，身体下意识地靠着他，咬紧唇不发出任何不舒服的声音。 “薄岚？”他的音调平静，但是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反握住。 这时周遭人也发现异样，侍者上前询问，秦嘉交代了房号，侍者就赶紧去找医疗组的来协助。 “借口。”他沉吟。 她意识濒临涣散，但这两个字却清楚地传进她的耳里，她抬起头，却被他的手掌压回胸口原处。 “我说。”他的下唇肉轻轻的滑过她的耳沿，仿佛只是不小心。“找到借口了。” 她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却感觉到整个人被抱起来，宽厚的臂膀与熟悉的香水味，对，这是她早上挑的，自己必须与他长期的共处一室，她就希望味道不要太难闻。 薄岚觉得四肢无力，她甚至怀疑自己所有感官都失调了，眼前的男人仿佛不是秦嘉，秦嘉怎么可能会有耐心把自己抱回房间？又怎么会把自己轻轻放在床上？ 还有，那个把手放在自己额头上的男人是谁？然后对别人咆哮的人又是谁？ 原本吵杂的环境逐渐安静下来了，她好像被喂下了止痛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脑子晕沉，口干舌燥，当她想要起身倒水时，一只手伸过来摸了她的额头，她用力地让视线聚焦在床边的人身上，但她可能是太疲累了，视觉仍然有些模糊。 “躺好。” “我、我想喝水。” 然后是一阵安静，她的手托着头，试图要再强调一次，就感觉手背被一个温热的东西碰到，她张开手掌要拿，却没想到杯子的主人把她的手给压下来，把玻璃杯靠近她的嘴唇：“喝。” 她迷迷糊糊地点头，牙齿不小心撞到杯沿，哀号一声，下一秒就听到重重的叹气声，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根吸管放进杯子里，她才张嘴吸。 “你妈刚打来电话，我帮你接了。” “我、我妈？为什么打来？” “她说要跟你过母亲节，看来你家过节的算法是独立的计算系统。” “今天算是母亲节没错，我不太过生日，但我妈怀胎十月生我，我就过这个。”她慢慢地躺下来，眼皮有点重。“我本来……以为今天就能回家。” “你明早直接回去，周三再去公司。” “明早？我记得明天要直飞墨西哥开会……” “你不用去，睡完一觉就回家。” 薄岚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秦嘉会给自己放假？ “你一定不是秦嘉……”她深深吸气，用两根手指拉开眼皮想要试图看清楚眼前人。“你是周总吗？” 她没有立即听到回答，她撑着眼皮的手酸了，一放下来的同时就听到一阵不悦的语气：“我不是周恺言。” “但是你也不是秦嘉……” “为什么不是？” “因为你不可能有耐心陪我聊天，不可能低声下气的说话，也不可能……” 不可能之后的话被堵了起来，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东西贴上自己的嘴唇，温柔又缓慢的摩擦，良久，这触感才消失。 “也不可能……亲我。”她错愕地盯着眼前人，这个吻让自己头更晕了。 “你的老板为什么会赚钱？嗯？”那只手轻轻的拨开自己额头上的头发。“因为，我总是做别人以为不可能的事。” 薄岚说不出话来，事实上脑子已经完全不能运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她发烧生病到产生幻觉吗？幻想出这么一个不可能在现实中会出现的秦嘉？ “好好休息。” 她诧异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见他要离开床边的时候突然抓住他的手，那人转头看自己，没有预料中的暴怒或不耐烦，只是疑惑。 无论这是不是一场梦，她都需要人陪，在异国他乡生病，她其实很害怕。 “能不能……再留一下？” 他沉默数秒，才用了一种她无法判断的语气说：“我不会陪人。” “不会陪人……？” “我不知道怎么陪，我不确定你想要我做什么。” 薄岚听得脑子混乱，却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什么？”他微愠。 “果然不是真的，秦嘉不会有这种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她收回手，拉上棉被。“秦嘉也不会解释。” 这话才说完，她就感觉床边深陷下去，接着那张脸突然凑到自己面前，与自己的鼻尖不到1公分的距离。 “看清楚我是谁？” “秦、秦嘉……？” “本来不打算这么早动你，我没想到你发个烧会这么愚蠢。”他说。“你应该知道我不会陪人，除非你要的陪是另外一种。” “陪还有分哪一种？” “薄岚，你如果隔天醒来，就会知道哪一种。” 他是这么跟女人说的，这句话他自认说得非常明白，但女人的表情却依旧茫然，刚被自己轻吻过的唇微启，仿佛要说话，却又闭上了。 “你就不能把话说得直接点吗？”女人对着自己不耐烦的蹙眉。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细凝视她。 这表情让自己想起了初次见到她的时候，与自己正面交锋时的样子。 那时他罕见的起了一个念头，要让一个女人闭嘴有很多种方法，他通常都选择最有效的那种，而这个女人是自己唯一一个想改变做法去应付的人。 在工作上，他用比对其他高级管理还要严苛的标准打压她、训练她，他要让她知道自己担得起她那句“王八”的气，因为他就是有本钱王八，但她是否能逃得了“三八”这个词，那就要看她的工作态度，将会取决于自己要把她放到什么高度。 这五年，他喜欢她在外人面前对自己一本正经的唯唯诺诺，但私下相处时却带了不服输跟抗拒，这样的薄岚只有自己能拥有，任何一点都不能与别人分享。 但是今天，她却越界了。 她穿得太美，站在周恺言身边，完美无缺，所以他把人给拉回来，气她只对自己错误百出，本想回去再跟她算账，才发现她是真的病了。 薄岚的美是因为他的关系，病了就更不能让别人注意。 那都是他的，谁准旁人看了？ 薄岚这时突然笑了一声，伸手捏住他的脸颊：“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不要答案了？” “唉，空有高智商，讲个话都不会，我不舒服没力气等。” “……” 刚被自己吻过的唇讲出这么放肆的话，他居然觉得挺有意思。 “说得多，不如起而行。” 他毫不犹豫地把嘴唇压上她，此时女人的嘴唇刚好是打开的，双唇粗暴的辗压后，舌头就伸进去翻天覆地，她喘息着，紧紧抓住他的手，他知道她不敢把自己放开，因为自己已经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她腾空，唯一能支撑的物体就是他。 早就想这么吻她，只是她平常能做太多事情了，有用的女人就是要摆在最好的位置上，虽然自己一直想要品尝她的味道，但始终没有动手。 她就如同上好的佳酿，特质是越陈越香，展现出的优雅瓶身与香气，就已经足够表现出他的品味、衬托得起他的地位，她不需要被拆封。 但今天却忍不住了，看来不喝一口，都差点忘记自己是酿酒师了。 而没想到喝了这么一口，就让他醉得没脾气，他从没有伺候过任何一个人。 他到底要拿她怎么办呢？ --- 薄岚是被太阳光给照脸上才醒的，头仍然有点沉重，但已经好很多了，取而代之的麻木跟酸痛感，是来自身体上的。 她伸手钻入棉被里，才发现没有摸到任何常见的遮蔽物，她猛然挺身弹起，没有看到地上凌乱的衣服，她环顾四周才看到不远处椅子上迭好的套装跟贴身衣物。 薄岚转头看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她伸手摸了一下是凉的，所以那个人可能早就走了一段时间了。 她慌乱的裹着棉被跳下床，然后迅速地跑进浴室，从浴室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红色痕迹，她胸口位置更是惨不忍睹，有些甚至还瘀青。 她伸手掩嘴，大口吸气又吐气，转身走进浴缸里冲澡，想要洗掉身上这些明显的印记，可脑子里开始窜出一个个关于昨晚的片段，她双手撑在磁砖上，无法静下心思考。 记忆里，那家伙说过从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温柔过，是她的皮肤太容易留下痕迹了，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动作，又或者是谁先把战火点燃，她只感受到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因为这场欢愉而跳跃，她很好的被撑开，很完全的包容，又很享受的接受原始律动所带来的极致。 她似乎替那家伙擦掉额头上的汗，为什么忍？她好像恬不知耻的问过这个问题，可最后她没有获得嘴上的答案，而是被悍然推入的存在感搞得天翻地覆，然后他似乎比自己还克制，不知道是看自己生病只能承受的了一次，还是真的体贴？ 她洗好后便赶紧换上衣服，接着走回床头柜拿起手机，才发现已经超过退房时间，她拨电话下去柜台，得到的答案是：“秦先生替您延长一天。” 薄岚打开手机的行事历，这时间秦嘉应该已经抵达墨西哥了，没意外按照行程表，这时候是开会中。 自己没同行的话，随行的男秘书应该会跟去，于是她传了讯息询问目前状况，几分钟后电话就打来了。 “薄姐？你还好吗？” “我好多了，现在会议怎么样？” “秦总没有让我跟去，他跟副总过去而已。” 她静默几秒，不认为秦嘉不需要人伺候，但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于是暂且放下疑虑：“我明白了，我今天会回去，秦总给我放了两天假，我周三进公司。” “这件事秦总有交代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会看着办的。” “谢谢。” 挂了电话，她紧绷的肩膀还无法放下。 薄岚从来没有想过，在29岁生日的这一天，会跟老板有了另一层关系。 如果要用文艺点的方式阐述，那大概是两人有了“解扣关系”。 第5章 五个亿 薄岚没有在新加坡待太久，下午就搭飞机回家，一方面除了是怕妈妈担心，另一方面如果秦嘉需要任何资料，她去公司拿也比较快。 抵达机场时，是好友殷婼过来接她。 “我以为你会在新加坡多玩一天。”殷婼趁着停红灯的时候转头看后座的闭目养神的人。“喂，你老板可是业界公认最变态的家伙，我真好奇你怎么能在这里待五年？” “一个字，钱。”她说。“两个字，钱多。” 殷婼翻了白眼，转回头：“岚，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妈的病拼命赚钱，但你要想，身体要是垮了，怎么跟你妈交代？你这份工作简直是用命去换钱。” “我不会做太久的，我存的钱已经够支付我妈的费用，我只要再撑一年，年终奖发下来之后我就会换份轻松的工作。” “你存的钱，你爸的债还得了吗？” 她垂下眸，吐气：“也差不多是明年吧，就剩下五百多万了。” “我……”殷婼无奈地叹气。“我怕我说了你又生气。” “那就别说。” “你能跟我拿，这五百万我给你，你欠我总比被那些家伙吸血好。” “婼婼，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拿了你家的钱，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单纯了，我很喜欢殷爸爸殷妈妈，那五百万不是你的钱，是你爸妈的，这种人情压力我真背不起。” “知道了，等我存个五百万给你，我自己的钱！你就不会再说什么了。”殷婼没好气地说。 “要是是你的钱，我或许就不客气了。”她调侃。 “啧？！这时候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就当作抵你大学时每次翘课我帮你点名，还有抄笔记的债。” “还可以追溯这么久的破事？果然资本家惹不起。” 到了薄岚的住处，她下车拉行李，与此同时殷婼也过来帮忙：“我跟你上去一趟，有阵子没跟阿姨打招呼了。” “来我家拜访还没带伴手礼啊？” “有啊，我把最大的伴手礼从机场给拎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手挽着手上楼，当她推开家门时发现里头黑漆漆一片，她打开玄关的灯，喊了一声：“妈？” “看起来阿姨出门了。” “现在快半夜12点，她不太会这时候出门。”薄岚一边说一边打手机，而手机铃声很快就从客厅沙发上传来。 薄岚转身走进房间，没有看到人，去了厨房跟浴室也没有，她焦虑地抿唇思考，这时殷婼听到有敲门声，便赶紧走去打开，是隔壁的李嫂。 “薄岚，你总算回来了！你妈昨晚晕倒住院啦！” --- 病房外，医生与薄岚报告了她妈妈的状况，情况非常不乐观。 “我们经过脑部影像检查，发现病人的癌细胞转移到脑部了，你要有心理准备，具体报告我等等让护理师拿过来给你。” 她握紧拳头，点头沉默。 “还好当下晕倒的时候有及时被送过来，没有耽误太久。” 她顿了一下：“及时送来吗？” “是的。” 薄岚跟医生道谢后，拿着手机去走廊角落，拨给男秘书。 电话一接通，她立刻就问：“我妈晕倒的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秦总说、说等你好一点再说。” “那我早上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讲？” “我、我忘了。” 薄岚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无可奈何地说：“小詹，你要是再不多长点记性，我真得没法交代你事情。” “对不起……” “秦总有没有任何指示？” “没有，照行程应该是明天上午11点的飞机回来，我什么时候去接你？” “我还在休假，你替我去接他。” “薄姐，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其实秦总那个性就是不太会解释的那种……”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我干嘛生气？”她握紧手机。“假是他给我放的，我就是照他指令办事，以免到时候我跟过去，他又说我不孝，既然放假还不陪妈妈，然后把他变得像是虐待下属的老板。” “呃，薄姐，你确定不是在给咱老板自我介绍？”小詹调侃。 薄岚忍不住笑了一声，才说：“记得带公司附近的热压吐司过去，鲔鱼起司，他下飞机一定要吃到。” “如果我忘了怎么办？” “忘了？那你可能要从机场走路回公司。” 想到那段距离，小詹立刻说：“遵命！” 挂了小詹的电话，薄岚才回去病房，这时殷婼也刚好起身，她似乎把妈妈给哄睡了，转身朝薄岚丢了眼神，两人才走出病房。 “我听护理师说，你妈晕倒的时候救护车三分钟内就赶到了，这才捡回一条命，否则一个老太太撞到流理台被放在那一天，情况一定更糟。” 薄岚点点头，但那表情让殷婼敏锐的感觉到不太一样，低声问：“怎么啦？你妈都没事了，还有什么麻烦事？” “我只是想……这一趟去新加坡到底是对还是错。”她若有所思，靠在墙边。“好像有点奇怪，我怀疑我一直看错一个人。” “什么意思？” “我认为那个人从不做无意义的事，也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人，连他父母找他，他都能消失好几天，把所有炮火集中到旁人身上，然后他去欧洲逍遥避难，男女关系也不过是他生活偶尔的调剂。”她缓缓说。“你觉得，这样的人会突然一夕之间推翻他过去的作为吗？” “例如……什么样的作为？” “对一个当生活调剂的女人体贴，然后顺便解决了她的麻烦事。” 殷婼皱紧眉头，头歪了一边：“我怎么听你描述，像是在说你老板？” 她没说话。 殷婼瞪大眼睛，抓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问：“岚，你不会是……” 她转头看殷婼，什么话也没说就张开双手紧紧抱住好友。 “你啊，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怎么就招惹上了？” 薄岚紧紧抱著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要我说啊，他不是推翻过去，只是你的身份比较特殊，我就问你句老实的，你自己要是没有一点妥协的话，秦嘉要什么女人没有，真能跟你硬着来？”殷婼慢条斯理地说。“你是不是自己早喜欢他了？” “那能算喜欢吗？他对我态度这么差，而且我天天帮他处理那些女人。” “我就奇怪了，你们又不是第一次出国，这回怎么就出事？该不会这次去开会都是男的？” “我在新加坡生病，他照顾我。” “哦，所以你就以身相许了？我也常常照顾你，还照顾你妈呢！” “行，那我今晚跟你睡。”她失笑。 “别给我岔开话题！”殷婼戳了她的头。“我是不知道你想什么，但那种男人我看多了，我觉得你还是赶紧收拾好心情，不用太在意这件事。” “嗯。” “秦嘉那花花公子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你想他有钱，长得帅倒其次，你以为那些模特明星傻得啊？要是秦嘉那档事没点功夫，完事后又没点床品，会这么多人天天明摆着意淫吗？”殷婼一本正经地分析。“所以你说秦嘉事后对你好，还叫了救护车给阿姨，纯粹就是他的风度跟家教而已。” “可我妈晕倒的时间点，我们好像还没……” 殷婼放开薄岚，认真的问：“还没？” “我印象中那时我头很晕，才刚吃完药，他就跟我说他接了我妈的电话，还说了什么母亲节，那时我才刚晕倒没多久而已。” 殷婼沉思几秒，才说：“你老板不会是真的对你有意思？” “不可能，但我认同你说的，他有他的家教，虽然他平常态度很恶劣，但大多数人碰上这事也不会见死不救，所以我认为只是巧合。” “反正我就一句话，你自己收收心，这种事还是我们女人损失得大。”殷婼拍拍她的肩膀。“也都成年人了，需求是天性，至少你这回的对象还是个公认的技术员，游戏体验不太差吧？” “你还是闭嘴吧。”薄岚无奈地苦笑。 “嘿，至少给我一份体验反馈啊？” “拒绝回答。” --- 送走了殷婼，她回病房就看到妈妈醒来了，她迅速地来到床边，握紧妈妈的手：“妈，好点了吗？” 妈妈对着她微笑，伸出另只手拍拍她的手背：“我没事，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回去休息。” “我请假了，我今天会陪你一起睡。” “是吗？看来你老板挺不错。” “妈，我还记得你说过我老板没人性。” “我打给你的时候，你老板接了，我告诉他你每天很晚回家，就是生日也加班。”妈妈微笑说道。“我跟他说借你一天，提早回家跟我过母亲节。” 薄岚愣住，无奈地说：“妈，这种话你下次别说了，我之后面对老板多尴尬。” “我、我就是想试试看打个电话，怎么知道是你老板接了？” 妈妈说。“他告诉我你正在接一通客户的电话，说你工作态度不错，要不就放假两天吧，出国工作还要调时差，这听起来是个很明理的老板，怎么你天天跟我抱怨他呢？” 薄岚蹙眉沉默，这事实跟现状完全两回事啊？她没想到秦嘉居然没跟妈妈说自己生病的事。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小詹，妈妈瞄了一眼便说：“公司吧？快去接，要是急事就不好了。” “妈，老板是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这回就赶着我接电话，我还放假呢！”她无奈地笑着问。 “你啊，去人家那上班就要有责任心！别传出去说你懒惰。” “好好好，知道了。” 她走到窗边接起电话，立刻就传来小詹紧张的声音：“薄姐！老板不见了！” 第6章 六个亿 秦嘉不见了？ 如果这是要她提早结束休假的理由，她还真对这男人又刷新了认知。 “不见？” “副总说秦总开完会之后跟几个当地的企业代表去应酬，本来约好机场见却迟到了，副总等了半小时拨给秦总发现手机关机，之后打去饭店说没有退房纪录，这才联络警察。”小詹紧张地说。“现在对外消息还是封锁的，周总跟陈副局长已经到公司了，你10分钟下来门口，我快到了。” 她对周恺言的出现不意外，却没想到连市公安局的副局长都来了，显然秦嘉真得出事了。 她试图冷静，吸气后才说：“我现在下去。” 薄岚挂了电话，收敛好表情才转身走到妈妈身边：“公司有件大案子，我先紧急回去处理一下。” “路上小心。” 她把手机放到妈妈手上：“有事情打给我。” “快去吧。” 小詹的车很快就到了，她一上车就说：“所有资料都发给我，先不要惊动秦家人，我跟周总见过面再安排后续。” “明白。” 半小时后就到了嘉格位于市中心的总部，她直接搭乘总裁专用电梯上楼，电梯门一开就看到周恺言跟穿着警服的陈副局长在说话。 周恺言转头见到薄岚，原本紧绷的表情稍微缓和许多：“来了。” “周总。”薄岚微微颔首，转头又朝陈副局长点头。“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们已经跟联邦调查局通过电话，认为秦嘉可能是遭当地的黑帮绑架，手机最后信号的定位是在东北方，那里离会议地点非常远，目前除了探员以外，asi全球反应小组的拉美地区顾问也会协助处理，他们对回应绑架跟赎金的事是专家，但现在还没有秦嘉的下落。” 薄岚捏紧手提包，听到这消息她完全无法正常呼吸，周恺言见薄岚脸色苍白，伸手就搭上她的肩膀：“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觉得、我、我需要消化一下。”她低下头深深吸气又吐气，几秒后才抬头看陈副局长：“陈大哥，这件事麻烦你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是不是该把消息封锁到把人找回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副局长点点头，他转头看了周恺言。“这件事我会紧盯着，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谢谢。”周恺言伸出手与陈局长紧握。 “说什么谢，你哥跟我是什么关系，他哪回惹麻烦不是我处理的？”陈局长笑了笑，接着戴起警帽。“你多帮薄岚，秦嘉没回来的这段时间，这里估计是她要扛着。” 周恺言淡笑点头，示意小詹把陈副局长送下楼，然后扶着薄岚来到沙发前坐下。 “薄岚，你现在要冷静下来。” 她双手握拳，抿紧唇没有说话，颤抖的肩膀让周恺言看得心疼，伸出手压住她：“会没事的，你不用这么慌。” “墨西哥前阵子才发生过三个留学生被绑架虐杀的事，我现在就担心这些人不是要钱，只是想……” “不用想太多，陈大哥会处理的，你现在就像平时一样准时上班，该干嘛就干嘛，然后等我哥回来。”周恺言双手搭上薄岚的肩膀。“静下心，还记得这周的行程吗？” 她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但听到周恺言的话就稍微平静点了，点点头：“这周有两个商品代理会议，还有三个厂商要谈续约合同，一个研讨会。” “很好，这些行程我哥平时都会参加吗？” “不一定，有些让我自己去，但是代理会议他一定会亲自审核。” “那这周我就跟你去。” “谢谢。”她深深吸气。“真的……谢谢。” 薄岚是这么想的，只要秦嘉会回来，这一周的会议都还算一般等级，平时秦嘉懒惰或是没兴趣的时候，总会让自己代替去开会，所以她也早练就了不少谈判技巧跟临场反应，只要秦嘉失踪的消息没有曝光，她能很合理的用秦嘉去国外出差的理由搪塞，反正秦嘉之前也曾经消失半个月去加勒比海度假。 但却没料到隔天就曝光了。 秦嘉失踪的消息迅速在新闻跟网络上传开，由于秦嘉过去就很不低调，他还曾经参与过中国版《谁是接班人》的真人秀，因此他的公众关注度比一般的企业老总还高，加之他诸多花边新闻与近年来不断拓展事业版图的双重“魅力”，他的失踪很快就上了热搜榜，迟迟降不下来。 接踵而来的电话让秘书处的人接到手软，公关部那里也应接不暇，小詹跟公关经理立刻上来找薄岚，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此时墙壁上的内嵌电视正播着新闻，几条耸动的标题随着跑马灯不停轮播。 ──《著名华裔金融家秦嘉据传于墨西哥失踪》 ──《嘉格集团总裁秦嘉疑似在墨西哥被绑架，目前行踪不明》 ──《迄今为止，嘉格集团仍未对此传言发表声明》 薄岚十指交握，抵着额头思考。 “董事已经打电话过来询问这件事，我没有正面回应，不过秦女士那里就很难说了。”小詹眉头紧皱。“她嚷着要立刻开会给个交代。” “媒体我也先安抚了，我说之后会有公开声明做回应。”公关经理说。“薄姐，你不是都陪在秦总身边的吗？” “秦总没有让我跟去墨西哥，他给我放了两天假。”她缓缓地说。“这件事公安局跟美国联邦调查局已经介入处理，很快就会有结果。” “但是大家都需要个说法，我认为这件事不能瞒。”公关经理面有难色地说。“我们要不要开着记者会正式说明？” 薄岚放下手，起身离开位置往前走到他们面前：“我原先想不公开，是因为我还不能确定绑匪意图，他们如果要钱的话，早就该发信息出来，我怕他们其实要的就是媒体关注，我担心那些人会因为想出名而撕票，而如今闹得这么大，他们目的达到了，秦总就可能会有危险。” 小詹跟公关经理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薄岚深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小詹，替我请周总跟陈副局长过来，一小时后开股东大会报告，另外媒体那边，开完会后再写一份公开声明去做回答。” 小詹跟公关经理点头称是，转身迅速安排去了。 薄岚走到落地窗前，外头的繁华风景与海湾景致丝毫未变，但她却无心欣赏，脑子里不断地反复演练会议上要怎么说明这一切，她担心的不是外界的质疑跟公司运作，最让她头痛的反而是秦家亲戚，尤其是那个秦女士。 秦敏俐是秦嘉的大姑姑，也是秦家目前影响力最大的长辈，过去秦董事长与他这位姐姐确实很合拍，秦董事长扮白脸，秦敏俐扮黑脸，姐弟俩在商场上是黄金组合，无往不利，如今秦董事长退居幕后，把公司交给秦嘉后正式改名为“嘉格”，秦敏俐就以辅助秦嘉的理由继续在集团里，短短几年就从小公司拓展为大集团。 每个人都知道秦敏俐最疼的就是这个天才侄子，而秦嘉与爸爸的关系很不亲，所以自然而然就靠拢到姑姑那边去。初期的秦嘉在秦敏俐的辅助下非常稳定，他也受到秦敏俐不少人脉支援跟管理技术的指导，但突然在上一年，这对亲密的姑侄就出了问题。 至今秦嘉仍闭口不谈关系变化的细节，当时只把秦敏俐从副董事长的位置拉下来，变成一般董事，秦敏俐从那时开始就处处找麻烦，之前还曾为了要让秦嘉跟她求助，故意设局撬走了一个国际品牌商，引发后续一连串跨国的官司跟新品发布推迟，此举完全让秦嘉与秦敏俐的冲突陷入白热化，那时的自己也得罪了秦敏俐，因为她拒绝提供秦嘉与厂商之后商谈的内容，就算是秦敏俐拿董事的身份压下来，她也坚持立场，因为她比谁都还清楚这中间的利害关系。 事后，她记得秦嘉对这番“护主心切”的反应很冷淡，她为此还跟殷婼私下抱怨过，却没想到下个月她的薪资条就多了一栏“特别奖金”，算起来是她半个月的薪水，她私下去问秦嘉，这笔特别奖金是不是跟那次秦女士来拿资料有关，他显然对此毫无印象。 “我不记得这件事。”他语气冷淡。 她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点头：“那应该是人事部经理的错，我去找他问，确认是哪一位粗心大意搞错了，我来负责约谈他。”说完后才转身，那位站在书柜前的男人就咳了一声。 “秦总？” “来公司这么久，连核薪流程都搞不清楚？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奖金核发依照级距有不同的复查对象，你不知道？”他蹙眉冷语。 “我知道。”她无奈道。 “显然你想去找人事部问的样子，是自打嘴巴。” “回报秦总，奖金级距在20000元以上，是需要通过您复查的，但我刚确认过，您说忘了这件事。” 她看着男人抽出一本书走到自己面前，举起来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头顶，那是本精装版硬皮原文书，虽然不痛，但她也傻住了。 “我说的忘了，是关于那女人搞出来的事。”他淡淡地说。 “可……”这逻辑不通啊，既然要忘了那件事，这笔钱又是哪来的？ “但我知道，你对姑姑说了什么。”他抬起头，没有看自己的脸，继续说。“你说你是嘉格的特助，只为公司跟我服务。” “所以……就是这句话？”她纳闷地看他，这不就是职权内容吗？她不过就简化的说了一句。 他瞥了一眼自己，目光专注，仿佛欲言又止。 最后，他收回视线：“你可以走了。” 至今她还是没搞懂那眼神跟笑容是什么意思。 第7章 七个亿 薄岚在进会议室前，小詹就低声提醒过自己，秦敏俐才刚把所有人骂过一遍，现在还在气头上，还带了几个秦家伯伯叔叔辈的人来助阵。 “薄姐，董事长那……还不联系吗？” “明天是董事长夫人的生日，等他们过完生日再说吧，现在情势还没搞清楚，说了也不能解决问题，只是让多一个人担心。”她说。“小詹，等等你别说话，如果看出什么需要帮衬的，你提示周总。” “所以你不打算解释？外头都传你跟秦总有摩擦，你还可能是商业间谍，说秦总会被绑架都是你策划的。” “空穴来风的东西不用解释，有时候不解释反而比说一堆更有用。” “总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我还记得你当初拿不定主意，还问陈副局长怎么办。”小詹低声说。“我感觉等等会议室那关不好过啊。” 她淡淡一笑：“刚在秦总办公室里，想起了一些事。” “跟秦总有关吗？”小詹好奇地问。 “我最难过的关都过了，我只要维持原则就行。” 这时电梯门开启，外头的接待员微微压住电梯门，朝薄岚点头，她走出电梯，突然停下脚步，深深吸气。 “还好吗？”小詹紧张地问。 “我是嘉格的特助，我只为公司跟秦总服务。”她缓缓地说。 “这事我知道，那时你就是这么跟秦女士说的吧？”小詹微笑。“几乎公司上下大家都传遍了，唯一敢跟秦女士这么对着干的人也就你了。” “传遍？”她斜睨一眼。“还不知道你们这么八卦。” 小詹抿紧唇，尴尬地上扬嘴角。 入会议室前，门口的周恺言正与两位灰白头发的长辈低声交谈，瞥见薄岚时定眸几秒，朝她微笑，长辈们也转过身来，她则礼貌的点头回应。 “薄特助，辛苦了。”其中一位长辈和善地朝她回应。“我刚听恺言说过状况，秦总的大小事一向你经手，这段时间熬过了，等秦总回来，我们一定替你说话。” “我尽力而为，之后还仰赖周总跟大家的帮忙了。” 四个人相视微笑，现在的状况也毋需多言，熬到秦嘉回来是每个人的共同目标，他们都心知肚明公司在短期间内没有领导人，并不会影响运作，但怕的就是没有秦嘉这个正主，那些背地里或台面上的敌人就会不安份，反而掀起另一波动荡，那危机就是连秦董事长回来也于事无补，毕竟董事会的地位早在秦嘉把姑姑撤换下来后就架空，没有实权。 那时她记得自己问过秦嘉，为什么要把所有事往肩上扛？然后这男人自负地说：“因为我是有本事扛得起的人。” 是，确实有本事，但累死了下面一票人，周恺言就曾经直言不讳的在会议上公开调侃他表哥：“表哥，我觉得我这几年收入变高了，但我还是很不满意。” “哪里不满意？” “都拿去补医药费了。” “那就继续，加班超过晚上10点，我给双倍。” “……不是吧？你什么意思？” “看更好的医生。” 她还记得这句话让周恺言气炸了。 “薄岚？”周恺言的声音让她回神，她转头看他。 “怎么？”这时她才发现两位长辈已经进去会议室里了。 “你心情很好？” “怎么这么说？” “你的眼睛在笑。” 她垂眸，低声回答：“想到那时秦总让你看更好的医生。” 周恺言愣了一下，失笑道：“唉，我还以为只是想我。” “行了啊你，你手腕上的伤好点了吧？” “好很多了，谢谢关心。”他微笑眨眼。 薄岚点点头，伸手推开门走进会议室，小詹跟上脚步时路过周恺言看了一眼，才发现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前面人的背影。 那双眼睛是温柔且含着光芒的，但下一秒却瞬间凌厉充满杀气。 伴随的……竟是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小詹立刻转头，就见到薄岚微微侧头，还有那个举起手挥掌的女人。 周恺言立刻上前把薄岚往后拉，护到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敏俐，咬出两个字：“阿姨。” 薄岚这辈子只被两个人打过脸，第一个是妈妈，第二个就是眼前的秦家大姑姑，她没有任何准备，只是上前来打个招呼，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巴掌“招呼”。 “我忍她很久了，秦嘉失踪这段时间她干什么了？身为一个特助反应这么慢？！跟着出去也能把人跟丢？到底要她来干嘛？” “有话用说的，在公司打人有失阿姨的风度吧？”周恺言沉声道。 “她配跟我谈风度？现在秦家长辈都在这儿，我就是要她给个交代，秦嘉去了哪？她身为特助没有一点危机意识，为什么没有跟去墨西哥？” “薄岚的妈妈生病住院，秦总给她放假回来照顾。”小詹忍不住说出口了。“医院证明跟秦总的短信我都还留着能证明。” 薄岚向小詹使了眼色，暗示他别继续说。 果不其然，秦敏俐一个眼神瞪过来，开口就骂：“你又是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开口吗？” 周恺言微微转头看她，表情略有意外，但很快地就收回视线对秦敏俐说：“人是我从机场载过去医院的，她在新加坡也不太舒服，所以表哥没有让她跟。” “就这么巧合这时候都不舒服？”秦敏俐质疑地问。“恺言，你哥对你这么好，你这次别帮错了人！” “我为的是公司，现在秦总不在，薄特助是跟在秦总身边的人，为了公司稳定，薄特助承诺会以公司利益优先做任何考量，其它跟公司无关的质疑，等秦总回来就有答案。”周恺言环视在场的干部以及秦家人。“你们想讨的说法，陈副局长稍会到了会解释。”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会议室内本来议论纷纷的众人逐渐安静下来，薄岚这时才从周恺言后面走出来，目视场内的每个人。 “这段时间，我会协助周总处理原先秦总交办的项目，目前各部门的初步报告已经交上来，公司的营运暂时不会有问题，请各位放心。”她平心静气地说明，最后朝大家鞠躬。“出差期间，我因为身体状况影响工作，在这里给各位道歉，非常不好意思。” 对比周恺言的强硬言论，薄岚的软化与诚恳让大部分人都缓了表情，但几个以秦敏俐为首的长辈仍不满意。 “薄特助，以你这段时间的工作态度，我很难放心让你协助周总，我认为你不适任这个位置。”秦敏俐直截了当地说。“嘉格一向体制透明、公开，可是薄特助，我知道你暗地里干什么勾当。” 此话一出，所有人目光全部打到薄岚脸上，她则转头看向秦敏俐，隐忍住情绪，平静开口：“您是指什么呢？” “上一年，我向你要求查看嘉格与英代尔集团的合同，你拒绝提供，说这份合同是最高机密。”秦敏俐慢慢走向她。“听说你会代替秦嘉参加会议，但并不是每一次见面，秦总都知道吧？” 薄岚沉默，瞇着眼看秦敏俐嘴角上扬。 “我们都知道秦嘉很器重你，那你的回报呢？”秦敏俐对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跟英代尔副总私下见了三次面，两次在香港，一次在台北，都没有秦总在，而这次墨西哥的科技会议，那位副总正好升为执行长，你跟对方的关系是什么？” 这番话令在场的每个人都低头窃语，她轻轻吸口气，平静回复：“秦总那段时间去澳洲，有交代我后续要跟副总保持联络，跟紧芯片项目的进度。”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秦总的意思？”站在秦敏俐身后的某一位长辈开口。 她当然没有证据，实际上秦嘉去澳洲也没告诉任何人，是她接到好几通秦夫人的电话，才知道这人为了躲避母亲的相亲追杀，索性出国避难。当时自己还是打了好几通电话他才接，某人跩跩的丢一句：“我在澳洲，英代尔的会你处理。”然后就消失半个月。 那半个月，大概是她第一次深刻体会扛下一间公司有多辛苦，她从一个辅助性角色被迫成为决定性角色，那段时间的压力大到她头发跟体重狂掉，但她也不能否认她成长了很多，学到最多的就是临危不乱。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像秦嘉一样，一本正经地把对自己不利的谈话虚掩而过，转而用破绽，或是更重要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秦总出差期间，如果没有让我同行，是表示国内有重大项目进行，我身为特助，不仅仅只是替秦总安排行程，也包含追踪各部门工作进度，我想各位都认识秦总，要是让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安排，我想诸位就不会留到现在了，秦总向来要的是结果，而不是每回琐碎进度的报告。” 薄岚这句话很清楚，言下之意就是秦嘉的授权是大方向的，这中间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能完善项目。 话才刚说完，会议室的门被打开，浩浩荡荡走进来一群人，为首的光头男子穿着银色西装，一双蓝色眼睛不怒自威，薄岚很讶异这群人会过来，转头看周恺言用眼神询问，但周恺言显然不清楚怎么回事。 “乔治。”薄岚伸手与光头男子握了一下。“秦总目前……” “我知道，秦总有一份文件之前交给我，让我在公司有状况的时候出面调停。”乔治先生淡淡一笑，戴起眼镜。 ??)? 身后的助理已经连接会议室的投影布幕，画面上明显看得出一张简短几行文字的合同，薄岚最先注意到的是左下角秦嘉那优雅又复杂的草写签名。 “如本人有任何不可抗力之因素或意外，本人同意由嘉格集团特助薄岚女士代理本人集团执行长一职，其余与本人相关事务亦同。” 简单又不拖泥带水的声明，让会议室立刻躁动起来。 薄岚难以置信地屏气，转头看乔治：“这是什么？” 乔治微微靠近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是尤金给你的保护。” 尤金是秦嘉的英文名，薄岚知道，但她不懂这是什么保护？ “什么样的……保护？” 乔治微笑望着她，慢慢地退了一步，朝她倾身。 “薄总。” 这一切是你的了。 第8章 八个亿 “薄总”这两个字，无疑是投下了震撼弹。 又加上眼前这位曾担任过白宫律师，听说还是全球排名前十律所王牌，主动向她行礼，这表明了这份合同的真实性。 没想到在如此危急的时刻，秦嘉居然把所有重责大任托付到一个外人身上，而不是秦家人。 薄岚还没有从惊讶中回神，秦敏俐率先发难：“这什么东西？秦嘉什么时候签这个的？” “签署时间是上一年的1月1日，我想这日子您并不陌生。”乔治微笑。 薄岚看秦敏俐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上一年当然是她最不想被提起的过去，因为那天是秦嘉把董事会架空，让她从副董座下来的日子。 “这绝对是预谋，各位看清楚了，薄特助为了这合同，让秦嘉在墨西哥被绑架，目的就是为了要跟英代尔联手做不可告人的事！” 这话说完，秦敏俐立刻上前要抓住薄岚的手，下一秒乔治身边的黑西装大汉就抓住秦敏俐，遏制她的动作。 “你……”这不是原本秦嘉身边的保镖吗？“薄岚！你敢发誓你不知道这份代理合同？你这是预谋杀人！” 薄岚握紧拳头，严正表情：“我并不知道有这份文件，我也从来没看过。” “你说谎！”秦敏俐豁出去了。“你早就跟英代尔暗通款曲了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秦嘉的？这份代理是不是你逼秦嘉签的？你用了什么手段！” 一旁的周恺言忍不住想出声，却见她神色镇定，只是看着秦敏俐像疯子般的叫嚣，那一瞬间，他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眼前的薄岚，有点不同了，自己或许不需要出声。 薄岚微微低下头，所有人都在看她，她极力克制住想呕吐的感觉，抿唇几秒后转头看乔治，对他露出淡笑：“这份合同，乔治先生应该最清楚，能否请您代为说明？” 乔治的微笑渐深，目光沉定且略有嘉许之意，他从容不迫地走到薄岚身边，用着适中的音量回答：“这是秦总在专业医疗团队陪同下签署的代理合同，没有身体不适或受人胁迫，过程虽然保密，但绝对合法，这份文件只有秦总与我各执一份，文件电子档也只存在秦总私人的云端系统，除他本人以外，没有人能打开，就是打开也会是乱码文件，没有破译系统也无法判读内容。” “你是小看眼前这女人了吧？秦总什么事都告诉她，她拿到东西要去破解有什么难？你说只有你跟秦总有，那连你也有问题。” 乔治依旧微笑，但他的表情跟语气里明显有了怒意：“秦女士，我想你或许忘了一件事，我受雇于世达律师事务所，也是秦嘉的私人律师，你觉得在场的哪一位，付得出一年50万美金给我？” 薄岚是到此刻才知道乔治是世达的人，这间是全球收入与声誉最高的律所之一，福布斯杂志曾评为“华尔街最强律师事务所”，主要负责并购、诉讼与和解。 秦敏俐脸色难看，咬着牙怒视他们。 这时周恺言也走过来，看着秦敏俐与身后那几个长辈，不太客气地说：“如果有任何问题现在可以提，但说话请小心点，律师也不是摆着的。” 全会议室里只听得见呼吸声，没有人说话。 乔治转身朝薄岚微微颔首：“秦总这份代理合同是立即生效，现在你就是嘉格的代理执行长，文件会另外送到你办公室去，我得要先把一些东西转到你名下。” “等等，我能先代理公司事务没有问题，但其他东西就先不用了，秦总说不定明天就回来，到时又要再跑一次手续，反而造成你麻烦。”她说。 乔治望着她几秒，那笑容意味深长，停顿几秒才点头：“那我就先处理与公司有关的文件交接。” 薄岚深深吸气，她挺起身走到会议室中间，慢慢地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她开口：“现在我要开会，小詹，替我送秦女士离开。” “薄岚！你是什么东西！？我是嘉格的股东！我有权利在这里！” “现在是公司例会，不是股东大会，也不是秦家餐会，无关人士必须离开。”她平静地说。“还有，请您修正称呼，我是嘉格的执行长。” 秦敏俐愤怒地想抓住她，保镖上前直接把人往外拉，以秦敏俐为首的几个长辈也一同被请出去。 会议室安静许多，薄岚拉开中间的椅子坐了下来，扫视前方的人。 “各部门在10分钟后报告目前经手项目的状况，我要行销部门的完成进度，研发部门的新项目开发提案，整理完交上来。” 此话一出，会议桌上的所有笔电整齐划一的全部打开，部门经理与秘书迅速动作，几个人冲出会议室下楼准备，小詹也立即安排开会茶水与检查硬件系统。 乔治走到薄岚身边，微微颔首：“薄总，我先回去了。” “麻烦了。”薄岚客气回应，转头看周恺言。“周总，替我送一下乔治。” 周恺言微笑点头，扬手跟乔治走出会议室，两人走到电梯前，乔治突然忍不住笑了一声，周恺言转头：“怎么了？” “我原先还质疑尤金为何要把一切交给她，雖然我知道她有能力，但今天之前我还抱持怀疑，直到刚刚看到她的态度，她知道特助只是辅助角色，所以不能强硬，可一旦成了ceo，她立刻端正出架子让我替她发言，她非常有原则，而且我今天才发现，她不只这些优点。” “那还有什么？” “从我进去到现在，我只感觉到没有人在乎尤金会不会回来，只有她在乎。”乔治慢条斯理地说。“只有她。” 周恺言深深吸了口气，电梯门打开了，乔治摆摆手又说了些话，就自己按钮下楼了。 面对紧闭的电梯门，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乔治最后的那句感慨。 “我以为尤金消失了，但我今天在她身上看到尤金的影子，我才知道他为什么只选择她，因为她就是他的一部份。” 他垂眸，失笑后喃喃自语：“一部分吗？” --- 她开完公司例会，确认公司声明稿后让公关部去统一发布，并于晚间召开说明会，在周恺言跟陈副局长的陪同下，针对公司营运与秦嘉失踪的进度做了报告，会后媒体蜂拥而上想采访她，但她婉拒了，在保镖的保护下离开饭店。 在车上，她的手机响个不停，她疲惫的把手机关成震动，头靠在车窗边放空，这时驾驶的小詹拿下蓝牙耳麦，分神转头对薄岚说：“周总找。” 她深深吸气，伸手把耳麦拿过来。 “你在哪里？” “我要去医院一趟。” “现在不合适，你的身份不同了，你希望去医院被记者堵吗？这样阿姨怎么休息？” 她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我没想到这个，我只是担心我妈。” “你让小詹把医院跟病房号给我，我派人去替阿姨转院，你家先不要回了，那里一定有记者，你先去柏克丽海湾吧。” “我不想住那里。” “安全，你的安全最重要，这种时候别跟我争。” 她什么都没说，就把耳麦还给小詹，闭目养神。 一小时后抵达目的地，小詹下车到后座替薄岚开门，她甫下车就有点晕眩，小詹及时扶住她。 她大口吸气，环顾眼前这片白色的现代化建筑，时尚、前卫又冷冰冰的模样，自己有一阵子因为常有紧急案件来过这里找他签名，甚至被迫当下加班。 薄岚站稳脚步，缓缓往前走到别墅门前，她转身看小詹：“我自己进去就行，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得忙。” “好，有任何状况我会跟你报告。”小詹朝她恭敬鞠躬。“晚安，薄总。” 她微敛下眸，淡淡一笑：“晚安。” 密码输入，别墅玻璃门敞开，里头的智能居家系统感应到薄岚进去，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她来到客厅，客厅左边有一张白色的钢琴，还有一片能眺望海景的落地窗，这片海景她也看过无处次了，有时自己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应付与这里有时差的外国客户，她会惯性地抬头看海，冷静几分钟后继续工作。 而此时的秦嘉有时会坐在离她最远的那一边看杂志或报纸，又或者坐在钢琴面前弹着没有主题的旋律，却都是悦耳放松的慢调。 但大部分的时候，他根本没出现，不是在楼下车库边的书房里搞自闭，就是在楼上卧房里睡觉。 薄岚上楼，才想起这里并没有客房，所以今晚她势必要睡在主卧室了。 在这里的感觉很微妙，没有任何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环境却熟悉的让她有种安全感。 她快速洗完澡，她知道新的干净浴袍放在哪里，她也知道新的床单跟枕头放在卧室斜前方的下置物柜，等到一切都换好后，她才躺上床睡觉。 他的床太大太软了，她整个人几乎陷进去，迅速袭来的倦意告诉她，她的身体已经疲累到快生病的临界点了。 突然，她比过去任何一刻都希望，他能在身边。 第9章 九个亿 “秦嘉，美籍华裔实业家、慈善家，出生于纽约，父亲曾任职于美国华美银行财务长，母亲则是外交官二代，曾任联合国礼宾官，在这样家庭环境如此好的条件下长大的孩子，能短时间把嘉格集团布局全球并非难事，而这次他突然失踪，接下这个商业帝国的人居然是他的女特助？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能力？她凭什么扛下嘉格？” 薄岚走下楼时，就看到客厅那片电视墙正在拨放晨间独有的商业谈话性节目，这节目她看过，主持人言语偏犀利，请来的嘉宾遍及投资金融圈，都算是小有名气，此时小詹正坐在沙发上整理资料。 “薄岚毕业第一份工作就是嘉格旗下的投资公司，两年后考到主集团成了总裁特助，业界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都说薄岚是秦嘉的个人翻译机。”其中一位男嘉宾说。“秦嘉这人说话只说三分，剩下七分靠猜，以前我也接触过几个特助，但只有薄岚能猜得全剩下的七分意思。” 她知道这个男嘉宾，一间成立不到三年的创投公司的老板，吃了不少秦嘉闭门羹，这人能力还行，就是话太多，秦嘉没那耐心，见了两次就让自己回绝了。 如今她没想到这人居然会帮自己说话。 “她充其量就是比较会揣摩意思，谈不上会经营公司吧？”另个女嘉宾微笑说道。“秦总的眼界大家都知道，这回突然启用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经历的特助来代理执行长，这背后的涵义恐怕不单纯。” 薄岚也知道这女嘉宾是何方神圣，是国内知名专攻企业风险跟财务会计的女律师，曾经是嘉格律师团的成员，与乔治角逐过秦嘉私人律师一职，败下阵的原因除了实力差距，主要还是她一边想讨好秦嘉，另一边又想捧秦敏俐，而那时两人正水火不容，最后秦嘉整顿好董事会，把秦敏俐拉下的同时也解雇了这位墙头草。 所以女律师这番话，是明捧暗踩的针对秦嘉。 “看来从两位的分享，这个嘉格代理执行长的本事就只有善解人意吗？”主持人嘲讽笑道。 听到这番话的小詹突然站起来，义愤填膺：“这啥垃圾节目，乱七八糟说……”骂还没骂完，薄岚无奈一笑，喊了一声：“小詹。” 小詹立刻起身，立正站好。 薄岚拿起遥控器把画面按掉，智能系统就切换到今天的气象预报，并逐渐淡入轻音乐。 “说吧，今天忙什么？” “今天新加坡sg集团的副总要来，下午都是例行会议，周总说他来主持就行，晚上目前没有行程。” “我妈转去哪一间医院？” “首都医院，有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 薄岚点头，这时她手上的智能手环震动了一下，她看了小屏幕上亮了个红点，显示是待处理项目，她点开后发现只有两个字：“能量。” 她皱了眉头，想了几秒也不明白这两个字什么意思，她昨晚把别墅的管理系统跟手环对接，系统里预设的行程她没有异动，所以这个项目可能是秦嘉的。 “怎么了？”小詹正收好桌上的东西，转头问。 “没什么，我去书房看一下，你先去热车。” “好。” 薄岚走去书房，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目测大概有百坪吧？俨然是另一个私人独立空间，一整面玻璃面书柜，柜子最下方有个高科技面板，以电脑控制纸本处于恒温与易保存状态，看起来如果要取书的话也是由系统控制，面板旁边有个出书口。 而中间有个时髦的仿跑车休息区，后方大理石台阶上就是个电脑工作站，她并不太懂这些配备，但这好几个萤幕串联与玻璃墙面后方闪着灯光的主机室，她也知道这区价值不斐。 薄岚拉开椅子坐下来，才发现这椅子也是智能的，她刚坐下就把自己转向主萤幕，画面打开后指示她把手指按到萤幕中间区块，她把拇指压上去，系统迅速判别身份，直接进入主画面。 她被这一连串验证搞得有点茫然，这时她注意到右下角的小视窗提醒，她移动鼠标滑过去，跳出一张有网址的备注便笺，她点了一下，浏览器打开后跳进一个农场庄园游戏。 薄岚对这游戏有点印象，有段时间风靡全国，每个人都在偷菜偷能量，相反也能送能量或礼物给好友。 自己那段时间也有玩，后来就渐渐没兴趣而荒废，她实在没想到秦嘉居然会玩这种游戏，还玩到上日程表。 她点开秦嘉的好友列表，居然只有自己一个好友，她又好奇点了农场日志，里面只有一行字整齐的重复着，最后显示日期是她生日那天。 “你送给了小蓝鲸2点能量。” 一页大概有15天，总共有10页，最多纪录半年，而她看完了全部。 都是同样一句话，一天不漏。 --- 与sg副总们吃完饭后已经是晚上9点，周恺言在8点的时候也过来餐厅，顺便替薄岚送了这一行人上出租车，随后让小詹先回公司一趟拿资料，由他载她去医院看妈妈。 “我听小詹说，你让他找新房子？” “嗯，想换个有电梯的公寓，离市区也不要太远，这样我回家也方便。”她说。“我妈也老了，爬楼梯对她来说很吃力。” “我在公司附近有一间套房，你明天就直接搬过去吧。” “我有个朋友已经帮我找了几间，要是这些不行，我再麻烦你。” 周恺言转头看了副驾驶座上的薄岚，见她低头滑着手机，那画面有些红红绿绿的，很难得见到她这么专注，便微笑地问：“在玩游戏？” 她回神，仅是轻描淡写地答：“看个东西而已。” 周恺言也没有再问，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薄岚此时正滑着自己的农场日志，看着那一整排的好友拜访纪录，她有些五味杂陈，这时她点开好友列表，秦嘉的英文名字在第一名，她点开后去了他的农场，点了送能量的按纽。 毕竟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既然都发现了，回送也没什么。 一小时后，车子缓缓驶入医院停车场，周恺言带她避开大门从侧门进去，直接上楼来到vip病房，她见到妈妈正在熟睡着，松了一口气。 “谢谢，多亏有你安排。”她说。 周恺言低头看她，沉默几秒后才说：“阿姨的病很不乐观，你知道吗？” “嗯，我会给她最好的治疗。” “你其实能开口跟表哥说，他有最好的资源能照顾阿姨。” 她敛下眸，随后又抬眸望着他：“凭什么呢？我拿什么跟他讨这些？” “你是嘉格的特助，你开口要资源是很简单的事，就算表哥不给，你也能用这关系去找很好的医生，为什么你不用？” “那都是嘉格的东西，不是我的，我没有这本事，也丢不起这个脸去要。”她说。“那些人看在嘉格的面子上给我方便，我能不回报给他们吗？而我手上又有什么呢？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特助，我跟你们不一样，我除了我妈跟这份工作，我没有什么可给的。” 周恺言抿紧唇，欲言又止。 薄岚深深吸了口气，便问：“秦总那里有消息了吗？” “陈大哥已经跟美国那确认过，负责这件案子的探员很资深，应该这几天就会有结果了。”周恺言说。“对了，明天你来秦家一趟，小阿姨跟姨丈回来了，他们说要见到你说这件事，才能安心。” 她吁了口气，点头。 “薄岚，其实……你能试着找我帮忙。” 她静默，只是看着他，好半晌才开口：“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我能帮的忙不只这些。” “周总，我知道你能帮很多忙，但有些忙不是不给你帮，而是你不能帮。”她淡淡地说。“我还有我的尊严，这是我仅剩的东西。” 周恺言微微一笑：“那如果表哥问你的话，你也会这样答吗？” “他？”她无奈地冷哼一声，用了一种很理所当然的口气。“他只在乎他自己的尊严。” 周恺言忍不住笑出声：“你真理解他。” 跟医生确认好妈妈的状况，薄岚依然选择要留在医院过夜，周恺言说不过她，也只能同意了。 她把周恺言送去停车场，此时几个面恶不善的男人朝他们走来，周恺言瞇起眼，薄岚转头就认出这些人。 那是父亲欠钱的地下钱庄，她每个月都要跟些人打交道一次，她记得自己这个月已经缴足了钱，没道理他们会找上门来。 “薄总。”为首的黑发男人阴阳怪气地朝她鞠躬，咧嘴一笑。“如今发达了，不会忘记我们这些老朋友吧？” “我记得这个月已经把钱给你们了，下个月的期限还没到吧？”她说。 “你如今都是嘉格集团的老板了，不会这点小钱还要拖着吧？”黑发男人用着难以置信的语气笑着问。“我们也给你母女俩拖了一年了，咱上头的意思是，这个月月底必须还清，还请薄总不要为难小的。” “我只是个助理，不是老板，我还是领同样的薪水。”她说。“之前说好分期还清，我连利息也付给你们，从没有拖延过一天，我妈现在还在养病，我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先还。” “这话可就不对了，你自己都开记者会说了，嘉格的代理老板是你，你管得不只是公司，还包含秦嘉的个人财产不是？刚好我们跟秦嘉也有一些过节，你代替他还也行，你还了，我也当你面把借据烧了。” 薄岚没有料到这群人会这么难缠，她打算要反驳时，手就被周恺言抓住，她抬头就看到周恺言严肃地问：“多少钱？” “剩下大概几百万。” “我替你还。” 她望着周恺言，知道这时候若拒绝他，也不会对现况有任何帮助，现在首要的就是让眼前这些人先离开医院。 “好，先麻烦你。” 周恺言把她拉到身后，迎面对上那个黑发男人：“金额多少，我让人拿钱过来这里。” “520万，一次结清。” 不到半小时，几个保镖就拎了四个皮箱过来，当场把钱点完后，为首的黑发男人也不啰嗦的把借据烧掉，两手一摊：“高哥我，说到做到。”随后手下拿起皮箱就要走，薄岚却出声：“等等。” 那群人停了脚步，看她。 “你说你们跟秦总有什么过节？” 高哥突然笑出声，把嘴上的烟吐掉踩熄，慢慢地走到薄岚面前：“薄小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才刚新官上任？钱，你当然一下子是没有的。” “那为什么你还要过来讨？”她皱眉。 “因为你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以免你以后屁股坐热了找我麻烦，倒不如我一开始就先跟你把钱拿到手，你说是不是？” 薄岚瞇起眼，隐约觉得这句话不太对：“你什么意思？” “我跟秦嘉的过节为什么让你还？你还听不出意思吗？”高哥皮笑肉不笑，退了几步。“那是因为，他回不来了，薄总。” 第10章 十个亿 秦嘉回不来？ “你这什么意思？”薄岚蹙紧眉头。“把话说清楚。” “一看就是个傻姑娘，怎么就让你捡到便宜呢？”高哥摸了摸下巴，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你能在这位置上坐多久，看在跟你的交情，我就跟你再说最后一句，这位置你可得坐稳了，薄总。” 这句话说完，高哥挥了挥手，领着小弟们扬长而去。 薄岚转头看周恺言，没等他问就先说：“我把他们的资料发给你，这件事得查一查。” 周恺言长吐一口气，那严肃得让人不敢说话的模样，是薄岚第一次看见。 好半晌，他才低下头，目光趋于缓和：“我再加派几个保镖过来，你去哪里都得要让他们跟着。” “我知道，然后你先替我还的钱……”她话才说一半，就被周恺言摇头打断，他伸手招来四个穿西装的保镖，吩咐他们近身保护，接着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转身上车就开走了。 薄岚有些懊恼的望着车尾灯，左右看了那群壮汉保镖，才往电梯方向走去，这时她就收到周恺言的短信。 “钱，我跟秦嘉算。” 她无奈地按掉手机电源，盘算要如何更加省吃俭用，以免某位回来不高兴，使唤自己就更理直气壮了。 --- 秦家老宅就像英剧《唐顿庄园》那样的气派风格，生态池、凉亭区以及一片绿油油的草皮与小山坡，主宅是仿维多利亚时期的城堡，豪华且大气，里头戒备森严，车子开到主宅大门，门口就已经有个穿着正式的管家等候。 薄岚是第一次来老宅，她其实有点忐忑不安，本以为周恺言会跟过来，但下午他临时要处理时装秀设计的问题抽不开身，所以最后让她自己应付了。 管家领着她来到客厅，她坐在酒红色沙发上，无心观赏客厅的华丽设计，满脑子想得是等等该如何斟酌用词，她觉得要是问公司的事，说不定还比问她秦嘉为何会失踪来得好回答…… 右边一道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位衣着典雅的纤细女人，黑发盘起，妆容淡雅精致，薄岚迅速起身，朝来人微微颔首。 “薄岚，还麻烦你过来一趟。”秦夫人伸出手带着她坐下。“他们说了一堆，我没一句听懂的，我还是喜欢跟你说话。” 薄岚淡淡一笑，吸口气才道：“您直接问我，我给您一个一个解释。” “不急，先喝点东西再说。”秦夫人转头招来管家，吩咐他们去泡茶过来。 她稍微看了一下周遭，低声询问：“秦董不在吗？” “他啊？出门打牌去了。” 薄岚诧异地瞪大眼睛，传闻秦嘉与秦董的关系本就淡，但如今自己儿子下落不明，当父亲的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去打牌？而且她也感觉不出身为母亲的秦夫人有一丝紧张，仿佛对秦嘉的消失没有什么感觉。 她想不透这对父母对儿子到底是什么心态，但她也没什么身份能去质问人家，于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公司状况还好吗？”秦夫人温柔地问。 “目前没出什么问题，大部分项目很早就进行了，其余的细节追踪，秦总平时都有训练过我，我还可以应付。”她谨慎地回答。“我负责处理各项目的执行跟推广，新项目的审核我都有跟周总做过讨论，才决定是否进行。” 秦夫人轻轻拍了她的手背：“我有听恺言提到最近公司的事，他说你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我听说你妈妈还生病了，是吗？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你不要不好意思啊。” 薄岚暗自叫苦，心想周恺言实在是太多嘴了。 “家母的病没有目前大碍，医生说只要再观察一星期，就能出院了。”她婉转地回答。“最近有两个英国的案子要盯紧，我不会在这时因为私事耽误。” 秦夫人微笑点头，这时管家把茶送来，她接过茶后朝秦夫人道谢，扑鼻而来的伯爵茶香稍稍舒缓她的紧张感，她小口的啜饮着，眼角余光看到秦夫人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没有说话。 她放下茶杯，转身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到秦夫人手上。 “这是近期公司项目的进度跟财务报表，还有即将进行的计划表跟预决算明细，还要麻烦您替我转交给秦董过目。” 秦夫人微睁大眸，随后笑着说：“你应该知道你们秦董早不管事了，这些事你跟恺言确认好就行。” “夫人，恕我直言，自从秦总让我代理执行长，股东大会就开不成了，我想您大概也明白我的难处，但依照公司规范，我还是得要向董事、股东报告公司的状况，因此我才想着把东西带来，起码让秦董能掌握目前的进度。” “难为你了。” “工作职责所在，我只能尽我能力把事情做好，等秦总回来的时候，我能确保在最快时间内让秦总衔接所有事。” 秦夫人有些动容，握住她的手：“你辛苦了，等秦嘉回来，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陈副局长有跟美国那里每天追踪状况，我想很快就会把秦总带回来，这段时间您也不用担心，一有消息我会马上跟您说。” “好、好。”秦夫人的双眼仿佛有点湿润，薄岚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把茶喝完后就借故说要去医院探视母亲，便起身离开了。 待薄岚离开主宅，从侧门走出一位白发老人，神情平静且抿着唇，他走到刚才薄岚坐过的位置前，拿起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资料，一边看着喝茶的妻子：“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只见秦夫人的手微微颤抖，她的表情不像方才那样镇定，深深吸气又吐气，没有说话。 “你刚表现得太冷静，薄岚没有怀疑你，是因为她太紧张。” “我、我当然要冷静，现在秦嘉还找不回来，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我不能让他们抓到能要胁我们的机会。”秦夫人放下茶杯，双手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臂。“老秦，现在调查局到底什么进度？秦嘉能不能回来？” “我能说的都说了，我也把能拜托的人都打电话了，现在就只能等。”秦董神情肃穆，语气难掩不稳。“这蠢货简直没一天让我放下心，留个什么鬼声明，把公司交给外人？” 秦夫人别过眼，冷冷地说：“难不成要交给你姐？你姐现在什么心思你还真老糊涂了？” “给她我还能使上力，至少亲人情面上我管得住，给薄岚是什么意思？那是还好薄岚人还老实，会跟周恺言报告，否则整个公司就易主了！” “你说这什么话！？秦嘉回不来了是不是？易什么主？我看你就没想他会回来！”秦夫人被这番话弄得哽咽。“还不如个薄岚呢！她还知道说说场面话哄我，乔治跟我讲得时候我还想她居心不轨，现在看来，就她是真想着秦嘉回得来！” 秦董无奈地叹气，对自家太座的眼泪束手无策：“你行，你就别这时候抓我语病，我不急吗？我还想他最好回来让我打死他！” 秦夫人愤怒的拿起桌上的牛皮纸袋丢他身上：“打！你就打，最好有本事打到个活的！”说完后起身甩手离开客厅。 秦董捡起散落一地的资料，摇头不语。 --- 《亚太生技高峰会，嘉格薄总发表谈话支持全球前瞻性科研计划的决心》 《世界的嘉格──薄岚与法国科学院多名院士会晤，畅谈中法科研双边合作项目》 《嘉格获美方支持，将成立新生技研发中心，预计提供至少12000个就业机会》 …… “薄总，二线陈部长，三线是怀特主席。” 小詹望着眼前的女人正在逐条检查合同，而座机上的线路红灯同时闪个不停，这两个一个是政府代表，一个是美方科研会的主席，两个都急，他不知道该先让她接谁的。 薄岚放下手中的钢笔，在手上转了半圈，随后接起二线，小詹立刻就冲去外头处理三线了，按捺住怀特主席后，小詹才又回来办公室。 “……好，我们一定支持国家项目，当然会让我们的技术优先辅助，是，您客气了，剩下的我们见面谈，上回您说靠近协会附近的馆子味道不错，不如这回就约那里？下周二晚上7点？” 小詹迅速拿出平板，找到上次跟陈部长的开会笔记，即刻拿出手机拨去预约时间，确认好后比了ok的手势。 “是，我刚替您约好了，不敢当，那我们下周见。” 她挂了电话，转头见小詹还在滑平板，便打了个响指，小詹立刻抬头：“是，薄总？” “陈部长不吃辣，你打电话去确认一下，另外……”她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周恺言穿着轻便走进来，见到薄岚的表情，他举起双手呈现投降貌，低头道歉：“不好意思，我走出去再敲门一次？” 薄岚睨了他一眼，继续刚打断的话：“另外，怀特那里再缓一天，我知道他急着想谈赞助，但这价格还不行。” “好。”小詹点点头，退了几步后朝周恺言点头，赶紧走出办公室去安排了。 周恺言走到办公桌前，低下头凝视她，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几秒，低下头又翻开合同，拿起钢笔继续工作。 “小岚，你变了。” 她没有抬头，语气平静：“你又喝多了？” “我是认真的，你真得变了。”周恺言双手抵在桌面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的存在毫不在意，你喊我周总，但感觉却不一样了。” 她依旧低头，翻页：“你想说什么？” 周恺言微微蹲下来，平行目视她：“嘿，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反应？” 薄岚抬眸，放下笔看着他：“周先生，我现在没有时间聊天。” “你这样子就让我想到秦嘉，是不是坐上这位置就会是这副死人脸？”周恺言无奈地调侃。“你以前不会这样。” 她垂下眸，深深地吸气，往后靠到椅背上，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没有说话。 良久，她才开口，疲惫且沙哑：“三个月了。” 他微怔，沉默。 “就算是一点点消息也好，但什么都没有。”她又说。“你都看在眼里，不是吗？我经历了什么，你还希望我有什么反应？” 周恺言静默轻吸，他望着眼前的女人，她活在被层层算计与舆论质疑的生活，秦敏俐带走了几个核心管理，她腹背受敌，招揽人才又受挫，因为大家根本不看好她，她除了小詹跟自己，第一个月根本没人支持。 直到她参加了亚太高峰会，走出了关键性的一步，在短短10分钟的演讲里展现了她的企图心，获得了与会官员的青睐跟认可，这条路才顺了许多。 念及至此，他遂自嘲：“抱歉，是我聊天的方式太差了。” 薄岚吐了口气，嘴角缓缓上扬：“周总今天怎么一直道歉？” 周恺言微笑调侃，手插口袋：“好汉不跟恶女斗。” “呵。” “问你一句话，你还期待他回来吗？” 薄岚抿唇几秒，便开口：“这想法我一直没有变过。” “如果他真的回不来呢？你要怎么办？”他问。“调查局已经判定他死了。” “怎么办？还会比现在更糟吗？”她耸耸肩。“我总会见到他的。” “然后呢？” “然后……” 这时门突然被撞开，小詹冲进来跑到他们面前，最后腿软的跪了下来。 “找、找到人了！找到秦总了！” 周恺言睁大眼睛，转头看向薄岚，顿时五味杂陈。 他在她身边陪了三个月，所有的反应起伏都比不上她如今的状态。 到此刻他才明白，有些人终究是努力也得不到的。 第11章 十一个亿 “嘿！起来工作。” 秦嘉被一桶冷水泼醒，他立刻张开眼睛，半蒙面佣兵拿着枪管戳他，他迅速起身，与他同处一室的还有十几个男人，都是被卖到这里来的工人。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能凭着语言猜测这群人或许来自中东，又可能是某些鲜为人知的少数族群武装分子。 佣兵持枪走在前头，他的双手被绳子套紧，随着队伍走出铁皮屋，此时他前面的男人突然发抖，像是癫痫发作，一旁的佣兵走来用枪对着那男人并朝他大叫，只见那人口吐白沫眼神上吊，队伍因此乱成一团，远处几个拿着狙.击.枪的男人暴躁地吼着。 突然一阵枪声，他看到地上的男人不动了。 佣兵用短刀切断了他与死去工人之间绑的绳子，推着他往前走。 他最后瞥了一眼那男人的后颈，是好几块的瘀青。 这时有人用枪柄狠狠甩了他的背，他闷哼一声加快脚步。 佣兵领着他们去不远处的药物种植室开始一天的工作，过程中他们不能与任何人交谈，佣兵严格监控他们，一个人负责采收一区，采收效率高的人会获得额外的食物跟休息时间。 刚开始他一直掌握不到诀窍，后来他找到了一个手与工具间的平衡，速度因而加快，当对面的人还进行到一半时，他已经快采完了，负责人检查了他的成果，示意他去另一边先休息，但他却比手画脚地说自己能再工作一会儿。 负责人当然乐见其成，又给他安排去了另一边采收，而他依旧保持水准，很快的又采收完一区回去报备。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另一个跟他一样完成工作的壮汉，负责人告诉他们能先去一旁休息了。 两人同时走出种植室，短暂的放风时间不会有人监控，他们走到一处洗手台前，此时那个壮汉先开口，说了中文：“用了什么方法？” 秦嘉微微转头，淡然回应：“脑。” 只见壮汉嘴角上扬，洗好的手随处抹在衣服上，没再说话。 --- 就寝时，秦嘉总会习惯性地扫视同个房间的人，从他被抓进来的那天到现在，原本是壅挤的30几个，今天数了一下仅剩个位数。 佣兵们走进来，后面跟了两个提箱子的男人，他知道这是他们控制工人的方法之一，施打会让人成瘾的药物，强迫他们处于迷幻又虚弱的状态。 通常被施打的人都会有数秒钟到数分钟的呆滞，但他却不会，因为他有抗体，而他能发誓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能抵抗，因为这群暴徒所施打的药物，就是从嘉格生技出来的失败品。 但他明明记得，这些东西早就被销毁，包含所有错误配方跟实验记录，连参与的科研人员都签订了严格保密条款，再者每一阶段的负责人不同，只有其中一段配方是做不了成品的，这代表有高层人士背着他，擅自卖了这些东西牟利。 这药物本是医疗用途，半成品则毫无价值可言，只有上瘾跟麻痹的作用，原先健康的人被施打会呈现四肢麻木与嗜睡，而体质虚弱的人则会频尿与头痛，严重起来则会像白天那个男人一样全身抽蓄痉挛。 此时两个佣兵带进来一个壮汉，他认出来是白天跟自己说过话的那位，只见那人被安排到自己旁边的床位，施打人员先走过来替这男人打了一剂，那人表情平静，还算配合。 待所有人都出去了，灯也被熄灭。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秦嘉听到了其他人因为被施打药物所发出的鼾声与不自觉地喃喃自语，他吐气，翻过身用手摀住一边的耳朵。 这时，他听到隔壁床的人开口说话：“他们打得是什么？” 秦嘉一方面讶异这人没有发作，一方面谨慎地转头看了房门，在这吵闹的环境里，他们交谈确实不太会被发现，于是他说：“一个失败的药剂。” “看起来有些人并不认为是失败。”那人低沉说道。“你怎么知道失败？” “我是曾经的投资者。” 那人啧了一声，又问：“在这里多久了？” “我不知道，但可能有几个月。” “怎么被抓过来？” “我原以为只是单纯劫财，最后才发现有人要置我于死地，后来他们以为我死了，把我丢在山里，然后我被这群人发现。” “那你怎么装死的？” “我有睡眠呼吸中止症，我想那次的发病反而救了我一命。” “这里还比那里好多了。” “同意，但我必须出去，不过我还没看到机会。” 那人沉默几秒，声调平缓地说：“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轻易信任人的家伙。” “看状况。”他说。“你认为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的吗？” 两人安静了许久，周遭的声音也渐渐缓了下来。 约莫一分钟，秦嘉听到那人又说话了：“你还能撑多久？” “我有抗体，如果要死的话……恐怕就是我睡了他们老大的女人？” 那人发出一声听不出情绪的笑。 “明天，你跟着我。” 隔天，秦嘉与他一如既往的被抓去采收，而这次他们两人速度都很快，负责人难得的露出微笑，从语气跟表情上似乎有意要让他们指导其他人。 按照惯例两人又有了独自休息的时间，但这回才离开种植室，秦嘉就见那人伏低身体往反方向走，目的地是不远处的小哨站，此时那里只有两名佣兵，秦嘉知道现在逼近中午，是佣兵交班的时间，而且天气又热，他看过不少人会趁机去阴凉处偷懒。 秦嘉正思考要怎么把佣兵给引开时，就见那男人直接走过去把距离最近的佣兵一个暴力扭头，接着拿起枪打了另一个背对他们的佣兵，过程不过一分钟。 “来帮忙。” 秦嘉迅速走上前，跟着那男人把两个佣兵拖进哨站旁的控制室，此时他见到那男人开始脱地上人的衣服，看样子是要伪装成佣兵来行动。 “行得通吗？”他问。 “还有比这更好的方法？” 他瞇起眼，静默表示同意，这时控制室的喇叭传来一串听不懂的语言，看样子是要做定时回报工作。 秦嘉明白如果不回报的话，很快就会有人冲过来了，当自己正打算硬着头皮要用英语随便说点什么拖延时间时，就见那男人起身拉下麦克风，说了一句话，喇叭本来暴躁的语气立刻缓和下来，那男人转头看自己，用嘴型示意自己重复刚才他说得那句，自己才起身说了同样的话。 喇叭传来类似于ok的回应，随后被切断通话。 秦嘉看着那男人，只见对方熟练地穿起厚重的武装，他才问：“你是什么人？” “能带你出去的人。”这话说完，那男人拉上黑色蒙面，持枪往外走。 秦嘉此时也套好装备，起身往门口走，那人转头瞥了一眼：“还行，我还以为你要我帮你穿。” “看一次就会。”他说完后才拉起黑布蒙脸。 那人的眼角上扬，沉默往前走。 由于佣兵平时都蒙面，他们混进佣兵群里也没被发现，秦嘉跟这人也有了不需要交谈的默契，他很意外这人对这地区的熟悉程度这么高，在这男人的掩护下，自己几乎不用开口说话，并且从对方与其余佣兵的肢体动作中，看得出这人有相当专业的沟通技巧。 晚间，秦嘉跟那人被分配到支援施打工作的护卫工作，他见证到了各色人种，大多都是黑人与黄种人，他们因为药剂而兴奋或抽蓄，甚至已经成瘾的人还抓住自己跪求更多的剂量。 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走出铁皮屋，他们把技术人员送回前方的管制区，随后往佣兵休息区走去，当两人走到一处人比较少的公共厕所前，那人突然从腰间口袋里拿出一根装了药剂的针筒，秦嘉瞇起眼，没说话。 “带回去。”那人说。“投资方要回收失败项目，总要有个证据。” 秦嘉接过东西，才问：“我有抗体所以施打无效，那你呢？” “我本身就是抗体，这些东西对我没用。” “之后一起合作？”他挑眉。 “你请不起我。” “在这里确实请不起，出去就不同了。” 两人回到佣兵专门的休息室，这里的床软多了，秦嘉这时与其他同寝的人也攀谈起来，凑巧碰上一个刚进来一天的印度年轻人，说着浓重口音的英语，但却是唯一能完整沟通的人，言谈中而那壮汉却没有参与，就寝前秦嘉看了眼下铺，发现人不见了。 他没有多想，困意袭来便睡了。 半夜，秦嘉被同寝的佣兵给拍醒，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又听到外面的骚动越来越大，他只能赶紧穿好衣服出去。 在这紧要关头，下铺的那位却消失了。 所有佣兵排开，秦嘉站在后排，隐约从缝隙中看到最前面的光头男人，穿着kiton的高端订制，那银色领带夹在烈日下闪得耀眼，咬着雪茄来回踱步。 这时一个看起来是佣兵队长的家伙吼出一段话，众人哗然，而秦嘉只能皱眉头，低语问印度年轻人：“发生什么？” “实验区存放药剂库存的仓库被破坏了，电脑里的资料也被清空。” 队长又吼了一声，所有人安静了，此时光头男人举起手，调整了袖口处的手表，慢慢地说：“有人破坏我的东西，就代表有人需要，现在我要找出这个偷我东西的人。” 第12章 十二个亿 这段话让佣兵们面面相觑，秦嘉握紧拳头，他趁机会寻找熟悉的人，却始终没有找到。 他想，自己头一回信任陌生人，没想到却是这种下场。 光头男人身后的保镖们开始进去佣兵休息室里搜，当第一间搜完一无所获时，便转头看了佣兵队长：“住在第一间的人有谁？” 佣兵列队里走出10个人，光头男人的保镖们上前，二话不说就开枪打死这排的人。 队长错愕怒视光头男人，朝他咆哮，光头男人依旧维持笑容，没等队长说完话，手就伸进西装里拿出枪，二话不说朝队长的额头砰了一枪，队长倒在血泊中。 光头男人放下枪，转身望着前方被自己保镖们压制住的佣兵们，灿笑道：“谁还有问题？” 没人敢说话，光头男人挥手让搜查动作继续进行。 第二间、第三间……秦嘉见到四分之一的人已经倒下，他知道没有侥幸，东西就在自己的腰包里，他不拿出来是死，但拿出来有可能可以拖延时间。 当他的手慢慢地碰到腰包时，身旁的印度年轻人突然问：“如果你死了，你会想到谁？” 他微微撇头，思考几秒才说：“蓝鲸。” 年轻人愣了一下，嘴角微扬：“你养了一头蓝鲸？你家真大。” 他淡笑不语。 “我们村里的人都死了，我爸妈也死了，我妹妹也死了。”年轻人说完，手就来到他的腰包。“所以，给我个机会去天堂找他们。” 秦嘉皱眉眯眼，抿唇。 “你是第一个主动与我说话的人，也是我第一个朋友。” 他听出来这年轻人想替自己遮掩并赴死，他随即捏紧腰带，那年轻人却不放手。 两人的举止引来光头男人的注意，那人走过来看着他们，示意保镖去抢秦嘉的腰包，其余保镖把秦嘉跟年轻人压制在地，而此时从腰包掉出来的就是针筒。 年轻人抢先道：“他偷了我的东西。” “偷？”光头男人微笑，握住针筒。“你们是谁派来的？” 保镖把两人拉起来，秦嘉直视前方缓缓蹲下来的光头男人，没有开口。 “不说？” 光头男人掏出枪，先对准了年轻人，秦嘉低吼：“不关他的事！” “你偷了他的东西，他偷的是我的东西。”光头男人语调轻松像是聊天，还伸手拍拍秦嘉的脸颊。“你知道这小小的一管要多少钱吗？最新的技术，一管要1000美金，这是新配方改良的版本，容易上瘾又合法。” 秦嘉抿唇不语，又听光头男人说：“现在有人把整个仓库的存货跟数据都销毁了，我赔了好几千万的美金，你们这两条烂命也赔不起。” 这话说完后，他看到光头男人举起枪口对准自己：“你都自身难保，还想保他？” 此时突然从天空射下好几道强光，直升机巨大的转动声以及一辆辆吉普车开进来，车上迅速跳下一群群全副武装的人包围他们。 “这里是fbi，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重复一次！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一波波武装队员上前制伏保镖跟佣兵们，秦嘉转头看到有人逆着灯光朝自己走来，厚重军靴踏步而扬起沙尘，那人抽起光头男人手上的针筒，语气有些无奈：“我送人东西，还是第一次看到被转送的。” 秦嘉抬头看那人，对方伸手把自己给拉起来，居然是先前消失的壮汉，与此同时又有三个人跨步走来，中间的大胡须男人率先伸手：“我是缉毒署探员霍尔金，你已经安全了，秦先生。” 秦嘉微微颔首，当探员要把光头男人押走时，他说：“我想跟这家伙说几句。” 霍尔金点头，他走上前看着被反手铐住的光头男人，他伸出手拍了拍光头男人的脸颊：“我是这东西的投资者，失败的配方早就被销毁，是谁卖给你的？” 光头男人露出笑容，舔了下唇：“你该感谢那个人，把你的东西改造得更完美，你果然是个废物。” “是谁？” 光头男人笑着说了一长串，秦嘉蹙眉要再问，岂料身旁的壮汉却伸手往光头男人脸上揍了一拳，然后说：“带上车。” “我还没问完，他刚说了什么？” “他用墨西哥土语骂你脏话，他就只是个中间人，你问不出答案的。”那人说。“手上这东西才会是你的答案。”说完就往前走。 秦嘉沉默几秒，也迈开步伐，收起针筒的时候问：“你叫什么名字？” “班。”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不知道，我只是来解决墨西哥这票毒贩。” “那现在知道了，合作吗？” “我不是你需要的人。” “你知道我请得起你。” “劝你打消念头，我们不是同路人。” 霍尔金让秦嘉上另一部车，他看着眼前的壮汉：“我们会再见面。” “并不是每次被抓都会遇上我，秦先生。”那人调侃。 “我说得是约个餐厅。” 那人没说话，拉开车门上了隔壁的车，秦嘉也上车，此时车窗被降了下来，那人语调平淡地说：“酒吧。” “看上空秀吗？” “纯喝酒。”那人朝他比了中指，上面戴了银戒指。 秦嘉挑眉，淡淡一笑收回视线。 --- “小岚，你还好吗？”周恺言转头看着她。“我知道你妈妈的事了，请节哀。” “嗯。”她强忍住满腔苦楚，深深吸气。“谢谢你。” “我听徐医师说，秦嘉的状况不太好，情绪不太稳定。”他说。 “有多不稳定？” “有时候不讲话，有时候又像疯子一样，前几天很糟，昨天我去看就好一点了，医师给他打了镇定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这阵子集团还是要麻烦你了。” 薄岚抿唇，点点头。 “虽然我这样说有点过分，但我真心认为，如果是这样的秦嘉回来了，倒不如就……” “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吧。”她打断了周恺言欲说出口的话。“有些话别轻易说出口，我还希望能撑下去，你别先退缩了。” 周恺言苦笑一声。 两人到了医院，刻意避开正门而选择侧门进入，搭了vip专属电梯上楼，秦嘉的病房区有层层保镖跟警察把关，防范的滴水不漏。 周恺言停在病房门口，转头：“你自己进去吧。” “为什么？” “这几天进去看他的人很多，但他几乎没法正常沟通。”周恺言无奈地叹气。“我想他可能在等你，或许第一天就该让你过来，我不该听姨妈的话先挡着你。” “秦夫人应该有些顾虑吧？”她说。“再说，我是个外人，哪有跟家人一起的道理？” 周恺言略带歉意地笑了一声，压下门把让她进去。 薄岚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从木栅隔板中隐约见到后方大病床上的人。 不知为何，她很紧张，感觉有些缺氧。 薄岚捏紧手上的小纸袋，做好心理准备后走进去，就见到躺在床上的秦嘉，她靠近他，望着他凹陷的脸颊跟干裂的嘴唇，一双眼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呆滞的秦嘉，毫无生气。 “秦总。”她拉了张椅子坐下，轻轻喊了一声。 没有反应。 薄岚伸手摸了他的手，下一秒他的拇指明显的动了一下，指甲慢慢地磨蹭她的掌心，一下，两下，三下。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抬起头看他的同时，他也转头看自己。 接着她听到一阵沙哑到几乎听不出抑扬顿挫的声音：“来了。” 她顿时有些鼻酸，缓缓点头。 他看到她手上的小袋子，好半晌便缓缓开口：“带了吐司？” 她踌躇几秒，才说：“你身体状况能吃吗？” “我看起来像死了？” 薄岚叹了口气，重逢的喜悦还没过一分钟，这人总是很有本事搞坏情绪。 “不吃了。”他闭上眼睛，质问。“我回来的第一天，没有看到你。” 她沉默，觉得这语气感觉像是自己红杏出墙一样，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照实回答：“这几天我在安排你回国的记者会，讲稿我有带过来，到时候你只要照念就好。” “谁拟的？” “昨天问过陈副局长你的状况后，我们针对事实做了美化，不会让你跟毒枭有任何关系，另外……” “我问，谁拟的？” 她吸了口气，才道：“我跟周总。” 他静默两秒，淡淡地问：“你们交往了？” 她蹙眉，忍下脾气沉声回答：“没有。” “那为什么拟讲稿的特助工作，你让周恺言插手？” 她胸口瞬间堆起异常暴躁的情绪，吐气后说：“周总的公关辞令比较专业。” 秦嘉微微睁眼，转头看她：“在我看来，给了他机会，他也做不好。” 她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只觉得这男人的无理取闹异常的让她没有耐性：“记者会之后，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他看了她很久才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她凝视他的侧脸，既然不说话，那就当作同意了。 薄岚不想打扰他休息，起身时就听到门被打开，又有人进来了。 是秦夫人与秦敏俐，旁边还有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位是秦敏俐的丈夫，也是秦嘉最敬重的姑父。 她与秦夫人礼貌地打了招呼，也朝秦敏俐颔首，秦敏俐的反应平淡，但也点了一下头，然后自己适时的退到木栅隔板后。 薄岚看着秦敏俐弯身抱了一下秦嘉，瞬间有些五味杂陈。 这三个月她与秦敏俐斗了无数次，但家人终归是家人，秦敏俐再怎么不是，到底也是亲姑姑，而且秦敏俐还有丈夫这张王牌，秦嘉与秦敏俐关系如何恶劣，最终他还是会给姑姑一个体面的台阶下，这董事位置算得上是给姑父做面子。 姑父的腿瘸，是为了救当时还6岁的秦嘉所出的意外，也因此秦嘉一直对姑父格外敬重，两人的亲密程度堪比父子，曾有小报嘲讽姑父的行动不便，秦嘉二话不说就告得那间报社倒闭，报社负责人为此破产。 薄岚知道秦敏俐这一次把丈夫推出来是为了要最大化的消除秦嘉的怒气──如果秦嘉之后知道这段期间秦敏俐对公司造成的各种伤害，或许不会放过她，而用丈夫来当挡箭牌是最好的方法。 无力感取代了刚才被秦嘉惹出来的怒意，自己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抵挡秦敏俐的攻击，她本不奢求秦嘉感谢自己，但至少能对秦敏俐惹出来的麻烦做出惩处，但现在看到秦嘉的状态，还有这种和乐融融的慰问景象，或许最后还是会不了了之。 秦敏俐做再多错事，最后也有她丈夫这张王牌能用，而自己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代理命令，他没回来，大家尚且因为自己是ceo能忍着，如今他出现了，她最后一道自我保护的防线也没了。 薄岚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承担这三个月来所有针对她的投诉，却没料到一周后秦敏俐居然把自己给告上法院，理由是侵占公司财产罪、损害商业信誉罪以及商业贿赂罪。 这条新闻迅速登上热搜，一般来说商业战的话题压不过娱乐头条，但这话题直指薄岚不愿意把ceo的位置还给秦嘉，把她出入医院的照片解释成逼宫，说她强迫生病的秦嘉离开嘉格；也有人说薄岚的妈妈刚去世，一无所有的她只剩下权力，秦嘉回来反而成了绊脚石；更有人认为薄岚是由爱生恨，三个月与秦敏俐的斗争，秦嘉力挺姑姑的决定让她拒绝交还ceo大权。 集合了权力争夺、爱恨情仇的商业大戏，十足精采绝伦。 三天过去，话题越炒越沸腾，各种阴谋论满天飞，除了秦敏俐表态这些猜测都有脉络可循，要薄岚主动说明外，秦嘉跟薄岚都还没有对这件事做出回应。 --- 她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周恺言也在，气氛异常紧绷。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除了延后记者会的时间之外，就没有一点想法吗？”周恺言烦躁的扯下领带。“你就放任阿姨诬蔑薄岚？秦家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退潮之后就会知道谁没穿裤子。”他淡淡地说。 周恺言闭上眼，烦躁的骂出一句脏话，转头就看到薄岚，稍稍收敛表情：“你来了。” “嗯。”她走上前。“我说过记者会之后要跟你谈，但我想现在说也一样。” 秦嘉凝视她：“你要说什么？” 她把手上的信封放到桌面上，平静地望着秦嘉。 “我辞职。” 第13章 十三个亿 秦嘉看着她，而薄岚也没有闪避他的视线。 “你想跟我谈的，就是这件事吗？” 她别过眼，抿了一下唇才说：“是。” 他往前走，停在她面前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 “再说一次。” 她吞了一下口水，抬头看他，一字一字清楚的说：“我，要辞职。” 两人无声对视，良久后他才开口：“没得谈。” 她微睁大眸，咬住下唇，他又低下头，两人的鼻尖仅差些微距离就碰到，但彼此都能感受到呼吸的节奏，这距离太过靠近，让她神经紧绷，深怕他继续接近。 “把明天的行程整理给我。”他缓缓低吟，没有情绪。“等我处理完再找你。” 薄岚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难以描述的威压袭来，这是她从未面临过的感受，像是个被压进水里的人突然缺氧，她想挣扎却发现压她的那个人，是唯一能救自己的人。 可她不想、也不要再这么窝囊了。 “好，反正我就做到月底。”她缓慢的咬字，顺势退了一步后要转身走，但他却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看着他，诧异他这么突然的动作。 “我，立刻就要行程。” 她深深吸气，静默颔首后硬是抽回手，旋身走出办公室。 周恺言看着薄岚走出去，回头看秦嘉：“你知道这三个月她做了什么吗？她每天都在面对媒体轰炸、面对你姑姑的攻击，她忍下来了，亚太高峰会上她10分钟的演讲，让嘉格生技抢下美国对基因工程新计划的参与权，没有她公司早就倒了，你现在坐着的位置是她这三个月的心血！” 秦嘉依旧沉默，转身走回办公桌，拉开椅子坐下后打开电脑，一语不发的看着桌面上的档案与视窗里所有待处理的事项。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 “三个月，恺言。”他说。“我知道这代表什么意义。” 周恺言皱起眉头，对秦嘉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理解不了：“什么？” “这就像那时，我不让你碰那只猫一样。” 周恺言微怔，静默。 他说的那只猫是小时候自己的宠物，走失过一个月，突然有天回来了，但有时猫会跑出去，可都还是会回来。那次亲戚们来家里作客，他们早上还跟猫玩得不亦乐乎，下午的时候秦嘉就对猫很有敌意，一直不让自己碰。 那时他们都很小，只会哭又表达不清楚，之后秦嘉当着大家的面打猫，猫居然冲出家门，自己哭着要去追，秦嘉也跟上来，他把秦嘉往旁边推，秦嘉跌到马路上，此时一辆重型摩托车冲过来，他姑丈就跳出去抱住秦嘉，摩托车就从他姑丈腿上辗过。 后来才知道那只猫只是跟自己养得那只长得像，那只猫实际上是一个儿童诱拐犯的，犯人事先调查过有养宠物的家庭，然后让宠物去吸引孩子。 后来大人才慢慢问秦嘉，秦嘉说看到猫出去就跟着，见一个男人正在喂猫吃东西，他还看到有个抱着猫的小男孩走过去，那个人就把孩子给抱上车了。 后来警方运用这只猫为饵，抓到了那个诱拐犯。 这事周恺言无法忘记，从那次之后他就很听秦嘉的话，秦嘉需要他，他就会做，虽然偶尔有点埋怨跟争执，但自己始终唯表哥的命是从。 想到这里，周恺言的脸色也缓和许多，半是无奈的调侃：“我们也不是6岁小孩了，这回你可以说清楚你要怎么做，你知道我不会反对你。” 秦嘉双手交扣，往后靠着黑色皮椅，吐了一口气。 “你可以相信我，然后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周恺言无可奈何地翻了白眼，拨了头发低声咒骂几句，然后又看他：“至少你要跟薄岚解释，你不表态，等于是把她这段时间的努力给否定。” 他没有回答这句话。 --- “小詹，把我这周原本排定的会议都传给我，另外从明天开始，我需要你开始从平常例会做起速录。” 薄岚一边交待，一边提着包包走进柏克丽海湾的别墅，巡逻警卫多了近一倍，见到她的时候都礼貌点头，她迈开步伐往白色建筑走去，这时却在门口见到秦嘉，皱眉问道：“你站在外面？” “这得问你。”他淡淡地说。“才三个月，我连家门都进不去。” 这时她才想起上个月，自己找来管理居家资安系统的公司，进行安全维护的强化，除了指纹辨识以外，还有个半分钟替换的六位数动态密码做第二道防线，而这个系统目前连动的行动装置，只有自己的手机跟运动手环。 ??)? 她有些尴尬的伸手按了指纹，接着输入目前的六位数密码，磁门才打开，秦嘉抢先自己就往内走，她感觉得出来他的怒意，毕竟他比自己早1小时离开公司，公司离这里又很远，他至少在外面干等了3小时，可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自己？ “你可以打给我。” “我没有手机，在墨西哥就掉了。” “那……你也可以让警卫打给我。” “他们会有你的电话？” “就算没有，他们也会打到公司来，让任何一个人找到我。” 只见那男人转过身，看着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找你要这么麻烦，要经过这么多人？” 她愣住，凝视他的表情，居然是如此困惑又理所当然的模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感觉说什么都有可能会吵起来，可是她真得没有心力吵架，她也不想跟他吵。 不知为何，自己过去能接受他有时没来由的无理取闹，可这阵子的他却异常变本加厉，她想自己应该要发怒斥责他，自己是有权力的，因为现在ceo还是自己，要想公司转移还得要经过好几道手续，而她都必须要签字，她凭什么要这样站在这里被他凶？ 但她曾如此盼望秦嘉能活着回来，现在梦想成真，而这人经历过绑架也没有收敛起脾气，她是否要庆幸这个人还是自己最熟悉的那样？无论他是真的不会因环境改变，还是装作没有改变，她都觉得自己这时间、这地点不该跟他吵，因为还有比吵架更重要的事。 秦董住院。 薄岚深吸口气：“你爸爸昨晚因为心肌梗塞住院，目前状况稳定了，但还是要住院观察，另外嘉格股价跌了至少15%，股东们要求说明。” “原本多少？” “原本170美元，现在跌到140左右。”她说。“另外夫人说……” “今天你住这里。”他打断她，脱下外套抛到沙发上。 “我？为什么？” “除非你能现在就搞定家里的系统，但我不希望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家里工作，或是动了什么让中央空调坏了。” 她抿唇不语，把手腕上的运动手表脱下来交给他：“先戴这个，我明天让工程师设定你的权限，这间房子的安全系数很高，你不会想再花钱或花时间改回去。” 秦嘉低头凝视看她，很仔细的看。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秦嘉用这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看自己，第一次是在办公室。 最后他没有说话，转身就上楼了。 薄岚走到沙发前，打开笔电要工作，看到椅背上披着的外套，吸了口气就拿起来走去洗衣间放，接着才回到客厅开始安排明天的事。 好在这三个月她都有详细纪录每一份大项目的状况，另外也录制了会议视频，她能确保秦嘉要重新接手这些项目不会困难。 手机突然响了，是周恺言，她点开免提。 “周总。” “这么晚了你不会还在公司吧？” “我在柏克丽海湾。” “我错了，我应该刚刚就把他敲昏，医生告诉他这几天要多休息，他还是那皮样子。” “他刚去看过医生？” “嗯，除了一些外伤以外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还要再观察一下心理方面，他有创伤症候群，现在没发作不代表没有。”周恺言说。“秦董目前没什么大碍，不用过来医院了。” “其实他也……” “我懂，我是说给你听的，他才不会来。” 她无奈地吐了口气，这时手机屏幕突然跳出一个红字信息：sos。 薄岚差点没翻倒笔电，立刻拔腿往卧室跑，看到浴室灯亮便立即拉开门，就看到靠在墙壁上的秦嘉，只见秦嘉嘴唇死白，她用力的拍他的脸颊，他困难的睁开眼，沙哑地说：“药……床柜的二……” 她马上起身跑去床头柜拉开第二层找到药罐，又赶紧回到秦嘉旁边，打开瓶子倒出好几颗，她立刻塞了一颗进他嘴里，见他皱紧眉头，着急地又问：“几颗？还要吗？” 他摇头，她伸手拉了一旁架子的白毛巾把他稍微擦干，见他的嘴唇稍微有了血色，才半拉半背的把他给搬出浴室，最后把他扶到床上。 薄岚满身大汗，大口喘气望着眼前的男人，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要打给秦家专属医师，却被秦嘉抓住手，她转头看着他，那男人没有说话。 他的头发服贴在脸颊上，一双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双唇微开，额头上的水珠从他眉间滑下，最后在他鼻尖位置停了几秒，然后滴下来。 莫名的炙热与无法明说的暧昧气氛，从那颗滴下来的水珠掉到自己手背上开始，她就无法忽略这种奇怪的吸引力，好像也读懂了他三番两次这种怪异眼神的意义。 他在看她，专注而用力的看，像是要把自己看进一个未知的领域里，从他的黑色眼睛里，倒影出的自己很巨大，占据了他眼球的中心。 薄岚把他抓住自己手臂的手给弄了下来，这回他仿佛没有任何力气，一掰就掉了。 然后，她看见他因为自己的这个动作，眼皮快速地眨了一下，黑眸微黯。 “以后别再这么吓我。”好半晌，她说。 她才说完，男人的手就张开把自己抱住，脸颊贴在她的胸口上，双手收紧把她往前带，像是要把自己揉进身体里的那种力道。 第14章 十四个亿 薄岚觉得，这个拥抱或许是秦嘉出于本能的动作，没有任何情感。 她知道他的家族病史是心脏病，没料到他居然突然就发病，就理智上来说她不该对这时的秦嘉有多余的反应，但脑子却突然像是有幻灯片一样在拨放新加坡那一晚，她与他擦枪走火的所有细节。 他的呼吸太热了，一下一下的吐息吹拂在自己的胸口。 男人的呼吸与拥抱，滚烫的汗水从下颏往下滑至喉结，她记忆中，自己似乎情不自禁的摸了他这明显的男性特征，而这不自觉的触碰，所换来的暴躁侵入与情感吞噬让她险些招架不了，她是知道的，在心里深处的某一个部分是渴求他的，只是她无法明白是原始的性吸引多一点，还是情感层面多一点。 在知道他失踪之前，她认为只是一般性的吸引，但他失踪后，从莫名其妙的代理合约、上了日程表的送能量，还有他给自己养成的各种说话跟做事习惯……甚至她如今才意识到，他让她没有误差的介入生活，无论是为了他自己的方便还是懒散，他所有需要权限的东西，自己都有一个备而不用的帐户在里头。 这件事，是她发现乔治交接资料给自己时，速度快得几乎不用审核，她才知道很多东西根本不用转移，她直接就能同时进入。 她很想问，他这么没有遮掩的在自己面前摊开一切，究竟是出于怎么样的心理？她如果不老实一点，这三个月她要偷天换日的话，时间绰绰有余。 “秦嘉。” 靠着她胸口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但她知道他有听到，因为他的呼吸频率微微变慢了。 “我就只问你这么一次，以后不会再问。”她说。“你说，或是不说，随便你。” 他没有说话，但他慢慢地放下还在她腰间的手，往后退了一下抬头看她。 “你发生了什么事？” 薄岚看到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他的嘴唇微启，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望着他，极其有耐心的等。 秦嘉的眼皮微敛，嘴唇开合很多次，似乎在组织语言。 薄岚虽然诧异他这么局促不安的模样，但想了想他此刻算是病人，身体还太不舒服，导致他无法好好思考。 许久，他薄唇轻启，定眸凝视：“我快死的那天，有个人问我会想到谁，我想到了你。” 她微怔。 这文不对题的回答，她想着该如何举一反三，可她却被最后那五个字给搞得一头雾水。 她错了，她不该在这男人意识不清的时候问这么需要准确答案的事。 只见秦嘉深深吸气，手掌往上扶住额头，仿佛在思考。 她觉得有点沉不住气了，打算直接问清楚。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把你所有的东西都开了一份权限给我？” “一开始。” 这答案让她措手不及：“一开始？” “很奇怪？”他微蹙眉头，抬眸望着她。“你是我的特助。” “当然奇怪，你会让你的特助进到你私人云服务器？还会让你的特助能任意进去你的银行户头？” “这样你能快速替我拿数据，或是我需要钱你能随时处理。” “哦？你也会让特助大晚上在你的卧室？还是在你只遮了一条毛巾的状况下？”她失笑。“你每个特助都能忍受你这样？” 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那脸部的线条让她以为这男人又要用过去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自负语气嘲讽自己时，却听到了完全不同的回答。 “只有你能进到我家。” 这语气如此真诚，她发誓自己有那么一瞬间被迷惑了，但很快的她又回神，平静地说：“看来你说的……只有这两字，大概在语言学上的定义与大众所理解的有歧异。” 他挑眉。 “想看我之前每天早上来你家送出门的芳名录吗？”她冷淡地说。“你要用圆饼图来看职业分布？还是要看她们平均年龄的直线图？” 眼前的男人很明显得愣了几秒，嘴唇抿紧，眼神斜飘到别处。 “如果你不想回答，我说过不会再问第二次。”她无奈地说。“但请不要敷衍我，我只打算做到月底。” 这句话让男人的目光一紧回到她的脸上，声音低沉几分：“我说过这件事没得谈。” “我没有要跟你谈，你忘了现在嘉格ceo是我？”她眯起眼，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我能给我自己做决定。” 他明显恼怒，因为愤怒而挺直了身体，但却没有说话。 这模样让薄岚有些意外，她认为他应该像过去那样勃然大怒，冷嘲热讽或是无理取闹的用实权强压自己，可没想到他居然不说话。 她此时的疲累已经到了临界点，于是她迈开步伐走到房门口，手握住门把的同时，听到来自他仿若呓语的低吟。 薄岚没有回头，只是挺直身体走了出去。 她靠着门边的墙壁，慢慢地蹲了下来，头埋在双膝间。 “我，只剩自己一个人。” --- “早安，秦先生。” 秦嘉下楼时，见到是小詹朝自己鞠躬，蹙眉：“她去哪里？” “薄总早上请假，有几份资料她有交代拿过来给……” “我问，她去哪里？这句话有哪个字你不明白？” 小詹顿了一下，低头说：“薄总的妈妈前天凌晨过世了。” 他微微眯起眼，此时智能手表发出提示音，他低头瞄了一眼后转身要往地下室的书房去，迈开步伐前瞥了一眼小詹：“资料给我。” 小詹立刻双手捧上，他稍微翻了几页，平静又道：“谁陪她去？” “什么？”小詹一时跟不上反应，愣了一下被秦嘉冷睨，才小声说。“没、没有谁……薄总都自己处理。” 他一语不发地下楼去书房，把资料夹随意地放在沙发上，往前走向电脑工作站，此时智能系统感应到他的出现，电脑屏幕渐渐亮起，视窗右下角的提示项目也跳了出来，他点开网址进入游戏，然后惯性的要滑去好友列表时，就见到自己农场里的小邮箱跳了一个红色惊叹号，他按开后，定眸深邃。 “好友──小蓝鲸送给你2点能量。” 他一页一页的看，从他被绑架后的几天开始，最后时间停在前天。 --- 关于母亲骤逝的事，她没有跟太多人说，过去父亲曾是个赌徒，家族亲友早对他避而不见，而后父亲去世，就更没有来往的必要了，自己也早跟亲戚断了联系，因为在她心里，母亲才是唯一的亲人。 之后她莫名其妙地成了嘉格ceo，这些亲友突然就用各种方式找过来了，起初还见过几个叔伯，发现他们只是为了攀关系要钱要方便，索性就再也不见了，这回母亲的丧事，她也打算遵照母亲生前的遗愿，不发丧，一切从简。 这件事她只是口头上与周恺言、小詹说过，而从头到尾陪着自己的，就是殷婼了。 殷婼陪着她跑各种往生后必要的申请流程跟资产转移，开车带她跑东跑西，殷婼的父母还怕她难过，多次嘱咐女儿把她带回家吃饭，她原先婉拒好意，认为自己正服丧不太好去拜访，但殷婼却说家里是信基督教的，这种事没避讳，盛情难却的状况下，她就还是去了殷家一趟。 殷家算是本地最早时期发迹的大户人家，资产虽不如秦家，但家底也相当殷实了，殷婼是独生女，个性直爽又为人海派，大学时因为同宿舍，两人交好，殷婼从小生活在富裕家庭，独自的生活能力相对缺乏，靠着薄岚才稍微提升不少生活技能，殷妈妈非常喜欢薄岚独立的性子，总当面嫌弃女儿好吃懒做，气得有时殷婼都说薄岚才像是亲生的。 “天，每次你来我家，我妈就会煲汤，我平常连一口都没喝到。”殷婼拉着薄岚来饭厅，见到自家母上大人端汤出来的模样，忍不住酸了一句。 “给你喝我还嫌浪费了我这条鱼。”殷妈妈瞪了自己女儿一眼，随后看见薄岚时就温柔地朝她招手。“小岚坐这，你今天忙一整天，没吃什么吧？” “路上有跟婼婼吃过一些了，不过也确实饿了。”她嫣然一笑，拉开椅子让殷妈妈坐下，自己才坐。 殷妈妈愉悦地点头，转头看自家女儿已经开始要动筷子，忍不住低斥：“你看看人家还知道要拉椅子给我坐，你就满脑子想吃。” 殷婼偷偷翻了白眼：“干什么？我这不是捧你的场吗？” “还顶嘴你……真是……” 佣人陆续上菜，此时殷爸爸也进来饭厅了，薄岚起身要打招呼，殷爸爸和蔼地伸手让她坐：“坐坐坐，好久没看到你了。” “最近工作确实有些忙，不过现在稳定多了。”薄岚微微点头。 “我知道你忙，不过饭还是要吃的，这点你就得要学婼婼，她吃饭最准时。” “爸……你跟妈今天是故意的啊？”委屈的殷家千金白了自家父亲一眼。 “谁让你跟你妈顶嘴，没人可以凶我老婆。”殷爸爸拿起筷子，严正表情。 殷婼故作呕吐，转头靠在薄岚身上寻求慰藉：“我不行了，这家我待不下去了。” 薄岚忍不住笑，殷妈妈笑瞅自家丈夫一眼，接着拿起汤勺舀了碗汤给薄岚，温柔地跟她说：“小岚啊，你如果有委屈能告诉我们，要是你不嫌弃，你就把这里当你娘家，我跟你殷伯伯给你撑腰。” 此时殷婼也贴着她，点点头说：“我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听到这番话，她蓦然红了眼眶。 第15章 十五个亿 秦嘉去公司路上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父亲昨晚出院回家，让他回来看看，于是他转个弯回一趟老家，一进客厅就见到来拜访的姑姑跟姑父。 秦夫人看到儿子时表情明显变得愉悦，一旁的秦董却是神色平淡。 “这么巧这时回来，我刚好跟你妈说到你。”秦敏俐笑了笑。 “不巧。”他拉了拉西装外套就坐下，神情平静。“我知道你过来。” 秦敏俐的面色有些僵硬，此时一旁的秦夫人才开口：“我刚刚打给秦嘉跟他说了。” 姑父从容的岔开话题：“这几天还去公司吧，很忙吗？” “没什么事。” “你人也都回来了，东西都该收回了吧？怎么……不会是有人霸占着？”秦夫人意有所指的问。 秦嘉淡淡地瞥了母亲一眼，接着眼神转去秦敏俐脸上，慢条斯理地开口：“授权软件的好处，在于没有绑一堆广告跟垃圾，而有些标榜终身免费的总是带了病毒，趁你不注意还给你电脑开后门。” 秦夫人皱眉不解，秦敏俐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而秦董与姑父则静默不语。 “你说什么呢？”秦敏俐咬着牙，硬是扯出笑容询问。 “我提醒自己不能贪小便宜，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是这个意思。” “你……” 秦敏俐正要发作，秦董咳了一声，转头看了眼儿子：“你跟我上来。” 两人去了书房，秦嘉漫不经心地晃到书架前，背对着父亲，接着他就听到有东西啪的一声被丢在桌上。 “这东西你拿回去。” 他头也没回：“什么东西？” “薄岚拿来的。” 秦嘉本来伸起手要拿书的动作停滞几秒，随后转身看了父亲一眼，才迈开步伐往窗边的红木书桌走去，仅是瞄了两秒，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她找你帮忙？” “不是她找，是我怀疑她，所以把她找来让你妈去试，结果她就把这也带来了，我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不过这份汇报做得很详细。” “她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还反过来安抚你妈。”父亲不以为然地耸耸眉。“连我都觉得你回不来了，她大概是唯一认为你回得来的人。” 他沉默不语，收好资料后转身要离开书房，父亲却出声喊住他：“秦嘉，你也该收心了，好好把事情处理掉。” 秦嘉的手握上门把，背对着自己的父亲，转头看了父亲几秒后，淡淡颔首便走出书房，而他没想到门外等待的人是姑父。 他收敛起适才对父亲的不耐烦，语气平和：“他现在有空了。” “我是找你。”姑父笑了笑。“有空聊？” “我也刚好有点事要跟您说，请。” 两人走去隔壁的会客室，秦嘉替姑父倒了杯水，才坐下。 “这三个月，薄岚替公司在生技这一块扎得很深了，美国、德国的生技公司都非常愿意合作，在基因科技跟抗癌的部份很有进展，不得不说你真得找了个非常好的帮手。”姑父笑着说，随即话锋一转。“但我听说你想把南美那一块裁掉，为什么？” 他淡淡一笑，喝了口水：“南美那里已经亏损三个季度，团队对于市场应变跟管理都有问题，甚至有些决策已经偏离我原本的初衷，与其继续烧钱，不如直接退场，毕竟这块占不了多少营业额，暂时合并去北美总公司也没影响。” “这不太像你，我以为只是缩减，而不是完全放弃南美市场，如果很快就有转机呢？你以前总是说机会不等人。” “机会不等人，无论是经营，还是改善都适用这句话，投资是该设下停损点，金钱、地位跟名誉，我看重最后一个，因为这才是秦家一直以来在面对各种挫折时，能迅速东山再起的原因。” “行吧，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也就不多问了。”姑父点点头。“另外，你姑姑这阵子的事，我先替她给你道歉，前阵子我在国外养病，回来看新闻才知道她跟薄岚的冲突，真真假假我相信你有分辨能力，你姑姑一个长辈跟小辈置气确实不好，我已经说过她了，也希望你能不计较。” 秦嘉徐徐吐气，平静回应：“不计较？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看在她是你姑姑的份上，能不能我们私下和解就罢了？” 他垂头沉默几秒，才又抬头说：“第一，她带了二伯跟三伯去公司，公私不分造成公司形象受到损害；第二，她公然诽谤我指定的代理人，等于是公开挑战我的地位；第三，她挖角公司员工，带走公司项目，违反竞业条款跟非法泄密，要是你，能做到不计较？” 姑父面有难色：“我知道这强人所难，但为了秦家的名誉，你也不希望上法院给大家看笑话吧？她告诉我她会反省……” “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考虑过秦家名誉？”他淡然挑眉。“她要反省，就不会让您来道歉，这件事我希望您不要插手。” 眼见侄子如此强硬，姑父只能叹了气。 他顺势转了话题：“听妈说你吃不太下东西，医生怎么说？” “没事，人老了也就吃得少，放心吧。”姑父听到侄子的关心，欣慰的笑了笑。 “那就好，身体得多注意，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 “你有空也多回家看看，你爸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有时就想要找个人说说话，人都会老，慢慢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还要请你们多体谅沟通。” 秦嘉听得懂弦外之音，但他选择一笑置之：“你身体养好最重要。” --- “秦先生早。” 秦嘉甫下车，身后的小詹就赶紧跟上来，同时进门上班的员工都恭敬的对他打招呼，他朝专用电梯走，手摸了下验证身分的数位板，发现没有反应，又试了一次，依旧没动静。 他转头瞥了眼小詹，小詹紧张的脸部表情纠结，迟钝几秒才说：“凌晨有新的安全设定，可能只有薄总才知道……” “还要我教你想办法？”他眯起眼，语气微愠。 “那、那不然您先搭旁边电梯，我去联系一下薄总。” 这句话说完，小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感…… 好半晌，那男人淡淡开口：“等她来我再上去。” …… 薄岚刚进公司大门，就觉得气氛异常诡异，柜台接待员见到她的时候宛若看到救星，大声的说：“薄总好！” 面对员工突然的热情，她愣了几秒点头示意，随意一瞥就看到秦嘉站在角落跟总务部的人说话，从小詹的背影看来，显然这段时间他都是这样提肩走路的，整个人僵硬到她有点想笑，她观察了几分钟才迈开步伐往他们走去。 “另外这一个区块的设置，之前为了公共安全的关系所以省略了美观，所以……”总务部副理笑容略显僵硬，但秦嘉的表情显然不满意。“这件事薄总知道，上回稽查人员来，也说我们这里的安全设施低于水平……” “是，我知道这件事，为此我们还缴了一笔罚金。”她从容不迫的出声，小詹转头看到来人，挤眉弄眼要求救，她淡淡一睨示意他收敛，再走到秦嘉身边，低声说。“这件事我上去跟您报告吧。” 秦嘉望着那块突出来的消防箱跟地上红色的灭火器几秒，才转身往电梯方向走，薄岚吩咐小詹：“你去跟总务部了解一下环境美化的进度。” “好。” 她随即跟上秦嘉，秦嘉已经在专属电梯门前等她，她自然地从包里拿出识别卡感应，电梯门缓缓开启，但他却没有马上走进去。 薄岚转头看他，就看到他若有所思的表情，一时间她读不懂他在想什么，便沉默地等待。 “看来，也不是每件事都变了。”良久，他才吐出这句话。 她不了解他的意思，但看到他走进电梯里了，她也就闭上嘴跟进去。 走出电梯，往总裁办公室前进，秘书走来拦住她，她分神聆听报告，瞥见秦嘉已经先快她一步先进去办公室。 薄岚整理好报告才一进去，就见秦嘉扯下领带，躺在沙发上。 这情景她见怪不怪了，只要秦嘉心情不好或是焦虑，就会不顾形象的躺着发懒，她拿出手机朝门方向停了几秒，再转身走去长桌上放资料。 “你做什么？” “把门锁好。”她无奈回应。“以免他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有损您老人家的形象。” 随后就听到某人发出冷笑一声。 “环评报告我已经打印一份出来了，另外……” “你处理，这件事我不管。” 薄岚放下手上的东西，差点忍不住就飙出脏字，不管？你不管的话刚在楼下发什么脾气？ 她转头，没料到秦嘉已经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你现在是嘉格的ceo。”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 “所以我不会公开质疑你的话。”他又说。 “嗯。”那还真是谢谢了。 “我已经适应这个关系，但你显然还没有。” 她微怔一瞬，轻蹙眉头：“你说什么关系？” “你出声，我就不会说话，因为你是执行长，这是你享有的绝对地位。”他缓缓地说。“但为什么你到了电梯门，不是压指纹，而是刷卡？” “这有什么问题吗？我就是习惯……” “习惯？”他微微仰头。“那台电梯目前只能读取你的指纹，这表示你就是这栋大楼唯一的主人，你该像我一样习惯专属，而不是附属，例如拿卡。” 她哑口无言。 “公司的事你已经能独当一面，总务部一开始就告诉我你对环境的规划跟预算，很明确也很实际。”他说。“但你明白为何站在你身后的人不多吗？因为你还是会表现出附属的样子，你让他们无所适从。” 薄岚深深吸气：“我本来就是附属，我只是暂代你而已。” “没有暂代，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把整个嘉格给你。” 这句话的语气，让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良久，她才开口：“我要不起，也不想再这么累了，能不能把关系弄得简单点？” 秦嘉凑近她，她下意识的往后退。 “薄岚。” 她屏气凝神，退到最后她靠上了桌边，而他手掌抵住桌面，把人锁在双手之间，视线中央的位置。 “我想跟你谈的，是另外一个关系。” 第16章 十六个亿 薄岚错愕地望着他, 然后非常认真地思考他这句话的意义。 他们之间, 还有存在另一种关系的可能吗？ “我们不就一般雇佣关系吗？”她勉强地让表情平静, 直视秦嘉。 秦嘉伸出手，手指轻轻地从她耳朵位置往下，沿着她脸颊线条来到下巴, 他的手指并没有真的碰到她的皮肤, 但她却感觉到手指隐隐的热度在脸上划下一道线条。 他这样隔着两公分距离的假性抚摸，让她屏气凝神, 比真得摸到还紧张, 不踏实的感觉令她双肩紧绷提起。 “你那520万我还了。” 薄岚沉默抿唇, 暗自低骂周恺言还真的跟秦嘉提起这件事了, 她本来想离职前跟周恺言见个面讨论一次还清，现在这把柄落到秦嘉手上, 他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问题一定直接上升到去留问题。 “你留下，这笔钱就不用还。” 果不其然，在他身边5年果然不是白干的。 “我直接把钱还你，我认为雇佣关系还是单纯点好。”她慢慢地说。“你也说过公私分明，我的私事不该跟工作有关系。” “那你就不该跟周恺言借钱, 周恺言是coo, 你确定不是在自打嘴巴？” “我跟他是以朋友名义借的, 当时事发突然，我只能选择把钱先还了，以免那些人去影响我妈的治疗。” “跟他有朋友关系, 跟我就不能？” 薄岚愣了一下，眯起眼看着他：“跟朋友借钱，我就还钱，我一开始不就是这么说的……”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还他钱的原因是把他当作朋友，那你还我钱的原因是什么？”他淡淡地说。“摆脱？” 她一头雾水的望着他，脑子被他突然丢过来的好几个问题弄得打结，他也没有催促自己思考得慢，难得他居然如此有耐心地等。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跟我做朋友？”她慢条斯理地说。“但又不要我还钱？” 秦嘉注视她困于思考时的蹙眉纠结，过去自己总是厌恶她的反应迟钝，但今天却异常的感到愉悦。 他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个被潜藏的答案，他困惑不解的对象是她，但他认为不能只有自己纠结，他也要释放压力给造成不解的对象才公平。 薄岚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你到底要什么呢？” 她看到眼前人浅浅上扬的嘴角，就像是期待已久的问题终于被问出口的喜悦，她疑惑地注视他。 “我要你。”他说。“我一开始就说了。” 空气瞬间凝结，他们互相对望许久，她才开口：“你？你要我？” “我要你。” 她眉头皱得更紧：“我、我值520万吗？” “超过。” “那、那能折现吗？” “……不能。” “但我不要你啊，不能把钱结清了就好吗？” 秦嘉闭上眼睛，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后退了几步，薄岚看到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查觉到他似乎在隐忍什么，可她认为话都讲到这里了，欠钱还清这件事不就简单多了吗？ “你再说一次？”他的语气微愠，每一个字咬得非常重。 “你刚问我是不是要摆脱，我能明确告诉你，我是要摆脱，而且我说过我会离职，我跟周恺言最初谈的也是分期还钱。”她平静回答。“秦总，我会把钱全部准备好还给你。” “薄岚，你除了脾气以外，什么都不长进。”他怒视低语。 “怪了，不就你让我端起架子的？你当总裁的时候脾气好过吗？还有我跟朋友之间也都实话实说，你刚还自己说要当朋友，难不成你跟朋友说话都遮遮掩掩的吗？”她说着也来脾气了。 “我真为你的理解担忧。” “我还为你的朋友心疼呢。” 这句话说完，薄岚看到秦嘉的脸色更暗了，一双黑眸凌厉地扫过来。 “那你还藏什么？他陪了你三个月，你不当面说心疼，在我面前说？” 薄岚一时间从不爽变得困惑，她发觉自从秦嘉回来后，她就完全跟不上这人的说话思路了，但她认为不是自己的理解速度慢，而是……似乎问题一直都不在同一个点上？ “你说什么藏？什么三个月？”她稍微放缓了语气。 秦嘉只是斜睨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办公桌方向走去，直接甩给她一个愤怒的背影。 待他坐上位置，移动滑鼠点开电脑时，声音又恢复过去那样冷静又平淡的状态：“下午行程给我。” 薄岚满肚子疑问没被解答，但她的身体下意识就做出对秦嘉指令的反应，转身拿起平板：“下午要讨论液晶面板的新开发，另外生物技术协会发来邀请函，希望我们出席下个月在首尔的开发论坛。” “生技的项目整理一份最新的进度表给我，还有整理一份当时开发5号药剂的人员名册过来。” “我明白了。”她记录好后转身要走，却又被他喊住。 “用我的帐号登陆去查。” 她愣了一下，没有多问就点头出去办了。 待薄岚离开，他伪装冷静的表情瞬间松懈，他双手靠在桌上，手掌托着额头，徐徐吐气。 最后，他还是没能把想说的话讲出来。 而当自己逃避的回到工作状态时，她也能立刻跟上自己回归态度，娴熟又专业的陪衬自己。 他很矛盾，一方面想要她独当一面，另一方面又贪恋她依附时的舒适。 就算这样跟她吵，最后自己却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情绪，反而觉得有点意犹未尽，或许自己跟她永远都当不成朋友，或是只能用对骂来沟通。 不过有件正事还是要办，药剂配方泄漏出去的问题必须要解决。 但他希望把危险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不想要调查过程里让薄岚被暗处的敌人给惦记。 他会受不了。 --- “噗，我有没有听错？你家大老板今天跟你发飙，为得是要当朋友？” “我完全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 “只说当朋友，然后呢？有什么条件吗？” “不用还钱。” “借钱可以不还的朋友？”殷婼听完这句话，笑得猖狂，隔着话筒都听到那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你老板这样的朋友多来几个，你就致富了啊？这么慷慨的朋友你干嘛不要？” “我才不要，他就是想要让我继续在嘉格做牛做马，我又不是没钱还，关系单纯一点不行吗？最后还硬扯什么没长进，我说当朋友要老实，我真心疼他的那些朋友，结果他老人家就跟我发火扯什么三个月，什么心疼当面说，我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她没好气地说。 “等等？心疼当面说？”殷婼停止笑声。“你前因后果是什么啊？这句话很有问题啊。” “什么问题？我就说这样而已。” “你们吵架过程中，有提到其他人名吗？” “其他人名？周恺言吧，因为一开始是他主动帮我解决，周恺言当时也不要我还钱，说是要去找秦嘉拿，我以为只是玩笑话，没想到他真的去跟秦嘉讲了。” “周恺言？我说岚岚……你不觉得你们的对话里有那么一点点奇怪吗？” “本来就奇怪，我根本没搞懂秦嘉发火的逻辑。”她无奈地说。 “那是因为你们一开始针对的问题点就不同。”殷婼认真想了一下。“我旁观者看呢，就是秦嘉吃周恺言的醋啊，你怎么只跟周恺言当朋友，不跟他当朋友呢？” “婼婼，你想想，秦嘉那种人适合当朋友吗？” “不是我想，是人家蛮想的，还推出当朋友优惠套餐，借钱不用还，这招根本完全就是兜里深的人才玩得起。”殷婼揶揄。 “我跟他当不成朋友的，朋友是要走心的。” “这倒是，你跟他心倒是没走，他是走肾又走心了。” “……”这句话听起来非常不适。 “说正经的，月底你真的离职的了吗？下一份工作找了没？” “最后顶多延一个月吧，怎么了？” “没啊，要是你找不到工作，就来我们公司，我爸超喜欢你，就怕请不起你而已。” “我要是真去你家公司，秦嘉一定会找麻烦的。”她说。“这周六我妈入塔，忙完后我就会跟秦嘉好好谈一次。” “知道啦，你自己照顾好身体，周六我早上去接你。”殷婼说。“岚岚，相信我，你会越来越好的。” 她轻轻吐气，才说：“但愿吧。” --- 深夜的美式酒吧里，秦嘉比约定的时间提早到了5分钟，他先走去吧台，随便点了一瓶纯麦威士忌，入口时意外的浓醇，他淡淡地说：“好酒。” 这时有人就说：“哇，谢谢赞美。” 他转头看到来人，只见那男人走到他面前，手伸进吧台里拿出三根飞镖给他：“三靶中红心，你这瓶免费。” 秦嘉放下杯子，看到前方的红白箭靶，集中注意力后连续两靶中红心。 这时手机响了，屏幕上面显示的是薄岚，他才接起来。 “什么事？” “您明天会来公司吗？我看您在b市，是否要帮您订明天的机票？” “你跟踪我？” “这是您的定位显示的。”她叹气，才继续说。“刚才工研所的赵副所长回了讯息，要谈官方设备升级的项目，想询问您有空的时间。” “约周六下午，你跟我去。” “周六的话我得要安排小詹跟您去。” “我说的是你。” “我周六有私事不方便，也无法延期，我也希望能让小詹多熟悉特助工作。” “你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想离职就是这种态度？” “抱歉，家母的骨灰瓮要入塔，已经算好时辰，我会把事情跟小詹交代好的。” 他沉默，什么话也没说就挂了电话，然后随手就把飞镖给射出去，刺破了其中一个玻璃杯。 吧台内的男人满脸错愕的看着他，调侃道：“跟女朋友吵架啊？” 他沉闷的一口喝完，从钱包里拿出卡放到桌上：“酒钱跟杯子。” “失恋啦？” 这时另一个声音从后台传来：“老黄，你话太多了。” “班？你怎么有空？不在家里陪老婆小孩，出来寻花问柳，小心我跟你老婆告状。”老黄故作愤怒的指责。 “你这里杂草丛生，哪来的花跟柳？我是约了人。” “约谁啊？” “这位。”比了比正在喝闷酒的某人。 老黄这时把卡推还给秦嘉：“原来是这样，那免费。” 秦嘉微微蹙眉：“免费？” 老黄比了比刚坐下来的大块头，笑得灿烂：“我算他头上。” 大块头斜睨了老黄一眼，才转头看秦嘉，朝他伸出手：“好久不见，秦总，我是班珏。” 秦嘉礼貌回握，直接问：“你目前隶属哪个单位？” “我是体制外的人，硬要扯个单位，缉毒署或是调查局我都有效力。” “我想委托你帮我查一些事，你有办法做到吗？” “看是什么事，还有你出得了多少钱。” “想请你帮我查这只药剂所有接触过、买卖过的人。”秦嘉从口袋里拿出一根5号小管。“我认为这背后有不当营利跟非法改造成违禁品的可能，这攸关我家族的名誉跟社会安全，趁影响还没扩大前，我要弄清楚这件事。” 班珏接过透明小管，放到灯光下看了一阵，随即放到老黄手上：“你去问问，这东西看起来阿拉伯跟东欧的人都有兴趣。” 秦嘉转头看了老黄一眼：“你也是调查局？” “不是，我只是个卖酒的。”老黄笑了笑。“不过酒后容易吐真言嘛，这就是我的优势。” “老黄有特殊的人脉能查这件事，一般人能接触的不过是水面上的5%事实，而他就是那个有本事潜入海里挖掘剩下95%真相的人。”班珏说。“这件事的危险程度，我想不用多做解释。” 秦嘉黯下眸，点头。 “你最好多雇点保镖在身边，你要是再被抓一次，恐怕就不会像上次这么幸运。”班珏说。“然后，找几个你信任的对象协助，除了平时掩护，当你出事的时候他们也能替你求助。” 秦嘉沉默几秒，才说：“这件事我可能只会告诉一个人。” 班珏挑眉，淡淡地说：“那我会建议，告诉你最想保护的人。” “确实如此。”他喝了一口威士忌。“但我不会告诉她我在绑架时候的事。” “冒昧请教，你要跟谁说？”大块头夹了几颗冰块入酒杯。 “女人。” “你的女人？” “未来会是。” 大块头抬眸，笑了一声：“所以是未遂。” “严格来说，她很讨厌我。”他说。“她想离职，要是以前我会同意，但现在我不希望她走。” “还有工作关系啊？”老黄啧啧两声。“这就难搞了，我的良心建议，要的话就全讲，不要的话就都别说，讨厌你的人就越会抓你毛病，你要讲得不清不楚，说不定还坏事。” 秦嘉一口喝完，又倒满一杯，没说话。 “如果是自己的女人，那你就老实说你要查的动机，但可以省略你被绑去采药之前的事，我想你睡眠呼吸中止症的弱点，越少人知道越好。”班珏说。“当然这取决于你跟你女人之间的信任程度。” “我很相信她，不然也不会把公司给她代理。” 老黄微睁大眼，低声问：“代理？所以你喜欢的是薄岚？” 他挑眉：“看来她还混出点名声了。” “这三个多月的新闻业算得上是她养的吧？嘉格几乎天天都有事，一下无故解约，一下又半数离职，还有薄岚的亲戚爆料她父亲的丑事，甚至有人指控她就是策划绑架你的人，为的是你那份把嘉格集团跟个人资产无条件给她的声明，这完全是超乎常理的行为，难怪大家会认为薄岚居心不良。”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没错。”他说。“只是那时我只想着她接手的原因很单纯，毕竟她在我身边最久，但现在才发现，我只有她一个人能交代。” 老黄淡笑不语，拿起酒瓶替他倒满酒。 “我想另外麻烦你，帮我查她欠债的事，我要知道找她麻烦的是谁。” “这点小事，你随便雇个征信社就能查了。” “这不是小事，而且我也需要绝对保密。” “越简单的事情，我收价越高的啊。”老黄笑了笑。 秦嘉放下酒杯，环视了一下整间店，最后回头看老黄：“这里装潢多少钱？” “两百多万，怎么了？” “刚开店不久？” “两年多，这里同性质的店少所以竞争也少，交通方便。”老黄说。“不过这房东毛病很多，一次都只签三年，我最近就要开始处理续租的事了。” “介意让我看租赁合同？”他问。 老黄转身走到后面的酒柜下层拿出纸袋，秦嘉抽出来看了一眼封面，翻开第一页后，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小詹，查sd6678772，嗯，现在替我打份新合同，十年约，租金七折。” 班珏微笑喝酒，而吧台内的老友眼睛瞪得老大。 “秦总。”老黄难掩激动地伸手握住他另一只放在合同上的手。“一周内，我能把欺负你女人的家伙找出来。” 秦家凝视老黄几秒，淡淡地说：“三天，三折。” 老黄倒抽一口气，点了头握紧他的手：“找到后我会专人送到府上。” “就送到这里吧。” “行，原店取货省邮资，我能帮你布置好聊天环境。” 秦嘉淡淡一笑：“十年约，租金三折，明天我让人送合同过来。”说完后起身，老黄迅速从吧台里走出来，殷勤地把人给送出店门。 送走人后，老黄走到班珏身边，低声笑问：“那家伙早就准备好了吧？知道这里是他的资产才敢这么说话，而且你以前第一次交易不会带过来这，秦嘉的案子有多重要？” “他从被绑架开始就可能是个局，拿到这只药剂的人或许背着他把配方改造成对人体有害的成瘾药，然后从中牟取暴利，而且这个人对秦嘉不单单只是不满，可能还有更多的忌妒，所以绑架他，然后羞辱他、控制他。”班珏淡淡地说。“否则光凭一个呼吸中止症就能让秦嘉逃走？墨西哥人再怎么蠢，没砰个几枪确认就丢山里弃尸？” 老黄微微点头：“有点道理。” “秦嘉告诉我他对药剂有抗体，但就我看来改造过后的配方品质并不稳定，迟早他也会上瘾，最后只能跪下来求解脱，到那时这个人或许会出现，然后他就会死得很难看，墨西哥人可没有留全尸的习俗。” “所以秦嘉还真幸运，要不是碰到你去帮霍尔金收烂摊子，他还真就交代在那了，而我就没有今天的十年约跟租金三折。”老黄把手搭到班珏肩膀上。“谢了，老兄。” “我早查到这一带的地都是他的，房地产是他的副业，你也只是刚好开在这里阴错阳差有了点关系。这次不单只是商业竞争，可能是一场跨国的非法药物交易，一旦让缉毒署跟调查局动手，秦嘉就不是客户，他是案件关系人，这属a级案件，不是私人委托，我们也不能收钱。” “所以我白白赚到一笔？”老黄笑得灿烂。 班珏喝了一口水。“你也别高兴太早，合同是不是真的明天过来还不知道。” 老黄顿时笑容僵住：“你什么意思？” “他早把所有东西都给薄岚，代理只是美化的说法，实际上就是转移。”班珏说。“所以，他答应了并不能算数。” “……”老黄无奈地捶胸顿足。“果然是奸商。” --- 薄岚一早就处理完母亲的后事，殷婼中午的时候来接她，两人坐上车后座，殷婼就忍不住说：“你的手机震动从刚才就没停过。” “我今天不打算去公司，什么事不想管。”她深深吸气，头靠在车窗边。 “怎么啦？我今天看你精神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昨天又晚睡了？”殷婼伸手捏捏她。 “嗯，梦到我妈了。”她靠在好友身上。“我妈临终前说了很多话，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说……没有后悔嫁给我爸。” 殷婼拍拍她的背，轻声安抚。 “我妈临终前还担心我嫁不出去，你知道她给我看上谁吗……” “该不会是秦嘉？” “我妈跟你说过？” “没有啊，我猜的……而且秦嘉算是你这几年在身边唯一的男人吧？” “听起来很可悲。” “要我来看呢，你要是不跟他在一起，其他人你可能也看不上眼。”殷婼说。“不对，还有周恺言啊。” “周恺言就更不可能了。”她说。“那种什么都好的男人，我不适合，我觉得我跟这种男人在一起，会失去生活本能，我是有点追求的人。” “哇，这么好吗？不然让给我好了，我没什么追求。”殷婼眨眨眼。 薄岚抿唇一笑，这时包包里又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到是周恺言的电话，这才接起来。 “周总。” “我打了十几通你不接，他的电话你倒是一通不漏。” 话筒里传来秦嘉平静的嗓音，但她知道这语气是他盛怒状态的反差表现。 “抱歉，刚好忙完才接起来，秦总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有一份合同要你的签字，小詹已经发给你。” 她从包里拿出平板，点开邮箱内的附档后看到是一份租赁合同，她快速的浏览后，签了名回传：“我确认好了，已经发给小詹，秦总还有事吗？” 薄岚听到他的呼吸声，良久后才听到他说：“我有事要跟你讲。” “好。”她凝神等待。 “见面说。”这句话说完，电话就挂掉了。 薄岚错愕的看着手机屏幕，吐了口气转头看殷婼：“得麻烦你了，载我去一趟公司。” “才说不加班呢，你老板太没人性了……” 殷婼话没说完，薄岚的手机又响了，还是周恺言，薄岚深深吸气准备好之后才接起来：“秦总，我大概2小时左右会到风城高尔夫球场，您的球具密码锁是77465，然后左右拨两下就能打开了。” 电话里传来爽朗的笑声，接着是一阵调侃：“看来是我多想了，我以为你不知道表哥在哪里，你们俩有心电感应啊？” “下午他跟赵副所长有约，是我安排的。”她说。“我原本已经请假，不过秦总又说有事要当面谈。” “唔，如果你要问我，我确实不知道。”周恺言笑着说。“不过你不用担心，今天的场合就是一般的商业聚会，对你而言很轻松的。” “嗯，谢谢。”她虽然忐忑，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今晚是工研所与嘉格集团的合作后的首度公开酒宴，前年嘉格积极竞标日商半导体出售案，今年开始对外拓展积体电路设计、晶圆项目以及面板，半导体产业一直都处于资安主轴的重点，对于未来的新兴项目如ai、物联网、5g以及电子、汽车等都有重大的战略地位与前瞻性。 凭借着政府帮助，再加上嘉格的巨额资金与海外市场的优势，目前已经布局于韩国、日本、新加坡以及美国，前景可期。 “2点钟方向，ls半导体的副总裁。”小詹站在秦嘉身边低声提示，秦嘉面露浅笑伸手与前来的男人握手，交谈几句后借故离开。 “还有多久？”秦嘉淡淡地问。 “才刚过去半小时。”小詹说。 “剩多久？”他沉了声。 “还有一个半小时……” 秦嘉抿紧唇，若不是为了躲避母亲在楼上开的夫人宴──实际上是以自己之名弄的相亲，他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毫无意义的酒会上，再说局势还没明朗，人多的地方就容易有意外，而为了尊重所有出席的人，保镖也不能带在身边，他现在是处于高度危险的场所里。 这时，他与一对夫妻远远对上了眼，他们往自己慢慢走来，他瞥眼看小詹，小詹没有立刻说话，蹙紧眉头仿佛在思考。 “我、我想不起来，这应该是那个ibm的伟恩先生吗？还是松下美国总部的狄伦先生……” 眼见对方满脸微笑快接近自己，秦嘉只能收回视线换上笑容，此时小詹才突然想起来：“啊，甲骨文的梅勒夫妇，上年六月在加州见过，他的妻子刚得到奥斯卡女配角奖的提名。” 梅勒夫妇甫至秦嘉面前，他从容不迫的伸手，微笑道：“梅勒先生，好久不见，听闻梅勒夫人得到奥斯卡女配角提名，实至名归。” 这番话让梅勒先生欣喜不已，拉着妻子殷勤地与秦嘉聊天。 小詹偷偷地看了恰巧赶到的薄岚，用口语小声的跟她道谢，她淡淡一笑，示意他把注意力放在前面。 几分钟后，又有另一组宾客上前攀谈，此时小詹就在状态上了，顺利的辅助秦嘉，他聊完后回头只看到小詹，眯眼问：“她去哪里？” “我也不清楚，刚才还在的。” 秦嘉环顾四周，最后在远处看到她被三个外国男人包围，她掩嘴轻笑，头微微倾斜聆听，露出她漂亮的脖颈线条，她说话时，眼神平均分配在每个人身上，自信又优雅。 他朝她走去，她也转头刚好看到自己并微微颔首，他朝与她交谈的男人说：“抱歉，我有事找她。”说完后也没等对方回答，径自伸手牵住她往不远处的大阳台走去。 薄岚被动的让他牵着走，两人来到阳台时，三个服务员走进来，把几组在阳台上的宾客请进去了。 她见到这样的阵仗，有点诧异，却没有主动开口问，只是看着他。 “我让你签合同的时候，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她愣了一下，才说：“问？这不是您发过来的吗？我认为直接……” “别告诉我你以前都用这种态度做事，叫你签什么就签吗？”他冷语。 她微微低头，克制住脾气才微笑抬头：“别人的东西我会看仔细，但如果是秦总的就不需要了。” 秦嘉眯起眼，仔细地看着她的表情。 “是我的，就不需要？” “是的，因为您没有出错过，所以我也不需要帮您复查。”她微笑回答。 他深深吸了口气，望着她恭敬的笑容，不知为何有点刺眼。 她刚才与其他人聊天的笑脸，不是这种。 “那如果我骗你呢？” “我身上没有秦总要的东西，您骗我也没什么意思，我现在有的不都还是秦总的吗？”她半是无奈半是调侃。“您要骗自己的东西，我当然更不会有意见。” 秦嘉冷冷地看她，微微仰起头吐了口气，随后才开口：“薄岚。” “是？” “要怎么做，你才不会走？” 薄岚瞪大眼睛，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忽视这句话了。 “秦总，你说有事要告诉我，就是这个？”她默默地把敬语省略，语气强硬起来。 “这只是第一个问题，你要先回答我，我才能继续问下一个。” 她静默几秒，才缓缓说道：“那换我问你，要怎么做，你才会让我走？” 秦嘉深深凝视她的表情，平静又认真，仿佛这问题简单得不需要思考。 好半晌，他才说：“薄岚，我早就告诉你答案。” “什么答案？”她茫然。 “我要你。”他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无论是工作上的需要，还是我个人的需要，我只要你。” 她错愕的瞪大眼，嘴巴开着说不出话来。 “你说你剩下自己一个人，这件事是你错了。”他说。“你明明还有我。” 薄岚不自在的别过视线，嘴唇慢慢地闭上，认真思索这段话。 为什么从这人嘴里讲出这些话，听起来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她想了很久才找回说话的勇气。“我要离职，纯粹是因为这份工作做太久了，我想好好休息。” “我给你放假半年。” 她抿唇，肩膀提起又放下：“这不是放假的问题，而是我的心不在工作上了，虽然这样说很不负责任，但为了还债要过上这种牺牲自己时间的日子我能忍，现在总算结束了，我也想走了。” 秦嘉沉默，安静凝视。 “秦嘉。”她说。“你就让我离开吧？我的位置谁都能取代，好吗？”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的踌躇不安与紧张的眨眼，完全收入秦嘉的眼睛里。 良久，在她已经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时，他终于开口了。 “好。” --- “所以……你最后还是没跟薄岚讲清楚？我还都帮你清场了。”周恺言无奈地看着那个办公桌前的男人。“要不是你坚持我要第二个知道，我早就自己去跟她讲了，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秦嘉没有说话，只是烦躁的别过头，把领带扯下来。 “我这样问吧，你说出来的话，薄岚会不会留下来？” “以我对她的了解，留下来的机率90%以上。” “那你为什么不讲？这结果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但我不希望她是因为这件事留下来，我希望是别的事。” 周恺言认真的看着秦嘉，慢慢走上前，手插口袋。 “哥，你老实回答我一句话。” 他转头。 “你是不是喜欢薄岚了？”周恺言慢条斯理地说。“你不用跟我扯什么工作上的习惯，我问的是男女关系。” 他抿了一下嘴唇，收回视线看向落地窗外的黄昏景色。 “我有吗？” 周恺言忍住一巴掌掐死表哥的冲动，硬是拉起笑容说：“你没有吗？要不我现在就去追薄岚，我是喜欢她的。” “你追不到的。”他淡淡地说。“我给你了三个月，你也没进展。” 周恺言二话不说就拿起沙发上的小枕头朝秦嘉砸，秦嘉没有转头就把枕头给接住，啧了一声。 “我这三个月陪她，她对我的改变就只有称谓，偶尔的周先生，或是直呼其名，她对我的态度就是公事公办，有时会因为我搞不清楚状况对我碎念，但整体来说，她就是那样，完美又冷淡。”周恺言说。“但是当她知道你被找到的时候，她的表情一下激动、然后又哽咽，那一刻我才知道，有些人再怎么努力，也只适合放在身边，但有些人毫不费力就能放到心里。” 秦嘉垂敛下眸，表情依旧平静。 “哥，你要是不快点做决定，你会后悔的。”周恺言叹了口气。“你不是答应要让她走了吗？” 他摸了摸下巴，沉吟一声，随后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周恺言。 “是答应了。”他说。“但是去哪里，我决定。” --- “薄总，这些是您要签的交接资料，我帮您整理好了。”小詹说。“另外刚才秦总跟我说，中午他要回老家吃饭，所以我们自己出去吃。” “辛苦了。”她拿起咖啡杯起身，往茶水区走，里面正好有四五个行销部的女职员，见到薄岚时都礼貌的点头。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她没有见过的号码，但唯恐是公事便接了。 “薄岚吗？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是秦嘉的妈妈。” 她微怔，压低声音说：“是，夫人。” “我刚好在楼下，不知道你有空吗？想跟你出去聊一下。” “好的，我马上下去。” 薄岚走回办公室，偷偷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秦嘉跟小詹正在说话，她本想说一声，但想了想也许不会太久，便背起随身包下楼。 秦夫人招呼她上车，她有点忐忑地点头微笑，秦夫人拍拍她的手背，和蔼一笑：“别紧张，我就是想跟你问问秦嘉的事。” 两人去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秦夫人坐下后先朝薄岚微微欠身：“我这次是想跟你道歉，我曾经怀疑你跟秦嘉被绑架有关，如今我知道事实真相了，那次让你来家里是试探，如果有冒犯你的地方，请原谅我。” “夫人别这么说，我没有感觉到冒犯，我知道您很担心秦总，这都是人之常情，您不用道歉。”她说。“最近因为交接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我手头上的事还没有完全转回给秦总，但我会在离职前处理好的。” “离职？”秦夫人诧异地睁大眼。“怎么好好的要离职呢？是不是秦嘉哪不好了？” “没有，秦总很好，是我自己有了其他规划。”她婉转地说。“当然也有一些小梦想希望能达成，所以就趁机跟秦总说了。” “秦嘉同意了吗？” “昨天他口头说好了，我想应该是确定了。” “他说好？”秦夫人更加惊讶，随后轻蹙眉头。“可这跟我听到的不一样啊……” “不一样？” “秦嘉告诉我，他跟你求婚了，打算给你放半年的假，他要陪你出国玩。” 第17章 十七个亿 薄岚认为自己的表达能力一向都没什么问题, 要不是眼前这位是老板的妈妈, 她或许会直接起身走人。 这个玩笑她实在开不起。 她深深吸口气, 平稳住情绪后微笑说道：“秦总应该是跟您开玩笑的吧？” “他看起来不像开玩笑，而且他是在昨晚家族聚餐的时候说的，你说这像开玩笑吗？”秦夫人认真地说, 随即又笑了一声。“你别不好意思, 我今天就是想来跟你谈这事，还有你跟秦嘉之后该怎么规划。” “这事……我得要先跟秦总确定一下, 因为我跟他提的是离职, 并不是结婚。”她很老实地说明并道歉。“还让您多跑一趟, 真的很不好意思。” 秦夫人此时笑容就有点僵了, 薄岚心知肚明这样直接的否定很不给面子，若是其他事情她能暂且虚应而过, 但这件事却没有模糊的余地, 她已经做好要被秦夫人指责的准备，但是却看见对方伸手来拍拍自己的手背，那手腕上冰凉的翠玉环轻轻地压在自己的皮肤上，这股清凉若放在以往会是舒服的，但现在这短短的几秒却让她觉得刺骨。 “薄岚, 其实我心里很明白秦嘉的性子, 他就是吃软不吃硬。”秦夫人叹了一声。“昨晚他爸又跟他吵起来, 讲到最后他为了保护你的清白，就说让你接下嘉格本就是名正言顺，因为你们已经有打算要结婚。” 薄岚轻蹙眉头, 秦嘉这思考逻辑她其实能明白，就是当下硬要撑那一口气，不惜拉结婚这种事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这个操作很秦嘉，粗暴又直接，而且维持他一贯的风格：不找自己商量。 他就这么有自信，这件事不会有人来问她？要不是今天是秦夫人先来找到自己，换作是其他人，自己绝对不会这么客气。 那这衍生出来的烂摊子是谁要收拾？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就有点凝重，但她还记得要给秦夫人面子，于是开口：“我回去后会跟秦总确认一下，您也不用担心，遇上旁人问起，我会知道怎么说话的，不会让秦总跟您难做人。” 秦夫人表情立刻放松，频频点头：“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懂事。” 两人又稍微聊了几句，秦夫人坚持要把她给载回公司，她盛情难却只好上车，回到公司正巧是中午用餐时间，黑色豪车停在大门口让许多员工侧目，薄岚下车时，秦夫人也跟下车握紧她的手，靠着她轻声说了几句话，她点头称是。 而她转身的同时，就见到秦嘉跟周恺言同时走出大门，后面跟了好几个保镖，秦嘉的表情平淡，反倒是周恺言很惊讶地朝她打招呼：“薄岚？姑姑？” 秦夫人看到周恺言的时候笑得灿烂，瞥了一眼看儿子，发现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看着薄岚。 “秦总，周总。”她朝他们微微颔首。 “我们要回家吃饭，薄岚也一起吧？”周恺言说。 “不了，这怎么好意思。”她淡淡一笑。“两位慢用，我还有项目要追踪。” “吃完再用，没什么事需要你这么急，不需要你吃饭时间赶。”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的高大男人平静说道。“如果需要我盯着你才知道吃饭，我不介意现在让你上车。” 薄岚转头看他，压抑住满腔的郁闷跟怒意，用着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我有要事跟你商量，恐怕会谈一段时间，我得要先把工作交代一部分。” 秦嘉低头看着她几秒，随后双手插入西装口袋里，侧头对周恺言说：“你自己回去吃。” 周恺言瞪大眼：“这么突然？吃顿饭而已，有必要吗？” “员工在饭点加班，我做老板的于心不忍。”他淡笑调侃，随后睨了薄岚一眼，转身往内走，薄岚愣了几秒，匆匆地朝周总鞠躬后才跟上脚步。 周恺言笑着叹了口气，愉悦的上车，车内的秦夫人这时才看到秦嘉走回公司，错愕地问：“怎么不吃饭了？” “无良老板痛改前非，体恤在饭点还加班的下属，所以跟着回去加班了。”周恺言促狭一笑。 “是吗？” “姑姑，我就说了，整栋大楼里就薄岚管得住他，要是我们把这姑娘摆到对的位置上，你担心的那些事都迎刃而解了。” 秦夫人斜眼瞪了侄子，笑着骂：“你就这时候古灵精怪，算计你表哥就算了，还算计个外人。” “薄岚可不算外人，摆得好迟早就内人了。”周恺言愉悦地说。“你今天找薄岚试探了，怎么样？” “她确实说是误会。” “那接下来就看表哥了，表哥要是把这件事给揽身上了，那么姑姑你操心的事就指日可待了。” 秦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我还真小看了你，这点小计谋你表哥会看不出来吗？” “陷阱是一定看得出来，可关键就是他还愿意跳。”周恺言笑着说。 “你这么努力撮合你哥跟薄岚，我还以为你喜欢薄岚。” 周恺言微怔几秒，吐了口气后无奈地笑了几声。 “我是喜欢，非常喜欢。”他悠悠低吟。“可是姑姑，我欠表哥的，所以他喜欢的，我不能抢。” 秦夫人笑意渐淡，紧紧握住周恺言的手：“那也没道理要你牺牲自己的幸福。” “幸福不一定是拥有才能得到，看着我喜欢的两个人能在一起，这也是一种获得的方式。”他说。“况且我也努力过，薄岚并不喜欢我。” “你自己不委屈就好，努力过也好，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他伸手抱了一下姑姑，姑姑也心疼的回抱他。 他离爱情这件事就差了一个她，但那个她其实早心有所属却不自知，而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知道属得不是自己。 而他认为最好的死心，就是让她能彻底地被另个人拥有，这样的幸福带着伤，却好过他自己坚持着没有机会的希望。 --- 薄岚跟进了总裁办公室，见他姿态轻松的模样，她忍不住就直接问了：“你昨晚到底什么意思？” 他坐到沙发上，双腿优雅交迭，目光淡然地望着她。 “说话没头没尾，你在问什么？” 见到他装傻，薄岚眉头紧蹙：“昨晚你不是当着秦家所有人的面，说什么你跟我求婚？还要陪我出去玩？” 秦嘉别过眼，一手摸着手表，沉默不语。 “你其他的谎我都能帮你圆，但这件事很抱歉，我没办法替你做。”她说。“你就没想过后果有多麻烦？” “麻烦？”他挑眉，回眸直视她。“你觉得我会做让自己麻烦的事？” “你当然不会，所以我觉得你很反常。” “你知道我唯一一次的反常是什么吗？” “什么？” “就是我坐在这里，让你质疑我。” 她顿了一下，看着他深邃又专注的眼神，有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她一直都知道秦嘉很没有耐心，也不会听人家废话，但她现在却看到一个打破过去既定印象的男人坐在自己面前，没有因为质疑而动怒，愿意为了自己一句话就改变原先行程。 这在过去根本不可能，他太骄傲了。 “我必须保护你，如果你离我太远，我就很难控制。” 薄岚沉默几秒，慢慢地走到他面前的沙发坐下，冷静地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知道你在这三个月所做的努力，我也明白姑姑针对你的攻击，但我还没有证据，所以只能被动的去安排。”他淡淡地说。“我不希望你不明不白的就背上这种事，如果要有人承担错误，那只会是我。” 她听得一头雾水，却隐约懂了一件事：“我被利用了？怎么回事？” “我被一群人绑架，他们控制我们这种无国界劳工的方式，就是注射成瘾药物让你不得不低头，而那个药剂对我没有立即产生效果，因为我本身有抗体。”他认真地看她。“那东西是嘉格5号药剂在第三次开发时的半成品，药效最偏激的那一次，而且非常容易上瘾。” ??)? 薄岚握紧拳头，静默凝听。 “我不清楚配方是谁流出去的，因为配方每一阶段都有不同的管理者，能全部拿到的就只有少数的核心人员，这件事已经让美国缉毒署盯上，我私下正在协助调查。” “你不也是受害者吗？这件事如果被爆出来，说不好就成了嘉格跟这群国际毒贩有关系，这会有什么损失你想过吗？” 秦嘉望着女人激动又紧张的表情，他不自觉的笑了一声。 “你是担心我？” 薄岚愣了一瞬，不自在的咳出一声。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会有什么损失。”他说。“但我说过，这件事与你有关，就外人看来，你那三个月让嘉格生技发展得更好，你就是缉毒署头号怀疑对象，而姑姑对你发动舆论攻击，反而让焦点暂时被模糊，等于是用莫须有的八卦换取时间，让我找到能让你撇除关系的证据。” 薄岚深深吸气，想起他当时对舆论消极的模样，还有他知道股价时的态度，她本以为他选择纵容，现在才知道那是他有心理准备的从容。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一开始告诉你吗？” 她思索几秒，才道：“因为你要让我的反应是真的受挫，才能让那些私下动手脚的人相信你开始怀疑我，或许他们会主动接近我安抚我，又或者跟着落井下石，捏造消息举报，这时你就能从这些人先开始查。” 他的嘴角浅浅上扬，缓了一下便说：“但目前除了姑姑外，还没有人有大动作，泄密不可能只有姑姑一人所为，因此我才会让你去调出当时参与5号药剂的所有人员名单，这攸关我家族的名誉，我不能有一丝马虎。” 她凝视他，轻轻地说：“你让我用你帐号查，是想要那些人针对你？” “是。” “那结婚呢？” 秦嘉淡淡一笑，顺势掩饰：“我无法确保那些人会不会找上你，所以我让你变成双重合法的代理人，公司代理是一重，秦家代理是第二重，你若是有状况或需要，全球嘉格的分点都能供你差遣，我早就聘雇了你专门的保镖，在不被你查觉的情况下已经保护你一段时间。” 她愣住，想了想才问：“那有人找你麻烦了吗？” “我会认为你不需要知道这件事。” 她垂下眸，又问：“你的身体呢？是不是要再去检查一下？” “你真的担心我吗？”他莞尔。 “这不废话吗？”她没好气地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不想为你丧命。” “我怎么舍得你死。” 他说得过于自然，她反而有些难以自处。 “你为了这件事，亏了这么多钱，还要结婚失去自由，你不觉得这损失太大了？” 这句话问完，薄岚看到秦嘉用着以往从没有过的眼神，真挚而专注地看着自己。 “有吗？”他说。“你不是还在吗？” 她抿紧唇，凝眸几秒后觉得难为情，匆匆起身转了话题：“你有没有要吃什么？我去买。” “跟你一样。” 平常听到这种答案她都会很无奈，但今天自己却完全不想跟他争，微微点头后就赶紧离开办公室了。 秦嘉望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他不禁问起自己，是不是今天说得太多了？ 但无论如何，想说的事总算开口了。 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对方很快就接起来：“哥？怎么样，你跟薄岚讲清楚没？” “嗯，我说了。”他的声音微微沉了几分。“恺言，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 “我这不是帮你吗……” “我是不能让女人委屈，但你也不能，明白？” 话筒里有几秒的安静，似有哽咽，随后才听到声音，宏亮且带着笑意。 “明白了！哥。” 第18章 十八个亿 自从妈妈过世, 薄岚就把那间房子给退租了, 殷婼给她找了一处交通很方便的公寓, 虽然租金高了一些，但整体的生活品质更好了。 她想着自己准备离职，所以在嘉格人事资料上并没有改掉地址, 但自从秦嘉告诉她有保镖保护的事之后, 她开始有些介意周遭的状况，比如说她去超市买东西, 会刻意留意有没有人跟踪自己, 提心吊胆了几天都没有看到像保镖的人, 她也渐渐不那么在意了。 这几天秦嘉都没有进公司, 她与几位经理开完会后，要上楼时就看到周恺言, 此时他正与两个外国客户聊天, 周恺言看到她的时候，微笑点头：“薄总。” 她淡淡一笑，周恺言便让秘书送走两位客户，跟着她一起上楼。 “最近有什么大案子吗？”周恺言问。 “也就那样，比较忙的都是盯进度, 还有要交接。” “交接？”他诧异地笑出声。“表哥都回来了, 你的工作量应该少了很多, 真的打算要走？” “这跟他无关，我本来就想要走了。”她说。“为了还我爸的债跟我妈的病，我已经累了五年了, 现在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我听说你要嫁进来了，如果是这样确实避嫌点好。”他笑着说。 薄岚白了一眼周恺言：“连你都起哄吗？秦嘉那天真没喝醉？” “没有，他还非常清醒的说，非你不娶。”周恺言面不改色地微笑撒谎。 她无奈地吐气，按了按太阳穴：“这句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套。” “解套？不用的，现在大家都把你当未来老板娘，毕竟那天你从秦夫人的车下来，已经说明了一切。” 薄岚瞪大眼，转头看周恺言：“什么意思？” “意思是全集团最难搞的女人与另一个女人破天荒的同框并和平共处。” “我不觉得夫人如何。”她淡淡地说。 “这么快就帮婆婆说话了？”他调侃。 “周恺言。” “其实你大可严正拒绝，或是贴个公告禁止别人议论这件事，薄总。” “没有的事还大肆宣传吗？欲盖弥彰。”她说。“况且他已经告诉我原因，我不需要再节外生枝。” 周恺言淡笑不语，薄岚见他笑得颇有深意，忍不住问：“所以秦嘉去哪了？” “我怎么会知道？”周恺言失笑，随后又取笑道。“你们不是才刚想结婚，这么快就分居了？” 薄岚斜睨周恺言一眼，此时电梯门打开，她走出去之后转身，皮笑肉不笑的回讽：“恐怕我现在才知道我丧偶呢。” 周恺言忍俊不住，挥挥手跟她道别后才按电梯下楼。 --- “秦总，人给你找到了。”老黄打开了红酒，殷勤地斟满。“这是关于薄小姐在他们那欠债的资料，我问了几句，他们说最后尾款结清后，借据也当她的面给烧了。” 秦嘉喝了一口，快速地翻阅文件后轻拍了一下桌子，后面的保镖上前把资料给收进公事包里，老黄才带着他往地下室的暗房走。 暗房里除了中间被绑起来的高哥以外，几个彪形大汉站在四个角落盯着，靠门边的大块头斜睨了一眼走进来的老黄跟秦嘉，淡淡点头当作打招呼。 秦嘉看到中间的高哥鼻青脸肿，蹙眉凝视，一旁的老黄干笑道：“运送过程中，总也会有些碰撞，下回我防撞材料会放多一点。” 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解释，班珏淡定出声：“在动物园里被豢养的狮子，出了笼吼了两声，殊不知其他都野生的，狮子就成病猫了。” “你打的？”秦嘉斜眼看班珏。 班珏两手一摊，从容回答：“轮不到我动手。” “嗯，我也不喜欢暴力。” 班珏跟老黄互看一眼，没说话。 秦嘉走到高哥面前，拉了张椅子坐下，高哥抬起头来，不耐烦地说：“我都已经说了，我不知道是谁绑架的，我就耍耍嘴皮子……” “你耍嘴皮子也会有原因，是谁说过什么，让你以为我回不来？” “大哥，我就只负责收钱而已，我承认我是跟你女人凶了几句没错，但欠钱还钱哪！她还了，我也没惹她了。” “我问的，是你从哪里知道知道我的事，还有，我可没欠过你钱，你多拿的，我会跟你算清楚。”秦嘉伸手揪住高哥的衣领。“我回不回得来这件事，谁跟你说的？” “你本来就得罪很多人，被绑也不意外，你以为你多了不起？还不是差点死了？”高哥冷笑一声。“凭你？你是管不好嘉格的，嘉格本来就不是你的，真正为嘉格做事的人被你一脚踢开，你还倒不如死在墨西哥呢！” 秦嘉冷冷地瞪着他，语气沉冷：“秦敏俐？是吗？” 安哥咳了几声，露出鄙夷的笑容：“我不知道是谁绑架你，我只知道你挡了道，我上头的财路就断了，当然要处理掉你，你该不会以为多几个保镖就安全了？你女人还换了个地方住，看来她比你还小心，不过结果也……” 他蹙眉：“什么？” “你不知道？你这是老板当不好，连个男人也当不……” 秦嘉微微侧头，下一秒遂不及防的往高哥的脸颊揍了一拳，高哥噗得一声，吐出一口血。 他折了折手指，老黄忍住笑咳了一声：“可能不需要防撞材料了。” 这时保镖走了过来，把手机递给秦嘉。 “哥，你终于接电话了，我要瞒不住了啊，薄岚今天问起你去哪了。” “她人在哪？” “今晚世华酒会在东方文华饭店，本来是邀请你的，不过我知道你对世华银行那老头很感冒，所以……” “我现在过去。” --- “薄总，久仰大名。” 薄岚呈起白香槟，礼貌朝来者致意，讨论起近期银行内部将引进ai人资的规划，目的在于提高人资工作上的精准与快速，让人机合作可以各取所需，促进劳动市场的平衡。 “关于这个企划案，秦总有跟我们接洽过，主要合作单位是麻省理工学院的研究团队跟国家科学院的支持，除了ai人资以外，往后技术可以再开拓到无人机、语音助理以及生产机器人，这样可能让自动化取代人力，更可以有效提高企业产能。” 薄岚微愣，这件事她并不知情，她目前主力在金融项目与房地产的开发上，新投资案的事大多都交给小詹去处理，或许秦嘉也不得不把这些事落到小詹身上去了。 她微笑附和几句，把主要的决策问题都推到秦嘉身上，转身就看到秦董夫妇朝她走来，后面还跟着秦敏俐。 薄岚淡淡一笑，朝他们颔首。 “薄总，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没有多带个人？”秦敏俐率先开口。 “我今天也只是暂代秦总，过来跟几个客户打招呼。”她说。 “也是，虽然挂名ceo，但实际上还是特助，当然没人跟了。” 面对秦敏俐阴阳怪气的嘲讽，薄岚仅是淡笑不语，秦董此时却开口：“秦嘉最近忙什么去了？” “最近秦总有签一些新的项目，是有关人工智慧的商业运用，目前已经开发几个ai人资在提供银行做测试跟使用。” 秦董不以为然地挑眉：“这种东西真的能赚钱？你觉得呢？” “ai是能改变世界的产业，我想对于秦董而言，赚钱可能其次，或许他追求的是一种成就感跟理想吧。”她微笑回答。 秦董不置可否，秦夫人则眨眨眼朝薄岚点头，嘉许她的回应。 “我反而觉得机器人挺危险，那些东西都是电脑操作，谁知道会不会谁手脚不干净安插什么不好的，机器人就坏了没用了，整间公司就不用运作了是不是？”秦敏俐冷冷地说。 “机器人本身靠着程式系统运作，会影响的主因是人，所以回归本质，我们是要加强对人的管理才是。”她淡笑回应。 秦敏俐眯起眼瞪着薄岚，欲开口反讽时就看到晚宴厅的大门被打开，秦嘉风尘仆仆走了进来，引起了不少的骚动。 薄岚转身看到他，他也看到了自己，迈开步伐就朝她大步而来。 她把酒杯放到一旁侍者的托盘上，像往常一般朝他微微欠身，可那男人却突然双手展开把她紧紧的抱住，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薄岚闻到男人衣服上的烟草味跟汗味，她已经习惯这个味道，反倒没有排斥，但大庭广众下这么抱住自己，显得反常。 她感觉到秦嘉的脸颊有些冰冷，圈住自己的手臂微颤，那拥抱的力道像是怕自己会消失一般，头紧紧地压在她的肩膀上，大口吐气。 “秦总？”她小声地喊了一声，他没有把自己放开，而是更用力的抱紧。 他的头微微一转，嘴唇轻轻地碰到她敏感的耳下颈部位置，灼灼的气息吹拂在她的皮肤上，激起她阵阵的颤栗，但那呼吸频率有些不对…… “秦嘉？”她发现他有些不对劲，手用力地挣开他的拥抱，抬头看到他面无血色，嘴唇发白，她捧着他的脸，立刻转头对侍者喊：“替我叫救护车！快！水！水也给我！” 侍者迅速从一旁的茶水区倒了水过来，她把秦嘉扶到后面的沙发上，从手拿包里拿出预备的药丸塞进他嘴里，把水递给他喝。 秦嘉的脸色依旧苍白，他闭上眼睛吐了几口气，手迟迟没有放开薄岚。 “好点没？”她着急地问，从包里拿出手帕替他擦额头上的汗。 “你什么时候在包里准备药了？”好半晌，他才开口。 “从那天就准备了，没想到会有用上的一天。”她愣了几秒，才说。 “哪一天？”他垂眸，嘴角扬起后低声问。“你在我房间，我抱你的那天？” 她抿唇，不自在的别过眼。 “薄岚。” 她没有看他，却屏住呼吸。 “我只要你，你说你不要我。”他说。“但现在，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第19章 十九个亿 薄岚轻轻地叹了气, 低头几秒后才看他：“你要是容易这样, 我当然不要你。” 这句话让秦嘉发出笑声, 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这时秦夫人才带着医护人员赶过来，见到儿子已经醒了，松了口气。 当他们要把秦嘉扶起来时, 秦嘉扬手挥了挥表示不需要。 “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以防万一。”秦夫人担心地说。 “不用，我好了。”他说。 “都这样子了, 由不得你。”秦夫人难得强硬, 疾言厉色。 秦嘉沉默以对, 只是看着母亲, 无动于衷。 见母子俩僵持，薄岚适时开口：“不如让徐医师直接去家里看吧？” 徐医师是秦家的家庭医师, 背后有一组国内非常顶尖的医疗团队随时待命, 徐医师也是秦董多年的好友。 秦夫人盯着儿子，见他居然没有反对薄岚的意见有些讶异，顺水推舟地说：“行，我去联系，你现在立刻回家。” 秦嘉缓缓起身, 手很自然地牵起薄岚的手, 拉着她往外走, 保镖们也赶紧跟上，他们迅速的上车，很刚好的躲过蜂拥而来的媒体记者们。 他转头看着她, 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她出席晚宴的模样，她偏爱把长发弄成低盘发，浏海总有些不听话的发丝垂下，显得特别妩媚，一席坎肩的黑色长礼服，在会场时他一眼就看到她端庄典雅的身影，如今细看却更加精致清丽。 她是美的，只是到了这一刻他才有时间静下心细细品尝。 薄岚面对那道从上车后就没移开过的灼热视线，她抿唇凝睇。 “你搬家？” 她没料到他第一句话会问这个，顿了几秒才答：“搬得离地铁近了一点。” “为什么资料上没改？” “我都准备离职了，改了意义也不大。” 他沉默几秒，身体微微下滑，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闭目。 她看得出来他要休息，惯性地要往旁边挪，这才意识到他没有放开自己的手，紧紧的握着放在大腿上。 薄岚有些僵硬的别过头，屏气凝神想慢慢地把手给抽回，但这个念头才刚起，大手的主人仿佛就察觉到这一切，原本只是单纯的握紧，此时就把手指扣进自己的指缝间，压住。 这种半强迫式的十指交扣，她觉得非常别扭。 前座与后座之间的隔版慢慢地降了下来，这样宽敞却又私密的车厢空间，让她突然有些不太自在。 薄岚觉得自己情绪异常的浮躁，恐怕是因为经期将至的关系，她比以前还敏感谨慎，秦嘉今晚的动作算得上很明显了，但她仍抗拒去回应这件事，因为对这男人实在没有安全感。 良久，她开口：“秦嘉。” “我在。” 他磁性的低嗓在此刻有些沙哑，两个字吐得极轻，却像是贴着她的耳朵般异常清晰，她本以为他已经睡熟了，却不料他反应过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秦嘉也没有催她，只是望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安静等待。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对我说出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我该不该相信你？”她说。“你突然被绑架，丢下一整个公司给我，乔治说这是你给我的保护，为什么你要给我这种保护？为什么你要让我承担这种事？” 秦嘉慢慢挺起身体，凝视她说出这番话时微微颤抖的肩膀，激动的情绪充分表达了她的迷惘，被自己扣住的那只手还想着要挣脱。 好半晌，他另只手把她拉近自己，趁她还没回神时便抱住她，女人的呼吸吹拂在自己的肩膀上，柔软又温热的身体紧贴着，属于女性独有的清香弥散在两人之间，暧昧又充满诱惑。 “你啊。” 这声无奈又带着笑意的语气，让她忐忑不已。 “我怎么了？” “想得多，但是又想得偏。”他说。“坏毛病还改不了。” “什么意思？”她轻蹙眉头。 他慢慢放开她，轻轻吐了一口气，才道：“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你偏不想，却总是找各种别的法子去测试，人都是有耐心的。” 她静默几秒，开口：“我知道你没耐心，才直接问你。” “你知道我没耐心，还问我已经告诉你不只一次的答案？”他抬眸，语气里有难掩地无奈意味。“我说过，我要你。” “你为什么要我？”她直截了当地问，半自嘲道。“我不该是你的选择口味。” “你当然不是，食物会过期，但水是必须。”他说。 “但喝水不会饱。”她淡然回答。 “我会愿意吃流质食物。”他双腿交迭，上半身趋近她。“这些里头，都必须有水。” 薄岚面对他这番话，难为情地别过眼，她对他这种随口就来的话没有踏实感，低声说：“你这么说，搞得我像是你很重要的人一样。” 他敛眸，淡笑不语。 “而且，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爱上一个女人就成了自己软肋的这句话，你不予置评。”她说。“你说过不会有人是你的软肋。”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他目露疑惑。 “你在接受gq杂志采访时说的，第300期的都会雅士专栏。” “……”记得还真清楚。“这句话就算放到现在，我也一样的答案。” 她吸了口气：“是吗？” 听到女人语气中明显的失落感，他伸出舌头，润了润有些干的嘴唇，才缓缓开口：“你们女人就喜欢成为一个男人的软肋吗？” 这句话让她一瞬间楞住，仔细地思考他这句话。 “软肋就是弱点，我不觉得你会是我的弱点，或许曾经是，但我离开的那段时间，你让自己变强，你加上我，只会更强。”他平静说道。 她深深吸气，屏气凝神。 “如果要我来定义你，你知道是什么吗？” 她思考几秒，直视着他，缓缓摇头。 “你是我的阿基里斯腱。”他定眸深邃。“明白吗？” 薄岚抿紧唇，一瞬不瞬地凝视秦嘉，他的表情太过认真了。 这句话，如果不是开玩笑，就更让人喘不过气了。 软肋只是个弱点，而阿基里斯腱，是比弱点更上一层的──死穴。 --- 秦嘉最后没有回老家，而是直接回柏克莉海湾休息，薄岚联系秦夫人让徐医师过来，她便趁着检查的时候去客厅，打开笔电整理今晚搜集到的信息与明后天的行程安排，一边登录到公司系统里做建档备份。 他的行程一般都分成两种，一个就是台面上大家都能看见的工作行事历，储存在嘉格商用的系统里，另一种就是他的私人安排，储存在家里的私人服务器，而这两个行程表，她都有最高权限可以去编辑预览。 但薄岚通常都只处理公司的，虽说自己与秦嘉的私领域已经大多数重迭，但她仍恪守本份从不好奇，唯一一次意外就是她过来这里避风头，然后知道了他每天早上会给自己送能量的行程提醒，但也是仅仅是那一天，当天她就退出了这个共用帐户，请系统公司给了她一个全新的独立权限。 但今天的秦嘉太反常，让她兴起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 她纠结几秒，最后打算再登入一次看看那几天他的行程，她想，就算哪天因公殉职，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薄岚尝试性的输入密码，发现密码并没有改，她点开以他英文名字为名的资料夹，发现昨天的日程是一片空白，她又再打开前天的，也是没有任何纪录。 她轻蹙眉头，又点开行程表的编辑纪录，里头浮出一行字：ben于几秒前编辑。 ben这是谁？这个系统除了秦嘉以外就是自己，现在又有第三个人进来？ 薄岚立刻去翻了系统用户的资料，确实多出了个叫做“ben”的人，权限也是最高级别，她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是小詹，但她想不透小詹为何要删除行程？ 这时柚木桌突然亮出一个光圈，她吓了一跳，看到桌面上浮出个红点，于是伸出手轻轻敲了一下，浮出了个门口监控的画面，系统显示有访客。 薄岚不知道这张桌子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高科技平板，但更让她意外的是门口的人，居然是秦敏俐。 徐医师现在还在楼上替秦嘉检查，秦敏俐挑这种时间午夜过来，不免让她提高警觉。 她想了一下，还是敲了桌面上的“开门”，然后起身往门口走去迎接。 薄岚看到秦敏俐自顾自地走进来，最后停在一幅挂在玄关的画前面，抬头看着，她没有出声打扰，仅是慢慢地走到秦敏俐身边。 秦敏俐对她的出现没有意外，缓缓开口：“这幅画是赵无极的？” “秦总在前年香港佳士得春拍上买到的，大部分的中国买家都喜欢国画或是瓷器，但秦总其实偏爱油画。赵老师的画运用了西方的艺术手法来展现东方的哲学，抽象画的意义就是摆脱具象性、情节性等等，可以更直观的表达情感，不受拘束。” 秦敏俐稍稍侧目：“你对画有研究？” “跟在秦总身边，多少也听了一些。” “秦嘉这孩子，是我手把手带起来的，他的谈判技巧、应对进退跟人脉拓展，我陪着他跑客户、教他怎么分析、给他拉拢关系，他学得很快，还包括怎么欣赏这些画。” 薄岚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聆听。 她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秦敏俐，暂时撇除之前的争锋相对，她承认这个女人是有本事的，除中文以外还精通三国语言，能为嘉格集团前身奠定如此扎实的基础，眼前这位的确功不可没。 反而作为父亲的秦董，似乎对秦嘉的用途只是挂名，作为美商银行高阶经理的父亲在海外有各种投资，但对家乡却没有太多的情感，这或许归咎于一开始的教育到后期工作都在国外，熟悉欧美圈的玩法，对于华人圈的事还不如秦敏俐明白，所以他仅是负责资金，真正的经营还是交给秦敏俐。 薄岚承认，她原先刚进来主集团的时候，是非常敬佩秦敏俐的。 “薄岚。” “是。” “秦嘉在吧？我想跟他谈谈。” 她顿了一下，点点头：“我带您去客厅，您稍坐一下。” 两人走进客厅，就见到秦嘉跟徐医师走下来，身后还跟了一个护理师。 秦敏俐看见秦嘉穿了件衬衫，扣子一颗都没扣就走下来，忍不住说：“你这什么样子，外人还在呢。” 他斜眼一睨，语气不咸不淡：“哪里有外人？徐爸是医生。” 秦敏俐看了薄岚一眼，薄岚适时地退了几步别过眼。 “薄岚？”他挑眉，从容不迫地走上前，伸手把薄岚拉到自己身边。 她错愕地抬头看他，却见他从鼻音发出一声笑。 “她就更不是。” 第20章 二十个亿 薄岚看到秦敏俐的表情变了又变, 从震惊到不解, 再到冷静。 “算了, 反正这是你家。”秦敏俐淡淡地说。“我有点事要跟你私下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 毫不留情的拒绝，让场面一瞬间尴尬。 薄岚看两人的表情, 此刻自己确实不适合在场, 便低声说：“我先送徐医师。” “以前，你都会愿意跟我好好说话, 现在你连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秦敏俐蹙眉。 “别用以前捆绑我, 而且先做出拒绝沟通的人, 是你。”他冷冷回应。“如果有任何指教, 请找我的律师，别找我的人。” 薄岚在一旁处境尴尬, 但徐医师东西多又收得慢, 她索性上前帮忙，总算收完要离开时，秦敏俐就开口：“人我送吧。” 她看了一眼秦嘉，秦嘉仅是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平板恍若无闻, 她只得对徐医师说：“秦总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秦总身体目前没有什么大碍, 主要是不要太疲累就行, 另外……”徐医师压低声音说。“请多注意他情绪方面的状况，毕竟出了那种事，他现在看起来没事, 但也可能是他刻意压抑，要是有不对劲，记得告诉我。” “好。” 徐医师礼貌的朝她微微行礼，便跟着秦敏俐走出门，离得稍远了一些才主动开口：“您是要问您先生的病吧？” “是的，最近他的腿又痛了。” “下周我去看看，您得要提醒他记得早睡跟吃药。” “他啊，有时就是不听劝。” 两人走出别墅，徐医师上车前朝秦敏俐宽慰了一句：“阿嘉的脾气就是那样，出了事之后也变了个人，您就体谅点。” 秦敏俐失笑：“怎么，你是用医生的角度来让我别为难你病人，还是用干爸的口气要我别骂你干儿子？” “都有，年纪大了管不动，但也不想增加工作量。”徐医师笑了几声就上车了。 秦敏俐望着离去的车影，若有所思。 …… 薄岚去厨房煮了一壶咖啡，回到客厅时就发现秦嘉正用着自己的笔电，她走到他身边坐下，一边替他倒咖啡，一边问：“你对ai的事有兴趣？” 他没有看她，而是敲着键盘，分神回复：“我对能赚钱的事都有兴趣。” “今天酒会上碰到副行长，他开口跟我说了这件事，这个项目你应该交给小詹了？他毕竟是第一次接手这类型，我会再多注意一点。” “比起多注意，你知道我更信任你。” “我说我会离职，是认真的。” 他的敲打键盘的手停了下来，缓缓转头：“我说不能走，也是认真的。” “那就看谁更认真。”她说。 他定眸凝视，嘴角微扬：“你就没有别的事要问我？” 薄岚意外秦嘉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动怒，反而直接的进入正题，他知道自己有很多疑问。 “我问什么，你都会答吗？” “看是什么问题。”他视线收回，继续浏览屏幕上的企划案。 她无奈地翻了白眼，直视他：“你在家里说想要娶我的时候，你姑姑不在场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她刚才的反应，还当我是外人。” 他的笑意更深，对女人如此细心的反应颇满意，这件事本就是周恺言偕同母亲的恶作剧，藉由让薄岚误会而达到让自己坦白的目的，但显然女人非常认真的注意到不合理性，恐怕母亲当时见薄岚的时候，一定是提到自己是在家族聚会时说的，这样讲才会听起来像是真的。 “听了一定就会放在心上吗？”他淡然回应，从容掩饰。“你怎么不想，是她在测试我说话的真实性？” 女人顿了一下，抿唇思考起来。 “而且，你的表现也像是同意了。” “……哪里像了？” “女主人才会观察当下，替我送客。”他莞尔。 面对他这种理解，薄岚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有理说不清。 “还有什么想问的？” “在晚宴的时候，她对我的语气并不客气，但刚才进门的时候，她还跟我聊了一下。” “因为她有求于你。” “我？什么意思。” “针对过去三个月她对公司造成的伤害，我已经对她提出诉讼，两周后开庭。”他平静回答。“姑姑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薄岚静默一瞬，才说：“我以为你会看在你姑父面子上算了。” “人都有底线，宽容也要有个度。”他说。“我这么做，也是给一些人警告。” “但我想大家可能会认为，你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这么做。”她说。 秦嘉挑眉，理所当然地问：“怎么？这本就是我的目的。” 她难为情地拨了一下头发，转移话题：“你没来公司的那几天，都在处理这件事？” “她的事用不了一天。” “所以你是忙什么？” 这句话问得太自然，薄岚自己哽了一下，故作没事的倒了一杯咖啡，自顾自喝起来。 但没料到这男人居然就这样看着自己喝，那微微上扬的唇角让她非常不自在，一双眼睛深邃而专注地看着自己，此时她才注意到他衬衫仍然是敞开的，明显的锁骨与精壮的肌肉线条映入眼帘，她突然觉得有些脸热。 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在自己面前光着上半身，可现在却莫名的窘迫。 “突然觉得，你辞职也没什么不好。”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这样你就能更确定自己的定位。” 她不解地看他。 “没了特助这身份，还能让我回答你的话，你觉得会是什么？” 薄岚直直地看着他，踌躇半刻才答：“你生日快到了吧？” “嗯？”他挑眉，意会后淡笑。“嗯。” “让我准备到那天吧，我会给你答案。” “包含不离职？” “我会离职，而且我说得是跟你工作外的关系。” 他望着她，笑意微凝，却没有如自己所料的那般恶言相向，她突然感觉这男人变得……耐性好很多。 “行程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但是有几份文件有错误，我已经发过去请部门修正。”薄岚转身整理自己的东西，一手把笔电盖起来后起身，朝他微微鞠躬。“我明天早上再拿过来给你。” “不用了。” 这三个字让薄岚愣了一秒，见男人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明天让詹宏过来。”他淡淡地丢了这句话，便转身上楼。 --- “薄总，不好意思，秦总目前有客人，暂时无法见你。” 薄岚看着挡在办公室门前的小詹，淡淡地瞥了百叶窗帘的缝隙看了几秒。 “替我把这个拿给秦总，签好后放我桌上就行。” 小詹战战兢兢地把东西收下，低声问：“你要出去？” “去嘉格生技的研发中心看一下，顺便打听一些事。” “好的，秦总签完我会发个讯息给你，但我不确定秦总什么时候有空。” “没关系，这有时效性，他会明白。” 薄岚交代完后，拿起包就下楼了。 自从那天之后，秦嘉刻意地疏远她，所有业务上的接触都必须靠着小詹来进行，曾几何时那间办公室，那个自己教出来的秘书，让她进不得门、也使唤不了？ 薄岚知道他生气的原因，毕竟一直被同个人拒绝，是人都会不开心，更遑论秦嘉几乎没被人说不过。 即便如此，她认为彼此都需要冷静一下，稍微分开一段时间就能更清楚答案了。 有些游戏，有人就是天生优势，有本钱玩得起，随时都能退出；而有些人却要倾尽所有才能搏到那样的高度，乍看之下有选择权，却也不过是输，或是输得更惨。 而她就是想凭一己之力扭转这个可能性，与秦嘉超出工作之外的关系，她谈不起，一旦踏入，或许终其一生就有这个标签，当他人唯恐能跟秦嘉沾上一丁点关系时，自己却选择退避三舍。 因为她知道，他要的，自己可能给不起，给了也不一定真是他所盼望的那样，不管他是出于好奇、尝试还是感觉有趣的对自己产生出男女感情，这场关系从开始就不对等，而地位改变的主动权也不在自己身上。 薄岚很清楚，跟秦嘉谈感情，是一场“零和游戏”。 “小姐，到了。”出租车司机出声提醒，她赶紧回神后付钱道谢便下车，眼前的大楼依旧富丽堂皇，嘉格生技的银色招牌仍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但她知道这里不久后就要被改建成购物商场，秦嘉突然买了另一块地，真正用途她也还不明白。 前阵子自己常常出入这里，带领国内外知名投资人与政府代表参观展示技术，研发出来的各种医疗性仪器跟产品都获得不错的反响，可如今秦嘉一回来就大动作整顿人事，造成集团内有些人心惶惶，嘉格生技的股价也因为公司这段时间的改革起起伏伏，让不少投资人反弹，甚至还有人扬言要诉诸法律。 她不知道秦嘉最后是怎么把这些抗议声浪压下来的，但她却明白他的苦衷，从原先的不谅解到现在的尽力配合，是她离职前能为他做得最后一件事。 5号药剂是嘉格生技的专利品，保密条款与相关数据安全都有媲美国际最高标准的资安系统在防护，若不是秦嘉被绑架才得知专利配方泄漏，成为非法有害的药品，恐怕之后若真爆出什么麻烦来，到那时秦嘉只能百口莫辩，嘉格的声誉绝对会跌入谷底无法翻身。 薄岚认为秦嘉只让自己低调地去查这件事，恐怕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但目前还没有证据罢了。 这时，她看到熟悉的身影从大楼里走出来，一个她没有想过会同时出现在这里的人。 秦敏俐与徐医师。 第21章 二十一个亿 薄岚刻意的走远了一点观察, 只见秦敏俐跟徐医师站在大门前交谈许久, 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没多久一辆高级轿车开过来，两个人就上车了。 她这时才往大楼走进去，柜台接待看到她的时候礼貌点头, 她便问：“刚刚离开的是秦女士？” “是的。” “有说是来做什么吗？” “没有, 但我有看到她跟一位先生一起上了七楼。” “好的，谢谢。”她轻拍柜台致谢, 迈开步伐往里面走, 进了电梯后她按了顶楼, 短暂思考几秒后, 才又按了七楼。 七楼到九楼是研发中心，而这栋楼的中央控制室也在该区, 通常来说如果带着访客基本上会避开这一层, 秦敏俐应该会知道这一点，就算徐医师是秦家的老朋友，照道理也不该接触。 到了七楼，才发现这一层多了不少保全，她随机找了一个人问：“刚刚是不是有人上来过？” 保全的表情有些迟疑, 低头看到薄岚胸前的身份吊牌后才赶紧说：“您要找人吗？刚才是有两位过来。” “去哪里？” “我也只是看了一眼, 是往前面的方向去, 但转弯之后我就不清楚了。” 薄岚微微点头，转身便往前方走去，拐弯后就一路到底是办公室, 还有几间会议室与储藏室，她左右顾盼几秒，最后慢慢走到储藏室面前，低头凝视。 若说办公室需要门禁刷卡实属正常，会议室为公开场地则不需要，但……一个储藏室需要用到门禁？ 薄岚把卡往前碰了一下，发出了读取的提示音，却没有打开门锁的声音。 这下就有意思了，这栋建筑居然还有一个地方是她的门禁卡进不去的？ “薄岚？” 她转头，就看到周恺言微笑朝自己迈步而来，她微微敛色，淡淡一笑：“你怎么会过来？” “找你有事，需要当面谈一下。”周恺言手插裤兜旋身看了周遭。“我还是第一次过来这里，这里真得太没有美感了。” “嘉格旗下大概就你的品城风尚最有设计感，而且你那里本来就是靠时尚吃饭的。”她说。“不过你不常过来这里，也没有门禁卡，楼下怎么放你上来的？” 周恺言眨眨眼，手掌由上往下刷了一下脸：“脸部辨识？” 薄岚沉沉吐气：“这可不行，无关人士不该进来研究区，我回头要严格执行教育训练，还有保全公司换了一批新人，不知道是谁聘用的，整个状态都太随便。” 周恺言发出哦的一声长音，调侃：“薄总，你真得越来越有架势了。” “管理制度松散就该检讨，有些事没有得过且过的本钱。”她正色。 “你说回头来做？所以不辞职了？” 她愣了一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自然地脱口而出。 “薄岚，秦嘉需要你。”周恺言说。“其实你也离不开，撇除他对你抱有其他想法这件事，你在这里获得的成就感跟地位，绝对是你去下个地方再也找不到的待遇。” “我明白。”她抬头看他。“但你跟秦嘉都把我这个人想得太复杂了，你们不知道什么是平凡，平凡有平凡的好处。” 周恺言静默，垂眸叹气。 “成就感跟地位，一开始就不是我所追求的东西，我只不过是要赶紧把身上的重担减轻才进来嘉格，如今我的目标达成，我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她微笑说道。“凭我的执行力，我去到哪里都能胜任，就只是换个地方或是换件事情来累积成就感跟地位而已，我不想要过得这么累，人生其实也可以像玩游戏一样去实现不同的事。” “但是表哥……” “他的部分，我会再跟他细谈，我答应他生日的时候给他答案。”她说。“如果你想知道，就让他再跟你说吧。” 周恺言笑了笑，举起双手像是投降一般：“我今天是奉姑姑命过来找你，你可以不给我对表哥的想法，但你得要让我好交代啊。” 薄岚微微歪头，轻笑：“怎么了？” “表哥把他姑姑给告了，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我姑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留到判决结束再离开，毕竟这与你也有间接关系，而且秦嘉提告的那些案子大多都是那三个月发生的。”周恺言说。“虽然我们都能理解你，但要是你现在离职，对嘉格跟你的影响都不太好，好听叫做委屈辞职，难听可能就是不负责任，另有隐情。” 她沉默几秒，点点头才开口：“这理由可以说服我。” “所以你同意了？” “合情合理，我也想要漂亮的离开。”她说。 “呼，我就知道你是个会顾全大局的人。”他说。“其实我也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诉你，但我想要留到表哥生日之后，再找你说吧。” 薄岚忍不住笑出一声，挑眉调侃：“看来我们越来越多秘密了。” “都知道什么时候解开的不叫秘密，叫做任务，过任务都是必须达成指定条件才能获得答案的。”周恺言笑着说。“你说人生像游戏，没点关卡就太无趣了。” 她笑了笑，不置可否。 --- “薄总，这份企划案还要麻烦您再确认一下。” 她抬头，伸手接过一迭厚厚的纸，看了封面标题迟疑几秒后，才低头快速地翻了前面几页，再拿起铅笔圈出几个有问题的地方，一边说：“上一年的销售总额应该不是这个数，你去跟林经理确认一下数据，另外风险评估没写到重点，与同业竞争的优劣评估呢？同性质产品目前在市场上的价格、有没有替代性产品？专利申请的难易度？” 助理垂下头，有点不知所措，她翻回封面才看到署名是小詹，再抬头看眼前的人，年纪看起来很小，胸口的吊牌写着实习助理，于是她缓和语气问：“来多久了？” “三、三个月了。” “嗯，把这份拿回去给詹秘书，让他上来找我。” “是。” 不到10分钟，小詹就拿着企划案出现在薄岚面前，战战兢兢地立正站好。 “薄总，您找我？” “你是怎么交代人的？这一份关于ai的企划案是给我的？” 小詹愣了一下才拿起手上的东西看，睁大眼睛倒抽一口气，随即朝薄岚低头：“是我交代错了，这份应该是要拿给秦总。” “如果这种东西你拿给他，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嗯……我会被炒了？” “是我会被骂，代表我带的人有问题。”她淡淡地说。“说实话，你这份东西真得很敷衍，我不觉得你会用这种态度来上班。” 小詹颤抖一下，低声说：“是我写太急了，我现在去重写一份。” 她吐了口气：“你先把我圈起来的数据去核对清楚。” “是。” 小詹走出薄岚的办公室，看了自己的小助理一眼，叹了口气：“知道薄总的厉害吧？” “她看这么快就能找出问题啊？说了一大堆我都懵了……” “这样就懵？我还差点死在里面，这项目薄总是一丁点都没参与啊，这还是我们早上临时开会才拟出来的企划案，她这都能看出错的，表示什么你知道吗？” “表示什么？” “一个没跟项目的人都知道企划书有问题，那从头到尾参加的秦总要是看到了，我真得就得从他的办公室爬回秘书室了。” 这话说完，两个人互看一眼，不自觉打起冷颤。 小詹赶紧改好后又送了一次给薄岚，薄岚才又再仔细的看了一遍，纠出几段用词不佳的地方，并告诉他能补充说明的方向，小詹认真笔记。 此时桌上座机响了，小詹惯性的接起来，然后按了分机转接，但转接的人没有接起电话，于是小詹又接回来跟对方说：“不好意思，秦总可能目前在开会，这么急吗？那您稍等一下。” 薄岚放下笔，转头：“谁打来？” “这是秦总一个朋友，秦总特别交代过如果打来就直接找他，对方也只愿意跟秦总说话，而且这个人每次讲话都很不耐烦，很讨厌等。” 她思考几秒：“我来接，你上去跟秦总说一声，他可以接的话你发讯息给我。” 小詹点点头，迅速跑出办公室。 薄岚按下闪着红灯的线路，沉着轻语：“不好意思，我是薄特助，秦总目前有客户会耽搁一下，您有什么事能先告诉我，我稍后替您转达。” 话筒里安静了好几秒，要不是听到有吐气声，她会以为电话被挂了。 “薄总？久仰大名。” 对方听起来是个英语口语相当好的人，那说话时的声调共鸣腔很浑厚，这么特别的嗓音，薄岚从未听过，因此她很快就判定这位喊自己薄总，无非是想要吸引自己注意力，又或者是想要表达他对自己身分了若指掌的自信。 不得不说，这人一张口就有种莫名压迫感，而且他知道自己的现况，她却对这人完全不熟，资讯不对等的状况下，这场对话她就立刻趋于下风。 但至少她能确定一点，这人对自己并没有不耐烦。 “幸会，有什么我能帮您的？” “看来你不讶异我知道你现在的身分。” “早上财经周报才刊出我的头条，如果我与您没有时差的话，要知道并不困难。” 对方发出笑声，接着才说：“抱歉，因为工作关系我无法与薄总多聊，再麻烦你帮我转告秦总，说是ben找他。” ben？这名字不就跟秦嘉私人管理系统的新管理员代号一样吗？ 她停顿了几秒，便说：“冒昧请教，您跟秦总是……” “我跟他有些业务接触，薄总放心，不是违法的。” “您言重了，我也就是多确认一下，毕竟要转达的话还是需要明确点的身份。” “那就再麻烦薄总，谢谢。”对方并不打算讲明身分，径自先挂电话了。 薄岚低头，发现小詹都没有发讯息过来，于是她决定起身自己上去找人，上楼后远远就看到被挡在门外的小詹，她走上前，小詹面有难色的搔搔头：“我被赶出来了……话都还没说完。” 她深深吸气，无奈地说：“你去忙吧，我处理。” 小詹朝她微微颔首，才转身离开，她见人走远了些，才尝试性的用识别卡刷了一下门，门喀的打开。 薄岚走进去，就看到躺在沙发上睡觉的男人，不远处的音响正播着悠扬的钢琴曲，她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凝视他几秒后，才又起身走到一旁拿起毯子替他盖上。 她与他已经刻意避开好多天了，而且是真的像冥冥中安排好一样，只要自己进公司，他就会去外头开会或是出国，所以她目前与秦嘉的业务算是分开的，她负责做已经谈好的项目，而他去外头开疆辟土，又加上她代理过三个月，说实在没有秦嘉在公司里，她一个人也能控制得了所有场面。 照道理来说，他已经回来了，她也很早就签好相关的合同要把ceo交还给他，但听乔治说，秦嘉一直没有签名。 她心知肚明这男人想尽办法要拖延的理由，可这却让她觉得很束缚。 薄岚低头凝视他的睡颜，他的眼睛有一圈浅浅的暗沉，听说他昨天半夜才搭飞机回来，这几周天天都日夜颠倒，再健康的身体也无法负荷这种高强度的倒时差工作。 这男人身体本就有病根了，这种操法还真不要命。 这时他突然睁开眼睛，她也刚好跟他对上了眼。 “你昨天几点回来？”她问。 “半夜四点。”他吐了一口气。 “看你的黑眼圈，也不是只有一天是半夜四点吧，你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我看着。” 秦嘉慢慢地撑起上半身，声音沙哑地吐出一句：“我很累。” “我知道你很累，所以才让你……” 她话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强劲的力量扯进怀里，手臂收束的力量令她忍不住发出轻呼，她感觉到男人的头靠在自己的颈肩处，温热的吐息吹拂在她敏感的脖颈周围，激起她阵阵颤栗。 “你……”她错愕地下意识要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干嘛突然这样？” “没有突然，我真的很累。”他的声音缓而低沉，那音色听得出来说了不少话，声带很疲惫。 “那也不用这样抱着。”她软了语气，却还是有点难为情。“这样有比较好吗？” 他的大掌轻轻摸着她的后脑勺，手指穿入她细软的发丝里轻轻地顺着。 “嗯，我想抱你。”他说。“就像无线充电。” 第22章 二十二个亿 薄岚就这样被秦嘉紧紧抱着无法动弹, 他身上有那种很复杂的味道, 她想应该是从下飞机后就直接来公司, 一路办公到现在晚上七点多，身上的气味不怎么好闻，但也没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面对这种景象, 她是真的心软了。 “你还有什么没处理的？” “很多……”他沙哑地说。 她瞄了一眼大办公桌上的两叠公文跟三个测试样品, 深吸口气：“我来做吧，看有什么我能审的, 先过一过让下面的人好做事。” 他用下巴左右磨蹭了她的肩膀：“你什么都能审。” “不尽然, 现在很多项目我都没跟。” “詹宏的企划书我看了一点, 以他的程度写不出来这么全盘思考的风险评估, 他应该是给你看过了。” “所以这是你把他赶出去的原因？”她蹙眉。 “不是。”他说。“他打扰我睡觉。” 她顿时语塞，随后无奈开口：“我也打扰你睡觉。” “你以外的人, 才叫做打扰。” 薄岚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秦嘉索性放开她，眼睛里充满笑意，抿唇微笑地看她。 “我去让小詹把这些搬上车，你收拾一下就回去休息。”她迅速起身，径自走到椅子后面拿起他的外套交给他, 又说。“刚刚有一位叫做ben的人打给你。” 只见他穿衣服的动作停顿一秒, 才又拉好衣服：“知道了。” “他是你的新客户？” “嗯。” 薄岚感觉得出秦嘉并没有想要多谈这个人, 她也适时收住不问，打了通电话吩咐小詹上来搬东西去车上，随后才跟上秦嘉的步伐一起下楼。抵达柏克丽海湾的时候已经是一小时之后, 她跟小詹把东西一起搬去客厅，接着先去了一趟洗手间，回到客厅就发现小詹不见了。 她刚刚明明还让小詹先把急件跟非急件先分类好，怎么分都没分就没人影了？随即打了通电话找人，便听到小詹无奈地说：“我、我又被赶出来了。” “……” --- 秦嘉一洗完澡，就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他看了屏幕上的字皱了眉，才滑开接听。 “你的5号药剂在地下市场是抢手货，依照浓度比例各有不同价格，而且已经有人又做出更新的改良版，目前我们锁定两个大盘商在追踪，你这配方让不少人赚了一大笔钱，要完全拉回这批货很困难，我需要再获得更高层级的人协助，到时候可能会需要你出面，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两个大盘商是谁？” “都是通缉在案的毒贩了，缉毒署也想趁这一次一网打尽。另外，今天是薄岚接了电话，我跟她聊了几句。” “我知道，她告诉我了，我以为你不会闲聊。” “我本来并不打算跟她说话，因为我也怀疑她。” “班珏，她不可能。” “她前一次登入你家的系统是你被绑架后的几天，然后上一次就是你那三天跟我们行程的时候，你觉得这代表什么意思？” 他沉默。 “要是我，我会认为她这两次都是工作外的时间查你的行程，而且时间点都很敏感，我在她登入的前几秒就删掉了你跟我之间的行事历和备忘录，而她居然还反查我的系统权限。” “家里的权限是我开给她的。” “所以讲难听点，你的配方会泄漏，是自作孽。” “如果她心里有鬼，她就不会主动告诉我你打来过，凭她的谨慎，她大可不提，把这通电话当成一般难缠的客户搁置就好。” “这是你单方面对她的好感，让你无法冷静思考。”班珏直言。“要不是我在墨西哥碰上你，我也会认为配方外泄的事就是你在自导自演。” “这件事有很多疑点，我还需要时间去厘清。”好半晌，他才开口。“如果你真的怀疑她，请不要直接去试她，你先告诉我，让我去做。” 这个提议，班珏没有正面回应答案，仅是转了话题告知他缉毒署跟调查局未来可能的布局，让他及早做准备，说完就挂了电话。 秦嘉又接了几通电话才去客厅，远远就看到撑着头看电脑的薄岚，他也没有打扰她，径自转身去厨房拿酒，再走回客厅时看到她睡着了，而且居然还是撑着的姿势。 他慢慢走到她旁边，凝视她许久，甚至讶异她居然这样撑着也能睡这么熟，他转头看桌面上已经签好的几份资料，随意地拿起其中一份企划书，几处被圈起来要求重新评估的预算跟项目，还有她最后那不予通过的印章与签名。 “唉，字还是一样丑。” 下一秒，她突然开口：“我有再练。” 秦嘉微怔几秒，随后面不改色的把企划书放下，认真看她：“我教你？” 薄岚顿了一下，看他不像开玩笑，便点点头，接着就看他突然起身往书房方向走去，不久后拿了一枝笔出来回到她身边，他把那笔放下，薄岚一眼就看到上方的白色六角形与特殊的配色造型：“这支是万宝龙莎士比亚的限量版？”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我记得是你经手的。” “你有什么我没经手过？”她无奈咕哝。 只见男人的笑意渐深，凑近了她一点，薄唇轻启：“有啊，有个东西要给你经手，你一直拒绝。” “什么？”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让她的手掌摊开后贴上自己的心脏位置。 “心啊。” 她的手掌传来男人的体温，硬实的胸膛与隐隐感觉到的跳动，男人的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很平和，但从她手心传来越来越清晰的跳动感告诉她──秦嘉紧张了。 这暧昧的举动，让她沉默许久，她仔细地望着他漂亮的眼睛，想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戏谑或是其他别的情绪，却发现他真的非常认真。 良久，她的手掌微微蜷起来，轻声道：“太贵重的东西，我认为还是交给专业的保全公司经手吧。” 他依旧保持笑容，手掌轻轻的包裹住她慢慢缩起来的小拳头，握紧后轻轻地拿她的手敲了自己心脏的位置，砰砰两下。 她不解，却没有开口问，只是看着他。 “锁好了。” “锁好了？” “触控密码锁。” “你的密码也太短了……” “可以锁上的密码就是两位数，在于意义，不在于安全。” “哪两位数？”她好奇。 “薄岚。”他不假思索。 她愣了一下，难为情地别过眼咳了一声：“你这不是两位数好吗？这是文字。” “对我而言就是数。”他又趋近她，徐徐低吟。“因为我心里，有数。” 薄岚忍不住抿紧唇，她顿时觉得空气有些稀薄，脸有点热。 她想装作听不懂，可从秦嘉眼角缓缓上扬所流露出来的笑意，显然他已经捕捉到自己窘迫的明白了。 这时薄岚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打破了这个暧昧的氛围，她仓皇的收回手，低头看屏幕上，是殷婼。 秦嘉也看到屏幕上浮出来的名字，一句话也没说的就起身往厨房方向走去。 她别过身接起电话，殷婼就立刻说：“岚岚！我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我、我有个朋友紧急接到一个综艺真人秀节目，要找年龄在35岁以下的老板或经理来当特别嘉宾，你能不能说服让秦嘉来参加啊？” “这……”她踌躇几秒，便说。“秦总说过不再接真人秀的节目，而且最近公司也蛮多项目要进行，分不开身。” “岚岚，你帮我再问一次看看好不好，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秦嘉有做过真人秀的经验，外型又不差，头脑又聪明，符合我们节目内容里的益智抢答跟外景，男性嘉宾真的最好了。” 她听得出来殷婼异于平时的反应，忍不住说：“那个朋友该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吧？” 话筒里传来几秒沉默，接着才听到声音：“是个平常很照顾我的大哥啦。” “平常很照顾你？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跑去做媒体了，你这次用真名？” “当、当然是假的啊，我爸这样才放心，我进去的时候刚好就被分配到大哥手下当助理，我们组不像其他组这么勾心斗角，大家都人很好的，只是这次大哥需要一个好的节目企划跟收视率来让他往上爬，我就希望能帮这一把。” 殷婼其实从来没有求过她，她想这阵子自己大大小小的事情殷婼也帮了不少忙，薄岚考虑几秒，才说：“你把时间发给我吧，我问问秦总。” “哇！谢谢啦！” 薄岚挂了电话，转身就看到坐在一旁单人沙发上的秦嘉，看起来已经坐了一阵子，她还没开口就听到他先说：“兆连集团的殷家？” 她顿了一顿，点头：“殷婼是我的好朋友，她这次去做电视真人秀了，然后……有个项目想邀请你，是关于……” “嗯。”他放下手上的杯子，平静地回答。“那就去。” 薄岚诧异地睁大眼睛，这跟过去说“再也不上真人秀”的秦嘉是同个人？ 那次中国版的《谁是接班人》让秦嘉非常愤怒，原因很简单，就是他无法认同不是真实呈现的真人秀，那时为了收视率而率先安排好谁输谁赢，这让秦嘉认为跟节目宗旨有所背离，最后选出的接班人虽然资质不错，但后来被踢爆是制作人的亲戚孩子，等于是自肥。 薄岚当然是信任殷婼不会给个乱七八糟的节目来拜托，但秦嘉答应的也太快了吧。 “我会先去接洽，把流程跟配合的对象都确认好。” 他淡淡一笑：“嗯，我相信我的眼光。” “……”明明就是自己在把关，这男人又自负的揽身上了，上次挑衣服也是，就不能好好的称赞一句吗？这让她无奈地说：“这跟眼光有什么关系？” “我的眼光一直都很不错。”他说。“有你在，我闭上眼睛都能走路。” ──因为，你就是我的光啊。 第23章 二十三个亿 薄岚凝视他, 能如此面不改色讲出这种调情的话, 秦嘉真得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她收回视线咳了一声, 目光瞄去桌上的万宝龙钢笔，然后又看看自己拿的一般圆珠笔，定格几秒后才转移话题：“我还是拿一般的笔练习吧。” 秦嘉抿唇微笑, 放下酒杯后起身坐到她身边, 拿起钢笔后轻轻握好：“拿笔姿势要正确，拇指跟食指握住, 笔杆会靠在食指第三个关节的位置, 就会形成三角支架。” 薄岚学着他的动作, 握住笔杆, 他伸手替她摆正位置：“你的笔太往后倾斜，食指碰到的地方小就只能更用力, 写久了就会酸, 写出来得字也浅。” “笔不同，是不是有影响？” 他挑眉，抽起她握的圆珠笔直接握给她看，她眨眨眼看得仔细，他把圆珠笔还给她, 她再拿一次仍然有些不得要领, 他便直接把她拉到自己前面, 大手一揽就握住她拿笔的手，直接固定住她握笔的手势，一笔一划的把她的名字给写出来。 他笔下的薄岚, 直竖挺而明确，横线轻刷而过，稳而快劲，薄岚感觉到他其实没有用上什么力，所有的横竖移动都是靠手腕的力量，不像自己总是为了固定笔不跑而手指用力。 “你试试。”他放手。 她屏气凝神，慢慢地写了他的名字，最后两相对照之下，她第一次真心觉得，秦嘉写字这方面是真得没话说。 薄岚转头看秦嘉，见他眉头蹙紧看着纸上的两个名字，那严肃的表情与碰到困难投资案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做好心理准备，打算用赞美他把这件事给过了：“你写字是真的好看。” “显而易见。”他摸了摸下巴，用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她。“你觉得我把你名字写得如何？” 她想了几秒，脑中闪过一个词，虽然有些谄媚，但她觉得秦嘉会很受用：“就像天上谪仙人。” 他顿了一下，对这答案好像还算满意，又问：“那你觉得自己呢？” “呃。”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想了半天才小声地说。“大概是……地上毛毛虫？” 秦嘉微睁大眼，嘴角缓缓上扬，无奈地别过脸，笑着叹气。 薄岚窘迫的闭眼低头，咬唇懊恼自己这番话说得太没水平了。 他伸手拍拍她的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太晚了，我让人载你回去。” “还有一些表格我确认到一半，弄好我会自己打车回去。” 他望着她，轻声说道：“我是绝对不会在家里弄客房的。” ??)? “……我也没说要睡这里。” “这几周你也没比我轻松多少，你如果再像刚刚那样睡着，我就直接把你抱上楼。”他的两根手指捏住她的双颊，语气不容置疑。“还是你真想跟我睡？” 她就这样被男人固定住视角，只能正面直视这个话题，她羞窘的别开眼：“我现在收一收就走。” 他收回手，望着女人越来越红的脸跟耳朵，饶富兴味地望着她难得一见的手足无措，匆忙拿起包包后朝自己鞠了躬，赶紧转身就走，但走没两步又转身回来。 “明天也让小詹过来？” 秦嘉面色平静地望着她，没有立刻说话。 薄岚看着他抿唇不语，这样突然不说话的状态，她有些忐忑。 只见秦嘉起身，把桌上的万宝龙钢笔放到她手心上，温声低语：“明天一早，过来练字。” 薄岚觉得秦嘉把一只将近3万的钢笔交给自己，是变相的强迫自己要练字，她小心翼翼地带着，连笔盖都不敢打开，每天早上准时到柏克丽海湾报到，先练习半小时的字，然后再上楼报告行程，有时她正在练习的时候，秦嘉就已经穿戴整齐下楼，静悄悄地走到她身边看她写。 “进步了一点。”他淡淡地说，她猛然抬头。“但也就是从毛毛虫变成虫蛹的状态，你写得太短太圆了，幼稚的像一般小学生。” “你小学也不见得写得比我好。”她不满的瞅了他一眼。 “我说得是一般小学生。”他拉整好袖口。“你觉得我是？” 她无奈翻了白眼，安静地打算冷掉这个话题。 某人没有听到预期的回应，便轻轻地喊了一声：“薄岚。” 她以为他又要生气，吐了口气才抬头：“是，秦总。” “我得老实说一句。” “说什么？” “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名字能写这么丑。” --- 小詹发誓，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秦总跟薄总首次正面交锋，你来我往的疯狂激辩，整个会议室坐满高级管理，包含他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这对互不相让的两位领导正在唇枪舌战。 “这项技术有投资的必要性，‘re蓝海系统’将能减少能源消耗将近30%，前瞻性跟不可取代性会让我们坐稳世界前十，对于未来开发其他科技项目跟集团能见度都能提升，你过于保守只会停滞不前。” “再生能源的规划不单单只是看一个系统好就盲目投资，前期的单位成本高，而且受天气影响大，这个计划是把水力发电这里考量好了，其他风力、火力所提出的设想并不实际，另外之前被搁置的太阳能计划也已经投资1亿美元，说实在我们上回并没有做好布局，这部分我认为要考虑到目前集团资金以及与政府的沟通，两造合作下才能持续推广这件事，否则就只会像过去那样把钱给白烧了，却没有任何实质效益。” 这番话说完，会议室瞬间寂静。 小詹紧张的看了薄岚身体趋前，双手压在桌面上呈现攻击型态的姿势，而坐在椅子上双腿交迭，脸色平静的秦嘉则是抬头仰视，另一只手转着钢笔。 下一秒，他把笔给夹住，然后用笔头轻轻敲了桌面。 “散会。” 这两个字像是给监狱犯人出门放风的信号一般，大伙儿速度极快的收拾好东西，一句话都不敢讲就鱼贯离去。 小詹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不该走，两个领导眼神还在厮杀，他只能尽量不发出声响的整理资料，最后是薄岚先开口：“小詹，替我去调一下e6档案里的‘洁净能源计划案’，谢谢。” 小詹如释重负，瞄了眼秦嘉，见秦嘉没有把视线放到自己身上，于是就赶紧转身去办事了。 会议室门一关上，薄岚的肩膀缓缓放松，拉开椅子坐下后直视他，没有说话。 “秦总，我没有阻止你做这个项目，但你这次的想法太轻率。” 秦嘉嘴角微微上扬，笔又开始转起来。 好半晌，他才开口：“差点忍不住。” 她愣了一下：“忍不住什么？” 他转头，那双黑眸清亮而沉着，仿佛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很慎重。 笔又停了下来。 她知道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不自觉动作，他喜欢转笔，就像是脑袋里的思绪不同碰撞、快转与梳理着，只要停下来就代表某件事物的思考终了。 然后，他握住她的手，施了力把她整个人拉到自己前面。 “所以是……” 张嘴说得不是答案，而是他没有预兆就往前，那片刚刚与自己辩论的嘴唇轻轻地碰上她微微张开的口，霎那间她感觉到男人很斯文的轻啄与摩擦，那股小心翼翼与蜻蜓点水的触碰，是她始料未及的温柔。 而她紧绷的双手缓缓放下，被他的吻给定格在这个时间点，这瞬间他与她之间再没有过去那些脱不下的包袱，有的只是一个轻柔的湿吻与片刻的宁静。 几秒后，他微微退后，灼热的呼吸依旧萦绕在彼此的鼻间，他唇角扬起的角度很美，感觉就像是吃到甜头的孩子一般，心满意足的模样。 女人轻咬下唇，敛眸不语，却用双颊与耳根红晕表达。 他轻轻牵住她的双手，拇指指腹在她柔软的手背上划着圈。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我感受到，什么叫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薄岚抬眸，认真地看着他。 “突然觉得，你这次的生日比以往还久。” 这句话，让眼前的男人蓦然睁大眼，握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小詹走进来的时候，只看到高大的老板站在最前面，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正敲着键盘，当他要往前走的时候，就听到老板说：“东西放前面就好。” “呃，好的。”小詹停下脚步，没有看到薄岚，于是先把要事报了。“秦总，ben在三线等您。” “好。” 小詹说完就出去了，而躲在秦嘉背后的薄岚才松了口气，但猛然一想……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躲起来？！ 秦嘉伸手把座机拉过来，薄岚知道他要接电话便打算要走出去，他比了比自己的脸，她不解：“什么？” “你的脸这样出去？” “我脸怎么了？” “你是对我的魅力太低估，还是对你自己的退烧程度有自信？” 她拿出包包里面的小镜子，懊恼的吐了口气，斜睨他：“你就不能好好讲话？对我态度一定要这么硬吗？” 他抿唇微笑，手拍拍她的肩膀，才把电话接起来：“我是秦嘉。” “问你个问题，你跟薄岚现在是未遂？” “算是犯案中。”他望著女人红晕未消的脸，嘴角上扬。 对方沉默几秒，才说︰“她现在是案件嫌疑人，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握紧话筒，语气严冷：“原因是什么？” “我们抓到其中一个墨西哥籍的大盘商，查到他的最大金源，是来自英代尔集团新上任的副总，而这一位过去最密切接触的厂商代表，就是薄岚。” 第24章 二十四个亿 秦嘉片刻的沉默, 让去把资料拿过来的薄岚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也回看了她一眼, 淡淡一笑后什么话也没说, 就迈开步伐往距离比较近的前门走出去。 薄岚仅是看着他的背影，挑了眉，并没有太在意就坐下接着工作了。 待她整理好两个企划的优劣比较时是一小时后, 小詹推门进来, 一手端了杯咖啡，另一手又抱了几个大资料夹进来。 “我差不多了, 拿上去就好。” “是秦总让我拿下来的, 说您在这里办公。” 薄岚微怔, 暗忖这男人居然会这么贴心？随后她笑了笑：“等等会议室会有其他人用, 我还是上去用吧。” “好。” 两人上楼，小詹恰巧被实习助理喊住, 她便自己先往秦嘉的办公室去, 拿卡刷感应门锁时，却发出拒绝的警示音。 薄岚蹙眉，又再刷了一次，然后手压门把，推不开。 小詹随后走过来, 看到她还站在门前, 快步上前：“怎么了？” 她吐了口气, 便说：“你的卡借我。” 小詹不疑有他的拿出卡，薄岚轻轻一碰感应就开门了。 “薄总的卡坏啦？” “可能是我刚刚折到了，我晚点再去资讯组换一张就好。” 办公室里并没有人, 薄岚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到他桌上，稍微打量了他的桌面，回头问小詹：“秦总赶着出去？” 小詹想了一下，才说：“我来拿东西的时候，他看起来没有要出去，但我听他讲话有点急。” “嗯。”她深深吸气，看了眼办公桌上有点凌乱的资料跟杂物。“你帮他把两本书放回去书架上，这两支笔要跟文镇平行，另外要请他签名的东西摊开平迭好放在中间，椅子也靠回去转成37度角，这是计算过视线最容易被吸引坐下来的角度。” 小詹愣了一下，赶紧照做，一边整理一边说：“秦总之前不让我碰他桌上的东西。” 薄岚微微敛眸，语气平静：“你迟早要习惯，你做了对我也是好事。” 小詹有些疑惑：“为什么是好事？” 她淡淡一笑：“他是老板，忘了我要辞职就算了，你别告诉我你也忘了。” 小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我是没忘，但我真心希望你能留下来，我愿意当你的特助，然后让我助理去跟秦总。” 她蹙眉，无奈地摇头：“詹宏，现在秦总不在，你就皮痒了是吧？” “良禽择木而栖，我比他资深，当然是我先挑主子。” “哦，这时候你脑子就转很快了，平常要有点这样的反应能力就好了。” “……薄总，你讲话跟秦总越来越像了。” --- 从那天之后，她又有几天没看到秦嘉进公司了。 识别卡的第二次失效，让她意识到事情或许不如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这么反常的状态，她仔细想了想，似乎是从那天会议室里秦嘉接了通电话之后就变了，自己失效的卡片，打电话过去却没开机的手机，还有詹宏通知自己这段时间暂时不用去柏克丽海湾…… 她并不打算问是什么原因，因为凭秦嘉的个性，他一贯表现出不容置疑的模样，她赌小詹也不敢问。 再者，自己跟他的关系，除了工作行程外，其余的她本就无权过问。 薄岚依旧照常上班，也按照例行时程召开股东大会，有鉴于那三个月的努力，这回大部分的人都出席了，唯独秦嘉。 会后，周恺言主动上前跟薄岚打招呼，她喝了一口水便跟他走到一旁：“又出了什么事？” “什么？”周恺言一脸茫然。 “秦总没来股东大会，你不知道？” “我也不一定每次都来，要不是这次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慈善晚宴有嘉格赞助，我才不会过来跟这群糟老头们报告。”周恺言耸耸肩。“我还想问你表哥去哪了？” 薄岚吐了口气，自嘲道：“我大概都是最后一个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 “我打通电话问问他？” “你问吧。” 此时小詹领了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走来，对方客气地与薄岚交谈并询问公司其他的业务。 周恺言退了几步去角落，这时一通没显示名字的电话打来，接通的那一刻他就听到秦嘉的声音：“是我。” “你去哪了？今天是股东大会。”周恺言低声质问。 “处理点事，我在美国。” “薄岚问起你了，你不要一声不吭就消失行不行？” “你在会议室里？” “对。” “挂掉电话，出来我再打给你。” 周恺言转身看了一下薄岚，见她身边围了几个股东，于是他就走出会议室往不远处的露天休息区走去，几秒后电话响了，他便接起来。 “恺言，是我。” “我在外面了。” “我目前被限制与薄岚通话，美国调查局正在监视她，我需要你替我转达讯息，我等等会发文字给你，你要私下单独跟她面对面说。” 周恺言皱了眉头，左右顾盼确定周遭都没人，才问：“怎么搞的？跟你被绑架的事有关？” “这件事很重要，每一个字都要说清楚。”电话里的人语气异常严肃。“麻烦了。” 周恺言也听得出事态严重，深吸口气便说：“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周恺言走回会议室，正巧薄岚也迎面而来，他朝她使了眼色往外看，她随即意会就跟着走出去，两人走到走廊尽头。 “怎么了？”她挑眉。 “我刚打给表哥，他现在人在纽约，有急事走不开，想要麻烦你带几个样品过去。”周恺言微笑说道。“等等我发给你地址。” “他去纽约？”薄岚微睁大眸，随后无奈地吐了口气。“那看来这周应该来不及。” “来不及？” “他答应我朋友要上真人秀节目，后天要先去拍一些公关照。”她说。“没关系，这件事我再去处理吧。” 周恺言淡淡一笑，想了一下说：“宣传上有提到表哥的名字吗？” “目前好像是用神秘嘉宾先隐藏身份。” “我这两周比较有空，我代替表哥去吧。” 薄岚愣了一下：“你真的可以？” “总不好让你跟你朋友难做人，临时撤掉对制作团队会很麻烦，我虽然不能完全替代表哥，但总好过开天窗。”他温和一笑。“我也算是媒体人，这种事我觉得将心比心的话，你跟媒体的关系也不会因为这件事给坏了。” 薄岚深深吸气，有点不好意思地伸手拍了一下周恺言的手臂：“谢了，我跟我朋友说一声，会让她多多照顾你。” “那就这么定了，你去忙吧。”周恺言笑了笑。“果然，表哥没有你是真的不行。” 她微微上扬嘴角，扬手挥了挥就旋身离开了。 待薄岚走远，周恺言才敲了一封讯息出去。 ──“已经通知了。” ──“收到。” --- 秦嘉指定的那几组样品是放在柏克丽海湾的住所里，那几组的投资总额超过千万美金，嘉格生技目前已经陆续移动资料跟人员去新的开发园区，但由于这些太贵重，秦嘉决定先暂放在家里，秘密运送过来后由最强的安全系统防护。 这个保险箱的密码只有秦嘉跟自己知道，但现在薄岚自己都有点不确定了，毕竟以她识别卡失效的状态，她有点忐忑。 后面跟着自己进来的四个保镖都高出自己一个头，看起来相当不好惹，她怕自己等会儿要是解不开，会不会就被压在地上了？ 薄岚屏气凝神的靠近保险箱，拇指轻碰感应区，喀的一声就解锁了。 那打开的瞬间，她才敢呼吸。 保镖戴着白手套把中间的玻璃盒子拿出来，让薄岚能核对药剂上的编码，确认无误后才关上。 她回到客厅，小詹就把电话递过来：“英代尔的米勒先生找你。” 薄岚接过来，先按了静音后对小詹说：“也差不多了，你回去休息吧。” 小詹点点头，朝她鞠躬后就走了。 她拿起手机看屏幕上的名字，思索几秒后慢慢走上楼，来到秦嘉的卧室里，打开床头灯后坐下来，点了免提：“您好，米勒先生。” 米勒先生是英代尔集团的副总，也是嘉格集团在海外的重要伙伴，这半年因为国内忙，又加上秦嘉被绑架的事，薄岚就比较少跟他接触。 “我今天碰到尤金，然后刚好聊起你，听说你要来纽约了？”对方笑着说。 “这次是过去开会，不过晚上应该有点空闲时间能跟你见个面，艾琳娜现在几岁了？”她轻笑问道。 “3岁了，越来越调皮，孩子就是难管。”米勒大笑几声。“尤金跟我约后天晚上九点，在angle bar喝酒。” 与米勒先生聊了几分钟后，她点开刚才周恺言发过来的信息，发现地点一样，但时间却比米勒说的还晚一小时。 她对这误差倒也不在意，自己本来就会早到，这时电话又响了，殷婼打了过来，估计是看到自己的短信了。 “岚！你说、你说你让周恺言代替？！” “怎么了？我听不出来你是高兴还是……” “超、高、兴！我们本来就想找周恺言，但是周恺言的助理实在太难搞了，而且他本来就不太接国内的节目，国外找他上访谈听说都排到半年后去了，你居然把国内的首秀就这么给我了！” 薄岚听得出来好友的兴奋，忍不住笑出声：“看起来阴错阳差，反而给了你一个更好的选择。” “可不是嘛！不过秦嘉临时不来，你呢？你不来探个班吗？” “美国临时有状况，我要过去把资料给他，大概下周才回来。”她说。“对了，有件事问问你。” “什么？” “秦总跟美国的朋友约了9点吃饭，但从周恺言传过来给我的消息却是10点？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殷婼难得沉默了好几秒，才说：“要是以前的你，肯定不会问这种问题……这种记错时间有什么奇怪的吗？你干嘛不打给他问。” “他最近有点神秘，我打给他都关机。” 话筒传来一声明显的倒抽口气的声音：“完了！完了！真得像我预料的那样……” 薄岚吞了吞口水：“你想到什么了？” “把跟朋友们约会的时间提前，然后单独把你的时间约后面？”殷婼压低声音说。“不会是召集朋友们，然后要跟你求婚吧？” 薄岚瞬间无语，吐了一口气才说：“你想多了。” “我记得你说过他国内没什么朋友，他国外念书一定朋友多啊，就不知道这位说溜嘴的朋友什么心态，对方暗恋你？” “越说越扯了，不聊了。” “欸欸别这样，你再跟我多聊聊周恺言吧……我的奖金就靠这一次啦！” --- 薄岚搭了近13小时的飞机到纽约，她下午先去了美国分部，却没有碰到秦嘉，问了美国的总经理，得到的答案是：“秦总早上开完早会就离开了。”这句话说完后，美国总经理突然笑得有些暧昧。 这么神神秘秘的？薄岚开始有点怀疑……殷婼猜测这件事的可能性。 晚上，她将近8点的时候到了酒吧附近，查了一下那个酒吧在弄内，只能徒步进去，正巧碰上正在举办嘉年华舞会的队伍，整条大街上挤满人潮，她被一群人夹着往前走，最后总算看到巷弄内那块醒目的招牌，她拉好外套往内走，这时一个黑人朝她走来撞了她一下，她退了几步，对方转头跟她道歉后快步走了。 她没多想，但是往前走就越想越不对劲，便伸手摸摸外套跟裤子的口袋，然后从口袋里掉出一小袋蓝色的粉末。 此时，酒吧的门被打开，吵杂的声音传出来，薄岚见到不少警察从里面走出来，接着居然是被两个警察押着的米勒先生走出来，对方看到她的时候，露齿一笑：“海娜，我等你好久了。” 警察见状全部转头看她，其中一个女警直接朝她走来，眼睛立刻看到地上那一袋蓝色小粉末，立刻拿枪对着她：“蹲下！现在！” 薄岚错愕地被两个警察压住，随即被铐上手铐上了警车。 她没料到，在警局里等自己的是秦嘉，旁边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块头，表情冷漠。 秦嘉看着自己的神情，是一种她说不出的情绪。 她硬拉着警察跟自己过去，一走到秦嘉面前，她无所畏惧地望着他。 而他抿唇不语。 她深深吸气，平静地说：“你知道吗，我原本以为……” “以为什么？”他沙哑开口。 “我以为你是要跟我求婚。” 第25章 二十五个亿 这句话, 明显让秦嘉的表情黯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再见到她的这瞬间, 她说出口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警察没有让他们俩对视太久, 很快地就把薄岚往里面带了。 在她转身之际，他伸手把薄岚给抓住，当警察要出声时, 薄岚率先挣脱了他的手, 淡淡地说：“在我出来以前，你最好想清楚怎么跟我解释。” 秦嘉沉默。 看着女人挺起身的背影, 他握紧拳头, 身后的大块头走到他面前：“她比我想象中还谨慎, 秦嘉, 你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你自己。” 他深深吸气, 语气沉冷：“你试也试了, 你上头现在什么态度？” “分成两派，一种就是认为她隐藏太深，另外一种就是她也被利用。”班珏说。“而我偏向后面那个，原因很简单，我看到她立刻就把口袋里的药丢出来, 你可以说东西摸到是凑巧, 但把价值十几万美金的5公克药粉丢到脚边, 继续朝酒吧走？这就很有意思了。” “药粉？你不是说米勒今天身上没有带东西吗？” “是没有，把药粉放进去薄岚口袋的人是我派的，主要是看她的反应, 她在这件事里呈现的状态，跟我们查到与米勒接触过的中国女人有所不同。”班珏淡淡地说。“心中越有事的人，才会刻意做更多事来掩饰，但薄岚没有，至少我认为到了警局，想着的该是如何脱罪，而不是冲上来跟你说求婚，这表示她知道怎么救自己。” 秦嘉静默轻吸。 “她不只知道怎么救自己，还知道不用你帮忙也可以。”班珏伸手拍拍秦嘉的肩膀。“你现在要去想想该怎么解释。” “……” --- 侦讯室里，薄岚挺直身体，直面女警，神情镇定。 “我与米勒先生仅有业务上的接触，所有与他会面的资料我都有做整理，包含与他之间互传的短信，资料我能让秘书替我发过来。” 女警点点头，又问：“米勒说跟你约在酒吧是要与你交易这东西，你见过吗？” 薄岚低头看到女警推了那一小包蓝色粉末过来，她微蹙眉头。 “没有，米勒先生昨晚与我通电话的时候，是告诉我晚上九点在酒吧，跟我上司约好要喝酒，而我多年工作习惯让我会提前到目的地，预留应付路况的缓冲时间，若不是刚好外面的嘉年华人太多，我想我会很顺利的准时抵达。” 女警把桌上的笔电转了个面，对她说：“米勒的手机里有录到昨晚与你的对话，他说听你讲话的环境是在户外，你听看看。” 薄岚微微颔首，对话前面是闲聊，直到…… “3岁了，越来越调皮，孩子就是难管。”米勒大笑几声。“我们老地方见，晚上九点在angle bar，点一杯蓝眼泪。” “嗯，那就九点见。” 薄岚面色沉重，深深吸气便开口：“这个音频被伪造了，他跟我说的内容跟这个完全不同。” “你有证据吗？” “在我手机里，另外我昨晚是在秦总的卧室里开免提跟他对话，秦总的卧室有监控装置即时记录，360度无死角。” 女警愣了一下：“在卧室里装监控？” “是我请系统公司安排的，因为秦总曾经在卧室里病发，以防万一，但这个纪录资料目前只有我跟秦总的帐户能开启，所以算是私密纪录，一般监控不会看到卧室的影像，只会看到秦总手环上的移动路径。” “明白，如果有的话也请你提供。” “请让我打通电话，另外系统我能远端操作，如果可以我能直接用这台电脑吗？” 女警问了耳麦里的人，随后才说：“请你告诉我怎么连线，由我来操作。” “好。” 冗长的侦讯告了一段落，薄岚缴上所有资料后，女警就出去了，下一个走进来的人，是刚才在秦嘉身边的大块头。 对方一坐下来，直视她几秒后便说：“请容许我说一句题外话。” 她挑眉，伸手比了请的姿势。 “如果连这么谨慎准备每一次与自己相关工作纪录的人都能被利用，显然那些家伙不是太轻敌，就是对秦嘉或是你，有别的打算，或许是给你个警告，但给秦嘉的就是威胁了。” 没料到眼前人会说中文，薄岚听得有些迷惑，但大概猜出这人的身份：“你是ben？” “我是。”他坦然回应。“这段时间是我上司限制秦嘉与你接触，原因很简单，你与这起绑架事件有关，米勒是非法投资5号药剂改良版的金源之一，你与他过去很多接触，所以你是嫌疑人之一。” 薄岚抿紧唇，双手放在桌面上，没说话。 “但经过刚刚的调查，还有测谎仪上你的状态正常，你暂时被排除嫌疑。”班珏说。“但你提供的东西我们还要交给鉴定科处理，你必须在这里待到侦查结束后再离开。” “嗯，我明白。” “我必须说，一般女人碰到这样的场面无法像你这样冷静，你是真的吓傻？还是认为这没什么？” “我身为嘉格的特助，没背几条官司就不太合理了，无论是同业恶性竞争的提告，还是其他很多被恐吓、被威胁要诉诸法律的情况太多了，我从害怕，到如今能坦然面对，靠得就是谨慎，还有把项目做多重备份留底的习惯，因为我知道如果出事，最后只有自己能救自己。”她说。“当然更重要的，就是不要侥幸投机，我的底气，就是来自于我过去每一天的小心翼翼。” 班珏抬眉，淡淡一笑：“只能说，秦嘉捡到宝了。” “所以你进来，是为了帮他说好话？”她调侃。 “算是吧，很抱歉之前不能让他跟你见面，这件事你可以算我头上，是我把他找来美国，也是我骇入嘉格系统里让你的权限失效，他确实只能配合。”班珏说。“你等等就可以走了，如果你有其他线索，可以通知我。” 薄岚想了想，便说：“能麻烦你帮我查一件事吗？或许跟这件事有关。” “请说。” “嘉格生技的旧研发中心，我跟秦嘉都是有高系统权限的人，但有一间储藏室我的卡刷不过，这应该跟你没关系？” 班珏表情平淡，身体却微微趋前：“请说明更详细点。” --- 薄岚走出警局时，就看到秦嘉靠在车前面等，一见到自己出来，他立刻就站直身体朝自己走来，什么话都没说就把自己紧紧抱住。 她感觉到他的颤抖，还有他冰凉的嘴唇擦过自己的耳垂，仿佛呓语般低吟：“我不会让你再离开了。” 那徐徐吹拂过的气息，还有他似有哽咽的语气，纵然她有满腔怒火，也知道不该真的对他发，因为他是事件里最大的受害者。 “我记得我说过……冤有头债有主。”好半晌，她无奈地说。“我还没跟你在一起就进了警局，是不是我跟你在一起之后就要坐牢？” 紧抱她的男人说不出话来，她推了推，又说：“你是想要在警局门口解释？意味着如果你的理由我不满意，我就把你送进去？” 秦嘉这才放开她，主动牵起她的手往车子走去，拉开车门后让她先进，自己才进去。 这一路上，他变得稍微冷静了点，薄岚想着或许是因为车内有驾驶员跟美国这里的秘书，秘书正报告着明天的会议，有外人在他总是会收敛，但是握着的手却紧紧不放。 进了饭店房间，薄岚才刚进来，他就立刻靠近自己，嘴唇就压了下来，几乎是让她来不及防备的深层索吻，她感觉到空气稀薄，整个人被他抱起来。 秦嘉的吻来势汹汹，起初像狂风暴雨般深吮，接着又像蜻蜓点水般轻触，她发誓自己嘴唇上的每一寸都被他或轻或重的揉压过。 她觉得这个让人窒息的吻，对秦嘉而言或许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良久，他慢慢的把嘴唇移到她下巴处，像是做了结尾般轻轻啄了一口。 “你希望我解释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她露出不相信的目光：“这次不会再说什么……我不需要知道？” 他牵着她来到沙发前，他率先坐下，她踌躇着要做旁边，却没想到下一秒男人就伸手把她拉到坐大腿上了，那沙哑又充满歉意的语气让她想笑。 “我怎么敢？” “你有什么好不敢的？”她别过眼，故作愤怒。“一声不吭离开的是你，害我被送警局的也是你，你有什么不满现在讲清楚。” 他的头轻轻靠在她的手臂上，蹭了蹭：“我是真的有不满。” 她斜眼瞪他，欲挣脱时被男人又紧紧抱住：“你还有哪里不满？” 他抓住她的手放到心口处，微笑说道：“这里。” 她愣了一下，硬是收回手冷哼：“那还是空了好。”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她的嘴唇，正色后摇摇头：“来不及，刚吸饱。” 薄岚咬紧下唇，脸热转头不再看他。 “小岚。” “小岚你叫的？” “岚岚？” 男人明显感觉到女人下意识地抖了一下，随即又抱紧几分：“看来这个有感觉，以后就是我叫了。” “你到底要不要解释？”她红着脸推了一把，拒绝转移话题。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说。” 薄岚吐了口气，半调侃半无奈：“能不能用一段话就解释完？” “简单来说，我怀疑姑姑策划，但我现在没证据，目前只是先拉出米勒这条线，但还有很多疑点，会从米勒这里开始继续追下去。”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薄岚听到跟秦敏俐有关系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叹了气，想了想才说：“其实我有次去嘉格生技，看到她跟徐医师出来。” “徐医师？”他的反应平静。“徐爸跟她会接触，都是跟姑父的腿有关，前阵子姑父没有按时吃药，身体又有些老毛病犯了。” 薄岚缓缓点头，她的第六感觉得那两人会同时出现在嘉格生技并不凑巧，但她现在也没有证据，便打算暂且不提，反正她已经跟班珏说了这件事，若是能查出来什么，再说也不迟。 “倒是你，为什么突然提起求婚？” 她咳了一声，不自在地说：“你跟米勒约我的时间就只差一小时，以前你没有说错过时间，这次的错误我觉得奇怪，多嘴问了殷婼，结果她就给了我这答案。” “殷婼太多嘴，这招以后我用不了了。” 薄岚斜睨他一眼，秦嘉忍不住笑出声，轻声问道：“把米勒怎么告诉你的跟我说。” 她把从接到电话开始，到最后被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男人若有所思地沉默许久，她也等着他开口问，没想到开口问的第一句是…… “你在我卧室里放了监控？” “只是以防万一，我从来没看过。”她蹙眉。“我说了这么多，你抓的重点是这个？” “为什么觉得你是欲盖弥彰呢？”他莞尔。 “……” 她装作不悦的用手肘顶了一下秦嘉的胸口，岂料这小小的肘击让秦嘉忍不住咳嗽起来，她下意识赶紧拍拍他的背，咕哝：“你也太弱了吧？有没有定时看医生？” 他微笑摇头，止住咳嗽才说：“这是出生就有的病根，西医没用，中医也就是调理，我看那群老头医术不精。” “你又知道没有用？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当医生？”她轻噱。 “我妈找过一个医生，每次我去看，他开口一定要说本草纲目记载……” “记载什么？”她打量他的表情。“你是脑残无药医？” 他微怔几秒，忍不住笑了一声，软语轻哄：“不生气了？以后我只给你取笑，你问什么我就答，你说什么我都好。” “你也变得太快了。” “因为我不想再离你这么远了。”他说。“一次绑架，一次这里，够了。” 她无奈地伸手拉了拉他的脸颊，把他给弄出鬼脸，他作势要往前亲她，她赶紧放手捂住嘴，他就亲在她的手背上。 这个笑脸，是薄岚见过最好看的一次，他几乎没有过如此放松的表情，他的眉眼充满喜悦，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移开自己。 薄岚慢慢放下手，鼓起勇气才开口：“我就只说一句。” “你说。” “我不想当你的软肋，也不想当死穴。”她说。“我只想当个喜欢你的人，就这么简单。” 他屏气凝神，大手温柔地捧着她的脸，慢慢地说：“岚岚，我觉得我根本不需要看医生。” “什么？” “我吃过这么多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通体舒畅。”他的拇指轻柔的抹着她的唇角。“我妈还取笑我是神农转世，以前我很生气，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不会？”她望着他越凑越近的脸，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神农尝百草。”他垂眸凝视她还未完全消肿的嘴唇。“而我……” 尝你。 第26章 二十六个亿 美国嘉格的总经理山姆, 是一位热情的加州人, 他没料到今天来开早会的不是秦嘉, 而是薄岚。 这一位他再熟悉不过了，亚洲总部的铁娘子，过去挂名特助, 却掌握集团实权, 后来秦嘉被绑架，她临危授命代理, 如今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很多人都说嘉格的开始靠得是秦嘉的姑姑, 但如今能站稳脚步, 靠得是秦嘉的特助。秦嘉就是个只会撒钱, 不会经营的草包，听说常常不在总部, 工作上都靠着薄岚打理, 偶尔北美视察，也总是待了前几天早上，之后就又不见人影。 反倒这位昨天才到，隔天就准时来公司开会了。 前阵子薄岚与美国几个科技大厂谈投资，他刚好出差, 所以是让副总随行, 副总回来告诉自己：“薄总真厉害, 请得到大律师帮助，我听她跟州长讨论设厂规划跟技术开发跟双边合作的条件，看样子秦总要把重心挪过来北美了, 这几个项目就能把之前在南美的亏空补上。” 山姆觉得不是“秦总”在做事，而是坐在最后面仔细凝听报告的“薄总”所做的规划，大家都知道真正该巴结的是谁。 会后，山姆主动上前邀薄岚一起吃午餐，几位经理人也想一同前往，本来只是个简单的午餐聚会，最后搞得要去找间大饭店来应付这二十几个人。 薄岚并没有与他们一起过去，而是先回了趟饭店要把男人给叫起床。 她进去的时候，见到男人还趴在大床上睡得香甜，她知道他有裸上身的习惯，不过昨晚他是穿着衣服的。 撇除第一次的擦枪走火，昨晚是她真正第一次跟这男人同床共眠。 他抱着自己，很快地就睡着了，反而她彻夜难眠，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薄岚走到床边拍拍他的手，自然而然地说：“秦总，要中午了。” 秦嘉的耳朵明显动了一下，但是没张开眼睛，摆明不想起。 “山姆约吃午餐，如果你不饿，我就自己去了。” 听到有人约她吃饭，他才张开眼，沙哑低语：“山姆已经结婚了。” 薄岚一时语塞，蹙眉：“约吃饭跟结婚有什么关系？” “你是第一次见他？” “之前见过，我们要在威州设厂，州政府要提供我们4年35亿的补助，但议会那里挡了下来，山姆跟州长有些交情，私下沟通才让这个补助给签下来，但这当然有不少先决条件，包含员工年资跟投资金额都必须达到合同要求，要是没有达到目标，补助款也是要按比例退回的。”她无奈地说。“我今天早上就在开会盯进度，而你睡到中午，还跟我扯什么吃饭还结婚？” “你是真不知道我什么意思，还是认为我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走的时候就被男人伸手一扯往床上带，她忍不住轻呼，男人低下头咬了一下她的耳肉，徐徐吐气。 “你连进了房门都还喊秦总，山姆怎么就不叫强纳森先生？” 薄岚微怔，小声地说：“我是嘴巴习惯了，这件事我会好好改正。”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他的岚岚总有些让他看着很有趣的反应，比如像现在这样，情人间的撒娇吃醋，也能被她搞得像开会报告一样。 “限期改正。”他故作严肃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期限到我生日那天。” 她点点头，随即又问：“你生日当天有什么安排吗？陆上还是海上？宾客名单确认了没？” 他无奈地吐了口气，认真地问：“躺了我的床，能暂时不要当薄特助吗？” 她眨眨眼，手慢慢地爬上他的胸口，替他扣好扣子：“那你告诉我，你想要的女主人是什么？” “叫对男主人的名字，让男主人伺候，我的事我自己做。”他说。“从现在开始，你得要习惯这件事。” “这么好啊。”她笑了笑。“行，那我就都不管了。” 他温柔一笑，低声说：“生日那天，我会把你正式介绍给秦家的人，你现在只要做一件事就好，习惯喊我的名字。” “还有呢？” “习惯我动不动想吻你。” --- “班先生。”他走出会议室，与穿着轻便的大块头伸手握了一下。“这么大阵仗？” 班珏淡淡地转头看自己身后的两个白人调查局探员，调侃：“恐怕我不太懂你的幽默感。” 秦嘉蹙眉：“你真无趣。” “很高兴这件事我能与你达成共识。”大块头平静回应。“另外，我今天不是找你，我要找薄岚。” “她在里面开会。” “你是老板，怎么不是你在里面？” “你问的问题挺好，我也花了两天才认清这个事实，我的员工不太需要我，但他们需要她，我就顺水推舟的让她主导。” 班珏挑眉。 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了，里头的干部们慢慢走出来，见到秦嘉时都礼貌颔首，几分钟后薄岚才走出来，一席剪裁合身的白色套装与裸色高跟鞋，让她在一群黑西装的男人群里特别受人注目，她正低头与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交谈，表情严肃，她时而抿唇，时而侧头倾听，一行人的行走速度缓了下来。 秦嘉仰首迈开步伐朝她走去，恰巧听到她说：“亨利，这不是资金问题，而是要与供应商再三确认货源品质的稳定度，瑕疵率必须控管在2%以下，你让我多用几万或几十万去雇人盯着都没关系，但你要知道商品的差异性不高的状况下，我们除了升级效能之外，再来就要花更多时间去稳定效能，如果供应商无法保证，那我们就换人。” 亨利虽然表情沉重，但最后还是点头了：“我明白了。” “我知道临时要换掉老厂商会让你难做人，亨利，我们无法顾及所有人，而且是当我们不断在进步，他们却不怎么想的时候，就应该要做出抉择。” 亨利露出理解的浅笑，朝她微微鞠躬后转身看到秦嘉又再次颔首。 “她说得对。”秦嘉微笑点头，惹得薄岚旁边的几个男人发出笑声。 薄岚白了他一眼，眼角瞄到班珏，便适时转身对干部们说：“其余的我们下午再谈，如果执行上有问题请及时回报。” 所有人朝薄岚微微欠身，就转身离开了。 此时她才有空抬头看着男人，男人的嘴角上扬得过分，她忍不住说：“你刚才要是没有那一句就更好了。” “你做得很好，这是赞美。”他莞尔。 “听在他们耳里可不是，注意形象，秦总。” 秦嘉抬眉吐了口气，笑了笑：“明白，薄总。” 她伸手替他整理好了领带，然后才把视线放到后面的班珏身上：“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我是找你，跟他无关。” 薄岚顿了一下，看了眼秦嘉后，淡淡一笑：“那我们聊，你上楼帮我等一下新项目采购报表。” 秦嘉微睁大眸，望着女人优雅转身往班珏的方向走，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踌躇几秒后深深吸气，便径自往电梯方向走去。 确认秦嘉走远后，班珏才开口：“嘉格生技的中控系统分两种，一种是管理整栋大楼，另一种是副系统，主要针对经理级以上的办公室，而你说的储藏室是使用副系统，只有一个帐户能进去，叫做凯萨琳。” “凯萨琳。”她慢慢地咬着这个字。“我知道的凯萨琳，是……” “秦嘉的姑姑。”班珏沉声说道。“但不是她，是有别人用了这个帐户，从监视画面上使用的是个男人。” 白人探员递上资料给薄岚，薄岚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 “认识？” “嗯。”她深深吸气。“这件事暂时先别跟秦嘉说。” 班珏淡淡地哼了一声：“你们两个都有毛病。” 薄岚笑了笑，收好资料后说：“你就什么事都跟你太太说？” 班珏静默，凝视她许久后从容转了话题：“秦嘉的生日会，我们这里会派人过去，人员名单请再交给我们。” “知道了。” 大块头说完就转身要走，但顿了一下之后又转头看薄岚：“你为什么不打算告诉他？这个徐先生是很重要的中间人，那些药剂他从中牟取暴利。” 薄岚早料到班珏已经知道照片上的人，便淡淡地说：“徐医师并没有能拿到所有配方的权限，这代表是有高层介入的，徐医师用的帐户是秦敏俐，所以秦敏俐才是我们要追的目标。秦嘉对徐医师的态度我试探过，我认为这个时间点揭开会适得其反，秦嘉对徐医师非常信任，若因此变了，难保徐医师察觉后会告诉秦敏俐，徐医师反而就会有危险，总之他现在是个很重要的线，拉出他接触过的所有人跟金流来一网打尽，而非只是用帐户这么薄弱的证据去打草惊蛇。” 班珏微微垂眸，淡淡一笑：“有点意思。” 薄岚回以浅笑，随即又道：“我记得你太太之前接受过采访，我很认同你太太说过的一句话，听说还是你讲的。” “哦？” “只有不被爱的人，才会露出破绽。”她说。“而相爱的，只会越来越强。” 第27章 二十七个亿 薄岚送走班珏后, 才上楼去总裁办公室, 见门微微打开, 她转头看了眼坐在外面的秘书就问：“怎么回事？” “秦总刚刚打开的，让我门不要关上。” 她挑眉，不解地走进办公室, 便见那男人刚好放下笔, 把桌上的纸揉成一团，十指互扣握拳, 顶着前额, 垂头望着桌面。 薄岚把门轻轻关上, 然后走到他身边,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还好吗？” 他微微转头，伸手揽住她的腰, 头轻轻靠在她的腹部上。 她拨着他的头发, 轻声问道：“为什么把门开着？” “上帝说关了一扇门，就会开一扇窗。”他抬头。“而我的门，永远不会对你关。” 她觉得脸热，不自在地咬着下唇几秒，才说：“那你的窗呢？” “正在看你。” 她别过头, 忍俊不住。 “我是怕你的权限因为调查局失效, 所以才打开门等你。”他稍稍正色, 但是语气依旧温柔。“班珏说了什么？” “他说调查局会派人上你的私人游艇，跟我拿了参加人员的名单要检查。”她避重就轻地说。“这次的宾客很单纯，是上一年的一半, 也许不会比之前热闹，但时机敏感就必须谨慎，我也找了一间口碑很好的保镖公司，负责船上所有的人安全，如果加上调查局的人，我想不会有大问题。” “你安排就好，我没意见。”他笑了笑。 薄岚点点头，伸手替他梳了一下浏海，正巧就看到他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是行程提醒：能量。 “你不会还再送吧？”她讶异地看他。 男人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在她面前打开农场游戏，点着好友栏里唯一的名字，然后送出能量。 “我……其实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玩这个？” “因为你给我发了邀请。” 他如此理所当然的答案，竟然让她一瞬间语塞。 “你、你不会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群发吧？” 男人愣了一下，她很确定这一闪而过的错愕叫做不知道。 “就算如此，我应该也是你群发里面，唯一坚持到现在的。” “……你这样说，是没错。”她有点尴尬地把视线移开。“正常来说游戏邀请也不该发给老板，我当初发给你的想法很简单。” “什么想法？” “套一句人事经理把我拐上楼给你面试时说的话，他说我初生之犊不畏虎，我发游戏邀请只是想挑衅你，还算计着你胡乱辞退我有资遣费，所以撑着不自己说离职。”她吐吐舌。“现在想起来，刚毕业的我真很幼稚。” 他轻笑出声，才说：“那你知道我坚持玩下去的原因是什么吗？” 她转头看他。 “以前，我没有真正拥有过一样东西，拿到的往往都是现成的，所以我没有机会参与过程，我不懂慢慢把东西做起来是什么感觉。”他说。“但这个游戏不同，从四格小田，只能种基本作物，到我慢慢一格一格拓展，能开启越好的种子，看着他们慢慢长大到收割，感受到从无到有的过程。” “那现在呢？你也感受到了，游戏也就那样子，为什么还上日程要送能量？”她好奇。 “坚持一件事，跟认清一件事都很难，我只想好好坚持一件简单的事，这游戏玩法单一，但始终有一个道理，就是你要什么东西，就得要先撒种。”他说。 她缓缓点头：“那认清呢？” “认清一件事，是当我那时被绑架快死的时候，脑里想起我最该说抱歉的人是你，我再试图想起别的人，但愿意在我脑子里出现的人只有你，我才发现你有多重要。” 她屏气凝神。 “若不是那三个月，若我没有跌到谷底的话，不会懂得什么叫做珍惜，我只会认为任何人对我秦嘉，都是理所当然。”他深深吸气。“我回来后已经听不少人说过，我失踪的那段时间，只有你在乎过我什么时候回来，无论你是出于什么想法说这句话，但我能告诉你，我从来都不后悔我签下代理合同赌一把在你身上，这是真心话。” 薄岚伸手轻轻地碰了他的脸颊，浅浅一笑：“听到你这么说，我那三个月受的气，可以算是都消了吧。” 他掬起她的手，放到唇前轻轻地印了一记。 “看来我在你心中的位置越来越大了。”他说。“也不枉我在你心里一格一格的拓展耕种面积。” 她觉得有趣，笑问：“是吗？那你接下来呢？” 他的大手来到她后脑勺，轻轻地把她给压下来，当嘴唇要贴合之际，他用着温柔地语气诱吟：“浇水。” --- 这艘长84米的超级游艇，曾经是俄罗斯富豪最引以为傲的海上城堡，有别于一般着重于摆设与奢华的饭店型舒适感，这艘游艇的安全性承袭了俄罗斯民族的风格，装备导弹防御以及近距离武器侦查系统，整艘游艇全面装上防弹玻璃，并聘用退役的特战军人当船务与安保人员。 当然，这艘游艇之所以能获得青睐，在于内部的设施丝毫不含糊，讲求空间感的设计让船舱内部非常宽敞，大大减低密闭空间的不安，通透的采光与中性色调的装潢都能让宾客备感舒适。而宴请宾客的高级酒吧区是整艘船最精致的亮点，天花板上有六个可透出自然光的天窗，环形的真皮沙发、圈型流线的背靠漆木椅，头顶上别出心裁的特殊灯具与名家打造的植栽绿意，温柔的黄光色调与沉稳的木造搭配，虽处在高贵的浮华世界，却惬意地宛如森林沐浴。 “生日快乐，秦总。”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宾客上前献殷勤。“这艘游艇是我看过最棒的一个，也只有您享受得起。” 他轻轻地与对方碰杯，微笑：“谢谢。” “听说秦总最近在威州要设厂，我也住在威州，不如……” 这时周恺言走过来，主动伸手握住秦嘉：“哥，你在这里，姑姑正在找你。”随后又转头看女宾客：“凯莉不好意思，先跟你借个人。” 对方浅笑颔首，周恺言就带秦嘉走了，秦嘉斜眼看了表弟：“你认识？” “不认识。”周恺言挑眉，忍笑道。“薄岚告诉我的。” “看来让她掌握宾客名单也是件好事。”他說。 “你真这么想？”周恺言促狭一笑。“你说让女友掌控女性宾客名单，然后神经紧绷地盯着男友身边赶不走的蝴蝶，这是好事？” 两人走到秦董跟秦夫人面前，秦嘉微微颔首，周恺言则一旁问：“姑姑，薄岚刚刚不是还在这里？” “有个男的找她就过去了。” 周恺言随即看了眼秦嘉，调侃：“现世报啊，要不要我给你找一份男宾客名单。” 秦嘉理了理服装，拉整袖口，淡然回应：“不需要。” “为什么？” “因为是他们要认识我。” 周恺言望着表哥迈开步伐气势昂扬的模样，转头对秦夫人笑着说：“怎么样，我就说把薄岚摆到对的位子上，您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行了，知道了，你就整天操心你哥，那你自己呢？”秦夫人低头看着周恺言的手臂。“你啊，伤好了一点没？酒不能多喝啊。” “我知道，已经没事了。” “没事替你哥去什么真人秀，好好地弄了伤回来。”秦董皱眉，低声斥责。“殷家的女儿没事吧？” “架子都压恺言身上了，人家当然没事。”秦夫人心疼地拍拍侄子。“不过那娃儿倒是有心，天天去给恺言探病。” 周恺言无奈地看着姑父跟姑姑又开始把关注扯到自己身上来，这时手机响了，他点开屏幕发现到是殷婼的短信：“周大哥，你今天头还晕吗？我妈的鱼汤很好喝的，可以给你补充dna！” 他微睁大眸，忍不住别过头笑出声，想了想才回。 “谢谢你，但……应该是dha。” --- 秦嘉在甲板区看到薄岚，她正拿着酒杯站在一旁，聆听室外的音乐演奏。 她穿着浅灰色的露背礼服，轻啜时的红唇微敏，微风吹拂她的耳鬓的发丝，与侍者交谈时的美眸微敛，举手投足间优雅又迷人。 他朝她走去，手轻轻地碰到她的肩膀，她转身见到自己，浅浅一笑。 “我以为你会在里面。” “如果我在里面，我就得要接待人，今天并不想当薄特助。”她说，随后调侃。“而且要接待，我的男主人还总是被一群蜜蜂围着，实在不太方便。” 他凑近她耳边，双手环抱住她，诱惑低吟：“围着采蜜有什么用？受孕的还是女王蜂。” 这番话让她忍不住热气往上窜，忍不住捏了他的脸颊：“秦先生，你讲话越来越不收敛。” “你跟妈说了什么？” 薄岚愣了一下，本以为他眼睛都挂在前面那位穿深v的凯莉身上，没想到他居然会注意到自己这里：“夫人跟我稍微聊了一点你的事，一些我已经知道了，比如你的家族遗传病，还有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我妈这话题选得不好，她可能忘了她的儿子有个尽忠职守的特助。”他无奈叹气。“有没有什么事你不知道的？” “她说你小时候很坏，叛逆期还逃家又聚众打架，脾气又差，虽然我觉得脾气这件事……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他轻蹙眉头：“看来我得要找我妈谈，她这不是媳妇培训，而是单身计划。” 她忍俊不住。 “不过，我本来就不想当个好人，好人在这世上太难了。”他说。“与其当好人，不如当个只爱你的人。” 这时突然下起了大雨，户外的宾客都赶紧往内移动，他也牵着她小跑步回去船舱，便碰上要上楼的秦夫人。 “唉，怎么淋成这样？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在雨里面玩？”秦夫人眼神一眼就斥责秦嘉。“还不赶快带薄岚上楼，女人不能着凉，以后怀孕怎么办？” 这结论让薄岚红了耳根，秦嘉倒是坦然微笑：“以后我又不让你带，你不用担心。” “你真是……” 彻底激怒母亲的秦嘉牵着薄岚赶紧进了电梯，薄岚难为情的别过脸，被动的让男人牵进房里，他率先走到衣柜里拿了干净的毛巾披在她身上：“抱歉，下次我跑快一点。” 她拉好毛巾，红着脸望着他：“那我先去洗澡了。” “好。” 薄岚转身往浴室走去，这或许称得上是小型泳池，漂亮的大理石纹路与漆木地板，泳池左右边还有小桌子，上面摆了不少水果跟酒。 她挽起头发进入水里，有温控的水温让她觉得更加舒适放松，她低头要把水往上泼的时候，就看到水波纹的方向从她后方传过来，她还没转头，那硬挺厚实的胸膛贴在她的背上，激起她阵阵敏感。 “你怎么比我还冷？” “我也才刚泡没多久。” 他把女人慢慢转过来，牵着她走到小桌子边，熟练的打开红酒后倒了一点要递给她，她摇头拒绝：“洗澡不能喝酒，会伤身，血液循环会加快，而且心跳也会。” 看到女人如此严肃凛然的模样，他看了看杯子里的红酒，然后杯口垂下来，慢慢的倒在她白皙的肩膀上，红色的汁液沿着她的锁骨，慢慢地流至胸口。 “我不喝就已经伤身了。”他低下头，舌头轻轻舔了她淋上红酒的锁骨。“你知道浇完水，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感觉到男人灵活舌头的温热与或轻或重的吸吮调.情，轻喘：“播种？” “乖宝贝。” 第28章 二十八个亿 薄岚一个翻身, 手伸展的时候, 才发现身边人不见了。 她摸了摸, 床上的温度很凉，看起来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于是她起身, 抬头看了床头柜上的电子钟, 半夜4点。 这么晚了，他会去那里？ 薄岚有些不放心的打手机, 结果就听到铃声从沙发上传来, 她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件薄外套, 打开房门后往下走, 由于这一层是秦嘉专属的休息区，只有卧室跟健身房, 她猜他可能在楼下, 刚好走廊上遇到轮班的保镖，保镖说秦嘉去了会议室。 她来到楼下就看到不少保镖，在推开会议室的门之前，她靠着门板听到里头有交谈的声音，踌躇几秒后才敲门, 很快地门被打开, 是周恺言。 “怎么了吗？”仿佛很讶异自己的出现。 “秦嘉在里面？” “嗯, 进来吧。” 薄岚走进去，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的视线放在前面的电脑屏幕上, 表情凝重。 她看了眼周恺言，用唇语询问怎么回事，周恺言只是深深吸气，比了比秦嘉方向，示意她去问问吧。 薄岚走到秦嘉身边，用手背温柔地蹭了蹭了他的脸颊，他皮肤有些冰凉，而她没有马上开口问，也没把眼睛放到屏幕上，只是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你好不容易才睡着，要我再哄你一次？” 只见男人垂下眸，有听到自己的话，她替他拿掉耳机，他才慢慢转身面向自己，那双眼睛已经泛起一些血丝，她无奈摇头，伸手温柔地摸着他的下眼睑，替他按摩。 “徐爸失踪了。” 她微怔，才问：“怎么失踪的？” “前天早上去医院上班后就联络不到人，但医院跟住所都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状况，徐爸的女儿刚打来跟我妈说，恺言替我联系陈大哥协助，所以我们会提早回去。” 她点点头，安抚：“知道了，但你现在必须要休息，才有精神应付明天的事。” 秦嘉只是把头靠着她，没有立刻说话，她轻轻地摸着他的头，软声低哄：“我们再回去睡一下，6点我起来陪你一起，好吗？” 他妥协了才起身，路过周恺言时开口：“谢谢。” 周恺言有点不解地睁大眼，自家表哥为何突然道谢？他用疑惑的眼神询问薄岚，薄岚才说：“意思就是，4点到6点这段时间，你盯着。” “……”谢谢薄岚牌翻译机，表弟转头控诉无良表哥。“你睡觉我不用睡觉的啊？” 秦嘉伸手搭上薄岚的肩膀，低下头亲了薄岚脸颊，扬手挥挥就带着女人走了。 薄岚本以为秦嘉会安份，却不想她的回去睡一下，被理解成回去睡她一下，一进卧室就把自己抱起来，然后滚上床纵情酣战，之后她被抱进卧室，浴缸里免不了“遇水则发”，最后她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床上的，但她却知道这男人在2小时内，完全没让自己的脚着地。 --- 秦嘉再次睁开眼时，外头太阳已经很大了，他伸手摸了薄岚的位置，空的，被子上只有太阳的热度，他瞄了眼时钟：11点55分。 他撑起身体，揉了揉太阳穴，犹记他当时把女人从门口一路亲到床上，战线从床上延伸到浴室再战，以这样的力度总该消耗掉体力，但怎么现在是自己才刚起床？ 秦嘉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给薄岚，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来，背景声是很熟悉的开会报告，还有人喊了一句薄总，然后又是一串开发评估的疑问。 “下周必须要把仪器全部安装好上工，否则会赶不上下一季的成品发布，另外德国那里的项目进度再跟进一下，确保每个环节都没有问题。”她交代完，几秒后像是走出会议室，伴随着高跟鞋的喀喀声，还有为了压低声音的气音。“你醒了？” “刚醒，我以为你会叫我。” “我看你睡得熟，就算了。”她说。“而且叫醒你是薄特助的工作，你自己说过床上的时候不能当。” “好听话。”他笑了笑，低哑询问。“岚岚，你真的给我很大的打击。” “什么？” “半夜4点起床是一次，刚刚又是一次。”他无奈地说。“你几点起床？” “6点。”她不假思索。 “很好，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他挫折扶额。“床上一次，浴室两次，你还站得稳？” “……”她瞬间乍红了脸，刚巧看到有保镖经过便迅速别过头，羞愤反讽。“你居然还记得？我现在懂了，以前那么多女人你都装傻吧？” “因为对你的事我会用上半身思考，其他的就是让下半身去，一早上就排掉了。” “……秦先生，你讲话能优雅一点吗？” “以马斯洛的人类需求理论而言，除你之外的女人，只停留在最下层。”他缓缓地说。“但当我意识到爱上你，你就完善了我的人类需求。” 她此时已经到了卧室门口，听到这番话有些震惊。 良久，他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岚岚？” “替我开门。” 3秒后门立刻开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男人，没有开口说话就走进去，径自倒了一杯水喝，随后转身认真看了这位，慢条斯理地说：“现在是中午12点，你现在看到我还是……最下层的需求？”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再抬头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总是要有稳固的地基。” 她差点把水喷出来，但也实实在在的呛到了，男人上前想要拍拍她，马上就被制止：“别，地基动什么动，去洗澡。” 男人委屈的看她，她无奈一笑：“赶紧去弄一弄，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徐医师找到了。” --- 人找到是找到了，但没想到有些不太对劲。 徐医师异常消瘦，说话还有些迟钝，但与陈副局长的对答交流上还算正常，此时秦嘉与父母正在徐家慰问，薄岚先去了趟公司拿了一些资料，随后才过去徐家。 徐家外头有不少警察跟保镖，她按下车窗，秦嘉的随行保镖上前朝她点头，她把资料地给他：“你直接交给秦总。” “好的。”保镖按了耳麦通报一声，随即又道：“先生说麻烦您送进去，因为资料重要。” 她深吸口气，考量到徐家跟秦家的关系，她一个外人本就不好介入，又怕自己对徐医师有偏见才想避着，没想到秦嘉总是给自己找麻烦。 薄岚把车钥匙交给保镖：“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会进去多久，麻烦你帮我停一下。”保镖客气点头，她把资料拿回来后才往徐家走，甫进门就看到一个穿洋装的女孩端着水果面前经过，她不以为意地跟着保镖往前走，客厅里坐满了人，除了秦嘉与父母外，还有陈副局长与几个警察，两个常随行陈医师去秦家做检查的实习医师，以及那个半蹲在桌子前，替大家端茶分水果的女孩。 众人看到她的时候有些诧异，秦夫人率先微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那语气听起来客气，但她却知道有责怪自己没礼貌语气在。 此时秦嘉出声：“我找她来的，笔电上了密码打不开，徐爸要的资料在里面。” 秦夫人愣了一下，轻声指责：“怎么你自己密码都不记好，还让人家过来跑这一趟。” 薄岚接过笔电，轻轻敲了密码就解开，一眼就看到中间的系统小便签，上面写着：“说开会被我打断，快点怪我。” 她看了一眼秦嘉，轻轻吸气之后，一边打开资料夹一边说：“南区的能源投资计划下来了，不过风力跟火力那里的设备还不够完善，所以还要再开一次会。” “这不是今早的会？”他故作疑惑。 “是今早的会，但没有开完。”她打开好文件把电脑还他。“因为我在这里。” 秦嘉淡笑不语，惯性地伸手想要摸她的头，却被她巧秒的移开身，只碰到了她的肩膀。 这段对话声音不大不小，但也清楚的让秦董跟秦夫人听明白，本还想怪罪薄岚不知进退，却没料到人家是中断会议赶过来给儿子解锁，并非蓄意，这下他们也只能事后教训儿子。 “行了，徐爸你看一看。” 徐医师接过后，点点头：“我这阵子身体不太好，让我这两个学生这段时间来接替工作，这份委任书我让他们去打印，现在签一签就行。” “已经印了。”薄岚适时开口，把准备好的牛皮纸袋放到桌上。 秦夫人见状，轻声询问：“你怎么知道先印？” “避免过来的时候电脑打不开，所以印了纸本做备份。” 秦夫人嘉许地拍拍握住她的手，她也适时说：“那我就先走了。” 秦嘉闻言想开口说要送她，却被她眼神一瞪，摇头拒绝，他才无奈地点头。 “以真，替我送一下薄总。”徐医师出声，客气地说。“这是我女儿，以后也麻烦薄总照顾照顾。” 薄岚礼貌微笑，徐以真便起身朝她点头，两人就一起走出徐家。 门口，她走下台阶时，那个女孩突然出声：“那个……” 薄岚转身：“怎么了？” “你是阿嘉哥哥的女朋友吗？” 第29章 二十九个亿 薄岚看着眼前这个女孩, 从她的穿著跟外表, 判断应该是个17、18岁的年纪, 她想着该不会……秦嘉把自己叫进去的真正理由，就是要她来砍桃花？ 这人真是孽障，晚点见到他绝对给他锁门外。 “我是。”她微笑。 徐以真深深吸气, 接着双手紧紧握住薄岚的手, 用着崇拜的目光说：“真的吗？你真的跟他在一起吗？不是他花钱买来的临演吧？” 薄岚顿了一下，失笑：“怎么？他以前花钱买过？” “没有没有, 阿嘉哥哥从来没给我看过别人, 因为我以前跟他打赌, 我说他那臭性子, 绝对不会有女生跟他认真交往，没想到今天看到他居然想摸你的头！他一定不知道自己露馅了！哈哈哈哈哈！” 见到女孩开心成这模样, 她好奇地问：“你们赌什么了？” “赌我比他早交往的话, 我给他钱，反过来他要是交到女朋友，他给我钱。”徐以真兴奋地戳手。“我爸管那么严，这一局一定是我赢啊，我死都要拿到他的钱再找男朋友, 两个人一起分。” “赌多少？” “10万。” “……”你对你未来男友真好啊。 “你真的是他女朋友？”女孩认真地问。“你看上他哪一点？我真觉得他不是个好选择,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这10万我拿不下手啊。” 薄岚忍俊不住, 要开口时就听到某人咬牙切齿的说：“徐、以、真。” 徐以真用飞快速度顺移到薄岚后面，装哭控诉：“嫂嫂你看！他平常就这么跟我说话！” “让你送人，送到挖我墙脚？” “我哪有挖, 我是陈述事实。”徐以真哼了哼，随后拉拉薄岚的手，堆满笑容。“嫂嫂，我能不能加你好友？我真崇拜你，你刚刚说话的语气好帅。” 秦嘉无可奈何地牵起薄岚的手就往下走，徐以真喂了两声就说：“我的号是xxxx！嫂嫂记得加我！” “没有人要知道你的号！”愤怒的阿嘉哥哥把女朋友带离徐家，他身旁的女人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人走到车子前，秦嘉无奈地看着她正拍着胸顺气。 “我、我本来还以为……你让我进去是因为她。”薄岚调侃。“想说你居然丧心病狂到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手。” “那丫头我没掐死就不错了，而且……” “而且？” 秦嘉凑近她，莞尔一笑：“我找你进去，只是因为想你。” 她难为情的推推他，斥责：“没有下次，你也要看一下场合。” 他的嘴唇贴上她的耳朵，轻喃：“想你想疯了，所以我就自己出来了。” 她忍不住脸红，尴尬地咳了一声：“我要回去了，我是真把行程都挪开了。” 秦嘉淡淡一笑，替她打开车门，然后靠在车窗上：“岚岚，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 “你有没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她微怔，随后伸手轻轻地摸了他的脸颊。 “当然有。”她说。“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 他享受她的触摸，缓缓开口：“有没有是与我有关的？” “与你有关的话就不算秘密了，比较像是还没有评估好的项目，所以不敢贸然往上呈报。” 他垂眸，轻轻吐气，浅笑道：“懂了，路上小心。” 薄岚驶离徐家，从后照镜中看到秦嘉朝她挥手，她忍不住叹气，等开到下个路口时，她才拨电话。 “薄总。” “班，我觉得秦嘉好像猜到徐医师有问题了。” 对方沉默几秒，才说：“秦嘉没你想象中那么笨，徐医师这次失踪反而更有嫌疑。” “所以这次失踪是怎么回事？” “跟案件有关事我不能跟你多说，如果你想知道什么，你可以去问秦嘉。” “都说与案件有关了，我也就不方便再问了吧。” “以我的身份不能透露，但秦嘉是被害人，他有权利可以说。”班珏说。“当然，如果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会带走他，反正有没有他在公司，都没差。” “……”谢谢你这么拐弯抹角的操心。 --- 薄岚离开公司前，接到了殷婼的电话，要约她去殷家吃饭。 每个月她至少会去殷家吃一次饭，这个月月初去过了，不过上一个月因为太忙所以没去，所以延到这个月补，不过殷婼说随时欢迎自己过去蹭饭，但奈何她抽不开身，加上也不好意思，也就是殷婼回家了，她才过去。 她坐车到殷家时，就看到门口停了一辆很眼熟的车，她打量许久才想起……这是周恺言的。 薄岚半信半疑地走进殷家，殷家佣人对她已经很熟悉，就直接带她去饭厅，果不其然里头坐着周恺言，还有坐在他对面，看起来很别扭的殷婼。 她对眼前这个景象有点没心理准备，但还是先跟殷爸爸殷妈妈打了招呼，然后拉开椅子坐到殷婼旁边。 “发生什么事？”她尽量不动嘴型的问。 “我……就邀请他来我家喝鱼汤。” 薄岚轻蹙眉头，用着气音又问：“我跟你认识几年才喝上鱼汤，你跟他没有一个月吧？” 殷婼尴尬地推了推薄岚：“不是你想的那个关系，这件事吃完后跟你讲。” 薄岚暂且收起好奇心，像往常一样跟殷妈妈互动，话题一下就从工作又绕回感情上，这回薄岚却没有像过去那样含糊带过，反而是放下筷子说：“我有男朋友了。” “真的？”殷妈妈开心地睁大眼。 一旁的殷婼刚吞下去的饭差点噎到，马上抓住薄岚的手：“你又发生什么事？” 她替殷婼挑好鱼刺，把整片鱼肉放到小盘子上推过去：“就是你想的那个关系，吃完后我跟你讲。” “不能忍不能忍！简直不能忍。”殷婼蹙眉。“你不会是真的跟秦嘉在一起了吧？” “真的。” 这句话一出，殷婼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往后退，接着转头看满脸笑意的周恺言：“真的？” 周恺言放下筷子，含笑说道：“没发觉我都没讲话吗？在我们家吃饭，长辈没开口问，就不能讲话。” “薄岚成你长辈啦？” “秦嘉是我表哥，她就是我表嫂，当然是长辈。” 殷婼转头再看回薄岚，见薄岚的表情没在开玩笑，克制住情绪后拿起筷子，默默地吃起鱼肉来。 饭后，薄岚就被殷婼拉进房里，殷婼纠结地戳她的手：“你跟秦嘉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不跟我说呢？还是不是朋友！” “我还问你跟周恺言呢？没事他来抢我的鱼汤干嘛？”她调侃。 “周恺言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这句话一出，薄岚立刻皱眉：“他怎么会受伤？” “那天出了一点意外，现场的布景掉下来，周恺言把我推开才受伤。” 殷婼说完，本以为薄岚会生气，可是她却只是拍拍自己的肩膀：“你应该承受不少压力吧？” “本来想要趁这次扬眉吐气，却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我组长也引咎调职了。” “这么严重？” “因为伤的人是周恺言啊，能不严重吗？” “所以你请他来家里吃饭，是为了你组长，希望他的工作不受影响？” “也不完全是，周恺言其实没有怪大家，就是上头处理态度是这样，还好那天去的不是秦嘉，不然我看我真完了。” “你不会完，完的是我。”她无奈一笑。“他平常已经很废了，还真让他受伤，铁定折磨我。” “他让你这么痛苦，你还不是跟他在一起，被虐狂啊？” “有时候做事痛苦，取决于你怎么想这件事或这个人，只要心态摆正，或是对方能感受到你的付出，那种痛苦就只会存在于生理面，但你心里是甘愿的。”她缓缓地说。“秦嘉还是那样自以为是、忘东忘西、脾气又倔，但他现在最大的改变就是，他不再对我理所当然，而是正视我对他说的每句话。” 殷婼闻言，仅是笑了笑。 “但有件事不会变。”她说。“我还是会离职。” “你离不离职也只是形式问题了，当初不就是要彻底跟他断吗？” “我是因为秦嘉姑姑的官司才先待着，离职的话我跟他解除雇佣关系，我们就只剩下交往关系，其实之后如果分手，我也能比较容易的一走了之，而不会卡在工作问题上为难。” “也许我这么说有点不中听，但我是真觉得你们不合适。”殷婼拍拍薄岚的手。“但我同意你后面说的，离职吧，把关系简单化，对你也好。” 薄岚抿唇一笑，才说：“周恺言那里，如果你需要人帮忙就告诉我。” “我还觉得你需要我帮呢。”殷婼伸手拍拍她。“你背后有我，我爸妈都开口了，这儿就是你娘家，他秦嘉要是敢对你怎么样，我直接杀到他家去。” “知道啦。” 回程的时候，薄岚搭了周恺言的便车，她踌躇了很久，才问：“殷婼这里也是我介绍的，不好意思让你还受伤，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周恺言转头看了她一眼，失笑：“我就怕你这么想，才不一开始告诉你。” “我跟她大学4年到现在也是10年朋友了，她出了大事都一定会告诉我，这件事她没一开始就讲，大概也是你让她不说的吧。” “那时秦嘉需要你，虽然我不太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我想再怎么严重也一定不会比你突然去美国还急，不需要分心。”周恺言笑了笑。“何况也就是铁架子压下来，周遭当时还有椅子什么的挡住，没有全部都倒我身上。” “如果真人秀没有不愉快的话，我想以你的个性应该不会让他的组长被调职，是不是你碰到什么了？” 周恺言顿了一下，无奈一笑：“怎么就瞒不过你？” “殷婼提起他组长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殷爸爸很保护她，几次工作都给她搞个化名去弄，就是怕她太单纯被人给利用关系，但又拗不过她想自己出去闯。这次她打给我提起秦嘉，那语气就像是没了这人选就会垮了的感觉，你说一个组长会让小助理去约这种身份的嘉宾？谁不想抢着有机会多接触，给殷婼就两种，一种就是知道秦嘉根本约不到，真接了还怕惹人生气；另一种就是知道殷婼身份，利用她这关系来给自己搞前程。” 周恺言淡淡一笑：“你说得这两种状态，都是人之常情，但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我在意的也不是这个，我在意的是那个组长可能在玩弄殷婼感情。” “我原先沟通是要殷婼当我那天的随行助理，后来到现场变了挂换了人，组长说殷婼有大任务被安排，后来我碰上她是去给别组跑腿，而临时成为我助理的，是她组长的小女儿。” 薄岚垂下眸，轻轻吐气：“又是这种事。” “吃像太难看，这是感受问题。”周恺言说。“况且她是你的朋友，照道理我也要多护着。” “谢谢。” 此时薄岚的手机响了，她看到通讯群里有朋友验证请求，署名是“嫂嫂迷妹”，点开看才看到：“嫂嫂！我是以真，加我加我！” 她忍俊不住，周恺言也刚好瞄了一眼，看到头像就说：“徐以真？” “你也认识她？” “居然变成嫂嫂迷妹了？这丫头平常跩得很，简直低龄化女版秦嘉。” “今天碰见了，我觉得还好啊。” “秦嘉还让你给她碰上了，看来秦嘉应该真的在准备了。” “准备什么？” “你知道他跟以真打赌过吧？”周恺言促狭一笑。“10万之约赌得怎么可能只是交往，是结婚。” 第30章 三十个亿 结婚这件事, 对于薄岚而言并没有多大感受, 仅是淡笑以对。 “这么冷静？我还以为女孩子听到结婚都会有点反应。” “现在说这些都太早, 我跟他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她说。“况且，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浪漫的人吗？” “说起来，你确实比表哥还理性很多。” “婚姻是一种责任, 这意味着我们要从普通的恋爱关系变成有法律加诸的责任共同体, 浪漫的背后要负担的责任是一辈子的，我对结婚这件事从来都不是用冲动或是梦幻去理解。”她淡淡一笑。“说句直接的, 我也还不确定是不是真得能跟秦嘉走到那一步。” 周恺言抿唇一笑, 没有说话。 “我跟秦嘉这几年的关系, 是工作上的信任大过于其他感情, 他不是个负责任的领导，但他却是个会赏识人的老板, 他对于下属的信任跟权限都给得很宽, 只要能承担得起这个职位，所以我才能学得这么快。”她说。“但如果有了感情，我觉得难免都会被影响，他也是，总想着为了跟我多见面, 硬要搞很多不必要的程序让我能碰上他, 这在过去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这无形中造成很多非必要的企业成本，我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那种感情。” “这件事你跟他说过了吗？” “还没，因为我还在想要怎么婉转地提醒他。” “在你要提醒他以前, 我得要先跟你说件事，就是我答应你他生日过后，我要跟你说的。”他说。“关于那一次姑姑去找你，说秦嘉公开宣布说要跟你订婚的事，其实是我的试探。” 薄岚愣了一下，才说：“你的意思是……根本没有这件事？” “嗯，是我自作主张，编了个理由让姑姑配合我，目的就是要让那时候什么都想闷着自己处理的秦嘉开口解释，我是故意要刺激他，让他能主动告诉我一些事，实在是我自己看不下去秦嘉闷不吭声了。”周恺言说。“我想过各种方法要逼他说，但最后发现所有方法，都没有你一个好用。” “我？” “只要跟你扯上关系，无论好坏，秦嘉都会妥协，所以他其实可能早猜到这是我拐弯抹角的刺激，但他却愿意跳这个陷阱，我觉得这可能也是他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他本来就没有开口跟人解释的习惯，所以他需要个机会。” 薄岚深深吸气，点头。 “秦嘉是非常厌恶攀关系的人，除非是他认可的关系，否则轻则甩脸走人，重则请律师处理。”周恺言笑着说。“以前有好几个跟他有过一夜关系的女人，也不知道睡没睡到，经纪人或是公司就用舆论捆绑，他都是直接让律师去警告，例如之前那个江娜娜。” 江娜娜？薄岚一时间想不起来，周恺言才说：“就是去新加坡，你给秦嘉找的女伴，后来不舒服没去。” “秦嘉怎么处理？” “让律师直接去经纪公司谈，毕竟江娜娜靠那次出席戏剧盛典跟秦嘉走一起有了很多关注度，除了那一场的赞助以外，其他产生出来的关系都被清得一乾二净。”他说。“乔治还跟我抱怨过，他堂堂一个在美国打商业法的律师，居然在秦嘉这里处理这些鸟事。” 她忍不住笑出声。(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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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几秒，再慢慢抬头看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她的脸。 “徐医师的事，你提醒过我，但我选择相信他。”他说。“但事实证明，他辜负了秦家一直以来的信任。” 薄岚抿紧唇，听到秦嘉这么疏离的称呼，静默不语。 “5号药剂的改良配方，是出自徐医师之手，他运用我家的关系还有职务之便，找到了不少小药厂去尝试做出成品，这中间无数次的非法动物试验，到最后人体测试，他开发这种容易让人上瘾的麻醉药物不是为了研究，而是受到黑市商人的委托。”秦嘉淡淡地说。“那几天他失踪，是因为这个药剂最新的一批出了状况，让投资他的金主手下死了一车的非法黑工，他被抓去负责，要不是徐以真习惯来我家找我爸妈聊天，说不定下一个抓的就是她。” “那……徐医生怎么被救的？”她问。 “他不算是被救的，实际上是他的金主把他放回家的。”他说。“你觉得莫名其妙让一个人回家，会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想要让徐医师交代事情，又或者是跟家人道别……” “嗯，要不是陈大哥跟警察埋伏，或许救不下徐医师，但徐医师为了面子，一开始主动说身体老了，改让两个学生来接我们家这份工作，实际上他知道这回我拜托调查局查这件事，他怕事迹败露，所以决定先疏远关系。” “如果你们还像之前一样信任他，其实你也不会想查他吧？” “但就在于他不自爱，昨晚他联系了其他买家，打算把刚设计出来的配方卖掉，被警察跟调查局人赃俱获。” 薄岚听得一惊，立刻问：“那以真怎么办？” “暂时住在我家，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我让她加了你的号。” “我昨天跟她聊到凌晨，并没有发觉她有什么异状。” “她跟我个性上有某些地方很像，就是不太习惯说出来。”他说。“如果可以，你陪她多讲话吧。” “她知道她爸爸出事吗？” “我没有说，但我觉得她知道，虽然她很喜欢我们家，但通常我们会顾及父母心思，催她回去，但这次却没有催。” 薄岚点点头：“我会再多注意的。” “这对我而言是种惩罚，我与你碰面的时间本来就不多，现在我还要跟个小鬼分享。” 她笑出声：“你说是惩罚，我还算是遭罪呢？从你被绑架到现在，哪一件事跟我有关？但我居然连出门都要保镖护着，平常上班够累了，如今还要当心理医师去安抚孩子，秦嘉，你会不会对我要求太多了？” “是太多，该检讨。”他莞尔。“择期改善。” “……你这讲法太官腔，驳回。” “来不及了。”他的拇指轻轻抹了一下她的下唇。“刚刚谁自己盖章了？” 她羞愤地搥了他一拳，立刻起身就走出去，不去听背后传来的笑声。 走出总裁办公室，迎面而来的人让她停下脚步，是秦嘉的姑父。 “萧先生，您要找秦总吗？我替您通报一声。” 只见坐在轮椅上的灰白发男人抬起头，和蔼可亲地说：“薄特助，不知道能否跟你借几分钟聊聊？” 第31章 三十一个亿 这大概是薄岚第一次与这位秦家最低调, 却也最有影响力的男人见面。 有些人天生就会自带气场, 虽然人是坐在轮椅上, 但他的服装规整，坐姿也很端正，说话时语速适中且带着笑容, 令人油然而生出一种尊敬的感觉。 “好的。”她客气颔首, 随着姑父走到一旁的休息的沙发区。 她主动走到茶水间端了水出来，倒满后放到姑父面前：“有什么我能帮助您的吗？” “客气了, 之前就想跟薄特助您聊一聊, 但我知道秦嘉的行程一直都排很满, 您当然也没太多时间, 我也就一直这么等着。”姑父微笑说道。“前阵子秦嘉出事，多亏了您在公司尽心尽力的扛着, 我知道我太太那段时间与您在公司的事情上有些冲突, 但事实证明秦嘉看重您并非空穴来风，所以我想替我太太跟您道歉，还望您多体谅。” 薄岚微楞，她随即朝他欠身，平静说道：“萧先生, 如果仅是对我个人的话, 您是不用道歉的, 在企业管理上秦女士本就比我资深，对于公事的批评指教，这些本就是能公开讨论, 我也不会把那些事放心上。” 姑父点点头，便说：“但我想你也知道，秦嘉即将要跟他姑姑对簿公堂，之所以会有这官司，也都是出在秦嘉离开的三个月，过去秦嘉与他姑姑共事这么久，也不曾有过这样的问题。” 薄岚淡淡一笑，已然心知肚明他的来意，于是她手插口袋，挺起身。 “如果是因为公事，恕我直言，秦女士那段时间对嘉格的伤害，是把个人情绪凌驾到工作上，公司因为秦女士所损失的成本除了是项目停摆，还有资金周转与投资人对我们的信心，有形成本可以花时间赚取，但无形成本的商誉却不一定能返回，我想您会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秦嘉一向把家族名誉看得很重，这场官司确实就公司立场来说是该做，但考量到家族关系，他总是能三思而后行，但这次他却非常坚决。”姑父噙着笑，直视薄岚。“您觉得他改变这么大的原因，会是什么？” 薄岚垂眸，好半晌才开口：“您觉得是我煽动秦总？” 姑父笑着摇头，挥挥手：“薄特助，您误会了，怎么能说是您煽动呢？我也只是想知道您对这个官司的看法，秦嘉跟你相处的时间久，或许您会知道他改变的原因？” “秦总当然会有自己的考量，我也不是每回都能猜中。”她说。“这场官司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以我在公司立场，这是上头的决策，我无权过问。” “以您在公司的立场，自然无权，但若有其他关系的介入，想必在做决策上会被影响，这一点并不是好事。”姑父说。“有些人也不懂得认清角色，给了点颜色就想开染坊，你知道总有一些人，总爱操心一些不该操心的。” 这拐弯抹角的暗示，她当然听得懂。 “您的意思我明白，但秦总不是个会被左右的人，若您觉得有其他外力介入会损害公司权益，我想您可以跟秦总说，秦总非常敬重您，自然会听您的建议。” “那孩子，恐怕现在谁的话都不听。”姑父笑着叹了口气。“所以我才想请您帮忙，能否劝一劝秦嘉，让他跟姑姑能坐下来好好谈一回？” 薄岚闻言，微笑说道：“这件事是家事，我只是嘉格的特助，我想您等等跟秦总直接说会更妥当。” “薄特助客气了，秦嘉这么看重您，您肯开口帮个忙，我想秦嘉会愿意给您这面子。” 她思索了几秒，便缓缓开口：“您知道秦总是个非常严格的上司，我能待在这位置上这么久，就是做到了您刚刚才提到的一件事，我很认清自己的角色。” 姑丈顿了一下。 “秦总一向讲求公司分明，以我的立场若去开口说这件事，这会让我自己陷入被质疑工作专业的麻烦，所以您这要求确实为难我了。” “薄特助，这次的官司您也是有责任的，我想您这么聪明，不该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微微蹙眉，却依旧保持微笑：“还请您明示。” “您过去身为特助的确出色，但身为ceo，您是不合格的，这三个月公司走了多少人，决策有多么混乱，您没有一丝责任？若您想借着与秦嘉的关系，把这些错误都甩开或隐瞒，或许现在大家的焦点都在我太太身上，但这件事过了，您觉得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薄岚轻轻吸气，慢条斯理地说：“所以您想建议我让这次官司撤了，也是降低我之后可能吃上官司的风险？” “薄特助还年轻，背了个案底并不是件好事。” 她双手抽出口袋，放在桌面上交扣，想了几秒才开口：“萧先生，我只有一句话，敢作要敢当，我如果做错了，我也愿意承担后果。” “敢作当然要敢当，但却不该连别人的都要一起当。”他说。“你既然影响秦嘉，就要负得起代价。” 薄岚看着这男人用着和譪可亲的模样，说着威胁人的话，若是她非当事人在远远的看，或许会以为只是在聊天。 话都说到这份上，敬语跟恭维也都免了。 “谢谢你的提醒，我一直没有逃避承担任何事。”她替他又补满了水。“我也没有影响他，我只是一个员工，老板的心思我无法左右。” “是吗？你逃避问题的方法就是装成员工？秦嘉让你成为决策者，你却用这种心态在做事？” “装成员工？”她淡淡一笑。“我当然不是决策者，我身为员工的身份，还是您不厌其烦提醒的。” “我？” “您一直都只当我是薄特助，不是吗？” 姑父明显握紧手把，脸色突然苍白，薄岚立即起身，觉得不太对劲便转身喊人：“叫救护车！快！” 这时秦嘉与小詹也走出办公室，闻声而来，秦嘉迅速冲上前半蹲在姑父身边，见姑父大口喘气捏着拳头，二话不说立刻起身推起轮椅就冲进电梯里，她快步跟上一同下楼，3分钟不到救护车便停在门口，秦嘉转头对她说：“等等的会麻烦你。”说完就跳上救护车，门关起前还听得到他不断喊着他姑父的名字。 她望着车离开，一时间五味杂陈。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是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 --- 会议结束后差不多接近8点，她提前1小时放小詹先去医院探探状况，要离开办公室时，周恺言居然出现了，身后还带着徐以真。 “你们怎么会过来？”她拉起包包。“我也要走了。” “我正好顺路，想说带你去一趟医院，听说今天下午他姑丈在这里心肌梗塞？于情于理我想你会去，就顺便上来问问你。” “我是准备要去没错。”她点头。“那以真呢？” “我是来当你帮手的。”徐以真亲密的伸手挽住她。 “帮手？” “下午是发生什么事？现在外头传的消息对你很不利。”周恺言直截了当地说。“我很难想象你会对长辈不客气，有人说听到你对他姑丈说什么敢作要敢当，语气很强硬，你是因为官司跟他吵？” 薄岚深深吸口气：“我没有跟他吵，我从头到尾都很平静的说话，这些都怎么传的？” “我姑姑跟姑丈都去医院了，要秦嘉当下处理这件事，听说有几个员工路过有见到你们吵起来，不过……我以为他会先问你。” “他是有打给我，但我刚才的会延迟了，手机没有带下去。”她说。“我去医院处理吧，见了面就知道了。” “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听我的助理说，我姑姑很生气，秦女士就更不用说了，秦嘉目前的态度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刚打给他没接。” “我觉得我自己过去就行，你们就不用了，也不关你们的事。” “说什么呢，你路上跟我解释一下状况，等等我也帮你讲话。”周恺言笑了笑。“以真说有人欺负嫂嫂，不能忍。” “当然不能忍！阿恺你负责老人，我负责阿嘉，反正他吵不赢我。” “没大没小，你就不要帮不上忙还被骂。” “骂了我就躲你后面。” “那你还真没用。” 薄岚望着他们俩斗嘴，那股紧张感也稍稍缓和了。 --- 由于是vip专属区，这一层都属于秦家专用，也因此薄岚对秦敏俐一见到自己就破口大骂的这件事已有心理准备，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会打扰到其他病人。 “你做人不要太过份！我惹你了吗？我先生哪对不起你？你要用这种态度说话？这就是你的家教吗？” 这骂声也让在病房里的秦夫人走出来，对薄岚的脸色也不太好，但说话还是很平静：“好了，人也没事了，你进去看看吧。” 薄岚也走到秦夫人面前，微微颔首：“夫人。” 这声问候让秦夫人的表情缓和许多，但语气还是沉了下来：“我不知道事情怎么发生的，但当时只有你在身边，我想你还是有些责任。” 她垂眸：“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件事我会跟秦总解释。” “秦嘉很喜欢你，我希望你也不要辜负这份喜欢。”秦夫人凑近她，低语。“他很敬重他的姑父，你若是真的做错事，无论如何都要道歉。” 虽然明白秦夫人的立场，但真得听到这番话，她还是有点委屈，但自己知道现在这场合并不是解释的好地方，只要秦嘉愿意跟她走出去外面讲，她相信这件事能妥善解决。 “请您不用担心，我一定好好解释。”她点头。“秦总在里面吗？” “嗯，你去找他吧。” 薄岚轻轻敲了门，而来开门的是秦嘉，他明显有些疲惫，却在看到是自己的时候嘴角微扬：“你来了，我载你回去。” “你姑父还好吗？我想我该进去。” “不用了，他刚睡着，要看明天再来。”他伸手牵住她，弯腰靠近她耳边说。“而且，我知道现在你需要我。” 这句话，让她本来就刻意压下来的委屈全然涌上，瞬间红了眼眶。 第32章 三十二个亿 秦嘉看到身旁的女人停下来, 然后往前把头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胸口上, 什么话都没说, 他微怔，但双手却很快的反应过来抱紧她。 他的女人总说在公众场合的时候不要秀恩爱，因为有时不自觉太超过了, 有碍观瞻不说, 他们都算是半个公众人物，行为上确实要克制。 不过他很开心, 他的岚岚今天打破了这个规矩, 至少这一层不算是公开区域, 能享受到她的撒娇, 对他来说是莫大的鼓舞。 良久，她才小声开口：“我没有对你姑父凶。” “嗯, 我知道, 因为我的宝贝只会对我凶。”他低下头，亲了一下她的头顶。“你在乎的人，才会发脾气，所以我看你会对殷婼生气，对我, 感觉天天都在燃点。” 听到他这么说, 她忍不住笑出声, 但嘴唇贴在他衣服上憋着，身体却不自觉笑得发抖。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他说。“放心交给我, 嗯？” “好。” 当秦嘉牵着薄岚拐弯走去中庭休息区时，秦夫人先站了起来，周恺言跟徐以真也转头，秦夫人的表情似有疑惑，周恺言跟徐以真对看了一眼，相视一笑，薄岚看得出来秦夫人想要单独跟秦嘉说话，便主动松手走去周恺言那边。 “还好吧？”秦夫人轻轻拉着儿子到一旁。 “姑父睡了，我先带薄岚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来。” “事情理清楚了吗？” “误会而已。”他淡淡地说。 “你姑父没跟你说什么吗？”秦夫人蹙眉。 “他没说什么。” “就算有误会，你也要圆滑的处理，别让家里这边不愉快。”秦夫人看了一眼薄岚。“处理好了，以后做什么也少点阻力。” 秦嘉有查觉到母亲的视线，沉声说道：“如果真要解释，也是姑父这回做得不好，我问过医生，说昨天检查才发现姑父又没按时吃药，身体不好还出门，发病了造成困扰，这是他的问题。” 秦夫人顿了一下，才说：“这……确实。” “他没跟我告知的情况下贸然上楼，这违反我一直要求的公私分明，薄岚身为公司领导，必须因为我的关系挪出时间接待，她手上有几百亿的项目，这几分钟的时间能处理很多事。” 秦夫人点点头，深深吸气：“我懂，但毕竟是你姑丈……” “我请人，是来为公司服务，而不是搞关系，薄岚是嘉格执行长，严格来说，她只为公司跟我负责。她因为我去接待姑父，是因为她是我女朋友，就算她当场让姑丈回去，我也不会说第二句话，因为这里是工作场所，不是秦家老宅。” “但即便如此，也不该吵起来不是？” “姑丈是常把秦家脸面挂在嘴边的人，他不可能在外头跟人争执。”他冷冷地说。“这事根本无需解释，我自然尊重姑父，但这次对薄岚来说是无妄之灾。” 秦夫人思考了几秒，抬头说：“我明白了，你说得也有点道理，就小事化无吧。” 秦嘉朝母亲颔首，再转身往薄岚那里走去，周恺言轻声问：“没事了？” “嗯。” “你一个人搞定？” “这种事不用过脑，就只是长辈闲着无聊找事做。” “亏我还帮你找了个帮手。” 秦嘉望着女人被小鬼亲密的挽着，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有说有笑的，淡然回应：“看来我跟你所理解的帮手两个字有很大误差。” “以真现在多喜欢薄岚，你妈又宠她，说不定看在这面子上还能和缓一点。” “我妈没那么难搞，就只是有时牵扯到跟家人有关的事上，她太护内，就会犯糊涂。”他说。“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我得要思考，怎么把这用到薄岚身上，一旦让我妈真的护起来，很多时候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这时候大概只有我跟我爸劝得下，薄岚现在需要这样的信任。” “你怎么知道需要？” “我妈刚已经暗示我，要我给姑父那里台阶下，以免未来有阻力。”他说。“这表示我要先提前筹划这些关系，至少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没有婆媳问题。” “你把想这种事的心思拿来想公事就好了。”周恺言调侃。 “我没想吗？”他莞尔。“否则薄岚怎么还在？” “你这不叫想，你这叫设计人家。”表弟无奈叹气。“人家就是看透你了，才不想搬过去跟你住。” “……” --- 薄岚知道秦嘉今晚会带她回柏克丽海湾，也碰巧明天一早要搭趟飞机去南方出差，所以这也算是顺道。 再说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她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需要有人陪，因此她也乐得成全男人总想时刻粘在一起的愿望。 她先去洗澡，洗完出来时就看到男人坐在床边，一手滑手机，一手撑着床，而他撑着床的手好像拿了个黑色的小东西。 “我以为你在楼下，小詹传了上个月的财务总表过来，明天开会要用到，你先看看有没有问题。” “刚看完，詹宏这么晚还在整理报表，让我突然有点想法。”他蹙眉。 “我也是这样做来的，你良心发现吗？”她调侃。 “不，我是发现以前自己无法理解努力过却没有成果的状况，如今我在詹宏身上看见了，他确实忙得很晚，却常常没有进展，我曾认为是训练问题，但今天才知道，是资质差异。” 她听得出来秦嘉在嫌弃小詹的工作状态，身为小詹的直属上司，她忍不住笑着说：“教不严，师之惰，看来是我带人不行。” 秦嘉伸手，她握住他，他轻轻施力就把自己给拉过来，单手环腰抱住。 “你知道我不会怪你，但你居然把另个人的错误揽到自己身上，你要我怎么说？”他挑眉，一双漂亮的眼睛深邃且温柔。“还替个男人揽。” 她伸手轻轻捏了他的鼻子，促狭一笑：“这点醋也要挑着吃，你跟小詹都一样，哪回做错事惹麻烦不用我处理的？” 他笑了笑，挺起身亲了一口她的下巴，她反射性缩了一下，接着就看到他另只手举起来，这时她才看清楚秦嘉手上拿的是自己的录音笔。 “我听完了。” 薄岚觉得秦嘉的表情有点复杂，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先吸了气，这四个字好像是他准备许久才说出。 她没有说话，这种时候还是听他完整说完会更妥当。 “岚岚。” “嗯？” “我以为在你身上只是得到感情，但现在才发现，你是一面照妖镜。”他说。“那三个月我不在，留下你单独面对这些人，对不起。” 她深深吸气，淡淡一笑没说话。 “你一直在做份内的事，就像我在的时候一样，但我却看不清这些人，而当我把这份权力交付给你，你的平常却让他们各个都不正常？”他说。“我一直认为姑姑的反常是因为她接受不了职位异动，但我今天才知道她得理不饶人的底气，是姑父给的。” 薄岚看到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额头微微冒出青筋，他很愤怒，却用这么平稳的语气说话，显然是怕情绪影响到自己。 看到他隐忍的模样，她心疼的弯下身，轻吻他的额头。 “那时以真问我到底喜欢你哪一点，我就想你会不会也这么想过？” 只见男人愣了一下，用了个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点了一下头。 “就凭现在这一点，我就喜欢你。”她说。“很多女人需要的我不一定需要，但我最需要的你总是能给我，信任。” 他的喉结动了一下，仿佛听到这番话很紧张的吞咽了口水。 “小时候我爸的信任并不是给家人，而是给外面的兄弟，所以他最后付出代价，我亲眼见证过口口声声说是兄弟的叔叔，最后翻脸不认人的模样，从那时开始我对男人就有点阴影，因为那些人的嘴脸狠狠伤害过我跟我妈。”她缓缓说道。“你并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你却很信任我，或许我会因为你的脾气生气，但当你把任务交给我，就几乎没有质疑过我的决定。” “因为你做得很好。” “不，我做得不一定好，但只要你不出声，就没人会敢说我不好。”她有些无奈地说。“说起来我在外人眼里，就是狐假虎威。” 他轻笑出声，故做疑惑：“你现在才发现？” “你姑父的事，在没发现录音以前你是相信我的，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跟你妈妈解释，但最后我离开去打招呼，她对我说了句早点休息，我就想你一定替我说了很多好话。” “我跟我妈说的那点解释，其实只要浓缩成一句话就够了。” “什么话？” “任何人都不能质疑秦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她闻言，红着脸咕哝：“你不是最后真给你妈这么说的吧？” “有我在，就不存在婆媳问题。”他说。“会产生婆媳问题，最大的失职就是身为儿子跟丈夫的我。”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口头上到底让我嫁几次了？”她羞愤的戳他的脸。 “实体契约只是时间问题，我觉得口头契约已经成立。”他说。 “我都还没同意，你别伪造文书。” “我知道有多人想选择你，我也知道你不一定要选择我，平心而论，周恺言比我好。” 她顿了一下：“你好好的提周恺言做什么？” “周恺言可以适合很多人，我没有的他都有，就除了一件事。” “哪一件？” 他徐徐低吟：“他没有你。” 她静默，被他深邃的双眸攫住呼吸。 “他没有你就还有很多，他还是一样那么好。”他说。“我没有你，就不会有人理解我，是你让我的缺点变得让人能忍受。” 这番有点拐弯抹角的告白，她觉得有点不像他，说得很语无伦次，却听得她胸口发暖。 “所以……你是想说，我其实是你的遮瑕膏？”她打趣道。 岂料男人蹙眉：“那是什么？” “化妆品，要是你脸上有斑，涂一点就能看不太出来。”她伸手拿了床头柜上的化妆包，翻出来给他看。 他仔细的打量手上的东西，貌似理解的点点头：“这倒是一个很贴切的比喻。” 薄岚见男人非常认真的研究，凑近他想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过了几秒她忍不住笑：“男人是不是都觉得化妆品很神奇？” “嗯，这一点小东西居然有这种效用。”他伸手把她给揽回来，她就这么坐在他身上。“这我也有的。” 这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配上他暧昧的笑容，她感觉不太对劲：“有什么？” “我刚研究过构造，用完了会需要补充包。”他对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我想，你该补充了。” 第33章 三十三个亿 一连数晚的“补充”, 让薄岚觉得这人该遮得不只是瑕, 整张脸都遮起来最好。 姑父的事情最后怎么处理, 她问了秦嘉，秦嘉却说已经没事了，自己听得出秦嘉并不想解释处理过程, 她也不打算问, 就当是生活中突如其来的插曲，忙了一下就也忘了这件事。 班珏捎来讯息, 已经确认她在美国时提供的证据是真实的, 而那段栽赃的音频, 将会让米勒在这个案子上罪加一等, 她虽然暂时没有嫌疑，但也仍是这次绑架案的重要关系人, 毕竟秦嘉被绑架的这件事, 无论从各方面来说，她都是这其中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她庆幸自己一直保持这么多年来的工作所养成的好习惯，虽然也能靠着秦嘉无条件的信任让这件事被压下去，但有证据说话才能真正地摆脱。)?理y( ˙?. )耶~ 薄岚是个谨慎的人，并不认为对自己的调查就会这样结束, 于是主动的跟班珏要求见面, 当然也顺便叫上秦嘉。 秦嘉对于女人突然要跟班珏见面这件事没太大反应, 但是约的地点他就颇有微词，没想到他们见面的地点在麦当劳。 当天中午，麦当劳里头正好在办当月的寿星会, 许多家长带着孩子来玩，秦嘉跟着薄岚进来时，面对这吵杂的环境有些不耐，但女人主动牵自己手的时候，他就瞬间觉得还能再忍一下。 上楼后靠墙的地方，班珏戴着棒球帽喝着饮料，身旁还有另一个男人。 她走上前，班珏缓缓抬头，朝她颔首。 薄岚跟秦嘉坐下后，秦嘉就对着班珏旁边的男人说：“老黄，是你想吃麦当劳？” 叫做老黄的男人正咬着薯条，迅速吞下去才说，皱眉：“不是你们想吃吗？” “我不会吃这种流水线又粗糙烂制的食物。”他说。“薄岚也不吃这种。” “谁说来这里就是要吃？”薄岚撑着头望着他们。“这里是个很好的聊天地点。” 这话说完，马上传来孩子们奔跑嬉闹的尖叫声。 秦嘉挑眉，用着无奈地语气说：“岚，你知道我现在能容忍你睁眼说瞎话，但请不要一直挑战。” “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先说正事。”她瞅了男人一眼，随后转头看班珏。“你说米勒背后还有人，是谁？” 班珏从后面的公事包里拿出一份资料翻给她看，那照片上里的米勒正与一个金发美人相拥并接吻，她一下就认出来这个女人。 “艾希莉梅勒，是甲骨文的总经理的太太，得过奥斯卡女配角的那位。” “她早就不姓梅勒了，听说两人上一年已经秘密离婚，梅勒给了她一笔庞大的赡养费，如果你还有碰到他们出现在同个场合，多半是互相利用各自的地位罢了。”班珏说。“艾希莉的情夫是米勒，她给米勒很大的支援，包含拱他上英代尔副总的位置，米勒充其量是个草包，关键在艾希莉身上，听说是她看中了5号药剂，米勒才投资。” “5号药剂属于医疗用药，艾希莉为什么会有兴趣？”她疑惑道。“除非这一开始的研究目的就不是……” 这话说完，她缓缓转头看沉默许久的秦嘉。 好半晌，他才开口：“嘉格生技一开始会成立，是因为姑父的关系，他想要毫无痛觉的安乐死。” 这句话让他们沉默，班珏率先开口：“所以这东西原先就是个致命性药剂，我原先还纳闷检验报告里的成分居然有氯.化.钾，若照你这个说法，这药剂的设计初衷是要结合麻醉剂跟氯.化.钾来让人无痛并迅速死亡？” “是，因为麻醉剂或是肌肉松弛剂有可能会失效，所以注射者可能会在有意识的状态下痛苦的死亡，而他们却因为肌肉麻痹而无法表达。”他说。“另外当作麻醉剂的硫喷妥钠在早期是当作安眠药使用，但有成瘾问题，而且没有解毒剂，所以我们一直在研究如何替代，5号药剂只是一个总称，开发过程中有各种测试的配方，这次流出去的版本虽然对生命没有立即性的危险，却会让人非常痛苦。” “听起来就是个万能药，对于那些地下买主，他们能用来凌虐对手或是奴隶，这玩意有非常大的需求市场。”班珏冷冷地说。“因此合理推断，艾希莉可能想要杀了某个人，而且想要用个不太容易被察觉的方法。” “梅勒夫妇一直都是各玩各的，据我所知年轻的时候梅勒会对他太太施暴，这是我从一个曾经在梅勒家帮佣的人说的。”老黄开口。“是不是真的秘密离婚，若是梅勒死了，艾希莉会有什么利益，这些都必须要再查。” 薄岚蹙眉，缓缓吐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没有料到，对自己如此赏识的米勒，居然会是带着这样的目的来接触她，她与米勒就是在一次酒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自己才刚成为秦嘉的特助不到半年，各方面都还非常不熟练，更遑论能辅助项目，所以当米勒跟自己聊过那一次后就主动指名要自己来承接往后的案子，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鼓舞。 而也因为米勒的关系，秦嘉对自己有了一定程度的改观，是那时秦嘉才开始对自己说话态度好了一点，偶尔还会选择放手一些项目让自己去做，毕竟很多人都认为，一个刚进来不到半年的菜鸟特助能获得英代尔这种大企业的指名并青睐，绝对不容小觑。 所以米勒挑上她，不是因为赏识，而是因为她是能接触核心技术的人里头，最没有背景、资历也最浅的那个，必要时自己或许会因为感激或信任而冲昏头答应某些要求，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她想，还好那时自己每天跟秦嘉忙得很晚，自己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接触旁人，而且那时自己也不敢做决定，所有事情都会推到秦嘉身上，可能这无形中造成了对方的麻烦，所以对方选择找其他人去运作这件事。 所以他们最后选上的，就是徐医师吗？ 这时一只大手稳稳地覆盖在她手上，她转头看了秦嘉，秦嘉仅是垂下眸没说话，无声的给她力量。 “这些事本不该跟你们说，是薄岚聪明选了麦当劳，她的谨慎让我可以透露一些消息让你们提防。”班珏淡淡开口。“像我们这样秘密办案的人，必须融入市井里行动，若是太显眼的跟你去高级餐厅吃饭，等于就是让我暴露身份，你们也会有危险。” 秦嘉静默，缓缓点头。 班珏拉低棒球帽，拍了老黄肩膀后起身，丢下一句：“你女人真的比你还聪明。” 秦嘉蹙眉，下一秒老黄也笑着说：“没关系，智商不够，老婆来凑，都是一家人。” “……” --- 离开麦当劳，薄岚说想要去一个地方，秦嘉也没多问，把车钥匙丢给她让她开，他安心地闭目养神，直到车停下来，他才看清楚这是郊区，前面一块刻着雕纹的招牌写着“怀恩山”，他便知道这是私人墓园。 他下车，她停好后主动走过来替他整理领子跟仪容，他低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发觉你耐性变好了。”她一边顺着他的衬衫，一边微笑。“以前要我靠近你，什么都没解释的话，你绝对马上发脾气。” “那时候存起来的耐性就用到现在。”他莞尔。“我以前对你不耐烦几次，你算一算，我大概存得就有这么多，足够你花一辈子。” 她故作思考眨眨眼，笑道：“可能这辈子也花不完。” “那还有下辈子。” “我可没这么说。”她红了脸。 “你不知道你男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举一反三。”他拨了她额头上的发丝。“你今天来看妈妈？”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 “本来没猜到，你突然替我整理衣服我才知道。”他说。“我妈也会在重要场合替我爸整理服装，这不仅仅只是家族的体面，也是身为妻子的脸面，我妈说过要是我爸哪里不得体了，就是她做得不好。” “你也是怎么想吗？这么古板。” “我的想法比较简单，这是你第一次带我来见你妈妈，你知道你妈看重什么，你只是让我跟她见面不要有嫌隙罢了。”他笑了笑。“由此得证，你是真得爱我。” “你这结论……”她笑瞅他一眼。“我也是会知恩图报的，你说不会让我跟你妈产生婆媳问题，我当然也不能让我妈不喜欢你。” 他低下头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她轻轻地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尘，红着脸说：“你干嘛又亲我？” “给我的遮瑕膏补点水。” “……”她羞愤地瞪他。“你行了你，等等上去别乱说话。” 他被她牵着，一路上他看她耳朵上的娇红没退，虽然知道在外头不能放肆，不过他真想找个隐密处偷偷咬她的小耳朵。 他们来到中间的地方，地上的白色墓碑还有着一些水珠，她双手合十低声默念：“妈妈，我带老板过来看你了。” 站在身后的秦嘉听到她居然说老板，而不是男朋友，微睁大眼，下一秒又听到她说：“对，就是你跟我说的，我这辈子最好的选择，那个会愿意替我说谎话的男人，会愿意放下身段哄我的男人，我今天带他过来了。” 说完后，她转身拉住秦嘉的手，让他走上来。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随后低头望着墓碑，双手合拢：“妈妈，我来看您了，很抱歉这么晚才过来，实在是因为岚岚太不好哄了。” 薄岚红着脸，用手肘顶了秦嘉一下，忍不住笑出声。 “请您放心把岚岚交给我，我这辈子的耐心都给她、这辈子的成就也都给她，这辈子的爱只有她。”他垂敛下眸，诚心诚意。“谢谢您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把岚岚准备好给我，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好好对她。” 这句话说完，薄岚忍不住红了眼眶，秦嘉转头，手轻轻地贴上她的脸颊，低下头深深地吻她。 本来艳阳晴朗的天，瞬间下起了太阳雨，她分不清楚是雨还是眼泪，但她知道这男人的嘴唇就像太阳一样如此温暖。 他最后啄了一下她的鼻子，雨水自他高挺的鼻梁缓缓滚落，雨中的他依旧如此俊雅好看，那抹笑容让她舍不得移开眼。 “妈妈或许感动得哭了。”他微笑调侃，拇指抹掉她的眼泪。“然后她再用彩虹给我们搭了鹊桥。” 她觉得，这是她今生听过最好的一句爱情注解。 第34章 三十四个亿 去墓园见过妈妈淋了场大雨, 回来后生病不舒服的人是秦嘉。 于是理所当然的, 薄岚又被拐了去柏克丽海湾住。 秦嘉手拿冰块躺在床上冰敷额头, 薄岚正在一旁替他吹凉热粥。 “这是天意。”他莞尔。“你妈希望你跟我待久一点。” “我倒觉得是天谴。”她淡然回应，低头吹着热气。“我妈在天上看到以前你这么对我，可能觉得不治一下不行。” 他轻笑一声, 把冰块袋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 撑起身遂不及防地朝她的脸颊偷亲了一下。 “你干嘛？”她红了脸。 “嘴上说天谴，实际上还是替我吹粥, 要是我不做点表示, 等等雷就劈下来了。”他调侃。 她忍俊不住, 然后故作无奈：“怕啦？” “怕。”他凑近她, 温柔一笑。“我得要好起来，不想让你单独面对那些人” 薄岚舀起一口粥, 轻轻地碰到嘴唇边试了温度后才送到他嘴边, 他乖巧张口，她垂头时落下几许发丝，他伸手替她别至耳后。 “头发碰到粥了吗？”她顿了一下。 “没有，只是不想有东西挡着。”他笑了笑。“我喜欢看你。” 她难为情地露出笑容，继续舀粥喂他吃。 这时一旁的桌上发出震动声, 她拿起平板看, 滑了几下后说：“是你姑姑。”说完便把平板递给他, 画面里的门口监控画面里，秦敏俐一身素色套装，戴着墨镜站着。 薄岚看着秦嘉的表情, 想他或许会说要自己去赶人，却没想到他问了一句：“粥还剩多少？” 她瞄了一眼：“两三口。” 他把平板丢一旁，朝她露出笑容：“那就吃完再下去。” 她望着他几秒忍不住笑出声，一口两口喂给他，最后一汤匙还把碗边缘刮干净，满满的一大口送到他嘴边，他也张口吃掉了，下一秒她主动往前靠近，趁他闭上嘴吞咽的时候，亲了一口他沾了一些白粥的唇。 秦嘉愣了一下，吞下去之后笑着说：“饿了？” “有点。” “等我处理完，上来喂饱你。” “……”好像说得不是这个意思吧？ 薄岚替男人拿了件短袖给换上，他摸了她的头才离开房间，她便拿起平板看着监控画面，不久后门被打开，秦敏俐慢慢走进来。 随后姑侄俩在客厅碰了面，她记得客厅那张大桌子实际上就是另一个大平板，与她手上这个目前是连接状态，换言之若是她悄悄启动了收音模式，就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想了想，她还是选择放下平板，秦嘉或许根本不在乎自己听，但她也不想这样。 有时候知道的事太多，反而给自己无形中添了更多压力，她还是决定像过去那样，只知道她该知道的就好。 如果秦嘉主动想说，那她就愿意听。 给自己再次坚定住想法后，她便走到一旁的大桌子上开笔电，继续工作。 --- 开庭的前一天，秦敏俐突然住院了。 薄岚接到秦敏俐助理电话的时候，秦嘉正在楼下的会议室与政府代表开会，她当机立断先连络了律师乔治，与他沟通是否能申请延迟开庭，由于小詹随着秦嘉在开会，她便把事情交代给其他秘书组员，就自行先去医院了。 已经在现场的秦夫人没有料到是薄岚只身前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见她转身先走去警察旁边询问目前状况，并打着电话同时吩咐安排，如此处变不惊的态度，看起来倒有几分可靠。 薄岚稍微了解情况后便走到秦夫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夫人。” 秦夫人暂且放下疑虑，主动伸手握住她：“这件事你处理的了吗？媒体那里……” “我已经安排下去，消息不会传出去。”她说。“秦女士醒了吗？” “我想你可能不太方便进去，还是等秦嘉来再处理吧？” 这时病房门打开，秦敏俐的助理朝薄岚走来，礼貌地低声说：“薄总，太太已经醒来了，让我来问您目前处理的进度。” “我还有点时间，我进去跟她说吧。” 秦夫人诧异地看着助理，再看薄岚似乎不意外的表情，忍不住说：“是她找你帮忙？” “因为秦总有事走不开，所以我就先做主处理，这有先问过秦女士的意思。”她说。“明天开庭的事我已经让乔治先去申请延后，也留了话给秦总，秦总开完会就会过来。” 秦夫人微睁大眸，听到薄岚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对她的印象有点改观，果然如儿子所说的只要碰上大事，交付给薄岚就能放心。 这么头脑清醒又懂顾全大局的女人，难得一见。 “我在外面等秦嘉，你先进去看看吧。”秦夫人说。 薄岚这才随着助理进去病房，此时两名护理师正站在床边，她没有立即上前怕妨碍诊断工作，房间的药水味格外浓郁，让她忍不住低头屏气吐气。 站在她身边的助理，不经意地开口：“太太这回也该死心了。” 薄岚装作没有听到，但心里却五味杂陈，方才在外头与警察详细问了缘由，说是秦敏俐满身是伤，报警的佣人说是被先生打的，但秦敏俐却矢口否认。 而刚刚在电话里，助理本来一开始没说原因，只说秦敏俐必须要跟秦嘉对话，她顾及会议重要性强硬拒绝，逼得秦敏俐说出目前在医院的事实，而她最清楚这场中央派员过来的会议有不可中断性，便索性挑明讲白，本猜想秦敏俐会讽刺几句，却没料到秦敏俐居然软了态度寻求自己帮忙。 所以那当下她就知道，秦敏俐可能真的出大事，而且已经急迫到顾不上过去那些冲突，只求能赶快把事情压下来的地步。 护理师退开后，薄岚才看到坐在床上的女人，左脸颊肿了一大块，脖颈处还有几块瘀血，双手上的伤口怵目惊心。 她印象中的秦敏俐一直以来都是雍容华贵的仪态，从没想过会有今日这般狼狈的面貌。 薄岚慢慢走上前，秦敏俐转头望着自己，嘴角非常困难地上扬：“没想到……到头来是让你帮忙。” “事情不会传出去的，现在是身体要紧。”她客套地回答。 “你做事，确实不让人担心，谢谢。”秦敏俐缓缓地说。“但这事我只会跟秦嘉说明，除了他以外的人我都不放心。” 薄岚点点头，自己也并没有想探究细节，既然秦敏俐都开口了，她也顺水推舟地说：“您电话里只要求我先封锁消息，其余的我不会插手。” 秦敏俐的表情没变，但看得出身体紧绷起来。 好半晌，病床上的人才开口：“能问你个问题吗？” “您说。” “封锁消息你在办公室也能做，为什么要过来医院一趟？” 薄岚正视秦敏俐几秒，对她会问出这种危机处理的基本问题而感到疑惑，才缓缓开口：“远端操作是一回事，实际见到又是一回事，要突然封锁消息，我也必须要有程度的知道消息是否属实，事态是否严重，才会清楚该怎么安排。” “那你在病房外厘清就好，有话就让助理带给我，并不需要走进来。”秦敏俐直截了当地说。 “我主要是集团特助，但凡有任何会影响到集团的事我都责无旁贷，这是我为何要挡下您中断秦总会议的原因。”她从容不迫地回答。“我也是秦嘉的女朋友，他的家人有困难，在我能力范围内能帮就帮，那是因为我爱他。” 这话说完，秦敏俐没有说话，反而抿紧唇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而终结这片刻沉默的人，是一双大手突然搭在自己肩膀上，她抬头就见到秦嘉，他的额头还有几滴汗水，看得出来是赶着过来。 “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她淡淡一笑，转身之际就被男人给拉住手。 “外面等我一下。” 她微愣，没多说什么就点头离开。 当门一关上，秦嘉便走到窗边把窗帘拉起来，旋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姑姑：“你现在相信我了？” “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不见棺材不掉泪。”秦敏俐颓然躺下，望着天花板。“阿嘉，我是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他变的问题，而是他本来就是那样，是我们一直以来都没有察觉。”他淡淡地说。“他靠着秦家，背地里做了多少事，你跟我过去就算没参与，但实际上都算帮凶。” “可是我不懂，为何你要我告诉他老徐被捕？” “因为徐医师是他赚钱的媒介，这个人掌握着新技术，那些金主要是知道技术没了，那么前期投资的钱当然也收不回来。”秦嘉说。“徐医师人被捕就算了，可是连人带技术的被抄，这损失必定惨重，当初我只想让你知道他隐藏的另一面，并没想到他会动手打你。” 秦敏俐沉默。 “当初我把股东会架空，是因为我认为你插手管太多，尤其在英代尔的项目上你本就无权，却处处刁难，现在我回想起来，这恐怕是他的两面手法。” “怎么说？” “他可能告诉过你英代尔这案子归你，但他另一方面又让米勒接触薄岚，薄岚当时才刚进公司，他想拉拢薄岚成为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用米勒赏识新人的表象让薄岚替他做事。”他说。“如果成功，将能同时刺激我跟你的关系，还能从薄岚这知道我的事，最后你赢了，你一定会感激他给你英代尔这机会，而薄岚或许被留下来，也或许就成了弃子。” 秦敏俐听得脸色惨白，握紧拳头，丈夫那时说嘉格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做事，为何不直接接手？她确实被说动了，又听丈夫说跟米勒关系好，说米勒会替自己做个机会，拱她上位。 所以当英代尔要把第一个项目交给薄岚时，她是生气的，所以她才故意撬走与嘉格合作5年多的国际大牌，想让秦嘉也尝尝被抢走东西的滋味。 “所以没成功的关键，是出在……” “出在薄岚，要是她当时被你恐吓就把资料给你，我一定会惩处她，她就更容易被米勒吸收，只要萧先生或是米勒再多说几句，她就真的会为他们所用，而当时的我必须应付你，我也无暇顾及薄岚的状况，最后就只会被牵着鼻子走。” 秦敏俐简直不敢相信一念之差就有可能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一时间她说不出任何话来。 第35章 三十五个亿 姑侄俩陷入一阵沉默, 最后是秦敏俐先开口：“我想跟老徐见一面, 能吗？” “为什么？” “萧衍会去哪, 老徐应该是最清楚的人。”她说。“再者，他会打我，我才知道一直以来, 他真的都是这么看我跟老徐的。” 秦嘉微微蹙眉。 “自从他腿瘸之后, 外表看来不在意，实际上他却非常自卑, 我相信他真得爱过我, 他入赘秦家, 明知我很难怀孕, 也愿意陪着我，他护我名誉, 对外也把这不孕的问题揽身上了, 我这么拚着要留在嘉格，是因为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他腿没瘸以前跟我一起应酬，他长得斯文，说话又好听, 替我交了很多朋友, 嘉格的客户, 都是他陪着我喝一杯又一杯的酒换过来的。”秦敏俐垂着头，娓娓道来。“老徐跟你爸的关系好，自然就被找来照顾萧衍, 我也就跟老徐多了机会接触，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萧衍就觉得我跟老徐关系暧昧，之前还曾经试探过。” “试探？” “有次我去嘉格生技，碰到老徐跟萧衍的助理，发现他们要去研究区的7楼，说是萧衍托他过来拿东西，我就纳闷，拿东西让助理来不就行了？为何让老徐也过来，7楼本就是非研究人员不得进入的地方，我就决定跟着他们，结果他们来到一间储藏室，那储藏室外头还用跟我们经理办公室一样的智能门禁。” 秦嘉静默深吸，与班珏那时转达薄岚遇上的这状况不谋而合，本以为姑姑是知情人，现在听来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看老徐很熟练按钮操作，他还碎念说密码改了什么的，储藏室打开我瞄了一眼，里头是一迭迭资料跟书，等老徐跟助理走了，我好奇拿卡刷发现刷不过就按了钮，结果屏幕上浮出上个使用者的帐户号是我的英文名，我觉得莫名其妙就追下楼问老徐，老徐说是萧衍弄的帐户，用我的名字恐怕是因为想减少申请麻烦。” “这还算是个可以理解的借口。” “之后我上楼请系统组的人查，发现那帐户不存在一般系统里，而是开在副系统当高级帐户，我让系统组查密码，是一串我生日加身份证号的组合。”秦敏俐闭上眼，深深吐了口气。“若不是老徐有心记，不可能当下就这么打出来。” “他是秦家专属医师，或许看久就背下来了？” “我的生日并非身份证上的那一天，我跟你爸一样都晚报日子，我真正的生日，只有那一次老徐来家里给萧衍做定期检查迟到了，萧衍催着他快，因为要陪我过生日，这才让老徐知道了这事。” “所以，是徐医师对你有心。” “说实在要不是密码这事，我是真不知道，老徐在我面前并没有任何异状，所以萧衍怎么知情的我完全不清楚，他过去不对我动手，也可能是因为看我没那意思。可这回你让我主动说老徐被绑架的事，恐怕就是让他给误会了，他说我为什么会知道老徐的事，是不是早暗通款曲，还说我该不会以为跟医生在一起就能生了吧？”秦敏俐苦笑着，抬头看秦嘉。“以前他从没有对我说过这么难听的话，阿嘉，你能想象我那时什么感觉吗？我根本没法思考，就是他打我了，我也回不了神。” 秦嘉望着秦敏俐许久，才说：“我安排看看。” “谢谢。”她说。“开庭时间延迟了吧？这官司还是得打。” “我也没打算停。”他淡淡地说。“要看起来反目成仇，没有比这跟好的方法。” “那时我想着你是翅膀硬了，如今阴错阳差倒成了我的赎罪机会。”她无奈一笑。“也罢，那三个月搞出来的事我一人承担，至于萧衍，我希望这场官司撇除他，我想你会明白我的意思。” 只见秦嘉抿紧唇，沉默几秒后才开口：“我不明白。” 秦敏俐微睁大眼，停顿一下便说：“那……你要不跟薄岚讨论？她应该会懂，就我刚才看她的样子，她在处理大事上比你聪明多。” “……” --- 薄岚原先对姑侄俩的谈话不感兴趣，但见秦嘉阴鹜不已的表情，她主动伸手碰了驾驶座上的人：“你还好吧？” “没事。” “如果累了，我来开也行。”她说。 “生意场上瞬息万变，我反而没这么大感觉，可我周遭的人变得太快，我才发现我都是最晚才知道的那个。” “那是因为我们都是用百分百的精力去对抗外面的人，反倒是对内的事总因为感情因素而下修标准，更何况很多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秦嘉趁着停红灯空档，伸手到副驾驶座上牵着她，十指交扣。 “姑姑今天发生的事，我想你也猜到一些了。”他说。“我跟她有点共识，但有其中一点我没想通。” “共识是什么？” “官司还是得要打，除了是给公司交代，也是要让我跟姑姑关系恶劣的幌子能继续装下去，我对姑姑越针对，姑姑就更安全，要是让姑父知道姑姑已经偏向我，那么她就会有危险。”他慢慢地说。“姑姑会动摇，关键在于你的录音，我给她听了。” 薄岚有些诧异，没料到秦嘉会跟秦敏俐用这种方法坦白。 “姑姑一直以来对你的偏见，就是认为我对你特别，周恺言也支持你，她认为你没有实力，只会搞人际关系。”他说。“所以她不认为当你听到姑父说以自己名义代替姑姑道歉的时候，你会说出不用道歉，接着把问题回归到公事上，你跳过姑父想用私人恩怨的方式来激怒你，而是直接以公司损失来表达立场，这样的态度，是我决定让姑姑听一听的原因。” 她徐徐吐气：“因为秦女士也跟我一样吗？” “她的不服气，原因之一就是出在我对你偏爱，前几年姑父的手还没伸进公司，姑姑的态度并不是这样，虽然后面她被姑父说动想要踢我离开，可她一些底线还在，换言之如果那时我是让周恺言代理，她就不会有这反应，所以当时的爆发点在于她失势，而临危受命又是她一直认为没有实力的人，她是想取代我，却不想嘉格真的败掉，她针对你是想要你跟她求助，却没想到你真得撑下来。” “那段时间太痛苦了。”她苦笑。 “因为这录音，她重新认识你，也知道她丈夫是怎么咄咄逼人，她是软化了，不过还拉不下脸道歉，还要点时间。”他说。“我想大概也是对姑父的感情让她犹豫，于是我让她去跟姑父说徐医师要坐牢的事，按道理来说，这消息除了我跟班珏以外，连周恺言也是只知道人被调查。” 薄岚稍微听懂了：“你是想试探姑父跟徐医师有没有关系，或是姑父会不会对姑姑坦白？” “但没想到姑父动手打她。”他说。“认为姑姑不该知道这件事，会知道就表示一直以来他认为姑姑跟徐医师的暧昧是对的。” 薄岚刚好拿起水来喝，差点呛到。 “我车子都开这么慢，你还呛到？”他调侃。 “是车子问题吗？”她抹了抹嘴，斜睨一眼。“你家的问题也太复杂了，我能暂时别知道这么多吗……” “不能。”他微笑拒绝。“我跟姑姑没共识的事还没问你。” “我不想知道。” “是姑姑让你给我解释，因为她看我不懂。” 薄岚瞪大眼，没想过秦敏俐居然会让自己给秦嘉解释，这算是一种……认同吗？ “官司必须打，但姑姑让我别把姑父扯进来，为什么？” “两种可能，你姑姑对姑父还有感情，不想他曝光，另外一种也是不想公事家事混为一谈，只会让案子焦点被模糊，这官司主要目的是要让嘉格找回名誉，对危害公司的人追究到底，让股东跟投资者对我们放心，认为我们不会因为家人关系而造成他们权益受损。”她不假思索地说。“如果姑父扯进来就会是另个走向，姑父在公司没任何职务，这就完全变成家族内斗，况且这么一扯，徐医师这里迟早也会曝光，到时你姑姑的脸面哪摆？” 这番话说完，秦嘉沉默好一段时间。 薄岚也没说话，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一时半会是搞不明白的，要不是她这几天被好几个项目压着跑，思路大概是这段期间最高峰期，否则前阵子的她要来厘清这种事，大概也会一头雾水。 车子缓缓停靠在柏克丽海湾的大门前，她转头望着男人：“我今天没说要过来这里睡。” “可我今天不能没有你。”他看她，伸手摸了她的脸颊。“少了你我就没思考能力了。” 她忍不住想爆粗口，这男人居然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调情的话，她觉得这情绪来得太鬼扯，根本就是预谋的。 “我在你这没衣服，我也穿不惯你的，我要回去拿。” “你可以在我这不穿，我并不介意。” “我这几天真得要养身体了，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你就滚去客厅睡！” 男人蹙眉，随即笑道：“我也一直都帮你养啊。” “你养什么？”她狐疑。 “养胎啊。”他视线瞄去她平坦的小腹。“可惜现在还没进度。” “……” 第36章 三十六个亿 秦敏俐受伤的事悄然无息地被遮掩过去, 紧接而来就是与侄子之间的官司, 这本是件倍受注目的事, 毕竟这关乎到嘉格的股价与后续投资的项目，圈内人看集团情势，圈外人看得则是八卦, 是否秦嘉怒发冲冠为红颜？还是爱才心切, 不想让得力的部属受委屈？ 网上便开始出现许多挖掘薄岚过去的帖子与文章，不少营销号找到几个自称是薄岚的同学或是亲戚, 争相说出过去与薄岚相处的事, 再用几张朋友出游照或是毕业照接拼成图文故事广而转发, 让薄岚不堪其扰。 这次的官司, 她与秦嘉说好不会跟去听审，也不会干涉他该怎么做, 恰巧新加坡那里有事, 于是她便代替秦嘉去。 临行前秦嘉提醒她留意官司会衍生出来的八卦，起初她并不以为意，却没料到某些恶质的狗仔跟营销号居然把矛头指向自己，还让一些她都没见过的人来装朋友亲戚乱放话，虽说过去也见过类似的骗关注手法, 但她是真没想到一个官司竟然也能带出如此大的话题量, 她不得不相信秦嘉自带流量的本领。 放些小道消息取乐民众薄岚倒不在意, 但一则最新的话题却让把她推上舆论风暴，一名自称是薄岚读大学时的副教授出面指控，说他曾担任校内图书馆主任期间, 屡次有报纸或杂志被毁损遗失，后来他去查了校警室以及学生档案，碰巧看到纪录里有“n bo”这个女性名字，旁边备注写了偷窃。 话题一出，各方猜疑就接踵而来，有人质疑如此行为不检点的薄岚为何能成为如今叱咤一方的女企业家，或许就是偷窃手法变高明了，也有人认为秦敏俐可能是最早发现薄岚问题的人，但薄岚已经掌控集团已久，难以抗衡的情况下只能从外部打击，但反被薄岚给操控成背叛秦家。 “秦总！秦总！您看到这新闻了吗？这简直太过分了！”小詹气急败坏地拿着平板对秦嘉跳脚。“这些狗仔太没道德了，连这种没查证的事都敢乱写。” 秦嘉气定神闲地喝了口威士忌，另一手滑着手机，仿佛毫不在意。 “现在薄总在国外，您是不是要处理一下，不然……” “不然怎么样？” “不然、不然薄总很委屈的……”小詹低声说。 秦嘉放下杯子，双腿优雅交迭，凝视手机屏幕上的标题，笑了一下。 “能委屈到哪？”他轻轻滑着屏幕，边看边笑。 小詹看着秦嘉笑得灿烂，更加困惑。 “这没关系吗？薄总要是回来了，会不会处理就太晚了？” “难得有人费尽心思安排大戏，怎么能不给机会演个几天呢？”他笑着说。“且看且珍惜，说不定明天就看不见了。” 小詹小声地哦了一声，慢慢走远一点拿出手机要给薄岚敲短信，这时背后传来某人语气慵懒地说：“跟她通风报信啊？那就多帮我带句话。” “……什么话？” “她也偷了我的东西，让她早点回来还我。” --- 薄岚提前回国，正好出机场时碰上当红男星拍戏回国，通道都被粉丝给挤满了，她绕了一些距离从另个出口离开，一上车小詹就迫不及待地说：“薄总，昨天微博被那个男明星公开恋情的话题给弄当机了，正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给压下来，估计照这话题量还得热上好几天。” 她拿下墨镜，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徐徐开口：“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啊？所以……” “为了不让这官司再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花了一大笔钱去找经纪人谈，那男明星想摆脱鲜肉的形象，急着要找机会转型，所以我就用了个电影机会跟他交换，到时候嘉格也会提供赞助。”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选在今天回来也是要看话题效果吗？” “既然都花钱了，就要确认效益，也刚好借着媒体注意力都在那里，我回来也不会被发现，省得一些记者穷追不舍。”她说。“另外我要联系律师，这件事必须得告。” “好。”小詹点头。“那你要回公司吗？” “不了，我回家休息，公司那里如果有急事，你再打给我。” “明白了。” 薄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宿舍，洗了个热水澡后来到客厅，打开电视一边听新闻，一边滑手机看明天的行程，这回新加坡那里的投资案如果顺利，将会让嘉格在东南亚的地位更加举足轻重，虽然打官司是一件保护商誉的事，但她认为除了保护外，更要不断精进突破，充满前景的新兴项目自然会比那三个月所造成的动荡来得吸引人，时间终究会把这点人事变动的小事给忘了，取而代之的就会是他们用数据说的话。 这时电铃响起，她看了一下时间，接近半夜有谁会过来？ 她起身走到门边看了眼外头监视器，没想到是秦嘉，于是才把门打开。 “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他探头看了一下，打趣道：“你一下飞机没来找我，我总得过来看看，里面没别人吧？” “没有，我累都快累死了，今天没空陪你。” “那没关系，我陪你。”他的手抵着门边。“不请我进去？” 她翻了白眼，退了几步往内走，秦嘉微笑望着她的背影，轻轻把门关上，映入眼帘的小客厅跟工作区，东西不多且摆放整齐，门边的置物柜上还有小仙人掌，这小点缀倒是让整个空间活泼许多。 “我这里没有男人的拖鞋，你不介意就穿我的。”她脱下脚上的鲸鱼造型拖鞋，踢给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失笑：“你真得很喜欢鲸鱼。” “很可爱啊，看起来很疗愈。”她打着赤脚走回沙发上坐下。“要是烦恼也能一把水在头上喷掉就好。” 秦嘉把拖鞋拿起来走到她身边，伸手把拖鞋套回她脚上：“地上冷，女孩子不好着凉。” 她楞了一下，低身凑近他：“你到底过来干嘛？” “怕你委屈，所以才过来。” “委屈？那你就该先替我处理啊？还留着我来。”她没好气地别过眼。 “你以为凭你说服得了那个经纪人？我早就先让周恺言打过招呼了。”他笑着说。“还怕你没想用流量明星压过，如果你不去找，我就会去了。” 她哑口无言，想了想才说：“也是，我花得钱也还是你的。” “现在应该不会有事了，那个造谣的你要怎么处理？” “告啊，简直是莫名其妙，一个拼音的名字就说是我？再说我基本上不去图书馆的，我大学有好几份兼差，一下课就离校了。” “这表示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表示你一直没出过什么大事，所以他们只能诬陷或是找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炒话题，要是图书馆这事没停，下一个我猜可能就是你去早餐店少付钱，早餐店老板出面指认，你就变成个不老实又爱占便宜的人。” 她忍不住笑出声，调侃：“哇，你还挺知道走向的，这件事不会你搞的吧？” “我还想知道谁搞的，也太没水平了。”他莞尔。“不过这让我知道一件事，他们把你归类在我们这圈子里，你不再是以前平凡的薄岚，你会是跟我有关系的薄岚，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势必都会有人放大检视或恶意揣测，像这种似是而非的消息，未来还会更多，但这也代表你的地位已经大到会影响到某些人了，所以他们就会针对你。” 她安静地看着秦嘉几秒，叹了一口气才说：“你觉得我可以吗？” “我的岚岚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无奈一笑。“唯一的不可以，就是不想搬来跟我住。” 薄岚捏了他的脸颊一下，认真地说：“我现在不想跟你住的理由很简单，你真想不明白？” “不明白。” “我怕我会变了。”她说。“变得事事都依赖你、变得习惯、变得理所当然，我不想这样，秦嘉，你影响我太多了，谁不想过舒服的日子呢？但我现在只想着还能在这段感情里保持一点理性。” 他微微扬起嘴角，伸手摸了她的脸颊。 “你对我好，你想跟我腻在一起，我都知道，可你的绑架、你背后的危险都还没真正解决，爱情确实能让我跟你同仇敌忾，却也会对周遭疏于防备，而我们现在都没有本钱跟时间去走错一步。” “你不用活得这么辛苦，我的事我会自己扛下来。” “我为什么辛苦？还不是因为爱上你，我保持清醒不就是为了以后跟你平平安安吗？”她说着情绪就上来，眼眶微红。“靠你一个人？你姑父、徐医师这么亲的人都有问题，你以前懒惰不管事看起来没威胁，现在都不同了，你都有本事告姑姑，他们也知道我在帮你，你以为一个人就可以？你怎么不先去飞天哪？” 面对女人哽咽斥责的模样，他伸手把她揽入怀里，轻拍安抚。 “分开住只是一个借口，让我们彼此都有清醒的时间能思考，否则天天跟你处在一起，我哪这么多心思想别的事。”她说。 “所以你是认可我的魅力？”他笑着说。 “……你能不要挑错重点听吗？”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摸摸她的后脑勺：“要听你说真心话好难啊。” “你也喜欢拐着讲话，还怪我？”她抬头。“你跟小詹说了什么？我哪时偷你东西了？” “你每次出门，我心都在你那，也没问过我借不借。” “那你有本事就绑紧一点。” “不绑了，人暂时不能天天看见，心总得时刻放着。” 她红了脸，推了他一把起身把电视关掉，便往里头的房间走，秦嘉也起身跟上，站在房门边望着里头的床，蹙眉：“这么小张？” “我租得是单人套房，所以我就一双拖鞋，一个碗一个筷子，睡得就是单人床。”她把枕头摆在中间，摊开棉被。“都这样了你还问我有没有人，我连给你睡的地方都没有。” “我是真打算跟你挤一起了。” “别，你这一米八的大个子躺上来，头跟脚都碰到顶了，我怎么睡啊？” “躺我身上啊。” “你怎么这么有本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你赶快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真赶我走？” “秦先生，难得今天不用跟美国开会，我必须要好好睡一觉。” 他笑出声，朝她伸手，她走来握住他：“干嘛？” “连送我走都不愿意？” 她无奈地瞅了他一眼，拉着他往大门走，下一秒他一个转身就把她摁在门板上，低头就封住她的唇，仔仔细细地吮着含着，像是要把她吞入身体里的那种力道，舌头与之交缠勾舔，把她吻出讨饶的娇吟才松口。 女人微微低着头不敢看他，他心满意足地啄了她的额头一下，温柔地说：“晚安。” “嗯。” 他压下门把走出去，她从门缝里看到他走进电梯里，等了几秒确定他没有出来，才把门锁上。 她回到床上，就看到他发来的短信。 “我又把东西留在你那里了，你要替我保管好。”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想了几秒才回：“你也把我的东西拿走了，就当是暂时交换了，你什么时候还我？” “不还了，我让你保，让你管，就是你的了。” 薄岚望着这句话，不由自主地跟着念出来，胸口发烫。 今晚大概是睡不着了。 第37章 三十七个亿 在班珏的帮忙下, 秦敏俐与徐医师隔着玻璃见了一面, 徐医师一直都低着头, 秦敏俐只能看着他的头顶，喊了一声：“老徐。” “我没想过，是在这样的状况下跟你见面。”徐医师垂着头, 苦笑一声。“我不知道能跟你说什么, 你还是问萧衍吧。” 秦敏俐紧紧握拳，克制住颤抖后才开口：“萧衍什么都没告诉我。” 徐医师这时才抬头看她, 随即眯起眼睛：“你的脸怎么了？” “不只脸。”她慢慢举起手, 还没退的瘀青一块块, 几条结痂的伤口清晰可见。“他可能突然不会说话了。” “萧衍打你？他怎么会打你？”徐医师激动的双手拍桌, 站起来。 而秦敏俐迅速地拿起丝巾盖住自己的手，面向他气急败坏的表情, 平静问道：“你气什么？” “那王八居然打你？他长本事了？他个吃软饭的居然敢打你？” 秦敏俐别过眼, 淡淡地说：“我倒是听说你让他赚了一大笔，你觉得他没本事吗？” 徐医师脸色微僵，双手抵在桌上，不发一语。 “我只想知道，他到底给了你什么, 让你干得出这种犯法的事。”秦敏俐直视他。“你考虑过以真吗？她做错了什么？要背着一个坐牢的爸爸？” 徐医师肩膀微微发抖。 “我知道富贵险中求, 但人要有良心, 你拿得是我嘉格生技的半成品，你改成害人的东西，还给卖出去？！”秦敏俐怒语。“老徐, 我们都认识10几年了，萧衍给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不怕死？” 她望着玻璃对面的人，懊恼又自责地坐下后抱头哽咽，她忍不住软声问道：“你还不明白吗？他若是真得把你当兄弟，会让你坐在里面？” 这句话说完，徐医师沙哑地声音才传来：“我害死了个病人，是萧衍替我隐瞒的，那时我好不容易才升上副院长，我不能因为这事葬送前程，萧衍一开始只是要我帮忙，说嘉格生技有一批药需要找医生推荐才好推广，后来我跟几个制药的同事研究了一下这东西，发现改一改会让效果更好，我跟萧衍说了，萧衍就给我弄了个展示会，请了他几个朋友过来，有人开价买了，还让我继续研究，当场给了我一笔研究经费，是平时我们申请专案时的10倍价。” “你替他做这件是多久了？” “3年多了，每次我去替他检查，也就一起给他报告进度，那些买家有些我眼熟就认识，有些也不认识，实际上这事都是他在联系居多，我就负责研究。” 秦敏俐拿出手机，翻了一张照片面向他：“这个人你认识吗？” 徐医师眯起眼看了一下：“我见过几次，是萧衍的朋友，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又翻了一张：“那这一个呢？” “这个我也有印象，跟刚刚那个男的常常一起出现，但通常都是这女的在主导，萧衍对她蛮客气的。” 秦敏俐放下手机，凑近他：“秦嘉被绑架的事，跟萧衍有没有关系？你知道他会去哪吗？” 徐医师摇摇头：“我不知道，萧衍从来不在我面前接电话。” 秦敏俐吐了口气：“也是，他搞得出这些，当然也会有防范。” “你……还痛吗？” 面对这句话，秦敏俐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老徐，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问我？” 徐医师表情微楞，低声说：“你什么意思？” “萧衍会打我，是因为他以为我跟你有暧昧关系。”她平静地说。“我不过问了他一句你的事，他就疯了的以为我出轨，你能解释？” 徐医师抿紧唇，然后垂头看着桌面。 秦敏俐也没有催他，两人就这么安静了数秒，才听到那男人开口：“我确实有意思，但我也知道没意思，因为萧衍对你太重要，你对他有多上心，我比谁都明白，只是我替你可惜，因为我知道他的真面目，所以有时会提醒他不要太过火，他之所以能卖得出去，靠得都是秦家的面子，我说过做事前总要替你想想，兴许是这句话让他发觉什么吧。” 她深深吸了口气，拿起包包起身，淡淡地说：“谢谢你愿意见面。” 徐医师立刻站起来，问她：“你为何不问我萧衍说了什么？” 秦敏俐转身，仰起头看他几秒，缓缓开口：“因为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不重要的人，他的事我何必知道？” 这话说完，她就离开访客室，留下双手贴在玻璃上的徐医师，黯然神伤。 走出去以后，秦敏俐远远就瞧见了秦嘉正与两个警察说话，而他身后的人居然是薄岚。 她一走过去，薄岚就先看到自己，礼貌地颔首。 “想跟你聊几句。” 只见秦嘉正与两个警察谈得专注，薄岚便跟着秦敏俐走到一旁的角落。 “秦嘉很信任你。”秦敏俐开门见山地说。“但我还不能完全相信你。” 薄岚微微低头：“我能理解，毕竟我是外人，您有疑虑是人之常情。” “我不清楚你对这事知道了多少，但我会希望你懂得明哲保身，公司的事你想怎么做都随你，但秦家的事，你不明白利害关系，你就别介入。”秦敏俐语气认真。“他们会对秦嘉手下留情，对你不见得会，到时秦嘉还要分神保护你，你反而会扯后腿，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 薄岚抿紧唇，点点头。 “你知道了什么也得装不知道，必要时就借机出国。”她又道。“虽然我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你俩分手，就像我跟他打官司一样，要能呈现四分五裂的模样，让旁人觉得有机可乘，但想想又不妥。” “我倒觉得他应该要跟我好一点，最好坐实为了我跟你决裂的样子，或许这样更能吸引到你想找的人，他会认为你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候需要援手，就会主动回来找你。” “这招对那种人不管用，但确实能吸引人出来没错。”秦敏俐淡淡一笑。“况且秦嘉舍得跟你分手？别仗都还没开始打就自乱阵脚。” “我认为他可能会同意，毕竟这是为了能把犯人给抓到。” “这你就不了解他，如果他跟你没交往，以过去他跟我的关系，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台面上跟我撕破脸，但现在敢了，是因为有你这层关系能慰藉他，让他的情绪有抒发的管道，否则他就是个话都不说清楚的人，也许刚开始沟通是要装个样子，没准他拿捏不了尺度或是闹脾气，我们就真闹起来了。” 薄岚忍不住笑了一声：“会吗？” “但现在不会了，他搞不懂的道理，我就让他来问你，你负责翻译给他听。” “就像他想不通为何您不要让姑父牵扯进来吗？” “他会妥协，多半你的分析他懂了。” “但您要想，他为何一开始想不懂，我认为他不是想不到这层利害关系，而是他一股脑想着您不能再受委屈。” 秦敏俐沉默几秒，吐了一口长气。 “果然啊，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别人会这么说你，说你是秦嘉的翻译机，但你又不只是个翻译机，你还能把话说得漂亮，秦嘉怎么想我不知道，但若是没你这个解释，我就会把他当成长不大的孩子，我也就会一直对你有偏见，我总觉得他还小，分辨不出谁能信谁不能信，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薄岚微微一笑，转头刚好瞥见朝她们走来的秦嘉，秦嘉慢慢走来，主动伸手牵住薄岚，对着秦敏俐说：“她不知道状况，不用问她。” “怎么，跟你借一下人就忍耐不住了？我还是副董呢，就不能多问两句公司状况？” “报告都有发邮件给每个人，有问题也不是找她。” “执行长就是要负责所有事情，你别自己懒惰还沾沾自喜。” 薄岚轻轻拍了一下秦嘉的手臂，缓颊：“秦女士只是跟我聊了一下近况，你要说话前也先问问我。” “是吗？”他挑眉，直截了当地问。“跟徐医师见完面，他没说些什么吗？你有疑问就该先找我。” “没有疑问，只是我把猜的事情证实一遍罢了。”秦敏俐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我懒得重复讲一次，你自己听吧。” 薄岚见到秦敏俐手上的瘀青，都已经过了一个多礼拜还这么明显，看来姑父下手确实很重，她忍不住担心地问：“您的手还好吧？要不要再去看一下？” 只见秦敏俐神色平静，从包里拿出一片卸妆棉，在瘀青的位置擦了一下，马上就露出白晰的皮肤，薄岚惊讶地瞪大眼，转头又看秦嘉一脸平淡的模样，才问：“画上去的？” “那人下手虽重，但也没丧心病狂的一直打，手上的大部分都消了，不过为了让老徐能多说点话，我就认为还是装一下比较好，他是医生看到我这样铁定会心软，更遑论他对我还有其他想法。”秦敏俐说。“申请见面这么麻烦，既然见到了，那就一次把想问得问完，一劳永逸。” 薄岚佩服的发出小声赞叹，见秦敏俐转身要走了，便轻轻推了秦嘉：“秦女士要走了，你去送送吧，我去班珏那确认几件事。” “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行。”秦敏俐优雅转身，凝视薄岚许久后才又开口。“你总喊着秦女士，不绕口吗？” 她诧异地说不出话来，秦敏俐把视线放去秦嘉那：“她不懂，你给她解释，我走了。” 两人望着秦敏俐离开的背影，秦嘉这时低头看着还没回过神的薄岚，莞尔道：“难得有一次是让我给你解释的。” 薄岚咬了下唇几秒，慢慢开口：“其实……我懂。” “……你连个让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但我是真想让你解释，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是不是我想得那样？” 秦嘉低下头，女人忐忑的表情让自己忍不住想欺负，伸手捏了她的脸颊一下，她低声哎了一下，瞪他：“你说不说？不说也别捏我。” 他摸摸她的脸颊，替她把垂下来的发丝别至耳后。 “下次见面，记得要喊姑姑。” 第38章 三十八个亿 由于目前还没找到姑父的行踪, 秦嘉便跟班珏商量, 希望能替徐医师保释, 让徐医师引诱姑父出面。 这件事班珏没有立刻答应，但表示会跟上司提出这个建议。 回程时是薄岚开车，以防秦嘉又把自己载去柏克丽海湾, 眼见女人如此防范的模样, 他忍不住靠在车窗边笑出声。 “岚岚。” “干嘛？” “你真是越来越难拐了。” “你闭嘴，别打扰我开车。” 秦嘉闻言, 抿唇微笑不说话, 却一直盯着她看, 薄岚被这注视弄得不自在, 又问：“你别一直看我。” “又不能说话，也不能看你, 那你要我做什么？” “睡觉啊。” “哦？”他促狭一笑。“所以你今天要我去睡你那？” “……”女人羞愤地瞪了他一眼, 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你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影响了？”他调侃。 “还不是你。”她咕哝。 秦嘉满意地笑了一声，便不再逗她，听话地闭上眼睛休息。 当车子稳稳停下来的时候，他才张开眼睛，愣了几秒才转头看驾驶座上的女人：“我以为你回家了。” “我看你睡那么熟, 我要是真开回我家, 我叫醒你是一回事, 叫不醒你我还得扛你上去啊？”她没好气地说。“反正清醒的是我，我把你送回来再自己回去就好。” 他淡淡一笑，率先走下车, 她也拎了包慢慢走过去，就见他站在大门边没有进去，她走上前看他：“怎么了？” “进不去，应该是我的设定有问题。” 她哦了一声，不疑有他的伸手按了密码，门随之打开，他的脚步却没有半分移动，她抬头又看他：“你干嘛不进……喂！” 男人轻松的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往内走，她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子深怕掉下去，他气定神闲地直接往卧室走，最后把她抱到床上，人就压了上来。 两人的鼻尖再差一点点就碰到，她屏住气息看着他。 他拨开了她额头上的头发，温声呢喃：“都进来了，还想着出去吗？” “你、你压着我，我当然不能出去。” 女人脸颊微红的模样让他爱不释手，他嘴角上扬：“不压着你，也走？” “我车都开到这里了，就没想走。”她别过眼，不想直视他喜悦的表情。 “岚岚，能看到你被我影响，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他凑近，轻轻地靠近她耳边倾吐。“是不是要真得把你带上来了，才能听到你真心话。” “我平常也没说谎话啊……” “我也是需要哄的，嗯？” 薄岚凝视着他，伸出手轻轻碰着他的双颊，接着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我不会哄人。” 他哑然失笑，女人的反应在意料之内，但是用这种认真报告项目的眼神看着自己，确实蛮有趣的。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胸口被一个柔软的触感贴上，而那双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施了力往下压，最后停在一处幼嫩甜美的触感，她笨拙的贴着啄着，这样的吻并没有解掉燃眉之急，反而像是星星之火迅速燎原，烧得他们口干舌燥，口中的津甜成了唯一的水源。 她不会哄，但是她的执行力一直以来都是最好的。 极度口渴的两人深深探求彼此，他开凿她那片肥而美的沃土，想要知道深埋在里面的是什么，源源不绝的水源倾诉了她对他的爱，是清透且不可或缺的灌溉，她滋润他，也包覆着他，他的凿刀劈不痛她，那是因为她的体内早已有了容纳他的位置，让那些硬的、刺的东西每回凶猛而入，并不是进去牢笼，而是回了家。 她豢养的从来都是只对自己上瘾的猛兽，无论他怎么顶撞、暴力的胡搅蛮缠，但总有一个位置让她能感受到他的温柔，而他能完全释放出一切。 --- 徐医师是被秘密释放的，在中美合作关系下，他被悄悄地转移到另一个监管所，刻意挑了半夜，秦嘉亲自去接人。 “我以为你会让人过来接，没想到居然是你出面。”班珏瞄了他后面。“薄岚没跟来？” “睡了。”秦嘉远远就看到监所员领着徐医师走来。“我没想到你效率这么快，当天就搞定这件事。” “时间就是金钱，何况他是技术制造者，他处于这块犯罪金流的中心，我们会需要他来钓那些人出来，我已经帮他安排了住宿，会有两个探员跟着你们。” 徐医师见到是秦嘉时有些诧异，但也很快就恢复平静跟着他上车。 在车上，老人才慢慢开口：“上次是你姑姑，这次是你，都是我没想过会来找我的人。” “如果不是需要你让萧衍出现，我也不想过来。”他说。 徐医师吐了气，拉低帽子：“你跟你姑姑真是一模一样。” “你好好配合，等人抓到后，在我嘉格这边造成的损失，我能既往不咎。”他说。“但你该负的法律责任就必须要还。” 徐医师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眼后照镜。 “调查局的探员会跟着我们，你有话想说？” “前面在5公里，有一家喝酒的小店，聊一聊吗？” 秦嘉看了眼手表，踌躇片刻才道：“好。” 两人在小吃店停下来，下车后徐医师就看到老板，老板热情上来打招呼，感觉颇有交情，秦嘉则跟后面两位探员说了一下，才转身走进店里。 徐医师点了几盘快炒跟一手啤酒，点完之后老人突然停顿几秒，才笑着说：“你喝啤酒吗？” 秦嘉淡笑，俐落扳开：“徐爸也忘了我大学的时候能喝多少了。” 被喊了一声徐爸，徐医师微微红了眼眶，拿起啤酒跟他碰了一下：“记性不好了，现在你这么一说又想起来了。” 秦嘉招来店员，叫了一些菜跟饮料去给隔壁桌的探员们，随后主动问：“你想聊什么？” “你现在聊天起来跟公司开会一样了？要不要宣读上次的会议纪录再讨论？我记得这件事应该都是你那特助在做的吧？”徐医师调侃。 听到徐医师开口谈起薄岚，他淡淡一笑：“薄岚是真的辛苦。” “以真不想当医生，所以我早想着让她能进嘉格学一学，可能到时还要麻烦你跟薄小姐。” “以真跟薄岚见过几次面了，她很喜欢薄岚，相处起来不会有问题。” “如今我这样子，没脸见她，也愧对你爸。”老人握着啤酒铝罐，语气消极。“一步走错，步步错，我是贪心，也清楚萧衍想扶持这个计划并非善意，我起初认为萧衍只是想自立门户，却不知道他会拿去做坏事。” “我在被绑架的时候，控制我的人给我打的就是5号药剂，若不是之前你让我打过抗体，恐怕我也撑不久。”他说。 “但你怎么知道这就是5号？” “5号药剂的存放条件比一般药品还严苛，必须要使用我们特制的保险箱，温控只要一旦出差错，药剂效能就会变化，要不是当时我们被抓的人多，为了快速他们把整个箱子搬过来让我看到一眼，不然我也不知道是嘉格的东西。”他放下筷子，平静说道。 徐医师点点头：“我改良后的也确实需要0度以下保存。” “所以药剂一旦要交易，保存环境就是个问题，为了安全起见一定会用嘉格的箱子，纵然这不是我授意的东西，但看在外人眼里，都会认定是嘉格私下的勾当，又碰上当时我们跟美国、德国都有官方认可的生技计划，若被捅到明面上，赔上我的名誉跟公司，还会影响数以万计的人失业。” 老人长叹了口气，愧疚地说：“对不起。” 秦嘉没有说话，只是替他夹了一点肉，放到他碗里：“徐爸，有件事我需要你告诉我。” “什么事？” “嘉格生技的储藏室，你用姑姑帐户的那一间，里面放着什么？” 徐医师沉默一阵，想了许久才说：“改良的实验数据，还有一些萧衍的东西，但那些资料都用盒子给锁起来，我只负责帮他分门别类，并不清楚里头是什么。” “你们除了放在那里，还有其他摆放地点吗？” “我会有备份研究资料在家里。”徐医师说。“怎么了？东西找不到？” “储藏室已经没东西了，我猜应该是知道你被抓，所以他们就把东西给转移。”他说。“嘉格生技的人员太多，要筛选有问题的人需要花时间，但这也表示可能有第三个人在监控你，目前无法判断是萧衍拿走，还是另有其人。” “你姑姑给我看过一张照片，我觉得那对夫妻应该有嫌疑。”徐医师说。 秦嘉拿出手机给他看了照片，徐医师立刻点头：“就是这位。” “他是英代尔的副总米勒，人已经被调查局抓到了，他旁边的女人，是刚得女配角奖的艾希莉梅勒。” “这女人出手阔绰，我的研究经费有一半是她的钱。” “她没有直接介入这件事的证明，金流虽然是一个，但她也是把钱洗了很多遍，所以光是举证就要一段时间。” 徐医师思考了一下，才又说：“萧衍应该不在国内，如果按照之前的行程，我上一次改良的报告提交了，发布会就是在下个月月初，我把收到的通知发给你。” 他点头，又道：“你家里那些资料并不安全，不如先暂放在我这里。” “也好，吃完就回家一趟。” 徐医师起身先去了趟洗手间，似乎又碰到了朋友聊了几句，秦嘉趁着空档打给薄岚，本来只是想确认她是不是睡了，没想到才响了第一声就被接起来。 “吵醒你了？” “没有，我没真的睡着。”她说。“你出门我就醒了。” “这么想我？”他轻笑。 “想啊，你要不回来的话我就开车回宿舍了。” “我跟徐医师在外面，陪他吃完就回去。” “徐医师？”她顿了一下。“他出来了？” “我回家再跟你说，我会先开车载他回去。” “你有没有喝酒？” “没喝，我就是打开陪他而已。”他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我身边装监视器？” “我只希望能好好睡一觉，别等等睡着了我还要去警局保你。” “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男人？” “知法犯法就不是我男人。”她认真地说。 “真严格。”他笑出声。“但我喜欢，等我回家好好疼你。” “今天已经够了……” “没把你累到，还让你接得起电话，是我失职。” “……秦嘉，你闭嘴。” 只听到电话里女人咳了一声，他立刻就想到她此时脸红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 这时徐医师刚好走回来，一坐下就看到秦嘉笑得灿烂，便说：“打给谁呢？” “女朋友。” “女朋友？” “薄岚。” 徐医师哈哈大笑：“我就想呢！那天在我家，你看人的眼神就不同，我还在猜是不是。” 两人吃完后就上车，在车上徐医师一边滑手机，一边问：“薄岚可以信任吗？” “她可以。”秦嘉看了眼徐医师。“如果你有事情找不到我，找她就好。” 徐医师点点头，视线就一直在手机屏幕上，没再说话。 这时突然下了大雨，秦嘉适时放慢速度行驶，但路边刚好有施工，他专注地看着路况，往前方的隧道前进。 “阿嘉。” 他转头，看到徐医师表情有些怪异，像是在笑，却感觉不到开心。 “你说得对，我做错事，该负的责任逃避不了。” 秦嘉没有说话，仅是收回视线往前看。 进入隧道前，徐医师把手机放了下来，秦嘉分神看他一眼，正要说话时就见后面有一阵强光射到后照镜，那道远光灯干扰到他的视线，他瞇起眼，下一秒旁边的一台车突然切入撞上他们。 秦嘉忍不住爆粗口，握紧方向盘加速油门往前开，然而后方的远光灯让他刺眼，中央引道有一个高6公分的安全岛，当他看到时已经来不及，车子撞上安全岛，他抓住方向盘，感受到车子腾空飞起。 那剎那，他好像再次重温了那濒临死亡的感觉，差别在于这次他痛得说不出话来。 但脑子闪过的那一人，仍然是她。 第39章 三十九个亿 “秦先生？秦先生您有听到吗？” 秦嘉困难地睁开眼, 耳朵旁传来刺耳又吵杂的声音, 他奋力地想呼吸, 却发现胸口全是碎玻璃，而身体的另一边正压着徐医师。 “秦先生？秦先生？”又有人喊着。 此时徐医师发出痛苦的声音，他整个人的座位被挤压到后方, 还有意识。 “先救他……快……” 由于门已经被卡死, 秦嘉想解开安全带，让被勒住的胸腔好受一点, 但无奈手根本毫无知觉, 冷风从玻璃风缝隙灌入, 他不自觉打了寒颤。 “秦嘉……”徐医师用着气音说话, 要不是离自己的耳朵很近，他或许根本听不到在喊自己。“没事的……这点伤不会死的……” “你现在说这话……太没有说服力……我还等你出去救我。”他听得出来徐医师想缓和气氛, 于是自己稍微扭动身体, 想给徐医师腾出一点空间呼吸。“你说这保险公司不知道赔不赔……” 徐医师似乎发出笑声，接着警察用力撬开车门，徐医师就先被救出去了。 在意的人安全脱困后，秦嘉就再也撑不住这厚重的眼皮了…… --- 薄岚没有料到半夜时真的被电话吵醒，打来的不是警察, 而是医院。 他们说, 秦嘉出了车祸, 目前还在手术室里急救。 她很快地就赶到医院，班珏也过来了，正与两个探员在说话。 “怎么回事？”她克制住情绪, 握紧拳头。 其中一名探员开口：“有人在隧道里撞了秦总的车，车子被撞歪后就撞到前方的安全岛，行车纪录器都有记录整个事件的状况，我们认为是蓄意谋杀，视频已经交给警察，还在等结果。” 薄岚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然后盯着不远处的手术室。约莫一小时后秦嘉被推了出来，她二话不说就跟上去，见他面无血色的紧闭双眼，脸上的瘀青与手指的伤痕，她心痛得差点腿软。 护理师说他断了三根肋骨，有点轻微的脑震荡，还有一边的肺被刺穿，医生刚才紧急插管把肺部里的液体抽出，目前暂时没大碍。 她望着他额头上有个如核桃般的肿块，哽咽。 这时他缓缓睁开眼睛，她难掩激动地紧紧握住他的手。 “徐爸呢……”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护理师：“车上另外一位先生呢？” “还在手术室，或许等等就会出来了。” 护理师稍微检查了一下管线跟环境就去出去了，薄岚看着他有些呆滞的神情，便说：“你先好好休息，要是徐医师醒过来，我会马上跟你说。” 秦嘉没有说话，但是手一直都没有放开薄岚，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 他再次张开眼睛时，先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压低音量听不太清楚。 因为身体酸痛的关系，他忍不住发出声音，很快的一只温柔的手就握住自己，薄岚凑近他，另只手轻轻的拨了他的头发。 “醒了？”她深深吸气。“你都睡了两天了。” 秦嘉望着她的神色疲惫，眼睛里还有些许血丝，他想说话却发现口干舌燥发不出声音，她敏锐的知道他渴了，便装了一杯水，拿了棉花棒点了点他的嘴唇。 他抿了抿嘴唇，慢慢适应身体的酸痛，才缓缓开口：“抱歉。” 她摇摇头，手指抹掉他嘴角边溢出来的水：“说什么呢。” 秦嘉转头看到不远处门边的护理师跟两个警察，又问：“徐爸怎么样了？” “他……”薄岚顿了几秒，低语。“没有撑过去。” 秦嘉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抓紧她：“没撑过去……？不是说会出来吗？” “凌晨五点的时候，徐医师的主动脉突然破裂，失血太多来不及救。”她忍住哀伤，语气沉重。“我已经在安排徐医师的后事，至于以真，我们还没说。” 秦嘉掩住嘴，身体垂下，薄岚起身抱住他，感受到他在极度悲痛下的颤抖与哽咽，温声安抚。 这时两个警察走上前来，朝薄岚微微颔首，接着便开口：“秦总，关于车祸的事我们要跟您确认一下状况。” 薄岚收回手，退到一边。 “您可以叙述一下当时的状况吗？” “进隧道前，后方有一辆车开远光灯照我，接着另一台车就撞过来，把我撞到对向车道，我为了要闪避车子就转弯，然后才撞到安全岛。” 警察点点头：“您的说法与调查局那里的一样，不过还有一件事，您的酒测值是0.87，已经造成危险驾驶，另外撞您的那辆车我们已经找到了，车的所有权登记在嘉格，我们调阅过监视器，也看到车子切过来撞的地方是死者的副驾驶座。” 秦嘉蹙紧眉头，沉声说道：“所以你认为是我雇人自撞？” “这件事还需要厘清，目前针对您酒驾……” “我没喝酒，哪来的酒测值？”他说。“你可以问问调查局的人，吃饭的时候他们坐我旁边，我一口都没喝。” 这番话让两位警察面面相觑，秦嘉冷冷地又说：“所以你们根本没查证，就来浪费我时间？” 眼见秦嘉的情绪被挑起来，薄岚适时走过来，伸手握住秦嘉的肩膀，然后对警察客气地说：“不好意思，秦总刚醒来比较疲累，这件事我们出去说吧。” 秦嘉见着薄岚把两位警察请出去，他气愤难耐地躺下来，他完全不清楚为何会有酒测值，他根本没有碰到酒，也完全没有吃到有酒的食物，这绝对是检测出了问题。 现在只希望调查局的探员能替他证明，又或是小吃店的老板也行。 晚上，薄岚过来找他，表情没有异样，她替自己擦了脸跟手脚，当她把毛巾放下的时候，他伸手牵住她：“岚。” 她微微歪头：“怎么了？” “有多严重？” 她顿了一下，手轻轻转了一下握住他：“我知道你不会骗我，所以我还在努力。” “什么意思？” 薄岚深深吸口气，然后坐到他床边：“那辆撞你的车是用公司名义买的，我就说若真的要雇人来撞自己，不会傻到用自家车来被人抓，不过这也是我单方面的判定，警察不一定会采证，另外关于你酒驾的事，调查局的探员替你作证了，但因为医院报告上你的血液酒精浓度确实超标，这里还要再花点时间去厘清，这件事我已经交给乔治了，你就好好休息，赶紧养好身体再说。” 他微微垂头，她见他消极的反应，忍不住伸出双手抱紧他，温柔地说：“我会陪着你。” --- 《秦嘉疑似酒驾，隧道内车祸一死一伤》 《死者为国内知名医师徐某，也是秦家专属医师》 新闻被压了几天后终于爆出来，但并非是薄岚一己之力就能抵抗，主要原因是检察官打算以酒驾造成过失致死的罪名起诉秦嘉，并以医院的检测报告作为主要依据，此举造成轩然大波 两天后秦嘉出院，薄岚跟他先回了一趟秦家，甫进门，秦董伸手就给了儿子一巴掌。 “丢脸。”两个字说完，也没等秦嘉解释就转身往内走。 一旁的秦夫人心疼的握紧儿子的手：“你爸这几天气疯了，就担心你真被抓进去坐牢。” 他沉默几秒，才问：“以真呢？” “在楼上，没出房间，佣人说送进去的饭也没什么动。” 秦嘉闭上眼思索一瞬，便说：“我上去找她吧。” “不，我上去吧。”薄岚握住秦嘉的手。“你去跟秦董说明一下状况，以真这里由我来解释，会比你好得多。” 他踌躇片刻，才说：“那先麻烦你，我晚点还是得跟她碰面。” “我明白，你先去吧。” 秦嘉点了头之后就转身往书房方向走去，秦夫人转头对她说：“谢谢你的帮忙，还劝着秦嘉要去找他爸，现在这局势，恐怕也只有他爸能控制一些了。” “现在主要是家人的信任，那么这件事就会比较好处理。”她说。“再说目前警察没有过来抓，一半是因为这起事件疑点太多，另一部分恐怕也是看在秦董的面子上，秦嘉这时候不去找爸爸商量的话，那还有谁能帮呢？” 秦夫人点了点头，才说：“以真那里你有什么办法吗？” “现在让她见到秦嘉会太刺激她，我手上有些东西要先给她看一下，也许能有点转机。” “好。” 薄岚说完后就上楼去徐以真的房间，轻敲几下：“以真？我是薄岚。” 过了约莫一分钟，门才打开，徐以真开了个门缝像是在确认门外的人，见到只有薄岚才完全打开，她走进去后关上门，徐以真坐在中间的地上，抱着枕头。 薄岚伸手轻轻地摸了她的手臂，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u盘：“给你。” “这是什么？” “一个只有你能打得开的文件。” 徐以真半信半疑地起身走到书桌前，把u盘插.进电脑，随后打开资料夹里唯一一个的pdf档，马上跳出一个视窗说要输入密码。 “我也……不知道密码。” “这是你爸爸传给我的，你能想想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默契？” 徐以真迟疑几秒，轻轻敲了一段数字，文件就解开了，是一封信。 “以真：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跟你道别，但我不希望自己的事连累到你。” “曾经我以为自己有得天独厚的本事，我是个受人尊敬的医师，我有很多朋友，也有你秦伯伯秦阿姨的支持，我教了许多有成就的学生，我也认为我能这样一直顺利下去，但没想到我一个不小心，错估病情让我的病人丧命。” “现在想想，要是我当时不这么急的话，或许会有其他办法能解套，也不至于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但我却因为副院长的提名，我怕死，所以我选择跟你萧叔叔合作，这是我最大的错误。” “我愧对社会、愧对信任我的每一个人，也愧对你，我逃避跟贪心造成的后果，就是我必须要付出代价。” “你萧叔叔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也想跟他做个了结，也许我时间不多了，但我不会让他去伤害你跟秦嘉，你们都是我最在意的孩子。” “以真，我很抱歉，我是个让你蒙羞的爸爸，家里摆东西的位置跟密码你都知道的，我希望必要的时候你能帮上忙，我跟秦嘉问过了，薄岚是个可以相信的人，我听他说你很喜欢她，所以你可以找她帮忙，好吗？” “孩子，对不起。” 薄岚微敛下眸，徐以真哽咽着，身体忍不住发抖，她伸手轻轻碰了徐以真的肩膀，徐以真转身过来抱住自己，崩溃大哭。 她温柔地摸着徐以真的头，安抚她、拍着她的背，直到怀中的孩子稍微冷静下来，她才说：“你爸爸也给我一封信，我看过时间……就是出事的那晚上发的，他把很多资料都寄给我，就唯独这封信加了密码，我就猜应该是给你的。” “爸爸给了你……什么吗？” “很多，他的工作日记、一些私人的手稿扫描图档，还有一些你们家的资料，我都先保存到我私人的工作云系统里，除了我以外旁人打不开，也不会知道在我这。”薄岚摸摸她的头。“你的阿嘉哥哥也打不开。” 徐以真顿了一下，噙着泪小声地说：“要不是这封信，我想我没办法跟他说话……” “我知道，所以他刚才一进门就想上来跟你解释，我说先让我来找你，把这误会先解开，若是秦嘉要对你爸做什么，你爸还会把东西给我吗？” 徐以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她。 好半晌，徐以真的房门被打开了，秦嘉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薄岚眼角余光瞄到他，用唇语说：“没事了。” “以真。”他喊了一声。 徐以真慢慢转头，再见到秦嘉的那瞬间，眼泪止不住，放开薄岚就冲到秦嘉面前，用力地捶他推他，秦嘉一句话都没说，任由徐以真发泄。 薄岚则站在一旁，抹掉眼角的泪水，安静地望着他们。 她知道秦嘉身上还有伤，但比起徐以真，身体的伤还能慢慢治疗，但心里的伤却难以愈合了。 第40章 四十个亿 徐以真一边哭一边打, 打到最后她腿软跪了下来, 抓着秦嘉的衣服下摆, 小小的肩膀不停地颤抖，一张脸已经分不出是汗水还是眼泪，她双眼通红喘着气, 秦嘉则是慢慢蹲下来, 大手轻轻的拍她的背。 好半晌，徐以真胡乱抹掉眼泪, 才说：“爸爸最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他只告诉我, 这点伤不会死的。”他说。“没想到医生居然会骗人。” 徐以真忍不住又掉下眼泪, 却又被这句话逗笑。 “他还说你不想当医生, 以后要来嘉格工作，让我跟薄岚好好照顾你。” 女孩咬紧下唇, 却止不住哭声。 “爸爸的信里面说是萧叔叔害的, 是吗？”徐以真噙着泪，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嘉。“萧叔叔为什么会这样？” 秦嘉没有正面回答徐以真的问题，仅是又拍拍她的背：“我们会把事情查明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住着，有事就找我或是你嫂嫂, 任何人找你都一定要告诉我们, 明白？” “好……” “乖, 你嫂嫂还有事要处理，我先送她过去，晚点再过来。” “没关系,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去忙吧。”徐以真吸吸鼻子。“有事情我会跟嫂嫂讲的，再说我也不出门，放心吧。” 秦嘉摸了她的头，起身后伸手牵住薄岚，最后又对徐以真说：“之后也许会有警察来找你，你的身份不方便，所以我会让你嫂嫂陪你。” “有嫂嫂就够了，你我也不放心，你别添乱就行。” “……”看起来是白安慰了？ --- 柏克丽海湾。 薄岚与秦嘉并肩坐一起，右边是班珏，还有两个调查局探员，而班珏的上司霍尔金也特别从美国回来处理这件事。 “这些资料的传输时间是你们出车祸当天的半夜，根据当时你打电话给我的通话纪录，徐医师传给资料给我的时间是在这之后，那时你们在做什么？”薄岚问。 “徐医师刚从厕所出来，我们聊了几句，我也是在那时后告诉他你是我女朋友，后来在车上他突然问我你能不能信任，我说可以。” “依照你的说法，表示徐先生并不是早就想要传资料给薄岚，而是这中间可能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在这么紧急的时间内要把重要的东西给移交。”班珏说。“因此关键可能出现在你们吃饭的时候，他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就是简单聊了近况和一些案子的事，他跟我道歉。” 班珏沉默几秒，转头看了当时跟在秦嘉后面的探员：“你们有发现现场问题吗？” “一切正常，我们坐在他们身边，他们聊了什么多少都有听到一些，徐先生叫了很多啤酒一直喝，秦先生也替我们叫了一些菜，这过程都很正常。” 众人陷入沉默，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薄岚突然开口：“我有个问题，徐医师是临时看到一间店想吃饭，还是是告诉你他想来？” “他告诉我前面有一间小店，还距离5公里。”他慢慢地说。“徐爸跟老板似乎有些交情，应该是熟人。” 薄岚微睁大眼：“那问题是不是出现在这里？假设徐医师就是故意要来这里呢？那间店，那个老板是不是只认识徐医师？还是也认识凶手？会不会你们去吃的时候就已经暴露行踪，先撇除徐医师是否要甩开你们，但问题的开始就是那间店。” 这结论让班珏蹙眉，立刻转头让探员去查。 霍尔金原本保持沉默，听到这个假设也开口了：“徐先生在店里除了跟你交谈外，还有跟其他人说话吗？” “有跟老板打招呼，还有碰到几个朋友。” “那就去查这些人。”霍尔金说。“另外也不能排除徐先生是共犯的可能性，只能说他在最后关头时的选择没有错，他的女儿也必须接受调查。”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薄岚还是开口：“以真一直都是在外地念书，偶尔回家，徐医师给我跟她的信里面也看得出他并没有让女儿涉入，这部分的调查是否能安排心理师陪同，她年纪小，丧亲之痛恐怕会让她无法协助。” “我们会有专业人员安排，薄小姐不用担心。”霍尔金从容起身。“上头对这次的案件很关注，如果你们还有想到什么线索，请马上联系我们。” 双方互握了一下手，霍尔金就离开了，此时班珏才开口：“薄岚，你能暂时离开一下吗？我跟秦嘉说几句。” 薄岚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班珏斜眼望着薄岚的背影，缓缓开口：“你女人比你发觉问题的敏锐度要高很多，其实我早就已经去搜过那一间小吃店，你猜结果是什么？” “真有问题？” “老板在你们出事之后就跑了，里面的几个员工也不清楚老板的行踪，另外我们在厕所那条走廊里发现有个暗房，里面有电脑跟监控设备，其中有一只监控器的画面刚好就是你们那天坐的位置，而且镜头还会随着那桌客人移动的位置跟随，我们查了一下，那台电脑被植入了后门，监控你们的人是从远端控制的。” 秦嘉眯起眼：“所以这是你主管会过来的原因？” “其实用不着他出面，我认为他只是想要赚业绩。”班珏平静回应。“但我不想让上头知道太多状况，原因很简单，事情不难，难的是各方都想要插手来分关注，到时候任务主导权可能就不在我，我会很麻烦。” “是我麻烦吧，我不想让其他人来接手。”秦嘉淡淡地说。 “而我讨厌官僚主义。”大块头啧了一声。 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 关于秦嘉疑似酒驾撞死人的话题一下就被另个娱乐圈的热搜给压过，秦嘉与秦敏俐的官司也悄悄的以和解的方式解决，所有精力都要拿来应付目前消失的姑父萧衍。 薄岚并没有参与他们与调查局的会议，秦嘉有意让她远离这件事，她本能想协助，但理智跟现况让她最终选择不插手，毕竟嘉格如今有好几个大项目正在进行，她虽然心系秦嘉的状况，但她认为如今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就如同秦敏俐说的，远离并做好本业就行。 毕竟他们面对的是曾经的秦家人，最后能解决的也是秦家人。 为了能真得撇清关系，薄岚紧凑的安排出国视察以及拓展新业务，她出席各大商业外事场合以及贸易博览会，获得相当高的媒体关注度，由其是目前她受邀参与东欧的科技年会，率领嘉格20名高级主管与当地的科技公司交流，以人工智慧、网络安全以及生技产业为主题，并与该国总理会面讨论未来在当地的开发，且愿意协助当地企业来中国开拓市场。 接连几天的会议及采访，让薄岚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她好不容易回到饭店，跟小詹确认好明天的行程，便回到房间里休息。 她的门才打开，就见到坐在窗边沙发上的男人，双腿交迭抱着枕头滑手机。 “你怎么进得来？”她放下包包，调侃。“这家饭店的安检也太随便了。” 他放下手机，微微歪头笑着说：“我以为你会想我。” 面对秦嘉的撒娇，她忍不住笑出声，走到他面前低下头，伸手摸了他的脸颊：“你怎么回事？黑眼圈这么重。” 他享受女人柔软的触摸，闭上眼睛倾吐：“没有你睡不好，而且我是来讨说法的。” “讨什么说法？” 秦嘉睁开眼睛，把手机递给她看，画面上的新闻标题写着《最美娇点：中国女企业家薄岚与沙国王子出席企业博览会》，画面里王子挽着她的手，吃饭时也凑进她耳边交谈，状似亲密。 薄岚眨眨眼，望着男人许久，才说：“你……吃醋啦？” “他的王储哥哥上个月才抓了11个王子跟16个大臣，这一波政治角力还没结束，他们目前推行的投资计划是要跟美国谈强化合作跟权利平等，另外有一项策略主要是针对在亚洲的布局，他接近你的目的很明显，所以你这张照片就会成为一个指标，等于是给旁人一个信号，表示你选边站了。” 薄岚顿了一下，放下手机凝视他，浅浅一笑：“怎么，你现在会关心这种事？” “我看起来像开玩笑吗？” “你吃醋起来挺正经的。” “这不是吃醋。” “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报纸上写了，谈两国企业合作。” “报纸上写什么就信什么？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她莞尔。“现在的秦嘉如果有那时面对姑父住院时的那样冷静就好了。” 秦嘉愣了一下，才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希望我能当他第三个王妃，还说能天天陪我，我也不需要工作这么辛苦，只要我能安份的在王宫里，替他生儿育女。” 男人的脸色微变，她看着就笑出声，伸手摸摸他：“我还以为你是过来宣示所有权的，没想到是来提醒我工作状态，是我太不专业了，秦总。” 这句话说完，男人伸手把她拉过来，二话不说嘴唇就压下来，封住她这张令人又爱又恨的嘴，她笑着接受他有点粗暴的亲吻，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他把她整个人抱上床，几乎没给她喘息空间的把舌头窜入她口中，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好半晌他才放开她，别过眼有些别扭：“那你怎么回答？” 她捏了捏他的脸颊，慢慢地说：“与其锁在笼子里当穿金戴银的王妃，我更愿意当能自由飞翔的无冕女王。” 他收回视线，定眸深邃。 “我的心悦臣服，从来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的人生成就，从来也不需要靠他人施舍。”她说。“所以我选择你，因为你给得了我要的，也成就得了我能的。” 爱一个人，就是如此而已。 第41章 四十一个亿 后来薄岚才知道, 秦嘉这一趟过来是另有目的, 为的是一周后在这里要举办的私人音乐派对, 根据班珏的线报还有徐医师生前提供的发布会信息，通常萧衍会用着正当的名目去掩饰发布会，这次就是在地面上让知名dj以及歌手与宾客狂欢, 而地面下的会场就是这次的重头戏。 难得有空, 薄岚就跟秦嘉去街上逛逛，这个市集在欧洲被票选最美市集之一, 随处可见粉色的建筑, 哥德式尖塔与巴洛克风格的教堂或宫殿, 呈现出文艺复兴时期的氛围, 而仔细瞧着还会发现到各式各样的青铜小矮人雕像。 “有时候人发现这个困难将会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改变时，就会用幽默的方式来度过这段奋斗的过程。”她缓缓地说, 望着逐渐黄昏的景色。“我的翻译住过这里, 她说路边这些煤气灯还是人工点燃的。” 望着这别致的街景，秦嘉淡淡一笑，十指与她紧紧相扣。 “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但这或许就是命运很微妙的地方吧，它充满乐趣, 却是用捉摸不定的方式给予。”她又说。“秦嘉, 你和姑姑的事, 处理好了吗？” “我原本跟姑姑想用官司来让姑父有些顾忌，但显然效果并不好，所以我们已经私下和解了。”他说。“这件事的关注度刚好被徐爸这事给压下来了, 我们也只是跟家里人交代罢了，现在的重心跟精力都要花在姑父身上。” “那……” 秦嘉低头看她，见她欲言又止便停下脚步，浅笑道：“怎么了？” “这次的新项目，我只负责露面谈大方向，主要执行都交给小詹了，这几个月我也准备很久了，当初我与你妈妈口头上协议，我只会留到官司结束，现在既然结束了，我就想辞职了。” 秦嘉轻轻地摸着她的脸颊，指腹温柔地揉了她的唇角，笑了一声。 “好。” 薄岚有些诧异地睁大眼睛，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的同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初留下你，本就是我的私心，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每天都能让你陪在身边。”他垂敛下眸，徐徐低语。“但现在依照我家的状况，可能还会让你受到伤害，我绑着你并不是保护你，而是让暗处的人多个目标，唯有让你离开这些权力核心，你可能会比较安全。” “所以你早就想好要让我走了，是吗？”她忍不住调侃。“就只是在等我说出来？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公私不分。” 他温柔地捏了她的脸颊：“对你，我只有私心，何来公心？一旦是我的人，哪有别人指手画脚的余地。” 她微微红了脸，低下头。 “你没有集团职位，就没有了威胁性，你就只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就没有威胁性吗？你不知道被你秦嘉打上标签的人，要摆脱就难了。” “是吗？”他故作惊讶地捏住她的下巴，左看右看。“我没看到标签。” “怎么没有，就这……”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吻就落了下来，极具温柔的吻吮轻舔，双手还在她的腰上，手指扣紧让她整个人紧贴自己，下一秒转变成用了力，舌头侵入她的口中，或轻或重的勾舔旋挑，恣意的在她这湿软的小天地里翻天覆地。 面对男人原先浅浅的亲吻，她就险些喘不过气才张嘴，没料到让他趁机霸占，那亲吻的力度就像是要把自己整个人吃下去一般，一遍又一遍的进入，一遍比一遍还重。 好半晌，她撒娇地发出求饶，他才慢慢放开她，在她的下唇又轻轻的舔了一下，她别过眼，脸上的热度却怎么也退不了。 “我刚又重新打了个标签。”他说。“这回看得见了。” 薄岚难为情地抿上唇。 “岚岚，这次事情结束后，我想跟你谈别的事。” “什么事？” “既然你已经离职了，我认为你就不能再拒绝我。”他低下头凑近她，微笑。“搬过来跟我住。” 她眨眨眼，失笑：“你还真执着，就这么想要帮我省房租？” “柏克丽海湾的保全级别高，我希望你能安全。”他说。“你在嘉格的时候还会有媒体追着你，多少也能遏止一些背地里的事，但现在你会慢慢没有这些高曝光度的保护，所以我不全是为了自己，是不想你受伤。” 薄岚沉默几秒，认真地看他许久，才说：“我明白了。” 他温柔地拍拍她的头，然后贴着她的耳边说：“我还换了一张大床。” 她挑眉，戏谑一笑：“你变这么胖？” “是考量到以后要是你肚子里有一个，我就没床位了。” “……”还真是未雨绸缪。 --- 《嘉格高层震动！薄岚惊传将辞职》 《嘉格铁娘子薄岚辞职，疑似与高层关系暧昧却反目》 《嘉格股东大会，薄岚缺席》 《六年情断，细数薄岚在嘉格做的那些事》 《原来是这个原因！让薄岚甩手不干》 网络上报纸上充斥各种耸动标题，倘若是平常，这件事也就待在热搜一天就退了，但这阵子关于秦嘉与嘉格的新闻太多，从打官司、酒驾车祸到前景看好的东欧博览会，又到现在的高层人事动荡，许多专家皆不讳言这将会让今年原就低迷的金融与股市更加困难。 那一处的宅邸里，一台豪华的黑头车缓缓停在大门，后车门打开，一条纤细的腿先伸了出来，细致漂亮的裸足没有碰到地上的石板，此时车门边的一个男人蹲下身，替她穿上高跟鞋。 “萧先生已经在里面等您了，艾希莉小姐。” 她跟着佣人往内走，后面四个保镖紧紧跟随，随后就来到客厅，优雅从容的走到沙发前坐下。 萧衍放下报纸，望着眼前的美丽女人，又打量她双脚.交迭的姿态，微笑问道：“你鞋子不合脚？” “每次到你这里，我都得坏一双鞋。”她手撑在膝盖上，戏谑一笑。“萧，你家门前的石板路确实挺糟的，你坐着轮椅脚不着地，干嘛为难我？” “但是路不平就会起伏，我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路多难走。”他说。“我的第一批药已经在路上，说好的分成不变。” “我以为你这次把人给弄没了，是要自己独吞技术，没想到你还舍得拿出来拍卖。”艾希莉噙着笑。“我认为你不该杀那个医生，你把他绑过来就行了。” “绑过来也不会合作，何况我跟他有私人恩怨。”他说。“调查局这么轻易放人，你以为他们不会有什么动作吗？绑过来反而是让我们被曝光。” “没了他要是这东西出问题，你找谁负责？” “这些东西都是用在一些劳力身上，你觉得就算出点错，我会需要负责吗？”他说。“何况这东西目前挂的名是嘉格生技，要找人负责，自然有人会出来承担的。” “我听说嘉格最近不是才刚走掉那个什么铁娘子吗？”艾希莉轻蹙眉头。“这人我好像见过几次，听说是你侄子最得力的助手，现在走了，你想弄垮他们应该更容易吧？” “那位也不过就是靠着秦嘉才被重视，实际上也就是个会玩心机的小女孩，不值得在意。”萧衍慢条斯理地说。“等到我把东西都卖出去，秦家的命脉就掌握在我手上，嘉格只要一倒，秦家也很难东山再起，我用着嘉格生技的名义开发新药、用嘉格的人脉跟东西，到时候找个时机引爆问题，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看起来你真的很讨厌他们。”艾希莉灿笑道。 “那天也是你的大日子，你丈夫不是也会出席？听说他跟不少人说过对这次的药很有兴趣。”萧衍笑道。“要是你丈夫知道这回的中间人跟金主是你，他就不会傻得来自投罗网。” “倒不如说我跟他有默契，都同时看上这次的药，不知道他一个科技公司老板为什么会对药有兴趣？” “同理可证，你一个获得女配角奖的女演员为何会投资这个计划？” “因为我想听到他一声道歉。”她深深吸气。“无论他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我要他付出伤害我的代价。” “那说不定……梅勒先生也是这么对你打算的，只是反过来是他要控制你，让你受制于他。” 艾希莉优雅起身，淡淡地说：“那就看是谁活到最后。” 萧衍目送她说完后离开客厅，闭上眼睛仰着头。 在秦家这些年吞下的屈辱、不甘跟鄙夷，现在总该了断了。 他是真过爱秦敏俐，因为太爱，所以可恨。 他家境贫困，唯独读书成绩好，正巧碰上秦家那时为了回馈社会而成立扶助弱势的基金会，他是第一届领奖学金的学生，至此之后他又再拿了好几次奖学金，如此频繁的获奖也让秦敏俐的父亲注意上，从此让他与秦家有了不解之缘。 之后他凭本事考上一流大学，秦敏俐的父亲全额赞助他学费跟开销，他与秦敏俐相识相爱，但结婚这件事却闹得不愉快，最后他选择入赘平息这件事。 他本想着只要熬过结婚，他们就能幸福得过生活，却没料到医院检查出秦敏俐的子宫有问题，极难受孕，由于这件事太难启齿，最终也是他忍了下来。 也因为这件事，他才听到秦家亲戚一直以来对他的轻视，认为他就是个有目的的人，不断的污蔑他抨击他，甚至说他就是秦家的遮羞布，当秦家的形象有危机时，就能拿“资助贫穷学生”的善举灭火，而这位贫穷学生过得非常励志，最后还当上了驸马爷，跟秦家千金喜结连理。 秦敏俐跟他兄弟要成立公司时，初期是他陪着一起打天下的，之后稳了却因为不姓秦而被排除在外，而就这件事情上他也没有怪秦敏俐，毕竟真正继承秦家庞大资产的人，是她的弟弟，谁有钱谁就有说话权。 他过得战战兢兢，好不容易能跟她的家人能好好相处了，一次出游就让他这辈子都成了瘸子，秦嘉跑出门，做父亲的弟弟不追，反倒是身为姑姑的秦敏俐推着他去找人，最后酿成悲剧。 他成了个废人，纵然秦家人因为秦嘉对他变得客气，他还是觉得窝囊，秦嘉的父亲找了好朋友来替自己专门治疗跟复健，却没料到这个人居然对秦敏俐有了心思，而秦敏俐不知道是刻意装傻还是真不知道，对这个医生态度很热络，这种恶心的情绪他怎么也咽不下。 从一开始因为入赘的鄙夷，到隐瞒不孕真相的责怪，腿瘸之后终其一生无法好好站着，而她的弟弟此时又介绍了个医生来勾引自己老婆…… 其他事都能忍，但唯独最后那件事不行。 第42章 四十二个亿 秦嘉最终仍是被起诉了。 面对可能被判的有期徒刑, 秦家人大多数都希望他直接认罪协商, 也有人认为这是有更高层的人蓄意要打压秦家, 适时的低头认错就算了，现在的秦家陷于内忧外患，根本撑不起这样的折腾。 而徐家那边, 徐以真已经表明不会怪罪自己, 并认为这是个意外，徐家长辈也表示不追究的立场, 希望相关单位能撤销这次告诉, 但检察官态度明确, 所以还是维持原案。 而少数要他挺身抵抗的, 是律师乔治，还有薄岚。 乔治替秦嘉找了一名在刑事辩论里相当顶尖的律师, 这位曾经最大的案子就是替个极道老大辩护过, 最终让人无罪释放。 “我很好奇，为何你会帮那些人辩护？你不觉得他们所做的事很恐怖吗？”薄岚主动提问。 穿着浅灰西装，灰白发的律师季平放下杯子，往前凑近秦嘉跟薄岚：“因为，很多事情的表面都不一定是真实的, 重点是在于认知, 并不在于好恶或情感, 这点很重要，回归到你这里，你的案子最缺的就是前者。” 两人听了这句话都立刻沉默, 思考。 “你的爱人或是家人的信任是没有依据的，这就是好恶跟情感，而我的目的就是帮你找到能佐证这些信任的认知，你说你没有喝酒，但事实证明医院里的血液检验并不是这回事，那么问题就分成两个面向，一就是你说谎，二就是检验过程出了问题。”季平慢条斯理地说。“既然要打，就要直接让检察官认为是铁证的检验报告变得不可信。” 秦嘉点了头。 “那么我要先提醒你，这场官司可能会耗很久，也许这过程中你的工作、生活或是感情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甚至最后你输了，依旧还是要坐牢，就算这样，你也要打吗？” 秦嘉转头看了薄岚一眼，薄岚伸手紧紧的握住他，微微一笑。 半晌，他直视眼前的律师：“季先生，我没有酒驾。” --- 晚上，班珏与几个调查局探员来饭店找秦嘉，本要与他参与明天发布会的事，却刚好在电梯里碰上薄岚。 “听说你辞职了。” “显而易见。”她说。“我本来是两小时后的飞机，要回去处理交接。” “本来是？所以你要留到明天？我不认为秦嘉会同意。” “他确实不同意，所以我需要你说服他。” “我是调查局探员，不是两性专家。” “你要是靠着秦嘉直接面对他姑父，我觉得以他目前的状态，恐怕他忍不了10秒。” “是吗？”班珏挑眉。“那你想要怎么说服？” “你只要能让他说出不可能三个字，那就会成功了。” …… “不可能。”秦嘉背对众人，站在落地窗面前。“我一个人就能跟萧衍说清楚，太多人反而会弄巧成拙。” 班珏慵懒地坐在沙发上，跟身旁的探员伙伴交换了眼神。 “你除了要面对你姑父，还有艾希莉，你别忘了那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班珏开口。“这一场的主角是艾希莉，是以她的名义来邀请的，这目的当然是让偷渡违禁品这件事美化，她又有演艺圈的朋友跟慕名奥斯卡头衔想来攀关系的人，而且跟当地的警察关系良好，他们有的是办法全身而退，那你想过退路没？” “我的目的就是要让你们抓住萧衍，其他的事根本不需要在意。” 班珏翻了白眼，又要开口说话时，内室的门被打开，薄岚拉着行李箱走出来，秦嘉的表情从不悦变成微笑，走到她身边牵住她：“先送你回家。” 薄岚仅是朝着班珏微笑，然后就被秦嘉牵着走出去，从饭店到机场的路上都有保镖陪同，她知道秦嘉现在的心理状态有多紧绷，所以她很安份地靠在他身上，没有说话。 登机前，薄岚踮起脚主动抱紧他，在他耳边说：“无论我在哪里，都会陪你。” 秦嘉微微转头，吻了她耳朵，最后才放开她，然后目送她进去。 班珏走上前，看着秦嘉：“看到你，我就想到以前的自己。” “怎么说？” “有一种保护，叫做我觉得你需要被保护。”大块头笑了一声。“但事实证明，有时候是反过来。” “你想要说什么？” “没有，只是想着这件事结束，我要请长假陪老婆。” “这一点我倒是跟你有共识。” 秦嘉随着班珏去了调查局，与一群探员开会确认明天晚上的发布会，以班珏为首，他会负责保护秦嘉的安全，其余的人则卧底成场内的服务员或宾客。 “明天拍卖的东西就是最后一个版本的5号药剂，而我们要把这东西给标下来，以艾希莉之前的规矩，举牌的得要是女人，而男人负责付钱。” “规矩真多。”其中一个探员忍不住说。 “没办法，这得要归咎于她的婚姻幸福不美满，对外她可是为妇女与儿童发声的亲善大使，所以要参加她的活动，得都要是情侣或夫妻才行。”班珏淡淡地说。“就是她那个名义上的丈夫，这次也带了情妇出席。” 每个人各自确认好明天的工作项目后，便陆续各自离开，班珏走到秦嘉身边，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开口：“想什么？” “我的女伴是谁？” “会是我们组内的资深探员，怎么？你有想法？” “所以我要跟她假装夫妻？” “是，她也会近身保护你安全。” “我能先跟她谈谈吗？” “行。”班珏走到一旁拿起电话。“让伊娃进来一下。” 很快的一名身材火辣的女探员走进来，朝班珏先打了招呼，才走去秦嘉面前伸手：“我是探员伊娃，你明天的搭档。” “冒昧请教，我们彼此要怎么配合？” “介意我直话直说吗？” “不介意。” “只要你不是性冷感，我们可以很恩爱。” 秦嘉斜眼看了班珏，班珏似乎见怪不怪地说：“伊娃的配合度很高，也参与过不少社交舞会的卧底行动，必要时她会替你说话。” “替我说话？” “未免你跟你姑父会起冲突，伊娃会在旁边支援你，到时请你照着我们稿子上的内容去跟他对话，我们不希望你带入太多个人情绪。” 秦嘉沉默几秒，没有回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明天晚上很重要，你的安全也很重要，请不要造成大家负担。”班珏语气平静，转头看了伊娃。“你把稿子整理给他。” 伊娃点头，转身就走出去了，人才刚出去，秦嘉立刻就对班珏说：“我有别的选择吗？” “什么意思？” “这女的我配合不了。”他说。“这类型是我以前最厌烦的，她的长相太油腻，而且她看起来不怎么样，突发状况会跟不上我的反应。” “你们有一晚上能好好了解彼此。”班珏揶揄。 “我不做无意义的事，我会选择短暂性冷感。” “你知道外面听得到里面的内容吗？”班珏挑眉。 “那又如何，我用中文说。” 这是天花板的墙角传出声音：“我听得懂中文。” 秦嘉无奈地翻了白眼，班珏苦笑摇头：“看来除了薄岚以外，没人能受得了你的脾气。” “要不是明晚太危险，薄岚确实会帮得上忙，各方面来说都是。”他说。“我刚瞄了一眼出席名单，大部份的人都在工作上跟薄岚接触过，我的会面名单一向都是她经手，所以她如果想要攀关系或是套话，会比这该死的稿子还有用。” “我觉得她最有用的地方就是能让你控制脾气。”班珏说。“但有人把最好的人选给送走了，所以还是当个性冷感吧。” 某人脸色一黯，冷嗤了一声。 …… 秦嘉回到饭店房间，脱下西装外套后想打电话给薄岚，这时才想起她在飞机上，可能已经休息，便打消念头先去洗澡。 就寝前，房门突然被敲了两下，他看着时钟，接近午夜会是谁来拜访？ 他走去门边看了监视屏幕，才发现是伊娃。 门打开，伊娃抬头对他笑了一下：“你要睡了？” “有什么事？” “这一份是班要我拿给你的，另外……”她稍微探头看了房内。“明天是我要跟你搭档，我认为我们应该熟悉一下彼此。” “这时间我不想谈工作，我东西看完后明天早上会跟你们开会。”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我的专业是要配合你演恩爱甜蜜的伴侣，而不是吵架闹分房的夫妻。”伊娃的手放到门边，促狭一笑。“我查过你以前的私生活很精采，这种事演起来应该难不倒你。” “以前像你这种半夜敲我房门的，要不是你是调查局探员，我通常都会让保镖赶走。”他淡淡地说。“我现在已经有固定的伴侣，省省你无谓的调查，晚安。” 这句话说完，没等伊娃反应，他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秦嘉转身把资料丢到旁边的桌子上，心浮气躁地低骂一声，思索该如何跟班珏说，他宁可选择男的，也不要这看起来就倒尽胃口的女人。 房门又传来敲门声，他仰起头吐了口气，满腹怒意的直接走去门口，打开门就愤怒地说：“还不知道滚……” 见到门外站着的人的同时，他立刻把话全部吞回去，诧异又不解地看着她。 “好久没听到你说要我滚了。”她嫣然一笑，目光温柔又明亮。 秦嘉吸了口气，二话不说就把女人紧紧的抱住，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难掩激动地喘着气。 “你怎么会……” “这件事你要跟班珏问一问了。”她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其实没走，班珏最后还是把我留下来了，本来我要明天直接去现场，但班珏却临时带我过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的兄弟告诉我，他不忍心看你性冷感。” “……” 第43章 四十三个亿 薄岚被秦嘉紧紧的抱住, 其实自己在见到他以前也是很忐忑的。 她是在赌一个可能, 赌秦嘉嘴上说不要, 但心里却很渴望自己能陪伴，尤其是在这种要面对至亲之人背叛的场合，她不认为秦嘉真能冷静下来, 而这一位还是个与他过去情同父子的长辈。 又或许无论自己是不是真的陪在身边, 对他而言这终究都是个过不去的坎。 但如今看到他的反应，薄岚反而松了口气。 他放开她, 牵着她的手进去房里, 主动伸手把她的行李箱放到角落, 转身就看到她拿起桌上的牛皮纸袋, 把里面的纸抽出来。 秦嘉去倒了一杯水，走过去就问：“上面写什么？” “白的。”她莞尔。“班珏这是跟你开玩笑吧。” “可能算准我根本不会好好配合, 准备这么多也顶多当废纸。”他说。“又或许没让你走, 你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选择，因此本就不需要准备。” “明天就要见到人了，你紧张吗？” “要是没有你，可能会有一点点。”他微笑说道。 “一点点？”她促狭一笑。“我是真怕你冲上去打人。” “可能会，但你在我身边的话, 我会克制住的。”他说。“要是你看我忍不了, 我允许你当众对我做任何事。” “我可能会直接转身走人, 当作不认识你。” “你要是丢下我不管，我就当众对你做任何事。” “……”中文的博大精深。“那个……参与名单我看过了，大部分都跟嘉格有关, 你姑父这是用着你的技术跟人脉在赚黑心钱。” “所以如果之后出事，他也会通通推给嘉格，届时嘉格的商誉就会全部赔上，还可能被禁止进入某些国家，这件事非同小可。” 薄岚深深吸口气，伸手摸了他的脸。 “你说……我是不是辞职的有点不是时候？” “不，你在这时候脱身也好，公司的事我还是要自己扛起。”他说。“我会赶紧把所有事情都回归正轨，让你放心嫁进来。” 她羞红脸，小声地说：“你这种求婚方式不合格。” “我好不容易让你愿意搬过来跟我住，求婚这件事自然不能随便。”他轻笑道。“而且我只是先口头告知，没有问你要不要的意思。” 她不服气，故做愤怒的推了他一下，下一秒男人就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压上床，她双手抵住他的胸膛，红着脸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班珏把你送回来的原因，你忘了？” “啊？” “既然是要治疗性冷感，那就麻烦薄医师了。” …… 他这次是花了力气去狠狠疼她的，所以她很快就招架不了，累得躺在自己的臂弯上睡着了。 秦嘉轻轻地摸着她的脸颊，若有所思。 想到即将要面对的亲人，要说不会有情绪，是假的。 从来没有想过姑父会成为家丑，更没想过他居然会这么对待姑姑。 在过去的相处的日子里，他总是看到姑姑跟姑父彼此互敬互爱，姑父学识好又和蔼可亲，在小时候还会督促自己的课业，弥补了当时去国外工作的父母亲所不能陪伴的空窗期，也因为姑姑没有小孩，所以他们对自己格外疼爱，可以说高中以前都是他们在照顾跟栽培。 而自己的父亲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把钱给得准时，但除此之外的生活，他的父母都没有参与，直到高中毕业，父亲才把版图渐渐挪回亚洲，但那原因也是为了支持姑姑想开公司，筹备的那几年都是姑姑跟姑丈里里外外的忙，直到自己大学毕业，姑姑才正式创立公司，也就是嘉格的前身。 除了姑姑对他的指导外，姑父给他更多的都是对事物追求的积极性，他记得姑父说过机会稍纵即逝，任何时候都要把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好迎接每一次突如而来的考验。 这句话他一直谨记在心，对姑父有了崇高的敬意。 但他自己也明白，姑丈的不良于行其实是因为救自己所造成的，这是他这辈子无法抹去的愧疚，所以很多时候明明姑姑做错事，他都会选择看在面子上息事宁人，毕竟嘉格能创立，也是靠他们过去的努力，所以姑姑就算在项目里有意无意地多收些回扣，他能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就算再厌恶她的贪婪，也还是给她台面上的面子。 但经历过绑架，经历过垂死边缘，他才体悟到有些事情之所以会覆水难收，都是自己一直以来选择漠视所造成的后果。 只是那时他还不知道原来事态已经如此严重，这一切都要归功薄岚，她的正常，对照出这些人的不正常，这些腐败的东西一直寄生在自己的手下，那三个月才借着薄岚的手彻底挖了出来。 他怎么能不疼她？只要自己还有能力，他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 怀中的女人突然动了一下，手慢慢身上来摸了自己的下巴。 “你……不睡吗？” “想点事情。”他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吵到你了？” “明明就是你要治疗……怎么变成我这么累……”她闭上眼睛，忍不住调侃。 “我的岚岚做什么事都拚尽全力，你这是拚尽一身医术在治疗我。” 她用手捏了捏男人的下巴，又往下缩进他怀里要继续睡了。 “岚岚，我希望下一次跟你站在一起的时候……” “什么时候……” “就是结婚的时候。” 她蹭了蹭他的胸口，小声地说：“好。” 贴着你的心口，听你说心里话，跳得这么快这么紧张。 怎么能舍得说不好？ --- 一场耗资千万的私人音乐派对如期展开，衬着黄昏落日的景致，入口处一整排豪华名车与穿着火辣的女孩恣意摆拍，宛若奢华的超跑展场，而场内的男男女女，正随着音乐快速摇摆甩动，震耳欲聋的电音旋律与激动人心的鼓点刺激，各色人种互相挽手厮磨，英语是这里的共通语言，在这里模糊了身份地位、财富高低，要得就是一场无所顾忌的肢体互动。 对比地面上的疯狂，地下面的发布会就完全是另外一种形式。 媲美歌剧院的大会议厅，高科技入场辨识与双重身份验证，与会的嘉宾非富即贵，各个出口被管制得滴水不漏，这一场私人竞标与过去不同，虽说以名贵瓷器与骨董珍玩做为掩饰，但大伙儿醉翁之意不在酒，要得是最后那个关键的药剂跟研发技术。 这里俨然就是黑市交易里的高阶玩家所齐聚一堂的盛会，每个人都有双重身份，他们或许语带保留，或者步步为营，又可能掏心掏肺，但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只为了这场游戏所营造出来的另个面具？ “三点钟方向，美国富坦投资的总经理。”薄岚低声提示。 秦嘉挽着她往前走，与来者握了一下手，讨论起美股最近的状况，薄岚适时走到一旁的酒吧区去替秦嘉拿酒，她在等待的时候，斜眼瞄到拄着拐杖的萧衍。 她稍微别过脸，与吧台内的服务员对上眼，发现是熟人，是班珏的朋友。 “黄先生。” 老黄眨眨眼，低声问：“躲人啊？” 她抿唇一笑：“秦总只要威士忌就好，我想要长岛冰茶。” “好。”老黄转头对调酒师说交代了一下，又回头。“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这里很奇怪吗？”她笑了笑。“这是我的工作。” “这就是办公室恋情不好的地方，走都走不干净。”老黄揶揄。 薄岚忍俊不住，这时调酒师把两杯酒递了过来，当她转身时恰巧与萧衍对上眼。 终究是必无可避，她也只能朝他点点头，本以为萧衍会很惊讶自己出现，却没料到萧衍表情平静，率先开口：“听说你辞职了？我以为嘉格现在对你挺不错。” “我有一些个人规划，秦总确实对我很好，不过我也想出去闯闯。”她暂且放下酒杯，微笑回应。 “也好，年轻人是要懂得变通。”萧衍神情轻松，语气和蔼的就像慈祥的长辈。“薄岚，我想劝你一句，现在你还有机会全身而退。” 薄岚淡淡一笑：“我能喊你一声姑父吗？” 萧衍顿了一下，才堆起笑容：“我的荣幸。” “我与您其实在这里的原因都一样，都有个必须要全力以赴去做的事，只是差别在于，我有一个想保护的男人，所以我不会离开，而姑父您只剩下自己，所以您为了自己而站在这里。” 这句话，让萧衍的表情变了又变，笑容僵硬。 良久，他才悠悠开口：“要是当初她也会这么想，就好了。” 薄岚没有想问萧衍口中的她是指谁，虽然心知肚明，但她认为这段对话点到为止即可，她朝萧衍微微欠身，正巧调酒师也替她加了几块冰块保冷，她轻声道谢后正要转身，就听到那个男人叹了口气。 她微微侧头，凝视他目露无奈，嘴角虽然带着笑，却看起来很哀伤。 “我很羡慕秦嘉。”萧衍又说。“我替他受了这腿伤，让他衣食无忧的长大，工作上有他姑姑护航，之后又有你的陪伴，他是个幸运的男人。” 薄岚隐约觉得这句话不对劲，明显话中有话。 而此时，场内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第44章 四十四个亿 灯光微暗后, 聚光灯打在中间的圆形舞台上, 穿着白色露背礼服的艾希莉握住了中间的麦克风, 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气质，她朝每个方向的宾客鞠躬，接着才开口：“美好的夜晚, 很荣幸今天与你们一起度过。” 全场鼓掌四起。 “薄岚, 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她沉默望着慢慢接近自己的男人，屏气凝神。 “什么交易？” “我手上有一个关键技术, 我需要你帮忙解锁, 老徐只做了一剂成品, 我要解开系统才能得到配方来量产。”他说。“老徐看来是在最后一个版本的药剂上铁了心要锁死, 我尝试过所有可能的组合，连我太太的生日都用上也徒劳无功。”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徐这辈子最在意的几个人, 就是我太太跟他女儿, 据我所知徐以真目前被调查局保护着，暂时没办法见到面，而你应该能帮我这个忙，对吧？” “以真跟这些事无关，不要把她扯起来。”她蹙眉。“徐医师已经死了, 就没有人有办法知道真相。” “不, 老徐会留一手的, 因为他一直在防备我，所以你们其中一个人就会是这把钥匙。”萧衍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不是徐以真，那么关键就是秦嘉, 而你是掌握秦嘉所有帐户密码的人。” 薄岚垂下眸，半调侃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你除了给秦嘉扎上一针以外，还有什么能威胁我的吗？” 萧衍笑了一声：“你难道不知道5号药剂的开发目的，就是让人能无痛的死亡吗？” “我知道，听说当时是为了让你追求这样的死法，才开始研究的。” “那他很荣幸，能用上这唯一一剂新的成果，要是你无法帮忙，我不介意现场直接让秦嘉打一针，我想他们看过效用之后，买主会想尽帮法帮我解锁，解锁只是时间问题，但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救他。” 薄岚握紧拳头，深深吸了口气后转身直视他：“一直以来，秦嘉把你当作是他亲生父亲，因为他懂得感恩，他知道你是为了救他而受伤，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而现在你为了自己的私利，要威胁他的生命来达成目的？” “我跟秦家的事，你这外人不会明白。”他淡淡地说。“若不是为了秦嘉，我不会忍到现在才动手，我没有后悔救他，但我却无法原谅姓秦的人。” “为什么？” “我这条腿为何到现在还要死不活？你猜猜？” 薄岚望着他的笑容，一股恶寒从背脊往上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蹙眉低语：“他们不让你痊愈？” 萧衍的嘴角更加上扬，凝视薄岚难以置信的表情，笑出声。 “薄岚，我是在救你，秦家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他们永远都只为自己考量，你以为秦嘉真得爱你？我看着你就想到过去的自己，他们捧我们只不过是为了他们的面子，这为得就是要掩盖他们家的丑事。”萧衍慢慢地说。“我好不了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知道了太多了。” 她越听越疑惑：“丑事？” “若你有兴趣，可以查查秦家以前的事，你想想你爸爸当时欠的一大笔赌债，还有那群讨债的黑道跟谁有关？你还得那些钱到了谁的口袋？”萧衍微笑说道。“你有没有想过秦嘉一个如此挑剔的人，是怎么选你当特助的？你想想自己是一开始就被选上的人吗？” 薄岚觉得浑身冰冷，过往的每件事都历历在目，当初面试，秦嘉确实没有要让自己留下来的意图，但去了一趟周恺言的公司后，她就被秦嘉录取了？ 这件事她确实没有问过真正的原因，只当秦嘉本就是个怪人，但听他姑父这么一说，难不成真有什么隐情？ 但她依旧表情冷静，理智上来说她认为自己不能被萧衍这种似是而非的片面之词所误导，于是她缓缓开口：“我不清楚你为何要现在跟我说这些，但我想你不是为了要救我，只不过是想让我替你试出密码罢了。” “目的当然是如此，但这交涉过程你可以想得友善一点，我跟你说这些只是认为我与你不该成为对立面的人。” “我自己会查清楚，在这之前我会当作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件事。” “薄岚，我希望你考虑得快一些，你要知道解码这件事不是只能找你。” “你当然只能找我，因为你并不确定徐医师锁起来的到底是不是配方，若不是，等于你这场发布会就毫无意义，我想你赔上的不只是声誉；若真的是，那对方如果趁机抢走，你不一定能追得回来，这么大的风险，你会愿意尝试？”她淡淡地说。“所以今天不会发布任何东西，因为你根本解不开。” 萧衍顿了几秒，随即失笑：“是我小看你了，薄总。” 这突然改变的称谓，让薄岚觉得危机感十足，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本份，于是她主动伸手跟萧衍握了一下，萧衍也很大方的回握，在她与他擦身而过时，她迅速的把班珏交代的追踪器黏到他的西装后面。 薄岚把两杯酒端到秦嘉所在的沙发区，他见到她回来的时候便停止与伪装成宾客的探员交谈，伸手牵着她坐到自己身边：“你去哪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先转头看了眼不远处喝酒的班珏：“我碰上人，也已经弄好了。” 班珏放下酒杯，微微颔首后立刻起身离开。 秦嘉握紧她的手，忍不住蹙眉：“你手怎么这么冰？” “我刚站在冷气口附近，不过冷气是真的有些冷。”她掩饰地缩了一下，秦嘉便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大手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胸口。 “还冷吗？”他拉起她的双手，把她的手放在嘴前吹气。“我刚本来要去找你，但班珏让我再等等。” 薄岚暗忖，还好班珏没有真的让秦嘉找人，否则绝对会引起大骚动，她尽量克制住满脑子的问题，好好平复了心情，现在先等班珏抓到人再说吧。 “刚刚等酒的人多了一点，还碰上熟人。” “熟人？” “在麦当劳见过一次，是班珏的朋友。” 他点点头，促狭一笑：“这里只能女宾客举牌，你再不回来的话，就快没东西能标了。” 她瞅了他一眼：“这里还会有你喜欢的东西吗？我以为你都看习惯了。” “我没看上眼的，但如果你有喜欢的，我就让你标到底。”他说。 薄岚眨眨眼，歪着头笑问：“这么舍得？” “还怕你不玩。”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有点跃跃欲试，正巧下一个展品是一串清朝的翠玉纹佩，她率先举牌，恰巧也有人要标，便开始了你来我往的标价战，几分钟后这拍品被喊到了12口，见薄岚又要再举牌，身为主持人的艾希莉便下台，优雅的走到薄岚面前，此时聚光灯也打到秦嘉这一区，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好久不见，薄总。”艾希莉微笑颔首。“刚才拍了这么多东西都没见到您举牌，所以您就是在等这一件吗？” “前面的都没有喜欢的，刚好这件我觉得不错。”她浅笑回应，转头看了一眼秦嘉。“我男朋友说如果我喜欢的话，就支持我标到得标。” 艾希莉此时把目光转到秦嘉脸上，嫣然一笑：“冒昧请教，秦总的达标价是多少呢？” 秦嘉伸手拿过艾希莉手上的麦克风，转头看着薄岚，温柔微笑：“就跟我对她的感情一样，无上限。” 全场发出惊呼声与鼓掌声，他把麦克风交还给艾希莉，微微低下头就亲了薄岚的额头，薄岚难为情地别过脸，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 最后当然是薄岚标到了这块翠玉，当她捧在手心上时，小声地说：“我妈妈以前很喜欢玉石，我想把这个送给她，以前家里好一点的时候，我妈手上一直戴着我外婆给的白玉手环，那手环是我妈出嫁时订做的，但我爸自从欠债后，她就连这个都给典当了。” 这句话说完，男人的大手轻轻地覆上她的手心。 “如果你还记得当铺在哪，我们去赎回来？” 她沉默几秒，随即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都这么久以前的东西了，估计也找不回来了，送这个就好。” “只要你还想得起样子，我就帮你找，毕竟是你妈妈很珍贵的嫁妆，以前你为了家里这么辛苦，以后就不会了。”他认真地说。“我答应过她会好好待你，我想让她知道我的诚意。” 这句话说起来毫不修饰，却听得她有点鼻酸。 其实她也记不太清当时那手环的模样，她本意只是想要测试秦嘉对于听到自己父亲欠债时的态度，若是有半点隐瞒的话不会这么自然的回答自己，他还一心想着要替自己找回母亲的嫁妆，无论这份心意是真是假，她都愿意相信这男人并不是秦家阴谋论里的一员，又或许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对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半分企图。 好半晌，她说：“你还真对我没有任何企图，只想着付出。” 他微怔，莞尔：“我对你当然有企图。” 她顿了一顿：“是吗？” 他凑进她，温柔低吟：“我对你全身上下都有企图，我甚至希望，这份企图能替我再生个‘企图’。” 第45章 四十五个亿 与秦嘉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 她其实没觉得有什么变化, 若要说最难招架的一件事……就是他养成了咬耳朵调情的坏习惯。 这场拍卖会很完美地结束了, 而且是异常的顺利，但这对调查局来说是件需要被检讨的行动──原以为药剂会发表，可这次却实实在在的只是个上流社会的交流, 要不是薄岚有碰上萧衍, 知道药剂配方还没有解开所以临时暂停，否则这行动从部属到执行所耗费掉的资金跟人力, 都算得上是一场重大的失误。 庆幸的是他们已经追踪到萧衍目前的位置, 并派一组探员前去卧底跟踪。 此次算得上大功臣的薄岚很谦虚地婉拒民众协助的小奖励金, 笑着说跟去一趟就让秦嘉破费买了个玉石, 也算是不虚此行。 由于薄岚要赶着回国处理交接，所以她就先搭了早一班的飞机回去, 而秦嘉由于有私人飞机, 倒有点时间能跟班珏聊个天再走。 “你对萧衍这个人了解多少？除了他是你姑父以外。”班珏喝了一口酒，斜眼看他。 秦嘉背靠铁栅栏，仰头吐了口长气，才说：“我好像根本不了解他。” “所以你连他为什么想搞垮你们家，你都不清楚？”班珏蹙眉。 “上一代的恩怨, 我的父母, 我的姑姑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一句, 我一没兴趣，二没动机，再者他们对我的态度并没有任何差异。” “人不可能不受影响, 你真没觉得差异吗？” )?理y( ˙?. )耶~ “我跟我爸本就没共同话题，而我妈就是想弥补小时候没陪我的那段日子，所以一直过分操心，我姑姑跟姑父反而像我父母，他们带我长大，知道我很多事，他们也没有小孩，因此心思一直放我身上，该赏该骂，就像一般的家庭教育，没什么特别。” “亲戚之间呢？” “我除了跟我小表弟有互动外，其他的我逢年过节打个招呼，不熟。” “那你并不清楚你父母没陪在你身边的那段时间是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姑姑跟姑父为何渐行渐远。” 秦嘉挑眉，转头眯起眼看着班珏：“我没兴趣挖以前的事。” “要是你去了解这些，能够保护薄岚呢？” 一听到她的名字，原本态度散漫的男人随即正色：“什么意思？” “发布会那天，我第一时间就知道薄岚碰上你姑父了，应该说你姑父本就有意接近她，老黄在吧台附近，倒是听了不少精彩的事。”班珏慢条斯理地说。“要是在那当下，以你姑父那种技巧性的谈话，或许没多少人能保持冷静去思考，薄岚算是我见过最坚定的人。” “萧衍的话本就不值得信任。” “他的话真假掺半，但如果只是要造成你们嫌隙，那么这级别就已经够了，况且我也去查了一点，当初薄岚的父亲会欠债，跟你们家早期的投资开发案还真有点关系，资料很少，看起来用了不少力气抹掉。” 秦嘉沉默数秒，才又开口：“什么案子，几年前？” “我没有把资料背下来，晚点我发给你。”班珏说。“但如果真让薄岚查到，加上这是你姑父先开口说的，或许就落实了你姑父要想说服薄岚倒戈的说词。” “他说了什么？” “你本不看好薄岚，但因为知道她是你家以前重大投资失败的受害者家属，你可能会为了遮掩，或为了赎罪把她揽进来，你对她好，让她爱上你，都只是因为你不想让这件丑闻被再次提起。” 秦嘉脸色微凛，良久才开口：“我明白了，我会查清楚。” 知道这件事之后，秦嘉也没有心情继续待着，他开始着手查这件事。 他看着班珏发过来的资料，静默思考。 薄岚是怎么想的呢？为何她当时没有任何异状，是认为姑父这些话毫无根据所以不在意？还是……她打算无声无息的独自面对这件事？ 念及至此，他瞬间胸闷，那股窒息感让他喘不过气，手不小心翻倒了桌上的东西，服务员赶紧上前，半蹲下来问：“先生？您还好吗？” 他双手握拳，撑着桌面张嘴吸气，好在闷胀感渐渐退去，他缓缓挥了挥手让服务员离开，阖眼后慢慢靠在椅背上，徐徐吐气调整呼吸。 假如薄岚在旁边的话，她一定会很快就反应过来，而不是傻着蹲在一边。 他现在，非常想见她。 --- 薄岚本就已经把资料都整整齐齐的归类好了，所以交接起来也没花太多时间，倒是小詹跟一群秘书组的同事满脸不舍，拉了她说好多话。 里面哭得最惨的小詹已经用了半包卫生纸，他的小助理在一旁安慰，见自家“师傅”抽蓄哽咽的窘样，忍不住说：“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薄姐不是跟咱们老大在一起吗？今天离职，明天就是老板娘的身份进来管事了，也就是左手换右手的意思。” 秘书组发出赞叹的声音，连薄岚忍俊不住，嘉许道：“看来你比你师傅还聪明。” “可不是吗？我记性也比他好。” 小詹擤了鼻涕，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小徒弟：“不要命了你，说话没大没小。” “看看我们每个人桌上都有一本资料袋，这就说明什么？我们薄姐一人可以当我们6个人用，我都羞愧死了。”另一个实习秘书摇头叹气。 “我觉得薄姐这次急流勇退，也是为了我们。”小助理说。“你看看留了个位置，秦总铁定以后会更加重用我们，大家是不是就有机会加薪了。” “想得美，说不定发现我们6个都顶不上一个薄姐好用，秘书室全部减薪。”小詹翻了白眼。 小助理立刻走到薄岚身边，可怜兮兮地说：“薄姐，你一定要在老大面前说我们好话，拜托了。” 薄岚笑着点头，伸手搭在一旁实习女秘书的肩膀上，环视他们后便开口：“以后还是会见面的，我还不放心你们秦总交代事呢，我跟你们交接完了，他那里我看还要一点时间。” 大家都笑了，这时她的手机响了，看了屏幕上的名字是殷婼，便走到一边去接电话：“怎么啦？” “岚岚，你忙吗？” “不忙，我还在公司，不过我今天是交接。” “交接？你离职了？” “是啊，秦嘉也同意了，我就是回来交代一些出差的进度。” “这样啊？那……你今天要不要来我家喝鱼汤啊？” “当然好，我这里把东西确认好后，大概1小时左右会到。” “嗯……还有那个……” 感觉到好友的欲言又止，她走出秘书室后才说：“怎么了？” “那个，周恺言应该没在你身边吧？” “没有，我跟他有一阵子没碰到了，怎么了？” “没事，想说你可以顺便帮我约他，这几天我突然连络不上他了。” 薄岚顿了一下，虽然很好奇殷婼跟周恺言之间，但考量到电话里也解释不清楚，可能还会造成误会，于是她说：“我帮你问问看吧，秦嘉可能连系得上。” “好，那……谢谢了。” 薄岚回到秦嘉的办公室拿了包包，推测秦嘉可能还没下飞机，便先打给周恺言，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薄岚吗？难得你打给我。” “你电话没坏啊？” “怎么这么说？”他笑出声。 “刚刚殷婼打来找我，约我去她家吃饭，说也要找你，但说你这几天找不到人。” “哦，我早上才从英国回来，这次我忘记把国内卡的手机带出国了。”他说。“英国编辑部那里出了点小状况，模特临时受伤走不了秀，拍摄延宕几天了，这些都是烧钱啊，要赶紧处理。” “你跟我报告干嘛？去找你表哥说。” “你也算得上是我直属上司，接起你的电话我就下意识反应要报告工作进度。” “我今天从嘉格离职了，你以后记得跟你表哥讲。” “恭喜，他总算愿意放你走了，但你不要开心太早，变成只有女朋友的身份说不定更难切割了，而且还不支薪。” “他才要紧张吧，我是掌握他所有财产密码的代理人，而且我早签了职权转让的协议书，他拖到今天都还没签，所以你说他口头说让我离职，他要真惹麻烦，我能不顶上吗？” “薄总，我真佩服您如此坚强的意志力跟耐心。”周恺言揶揄。 “我跟殷婼约1小时候到他家，你去吗？” “你要去我就载你去吧，顺便喝一口。” “我能自己去，我为何要让你抢我鱼汤？” “殷妈妈的鱼汤越来越好喝了，你不在的时候都是我去试菜的，我自然有一碗的席位。” 听到周恺言这番话，薄岚隐隐觉得她的十年好友跟这位先生应该真的有点事了，否则周恺言平时虽然友善和蔼，但他跟秦嘉一样，人际关系都安排的清楚又俐落，若是真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关系，多半就真算的上被认可了。 半小时后薄岚上车，她思考很久后才主动问周恺言：“你要不要跟我交代一下，你跟殷婼现在怎么回事？” 周恺言笑着斜眼看她，坦然回答：“大概跟你一样，每个月去喝一两次鱼汤的关系。” 薄岚沉默几秒，随后转头认真地望着周恺言：“婼婼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什么意思？她没有问过我什么，就是有找我过去喝汤，我就去。”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她无奈一笑。“喝鱼汤的意思，在婼婼那里很特殊的，她的所有朋友里就只有我能去她家这样蹭吃蹭喝，她父母曾经开玩笑说如果我是男的，时不时去殷家喝鱼汤的关系，就是认可这段恋爱了。” 周恺言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但看在薄岚眼里，周恺言没有马上否认，反而迟疑的模样，这或许就表示…… “你对婼婼有意思？是不是？” 第46章 四十六个亿 面对薄岚这句话, 周恺言静默了半刻, 最后微笑回答：“肯定……不讨厌。” 这答案算不上满意, 但薄岚并没有打算要追问下去，毕竟自己在意的不是周恺言，而是殷婼。 假如真是这种“友达以上, 恋人未满”的走向, 那么她一定要先问过自家闺蜜的想法再表态，但现在往好处想, 至少周恺言没排斥未来的可能性。 “我当初是麻烦你照顾人没错, 是说你也真得很尽责。”她淡淡一笑。“别看婼婼平常生活的时候少根筋, 但她对在意的朋友都是竭尽所能的好, 像我妈那时的后事，也是她跟着我跑东跑西才处理好的。” 周恺言笑了笑：“真好。” “是啊, 被她宠着的感觉真好, 你说哪有一个朋友会这么积极的整天找你去自己家蹭饭的，我就差没搬过去住了，要是我真厚脸皮要占便宜，婼婼绝对是我第一个利用的傻子。” “她也说了你很多好，你大学时期帮助她不少, 尤其是在人际关系上, 我也挺能体会她的不舒服, 家境好的人时常被众星拱月，但真的能说上话的好朋友却屈指可数。” “我跟她做朋友，一开始是纯粹心疼她, 想怎么会有傻得这么可爱的人，婼婼很想跟大家融入，但是她一直被排斥，她自从跟我熟一点之后，方便面、零食、含糖饮料什么的坏习惯都是我教的。” 周恺言忍不住笑出声。 “她是真的太容易相信人，所以我到现在还是不太放心。”她微笑，意有所指。“所以她未来的男朋友，得要先过我第一关才行。” “哦？那你心里有没有种子选手？” 薄岚笑着看他一眼，调侃：“这么快就想跟我套参赛名单？” 周恺言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靠在车窗边，悠悠地说：“知己知彼，才会百战百胜。” “还怕你输不起。” “我用一碗鱼汤跟你换情报？”他揶揄。“一碗不够两碗也行，不能再多了。” “种子选手的条件必须要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更重要是饿其体肤，多给你一口算了不起了。” 周恺言大笑，摇摇头低语：“这赛制太折腾了。” 薄岚笑瞅他一眼。 “我哥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没什么异常，他又怎么了吗？” “没，我只是担心他现在有官司，又要面对他干爸去世，徐家虽然没有怪他的意思，但嫌隙多少也是有的，毕竟是他开的车出事。” 她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一些事，踌躇几秒后试探性地问：“秦家以前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例如哪一种？” “比如说投资失利，或是跟黑道有关系的。” “我也不清楚，可是你问的这两件事就我看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你想秦家好几代人能立足到今天还有地位，一定是有手腕能与各式各样的人相处，更不用说我姑父，一个华人在很早期就打入美国金融圈，没有两把刷子怎么站得稳？”周恺言微笑说道。“至于你说投资失利，这件事就更笼统了，投资本就有赚有赔，以秦家来说一定赚得比赔得多，失败的应该也不少，但是要算得上大事的？还要再问问。” 薄岚点点头，觉得周恺言说得也有道理。 “怎么了？突然对秦家的家族史感兴趣？” “听到有人谈起，就好奇了一下。” “那你就直接问你男朋友不是更快，现成的秦家少爷不用，问我这外姓的表少爷？可能我知道的还没你多。” “我可能暂时不方便问他。” 周恺言察觉不对，开口：“你有心事？” “嗯，听到了一些传言，虽然我知道说这话的人心态也不正当，所以我表态自己不会随他起舞，但说不在意也是假的。” 周恺言微微蹙眉：“你说说看，说不定我知道什么。” “那你会愿意告诉我事实吗？”她笑了笑。 “废话。”周恺言失笑。“赌上我种子选手的生涯，行吗？” 薄岚忍俊不住。 “有人告诉我，我爸出事是跟秦家早期的投资案有关，我记得我妈是说爸去赌博，我也还记得家里有一阵子很多跟我爸称兄道弟的朋友，但一段时间后就对我爸恶言相向，后来他进了监狱，我背了好几百万的债，而那些跟我讨债的黑道，也跟秦家有关系。”她慢慢地说。“所以我在猜秦嘉是不是一开始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我面试完没有打算留我，但后来查出来才录用，他对我做的每一件事，会不会实际上都是在安抚我呢？深怕我哪天知道自己家的悲剧是跟他家有关，他对我好，我知道了也就不好意思怪罪了。” 这时车子缓缓地停到路边，周恺言深深吸了口气，酝酿好情绪后转头认真地看薄岚：“投资案或是黑道，真相我不清楚，所以我无法给你确切的答案，但关于秦嘉后来录用你，这件事跟前面那些完全没关系。” “所以秦嘉当初为什么会反悔？” “反悔什么？让你走又录取你？不，他根本没有反悔，他说你面试完后，他就已经要录取你，录取原因是他被你骂了脾气无处可发，觉得把你招进来凌迟折磨一番才能解气，只不过没想到你刚出嘉格就来我这，我是听我秘书提起说主集团第一关通过名单上有你，觉得好奇你怎么会不去主集团，而来分公司，我才多嘴去跟秦嘉问了，没想到一问这家伙就气炸了，嚷着要我羞辱你。” “我记得当初你人挺好的，对我很友善。”她笑着说。 “对女孩子我怎么可能凶，而且我又不是第一次阳奉阴违。”周恺言打趣道。“后来他又传了好几封短信给我支招，其中一个是让我对你恭维赞美，然后录取你，最后给你发总裁特助的报到资料，我觉得这是里面最有礼貌的方法，所以我就选这个了。” “你跟你哥是吃饱太闲吧……” “所以关于秦嘉录取你的事，绝对跟你听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没有关系，秦嘉养尊处优惯了，他这人说好听叫做脾气硬、强势，讲难听点就是一根直肠通到底，他喜恶分明，喜欢的才玩心机，不喜欢的连理都不理。” 薄岚思考了几秒，才缓缓点头。 “你就别想太多，也不用被这种成天想分化别人的家伙影响，你也认识秦嘉很久了，要你真的是这种身份的人，他说不定不会用你，还怕你进公司惹麻烦散播不利的谣言，怎么会给你一大堆权限，还让你代理ceo？真要赎罪也不用把整个公司都顶上吧？” 她浅浅一笑：“是有道理。” “大名鼎鼎的嘉格铁娘子薄总经理，居然会被这点小谣言给迷惑？看来是表哥哪里惹你生气了，逼得你无法正常思考。”周恺言调侃。 “倒不是，可能我太在意他了，所以也会开始胡思乱想。” “这句话你要是对他说，他会很开心的。”周恺言重新发动车子，眨眨眼笑着说。 不久后就抵达目的地，殷婼已经在家门站着等了，薄岚率先下车走过去，殷婼往前张开双手拥抱她，周恺言停好车后远远地望着她们，缓缓上扬嘴角。 但是他没忘记跟表哥讨功劳，于是敲了一封短信过去。 “哥，我帮你把老婆给稳住了，你要怎么答谢我？” --- 薄岚没有想到秦嘉这么快就回来，她才刚进柏克丽海湾，就看到沙发上穿着西装的男人，那架势跟神情就像是在等人，一见到自己，男人立刻就起身朝自己走来，然后紧紧的抱住她。 她喝完鱼汤还有点胀，被这么用力一抱差点有些反胃，便轻轻地推了推他，小声地说：“我刚吃饱，你抱太紧了……” 男人闻言便松了手，低下头看着她：“你今天去殷家了？” “你怎么知道？周恺言说的？” “我看到他的朋友圈，每过一阵子都会发个鱼汤照，很多人问他是哪一家鱼汤能让人这么死忠，他每一次都回殷家，然后@殷婼。” “咦！？我怎么都没看到过？”她诧异地瞪大眼。“不会是……屏蔽我吧？” 秦嘉拿出手机给她，然后转身要去帮她倒水，她便问：“你这新手机吧？密码是什么？” “你按你的指纹就好。” “我的指纹？哪一只啊？” “右手哪一只都行。” 她尝试性的解锁，还真的开了：“你什么时候拿我手设定的，我怎么没印象？” “薄医师治疗完后就累得睡着了，我就趁机设定一下，以后你看我行事历安排看诊方便。”他意有所指地暧昧一笑。 “……”浑蛋。“好啊他们俩还真屏蔽我，周恺言就算了，殷婼居然也这么对我。” 她气不过就打了通电话给周恺言，一接通没等人开口就酸：“你都上本垒了，还跟我扯种子选手，你知道欺骗女友闺蜜是什么下场吗？” 话筒里陷入静默，好半晌才传出声音，可不是周恺言，是殷婼。 “那个……岚岚我……你听我解释……” 她也楞住，下一秒就说：“都已经能互接电话了？殷小姐你要不要老实跟我坦白一下。” 这话说完，电话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就听到周恺言的笑声：“你真是赶上好时机。” “什么好时机？” “不只是互接电话的程度了，你还打断了我下个进度。” “你们在干嘛？” “我正要亲她，你就打电话来了。”他无奈地说。“可怕的是我才知道，我家这位看到你的电话，就跟家长打来查勤一样紧张，不敢不接。” 第47章 四十七个亿 薄岚虽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但她当然也不会这种时候去跟殷婼闹起来, 她们俩十几年好友, 彼此私下说话能无所顾忌，但现在卡着周恺言在身边，于情于理都要给一点面子, 况且又是熟人, 这未来见面机会还这么多，不急于这一时。 “要不是我拿秦嘉手机看到朋友圈, 别人问起你们的事我不知道, 枉我自认为是你们好朋友呢, 简直真心换绝情。” “是婼婼说先保密的, 这件事我让她跟你说吧。” “没事，开玩笑而已, 之后约顿饭聊聊吧, 婼婼一直想跟我做的事情，没想到有朝一日真的实现了。” “什么事？”周恺言笑问。 “double date，她有很多规划，你可以问问她。” 挂了周恺言的电话，下一秒男人的手就环住她的腰, 嘴唇贴在她耳边说：“那你有没有规划？” “我？”她眨眨眼, 手轻轻捏了一下男人的下巴。“你不认识我啊？有人规划, 我就负责执行。” “这倒是，我的薄岚就是执行力最好。”他莞尔。 她转身抬头看着他，双手替他解开领带：“你飞一趟回来也累了, 早点休息吧。” 他温柔地伸手摸她的脸颊：“看着你，我就在休息。” 薄岚微微红了脸，难为情的推推他：“好啦，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你放心，我……”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嘴唇就贴上来，深深的吸吮住。 她能读出男人焦躁不安的情绪，还有他比以往还要快速的用舌头撬开自己的嘴唇，自己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告诉他自己还在。 千言万语，也不过一个吻来的能安抚人心。 长达近一分钟的长吻，他才微微退了一点，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四片嘴唇之间的水色残丝，若有似无的上嘴唇轻触，他最后轻轻啄了一下她，哑声低语：“给我点时间，我会查清楚这些事。” 她沉默几秒，手摸着他的脸颊，思考一下才说：“好，我相信你查得到。” “别这么快说相信我，因为连我自己都还不知道这些事的真相。”他紧紧抱住她。“但有一点你千万不能质疑，就是我吻你，是真的。” 薄岚点点头，耳朵贴在他的心口上，听得见心跳声，她莫名觉得踏实。 “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所以纵然这些事跟自己有关，她也有心理准备面对，而且也能确定自己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毕竟那些陈年旧事已经无法改变，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影响未来，不拿过去的事来惩罚现在的自己。 --- 秦嘉是被噩梦惊醒的，他猛地睁开眼，上半身弹起来坐着喘气。 他梦见有人掐住脖子，不是自己的，是薄岚，于是他伸手摸了身边的位置，薄岚还在，他才放松身体。 这一摸，让本就浅眠的女人感觉到了，她伸手握住他，缓缓睁开眼就见到他坐起来，表情有些恍神：“你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她，她慢慢撑起身，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哪里不舒服？” “我梦到些不好的事。”他说。“关于你，这几天你待在家里。” “我？”她把下巴靠在他的手臂上。“我刚也梦到你。” “梦到什么？” “你很凶地让我滚，说我不识好歹。” 他伸手捏了她的下巴：“我才不会这么做，梦境跟现实是相反的。” “嗯，同理可证。”她歪着头看他。“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秦嘉知道薄岚是要安慰自己，所以编了个谎话，他抱住她，亲了她的额头一下：“你睡吧，我去装杯水喝。” 薄岚乖乖地躺下了，见秦嘉要下床前先抓住他的手：“5分钟内回来啊，不准去客厅跟书房，你必须要好好休息，没回来我就下去抓人。” 他笑了笑：“知道了。” 走出卧室，他就立刻拿出手机下楼，主动拨了一通电话，一接通，他就问：“萧衍真的不见了？” “嗯，他应该是跟人替换身份趁机逃走，早上他家来了一群装修工人，傍晚的探员就回报别墅里没有人，只有两个佣人，问了他们也不知道，萧衍的跑车跟收藏都还在，没有被移动过。”班珏说。“现在我们先锁定了艾希莉，如果他们有搭上线，我们就会知道，另外你要多注意薄岚，别忘了萧衍之前是需要她来解锁。” “我这几天会跟在她身边。” 与班珏通完电话后，他喝完水才上去，刚推开门就看到薄岚起身，他走上前去半蹲在她前面，她诧异地瞪大眼，随即调侃：“知道超过时间，所以先跪下来赔罪？”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仰头望着女人：“刚刚班珏打电话来，说姑父逃走了。” “逃走了？”她错愕。“所以现在人还没找到？” “嗯，目前已经通知海关注意，但还是要注意，这几天你就待在家里，我加强人手来保护你。” “你自己也要留意，说不定到时候你被抓走，我也会很麻烦。” “怎么会麻烦？” “你被抓走，我要去救你，怎么不麻烦？倒是你姑父抓你也没用，因为密码你都记不住，可能你俩还要靠猜。” “……” --- 薄岚这次跟秦嘉回老家，处境跟心境都不太一样了。 毕竟还没嫁，她也不想要这么频繁的出现，秦嘉父母或许不会有太大感觉，但其他亲戚也会说话，她不想要自己男人为难。 又加上目前徐以真住在老家，自从上次解释后她就没有再跟以真见面，据说她又瘦了一圈，可怜她丧父之痛，还要面对一些媒体跟警察，几乎没有正常生活，她不想要打扰。 这几天秦嘉把自己看得特别紧，她本来不打算跟回去，但无奈男人用了不少“方式”来沟通，最后她只能妥协。 前来迎接的是秦夫人，薄岚自然没有空手而来，带了不少伴手礼，秦夫人愉悦地点点头，刚好老家有几个亲戚也在，这下算得上是媳妇见面会了。 而此时秦嘉又被父亲叫去书房，薄岚只能自己应付。 “我也觉得生女儿好，女儿听话。” “当然是儿子，有儿子才能接承衣钵……” 薄岚听到他们一直不断地在讨论生孩子的问题，有点头大，这时她感觉到有人走到自己身边，眼前的婆婆妈妈见到来人都闭上嘴，她转头才看到是秦敏俐。 “秦嘉呢？” “跟秦董在楼上，您要找他吗？” “我要知道之前投资的能源计划进行到哪里，出来谈吧。” 薄岚起身，朝客厅里的亲戚们鞠躬致歉后才走出去，秦敏俐带着她从侧门出来，映入眼帘是一个很漂亮的花园，两人随处找了个长木椅坐下。 她拿出手机，把能源计划的案子打开，便说：“目前的进度……” 秦敏俐打断她：“你还真给我念？你不是都辞职了？还改不过来？” 薄岚笑了笑：“要是公司的人问我，我不一定会帮忙，但您是秦嘉的姑姑，我没有道理不让您知道。” 秦敏俐嘴角上扬，缓缓开口又道：“行了，我也只是看你被那群人问烦了，顺手把你带出来而已。” “我刚刚也有些尴尬，还好您刚好出现。”她说。 “我还以为你会好奇，为什么我走过去的时候她们就不说话了？”秦敏俐失笑道。 “也许是知道您要来找我，就暂时不说话先安静？” “当然不是，是因为她们正在讲关于怀孕的事，而这个家的人都有个默契，在我面前绝对不会提这件事。” “为什么？” “因为我不孕，这或许是萧衍最不能接受的事，那时我还没验出来，萧衍就自己背下这件事，对外宣称是他不行，之后验出来是我的问题，萧衍也将错就错，没有揭开这件事。”秦敏俐深深吸气。“所以我其实很感激他。” 薄岚点点头。 “他陪了我很久，从我大学到创业，他总是跟在我身后跑上跑下，替我规划案子，替我找业务，很多很多事，都是他带我完成的。”秦敏俐垂头。“有时候我会想，我是哪里对不起他？” 薄岚缓缓吐气，脑子闪过萧衍在酒吧时的话，踌躇几秒后还是决定不要讲，转了话题：“秦嘉这段时间变很多了，可能是头一次感觉到危险吧？从绑架到徐医师在他面前被杀，这些事一般人可能无法冷静下来，但他却坚持到现在，宁可背着官司也硬要证明清白，我觉得他有时候就是太傻。” “傻吗？你怎么不想，他可能有必须要做的理由，或是有要保护的东西？我们秦家人，可以很护内很不讲理，一旦有事就是一致对外人，无一例外。” 薄岚深深吸气，点头：“我知道他就是不希望让家族蒙羞。” “更准确地说，是因为你。”秦敏俐说。“他说你为了他，让这辈子只会有一次选择，他不想辜负你这个选择。” 第48章 四十八个亿 秦敏俐还记得那天自己跟秦嘉在法院门口碰到的情景, 当她转头看到从车子走下来的男人时, 那一瞬间她觉得这孩子可能早就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秦嘉不再是那个需要自己在旁边一笔一划教写字的人, 也不再是需要自己在一旁提醒接下来该做什么的人，她此刻才深深觉得自己已经不被他需要，这段时间以来, 她总是刻意忽略他已经能独当一面, 他的学习能力一向出众，而他的身边早就有了能帮衬的人。 是她一直想揣着这个孩子不想放手, 或许是为了私心, 也或许是舍不得。 秦嘉走上阶梯时见到自己, 朝自己微微颔首, 淡淡地喊了一声：“姑姑。” “薄岚没陪你来？” “公司需要一个人顾着，而且这件事的根本原因在我, 她算是受害者, 我不想让她过来被二次伤害。” “哦？”她忍不住挑眉，调侃。“很难想象你会有这样的反应。”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她为我牺牲过好几次，而这次她把这辈子对感情的最后选择押在我身上，就这么一次, 我也不想辜负她。” 她望着侄子, 讶异于他在说这句话时候的脸部线条, 温柔又美好。 “是舍不得吧。” “嗯，舍不得让她赌输。”他嘴角浅浅上扬，转头看了自己。“姑姑, 她也是我最后的选择，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她闻言，踌躇几秒后朝他伸出手，他顿了一下，微笑伸手挽住自己。 “你喊我一声姑姑，我也不会辜负。” …… 秦敏俐望着薄岚有些诧异的表情，轻笑道：“你能想象吗？原告跟被告这么手挽手进去，见到我们的人都以为看错了。” 薄岚想象了一下场景，笑了一声：“那你们进法庭的时候怎么办呢？” “照样打啊，我也想知道这臭小子的能耐。”秦敏俐笑了笑。“但我确实也做错事，这个官司是打给外人看的，秦嘉要想再次获得大家的认可，外界要对嘉格这间公司再度有信心，对我的处分是必须的，无论最后官司结果，这种样子还是得要做做。” 薄岚主动握住秦敏俐的手，淡淡一笑：“辛苦了。” 与此同时，从三楼俯瞰楼下花园的秦嘉，正好看到薄岚与秦敏俐坐在木椅上聊天，他倚在窗边凝视许久，直到父亲朝他走来。 “薄岚跟你姑姑？她真有本事，连你姑姑都能搞定。” 秦嘉淡淡地看了父亲一眼：“她一向用最大的善意去对待人，而她在工作上也确实帮我很多忙，是真有本事。” “她最大的本事，就是你吧。”父亲缓缓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拿起报纸。“否则她一个普通人，去别的地方能干得了特助？更遑论是一个公司的总经理，我认为她能说嘴的，就是运气。” “那你满意的哪种？”他淡淡地问。 “老何家的闺女就不错，剑桥毕业，会说三国语言，还在外商待过一阵子。” “你说的这三个条件，哪个我没有？”他说。“我需要的是个能让我生活过得舒服，能放心托付的人，名校毕业或是语言能力，如果她要的话，我都可以给她，但有些事是与生俱来的特质跟经验累积，比如她的智慧跟独当一面，这是你老何家的那位缺乏的。” “你说得那些也能训练。” “你让她一个人扛三个月的集团？还是让她去跟美国贸易协会谈项目？或是让她去搞定刁钻的官员考察？”他挑眉。“这每一项，我光靠一个薄岚就能完成，你老何家那位刚念完博士，外商也不过靠关系待了半年，你觉得这有得比？” 父亲沉默几秒，放下报纸。 “我找你来，只是想问你萧衍的事，却没想到我跟你会因为别的事吵。” “你误会了，我不认为这是吵，只是另外一种傲慢与偏见，薄岚让我骄傲，以她在业界的资历让我有本钱傲慢，而你不过退居幕后太久，所以有偏见，只认为那些学历好才艺多的人才配得上我，但你从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我要的是互补我的人，而不是‘复制’我这个人。” 父亲没有说话，仅是看着他。 “至于姑父，我调查局有朋友会处理这件事，我只需要保护好姑姑跟薄岚，姑姑是他能要胁秦家唯一的筹码，而薄岚能要胁我。” 话刚说完，一阵敲门声传来，他走过去开门，便见到外头站着的是一位穿西装的平头大汉，对方非常有礼貌地欠身：“秦总好，秦董在吗？” “嗯。”他退了一步，大汉恭敬地往前走，而后面紧跟的男人，让他忍不住蹙紧眉头，而那男人见到秦嘉的同时，脸色有些惨白，畏畏缩缩的。 “高先生，别来无恙。”他冷冷地说。 高哥尴尬地笑了一声，朝秦嘉行了个90度的鞠躬，下一秒就被大汉喝斥一声：“还不给我滚过来！” 秦嘉看着高哥立刻转身小跑步过去，两人对父亲都非常戒慎恐惧，他走到父亲身边，主动开口：“你要做什么？” “要找到萧衍，光靠白道的力量太没效率，我打算用台面下的方法找。”父亲说。“冯凯是自己人，以前没给你介绍过，以后如果你有要私下委托的案子，能找他帮忙。” 秦嘉望着平头大汉，便问：“那你身边这位呢？” “他欠了我赌场的债被我抓了，他告诉我以前在萧先生手下工作过，知道一些事，所以我就想着把人给带来，让秦董问一问。”大汉又朝父亲鞠躬。“而且我听说他也知道一些秦总被绑架的事。” 秦嘉眯起眼，走到父亲身边坐下，冷冷目视：“很好，我们该谈谈这件事。” --- 薄岚跟秦敏俐在外头又聊了一下才回屋，她们要进去客厅前，刚好转头看到从楼梯上走下几个人，带头的平头大汉身形魁武，见到她们时恭敬点头，薄岚也礼貌回敬，目光往后扫到大汉身后被两个人抓住的男人，虽然那人脸上有几块瘀青跟红肿，但她却忘不了这人的脸，是之前来跟自己讨债过的高哥。 “你……” 大汉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眼高哥，秦敏俐也不解地问：“你认识？” “有过几面之缘，我爸欠债的债主应该是他的老大吧。” 秦敏俐看了大汉一眼，大汉随即开口：“小高这回是欠了我的债，被我给抓到，若他之前有得罪两位的地方，我替你们处理便是，您觉得呢？” 高哥有些腿软，半跪在薄岚面前发抖：“薄、薄总……我真的、真的都把事情跟秦总交代好了……我当初也只是被逼着照办事，也没对您怎么样是不是……” 薄岚沉默一瞬，看着高哥脸上的伤痕，也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想了想便说：“之前你确实没有对我太为难，平心而论我跟你也两清了，希望你以后安分点吧。” “是、是……” 大汉朝薄岚再次鞠躬，一群人就往大门走去。 秦敏俐转头看了薄岚一眼，轻声说道：“你身上背债？怎么不让秦嘉帮你？” “我很早就自己处理掉了，这件事也不该让秦嘉处理，毕竟是我家的事。” “你就算不说，他迟早也会知道的，你看这不就把人给找进家里了？”秦敏俐轻轻吐气。“我说你，不要总想着自己撑着，你为了秦嘉撑着公司，你自己的事也该分担出来让他帮你，人是互相的。” 薄岚微微垂头，握住秦敏俐的手：“听到姑姑这句话就好了，我会跟秦嘉再沟通的，钱分得清楚也没有不好，这种事本就不该有模糊地带。” 此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交谈声，她们转头就看到挽着秦嘉手的秦夫人，两人慢慢走过来，薄岚率先朝秦夫人点头。 秦夫人也点点头，接着转身看儿子：“记住我说的话，别再跟你爸吵了。” 秦嘉淡淡地应了一声，把母亲的手放下来后就走到薄岚身边牵起她的手，然后朝两个长辈说：“我先走了，有空再回来。” 薄岚随着秦嘉走出老家，走去开车的路途上她忍不住问：“我刚刚在你家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之前我爸的债主，你知道这件事？” 他把女人的手微微牵紧：“知道，不过那家伙也是照上头的指令办事，只负责讨债恐吓，我刚刚替你揍过他。” 她愣了一下，硬生生把他给扯住停下脚步，立刻看他手上有没有受伤：“你真打人？” “不用我动手，有人就会打他了。”他伸手轻轻摸着她的脸颊。“怎么？担心我受伤？” “废话。”她瞪了一眼，随即又别过头。“要你手废了，我又要当你几天司机了。” “哦？”他凑近她的耳朵，暧昧呢喃。“我以为你是在意我晚上扶不了……好好好，你别捏。” 她羞愤地捏住他的耳朵：“你别动不动就乱说话。” 他双手环住她的腰，让她紧紧贴上自己的身体，低下头温柔地说：“好，有些话我们回家说。” “回家也不许说。”她眯眼。 “那床上的话就由不得你。”他莞尔。 她羞窘的双手捂住脸，从指缝间恶狠狠地瞪他。 第49章 四十九个亿 秦嘉一直很清楚要让薄岚转移注意的方法, 最好的方式就是自己。 他很怕她像以前那样继续问下去, 问自己那群人来做什么。 他自己甚至都还没能从刚刚父亲与帮派分子之间的热络中恢复状态, 一向以菁英形象示人的父亲居然能与这些人称兄道弟，操着行话或是脏话，把这群人料理的服服贴贴。 他觉得父亲是故意想让自己看到这一幕, 而这背后的涵义, 或许是要告诉自己，光是与其中一派混得好不算本事, 真要坐稳位置, 另一派也要融入。 他知道, 这是父亲给自己的一次震撼教育, 如果他够聪明，他就必须要有所行动。 秦嘉打算送薄岚先回家, 在车上小詹就打了电话过来, 未免秦嘉开车分心，她很自然地就接过来处理，这一来一往的，不知不觉就到了柏克丽海湾，当秦嘉把车停下来的时候, 薄岚还在修正小詹的提案。 薄岚感觉到男人扫过来的无奈视线, 她忍不住眨眨眼, 嘴角上扬，对着电话里的小詹说：“行了，你先把这些改一改, 别给你们秦总明天抓错了。” 电话一挂，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怎么，你是要让我明天手下留情？” “我是想让你悬崖勒马，不要把这些人给吓跑，否则你又得要重新面试人了。” “以嘉格现在的状态，你觉得还会是大学毕业生最向往的企业前三名吗？” “恕我直言，如果排名有一项是薪资的话，我认为嘉格给的钱还是很不错的。” “你这不中肯，我给你的是多了一点。” “但数据不都是由我们这些前人提供的吗？这代表你给得起，指不定有下个优秀的人进来，你也愿意给，不过只可惜……” “可惜什么？”他莞尔。 “可惜下个进来的人，也上不了你的车。” 他忍俊不住，往前亲了女人的额头一下。 --- 薄岚其实知道秦嘉有事情隐瞒着，她敏锐的感觉到从老家回来后，他就有些过于冷静，平时自己在家里的时候，无论在哪里，他总是会时不时用智能手表上的定位来找自己，比如他在卧室而自己在健身房，他也要打个电话撒娇聊天。 但今天却意外的安静，她在客厅看书，他却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环境，不吵不闹，也没有偶尔突然从沙发后面伸手过来抱住自己。 她又看了半页，心中的疑惑渐深，索性放下书，然后敲了敲手上的手表，定位显示他在楼上的健身房，于是她便上楼，推门而入就看到他正在打拳击。 那出拳的力道比以往还猛还烈，平时他还会穿着背心，今天却裸着上身，她瞄到不远处被丢在地上湿透的布料，暗忖他今天为何要这么拚？ 薄岚慢慢走到一旁的小沙发上，看着他急速出拳，目光凶狠，更加笃定他心里有事，但她没有出声打断他，仅是安静地陪着。 直到男人缓下速度跟攻势，最后慢慢退了几步后，两人的视线才终于对上。 她走到他面前，替他拿下手套，最后才抬头看他，见他把脸快速凑近自己，她立刻笑着推他：“把你的护牙给拿下来，我可不要跟这东西接吻。” 他发出笑声，拿下护牙器后就低下头吻住她，她边笑着边迎合，趁着亲吻间隙说：“你是打仇人吗？” “太久没锻炼，我的教练已经警告我肌肉松弛的坏处。” “哦？什么坏处？” “大概有10几条，我只在意其中一条，就是对异性或是伴侣的吸引力减低。” 她忍不住笑了几声，瞅着他：“你还想要吸引别的异性？” “错了，我在意的是伴侣，你已经够难引诱的了，我还能少筹码？” “也是哦，你已经很懒了，要是还胖，我就可能不要你了。”她调侃。 秦嘉故作哀伤，无奈地说：“看来你把我定位成只能以美色事人。” “我以为你一直挺自豪这个强项。” 他立刻用力抱住她，她讨饶：“你身体太黏了，我要去洗澡了。” “到现在都还不习惯我的男人味？”他促狭一笑。 “你现在就像是散发有毒物质的固体胶棒。” “嫌弃我了？那我就只好黏着你了。” 他蓄意在她身上蹭，她大笑着要推开他，最后实在被他抱得太紧，小声地说：“我真的要去洗澡了。” 男人也懂得适可而止，亲了她的脸颊一下后就放开她：“那我再继续练一练。” 女人转身看他，好半晌才开口：“你……不一起吗？” 他顿了一下，随即伸出手把她揽回怀里。 “你说我是固体胶棒？”他暧昧一笑。“想到我有哪三个商品特点？” “什么……”她忍不住脸红。 “高黏度，持久性，还有……”他贴近她耳朵，吐气。“大容量。” “……” --- 秦嘉把薄岚哄睡后，穿好衣服下了楼，保镖正站在客厅等他，见到他时微微鞠躬：“先生，人已经在外面等了。” “嗯，让他进来。” 很快的，几个穿西装的男人就随着保镖进入客厅，站在最前面的平头大汉朝秦嘉点点头：“秦总。” “还让你们多跑一趟，我本来打算明天再与你们见个面，没想到你收到我的讯息会愿意当天过来。” “秦总客气了。”冯凯恭敬颔首。“您有吩咐，我跟弟兄们都会立刻替你办好。” “以前你都跟着我爸，说真的我并不认为你们会愿意听我的意思。” “与秦董的老交情自然不在话下，但我知道您是秦家未来的继承人，跟着秦总办事，多偏帮一些也是合情合理。” “我这个人比较贪心，要的就是完全的忠心，当然我不会平白无故要你们的忠心，该给的东西我也不会少。”他缓缓地说。“我爸让你们做的事，我只需要你们把最后的结果动点手脚，如果出事我来扛，但酬劳不会少你们的。” “秦总的意思是……” “找到萧衍，但他不能死，必须留最后一口气。”他说。“我要从他嘴里亲口告诉我真相。” 冯凯点点头，随即又道：“只要萧衍一踏回国，我的兄弟就能知道他在哪，秦总可以放心，而秦董那我会用个别的死人替过去。” “找到人，第一时间必须通知我。” “是。” “另外你身边那个小高，留意他的动向，萧衍有可能会再跟他联络，而且他跟我的女朋友有过几面之缘，我需要你看紧他，别让他惹事。” “这件事我知道，那位小姐在秦家碰到过小高，那笔债款我也查清楚了，还留在户头里没动，要不要拿出来还给您？” “先扣着不动，欠钱是另一回事，需要再查一查，否则欠债本就该还，没有拿回来的道理，她缺的少的，我自己会补。” 冯凯微怔，顿了几秒才说：“明白，那我就先去办事。” 让保镖送走冯凯一群人，秦嘉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拿手机拨了通电话，两秒后迅速被接起：“班珏，我这有新状况。” “怎么？你那里有人按捺不住想杀人灭口？” “你在我家放眼线？” “合理推论罢了，这不就是大家族最常掩盖丑事的手段？所以你想怎么做？是要我把刚知道的萧衍行踪告诉你，给你在家族立威做面子用？” “这次是我爸想杀他，不是我。” “有意思，找了谁杀？” “国内一个蛮大的地下帮派，带头的人叫冯凯。” “冯凯？哦，这人还算老实，可以信任。” “你认识？” “老黄的朋友，你要担心的话，可以让老黄给你讲几句话就行，冯凯会给老黄面子。” “我突然庆幸一件事。” “什么事？” “我没有与你们为敌。” “你如果真的骗我去看上空秀，惹我老婆生气的话，我会给你好看。”班珏调侃。 “我老婆或许比你大方一点，她会愿意陪我去看上空秀。” 班珏笑了一声。 “你老婆最好老实待在家，萧衍已经昨天半夜用了个假名字入境了，我已经跟公安局的人通知这件事，现在萧衍要逃过两派的通缉应该很困难，就看是哪边先找到人，但以我过去经验，警民合作的状态下是最快的方法，因此我本就打算让老黄替我施力，又加上你这里找冯凯帮忙，那应该会快更多。” “我不打算让萧衍死，我有话要当面问他。” “有公安局出面，这种重刑犯只要没有携带枪械，大多都必须要抓活的，所以你爸那里如果真要交代，我委托公安局的人去你家走一趟就行，但我想如此一来，你爸面子会更挂不住，等于要公开你们家的丑事，所以我认为还是由你旁敲侧击的去暗示他会更好。” 秦嘉沉默几秒，才开口：“我已经让冯凯抓活的了，剩下的我会看着办，我本意就是想把他交给你做最后处置。” “那很好，你也算够义气，还知道让我有的交代。”班珏说。“这几天你多注意一点。” “我明白。” 他挂了电话，深深吸了口气之后转身，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薄岚，平静地望着自己。 “岚岚。”他诧异地屏住气息。 “你每次都忘记我很浅眠。”她徐徐吐气，慢慢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听到你说了这么多，有件事我得要纠正你一下。” “什么事？” “你要是带我去看上空秀，我是会生气的。” 第50章 五十个亿 其实薄岚一直认为, 在一段极度亲密的关系里, 维系关系的方法不尽然都是日日耳鬓厮磨的亲昵, 而是这逐渐已经相融的两个个体，彼此仍能保有一丝空间跟秘密。 所以她就算每每能掌握秦嘉的微表情或是情绪变化，她也不会马上就开口问, 关心有很多种方法, 恰恰很多时候询问就是一种负担──尤其是像秦嘉这种话常常说不清楚，又爱默默揽着自己承受的类型, 繁复的开口要他解释或给答案, 反而会把这人推得更远, 又可能会被误会是否他不值得被信任？为何都要问？ 因此她如果不问, 她婉转的关心方式就是配合他的调情或是需求，而她也知道, 秦嘉或许以为这样转移话题的方法, 是自己最能接受的。 她当然能接受，人都想减轻困扰，谁天生就爱背着一大堆秘密或压力过日子？她知道秦嘉想揽着，有时是因为不得不，有时是为了能在自己面前做好一个男朋友该有的样子, 她乐得成全。 但, 这回不是她故意要下楼来, 而是她被手机的震动吵醒，班珏在10几分钟前发了信息说萧衍回国了，让自己注意安全, 她才注意到枕边人不见了，一下楼就刚好看到稍早前出现在秦家的那些男人，于是她慢慢退回去，用手机遥控了客厅的监控，才听到这些事。 等那些人走了，她隐约看到男人走向落地窗背对自己，她才下楼走到沙发边，听出来他是打给班珏，而班珏也同时把萧衍回国的事给告诉他了。 薄岚本以为秦嘉会问自己听到多少，却没想到他双手张开把自己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后，慢慢地说了声：“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她有点疑惑，随即调侃。“你若真想看上空秀，我能全程戴墨镜。” “……不是。”他摸摸她的头，无奈一笑。“让你遇到这些事，很抱歉。” 感觉到他的严肃，薄岚也随之正色。 “或许我能给你个建议，假若真的有人想要把我拐走，最好的借口一定是跟你有关，你不该都保密，反而适时要跟我透露一些，好让我能分辨真假，同理可证，我也会告诉你我的事，当有人要借我名义的时候，你也有足够的资料来判断。” “嗯，你说得对。”他慢慢放开她。“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告诉你。” 她微微歪头思考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我好像……也都知道差不多了？” “我答应你把事情查清楚，而且我也想当面问姑父，所以我不会照我爸的安排。”他说。“另外，我认为姑姑也想要跟姑父讨一句交代。” “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有意见，你家的事情当然你处理最好。”她说。“不过你公司那里忙得过来吗？我记得能源开发计划的第一期工程差不多要开始了，你又要飞美国，又要分神注意这件事，要不要我暂时……” 她话还没说完，秦嘉遂不及防地低下头亲了她的嘴唇一下。 “你应该有听到我说一句话，我这个人很贪心，要拿在手上的东西都必须完全拥有，所以我要你的心只在我这个人身上，公司或是家里那些事，你都不需要管。” “那……我要管什么？管你？” “管我。” “这跟我以前做的事有什么不一样，我以前也天天管你的琐事，哦，还有你乱七八糟改行程所造成的麻烦，我还管人道歉。” “你真是称职的老婆。”他忍不住又亲了她一口。 “我们现在明明没结婚，非法同居，你喊什么喊？” “可我刚刚在你身上用印了，还是特别硬的那种印。” “……闭嘴。”她羞愤地别过眼。 他莞尔一笑，牵着她坐下来：“我有另外一件事麻烦你。” “嗯？” “有空替我多陪陪我妈跟姑姑，这段时间我跟我爸之间的关系可能会有变化，我会让你尽量的置身事外，但你要协助我，让我妈跟我姑姑慢点察觉，你应该明白严重性。” 她踌躇几秒，点点头：“我明白，你姑父虽然有错，但要他要不要赔上性命，也该由法院去裁夺，但如果让她们知道你爸这个决定，不用说你妈妈，你姑姑一定会受不了。” 秦嘉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温柔地说：“谢谢你懂我。” “是我谢谢你。” 谢谢你如此信任我。 --- 薄岚坐在舒服的真皮沙发上，喝着号称是英国女王御用的红茶，眼睛望着眼前两位手勾手在看包包的太太。 “岚岚，你觉得这颜色怎么样？” 她看着秦夫人递过来的靛青色柏金包，仔细地思索了一下，放下茶杯才说：“我觉得那款酒红色的您可能会比较好搭配，而且那款皮质比较硬、表面粗一些好保持形状，另外也能搭配您昨天买的洋装，正巧后天陈夫人的孙子满月酒，您刚好能一块搭配。” 秦夫人笑着点头，满意地把包交给一旁的经理，转身又去看了那个玻璃柜上的酒红色包。 一旁的服务员替薄岚又倒了一点红茶，微笑说道：“看起来您母亲非常参考您的意见，这几天您提的搭配她都采纳。” 她淡笑不语。 这几天陪这两位贵妇太太出门，那大手笔的消费让她简直开了眼界，这陪伴过程中她才意外体会到，云端上的有钱人与普通人的价值观与生活是完全无法互相理解的。 她前天跟着她们去了某法国大牌的旗舰店，秦夫人买了几套衣服也送了她一件，她晚上随着秦家亲戚们吃饭后，想着要洗个衣服，才发现洗水标上一堆不行这个不行那个，最后她选择问了品牌客服，客服告诉她保养方式后，她才发现这套洋装比自己还娇贵。 后来她跟殷婼问了这件事，殷婼很直接地说：“啊？洗什么？这不就穿一次吗？” 她觉得这理由很震惊，后来她婉转地问了秦敏俐，秦敏俐的反应倒是平静，但说出来的答案也颇耐人寻味：“我一件衣服也不穿超过两次，你得要慢慢习惯这件事，回头让秦嘉给你多买几件。” 经过这次，薄岚知道自己势必要改变一下态度，但她是个物欲很低的人，可又不能驳了两位长辈的面子，于是把自己的角色给换了一下，从一个小媳妇的身分，变成称职的随身助理，反正她也很适合这一行。 而且这角色能更快速的切入到两位太太的心，当她们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她掌握了之后的聚会场合、对象以及身份地位高低，评估出一个最好的装扮模式给她们参考，另外她也记得住前几天买过的款式跟类型，每一天去秦家报到的时候，她总能给出每日不同的消费建议跟方向，仔细看起来不外乎都是包包、服装或是化妆品，但不同的购物中心所给予的服务细节，她三餐安排的无菜单精致料理以及时不时从周恺言那里知道的时尚热点，她把这两位搞得非常“忙碌”，几乎没法顾及最近发生什么事。 当然这样的相处模式中，也逐渐产生了变化，秦夫人对自己称谓上的变化，还有秦敏俐偶尔会跟她主动聊起小时候秦嘉的糗事，她陪着两位太太的过程中，自然也产生了很多专属于她们的情感连结。 那天吃饭，秦夫人很主动的问了她：“岚岚，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件事，不知道会不会太唐突？” “不会的，您说。” “阿嘉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强迫你过来天天陪我们？” 薄岚听到这句话，心理早有了准备，自然也有一套说词能安抚她们的疑心。 “其实没有强迫，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心甘情愿的对他的家人好，而且我已经离职了，他也变得更忙，我能在公司替他分担工作，现在我也能替他陪伴家人，这道理很简单，因为这工作跟家人，都是他在意的事，所以当他无法顾及的时候，他需要我，我当然会帮他。”她说。“这件事除了有秦嘉的原因，另外一半也有我自己的私心。” “怎么说呢？”秦敏俐望着她。 “我妈妈因病过世，我那时想离职，其实就是想好好陪她过日子，陪她逛街、吃饭，虽然最后没能如愿，但现在总算有机会能体验这样的感觉。”她微笑说道。“陪妈妈想做的事，如今都实现了，我其实应该要谢谢秦嘉能给我这机会。” 这番话说完，秦夫人温柔地伸手握住薄岚：“我们有你天天陪着也开心，还怕你烦呢，没想过你是这样想的，我们秦嘉是好福气，有你这么贴心。” “这么一说，我还突然舍不得你回去公司了。”秦敏俐调侃。“昨天我碰上秦嘉，问了几句公司的状况，他只说了句很忙，我看他那样子没你可真不行，我差点想着要不把你还给他几天，现在想想，还好我昨天没说话。” 秦夫人笑了一声，附和道：“要是他来跟我讨人，我也不还，要不岚岚你今天睡家里，就不用回去秦嘉那了，他这几天铁定加班，你一定也睡不好，家里清净多了。” “秦嘉房间给她睡吧，也让她有机会看看她男朋友房间长什么样。”姑姑笑着说。 “好好好，我打电话交代一下。” 薄岚看着两位太太如此兴致高昂，不好意思拒绝，但她隐约觉得秦嘉不会善罢干休。 她随着秦夫人回老家，佣人带她先去秦嘉的房间放东西，她从门的位置跟墙壁的宽度看起来不小，但是当她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空间很深。 他的房间俨然是另外一个格局的小家庭模式，客厅与用阶梯稍微垫高的办公区，还有偌大的起居室与浴室，她觉得自己窝在这里几天都没问题，这生活机能太健全了。 她保持着放松又愉悦的心情洗完澡，最后趴在床上滑着平板，当手机发出震动提醒就寝时间时，她撑起身准备要按掉闹钟，就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转头就见到满脸冷漠的男人。 “虽然是你房间，但你也该敲个门吧。”她调侃。 “我、敲、了。”他扯下领带，咬牙走到她面前。“我在家里等了你这么久，你要来老家睡，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忘了这件事，立刻端正好态度，半跪在床上说：“是我忘了，对不起。” “你是真的忘，还是故意忘？你是怕我会不同意你来家里过夜？你当我说的危险是假的？还是你是想测试我对你到底在不在乎？” 望着男人如此勃然大怒的姿态，她抿紧唇，沉默了。 第51章 五十一个亿 秦嘉望着薄岚, 已经冲出口的话收不回来, 他除了握紧拳头以外,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没有不接电话的习惯，所以打了好几通都没接，他延后了会议, 问了保镖, 才知道这几天薄岚没有让保镖跟，原因是因为太多人跟着, 他妈妈跟姑姑觉得很不舒服, 于是最后跟着的就是原本家里常备的保镖, 他才打回家问, 管家才说薄岚今天会在老家住下。 他不放心，把事情交代给小詹后就直接回家, 最后才看到她人躺在床上, 悠哉的滑平板，他是放下了，脾气也上来了。 “我打给你几通，你自己看一看。” 女人伸手把手机拿起来，然后小声地说：“你打给我的时候在洗澡, 后来你妈妈进来, 我们聊了一下, 我就……没注意手机。” “你以前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没看手机。” “嗯……但是……”她顿了几秒，才又开口。“我今天过得很放松，以前没有这么过过。” 这句话, 反而换他沉默了。 “对不起，下次我会……”她话没有说完，男人就张开手紧紧抱住她。 “怎……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但抱紧她的力道渐强，她伸手拍拍他的背，这状况看起来倒过来了，变成自己在安抚他，于是她想了几秒，还是决定开口解释。 “我没有要测试你，是我疏忽了，但我很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安危这么在意，不会再有下次了，对不起。” “就是再有下次，我也会这么紧张。”他的语气变得缓和许多，摸着她的头，然后慢慢放开手，认真地看她。“是我的问题，是我让你什么都别管，让你放松过日子，所以你少看手机这件事，没什么错。” “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自己也该多留意才对。”她低下头，摸着他撑着床的手。“让你担心了，抱歉。” 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她红了脸，难为情地抬头看他，他便说：“我今天也留下来。” 这话才说完，秦嘉的手机就响了，是小詹的电话，他吐了口气，摸摸女人的脸颊后才接起来：“什么事？” “秦总，我找不到您上次能源会议的公文，您放到哪里了？” “我看完就放回去了，你们不是天天会整理归类？” “但您昨天跟我拿去看，没有让我收回，现在美国那边急着要，所以……” 秦嘉蹙眉，欲开口时就听到薄岚说：“编号b的档案，你去d的柜子找。” 电话里的小詹似乎有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喊人去找，不到一分钟就喊着找到了，小詹立刻说：“天啊，薄姐你怎么知道放哪？” “我不知道放哪，但我刚好跟你老板挺熟的，他每次忙起来，b跟d都会搞错。” 小詹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就听到秦嘉的咳嗽声，小詹语气微抖：“两位晚安。” 电话一挂，薄岚促狭一笑：“没想到你这急起来的毛病还是一样。” 秦嘉抱住她，正经地说：“有件事我绝对不会错。” “什么事？” 他低头瞄了眼女人日渐丰满的上围：“天天丈量的事，不会错。” “……” --- 这大概是秦嘉近年来第一次回家过夜，当他跟薄岚去饭厅吃早餐时，里面的人都很诧异地看着他，连身为父亲的秦董都罕见的放下杯子，蹙眉望着儿子。 最开心的莫过于秦夫人，开心的把他们招呼到身边坐，先握住了薄岚的手，然后再看看儿子，喜悦溢于言表。 “妈，我今天想要让薄岚跟我去趟公司。” 秦夫人立刻眯起眼，摇摇头：“不行，她今天要陪我跟你姑姑挑鞋子呢，昨天才空运来的，晚点就会送到家里来了。” “公司有点事情要请她帮我确认，你跟姑姑挑就行了。” “岚岚眼光很好的，我今天需要她替我出主意。” “美国有案子需要讨论，之前是她主导的，我需要她替我评估，你的鞋子就留着明天看也行。” “但我今天跟你三姨他们说好了，要介绍我媳妇的，你这不让我食言吗？他们可期待见到岚岚的。”母亲有些委屈。“而且你也没提前先讲一声。” 秦嘉顿了一下，嘴角淡淡上扬，微微侧眸看了薄岚一眼，只见女人脸颊有些泛红，却装作冷静地喝着汤。 “岚岚要去了，你顶多损失今天的鞋子，可要是不去，有可能你会损失一整年份的鞋子。”他说。“妈，我没跟你要求过什么，今天我就跟你把老婆讨回来一天，这是紧急的事。” 秦夫人故作哀伤地叹气，随即笑了一声：“知道了，跟你开玩笑而已，公司的事当然重要，但你要早点把岚岚带回家。” “大概会到晚上了，案子的事抓不准时间，何况还有点细节要跟厂商代表再研拟。” “唉，这样不就我今天都白请人了，你下次早点说嘛……” 总算从母亲那里“借”到人，一上车男人就忍不住调侃：“我简直自讨苦吃，没想到我妈会跟我抢人。” 她伸手替他拉整安全带，笑着说：“我可是为了你鞠躬尽瘁，天天把你妈跟你姑姑的行程排满，她们忙得都没时间想别的事，我这一不在，她们或许会闲得慌。” “我的宝贝做什么都特别好。”他伸手摸了她的脸颊。“就是最近对我不太上心了。” “你说话凭良心，我除了昨天没给你打电话，其他时候都乖乖汇报。” “知道，逗你的。”他莞尔。“等等开完会就没事了，我再让人送你回家。” 她诧异：“你不是说要到晚上？” “骗我妈的，谁让她真的跟我抢人，我要早让她知道你很快就能回去，她说不定又会在那扯会议很短，让我自己处理就行，我到时又要再花费时间跟她解释严重性，太麻烦。” 薄岚忍俊不住。 回到久违的嘉格大楼，她突然有一丝不太习惯了，明明就是待了很久的地方，竟然产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秦嘉也感觉到她的反应，进了电梯后问：“怎么了？” “以前进来的时候不觉得不自在，但现在却有点不习惯，也许是我心态跟身份有点不同了吧。” “怎么说？” “我以前来这儿就是上班，每天与同事、客户相处，面对一堆数据跟会议，我深深地参与其中，这里也不知不觉在融入我，但现在就不同了，我只是你的女朋友，没有工作的这层关系，我看嘉格就跟看电视上的一样，充满远景的企业，领导产业的先锋，但对我来说，就是置身事外。”她说完顿了几秒，又笑了一声。“我这么说好像有点没良心，但我只是想说所处不同身份时，看熟悉的同件事，居然就真的完全不同了。” “无论你用什么身份来看，我都能理解，你对这里产生的各种情感，最根本的原因都是跟我有关。”他淡淡一笑。“所以听到你亲口说这次回来是我女朋友的身份，而不是特助，这对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你也太容易满足。”她笑了笑。 “那也是因为你的关系，什么事有你，我就够了。” 她没有回答，却更加紧扣住他的手，用行动回答一切。 他用指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拇指，当作回应。 与美国分公司开完会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秦嘉来了通电话，她知道他忙，就打算自己先回去，她临走前与小詹说了一下才下楼。 在等车的时间，她的手机响了，屏幕上的号码是徐以真。 薄岚其实很讶异会接到这孩子的电话，但她还是接起来了：“以真？” “姐、姐姐？我是以真，你现在忙吗？” 她微怔，转身走到柜台附近，用唇形无声地讨了一张纸，接着才说：“我不忙，怎么了？” “我想跟你见个面，好吗？” “可以的，我在公司，要不我去找你？” “哦，我、我也刚好在那附近，你等我5分钟就好。”徐以真似乎吸了口气。“姐姐你电话别挂掉，我快到了。” 薄岚写完字条，交给柜台，柜台人员微微睁大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立刻拨了通电话。 这时她转头看到外面有一辆黑色休旅车，与次同时徐以真说：“你看到外面那台车吗，我到了。” 薄岚转身看了一眼两个秦嘉派来的保镖，用眼神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她随后迈开步伐往那辆车走，车窗降下来，徐以真探头出来，朝自己挥手。 徐以真替她拉开车门，她一上车，门一被关上，徐以真就紧紧握住她的手，话还没开口，薄岚就看到徐以真对面的人，是萧衍，而他手上正转着银色的小刀，而一旁的艾希莉则拿起枪对准她。 “你……”她怒视，身体微微挡在徐以真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薄小姐，好久不见，这回有点时间，想请你聊个天，我还挺想听你分享那块玉佩的故事，你跟你男友的爱情真让我很羡慕呢。”艾希莉嫣然一笑，眨眨眼。 第52章 五十二个亿 薄岚冷冷地看着他们：“我认为这不是个好的聊天开头。” 徐以真恐惧的紧紧抓住薄岚的手, 薄岚也护着她, 拍着她安抚。 “为了把你们俩请出来, 我们可是计划了好一阵子，好在这孩子比你还好找，你也够相信她, 所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萧衍微笑说道。 “孩子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你放她走，我留下来跟你回去。” “她当然有用处了, 况且我把她放下去？让她去通风报信吗？”萧衍失笑。“我现在非常需要这个配方, 已经有买家跟我谈了价格, 我想薄总应该最明白守时守信的道理。” “那前提是你对东西有把握, 但显然你根本不确定有没有这个配方。” “如果没有，我也有一剂成品, 迟早会有人能替我破解。” “既然你有破解的想法, 那为什么还抓我们？”她蹙眉。“你们花钱去找专门破译的黑客都比我们有用。” “就像你说的，我无法相信其他人，那些人太难防，要是真的是配方，我不想冒任何一丝风险泄漏出去, 而且破解的时间无法估算。”萧衍冷冷地说。“但你们其中一个人就是钥匙, 我同时双向进行, 才有效率。” “若我们试出来，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我会让他们吐出点东西来交换你们，当然不会做亏本生意。”他说。“秦家最怕丢面子, 你说这是不是一举两得？” 徐以真在一旁发抖，哽咽：“嫂嫂，要是我们解不出来怎么办？” “解不出来？那就把你俩都一并卖给买主，他们业务范围很大，人手也缺。” 薄岚暗自咒骂一声，艾希莉拿枪对着她，萧衍把她跟徐以真都铐上手铐，然后让前面的驾驶速度再快一些。 她私心也是希望驾驶能快一点，要是让交警给拦下来就好了。 而此时她心中也盘算着另个可能，若她的纸条已经顺利传给秦嘉，秦嘉就不可能无动于衷，后面又有保镖跟着，她们要脱困并非难事。 现在只能祈祷秦嘉赶得上。 --- “前方的交叉口，目标车号已经出现。” 二十多辆警车把黑色厢型车逼上高架桥，另有四架警用直升机在空中支援，为避免可能会引发的冲突，左右线道的一般车都已经改道，几乎清空了整座桥。 “班珏。” 班珏转头望着脸色略显苍白的秦嘉，什么话也没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我只要她们没事，麻烦你了。” “你待在车上。”班珏淡淡地点头，嘱咐这句后才下车。 秦嘉紧紧地抓着那张薄岚留下的字条，要是他没接那通该死的电话，他就会陪她下楼，就能更快的阻止这件事。 但还好薄岚机警，发觉以真的称呼不对，虽然她冒险上车的举止让他忍不住想掐死她，但她暗示保镖跟上就已经是短时间内最佳的反应了，更何况她若是在以真身边，无论绑架者是谁，薄岚肯定会有办法拖延，保护得了孩子。 箱型车停在路中间，没有动静，警察用了喇叭提醒却没有获得回应，于是武装警察缓缓往前移动，这时车门打开了，首先被推出来的是个女孩，嚎啕大哭，身上一半沾了大片血迹。 “人质出现，注意！” 然后接着下车的，是后方拿着枪对准女孩的女人，身上也一样有血，用着英语咆哮让警察退后。 班珏用望远镜看着她们，并没有发觉她们走路有异样，女孩显然是腿软吓哭，而艾希莉则是发疯的鬼叫，他暗自担忧，剩下在车上的人之中必然一个是薄岚，所以里面发生什么事？ 警察们全面严阵以待，并尝试要与艾希莉沟通，但目前艾希莉情绪激动，难有突破。 “麦克，把米勒带过来。”班珏转身吩咐探员，两个调查局探员便从后方的车子里把米勒带下来。“让他去跟艾希莉谈话。” 当艾希莉看到米勒时，明显情绪稳定许多，只不过拿枪的手依旧没放下来，米勒慢慢地往前走，哄着她把枪放下：“亲爱的，你冷静一点，把枪先放下，你不能成为这样的人，孩子是无辜的，就像你的小凯莉一样，她要是活着，不会希望看到她的妈咪变成这样……” 艾希莉眼泪溃堤，咬牙哭喊：“不……我没得选择，那男人想毁了我！是他毁了我！” “我陪你！我说过会陪你！你不要再被利用了！那个萧跟你该死的丈夫一样，都是在利用你而已，你明白吗！都是利用！那药剂是狗屁！他只是想要对付他的家人才利用你！” 她顿了一顿，摇摇晃晃地把枪放下，米勒慢慢要靠近时，她又举起了枪，场面一触即发。 这时，后方的厢型车车门打开，一个女人被推下来，与此同时枪口正对着她，那女人一手压着腰间处，站也站不稳，神情痛苦，前面的女孩听到后方骚动，转头朝着女人：“嫂嫂……嫂嫂！” 这一声声，让薄岚咬紧唇抬头，见到徐以真没事，她强忍痛处，咬牙对萧衍说：“你想激怒人，留我就够了……把她放走。” “不行！你们都必须得跟我去解……” “解什么！你现在逃得了吗？你抬头看看，他们远距离就能射死你，把孩子放走，你还能有一线生机！你或许是对的，也可能有委屈，但你现在抓着个无辜孩子，你就没了底气，你明不明白？” 她说完，就看到萧衍握枪的手抖了抖，她尽量缓了语气，又道：“姑父，你还有机会回头，很多事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你别把事情弄到最坏地步，这样你跟你讨厌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她没有听到萧衍的回答，但是武装警察已经完全控制住场面，而萧衍不良于行，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他的垂死挣扎换来的也只是束手就擒。 萧衍慢慢地放下枪，警察们趁机上前制伏他。 薄岚转头看了徐以真一眼，见有警察上前把人扶起来，她的心也放下了，随之袭来的强烈晕眩感让她退了几步，依稀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一次、两次…… --- 秦夫人与秦敏俐第一时间就来医院，看到秦嘉在急诊室外来回踱步，她们立即上前，班珏跟两个警察适时的退到一旁去。 “薄岚没事吧？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秦夫人紧张地握住儿子的手。“伤得重不重？歹徒抓到了没？” “嗯，等她出来再说吧。”他深深吸气，眼眶微微泛红。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医生走出来的同时，秦嘉就迅速走上前，医生拉下口罩平静地说：“腰上有一个3公分左右的伤口，我们已经缝合了，母亲跟孩子都没事。” “谢谢医生，人没事就好，谢谢。”秦夫人感激地跟医生道谢。 秦嘉则明显愣了几秒，当医生要转身离开时，他问：“为什么是母亲跟孩子？” 医生看了秦嘉几秒，才说：“那位是您的……” “太太。”他不假思索地说。 “你太太怀孕一个多月了，这次的伤不会影响，您也不用担心。” 秦嘉睁大双眼，诧异地握拳掩嘴，秦夫人开心地握住秦敏俐的手，而秦敏俐则松了口气，拍拍胸口。 班珏让两个探员先离开，走上前拍了秦嘉的肩膀：“恭喜。” 他难掩激动的吸气，久久无法言语。 由于薄岚身份特殊，秦嘉替她转到自家专属的私人医院，除了有24小时的保镖戒备外，医疗团队是全天候待命，而警察跟调查局也派了代表过来询问情况，目前这起绑架案的所有资讯对外都是封锁的，秦嘉用了一切力量把这件事防的滴水不漏，连自家人都没有告诉。 班珏自然也支持，萧衍跟艾希莉都算得上公众人物，他们当然不想在侦查过程中还要应付难缠的记者或家属。 秦嘉望着床上的女人正被母亲柔声告诫养胎的事，他看着旁边一整桌的补品，还有两个阿姨正在张罗从家里带过来的饭菜，他打算出声要提醒母亲给薄岚时间休息时，秦敏俐拍了自己一下。 “有点事想问你。” 秦嘉随着秦敏俐走出房门，只见秦敏俐脸色沉重，缓缓地问：“是不是他？” 他微微垂眸，没有正面回答秦敏俐的话：“还好那时您特别签了财产分配的合同，否则您现在会更难过。” “我那时想着是测试他，我想知道他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我，他同意夫妻财产分开，所以我认为他是真得爱我，如今看来他是舍小钱，博大钱。” “每个人都有该负的责任，也有该尽的义务，他两个都不做，却要结果，那么他注定失败。”他仰起头，平静说道。“另外，有件事我想问问您，可能会有些冒犯，但我想听到实话。” “你问吧。” “您认不认识小高这个人？曾经在姑父手下做事。” 秦敏俐蹙眉，摇头：“不认识。” “他知道我被绑架的事，而且跟薄岚讨债的人，也是他。”他说。“薄岚的父亲在20多年前因为赌博跟窃盗入狱，实际上是因为投资失败所造成的后果，而那件新药研发案，据说与秦家有关，是嘉格创业初期的项目，可是我在公司的档案里没有见到这个案子的详细内容，只有当时的新闻跟一些报告里提及过。” 秦敏俐顿了一顿，缓缓开口：“嘉格生技前身叫做恒汰生技，我跟你爸都很看好这个产业，但我们都想得太简单。新药从研发到上市，都需要耗费10年以上的时间，如果资金一旦周转不过来，大量的临床实验是无法进行的，我们成立的前3年总共亏损超过5亿，而压垮我们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与我们配合多年的教授被证实论文造假，被国外的研究机构控告，还有一位院士被一同起诉，这件事让公司形象跟股价跌至谷底，最后我们只能先止血退出，当时确实造成很多投资人的损失，我们关了一半的药厂。” “这件事被刻意隐瞒，是因为什么？” “一是为了秦家的面子，以后能改头换面重新来过，二是因为……家里有人因为这件事受影响，所以选择自杀。” 秦嘉蹙眉：“谁？” 秦敏俐叹了口气，刚好瞧见远处从电梯走出来的周恺言与一个女人，她踌躇半晌，才婉转地说：“你表弟上一次跟你提过父母是什么时候？” 秦嘉眯起眼，心里五味杂陈。 --- 趁着殷婼去找薄岚的时候，秦嘉跟周恺言走去天台，周恺言看着秦嘉心事重重，关心地问：“薄岚状况不好？” “她没事，但后面要处理的问题还很多。”他说。“你呢？最近怎么样？感觉我们很久没说话了。” 周恺言挑眉，忍不住笑出声：“天，你居然会开始关心我的状况？以前你都不问我的，感觉我就是哪冒出来，又从哪消失，你都不会在意。” “因为我太习惯了，所以常常忽略很多事。”秦嘉背靠着墙，望着大楼内的灯火通明。“但现在我学到了，如果我能主动问，就会减少很多误会。” “果然有了薄岚你就不一样了，她真是驭夫有方。”周恺言笑着说。“我最近跟殷婼出了一趟国，然后碰巧赶上一个牌子的高定秀，她刚好喜欢我就带她过去了，结果才发现她早跟人家首席设计师很熟，而那位还刚好是品牌里脾气最差的，有了她这层关系，我下一次的杂志专题能交待了。” “看来她很能适应你跟那群模特或设计师相处。” “大部份女人确实受不了，但殷婼的个性比较随和，就是她不会跟我争那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有些社交语言是必须的，她的家教让她很明白这些。” “你们做设计的人讲话就是拐弯抹角。”秦嘉调侃。“一句话三个字就搞定，叫做识大体，跟薄岚一样。” “你说话就说话，硬带上薄岚给我秀是什么意思？”周恺言莞尔。 “听你讲了这么久的殷婼，彼此彼此。” 周恺言大笑了几声，走到一旁的饮料贩卖机投币买了两罐可乐，反手抛了一瓶给秦嘉，秦嘉一手接住，兄弟俩相视一笑。 他望着表弟，想问的话却迟迟不敢说出口，甚至还有些不敢置信。 小时候的诱拐事件，他还记得周恺言的父母，舅舅是个颇有名气的大学教授，舅妈是学声乐的，两个人都非常好。 但自从那件事之后，他确实也没有再看过舅舅舅妈，也没有机会被主动提起这件事。 如今姑姑突然提起这件事，他才真的怀疑起来。 当他做好心理准备要开口时，就看到周恺言笑得灿烂，转头对自己说：“对了，哥，我跟殷婼打算明年结婚，这次总算是我赢你一次。” 秦嘉愣了一下，莞尔：“赢我一次？” “我跟殷婼都谈好日子了，现在就差正式过去提亲而已。” 看着周恺言面露幸福，他选择咽下原本要开口说的话，淡淡一笑：“恭喜你。” “你的态度好敷衍啊，不会是不服气吧。”周恺言促狭一笑。“我也不介意跟你同一天结婚，但我觉得错开比较好。” 秦嘉喝了一口可乐，平静地说：“要是之前，我可能跟你比，但现在我不会这么做。” “咦，你真不是吃错药吧？居然会让我？”周恺言歪着头看他，故作担忧。“哥，你别这样，有问题要说出来。” “说出来？然后呢？” “说出来，然后让我笑你啊。” “……” 看着周恺言这么嚣张的态度，秦嘉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地掏出手机，打给薄岚。 “岚岚，殷婼在旁边吗？” “在啊，怎么了？” “恺言跟我说他们要结婚了，我跟她也恭喜一声。” 这句话刚说完，马上就传来殷婼的声音：“不行！我现在不能嫁！” 表弟瞪大眼睛，立刻问：“为什么？” “岚岚怀孕了！我这干儿子还干女儿可比你重要！” “……” 第53章 五十三个亿 薄岚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大型游乐园, 眼前有摩天轮, 还有旋转咖啡杯、云霄飞车, 很多父母带着孩子排队，可爱的大型人偶弯腰与孩子拍照、送给孩子气球，画面里很温馨又热闹。 而自己则一心往摩天轮去, 她转头看着身后的人, 想要牵着那个人一起去，那个人好像很不愿意, 但最后还是被自己给拖著去了。 模糊的记忆里, 这个人似乎陪自己玩了很久, 但现在却记不起来长相跟过程了。 但她记得去游乐园的那一次, 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之后过几天家里就出事了。 薄岚缓缓睁开眼, 看了床边没人, 显然殷婼已经走了，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恐怕是在跟殷婼聊天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她转头拿起小桌子上的手机，果不其然看到殷婼的短信，说知道自己累到睡着就不吵自己了, 明天再来医院, 另外还说把吵闹的周恺言带回去哄。 她缓缓闭上眼睛, 下一秒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外头有着明显的交谈声，门一掩上又安静了。 薄岚又张开眼, 便瞧见秦嘉走到床边，伸手摸了她的额头，然后抽走了她手上的手机。 “这几天不准再碰手机。” 她垂下眸，笑了笑：“你又跟周恺言怎么了？” “殷婼跟你告状？”他莞尔。 “倒也不是告状，但是殷婼说要哄人，我就想你这做哥哥的，说话一向不客气。” “也算是帮你报仇，谁让他们屏蔽你。” 薄岚忍不住笑出声，腰不小心用了力让伤口刺激了一下，她蹙紧眉头，秦嘉紧张地凑上前，握住她的手：“好了，你就不用管这些事了，我来处理就行。” “你就不问问我这伤怎么来的？” 他微怔，才说：“不是姑父？” “当他听到有警车鸣笛的时候就已经自乱阵脚，他们都没有想过这么快就会被追上，他认为是以真跟我通电话的时候泄漏行踪，接著姑父跟艾希莉先吵起来，以真就哭了，姑父本来手上就有拿刀，威胁以真闭嘴，却没想到艾希莉来真的，我就往前挡了，车子那时好像是在躲警车，晃了一下就插腰上了。”她淡淡地说。“那零点一秒，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他紧握她的手。 “我在想，要我眼睁睁看以真受伤，我一定会悔恨一辈子。”她说。“再者，以真伤了，她是徐医师的女儿，徐医师虽然最后醒悟，但也是背叛过你们的，你们对她终究不会像以前那样了，不是吗？” 秦嘉沉默，仅是摊开她的手掌摸着自己的脸颊，抿唇不语。 “可我就不同了，我是局外人，我救她，对徐家而言我已经是秦家人，他们可能多少怀疑过是你害死徐医师，但我这次的举动却恰恰表达了秦家人的态度，徐家就算曾经对秦家有什么不满或怨怼，估计这回也说不了什么了。”她缓缓地说。“况且，你们也需要个真正能大义灭亲的理由，姑父是偷了你们家的东西不假，但那些东西他或多或少前期也出力过，硬要说起来他是不该贪，但也不该不给，单凭这件事，你们家注重面子跟人情的，怕是连姑姑都会顾念旧情，可伤了我，那就是另回事了，你要想果断处理，说服你家所有人，拿我这孕妇当理由，够充分了。” 他微微侧头，亲吻她的掌心，徐徐低语：“是够了，姑姑已经知道了，有她出面处理就行，我会让他们知道你已经怀孕，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我们家不可能再让萧衍回来。” 她深深吸口气，踌躇许久才小声说︰“等我身体好一点，我有个小愿望想要你陪我做。” “什么事？” “我刚梦到我小时候去游乐园，那次去之后我家就出事了，所以一直都没再去过，这次我既然梦见了，我就想再去一次，把游乐园的记忆变成是我跟你的新开始。”她微微一笑。“经过这次，无论我爸是不是跟你家有什么过去，我也认为都该放下了，欠债还钱我也做了，现在我跟你有孩子，以后我们就好好的，好吗？” 秦嘉微微敛眸，又再她的掌心上轻轻吻了一下：“好。” “我去游乐园不玩别的，就只想坐摩天轮。” “还好你不是说云霄飞车，以你现在这状态，就连旋转木马我都担心。”他笑了笑。 “没这么夸张好不好，我身体没这么差。”她说。“不过现在门票应该比起以前来说更贵了，要是只坐摩天轮太不划算了，我得要找找别的来玩。” “你决定就好。”他无奈一笑。 “你的语气听起来……挺不甘愿。”她莞尔。 “我本来就对游乐园没兴趣，我这辈子也只去过一次游乐园，还是跟周恺言、舅舅跟舅妈一起去的，那时……”他突然顿了一下，抿紧唇。 舅舅跟舅妈……这样算起来，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他记得那时周恺言玩得太开心还中暑了，舅舅跟舅妈抱着周恺言，莫名其妙就哭了，那时自己还怕打扰他们，自己跟着保镖去别处晃了晃，最后才一起回家。 太久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连他们的名字都快忘了，现在突然想起来他们的名字，舅舅是知名的大学教授，后来成了国家研究院院士，而姑姑提及的论文造假与院士被起诉，该不会这两者有关？ 薄岚见秦嘉突然不说话，眨眨眼凑近他，轻声问：“怎么啦？” 他深深吸气，视线回到薄岚脸上：“没事，刚好想起一点以前的事。” “你要是真不喜欢游乐园，我就自己去。” “如果是摩天轮的话，我能接受，我唯一那次去游乐园，主要也是坐了个摩天轮。”他淡淡一笑。“那时周恺言玩得太开心中暑了，所以我们也没玩多少。” “啧啧，听起来你很惋惜啊，要不这次我陪你多玩一点？” “我没特别想玩的，那次也是周恺言想去我才顺便的，况且我对那次的游乐园记忆不是游乐设施，反倒是别的事。” 她歪了头：“什么事啊？” 他温柔一笑，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有时间再告诉你，现在你得休息了。” 薄岚见男人心中有事，虽然好奇，但她听得出他并不想多说，她也就不多问了，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或许他们都需要有一点思考跟喘息的空间吧。 --- 秦敏俐要去找萧衍之前，先去了一趟医院探望薄岚。 恰巧秦嘉不在，这倒也省去她跟侄子“争锋相对”的时间。 “秦嘉今天舍得去公司上班了？”秦敏俐不咸不淡地暗讽。“我还以为他把办公室搬过来这里，逼着你帮他处理文件。” 薄岚忍住笑，轻轻咳了一声：“他确实……有打电话来求救，不过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秘书。” 秦敏俐笑出声，随后直截了当地开口：“我就直说了，我申请了跟萧衍的会面，想先从你这问点事。” “您想知道我在车上有没有跟他说什么，是吗？” “是，我还猜这伤口是他做的，我不相信你会在那当下故意激怒他，这其中应该有别的问题。” 薄岚微微一笑，才说：“有个孩子在身边，我当然不会以身犯险，是他发现有警察追上才慌了，但我确实有跟他聊了几句，聊的内容也跟您有关。” “是吗？” “我用这段日子跟您相处的一些事跟他聊了聊，想看能不能唤醒他一点良知，他也确实冷静了一点，听到我说起馄饨汤，他也挺有共鸣。” 秦敏俐静默几秒，点点头：“那你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吗？或是秦嘉有话要带给他？” “秦嘉没有跟我说什么，不过我是有点事情想跟姑父再说说，但我打算等出院后去见他一面，正巧有些疑惑也需要他解答，至少也要听到他亲口道歉。” “也好，他确实欠我们每个人道歉。”秦敏俐起身。“也许由我来说可能不恰当，但我对你很抱歉，我们家的事让你受了伤，很对不起。” “谢谢姑姑，经过这件事，我也想很多了，受了伤也算是我运气不好，但我并不亏，因为我获得秦嘉的感情，还有姑姑您的接纳，这已经让我很感恩了。” 秦敏俐伸手拍拍薄岚的肩膀，和蔼一笑：“我们秦家人一向对外，我是你姑姑，当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听到秦敏俐这番话，薄岚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轻声说：“谢谢姑姑。” --- 萧衍见秦敏俐带了个小饭盒进来，他痴痴地望着妻子慢慢把饭盒打开，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他以前常常喝的馄饨汤。 只是这回不是在家里喝，而是在一个四周充满监视器，金属围墙的空间里，冰冷的银色桌子与自己手腕上的银色手铐倒是再再提醒自己如今的身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让她喂一口？ “没想到，第一个来见你的人是我。” “我也没想到，我最后一次是要在这里见到你。”她平静地把汤碗放好。“我并不想来见你，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跟你的夫妻关系，我就是秦家这辈子的罪人。” 萧衍深深吸气，沉声说道：“你想问我什么，你就直说吧。” “萧衍，我扪心自问没有对不起你过，无论是感情上还是工作上，我对不起过我弟跟秦嘉，但是对于你，我从来没有过隐瞒。”秦敏俐眼眶泛红。“但你怎么能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你抓徐以真是因为他爸，那薄岚呢？她一个孕妇，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萧衍愣了几秒，紧皱眉头。 “之前我还想，要是抓到你，或许你在秦家这几年受过的委屈，我们离了婚，我把该给你的份给你，从此两不相欠，但如今你伤了薄岚，也差点伤了孩子，就这件事情上，我跟秦嘉都不会放过你。” “他本来就不会放过我，无论有没有薄岚。”他淡淡地说。“是我策划绑架他的，他迟早会知道。” 秦敏俐瞪大眼睛，错愕地望着丈夫。 “为什么？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也许现在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我一开始是为了你，嘉格是我们一起撑起来的，论功劳论资历，都该是你当主人，为何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要让你弟分？最后还给个毛头小子做主？他又是怎么对你的？你不委屈吗？”萧衍忍不住吼出声。 “我没有孩子，嘉格迟早也是要传给他的，是，我确实不甘心过，我也确实想要让秦嘉给我低头，但我错估了形势，他身边是有人在撑着的，所以我最后只能退让，而我也错看了你，所以最后我落到今天的下场。” 萧衍垂下头，没有说话。 “说到底，你在公司安插多少眼线我不是不知道，否则你怎么可能掌握得了秦嘉的行踪，你跟副总私相授受的事我睁只眼闭只眼，只因为我当初傻，我纵容你，也想着反正是我的人，终归伤不了我，可我没料到你会对秦嘉做得这么绝，他喊你姑父，他对你的感激跟内疚，你难道不清楚吗？” “但残废的是我，不是他！他每喊我一次姑父，每次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恶心一次，我就后悔当初自己为何不自量力，秦嘉对我不是内疚，是同情！你们家怎么说我的？说我没本事只能靠着你，发现靠你不够了，就把腿给弄断，这辈子就能赖着你了，你不也是这样想的？你敢说你没有过这一点念头？” 秦敏俐握紧拳头，深深吸了口气，哽咽。 萧衍喘着气，看到秦敏俐眼眶泛红，落下眼泪的模样，他选择别过头。 “罢了。”她擦了眼泪，缓缓地说。“我会让我的律师过来，剩下的你就跟律师说吧。” “撇除这些事，我跟你夫妻这么多年，你就连一句体谅都说不出吗？我为你承担不孕的名声，为了你筹划过这么多事，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 秦敏俐吐了口气，缓缓起身：“我对你无话可说。” )?理y( ˙?. )耶~ “那这汤呢？你带这汤什么意思？” 她望着丈夫几秒，慢慢端起汤碗来到他面前，下一秒就泼了他的脸。 萧衍本以为是滚汤的汤水，却发现是冰凉的，他与她讲话也不过5分钟，汤不可能这么快就冰得像放进冰箱里的感觉。 “你……” “这汤本来就是冰的，就跟我对你的态度一样，你在我这还指望喝到热的吗？”秦敏俐冷冷地说。“我带汤来不是给你喝的，是给我自己做个了断罢了。” 第54章 五十四个亿 秦嘉知道姑姑去见了姑父一趟, 本来想约姑姑见一面, 却听母亲说姑姑那天回去后就生了病, 在家休养，不见任何人。 他本想再跟姑姑多问关于10年前那件案子的事，但他最后还是选择暂且搁下, 再者他也搜集到一些资料, 也大概厘清整件事的缘由，虽说投资失败的事对他们而言是家常便饭, 但与家丑有关自然就会被压下来。 他的舅舅, 就是当年那位包庇教授好友伪造、抄袭论文的人, 身为国家级的研究员, 他辜负了国家重托，更让信任他的家人蒙羞, 最后舅舅选择自杀这么一个最不负责任的做法, 而舅妈据说是因为太伤心，过了一年多也因病去世了。 他现在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所以父母急急忙忙的要出国避风头，把自己托付给当时还不算核心团队的姑姑跟姑父，也导致了他与父母之间关系长久的疏离。 原来他6岁到7岁的这两年, 发生过这么多事。 那周恺言呢？父母双亡后他是怎么生活的？ 这件事他不敢当面去问周恺言, 因此私下委托老黄帮他调查, 很快就有了消息。 “你表弟的抚养权后来挂在周家人那，但实际上出钱养他的人是你爸妈，从他念书到后来出国读研, 直到后来他工作才停止。他几乎不提他父母，唯一一次访谈被问，也只是说父母很早就过世了。”老黄说。“我记得你表弟是非常推崇你的，你跟他不也很常接触吗？我以为你才是最清楚的人。” “我自己都不关心父母了，又怎么会主动问别人父母？”秦嘉喝了一口酒，淡然自嘲。“他在我面前没有任何异状，我不知道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想法，他父亲是辜负了信任，严格说来是对不起我们家，但我们也因此害他失去父母，所以周恺言忍受我的脾气，是真的因为兄弟情深，还是因为我父母养育他而不得不忍受我，我拿捏不准这件事。” “所以你怕了，不敢问？” 秦嘉一口喝完威士忌，蹙眉不语。 “你与其坐在这里喝闷酒，不如跟你老婆讨论一下？” “她最近身体不好，我不想拿这种事烦她。” “你成天愁眉苦脸又不跟她讲，她说不定才更担心你，而且你也知道薄岚的性子，你跟她讲或许不会是负担，恐怕问题能解决，因为你老婆不就出了名的会解决问题吗？这有比你被绑架的时候她扛你公司还困难吗？” 秦嘉放下杯子，从口袋掏出几张纸钞，淡淡一笑：“谢了。”说完就转身往门口走，碰巧还见到刚进门的班珏，两人互拍了一下肩膀，才又各自分开。 班珏一坐到吧台前，老黄就邀功似地说：“我刚刚帮大老板解决了问题，我觉得我这儿不叫做酒吧，还可以兼职当心理医院。” “你解决什么问题？” 老黄把事情说了，班珏听完后一脸淡漠，老黄立刻不服气地说：“你这什么脸？” “你只是把问题推给薄岚而已，你这充其量叫做一楼咨询台，帮忙打电话给三楼医生而已，而且最后患者还不是在你这解决问题，自己还得转院想办法。” “……你今天得结清酒钱了！”居然不给面子！ “我给你解答，让你脑子清醒点，还没跟你收费呢。”某位大块头自顾自地开了瓶酒，慢条斯理地喝着。 “……”损友！损友！ --- 薄岚出院后几天，秦嘉就带她去了趟监管所与萧衍见面，班珏见到他们的时候，忍不住调侃：“不得不说，他得罪挺多人，我这里收到的会客申请比其他人还多。” “艾希莉怎么样了？我出院前梅勒先生专程过来一趟探望我，还跟我道歉。”薄岚随口一问。 “艾希莉被遣返了，她跟梅勒之间确实有很大问题，梅勒花花公子的个性让她没安全感，艾希莉怀孕后她丈夫不闻不问，她本来身体就不好，怀孕初期孩子就没保住，不过她怪罪在丈夫身上，由于为了挽回男人的心，她配合男人特殊的性癖好才会导致流产。”班珏轻描淡写地说。“总之梅勒依旧混在女人堆里，艾希莉最后也包养男人，艾希莉得到女配角奖的那一天，她丈夫在庆功宴上说溜嘴她包养小白脸，那阵子闹挺大，当然是花了很多钱才压下来，梅勒后来又因为公司斗争关系被打压，转而想靠妻子的知名度混口饭吃，这举动却让艾希莉更难堪了，又加上梅勒酒后会打人，艾希莉会有今天的状况，也是长久累积下来的痛苦。” “挺复杂，也很现实。”薄岚深深吸气。 两人进了会客室，班珏也陪同进入，很快的警察把萧衍带进来，他整个人憔悴许多，双鬓都冒出了白发。 班珏靠在角落的墙边，三人坐定，萧衍的表情有些恍惚，直到秦嘉敲了敲桌面，他才回神。 “你姑姑最近好吗？” 秦嘉没料到萧衍第一句话就问起姑姑，沉默几秒才答：“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家里休养。” “最近天气换季，她会过敏，你再多注意注意她的身体，让她别再打着赤脚家里走，地上冷……” 薄岚望着对面的长辈，说着突然就哽咽了。 秦嘉垂下眸，抿紧唇。 “我想……姑姑一定会希望您是当面跟她说这些。”好半晌，薄岚缓缓开口。 “不可能了，我早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一旦做了，我就明白与秦敏俐的关系必定得牺牲，我爱她，与我恨秦家这两件事是冲突的，但我选择了后者，我妄想要是赢了这局，秦敏俐也会体谅我，可事实证明我是不自量力。” )?理y( ˙?. )耶~ “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秦嘉终于开口，语气沉冷。“姑姑是家里最支持你的人，但你伤了她，是你自己让处境更加艰难，而你救了我，我一直是家族里最保护你的人，等我完全接下家族族长的位置，那些对你的疯言疯语，我一定替你摆平，但你却反其道而行，利用我跟姑姑对你的信任跟包容，你厌恶家族某些人诋毁你、利用你，可最后你也成为了跟他们一样的人。” 萧衍低头没有说话，双拳握紧。 “我来这里，只是想听你亲口承认一件事。”秦嘉沉声又道。“我绑架的真相。” 萧衍没有立刻回答，秦嘉凑近他，冷语：“回答我！” “阿嘉，有些事你就当作是我做的吧。”姑父的语气有些疲惫。“问到底了，也只徒增烦恼。” “我只要你的实话，什么叫做当作是你做？这种不准确的说词，对我没用。” 萧衍抬头看着秦嘉，微微摇头叹气。 “是我策划的，我把你的消息卖给一些人，你是嘉格生技最大的股东，也是药剂合法的持有者，你在地下市场里的价值一直都挺高，我就只是把跟你过去的那些人给打点了，让你有落单的空窗期，墨西哥那种地方本来治安就不好，你若出事也不一定连想得到什么。”萧衍慢慢地说。“我这安排听起来很简单，而且非常顺利，甚至是我所有计划里进展最好的。” 听到萧衍意有所指的解释，他不耐烦地蹙眉：“你想说什么？” “黑帮的人脉，你觉得会是我自己找来的吗？我一个入赘进去的穷驸马爷，认识的所有人跟资源，主要来源都是你家，所以你不妨想想，我做的这些事，整个布局的过程，是不是有人早知道却知情不报？又或者是故意让我这么做？” 秦嘉蹙紧眉头，萧衍这番话把对象说得太明显，明显到他愤怒地发抖。 “你想说的那个人，是我爸？” “我不清楚是谁，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用你家的资源，就算过程中我吸收了一部份，但是绑你这个未来主子，你觉得我有这能耐能只手遮天吗？你觉得那些混道上的人有对我忠心到这程度？” 秦嘉紧紧抿唇，怒视萧衍许久，正打算开口时，女人伸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拳头，他转头看着她，见她平静地说：“姑父，我能插句话吗？” 萧衍顿了一下，点了头。 “秦嘉刚刚说了，您输的原因是因为伤了信任的人，但依我来看，我认为您是输在太贬低自己的能力，您往往都先看不起自己，表现出来的不是谦虚，而是自卑，这样的能量是会影响旁人的，所以您过得不好，其实不能都算在旁人身上，所谓的吸引力法则，好的会吸引好的，相反坏的也是，您本身就有不好的磁场，又怎么能奢求有好的事情找您呢？” 在角落的班珏突然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随后走到秦嘉身边拍拍他：“我先出去，给你建议，让你老婆说话就行。” 秦嘉疑惑地看着好友走出会客室，转头望着薄岚几秒，原本愤怒的情绪也因为看着她，稍稍减了几分。 “薄总，在这里你就不用跟我这老头搬这么多社交辞令了，您有话就直说吧。” 薄岚淡淡地笑了一下，随即冷了表情，目光犀利地望着萧衍：“对你用这样的语气，是看在秦嘉还喊你一声姑父，我希望你省省那些迂回的污蔑，你用他们家奖学金读的书，就只学会了信口开河跟造谣是非？那你对不起的不只是秦家人，还有那些教你的老师。” 她的这番话不带任何脏字，却让秦嘉觉得气势万千，他看到姑父的笑脸一下就僵了。 “实话告诉你，在你绑架我的时候，在车上我就已经猜到密码了，但我却认为你不配知道。” 萧衍蹙眉，激动想站起来的同时就被后面的警察给压下来。 “密码是什么？” “你试过了谁？姑姑？秦嘉？还有呢？” “还有老徐自己，连他女儿都试上了……这些都他在意的人，可……” “徐医师留给我跟以真的信里面，其实主要都是在忏悔过错，他把以真托付给我，也让以真完全继承了徐家剩下的财产，两封信里头除了我们各自的姓名，另一个最常被提及的名字，是你。”薄岚平静说道。“你试过你自己了吗？” 萧衍错愕地看着薄岚，身体忍不住发抖。 “你跟徐医师之间有没有什么暗号？” “没……倒是他这人很会记得人生日，我只想得到我的生日……” 会客室外的监控室，班珏听到了这段对话，转头就让探员把箱子给拿过来，再找出萧衍的基本资料，输入了号码，箱子的卡扣便弹开了。 “打开了。”班珏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进会客室。“里面是一封信。” 萧衍难掩激动地发抖，大口的喘气。 “可笑吗？到头来你却不知道，徐医师最看重的朋友是你，这最后的密码，可能是徐医师想跟你赌一次，也是他对你们这段友谊最好的回应，可恰恰也让你成了最可悲的人。” 萧衍垂下头，近乎崩溃地用头敲着桌子，从无声的哽咽到崩溃哭吼，让众人无奈并沉默着。 --- 回程路上，薄岚见秦嘉反常安静，她伸手摸摸他的脸颊，轻声问：“想什么呢？” “我父亲与黑道的关系，那天回家我看到了，我在想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秦嘉微微阖上眼，徐徐吐气。“姑父的一切确实都承袭我家，所以他这么大动作的策划，我父亲应该不会不知……” 他话还没说完，薄岚就用手捂住他的嘴，他诧异地看她，就见她表情异常严肃。 “秦嘉，我现在严正告诉你，把你对我的那些细心跟谨慎拿出来好好想你姑父的话，这么没根据的挑拨离间你听不出来？我刚拐着弯骂人，班珏跟你姑父都听懂了，你怎么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我只听懂班珏让我别说话，听老婆说。”他趁机亲了一下她的手心，她缩回手，瞪了他一眼。“老婆，能不能给我解释？” 薄岚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先撇开你姑父那边，就说你爸，你是秦家直系的独子吧？就算你跟你父母的感情不深，家大业大的，你爸会蠢到拿自己的后代开玩笑？是多不孝要让嫡系断子绝孙？再来他假如是真的要考验你，也不会用这种方式，他要真知道你姑父这计划还默许，我只想到他是为了你姑姑考虑，但最后是我上位，我当时跟你还没关系呢，他见到集团被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给接了，你姑姑当时又不成气候，他还不赶紧把你给放回来？会让你真的在外面玩3个月吗？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吧？” 秦嘉见薄岚说得又急又快，忍不住笑出声，点头。 “所以我才会酸你姑父太谦虚，然后又婉转说他是自卑，实际上明明就你姑父自己搞鬼，还硬要拖你爸下水，那心态就是他在里头不好过，也要让你们一起难过，要不是看到他后面有警察，我真想站起来打他！” 秦嘉大手一揽把女人抱住，一边笑一边哄：“知道了，别生气。” “气死我了！” “现在还有点时间，带你去游乐园？”他看到她鼓起的腮帮子，戳了一下。 怀中的女人一秒抬头，眨眨眼：“真的吗？” “真的。” “那我能玩云霄飞车吗？” “速度像旋转木马的那种，我同意。” “……那多不好玩。” “你怎么这么难哄？”他失笑。 “看人啊。” “那你还要不要去游乐园？” “去啊。”她笑了笑。 ??)? “怎么又这么好哄了？”他莞尔。 “看人啊。”她主动亲了他一下。 ──只要与你有关，我能为了你严以律人，宽以待你。 第55章 五十五个亿 薄岚心里清楚秦嘉是真的对游乐园毫无兴趣, 但她又非常想去, 这愿望强烈到她有点顾不得将心比心的交往关系, 不过她也没有刻意地要去刺激秦嘉，反正人都能够有很多愿望，说出来只是个机会, 她真有打算自己找时间独自旅行走一趟。 所以秦嘉主动开口说要带自己去, 她心里是感动的。 感动到她主动亲他一口都觉得胸口甜滋滋。 男人显然很吃这一套，本来还有些踌躇的表情立刻就温柔许多, 转头就吩咐驾驶开去游乐园。 “你还早就买好票了？” “我又不需要票, 嘉格有投资, 我们走vip入口就行。” 她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还投资这个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个美国的在地品牌刚好来亚洲扩点, 我前几个月顺手投了点钱进去，主要经营精品百货, 游乐园只是他们附带的项目。” 她暗忖, 这波顺手还真是来得刚刚好。 薄岚自认是个物欲很低，但玩心很重的人，因此才刚看到游乐园的大门，她就已经迫不及的拉下车窗看了。 男人不是滋味的眯眼，淡淡地说：“还真没想到。” “什么？”她头也没回, 一心两用的回应。 “周恺言以前告诉我, 会让女人立刻转移注意的东西是化妆品跟包包, 但我想你不属于那类女人。”他无奈地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游乐园都还没进去，我就只配看你后脑勺说话了。” 薄岚马上转头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又探头看车窗外。 “……你这态度, 我还宁可你别回头。”他说。 “你知道我注意力在游乐园，可我还会分点时间看你，这代表什么你知道吗？”她靠在车窗边笑着说。 “什么？” “当你跟梦想同时出现的时候，我会积极朝向梦想，但我不会忘记身后有我最爱的人。” 他笑了一声，温柔地伸手摸了她的脸颊。 “真会说话，没白疼你。”他莞尔。 车子最后停在侧边的金色大门，薄岚一下车就望着园区里人不多，忍不住转头看男人：“那个……你别告诉我你包场了？” “来不及，虽然我很想。” “别别别，我想热闹一点，这样才有游乐园的感觉。” 薄岚见秦嘉与后面跟来保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才上前牵自己的手。 “我让他们远远的看就好，要是紧跟着你也玩不尽兴吧？” 她望着他几秒，踮起脚尖主动亲了他一下：“真贴心。” “下次你要亲我就预告一下，我低下头你比较方便。”他调侃。 她红着脸斜睨他一眼：“连这种都要预告，那我要不要还给你规划表，亲的角度跟要亲几下？” “顺便也把怎么亲的种类也补上，我好评估怎么配合跟奖赏。” “秦总真是越来越上道了呢。” “那也是秦总夫人教育有方的缘故。” 薄岚难为情地别过眼，赶紧转移话题要去玩旋转咖啡杯，秦嘉望着女人红透的耳根，忍俊不住。 在排队的时候，秦嘉从后面紧紧抱住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抗拒这难得的公开亲密，仅是小声地问：“怎么啦？” “有件事我困扰了几天，想问问你怎么办。” “嗯？好啊。” 他简洁地跟她说了10年前发生的事，她安静地聆听完后，思索几秒才说：“其实这件事最好的处理方法，我觉得是维持现状，毕竟也已经过了这么久，突然提起的理由不充分，你也没有一个好的借口去转移话题。” 秦嘉深深吸口气，点点头。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也能推到我身上，老实的说是我想知道我爸欠债跟你家的关系，你查的时候才知道你舅舅的事。”她缓缓地说。“但你要想清楚，以这事来说，你家其实算是受害者，而你舅舅则是犯罪者，你去问周恺言就要有心理准备，一个受害者后代，去关心一个犯罪者后代会造成的后果，也许是你跟他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无话不谈了。” “嗯。” “再者你若真的关心舅舅，你就花点时间去查你舅舅舅妈葬在哪，清明去扫个墓，说不定碰得上周恺言，你们要是这样聊起来也合适点，总之我觉得你突然开口问，都不会对现况有何帮助，可能还会有隔阂。” “好。” “周恺言怎么想的，其实你不一定要急于一时去查清楚，这事也许从我这操作比你好得多，我跟婼婼私下问一下，如果他们之后结婚了，她去关心公公婆婆的事，也多少能知道点。” 秦嘉舒心吐气，亲了一下她的耳朵：“还好有你陪在我身边，没有你我就没思考能力。” “我倒觉得你是懒得动脑，真惯坏你了。”她揶揄。 他贴着她的耳朵轻笑出声，趁机又亲了她一下。 两人从旋转咖啡杯结束后，薄岚想冲去玩海盗船，但马上就被男人抓住手，结果突然来了通电话，他分心去接听，谈完后挂了电话就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不远处的保镖比了一下云霄过山飞车，他无可奈何地瞪着正巧从高处滑水道冲下来的不听话女人。 当他去出口处接薄岚的时候，薄岚就像是偷跑翘班被抓包的尴尬脸，陪笑的蹭着自己撒娇：“我只玩这个而已，不会再乱跑了。” “我终于明白为何女人牵着就不能放手。”他故作不悦地扣住女人的手。“人家去商场是怕女人乱买，我来游乐园是怕你乱跑。” “听起来我是不是比较省钱？”她眨眨眼。 “……我只想省心，不想省钱。”他冷冷地说。 她笑了笑，由衷赞美：“不愧是大老板。”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是殷婼便立刻接起来开了免提，话筒里传来好友正在大笑的声音，随后才说话：“啊，岚岚，你是不是出院了？你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在恺言老家，大概一小时后走。” “我跟秦嘉在游乐园，你要约吃饭吗？” “游乐园？你们会去那种地方啊？”殷婼诧异地说，接着像是周恺言过来的说话声。“恺言，岚岚跟你哥去游乐园，要不要约明天再吃饭？” “游乐园？”周恺言的声音听起来就没有这么吃惊，不过也笑了几声。“真难得，我哥这是第二次去游乐园，他小时候坐云霄飞车还会晕车。” 薄岚忍不住笑出声，转头看着某人：“喂，你原来会晕车？” 某人不爽的别过头。 “咳咳，秦总好。”殷婼故作正经地打了招呼，下一秒又变了声音。“岚岚你是不是要去坐摩天轮，所以才带你老公去。” “嗯，你有空也带你家的来坐一次啊，听说很灵的。” “好啊好啊！” 这时周恺言的声音传出来：“什么很灵？” “就是带你喜欢的人坐摩天轮，会一辈子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殷婼笑着说。“我跟岚岚以前就说要带结婚对象去坐摩天轮，现在愿望终于实现了。” “原来如此。”周恺言笑着说。“不过我要爆我哥的料，你要小心不被他听到。” 某人冷冷地瞪着电话，薄岚努力忍住不笑：“你说，我不会让他听到的。” “我哥小时候就跟一个路人去坐过摩天轮了，还坐了好几次，我还印象是个女的，后来我们还一起拍了张照。”周恺言故意压低声音说。“我哥小时候身边就一堆烂桃花，每次来我家玩，我邻居小妹妹都比我开心。” “真的吗？”薄岚忍笑忍得痛苦。“有没有照片，我来看看是谁抢了我的男人的第一次。” “有，我现在翻给你，你等我一下。” 站在身边的某人终于忍不住，不悦地沉声说道：“周恺言，你真的话很多。” 电话里传来殷婼大笑，还伴随着有点距离的周恺言声音：“哥你现在威胁不了我了，我今天一定要扳回一城！” 薄岚已经忍笑忍到肚子很痛：“婼婼我告诉你，今天这饭不用吃了，明天我看也约不成了。” “别这样，我请你们好吗？用周恺言的钱。”殷婼调侃。 “殷婼，你这队站反了吧？”正在找照片的男人愤怒抗议。 “呿，你不早就知道你这世界上唯一的情敌，就是我家岚岚？要不是你还挺可以，我一定跟她走。” “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一晚上都说我棒。” “你给我闭嘴！！” “……你们夫妻开玩笑能不能顾虑一下我。”十年好友觉得无奈。 某人转头过来：“我觉得我也能……” 她立刻捂住某人嘴：“好，你还是别说话。” “我找到了！”周恺言的声音一传出来，秦嘉的脸就瞬间垮下来。“我马上拍下来传给你看。” “周恺言，你是真活的不耐烦。”秦嘉咬牙，紧抱住薄岚要抢手机。 薄岚不给秦嘉抢走手机，一边笑着一边低头把手机缩到自己胸前，硬是挤出空间要看，等画面读取出来后，原本还笑着的她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秦嘉本来还感觉到女人在怀里扭着，她一下就安静下来的举动让他不解，这时传来殷婼的声音：“岚岚，我也看到照片啦！罪证确凿，你快点发表感想。” 薄岚没有说话，秦嘉眯起眼，手伸到他们中间把手机给抽出来，看了眼屏幕上的画面，又低头看薄岚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他其实是有些不开心的，但电话里是她的好朋友，他并不想发怒，于是淡淡地说：“闹够了，我先挂电话了。” 这时女人的手抓住他，在他要挂掉电话的前一刻。 他看到女人抬头，眼眶有些泛红，而那神情却是有点异样，不是生气，却非常认真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照片里的人，真的是你？” 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微微点头。 “你牵着那个小女孩啊，你还记得她吗？”她慢慢地说。 “原本不记得，但看到照片就想起一点。”他轻轻吸气，语气平静。“无妨，我陪你坐，反正我也不记得她。” 眼前的女人垂眸，几秒后又抬眸，双颊微红，小声地说：“看来邻居小妹妹也没什么，她们能像我一样拐着你上摩天轮，最后还蹭照吗？” 第56章 五十六个亿 秦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又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认真地问：“这是你？” “岚岚！你是开玩笑的吧？今天又不是愚人节。”殷婼的声音明显激动。“你小时候就跟秦嘉见过面啦？” “小时候我又不知道这是他, 可我现在想起来是怎么来游乐园了，那时这间离我家很近，我爸妈工作都忙, 不过给我的零用钱不少, 我就一存到门票，拉着我姑婆来了。”她说。“不过我姑婆年纪大, 跟不上我, 我还挺庆幸自己那时没走丢, 后来就碰到秦嘉了, 我记得我看他后面也跟着个老先生，就想可能这人跟我一样, 爸妈都不在, 有点同情他就主动拉他玩了，不过……” 秦嘉挑眉：“不过什么？” “不过为什么你当初会被我拉着走啊？看来你也还蛮容易被拐跑的？”她促狭一笑。 “不好意思，我后面那时跟着保镖，我还想你怎么胆子这么大。”他轻笑出声。 “周恺言那时候在做什么？” “他那时玩到有点发烧，所以去旁边休息。” 周恺言立刻叹气：“挂了挂了, 我这没捉弄到人, 还给你们儿时相见欢了, 真是不划算。” “殷婼，明天约吃个饭。”秦嘉反倒主动起来。“我请。” “不吃了不吃了！”电话里的男人愤怒拒绝，但女人倒是乐意的大喊明天见, 下一秒电话就被挂掉了。 结束这个吵闹的通话，秦嘉低下头望着薄岚许久，薄岚被看得有些难为情，小声地说：“看什么？” “看来摩天轮的传说是对的。”他轻轻地提起她的下巴，温柔一笑。“没想到让我再遇上你。” “这样兜兜转转的，算起来还是我主动找你的，所以你是我追来的。”她伸手勾了一下男人被领带绑住的衣领，笑得灿烂。“长大后就换你追我了，看来我们就扯平了。” 他低下头啄了一下她的鼻尖，她害羞地退了一下，手就被男人给紧紧牵住，他带着她往摩天轮的方向走去，沿途中有不少情侣往同个方向走，她看着那些人，忍不住轻笑道：“其实，我从来没想过会跟你走这段路。” “是吗？” “或许是因为我爸的缘故，我早就做好了不结婚的念头，看我爸妈的婚姻，我真得怕。”她缓缓地说。“所以我就想，要是结婚不能是1+1大于2的生活，那么我也不想将就1+1等于2，大学的时候看过很多书，有很多朋友说感情就是互补，我也曾经陷于那样迷思，但其实后来发现，互补往往就是各有大不合，要是一人不想补了，一人缺口变大了补不齐了，关系就得散了，因此我认为找到契合的人，甚至是契合中又能互相帮衬的，更能维持关系长久。” 秦嘉紧紧扣住她的手，微笑：“那你觉得我们是契合？” “你这是特例，不能用常人的论点来概述。” “怎么个特例？” “我刚说的那些，其实有一件事能完全压过这些条件，叫做绝对互信。”她笑了笑。“而你就是特例，你对我的信任太大太重了，那三个月你给我这么一个重担，我要真的跑了，你损失可大了。” “我从小就很幸运，赌什么几乎都会赢，显而易见，我幸运到现在。”他趁机捏了她的脸颊。“不过以后我想我自己就不会那么幸运了，因为我把所有幸运都花在跟你再次相遇。” 薄岚脸颊发烫，故作平静地别过眼：“今天什么日子，你突然这么会说话？” “是你怀孕第二个月的日子，我说这些话也给孩子听，让他知道不准欺负妈妈。” “你这胎教还太早了吧？”她诧异地笑出声。“要是你孩子不同意你怎么办？” “那很简单。”他凑近她的耳朵，认真低语。“我就让他胎动。” “……”突然希望自己没有理解力。 --- 最后，徐医师并没有留下所谓的配方，那封信只是给萧衍的诀别，而那只药剂最后拿去化验，也就是过去其中一版的5号药剂，是有通过国家级合格证明的那一款，所以直接就被送还给嘉格生技。 萧衍除了承认绑架跟教唆杀人外，班珏也挖出他涉及不少商业犯罪，这一妆妆一件件他都没有否认，唯一的请求只是希望能再见到秦敏俐一面。 但秦敏俐拒绝了这个要求，当萧衍收监执行时也没出现。 秦家对这件事没有过去那样大张旗鼓的遮掩，而是由秦董率着公司高层管理一起主动开了记者会说明原由，并向社会大众致歉，由于萧衍曾经介入的一些项目有数据外流的迹象，嘉格集团发言人也表示会全权负责相关的后续处理。 工作上的繁复与沉重，让秦嘉不得不重新整顿经营团队，小詹被提拔为总裁特助，而他也从国外重金礼聘人才协助，让嘉格集团在这段面对内忧外患的时间仍能稳定步伐往前走。 那天他半夜到家，快速洗了澡后进了卧室，就看到薄岚难得还没睡，他上前抱紧她，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转身时还有些吃力，但她仍亲了他一下，然后摸摸他的下眼睑：“黑眼圈都这么重了。” “我明天要飞一趟欧洲，大概又要半个月，这次不去不行，新的投资法案欧盟通过了，多少会影响跨国投资，我要过去紧盯一阵子才行。” 薄岚扬起笑容，手温柔地捧着他的脸：“放心吧，我跟孩子会等你回来的。” “好。” “我看看我看看……你都冒出白头发了。”她促狭一笑。“不过白头发不能拔。” “为什么？” “那是一种智慧的象征。”她调侃。“这代表你真的在动脑了。” 秦嘉笑出声，轻轻用指腹刮了一下女人的鼻尖：“胆子越来越大了，你是知道我不能对你发脾气所以故意激我？” “你舍得凶我？” “当然舍不得。”他大笑。 她又亲了他一下，然后说：“妈妈让我明天回老家一趟，根据我在老家安插的眼线，听说又换了个中医师要来家里给我看身体，还有个算命师要来算时辰。” 他忍不住轻呼，笑着说：“家里的事说不定你比我还清楚了，连安插眼线都用上了。” “我已经躲了几回了，妈之前说那些药很补身子，要我一路喝到临盆，我还想说不定孩子出世，手都会拿草药了。” “我也讨厌喝，但妈这是关心你。” “我当然知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不过前几次都是一周回去一趟，现在是让我每天去了。”她吐了口气，靠在他的胸口。“你能不能跟妈说一声，每天一早8点报到，我在车上也睡不好，这样的路程也休息不了。” 秦嘉望着女人撒娇的表情，点点头：“知道了，我跟她说一声，药我让中医师过来这里煎，至于那个算命的……我不信那些，我去替你回绝。” “别别别，我们循序渐进，虽然我也不信，可总是要让妈能有机会表现一次，之后我们一个一个慢慢沟通。” “知道了，你先睡，我下去书房再看一下。” “好。” 他温柔的亲了一下女人的额头，替她拉好被子后熄了灯才下楼。 经过秦嘉的协调，秦夫人也妥协了，中医师每天来柏克丽海湾煎药，那算命师也完全没出现，薄岚有点疑惑，其实秦夫人前几次都挺强硬的，怎么秦嘉说了一下就完全改了？ 后来她辗转知道，秦嘉根本不是沟通，而是直接用威胁的。 说路途遥远，他担心路上有危险不准自己一直出去；说算命浪费时间，有那时间不如让她多睡一点，这两件事要是都做不到，他就直接把人带出国，生完再回来。 这句话一说完，秦夫人紧张死了，在一旁一直不发话的秦董也要老婆不要瞎忙，好好的休息养胎就行，每天搞这么多活动没意义，本末倒置。 被老公跟儿子嫌弃的妈妈，最后只能找未来媳妇抱怨了，一边怕老公生气，一边又怕儿子来硬的，哭诉还是媳妇最好，乖乖喝中药又愿意陪她聊天，这无形中秦嘉倒还推了一把婆媳关系增温。 10个月之后，薄岚进了产房。 薄岚选择自然产，而“秦嘉二世”也来得快，没有折腾太久就出来了，是个体重偏重的小胖子，哭的声音宏亮有力，初为人父的秦嘉见到孩子的反应不比见到老婆激动，护理师拿孩子给他抱的时候，他挺随便的抱了一下，蹙紧眉头：“你也吃太多了，你妈都被你吃瘦了，你以后能吃少一点吗？” 一旁的护理师们尴尬憋笑，而薄岚还有点意识，听到这句话差点没被老公给气死，用虚弱的声音说：“把孩子放下，乱说话的出去。” 听到老婆的声音，孩子立刻丢给旁边的护理师，马上冲上前看着她：“你还好吗？下回不给你这么累了。” 她浅浅一笑，用剩余的力气摸摸男人的手，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几个护理师把薄岚给推出去，剩下一些人正在善后，其中一人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一个疼老婆的，孩子才刚出生就不待见，感觉我抱得还比他久。” “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前走一遭，是男人就会心疼老婆辛苦，孩子才刚出来懂什么啊，之后再疼不就好了。” “也是。” …… 薄岚生完后几天，亲戚朋友都来探望，整个vip房热闹不已，殷婼活脱脱是来见习的，一直问薄岚生孩子状况怎么样，可不可怕，问到最后她忍不住转头对周恺言说：“感觉好痛，我最怕痛了。” “乖，我会陪你进去的。” 薄岚听出弦外之音：“什么？你们也有了？” “才刚验出来呢……到时候我能不能麻醉打重一点……” “你是去生孩子，还是去当药罐子？”薄岚戳了一下好友。“我跟你说，痛是痛，但生完之后一切都值得了，不过秦嘉告诉我，只会让我痛这么一次洁。” “真的吗？” “真的。”秦嘉放下笔电，转头望着薄岚。“一个就好了。” 薄岚要是知道这句话会这么快就被推翻，她绝对不会当着大家的面称赞秦嘉贴心…… 后来的某天── 当验孕棒验出两条线的时候，她拿着棒子戳了男人的手。 男人低头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后愣住，转头又认真看了一下洁。 “以前面试我跟你吵完，你当天一脸要赶我走的表情，我才去周恺言那报到，要我早知道周恺言跟你也有关系，我一定不会去。”女人淡淡地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你当着大家面说只生一个，那请问你这个又怎么回事，我记得你都有戴套啊。” “傻瓜。”他无奈失笑，低声坦白。“我把你翻过来的时候，你又看不到我是不是真的用了。” “……”互信结果的下场，怎么感觉有点是自食恶果？ “老婆。” “干嘛？” “你说过生完就值得了，那能不能我再跟你讨一次机会洁？” “什么机会？” “你再亲口说一次值得，我发誓就只生完这个就好。” “……还信你？” 他凑近她，咬住她的耳朵。 “我解了你的扣子，我就会负责到底。” 感觉到男人的手又熟练地拨开衣扣，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早就设下的“爱情预谋”。 有一种关系，是亲而不腻，腻而不闷，时不时的治愈你心中的伤，又能灌溉你盼求的渴，那样的关系──是我们互爱互信，紧扣而生的感情。 如若可以，我会希望早点爱上你。 第57章 番外1-1 秦嘉其实一直很纠结一件事。 他的薄岚，又名嘉格集团薄总经理、嘉格集团总裁秦夫人、嘉格慈善基金会秦会长夫人暨副总干事、友爱慈善之家荣誉会长秦夫人, 如今一个国际版的时尚杂志评选出年度票选最佳豪门媳妇候选人, 首位居然是薄岚。 对此, 他非常不开心, 这不开心同时与纠结的事搅在一起, 他立刻把杂志一丢, 就对前面驾驶的小詹说：“回家。” “回家？秦总您一小时后要跟陈会长见面的，您忘了？” “先回家一趟。” 小詹偷偷从后照镜瞄了一眼丢在一旁的杂志, 小声地说：“你要找薄总吗？可薄总不在家。” “她不在家？去哪了？” “一早秦董夫人在幼儿园本有个庆祝会，后来是给薄总代替去了。” 秦嘉沉默几秒，才说：“我们离多远？” “在这附近。” “那就去。” --- 薄岚正弯下身摸着孩子的头，孩子把做好的小香囊送给她。 今天太阳有点大，她看孩子为了迎接站了许久, 便蹲下来替孩子擦了汗, 温柔地拍拍他们, 正想着要跟园长说让孩子进去, 便感觉到阳光被遮了大半，她转头就见到身后站着的男人。 她要起身, 男人主动牵她起来, 她率先转头跟幼儿园老师们说：“太阳太大了, 让孩子们进去吧。” 老师便带着孩子们往里头走，园长与几个主任走来跟秦嘉握了手：“还不知道秦总也会过来, 怠慢了。” 薄岚看着秦嘉几秒, 随后调侃：“他也没告诉我要过来, 我也怠慢了。” 秦嘉牵着她，欣然接受她的取笑，两人便随着院长进去幼儿园看孩子表演。 甫坐定，她转头就低声对秦嘉说：“你不是有会议吗？跑过来做什么？” “给你当阳伞。”他理所当然地笑了。 “……”她难为情地咳了一声。“现在没太阳了，你可以走啦。” “给你拐杖。”他看了一眼她的高跟鞋。“你是为了要跟我差不多高，所以穿了这么高的？” “这会高吗？才6公分。”她眨眨眼。“好啦你别耽误，快点走了。” “就这么想赶我走？”他压低声音。“儿子好不容易被爸妈带国玩，你这几天跑行程比我还多，我就想问你一句。” “问什么？” “想不想我？” 薄岚红了耳根，却又要故做镇定地深吸口气，她想把手给抽回来，无奈被男人握得紧紧的。 秦嘉凑近她耳边，徐徐吐气低吟：“你就说一句，我就走。” “想了想了……” 虽然有点敷衍，但也算讨到糖吃的秦嘉，温柔地拍拍她的手，潇洒起身朝园长致歉后才离开。 --- 薄岚才刚到家，就接到殷婼的电话，她打开视讯，就见到殷婼正在吃饼干朝她挥手。 “秦太太你在干嘛呀？” “工作呢，周太太有何贵干？” “工什么作啊？这不是你老公的活吗？你没事在家里不休息还弄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没有，这是我自己的事，刚刚代替秦嘉妈妈去幼儿园一趟，要整理些善款的资料跟报告。” “秦嘉妈妈，秦嘉要听到一定念你，孩子都生了还不会叫婆婆。” “啊，刚刚去幼儿园一直听老师叫谁谁妈妈谁谁爸爸，一下改不了口。” “你是不是最近很多人采访啊？” 薄岚顿了一下：“怎么这么问？” “周恺言会订很多杂志啊，我翻到这个月的其中一本，有个年度票选豪门媳妇候选人，你是第一名，然后后面有一大篇你的专访。” “访问太多了，我自己都记不得。” “秦嘉没找你？” “秦嘉找我干嘛？” “看到这票选还不找你？不像秦嘉的风格。” 薄岚蹙紧眉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才缓缓地说：“你这问题倒让我想起一件事，秦嘉今天莫名其妙来幼儿园，一下就又走了。” 殷婼放下饼干，直截了当地说：“果然！我就知道！”然后她突然对着旁边大喊：“周恺言！我赌赢了！我今天要吃三种口味的冰淇淋！” “……你们赌什么？还赌吃的？”薄岚失笑。“周太太你就不怕胖死？你老公身边这么多模特围着呢。” “模特又怎么样？一个个瘦得难看，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瘦啊，胖了不也是他养的，我这整身都是他的成就感。” 薄岚忍不住大笑，殷婼又赶紧说：“秦嘉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他今天找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就只是说了句儿子被爸妈带出国玩，问我想不想他。” 殷婼立刻鸡皮疙瘩起来，小声说：“你们俩真是随时都很速度与激情。” “乱七八糟讲什么。” “啊，我冰淇淋来了！你记得去哄哄你老公啊。”这句话说完就挂断电话了。 薄岚一头雾水，笑着摇摇头，当殷婼只是没事找话聊。 殊不知，晚上见到男人，就完全是另一回事…… 第58章 番外1-2 “岚岚。” “嗯？” “有件事我要跟你提一提。” 她正在看书，转头望着坐在床上的男人, 她便把书放下走过去爬上床, 遂不及防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他本来眉头还皱着, 一下就舒开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秦嘉低头看她, 轻笑道：“你应该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那不然来猜猜？”她歪着头, 笑了笑。“你要跟我谈的是那个杂志的票选？” “是，但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她思考几秒, 才说：“我的衣服太丑？还是我没在采访里提到你？” 秦嘉失笑，捏了薄岚的脸颊，语气略有无奈：“果然你不知道我难受什么。” 薄岚眨眨眼，挺了身子认真看他：“难受啦？怎么了？” “这票选是年度豪门媳妇候选人，重点在最后三个字。”他说。“表示你还没嫁才能是候选人, 这票选就是在打我的脸。” 她愣了一下, 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他伸手揽住她的腰, 微微施力。“我从你生完等到现在, 然后你又说儿子小，要教很忙, 我也继续等, 现在已经那两只会爬会叫了, 你下个理由是什么？” “我觉得我们这样挺好的啊，跟结婚有什么不一样？一定得要把所有人都叫来, 公开宣示一遍我们的恋爱关系？”她说。“你知道吗？我跟你之间的纠缠, 以公事来说可复杂了, 婚姻关系还算是最简单的了，你担心我跑掉？我想跑都跑不了，我让你签的职权转移，你到底签了没？” “没签。”他笑着说。 “所以我还是挂名的嘉格总经理，那现在我的工作谁在做？” “你问废话？是我。” “那你为何不直接签一签通通拿回去名正言顺的做？” “如果你跟我去把结婚证领了，我就签职权转移。” 薄岚眨眨眼，忍不住笑：“讨价还价呢？” “我总是要维护自己的权利，尤其是法定权利，好方便我来对付外面其他对你有想法的人。”他说。“工作上很多人想挖走你，我就只能用总经理绑住你，给你好的薪资，给你好的福利，让你知道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就会不舒服。” “可我记得我已经辞职了不是？” “口头请辞，但你的离职申请我根本没签核。”他理所当然地说。“只不过把特助的位置给了詹宏，你就是专心当总经理，你是名副其实的薄总。” “听起来你一直都算计我。”她故作不悦地拍了他的胸。 “因为你看起来就特别难伺候。”他叹气。“更正，不是看起来，是真的难伺候。” “领证我倒是没意见，不过就是多一道手续而已，况且我都给你生孩子了，签名什么的我还签得少吗？早就卖身给你了，还总急着要给我盖章。” 秦嘉把她整个人抱起来，薄岚顺势就跨坐到他身上，趴在他身上。 “你就只想领证，不想办个婚礼？”他莞尔。 “听说很麻烦，而且我看过很多人的经验，婚礼筹备过程中很容易吵架，有些还吵一吵就发现不适合了，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开一个容易起争执的战场。” “你怎么知道这会是战场？有可能这是秀场。”他笑着说。“不过走秀的不是我俩，而是我爸妈他们，他们就我一个儿子，唯一能共同做一件事的机会，也许就是这个。” 薄岚垂眸，缓缓挺起上半身，安静地思考着。 “但你给我生了孩子，这已经足够让他们开心了，婚礼办或不办我并不在意，你也知道我讨厌应付人，可是我是真的想把你的名字跟我放在一起，尤其是在结婚证上。” 她忍不住上扬嘴角，点点头：“知道了，我们去领证。” 他也笑了，轻声说道：“趴下来，让我亲一下。” 她伸手拿下他的眼镜，然后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往前凑低，用嘴唇轻轻的擦过他的下巴。 “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只想亲一下？” “嗯？我不介意亲很多下。” “夫妻之名总算定了，我以为你暗示我儿子不在家是另有打算。” 男人感觉到女人的舌头，软软的碰了一下他的下唇。 “你不是怕我算计？我不敢打算。” “这么怂？你不是等着我下一个理由吗？” “嗯。” “放心吧，这次做了，也不影响领证，就是不知道户口本塞不塞得下这么多人。” 他听出弦外之音，双手环住女人腰侧，慢条斯理地说：“就怕你太累，不然我不介意户口本的页数。” --- “秦嘉二世”秦皓牵着“秦嘉三世”秦轩开开心地走出机场入境大厅，远远就看到爸妈，两个孩子开心的往前跑。 爸爸大手一揽就把两个小子拎起来，妈妈则各亲了他们一下，然后转身走去后面还慢慢拉着行李的公公婆婆身边，喊了一声：“爸妈，行李我拿吧。” “没关系，我拿就行，你拿你妈的。”秦董挥挥手，态度依然不冷不热，但是转头看到孙子跳下爸爸的手跑回来，脸马上就变得和蔼可亲。“慢慢走！小心摔着。” 秦夫人则是开心地挽着薄岚的手，行李倒没给薄岚拿，而是对着儿子说：“你不要偷懒，把你孩子放下，东西来拿。” 秦嘉无奈地笑了一下，接过母亲的行李，让薄岚跟母亲走在前头，后面跟上的保镖立刻就从他手上接过行李。 “岚岚，刚在飞机上我跟你爸正讨论一件事。” “什么事？” “其实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很有想法，也不喜欢那些琐碎麻烦的事，可我想了想……你们这婚礼能不办，但结婚证还是得要去领吧？”秦夫人小声地说。“我知道秦嘉缺点挺多，但现在孩子也生了，皓皓跟轩轩的爹妈没结婚，听起来就有些……” 薄岚紧紧握住秦夫人的手，轻笑道：“前阵子确实是公司事情太多，忙过头，我有跟秦嘉说好了，下周去领证。” “真的吗？”秦夫人喜出望外。 这时小儿子冲过来要奶奶抱，薄岚立刻说要自己走，不可以一直要人抱，但秦夫人心情大好就把孙子抱起来，她只能笑了笑，见两老一人牵一个，一个抱一个，含饴弄孙。 走在身后的秦嘉主动伸手牵起薄岚，十指紧扣，调侃道：“终于轮到我牵了，现在我就像是格格不入的外人。” “我跟妈说下周跟你领证，她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他说。“要等你点头真不容易，都等到两个孩子都生了。” “换个方式想，至少赶在第三个孩子以前。” 秦嘉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薄岚忍不住伸手戳了他的脸颊，他举起跟她紧扣的手，亲了她的手背一下。 “谢谢你。”他低语。 “谢什么？” “谢谢你给我两个孩子，谢谢你爱我。” 她微怔，随后主动踮起脚尖亲了他的嘴唇。 他的手抚着她的腰，低下头享受她难得一次的公开主动。 ──爱情的速度，有些人是来的快来得准，又有些人是来得慢来得巧，还有一种爱情是，早就已经在身边，早就是刚刚好。 - 《全文完》 -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