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重生成仓鼠的233天》 作者：异数 文案： 大名鼎鼎的si集团首席设计师肖煜，年轻有为，才华横溢，谁知道天妒英才，出车祸醒来，居然变成了一只仓鼠！ 变成仓鼠也就算了，居然被生前最讨厌的对手集团总裁收养了！ 仓鼠肖表示，哼，劳资要搞垮你的集团。 颜总裁：天凉了，该给仓鼠买小衣服了，顺便让si破个产。 第一章 鱼与仓鼠不可兼得 肖煜发现刹车出了故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辆到手不到两个月的新车不要命地向前飞驰而去，装上迎面而来的房车。 车轮划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一声巨响之后，受到重击的房车堪堪停在了桥边，而肖煜的车则在狠狠的冲撞之后飞下了桥。 砰！ 四面八方的河水涌进车里，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肖煜的名字虽然谐音小鱼，但是不巧的是肖煜是个彻彻底底的旱鸭子，死亡的阴影铺天盖地而来，失去意识之前肖煜不甘地想，如果还能有下辈子，他真想做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就算掉到水里也不会淹死的那一种。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肖煜闭上眼睛等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仿佛漂浮在云端。 然后—— 当然是重生了，不然还写个毛啊摔！ …… “灰灰，灰灰，别睡啦，快起来，我有事要说。” 迷迷糊糊之中，肖煜感觉在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脑门，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涂满了指甲油的手指头。 肖煜顺着手指往上看去，看见了一张巨大的脸。 没错，巨大的脸，从肖煜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对方血盆大口和黑洞般的鼻孔。 这一瞬间，肖煜想起人类早已遗忘在灵魂深处的，曾经被巨人统治的恐惧。 “灰灰对不起呀，我们就要搬家了，不能再养你了，希望很快就会有人来领养你。” 声音的主人站起来往外走了几步，这时候肖煜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女人。 这谁？他认识吗？ 肖煜一瞬间就把大脑里的名单过了一遍，绝对没有这个女人。 他不是出了车祸吗？他不是死了吗？这里是哪里，天堂？ 疑问几乎可以把肖煜淹没，他先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被一种软绒绒的奇怪东西环绕着，像是棉花又像是铅笔屑。 他尝试着动了一下四肢，确认了自己没有变成残疾人。 只是……为什么他的手上长着灰色的毛。 肖煜紧紧盯着自己的爪子，整个人都陷入了大写的蒙逼，直到那个女人拿着一袋什么东西过来，哗啦啦地倒在他眼前。 “这些省着点吃应该可以吃上一段时间了，我要走了灰灰。” 伴随着女人的话语出现在肖煜眼前的，是五颜六色绚丽夺目的块状物体。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肖煜从女人的眼睛里，清楚地看见了可能就是自己的生物。 浑身长着灰毛的……仓鼠？ 扑通、扑通。 他出车祸死了，然后重生成了一只仓鼠？ 扑通、扑通。 肖煜的小心脏狠狠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在重生的喜（jing）悦（xia）冲击下，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两天后。 肖煜拨开一颗粉红色的零食，这个太甜了，不要。 这个太软了，粘牙，不要。 这个太苦了，难吃，不要。 拣来拣去了好久，终于找出了几颗瓜子。 肖煜开心地塞到自己的腮帮子里，一张小脸瞬间鼓了出来。 虽然重生成仓鼠让肖煜郁闷了好久，但是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不应该奢求太多。 其实这两天里肖煜也思考过鱼梦仓鼠还是仓鼠梦鱼的哲学问题，但是很快就放弃了。 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考虑一下以后要怎么办。 肖煜的运气明显不怎么样，他上身的这只仓鼠原本是一个妹子养的宠物，但是妹子却由于要搬家，最终遗弃了肖煜，虽然在临走前给肖煜留下了许多食物，但是现在天气炎热，食物容易变质，而且一直这么坐吃山空下去也不是办法。 肖煜现在的打算是准备好储备粮，去寻找新主人。 他当然也想过自力更生，但是茹毛饮血的生活实在是太突破他的下限了，再怎么说他都还有个属于人类的灵魂呢。 没有手机gps导航仪，再加上体型过小视野狭窄，肖煜才走出没多远就已经找不着北了。 还好妹子遗弃肖煜的地方是一片草地，肖煜估摸着应该是那种公共的绿地，再往外走一点就能到大路上的那种。 果不其然，肖煜很快就走到了绿地的尽头。 很好，第一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要看准一个有钱人，就能保证接下来的生活了。 啊，你问怎么保证生活？当然是抱大腿了！ 看他这萌萌哒的灰色短毛，短短的小尾巴，圆滚滚的小肚子，是个人就没有抵抗力的好么！ 然后，抱着美好期待的肖煜，很快就领会到了现实和想象之间巨大的鸿沟。 “啊啊啊啊老鼠啊！救命啊！”美女放声大叫，那声音直冲云霄，惊起一片飞鸟。 美女身边的护花使者一边安慰美女，一边说着“看我弄死这老鼠”，抬脚就向肖煜踩去。 肖煜被吓得左窜右躲，好不容易才从脚下逃生。 离开了老远还听见了美女的哭叫声，这让成功逃脱了的肖煜觉得非常气愤。 哪有他这么萌的老鼠，他可是仓鼠好吗，是仓鼠！ 其实也不怪路人看错，肖煜本就是一身灰毛，还不是金丝熊那种特征比较明显的，再加上好几天都没有好好滚沙洗澡，整只鼠都灰扑扑脏兮兮的，乍一看上去确实特别像老鼠。 论颜值的重要性。 肖煜一路狂奔之后气喘吁吁，刚停下来歇了口气，就听见耳畔又响起了一声尖叫，然后不得不又踏上了逃命之旅。最终，肖煜跑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他不敢在路上走，小心翼翼地窜进了一旁的草地里。 被茂密的草丛掩盖了身影，肖煜这才松了一口气。 冷静下来的肖煜吃掉了藏在颊囊里的瓜子，然后又有些郁闷，现在他倒是不会被当作老鼠打死了，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再去找人碰碰运气求包养的事情肖煜是不敢做了，万一真的被打死了，能不能再活一次可就说不清了，这样看来，还是回归自然谋求生路比较好。 想是这么想，然而，头顶的太阳火辣辣地烧着，这让肖煜非常怀疑自己能不能在野外生存下去。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没志气！再怎么说他上辈子也是个人！运用人类的智慧，一定可以生存下去的！ 肖煜暗暗给自己打气，然后往草地深处跑去。 夕阳西下，夏日的黄昏蝉声阵阵，此起彼伏，还未完全褪去的余晖温柔地给大地铺上一层暖光，增添了些许浪漫。 此时的肖煜，既没有赏景的兴趣，也没有心思听蝉叫声，他又渴又饿，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走到了哪里，附近连个水池都没有，喝不上水，更别提食物了。 肖煜现在所处的地方其实是别墅区的花园绿地，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就有一大片，要是肖煜真的是一只仓鼠说不定还真的能勉强活下去，可他毕竟有着人类的灵魂，啃食花花草草的事情实在是做不出来，他远远地看见了一栋别墅，心想要不去偷偷地取一些食物走，没有食物喝点水也是好的。 有过之前被人打跑的经历，这一次肖煜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他先观察了一会儿，没有看见进进出出的佣人才松了一口气，人少代表他的安全系数会大大增高。肖煜以前也算是半个有钱人，但就看这别墅的规模和别致的外型，就算是前世的他也难以企及，他猜测可能是那种大老板的房产之一，这样的话说不定里面连住着的人都没有，正好便宜了他。 眼看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肖煜咬咬牙，顺着墙上的爬山虎，从一楼哪一扇开着一条缝的窗户爬进了别墅，这扇窗户正对着厨房，从窗台安全落到厨房的灶台上之后，肖煜立刻屏息观察了起来，很幸运，一个人都没有。 肖煜一边感叹着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一边小心地打开了水龙头。 哗啦啦—— 渴了一天终于找到水源的肖煜干干脆脆地冲进去洗了个澡，喝到撑的肖煜觉得人生，不，鼠生圆满了。 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肖煜一边叹息着一边关上了开关。 不如在房间里再找一些吃的带走吧，下次再跑到人类的地盘觅食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这么想着，肖煜纵身一跳，跃下了半人高的灶台。 这一瞬间，他彻底忘记自己只是一只全长不到十公分的仓鼠。 啪叽。 团成一颗球的仓鼠在地上滚了几圈，华丽丽地把自己摔晕了。 第二章 躲不过的墨菲定律 由于一个项目出了点岔子，颜瑾回到家的时间比以往都要晚，踏进空无一人的别墅里，空虚寂寞感十足，这让颜瑾有一瞬间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找个床伴算了。 这想法才出现就被赶出了脑海，且不说他对于钱色交易向来反感，颜家祖上世代对家庭的忠诚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这略有些讽刺的“良好传统”可不能毁在他手里。 凌晨一点。 洗完了澡的颜瑾觉得有些饿了，踩着拖鞋向厨房走去，他从冰箱里翻出两个番茄，然后自然地打开了灯。 啪嗒，番茄掉地。 预想中光洁一片的地面上，不仅湿漉漉一大片，水滩中央还赫然躺着一只灰色的“老鼠”。 还好颜总裁胆子不小，也不害怕这种生物，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抄起扫帚给这祸害来个痛快，而是诧异这栋每周都大扫除的别墅，平时连只蟑螂都见不着，怎么还会出现老鼠？ 抱着怀疑，颜瑾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短到没有的尾巴，圆滚滚的身体，还看不出胡须，这应该…… 是仓鼠吧？ 流浪的猫猫狗狗什么的倒还挺常见，流浪的仓鼠还是第一次见到。 该不会是米老鼠吧？ 颜瑾觉得很有趣，绕着躺尸的仓鼠走了一圈，发现对方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不由怀疑，不会是死了吧？ 也是巧，摔晕的肖煜被灯光一刺激，晕晕转转地醒了过来，绿豆大的小眼睛眨巴眨巴还有些看不清，缓了一会儿视线才清晰了起来。 然后，肖煜就和颜瑾对上了视线。 吱吱！救命！ 肖煜发出一声惨叫，抱头鼠窜，原地绕了一圈之后踩在水渍上，脚底一滑摔了个底朝天。 颜瑾兀自退后了几步，看小仓鼠那慌不择路的傻样，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晕头转向还摔了一跤的肖煜一下子起不来，只好仰躺着瞪大眼睛，无声地控诉笑声的来源。 颜瑾笑够了，原地蹲下，把滚落到地上的番茄向肖煜推了过去，翻起身的肖煜一脸懵逼地抱住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番茄，呆萌地眨了眨眼睛。 “好了，这就是你的卖身钱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宠物了。” 颜瑾依然是笑着，但是却不知怎么的让肖煜觉得后背发凉。 面对着这个熟悉的笑容，肖煜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以后的生活终于有保障啦，而是—— 居然是你！ 肖煜认出了颜瑾。 s市首屈一指的珠宝集团——yl集团ceo，全国富豪榜第七位，颜氏颜瑾。 现在他才二十九岁，就已经功成名就，家财万贯。 肖煜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身份也不算低，最年轻的天才设计师名号还算比较响亮，他与颜瑾的接触不算少，但多是在大型会议和酒会上才会见到对方，这也就是为什么肖煜第一眼没有认出对方，西装革履的冷酷总裁和眼前这松松垮垮地披着浴袍的样子差距是很大的。 肖煜狠狠地咬牙，要是他变成了有点攻击力的动物，现在绝对就扑上去咬死眼前这个人。 没错，还是一个人的时候，肖煜就十分痛恨颜瑾，本来嘛，对于总是压自己一头的对手集团的总裁，肖煜也不可能抱着什么友好的态度。但是，这不是肖煜那么讨厌这个人的原因，肖煜之所以特别讨厌颜瑾，是因为这个人手下的设计师抄袭了他的设计稿，还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大半年里的每一次！ 更可恶的是，在肖煜鼓足勇气找这个人对峙的时候，还被对方狠狠地奚落了一把，没有任何证据只好灰溜溜地走掉的肖煜至今都没有忘记这个人的标准笑脸。 没错，就是眼前这张脸！ 明明是在笑，却给人不怀好意的感觉！ 没想到啊没想到，都已经不是人了，居然还要面对这张他最讨厌的脸，要早知道这栋别墅是颜瑾的，就算他饿死渴死也绝对不会踏进去一步。 这时候，肖煜突然想到了著名的墨菲定律。 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而他这一次，明显就没有躲过这墨菲定律，那么多可以选择的人家，他偏偏就走进了颜瑾的别墅，还被逮了个正着。 肖煜不知道，自己变成仓鼠之后，剧烈的心理活动会表现在身体特征上，比如，当他气愤地要爆炸的时候，外在的表现就是抖个不停。 颜瑾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肖煜，陷入了沉思。 这只仓鼠不可能是野生的，肯定是有人养着，没看牢给逃了。 哪怕知道了这是一只走失的仓鼠，颜瑾也没有还回去的打算。 没看牢，弄丢了，只能说明原主人不负责。 现在既然被他捡到了，那就是他的东西了，别人最好不要肖想。 肖煜还在企图用目光攻击颜瑾，结果下一秒就被人用手捞了起来，没错就是捞，被抓在颜瑾干干净净的手心里，肖煜没有多想，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嘶……” 还没来得及下力气，肖煜的后颈就被捏住了，吃痛的肖煜不甘地松开了嘴，一抬眼，就看见颜瑾阴沉的快要淌黑水的脸。 哼，别以为这样他就会害怕。 然而，即使肖煜松了口，捏住它后颈的手也丝毫没有放松，而是就这样把他整只鼠提了起来举过了肩，肖煜一开始还扑腾了两下，很快就被那离地的距离吓得炸了毛。 救命，好高啊！ 还是人的时候，这一点距离当然不算什么，但是他现在可是一只仓鼠，全长不超过十公分的那种，被一个身高至少一米八的男人举过了肩膀，往下看一眼就要吓晕了好嘛！ 偏偏这时候颜瑾还不忘出声威胁：“再咬人就把你扔下去摔死。” 本来就怕死了的肖煜被这么一吓，更是僵硬地像一具冰雕，别说扭过头去咬人，就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颜瑾一手提着肖煜，一手抓着番茄，就这样把肖煜拎出了厨房，带到了一个肖煜想象不到的地方—— 卧室。 即使肖煜一点都不喜欢颜瑾，但这个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好奇的。 这可是，那个颜瑾诶…… 时尚圈有一本著名的花边新闻杂志《流火》，其中每一届针对时尚圈单身钻石王老五的投票，颜氏的颜瑾永远都是以甩出第二名两倍以上的投票位列第一。 除却颜值和身家，令人难以想象的年纪，颜瑾还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洁身自好，可以说颜瑾的卧室除了钟点工之外还没有其他人进入过，尝试过对颜瑾投怀送抱的男男女女无一不以失败告终。这个优秀到人神共愤又没有任何花边新闻的人，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香馍馍，不小心掉出来的一点点馅料——稍微私人一点的信息都会让那些虎视眈眈的名门千金疯狂。 能够进颜瑾卧室的机会，那可是既不可遇也不可求的！ 肖煜睁大了眼睛好好地观察了起来。 房间的东西不多，看起来很是空旷，窗边摆着一台黑色的三角钢琴，搭配着纱质的窗帘和阳台上一盆矮矮的仙人掌，很是温馨。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复古的深棕色双人床，被子已经被妥当地铺好，枕头也摆在了合适的位置，床后是镶嵌在墙面里的书架子，两边都是衣柜，靠近门口的地方是摆放着电脑的写字桌，和旋转式座椅，柔和的灯光则来自头顶上巨大的花式吊灯。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艳，也不是那种明显的暴发户审美，颜瑾的房间却给人非常舒服的感觉，这和他本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而这个房间里有一样东西，比起其他普普通通的家具，非常，非常的特别。 脚下的地毯。 这并不是普通的波斯地毯，而是找设计师专门设计后定制的，全世界只此一块的地毯，可能是设计师的直觉，进入房间的肖煜第一眼就被独特的地毯吸引了目光，然后很快认了出来，这块地毯的设计师就是他本人。 le temps des cathedrales，这行印在总体淡棕色地毯上，特殊的瑰丽字体，唤醒了肖煜的记忆。 虽然他的主业是珠宝设计，但是前几年的时候也会因为囊中羞涩而接手一些其他方面的设计，这块地毯的主题是大教堂时代，是以著名的歌剧巴黎圣母院作为素材，设计的插画地毯，中间一行法语字体用上了教堂特有的彩绘玻璃窗式样，是肖煜亲手画出来的，这块地毯是他大学时期的作品了，那是他第一次设计珠宝之外的东西，当时还觉得不错，现在却是觉得哪儿都不好。 然而，还没等肖煜好好的审核一下当初的作品，就被扔到了中间那张大床上。 没错，就是扔。 第三章 要么沉默，要么灭亡 颜瑾立刻就后悔了自己这个举动。 当然，不是因为同情摔晕了的肖煜半天爬不起来，而是因为这只脏兮兮湿答答的仓鼠，在他洁白的被子上留下一道特别显眼的污渍。 明天还得多交代打扫的佣人一声。 颜瑾咂舌，然后不耐烦地把肖煜从被子上捞了起来，大步跨入了卫生间。 肖煜好不容易从眩晕的感觉里恢复过来，就被冰凉又急促的水流淋了一身。 吱吱！ 水流的冲击声下，肖煜的求救声微乎其微，颜瑾不仅没听见，甚至还挤了一把洗手液抹了肖煜一身，当然，就算听见了他还是会这么做。 又是被扔出去，又是水流的冲击，肖煜临死前都没感受过的恐惧全都涌了上来。 而且，噩梦还没有结束，冲完澡之后，颜瑾顺手就抄起挂在一旁的吹风机对着肖煜打开了开关。 呜呜呜—— 肖煜的魂都要被吹飞了，心里暗骂颜瑾这个独裁者，暴君！ 每当肖煜想要躲开这喧嚣的风，就会受到颜瑾的暴力压制，几次过后，颜瑾干脆就把肖煜抓在手心里吹。 不行，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这样颜瑾会觉得他很好欺负！ 要么在沉默中灭亡，要么在沉默中爆发！ “吱吱！” 肖煜用尽全力发出了抗议的声音，尖锐又悠长。 对于这只一直乱跑乱动就是不合作的仓鼠，颜瑾的耐心已经降到了底线，恶狠狠地威胁道：“闭嘴，不然捏死你。” 颜大总裁的目光非常危险，分明地传达着一个意思—— 要么沉默，要么灭亡。 肖煜立刻就偃旗息鼓了。 身为一个人类的时候，肖煜就不是特别有血性的类型，说得好听一点叫做吃硬不吃软，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怂的一批。 如今套了个只会卖萌的脆弱壳子，还被凶神恶煞的颜瑾吓了这么多次，肖煜已经完全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了。 颜瑾非常满意洗白白吹干干以后的肖煜，灰扑扑的一个小团子，蓬松又软萌。 经过了一系列的折磨后，肖煜完全陷入了被暴君支配的恐惧之中，对于颜瑾的举动给予高度的配合，再一次被颜瑾抓到手心里的时候，肖煜乖乖地躺好任调戏，出于仓鼠的本能，还是肚皮朝上的那种。 于是，当困倦的颜瑾把肖煜带回卧室，再次扔到一旁的枕头上，还关照了一句“好好睡觉不许乱跑”的时候，肖煜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乖乖的闭上眼睛。 颜瑾把番茄放到了肖煜那侧的床头柜上，轻轻说了声：“卖身钱，给你放在这儿了。” 听到颜瑾的话，肖煜的耳朵动了动，但是没有睁开眼睛。 哼，不理你。 这一整天的经历都能写成大冒险日记了，筋疲力尽的肖煜一趴到软软的枕头上就感觉被浓浓的倦意包围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颜瑾把空调调高了一些，然后靠在枕头上摆弄了一会儿手机，他准备合上被子睡觉的时候，发现肖煜已经闭上了滴溜溜的小眼睛，趴在枕头上睡熟了。 看肖煜睡得香甜，颜瑾难得善心大发地没有去扰鼠好梦，而是配合地关上了灯。 短暂的一夜过去。 凌晨六点。 闹钟响了第一声，颜瑾就把手机挥到了地上，可怜的手机翻了几个身才在地上躺平，然后惨兮兮的噤了声，本来还想再睡一会儿的颜瑾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旁边的枕头。 光滑一片。 本该趴在枕头上睡觉的仓鼠已经不知所踪。 颜瑾眯起了眼睛，浑身散发着可怕的低气压。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是真的发生的时候颜瑾依然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愠怒的颜瑾再无睡意，他穿上拖鞋下了床，第一件事情不是洗脸刷牙，而是大步走到另一侧的床头柜边，拿起放在上面的番茄放到嘴边咬了一大口。 啪叽。 灰色的团子掉落在床头柜上。 被惊醒的肖煜眨巴眨巴眼睛，醒过来的第一眼就看见颜瑾在地啃番茄，他觉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肖煜会挂在番茄上睡觉呢？ 原因是这样的，昨天晚上颜瑾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太高了，作为一只披着一身厚厚皮毛的仓鼠，肖煜很快就被热醒了，醒来之后，他迷迷糊糊地从暖洋洋的枕头上跑到了床头柜上，窝在冰凉的番茄旁边睡着了。 还是一个人的时候肖煜有抱着抱枕睡觉的习惯，即使变成了仓鼠，依然是睡梦中下意识地寻找可以抱的东西，于是最后就攀着番茄极不安稳地睡了。 谁知这才没睡多久，又被突然发疯的颜瑾惊醒了。 肖煜浑身的毛都炸开了，提防着颜瑾不知道又要干嘛。 颜瑾明显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这只仓鼠已经跑掉了，没想到还在。 颜大总裁不了解仓鼠的习性，倒是没有想到空调的问题，他看了一眼手中缺了一块的番茄，勾了勾嘴角，重新放回了肖煜面前： “舍不得你的卖身钱，那就守好了。” 颜瑾放好番茄，心情不错地往洗手间走去，途中捡起了手机一枚，操作了几下然后扔到了床上。 肖煜一脸懵逼。 颜瑾洗漱完换好衣服，就直接拿上手提包去公司了，理都没理还在床头柜上的仓鼠，有些饿了的肖煜看着缺了一口的番茄，非常的嫌弃。 他敢肯定颜瑾肯定不会做早饭，所以出门买好早饭之后，带到去公司吃，他以前也一直这做这样的事情。 好想念公司门口的油条豆浆鸡蛋饼还有豆腐花啊，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吃到了。 肖煜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跳回床上，把被子一角撸到地上，小心地踩着被子滑了下去。 好在他不是一只一般的仓鼠，要是普通的仓鼠被颜瑾这么虐待还不给饭吃，早就归西了。 反正颜瑾也不在，肖煜也就在空无一人的别墅里放开了觅食，说是觅食，也是随便看看，既然已经成功入驻了颜瑾的家里，会因为没有食物而饿死的概率就已经降得很低了。 卧室的门颜瑾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肖煜目测了一下，以他的力气，想开门估计有困难。 水资源的话，卧室附带的洗手间里有，都已经变成仓鼠了，肖煜也就不纠结自来水和矿泉水了，至于别的东西，就要看颜瑾有没有在卧室里藏零食的习惯了。 能开的抽屉都想办法打开了看过了，除了一些纸笔和书籍和日常用品，颜瑾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毕竟颜瑾自己晚上饿的时候，也就只能从冰箱里翻两个番茄，怎么可能还会有别的存货。 难过的肖煜原路返回到床头柜上，郁闷地看着眼前的番茄，还是缺了一口的。 难道今天真的要靠这个度过了？ 被颜瑾啃过的，嫌弃。 忙活了一阵一无所获，饿倒是其次，主要是睡了没几个小时，肖煜此时又陷入了深深的困倦之中。 前几天都在担心没有人收养他的事情，也睡不了什么好觉，肖煜想了想，这难得是一个不需要为生存奔波的早晨，就好好享受这悠闲的早晨好了。 这一次他机智地先去颜瑾那一边的床头柜，拿起遥控器把空调降到了二十二度，然后再回到自己的枕头上。 睡前，肖煜静静地思考着被颜瑾收养的事情，虽然说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从这里逃出去，但是逃出去之后要怎么生活呢？ 颜瑾虽然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人，但是在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熟悉人类社会之后，肖煜实在是没有继续出去流浪的勇气了。 热了有空调，渴了有水喝，饿了有……好吧至少有番茄。 算了，在有更好的去处之前，就先勉强承认颜瑾这个主人好了。 想着想着，肖煜甜甜地睡着了，他这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被吵醒。 第四章 不合理的关心 肖煜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人类的手心里，还以为颜瑾又回来了，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 马上他就意识到了不对，颜瑾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更关键的是，托着它的人动作小心翼翼的，一点都不像颜瑾那个粗暴的家伙。 还没等肖煜想清楚，就听见了一声惊呼。 “你醒啦，别咬我，我给你带了新家。” 女人的声音。 肖煜第一反应就是颜瑾那家伙的小情人，但是当他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他就知道绝对不可能。 要相貌没相貌，要气质没气质，也不年轻，更关键的是对方还穿着制服。 应该是佣人吧？ 想想也是，颜瑾什么都不管就去上班了，床铺都还是早上那乱七八糟的样子，肯定得有人过来打扫才行。 到这里都很正常，然而当肖煜看见了围在周围的另外五六个佣人的时候，一时间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打扫一个别墅居然需要这么多人？ 陷入了仇富心理的肖煜默默地吐槽着颜瑾的浪费。 其实，颜瑾的别墅只有每周末大扫除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多人过来打扫，平时最多只会来一个人，收拾收拾客厅和厨房，而且大部分的时候她们都不被允许进入颜瑾的房间。 至于今天，那是特殊情况。 毕竟，赶着去上班的颜大总裁需要有人来照看一下家里的新成员。 还好肖煜的智商不算低，在他被放入一个透明的仓鼠笼子里的时候，终于慢半拍地猜到了这是大概是颜瑾安排的，让佣人来打扫的时候顺便照料一下家里的仓鼠。 虽然肖煜一点都不喜欢颜瑾，但这时还是深深地感动了一把。 他以前自己不养宠物，所以在听说有些主人对待宠物像是对待家人的时候，总是有些不理解，现在他自己变成了一个脆弱的小生命，这才体会到了像这样被放在心上，温柔对待的感觉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一个佣人把肖煜放进铺好木屑的笼子里以后，往塑料食盒里倒上了慢慢的鼠粮，然后她拿起空着的仓鼠水壶，从水壶里倒了一些凉开水，把满满的水壶安在了肖煜的笼子上。 只是在关上水壶的时候，肖煜清楚地看见，那佣人往里面加了两三朵干的菊花，然后把那一小袋剩下的菊花干留在了桌子上。 这举动让肖煜有些纳闷了，他自己倒是不了解仓鼠到底是什么生活习性，不过，就以人类的思维来想一想，干燥的菊花泡茶，大概是为了防止仓鼠夏天上火特地准备的。 可是，这也是颜瑾特地关照的吗？ 肖煜有些不解，昨天颜瑾还表现得一点都不喜欢它，今天早上起来还发了一通火，怎么想都不可能突然对他这么好，连这么细致的问题都能想到。 而且，就他作为人类时期对颜瑾的直观印象，颜瑾不像是会对宠物那么上心的人。 估计是这个佣人自己养过仓鼠所以有经验吧。 这种时候，肖煜选择性地忽略了颜瑾请的佣人有没有更改主人吩咐的权利，总之是把他认为比较合理的情况放在了台面上。 佣人把颜瑾的被子收走，从衣柜里拿出新的铺好，然后并没有碰别的东西，就这样就离开了房间。 肖煜的新家被放在了地上，在这么一个简洁又成熟的总裁卧室里，一个粉红色的仓鼠笼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和谐。 地上的视野一点都不好，肖煜从三面砍出去都只能看见黑漆漆的床底，更要命的是这个笼子是要外面才能开的，即使有着人类的智慧，肖煜被关了进去之后也没有任何出来的方法。 笼子是单层的，铺好了木屑的底面上就放着简简单单的一个小房子，一个满满的塑料食盆和一个装了浴沙的肥皂盒，侧边挂着一个水壶，别的什么都没有，被关进去的肖煜只好窝成一团委委屈屈地啃瓜子。 虽然说他早就做好了成为人类宠物需要做的心理准备，但是自由真的被限制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非常难受。 肖煜对自己说，这种难受只是一时的，他要尽快适应一直被关在笼子里的日子，为了生存下去，他必须要习惯这样的生活，就算饲主不是颜瑾，他也不可能还会有人类的生活。 不过……颜瑾还大总裁呢，才给他这么一个简陋的笼子，这个小气的暴君！ 都是颜瑾的错。 肖煜毫不讲理地把错全都安在了颜瑾头上。 无聊的一整天就在肖煜吃了睡睡了吃中过去了，虽然饿了有粮吃，渴了有水喝的感觉很是不错，但是肖煜还是迫不及待地希望颜瑾快一点回家，快把它放出来玩一玩吧。 可能是上天听见了肖煜的祈求，昨天熬夜工作的颜瑾今天确实提前下班了。 听见房门外的动静，肖煜整只鼠都提起了精神。 颜瑾走进房间，第一眼就看见了地板上的仓鼠笼子，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笼子在设计时为了能更好观察到仓鼠的活动，大部分都是透明的，唯有底座和顶部都是刺目的粉红色，上面还有荧光的爱心，无处不展现着萌萌哒的感觉，但是这种少女心十足的画风，在一个高冷的成年男性总裁看起来，简直就是恶俗到辣眼睛。 在这么简约风的总裁私人房间里，这样的一个笼子已经不是破坏平衡感了，简直就是毁天灭地般的存在，这一刻颜瑾非常后悔把这么一件重要的小事拜托给了佣人，他大步上走上前去打开了笼子，把正在扒拉笼子刷存在感的肖煜抓了出来，然后提起笼子，扔到了门外。 失去了限制自由的笼子，肖煜还傻呵呵地在心里为颜瑾点了个赞，完全没有想到没了笼子也就没了食盆里的鼠粮和水壶里的水。 颜瑾没有把肖煜放下，而是直接抓着走进了洗手间，然后把肖煜放到了水龙头底下。 肖煜：吱。 俗话说的好，一回生二回熟。 把仓鼠洗白白吹干之后，颜瑾把肖煜放到了办公桌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的最新消息，然后自己走进了浴室。 被困了一整天，终于自由了的肖煜感到无比幸福，他绕着颜瑾的办公桌走了一圈，然后把他的视线落在了颜瑾的手机上。 也是颜瑾大意，虽然手机设置了锁屏，但是看完微信之后没有顺便按掉屏幕，这就让肖煜成功的地钻了空子。 当然，这就不是大意的事，再怎么严谨的人都想不到仓鼠还能偷看人类的手机。 在屏幕暗下去的最后一秒钟前肖煜把爪爪放了上去，他心中非常忐忑，不知道仓鼠能不能用触摸屏，但是上天眷顾，他居然成功地操作起了颜瑾的手机！ 这可是颜瑾的手机，那个冷漠又神秘的大总裁颜瑾所有秘密的源头！ 第五章 今夕何夕兮 肖煜做贼似地朝浴室看了一眼，担心颜瑾洗完出来被抓包，但是随即他就想到，现在自己只是一直小小的仓鼠，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怀疑的。 没人会知道这只仓鼠的身体里藏着一个属于人类的灵魂。 而且，就算他看了颜瑾的私人信息，他也不会透露出去，他才不是那种以暴制暴的人。 这么一想，肖煜内心最后的一点点愧疚都被自己高尚的品格克服了，他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颜瑾的qq。 颜瑾的好友非常多，肖煜一上去就看见一大堆聊天信息，他粗略地扫了一眼最近和颜瑾聊过天的好友，备注都是yl的某部门部长，经理，还有秘书，肖煜对这些工作上的事情倒也不是不感兴趣，但是在这个时候，肖煜迫切地想要知道颜瑾有没有做过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尤其是，他到底对于抄袭自己作品的事情知不知情。 yl集团从大概大半年前开始就聘用了一个从不在外界露面的神秘设计师，这是业内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恐怕没有人知道，这位设计师的每一次作品，都抄袭了肖煜的成果。 别说外界没人知道，就连肖煜自己都因为找不到证据而迟迟不敢确认。 肖煜往下翻了一会儿，颜瑾的好友太多，他尝试搜索了几个关键词也没有找到类似神秘设计师的qq，不由得有些泄气。 业内的设计师尽管互相存在着竞争关系，但是互相之间的联系也是比较密切的，当初他找过yl的其他设计师，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位神秘设计师的任何信息，就连性别都是个秘密，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出，神秘设计师的合同是颜总裁亲自经手处理的，所有的设计稿在发布之前都只有颜瑾一个人见过。 肖煜曾经拿高高在上的颜瑾没有半点办法，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当面对峙了，还被奚落了一番，真的要说，这件事情可能是他死前最大的遗憾之一。 肖煜进入yl内部员工群，翻了半天聊天记录，也没有看见半点和神秘设计师相关的消息。 这也太不合理了，就算颜瑾把自己和神秘设计师的聊天记录删除了，员工群里也不可能一点讨论都没有吧？ 要是肖煜没有记错的话，前段时间的那个设计师大赛上虽然是他险胜，但是那位神秘设计师的作品也得到了高度好评。 想到这里，肖煜随意地看了一眼日期。 真的是随意看了一眼。 自从变成了仓鼠之后，肖煜就完全没有在乎过日期，确切地说，他一次都没有想到过日期会出什么问题。 而现在，日期真的出了问题。 肖煜出车祸的那天，是他正好领奖回来的途中，而这个日子他记忆犹新，三月五号。 但是今天，是七月十六号。 时间前进了？ 不，是倒退了。 他出事的那一天，是2026年三月五号，但是今天，是2025年七月十六号。 时间倒退了将近八个月？ 肖煜整只鼠都震惊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事情的真相，但是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再想一想的时候，又觉得什么都搞不懂了。 现在是2025年，那他记忆中的时间哪里去了？他是在2026年出的车祸，那现在，人类肖煜是不是还活着？ 要是人类肖煜还活着，那他又算是什么？ 肖煜顶着一张沉思的仓鼠脸，直愣愣地发呆，就连颜瑾从浴室里出来了都没有发现。 正在擦头发的颜瑾一瞥眼就看见了僵立在桌上的仓鼠，两眼无神不聚焦，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紧缩着，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 咔嚓。 肖煜被快门声吓到，一抬眼就看见了披着浴袍的颜瑾正摆弄手机。 这个位置肖煜勉强能看见，颜瑾把他刚刚那张严肃的蠢脸照了下来，处理了一下照片，配上“新的风暴又要来临了”几个大字，发到了朋友圈。 居然做成了表情包！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颜瑾发现肖煜直直地盯着他，仿佛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哀怨又气愤的小模样让颜瑾没忍住内心的躁动，伸出手指去戳了戳肖煜的脸颊。 肖煜转身就是一口。 咬死你！ 没咬到，颜瑾迅速地撤回了手。 然后手贱地又戳了回去。 肖煜一巴掌拍在颜瑾手指上，这反应可让颜瑾惊讶极了，要知道肖煜可是两脚着地，站立着伸手推开他的手指，这么人性化的动作，由一只短手短脚的仓鼠做出来，萌得人心都能化了。 颜瑾不仅被萌到了，还再接再厉地逗弄一下肖煜，盼望着能看到更多有趣的反应。 肖煜很想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各种问题，但可惜他是一只口不能言的仓鼠，没办法让颜瑾滚远点，只好乖乖不动，任由颜瑾戳戳戳。 没办法，因为肖煜猜想颜瑾大概就是那种越反抗他越来劲的类型。 果然，见肖煜没什么反应，颜瑾果真不再小心翼翼地戳肖煜了，他在肖煜“就知道是这样”的得意目光下——把抓起肖煜，捏在手心里揉搓了起来。 肖煜：尼玛这剧本不对啊。 吱吱吱！ 痒死了痒死了，要命了要命了！ 颜瑾过足了一把手瘾，等停下来的时候，肖煜已经气喘吁吁到口不能言的地步了。 哦没什么差别，本来也不能言。 “很乖嘛。”颜瑾很满意。 生无可恋的肖煜被玩腻了放回桌上之后，缩在桌子的角落里，就怕一个不小心又被颜瑾捉去调戏，好在颜瑾坐下来之后也就直接开始用电脑处理公司的事务，没再欺负肖煜。 肖煜在桌角窝了一会儿，看颜瑾自顾自地敲打键盘，根本不看他一眼，很快就觉得无聊了。 小小地走了几步到电脑前，扒拉着屏幕，颜瑾看了一眼蠢兮兮的仓鼠，也没有去管。 这让肖煜胆子大了起来，他看了眼颜瑾的电脑，发现全是要签署的文件，马上就不看了，而是去踩着桌上散落的钢笔玩了起来。 一边玩，肖煜一边在想时间倒退了一年的事情，虽然这破事刚才让他非常在意，但是被颜瑾这么一搅和，肖煜不知怎么的就没那么纠结了。 走了几步到桌角，肖煜往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地上原本放着自己的笼子，刚刚已经被颜瑾扔掉了。 可是扔了这个，也会有下一个，他过不久又要被关到笼子里去了。 肖煜有些难过，但是随即又想，管他呢，反正现在还是自由的，能在外面多玩一会儿是一会儿呗。 于是肖煜又乐呵了，还沿着桌子边缘跑了起来，靠近颜瑾那位置的时候，颜瑾特地伸手把它往里面了推一点。 肖煜偏要和颜瑾对着干，就是要往桌子边上走。 他又不是真的仓鼠，才不会掉下去呢。 然后，肖煜脚下一滑—— 第六章 我已经尽力了 仰躺在冰凉的地毯上，肖煜有些恍惚。 刚刚那几秒内发生的事情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放—— 颜瑾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出了手想要来接住他，但是他摔下桌子的角度非常不好，正好错过了颜瑾的手。 仓鼠团子从高空掉到了地上，咕噜咕噜地滚了两圈以后，原地不动了。 肖煜被吓到了，从那么高的地上摔下来，不管是谁都会被吓到的，就这么一瞬间，肖煜的脑内剧场已经从自己摔断手脚到不治身亡了。 但是，肖煜原地趴了一会儿，并没有感觉到那种传说中震撼骨髓的疼痛。 奇怪了……吱吱吱！ 还没等肖煜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就整个被捞了起来。 这大概是至今为止，肖煜第一次在颜瑾那张常年冷漠，朝谁笑谁倒霉的脸上，觉察到名为慌张的情绪。 这种感觉很悬，颜瑾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也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颤抖着双手，额头冒出冷汗，相反的，托着肖煜的双手很稳，干燥又温暖。 完全不像是这个冷冰冰的总裁该有的温度。 首先冷静下来的反而是肖煜。 怎么说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条命，肖煜可是无比珍惜的。 从相当于自己身长七八倍的高度上摔了下来，很可怕，但是，没有哪里特别疼。 窝在颜瑾手心的时候，肖煜就已经觉得自己可能没有什么事了，不知道是对强权势力的恐惧还是有些眷恋温暖的掌心，肖煜没有乱动，乖乖地把自己团成一团。 肖煜自认为表现得很好，殊不知他这一动不动的状态，在颜瑾看来却像是受了重伤。 颜瑾环顾了一下四周，大步走到窗前拿起一块枕巾扑到了桌上，小心翼翼地把肖煜放了上去。 趴在软软的枕巾上，肖煜试探着动了动手脚，果然没有什么特别的痛感，可能是那地板上铺着的地毯和他这一身长长的灰毛抵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 被颜瑾捡起来的时候肖煜倒是完全吓蒙了，但现在发现自己没有哪里受伤，他又完全不感到害怕了。 肖煜直立起身子，原地转了几圈向颜瑾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大事。 然而，颜瑾一放下肖煜就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根本没有注意到在毛巾上搔首弄姿的某仓鼠。 肖煜：吱吱吱！ 这电话就这么紧急吗，他还有着生命危险呢！ 颜瑾在电话里匆匆说了几句，肖煜没有完全听清楚，就听到什么“尽快”“马上”之类的，他猜测可能是颜瑾公司的事情。 挂了电话，颜瑾又把目光给了肖煜，但这时候肖煜已经扑腾累了，焉了吧唧地趴在毛巾上摊成一块仓鼠饼。 颜瑾看着蔫搭搭的仓鼠，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焦急，然而说出口的却是： “那么高都会摔下来，笨死了。” 肖煜：…… 如果仓鼠能发表情包，他现在可能需要一个习以为然.jpg。 这才被颜瑾养了没两天，肖煜却觉得自己对于颜瑾的讨厌程度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巅峰，比他还是一个人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公司里的妹子们每天就知道讨论对面公司总裁颜瑾的八卦，这里好那里好，当时的肖煜反驳过几句还被骂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但是现在，肖煜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能以一个和颜瑾朝夕相处的身份来告诉那些倾慕颜瑾的人—— 你们可真是瞎了眼了。 肖煜闭着眼睛趴成一大块仓鼠饼，方方正正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很萌，但是颜瑾只以为这是肖煜难受的表现，伸手顺了顺肖煜的灰毛，安慰道： “没事了，再等一会儿。” 等一会有什么用，就知道打电话。 肖煜很不开心，颜瑾根本没有准备带他去宠物医院的意思。 难不成还能打电话叫来兽医？ 肖煜万万没有想到，颜瑾刚刚那个电话，还真的是为了他打的。 但是，颜瑾叫来的，并不是兽医，而是颜家的家庭医生。 一代医学专家，即使是肖煜也如雷贯耳的方思才大师居然是颜瑾的家庭医生，肖煜在一旁听着眼前这个气喘吁吁地年轻人交代的时候，有一种想要把颜瑾脑袋撬开来的冲动。 “颜瑾你没事吧，这大半夜的，老师不方便过来，他说电话里听你中气十足的让我先过来瞧瞧，你怎么了，不行我送你去医院啊。” 年轻的医生穿着白大褂，提着医疗箱，气喘吁吁地冲进房间，慌慌张张地询问颜瑾出了什么状况，然后…… “颜瑾我们绝交！”楚戈哆哆嗦嗦地指着不知所以的肖煜，整个人都在颤抖。 颜瑾做了送客的手势：“慢走不送，把你师傅叫来。” 楚戈都快要气晕了：“方老师都已经七十岁了，你要让他老人家过来，治疗一只，一只……老鼠？” “仓鼠。”颜瑾纠正道。 “有什么差别！” 颜瑾坐在椅子上，十指交握，仿佛是给下属交代年终会议一样严肃：“差别很大，但是我应该没有解释给你听的必要吧，你要么治，治不了就把方老给我叫来。” 楚戈：“方老七十岁了。” 颜瑾：“只要他一天不辞职，就一天是我的家庭医生。” 肖煜：吱吱吱！ 和颜瑾僵持了半天，最终楚戈还是妥协了，垂头丧气地拿着一个冰凉的听诊器向肖煜伸过来。 这一瞬间肖煜无比同情楚戈，这人身上的制服肖煜知道，是s市最好医院里的医生，肖煜以前去过，挂个号都要排半小时队，专家号更是要一早就去排，一个堂堂的人民医生，现在竟然迫于颜瑾的淫威，不得不兼职兽医！ 身为年轻有为的主治医生，又投身名师门下，楚戈这十几年一直过的顺风顺水—— 只要颜瑾不搞事的话。 自认风流倜傥机智过人的楚戈，不到为什么常年都处于被颜瑾欺压的状态下。 唉，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楚戈绝望地想，颜瑾这家伙从小就是他们这群人里的老大，现在还是自己老师的雇主，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楚戈最后接触类似肖煜的生物，还是在研究生的时候给小白鼠腹腔注射，那时候他倒是还能分析一下实验体的身体状况，但是现在，他对着这只小灰仓鼠头疼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不过，要是真的看出问题就更头疼了，他可是外科医生好不好！ 楚戈把肖煜来来回回摆弄了好几遍，最后抬头看了看颜瑾，认真地问道：“你说它从这里摔了下去？” 颜瑾说是。 楚戈推了推他那副金丝边框的眼镜，严肃地说道：“我给它留点药，按时吃，别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颜瑾犹豫道：“你的意思是……” “我已经尽力了。” 我已经尽力了，这句话有着特殊的含义，尤其是当医生这么说的时候。 不落刀的死刑。 颜瑾有些慌张，但是语气还是那么沉着：“我才养了两天。” “之前你养的那只猫咪也才就活了两周。”楚戈提醒。 肖煜：喵喵喵？这么胡扯颜瑾怎么可能会信！ 颜瑾突然跨了脸，郁闷地戳了戳桌上的肖煜，问道：“仓鼠死掉之前会不会自己跑掉？” 楚戈摊摊手：“不会吧，又不是大象有象牙要藏。” 肖煜：…… 第七章 番茄炖鱼 颜瑾揉了肖煜一会儿，可能是肖煜抓耳挠腮的蠢样看上去太精神了，颜瑾最终还是反应了过来，怀疑地问道：“楚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楚戈快速把乘着颜瑾悲伤的时候偷拍的手机藏到背后，然后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猜？” 在这一瞬间，肖煜突然明白了一句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颜瑾性格这么恶劣，他的朋友又怎么可能是仍由揉捏搓圆的软柿子？ 楚戈扯开嘴无声地笑，意义非常明了。 “你作为一个医生，这就是你对待生命的态度？”颜瑾的语气里充满了怒意。 楚戈撸起袖子，指着自己的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半，我今天下午两台手术，才到家洗了个澡，饭都没吃就急匆匆地从高架飙车过来，结果呢，你就让我看一只老鼠，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态度？” 颜瑾再一次强调：“我没叫你，我叫的是方老。” 楚戈：…… 自己认的小伙伴，跪着也得伺候下去。 虽然颜瑾一直强调自己叫的是方老，但是方老毕竟年纪大了，老人家在两年前就已经让楚戈逐步接手颜家的事情，现在颜家的家庭医生已经默认是楚戈了，不过颜瑾从不主动叫家庭医生，每次都是楚戈定期来给颜瑾检查，所以这次颜瑾一个电话打给方老的时候，楚戈真的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颜瑾当然也清楚这些，他内心确实有些许愧疚，否则他才不在这里废话。 “到底怎么样？” 楚戈也不再装腔作势，干脆地坦白承认：“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兽医。” 颜瑾有些纳闷：“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第二专业修的就是生物医学啊？” 楚戈：“说了半天你就是特地把我骗来的咯？” “别偏题。” “求你了，生物医学和兽医完全没有关系好么，生物医学是指以生物学以及工程技术手段研究和解决生命科学……”楚戈闭着眼睛背定义。 颜瑾啧了一声。 楚戈见好就收，笑嘻嘻地拨弄了肖煜几下，肖煜也没和他客气，张口就咬。 “哎呦你这宠物脾气那么大，我看是别是摔傻了吧，我这样的帅哥都咬。” 颜瑾对他做了一个挥手的姿势：“既然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我也说不好有事没事，你明天自己带去宠物医院看看呗。” 颜瑾闭上眼睛点头，俨然一副送客之意。 楚戈也是被气到没脾气了：“哎你这人，一看我没用了就丢掉，这小家伙跟着你真是太不幸了，你都养不活还要去买来玩。” “不是买的，自己跑进我家里的。” 楚戈明显不信：“哪有这种事，你这谎扯的，好了你要养什么我不管你，下次别把我半夜叫过来就行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临走前，楚戈顺口问了一句：“对了，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颜瑾挑眉：“干嘛？” “我给你订做个笼子呗，你一看就不懂这种事，我女朋友以前也养过，我至少比你懂一点。” 肖煜听到这话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他也想知道自己的新名字是什么，如果是二狗傻蛋之类的就直接咬死颜瑾。 还好，颜瑾还没有肖煜想的那么取名废。 他只是想了一会儿，就决定了下来：“就叫小鱼好了。” 肖煜万万没有想到，颜瑾居然会给他取这个名字，这个恰好和自己的名字谐音一样的名字仿佛在不断提醒着自己曾经是一个人类的事实。 小鱼小鱼，肖煜肖煜。 肖煜的鼻子有点发酸，这个小名只有他最亲近的人才知道，这个巧合正是让人难受。 楚戈不解：“你干嘛管一只仓鼠叫鱼？” 颜瑾神秘莫测地说道：“番茄炖鱼很好吃。” “这又和番茄有什么关系，不对吧？我好像记得你以前养的那只猫也叫小鱼来着？”楚戈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因为那只猫喜欢吃鱼，所以叫小鱼来着？” 完全没有被戳穿了的尴尬，颜瑾直接摆了摆手以示送客：“我养的宠物叫什么名字和你有什么关系。” “行行行，和我没关系，我也没兴趣。” 楚戈的手已经放在门把上了，却被颜瑾叫住了：“等等，你说你女朋友养过？” “对啊，怎么了？” “她给喂什么？” 半瓶子水晃悠的楚戈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为了不在颜瑾面前丢了面子，只好打肿脸充胖子道：“仓鼠不是杂食动物么，你吃什么就给它吃什么呗。” 不久之后，稍微查阅了点资料的楚戈就得知仓鼠的饮食其实非常麻烦，有一大堆不能吃的，还有不能多吃的和需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吃的，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从楚戈这句无知的话里，最受益的生物，就是肖煜。 因为在这之后很短的一段时间里，他成功吃上了人类的食物。 虽然，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 比如第二天早上，颜瑾就亲自烧了个菜。 这是肖煜来到颜瑾家里之后的第一个周末。 昨天夜里，由于没有了可以栖息的笼子，颜瑾还是按照老规矩，把肖煜放在了床头柜上。 只是这一次，肖煜还获得了一块铺好的枕巾。 那个被肖煜嫌弃的番茄静静地立在床头柜的角落里，被咬过一口的地方已经变色了，肖煜一点目光都没有留给那只番茄，蜷缩在柔软的枕巾上暖洋洋地睡着了。 先前受了惊吓，加上又睡得舒服，肖煜非常想赖床到十二点。 但是，颜瑾一大清早就把肖煜拎出了房间。 肖煜从睡意中缓过来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随后，他觉得被拎着的感觉不太好，便挠了挠颜瑾的手指，尝试着往上爬了爬。 一人一鼠还真有点默契，颜瑾翻过了手，让肖煜顺利地爬到他的手心里。 肖煜窝进颜瑾手心里，四肢着地乖乖地趴好，在没有被调戏的时候他并不想四脚朝天地躺手心。 颜瑾把肖煜放到了一边，自己进了厨房，昨天肖煜的事情让颜瑾还有些后怕，他没有选择比较高，底下又是瓷砖的餐桌，而是放在了铺着长毛垫又比较矮的茶几上。 “好好呆着，乱跑就没饭吃。”颜瑾走之前揉了把肖煜的脑袋，威胁道。 厨房响起抽油烟机运作的声音，然后就是起油锅的翻炒声。 肖煜非常讶异，他实在没想到颜瑾居然还会做饭，在外人口中颜瑾本来就已经是十项全能的好男人了，比起发掘他更多的优点，肖煜还是对他的缺点更感兴趣。 但就这几天的观察下来，颜瑾还真的在各种意义上都是优秀的人，按时上班，朝九晚五，兢兢业业，到了晚上也不会到哪里去鬼混，虽然性格差了点…… 不是差了点，是极其差，要多差有多差。 但是，肖煜随即又想到，这种认知偏见，颜瑾对于女性的态度，就外界的传言来看，应该还是非常不错的，冷漠却不失礼节，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群能够深得众人的爱戴。 至于为什么对他这么不好，也不是不能理解，对一个上来就质疑自己集团的设计师抄袭的对手，不管是谁都不会给好脸色的吧？ 等等，这么一想难道还是他自己的错？ 不不不，再怎么说抄袭这件事绝对就是真的。 肖煜有些混乱。 先把还是人类肖煜的故事放一放，颜瑾对于可爱迷人的小动物也完全不友好嘛。 所以说，不管外在条件有多好，颜瑾就是个性格恶劣的人。 众人都被颜瑾的表面欺骗了，只有机智的他洞察了真相。 难道说，他重生之后被颜瑾收养的是上天让他揭露这人的丑恶面容，替天行道的吗？ 肖煜被自己的这个天方夜谭一般的脑洞惊呆了，但是下一秒又觉得还真的有可能是这样，人都能变成仓鼠了，真的有什么小说里的天道之类的，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终于，肖煜将心中有些偏斜的天平正了回来。 颜瑾端着做好的菜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肖煜在那里阴险地傻笑。 不要问他是如何从一只仓鼠脸上看出阴险的。 “过来吃饭。” 颜瑾蹲下身，在茶几边上伸出手。肖煜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在颜瑾手心里蹲好，然后被带到了餐桌旁。 好香好香。 事物的香气钻到肖煜的鼻子里，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人类食物的肖煜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刚被颜瑾放下，肖煜就迫不及待地冲到了色彩鲜艳的盘子旁边大快朵颐。 颜瑾也是看得有趣，拉开椅子坐下看肖煜狼吞虎咽的样子。 “仓鼠原来这么通人性。”颜瑾感慨道。 他不止养过一次宠物，猫猫狗狗有过，特殊一些的也有，只是，不管他怎么精心照顾，最久的也就活了一两周。 风水大师曾经告诉过他，这栋房子寒气太重，建议颜瑾不如养几只宠物，添加些生气。 两年前，那只爱吃鱼的折耳猫死掉之后，颜瑾就熄了再养任何东西的念头。 直到一只迷路了的仓鼠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这个名字其实还是颜瑾仔细考虑过的，那只叫做小鱼的折耳猫已经不在了，所以如果真的有鬼神作祟，希望能放过这只代替了折耳猫活下去的小鱼。 想想都觉得矫情。 颜瑾的唇角染上了一些笑意。 肖煜完全没有注意到颜瑾，他吃得不亦乐乎。 酥软鲜嫩的鱼片，一口咬下去就嘴里全是鱼肉的香气，一点都不腥气的原因是因为有酸酸甜甜的番茄调味，既开胃又可口。 这道番茄炖鱼片都能赶上五星级酒店的水平了！ 嗯？ 肖煜突然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抬起一张蒙蔽的仓鼠脸仰头看着颜瑾。 番茄……炖鱼？ 这番茄，该不会是前几天颜瑾莫名其妙塞给他，还啃了一口的那个吧？ 混蛋混蛋，明明都给他了，这是他的番茄，凭什么被他拿去炖了！炖的还是鱼片！ 他的番茄！ 吱吱吱吱吱吱吱—— 颜瑾弹了一下肖煜的脑袋：“叫什么叫，把你的卖身钱都让你吃下去了，这下放心了吧。” 吱吱吱吱—— 你——有——病——啊！ 第八章 你不是一个人 肖煜本来还有些被颜瑾给自己做饭感动到了，这下子那一点点好感又立刻烟消云散了。 简直了。 这家伙到底要多恶劣才能罢休。 肖煜还记得颜瑾昨天才说过，之所以给他取名叫小鱼，是因为番茄炖鱼很好吃来着。 啊啊啊耍人（划掉）耍鼠很好玩吗。 被当猴耍的肖煜气炸了。 其实，肖煜还真的冤枉了颜瑾，退一万步说，哪怕颜瑾确实存了一些玩笑的意思，他最多也就是自娱自乐而已，别说给仓鼠取名叫“小鱼”，就算叫成小猫，普通的仓鼠又怎么可能联想到什么呢？ 把当作卖身钱的番茄给炖小鱼了什么的，这里面的文字游戏就是人类都要想一想，别说仓鼠了。 见肖煜突然停止了进食，又抬起头看着自己，颜瑾自然地问了一句：“吃饱了？” 肖煜看着颜瑾伸过来的手指头，他想也不想地咬了上去。 颜瑾没有想到肖煜是这种反应，差一点就被咬到，他一边躲着肖煜的尖牙，一边尝试着从背后提起肖煜。 “这是怎么了，我不该炖了你的番茄？”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的颜瑾悻悻地收回手，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只番茄不能放太久，要坏了。” 要不是被他咬过也不会坏，肖煜气愤地想到，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思路已经完全跑偏了。 他在心里发誓绝对不会轻易地原谅颜瑾炖了他的番茄，于是他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颜瑾。 这明显生气了的表现，弄得颜瑾很无奈，他弄不清肖煜到底是嫌弃他做的菜不好吃还是生气那只被炖了的番茄，不过，看肖煜之前吃得那么欢快，也不像是不喜欢吃的样子，那……就是心疼那个番茄？ 五十秒后，一只刚从冰箱里翻出来的冒着寒气的番茄放到了肖煜面前。 肖煜回头看着颜瑾，对方又把番茄挪到了他眼前。 这个明显讨好的举动让肖煜觉得自己发火的一系列行为非常愚蠢。 又不是真的仓鼠，干嘛要因为被炖了一个番茄生气嘛。 想通了的肖煜把番茄推到一边，在颜瑾手边蹭了蹭，温顺地趴了下来。 颜瑾看肖煜安静了下来，还以为是番茄起到了作用，他看着原地摊成了一块仓鼠饼的肖煜，摸了摸对方的后背：“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 走？去哪儿？ 还没等肖煜想到目的地是哪里，他就被拎着后背上的肉肉提了起来。这种移动方式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远远没有趴在手心里来的舒服，肖煜一开始挣扎了两下，但是很快就变乖了。 因为他发现颜瑾朝着门口走去。 他们居然要出门了，他居然还能出门！ 如果是小猫小狗还好，过几天肯定还会被带出去遛遛，但是肖煜的种族就代表了他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待遇，肖煜一早就做好了在一个小破笼子里待到天荒地老的准备，没想到就过了一天，不止笼子被销毁，他还能被带出去。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肖煜的心情由于这意外之喜好极了，然后这本来就快要max的心情在被颜瑾放到那辆著名的全球限款的兰博基尼上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没有男人是不爱车的，尤其是这种难得一见的超级豪车。 肖煜兴奋地在副驾驶位上转了好几圈，他甚至还想到后座上去看看。 这可是颜氏总裁专用坐骑，多少男男女女的梦中情人，《流火》里颜瑾总是和这辆车一起出场，肖煜的一些美女同事还想办法跑到对面集团的车库里去和这辆车照合影，仿佛有了照片就坐过了一样，肖煜曾经也就远远地看过一眼，压抑着内心的酸味的那种，那个时候他在心里许愿以后一定要坐上一辆这样的车。 设计师确实是一个非常赚钱的职业，尤其还是首席，但是肖煜本来就年轻，担任首席时间不长，再加上一些特殊的原因，导致他能动用的现金一点都不多，本来以为要很多年以后才会有和这辆车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峰回路转的情况！ 上了车，颜瑾看着兴奋异常的肖煜有些犯难。 把肖煜就这样放在副驾驶位上是不是太不安全，万一一个急刹车，说不定就飞出去了。放在后座上他就更不放心了，看都看不到，一会儿爬到后备箱里了都有可能。 他尝试着拉了一下安全带，刚捆了肖煜几圈，就被吱吱吱地抱怨了，还差点被咬到手指。 神使鬼差之下，颜瑾开口问道：“你能不能好好地坐在位子上，我开慢点，不然我就只能把你放到那个笼子里去了。” 肖煜听闻，连忙点头。 “吱吱吱。” 没问题。 颜瑾沉默了许久，然后关上了门，从另一面上了车。 肖煜快要笑死了，真不知道颜大总裁是怎么想的，和一只仓鼠商量是要闹哪样？怪不得养不活宠物呢。 上了路，原本走高架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颜瑾硬生生地在地上开，那龟爬一般的速度被后面的车子按了无数次喇叭，肖煜也没怎么在意，虽然答应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开了车他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这里蹭蹭那里摸摸，毕竟是那辆传说中的兰博基尼，坐感一级棒。 但是很快他就安静地蹲回了副驾驶位，无辜地团成一颗球，装作自己很乖的样子。 原因是这样的，颜瑾已经至少盯着他看了两分钟了。 嘟嘟嘟—— 两个红灯过去了，斑马线前的兰博基尼依然一动不动，肖煜怀疑，后面按喇叭按疯了的人可能要下来砸车了。 不对，对象是兰博基尼，人家可能会报警。 颜瑾看肖煜安分了下来，这才踩了油门。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肖煜觉得颜瑾明显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有些愧疚。 他的小身板没法通过车窗看见外面，但是他机智地跳上了驾驶盘，通过前车窗看见了目的地。 鼠鼠爱宠诊所。 什么，颜瑾居然特地带他来诊所？不会吧，昨天那个楚戈都说他没什么事了。 等等等等，肖煜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楚戈好像是这么说的—— “我也说不好有事没事，你明天自己带去宠物医院看看呗。” 不会吧，这么随意的建议，颜瑾居然采纳了？难道哪里还有什么他漏掉的细节？ 不等肖煜想明白，就被颜瑾一把抓下了车。 宠物诊所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一位有些岁数的女人正在柜台上记账，应该是店长，还有一位看起来还在上大学的年轻小姑娘在一边逗弄一只笼子里的金丝熊。 诊所不是特别大，大概一两百平的样子，除去一些仪器的位置，大部分的地方都用来安置仓鼠，龙猫等类型的宠物和笼子跑轮一类的道具，空闲的的地方所剩无几。 这家店不管什么看都是那种平民到了极点的小诊所，装修只能勉强算上个简洁整齐。 肖煜回头看了自家主人，双休日的原因颜瑾并没有穿西装，但是就简简单单的一件黑色衬衫，配上随随便便的一个领结，就已经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光芒了。更别提那双大长腿上套着的没有一丝褶皱的长裤，爆棚了的荷尔蒙分分钟让人想伸手去解他的皮带。 不是肖煜夸张，这家店由于颜瑾的进入，都蓬荜生辉了好几个等级。 店里的小姑娘直接就盯着颜瑾看呆了，很快，她就认出了颜瑾是谁。 在s市生活的人，没有几个不认识颜瑾的，只不过大多数的情况下他们都只能在电视和报纸上见到这位青年才俊。 按照颜大总裁从不混迹于各大知名悠闲娱乐场所的生活习惯，这个小姑娘可能用尽了一生的运气才能和颜瑾有这次“偶遇”。 肖煜叹了口气，他可清楚颜瑾有多招年轻的小姑娘喜欢，他那些设计师后辈们一天到晚谈论的都不是设计大师，而是对手集团的总裁这件事，一直都让他如鲠在喉。 店长看见颜瑾，微笑着走来：“您就是今天预约的那位吧，大概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到了，我带您的仓鼠去检查一下，麻烦您坐着等一会儿。” 店长从颜瑾手上接过肖煜，然后往仪器那里走去，中途呵斥了看呆了的小姑娘：“愣着干嘛，快给客人倒茶。” 肖煜被店长带到了内室里去做各种检查，他毕竟不是一般的仓鼠，所有的检查都无比配合，尤其是要求跑跑轮，跳一跳的时候，肖煜就像是听得懂人话的那样子，让动就动，让停就停，店长为此惊叹了好几次。 很快，检查就结束了，店长找了一个小小的携带式笼子，装好肖煜提了出来。 本来至少一个小时的检查现在二十分钟就就搞定了，肖煜可自豪了，还没等完全走出房间，他就开始吱吱吱地叫唤了起来。 这欢快的声音在看见外面的场景的时候，戛然而止。 颜瑾就和他被带进去检查之前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而那小姑娘虽然是站着，却为了给颜瑾端茶，弯下了腰，刻意地让整个人贴到了颜瑾跟前，让颜瑾只要稍微一低头就能蹭到她的脸颊。 然后，颜瑾配合地拿起托盘上的茶杯，扬手一甩。 红棕色的液体在空中四散开来，淋了小姑娘满脸！ 空气里瞬间弥漫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肖煜啧啧称奇。 他刚刚看小姑娘一脸痴迷的样子，就能猜到可能会有投怀送抱的后续剧情，由于他的办公室同事和后辈一天到晚都在讨论抓住偶遇的机会套路到颜氏颜瑾的手段，这小姑娘的方法也完全在肖煜听说过的套路里。 只是可惜，颜瑾面对套路的方法，完全在那些人讨论的范畴之外，大概是颜瑾给人的印象是那种冷漠的绅士，那些小姑娘觉得颜瑾虽然难以接近但不至于不近人情，至少是拥有基本优秀品质的好男人，比如不会和女人动手。 看来她们是彻底弄错了。 想了解到颜瑾到底是个什么人，还得被近距离泼杯茶才行。 这一下颜瑾不止会少一个迷妹，还极有可能多一个资深黑。 如果肖煜能说话的话，他一定会对这个小姑娘说一句非常著名的话—— 你不是一个人。 那小姑娘貌似想要尖叫，她的头发和胸前的衣服全都湿透，棕红色的水滴顺着发尖留下，让她看起来狼狈又搞笑。 但是她不敢尖叫，颜瑾在看着她，他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身处冰窖，她的身体被冻僵了，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不管这到底是哪个国家运来的红茶，我都说过，不用麻烦了。” 颜瑾把陶瓷的茶杯放回了托盘上，那托盘还被湿透了的小姑娘端着。 如果就此定格，这画面诡异得像是中世纪的贵族正在教训失格的女仆。 不带一丝客套的拒绝和与生俱来的冷漠，这就是肖煜认识的那个颜瑾，是在他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认识的那个颜瑾。 这就是为什么颜瑾能在这个混乱又奢靡的圈子里独善其身的原因。 肖煜仔细地比较了一下，突然想到，其实颜瑾对于抱着恶意接近的人，和抱着目的示好的人，态度居然是一样的。 或许前者的待遇还好一些？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当面质疑颜瑾手下的首席设计师抄袭一事，尽管颜瑾确实把他骂得毫无还嘴之力，但至少没有泼他一头一脸。 第九章 小鱼的ipad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给客人道歉！”店长急急忙忙地走过来，把人给拉开了。 小姑娘如梦初醒，哆哆嗦嗦地道歉：“对不起，我，我……” 颜瑾挥了挥手，他站起身径直走向店长，从她手中接过了放着肖煜的笼子。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有问题？”不知道还是不是肖煜的错觉，他感觉颜瑾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有点点紧张。 吱吱吱—— 他壮得能打死熊！ 店主可给肖煜面子了，夸奖道：“没有任何问题，您的宠物非常健康，而且非常聪明。” “谢谢。” 这就是颜瑾在这家店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肖煜回到那辆兰博基尼上的时候，是被关在笼子里的。 他一边用爪子挠笼子一边发出各种尖锐的叫声表示不满。 吱吱吱—— 颜瑾很快就拿抗议的肖煜没辙了，他一本正经地敲了敲肖煜的小笼子，然后开口道：“你能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乱动吗？” 肖煜使劲点头。 颜瑾啧了一声，然后把肖煜从笼子里倒了出来。 欣喜若狂的肖煜庆幸颜瑾好说话的同时，颜大总裁在心里一边吐槽这仓鼠简直成精了，一边唾弃没有底线的自己。 圆滚滚的仓鼠落到座椅上，弹了一下后脸着地贴了上去，半天没爬起来。 回程的路上依然是保持着超低的速度，坐车体验极差，肖煜只能靠蹭蹭座椅打打滚什么的来弥补一下。 有惊无险地到家，差不多又到了饭点，颜瑾把肖煜留在茶几上，揉搓了几下： “我去做饭，你好好待着别乱跑。” 吱吱。 好的领导没问题领导。 对于颜瑾会做饭这件事，早上的时候已经惊吓过了，一回生二回熟，而且颜瑾做的番茄炖鱼还挺好吃的，这让肖煜有些期待午餐，最重要的一点是，颜瑾愿意给他吃人类的伙食，肖煜注意到茶几上有个ipad，他有些奇怪，早上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个ipad，难道是他们出门的时候有人进来过落下了？ 他顺着ipad绕了一圈，外壳上也没写名字，又不是小学生。 肖煜以前也用ipad，不过大多数的用途都在于游戏玩乐上，由于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他就不会设置密码锁，看着这个ipad，他想了想，按下了唯一的按钮。 很幸运，没有锁。 肖煜做的一件事是打开了日历，再一次确定了日期—— 2025年七月，一年前的夏天。 时间真的倒退了八个月。 肖煜点开百度，搜索了他知道的不久后的几件大事，全都没有记录，但是当他搜索一年以前的几件事情，出来的结果都和他记忆里的没有差别。 那也就是说，他可以预知未来八个月里会发生的事情？天啦噜，一夜暴富再也不是梦！ 等等，他要钱有什么用，他连人都不是。 难道说这一年的先知没有意义？不，一定会有适用的地方。肖煜想到了颜瑾，他可以帮颜瑾把yl打造成s市第一的珠宝集团。 等等，yl现在就是s市第一的珠宝集团。 确切地说，现在还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时间段里的yl还是和si并称s市两大珠宝集团，但是……八个月yl妥妥地是s市第一的珠宝集团。 那……要不把颜瑾给踩下去，帮自己以前的老东家si上位？这个想法好极了，想想颜瑾被他踩在脚下的感觉，不能更棒。 不过在这之前，肖煜面对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用仓鼠的身体完成这骚操作。 行为太出格的话会不会被送去研究所呀？ 肖煜打了个哆嗦，叹着气继续百度。 用仓鼠的小短手打字非常不方便，肖煜把输入法改成了九宫格以后才能勉强操作。他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至少在时尚圈里他还算有点名气的人，知名设计师驾车身亡的话肯定会有报道的。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信，肖煜没有看见任何和车祸有关的消息，反而在微博消息上看见了“自己”将在三天后出席一个酒会的消息。 肖煜记得这个酒会，大概就是业界大佬聚在一起谈谈合作之类的事情，在那之后就是至关重要的秋季珠宝发布会，所以这个酒会还算是比较重要的信息交换场所。 酒会发生了什么肖煜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是这件事情本身他是记得的。 这也就是说，“肖煜”确实还活着，确切一点，人类肖煜还活着。 肖煜回忆了一下自己二十多年看过的有关时空穿越的电影，他貌似记得一个世界里不可能同时出现同一个人的来着，还是说他现在变成了仓鼠，形态改变了所以不算同一个人了？ 什么跟什么啊。 肖煜很快就放弃思考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得知了人类的自己还没有死亡，但他没有任何变回去的方法，万一轻举妄动之下再一次丢了性命，这可不划算，说到底这么不科学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肖煜实在是不敢去寻求一个科学的解答。 他现在还活着，变成了一只仓鼠，但是还活着，这样就够了。 很快，颜瑾就端着几道菜出来了，他看见仓鼠在一本正经地盯着桌上的ipad看，不由走近了一些。肖煜在用ipad的时候格外留意着厨房的动向，他的余光瞥见了颜瑾，赶紧关掉了网站，随便乱点了几下。 “喜欢这玩意？”颜瑾挑挑眉，“送给你也可以。” 肖煜完全不觉得高兴，比起相信颜瑾突然好心，他更相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下一秒颜瑾就露出了恶劣的面目：“不过，你要先想办法拿到才行。” ipad被颜瑾提起来平举在半空中，肖煜赶紧去够，但是颜瑾的手一用劲，ipad的一端就翘了起来，肖煜蹦跳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看着颜瑾那愉悦的神情，肖煜心中的不爽升到了极点，恶向胆边生，他快速地往前走了几步，奋力往上一跳，对着颜瑾的手指张开了一嘴利齿。 嘭。 颜瑾大惊之下松了手，没想到肖煜只是虚晃一招，连他袖口都没有碰到，就远远跳开了，ipad一落回茶几上，肖煜就连跑带跳地将其踩在脚下，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样子。 “这也太聪明了吧……”颜瑾不可思议地戳了戳肖煜，“你是不是成了精？” 肖煜摇摇头。他当然没有成精，他可比成精高级多了，他重生了好不好。 颜瑾又感叹了几声，随即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支马克笔，拔开了盖子后去拿肖煜脚下的ipad。 “放心，不抢你的，给你留个记号。” 肖煜凑了过去，只见颜瑾在外壳上一笔一划地写上—— 小鱼的ipad。 没想到颜瑾真的会说话算话，或者说没想到颜瑾真的会把一个ipad送给一只仓鼠，肖煜意外之余还有些感动。 可惜这种感动只持续到午饭后。 访客坐在沙发上，一脸震惊地看着ipad外壳上的大字。 楚戈几乎是用血泪在控诉：“颜瑾你神经病啊！” “我怎么了。”颜瑾坦坦荡荡，毫无愧疚，“你擅自过来蹭饭的事情我还没追究呢。” “我擅自过来？我早上来的时候你出门了，我不是还发了短信告诉你我下午再来？” 颜瑾恍然大悟道：“哦，这样啊……” “对啊对啊我告诉过你了。” “我同意了？”颜瑾眨眨眼睛：“而且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出门一整天的？” 要完。 看着颜瑾那似笑非笑的表面，楚戈呛住了，真的是呛住了，他冲到厨房喝了一大杯水，然后才戚戚然地坐了回来。 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气势，顿时怂得像个狗熊。 颜瑾看着楚戈这心虚的蠢样，冷哼了一声。 眼看事情已经败露，楚戈只好勉强地挽回道：“真的不是我的错，颜家就你一个独苗，大家都会紧张一点，要是出了事这这……” 见颜瑾还是面若冰霜，楚戈赶紧讨饶道：“监控装在你手机里，我用过的只有记录行踪这一个功能，我发誓我就用过没几次，而且我这不是好心给你送东西来嘛。” “坦白得倒是痛快。”颜瑾高深莫测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三年没有换过手机吗？” 楚戈一点就透，顿时心里卧槽卧槽的。 颜瑾怕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为了家族不再继续搞事，而特地放出了这个软肋来，就楚戈对颜瑾的了解，估计这个监控只能查到颜瑾想让家族知道的事情。 神仙打架，他这样的凡人还是不要参加比较好。 颜瑾摆摆手，看起来并不生气。楚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发现哪里不太对。 “等等，不管怎么说……”楚戈扫开ipad上的肖煜，可怜兮兮地说：“你也不至于就这么送掉我的ipad吧？” “这玩意在我家，自然就是我的东西，现在，是它的了。”颜瑾指指肖煜。 “我去，这是我早上落下的……” “你这是要承认非法入侵了？”颜瑾一脸漠然。 楚戈认识颜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颜瑾这人很少开玩笑，他现在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楚戈也领会到了对方调侃之下的严肃，只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个ipad而已，看在他们多年的交情份上，就当是送给颜瑾了的。 送给……颜瑾的仓鼠。 楚戈怎么想怎么憋屈。 围观了整件事情的肖煜，心里哇凉哇凉的。 亏他还在心里感激了颜瑾，结果颜瑾本身的目的根本就是给楚戈一个教训，把ipad送给他完全就是附带的。 第十章 天价鼠窝 肖煜闷闷不乐地趴在“小鱼的ipad”上，完全不理颜瑾的挑逗。 “你这仓鼠怎么了，没什么精神啊。”楚戈的语气里没有一点担忧的意思，反而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颜瑾收回了手：“闹脾气了，估计是怨我把别人的东西送给他了。” 楚戈一瞬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怔愣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道：“这样你都能懂，你哥尔d罗杰啊。” 颜瑾白了他一眼。 在没人提醒的情况下，肖煜也没怎么注意过，但是现在被楚戈一提，他突然就觉得，颜瑾好像真的对他的情绪把控得特别正确。 而且不止这一次，番茄炖鱼那一次，颜瑾居然都能知道他生气了，一般人以为仓鼠发疯了还差不多，颜瑾还会给他道歉，这也太神奇了。 难道说……对动物亲和力高? 搞笑了，别人也就算了，这可是那个颜瑾诶。 “对了，被你闹得正事都忘了。”楚戈一拍脑袋，嚷嚷道：“笼子还在我车里，难得今天放假赶着给你送来呢。” 颜瑾奇怪道：“你昨天才说去订做一个，今天就送到了?” “这不是您运气好么，我邻居正好做这个生意的，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问了人家一声，结果巧的很，两个月前有个人订了笼子一直没取，人家就直接给我了。” 颜瑾不可思议之下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拿别人订的笼子来给我?” 楚戈无所畏惧地摊手道：“这种款式特别嘛，一般定做的少说得十天半个月，你这个先凑合着用呗，过段时间要是嗯……你可以再弄个新的，我就怕你家小鱼等不到那一天嘛。” 这话可确实不怎么吉利，只不过这时候的肖煜并不知道楚戈在暗指什么。 肖煜觉得他不仅等得及，而且一点都不急，确切地说他也根本就不想住在笼子里，饿了渴了他都能自己去找东西吃，如果要上厕所他也会自己找一张抽纸，用完以后踢到垃圾桶里。 只是这些他没法告诉其他人，也不敢暴露自己的特殊，如果是被陌生人收养，肖煜还有可能会想办法告诉人家自己的神奇经历，可偏偏是颜瑾，对头公司的总裁，肖煜到现在对不久前被颜瑾单方面碾压的事情都心有余悸。 抄袭的事情还没完呢，他现在有着独天得厚的优势，他才不会自爆身份，至少要等到他查到颜瑾手下的首席设计师抄袭他的证据，再爆出身份狠狠打颜瑾的脸。 颜瑾对于笼子的事情其实也无所谓，他也养过别的宠物，从来没有买过笼子，别墅就自己一个人住，定期会找人打扫和清净，他自己不在意宠物在房间里乱跑，不需要使用这种限制宠物自由的东西，养那只折耳猫的时候，他甚至都打通了二楼的两间房间，想给小猫咪做一个娱乐室，可惜那只猫咪没能等到那一天。 不过颜瑾确实觉得，仓鼠这种小型的宠物看起来确实需要一个笼子，到处乱跑容易被踩到。 “好吧，就当你将功赎罪了。”颜瑾道。 楚戈来了精神：“那我的ipad?” “概不退还。”颜瑾微笑。 闻言，楚戈垂头丧气地出门取笼子去了。 肖煜之前对于仓鼠住的笼子也没有什么概念，但是上一次的那个笼子确实太小了，太限制自由，住在里面什么事都不能干不说，连视野都很狭隘，这给肖煜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不由得就对这一次的笼子降低了期待值。 所以当楚戈艰难地捧着笼子进来的时候，肖煜整只鼠都震惊了。 太大了，他觉得新笼子有之前那个笼子七八倍那么大，整个笼子至少有五六十厘米长的高度，分了上下两层，中间有透明梯子连着，而且宽得离谱，上下两层放了一大堆东西都还有许多空余，上层放了两个吊链秋千，外接的浴室，冰裂食盒，一个筒状的跷跷板，下层放了带栅栏和花圃的小房子，小房子是平顶的，上面接了楼梯，爬上去之后还有一个不小的平台，接着旋转的滑梯，旁边还放着另外一个棉窝，其他的还有外接的水壶，七彩的跑轮，一个带铃铛的登高台。 太奢侈了。 这么大一个笼子，加上这么多玩具得几百块吧，肖煜整只鼠都看呆了，他无论如何都难以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要在宠物身上花费这么多的钱。 难道是总裁标配？肖煜想起了那辆兰博基尼，觉得还个大房子还挺配得上的。 不久之后，当肖煜确确实实地收到了总裁标配的“大房子”，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天真，贫穷限制了人类的想象力，有钱真的可以无所不能。 这么说被颜瑾收养还是很不错的嘛，肖煜不由得有些愉悦。 楚戈费力地把笼子放到了茶几上，顺带把ipad和肖煜移到了沙发上，期间颜瑾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不仅没有过去搭把手，连杯水都没倒，楚戈仿佛也非常习惯这种设定，一个人就把一切都搞定了，然后给颜瑾演示了一下门的开法和水壶浴盆之类道具的用法。 颜瑾倒是有点兴致缺缺，他还惦记着那个打通了的娱乐室，这个笼子在他看来也不算特别大，那些玩具还不全是木质的，塑料的那些如果被仓鼠啃了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木头的材料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好。 事实上，按照颜瑾的理解，订做的概念应该是从原料开始挑选，让设计师设计好图纸拿去给专业的工厂做出来，但是对于楚戈而言，订做就是找个店家说下大小款式就行，就和去蛋糕店订个写名字的蛋糕那样。 “怎么样怎么样，我看着很不错，比我女朋友那个都宽敞好多。”楚戈得意洋洋地看了颜瑾一眼，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任何的喜悦之情：“……你不会是觉得不好吧？” 从笼子被拿进来之后，颜瑾其实一直都盯着肖煜看，现在他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我觉得不错，就是有点不够大。” “可以了大总裁，这单身公寓换算成真的房子得好几百万。”楚戈夸张地说道。 颜瑾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花了多少，我转给你。” “没多少，不用了。” 颜瑾摇头，肖煜以为对方要说什么亲兄弟明算账之类的话，结果他居然认真地说道： “我的仓鼠，怎么能住别人买的笼子。” 这一刻，肖煜从楚戈脸上看出了明显的傻逼两个大字。 不要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如果有人能读懂仓鼠的表情，应该也能从肖煜的脸上看出傻逼两个大字。 然后，非常有趣的事情就发生了。 楚戈狮子大开口道：“毕竟二手了，看在我们的交情上，算你六千。” 六千？六千！ 就算肖煜并不了解宠物用品的价钱，也知道绝对不可能这么贵！ 肖煜几乎就是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楚戈说的价钱根本就不是这个笼子，而是—— 他脚下的ipad！颜瑾转手就送给他了的“小鱼的ipad”。 颜瑾不疑有他，拿着手机就转了帐。 肖煜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在不知道这两个人谁在装傻。 或者说其实都在装傻？ 大佬的世界他不懂，他还是乖乖做一只仓鼠吧。 来去如风的楚戈没有多逗留，很快就告辞了。 他接下来确实也有事，在颜瑾这里耗掉了大半天已经是极限了，临走之前，楚戈坦白地承认了上一次犯下的错误： “我又去查了一下，你还是喂鼠粮比较好，人类的食物仓鼠虽然能吃，但是会有很多问题，好玩的时候给个瓜子就行了。” 颜瑾满脸的不信任：“你靠不靠谱，我喂了几顿也挺好的。” “不信你上网查，宠物是你养的，自己负责点呗。” 颜瑾不以为然，以前他会把宠物的生活习性查的清清楚楚，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还是都养不活，后来他也就放开了，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楚戈离开后，颜瑾把笼子搬回了卧室，他桌上东西不多，稍微收拾一下就空出了一大片地方，他把笼子靠墙放好，肖煜装模作样地在新家玩了一会儿，没想到玩着玩着就真的沉浸在这个不可多得的娱乐场里，忘了时间。 等肖煜玩累了的时候，发现颜瑾居然已经不在卧室里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颜瑾没有关上他的笼子。 肖煜从笼子二楼的滑梯那里，啪叽一下滑到了一楼，然后绕过了好几样玩具，抄着近路顺利地走出了笼子，他环顾四周，第一样映入他眼帘的东西，就是颜瑾那台没有关上的电脑，发出的幽幽的蓝光。 仿佛是天意。 肖煜想，在yl的总裁办公室工作的时候，颜瑾如果要出去，也一定会关上电脑再走，但是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即使是颜瑾，也会放下了防备。 这栋别墅里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有谁会知道这只软萌的仓鼠体内隐藏着一个人类的灵魂呢？ 肖煜几步跑到了电脑前，晃了晃鼠标。 这台电脑里，可能隐藏着颜瑾最大的秘密，yl最最神秘，接连斩获接下来，将近一年里，所有大奖的“那位设计师”的事情。 之前，肖煜看过颜瑾的手机，不过在颜瑾的qq上没能发现任何有关的消息，肖煜想到过几种原因，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颜瑾不止一个账号。 肖煜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那块地毯上。 le temps des cathedrales。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的作品，哪怕时隔许久，他依然能够认出来，这就是通过他的设计做出来的成品。 而这个订单的来历肖煜也记得，这是当时就在xi工作的学长林洲拿给他的，也就是说，这个订单是颜瑾派给xi的，不管是为了打探消息还是别的原因，作为yl公司的总裁，颜瑾绝对不可能用工作的账号。 所以说，颜瑾应该有另外的小号，不作为yl的总裁，而是作为颜瑾的帐号。 肖煜不知道这个小号到底是不是qq账号，他也只能碰碰运气，打开了qq，没想到，跳出来的账号确实不是颜瑾手机上的那个,而且更幸运的是，颜瑾居然设置了记住密码。 肖煜颤抖着小爪子点下了登录。 第十一章 从第几句开始是谎言 颜瑾的小号用一只猫做头像，居高临下的喵星人和颜总裁的脸一对比，肖煜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挺像的。 对于yl神秘设计师的设计稿，肖煜比较过很多次，对方并不是完全照搬了他的设计稿，而是在他的设计稿上进行了变化，而且是一种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非常讨巧的优化。 如果说客户的期待是一百分，肖煜至少能达到七十分到八十分，而对方修改之后能够到达九十分一上，在别人看来，这就会变成肖煜的设计不如对方。 但是问题其实在于，哪怕是风格再相近的设计师，对于同一个客户的需求，理解和思路都是绝对不同的，a设计师的得分比如是70（a），其作品通过提升能够达到90（a），而不可能变成90（b），而那个神秘设计师的作品，却能够达到90（肖煜）这种匪夷所思的成绩，最可怕的还是除了肖煜本人之外，没有能发现这件事情的人。 肖煜还不至于自负到认为设计师行业里没有人比得过自己，所以他刚发现的时候，虽然疑惑过为什么一个素未谋面的设计师，为什么能够设计出和他的思路一模一样，设计风格一模一样，连设计上的小习惯都一样的作品，但是他并没有想到是抄袭，只觉得非常凑巧，直到对方的第二件，第三件作品接连出世，每一件都以绝对的优势压他一头，肖煜才意识到这里面有哪里不对。 近一年里yl和si所有竞争的订单无一例外，全都被yl的这位神秘设计师抢去，肖煜不敢说大话，比如没有这个人，这些订单就能被他拿到，这种竞争的订单有时候不止yl和si参加，还有业界许多其他知名设计师，这就是肖煜最奇怪的一点，如果是为了优胜，那对方实在是对他太有信心了吧，只要改良他的作品就能获胜？完全没有说服力啊。 也就是因为这个疑惑，才导致肖煜迟迟不敢确定对方真的在抄袭自己的作品，足足拖了大半年才敢去和颜瑾对峙，结果自然是被对方狠狠奚落了一番。 肖煜查找了一番颜瑾的通话记录和好友，但是并没有在颜瑾的小号里找到任何和那位神秘设计师有关的消息。 失望之余，肖煜突然灵光乍现了一下。 对了，那位神秘的设计师是将才出现就以超高水准的作品跻身一线设计师，并且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成为了yl的首席，震惊了整个时尚圈。 按照时间推算的话…… 肖煜看了一眼日期。 时间确实倒退了将近八个月。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现在那位神秘设计师还没有和颜瑾搭上关系？ 到现在都没有搭上关系，难道这位设计师并不是圈内人？ 可是，不是圈内人，又是如何得到他的设计稿的呢？ 肖煜开始想不明白了。 他一开始的假设是yl的那位神秘设计师，应该是si内部的设计师，和他一起共事，潜伏在si集团做内鬼，所以才有机会获取他的设计稿。 等等，会不会是那个内鬼现在还没有和颜瑾接上线？内鬼确实在si公司的，就在他的身边，只是现在还没有叛变？ 有可能！肖煜觉得这个推测挺合理的。 会是谁呢？肖煜自认为不是马虎大意的人，尤其是心有怀疑的情况下，对于自己的设计稿更是当心，这种情况下还能得到他的稿子的人，一定是与他非常亲近的人。 肖煜的团队一共有二十余人，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但是他曾经花了半年的时间，也没有查出来那人是谁，到底是谁会背叛si，背叛他呢？ 顺着目前获得的信息思考下去，肖煜的思路慢慢地打开了。 内鬼不可能和颜瑾没有任何交集，如果是这样，在那个内鬼想要跳槽，或者背叛yl的时候，不会第一时间联系颜瑾，正常的思路肯定是联系对面公司的人事部，而最终的结果至少显示，那位设计师为了保持神秘，是直接与总裁联系的，如果对方只知道颜瑾官方的qq，恐怕颜瑾根本不可能通过这样的好友请求。 也就是说，那个人一定早就接触过颜瑾，并且是知道颜瑾的人，所以才能和颜瑾接线。 yl的设计师对肖煜透露过，神秘的首席设计师是由总裁全权负责的，公司里没有第二个人见过对方。 问题就在这里。 肖煜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也就是说如果颜瑾的小号里有好友是si集团的设计师，那个人就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内鬼，再不济，也有可能和内鬼有联系！ 只是肖煜并不知道对方的账号名是什么，他只好先搜索了几个团队成员和同事的名字，期待着颜瑾给他们写了备注。 没有结果。 那就只能搜索对话记录了。 肖煜歪着头想了想，有没有什么内鬼一定会和颜瑾讨论的东西，内容还得比较特殊，光是搜索si，yl之类的，虽然说这是颜瑾的小号，依然有很多消息里包括这些关键字。 而且现在内鬼应该还没有真的叛变到颜瑾那边，搜索跳槽抄袭之类的估计也是白搭。 总之肖煜还是尝试搜索了一下，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会说什么呢，si的内鬼和颜瑾会说什么呢？ 肖煜百思不得其解。 他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拖住腮部，做出一种思考的姿势，这种姿势下他能够更加专注地思考，这是他还是一个人类时候的习惯，变成仓鼠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做。 肉嘟嘟的小胖脸被小短手揉戳了几下，几撮白毛立了起来。 忽地，肖煜的目光落到了地上。确切地说，是落到了那块地摊上。 le temps des cathedrales。 ……明明是派给si的订单，最终的成品却在颜瑾手上。 为什么？ 肖煜像是在一团乱麻中抓住了关键，他迅速地输入了这行字，找到一个搜索结果。 肖煜点开对话框，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林洲。 他的大学学长，他在si集团的前辈，处处帮助提拔他的恩人。 学长？学长怎么会和颜瑾有联系？这个地毯的单子，确实就是学长给他的，但是学长当时只不过是si的一个小设计师，怎么可能直接和客户联系呢？而且学长当时好像说过这是si看不上的单子，所以才会流了出来。 难道……学长知道这是颜瑾的单子，所以才特地让这个单子流了出来? 前前后后的线索仿佛联系在了一起，通向了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的答案。 林洲，就是那个内鬼？他提防了大半年的内鬼？ 可是，可是…… 这不可能啊。 林洲在si的时间比他还长好几年，而且他还是设计总监，在公司的地位并不在他之下，近一年的订单都被yl抢走这件事，林洲承担的责任比他还要多，就算他要针对自己，也没道理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方式啊？ 百般不解之下，肖煜开始看两人的通话记录，那个地毯的单子确实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颜瑾的通话记录里已经没有了，这个le temps des cathedrales是两人在提到另外一件事情的时候刚好说到的。 关于另一件订单，一对定制耳环，要求是和那块地毯的主题相同，也就是这里，颜瑾再一次提到了le temps des cathedrales。 这对耳环肖煜有印象，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算是一年前，在肖煜刚刚成为首席设计师的时候，林洲让肖煜帮忙设计一对耳环给他的祖父母，肖煜很爽快地应下了。 但是真相是，这对耳环是颜瑾委托给林洲做的。 确切地说，是颜瑾委托给si做的。 肖煜一下子意识到，颜瑾专门开一个小号，就是为了专门给si派订单，不管怎么说都是有一些打探敌情的意思在那里的。 这是目前这一点先不谈，林洲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学长，他最最敬重，当作恩人的学长，怎么会在暗地里和颜瑾有联系？ 肖煜希望这都是误会，但是聊天记录就摆在眼前，越往下看，他的心越凉。 看到了最后，肖煜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彻骨的寒意，比冰凉的河水里更加冷，冷到了心里。 整整五个订单，肖煜不知道林洲是不是知道这个账号的背后是就是颜瑾本人，si公司的死敌，但是就在半年里，林洲接了颜瑾整整五个订单，每一个订单都价值不菲。 这么说吧，这五个订单顶得上肖煜两年的全部工资和年终奖。 可笑的是，这五个订单，林洲揽下了所有的功劳，将所有作品的设计人都说成了是他自己。 除却耳环，一单戒指，一单项链，一单手表，一单项圈。 全都是以巴黎圣母院为模板设计的，凑成了整整一套作品，距离那块地毯时隔五年多的时间，但是就在颜瑾的突发奇想之下，这套断断续续被提出的作品居然还真的被一位才华横溢的设计师给做了出来。 被他肖煜做了出来。 每一次，林洲都是以祖父母很喜欢上次的作品，还想要同系列的东西为借口提出的，他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学长，给对方做了白工不说，甚至还被抢走了作品的属名。 肖煜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发现这样一个惊天秘密，他的本意只是查si的内鬼，现在他不能确定林洲是不是那个内鬼，但是却发现了更让他难受的事情。 直到他出车祸的那一天，他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如果他没有重生成一只仓鼠，重生到一年前，或许再过很久很久他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肖煜自重生以来，第一次那么生气，不，应该是他活了那么多年，是第一次那么生气。 林洲瞒了他多久？一年？两年？ 这块地毯的设计人也八成被改成了林洲自己吧，这块地毯可是他肖煜五年前的作品。 他们认识了七年，整整七年。 不知道他对他说过的那些话里，从第几句开始是谎言？ 从哪一年开始，那个一直都在帮助他，提拔他的林洲学长，再也不说真话了呢…… 第十二章 总裁你那么霸道 颜瑾进入卧室的时候，发现眼前漆黑一片，把他吓了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卧室居然一个灯都没开。 难道是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把灯都关了？ 不过这种小问题也不值得颜瑾纠结，他顺手就打开了屋顶上的吊灯。 眼前的画面可真是难得一见。 灰毛仓鼠蹲坐在桌上，整只鼠团成了一个灰扑扑的小胖球，两只小爪子不断地揉戳着眼睛，周围已经被揉红了一圈，凑近了看还依稀可见胸前的短白毛上沾到的晶莹水滴。 “小鱼？” 颜瑾把手上的东西扔到了一旁，快步走到肖煜身边。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椅子拖近一点坐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肖煜悲伤的脊背。 肖煜转身拍掉了颜瑾的手指。 吱吱吱——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鼠）哭啊！ 颜瑾如果知道肖煜的心声，他一定会回答，还真没见过会哭的仓鼠。 可惜颜瑾听不见，他只好在心里揣测了一下原因：“怎么了，想……家了？” 这话说出来有点怪怪的。 肖煜扭过身子，屁股对着颜瑾，对方锲而不舍地继续用手指头戳来戳去。 “难道是想你的前主人了？” 颜瑾不断地给出揣测，最后甚至想到了“想那个番茄了”。 说到番茄，肖煜突然想到，第一只番茄已经被颜瑾炖鱼了，第二只当天晚上也不见了，肖煜确定自己在晚餐里的番茄蛋汤里看见了那只番茄的影子，不过他也没有多纠结什么。 番茄而已，有什么好在意。 肖煜觉得很烦，他现在只想自己一只鼠静一静。 如果他是普通的仓鼠根本就不可理睬颜瑾，现在他不是一只普通的仓鼠，但是他不仅一点都不想理颜瑾，甚至想要想踩死对方。 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桌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然后肖煜整只鼠被捏住，强行被翻过了身。 “这个再也不会突然消失了。”颜瑾笑道。 圆滚滚胖嘟嘟的大红番茄，配上几瓣绿色的叶子，不到五厘米的宽度，小巧可爱。 肖煜抹了把眼泪，伸爪子一挠。 假的，软陶做的。 肖煜对于各种材料的辨认能力已经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而这种能力就是由于这种见到什么装饰品就会下意识地考虑材料是什么的执念，哪怕是一个廉价的番茄，他也会去考虑一下到底是什么材料。 不过，肖煜还真的被这只特别假的软陶番茄给安慰到了。 可能是这个番茄提醒了肖煜，这些事情都已经是过去式，现在的他已经“死了”，他现在都已经不是一个人类了，况且，都说流汗不流泪，与其在这里伤心难过，不如想办法提醒“自己”林洲的狼子野心。 摆脱了悲伤之后，肖煜又陷入了沉思。 颜瑾和林洲的联系也停留在客户和设计师之间的关系，只看对话消息，两人并没有更深一步的交流，或许林洲也只认为这是一个有钱的顾客，而不知道这个账号的背后就是颜氏的颜瑾。 两人最后一次谈话是距现在的半年前，那五件订单结束之后就没有任何的联系了，实在想象不到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会发生什么，让林洲突然联系上颜瑾，然后两人狼狈为奸，开始长达八个月的暗渡陈仓？ 没错，时隔了许久，肖煜终于意识到时间倒退问题，一开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他没有反应过来也就没有想起来，但是现在他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清晰了起来，他终于回忆起，那位神秘的设计师会在一个月多后，抢走一位国外富豪的巨额订单。 那个订单不仅仅是一个私人的定制珠宝，因为委托人的身份特殊，所以对方许诺的报酬并不是单纯的金钱，而是一个与国际大品牌合作的机会。 其具体的价值肖煜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他却记得自己为了抢到这个订单花费了多少心思，最终却以失败告终。 颜瑾见肖煜不再落泪，还挺庆幸买鼠粮的同时捎带了这个小玩意，他松了一口气的，又往手机购物车里加了一堆和番茄有关的小玩意。 过了一会儿，等肖煜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颜瑾已经坐在电脑前登录qq了。 肖煜整只鼠都精神了起来，赶紧在桌子上坐好，惴惴不安地盯着屏幕看，很是担心他登录颜瑾qq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 虽然他自认为已经把所有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但是做过了亏心事的人总是会担心鬼敲门的。 幸好，颜瑾握着鼠标啪嗒啪嗒操作得很顺畅，看起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肖煜安下了心，继续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惊讶地发现，林洲居然给颜瑾发消息了。 林洲，居然，给，颜瑾发消息了！ 在这个关头，时隔了半年的对话！ 肖煜整只鼠都快要贴到了屏幕上，他死死地盯着颜瑾正在编辑的内容，一动不动。 “小鱼，你这样我看不见屏幕了。” 颜瑾无奈地放开了键盘，伸手把肖煜从屏幕上揪了下来，居然没揪动。 他这一扯，倒是把肖煜扒着屏幕的爪子给掰了下来，但是随即软软滑滑的毛皮就从他手里溜走了，胖胖的灰团子依然整只鼠挡在屏幕前面。 感受到颜瑾的触碰，肖煜回过头，滴溜溜的黑眼珠盯着他看，缩在前面的小爪子时不时地搓一搓，实在是要把颜大总裁给萌死了。 颜瑾长臂一伸，把远处的番茄拿过来放在肖煜腰间蹭了蹭。 “拿着去玩一会儿好不好？”颜瑾简直就是在拿哄小孩子的态度，软声细语地劝肖煜离开他的电脑。 肖煜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于是，他真的顺从地从颜瑾手中接过了软陶番茄，走到了离屏幕有些距离的位置，整只鼠都软趴趴地躺在了番茄上。 他的内心可以用波澜壮阔四个字来形容。 林洲真的联系了颜瑾，他知道这是颜瑾的小号，而且态度明确地说明了自己想要跳槽到yl的心情！ 看到那些“在si被打压”“才华不被认可”“si已经从内部腐烂，发展不下去”之类的话语，肖煜是真的从心底感受到了恶心。 他真的不知道，si到底是什么地方对不起林洲，更不知道，他肖煜是什么地方对不起他林洲。 林洲把他的作品据为己有，在颜瑾面前卖弄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才华，还自称不被认可实力。 肖煜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林洲，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是，让肖煜如此懵的，并不是林洲的不要脸，而是颜瑾的回答。 林洲想要跳槽并不是特别让人意外的事情，尽管令人难过，肖煜还是愿意接受林洲已经背叛了的事实，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颜瑾居然会是这样—— 一口回绝的态度。 林洲先是给颜瑾发了邮件，然后在线上向颜瑾表达了自己对于yl的仰慕之情，和不得志的心情，而颜瑾也编辑了一大段话回复了林洲。 没有一点客套的话语，颜瑾的回复严厉又不顾人情，他首先承认了林洲的作品（其实这应该是肖煜的作品），然后告诉对方，yl招人的标准摆在那里，要是真的有本事人事不会拒绝，但是他颜瑾招人的标准远远不止这些，像林洲这种把自己的不得志看作是公司的问题，甚至在这种关键时期带着公司机密一起跳槽的人，不管yl会不会要，他颜瑾是绝对看不上的。 想跳槽过来，可以，去走正常流程，只要过了就算他是总裁也绝对不会给小鞋穿，别想着走关系，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肖煜看着颜瑾编辑完这一大段话，然后点击发送。 过了许久，对面才发回来一句“受教了，抱歉”。 此刻，一种微妙的心情在肖煜胸口蔓延，甚至盖过了他对于林洲的恶心。 真的要说他认识颜瑾这个人，那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久到颜瑾都不知道他这号人物，他就已经道听途说过很多和颜瑾有关的消息了。 但是他真正了解这个人，却是在这几天的工夫里。 就这几天，与颜瑾相处的时间里，他已经开始隐隐地意识到自己的一开始把颜瑾认作是恶人的的推测可能，确实……是有问题的。 尽管肖煜不是特别愿意承认，但是事实确实就是颜瑾可以为了维护自己集团的设计师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也可以泼一个豪门梦做多了的小姑娘一脸红茶，就连表面工夫颜瑾都是不屑于做的，又怎么可能在暗地里做这种耗时耗力的事情。 职场的竞争手段并不分明暗，胜者为王，肖煜做设计师做了那么多年，被抄袭模仿过的作品数不胜数，所以他反而很清楚，那些抄袭者冠冕堂皇的嘴脸下，隐藏着卑劣又懦弱的灵魂。 和颜瑾就是两个极端。 颜瑾那么恶劣，恶劣到薄情，薄情到傲慢。 他坐拥着绝对的背景与能力，以至于他根本就不需要去刻意营造一个励志又和善的企业家形象，他就是颜瑾，他只是颜瑾，作为颜氏的总裁，他尽心尽力，作为颜瑾，他骄傲透顶，他的肆意和自由背后是强大又成熟的内心。 这些都不提，就现在颜瑾这么直接地拒绝林洲跳槽，就是他没有参加抄袭事件的铁证。 第十三章 小肚鸡肠怎么了 洗清了颜瑾的嫌疑,肖煜又陷入了下一波的思考。 林洲抄袭他的作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那几件作品都已经称不上是抄袭，应该说盗窃更加合适。 可是……他并没能勾搭上颜瑾，这就和未来会发生的情况不符，单单是这一点，就可以推翻林洲是那个神秘设计师的假设。 刚才发现林洲盗窃自己设计稿的时候，肖煜一下子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林洲还拥有一个不是那位神秘设计师的证据。 铁证，因为林洲没有把他的设计修改成那样的能力。 倒不是肖煜自负，而是那个神秘设计师的设计思路和他非常相像，他甚至一度怀疑过对方同是拜在老师门下，或许是自己的师兄都有可能。但是林洲的设计流派却和他大相庭径，他和林洲共事了好几年，也算是非常了解林洲的人了，除非林洲是个双重人格，这件事情才有可能成立。 能拿到肖煜设计稿的人并不多，肖煜在当初排除嫌疑人的时候，前几个就排除掉了林洲，除了对于学长的信任之外，就是因为两人的设计风格相差甚远，林洲完全不符合条件。 好吧，整理一下到目前为止的调查结果。 偷偷摸摸调查了半天，以毫无收获告终。 而且，事情还越来越复杂了。 林洲利用了他的信任，盗窃了他那么多设计，这笔账可不能不算。 肖煜自认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是林洲的事情实在是让他太意外、太生气了，被骗被卖被背后捅刀子肖煜不是没经历过，但是被骗了这么多年，被卖得这么彻底，肖煜还真的是第一次。 这种被卖了还帮忙数钱的事情，不管是落到谁头上都是难以忍受的，肖煜现在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找林洲拼命已经算好的了。 五年前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林洲已经是在职设计师了，那时候林洲设计他或许是认为就算他发现了，也没有办法回击。 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 林洲在欺骗当年一贫如洗的他的时候，有想到过短短的几年里他会成为si的首席设计师吗？ 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 不知道林洲知道自己进入si就职后什么心情，或许是庆幸的，毕竟他还傻傻地把对方当作是恩人。 肖煜越想越气，被背叛的难过一点一点地转化为滔天的怒火，顺势爆发。 吱吱吱吱吱吱—— 啪。 颜瑾提着钢笔敲了敲肖煜的小脑袋。 “鬼叫什么。” 肖煜委委屈屈地伸手揉揉头顶，顿时，几根灰长毛竖立了起来，他自己还不知道。 颜瑾看得好笑，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拿起了桌上的一袋东西，扯开之后往肖煜面前一倒。 哗啦啦。 肖煜睁大眼睛一看，这花花绿绿的东西以前放在他眼前他也不认识，但现在他不能更熟悉了。 鼠粮鼠粮，又见鼠粮。 “楚戈说你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以后就吃这些。”颜瑾说。 肖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么快，难过之下，驾轻就熟地挑出几颗瓜子就开始啃。 啪嗒，剥好一颗，先放在一边。 啪嗒，又一颗。 普通的仓鼠会把瓜子藏到颊囊里去，要吃的时候再给拿出来，肖煜就不同了，他比较高级，他会全部挑出来剥好壳再一口气吃掉，根本不需要藏颊囊。 没过多久，肖煜就为了这个fg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肖煜在自娱自乐地把瓜子堆起来的时候，以为颜瑾在做自己的事情，他不知道，颜瑾其实就在一旁，意味深长看着自家仓鼠一颗一颗剥瓜子。 颜大总裁摸了摸下巴，没有作声。 和平的生活过去了好几天，除了每天晚上会被颜瑾拖去洗手台冲澡和地狱吹风之旅以外，肖煜的小日子还算过得不错。 又是一个周末。 颜瑾的书桌已经彻底变成了肖煜的地盘，他的大笼子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地方，吃食也不是全都倒在冰裂食盆里，袋子直接扔在桌上，颜瑾晚上的时候会顺手往桌上倒一些，其实他就算忘记了也没关系，鼠粮袋都是横放着的，肖煜自己就能倒出来，并且完美地把剩下的放回去，夹上夹子，不让颜瑾发现。 白天的时候笼子是开着的，肖煜可以随时出来玩，只有到了晚上，颜瑾才会把肖煜抓回去睡觉，顺便关上笼子。ipad说了给他就真的给他，颜瑾除了每天早上给肖煜播放好卡通片然后去上班，其余时间几乎不怎么碰，肖煜在颜瑾离开之后就能自由操作ipad，一开始他还不敢做得太明显，没过几天就放开了胆子玩耍，他甚至还在比较合适的时间里成功登陆了自己以前的qq账号，看见“自己”活得好好的，不由感慨万千。 其实，颜瑾要是有心的话一定会发现肖煜的不对劲，然而，颜瑾的名字虽然谐音严谨，他的严谨却只在工作上体现出来，生活上一直都得过且过，再加上他确实没有养宠物的经验，对于肖煜日常生活中的表现也不会去细想，所以一直都没能撕掉肖煜摇摇欲坠的马甲。 肖煜的日子实在是过的太平极了，颜瑾对他也真的算是不错，水和鼠粮永远充足，牌子还都不差（肖煜看上面都是英文或者德语，觉得应该不便宜），房间里的空调二十四小时都开着，要不是惦记着不久之后神秘设计师就要出现了，在这种有吃有喝有房有玩还不用工作的日常中，肖煜都快要忘记自己曾经还是个人类了。 还好，曾近的疑惑和现在的仇恨支撑着肖煜的意志，让他不至于那么快就沦丧。 不知道是不是肖煜喜欢把瓜子挑出来先吃的习惯特别明显，周六的时候，颜瑾特地给他带了两袋瓜子。 一袋番茄味，一袋蟹黄味。 在这之前肖煜才被颜瑾拖到洗手台用温水洗了个澡，这一次颜瑾还尤其仔细地捏开他的嘴给他刷了牙，肖煜还是挺配合的，做人做惯了，不洗澡不刷牙确实浑身难受。 肖煜看着眼前两袋瓜子，蹦蹦跳跳地走到蟹黄味那里拍了拍。 吱吱吱。 要这个要这个。 颜瑾撕开了蟹黄味的那一袋，哗啦啦地倒在了桌上。 肖煜开心地跑过去剥瓜子，虽然鼠粮里的瓜子也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一些杂粮和豆子，肖煜喜欢的瓜子和水果干总是要找很久才能找到。 能一口气吃到这么多瓜子当然是很好啦。 肖煜开始剥瓜子。 一颗又一颗。 看着渐渐堆起的小山坡，不知道是不是成为仓鼠的副作用，肖煜觉得空虚的内心都被满足了。 一颗又一颗。 肖煜就像一只真正的仓鼠，一点一点地屯粮，他剥好了最后一颗瓜子，放到了小山顶上。 小山顶。 小山……呢？ 肖煜呆愣了两三秒，然后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只见一只属于人类的大手抓住了他幸幸苦苦剥好的瓜子仁，然后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就像是在放慢动作片一样，肖煜清清楚楚地看见颜瑾是怎么一口气吃掉了自己劳动果实。 咔嚓咔嚓。 咀嚼的声音。 肖煜全身的灰毛毛一根一根地立了起来，炸了毛。 “吱吱吱吱！”颜瑾你去死啊啊啊！ 肖煜恨不得把颜瑾挫骨扬灰，对方也预料到了他的反应，提起一直钢笔就抵住了准备冲过来拼命的仓鼠的小白肚子。 “这么小肚鸡肠干什么。”颜瑾的内心毫无愧疚甚至想要拍一张照片发朋友圈：“就吃了你几颗瓜子而已。” “吱吱吱！”小肚鸡肠怎么了，就小肚鸡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别人欠他的都得还回来，不管是瓜子，还是被林洲盗名的设计图，他才不会就这么算了呢！ 肖煜气疯了，绕开钢笔就要去咬颜瑾，再一次被对方挡住。 “小鱼，你白吃白喝这么多天总得给点报酬吧。”颜瑾一本正经道：“不就剥了几颗瓜子，还是我买的。” 呸，哪有这种说法。 肖煜吱吱吱半天表示抗议，颜瑾完全不理，反而是又推了一堆瓜子过去。 肖煜背过身，拒绝被压榨劳动力。 颜瑾的眼里全是笑意：“这次不抢你了。” 真的？肖煜回过头，怀疑地看着颜瑾那张蔫坏蔫坏的脸。 “我发誓。”颜瑾举起手做起誓状。 肖煜在心里暗道，这次绝对不放在外面，剥好就放到颊囊里，看颜瑾还怎么抢他的。 其实他多虑了，颜瑾还算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肖煜嗑瓜子，他也陪着一起嗑瓜子，有时候还会递给肖煜几颗，肖煜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了，一人一鼠就在瓜子堆里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当天晚上，肖煜发现平时用来喝水的水壶里多了几朵干菊花，内心有点复杂。 吃瓜子会上火是谁都知道事情，但是他做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讲究，没想到做仓鼠还提升了生活品质。 他想起了刚来到这栋别墅的第二天早上，水壶里也有几朵干菊花，估计是颜瑾觉得外面温度太高才给他准备的，那时他还以为是佣人给他的呢。 瓜子事件本来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导致了瓜子事件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后续。 当时，颜瑾正在拿着手机打电话，肖煜在颜瑾在的时候也不敢乱动ipad，出了笼子之后就漫无目的地在桌上玩，他挺感谢颜瑾平时不关门方便他出入的，而且他还注意到颜瑾把桌子底下的地毯给换了，换成了那种小时候用的彩色拼接塑料板，然后在上面又铺了一层超级厚的毛绒地毯。 肖煜不由得有些感动，他不觉得自己会蠢到摔下去第二次，颜瑾这样防患于未然让他有一种被关心了的感觉。 不过事实上，颜瑾确实是觉得这只通人性的仓鼠绝对会蠢到再摔一次，才特地换的地毯。 多么美妙的误会。 第十四章 瓜子与核桃 以前，颜瑾不怎么把零食带到卧室里吃，一部分原因是他并不重口腹之欲，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持卧室的整洁，或许是养了肖煜之后，桌上反正也乱的不能看了，他倒是释怀了，晚上进来的时候会带一些零食，和肖煜一起分食之，不过在这之前，他都要把肖煜拖去洗手间冲澡。 这次，他拎了一袋番茄味核桃，才把袋子拆开，就有电话打来。 工作上的事情，颜瑾很少会在双休日处理，下属们也知道他的习惯，这个时候打来如果不是公司大事就是朋友有难，哪一种都由不得他不认真对待。 他顺手把核桃袋子放到了桌上，然后去窗边打电话。 一颗核桃咕噜咕噜地从袋子里滚了出来。 肖煜哒哒哒跑过去，捧起掉出来的核桃就上牙啃，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很清楚颜瑾对于他的宽容程度，颜瑾连他剥的瓜子都吃，根本就不介意他拿一点零食。 以前，肖煜总是觉得总裁都是洁癖到死，办公室一天消毒好几次的怪物，等他近距离接触了颜瑾之后才知道这些根本就不存在，颜瑾的别墅都是一周才请人来打扫一次，卧室基本都是自己收拾，日常生活上也没有那么讲究，一直来路不明的仓鼠都敢随便养，还敢吃仓鼠剥的瓜子。 所以说，固有思维不可取。 作为一个总裁，颜瑾是真的算得上低调。肖煜偶尔有机会翻到颜瑾的朋友圈或者空间，颜瑾的大号从来只发工作上的事物，特别官方，就像是团队打理的那种，私人的账好倒是活跃了许多，经常转发一些有趣的事情和著名的设计，但是他从来不发自拍，也很少炫富，最近发的空间还是肖煜睡着的时候偷拍的照片。 这种生活可真是没意思，无趣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肖煜突然有些同情颜瑾，不会享受生活，挣那么多钱有什么意义呢？ 外界传闻说颜瑾冰山禁欲吧，其实也算不上，颜瑾的性格里有天生的恶劣因子，而且很容易就会爆发，真的要说的话，霸道这个词倒还挺适合他的。 肖煜一边啃核桃，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千万别小看一只仓鼠的牙齿，肖煜完全做到把这颗核桃整个剥干净，把核桃肉完完整整的取出来，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比起剥核桃的天赋，人类可完全比不上仓鼠呢，肖煜美滋滋地想。 肖煜是真的无聊，他听说过核桃肉长得很像人类的大脑，以前他是没有完整剥核桃的技术，夹一夹以后不粉粉碎都是好的，难得有机会，肖煜把只碎成两三块的核桃肉取出来后，放到桌上拼了回去。 像大脑吗？ 肖煜盯着核桃肉看了半天，然后反应了过来，他并不知道人类大脑具体长什么样子。、 好吧，那就吃掉好了。 肖煜伸出爪爪，没能够到核桃。 不仅没够到，还越来越远了。 吱吱吱！ 他被提起来了啊啊啊！ 肖煜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莫名其妙把他提起来的智障是谁。 “小鱼……”颜瑾低沉的声音传来：“你还会剥核桃？” “吱吱吱吱吱吱。”是个仓鼠都会剥你个傻逼。 颜瑾把肖煜滴溜起来，和自己对视：“小鱼，你不会是成精了吧？” 这句话让肖煜僵硬了一秒钟。 难道被颜瑾看出来他有问题了？啊呸，哪有人会因为仓鼠会剥核桃就怀疑仓鼠成精了的！ “吱吱吱！”颜瑾你快把我放下来！ 颜瑾完全没有理会肖煜凄凉的叫声，把他往怀里一揣，然后继续打电话。 “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仓鼠能把核桃磕开吗，就像磕瓜子那样？” 肖煜此时离手机不远，他清楚地听见对面传来一句—— “废话！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颜瑾悻悻然挂了电话，把肖煜放回了桌上。 肖煜一落地就冲过去吃掉了核桃肉，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又响叮当之速。 他可没忘记颜瑾曾经对他的瓜子做过什么，他绝对不会给颜瑾第二次机会。 颜瑾被肖煜这护食的举动萌到笑了出来。 肖煜背对着他，一边吃一边想刚刚电话里的那个声音。 又是楚戈。 哪怕声音他不能确认，但是通过和颜瑾说话的语气就能听出来，是楚戈。 从肖煜被颜瑾养起来那一天开始，这栋别墅里的访客，就只有楚戈一个人。 这不正常。 虽然说不上哪里不对，肖煜还是隐隐感到了颜瑾和正常的人不太一样。 不是说他和普通人不一样，总裁和凡人不一样这太正常了，而是说以普通人角度来看，颜瑾的生活孤僻到不正常。 难道说颜瑾不喜欢和别人走得太近？就像云雀恭弥那样不喜欢群聚? 肖煜觉得这解释不通，放在二次元还挺正常，现实社会里哪有这么奇怪的人。 不过肖煜很快就忘了这个问题，颜瑾正不正常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还巴不得颜瑾立刻发疯，然后si就能成为设计集团的领头羊呢。 突然，一个核桃滚到肖煜眼前，就像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等着肖煜跳进去。 笑话，他是那么弱智的仓鼠吗？ 肖煜看都不看那颗核桃，自顾自地往他的小屋走去。 走到一半，果不其然，被颜瑾拦下了。 “小鱼。”颜瑾把肖煜握在手心里揉了揉，松手后抓了一把瓜子放在肖煜眼前，低声道：“给我剥个核桃就给你五颗瓜子怎么样？” 肖煜不屑，他才不为五斗米折腰。 颜瑾又抓了一把瓜子：“十颗。” 肖煜依然不动。 “十五颗。” 肖煜麻利回头，捧起核桃。 “吱吱吱。”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咔咔咔，三两下就剥得干干净净，肖煜把核桃肉放到桌上，刚抬起头，就看见了一个黑洞洞的镜头。 颜瑾成功捕捉到这个难得一见的画面，心情真是极好的。 肖煜已经习惯随时被颜瑾抓拍，他现在甚至可以做到在被拍下来之前摆一个好看一点的姿势,以求不要被做成表情包。 几天之后，楚戈再次拜访颜瑾，这一次他倒是真的来行使家庭医生的职责——来给颜瑾做检查。 不过，就连肖煜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楚戈做的检查都是非常常规的那种，基本上就是他以前住的小区门口摆个长桌子给老人量血压的那种。 肖煜边嗑瓜子便乐呵呵地看着，觉得还挺有趣的。 例行检查很快就结束了，楚戈临走之前关注了一下在茶几上刷存在感的肖煜。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哦呦小鱼，你还活着啊。” 肖煜：…… 颜瑾皱眉：“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否则我不保证我接下来不过来撕了你的嘴。” “啧啧啧，我闭嘴总行了吧，”楚戈明显不满道：“养了宠物连朋友都不要了。” “你有什么用。”颜瑾想也不想地回道。 楚戈瞪大了眼睛，被这句话噎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的作用有那么——大！要不是为了颜瑾这混蛋，颜家这趟浑水谁爱趟谁去，他放着好好的金牌外科医生不当，跑来颜家作孽啊！ 唉，自己认的小伙伴，跪着也要伺候下去。 楚戈伸手一指肖煜：“我总比它有用吧？” 颜瑾听见这话，嘴角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起身往卧室走，在楚戈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拿来了一袋核桃，在茶几上倒出了好几个。 肖煜心领神会，使出全身解数，迅速又完美地剥出了一大堆核桃肉。 然后，肖煜非常绅士地把核桃肉推到颜瑾面前，仰起头嚣张的看着目瞪口呆的楚戈。 “怎么样，小鱼可比你厉害。”颜瑾笑着抓起一块了核桃肉扔进了嘴里。 楚戈看了眼肖煜，然后又转头看了眼颜瑾。 夭寿啦，说好了建国后不能成精呢！ “这么惊讶？”颜瑾伸手在呆愣的楚戈眼前晃了晃：“我那天不是还问你仓鼠不会不会剥核桃吗？” 楚戈真的是无辜，他哀嚎道：“谁知道你在说这个啊！” 普通的仓鼠是会剥核桃不错，但是给主人剥核桃什么的，闻所未闻好么，这这这仓鼠不会真的是妖怪吧？ 楚戈还挺怕牛鬼蛇神的，他只好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道：不会的不会的，应该只是小鱼太聪明了，一定是的。 颜瑾直接无视了到楚戈抽风了的面部表情，他和楚戈认识不是一年两年了，这货日常抽风属性他早就习惯了，于是，颜瑾不仅没有从楚戈的眼神里看出半点惊恐，甚至还递过去了一把核桃肉： “多吃点，补脑。” 楚戈连连摆手：“不吃不吃，告辞告辞。” 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差点掉马的肖煜还以为打击到了楚戈，不由得意洋洋起来。 “告什么辞，留下来吃饭。”颜瑾笑道。 “不不不，你这……”楚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你这仓鼠太妖了吧，哪有给人剥核桃的仓鼠。” 颜瑾回道：“那当然是我训练得好。” “这都能训练啊？”楚戈有些懵。 “当然，猫和狗不都能训练么，先吃饭，做了一早上检查我都饿死了……” 一顿饭过去之后，两个养宠物门外汉把肖煜的诡异之处用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与无限的脑洞圆了过去，于是成功错过了扒下肖煜马甲的机会，真是可喜可贺呢。 第十五章 不如天算 日子在肖煜每天吃吃喝喝玩玩的时间里过得飞快。 颜瑾的生活非常规律，早上七点整出门，晚上回来的时间不定，早的话六点就能到家，晚的话九点左右也到了，这么长的时间肖煜全都可以自由安排，他现在的生活比以前规律多了，每天十点半进鼠窝睡觉，早晨七点起床。 最近，他开始往ipad里下载游戏，凭借着对活动的先知和经验，肖煜的账号在游戏里混得风生水起，其中一个刚开服他就注册了的游戏，甚至在完全没有氪金的情况下冲上了地区榜单，可把他得意坏了。 这先知的外挂让肖煜获得了一大堆游戏好友，还有许多求拜师的，肖煜倒是没敢同意，他现在情况那么特殊，交流只能打字，按键离得太远还可能操作不过来，万一对方要求语音什么的容易出问题，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至少有小半个月的时间，肖煜都在沉迷娱乐不可自拔，直到某天颜瑾对着电脑发了好大一通火，才让他惊醒了过来自己忘了正事。 “就这样的设计不需要拿给我看，绝对不可能比得过si，要是你们五天以后还拿不出合适的作品，这次的订单直接放弃，我丢不起这个脸！”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瞬间拔高，吓得肖煜手里的瓜子都掉了。 颜瑾瞥了肖煜一眼，然后一边打电话一边把瓜子捡了起来递给他，肖煜本来想接过来就好，但是他突然玩心大起，整只鼠窝进颜瑾手心，抱着瓜子滚了几圈。 无奈，颜瑾只好放下电话挡住快要掉下去的肖煜。 “小鱼，别闹。” “吱吱吱。”都到家了就不要管公司的事情了嘛。 颜瑾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吓到了肖煜，但是公司的事情又那么糟心，不得已之下只好说：“拿着你的番茄玩一会儿，我去客厅打电话，很快就回来。” 说罢，颜瑾把番茄放到肖煜面前，然后真的走出了卧室，肖煜的心情有些复杂，以前都只有颜大总裁把人赶出去的份，他就随便搞了下事，没想到把颜大总裁都“请”出去了，这殊荣都够他炫耀好一整子了。 可惜他现在不是人，条件不足。 大约过了五分钟，颜瑾还没有回来。 好慢好慢啊。 由于不知道颜瑾什么时候会进来，肖煜也不敢玩游戏，只好百无聊赖地在键盘上滚来滚去。 颜瑾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应该是yl的设计稿不给力吧。 曾经的si与yl在时尚圈基本上是平分秋色，直到一个渐渐崭露头角的年轻设计师打破了这个平衡。 没错，那个人正是他肖煜。 说起来肖煜还挺自豪的，他的设计之路一直都顺风顺水，虽然刚入行的时候有些信心不足，总担心自己不如那些院校毕业的高材生，但是随着一件又一件作品被大众承认，他也慢慢放开了手脚，在于yl的竞争中带领着si设计部一路凯歌高唱。 直到那位神秘设计师出现。 在那位神秘设计师出现之前，si可算是稳稳地压着yl一头呢，哪怕yl的背景强大，也架不住接连的失败，最多是被公认为能与si比肩的新兴企业，而不是足以取代si的s市第一珠宝集团。 肖煜小小地心虚了一下，颜瑾会突然发火，其实也有人类肖煜的原因在里面。 说起来，那个神秘设计师出现了没有啊？ 一下子，肖煜意识到自己日子过昏头了，这一个月里神秘设计师随时会出现，他居然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肖煜先看了一眼日期，八月十二号，距离他变成仓鼠已经将近一个月过去了，那个国外富豪应该已经和两家集团联系上了，订单已经发布，距离si与yl展示成品的日子最多还剩下半个月。 只剩半个月了，再不出现就来不及了啊啊啊！ 肖煜焦急地在原地打转，看颜瑾这段时间的样子不像是和神秘设计师有接触的样子，前几天他还乘着颜瑾出去的时候看了一下他的电脑，并没有那个神秘设计师呀。 到底怎么回事啊？ 可是，肖煜再怎么心急如焚都无济于事，作为一只仓鼠他能得到的消息太少了，颜瑾处理公务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公司，一天里面至少有八个小时的动向是肖煜无法掌握的，如果那个神秘设计师是在公司和颜瑾会晤的，那他就毫无办法了。 肖煜有些心烦意乱，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颜瑾刚刚发火的事情。 这个时期，应该就是那个富豪的订单吧？颜瑾打电话的时候他就觉得哪里不太对，现在再仔细想想…… 肖煜回忆了一下颜瑾说的话—— “就这样的设计不需要拿给我看，绝对不可能比得过si，要是你们五天以后还拿不出合适的作品，这次的订单直接放弃，我丢不起这个脸！” 问题在这里——“绝对不可能比得过si”。 颜瑾怎么知道比不过si？除非他已经知道了si的设计稿长什么样。 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一句气话，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肖煜知道自己很可能想多了，但是现在是关键时期，他不得不怀疑颜瑾的每一个不同寻常的举动和每一句话语，企及能从蛛丝马迹里将这堪比疑案的事件抽丝剥茧。 有了怀疑就要去证实，肖煜看了眼亮着的电脑和紧紧闭着的房门，决定要铤而走险一把。 如果说这时候颜瑾开门进来，那他就彻底露馅儿了。 这种做贼的感觉可真是一点都不好。 颜瑾的qq还登着，对于偷窥者毫无防备。 肖煜先看了一眼最近的聊天记录，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然后又搜索了聊天记录，也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最后，他打开了颜瑾的邮箱。 之前他还没有想到过邮箱的问题，这还是他看见林洲给颜瑾发的那封邮件才记住的。 果然发现了端倪。 两天前，林洲又给颜瑾发了一封邮件。 明明已经被拒绝了，居然还有脸来找颜瑾！ 肖煜一边吐槽着林洲的不要脸，一边急匆匆地点开邮件。 这封邮件的内容实在是难以言喻，以至于肖煜看完之后，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 林洲还算要点脸，没有再次卑躬屈膝地来讨好，这次，他给颜瑾发了一封邮件，内容赫然是自己设计作品的草稿图！ 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张草稿图，然后再宣扬一番自己一定会赢取这次的订单，凭实力与外国集团合作，希望颜瑾到时候不要后悔。 林洲给出的草稿图确实出色，让人不由期待起完稿的模样，这份邮件看起来仅仅是一个扳回一城的示威，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问题是，这个草稿图，根本就不是林洲的！ 这是他肖煜的设计稿，哪怕过了很久，自己画的东西，一眼就能认出来！ 学长啊学长。 肖煜的小爪子扒拉着桌面，狠狠地挠了两道浅浅的引子。 可笑的是这时候真正的人类“肖煜”还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呢，这草稿图肯定是林洲从他这里偷过去的，哪怕他们的关系确实很好,肖煜绝无可能在成品出来之前就把草稿给林洲。 这是职业设计师的基本素养，别说是肖煜不会给他，林洲也不会开这个口来要这张草图。 林洲自己应该也清楚，之前的行为，从那块地毯到后续的订单，还算不上大事，但走出这一步之后，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是盗窃，是剽窃，是商业犯罪。 林洲甚至还敢把草稿图发给颜瑾，就光是这一行为，哪怕这张图确实是他自己的作品，一旦颜瑾有心和他计较，林洲的声誉在业内就完蛋了。 幸好，他吃准了颜瑾的性格，颜大总裁只会把这当作是挑衅，而没有别的想法。 看来林洲是铁了心要进yl，为此，他甚至愿意把前程都赌上。 肖煜是真的想不通，si哪里比不上yl，要他做到这个地步？ 他越想越觉得屈辱，既是为了曾经自己的识人不清，也为了现在自己的无能为力。 邮件里林洲还提到了他会赢得这次的订单，林洲说的不是si会赢得订单，而是他本人。 好大的口气。 拿着别人的草稿图，说自己会赢。 肖煜对着屏幕吱了一声，心里满满都是鄙夷。 也就是说林洲已经自信会赢过自己，凭什么，就凭一张草稿图？只是草稿而已，万一自己又大幅修改了呢？ 等等，这张草稿图…… 刺啦—— 肖煜的指甲由于用力过度，掰断了一根，他都毫无察觉。 愤怒的火焰快要把他烧尽了。 是了是了，是这样。 每个人在设计的时候都会有一些习惯，肖煜也不例外，比如说当他有不止一种想法，或者有数张草稿图的时候，会在最满意的一个上画上一个小鱼的简笔画，这个习惯很少有人会知道，设计师广人知的设计习惯都是体现在完稿上的，而林洲，却恰巧知道这件事。 肖煜看着草稿图右下角的小鱼标志，一口怒气堵在心头无处发泄。 拿到这张草稿图，别的不能保证，但是确实可以将现在的肖煜给踩下去，而可笑的是肖煜就算被摆了一道，也根本就不会想到林洲身上。 局外的肖煜想到这里，都有些想给唱独角戏的林洲赞叹一声，真是不错的计划。 踩着别人的作品上位，正是那些最不入流的设计师才会做出来的事情，肖煜曾经以为这样的人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没想到人心有这么难测。 肖煜冷笑一声。 机关算精，功亏一篑。 这份订单既不会落到他肖煜手上，也不会落到他林洲手上。 人算不如天算，再好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 这张草稿图最终会落到哪位神秘设计师手里，而对方会以与肖煜相似的设计风格与远超于林洲的水平，对这张并不完美的设计图做最棒的修改，一举夺魁。 由此，打响yl近阶段胜利的第一炮，并为si接下来半年多的噩梦拉开帷幕。 第十六章 不想掉马.jpg 原来如此，这就是那位神秘设计师获得他的设计图的方式。 弯弯道道了这么久，肖煜搞清楚了一点点真相。 林洲这个傻逼。 真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把设计稿直接发送给颜瑾，结果被人家用了去，赔了夫人还折兵。 肖煜有一点失望，他还以为颜瑾真的是个不屑于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但是看来在机会送到眼前的时候，颜瑾并不会白白推开。 但是这点小失望很快就被对于林洲的鄙视所替代，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这种弱智方法，自我膨胀得让人没眼看。 不过说真的，如果不是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设计师，恐怕林洲就已经得逞了。 肖煜并没有在那个时期里公司里出现过大事件的印象，也就是说了林洲的设计图在si内部选拔的时候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并没有人发现林洲抄袭了别人的草稿图。 真是没想到他的学长在设计水平上并不突出，却在歪门邪道上那么精通。 变成仓鼠之后，肖煜经历了无数个“没想到”，他到现在终于意识到，原来他做人那么失败，认识了学长这么久，却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学长”只是林洲的假面，真正的林洲完全是另外一副面孔。 …… 颜瑾挂了电话，去窗台吹了会儿冷风消火气，然后才回卧室。 历史总是那么相似，房间里漆黑一片。 颜大总裁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有随手关灯的好习惯，并且随手开了灯。 肖煜趴在他的小番茄上，看了颜瑾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颜瑾直觉到肖煜的心情很不好，瞬间感觉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抱歉小鱼，下次我记得留着灯。”颜瑾一边保证一边把肖煜从番茄上扯下来。 “吱吱吱。”笨蛋，灯就是他关的好不好。 这是肖煜的小小习惯，他在遇到难过或者生气的事情喜欢一个人在黑暗里待着，颜瑾的卧室的吊灯离桌子很近，正好能让肖煜踮起脚尖关灯。 颜瑾洒了一把瓜子在桌上，这是他刚刚顺便从客厅拿的，自从养了肖煜之后，他买瓜子和核桃以及各种坚果的频率明显增加了，现在这栋别墅的一层到处都可见各种包装各种口味的瓜子。 肖煜也不客气，上牙就开始磕，一颗都不准备留给颜瑾，磕到最后几颗的时候，颜瑾尝试抢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只好无奈地弹了弹肖煜的小脑袋。 “吱！”肖煜没躲掉，虽然颜瑾从来不会弄痛他，但是被弹到还是会让他气恼不已。 更让他气恼的是每次他尝试咬颜瑾一口回本都会以失败告终，颜大总裁总是能正确地捕捉到他的小动作，迅速地躲开之后还会再回来揉揉他以示惩罚。 比如这次，他就被颜瑾捏住了小爪子揉搓，对方的手段极其高明，以至于他甚至没能把肉垫里的爪爪给放出来。 “好了小鱼，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颜瑾捏了捏肖煜的小肥腰，提醒道。 平时的时候，肖煜总是会再赖一会儿皮才肯回去，不过这一次他配合得不得了，颜瑾一松手就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小窝，迅速地钻进小房子里后只露了个头出来，黑豆一般的小眼睛滴溜溜地打转，仿佛在说快帮他关上笼子。 颜瑾心领神会，抬手关上笼子，而后对于肖煜的配合感到了微妙的奇怪。 直觉堪比某彭格列大佬的颜大总裁眯起眼睛，伸手拿起了肖煜的玩具番茄。 木质的桌上几道清晰可见的抓痕，昭示着某只仓鼠干下的蠢事。 颜瑾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 他把玩具番茄放到肖煜的笼子上，然后伸手扣了扣笼子，就像是在扣小仓鼠的房门一样。 咚咚咚。 已经把小脑袋缩回去的肖煜准备装死到底，捂上耳朵作掩耳盗铃状。 咚咚咚。 可惜颜瑾是个非常非常有耐心的人，他可以和一个难搞的客户死磕三个月，也可以锲而不舍地每隔五秒敲三下，整整持续两分钟。 先举白旗投降的果然是肖煜，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严阵以待，做好了颜瑾一开笼子就躲回小屋的准备。 看着颜瑾一点点凑近笼子，肖煜冷汗在背后流淌，整只鼠都在颤抖。 他不是故意的嘛，谁知道那个桌子那么脆嘛(?_?)。 大概距离笼子还有不到五公分的位置，颜瑾开口道： “晚安。” 温热的气息吐在笼子上，染上一小片白雾，他的声音温柔又缱绻，仿佛是金色大厅里环绕的琴音。 即使是在睡前也一丝不苟的总裁大人，用英俊到头发丝的脸庞做出和平时不符的温柔表情，那包容又带着笑意的目光，让肖煜以为自己看见了月光下，在破旧酒馆里写下摇篮曲的莫扎特。 ——像是个哄着婴儿入眠的少年。 他涨红了脸。 哪怕知道仓鼠的脸上根本不可能看出来红晕，肖煜还是自暴自弃地躲回了小房子里。 就像在掩饰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为颜瑾漏跳一拍的事实。 一夜无梦。 …… 这两天，肖煜明显感到了颜瑾的不对劲。 咳咳，他可不是为了那句淬了古柯香气的“晚安”才这么觉得的。 举个栗子，颜瑾最近下班的的时间明显提前了，要知道这段时间可是yl和si争抢订单的关键时期，颜瑾不加班加点到半夜就算不错了，怎么还会提前回家，根本说不通好么。 本来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颜大总裁的想法谁能猜到，说不定他就是那种公司越紧张自己越休闲的人呢。 可是重点在于，颜瑾一回家就会罔顾他的挣扎，把他抓回笼子关起来，然后自己抱着电脑去客厅处理公司的事情，仿佛特地早回家就是为了把他放回笼子里一样。 昨天肖煜特地留意了时间，颜瑾足足工作到了凌晨两点。 今天早上就更加气人了，颜瑾居然在出门的时候，没有打开他的笼子！ 肖煜不确定颜瑾是忘记了还是特地没有开笼子，因为这几天颜瑾从家里出发的时间提前了，今天早上他还没睡醒颜瑾就已经走了。 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乖乖地在笼子里待上一整天比较好，不然随时都有掉马甲的危险。 但是，这是一个美好的周五。 美好到什么程度呢—— 他的游戏有战队赛啊！他还是团长啊！ 而他，作为团长，居然会因为被关在笼子里出不去这种莫名的理由，而放了一众小弟的鸽子！ 啊啊啊啊夭寿啦！ 平时的话也就算了，肖煜大不了就这样在笼子里窝一整天，但是今天真的不行，昨天他还和小弟们说的好好的呢，他不想做一只不守信用的仓鼠。 看着高高的笼子门，肖煜咬咬牙，把小窝给推了过来，然后三两下爬到屋顶的平台上。 再怎么说他也曾经是个人类，不可能连一扇小破门都打不开，用上他的智慧，绝对可以成功！ 万幸的是，肖煜高看了仓鼠笼子的设计，说是门，也就是一块塑料板，在最上方卡住了一点而已，原则上只要让仓鼠够不到那个当作把手的椭圆型洞洞就可以。 再怎么聪明的仓鼠，都应该不可能自己开笼子，哪怕笼子的结构并不复杂，这是大部分的认知，就连颜瑾也这么觉得，这就是他早上走之前，并没有因为自己内心的慌张给笼子上把锁的原因。 可惜肖煜例外，他并不是一只聪明的仓鼠，而是一个机智的人类。 那一大扇门对于他而言有些沉重，但还是在他可以推动的范畴之内，肖煜用牙齿抵住把手，用力往上一推。 哐当。 透明的塑料门砸到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开门成功，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肖煜爬出了笼子之后发现了一件让他毛骨悚然的事情，他没办法把笼子给关上去。 要完。 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肖煜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他咬咬牙，爬回去把他的小屋子推回了原来的位置。 就当是颜瑾出门的时候没有忘记帮他打开笼子。 心虚的肖煜在打战队赛的时候完全没有发挥好，接连几个大失误之后，一众小弟都贴心地让肖煜回去休息，并且表示理解，团长一个月总是有那么几天嘛…… 没错，技术不错但是只肯打字，从来不语音的肖煜被认为是游戏里极少出现的生物，妹纸。 实在是被某部著名的带游戏元素的电视剧毒害得不轻，不论肖煜怎么解释，小弟们都觉得这是女神的矜持。 最后气馁的肖煜真的扔下小弟们回去笼子里趴着去了。 快要四点了，这几天颜瑾回来得都很早，肖煜也不得不早作准备。 窝在自己的鼠窝里，肖煜对着大开的笼子，心虚不已。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要掉马了？ 可是之前他都能给颜瑾剥核桃了，颜瑾也没什么怀疑呀。 应该不会想到……吧？ 肖煜自暴自弃地想，如果真的掉马了，他也不能告诉颜瑾他就是那个si的首席设计师肖煜，不然颜瑾绝对会不要他的。 不要他还算好的，万一颜瑾一气之下虐待他怎么办。 肖煜想到了商场上那个让鬼神退散的颜大总裁，不由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行，一定要想一个理由，比如比如…… 他其实是一只修炼成精的仓鼠……之类的？ 第十七章 貌似糊弄了过去 再怎么心慌，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下午四点零七分，开锁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肖煜抱着最后的希望上上下下地扫视了卧室一圈，勉强了确认没有遗留下来的“足迹”之后，缩到了小窝里瑟瑟发抖。 不要发现不要发现啊啊啊。 颜瑾在外面停留了很长的时间，这算是很少见的，以前颜瑾一进别墅就会直奔卧室，对此，肖煜经常质疑过这栋别墅的实用性，明明颜瑾只会使用一层的一个套间，却住在这么大的别墅里，电视剧里的总裁身边总是有些什么佣人管家之类的，但是颜瑾就一个人（现在加上了一直鼠），住这么大的房子难道不寂寞吗？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肖煜也没见他上过二楼，连带着肖煜也没有上二楼看看的机会，他对二楼还挺好奇的，如果是以前，肖煜可能会觉得颜瑾是金屋藏娇，但是肖煜就从没见过颜瑾带人回来过，看来颜瑾洁身自好还真的不是传闻。 不过话说回来，颜瑾这种身价，又是这个年纪，没有一点要结婚的意思也就算了，连一个绯闻女友都没有，真是让肖煜越想越奇怪。。 不过现在不是像这些的时候，肖煜不知道颜瑾在外面干什么，但是不容他多想，独属于颜瑾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终于停在了门外。 肖煜不敢乱动，就连呼吸都放轻，他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真实身份”打腹稿了。 修炼多年成精了的仓鼠，平时都在深山老林里生活，偶尔来人类的世界玩一玩，结果不小心被颜瑾捡到，看在颜瑾给的伙食还不错的份上，勉强住下了……这样？ 肖煜抬起爪子挠了好几下脑袋，然后自欺欺人地想：颜瑾会相信的吧？ 如果颜瑾不信的话，或者颜瑾觉得成精了的仓鼠很可怕的话，会把他赶出去吗？ 等等等等，他不能这么悲观，这只是最坏的打算，说不定颜瑾什么都没有发现呢，一切都很正常呢？ 等颜瑾进屋之后，他会像以前一样坐在电脑前开始处理公司事务，然后带给他一颗小番茄， 一个核桃，或者一把瓜子？ 可惜，肖煜注定要失望了。 颜瑾已经进来了，但是也就是进来了而已。 他已经足足站在笼子外看了两分钟了，隔着笼子肖煜都能感受到可怕的低气压。 肖煜的抱着侥幸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被发现了。 绝对被发现了。 颜瑾这两天的行为已经充分说明了想要减少他在笼外活动的时间，那今天早上没有打开笼子，就是特意这么做的了。 而他，居然就为了一个无聊的游戏，不惜背上掉马的危险铤而走险！ 肖煜后悔了。 他必须要离开这里了吗？ 虽然说颜瑾是个恶劣的总擦，但是能这么养仓鼠的主人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了，鼠粮很好吃，平时很自由，有ipad玩，还有他的小番茄…… 如果要走的话，不知道颜瑾会不会同意把这些给他带上？ 眼泪在肖煜眼里打转，他突然有些唾弃自己，明明平时都想着颜瑾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临到离开之前却那么不舍得。 都是颜瑾这个混蛋害的。 “……” 肖煜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但是没有听清楚，他赶紧伸爪挠了把脸，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小鱼？” “小鱼，小鱼？” 颜瑾在叫他。 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像是生气的语气。 肖煜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燃起了壮士断腕的勇气，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三十年后又是一条…… 好仓鼠？ 他又怂了下来。 好不容易才重生一次，万一死了也太不划算了，但是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他要告诉颜瑾真相，然后祈求颜瑾放他一马。 下定了决心，肖煜从小屋子里啪嗒啪嗒地走了出去。 “吱吱吱。” 肖煜走出笼子，看见了不远处的颜瑾，对方站得离笼子有点远。 “吱吱吱！” 呸，胆小鬼。 连一只成了精的仓鼠都怕。 “小鱼！”颜瑾突然提高了声音，这一声成功地吓到了本就心乱如麻的肖煜，他气势汹汹的叫声一下子就熄了。 接着，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颜瑾并没有想肖煜猜想的那样怀疑他的身份，而是三两步走到了笼子跟前，一把把他抓了起来。 肖煜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一秒他就被贴在了颜瑾的脸颊上。 贴在了，颜瑾的，脸颊上。 “吱？” 发生了什么，等等等等，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反抗，肖煜整只鼠就被颜瑾狠狠地摩擦了几下。 吱吱吱吱吱吱—— “太好了，我还以为……”颜瑾话只说了一半，留下云里雾里的肖煜满脸懵逼。 发完了疯的颜大总裁把肖煜捧在了手心里，然后递给他一颗分量十足的核桃。 还晕头转向的肖煜接过核桃，依然不知道颜瑾想干嘛。 算了，吃个核桃冷静一下。 咔—— 呸，谋杀啊！ 差点被这颗“核桃”崩掉大牙的肖煜定睛一看，顿时心里卧槽卧槽的。 说这是一个核桃吧，也没错，但是这是一个金色的核桃！ 说得再确切一点，这是一颗黄金做的核桃，表面雕花，内核挖空，设计上就是为了好看又不重，非常适合送给一只力量不大的小生物。 肖煜的两颗大门牙在这个工艺品一般的“核桃”上留下了两个浅浅的凹槽，浅到看不出来，肖煜无比怀疑他再用力一点牙齿可能就会被崩掉。 他抬起头，看向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的目光里跳跃着着不论对方怎么解释，都准备咬死他的那种危险的光芒。 颜大总裁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肖煜的愤怒，他点点肖煜的小脑袋，说道：“你还在，我很高兴。”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一下子就把肖煜的愤怒全部转移到了疑惑上。 “吱吱?”啥？ 看着肖煜的疑惑的蠢脸，颜瑾愉悦地回以一通毫不留情地揉搓。 “收好了，这个核桃以后就是你的了。” 肖煜又看了一眼受到了一点损伤的黄金核桃，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受到礼物很高兴，但是他现在要这种“装饰品”又有什么用呢。（他貌似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泪眼汪汪地想要带走那个没有任何用的“装饰品”番茄的心情。） 颜瑾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严肃又不言苟笑的人，但是在外确确实实有着一个高冷又内敛的总裁形象，近距离接触之后，肖煜见到了许多颜瑾不为人知的面目，有坏的方面也有好的方面，颜瑾的形象在他心里早就已经鲜活了起来。 所以肖煜现在挺疑惑的，颜瑾在高兴些什么呢？“你还在，我很高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突然，肖煜想到了一个貌似很合理的理由。 说不定，颜瑾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会发疯？ 不知道是被颜瑾的愉悦感染，还是被自己的脑补恶搞到了，肖煜的心情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压抑了，他看了一眼把开心两个字都摆在了脸上的颜大总裁，放下了心。 看起来，他并没有掉马。 别的不说，至少，他应该不会被赶出去了吧。 危机解除之后，肖煜开始思考一个不解了许久的问题——这段时间里颜瑾的不对劲到底是为什么呢？ “叮咚——” 门铃响了。 颜瑾把肖煜托在手心里，走去客厅开门，平时肖煜都是趴在颜瑾手上的，但是这一次肖煜心有愧疚，便把核桃放到一边，然后把自己翻了一个面，呈四脚朝天装。 难得的躺手心很快就被颜瑾注意到了，颜大总裁伸出食指戳戳肖煜那被白毛覆盖的小肚皮，然后被肖煜异常协调的四肢合抱了手指，整只鼠团成了一颗球。 颜瑾看的有趣，就旋转着指尖骚挠着肖煜的小肚皮，肖煜举得有点痒，吱吱了好几声，但是就不放手，一人一鼠互动了一会儿，颜瑾往外抽了抽手指，没想到肖煜的力量出奇得大，没能成功抽出来。 颜瑾又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震天响，都快要被按出三短一长的节奏了。 无奈，颜瑾只好讨饶道：“小鱼，你这样我不能去开门了。” 肖煜抓得更紧了一点。 “小鱼，松手，小鱼？” 叫了好几声，肖煜也完全不动。 “吱吱吱。”这里有一只装聋的仓鼠，急需高额贿赂。 颜瑾还真的心领神会了，笑道：“你看看餐桌上放的什么，等我们把门外那个叔叔接进来就开吃好不好？” 肖煜往餐桌上看了一眼，这一眼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巨大的蛋糕，还有一些……乱七八糟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玩意。 这就是颜瑾刚刚在外面呆了半天的原因？ 蛋糕？今天是他的生日吗？ 肖煜好像知道颜瑾的生日，还是人类的时候他曾经参加过颜瑾的生日宴会，他好像记得不是在这个季度。 不过，不管是谁生日，能沾光吃到蛋糕，肖煜还是很乐意的，他配合地松开了手脚，翻了个身趴回去，乖巧无比。 颜瑾顺了顺肖煜背上的灰毛毛以示奖励，然后不紧不慢地过去开门。 “砰砰砰——” 外面按门铃不成的某人已经开始砸门了。 第十八章 一个月的意义 “我绝对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楚戈一进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气愤地骂道。 他浑身都湿透了，凄凄惨惨地看着颜瑾和肖煜，满脸都是委屈。 “你足足让我等了五分钟！外面雨多大你知道嘛！我今天还特地请假来，结果呢？” 肖煜把脑袋缩到肚子底下装死。 颜瑾建议道：“没关系，天气热，空调吹着过会儿就干了。” “卧槽？” “谁叫你不带雨伞。” “我开车来的，我想下了车就几步路所以没拿伞，谁知道你不开门啊！” 颜瑾耸耸肩：“那挺好啊，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记得带伞。” 楚戈气极：“你至少给我一套干的衣服。” “正好有，就在桌上摆着，今天你表妹送的。” 说是在桌上摆着实在是不符实情，那个装着衣服的礼盒正凄凉地躺在桌子……下面的地板上，礼盒都开了，露出了里面的条纹衬衫，这一看就是颜瑾随手一丢，从桌上掉了下来都懒得去捡起来。 楚戈瞪大了眼睛，惊道：“谁送的？” 颜瑾重复了一遍：“你表妹，南婵。” “操，谁给他们的胆子。”楚戈低声嘟囔了几句，然后说：“到现在还不肯放弃，真的是难缠。” “要不怎么取名叫‘南婵’。”颜瑾给出了精辟的总结。 楚戈冷笑了一声：“不用给我面子，往死里虐。” “放心，从来没给过。” 南婵这个名字乍一听肖煜只觉得有些耳熟，没有太过在意，但是看见楚戈换上那件衬衫之后，那著名的商标就像是闪着金光一样，提醒着肖煜“南婵”是个什么人。 si主打珠宝设计，但是在服装设计上也不落下乘，肖煜和服装设计那块的设计师很熟，因缘巧合之下代替一个设计师参加过s市新品服装博览会，再那一次博览会上，时尚圈最最著名的奢侈服装品牌之一nn，其所属财团南氏的继承人作为主办方致辞，仅仅二十一岁的漂亮女孩吸引了会场大部分男性目光。 那个女孩就是南婵。 南婵是楚戈的表妹？那楚戈是什么身份？ 业界姓楚的大鳄肖煜一下子想不起来，但是都已经和南婵扯上了关系，楚戈的身份基本上就摆在那里了，也就是不清楚非富即贵的程度到哪里罢了。 这个圈子说大很大，说小也不小，像是颜瑾之流的人物，一定是为众人所熟知的，南婵稍微逊色一些，她的背景虽然过硬，本身能力却还不足以为众人津津乐道。但是楚戈就很奇怪了，如果他真的身份显贵，还和颜瑾交好，那肖煜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但事实就是，肖煜确确实实从未听说过楚戈这个人。 肖煜脑补了一通狸猫换太子之类的狗血剧情，在脑内自编自导了南楚两家的豪门秘辛，然后突然想起来楚戈还是颜家的家庭医生，方大师的关门弟子，顿时心里又卧槽卧槽的。 这就是现实版的，如果不成为医生就不得不回家继承亿万家财？ 肖煜看向楚戈的目光非常复杂。 而很巧的是，换上nn当季新品衬衫的楚戈看起来还真的有一种风流多金的感觉，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楚戈这时候正好也在看肖煜，一人一鼠意外对视，楚戈率先开口道：“真难得，看上去活蹦乱跳的。” 这句话和他之前说过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这次颜瑾并没有生气，甚至还接了口：“是，刚刚我看笼子开了，还以为出事了。” “啧啧，我今天淋的雨可都是为了你啊小鱼，一会儿可得把最大的一块蛋糕给我啊。”楚戈挑逗着肖煜。 肖煜一边躲开楚戈的手指，一边在思考楚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先点蜡烛再切蛋糕。”颜瑾道。 蛋糕底是比较常见的白脱，但是花边和装饰的水果做得非常精致，可食用金箔不要钱地洒，最别致的地方，在于顶上摆放着一个水果篮子，滕蔓编织的篮子里摆着错落有致的水果，中央立着一只奶油做的番茄，离近了看还能看见上面的露珠，可以说是栩栩如生了。 应该说不愧是总裁的蛋糕么，肖煜突然想到了颜瑾房间里的那块地毯，开始深刻地怀疑这个蛋糕应该不会是颜瑾找设计师设计出来的吧。 某种意义上肖煜真相了。 桌上摆着一根蜡烛，颜瑾把它插到蛋糕顶上，然后点燃了蜡烛。 肖煜就在蛋糕旁边站着，他看见颜瑾拿起了手机，便自觉地摆了一个pose，颜瑾拍好了照片，又把他给捧在手心里。 楚戈熟门熟路地跑去关灯。 蛋糕顶上那根“1”形的蜡烛发出微弱又扑朔的光芒，肖煜有些不明所以，蜡烛不是都是表示岁数的吗，1是个什么意思，一岁？一个月？一天？ 等客厅里只剩下烛光时，颜瑾把肖煜托了起来，轻声道：“来，小鱼，这是你第一个月的生日，以后每个月我们都会庆祝一次，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吹蜡烛。” 肖煜震惊了，这个蛋糕是为他准备的？他还以为…… 来不及多想，颜瑾已经倒数到了“一”，肖煜赶紧深吸一口气，和颜瑾一起吹了出去。 可惜，仓鼠的力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蜡烛是颜瑾吹灭的。 青烟冒起的一瞬间，完全的黑暗笼罩下来，肖煜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 原来他距离他被颜瑾捡到，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仓鼠的寿命不长，肖煜自己也清楚，或许不到两年他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原来颜瑾已经陪他走过了生命中的二十分之一。 肖煜回头看着颜瑾，黑暗中他看不清颜瑾的表情，但是他觉得颜瑾此刻应该是笑着的。 这个人，是商场上令人闻风色变的颜氏总裁，冷若冰山、不苟言笑，也是现在离他一尺远，轻柔地托着一只仓鼠的颜瑾，细腻又温柔。 那些传闻，关于颜瑾的传闻，全都不够贴切。 曾经的肖煜觉得，颜瑾根本就不如传闻中说的那么完美，但是现在他觉得，颜瑾比传闻中更好，这是一种不同意义上的好，那些为了金钱和地位接近颜瑾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颜瑾值得更好的女人，不需要显赫的身价和靓丽的容貌，但得拥有一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灵魂。 才能配得上会给一只仓鼠过生日的颜瑾吧。 就连对一只仓鼠都能这样，要是他有一个恋人的话……那个人该是多么幸福。 肖煜突然有些嫉妒，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嫉妒的是几近完美的颜瑾，还是那个要成为颜瑾恋人的人。 灯光亮了起来，楚戈兴致勃勃地来切蛋糕，这么大的蛋糕一口气吃掉也不现实，而且他们只有两个人，至于肖煜，他本来就不能多吃人类的食物，而且胃口也不大。 楚戈最终只切下了一小块的蛋糕现吃，剩下的着落他也已经想好了，准备晚上直接带到酒吧里去分掉，今天的气氛不错，他想一会儿旁敲侧击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颜瑾一起带出去。 无欲则刚，楚戈以放弃了很多东西为代价，不用过得像颜瑾一样辛苦，所以颜家的烂摊子他从来就没想掺和过，但是如果是颜瑾需要，他也不是不能献出自己微薄的力量。 真的从亲戚关系上来算，他还算是颜瑾的长辈，只要颜瑾一句话，颜家的事实他无论如何都会帮忙。 楚戈曾经以为颜瑾永远不会开这个口，从小到大颜瑾拜托他的事情就屈指可数，所有的事情就以一力扛起，没想到，这种执拗居然会被一只仓鼠轻易地打破了。 啧啧，真是一物克一物。 楚戈上上下下打量着肖煜，实在是看不出来这只不过是聪明了一点的仓鼠到底那里好了。 颜瑾对于蛋糕的归属完全不介意，他更在意桌上的那些东西。 楚戈插起一小块蛋糕递到肖煜眼前，肖煜刚伸出爪子，他就立刻把叉子缩了回去，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气得肖煜一把上千揪住了楚戈的袖子。 “哈哈，看不出小鱼你力气还挺大啊。”楚戈一只手按住了肖煜，对着颜瑾说：“怪不得能在你的手下活过一个月呢，果然是天赋异禀啊。” 颜瑾白了他一眼：“有蛋糕还堵不住你的嘴。” “嘿呀我是那么容易收买的么？” 楚戈以一副正义凛然、不为所动的样子继续说道：“小鱼小鱼，你可要小心了，颜瑾这家伙有个可怕的秘密。” 哦？颜瑾的秘密？肖煜竖起耳朵听。 “那个秘密就是，颜瑾养的宠物没有一个能活过一个月的。” 楚戈得意洋洋地揭露了颜瑾的“秘密”，而且还补充了一句：“除了你，你可是第一只活过一个月的宠物，颜瑾这家伙肯定在心里偷着乐呢。” 这件事情确实是颜瑾心里的一道坎，像是堵在喉咙口的鱼刺一样，不论上下都让人饱受折磨，不过现在有了肖煜这个先例，颜瑾也就把这件事轻轻地放下了，被楚戈这样提及也没有生气。 原来一个月还有这个意义啊。 肖煜突然想通了许多东西，怪不得楚戈对他的态度一直怪怪的，买个笼子都火急火燎的，原来是觉得他很快就会死掉。 凭良心说，肖煜还确实觉得“颜瑾的宠物会很快死亡”这件事情本身，是非常正常的。 这样说有些残忍，虽然颜瑾会在奇怪的地方给他很多感动，但是颜瑾对待动物的态度，简直就像是有认知障碍一样，要不是他顶着仓鼠的壳子，却有着人类的灵魂，早就叫颜瑾给玩死了。 哪有把仓鼠放在床头柜睡觉的，一个翻身就掉下去了好嘛；哪有给仓鼠用水龙头冲澡的，完了还用吹风机吹毛，吓都吓死了；哪有让仓鼠吃人类食物的，绝对要短命好么；哪有不把仓鼠关在笼子里的，早就跑得没影了好么…… 幸好是他，拥有着人类的灵魂的仓鼠，才从颜瑾的手下活了下来。 也幸好是颜瑾，这个像是对待人类一样对待动物的人，收养了他。 幸好，他们都很幸运。 第十九章 真.暴发户的仓鼠 颜瑾拿起起桌上的一根链子，穿过那颗金色的核桃，系在肖煜脖子的位置。 肖煜一低头就能看见这只金核桃，核桃本身就很小巧，加上中心是镂空的，所以并不重，他两只前爪就能提起来。 楚戈秉承着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人设，非常不合时宜地吐槽道：“这玩意别一不小心给吃下去了，神仙都救不回来。” “算好了的大小，绝对吃不进去。”颜瑾说罢，拿起了另外一根链子在肖煜颈边比了比，问道：“哪一根合适？” “有什么差别？颜色不都差不多嘛，白乎乎的。” 前设计师肖煜鄙夷地看了楚戈一眼，只知道通过颜色分辨材料，一看就是外行里的吃瓜群众。 “一根银镶钻的，一根铂金的。” 楚戈确实看不出任何差别，但是他想了想，讨巧地回道：“有没有铂金镶钻的？” “有。” 颜瑾从一大把链子里挑出了一根来。 最终，肖煜获得了一根价值不菲的金核桃项链，金色配银色，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暴发户仓鼠。 或者说暴发户的仓鼠。 肖煜看向颜瑾的目光有些复杂，他没想到颜瑾的眼光居然会这么差，作为前首席设计师，这打扮简直不能忍。 于是他很不给面子地一摆脑袋，把项链给甩飞了。 楚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哎哎哎，你们家小鱼看上去很不喜欢啊。” 颜瑾幽幽道：“估计是链子卡着不舒服，不知道项圈行不行。” “哪有给仓鼠戴项圈的。”楚戈道。 肖煜之前就看到了桌上这一大堆的链子和小金环，只不过没想到是给他用的。 他一点都不想变成暴发户的仓鼠，他觉得自己这一身皮毛挺好看的,不需要其他的装饰品。 但是没想到，颜瑾是个这么锲而不舍的人，不管肖煜怎么不配合，他居然真的一根一根试了过来，最终，肖煜被他的毅力所折服，在颜瑾试到其中最廉价的一根——可以调节松紧的红绳时，没再把核桃弄下来。 颜瑾松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一句让肖煜不解的话：“这样就不怕走丢了。” 仔细地想一想，肖煜也就想通了，这个空心的核桃里面，怕是装着定位吧。 怪不得颜瑾非要把核桃给他挂上去不可呢。 肖煜突然想起了他刚被颜瑾捡到的时候，不知道颜瑾还记不记得，他灶台边掉下来，变成了一只湿淋淋脏兮兮的仓鼠，颜瑾当时明明那么嫌弃，最终却是收养了他，现在，颜瑾甚至给一只捡来的仓鼠装上了定位。 说不上感动，毕竟他这么萌，这些都是应该的，不过颜瑾的在意确实让肖煜很是受用。 没有人不喜欢被关心被惦记着的感觉。 这几天，肖煜一边在火急火燎地等神秘设计师出现，一边又在想自己应不应该对将来要发生的事情插一脚。 本来，他是一直想要报复颜瑾，但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在抄袭这件事情上，颜瑾确实一点责任都没有。 虽然当时被颜瑾痛骂的记忆还让他心肝颤，但是毕竟情有可原，他现在已经没有怨气了。 在他成功登录上人类肖煜的qq时，他就想过要告诉人类肖煜一切的真相，要让他当心身边的人，或者直接告诉颜瑾，林洲是个骗子，他给出的草稿图根本就是偷来的，颜瑾只要去调查就能查到真相。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因为这么做，首先不能确保人类肖煜会相信自己的话，他了解他自己，曾经的他把学长认作自己的恩人，容不得一点人说学长坏话，其次，这样做势必会影响到yl未来和si的竞争，yl一旦失利，最终获利可不一定是人类肖煜，而是林洲。 不管是看在这段时间颜瑾对他照顾上，还是对林洲深恶痛绝上，肖煜都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确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兜兜转转之后，肖煜却是发现，什么都不做，反而能带来最好的结局。 林洲机关算尽却得不到一点好处，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颜瑾意外获得神秘设计师助力，让yl强势压制si，就当是他对颜瑾的报恩。 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自己，人类肖煜。 肖煜拍了拍脖子上的金核桃，成功看见颜瑾变了脸色。 “小鱼，别乱动。”颜大总裁小心翼翼地把红绳系的紧了一点。 看着颜瑾紧张的样子，肖煜最后一点不甘也慢慢释然了。 算了，看在未来还要叨扰颜瑾许久的份上，就吃点亏好了，反正他现在已经是一只仓鼠了，人类肖煜的命运他并不应该插一脚。 肖煜的“生日”以颜瑾的一张合照结束，楚戈是摄像师。 拍完照以后，颜瑾说道：“走吧。” 走，去哪里？ 不像是一无所知的肖煜，楚戈立刻就猜到了：“你二楼已经改好了啊？这么快？那笼子也订好了？” “没，小鱼挺喜欢你的笼子的，我不准备弄新的了，楼上就当作它另外一个笼子好了。” 肖煜捕捉到了一个词语，突然兴奋了起来。 二楼！他们终于要上二楼了？ 作为一只有探险精神的仓鼠，肖煜早就想要上二楼看看了，但是一样东西阻止了他的步伐，那样东西叫做楼梯。 这栋别墅的楼梯是那种旋转式玻璃阶梯，只有一级一级的玻璃板，两两不相连，对于人类而说两级阶梯之间十五公分左右的空档算不了什么，但是肖煜，只是一只全长十公分的仓鼠，就算他跳一跳说不定能跳上去，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所以一直都没有上过二楼。 现在终于有能上二楼的机会，肖煜一下子来了精神。 而且颜瑾刚刚是不是说了还给他准备了一个笼子在二楼？ 肖煜期待地看着颜瑾，伸出爪爪在他手心里拍了拍。 “吱吱吱。”快带他上去呀。 颜瑾心领神会，从桌上抓起一把瓜子，然后抬腿就往二楼走，楚戈在后面跟着。 二楼的结构和一楼大相庭径，最初的设计就是以客房为主，颜瑾接手这栋别墅之后，一楼倒是重新装修了，二楼基本没动，所以走廊的两侧除了客房什么都没有，设计上完全不如一楼复杂，并没什么好看的地方。 肖煜一直期待着二楼是颜瑾的收藏室之类的，还以为会有那种少见的收藏品或者设计品，这下子就有些失望了。 颜瑾似乎也感受到了肖煜低落的心情，然后他打开了一扇门。 …… 如果肖煜还是一个人类，他可能会怀疑自己的开门方式不对，然后关上门再来一次。 可惜他现在只是一只仓鼠，所以他只能尽最大的努力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画面。 这间房间与所有的客房不同，没有一张床或是沙发或是任何一件家具，在这个房间的四面墙上，全都刷上了粉蓝相间的方格壁纸，地板上没有地毯，但是地面本身就是软的，一脚踩下去就会深深地陷下去，房间的四个角落里许多摆着软绵绵的抱枕，房顶上的吊灯是个小型的旋转木马，七彩的木马一边转动一边散发着柔和的暖光。 但是，在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没有吸引到肖煜的目光。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台球桌大小的矮脚桌，高度仅仅到颜瑾小腿这里。 桌上放着一样肖煜从未见过、从未听说过、甚至从未出现在他的想象里的东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画着飘着朵朵白云的天空，这是用水彩画出来的底板，竖着插在桌子最后一条边上。 然后，在这天空之下，有一座小镇！ 仿佛来到了童话的王国，青石砖铺成的道路两旁，坐落着鳞次栉比的欧式公寓，拥有着只有在卡通片里才会出现的上宽下窄的构造，尖尖的屋顶与小巧的阁楼，每家每户都装饰地极为考究，每一扇玻璃窗都可以打开，从那里眺望出去，街道旁摆放着凌乱的垃圾桶，昏暗的路灯闪闪烁烁，低矮的灌木映衬着砖红色墙壁上一只只番茄的简笔画。 圆滚滚的一个圈，但是肖煜就是知道那就是番茄，一定是番茄。 小镇里有咖啡厅，电影院，理发店，吧台上放着红酒杯和小小的樱桃装饰，每一张桌子旁都有三四把小椅子，等待着他们唯一的客人。商店街的橱窗里摆着可爱的包包和裙子，每一张海报都清晰地贴在墙上，稍有些老旧的墙砖已经开始脱落，衬着海报剥落的角，仿佛真正的年代悠久的小镇。 打开最高那栋小楼的窗户，能看见这座小镇最美的花圃，伴着喷泉洒落的水花，向着阳光盛开，花圃的中央，坐落着一座哥特式的教堂，白鸽落在钟楼之上，歌唱和平之歌。 肖煜在f国留过学，他也去过人迹罕至的地方旅游，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小镇，仿佛包含了所有最美小镇的精华，最终浓缩成了一个奇迹一般的地方。 可惜这座小镇并不存在于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它仅仅被摆放在矮脚桌上，最高处——教堂顶端的和平鸽大约能到颜瑾肩膀的高度。 这不是一个属于人类的小镇，却是一座人造的小镇。 小镇的最前面，有一道被鲜花与小小的灯管缠绕的半弧形拱门，上面写着—— 送给小鱼的小镇。 这就是颜瑾之前说的“另一个笼子”。 走在每一块转头都清晰明了的石板路上，肖煜感到自己是一只真正的暴发户的仓鼠。 第二十章 仓鼠与蝴蝶 颜瑾站在靠近教堂那一侧等着肖煜，圆滚滚的小仓鼠感从一栋公寓里冒出头，就被颜瑾一把揪了起来。 “玩了快半小时了，要不要吃点瓜子?” 从一楼带上来的瓜子起到了作用，让玩得不亦乐乎的肖煜乖乖地蹲在了颜瑾的手心里。 剧烈运动了半个小时，晚饭只吃了一小口蛋糕（还是底座）的肖煜确实饿坏了，他的嘴巴不断动作着，心不在焉地趴在颜瑾手心里吃瓜子，目光还依然依依不舍地盯着小镇不放。 这个小镇实在是太棒了，比他原本所期待的任何收藏品都更加引人入胜。 如果说这是人类时期颜瑾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他简直没有任何回礼的方法，恐怕连苍白无力的“谢谢”都说不出口吧。 当然了，前一世的时候，他们两人也完全不是护送礼物的关系，他倒是想给颜瑾寄刀片，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现在变成了仓鼠，粘这身软萌外表的光，肖煜倒是获得了无数豪门千金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肖煜自己就是做设计的，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庞大的设计物。这座小镇里的每一样东西，每一处细节，每一个放着玉米粒的小盘子都栩栩如真，全都是生活中常见的东西，也全都美到不可思议。 并不是多么巧夺天工的设计或是珍贵的材料，但是却确确实实地打动了肖煜这个职业设计师。 这些东西真的要做起来没有一个月绝对不可能完成，颜瑾大概是在捡到他的那几天里就已经开始准备这些东西了，虽然肖煜知道这些不可能是颜瑾亲手做的，但是内心的感动之情还是滔滔不绝地涌现了出来。 原来这个惊喜在一个月以前就已经存在了。 肖煜放下了手中的瓜子，认真又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吱吱吱。” 颜瑾自然是没有听懂，他戳了戳肖煜的小脑袋，问道：“很喜欢？” “吱吱吱。”炒鸡喜欢。 “那不能把核桃弄掉了，知道没有。” 肖煜：…… 和一只仓鼠商量什么的真的有意义吗，真的有意义吗？ 虽然内心在疯狂吐槽，肖煜还是吱吱吱了几声以示承诺。 “吱吱吱！”一定保管好！ 楚戈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乘着颜瑾不注意一把抓走了肖煜，然后跳开了好几步，看着颜瑾眉目间并不明显的气恼，调笑道： “你和它说什么啊，它能懂吗？” “还回来。” “就不。” 楚戈顺手就把肖煜塞回了小镇，本来就心心念念着继续玩耍的肖煜立刻就窜进了教堂里不见踪影，虽然肖煜并不想配合楚戈，但是能让颜瑾吃瘪的机会送到眼前，他也不会放弃。 颜大总裁危险地眯起眼，看着意图上房揭瓦的一人一鼠。 “别这么严肃，本来你费了那么大力气从国外把这玩意弄过来，不就是为了给它玩的嘛。” “玩乐应该适度，劳逸结合才是正途。” 楚戈被逗笑了，笑够了以后他俯下身看了一会儿在小镇里穿梭的肖煜，然后渐渐收敛了笑意。 “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颜瑾知道楚戈的意图，有些事情虽然他一直都避免牵扯到楚戈，但是对于对方一直都在表达的善意，他也不会一直选择忽视。 况且，他确实需要一个契机。 颜家是个庞然大物，孤军作战的日子并不好过。 “行。” 本来都做着颜瑾会拒绝了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居然答应了，弄得楚戈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反应。 又过了半个小时，肖煜再一次被从小镇里抓了出来，被颜瑾送回了一楼的卧室。 跟着他们的楚戈顺手关上了肖煜的笼子。 以前的肖煜可能还会担心一下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如何度过，但是现在的他度过了掉马的危机，掌握了开笼子的新技能，已然无所畏惧。 在两人离开别墅之后，肖煜离开就打开笼子爬了出来。 今天他非常非常开心，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 他都没有那么开心过，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天，记住那座满怀心意的小镇。 周末的时候肖煜把小镇彻彻底底地逛了一通，仔细看了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到处摆放着可以食用的小玩意，但是要非常仔细地寻找，比如衣柜晾着的不是衣服而是瓜子，而是坚果；冰箱里是空的，但是旁边的小柜子里却装着满满的玉米粒。有些道具并不能真的使用，比如公寓里的浴室，不过肖煜想玩水的话，倒是可以去中央花圃旁的喷泉水池里打个滚。 颜瑾看出了肖煜对于小镇的喜爱之情，在这个周末里他把办公的地点都转移到了二楼，肖煜在小镇里疯玩的期间颜瑾就在一边放了个桌子，摆弄着电脑。 肖煜偶尔会从酒吧与教堂的缝隙或是喷泉掉落下的水珠里中瞥见正在工作的颜瑾。 衬着粉嫩又富有童趣的背景，略有些昏暗的灯光给颜瑾添了几分暖意，他那与同辈人不符的成熟气质都消散了许多，看起来更加像是童话王国里的年轻的白马王子，等待着属于他的公主提着裙摆穿过花丛走来。 这几天肖煜被颜瑾偷拍了好多照片，肖煜都快要对闪光灯有心理阴影了，但是现在，肖煜却突然很想给颜瑾拍张照留作纪念。 如果他还是一个人类，就能顺手拿起手机，记录下这难得的一幕；但如果他还是一个人类，他根本就无缘见到这一幕吧。 上天是多么公平。 不，或许上天是有偏爱的，只不过仅仅有少数人获得了偏爱。 肖煜不知道自己的重生算不算上天的偏爱，但是他看着不远处的颜瑾，觉得这个人真是获得了太多了偏爱，多的都要溢出来了。 这不，做颜瑾的仓鼠就让他觉得自己分到了一些上天的偏爱。 …… 到了工作日，肖煜也就没有了去二楼玩耍的权利，颜瑾要去公司，自然就只能把他留在卧室里。 不过回到了卧室就可以用ipad上网，对肖煜而言并没有吃亏。利用网络的力量，肖煜调查了这座袖珍小镇，很顺利地查到了一家专门做宠物用品的外国的公司，最近几年推出了针对小型宠物的“定制小镇”，但是数量极少，而且只接受会员预约订制。 肖煜把网站上上下下浏览了个遍，都没有看见注册会员的方法，想也知道这肯定又是有钱人的消遣，口口相传，新的会员必须要有老会员邀请或者推荐才能注册。 网站上放出的小镇模型基本和二楼的那个差不多，但是细节上的差别还是挺大的，比如在墙壁上的番茄简笔画，肖煜在贴吧之类的地方也看见了这家网站的介绍，小镇的模型一放出来，就有好多网友跪舔且羡慕有钱人的世界，还有的表示钱倒不是问题，非常想要给自家仓鼠也弄一套但是担心自家仓鼠不到三天就能把这小镇给啃秃了。 看到这里，肖煜为自己感到无比的骄傲。 他的牙齿偶尔是会很难受，磨牙的冲动也经常会有，以前他总是能找到合适的东西磨牙，后来楚戈送给他的那个笼子里有专门的磨牙道具，所以他从来都不会毁坏颜瑾重要的东西，更不会去用那么美腻的小镇磨牙。 别说拿来磨牙了，就算是在里面玩耍肖煜都小心翼翼的，万一碰坏了多可惜呀，这么棒的礼物可没有第二个了。 由于肖煜以前不怎么关注那些有钱大佬养宠物的方式，所以这个时候，肖煜还并没有把颜瑾之前说过的每个月给他过一次生日与二楼那一大堆客房联系起来。 这其实也要怪颜瑾，颜大总裁之前抱着养不活肖煜的想法，并没有在养仓鼠上投入太多的热情，如今肖煜度过了一个月内死亡的“魔咒”，距离颜大总裁的铲屎官属性被激发已经不远了。 不久之后，当整个二楼的房间都被打通成他的“游戏室”的时候，肖煜看着不断出现的形态各异的小镇，成功地审美疲劳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肖煜，依然天真地以为，他哪怕每一天都待在小镇里都不会腻。 这周三，颜瑾像往常一样去公司，肖煜早早地就醒来了，等着颜瑾帮自己开笼子。 肖煜很少会在颜瑾上班之前醒来，颜瑾还以为是昨天自己收工得早，肖煜休息得也早的原因，默默地把换一个静音键盘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走之前，颜瑾从客厅拿了一些零食给肖煜。 原本的目的是担心肖煜起得早饿的也早，食盒里的粮食不够吃，但是其实肖煜一整晚都失眠了，一点都没有睡着，现在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这是肖煜变成仓鼠之后第二次失眠，第一次失眠是他变成仓鼠的第一天，总以为自己在做梦，眼睁睁地看着夕阳西沉，没有一颗星子的夜空迎来第一道破晓晨光。 这是第二次，肖煜眼睁睁地看着颜瑾关上没有触发任何特殊事件的qq，然后关上电脑，在上床睡觉前和他道了晚安。 这个一夜无眠的夜晚，他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非常非常重要的决定。 从颜瑾给他过生日的那天起，肖煜就开始倒计时了，他以自己作为设计师的经验来看，给出了修改那份订单需要的设计稿最短的期限。 从今天起，到正式评比的日子，最多还剩十五天，这段时间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压缩了。 肖煜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神秘设计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但是他已经等不了了。 他曾经听说过一件事情，亚马逊的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结果掀起了佛罗里达州的风暴。 小小的改变会因为一种叫做连锁效应的原理，对未来产生不可估计的影响。 已定的未来并不是不会发生改变，只要在时间轴上，出现了一个变数。 而现在，那个变数就是他肖煜。 前世的时候颜瑾绝对不可能养着一只叫做小鱼的仓鼠，但是现在他却在这里蹭吃蹭喝了一个月。 这看起来仅仅是一件小事，但是很可能就是这件小事，让未来发生了改变。 一只蝴蝶都能掀起风暴，一只仓鼠同样可以炮灰掉一个神秘设计师。 肖煜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解释挺扯的，但是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神秘设计师到现在都没有和颜瑾联系，就是最好的证明。 再等下去，他只能越来越被动。 第二十一章 那些年做同款的某宝店主 一旦那个神秘设计师不出现，林洲的阴谋就会成功，这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结果，只要能让林洲不能如愿，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尽管恨意快要冲昏了肖煜的头脑，但还好他心里清楚，比起想尽办法揭穿林洲，让对方机关算尽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是更好的报复。 然后，肖煜的脑海里诞生了一个绝妙又可怕的念头。 这个莫名其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想法，已经在肖煜的心底酝酿了好几天。 他的心里有一堵墙，掌管着他理智又懦弱的一面，而这个就像是风暴一样迅猛又荒唐的念头无数次在墙外徘徊，虽然一直难以入内，却在不断地松动着墙上的一砖一瓦。 或许正是这个美好到疯狂的小镇，给了那团风暴压垮最后一块砖头的力量。 颜瑾值得这场挑衅的胜利，yl也值得接下来八个月的订单。 mr.mystery。 肖煜默念了好几遍外界对那个神秘设计师的称呼，然后下定了决心。 林洲的计划绝对不能成功，神秘设计师必须要出现。 如果是他蝴蝶掉了这位神秘设计师，那他就自己来做这个神秘设计师！ 没错，他自己来做这个神秘设计师。 这就是肖煜考虑了好几天之后的决定。 他知道接下来八个月的所有订单，并且比任何人都对那些设计图记忆犹新，曾经至少有半个月的时间，他拿着神秘设计师的设计稿和自己的作品一点一点地对比，尝试找出抄袭存在的痕迹。 没有人比他更加适合成为这个神秘设计师。 说起来有些可笑，人类肖煜可能做梦都想不到，他自己背叛了自己，去给yl画设计稿。 啼笑皆非。 不过肖煜早就已经决定不会帮助人类肖煜，坑一次是坑，两次也是坑，反正坑的是自己，应该不会被责怪的。 这个问题还不能想太久，不然肖煜觉得自己可能要人格分裂。 下定了决心，肖煜便开始着手准备，时间已经非常紧张了，如果是从头开始设计图稿，百分之一百是来不及的，但是肖煜手上不仅有自己的草稿，脑子里还有完稿的模样，方向那么明确，真的做起来非常快。 前期是，他能画稿的话。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肖煜再能力出众，也没有办法用仓鼠的四肢来画设计稿。 想一想那圆滚滚的身体，和埋在长绒毛里看都看不出来的短小四肢，如果尝试抱住一支笔的话，整只鼠就会以笔为轴心，咕噜咕噜地滚起来。 咕噜咕噜咕噜—— 不要问他怎么知道的，都是血与泪的教训。 所以，为了达成目的，他需要一个合作者。 这个人必须是他已经认识的人，不管是不是圈内人，设计水平可以不高，但是得了解他的设计风格，而且不能和si或yl任何一家扯上关系。 最好对方还欠着他的人情，这样肖煜才能保证对方不会合作到一半就去告密，但是又不能是熟人，因为一旦对方和人类肖煜的交往过于密切，穿帮就是时间问题。 这么苛刻的条件，听上去没有人可以满足。 但是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真的一言难尽。 肖煜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马上就发现了自己没有办法亲自画稿，但是他最终的一系列计划中根本就没有把找到一个合作者作为难题。 因为他还真的认识这么一个人，既是圈外人，又是半个圈内人，欠着他的人情，又和他本人不熟。 和这个人认识的时间非常早，大概是在他进入si工作了没两年的时候，一次肖煜在某宝购物的时候，意外地让他找到了一个专门售卖珠宝首饰的某宝网店，店名叫做喃喃细语。 网店的店主昵称喃喃，一开始看到这个昵称的时候，肖煜还以为是个女人，后来才知道对方是个不知不扣的爷们。 喃喃的网店开得有模有样，客户群也很稳定，店里贩卖的原创珠宝肖煜看过，只能说泯然于众，但是这家网店之所以这么火，是因为它的主打，是大牌同款。也就是说，喃喃细语不仅做原创设计，还盗版各大发布会上展示的珠宝，而对方盗版的最多的目标，就是si珠宝集团的产品。 肖煜发现了这家网店也不算太意外，喃喃细语从好几年前开始就一直盗版si的作品，不过人家倒没有谎称这也是原创，而是写清楚了“si秋季发布会xx同款”之类的标签。 “同款”系列非常火爆，底下还有一众“和正版一模一样”“质量一级棒”之类的评价，甚至还有说“绝对是正版，比专卖店卖的便宜多了”之类的评价。 肖煜看着九块九包邮的售价，都被气笑了。 简直了，原价一两千项链九块九一条还说正版，良心在哪里？这种评论一看就是刷出来的，还是不过脑子刷的，商品上都写了同款，还非要说是正版。 这些“同款”的材料全都非常廉价，钻石与宝石从来都不会出现，最好的链子是银的，商品介绍里所有的图片，还全是盗用si官网上的。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肖煜居然去这家店里把所有的fish同款都给下了单，等收到了货，有一件才在夏季发布会上展出的“同款”项链实实在在地让他惊艳了一把。 可不是和正版一模一样。 哪怕把铂金的链子换成了银链子，宝石换成有机玻璃，但是除开材料限制的细节不谈，别的地方都和原版一模一样。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工厂要量产，必须要设计图，肖煜的设计图不可能流落出去，那这位淘宝店家，就是通过网络看了只在发布会上展出过一次的成品，就画出了几乎一样的设计图。 这种事情，饶是肖煜这个职业设计师，都不能保证做到。 然后肖煜就找喃喃聊了几句，一开始店主喃喃先是强调自己有版权，后来肖煜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喃喃就开始往死里赖账，总结下来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赔偿，不存在的；下架，更不存在的。 再一次把肖煜给气笑了。 原本他的目的就不是来讨赔偿的，做生意不容易，这种事情本来也轮不到他来管，公司要追究的话自然会追究，公司都不追究他也没必要去索赔。 他是看这个淘宝店主是个人才，想要结交一下才聊了几句的，没想到对方完全是把他当作要债的了。 这事其实也不能怪喃喃，毕竟做盗版的最怕的就是正版找上门来。 肖煜和对方解释清楚之后，两人还互相加了qq好友，喃喃把他拉进了喃喃细语的购物群，显然是把肖煜当作潜在客户了，可惜这群太吵，肖煜转手就屏蔽了，那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件不起眼的事情，现在却成了肖煜计划的核心。 用ipad登录了自己的账号，然后肖煜找到了那个淘宝店主。 fish：在吗？ 喃喃：亲，七夕系列火爆上市啦！现在下单只要满五十还送小礼品哦！机不可失，快快下手吧！本店爆款…… fish：…… fish：我是si的fish。 喃喃：大神？怎么啦？刚刚那是自动回复。 fish：我知道，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喃喃：什么事呀，大神一句话，只要小的做得到，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成问题！ fish：就是我想找你帮我画设计图。 喃喃：？ 喃喃：您找我画设计图？？？ 喃喃：不会是秋季发布会的设计图吧？ fish：……秋季发布会的设计图也要，在那之前还有一张。 喃喃：开始失去意识.jpg fish：……我说真的，我现在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喃喃：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我只是一只猪.jpg fish：拜托拜托拜托，我现在找不到人帮忙。 喃喃：这真的不是我不帮忙啊大神，我要是能给si画设计图，我还在这里开网店卖同款？ fish:我会给你具体讲清楚的，只需要你帮忙画一画。 喃喃：……大神你这是骨折了？ fish：我遇到了点小麻烦，和骨折也差不多吧，你加下我的小号再聊行不行，账号xxxxxxxx。 这个小号是肖煜变成仓鼠之后注册的，一开始的目的为了游戏里的工会才注册的，现在倒是派上了大用处。 现在他登录的是曾经的qq号，也就是人类肖煜的账号，他还特地算好了人类肖煜在开每周例会的时间，怕就怕异地登陆引起肖煜的疑心。 喃喃同意加小号之后，肖煜立刻就清空了和喃喃的对话，删掉对话头像，退出了登录，然后切换自己的仓鼠账号。 叮咚，喃喃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同意。 喃喃：亲，七夕系列火爆上市啦！现在下单只要满五十还送小礼品哦！机不可失，快快下手吧！本店爆款……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知道，自动回复。 喃喃：大神，不是我说，您真的再考虑一下吧，我真的不行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行不行我说了算，你先试试。 喃喃：不是，您给我交个底呗，我怎么老感觉自己在做违法的事情呢。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卖同款就不违法了？ 喃喃：人艰不拆.jpg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反正我们已经是一条贼船上的了，这个忙你无论如何都要帮。 喃喃：喵喵喵？大神你先把事情说清楚呀？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就是我现在需要设计图，但是我出于私人原因没办法自己亲自画，所以只能找一个代画的，我会具体描述给你，你按照我的描述画，画到我满意就行。 喃喃：……双十一要来了，小店最近很忙啊亲tat。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别扯，现在才八月份。 喃喃：我在委婉地拒绝啊大神tat。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一张设计图给你五十万。 喃喃：……好的大神没问题大神。 第二十二章 喃喃细语 南维最近很烦。 自家大哥改名换姓离家出走了十年，期间倒是替他吸引了许多家人的注意，但是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突然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比他刚自立门户的时候还要缠人，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不行就打感情牌，弄得他网店都没心思摆弄了。 没错，南维是一位某宝的网店店主。 这家网店他开了快五年了，最开始的时候挂在表哥名下，前期投入都是表哥借给他的，后来上了大学，自己接手了网店以后花了两三年，把网店经营得非常不错，很快就还了问表哥借的钱，到如今，只要他好好招呼客户，淡季的时候月收入二三十万都是轻轻松松的，就这样，在家人看起来他都是在不务正业，非要让他去公司当个什么总裁助理，拿最多五位数的月薪。 他是傻了他才去，他老早就知道家里人的观念是错误的，要不然他大哥怎么会离家出走？ 小孩子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有时候就是能非常轻松地看穿大人们丑恶的嘴脸，而他的大哥，又正好给他做出了表率，于是南维从小就看见了自己未来—— 最差最差，不过就是和大哥一样，更名改姓，离家出走，放手去追逐梦想。 像个英雄一样。 说起来南维一直都不明白，公司又不是没有人继承，二叔家那小丫头不久很合适嘛，身份是不是够格先不提，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人家想要继承，那为什么不干脆让她继承算了呢，皆大欢喜啊。 这些事南维想起来都很轻松，只可惜家里人可不像他这么想，老一辈人的观念就是要替下一辈守着家财，完全不能理解儿孙为什么根本不想要这些“负担”。 唉—— 做人难呐。 前两天南维去见了自己“行迹不明”的大哥，酒倒是没喝上两口，却收获了一大堆麻烦事。 好不容易以为不用参加自己家里的继承人大战，没想到还得帮忙别人家的继承人大战。 而且报酬，还只有四分之一个吃剩的蛋糕！ 唉—— 南维委委屈屈地窝在公寓里吃蛋糕。 这么折腾下去他这网店还开不开啊，他只想做一个小小的某宝店主，这么就这么难哪。 南维以为事情不能再糟糕了，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只有更！ 他一直做的盗版生意，但是从来没有被人问责，唯一一次被正主抓到是在一半年以前，当时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位大神，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了，那位设计大神又突然联系了他! 说到这位设计大神，南维也是心有余悸。 一般他们这种做大品牌同款的吧，怕就怕正版的找上门来，但是怎么说呢，大品牌嘛，都被盗版习惯了，南维一开始做这生意的时候还去参考过某珠宝行业人士的意见，结果人家对这种几十块钱的盗版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于是南维就放心的去做同款了。 很小的时候他就对那些美丽的珠宝和首饰痴迷不已，只是家里让他接受的教育就只有各种商业管理，哪怕比起做大集团的总裁，他更想要设计自己喜欢的东西，家里人自然不愿意让他学，反抗过几次之后他就学乖了，明面上好好听话，家里人让学什么就学什么，暗地里在某位表哥的帮助下偷偷地学习设计和绘画。 日复一日的言听计从里藏着的是固若金汤的逆骨，就像是积攒着力量的蝉蛹等待着一个破茧而出的瞬间。 家里人为大哥的叛逆伤心欲绝，却没想到一直那么听话的南维比他哥哥还要懂得什么叫做厚积薄发与破釜沉舟。 南维的大哥离家出走的时候身无分文，闹到满城皆知最后不得不更名改姓，但是南维从家里独立的时候，有着一技傍身、月入十万的某宝店和已故的太爷爷留给他的在市中心的公寓。 他大哥走的时候有多惨烈，他走的时候就有多欢快。 家里人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甚至拿不出任何能够让他留下的条件。 他像是一只羽翼丰满的小鸟，唱着歌飞出大开的金丝笼，从此天高地远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他。 他自认为没什么追求，倒不是不想完成童年梦想做个设计师，但是毕竟错过了太多东西，即使再怎么快马加鞭，也不可能成为专业的设计师了。 这个从高中时期就挂在表哥名下的网店，对他而言意义非凡，尽管是家里人都看不起的东西，对他而言却是他人生全部的意义。 如果可以的话真是不想掺家里的麻烦事啊，他只想要永远做一个小小的某宝店主啊。 当那位大神——si著名的王牌设计师fish请求他帮忙画设计图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被盗号了。 当时，南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心情，居然没有置之不理，还陪着不知道是不是盗号者的人聊了几句。 这几句聊了下来之后，南维觉得不对了，哪有骗子不骗钱，骗设计稿的？ 这位……不会是fish本尊吧？ 南维对自己的设计水平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偶尔有同行来找他约稿，他都会乐呵呵地答应，做设计本来就是他的爱好，能有机会一展才华他还是很乐意的。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能给si画设计图啊!小公司也就算了，他还可以认为是人家正巧在挖掘新人，但是si是个什么概念，这可是s市首屈一指的珠宝品牌啊！ 所谓抓住机遇，那也得有命抓啊，他几斤几两他自己不清楚啊?让他给si画稿，这和让他现在去开全国巡回演唱会有什么差别? 臣妾做不到啊嘤嘤嘤.jpg。 而且吧，si堂堂首席设计师，就算真的骨折了，手下助理没十个八个的谁信，现在都能来找他这个小虾米帮忙，这说明了什么? 有问题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南维从小接受的教育立刻就让他嗅到了—— 搞事的气息! fish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就算现在直接去找si老板告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si是他表哥的对手，帮里不帮外嘛，si的首席设计师出了事他也跟着开心呀。 本来南维是真的打算拒绝，但是他突然想到了自家表哥最近烦心的事情。 fish可是si的王牌，如果他和对方能近距离接触的话不就可以给表哥打探消息吗？ 来啊造作啊，事情搞起来，间谍做起来！ 然后南维就在fish开价一张图五十万的时候，愉快地同意了。 一张图五十万哪，这个fish还真敢说。 南维到现在买的最贵的一张设计图是五百块，隔壁卖明星同款大衣的店主来约的稿，盗版的是nn的大衣，最终那件大衣卖出了好几千的月销量，南维也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亏了，他的水平就摆在那里，真正的nn大衣一个月卖出几件都能比几千的销量赚钱。 啧啧啧，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第二天，差不多的时间，南维就收到了fish发来的文件，里面包括一张草稿图和一篇长长的文档。 对了，fish用的是小号，小号叫什么，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名字真是够搞笑的了，一听就是小受取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要求都发给你了，画完大概要多久？ 喃喃：亲，二十四小时内发货哦。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那你加油，我先下了。 喃喃：等等大神，尔康手.jpg。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怎么了？ 南维可没忘了自己要打探消息，这大神昨天六点多就下线了，说是要洗洗睡了，简直有毒，他只能趁着对方还在线上，赶紧聊上几句。 喃喃：这草稿是您自己画的？这不是挺好的么？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那时候我还没骨折。 喃喃：那行吧，对了，这不是秋季新品的设计图吧？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是，这是si和yl要争的一份订单。 南维大惊，这不会就是他表哥说的那个订单吧？ 有了这怀疑，南维赶紧打开那文档要求看了看，越看越像是那个神秘富翁的订单。 南维自己的设计水平确实上不了台面，但是他盗版过那么多大品牌的设计，看图的眼光是摆在那里的，这张草稿图的水平极高，但是要求修改的地方却非常让人意外。 这一时半会儿南维也说不出这奇怪的修改要求是好还是差，但是有一种直觉告诉他，错不了错不了，这就是那个神秘富翁的订单，这就是si的王牌，那个少年成名，天赋卓然的fish的设计稿。 不会吧，这种东西如果透露给他表哥…… 如果是fish的图被他透露给表哥，这应该算是犯罪，但是这张图是fish委托给他画的，还没有任何的凭证，两人甚至连合约都没签，如果他画完不给fish，直接给他表哥，那si岂不是直接玩完？ 到时候fish想要追究都没用啊，他就算敢暴露自己找枪手的事情，又有谁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呢？ 南维赶紧喝了口速溶咖啡冷静了一下。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对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不过你要记得保密。 喃喃：大神您说。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个图其实是给yl画的，我准备披个马甲去yl当设计师。 南维一口咖啡全喷在了电脑屏幕上。 褐色液体污染一滴一滴落到键盘上，南维甚至忘了去救那个才从某宝入手的，价值两百八的机械键盘。 第二十三章 攻略总裁进行时 肖煜本来没有打算在设计稿的精度上做太高的要求，他对自己的要求是非常高，力保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在求着别人帮忙，总不能还提强人所难的要求。他只希望喃喃只要大概把模型画出来就行，毕竟对方也就是个淘宝店主，不能报太大期待。 喃喃说好的二十四小时发货，居然真的就在一天里画完了，肖煜接收文件的时候其实是有些不满的，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画出完稿，这也太敷衍了，如果是他以前的下属，这样的文件他不但不会接收，甚至还会把对方教训一顿。 但是，当他收到文件之后，活生生被震撼了一把。 别的不说，电脑绘画水平堪比专业了。 肖煜把图片放大到三百倍查看细节，然后不得不承认喃喃的绘画功底不在他之下，让他都挑不出技术上的大毛病，而且喃喃还非常精通电脑绘画的后期处理，虽然说后期的作用并没有那么大，但是设计师里也是很难得一件事。 滴滴，消息提示音。 喃喃：怎么样啊大神，我可是尽力了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水平很高啊，店里的原创图还不是你真实水平吧？ 喃喃：那当然，做人总是要藏个拙的嘛。 屏幕后的南维在心里说了一句“才怪”，店里的图还真的就是他的真实水平。 这张完稿之所以这么好看，是他好不容易拉下脸找了青梅竹马给改的，对方不混设计行业，是一位学建筑的板绘大触，他把人家拖到了家里，通宵了半宿，亲眼看着一点一点给改的，现在那人还躺在他房间里补觉呢，而他则早就兴奋地睡不着了，兴致勃勃地等着大神上线炫耀一番。 术业有专攻，这下就算是fish大神也没话说了吧。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辛苦了，回去重新看一下第二层七条要求和第三层第二条要求。 喃喃：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看不懂什么意思要问我，不要蒙混过关，绘画水平不是关键，设计才是核心，我给你的文档里每一个字都要做到，下一张先不要画细节，太浪费时间。 居、然、要、重、画！ 南维咽下一口老血，然后安慰自己道，也是，要是这种程度就就能满意，怎么会是si的王牌。 喃喃：好的大神，我这就回去改。 喃喃：笑嘻嘻.jpg。 看着喃喃的回复，肖煜感到无比欣慰，没想到喃喃之前那么不情愿，现在态度居然这么好，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我欺。 而且，没想到这个喃喃水平居然这么高，还真是捡到宝了，这五十万花的一点都不亏。 这么快的速度，还有这么高的质量，哪怕在设计方面有所不足，只要功底摆在那里，多改几次一定可以画好的。要是他还是原来的肖煜的话，说不定会向公司推荐一下这个喃喃，当不成设计师，当个助理也是好的。 肖煜可不知道，南维此时的内心已经被妈卖批刷了屏，是作为淘宝店主的自我修养才让他表现得和颜悦色，并且，他这么拼命的原因，根本就不是贪图肖煜那五十万，而是因为—— 颜瑾是他表哥。 yl的总裁，颜瑾，是他表哥！ 他们前两天才见过面，他特别清楚yl前段时间里一直被si的王牌fish压着一头，这一次还被一个姓林的给挑衅了，说真的他也替颜瑾着急。 没想到，几天后，那个fish，居然要披着马甲给yl画设计稿！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不管原因是什么，看到对手窝里斗，他都想先大笑三声啊。 南维不是没在线上问过肖煜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但是肖煜不肯正面回答，含含糊糊地表示在si待遇不好，想要跳槽之类的。 南维虽然挺八卦的，但是人家不愿意说，他也不强迫，就算是fish一时神经错乱发了疯又怎么样呢，这件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对yl都是有利无害的。 而且，看来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把多年来欠颜瑾表哥的人情，给还上那么一部分了。 …… 喃喃那里进展得非常顺利，顺利到远远出乎肖煜的预料，他隐隐也开始猜到喃喃可能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件事情，这也可以理解，喃喃毕竟是做原创珠宝生意的，有那么几个一起画设计稿的小伙伴，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按照这个速度，肖煜目测他心目中的理想计稿这两天就能完成了。 这合作伙伴实在是给力，完全超出了肖煜的预计，每一次和喃喃结束对话的时候，肖煜的脸上都蔓延着灿烂的笑容，要是这时候颜瑾正好回来，估计又要拿起手机一阵狂拍了。 颜瑾的拍照狂魔属性，最近越来越厉害了。 除了拍照频率增加，这段时间里，颜瑾对他态度也越来越纵容。肖煜还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洗个澡能去了半条命，这两天，颜瑾订做了一个小浴缸，装在了二楼的“游戏间”里，在那之后肖煜的洗澡方式就从被按在水龙头下冲澡换成了一边玩着小黄鸭一边在浴缸里泡粉红色的泡泡浴。 有一次因为太舒服了肖煜不小心在水里睡着了，立刻就被在一旁围观的颜瑾救了出来，颜瑾恶狠狠地把他骂了一顿，然后就去订了一个超小号的游泳圈。 自那之后肖煜就能在浴缸里游泳了。 这还不止，最夸张的是关于他的伙食。以前的鼠粮八成都是楚戈从某宝上买好直接寄过来的，少部分是颜瑾下班的时候从宠物店里带一点回来，大部分时间里颜瑾都只记得买瓜子和核桃；而现在，颜瑾不仅会自己上官方网店看鼠粮，甚至还做了一张不同品牌鼠粮消耗速度与日剩余量的数据图，然后选出三个肖煜最喜欢的品牌，一共预定了一年的份。 肖煜意外在颜瑾电脑里看见那张数据图的时候，整只鼠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服，真的服了。 颜瑾对他好，肖煜也挺开心的。只是这两天肖煜发现，颜瑾陪他玩耍的时间越来越少，任何时候颜大总裁的脸上都覆盖着一层阴郁。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原因他心里可有b数了，不就是那个神秘富翁的订单嘛，每次肖煜看颜瑾在电话里骂下属的时候都想说，yl的压轴设计图已经在路上啦。 到了这个时候，肖煜也基本上确定原来的神秘设计师是真的被他蝴蝶掉了，还好他的计划开始得及时，喃喃那里进展非常顺利，基本的样式已经出来，现在已经在改细节了。 设计图是必要的一步，但还称不上是最关键的一步。 神秘设计师和他的设计风格极其相似，那些设计图肖煜都还模模糊糊地记得，现在重演一遍并不困难，但是颜瑾到底是怎么才会答应和一个来历不明的设计师合作，并且答应替对方隐藏身份的，肖煜一点头绪都没有。 当时告诉喃喃他的身份，也是迫不得已，这次的订单或许知名度不高，但是秋季发布会可是全国范围的大型活动，到时候喃喃看见自己的作品没有出现在si的展品上，而是变成了yl的展品，绝对会产生怀疑，那还不如早点就告诉喃喃，他准备帮yl画设计图，至于原因就让喃喃自己脑补去吧。而且肖煜还考虑到，喃喃细语这家店在b市，只要喃喃不突然跑到s市来见人类肖煜，他就不会穿帮。 但是颜瑾这里就没有这么容易了，肖煜现在的状况不能说自己就是fish，不然过个两天颜瑾说不定就在酒会上和人类肖煜碰面，一说话就直接出问题了。 没办法，肖煜现在确实想不出什么好一些的借口，他只能先试试看颜瑾的态度。 如果肖煜的推算正确的话，颜瑾在中午十二点半到一点期间，应该是在午休，他很有可能会登录小号。 十二点半整，肖煜忐忑地发送了好友申请，验证信息是—— “我能为您拿下接下来的订单”。 这话说的是霸气十足，看起来妥妥的高冷范，其实肖煜心里慌得一批。 两分钟后，颜瑾拒绝了肖煜的好友申请。 肖煜：吱？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卧槽。 肖煜没有气馁，他要再接再厉，于是—— “我已经知道你的小号了。” 拒绝。 “我保证我的设计图会获胜。” 拒绝。 “我说真的颜总，我真的比si的其他设计师要腻害，你要是选我……”（字数限制） 拒绝。 这一次的拒绝甚至还带上了留言“再发一次就拉黑”。 你明白什么是绝望吗？ 总之肖煜是明白了，绝望就是他准备了一大堆说服颜瑾相信他的方法和措辞，但是还没有开始就被拒之门外。 肖煜抹了一把辛酸泪，破罐破摔地又申请了一次。 拉黑算个毛，大不了他再去注册账号不间断炮轰。 闭关锁国？砸也要砸开来。 “其实我是你捡到的仓鼠的原主人，快把仓鼠还给我！！！” 滴滴。 肖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抽风到发了这种验证信息的，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当他定睛一看—— 我们已经是好友啦，快来愉快地聊天吧^^^ 肖煜：…… 第二十四章 小鱼居然有那么重要 肖煜小心翼翼地用九宫格打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您好？ 灰白ss：呵呵，新型诈骗手段？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什么？what？excuseme？ 灰白ss：要多少钱，报银行卡，拿了滚。 肖煜快要被无语二字给吞噬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号真的是颜瑾？这满满充斥着有钱霸总气息的逗逼画风，居然是那个高冷冰山的颜瑾？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不是骗子，我只是一个设计师。 灰白ss：已举报。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什么？what？excuseme？ 灰白ss：就会这一句啊？这种素质还出来学人诈骗？小学毕业了没啊，回去读书吧。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是，我哪里像是诈骗的了，我一没要qq密码，二没要银行卡密码…… 灰白ss：你不就是看见我空间发的，捡到了仓鼠，来碰瓷的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卧……槽？ 有那么一瞬间，肖煜觉得颜瑾的说法其实没有问题。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捡到了一只仓鼠，在空间里整天晒啊晒的，然后突然有一天，有个人跑上门来加他好友，说这只仓鼠是我的，你现在还给我，估计他也会觉得这就是诈骗。 但是，肖煜实在是不敢相信，颜瑾居然会这么说话。 如果说在家里的时候，颜瑾是一个有那么点小恶劣和那么点小温柔的顾家型男神，那这个小号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不讲道理的暴发户纨绔二代—— 一副仗着老爹有钱出来耍阔的傻逼样。 天哪，肖煜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颜瑾。 滴滴，又有新消息。 灰白ss：看你都能查到我的身份，也算个人物，直接开价吧，别废话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真的不是骗钱的…… 灰白ss：没门。 肖煜看着这两个字，一下子没能理解华国语言的精髓。 没门？没……门？什么没门？ “我不是骗钱的。” “没门。” 卧槽，这是逼着他来骗钱？ 还好，灰白ss很快就回复了下一句话。 灰白ss：想把小鱼要回去是不可能的，你还是赶紧开个价，我忙得很。 肖煜花了五秒钟冷静了一下，然后尽可能巧妙地回复。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忙五天后的订单？ 灰白ss：哦，看起来还是圈内人，什么意思，你之前说自己是设计师，想加入yl？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差不多。 灰白ss：笑话，骗钱也就算了，你以为yl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威胁就招进来个设计师?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没有要威胁您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想助yl一臂之力。 灰白ss：呵呵。 灰白ss：说了半天，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小鱼是你丢的仓鼠? 肖煜：…… 他真的不懂，为什么说来说去就是绕不开仓鼠呢，他来找招颜瑾不是为了成为神秘设计师的吗? 本来在他的预想中，颜瑾应该是先对他的实力表示怀疑，然后他拿出快要完成的设计稿，震惊颜大总裁的狗眼，顺利成为yl幕后的设计师。 可是现在，对话已经跑偏到天际了好么。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小鱼原来叫做灰灰。 灰白ss：这能说明什么？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编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灰灰走丢的日子大概是在七月十四五号，当时我正好出差，回来就看见灰灰不见了，灰灰尾巴特别短，被捏到的时候会咬人，不喜欢躺手心，喜欢吃瓜子和核桃，最喜欢蟹黄味。 这一大段发过去之后，对面沉寂了挺久了。 肖煜内心忐忑又不安，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发这些内容，但是颜瑾这挑衅的方式，好像吃定了他在说谎一样，这让他一下子就昏了头。 他哪里说谎了嘛，他的主人是他自己，这没有什么不对吧。 也不算，不算是说谎吧…… 滴滴。 灰白ss：既然你是小鱼的主人，为什么要抛弃它？ 肖煜一喜，看来颜瑾终于相信了他，尽管和他最初的目的有一些偏差，但也算是一个突破口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没有抛弃小鱼，小鱼是自己走丢的，可能是我笼子没有关好，我后来也很后悔啊。 打完这一段回复，肖煜为自己编故事的能力点了个赞。 灰白ss：然后你就看见了我发的动态，知道灰灰被我捡到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对，我是最近意外看见的。 灰白ss：你这是个新号，没有任何动态。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是我小号，出于一点私人原因我没办法用大号和您联系，就开了一个小号。 灰白ss：也就是说你在现实中认识我？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自然的，颜总裁的大名谁人不知，我也是意外才得知得知您居然有个小号的。 可不就是意外吗，还托了林洲的福。 灰白ss：呵呵，我不是颜瑾，你说去也不会有人信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 看不出你是这种人啊总裁！掩耳盗铃有意思吗？ 肖煜曾经听过一个说法，有些人会在网络的掩饰下爆发出其他的人格，又或者是现实中内敛又拘谨的人，在网络上反而会变得具有攻击力。 本来肖煜是不怎么相信这种事情的，但是他现在觉得颜瑾就是这种人。 现实中好好的高冷霸道总裁，一到了网上，瞬间化身傲娇不讲理富少爷。 这反差实在是可怕，不仅没有萌到肖煜，甚至让他背上的毛都炸了起来，变成了一只仓鼠球。 滴滴，滴滴，滴滴。 灰白ss：所以说，你想把小鱼要回去？ 灰白ss：不可能。 灰白ss：如果你故作矜持只是为了讹更多的钱，没有必要，你可以直接开价，小鱼我是一定要留下的。 肖煜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回复什么，他感到有些意外。 他只是一个设计师，对于商业上的东西了解并不多，但是他也知道，颜瑾应该装作根本不在乎这只仓鼠，这样就能占据主动权。 可是现在，颜瑾却把自己置于了这么被动的地步，为了一只并不珍贵的仓鼠。 小鱼……真的有这么重要？ 他有这么重要？ 不就是，一只仓鼠而已吗？某宝几十块钱就能包邮的那种。 思考了许久，肖煜才回复。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真的不要钱，我不是来骗钱的。 对面沉默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肖煜仿佛能看见颜瑾那纠结的表情，以己度人，如果是颜瑾的话，面对这样一个对于重金都不为所动的“小鱼原主人”，恐怕已经开始迟疑要不要把小鱼还回去了吧。 肖煜不着急，他等待着颜瑾回复。 灰白ss：小鱼很聪明，很讨人喜欢…… 灰白ss：夺人所爱确实不应该，但是我觉得你没办法好好照顾小鱼，小鱼住在我这里更开心。 对于颜瑾的迷之自信，肖煜在心里呵呵了一下。 要不是颜瑾有钱，他以为自己在哪方面比得过普通人养宠物？ 好吧，在有钱这方面。 灰白ss：你之前说过想到yl做设计师，yl从来不开后门，唯独这件事我没有办法直接答应你，但是如果这是你的条件，我有一个提议。 对话终于回到了正轨，把肖煜激动得不要不要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什么提议？ 灰白ss：让和你风格相仿的设计师收你做助理，一段时间之后内部提拔，但是这个周期一般都不会太短。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出于一些私人问题，我没有办法在现实中露面，只能在网上联系。 灰白ss：那合同怎么办，yl不能邮寄合同，必须要当面前签。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签。 这两个字发出去，屏幕前的一人一鼠都感到虎躯一震。 肖煜是打肿脸充胖子难受的，颜瑾是第一次听这种事震惊的。 灰白ss：空手套白狼？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您说笑了。 灰白ss：你图的什么，出名还是要钱？ 肖煜抹去一把辛酸泪，内心咆哮着图的不就是助yl一臂之力嘛！到底怎么才能让颜瑾相信啊啊啊！ 或许是悲愤的力量，促进了肖煜编故事的能力，他想出了一个煽情到极点的回复。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不图钱也不图名声，只希望颜总看在我义务帮助yl的份上，对小鱼好一点。 这句话刚发完，肖煜就觉得一阵反胃，刚刚吃下去的瓜子都要给吐出来了。 灰白ss：那这样吧，你的作品我可以让yl现任的设计师修改，改完以后如果有合适的，就以你的名字作为主设计师发表。 不知道是不是肖煜的错觉，他总觉得颜瑾根本就不相信他能够帮助yl，并且在没有看过一张设计图的情况下，直接否认了他的能力。 但是颜瑾提议的这一套流程，已经隐隐地和神秘设计师吻合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现在就有一张设计图。 灰白ss：发到我工作邮箱，七个工作日以内回复。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就一秒钟，您就当施舍我的，收个文件行不行。 好友传输文件中—— 文件传输成功。 终于把这个能够说明一切的设计图传给了颜瑾，肖煜松了好大一口气。 这张设计图不是完稿，但是差不多的意思都已经出来了，本来肖煜是应该先传小图的，但是这次他本来也是准备送给yl的，倒也不怕颜瑾卷了设计图跑了。 足足过了十分钟，颜瑾那里没有任何的回复。 肖煜大概能猜到颜瑾可能失去找设计总监了，他也不急，先回了趟笼子，搬出一些瓜子，然后打开前两天看剩的电视剧，一边追剧一边等颜瑾回复。 电视剧一集放到一大半的时候，滴滴的提示音终于想起。 肖煜随手点开qq，看见的消息差点没让他把嘴里的瓜子仁给吐出来。 灰白ss：盗图狗？ …… 肖煜：你才盗图狗，你全家都盗图狗。 第二十五章 计划通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才盗图狗，你全家都盗图狗。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保证原创。 灰白ss：你到底是什么人？有这种水平还在那里胡扯半天？有病？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锅不背，绝对不背，我一开始就说了自己是个设计师，明明是你一直在那里质疑我的身份。 灰白ss：给你五分钟，把事情阐述清楚。 这句话像是一个分水岭，在这之后两人的对话，终于变成了颜氏总裁和神秘设计师的商谈，而不是一个富少爷和一个穷屌丝的幼儿园式吵架。 肖煜深吸一口气，然后拿出了准备好的说辞。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是一位自由设计师，由于某些私人原因现在不方便和公司签约，希望颜总可以行个方便。灰灰是我养的宠物，走失之后我找了许久，得知颜总的账号纯粹是意外，我在si有一位旧识，通过他我才知道颜总有个不为人知的小号。 灰白ss：林洲？ 这个故事十成十都是肖煜编的，唯一一处的真相，现在已经被颜瑾指出来了。 肖煜在心里吐槽，可不就是林洲，但是他还是得要表现得非常惊讶才行，还好他不是面对面在和颜瑾对话，只需要通过打字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颜总知道？ 灰白ss：你来找我不会也是林洲建议的吧？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是不是，来找颜总行方便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没有告诉过林洲。 灰白ss：呵呵。 不知道为什么，肖煜好像可以明白这两个表达出来的意思，可能是屏幕前的两人对于林洲的厌恶之情在这一瞬间达成了统一。 没想到这个讨人厌的人，居然会起到这样神奇的作用—— 两人同时这样感叹着。 灰白ss：真的准备投奔yl？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自然的，希望颜总给个机会。 灰白ss：合同都不签，要怎么相信你的诚意。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就是我私下来找颜总的原因，我现在真的有难言之隐，如果我可以露面的话，我就直接去人事部应聘了，何苦再来找您呢？ 颜瑾倒是没有对这句话质疑什么，大部分的规则在真正有实力的人面前，可能反而是一种阻碍，只是本来他还以为这是个得寸进尺的小人，当他看到这份设计图的时候，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对于设计图的评估，他或许比不上专业的设计师，但是这一次yl和si并不是在设计大赛的评选现场，而是在争夺同一个订单，比起百花齐放的展览，si和yl只能各自挑选出五张设计图给客户和对方带来的评审团队评价，这更加考验的是设计师对于客户需求的解读和体会，结合自身的经验和擅长，从而得到的形似神非的作品。 客户的需求非常明确，这一次的十张设计图都会是求婚戒指，集合客户说明的年代特色，最后的十张设计图在外形上一定是类似的，但是谁的作品更加具有客户需求的神韵，就要各凭本事了。 颜瑾见过林洲的设计图，他还一度以为林洲的作品确实是最完美的了，所以才会对不明所以的下属大发雷霆。 而这个设计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划过天际，一下子就照亮了颜瑾的双眼。 就是它，这就是客户想要的东西。 颜瑾有这样的感觉，他的眼光不一定准，但是他的直觉很准。 他很快就叫来了设计总监来看设计图，除了同样的赞不绝口之外，对方还给出了对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评价——该设计图的作者是绝对专业的设计师，经验丰富而且不失创新意识，如过不是已经被聘用的设计师，那一定要抓住机会收进yl。 其实不用他说，颜瑾也有要收人的意思，但是不能再现实中见面，这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灰白ss：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不能露面，难不成是逃犯？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是不是，我就是…… 肖煜一下子卡了壳，不能露面这一点其实是他一直都没有想好怎么解释的，现在被颜瑾追问，急切之下他就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肖煜的小脑袋上都开始出汗了，他不敢迟疑太久，就怕颜瑾反悔了不肯和他合作。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曾经见过的、笑谈之类的东西突然出现在脑海了，此刻，肖煜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其实我的身份是个富三代，我离家出走之后银行卡被冻结了，要是我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谋生的话——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就要被抓回去继承万贯家财了！！ 肖煜捂住了眼睛。 不行不行，不能看，这种一看就是在搞笑的话一定不是他发的，吱吱吱! 吱吱吱！ 灰白ss：…… 灰白ss：这样啊，倒是情有可原。 居、然、相、信、了！ 肖煜不可置信地看着颜瑾的回复，由于羞耻而变得火辣辣的脸颊迅速地冷却了下来。 这么扯的理由也能相信？ 肖煜不知道，颜瑾之所以相信这个看似很扯的理由，是因为他的身边，就正好有过这样的例子，而且还不止一个，豪门圈子有时候就是那么超出普通人的理解，但是一直处于这个圈子的颜瑾并不会奇怪。 真的要说，并不是颜瑾太见多识广，而是贫穷限制了肖煜想象力。 多么可悲的结论。 灰白ss：先问一声，成年了吧？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已经二十五了。 灰白ss：那现在重新计划一下。 合同是强有力的保障，本来颜瑾是绝对不会答应这种某名奇妙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情况太特殊了，不容他不让步。 这个“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设计水平还不好判断，但是在这个订单上，这份设计稿几乎已经斩获了胜利。 这一次的竞争者只有yl和si，而且并不是对公众公开的事情，颜瑾倒是不担心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去网络上搞事，但是怕就怕他这里一旦犹豫一下，这人转眼就去投奔si了。 没有合约，也就没办法签下这个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最大的风险是对方的作品不一定直供yl，没有合同的保障，法律上就算他一边给yl画设计图，一边给si画设计图，也不存在任何问题，但是，此时的让步至少能够保证这一次他站在yl这里。 至于以后…… 颜瑾眯了眯眼。 只能以后再说。 灰白ss：这张设计图yl要了，直接开价吧，至于后续的事情，如果你还准备给yl当设计师，就先说说你有什么要求。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需要的钱不多，一张设计图给我五十万就可以，如果可以我希望是以个人账户给我转账，不要从公司打钱，容易暴露我行踪。 灰白ss：这没问题，其他的呢？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没啦，就这些。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顺带一提我不能每一张设计图都帮忙画，我只帮忙画最关键的几张，比如之后的秋季发布会之类的。 灰白ss：…… 颜瑾抑制住内心的疑惑与惊讶，然后给出了一个建议。 灰白ss：如果你只要钱，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我会安排yl的一位设计师作为这张设计图的讲解人，第一署名权还是给你，第二署名权给yl的设计师团队，如果以后你还有别的作品，那就继续按照这个计划来。 来了！ 这不就是前世那个神秘设计师的做法吗，肖煜还一直奇怪为什么对方每一次带的团队都不一样，原来是颜瑾的主意！ 这个计划通！ 颜瑾的安排听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好像也没有让他吃亏，但事实上，前世的时候，就是这个计划，让想要追查神秘设计师的人举步维艰。 所有人都以为神秘设计师就在yl内部，谁会知道与其直接接触的人只有颜瑾一个，设计团队的说法根本就是在混淆视听，可恨的是，这还让yl里几个名不经传的设计师一下子出了名，更加让人分不清那个人才是那个神秘设计师的同时，倒是替yl狠狠地打响了广告。 肖煜在心里狠狠吐槽了一下颜瑾的老谋深算。 突然，肖煜有些后悔自己只要五十万一张设计图，这一波颜瑾简直是要赚到盆满钵盈了好嘛。 好气啊，他为什么要给颜瑾送钱。 虽说颜瑾和他之间已经不存在私人恩怨了，但是这可是那个男性公敌颜瑾啊，是随便什么派对或者宴会，只要出场就能吸引所有妹子目光的颜瑾！他干嘛要让这混蛋这么开心？ 不过，这也就是抱怨一下，再怎么说，这些设计图也并不是他的，而是那个真正的“神秘设计师”的，如果没有肖煜的捣乱，本来人家也是会联系上颜瑾的，做这件事肖煜就已经心有愧疚了，要是还用这来赚钱的话，他的良心就更加过不去了。 算了，当是便宜了颜瑾。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当然可以啦。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笑嘻嘻.jpg 灰白ss：那，合作愉快？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握手.jpg。 第二十六章 渡轮上的告白（上） 日子过得飞快。 狼狈为奸的计划一拍即合之后，颜瑾几乎天天都在催促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赶紧给完稿，肖煜倒是也集，但是他也没办法，所以只好去催喃喃，南维被催急了，就去骚扰某至今没有在文中露过面的青梅竹马。 某青梅竹马：mdzz。 很快，就到了一决胜负的日子。 颜瑾一大清早就起床了，听到动静的肖煜从冰床上一跃而起，哒哒哒地跑出笼子，目送着西装革履的颜瑾走出卧室。 肖煜：“吱吱吱。” 祝好运。 确保颜瑾离开之后，肖煜立刻就打开了ipad，不能去现场实在是令他扼腕，还好那位外国富翁并不介意录制视频，所以肖煜能还能看到直播，也算是弥补了一些遗憾。 现在还早，肖煜首先登陆了一下许久没有上线的游戏，虽然说设计图并不需要他亲自去改，但是焦虑的状态参与者都是差不多的，被这订单连累的，他好久就没有玩游戏的心情了。 一上线，小弟们就开始鬼哭狼嚎。 “女神，你难道要弃游了？” “女神，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啊！” “女神怎么这么久没有上游戏啦？难道是有男朋友了？” “不要啊女神。” “不要啊女神+10086。” 肖煜黑着脸退了游戏。 在这群二货承认自己是个纯爷们之前，他不准备上线了，让这群人再冷静一段时间好了，他还是嗑嗑瓜子看看剧吧。 虽然肖煜已经知道结果会是什么，但是那种在一切揭露之前的忐忑不安并没有减少多少，如果可以，他真想亲自在现场亲眼见证这场胜负局。 yl和si，他和林洲。 …… yl集团-总裁办公室 “总裁，时间差不多了。”方秘书单手抱着一沓文件敲了敲门。 “出发吧。” 方秘书踩着高跟鞋，亦步亦趋地跟随着颜瑾，尖细的跟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有节律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心脏的跳动，连呼吸都开始急促不安。 紧张感已经笼罩了整个yl集团，在结果出来之前，集团里没有一个人会感到轻松，这个订单不仅代表着他们今年的年终奖，也代表了加班加点努力了那么久的回报。 方秘书来yl的时间还不长，这是她第一次亲身经历这么激烈的竞争，她羡慕地看着面不改色的颜瑾，这个人就和传闻中一样坚如磐石，那泰然自若的模样，仿佛接下来不是去见至关重要的客户，而仅仅是去楼下的餐厅喝个下午茶。 这人是他们的总裁，是yl的总裁。 真是太好了。 颜瑾推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吃了一惊。 si几个年轻的设计师僵硬地打完招呼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他们大多数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的颜瑾，其实不止si的人不解，yl的设计师们也同样不解。 yl的颜瑾是出了名的不爱露面，上一届的春季发布会都没有出现，全程只靠副手和秘书撑场。这个订单虽然说还挺重要，但是也没有到总裁也要出场的级别，si那里除了设计师之外，只派了设计总监和业务经理过来，两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只有一个人大大方方地走上来，和颜瑾握了个手。 “颜总能来，真是太荣幸了。”林洲的笑容恰到好处，“一定能给yl的设计师很大的鼓舞。” “共勉。” 颜瑾并不多说什么。 si的设计总监赞许地看了林洲一眼，对方回以腼腆一笑。 会议室里并坐不下太多人，原本不会参加的颜瑾一来，应该会挤掉一位设计师的位置，但是所有人都惊异地发现，yl那里的位置不仅没有少，而且还多了好几个。 si的众人定睛一看，心里卧槽卧槽的。 原来，yl一共就只来了颜瑾、方秘书、设计总监和三位设计师，原本的十个位置，整整弄出来了四个，比起来了八位设计师的si，yl这阵容可是落了下风。 但是架不住，这阵容里有颜瑾啊！ 颜瑾光是在那里坐着，在这三伏天里，就让会议室的众人觉得有些凉飕飕的，纷纷询问空调开了几度。在场的女性都在不约而同地偷瞄颜瑾，这个年轻又强势的总裁，虽然覆盖着不近人情的冷漠面纱，但在他相貌与气场的衬托下，不仅没有给他的魅力减少一分一毫，反而平添了神秘的色彩。 就连在场的男性都无法幸免，当然，不是被颜瑾的魅力吸引，而是在从这个全身上下都散发完美的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会议室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的时候，颜瑾突然起身。 众人被颜瑾惊到，也纷纷站了起来，并且把看向颜瑾的目光转移到了门口。 进来的是一位中年人，四十岁上下，正是这次订单的客户，纪先生。 纪先生是个和蔼的人，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没有什么架子，属于很受欢迎的客户类型。 众人又回过头去看颜瑾，仿佛是对他的突然严肃感到不解。 但是，纪先生仅仅是来开个门，他又折了回去，推着一把轮椅再次进入会议室。 轮椅上坐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双手拄着把木质拐杖，灰蒙蒙的瞳孔扫视了一圈，落到了颜瑾身上—— 比起不知手脚往哪里放的si众人，只有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yl的出席者跟着总裁，也赶紧都低下头。 老人摆了摆手。 纪先生一言不发，推着老人来到了会议厅中间的位置，自己站在一旁。 众人又在不明所以中依次落座。 纪先生开口揭露老人的身份：“这是家父。” 这次的订单全程都是纪先生在和众人联系，所以众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纪先生说过自己是替不良于行的家父来的，而这位老人，才是这个订单真正的主人。 si的设计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林洲，仿佛在问为什么这位老人会亲自前来。 林洲也很奇怪，纪先生直到昨天中午还说家父身体不好，实在是没有办法出席，为什么突然又变了卦？ 一旁的设计总监和业务经理互看一眼。 这一次的订单他们应该是势在必得的，说是公平竞争，但是他们和纪先生并不是第一次合作，凭着旧交，纪先生两天前就透露过，老人家对于si的设计更为满意，所以他们早就胸有成竹，不过是过来迎接胜利的喜悦。 但是现在，他们都嗅到了不妙的气息。 就连林洲都皱起了眉头。 si的首席设计师肖煜被秋季发布会拖住了手脚，所以这一次是他带人过来。现在，他就是现场所有si设计师的主心骨，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依靠的感觉，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一想到回去之后可以在肖煜眼前宣布胜利，他就激动地不能自已。 不会的，不会有问题，他一定会胜利。 林洲这么安慰自己道。 业务经理的视线正好和纪先生对上，纪先生迅速地移开了目光，这让业务经理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要出事，绝对要出事。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明明到昨天为止都一切正常，一天，不，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在场能回答的人只有三个，老人，纪先生，还有……颜瑾。 昨天下午，他将yl最后一张设计图送到了老人面前。 在众人或是惊异或是慌张的目光里，老人缓缓开口： “我想来见一见，那位设计师。” 那位设计师。 哪一位？当然是胜利的那位！ 瞬间，在场的所有设计师全都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然而，老人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情：“我曾经，有一个爱人……” 这并不是一个令人肝肠寸断的爱情故事，只是令人感到惋惜。 晴空碧海，映衬着雪白的云朵与翻卷的浪花，阳光像是金粉一样洒在少女的栗色长发上，不远处的青年静静地看着少女，发自内心地微笑。 哪怕这是离别，只要少女还在视野中的时候，青年依然感到喜悦，这仅仅是一次短暂的离别，而当少女踏着海浪归来的时候，他们将再也不会分开。 渡轮缓缓离岸，少女挥舞着纤长的手臂，她的手指上戴着青年送给她的订婚戒指，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代表着一生一世的诺言。 当天夜里，风暴卷起海浪。 狂风暴雨之中，渡轮在海上失踪。 少女再也没有回来。 青年离开了那个令他伤心的国家，去往少女的家乡谋生，三十年后，成为了身名远扬的富豪。 而现在，这位年近古稀且疾病缠身的老人，想要再一次见到当年送给少女的戒指，他的记忆和思维都开始衰退，有时候记不清才发生的事情，他的时日无多，这是他人生最后的希望。 …… 肖煜坐在ipad面前，通过视频观看着会议室的情况，这位老人他是第一次见，便多看了两眼，si的这批人他全都认识，人类肖煜倒是没有来，他已经不太记得当时是什么事情阻止了他，说不定也有林洲动的手脚。 不过还好他当时没有来，不然他现在就要在视频里见到“肖煜”了，再怎么说都有些尴尬。 第二十七章 渡轮上的告白（中） 这个订单确实非常特殊，比起观赏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它代表了一段未完的爱恋，哪怕不用明说，所有人也都知道，要设计一枚戒指，一枚订婚戒或者求婚戒。 上一世的肖煜也是这么想的。 应该是一枚戒指，那个女孩上渡轮之前戴着的戒指。 肖煜在得知这个订单的内容之后，请假去了故事里的那个国家，过了几十年，那个港口已经改头换面，平静的海面上一艘船只都看不见，只有徘徊的海鸟，悠悠鸣叫。肖煜费了一些心思，找了当地人收集资料，没有人对当年这对普普通通的恋人有印象，但是却有老一辈的人知道港口附近的首饰店搬迁去了什么地方。 这是一种讨巧的方法，避开了以爱情为主题的设计，而是转向了寻找当年的记忆，最终肖煜的作品都算不上是设计，仅仅是一枚内侧刻着爱心的普通雕花银戒指，没有任何的装饰，在一众设计作品里以奇特的方式鹤立鸡群。 那家首饰店并不是只卖银戒指，只是肖煜经过调查结合自己的猜测，大概猜到那个富翁当时是个一贫如洗的穷小子，那姑娘要回家看病重的父亲，船票都只够买一张的，哪里还有钱去买昂贵的戒指，所以才另辟蹊径地设计了个普普通通的戒指。 还有一点，肖煜看着林洲那张熟悉的脸，记忆开始慢慢地回归，要是他没有记错，这个订单应该已经被si暗地里拿下了，说是说公平竞争，其实si的人早已经做了手脚，买通了纪先生，让纪先生在老人家面前美言几句。 这事情是林洲告诉他的，肖煜对于这种走后门的事情最看不上，然后林洲也就以替他解忧为理由，顺利地从他手里拿走了这个订单的负责权。 当时肖煜还非常感谢林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他是懂的，他自己看不上的事情，推给林洲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为此他内心愧疚了许久，请林洲吃了好几次饭，现在再想想，简直想一巴掌拍死当时的自己。 司马昭之心人竟皆知，只有他还在这不高明的局里，被耍的团团转。 林洲拼了命地想要向si的人证明，他比自己更加优秀，而他则傻傻地给林洲提供了无数个机会。 …… 老人讲完这个故事之后，依然没有提到“那位设计师”的事情，而是让纪先生在屏幕上放出了所有人的设计图。 肖煜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作品，和记忆中的没有任何差别，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银戒指，由于屏幕大小限制，每张图都只放了正面图，表面的雕花并不显眼，内侧的爱心更是毫无存在感，不仔细看就像是不存在一眼，在一众花花绿绿的设计图中极其突兀。 众多的设计图里，肖煜的这张印着si水印的设计图最先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低声的嘲讽回响在会议厅里，很快就被其他的声音掩盖。 这种别出心裁设计如果受到了顾客的青睐，那自然是会被捧杀一番，如果没有，那就只有被嘲笑的份了。 对于二十五岁设计师fish的天才之名，比起敬佩仰慕的人，嫉妒质疑的人要多得多。 这么年轻就能做首席设计师，背后有人吧? 连个国外大学的文凭都没有，水平一般吧? 不过是个花瓶，看看这设计，连个新来的实习生都比不上。 这些不和谐的声音肖煜并不能从视频里听见，但是他就是知道，屏幕里的这些人一定就是这么说的。 因为这些话他在si的时候不止听过一次，每一次，说话人的脸上都浮现着类似的表情。 令人作呕的表情。 甚至不能理解他的设计，却自以为已经揪出了天才的缺陷的自以为的扭曲面孔，肖煜见过许多许多次。 如果是原来的肖煜，见到这一幕估计要生好久的闷气，但是现在的肖煜—— 蹲在ipad前悠哉悠哉地嗑瓜子，就像在看搞笑剧似的。 和这帮子乌合之众，有什么好计较的。 肖煜接下来看见的，是林洲的设计图。 盯着屏幕的肖煜冷哼了一声——自以为冷哼了一声，其实只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吱”声。 他早说林洲的设计风格和他不像，这枚戒指从头到脚都是用最昂贵的材料做成的，正是独属于林洲的华丽风格。 得到了肖煜那些草图的启发后，林洲想明白了这一次的设计得从朴素上入手，所以最终，他的完稿是有一朵镶钻的白花做装饰的铂金戒指，指环的形状稍微下了些功夫，不是雕花，而是做成了花瓣的样子上下环合，戒指内侧挖出了iloveu的凹槽，然后填上了昂贵的蓝宝石。 这种丝毫不考虑佩戴手感的设计方式，肖煜不是第一次感到佩服，让他难受的是，领导还挺吃林洲那一套，他刚进si的时候，大部分的发布会都是靠林洲这些华而不实的设计支撑起来的，这导致后来他和林洲观念不合的时候，他总是先让步的那个。 当时，这个订单最终没有被si拿下，于是肖煜后来没有怎么关注，也就没有注意到林洲设计图的异样，现在这么近距离地看看林洲这设计，肖煜可以打保票，这完全就是在他的设计图基础上进行了惨不忍睹的修饰的结果。 是真的惨不忍睹，明明要走华丽风，却偏偏要弄成质朴的样子，最终的结果，至少在肖煜看来，累赘太多，毫无神韵。 肖煜知道自己的评价一点都不客观，这不仅有同行相轻的意思在里面，还有就是肖煜现在完全把林洲放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对于自己的敌人，戴着有色眼镜去评价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然而，这个在肖煜看起来莫名其妙的设计，反而引起了顾客的青睐。 它被摆在最中央的地方，比别的图片大了好几倍，骄傲地迎接着目光的洗礼。 设计总监给林洲暗暗地比个了大拇指，周围的几个设计师低声地说了几声“不愧是林哥”，这让林洲抑制不住脸上的喜色，开始兀自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发言才能显得宠辱不惊。 这一切，都被肖煜看得清清楚楚，他现在终于觉得，林洲脸上的喜悦是那么恶心。 抄袭的设计图，偷来的胜利，照样能让人感到由衷的喜悦。 林洲一定以为胜利的原因在于他的修改，既保留了肖煜原来的作品想要传达的神韵，又满足了设计潮流。 然而，现在的肖煜知道，根本就不是这样。 林洲的胜利，完全是误打误撞。他不敢完全照抄肖煜的设计，必须要做出改变，他也知道只在细节上改动很容易被发现，所以为了掩人耳目，特地加上了强行扣在戒指上作为装饰的白花，他在设计介绍的内容里，特地提到了这朵白花可以拆卸，可以说，这个白花装饰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的设计图和肖煜的看起来不那么相像。 他确实成功了，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枚华丽的戒指，和肖煜那枚简直是来搞笑的银戒指，是出自同一张设计图的。 然而，恐怕林洲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位老先生看中的，正是这朵凑数的白花。 林洲之所以没有加上去一个爱心或者一个水滴作为装饰，而是加上去了一朵白花，其实是因为肖煜设计的指环上，雕刻着花朵的图案。 他不能理解肖煜为什么这么做，但是这不妨碍他的抄袭，万一真的有特殊的含义，他也不至于错过—— 所以他加了朵单瓣的玫瑰。 肖煜叹了口气。 戒指上雕刻的花朵图案确实有含义，但是并没有旁人以为的，那么深刻的含义。 设计这样东西，其实很讲究灵感，而灵感这样东西，比眼缘还要不讲道理。 当时，纪先生表示自己只是老人的养子，他并没有见过那位女士，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情报，所以他整理出了一些老人的收藏品和照片，让设计师们寻找灵感。 那些照片里，有一张青年和女孩的合照，两人拉着手高举在头顶，他们站在巨大的钟楼底下，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时针与分针正好重叠在一起，仿佛连时间都为他们的爱情而停滞。 大部分的设计师都通过这张照片画出的设计图，于是时钟系列的戒指就占据了一半的江山，另外的一半人，注意到了女孩手上的玉珠手链，选择了无色翡翠的戒指或者田玉戒指。 但是肖煜没有从中获得任何的灵感，他觉得这张照片不能说明什么，照片中的两人在穿着上挺讲究，看起来手头还算宽裕，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应该离两人分别的时候，还隔了好几年。 这个想法在他人看来完全不合理，但是有些人，就是会对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坚信不疑，并且力排众议，固守本心。 肖煜正是这样的人，说他傻也可以，固执也可以。 他当时是这么想的：没有人喜欢离别，为什么青年不陪着女孩一起回家看望她重病的家人？ 肖煜觉得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当时，两人买不起另外一张船票。为了爱情离家的年轻人，最终是被柴米油盐牵绊住了无往不前的脚步。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青年与女孩的合照那么少，在生活的压迫之下，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来做风花雪月的事，甚至没有钱结婚。 最终，女孩不得不一个人回家看望父母——或许还抱着获得一些资助的想法。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童话般的爱情故事，而是一段褪去年少轻狂后无可奈何的生活琐事。 很块，肖煜查到了那个小镇上曾经有着个很大的赌场，他立刻就意识到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这个赌场，让这段掩藏在时间之下的记忆揭开了玫瑰色的面纱，露出残酷又市侩的模样。 当时的肖煜其实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但是可惜的是，就在他快要将一切的线索联系到一起的时候，他从林洲那里得知了si通了纪先生的关系，失望之下，肖煜直接就打道回府了。 这让肖煜最后的设计图并不完整，或者说，并不完全。 戒指上之所以雕刻了玫瑰花，是因为他回程的时候，从飞机上往下俯瞰，在城市的中央发现了巨大的红玫瑰花圃。 破碎的花瓣迎着风起舞，呜呜作响，仿佛是在哭泣。 第二十八章 渡轮上的告白（下） “你说，我们像不像杰克和露丝？可惜我们不能一起上船。” “我不会再去赌场了。” “我相信你。” “我，我……” 未说出口的爱语，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人生最奇妙的地方在于，你不知道这一次错过之后，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有下一次的机会。 如果？如果。 …… 纪先生指着屏幕中央的作品，他的声音有些激动：“这是家父之前看中的作品，可是……” 不止一个人发现了这句话里的奇怪之处。 之前,可是。 他想说什么？众人的心里有着共同的疑惑。 纪先生接下去说道：“昨天晚上，我们收到了一张……迟来的设计图。” 屏幕一转，全部的设计图都消失不见，一片空白的屏幕，随着鼠标的点击声，出现了最后一张设计图。 一室寂静。 si的人已经完全陷入了不明所以的状态，纷纷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几个领头的人，然后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设计总监一脸灰败，而林洲……笑意完全僵在了脸上，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面孔都扭曲了起来。 yl来的人不多，但是知道实情的也就两个人，一大半的人同样是云里雾里，最惨的是他们还不敢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颜瑾，只能自己脑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却不像si那么失态，毕竟—— 占据了整个屏幕的设计图上，yl以低调著称的银色水印，此刻耀眼得仿佛在发光一样。 这时，老人再一次开口了： “我想见见，那位设计师。”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颜瑾，后者坦然地站了起来，恭敬地答道：“非常抱歉，louis先生，这位设计师非常神秘，不愿意对外公布任何的信息，也不愿意露面。” 老人并不强求，只是叹了口气：“那就白跑一趟了。” 颜瑾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能得到您的赏识，我代表yl集团向您表示感谢。” 这妥妥的就是胜利者的发言了，颜瑾话音刚落，yl的成员就赶紧拼命鼓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si那一边零零碎碎的掌声，一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煮熟的鸭子飞了，明明已经是囊中之物的订单最后被一张属名都没有的设计图抢走了，谁能释怀？ 这不，就有人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纪先生，颜总。”林洲勉力维持着一贯的形象，哪怕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强颜欢笑：“能否请问一下，为什么这张设计图最终获得了胜利？还有，这张设计图为什么没有属名？” 话一出口，林洲就意识到了这么咄咄逼人的态度并不符合他以往塑造的形象，赶紧弥补道：“毕竟，这是一场公平的竞争，作为对手，我们很想要知道自己的不足在什么地方。” 听到“公平”二字的时候，si的众人纷纷露出了尴尬的表情，yl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除了颜瑾，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嘴角。 颜瑾并不是从来不耍手段，只是大部分的事情，还不值得他用上所谓的手段，但是凡事都有万一，比如这一次，这个特殊的订单，这位特殊的老先生…… 嘭。 拐杖敲下，地面不堪重负地发出一声沉吟。 纪先生一个激灵，立刻弯下了腰，将耳朵凑在了老人身侧。 “走罢。”老人只说了这一句话。 “是的，父亲。” 他们经过林洲的时候，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显然的漠视就像是狠狠打在脸上的一记耳光，让林洲涨红了脸。 确实，这样的私人订单，最重要的评估方式就是顾客的看法，但是无论怎么说，顾客都会给出一些解释，一般是“个人喜好”之类的主观原因，这样失败的一方在面子上也能过得去。 但是林洲没有想到，这位老人居然这么不讲规矩。 老人在经过颜瑾身边的时候，抬了抬手，纪先生随即停了下来。 “你，很好。”老人的视力逐年下降，现在他已经看不清稍远一些的东西了，他眼中的世界是模糊的，但是，他却能看清一些常人看不清的东西，比如人心，比如未来，比如一个压抑着野心的，才华横溢的年轻人。 老人慢慢地伸出了右手，褪下了什么，放进了颜瑾的手心里。 “颜家困不住你了。” “多谢louis先生。” 获得了在这场竞争中最想要的东西，颜瑾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纪先生推着老人出门，两旁的保镖护送着两人离去。 留下一众不知所以的人们，面面相觑。 “就这么结束了？” “评委呢，不是说有评委？连分数都没有。” “为什么会被yl他们……不是说……” “嘘。” “那张设计图确实很不错啊，yl的最高水平了吧。” “不错是不错，但是这也，这也太古怪了。” si的人从窃窃私语到放声评价，顾客都已经离去了，他们终于有了想说什么说什么的勇气。 “颜总，您这一手釜底抽薪高明啊。”设计总监话中带刺，这件事情可不能就这么完了，颜瑾把他们都玩了一把，不给个说法就休想踏出这个会议室。 也就是颜瑾实在是年轻，资历又不深，如果是以前的yl的总裁在这里，那设计总监真的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这个情况，颜瑾早就预料到了，而且，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yl的设计图中途出了些问题，拖延到昨天才完成，这一次yl大部分的的精力，都落在了这一张图上，之所以没有属名，是因为它的设计者是一个团队，具体的设计情况请让团队负责人介绍。” 一位面相稚嫩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大家好，我是yl的david。” 年轻人信心满满地上台进行了自己准备好的演讲，他昨天才收到这张设计图和一些零散的设计理念，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发挥。 所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才本科毕业不久，入职si才几个月，比起做设计方面的事情，他更擅长的，是做各种聚会晚会的主持人，真的让他设计些什么，他不行，但是把一样现成的设计品说成是自己的设计，在一群倚老卖老的人面前卖弄卖弄，没人比他更加擅长了。 哪怕他不知道总裁到底是在做什么，也不妨碍他使出浑身解数，把台下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的设计品并不是一枚戒指，请不要惊讶，它看起来确实是一枚戒指没错，但是大家仔细看，这只是和戒指有着共同的特点，而它事实上……” 介绍完毕，颜瑾带头鼓掌，yl的众人赶紧也跟上，顿时，稀稀拉拉的掌声在会议室里响起，仿佛一声声嘲笑与讽刺。 si的人快要气炸了，对于专业的介绍，他们有一万个问题，但是那年轻人根本就没有提及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全都是在绕来绕去地说已经明确的内容，一提到重点，就推到没有出席的核心设计师上，让众人无可奈何。 颜瑾起身道：“我接下来还有个会议，必须要先离场了，如果si的各位对这个设计还有任何的疑惑，我的秘书和设计团队会为大家解答。” “等等。”后来一直没有出声的林洲阻止了准备脱身的颜瑾：“刚才这位……团队负责人也提到了，核心设计师并没有来到现场，我们到现在就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很抱歉，那位设计师由于自身原因不愿意与他人有过多接触。” 颜瑾这话说得很暧昧，有些人可能会觉得那位设计师是国外一位孤僻的天才，所以才不愿意露面，也有些人会觉得这就是yl欲盖弥彰为了炒作故意的，而这些模糊不清的猜测，正是颜瑾希望看到的。 适时地透露一些似真似假的信息，比一言不发要高明得多。 “至于名字……”颜瑾思考了一下，然后翘起了嘴角，露出一个独属于颜瑾的恶劣的笑容： “你们可以称呼他为mr.mystery。” …… 就这样了。 肖煜看完了全场，在结果公布之前的紧张，得知胜利之后的激动，看见林洲怒不可遏的快意，对颜瑾信守承诺的感动，最终的最终，归于平静。 只剩下了了铺天盖地的，懊恼。 他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的，他指前世的时候。 如果不被林洲的三言两语就哄骗，如果不那么年少轻狂，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他本来可以，做得更好一些的。 这是他职业生涯里最大的败笔。 他为了一时之快，违背了自己的职业道德，上交了一件没有完成的作品。 他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还有，对不起那片恸哭的玫瑰花圃。 过了这么多年，或许四十年或许五十年，想要调查当年的事件本来应该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可是他一路顺风顺水地查到了关键的地方，除了冥冥之中的缘分，还有的，便是人为保留下来的回忆，引导着他发掘当年的真相。 那位老先生的脑子已经不好使了，但是在二十年前的时候，他还是个神采奕奕的富商，他再次回到了这片令他伤心的地方，给当时贫困潦倒的政府投下了大量的金钱，在小镇的中央，种下了巨大的玫瑰花圃。 从飞机上俯瞰，就像是一块镶嵌在皇冠上的红宝石。 这是后来，前一世的肖煜终于想明白的一件事，在订单被yl抢走之后，他并没有特地再去关注，但是yl神秘设计师的作品却在si集团中广为流传，所有人都对神秘设计师的作品百思不得其解，唯有他，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突然想通—— 为什么，是一个花环。 为什么不是一枚戒指，而是一顶宝石与钻石打造的，每一根铂金的藤蔓上，每一瓣红宝石的花瓣上，都雕刻着“我爱你”的，昂贵却沉重的花环。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也是最残酷的孟婆汤，它让人忘记最悲伤的记忆，殊不知也连带着所有的喜悦一起。 二十年前的青年种下玫瑰花圃，二十年后的老人将一切都遗忘—— 沉迷赌博的青年再没有维持生活的倚靠，所幸少女依然不离不弃，直到少女的父母重病，青年发现自己所有的钱财，都凑不齐一张让少女回家的船票，终于，从幻梦之中清醒。 少女抵押了手上的戒指，终于得以踏上归程，青年从赌场旁的玫瑰花圃里，折下最娇艳的花朵，编织成荆棘的花冠，交到了少女手里。 他的双手伤横累累，一如他千疮百孔的心。 少女却还是当初那个令金星与太阳都黯然失色的姑娘，哪怕经历了风霜的洗礼，她依然对未来充满希望。 “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们要好好的……” “对不起。” “我不怪你，我爱你。” “我，我也爱你，等，等你回来，我们……” “没什么，一帆风顺。” 后悔不已，又羞于说出情话的青涩之人，最终目送着少女走向渡轮，他笑着挥手示意，在心底期待着—— 当那花环散开，少女或许就会看见，每一根藤蔓与摘了刺的荆棘上，刻满了—— 他一生的歉意与爱意。 第二十九章 绝交一分钟 这顶红玫瑰花环唤醒了老人的记忆，让他那几年前就混沌模糊的大脑获得了短暂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清醒。 他迅速地安排好了后事，让前几年所有动了歪脑筋的人全都功亏一篑。 他的寿命已经到了终点，残喘的日子令他苦不堪言，而现在，他所有的愿望已经实现，是时候结束一切。 这就是为什么，老人对于林洲的异议，不愿意给出任何的解释。 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伤疤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而这位老人已经到了再也不用顾忌任何的东西，从心所欲的时间了。 唯一的遗憾，是没能见到那位设计师。 老人和一些人的想法一样，都以为颜瑾想要炒作，才特地弄出了一个什么“神秘设计师”，但是没有想到，颜瑾连他的面子都不肯给，看来事情并不如他想的那么简单。 真是老了，不服老不行啊。 回程的飞机上，老人在纪先生的极力劝阻下，态度强硬地点燃了一支雪茄。 朦胧的烟雾里，他仿佛又看见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清澈的河流缓缓流淌，玫瑰花圃红得像是要燃烧，他们手牵着手，走过银河下，洒满月光的街道。 幽深的小巷诉说着恋人的私语，美丽的紫藤花架下他们交换了第一个吻，比花香还要甜蜜。 你还好吗？我的露丝。 今天，我遇到了一位很像我的年轻人，我把当年为你打造的戒指送给了他，你不会生气吧？ 抱歉，那是我最后一次进赌场。 赢到了这枚戒指以后，我就收手了。 我离开了那里，抱歉。 但是我实现了当初的诺言，买下了那个你喜欢的玫瑰花圃。 ……我要来陪你了。 雪茄燃尽的时候，老人开始剧烈地咳嗽。 “父亲！” “louis先生！” 周围的喧哗声与惊叫声一时间全部离去，只剩下回荡在天国的钟响，咚，咚，咚，敲足整整了十二下。 头戴花环的天使向他伸出了手。 铂金做的藤蔓，镶嵌着钻石的荆棘，红宝石的玫瑰花瓣重重叠叠，栩栩如真，每一根藤蔓之上，都雕刻着一句未能说出的爱语。 真美。 这个违反了fish设计理念的作品，它华而不实，沉重到难以佩戴，但是却成为了fish一生之中，最伟大的设计品。 这位一生沉浸在愧疚之中，终生未娶的老人，将怀抱着这顶花环，走向属于自己的坟场。 …… 肖煜蹲坐在ipad前出神。 事件结束之后的轻松和无力一下子笼罩上来，让他有些恍惚，觉得自己仿佛还是那个为了一张设计图呕心沥血的首席设计师。 哎，没想到变成了仓鼠，还是要面对这些事情。 明明他只想做一只不用工作的小宠物，吱。 主要的事情结束了，他还得去收尾。 肖煜先在qq上给颜瑾道了声恭喜，然后去戳喃喃。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在吗在吗？ 喃喃：亲，七夕系列爆仓啦！小店正在补货，有事情联系客服xxxxxxxx，哭哭.jpg。当季新品……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 喃喃：大神，怎么又是你啊，这设计图还有什么问题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没问题，赢得漂亮，我来谢谢你。 喃喃：什么？赢啦，那太好啦。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把卡号报给我吧，我过两天就打钱。 喃喃：xxxxxxxxxxx。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ok，我下了。 喃喃：等等。 喃喃：挽留.jpg。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还有什么事吗？ 喃喃：对了，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是fish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是，记得要保密，还有现实中不要和我接触，就算你来找我了我也会装作不认识你。 喃喃：…… s市世纪酒店内。 南维看着身边的青梅竹马，低声道：“怎么样。” “已经定位了不过……” “什么什么，你快说呀。”南维迫不及待道。 “嗯……这个ipad账号是楚戈的，地点在……颜瑾在s市的别墅里。” 南维：“等等？你说什么？怎么还和楚戈有关系？” “我也觉得难以置信，就是因为都是熟人我才这么快查到的，地点先不说，appleid不可能变，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颜瑾确认一下？” 南维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这怎么能问，问了我还有命吗？” “再怎么说，颜瑾都不会杀人的好么……” 南维兀自消化了一会儿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脑补了一大堆狗血剧情，然后默默地抹了一把属于单身狗的辛酸泪。 表哥啊表哥，同样是谈个恋爱，你怎么就这么高端呢？对手公司的首席设计师都泡得到，还搞个什么金屋藏娇，说好了谁先脱单谁是狗呢！ 滴滴。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对了，差不多要准备秋季发布会了，现在开始的话时间还很充裕，我先把要求发给你，你可以试试直接画。 喃喃：…… 喃喃：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jpg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喃喃：好的大神，没问题大神。 当天晚上，颜瑾问自己的小伙伴们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楚戈：有没有搞错啊，今天七夕，谁要和你们这群老爷们聚会啊，劳资要陪女朋友的好吗？ 南维：没有，滚，再问删好友。 某青梅竹马：补眠中。 特地推了公司庆功宴的颜瑾：发生了什么？？？ 完全没有想过会被拒绝的颜瑾只好买了点外卖带回家。 肖煜站在桌子边缘仔细地听着门外的声音，颜瑾一开门他就吱吱吱地叫了起来。 “吱吱吱吱吱吱吱！”还不快跪下感谢本大爷！ 颜瑾看着肖煜的目光非常复杂，没想到今年的七夕，居然只有一只仓鼠陪着自己。 往年的这个时候……一般都在被逼着相亲。 貌似也没有什么不好。 “走，带你去吃宵夜。” 所谓的宵夜也就是一碟额外的坚果和水果干，每次颜瑾回来得晚，肖煜又没睡的话，颜瑾都会给他准备类似的点心。 以往肖煜都会很开心，只不过这一次，肖煜觉得这和他的付出完全不对等。 洗了个香喷喷的澡以后，肖煜被放到了客厅的餐桌上。 突然，他闻到一股属于食物的芳香气味，不是坚果那种寡淡的气味，而是香甜的，属于人类食物的香味！ 此时颜瑾正好进了厨房。 肖煜睁大了火眼金睛，把餐桌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扫了一遍，然后立刻锁定了那个印着必胜客标志的长方形纸盒。 是披萨! 肖煜激动得手脚并用，飞奔到纸盒前，不费什么工夫就打开了纸盒的侧边。 香气扑面而来。 颜瑾拿着一杯红酒从厨房出来，惊讶地发现本该在啃坚果的肖煜不在那个位置，甚至不在桌上。 他的手一松，酒杯落到地上，酒液洒了一地。 “小鱼，小鱼，你在哪里？” 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任何的回应，颜瑾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他默念着要冷静要冷静，然后一边小心脚下，一边向餐桌走去。 桌上就摆放着一个花瓶，一个装着些点心的袋子，和一个打开的披萨盒。 等等，打开的披萨盒？ 颜瑾绕到桌子的另一边，将披萨盒的顶盖掀了起来。 一只满嘴都是芝士的仓鼠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吓到，三角形的小脑袋来回转了几圈，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被抓包了。 很可惜，是的。 肖煜用两只小爪子迅速地从咬的坑坑洼洼的披萨上扒拉下好大一块，然后啪嗒啪嗒地跑向颜瑾。 是时候发挥它萌货的特技了。 肖煜把披萨往旁边一放，整只鼠原地躺下，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四脚朝天。 他本来是想抬起头用萌萌哒的小眼神看着颜瑾的，但是没想到实在是吃得太多了，圆滚滚的肚子让他连翻身都做不到。 “吱吱吱！”肖煜急得乱叫。 完了，吃多了，有点想吐。 就在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吐出来的时候，颜瑾把他抓了起来。 “你真是吓死我了，下次别再乱跑了，知道吗？” 肖煜趴在颜瑾的手心里，虚弱地点头。 颜瑾失笑：“我有时候觉得，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手心里的仓鼠僵硬了一下，然后抬头用萌萌哒的小眼神看着他，颜瑾瞬间就举白旗投降，把肖煜捧到嘴边，在他的小肥腰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吱？！” 肖煜惊呆了。 天啦噜，颜瑾亲他了，那个至今单身活得像圣人的颜瑾，居然亲了他！ 虽然他知道对于颜瑾而言，只不过是亲了只宠物，但是还是不能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之情。 “喜欢吃披萨？” 颜瑾低声说话的时候，荷尔蒙简直是不要钱地往外放，只可惜能享受到这个待遇的，只有一只套着仓鼠壳子的，不解风情的男人。 肖煜拼命点头，想要以此来掩饰脸上的红晕。 “那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迅速上升的多巴胺让肖煜从一只小灰鼠变成了一只小红鼠。 于是，当他被颜瑾放下的时候，立刻就把脑袋埋进了披萨里。 吃吃吃，多吃几口就会忘了刚刚的糗态。 当天晚上两点钟，肖煜为自己的一时抽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咕噜噜—— 肖煜捂着肚子，痛苦地想，要和颜瑾绝交。 绝对要绝交。 咕噜噜—— 算了，就绝交一分钟好了。 咕噜噜—— 肖煜砰砰砰地敲打笼子。 不绝交了，颜瑾救命啊啊啊！！ 第三十章 小呀小苹果 还好，肖煜的祈祷没有落空，颜瑾本来睡眠就浅，很快就被肖煜吵醒了。 “小鱼？”颜瑾打开床头灯，适应了一会儿亮光，然后飞快地下了床。 肖煜无力地趴在颜瑾手心里，蔫搭搭的。 “吱吱吱……”肚子疼。 颜瑾听不懂肖煜在“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肖煜不舒服，刚靠近笼子就能闻到一股异味，而且浴室那里有潮湿的糊状物。 颜瑾想到晚上吃的披萨，猜测肖煜可能是吃坏了肚子，他扯了块枕巾，叠了几层，把肖煜放在上面，然后拿起了手机。 二十分钟后。 “要不是我今天晚上正好有个急诊，我是绝对不会过来的，绝对不会。”楚戈一边进门一边抱怨，他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不过，话是这么说，凌晨两点被“召唤”还是第一次，楚戈还挺新奇的，哪怕没有这个急诊，楚戈估计自己还是会千方百计地赶来的。 毕竟从小被颜瑾虐惯了。 “小鱼好像吃坏了肚子。”颜瑾拿着温水沾湿的纸巾擦拭肖煜的嘴角，肖煜抬头的力气都没有，闭着眼睛趴在枕巾上。 虽然楚戈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了，但是他其实也没什么头绪，只好先问问情况。 “吃了什么？” “披萨。” “披萨啊？我不是说过仓鼠不能吃人类的食物吗？” “你说的是不能经常吃。”颜瑾提醒道。 “好好好，我的错。” 如果只是个腹泻的话，问题也不大，开点药就行，实在严重的洗个胃也结了，但是这是针对人类而言的。 楚戈心想，不知道人类的药仓鼠能不能吃？ 从解剖学上来看，肠胃的结构还挺像的来着。 “怎么办？就在你来的时间里，拉了两次肚子。”颜瑾有些焦急。 “……要不喂点苹果试试。”楚戈踌躇道。 “什么？” “苹果，apple，有机酸或许能起作用。” 颜瑾看上去不太相信：“有用吗？” “没用也试试啊大少爷，现在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挂急诊了吗。” “挂了，说是先看看情况，不是湿尾不用急，诊所的人在赶来的路上。”颜瑾指指肖煜屁股那一块，“尾巴这里没有湿，我摸过了。” 虚弱的肖煜默默地红了脸，他的尾巴短得看不见，颜瑾根本就是在借机摸他的屁股。 楚戈有点气恼：“急诊都挂了还把我叫来干嘛？” 颜瑾幽幽道：“以防万一。” “……行，你狠。” 楚戈伸出手指戳戳肖煜，没得到什么反应。 “估计是难受着呢，都不咬人了。”这是玩笑话，楚戈其实也挺急的，颜瑾有多重视这只仓鼠他是清楚的，而且作为一个医生他也不愿意见到生命的逝去。 “放个热水袋在毛巾下面，空调先关一关。”楚戈道。 颜瑾把空调关了，家里没有热水袋，赶紧打电话让宠物诊所那里的赶过来的人从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带一个。楚戈去煮了个苹果，连着皮切成小块喂给肖煜，肖煜难受得不想吃任何东西，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为他好，硬撑着啃了两口，然后又软绵绵地趴回原地。 “吱。”吃不下了。 “再来一口好不好，小鱼乖啊。” 肖煜无动于衷，就是不张嘴。 楚戈表示，自己是个外科手术医生，不是儿科医生，实在是哄不来。 无奈，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颜瑾。 颜瑾一只手接过小勺子，一只手把肖煜轻柔地拿起来，他把小勺子递到肖煜嘴边，低声道：“小鱼，张嘴。” 肖煜配合地张开了嘴，乖乖地吞了一口苹果。 楚戈哭笑不得：“这也太犯规了吧？” 肖煜不理他，心道，能让颜瑾喂东西吃，估计这世上还没有人有这个待遇呢，别说他是肚子不舒服了，就是死了也得诈尸起来吃下去啊。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诊所的宠物医生过来了，期间肖煜倒是没有拉过肚子，不知道是不是熟苹果的作用（或者是颜瑾喂食的作用？），他感觉没之前那么难受了。医生过来看了看情况，然后说没什么事。 “以后要注意不能让它暴饮暴食，计算好食量，超过了就不能给它吃了。然后，仓鼠最好不要吃人类的食物，偶尔逗一逗可以，拉肚子不要急，喂一点苹果，能好最好，不好去买点药，药名我写给你……” 最后，宠物医生委婉地总结道：“以后问题不大就不要半夜挂急诊了，毕竟出诊费用也不便宜……” 颜瑾顺口问了一句：“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算上出诊费。” 宠物医生愣了一下，这种问题他本来是不因该回答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实话实说道：“好的时候将近一万，差的时候……” “我开给你两万，做小鱼的私人医生。”颜瑾温柔地抚摸着肖煜的鼠背，把肖煜舒服得四肢摊开趴在毛巾上，活脱脱一块灰毛饼。 “诊所那里还可以接着上班，尽量不要出诊，以便我随时联系你。” 宠物医生：“……有合同吗？” “今天太晚了，明天晚上之前我让秘书拟好发给你，你可以回去了。” 肖煜瞥了眼被巨大的馅饼砸晕了的医生，在心里摇摇头。 傻了吧，还劝颜瑾省钱。 他难道不知道，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 医生离开后，楚戈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他狐疑道：“等等，你这样是不是以后再也不准备叫我了？” 颜瑾看都没看他一眼：“你难道还想半夜过来？” 楚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反正楚戈是知道了。 他确实不想半夜跑来看一只仓鼠，但是如果没有看仓鼠的机会，他连看颜瑾的机会都没了，颜瑾以后绝对不会配合地体检，这可怎么办好哟。 确实，在被需要的情况下百般推脱的后果，就是最终不被需要。 可是，他也没有推脱嘛不是，他只是口是心非了一下下啊，人不傲娇非好汉嘛。 楚傲娇戈心中警铃大响，要是现在不做一点什么，估计他再见到颜瑾得是一年后的医院体检了。 这怎么行！ “那感情好啊，以后我终于不用被差使了……”楚戈硬撑着表示毫不在意，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小鱼现在已经是我干儿子了，我每个月都要来看看它。” “随便你。” 楚戈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至少保住了一个月一次进别墅的权利，这样颜瑾可逃不掉每月一次的体检了。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颜瑾突然用手指抵住了下嘴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楚戈低头一看，好嘛，把他们大半夜折腾得半死的仓鼠已经睡着了，趴在温热的软软的枕巾上，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凌晨四点，颜瑾和楚戈一个开车回家，一个回去睡觉。 第二天，颜瑾难得没有被闹钟吵醒。 肖煜倒是醒了，他发现自己还躺在枕巾上，旁边放着个手机，正在呜呜作响。 只犹豫了一秒钟，肖煜就手脚并用地冲过去，关掉了闹钟。 今天是周六，就让颜瑾睡得晚一点好了。 肖煜醒了之后不太想接着睡，打开了他的ipad，登录qq。 昨天他发给颜瑾祝贺的消息，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喃喃那里倒是把草稿都画出来了。 肖煜看了几眼，判定不合格之后，先把这件事放了放。 他一直有一件非常想要做的事情，现在正是机会。 肖煜费力地捧起了颜瑾的手机，还好现在的手机都是超薄款，质量很轻，才让他有满足这个心愿的机会。 他把手机靠在叠起来的枕巾上，露出摄像头，解锁。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知道了颜瑾的手机解锁密码和电脑密码以及qq密码，说真的他现在想知道什么密码都可以，就连颜瑾的支付宝他都知道，没有人会在宠物面前有所防备，尤其还是一只装在再看别的地方的心机仓鼠。 打开相机，对准颜瑾的床。 咔嚓。 虽然因为角度的限制，只能大概拍出床上有个人形，脸一点都看不见，但是肖煜也很满足了。 接着，他又给这个房间拍了好几张照片，最后，对着昨晚吃剩的苹果拍了一张。 肖煜喜滋滋地把所有的照片都通过颜瑾的qq发给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然后删除颜瑾这边的聊天记录。 他打开“小鱼的ipad”，发了个动态，不对任何人可见。 今天的总裁大大也是那么萌萌哒，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附图。 某酒店。 破解了“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个账号之后，随时关联的某黑客，一口咖啡喷在了屏幕上。 “干嘛啊你，知道我新换的这个屏幕多贵吗？弄坏了你赔给我啊？”南维叫嚷开了。 “找颜瑾赔你。”某青梅竹马。 “干嘛啊，你犯的错我表哥给你担啊？” “你自己看。”某青梅竹马抽出一张纸擦了两下屏幕。 “什么啊……”南维凑近一看，顿时不说话了。 嘿呀，表哥还真是找了个极品啊，这还小苹果呢。 牙都酸了。 第三十一章 目标是秋季发布会 肖煜发完动态，又在手机相册里上也保存了一份。 全部搞定以后，他精神奕奕地从桌上下去，并不是跳下去，而是一级一级台阶走下去。 那是在他掉下桌子后的不久，颜瑾订做了一个旋转的小楼梯，从桌子上连接到地面上，方便肖煜从桌上下来玩。 一开始颜瑾还是挺注意的，只他自己在家的时候，才会把小梯子拿出来，后来他发现肖煜并不会跑到房间外面去，就一直放在那里了。 肖煜落到地上，然后顺着被单爬上了颜瑾的床。 早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的窗帘透进来，轻柔地洒在这个熟睡的男人脸上，说不清是谁映衬了谁。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长长的睫毛下投下的一片阴影，无不彰显着上天对于这个人的厚爱。 肖煜不想吵醒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之后，就乖乖地跑了回去。 昨天的事情他还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回想起来更是觉得有暖流在心底流淌。 能被颜大总裁这么照顾一次，真是死而无憾了。 肖煜心不在焉地想着，昨天的苹果可真是好吃，他从来都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苹果。 他的目光缓缓落到了不远处的瓜子袋上，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之中。 嘀哩哒嘀哩哒—— 九点多的时候，颜瑾被电话铃声吵醒，他下意识地往床头柜那里摸了摸，没有摸到手机，于是他很快在锲而不舍的铃声下清醒了，下了床顺着声音来到书桌边。 手机静静地躺在桌上，来电显示是楚戈，估计是来问小鱼情况的，颜瑾也就没接，发了条一会儿回电话的短信过去。 小鱼不在枕巾上，颜瑾从笼子外面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小东西躲在房子里呼呼大睡，脸上的小胡须一抖一抖的，可爱极了。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颜瑾松了一口气，正想出去给楚戈回电话的时候，在桌边发现了一堆瓜子仁。 整整齐齐地堆积成一座小山，就像是秋天丰收的稻谷，金灿灿的。 颜瑾有一瞬间的愣神。 小鱼那么护食，这绝对不可能是它剥好了忘了吃，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 颜瑾的心一下子柔软了起来。 小鱼真是太有灵性了，有时候颜瑾甚至怀疑他的体内有着人类的灵魂，只是这种荒唐的念头很快就会被他忘记。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他不仅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幸运。 感谢神奇的命运。 肖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他走出笼子，立刻就发现了原本的瓜子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块地方多了一个白瓷碗。 肖煜哒哒哒走过去，两只前爪攀着碗边，往下一瞧。 一小碗苹果。 这碗苹果让肖煜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欠颜瑾的可能永远也还不清。 算了，好好努力秋季发布会，就是给颜瑾最大的回报了。 不知道颜瑾什么时候才会发现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就是他的仓鼠呢，肖煜想了想，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还是永远不要知道比较好。 说起秋季发布会，肖煜其实还处于回忆的阶段，毕竟秋季发布会不像是争夺订单，竞争的性质那么强烈，他当时一个人要负责整个团队的设计，现在都记不清有什么东西了。 但是他还记得神秘设计师的作品。 这一次持续三天的秋季发布会里有一个特殊的展出，主办方联合了其他几个市的珠宝协会，举办以诸神黄昏为主题的原创珠宝展览，而且在网络上进行公共投票，加上现场专家的打分，最终评选出的前三名除了象征性的奖金之外，还会在获得包括这一次秋季发布会的最佳展位以及后三年所有珠宝协会所主办珠宝展出的展位优先权，再加上各大网络店铺的置顶位。 这样丰厚的奖励足以让众人动心，所以这个主题展出受到了各大公司极大的关注。 由于主题展出运用了立体三维技术，即使是只有设计稿，只要填写表格的时候不漏写，也能够通过电子屏幕模拟出最终的成品，所以有很多设计师都以个人名义投了稿，其中也包括肖煜。 肖煜还记得，当时自己为了展品的事情已经分身乏术，但还是熬了半个多月的夜，硬是把主题展出的设计品画了出来，没有一个设计师不想在巨大的舞台上展示自己，让更多人看见自己的作品。 只可惜，最后名落孙山。 然而，正是这一次，神秘设计师的名字响彻了整个设计圈。 同时，肖煜发现对方的设计风格与自己极其相似，而且有抄袭自己作品的嫌疑。 …… 秋季发布会的具体设计肖煜还没有想好，但是主题设计的内容他已经发给了喃喃——就是上一世的神秘设计师的作品。 肖煜打开他的ipad，看见颜瑾给回的消息。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恭喜颜总。（这是肖煜昨天下午发的。） 灰白ss：还得感谢你的帮助，不然这场仗可没有打下来的把握。 灰白ss：我想再聊一聊后续的事情，你真的没办法签合同吗？ 今天是周六，颜瑾在家待着，现在估计在客厅，肖煜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等颜瑾周一去上班再和他聊秋季发布会的事情。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这周末有事情，下周一再说吧，合同是肯定不能签的，但是我确实准备和贵公司继续合作。 打完这行字，肖煜就关上了ipad，双休日的时候颜瑾在家，他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别发现了就不得了了。 几乎是肖煜刚把ipad关掉，颜瑾就推开门走了进来，着实把肖煜吓了一大跳。 “小鱼，好点了没有？”颜瑾就像是对待一个病人一样，把手放到肖煜的小肚子上：“这里还疼吗？” 肖煜摇摇头，伸出舌头舔了舔颜瑾的手指，颜瑾笑着把他捏到手心里，肖煜很配合地露出了白肚皮。 超乖.jpg。 一人一鼠玩闹了一会儿，颜瑾把肖煜带到了二楼。 每周末颜瑾都会把肖煜带到仓鼠小镇里玩上一整个下午，肖煜也很喜欢这里，每一次被抓回去的时候都超级不情愿。 不过鉴于肖煜昨天才生过病，颜瑾不敢让他剧烈运动，所以拿出了另外一样有趣的小玩具。 肖煜也是到了二楼才发现，仓鼠小镇的旁边又多了一个小桌子，和小镇的桌子差不多高矮，但是却小了许多，上面放着个大约二十厘米高，边长一米的长方形迷宫。 “今天玩这个，先给你系一根绳子，要是实在找不到出路就拉拉绳子知道吗？” 颜瑾一边把细细的红绳绑在肖煜的肚子上，一边吩咐道，仿佛肖煜真的能听懂似的。 肖煜跃跃欲试。他做人的时候还都没有去迷宫玩过呢，没想到现在还能有这种娱乐活动。 突然有点不想做人了。 颜瑾的画风都不对了，就像个老妈子一样丰吩咐这个吩咐那个，肖煜赶紧点点头表示都知道了，又不耐烦地吱吱叫了几声，颜瑾这才把他放到了入口的位置。 肖煜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以前他听说过，走迷宫的时候要用一只手摸着墙壁走，这样比较容易走出去，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即使走不出去也没有任何关系，毕竟—— 抬头就能看见颜瑾那张担忧的大脸。 肖煜低下头，撒开了蹄子欢快地往前奔跑。 “小鱼，慢慢走不要跑。” “小鱼，前面是死路。” “小鱼，不要往墙上爬，你再这样我把你抓出来了。” “小鱼，……” “吱吱吱吱吱吱吱!”你烦死了闭嘴闭嘴闭嘴。 颜瑾还真的不再说话了，悻悻地闭上了嘴的那种。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颜瑾对于动物的情绪变化就把控得非常正确，就像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超能力，让他欣喜异常。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养一大堆宠物，但是很遗憾的是——他的这种“能力”，对于人类也同样适用。 后来，他迅速地从继承人里脱颖而出，成为了颜家唯一一个孩子。 这件事就连楚戈都不知道。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是埋在他心底最深的黑暗，是投不进一丝光的封闭的房间。 而现在，这个小黑屋终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见的缝隙。 掉进来一只呆头呆脑又古灵精怪的小生物。 肖煜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终于走到了迷宫的中央。 走出去他实在是没这个本事了，他已经彻底绕晕了，虽然不想这么快认输，但是他的体力确实撑不住了。 肖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吱吱吱吱。”累死了累死了不走了。 这个迷宫做的非常精致，不用想，肯定又是颜瑾去定做的，墙壁上印着不同的图画，每走过一块区域就会换一个系列的图画，肖煜初步研究下来，猜测估计是“春夏秋冬”四个区域，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是夏季风景画，大部分是油彩，现在走到了中间区域，就是秋季夹杂着冬季的风景画，也是油画偏多。 中央的位置有一个比较大的平台，肖煜一屁股坐上去之后就不动了。 然后，他发现屁股下面的迷宫动了。 “吱吱吱吱！！” 第三十二章 总裁也会被逼婚 啊啊啊啊！ 地震啦！ 肖煜两只小爪子拼命抓住了不断上升的地面，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等这阵地动天摇终于平息下来之后，肖煜听见了一阵低笑以及颜瑾戏谑的声音。 “小鱼，不要怕。” 肖煜睁开眼睛，抬起头怨念地看着颜瑾。 “吱吱吱。”这什么迷宫啊，怎么还会动哒。 肖煜知道自己不恐高，但是现在站在半空中的平台上，他还真的有点害怕，他小心地往底下一看，这一眼，让他的好奇一下子盖过了恐惧。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这个迷宫中间，有一个平台会升起来了。 从上往下看去，一只仓鼠正四脚朝天地卖萌，白白的肚皮和粉红色的小爪子，可爱极了。 肖煜在走迷宫的时候，只注意了四周的墙壁是四季油画，但是没有留意过脚下，现在他知道了，原来迷宫的地面上也有画面，只不过并不是知名画家的油画，而是—— 他自己的照片。 肯定又是颜瑾偷拍的。 “喜欢吗？”颜瑾戳戳肖煜的小肥腰。 无形撩鼠最为致命。 肖煜也不矫情，毫不留情地张嘴，咬。 颜瑾迅速收回了手，肖煜没收住力道，正好又在平台边缘的位置，半边身体都掉下了平台。 看见了这一幕的颜瑾迅速地伸出了手，肖煜本来都已经平衡住了，看见颜瑾伸手过来，顺势就让自己掉进了颜瑾的手心里，在对方松了口气的时候，一口咬住了他的小拇指。 “嘶——”猝不及防的颜瑾。 一不小心就被套路了。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颜瑾定睛一看，原来肖煜并没有真的咬上去，仅仅是在叼着他的小拇指磨牙，不疼，但是痒痒的。 颜瑾尝试抽了抽手指，没有成功。 “小鱼，我不应该吓你，这两天晚上都给你加餐好不好？”颜瑾知道肖煜在生什么气，赶紧识趣地道歉。 肖煜这才磨磨唧唧地松开了牙齿，并舔了舔小指上的红痕。 好吧，这样就原谅你了。 肖煜傲娇地想。 本来，整个周末颜瑾准备要陪肖煜玩，订单事件结束之后他一下子闲了起来，再加上肖煜刚生过大病，一直关在笼子里他不忍心，不亲自陪玩他不放心。 可能是上天都看不下颜瑾这不符合总裁设定的计划，在他就要沦为鼠奴的前夕，一个电话打破了他所有的安排。 “相亲？” “您是不是搞错了相亲的定义，我不懂您想表达什么。” “我不会回来，除非您愿意承认自己的……” 肖煜竖起耳朵，暗戳戳地听颜瑾打电话。 天啦噜他听见了什么，相亲？那个颜瑾，那个才华横溢、身价过亿、颜值逆天、从不沾花惹草，只有二十八岁的颜瑾，居然要去相亲？ 有没有搞错啊，别说颜瑾在这一代女性之中的吸引力，他有个十八岁的表妹都嚷嚷着要嫁给颜瑾，还求他帮忙牵线呢。 颜瑾要是想结婚，随便招一招手，多少男男女女愿意倒贴啊。 是什么人让颜瑾去相亲？听颜瑾的口气，应该不是他的朋友，估计是长辈吧。 家长逼婚的戏码肖煜倒是常常听到同事提起，但是他以为这都是普通人的烦恼，没想到颜大总裁也会有被逼婚的经历。 肖煜正喜滋滋地想着，要不干脆披个马甲去颜瑾不知道的群里把这个重磅消息透露给那些喜欢颜瑾的小姑娘，那绝对有好戏看。 嘭—— 一声巨响，吓了肖煜一大跳。 颜瑾摔门走出去了。 一下子寂静下来的房间里还回荡着那声巨响的回音。 肖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颜瑾这是……发火了？ 这还是他被收养以后，第一次见到颜瑾发火呢。肖煜觉得有些新奇，这个商场上叱诧风云的总裁也会有身不由己的事情吗？难道他不想去相亲？那不去不就好了，难道还有人拿着枪逼他去吗？ 真是搞不懂呢。 当天，颜瑾许诺的加餐没有被实现。 周一的阳光照进房间，预示着新一周的开始，肖煜难得地早起了一次，他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心情有些复杂。 昨天颜瑾没有回家。 这还是颜瑾第一次彻夜未归。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等等等等，这种弃妇一样的想法是怎么回事，打住打住，颜瑾回不回来和他有什么关系，没有颜瑾他也活得好好的。 这个点颜瑾应该已经在公司了。肖煜打开他的qq，果然灰白ss已经在戳他了。 灰白ss：在吗？有空谈一下秋季发布会的事情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有空。 颜瑾那里很快就回复了。 灰白ss：是这样，这次的发布会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主要是关于展位的问题，有新的游戏规则，去年yl是第九顺位，今年变故太大，不知道会怎么样，主要的目标是保住前十的位置。 接着，颜瑾给他发了一份相关的文件。 灰白ss：这个文件你先看一下，然后我们再谈。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好的。 肖煜下载了文件，只随意扫了扫，半分钟后就关上了这三十几页的文档。 他看过这份文件，意思大概就是那样，而且比起文字的内容，他亲身的经历让他比这份文件还要更了解秋季发布会。 不过，为了避免颜瑾觉得他态度有问题，肖煜决定先去玩一会儿游戏，拖够时间再回来。 他打开app，然后叫上一群小弟去打副本，在小弟们“女神最棒”“女神万岁”的呐喊助威中，全程一个人带飞单挑boss。 唉，无敌是多么寂寞。 这个游戏技术含量不高，肖煜早就有些玩腻了，不过由于一时间还没有能代替的游戏，所以肖煜只好勉强地先玩着再说。他倒是还知道很多不错的游戏，但大都是电脑上的，只有ipad可以用的情况下，全部都没法玩。 玩了一会儿，肖煜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下了游戏，继续和颜瑾对话。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文件我看了，原创珠宝设计那一块还是第一次吧。 灰白ss：是的，yl针对这件事会开会，您能过来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需要说“您”啦，普通的称呼就好了。对了，我来不了。 灰白ss：没有合同的情况下，这种公司机密的会议并不能透露给你，这和上次的情况不同。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没关系，我不需要你们的会议结果。 灰白ss：如果是这样，对于你的作品的采用与否，我没办法保证。秋季发布会的展位非常重要，而且你也看到了，诸神黄昏比赛每个集团只能出一个企业作品，公司内部的团队竞争都很厉害，不可能让给一个外人，希望你能理解。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理解，我不争这个名额，我可以用个人名义参加，哦，不是说我个人的名义，你得帮我去找个人。 肖煜比颜瑾要更加了解这一次的秋季发布会，他知道这个宣传性极强的原创珠宝发布会，可以用个人名义参加，通过海选与层层筛选的作品最后会与那些大企业的设计品同台竞技，如果取得了名次，同样可以获得展位。 灰白ss：原创珠宝设计对于个人作品和企业作品是分两块评选的，个人设计想要通过海选非常困难，毕竟你要面对的并不是专业的设计师，而是没有任何固定评选标准的群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如果我能保证自己过海选呢？ 灰白ss：首先，我要先说一声，这一次的海选很难动手脚，因为它的投票权是通过官博随机送出的。其次，就我的经验来看，即使是通过了海选的个人作品，也很难在与企业作品的竞争中获取一席之地，专业的评委并不会给那些投机取巧以求博取观众眼球的作品高分。 其实颜瑾说的这些，肖煜全都知道。 他在si的时候，公司对于这个能够以个人名义参加的原创设计，至少组织过十次会议。一开始很多人都想要以个人名义参加海选，不仅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还能为公司做贡献，报名人数颇多。但是后来，公司发现，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去海选的情况下，派多少人去，派谁去，成了很大的难题。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秋季发布会本来就忙，公司得首先保证一大堆新品的质量和吸引度，还得保证席位。如果再分出一些人手以个人名义参加，这批人就没办法参加其他的工作。不管是让普通的设计师去参加，还是让顶尖设计师去参加，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而且，与其期待重重海选之后能够留下的个人作品，在一众企业作品中脱颖而出，还不如好好设计和宣传企业作品，为后续的展出争取好的位置。 再说，公司计划在评选上动一些手脚，基本能够保证前十位的展位，不需要再冒险去海选。 前十位的展台是最好的，十一位之后的展台会一口气失去大部分的宣传效果，所以大部分的集团都对这十个展位虎视眈眈。 去年的时候，没有原创设计展出，排位是通过去年一年的销量来决定的，肖煜记得当时yl是第九，si是第五，可以说si压了yl一头。 至于原因，肖煜不嫌虚地觉得，应该是因为他成为了si的首席设计师。 他的大部分设计，在销售上都远远领先同期的产品，成为首席设计师之后，在一年之内就将si的销售量翻了一倍，让很多原本不认同他的人都安分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仓鼠也会得高血脂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所有的风险都在我的身上，在这件事情上颜总根本就不需要担任何的风险，只需要帮忙挂个名就可以，唯一要操心的就是选人的合约问题。 灰白ss：合约那里根本就不是问题。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或者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费心费力地帮助yl。 灰白ss：如果你有什么目的，可以但说无妨，订单的事情我非常感谢你，我并不介意以私人名义给你一些答谢。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不是为什么好处才做这些事的，而且我并没有在单方面帮助yl，真的要说也是我们互利互助。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除了说好的报酬之外我不需要其他的答谢。 灰白ss：这个问题或许有些冒昧，但是如果你不回答我就没办法继续和你合作。 看到这句话，肖煜心中一跳。 颜瑾也太过分了吧，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情，居然要拒绝他？ 如果有合同的话估计颜瑾也就不会那么谨慎了，可能人对于自己不能掌控的事都会不信任吧。 可是，他也想签合同啊，如果颜瑾愿意和仓鼠签合同的话，他没意见啊，不能签字可以按个抓印啊。 肖煜委委屈屈地想。 灰白ss：你为什么会选择yl？业界的设计集团在yl之上的并不少。 肖煜担心了半天，比如颜瑾可能会问他家庭情况，到底为什么不能露面之类的，但是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也太好回答了吧。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保证只有这一个问题。 灰白ss：这就是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好吧，既然你那么诚心地问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其实，我是个颜控，只为盛世美颜效力。 颜瑾：…… 灰白ss：你想说的是，嗯，我们公司的哪一位？我可以给你引见一下。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颜总不要谦虚了，yl还有比您还配得上盛世美颜四个字的人吗？ 灰白ss：你是女人？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纯爷们。 灰白ss：…… 接下来的五分钟后，颜瑾没有回复，这让肖煜挺紧张的，他不知道颜瑾是不是不相信他的话，真的不准备和他合作了，还好，最后颜瑾还是给了他一条活路。 灰白ss：挂名的人我会安排，绝对不让你吃亏。至于另一件事……如果这一次的原创设计你能凭一己之力进入前三，我会考虑一下。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好的，谢谢颜总。 发完之后，肖煜觉得有些憋屈，他都能进前三了，颜瑾居然还是考虑一下要不要和他合作？ 这也太严格了吧。 殊不知，颜瑾说的“考虑一下”和肖煜理解的“考虑一下”，并不是同一个意思。 真是个美好的误会（摊手）。 下午的时候，喃喃那里也来了消息。 喃喃：大神啊，那个我又画好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好的，和以前一样速度呢，发来看看。 南维紧张地把成品发了过去，然后看向自己的青梅竹马以求寻找一些安慰。 青梅竹马：“放心吧，反正也是要重画的。” “卧槽？你就不能说一点好话啊？” 青梅竹马从善如流道：“没事，你现在受的欺负以后都能从你哥身上讨回来。” “哪个哥哥啊，我有两个哥哥，你是说亲哥还是表哥啊？” 青梅竹马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笃定地回道：“两个都成。” 南维难得地点头称是，说实话他本来只是为了确保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会对表哥的公司不利，才动用了一点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没想到最后查到了表哥意外的秘密。 在富豪的订单事件大获成功之后，他就已经取消了对于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调查，小苹果事件纯粹是意外，他青梅竹马忘记取消关联，一不小心就被虐了一把，那之后痛定思痛，立刻就解绑了账号。 不过嘛，明明是一件好事，表哥和亲哥还合起伙来瞒着他，这让他的玻璃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于是南维默默地决定，他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等到表哥亲自承认的那一天，再不屑地说自己早就知道了。 哇，那画面想想就带感。 滴滴。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看过了，比起上一个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不错不错。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在细节上要再注意一下第一条，第十条，第十七条，第二十三条，第二十七条。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过你画下一副先不用注重细节，这张图想要表达的核心还没有体现出来。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去旅个游，我当时就是在c市找到的灵感，这次的时间很充裕，不急，可以慢慢来。 喃喃：等等等等，大神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某宝店主，我还要开网店来着？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喃喃：好的大神，没问题大神，过两天我就去，工作日人不多。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对啊，你是个轻松的自由职业者真是太好了。 轻，轻松的自由职业者…… 南维看着电脑上一大堆货单和售后消息以及差评，咽下了一口老血。 某青梅竹马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从椅子上跳起来准备跑路。 喃喃：是哒大神，我可闲了。 南维回头看着已经拧开了门把手的某人，发出一声冷哼：“要么我去旅游找灵感画图，你去发货；要么你去旅游找灵感画图，我去发货，你选哪个？” 某青梅竹马：“……听你安排。” 自己认的青梅竹马，跪着也要伺候下去。 …… 晚上颜瑾回来的时候，带了大一袋子水果干加坚果的零食。 生了颜瑾一整天闷气的肖煜一下子就被颜瑾的礼物所取悦，不过，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他扭扭捏捏地扒拉扒拉自己的小脑袋，就是不朝着坚果干的颜瑾走过去。 颜瑾一下子就看穿了肖煜的矫情，扔出糖衣炮弹诱惑道：“小鱼，乖乖过来，欠你的夜宵补给你十顿好不好？” 肖煜很没有骨气地纵身跳进了坚果堆里。 咔嚓—— 颜瑾用一只手托着肖煜，一只手迅速抓拍，发送到朋友圈。 胖成球的小鱼。照片.jpg。 不一会儿，这张肖煜趴在坚果堆上大快朵颐的照片就引起了一大波点赞与回复。 楚戈：喂得好喂得好，这都是颜大大的功劳。 南维：能不能晒点值钱的啊，成天晒的这什么玩意啊，你可是大总裁啊表哥。 某青梅竹马：其实仓鼠也有特别贵的，不过这只应该就是普通的三线。 宠物医生：颜总，您的仓鼠太胖了，这样下去会引起健康疾病，比如高血脂，建议禁食高热量食物，增加运动。 宠物医生的微信，颜瑾的小伙伴里只有楚戈一个人有，所以只有楚戈看见了这条回复。 楚戈：说真的，颜瑾，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南维：喵喵喵？？ 某青梅竹马：没想到你们两个都有了我们都不认识的朋友了，记得下次介绍一下。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回复，颜瑾如同往常一样看过就算了，但是有一条，让他盯着足足看了半分钟。 没错，就是宠物医生的那条。 高血脂，这三个字像是惊雷一样，一下子打破了风和日丽的晴天。 仓鼠，也会得高血脂？ 颜瑾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只见一只毛茸茸的灰团子正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把数量不少的坚果干吃得干干净净。然后，颜瑾颠了颠仓鼠球的质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真的觉得有点沉。 看着吃到撑，原地躺下顺便打了个饱嗝的肖煜，颜瑾的心情有些复杂。 第二天，颜瑾请了一天假，带着肖煜去宠物诊所做了全套的身体检查。 结束之后，颜瑾拿着两张体检报告郁卒不已。 别的都还挺正常，只有体重一栏，比起第一次给肖煜做体检的时候，整整重了十五克。 十五克是个什么概念，肖煜一共才五十五克，也就是说，肖煜在一个月之内增长了自身体重的三分之一。 这下，都不用宠物医生委婉地劝谏颜瑾不要用坚果类食物挑逗仓鼠，颜瑾都自发地开始询问有效的减肥方法了。 “您的仓鼠平时跑轮的次数多吗？”宠物医生问道。 “跑轮？”颜瑾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实话实说：“如果你说的那个跑轮是那个七彩的柱状物体，那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跑轮。” “这可不行啊，比起在饮食上的限制，运动才是保持健康最有效的方式。” 颜瑾和宠物医生一番探讨后受益颇多。 于是，回到家之后，就出现了肖煜一脸懵逼地看着颜瑾书桌的画面。 肖煜的笼子确实是摆在颜瑾的书桌上，但是这个书桌非常长，颜瑾占据左边的一半，右边的一小半留给了肖煜的笼子，中间一大堆空当还能放个ipad。一人一鼠保持着最佳距离相处友好，肖煜平时也不会去颜瑾的地盘捣乱，所以说颜瑾那一块还是保持着总裁书桌的严肃性。 但是现在…… 独立跑轮，微型的滑滑梯，不知道要怎么使用的跷跷板，小秋千……活像个，游乐园。 第三十四章 减肥大计 肖煜不明白颜大总裁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一大清早就把他从小屋里挖出来塞到车里，逼着他做了一上午的体检不说，现在好不容易回了家，还抽风似地把书桌弄成这个样子。 简直了。 “小鱼，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一定要听好。”颜瑾脸色悲伤，言辞恳切：“你的体重远远超标，再不减肥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肖煜冷漠地看着颜瑾，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从来都没有听过宠物因为太胖而有生命危险的，猫猫狗狗的不都也是胖一点比较可爱吗？ 再说了，他一点都不胖好么，看看他的小蛮腰，他这叫圆润，圆润懂吗？ 然而，并不容肖煜争辩，颜瑾的态度极其坚决。 “所以，在你体重回到五十克以内之前，取消所有夜宵，每天的伙食减半，并且每天需要进行至少二十分钟的运动。” “吱？！” 肖煜不可置信地惨叫一声，然后用他湿漉漉的小眼睛看着颜瑾那张冷酷的帅脸，可怜巴巴地卖萌。 颜瑾一言不发地别过头。 好吧，绝招都没用，估计颜瑾这次来真的了。 午饭的时间，肖煜果然发现食盒里的食物比以前少了许多，只好委委屈屈地吃了一半，留了一半在颊囊里。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颜瑾非要减少他的食物，他也没办法。以前，食盒里的食物是一天装一次，他一般吃不完，第二天的时候，颜瑾会倒掉原来的然后装新的。 现在，他准备每次都全吃光，多余的藏在颊囊里，等到晚上的时候，颜瑾发现他的食盒空了，还是会给他加粮食的，这样累计起来，应该还是差不太多的。 不要小看仓鼠的屯粮能力好嘛。 肖煜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颜瑾早就猜到了他的小动作。 今天早上肖煜在做检查的时候，颜瑾也没闲着，他从宠物医生那里得知了一些关于仓鼠的饲养指南，其中有一条就是，仓鼠有可以储存食物的颊囊，可以携带大量的食物，一定要经常清理，不然可能会引起炎症等疾病。 颜瑾听说这件神奇的事情之后，立刻就想到了，聪明的小鱼在发现自己食物减少后会采取提前储藏的策略。 于是，颜大总裁冷眼旁观肖煜吃光了所有的食物，半个小时后伸手在仓鼠笼子上敲了两下。 觉得自己没有吃饱的肖煜回头一看，只见颜瑾在笼子外面伸手摊开。 这应该算是他们之间无言的约定之类的东西，颜瑾每次想带他出笼子的时候，都会先敲一敲“门”，然后伸手示意。 肖煜不疑有他，从二楼迅速地下来，把两只前爪搭上打开的笼门，后爪一蹬，整只鼠翻出了笼子，然后轻盈地落到了颜瑾的手心里。 颜瑾看着仰躺在他手心里，四肢合握尝试卖萌的肖煜，目光有些复杂。 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挑，让肖煜翻了个身，然后，在肖煜还不明所以的时候，颜瑾眼疾手快地捏住了肖煜鼓囊囊的两侧腮帮子。 吱吱吱！！ 肖煜想要惨叫，但是他没办法发出声音，颜瑾这下可是下了狠手，两根手指有力又准确地捏在了颊囊上，逼迫肖煜张开了嘴。 啪嗒啪嗒—— 大量的瓜子坚果水果干被肖煜完完整整地吐了出来，尽数落在颜瑾的手心里。 颜瑾看数量大概差不多了的时候，才缓缓地松开了手。 过了一会儿，缓过神来的肖煜狠狠地张嘴咬在了颜瑾拇指上。 颜瑾没有动，任由肖煜就这么咬着，他用另一只手在肖煜高高耸起的脊背上不断顺着灰毛生长的方向给他顺毛。 不知道是颜瑾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弥漫在嘴里浓重腥味的刺激，肖煜缓缓地冷静了下来。 他戚戚然松开嘴，浑身炸起的毛也松软了下来。 两点猩红顺着拇指上的横纹流下，滴落到地面上。 “吱吱……”肖煜死死盯着那两道血痕，都不敢回头去看颜瑾的脸。 尽管他以前也经常咬颜瑾，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把颜瑾咬伤了。 肖煜难受极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咬颜瑾，又觉得自己没错。 他有多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犯下了大错，就有多埋怨颜瑾莫名其妙地捏他脸。 脸颊两侧到现在还残留着怪异的感觉，不痛。 “小鱼，以后不可以把食物藏到颊囊里了知道吗？”颜瑾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受伤了一样：“天气热，会发炎的。” 肖煜不满地叫了几声。 “吱唔——”要不是食物被克扣了，他才不会藏颊囊呢！ 自家仓鼠委屈的程度，颜瑾从这声变了调的叫声里就能听得出来。 没办法，颜瑾只好耐心地解释给他听，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你太重了，肥胖会引起高血脂，你今天的体检报告别的项目勉强还正常，但是严重超重，血糖和血脂也都已经比较高了，医生说再高一点就可以认为是高血脂了。” 颜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一只仓鼠解释这么多，可能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小鱼和其他的仓鼠都不一样，他能够理解自己说的话。 这番解释下来，肖煜就像是一个被扎破了的皮球，一下子泄了气。 他可怜兮兮地朝着颜瑾吱吱两声，然后伸出小舌头舔舔颜瑾受伤的拇指，不料被颜瑾一把揪起。 “别舔，你忘了吃错东西拉肚子的赶紧有多难受了？” 肖煜被提着脖子放到了桌上，但是他的目光还是紧紧盯着颜瑾的手指不肯移开。 颜瑾用完好的一只手揉揉肖煜的小脑袋以作安慰，然后满不在意地说道：“没关系，不疼，贴个创口贴就行，我三个月前被猫抓了才打过疫苗，现在还是有效期内。” 不知道为什么，肖煜丝毫没有被安慰了的感觉，反而更加愧疚了。 垂头丧气的小仓鼠也别有一番可爱之处，颜瑾拿起手机对着拍了几张，编辑上“不小心咬到了主人，难过.jpg”后发送到空间和朋友圈，又获得了一波疯狂点赞。 颜瑾的qq和微信都有小号，除了加过几个非常熟稔的朋友，别的都是一些意外认识的有趣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他的身份，看他一天到晚发的都是些宠物照片的自制表情包，只以为他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动物爱好者。 他的微信名原来叫做毛绒绒爱好者，现在改成了灰绒绒爱好者，qq的名字也改过，看上去彻头彻尾就是个只知道伺候自家祖宗的铲屎官。 不同于大号不管发什么都要注意言辞和分寸，颜瑾披着小号马甲的时候，发的内容全是随心而为的，所以，这一次颜瑾也如往常一样发出去之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大意了——他忘记了屏蔽一个非常非常麻烦的人。 麻烦到什么地步，在他找个创口贴的时间里连着打了五个电话。 颜瑾在接电话还是拉黑名单一了百了之间考虑了五秒钟，最后认命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 “喂什么喂啊，你被咬了怎么不叫我，有空发朋友圈没空给我打个电话？我也是有脾气的好吗？” “你今天，没手术？” “晚点有，干嘛问这个，想转移话题啊？” “……真是可惜。” 这么不明不白的一句话甩出来，别人或许不能理解，但是楚戈是谁，是被颜瑾坑了二十几年的小伙伴，颜瑾这话一说，他就起气得牙痒痒。 颜瑾这混蛋，肯定在可惜没及时把动态删了。 “我马上过来，你先自己处理一下，要先……” “我等你过来。”颜瑾立刻掐了电话。 楚戈这家伙平时不算矫情，但是一旦涉及到伤口的处理，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能喋喋不休二十分钟，颜瑾可以保证，要是他不及时挂了这通电话，过会儿他就该去煮毛巾了。 这个时间路上不堵，楚戈来得也很快。 他给颜瑾处理完伤口之后，捧起肖煜苦口婆心道：“小鱼啊，你听好了，这个家伙的手价值上亿，以后千万不能咬知道吗。” 肖煜愧疚地点点头，可惜自娱自乐玩得正欢的楚戈没有注意到。 “以后要咬啊，就冲着脸上咬，毁他容，看他还敢不敢出去招蜂惹蝶。” 肖煜有些懵，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闹够了没有，不要教坏我家小鱼。”颜瑾一把抢过肖煜，顺了几下毛以后放到茶几上的跑轮旁。 “乖，快跑一跑。” 肖煜听话地跑了起来，顿时客厅里回荡着嗡嗡嗡的转轮声。 一旁看着的楚戈啧啧称奇：“还真的听得懂啊，你够厉害啊，我只听过训狗的，没想到连仓鼠都能训。” “小鱼很聪明，你别带坏它。” “喂喂喂，我哪里带坏他了，我怎么说都是小鱼的干爹好嘛。”楚戈不满道：“它的ipad还是我贡献的呢。” “我没给你钱？”颜瑾幽幽道。 楚戈一下子噤了声。 肖煜乖乖地跑轮，丝毫不理会神仙打架。 过了一会儿，楚戈再次开口：“话说，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颜瑾冷哼一声：“说什么，我的未婚妻还是你的前女友？” 肖煜四肢一软，差点从跑轮下掉下来，一直在注意着的颜瑾立刻把他捞进怀里顺毛：“别怕，第一次跑不熟练，多练练就好。” “唉，你知道你还——”楚戈冷了脸：“朋友妻不可欺不知道啊。” 第三十五章 传说中的未婚妻 瞬间，客厅里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肖煜都被吓得没了听八卦的心思，乖乖地窝在颜瑾怀里不动了。 颜瑾呵呵一笑：“那能不能麻烦你快点带着人家去结婚，别放出来祸害人间行不行。” 楚戈顿时就装不下去了，恢复了正常的语气：“喂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啊，你这么能说怎么不当着她的面骂啊？” 颜瑾无奈道：“你以为我没有骂过？我真是搞不懂你的眼光怎么这么差。” “这谁能想到。”楚戈捶胸顿足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我看之前的势头，还以为叔叔阿姨会找南婵提亲嘞，谁知道半路还能杀出个樊晓鸽。” “别说你，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南婵。”一提到南婵，颜瑾就觉得胸闷气短，他伸手松开了领口的纽扣，兀自烦闷。 “我之前一直以为，她和我分手是因为我工作太忙没时间陪她，谁知道还有这一茬，我说她怎么闲着无聊就向我打听颜家的事情。”楚戈摇头道：“你说，她知不知道我们两个认识？” “她要知道还能做出这么蠢的事？” 谈到这件事情，颜瑾难得的火气都上来了。 基本上他们这一代的圈子里，九成九都认识颜瑾，但是听说楚戈的人就非常少了。楚戈曾经不声不响地消失了十年，所以现在哪怕是认识他的人，也大都以为他的身份就是颜家的家庭医生而已，没有人会想到楚戈和颜瑾的关系有那么亲密，更不会有人想到楚戈的身后是不逊色于颜瑾的家室。 所以，当颜瑾见到了他以为是素未蒙面的“未婚妻”的时候，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 豪门圈子乱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也会被卷到这滩泥潭里去。 还是以这么狗血的方式。 …… “颜先生，怎么不坐下？”樊晓鸽画着精致妆容的眉眼里尽是笑语妍妍：“为什么盯着我看，难道我的脸上沾到了什么吗？” 话是这么说，樊晓鸽完全没有掏出镜子的打算，她完全能够确保自己的脸上万无一失，这么说只是为了被她的美貌倾倒的颜瑾一个台阶下而已。 她看着颜瑾英俊的侧脸，目光里尽是青涩的爱慕，宛若陷入了初恋的少女：“是窗外飘进来的花瓣粘在我的脸上了吗？” 颜瑾这才意识到自己发了太久的呆，但是他没有说抱歉，而是直接拿出了手机。 “樊小姐闭月羞花之姿，人比花娇，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给樊小姐拍一张照片？” 话毕，颜瑾不等樊晓鸽答应，就迅速地拍了照。 樊晓鸽细微地皱了一下眉头，她没想到颜瑾那么没有风度，这和传闻里的不太一样。 但是她并不觉得生气，垂涎她美貌的男人太多了，曾近她也觉得恶心，见得多了也就渐渐习惯了。甚至，她此刻无比感激自己有一张美丽的脸，能够吸引到那个从未对任何女性献过殷勤的颜瑾。 颜瑾拉开椅子坐下，他不说话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但是现在外放的气势彻底被他收了起来，给人的感觉都柔和了几分。 樊晓鸽还以为是颜瑾为了照顾到她特地这么做的，配合地微红了脸颊。 殊不知，颜瑾表面上越是波澜不惊，心底就越是怒火滔天。 就像是风平浪静的海面，孕育着毁天灭地的灾难。 “我想问樊小姐一个问题，您为什么想要和我结婚？”颜瑾看了眼手机，漫不经心道。 这个问题樊晓鸽早就准备过，她眉眼之间尽是妩媚，声情并茂道：“我第一次见到您是在五年前，那个晚上那么冷，我第一次穿着小礼服跟着爸爸参加宴会，只一不小心就在后花园迷路了，是您将我带回了大厅，还为我披上了一件外套。” 樊晓鸽羞赧地低下了头：“我本来以为这仅仅是年少时一场没有结果的单恋，没想到居然会有美梦成真的那天。” 服务员端着咖啡上来，颜瑾接过咖啡，扔了两块糖进去。 “五年来，我从未忘记过您。” 颜瑾放下了举到嘴边的咖啡，又加了一块糖进去。 樊晓鸽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差不多了，她不明白为什么颜瑾一点反应都没有，颜瑾在等什么呢，她的表白难道还不够真切吗？ 不管樊晓鸽有多么心急如焚，颜瑾依然不动如初，自始至终，他唯一的动作就是往咖啡里加糖。 樊晓鸽咬咬牙，继续说道：“颜先生，您是我唯一一个喜欢过的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您，结，结婚后我会安分守己，做好自己应该做的，绝对不给您惹麻烦。” “你说，我是你唯一喜欢过的人？”颜瑾的语气平常，听不出喜怒。 “自从见过您之后，我的心就已经沦陷，怎么还能喜欢别人呢？”樊晓鸽有些心虚，但是她相信这样一个小小的谎言是不会被戳穿的。 谁都知道yl的颜瑾日理万机，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她这种小人物，况且，喜欢啊，爱啊，这些模棱两可的说法，还不是看她怎么解释，就算以后被颜瑾查出来了自己有过不止一个男朋友，她也有自信能糊弄过去。 啪嗒啪嗒。 颜瑾把桌上所有的糖都倒进咖啡里，幸好这方糖是速溶的，不然咖啡都要溢出来了。 一直注意着颜瑾的樊晓鸽奇怪地问道：“颜先生，您是不是加得太多了。” “是啊，”颜瑾举起咖啡：“要不要尝一口？” “不，不用了。”樊晓鸽弄不懂颜瑾在搞什么名堂，这种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反应让她感到了慌张，仿佛有什么正在冲出原本预定好的路线。 “真的不来一口？”颜瑾就像是跟这杯咖啡杠上了一样。 “您，您说笑了。”樊晓鸽的额头上开始冒冷汗，她好像有点明白颜瑾在暗示什么了：“我不喜欢太腻的东西。” 颜瑾笑了。 “是啊，再好的咖啡，糖加多了也会腻到让人觉得恶心，就像人谎话说多了一样。你说是不是，樊小姐？” 樊晓鸽的面容一瞬间扭曲了一下。 他在说她恶心？他在说她恶心！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她气愤到几乎浑身颤抖，但还是不得不低下头装出无害的模样来：“我，我不明白您想说什么，我，我是真心喜欢……” 嗡嗡嗡。 突然传来的手机振动声打断了她想说的话，樊晓鸽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手机。 不是她。 樊晓鸽机械地把眼珠转向气定神闲的颜瑾，只见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选择了拒接：“抱歉，我忘记了要设置成静音，情况有点急，我能不能回个信息？” “没，没关系，我不介意，请随意。”樊晓鸽急忙表态道。 颜瑾微笑着回了信息，等了几十秒钟，收到了一大段回复，颜瑾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再次看向樊晓鸽的目光里，收起了所有的笑意。 “樊小姐，我就直说了。”颜瑾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我不会和你结婚，我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樊晓鸽急了，她的关注点全部落在了颜瑾的前半句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后半句才是关键。 颜瑾的态度太过坚决，光是动之以情是不足的，她必须要拿出她的杀手锏了。 “颜先生，这门婚事是家里安排的，就这么拒绝了，我们两面都不好做，不如先合作度过这次难关，我保证我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 自己为什么会被颜家提请，樊晓鸽比谁都清楚。颜家急需一个牵制住颜瑾的筹码，在颜瑾彻底不受家族压制之前；而她也正好需要一个筹码，来摆脱家族的处处掣肘。 没有什么比互相利用的关系更加牢靠，在双方的价值依然对等的时间内。 颜瑾呵呵一笑：“不，你错了，有麻烦的人只有你一个，至于我——” “从来不受任何人的威胁，哪怕对方是颜家。” …… 再一次听完这个故事的楚戈为樊晓鸽的厚脸皮啧啧称奇之余，还检讨了一下当初被猪油蒙了心的自己。 他和樊晓鸽都已经交往了快半年了，甚至还有过要和她结婚的念头。 作为一个恋人，樊晓鸽实在是太称职了，从不问他讨要昂贵的礼物，也不会一直粘着他。不管他急诊有多晚，医院有多忙，也从来不抱怨，还经常提醒他要注意身体。 以前他以为这是樊晓鸽人好，现在他终于知道了，这是因为樊晓鸽的目的根本就不在他身上。 颜瑾见到樊晓鸽的第一面就觉得特别眼熟，他马上就想到了楚戈女朋友好像也姓樊，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拍了张照片给楚戈确认了一下。 果不其然。 楚戈前两天才刚刚和女朋友分手，又遇上了一场车祸追尾，没日没夜地忙了好几天，甚至没来得及和颜瑾他们说一声，就收到了颜瑾的信息，看清内容以后，惊得魂飞魄散。 自己分手不到一周的前女友，成了颜瑾的未婚妻？！ 第三十六章 朋友妻不可欺 要不是了解颜瑾的性格，楚戈还真的以为颜瑾在开玩笑。 樊晓鸽和他才分手了不到一周，怎么就突然成了颜瑾的未婚妻？况且，樊晓鸽和他交往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是相处最为融洽的一个，如果是这一切都是一个局，那这个女人从半年前就开始谋划了？这也太可怕了吧？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南家的千金，集万众宠爱于一身的霸道公主南婵非颜瑾不嫁的事情早就在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难道南婵会就这么算了？ 再次，樊晓鸽，樊家，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评价，都是远远比不上南婵的，颜家这么会做这么愚蠢的决定？ 楚戈向颜瑾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可惜，颜瑾不能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并不是不知道答案，相反的，哪怕内心不想要承认，但他却非常地清楚原因是什么。 只是，现在还不到告诉楚戈的时候，以后或许也不会有。 有些东西一个人背负都已经喘不过气来，又怎么能让关心自己的朋友也卷入其中。 真正的悲伤并不会因为与人分享就变成一般的悲伤，反而会变成加倍的悲伤。 颜瑾很少说谎，所以他的谎言很难被识破。 “这个婚姻只是一个幌子，我的情况你也知道，颜家想找一个挡箭牌，总得找个能拿捏得了的，比起南婵，樊晓鸽明显要更加合适。” 肖煜一边啃颜瑾的袖口玩，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 听着听着，他觉得哪里怪怪的。 为什么要找一个挡箭牌？凭颜瑾的条件，根本就不需要商业联姻啊。他本来以为颜瑾至今没有结婚的原因是不想结婚，但是现在听起来，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没办法结婚的？ 一个男人，不能结婚的难言之隐…… 肖煜的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 难道，难道是，不能人道？ 这个怀疑就像是一颗炸弹，轰的一声在脑海里炸开，顿时，肖煜眼前充斥了让他头昏眼花的烟花。 有些东西就是要么没想到，想到了之后就越想越是真的。 为什么颜瑾那么洁身自好？为什么颜瑾没有任何花边新闻？为什么颜瑾这么迷恋养小动物？为什么从未有人向颜瑾表白成功？为什么颜瑾很少参加宴会？为什么颜瑾的好友那么少？ 因为他身怀一个惊天大！秘！密！ 肖煜抬起头，体型原因，他只能看见颜瑾的下巴。 但是这不妨碍他内心不断涌出的同情与怜悯。 看看这个人，含着金汤匙出生，长了张随时能去娱乐圈混的脸，却偏偏要靠千年一遇的商业能力混饭吃，年纪轻轻就拿到国外知名大学的双学位硕士，在这个大部分人的人生才要开始的年龄，已经走到了大部分人梦想的终点。 但是，上天是公平的，在给了这个人那么多的优待之后，剥夺了他属于男性的尊严！ 肖煜扬天大笑三声，无声的那种。 颜瑾怀里的仓鼠一直在不断地乱动，他也不怎么在意，但是当它突然不动了的时候，颜瑾低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肖煜仰天张嘴的诡异模样。 嘴里那两颗尖牙还正好对着他。 仓鼠的牙齿其实是很厉害的，就连核桃都能轻松磕开来，被咬到的话还是挺疼的。 才被咬过的颜瑾没有丝毫心理阴影，见时机正好，立刻就伸出没包着纱布的手指捏住了肖煜的一颗小尖牙。 肖煜：喵喵喵？？ 颜瑾捏了两下，然后换另外一颗牙齿又捏了两下。 期间肖煜都不得不保持着张开嘴的姿势，就在他觉得下巴快要酸掉了的时候，颜瑾终于放开了他的牙。 肖煜立刻合上了嘴巴，警惕地看着颜瑾，心有余悸。 检查完毕的颜瑾点点头，满意地说道：“还好，牙齿没磕坏，也没有松动。” 楚戈简直是听不下去了：“我说你什么好，自己被咬了还关心人家牙有没有磕坏，你太看重小鱼了吧？” “自然的。”颜瑾毫不忌讳地承认了。 “唉唉唉，别转移话题啊。”楚戈提醒道：“我们在说樊晓鸽的事情呢，你能不能关心一下你自己啊？” 颜瑾被逼着去相亲的事情，楚戈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很明显，颜瑾根本就不打算告诉他们，准备自己处理了。谁知道会有樊晓鸽这个意外，颜瑾才不得不暴露了自己的情况。 可是，对于楚戈而言，比起他的女朋友甩了他劈腿颜瑾这件小事，颜瑾被逼婚才是更主要的事情好吗？ 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颜瑾总是不愿意寻求他们的帮助，这其实才是楚戈最头疼的。 他欠了颜瑾很多人情，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有了固定职业之后还会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到颜家做家庭医生的原因。 明明他们是朋友，但是看起来，一直都是颜瑾在单方面地帮助他（他们），而每当他想要助颜瑾一臂之力的时候，却总是会被不着痕迹地推开，这让楚戈非常非常的难受。 颜瑾此人，在瞬息万变的商场上，能把人情世故做到滴水不漏，万无一失，比起独到的投资手段，这才是他最为可怕的才能。 对待他的对手和敌人时，他微笑着取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能让对方理亏；然而，在对待他为数不多的好友时，他却把这种得天独厚的能力，全都花费在恰到好处的拒绝上。 颜瑾的世界里就像是有一个圈，他站在圈里，全世界都在圈外。 楚戈花了二十年，也不过是站在了分界线上，再难前行一步。 “樊晓鸽的事情我有办法解决，哪怕是利益交换，我也不会拿婚姻去做交易。” 早就知道颜瑾一定会暗示他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但真正听到的时候，楚戈还是叹了一口气。 得，还能怎么办。 他再怎么表忠心，颜瑾不肯接受他也没办法。 楚戈不得不自己调侃，不然他迟早被颜瑾给气死。 突然，电话铃响起。 颜瑾还挺惊讶居然有人打他家座机，这栋房子是他外公留给他的，为了纪念老人家，这栋房子他没有大肆装修，座机也一直保留了下来。 电话在一楼主卧那里的过道，颜瑾过去接了电话，不到两分钟就打完了。 楚戈好奇地问了一句：“谁啊，什么年代了还打座机，老古董啊？” 颜瑾看了他一眼，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楚戈简直难以形容，总之，这一眼让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作什么妖啊？”楚戈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颜瑾道：“樊晓鸽要来，说是我妈让她来和我商量结婚的事宜。” “什么玩意啊？她什么时候来啊？”楚戈现在想到樊晓鸽就觉得难受，不是被甩了的那种难受，而是想给以前那个识人不清的自己一个耳光的难受。 “已经在门口了。” “卧槽！！！” 才坐下的楚戈这下是真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顺便捂住了自己想要破口大骂的嘴。 冷静了三秒钟，楚戈还勉强运作的大脑觉得有些奇怪：“不对啊，她怎么知道你住这里？她还知道这里的座机电话？” 颜瑾似笑非笑地看着楚戈：“这些私人信息，她肯定是从和我接触密切的人那里套出来的，比如……家庭医生？” “你别说了。”楚戈伸手挡住眼睛：“我没脸见你。” “行了，赶紧上二楼，我去开门。” 安置好楚戈后，颜瑾想把肖煜放回了笼子里，遭到了肖煜的强烈拒绝，不得不把他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才去开的门。 他丝毫不介意对方在这不怎么凉快的天气里多被暴晒个几分钟。这并不是颜瑾的待客之道出了问题，而是他从来不把不请自来的人当作客人。 打开门，樊晓鸽一袭简单的白裙，长发披肩，怀里抱着只白色波斯猫，就像是个纯洁无瑕的天使。 “听说颜先生也喜欢养宠物，我就带着菲儿来了，”樊晓鸽举起波斯猫的白爪子：“来，菲儿，给颜先生打个招呼。” 菲儿给面子地喵了一声。 所谓的听说，也是从楚戈那里套出来的吧。 躲在二楼偷听的楚戈在心里把樊晓鸽骂得狗血淋头。 颜瑾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不近人情的样子，他让开了道，头也不回地往客厅走去：“樊小姐请进。” 本来都做好了可能会被颜家拦在门外的樊晓鸽面露喜色，她这步棋果然是走对了。 只要是个人，就会有爱好，而爱好这样东西，既是盔甲，也是软肋。 看，一只普普通通的白猫，就把她请进了颜瑾的家门。 樊晓鸽小心翼翼地踏进客厅，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 只要迈出了这一步，她就一定能坐上颜家夫人的位置！ “等等，”颜瑾突然回头道：“你的猫留在外面。” 颜瑾甚至没有说“菲儿”，而是直接用了“你的猫”这种明显不喜的措辞。 樊晓鸽愣住了，她僵硬地问道：“为，为什么呀，菲儿哪里让您不高兴了吗？” “小鱼会怕。”颜瑾自顾自地朝着茶几走去，头都没回。 樊晓鸽顺着颜瑾的走向看去，只见一只灰色的鼠类生物，正站里在茶几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不要问她是怎么从一只老鼠的目光里看出饶有兴趣的。 现在她只想尖叫。 第三十七章 猫鼠搭档 还好樊晓鸽的理智尚在，虽然已经被茶几上的灰色生物吓得花容失色，到底是忍住了放声大叫的冲动，硬生生地扯出了一个微笑。 “颜先生，这是您养的仓鼠吧，真是可爱。” 樊晓鸽不断在心里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明明听楚戈说过，颜瑾养了一只折耳猫，宠爱得不得了。 为了在颜瑾面前博取好感度，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忍耐住对小动物的讨厌，买了一只还算乖巧的波斯猫，而现在，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折耳猫变成了仓鼠！？ 她对于小动物的讨厌程度也是分等级的，猫和狗还能勉强接受，仓鼠……简直能要她的命。 颜瑾对樊晓鸽的话置若罔闻，对于这种并非来自真心的夸赞，他不觉得有理会的必要。 “放在门口。”颜瑾又强调了一次。 樊晓鸽咬咬牙，蹲下身把菲儿放在了玄关，然后悄悄地扯下菲儿脖子上挂着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捏在了手心里。 “喵呜。”猫咪吃痛，委屈地叫了一声。 “对不起啊菲儿，你乖乖在这里待一会儿好不好，我很快就接你回去。” 安顿好菲儿，两人在沙发上对面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尬聊。 “颜先生，这样称呼是不是有些见外了，您可以直接叫我晓鸽……” “不见外，我和樊小姐还没有那么亲密。” “关于，我们的订婚宴，具体的日子……” “既然颜家和樊家非要做这个主，婚礼他们自己去办。” 真的是尬聊，全程都是樊晓鸽单方面表达好感，而颜瑾丝毫不给回应。 肖煜在茶几上绕着茶杯转圈圈，就连他都能听出来颜瑾每一句话都是在拒绝，樊晓鸽还非要装聋作哑。 不过，通过两人的对话，肖煜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虽然颜瑾是真的不准备结这个婚，但是不知道是迫于什么东西的压力，他没办法直截了当地拒绝这件事，而樊晓鸽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能在这里死缠烂打。 这种现实版的绿茶婊肖煜还是第一次见，樊晓鸽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想要嫁进颜家做富太太的恶心目的，就连对颜瑾的爱慕之情都是假得透透的，而且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这两个人真的是豪门商业联姻吗？ 肖煜有点想不明白。在他看来，颜瑾并不是那种靠着老爹耀武扬威的富二代，外界从来都没有传过颜瑾的家室怎么怎么样，而是直接传颜瑾怎么这么样，yl怎么怎么样。比起不得不被商业联姻的官富二代，力排众议求娶灰姑娘追求真爱的总裁模式才符合颜瑾的设定。 “说了这么多，您口渴了吧，我去泡杯茶吧。”樊晓鸽站起身，环顾四周：“那里就是厨房吧，麻烦等一下。” 颜瑾皱了皱眉头，也跟着起身：“哪有让客人倒茶的道理，我来吧。” “颜先生坐着就好，难得有机会，就见识一下我的手艺吧。”樊晓鸽俏皮一笑，不等颜瑾回话，迅速地走进了厨房。 颜瑾坐回去，呵呵一笑。 这一笑樊晓鸽听没听到肖煜是不知道，总之他自己是听到了，还被吓得打了个冷颤。 和颜瑾相处得久了，肖煜也能知道颜瑾什么时候是真的在笑，什么时候纯粹是在暗示有人要倒霉了。 颜瑾微微扬起头，对着二楼走廊最低的位置，开口道：“看见自己前女友的感觉怎么样？” 肖煜被这话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原来楚戈一直都站在二楼的过道上，倚着栏杆，双手托腮，懒洋洋地看着他们。 他的位置正好就在樊晓鸽座位的背后，也就是说刚才颜瑾和樊晓鸽说话的时候，这两人一直能够看见对方。 也就是说，这还不是普通的捉奸戏码——并不是楚戈在楼上看戏，而是颜瑾和楚戈两个人在看樊晓鸽唱独角戏。 顿时，肖煜被扑面而来的恶趣味所淹没。 此刻的肖煜对于樊晓鸽的情感，微妙地从鄙夷转变成了同情。 “感觉很不错啊，多亏你帮我认识到我以前的眼睛是有多瞎。”楚戈毫不在意地自揭伤疤，他的声音不算小，像是丝毫不介意被厨房里的樊晓鸽听见。 “不过，戏也看得差不多了，你也该说清楚了吧？”楚戈的语气严肃了一些：“难不成还真的准备和一个婊子结婚？” 颜瑾奇道：“你居然会骂女人，还真是难得。” “哎，别转移话题好吧？” “放心吧，樊晓鸽用不着我亲自收拾。”颜瑾的表情有些诡异：“南维和我说了南家的情况，估计爆发也就这两天。” 楚戈顿了顿，露出了同样诡异的表情：“你是说……南家会为了南婵会出手？” “八九不离十。” “你这人，真的是……”楚戈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想出了合适的措施：“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颜瑾笑而不语。 有人愿意为他吹走眼睛里的沙子，而他并不介意那个人是谁。 肖煜呆呆地听着两人打哑谜，虽然听不懂，但是这不妨碍他支持楚戈的观点。 “吱吱吱！”没错，颜瑾就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一点都没错。 “喵哈。” “吱！” 突然响起的猫叫声吓了肖煜一跳，他回头一看，只见原本在玄关坐着舔毛的菲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现在距离他只有不到五公分，瞪着两只碧色的猫眼死死盯着他。 肖煜其实是不怕猫的，大学的时候他还参加过帮助流浪猫被收养的公益活动，但是，现在的他可是一只仓鼠啊! 面对着比自己大了好几十倍的天敌，都要吓尿了好吗！ 肖煜惨叫。 “吱吱吱！”救命啊，有猫要吃人，不对，吃鼠啦！ “喵呜。”才不吃你呢，哼。 ……等等？ 颜瑾是第一个注意到肖煜这儿的突发情况的人，他迅速伸手把肖煜从猫爪下救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搂到怀里。 然后，颜大总裁向白猫发难道：“滚远点。” 可能是颜瑾天生自带的气场对动物也起作用，菲儿还真的往后退了几步，像是要逃回玄关的样子。 肖煜扒拉着颜瑾的衣服，好不容易探出了脑袋，然后激烈挣扎着想要从颜瑾身上上去。 这可是第一只听得懂它说话的生物啊！说不定也拥有人类的灵魂呢？ 颜瑾感受到肖煜拼了命的挣扎，犹豫着把肖煜放回了茶几上。 肖煜一落地就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到茶几边缘不得不停下，只好用叫声呼唤走远了的菲儿。 “吱吱吱？”别走呀，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菲儿听见肖煜的叫声，想要远离的步子停了下来，开始往回走。 软绵绵的肉垫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喵呜。”当然喽。 “吱吱吱？”你以前也是人吗？ “喵呜？”我是猫咪呀，怎么会是人呢？ 好吧，希望破灭，肖煜沮丧地低下了头。 菲儿在肖煜面前坐下，看看肖煜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张开了嘴巴，在颜瑾还没来得及阻止之前—— 糊了肖煜一脸口水。 差点就要冲上来的颜瑾看着菲儿把舌头远离肖煜，这才一点点安下了心。 “吱吱!”突然干什么呢! “喵哈。”给你一个安慰的么么哒。 肖煜沉默。 完了，这猫绝对成精了。 一只有着人类内核的仓鼠觉得一只猫成精了，好像没有什么不对（摊手）。 楼上，看着一猫一鼠互动的楚戈啧啧称奇道：“没想到小动物都这么有灵气啊，弄得我都想养一只了。” 颜瑾也没想到猫咪和仓鼠也能玩到一起，但是该强调的还是要强调一下的： “主要是小鱼比较有灵气。” 楚戈：…… 这个小鱼控是谁，反正他不认识。 颜瑾看肖煜挺喜欢菲儿的样子，便把他放到了地上，猫咪的脚边，然后警告道：“如果敢咬小鱼就把你扒了顿火锅，知道吗？” “喵呜……”这个人好可怕。 肖煜像是找到了同僚，立刻就和菲儿吐槽起了颜瑾的可恨之处，菲儿不明所以地听着，偶尔舔舔肖煜以示亲昵。 “吱吱吱。”“喵喵喵。” “吱吱吱？”“喵喵喵？” 颜瑾眯着眼思考是不是应该给肖煜买一只玩伴，然后马上否决掉了这个想法。 养一只都要提心吊胆，再来一只他还得担心会不会打起来，划不来划不来。 况且，小鱼是不同的，他只要小鱼就够了。 樊晓鸽端着茶出来的时候，看见窝在颜瑾脚下和一只仓鼠玩得不亦乐乎的菲儿，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颜瑾看见了她，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猫倒是比人还机灵。” 樊晓鸽没听出什么问题，察言观色是她的本能，她觉得颜瑾现在心情不错，便用轻轻松松的语气接上了话：“是呀颜先生，我的菲儿不仅机灵，还很听话的，都说宠物随主人嘛。” 颜瑾嗯了一声。 樊晓鸽抑制住心中的紧张，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看似随意地说道：“颜先生，我好久都没有给别人泡茶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不如请您来替我检验一下泡茶的手艺？” “不必了，我不喜欢喝茶。”颜瑾拒绝得干脆利落。 “这，我辛辛苦苦泡的茶，您就喝一口都不行吗？”樊晓鸽脸色变得不太好，执意先让颜瑾喝茶。 肖煜看着樊晓鸽不自然的表情，觉得哪里有问题。 这茶……不会下药了吧？ 这种戏剧性的剧情在电影里面肖煜一直是喜闻乐见的，但是，现在不是在拍电影，樊晓鸽也不是女主角。 他口口声声说着颜瑾这里不好哪里不好，其实他已经把颜瑾看做了主人。 说是主人还有些偏颇，肖煜内心至今都是把自己当作一个人来看待的，从人类的角度来看，他和颜瑾认识了这么久，还一直吃他的用他的，就算是单方面的，他也已经把颜瑾看做了自己的朋友，还是关系不错的那种。 不管是主人还是朋友，作为一只仓鼠，他对于颜瑾的私生活没有意见，对于颜瑾要和谁结婚也没有意见，但是，这不代表他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要害颜瑾！ 肖煜让菲儿趴下，自己站到菲儿的头顶上，然后一声令下，菲儿猛地抬头，把肖煜送到了茶几上。 肖煜直直冲向茶杯，飞起一脚就把装满了滚烫茶水的杯子踹飞了。 第三十八章 背后的战争 对于人类而言，茶杯很轻，但是对于一只仓鼠，却过于沉重了。 茶杯并没有被踹飞，白瓷的杯子倒在托盘上，清雅的香气像花一样绽放。 颜瑾伸手救鼠，可是来不及，滚烫的茶水瞬间铺开，充满托盘后满溢出来，滴落到茶几上，肖煜来不及躲闪，后爪被溅到。 “吱吱！” 肖煜惨叫一声，下一秒就平躺在了颜瑾的手心里，抱着自己的后爪拼命吹气。 颜瑾一看肖煜受了伤，也顾不得什么了，朝着二楼高声喊道：“楚戈！” 听到这个名字的樊晓鸽瞬间脸色苍白，她一边安慰自己不会那么巧的，一定是同名同姓，一边缓缓地回头。 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迅速下楼，焦急地吩咐着：“赶紧找冰块毛巾冷敷，现在天气热，应该问题不大。” 楚戈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颜瑾的宝贝仓鼠上，完全把一旁的樊晓鸽当作了空气，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樊晓鸽一下子苍白了的脸色。 “楚，楚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樊晓鸽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楚戈也确实没听见，他一边安慰颜瑾，一边接过肖煜细细地观察了起来。 “还好还好，只是烫红了，没起水泡。” 颜瑾拿来了冰块和毛巾，楚戈看着比肖煜整只鼠还大的毛巾不知道该如何操作，最终，他裹了一角，然后把肖煜的下半身放了上去。 突然被冰到的肖煜尖叫一声，挣脱了楚戈的手，撒开蹄子狂奔到了茶几的另一头，警惕地看着楚戈。 楚戈摸摸鼻子，闷声道：“我觉着不用冷敷了，应该没问题。” 颜瑾看到了肖煜健步如飞的这一幕，脸上有了些笑意，他伸出手，叫了声“小鱼”。 肖煜屁颠屁颠地跑到颜瑾的手心里，乖乖巧巧地躺平伸出四肢。 “吱吱。”他已经不疼啦。 被茶水溅到的那一下，比起疼痛更多的是惊吓，普通的仓鼠没有被烫到的概念，真的疼了才会叫得比较惨，而肖煜就很高级了，他那一声惨叫的含义是—— 救命啊要被烫到了。 由于反应及时所以没什么事。 颜瑾看着在他手心里打滚卖萌的肖煜，估摸着是真的没有什么事，这才安下了心。 小鱼现在已经完全晋升成了他的心头宝，一点点小事都能引起他的恐慌，仓鼠这个种族又小又脆弱，怕就怕一不小心就救不回来了。 这次没出什么大事算是万幸，但是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的。 “这周零食减半，下次再敢这么调皮扣一个月零食，听到没有？” “吱？！” 肖煜震惊了，他明明是为了救颜瑾于水火之中才差点受伤，不给他奖励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惩罚他？ 颜瑾像是知道肖煜在想什么一样，认真道：“轮不到你来护主，那杯茶我也是不会喝的。” 楚戈在旁边都看笑了。 “唉我说，你这只仓鼠养得太值了，茶有问题都能闻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养了只警犬呢。” 说罢，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被忽视许久的樊晓鸽身上。 樊晓鸽不算蠢，看见楚戈的时候，她大概就能猜到自己的谎言早就被戳穿了。 但是哪怕她恼羞成怒到要爆炸，也不敢在颜瑾面前发作。 “颜，颜先生，我不知道您还有客人。” 颜瑾嗤笑一声：“他是我的私人医生，而且，你们应该还很熟的。” 樊晓鸽仿佛是被重击了一下，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她捂着胸口楚楚可怜地解释：“我是和楚先生交往过，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认识……” “樊小姐抬举我了，我可不敢和颜家未来的少夫人交往，我和樊小姐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樊晓鸽没想到楚戈会帮她说话，虽然有嘲讽的意思在里面，但是楚戈愿意和她撇清关系总比纠缠不清来得好。 她赶紧接口道：“抱歉，是我在胡说了，我和楚先生确实只是朋友。” 楚戈对樊晓歌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无耻程度佩服极了，他不准备暴露自己和颜瑾的关系，现在的他仅仅是颜瑾的医生，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认真地说道：“今天我正好来给颜瑾做身体检查，我可不希望才做完检查就出问题，樊小姐，如果您再做一些损害我雇主健康的事情，恐怕我要报警了。” 樊晓鸽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你说什么？我没有，我怎么会这种事？” “有没有樊小姐自己清楚。”楚戈不和她争，不管樊晓鸽走不走，这破事他是不想管了，颜瑾爱怎么样怎么样。 看了看手表，楚戈告辞：“我差不多该走了，晚点有个手术。” “去吧。”颜瑾点点头，然后转向樊晓鸽：“看戏的走了，樊小姐也差不多该走了吧？” 樊晓鸽恨得牙痒痒，想要再争取一下，但是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菲儿派不上用场，准备的茶也翻了，还运气不好地遇到了楚戈，好不容易塑造的清纯形象至少毁了一半。 今天算是白来了，损了夫人又折兵，真是倒霉。 “抱歉，看来今天确实不太合适谈订婚宴的事情，颜先生，下一次见。”樊晓鸽落落大方地告辞，好像那个从头到尾都在出丑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她知道颜瑾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所以她不管做什么都是在自取其辱……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一定会成为颜家的夫人，颜瑾现在自身难保，唯一的出路就是娶她，没有人帮得了他。 商界就是那么残酷，比起虚无缥缈的感情，以利益为导向的婚姻反而是更好的保障，什么朋友，什么爱人，全都是一触即破的海市蜃楼。她的态度已经清楚了，颜瑾是个聪明人，他不会拒绝的。 此时的樊晓鸽丝毫没有想到，虽然颜瑾确实被颜家压制得死死的，但是，有别人会不顾自身利益的巨大损失替颜瑾出手，强行把她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抹去。 商业大厦的统治之下，真的没有真情吗?不尽然。 樊晓鸽就输在了这里。 …… 这是樊晓鸽第一次见到南婵，也是最后一次。 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和传闻中那个不谙世事的南家小公主、那个死缠拉打非要嫁给颜瑾的痴情女孩完全不同。 樊晓鸽是被人迷晕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狼狈地趴在地上，周围陌生的环境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环形的玻璃墙，俯视着整个s市的夜景，灯火通明的不夜城。 她惊异地睁大眼睛。 她认识这个地方，这是s市最高的建筑，寸土寸金的商业大楼，小时候这里还没被改建成商业楼的时候，她跟着父母来这里参观过。 可是，为什么现在，她会在这里？ “你醒了？” 樊晓鸽顺着声音望去，一个身穿旗袍的年轻女人倚靠着栏杆，懒洋洋地看着她。 “很抱歉，今天的日程已经排满了，我只好现在将你请来了。” 樊晓鸽的双腿使不上力气，只好扶着墙站起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惧将她笼罩，像是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只想和你聊聊，毕竟，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说说话了。” 女人向前走了两步，漆黑的高跟鞋踩在玻璃地面上，荡开清脆的涟漪。 樊晓鸽的脑袋晕晕沉沉，药效还在她的体内发挥作用，她醒了过来，但是思维依旧一片混乱，她看着眼前人的嘴角开开合合，始终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 “颜家无论如何都要对瑾哥下手，他们凭什么呢，什么事都是瑾哥在做，他们要怎么样才会满意？” “南家可真是蠢，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斗不过颜家，我都已经乖乖地当一个提线木偶了，他们为什么还不知足，我什么都能不要，可是他们偏偏要动我的瑾哥，偏偏要动我的瑾哥。” “我小时候有三个哥哥。他们都是好人，好人没有好报，所以我来当恶人。” “失去大哥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失去二哥的时候，我什么都没能做。” “这是惩罚，所以我现在连瑾哥都要失去了。” 女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伸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扇在樊晓鸽脸上。 樊晓鸽像一滩烂泥一样被扇到了墙上，还来不及滑下去，就被人一把揪住了领口。 “没有人可以和我抢瑾哥，没有人！” “更不要说你这种居心叵测的女人，瑾哥那么好，你算什么东西！” 樊晓鸽努力想要看清女人的脸，她可能知道这人是谁了。 可是，为什么…… 南家的继承人不是一个花瓶吗？为什么？ 南家和颜家，不是势不两立的对手吗？为什么？ “我问你，你喜欢颜瑾吗？你爱他吗？” 下巴被人捏住，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冲着天灵盖而来，让樊晓鸽觉得呼吸都困难。 颤抖着牙关，樊晓鸽哆哆嗦嗦地回答：“对，对不起，我是，是为了樊家，我，我不喜欢他，真真的很抱歉。” 女人发自真心地笑了：“这样啊，真好。” 什么时候被放过的，樊晓鸽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了，第二天，她在自己床上醒来，昨天晚上荒唐的一切，仿佛黄粱一梦。 唯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记忆的最后那女人留下的话。 “如果还有机会，麻烦你告诉瑾哥一声，他们的小妹妹已经长大了。” 第三十九章 新游戏 樊晓鸽离开的时候，肖煜和菲儿告别了好一阵子。 “喵喵喵？”我们还会再见吗？ “吱吱吱。”不好说呢。 “喵喵喵。”菲儿不开心。 “吱吱吱。”我也没办法，鼠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两只小宠物聊了大概五分钟，最后，以颜瑾好不容易才把肖煜从猫咪爪下抢过来告终。 肖煜挥着小爪子道别，随樊晓鸽远去的菲儿也学着样道别，只不过挥的是尾巴，远方的夕阳给菲儿的毛发染上一层金红，白猫一步一回头，湛蓝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不舍，仿佛是在经历生死离别。 “喵——” …… 三天后，最新的商业新闻上，刊登了樊晓鸽的父亲行贿入狱的消息，之后，颜南两家的联姻如石沉大海，再也没了动静。 樊家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颜瑾正在房间里拿着袋核桃引诱仓鼠跑轮，微微一笑便揭过了这件事。 他们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好不容易能生活在阳光底下，可是光明背后必定会有黑暗，总得有人在黑暗里战斗，他们的任性最终让一个小女孩来买了单。 他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让这场战争更快地落下帷幕。 懒洋洋的日光照进屋子，温暖又和谐，又是一个没有烦恼的午后。 肖煜看颜瑾接了个电话以后心情貌似好了许多，立刻就起了小心思。 他越跑越慢，最后装作跑不动了的样子，从跑轮上下来，委委屈屈地抓住颜瑾的袖子。 “吱吱。” 颜瑾眯起眼睛，曲起手指弹了弹肖煜只想着偷懒的小脑瓜子。 “还差十分钟，跑完吃核桃，非要偷懒这顿就扣了。” 面对着铁面无私的颜瑾，肖煜无可奈何了，只好乖乖地跑完了剩下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颜瑾天天都盯着肖煜运动，除去玩耍的时间，必须要在跑轮上跑够二十分钟，不然就没零食吃，肖煜的伙食已经完全被克扣了，一整天的粮食里一粒瓜子都找不出来，要是连零食都没得吃，肖煜就得彻底与口腹之欲说再见了。 肖煜抱着自己的核桃一小口一小口地磕，这可是两天的零食啊，不省着点吃可不行。 在上一次的藏颊囊时间之后，颜瑾会每隔几天就来捏捏他的小脸蛋，而且是一点征兆都没有的那种，吓得肖煜都不敢再藏东西了。 好气啊，以前领导查班之前还会给个通知呢，不做人了之后就连套路都没了。 肖煜一生气就拒绝给颜瑾当夹核桃器。 不过还算好，颜瑾毕竟是繁忙的总裁大人，除了双休日的时候严格一些，平时颜瑾就比较松了，晚上回来早的话会盯着他跑跑步，回来得晚也就算了。 距离秋季发布会还有两个多月，在肖煜看来时间是绰绰有余的，毕竟他有前世的外挂和比他所有的手下加在一起还要给力的喃喃（以及深藏功与名的好基友）。 但是对于颜瑾而言，秋季发布会几乎是考验一年所有收获的最大型活动，用上十二分的精力都不嫌多，订单事件结束之后yl士气大作，借此气势一口气冲击秋季发布会是再好不过的。 肖煜不准备去抢占yl的发布会展品名额，首先他对于前世的作品已经记不太清了，要是到时候做出来和xi的展品太像就糟糕了，其次他本来的目的就是填补神秘设计师的位置，他清楚得记得，神秘设计师在这场秋季发布会上只参加了诸神黄昏，并没有推出展品。 不过重生之后肖煜有了些新的想法，他准备让喃喃帮忙画出来，至于要不要给颜瑾当作展品他还要再考虑一下。 前世的这个时候，si对于原创珠宝设计非常重视，委派了si最优秀的一批设计师参与设计，但很可惜的是，最终决定的设计作品里否决了肖煜的提案。 肖煜服从公司的决定，带领团队设计出了领导想要的展品，但还是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画了自己的想画的设计，最后以个人名义参赛，没想到，就连海选都没有过得了。 这件事情被公司知道后，他被扣了六个月的奖金。 扣奖金倒是不痛不痒，让他难过的是没有过海选这件事。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肖煜每次想起这次海选，都觉得非常不甘心，比起没能好好设计的求婚戒指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没过海选的原因，居然是太过专业的设计稿没能凸显设计品本身的价值。 专业的介绍写了一大堆，还有几大张的图解，评委或许看得上，但是群众根本就理解不了。 这件事给肖煜的打击很大，所有人都认为是他的水平不足还好高骛远，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输在了没有经验上。后来，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公司愿意支持他一下，派给他一个营销方面的队友或者是同行前辈，他还会因为这种硬伤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吗？ 肖煜不是一个过分自信的人，他能最终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这场原创珠宝设计比赛中，有一件和他的设计非常相似的作品，凭借简洁的介绍和一张完稿从海选中脱颖而出。 没错，就是那个神秘设计师。 正是这场原创珠宝比赛让肖煜彻底注意到了yl的神秘设计师mr.mystery，并且开始了长达半年的追查。 一想到当年自己的惨状，肖煜就气得狠狠地啃了一口核桃。 颜瑾见仓鼠莫名其妙炸了毛，习惯性地上手顺毛，动作自然极了。 是的，他已经习惯了自家仓鼠脑回路特别复杂，经常会莫名其妙地生气这件小事。 肖煜抖抖脑袋，躲过颜瑾的骚扰。 好气啊，好不容易重活了一场，居然还要去打击“自己”，帮助自己的对头公司yl。 要不是为了不让林洲的奸计得逞…… 等等。 肖煜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林洲的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他为什么还要以神秘设计师的身份参加这场原创珠宝设计比赛？ 他好像是觉得自己蝴蝶掉了神秘设计师，有些愧疚，所以才以神秘设计师的身份帮助yl拿到了国外富翁的订单。 但是，这只是额外的目的，最主要的目的，是不让林洲的奸计得逞吧？ 现在订单也给yl抢到了，林洲的脸也被打得啪啪响了，他还有什么必要帮助yl呢? 肖煜越想越觉得不对，到最后核桃也不吃了，一屁股坐在桌上苦思冥想。 咔嚓咔嚓咔嚓—— 闪光灯不断。 肖煜转了个身，把屁股对着颜瑾。 “吱吱吱！”拍什么拍，再拍就不帮你画设计图了！ 颜瑾递过一个核桃。 今天的零食已经给完了，颜大总裁的目的不言而喻。 肖煜一巴掌拍掉核桃，烦着呢，不剥。 周一，颜瑾照常去上班。 肖煜睡眼惺忪地从小窝里爬出来，关掉颜瑾在ipad上循环播放的动画片，然后登录qq。 喃喃那里没有新的消息，估计旅游还没回来。 l国是个很适合恋人结伴旅行的地方，希望喃喃能在那里找到对戒的设计灵感。 肖煜非常纠结，没有了打脸林洲这个目的之后，帮助自己的死对头yl让他感觉怪怪的，如果他的目的只是圆了前世没能从海选里脱颖而出的梦想，完全可以再开一个马甲参加。 但是，他现在也没有那么讨厌yl了，也，也没那么讨厌颜瑾了……毕竟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林洲嘛，由于他的出现，神秘设计师都不见了，如果这样发展下去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还是继续担任着神秘设计师补全这段时间线比较好吧？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兜兜转转了一整夜，害的肖煜都没有睡好。 最终，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的肖煜登陆了颜瑾的qq。 没错，就是颜瑾的qq，叫做灰白ss 的小号。 肖煜不止登陆过一次颜瑾的小号，说起来也是挺有趣的，颜瑾这个号一开始的头像是只猫，后来天天换头像，每天都是他。 嗯，天天都是他被偷拍的照片。 比如今天，圆滚滚的仓鼠抱着黄金核桃呆萌地看着镜头。 肖煜翻了翻好友列表，找到了林洲。 订单事件结束之后，林洲很真诚地道了歉，表示了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之后婉转地打听神秘设计师的来历。 颜瑾接受了歉意，别的内容一概没有理会。 林洲也知道颜瑾对他的印象已经跌到了谷底，还用以前的方法刷存在感肯定是不行了，便想到了迂回路线，比如，寻找一个共同的爱好。 叮-您的好友邀请您一起游戏，快来愉快地开黑吧。 肖煜看着这条新消息，真不知道该说林洲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没有提示音，说明颜瑾已经把林洲给拉黑了，也就是说这条消息是不会显示的，颜瑾永远都看不见。 现在是他登陆了颜瑾的qq，正好在翻林洲和颜瑾的对话记录，所以才能收到这条消息。 偏偏是他收到了消息。 肖煜呵呵一笑。 有趣，真是有趣，他们之间的孽缘就像是永无止境一样。 这个游戏肖煜玩过，而且还很精通，前一世因为匹配到的队友太坑，一气之下卸载了。 现在被林洲提起来，还真有些怀念。 一个想法在肖煜脑海里酝酿，并且迅速地成了型。 …… 灰白ss：你也在玩这个游戏啊？ 林洲：是啊，颜总也玩？ 灰白ss：我用另一个号玩的，太难了总是上不去分。 林洲：我段位挺高的，要不我开小号带带颜总？ 灰白ss：那真是谢谢你了，加我这么个号xxxxxxx，这是我专门用来玩游戏的，才开的小号没什么好友。 林洲：好的，已加。 林洲：颜总的昵称真是有趣，有什么含义吗？ 灰白ss：字面上的意思，不就是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嘛。 第四十章 农药，农药 这个游戏肖煜曾经打到过最高段位，一段时间不玩手虽然生了经验也摆在那里，再玩一次上起分来非常快。 肖煜用一天里空闲的几个小时把段位刷到了白银最下层，没再往上打，等着林洲来“带他”。 这个游戏的玩家比起叫游戏原来的名字，更喜欢称呼其为“农药”，或许是谐音的原因，又或许仅仅这游戏让人上瘾，谁知道呢？ 肖煜挑了一个非常“适合”的时间约林洲一起玩农药。 作为前si的首席设计师，肖煜对于公司人员的工作与休息时间一清二楚，比如周二早上九点到十一点，是晨间会议刚刚结束，所有人都昏昏欲睡但是却不得不加紧工作的时间。 如果早上的任务没有完成的话会让他们下午不得不加班来补上这一块，大部分人都会抓紧这一段时间，即使是身为设计总监的林洲也不例外。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现在正好有空，要开黑吗？ 小叶舟：等下，我很快上。 肖煜想到林洲难办的表情就觉得爽爆了，估计林洲现在也纳闷着颜大总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里有空，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现在和他开黑的人根本就不是颜瑾，而是一只变成了仓鼠的肖煜。 五分钟后，两人，不，一人一鼠进游戏组队。 成功匹配，挑选角色，林洲发了一句“你们先选我补位”。 肖煜一下子就明白了林洲的打算，这是要在颜瑾面前刷好感度呢。 心中不爽，手上秒选了射手。 肖煜的账号段位低，林洲的账号段位高，匹配到的队友在两者之间，也就是说都比肖煜高，本来这种“被人带”的情况下肖煜应该选个水经验的辅助，但是他现在秒选了负责伤害输出的射手，就让队友有些难办了。 肖煜看了眼这个英雄的战绩，使用次数0，胜率0，也没好意思发出来。 战绩不发，账号信息也是能被查看的，肖煜这号用刺客法师多，射手场次不超过十场，还好这次的队友都是素质高的，没有在选人的时候就和肖煜吵起来。 最后，一个法师一个刺客打野一个战士，肖煜射手，林洲选了个老牌坦克，带飞难但输出还不错。 此时qq上传来了消息，是林洲发来的。 小叶舟：跟着我走，我保护你。 肖煜笑而不语。 开局。 肖煜一马当先，位移赶路，速度超然，林洲的坦克跟着肖煜的射手，往下路的方向移动，一开局的时候，基本的套路是射手拿个红buff，肖煜知道，但是他偏偏不拿。 他可是“新手”，不知道拿红不是很正常吗？ 射手扛着重炮一路跑到塔下，对路边的红buff置若罔闻。 公屏上很快发出了消息。 坦克（林洲）：一红给刺客。 这救场的能力，饶是肖煜都不得不给他点个赞。 虽然居心叵测就是了。 肖煜保守地窝在塔下收兵，偶尔打个小怪，林洲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很好地“保护”住了肖煜，前五分钟他们两个就像在玩单机游戏一样，不团不杀不死，维持着000的战绩。 后来对面刺客来下路切肖煜，互相试探了几下后，对面发起攻击，才冒头的肖煜一个技能就躲回塔下，一点伤害都没打出去。估计对方也没想到这个射手这么怂，追击过了头没来得及收身，被赶来的己方刺客一套带走，算是意外之喜。十五分钟之后，上路被连推两塔，中路各失一塔，肖煜和林洲走的下路就比较厉害了，一座塔都没有掉。 对面也没有掉。 一般来说射手和坦克走的那一路都比较强势，很容易拿一血和一塔，林洲的坦克确实玩得不错，好几次都差点斩杀对面，但是肖煜的射手时不时就掉链子,把他连累死了好几次。 几次团战肖煜都没有赶去，林洲抛下他去团了，他一个人窝在下路默默打兵守塔，对面的法坦也没有去团战，一直在和他对线。 一次团战后，除了肖煜之外全部被杀。 等待复活的时间里，公屏开始跳消息了。 刺客：射手信佛的吗？ 肖煜调出战绩，刺客532，五个人头死了三次两个助攻，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战绩，001,emmmmm。 坦克：射手是新手，照顾一下。 刺客：新手还选adc？ 法师：吵什么吵，不打投。 刺客：wm。 坦克：好好打游戏，跟我开团。 林洲出来打圆场，队友们倒是很给面子地没有继续计较。 正好，对面忙着打龙，忽略了下塔，肖煜抓住机会点塔，在第二十分钟的时候，射手终于成功地拆掉下路第一座塔。 肖煜觉得摆谱也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便认真了起来，他选的射手是个大后期，真的发育起来了当刺客用都可行，前期输出不高但是很灵活，所以他下塔才能一直守得住，被对面三个人越塔强杀也成功打完兵线跑掉了。 他先跟了两三次团，水了几个助攻一个人头以后，肖煜去野区打了几个野怪发育后收红buff，去下路收完兵线躲到了草丛，对面的脆皮辅助仗着自己能召唤队友一个人过来收线，被肖煜一个减速打中后连着三炮带走。 全程不到两秒钟，辅助根本就没来得及放大招。 切了对面辅助以后肖煜立刻跑到中路尝试开团，林洲的坦克很配合，大招定住对面打野，肖煜立刻栖身而上，一打出暴击就是一个人头，最脆的法师第一个被带走，然后是解除无敌状态的刺客，对面射手看情况不对净化技能后闪现想跑，被及时赶来的刺客越塔强杀。 仅剩的坦克明显扛不住五个人的夹击，一阵抵抗以后被肖煜塔外射杀。 团灭。 这个时期的复活时间已经到了三十秒左右，还没等肖煜他们中路直推，对面就投降了。 前期一直划水的射手最后凭借五个助攻和四杀获得本场mvp，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其实这点意外，远远比不上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射手队友是一只仓鼠。 一局结束，肖煜长舒了口气。 真是累，比自己一个人打累多了。 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能引林洲上钩，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肖煜估计林洲现在挺尴尬的，毕竟他这局里基本没起到什么大作用，最后的数据也很平庸，表现得还不如最后关头四杀直取胜利的肖煜好，肯定没办法借机套近乎。 然而，肖煜确实低估了林洲的厚脸皮程度。 小叶舟：颜总技术不错啊，就是经验不足，多练练肯定能上分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玩过mobe手游，稍微类推一下，也就是啃啃老本。 小叶舟：颜总谦虚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个游戏我才上手，有些地方确实不太懂。 小叶舟：不懂的可以问我，我知无不尽。对了，电脑游戏以后我们可以经常组队玩啊，我技术不错的，就是队友太坑的时候才容易发挥不好，你玩xxx和xxxx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都玩过，不过现在主要是玩农药。 肖煜可不敢和林洲约别的游戏，他现在这个状态只能玩玩ipad上的游戏，一涉及到电脑可就两眼一抹黑了。 农药的操作比较简单，一个爪子控制移动，另一个爪子攻击，其最终效果和人类没什么差别，而且这个游戏偏向于考验意识和网络情况，网络良好的情况下操作要求没那么高，网络不好的情况下，操作能力再高也是白搭。 肖煜的意识绝对经得起考验，网络也没问题，颜大总裁的网快到原地起飞。 电脑游戏可就不一样了，颜瑾的电脑他是可以用，但是他没办法同操作鼠标和键盘，光是一个键盘上的按键他的爪子就不够用了。所以绝对不能让林洲把注意转移到电脑游戏上。 林洲以这局没有发挥好为由，邀请肖煜继续开黑，肖煜马上同意了，被耽误时间的又不是他，他也就是装新手装得累点，只要能坑到林洲他甘之如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林洲绝口不提别的事情，兢兢业业地当肖煜的陪练，肖煜知道他心怀不轨，对了林洲发来的开黑请求来者不拒。 说真的，肖煜还是有些生气的。 他知道林洲是个人渣，但是没想到林洲就连基本的职业素养都没有。 这个时期的yl在全力筹划秋季发布会，颜瑾又有好几次过十点才到家，si也不会落后，甚至会比yl更早就开始准备，而这个所有的员工都在拼尽全力加班加点的时候，林洲身居高位却天天陪他玩游戏？！ 原创珠宝的的负责人是人类肖煜没错，但是参展的展品不管怎么说都要林洲这个总监来负责吧？肖煜想起秋季发布会期间每天忙到半夜呕心沥血工作的自己，再对比一下全天都闲得要命的林洲，简直要被不平衡死。 曾经的他对于林洲的请求很少会拒绝，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林洲现在能在这里居心不良地玩游戏的原因。 第四十一章 又生是非 连着打了好几天的农药，林洲不约他的时候他就自己打排位，很快，肖煜把前世的感觉都找了回来，而且还意外地发现仓鼠的身体反而能更好地打游戏。 或许是由于不需要操纵过多的手指，不会导致错放技能（滑稽）？ 总之肖煜在每次把对面打爆的时候，心底都会生出一种诡异的快感。 对面那些人知道这个走位风骚、贴身放大、随手五杀的帅气法师是只仓鼠吗？他们知道自己被一只仓鼠完虐了吗？ 完了，越想越带感。 肖煜觉得自己可能在某一种意义上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会有网瘾。 不管在现实中是什么身份，贫穷还是阔绰，不幸还是圆满，披上了网络的虚拟外衣，所有的人都是自己想要的模样，自由自在地放纵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哪怕只是在一个游戏里成为英雄，也足以让那些空虚的心灵度过漫漫长夜。 对于肖煜而言的话，在这个游戏里的他毫无疑问就是一个人类，会有队友为他点赞，也会有对手嚷嚷着要他好看，他们看不见他非人的模样，但是能知道他的灵魂属于人类。 这两天颜瑾没有在qq上联系他，估计是公司的事情忙不过来也不顾不上他了，喃喃旅游回来了，说是先忙两天店里的事情，肖煜大笔一挥批准了。 滴滴，又有新消息，是林洲。 小叶舟：在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在，要开黑？ 小叶舟：我邀你。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昨天我上黄金了，能一起排位了，来吗？ 小叶舟：好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怕我连累你掉段？ 小叶舟：放心吧，我现在正好有掉段保护，而且黄金局我还能带得动的。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地玩了几局，有输有赢，遇到队友坑的会吐槽几句，遇到两人中任何一人带飞的情况也会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个法师简直在搞笑，不然我们肯定能赢。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还来吗? 小叶舟：都快要十二点了，颜总可真是悠闲，不需要忙秋季发布会的事情吗？ 来了！终于到正题了！陪玩了这么多天，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 肖煜在心里冷笑，颜瑾可忙呢，哪来的美国时间打游戏，不像某些人，尸位素餐，一天到晚只会打歪主意。 这时候肖煜不敢说的太过了，毕竟颜瑾的人设摆在那里，要是态度不对被怀疑了就不好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么说起来，难道你不用去忙秋季发布会吗？ 小叶舟：这次的秋季发布会重头戏落在原创比赛上，公司安排我以个人名义参加，所以就比其他人轻松些。 说谎！ 如果真的是颜瑾在和林洲谈，说不定就被林洲给糊弄过去了，但是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背后的人可是肖煜，si的首席设计师！si对于秋季发布会的策略他会不清楚吗？公司绝对没有安排个人参赛，不然他自己拼了命都会把这个名额拿下来。 有一种可能是公司秘密地把名额给了林洲，尽管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使真的是这样，凭着这个时期他和林洲的关系，没道理不知道这件事情，林洲倒是可以刻意隐瞒，但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肖煜很想拆穿这个谎言，看一看林洲面具下丑恶的面孔，但是他不得不忍耐住内心的怒火，为了套出更多的信息。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就这么把si的机密告诉我真的好吗？ 小叶舟：这怎么算的上机密，颜总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小叶舟：而且，我的心思颜总难道还不清楚。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还想着要跳槽的事？ 小叶舟：良禽择木而栖，这是人之常情。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si和yl比起来并没有哪里差吧？ 这个问题肖煜已经想问很久很久了，从第一次发现林洲想要从si跳槽到yl开始，就想要问了，且不说s市两大珠宝集团一直都是实力相当的，自从肖煜崭露头角后si甚至胜过了yl一筹，为什么在林洲看来，si好像完全比不上yl呢？ 肖煜记得上一次林洲给颜瑾发的邮件里提到过自己在si受到排挤，他后来仔细想过了，这应该只是林洲为了打动颜瑾而扯的谎话。 小叶舟：颜总说笑了，明人不说暗话，何必还要装傻呢，si怎么可能比得上颜家呢？ 颜家？什么颜家？怎么和颜家扯上了关系，颜家不就是颜氏不就是颜瑾吗？ 对话看来是进行下去了，关键的问题可能出在颜瑾身上。 肖煜决定一会儿要好好查查颜瑾到底是个什么人，现在先转移话题为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想来yl去走正门。 小叶舟：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只希望颜总行个方便。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可是你已经输掉了赌约。 肖煜故意提到了上一次的订单事件，他挺想知道林洲要怎么挽回当时被打的脸。 小叶舟：订单的事情是我托大了，我道歉，颜总。 小叶舟：颜总可真是握着一张绝佳的王牌，不知道是从哪里挖来的呢？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如果你是来打听mr.mystery的，劝你还是放弃吧。 小叶舟：抱歉，我只是好奇了一下，并没有要打听的意思。 肖煜嗤之以鼻，他还能不清楚林洲的想法吗，装模作样而已。 现在si里的所有人都在到处打听神秘设计师的来历，林洲更是不能例外，毕竟他才是在订单事件中损失最大的一个。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既然你已经输了赌约，你还凭什么来找我呢？你该不会以为一起打了几天游戏就值得我为了开这个特例？ 小叶舟：颜总的公私分明我自然是清楚的。 小叶舟：只是这一次我的筹码，相信颜总是会感兴趣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哦，说说看。 来吧说说看，让他来了解一下，所谓的能够和颜瑾交易的筹码，林洲藏着的秘密。 小叶舟：我的筹码很简单，就是这次的原创珠宝大赛诸神黄昏。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哦？ 小叶舟：我说了我会以个人名义参赛吧，获得了名次之后，我会得到一个展位，原本的计划是公司向我买下这个展位，但是既然我是以个人名义买下的，这个展位我卖给谁是可以由我自由决定的吧？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想说，你准备给我？ 小叶舟：就当是我加入yl的见面礼，相信一个前十位的展位能让yl这次的秋季发布会圆满收官，很好的双赢结局。 对于林洲不知道哪里来的迷之自信，肖煜实在是有很多想要吐槽的地方。最重要的两个问题，一个是颜瑾为什么需要这个展位，万一yl的作品夺得了更好的展位呢？另一个是林洲凭什么保证自己的作品能进前十？ 根据前一世的结局来看，第一个问题，yl还确实没有夺得一个说得过去的展位，yl的优势一直在稳扎稳打的销售上，在聘用极具特色与个人风格的竞争型设计师上是个短板，对于这类比赛非常不擅长。 前一世的yl凭企业作品获得的展位是第十八位，非常可惜地错失了前十，当然之后神秘设计师力挽狂澜这个就先不提了。 关于第二个问题，上一世的si确实获得了第十展位，但是靠的是他肖煜的企业设计，而不是林洲的个人作品。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看来你又对自己的作品无比自信了？要知道专业设计并不一定就能通过海选。 小叶舟：何必呢颜总，通过海选只需要在初赛的初稿上下点工夫就行了，尽量呈现给观众一个简洁的效果图这种小事谁都知道吧，只有那些初出茅庐的年轻设计师才会犯初稿错误，希望颜总能对我多一些自信呢。 初出茅庐的，年轻设计师。 这样啊，林洲说的是他。 肖煜苦笑一声。 原来林洲早就知道他的设计有问题，早就知道他不能过海选。 他年少成名，大二那一年被前si首席设计师看中后一直顺风顺水，出国学习，回国就业，比起林洲这些一步一步上来的，只是少了一点点经验，一点点而已。 林洲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自己当时有多么努力地一边兼顾着企业设计一边做个人设计，明明知道他的设计的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告诉他呢! 哪怕他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称兄道弟，可是就那么一点点的小事，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挽救回来的海选，为什么不愿意帮他一把呢？ 缓了一会儿平息情绪，肖煜才继续与林洲对话。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这一次又对自己作品很有自信？就像婚戒那一次？ 小叶舟：看来我不得不提醒一下颜总，上一次要不是颜总的底牌打得好，胜利本来是会属于我的。 肖煜还真的不能反驳这句话。 小叶舟：至于这一次…… 两个文件被传输了过来。 肖煜随手点开其中一个，猝不及防的画面让他呼吸一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林洲！！ 第四十二章 来战 这是一张设计图，毫无疑问。 比起上一次的草稿图，这是一张除了成品之外都画清楚了的设计图，看来林洲经历了上次之后已经完全相信了颜瑾的人品。 和婚戒订单那次一样，林洲发来了一张没有完成的稿子，来证明他说的话。 和那次一样—— 用偷来的设计图。 肖煜都气笑了。 笑林洲的无耻，笑自己的无知。 一次又一次被林洲骗去辛辛苦苦画好的图稿，一次一次被设计得遍体鳞伤而自不知。 为什么这么晚才意识到，为什么没能早一点猜到。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冲过去给林洲一拳的能力都没有的时候，才堪堪知道那么多往事。 是的，林洲发来的设计图，又是属于肖煜的。 又是他呕心沥血的稿子，充满自信的作品。 图稿下方画着一条简笔鱼。 滴滴。 小叶舟：不知道这一次，颜总意下如何？ 小叶舟：完稿我还在设计中，这张图是小细节部分，初赛不会上，等到决赛的时候当作附加材料。 肖煜叹了口气。 是了，这就是他想知道的东西，这就是林洲全部的“阴谋”。 这位圈内的前辈清楚地知道，通过海选需要的所有技巧，所以当一张注定不会通过初赛的设计稿摆在他面前时，他毫不介怀地盗用了。 肖煜并没有这些事情发生的记忆。 林洲有没有问过要过设计图，他不记得，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林洲想从他这里讨到设计图并算不上是一件难事。 林洲有没有在这个关头联系上颜瑾，他不清楚，前一世的时候他就连林洲认识颜瑾都不知道，不过至少这一次是被他半路给拦下了。 林洲有没有用他的设计图去参加个人比赛，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 为什么他不知道，因为上一世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惨败于海选的时刻，以及那之后—— 在一众企业作品里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唯一的一件个人作品。 唯一一件，属于神秘设计师。 而不是林洲。 肖煜仿佛隔着屏幕看见了林洲得意的嘴脸与肮脏的野心，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残酷的快意。 那是一种，提前掌握了未来的战栗感。 兴奋又恐惧。 肖煜甚至在想，他这样真的可以吗，真的不会被上天惩罚吗？但是，看见林洲这些恶心的话，他觉得这些都可以弃之不顾。 只要能惩罚这人，只要让他付出应有代价，天谴算得了什么。 以为自己志在必得？以为计划完美无缺？ 来战。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么说你觉得自己一定能获得展位？ 小叶舟：自然。 肖煜不知道如果是颜瑾会怎么回复，可是他的决胜心已经彻底燃了起立，不管有没有崩颜瑾的人设，他都必须要下这个战书！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瞒你说，yl也有一位设计师自告奋勇地参加个人比赛。 小叶舟：颜总居然同意了？ 这话让肖煜心里咯噔一下，他话头一转，把原本斩钉截铁的决意说得婉转了起来。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本来我是不同意的，但是现在我倒是改变主意了。 小叶舟：没想到我还能让颜总改主意，看来那位勇气可嘉的设计师得好好谢谢我才行。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们可是对手了。 小叶舟：求之不得，正好让颜总看看我的实力。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那么，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吧，林洲。 关了与林洲的对话列表省的恶心自己后，肖煜去敲喃喃。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找到灵感没有。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稿子呢最近画稿子没？ 肖煜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准备先去干点别的，没想到才回到主屏幕就听到了滴滴的声音。 正在和一个差评顾客扯淡的南维看见肖煜这条信息，觉得自己心态都爆炸了，不得已只好把顾客先扔给一旁玩游戏的某人。 喃喃：怎么又是你啊？ 喃喃撤回了一条消息。 喃喃：大神，不是说不急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情况有变，你先说说你现在怎么样了。 喃喃：我？我没怎么样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问你的稿子现在怎么样了。 喃喃：还没什么灵感…… 虽然说肖煜把设计思路用文字稿的形式给了他，但是文字想要转换成图片本来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不同的人来转换就更难了。 同样是旅游，每个人眼里的风景都是不一样的，肖煜能找到的灵感别人不一定能找到，比如这一次南维在异国他乡兜风的时候，满脑子的不是如梦如幻的古城堡和金发碧眼的美人，而是—— 要代买的东西还差多少没买齐来着？ 旅游中寻找灵感？不存在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这有张图你看看，没什么问题就在这个基础上改。 喃喃接收文件。 喃喃：大神，其实我上次就想说，您这图和最后的成品没什么关系啊？ 拿上一次的婚戒来说，肖煜给的图是个戒指，最后让他画的根本是个花环，说是改图也太牵强了吧？这完全就是重新画一张设计图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要理解内涵，设计是一种艺术，把抽象的思想变成实体，关键在于想要表达什么，有了这张图稿你就不用去眼巴巴地找灵感了，那些三四行字写的花案你看看这图不就清楚了？ 喃喃：这图不会就是大神您自己画的吧？ 肖煜哑然，某种意义上喃喃还确实真相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瞎猜什么呢，要是我自己能画我还找你？ 南维看着电脑上从表哥那里要来的si婚戒订单设计稿压缩包，思考着要不要传过去揭穿真相。 算了吧，惹恼了大神fish他还有办法全身而退，这要是不小心惹恼了表哥的人，未来的嫂子，那…… 还是保命要紧。 想是这么想的，南维还是抗争了一下。 喃喃：话是这么说……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好了快去画快去画，画完还有秋季发布会的展品呢。 抗争失败，并且对方投来了一个炸弹。 喃喃：等等？？不是说不做展品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哦我说过吗？我现在改变主意了，现在斗志高昂呢，辛苦你了。 喃喃：瀑布泪.jpg 屏幕后的南维落下了心酸的泪水。 这笔账终有一天得从颜瑾身上讨回来。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怎么了，哭什么？ 喃喃：没，我是喜极而泣。 关闭了和喃喃的对话，肖煜觉得心中熊熊燃烧的一团烈焰稍稍平息下去了那么点。 如果可以，如果不是这无能的仓鼠壳子，他多想亲自来画这张前世未完成的设计图，一雪前耻，可惜他不能。 万幸的是，在这么不利的条件下，他依然可以阻止林洲的阴谋。 肖煜不贪心，一点也不。 他不睚眦必报，也从不咄咄逼人。 但他不会扔人揉捏搓扁，逆来顺受。 那些见好就收，不再以神秘设计师的身份参与这些破事的想法，全部回收烧掉。 林洲只要敢继续下战书，他就不会退缩。 肖煜的思路终于清晰了起来，前世的他一无所知，开开心心地和林洲称兄道弟了这么多年，要不是有神秘设计师在中作梗，或许他已经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原来他自以为的敌人，其实是才他的恩人；而他自己为的恩人，却是躲在暗处的恶人。 他有多恨林洲，就有多感谢这位无缘见面的神秘设计师。 有一句谢谢，是他欠这位设计师的。 虽然这位神秘设计师恐怕也是借鉴了他的作品才获取了那么多次优胜，但是与林洲干出的恶心事比起来，已经好得多了。 设计图是林洲自己作死给出去的，而神秘设计师却将这些璞玉般的初稿，变成了闪闪发光的珠宝，圆了肖煜错失的梦。 此时肖煜能在这里将一切重现，亲手夺回自己的东西，都是托了神秘设计师的福。 这份谢意这一世的他估计是没法传达给神秘设计师了，退而求次，只能便宜了颜瑾。 本来肖煜不准备掺和秋季发布会的展品，现在就当是给前世的自己还债，yl的秋季发布会，包在他身上。 （南维：喵喵喵？） 滴滴，又有新消息。 肖煜一看，说曹操曹操到，居然是颜瑾。正好他也想找颜瑾商量一下展品的事情，先看看颜瑾要说什么。 灰白ss：我从公司里给你调了点资料，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注意一下。 灰白ss发来一个压缩包。 肖煜不明所以地接收了这个压缩包，打开之后，他便知道了颜瑾的意思。 第一个文件是参赛注意事项，第二个文件是报名方式以及流程，第三个文件是历届诸神黄昏系列比赛的资料。 等等？这不是第一届原创比赛？不对呀，颜瑾自己都说过这是秋季发布会第一次有这种安排。 看到这个文档之前，肖煜还真的不知道，原来这个面对所有人的原创设计比赛是有前身的，只是前两年由于资金不足没有大办，今年和s市的赞助商谈拢，并入了秋季发布会。 有趣的是，诸神黄昏的前身，第三届的百家争鸣与第四届的森罗万象居然是肖煜参加过的！？ 在他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他居然过百家争鸣，然后差一点参加了森罗万象。 记忆慢慢回笼，就连对近一年发生的事情都印象不清的肖煜，居然清清楚楚地想起了大学时期参加过的百家争鸣。 无他，人总是对巨大的失败与成长的瞬间记忆犹新，而对于那些日复一日的日常，却遗忘得很快。 那时的他连一个业余的设计师都称不上，仅仅凭着兴趣参加了比赛，什么经验都没有的他凭着扎实的基础和辨识度极高的画风……输得一败涂地。 事后肖煜看着自己中规中矩、和应付课堂作业没什么两样的作品，对比那些天马行空却画工稍逊的获奖设计，第一次明白什么叫败絮其中，什么叫瑕不掩瑜。 大学那段迷茫不知前路的时间里，没有其他的任何一件事情给肖煜同样的震撼，他觉得自己欠这个比赛一份答卷，于是参加了第二年的森罗万象。 也是那一年，那份为森罗万象设计的作品，在一次意外的课堂展示的上，被当时炙手可热的天才设计师——前si首席看上。 然后肖煜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第四十三章 不欢而散 这并不是什么机密事件，要是肖煜有心去查肯定也是能查到的。 上一世的这个时间段里他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赶稿催稿，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翻翻这个比赛的八卦，加上公司明令不允许私人参加原创设计，更加没了调查的机会，所以才错过了这些重要的信息。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居然会在这里获得了曾经错失的东西。 肖煜不得不承认，他又被颜瑾狠狠感动了一把。 或许对颜瑾而言，这就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他而言，这份资料仿佛是破晓的晨光，解释了他上一世拼了命参加这个比赛的意义所在。 就像一个人在是无边无尽的深海迷路许久，一道光打下，抬起头就是近在咫尺的海面。 肖煜这一刻感受到一种冥冥之中的缘分，一种注定的命运感。 好像是嫌煽情还没煽完，颜瑾又发消息了。 灰白ss：不知道你有没有参加这种个人比赛的经验，yl倒是有一位设计师可以给你一些建议，要不要来yl见一见？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想和太多人接触，不必了啦。 灰白 ss：好吧。（失望.jpg） 灰白ss发来一个文件。 灰白ss：经验总结。 对于肖煜来说，颜瑾的心思全都摆在明面上，不就是不遗余力地想把他骗出去，可惜了他就是咬定不松口，就算是颜大总裁也没办法。 打开文件，一共十条建议，第一条就是如何在海选中做到博人眼球。 一条简简单单却沉重不已的建议。 肖煜赶紧抬头看天，把不听话的几滴眼泪给憋了回去。 不能哭，太丢人了。 灰白ss：别的我也帮不上什么了，总裁的工作也是很忙的（摊手.jpg）。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已经够了，谢谢，真的谢谢。 灰白ss：如果真的夺了展位，这些都是算不上什么的前期投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等等，您前两天还对我超没信心的来着？ 灰白ss：小概率事件也不能扼杀可能性，看在上次的份上。 肖煜发了个郁闷的表情过去。 感情颜瑾到现在还是对他的能力持观望态度，他看颜瑾眼巴巴地送资料上来，还以为颜瑾已经改变想法了呢，也没办法，上次的婚戒虽然惊艳了一把，但是仅仅一次的发挥还不足真的让颜瑾折服。 肖煜清楚颜瑾的想法，所以，在这场秋季发布会上他只能再再想想办法。 按照现在颜瑾对他的信任程度，想沾手yl的展品，悬。肖煜自己参加过秋季发布会，知道展品竞争有多可怕，公司内部的明争暗斗都已经够厉害了，怎么可能还轮得到他一个外人。 他就连合同都没和颜瑾签，就算是编外人员都是最不正规的那种。 这么一想，肖煜想要问问展品数量的心思又熄了。 不管有几个，总之轮不到他。 不过，就算不能沾手yl的展品，他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对了，如果我真的获得了比yl的企业展位高一些的展位，你会买下的吧？ 灰白ss：那是自然的，到时候可是卖家市场，还要担心大设计师卖不卖呢。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不买卖，交换展位。 灰白ss：和yl的企业展位交换？如果确实位置好的话……不好意思，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如果不交换，你们不就有两个展位了，多一个也没用吧。 灰白ss：这不需要你操心，自然有展位靠后的企业来商谈。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不管，你不交换我就不卖。 灰白ss：等你赢下了以后再来摆阔吧。（再见.jpg） 肖煜无语了，要比无理取闹他还真的比不过颜瑾。 这件事上他的目的确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管怎么说先给颜瑾打个预防针，别到时候闹就行。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说真的，我非要交换展位呢？ 灰白ss：你要展位有什么用？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放展品咯，不然呢。 灰白ss：我现在可以再质疑一次你的身份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过分了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这是不占yl员工的名额好吧，就算是放我的展品，也是把设计图全部挂在yl名下，你已经占便宜了别得寸进尺啊。 灰白ss:你的展品准备怎么做？材料怎么办，高仿？ 肖煜心虚了一下，但是不甘示弱。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是有全息技术嘛，反正展品也不能取出来，弄个投影不也差不多。 灰白ss：闻所未闻，佩服佩服。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再见.jpg。 被颜瑾气到炸裂的肖煜终止对话，并关闭了qq。 哼，现在看不起他，等秋季发布会得跪着求他。 …… 傍晚，下班回家的颜瑾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养的一直很听话的软萌仓鼠突然不理他了。 明明早上离开的时候还乖乖巧巧地伸出小爪爪和他告别，为什么突然就不理人了呢？ 是的，他的仓鼠在他去上班的时候会摇摇小爪子，在他回来的时候会给他一个么么哒，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收获一些剥好的瓜子或者核桃肉。 颜瑾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日复一日地在各种社交媒体上炫耀他机智过鼠的小宠物，每次都能收获一大堆的点赞。 颜瑾一边试图用瓜子吸引仓鼠的目光，一边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做错什么。 难道是因为最近公司比较忙，陪它的时间不多？ 难道是因为锻炼身体消耗过大食物不够了？ 难道是……干了什么坏事想蒙混过关？ 颜瑾一眯眼，灵活的手指对准仓鼠的小脸颊狠狠一捏。 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猜测错误的结果是更加被嫌弃，原本不睡觉就不回笼子的仓鼠居然一溜烟地跑了回去，整只鼠都埋到了小屋里，拒绝出来。 颜瑾非常不解。 “小鱼，怎么了？不开心吗？” 颜瑾放下二十公分的文件，专心致志地吸引小鱼的注意。 “今天加餐，出来了有零食吃好不好？”毫无反应。 食物诱惑，失败。 “不出来我生气了。”毫无反应+1。 威逼，失败。 “快出来玩一会儿，这周不跑轮了好不好？”小屋貌似动了一下，很快又没了动静。 利诱，失败。 尝试无数方法后无一成功，颜瑾不得不妥协了：“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要去工作了。” 肖煜听见了工作二字，耳朵动了一下。 虽然很想和颜瑾怄气，但是好好奇啊，工作什么的肯定是秋季发布会的事情啊。 坚持了一会儿，肖煜到底是没有忍住，从屋子里探出了头。 一个粉红色的小鼻子首先从小屋里探出，鼻头动了动，仿佛在试探有没有危险，过了几秒，灰扑扑的团子整个露了出来，迈着小碎步跑到了笼子边。 药丸，颜瑾这智障居然把门给关上了。 “吱吱吱！” 仓鼠的尖叫声加上爪子划塑料的声音，成功地惊动了勤勤恳恳工作的颜瑾。 “小鱼？” 颜瑾一打开笼子，肖煜就整只鼠落到了他的手心里。 “怎么了？不是要睡了吗？” 肖煜来回摆动了一下肚子以上的部位，看起来就像是在很用力地摇头一样。 事实上他也确实想要表达这样的想法。 这滑稽的画面让颜瑾有想要录个视频的冲动，可惜手机正好不在手边。 “不睡了？那陪我一起工作。” 肖煜被放到了桌上，颜瑾还贴心地给他拿来了一个跑轮：“要是无聊可以玩玩这个。” “吱。”不无聊，滚，再提跑轮打死你。 颜瑾无奈地把跑轮放回了原位，然后用钢笔点了点肖煜的小脑袋：“作为一只仓鼠，你的心理活动是不是太复杂了点？” “吱。”哪有。 就像是颜瑾觉得肖煜的行为很正常一样，肖煜也对颜瑾总是能猜出他的心思免疫了，所谓的当局者迷说的也就是这种情况吧。 玩闹了一会儿，颜瑾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文件上。 颜瑾很少会把工作带回家里做，他宁愿在公司加班加到凌晨，也不想早一点回家，但是，这都是在肖煜没有来到这个家以前的事了。 自从家里多了一个矫情又脆弱的小生命以后，颜瑾几乎没在十点以后再回家。 因为肖煜睡觉的时间是在十点半，而颜瑾总想着给小仓鼠拍一张睡前照。 为此他还特地买了小睡帽小睡裙之类的产品，虽然很少能成功穿到肖煜身上去。 如果肖煜实在不配合，拍不到睡前照只能算了，不过，道一声晚安还是要的，类似于—— “晚安小鱼，明天见。” 回家太早的副产物是没有看完的文件和没做完的工作。 颜瑾有一点近视，重要一些的场合会带隐形眼镜，回家就卸下来。在家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不需要看的很清楚，只有在很少见的需要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才会戴上一副黑框眼镜。 就像现在这样。 朴实无华的眼镜略略挡住了那双有些薄凉的眼睛，给颜瑾的整个人都平添了一分温顺的气息，或许是在家里的缘故，颜瑾处于轻松的状态，随时随地散发的强大气场散去，哪怕是与工作时无二的，有着锋利笔尖的钢笔，都无法让他看起来像是yl那个强大又冰冷的总裁。 倒像是偶像剧里备考的学生。 肖煜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第四十四章 昏君 肖煜对于颜瑾那些枯燥乏味的工作内容兴趣不大，但是他对秋季发布会的兴趣很大，哪怕不情愿，他还是强迫自己从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里搜索着和发布会有关的内容。 颜瑾仿佛看出了肖煜的难受劲，大手一抬，把这摞全是文字的纸张抽走，换上了另一摞全是图片的纸张。 “这个有趣些，玩这个。”颜瑾善解鼠意地说道。 “吱吱吱！”玩什么玩，他是那么没志气的仓鼠吗?他是想看看秋季发布会的消息好不好。 肖煜不满地看了一眼花花绿绿的图片，嫌弃地踩了一脚。 抬起脚的瞬间，他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怎么会有这么花哨的文件？这什么玩意啊？哪有这种文件? 定睛一看，肖煜乐了，这些还真的不是文件，厚厚的一沓，居然全是设计图。 设计图?什么设计图？ 这个问题就有点愚昧了。能摆在颜瑾的办公桌上，在这个关键的时期里，还能有什么设计图，自然是秋季发布会的设计图！ 肖煜已经开始计算时间了，今天九月十二号，周五，颜瑾把文件带回家周末弄完带回去正好。离发布会正好还有两个月，扣掉工厂制作的时间，满打满算给半个月，那还剩一个半月，时间足够，所以这一批设计图肯定不是最新的。 秋季发布会除了新品展示之外，会留一定的余地给已经上市的产品，不管是什么集团，总是会展示一年里最好的一批作品，yl也是这样，只是对于这个“最好”的判定，yl这里最终的选择权是在颜瑾手上。 这点就和si就不同了，si的这一部分是直接看市场销量数据决定的，不需要总裁来决定。 肖煜对于这两种方法的优劣不加以评判，涉及到公司运营与理念的事情与他无关，他也不了解，他只知道，评判设计图的好坏，是他的本职工作。 就像是一道需要解开的数学题。 这沓设计图一共三十张，每一张都是顶尖设计师的杰作，销量和市场营销类数据全都在旁边写着，肖煜不需要会分析数据，他只要粗略地了解那数字背后的意义就行，额外的条件是秋季发布这个特殊场地——以上都是前提，由此选出最适合上展位的五份设计图。 五这个数字是肖煜了解的一般数量，哪怕yl非要特立独行，也绝对差不太远。 颜瑾把设计图拿给肖煜当玩具，倒也不担心肖煜给他啃坏了，反正是复印图，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嫌弃纸贵。 在他的放纵下，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肖煜放下了手中的设计稿，蹦跶着来到了颜瑾手边，然后，把小爪子伸进了钢笔旁边的墨水瓶里！ 颜瑾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小爪子白花花地进去，黑漆漆地伸出来。 “小鱼！？” 颜瑾犯了一个错误，他首先拧上了墨水盒的盖子，然后才动手去抓肖煜，这让他出手的时机晚了一步，肖煜一个灵活的翻滚，顺利地擦着他的手背逃走。 逃脱了的肖煜迅速地跑到设计图上，一屁股坐了上去，伸爪—— 啪叽。 黑漆漆的小爪爪按上了设计图。 虽然已经做好了随便肖煜折腾的心理准备，但是真的见识到了肖煜的折腾手法的时候，颜瑾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这谜一般的仓鼠。颜瑾不禁吐槽。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颜瑾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专心致志地看着肖煜闹腾。 肖煜糟蹋了一张设计图，没再碰第二下，低头张嘴轻轻一叼一甩，就把这张纸给扔了出去，露出了下一张设计图。 啪叽，按了一下。 刷刷，甩走一张。 黑色的爪爪停在了设计图上方，然后肖煜低下头，甩走这张纸。 没按，这张居然没按。 刷刷，甩走一张。 这张又没按。 一开始颜瑾只是在静静地看宠物玩耍，过了一会儿，他却不由得想到了什么。 这该不会是在，选图？ 又看了一会儿，颜瑾觉得这个可能性越来越高。 颜大总裁抄起肖煜甩飞的几张图纸，排排齐，哗哗地翻了一下，果然，并不是每张图上都有爪印，十张图里按了爪印的只有两张。 巧合？颜瑾复杂地看着肖煜。 昂贵的墨水被弄得到处都是，颜瑾毫不介意。 很快，三十张设计图全部“批阅”完毕。 肖煜的爪子上的墨水按到第四张就完全看不出来了，认真工作的肖煜朝颜瑾吱吱了两声，然后，颜瑾配合地给他打开了墨水盒。 肖煜毫不客气地把小短爪伸进去搅了搅。 三十张设计图现在全部在颜瑾手上，颜大总裁皱着眉翻看了一遍。 肖煜落下爪印的设计图一共只有七张，其中六张正好是颜瑾心中的备案。 嗯，巧合吧。 不愧是他养的仓鼠，真是懂他的心思。 掩耳盗铃的颜瑾捧起肖煜，心疼地揉了揉他毛毛都蹭掉了的小爪子。 “很好，就这几张。”颜瑾很给面子地把肖煜钦点的设计图放到一边，其他的放到另一边。 “就把这七张丢给设计部，让他们选五张好不好？” “吱吱。”当然咯。 此刻的颜瑾就像是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浑身上下散发出昏君的气质。 哪怕是周幽王这个公认的昏君，也是为了博美人一笑才昏了头的，爱美人不爱江山并不是个例，何况人家褒姒还领了情。但是颜瑾，可就有趣了。为了博仓鼠一笑？哪有这种操作？ 就有这种操作。 肖煜很矜持地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丝毫没有自己鼠颜祸水的感觉。 颜瑾看肖煜那得瑟劲，不由得想要调戏他一下。 于是，颜瑾从七张设计图里抽出了一张，在肖煜眼前晃了晃。 “这张我不太看好啊……” 肖煜定睛一看，怒了。 这个项链的市场销量不高，但是前世在秋季发布会上展出后一下子带起了下半年的销售额，颜瑾这个睁眼瞎！ 于是，肖煜用力地把爪子拍到设计图上，使劲蹭了蹭。 “吱吱吱！”就要它！ …… 周一，难得yl的颜大总裁请了假，整个公司都弥漫着春天一般生机勃勃的活力。 总裁不来，就没有突击查岗，没有早会晚会，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 又到了浪出天际的时间，甚至有人在计划下了班要不要去嗨一把。 秋季发布会之前难得的放松，倒也在颜瑾的计划之中。 只是，有一样东西，颜瑾人没到都妥妥地安排好了。 方秘书把一沓设计图交到设计总监手上，让他们尽快选出五张作为秋季发布会的展品。 本来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颜总上周五收走了设计图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现在给出七张，让他们选择也挺正常的。 但是除了七张被选上的设计稿，另外二十三张也一起还回去了。 有了对比，问题就来了。 这些张设计稿上奇怪的小黑点……是个什么玩意。 本来以为是哪里碰到一下，弄脏了以后留下的污渍，但是七张设计图上都有，那就奇怪了，再仔细一看，这个小黑点还挺精致的。 大概四分之一的一元硬币大小，细看能看出来小黑点顶端还有四个分叉，上下是分开的，有深有浅，精巧无比。 不管怎么说，这绝对不可能是哪里弄脏的，也不可能是钢笔画出来。 设计总监左看右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嫌事大地找来了设计部的其他人一起看。 本来也就是个笑料，结果一伙人里还真有喜欢搞事的，取来了个放大镜对着看。 放大镜的作用下，小黑点的全貌一下子就清楚了。 上下两段，上面四个椭圆型小点，下面呈豌豆状，凹陷部分比较浅。 “这是个……脚印？”有人不确定地说道。 “是吧是吧。” “就是脚印啊没跑了。” 设计总监还是觉得奇怪：“这什么东西的脚印啊，怎么这么小？” “这不是猫咪的吧，肉垫不长这样。” “废话，哪有这么小的猫。” “只有颜总看上的设计图才有这个记号，这肯定是印章啊。” “什么印章？” “就是那种印章啊，幼儿园的时候，表现好的小朋友老师不是会给个小红花。” 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说法好像还有那么点道理，但是这也……太幼稚了吧。 颜总是这种类型的总裁吗？ 设计总监看着说出小红花的那位设计师，诚恳地提议：“要不你去问问？” “哇老大你别害我，我才不去。” 一番闹腾后众人才散去。 后来，设计总监最后通过销量选出了四张设计图，剩下的三张销量上都差不太多，促使他作出决定的是一个小小的发现—— 那一张他最不看好的设计图上居然有两个小黑点！ 后来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颜瑾的专属爪印突然就在yl里传开了，尤其是在秋季发布会之后，yl的设计师全都以设计图上能够获得一个爪印作为无上的荣耀。 第四十五章 袖扣 昨天，肖煜被颜瑾强迫着按了爪印。 用的是那种给婴儿按脚印的方法，涂上印泥按在纸上，四只爪子都按了。 今天，肖煜见到了裱起来的金爪印。 虽然挺想吐槽颜瑾是怎么在一天之内让厂家给他做出来的，但是最终肖煜还是把重点落在了——能不能换个地方摆。 至少不要挂在床头上的墙壁上行不行，这种地方不是一般用来放结婚照的吗？？ 肖煜尝试抗议了好几次，可惜关键时刻颜瑾神奇的仓鼠语掉了链子。 “又饿了？才吃过，不能吃了。” “再过一会儿，把这个弄完陪你玩。” “嗯，什么？” 顶着颜瑾迷茫的目光，肖煜实在是抱怨不下去了。 算了，挂床头就挂床头吧，又影响不到他。 今天是星期天，以往的周末颜瑾都是非常悠闲的，但是这一次是个例外。除了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外，还要处理不断打来的电话。 肖煜一开始还以为是楚戈约颜瑾出去玩，可是，当他发现颜瑾不断在回绝，对方还在坚持不断地打来的时候，他意识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这可不像是楚戈对颜瑾的态度。 最后，颜瑾摔了手机。 砰。 手机掉在地上飞出去了很远，这声巨响就像是其主人压抑着的怒火，沉闷又猛烈，吓了肖煜一大跳。 肖煜捡起掉在桌上的瓜子小心地磕着，绿豆大的小眼睛滴溜溜地打转，看起来是在自顾自地嗑瓜子，实则是在暗戳戳地注意着颜瑾的动向。 气头上的颜瑾是那种大范围杀伤性武器，一句话不说都让人瑟瑟发抖。 不过，颜瑾也就是在家里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对着外人，他就像是一座覆盖着皑皑白雪的休眠火山，翻腾的岩浆严严实实地掩藏在冰雪之下，无从下手也无迹可寻。 只有在事后，不堪承受颜瑾的报复时，才会有聪明人突然反应过来——啊啊，原来是在那个时候，不小心得罪过一位阴晴不定的年轻总裁。 甚至，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悲惨的命运的源头居然是在颜瑾身上。 比如，现在正流落他乡有家不能回的樊晓鸽就是典型的例子。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句话触及到了颜瑾的底线，在每个不得安眠的黑夜里咒骂的名字，甚至还不是颜瑾呢。 颜瑾摔了手机以后，没有继续伏案工作，他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转身走进更衣室。 接着，颜瑾像是完全忘记了那一沓还没有处理完的文件，卧室更衣室来来回回跑，半途还从洗手间拿了一瓶圣罗兰香水。 肖煜看呆了。 颜瑾这是要出门？真是少见啊…… 乘着秋季发布会之前出去玩玩放松一下也是不错的，毕竟接下来就要忙起来了。 可是，怎么好像有点怪怪的呢？肖煜摸摸自己的下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尤其是当颜瑾穿着深蓝色叠袖衬衫和挽起裤脚的休闲裤，化好妆抹上发泥帅气逼人地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达到了巅峰。 颜瑾……是这种风格的人吗？ 肖煜一直都在吐槽颜瑾的闲暇活动过于单调，除了上班就是在家撸仓鼠，就连qq号微信号都那么公式化，根本没有一个大总裁该有的放浪形骸。 而现在，当颜瑾真的如他所愿骚包地打扮了一把的时候，他反而觉得还是那个日常西装十点宵禁的禁欲总裁更好一些。 肖煜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敏感的人，大部分情况下，他都能通过各种自娱自乐的理由揭过一件又一件哪里奇怪或是令人不痛快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他清楚地感觉到颜瑾的不对劲。 或许是变成仓鼠之后第六感，小动物对于危险的预知？ 扑面而来的果香味混杂着说不出的辛辣，对仓鼠而言过于刺激，肖煜鼻子一痒，张嘴打了一个喷嚏。 “抱歉。”颜瑾离得远了点。 肖煜揉了揉鼻子。 “吱吱。”没关系。 “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小鱼你……先回笼子吧。” 颜瑾没再靠近，长臂一挥打开了笼子，敲了敲桌面。 这是他们约定俗成的信号，当颜瑾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就代表肖煜得回笼子了。 通常只有到了睡觉的时间颜瑾才会这么做，如果肖煜不配合，还会施以食物诱惑。 大部分情况下肖煜都会非常识相地回去，偶尔会扭扭捏捏地反抗一下下，为了从颜瑾那里获取更多的好处。 但是这次，肖煜小小地后退了一步。 “吱吱吱。”你要干什么去？ “快过来。”颜瑾耐心地等待着。 “吱唔。”你能不能不去…… 颜瑾叹了一口气，他回过头去从笼子里取出肖煜的食盒，然后提起一旁的瓜子袋，扯开封口。 肖煜急了，迈着小碎步吧嗒吧嗒地跑过去，一爪子抓住了颜瑾的袖口。 这一抓停下了颜瑾的动作，也让肖煜清楚地看见了一个款式别致的银色袖扣。 不，不是款式别致。这个模样的袖口都称不上少见了，恐怕是独一无二。 电光火石之间，肖煜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那线索一闪而过，一下子看不清全貌。 肖煜立刻抬头看向颜瑾的另一个袖子。 果然，只有一个袖扣。 其实，没有肖煜的阻止，颜瑾这波瓜子也不准备倒下去，他这是习惯性动作，发现不对之后立刻就停手了，不然就肖煜那蚍蜉般的力气更本撼动不了颜瑾这棵大树。 “差点忘了，你不能再吃了。”哪怕是急着走，颜瑾也没有忘记体重超标的某肥鼠的零食禁令。 刚才情绪有些不稳定，才差点犯下低级错误。 颜瑾赶紧封上瓜子袋，放得远远的。 这一通操作的时候，颜瑾才发现手感不对，一低头，看见了整个吊在空中还牢牢抓着自己袖子的仓鼠，像是在练臂力一样。 “噗嗤”“噗嗤”。 太过接近颜瑾，肖煜的鼻子又痒了起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顿时，颜瑾的心都软化成了水。 “抱歉，我晚上一定早点回来。”颜瑾把肖煜放到桌上，自己坐回椅子上，弯着腰向肖煜保证。 “你现在先回去好不好？一会儿有人过来打扫，待在外面不安全。” 肖煜知道颜瑾说的是每两周一次的大扫除，以往这个时候颜瑾都会带着肖煜去客厅待着，等房间收拾完毕后再回去。 这还是第一次因为这个理由，颜瑾要把他关到笼子里去。 “吱吱。” “吱吱吱。” 肖煜急切地想要表达些什么，可惜不管怎么样都只能发出一模一样的叫声，哪怕是天赋异禀的颜瑾也不能真的理解仓鼠说的话，能够感受到肖煜的挽留之意已经是极限了。 颜瑾又叹了口气，拉开抽屉翻找了一下。 接着，一枚凉凉的小玩意被塞到了肖煜怀里。 “本来是要明天给你的，先凑个数。”颜瑾看着不明觉厉的小仓鼠，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回笼子吧。” 肖煜捧着黄金的瓜子，和当时收到黄金核桃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吱唔……” 没有办法，颜瑾这么强硬的态度下，他只好妥协，只能妥协。 肖煜走两步退一步，极其缓慢地接近笼子，仿佛这样延迟时间就能让颜瑾改变主意一样。 可惜，走得再慢，这条不到一米的路也很快走完了。 透明的挡板挂下，哐当一声，砸在肖煜心头。 肖煜冷眼看着颜瑾离开，一动不动。 他知道对方还要杀回马枪。 果然，十秒钟后，颜瑾又开门进来，拿上了落在地上的手机，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朝着肖煜挥挥手算是道别。 肖煜也配合地挥了挥爪子。 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一次颜瑾是真的走了。 像是开关键被打开，静如雕塑的肖煜立马开始了动作。 第一步，调整小屋的位置，第二步，站到平台上，第三步，一鼓作气，推！ 挡板顺利落下。 前前后后不出五秒钟，肖煜越狱成功。 是的，肖煜从来没有担心过颜瑾把他关到笼子里这件事情，自从某一次出笼成功之后，凭一己之力出笼子对肖煜而言就成了个小case。 他更担心的是颜瑾自己的问题。 颜瑾刚从更衣室出来，肖煜就开始不安了。 不是说颜瑾只能穿西装西裤不然就哪里古怪，或者说颜瑾的穿着不符合肖煜审美。恰恰相反，反而是这种因为穿着实在是太过常见了，肖煜才开始一阵一阵地心慌。 打扮成这样的颜瑾肖煜是第一次见，但是这种打扮肖煜却见过无数次。 这么说吧，这样的穿着，这样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要出门见朋友，倒是像去见炮友。 混迹在酒吧里的时候，肖煜见过太多这样的人。 肖煜也不是对这种事情有什么偏见，混这个圈子的都不会是古板的人，乘着年轻不浪一把，一不小心就老了谁都会说，也有很多人在身体力行。但也正是因为了解熟知，肖煜见过这个圈子里太多混乱的关系，反而不希望亲近的人陷入这滩泥潭里。 尤其是，在他见到那个袖扣的时候。 银制底面，磷灰石碎片点缀。 每一位设计师都有自己的偏好材料，有一些特立独行的甚至只用几种材料，其他的一概不碰，si的fish是比较著名的全材料型的设计师，只负责设计外型，无所谓最后制作的材料是什么，都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所以，圈内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 xi的首席设计师fish其实是有偏好材料的，而且与大部分设计师不同，独独偏爱廉价的材料。 比如，并不昂贵的银与并不稀有的磷灰石。 第四十六章 醉酒 感受缘分有多妙不可言的同时，肖煜再一次狠狠地鄙视了林洲一把。 拿别人设计的东西给颜氏的颜瑾做人情，也真亏林洲做得出来。 恐怕，林洲又重施故技，自称这是他自己的设计了吧。 如果是原来的肖煜，可能只会对林洲更加厌恶，但是现在的肖煜，却不由地把怒火转移到了颜瑾身上。 真是的，还yl的总裁呢，连林洲几斤几两都摸不透，况且他和林洲的设计风格天差地别，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颜瑾一点都都不怀疑，这只能说明他…… 根本不关注si的首席设计师fish。 肖煜更加气愤了。 此刻，他完全忘记了他很少设计首饰以外的物品这件事情，反正就是自说自话地开始生颜瑾的气。 ——总之就是颜瑾不好，就是他不好。 某种意义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是颜瑾自作自受。 毕竟，都是他自己惯出来的（摊手.jpg）。 话题折回来，颜瑾袖口上的这枚银色的袖扣确确实实是出自肖煜的手，确切地说，是这对袖扣。 银色底面点缀碎片镶嵌排列而成的英文单词yes。 颜瑾的这枚的磷灰石排列是灰色渐变到绿色，要是肖煜没有记错的话，另外一枚应该就是绿色渐变到灰色。 原本应该是一对袖扣，另外一枚如果不是颜瑾掉了，那就只能是，送了人。 送人的猜想是完全合理的。 这对袖扣上点缀的图案是不一样的，颜瑾留下的那枚是yes，但是，另一枚并不是no。 这对袖扣的设计图案并不是yse和no，而是yes i do。 yes, i do. 这句话可以翻译成普通的“是的，我做到了”、“我可以”，也能拥有更加特殊含义。 算是肖煜在设计的时候，安置的一个小小的惊喜。 肖煜已经记不起来当时的思路和灵感来自哪里，或许是林洲的哪一句“我的朋友陷入了情感危机，送点礼物安慰一下”？ 设计完成后的成就感，期待对方的喜爱与共鸣的不安感，原来全都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这枚袖扣的背后根本就不是祝福，而是赤裸裸的野心和欲望。 事到如今，肖煜都快要被刺激得麻木了。哪怕再爆出几个前世林洲利用他的事件来，比如说前世那场意外的车祸都是林洲干的，肖煜都不会觉得太惊讶了。 唯一得到安慰的地方，或许就是这对袖扣最终到了颜瑾的手上，还确确实实地发挥了它隐晦的作用。 原来，他和颜瑾的缘分，有那么深。 可惜的是，前一世的他们到死都只是陌生人。 好了，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那个勾引了颜瑾的小婊砸是谁？ 这对袖扣就像是衬衫上第二粒纽扣之类的东西，是属于不能随便送人留作纪念的东西。 既然现在给出去了，那对方的身份也是昭然若揭的。 肖煜一边沉思一边打开了ipad，登陆了颜瑾的qq小号。 翻看了一下对话记录，果然找到了一个疑似的账号。 肖煜先看了眼账号信息，男，二十三岁。他也没太在意，qq上的信息大多数都是假的，男女老少想变就变随心所欲。 对话记录只有近一周的，这个昵称是一堆看不懂的火星文的突然联系上颜瑾，约他去一个“老地方”。 只看qq的情况，颜瑾没有回复过他，这种没有拉黑又完全不理的冷处理，让肖煜有些心惊。 这要是再算上颜瑾之前接到电话的态度，难道是那种地下总裁的情人迫于身份低微为爱放手的狗血剧情？ 肖煜越想越可能，恨不得现在就去问清楚。 可惜他没有询问的途径，不管是颜瑾还是楚戈，他都没有一个可以在现实生活中与他们联系的方法。 而且，他又要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问这么私密的问题呢。 他们连朋友都称不上，他只是一只仓鼠而已。 肖煜突然有些搞不清，自己那么关注颜瑾，究竟是因为前世残留的，对于那位低调又年轻的yl颜总的好奇心，还是早就已经掺进了别的感情…… 晚一些的时候，有人过来打扫房间，待了两个月，肖煜知道了这些人都是颜家雇佣的佣人，这里的颜家指的是颜家主宅，颜瑾虽然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但在颜家还是个小辈，独立生活之余还是受到了一些关照。 肖煜躲到笼子里，嗑着瓜子偷听外面这些离这个圈子十万八千里，却比许多人都要更加了解颜瑾的人说的八卦，当他听见一位年长些的阿姨语重心长的叹息“小少爷这一年年的，年纪也不小了，还不结婚，这可怎么办呀”，肖煜差点捧腹大笑。 以前他还真的也有过这样的担心，现在他可是确切地知道颜瑾是有对象的这件小事。 看来颜瑾瞒得挺严实的。 不过，真的是他想的那个套路的话，颜总的追妻之路恐怕没那么容易啊。 笑着笑着，肖煜又纠结了起来。 要是颜瑾结婚了，那就忙起来了，要是再生个孩子，哪里还有时间天天陪着他。 唉，算了算了，重生成了宠物就要有低“人”一等的觉悟嘛。 打扫的人离开后，肖煜便从笼子里出来，打打游戏磨时间。 自从上次林洲说出来自己的目的以后，就再也没有来约他开黑过，哪怕肖煜主动去约也会以准备原创珠宝比赛实在抽不开手为由拒绝，要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真的是颜瑾，说不定还会因为对方的敬业态度被刷一波好感度，对此这种能得影帝的表演，肖煜只能在贬义意义上肃然起敬，望而却步。 这手套路玩得太好，说他是极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都有些贬低了他。 肖煜估测颜瑾今天不会回来得早，本来他是想着等到颜瑾回来再睡觉，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生活实在太规律了的原因，曾经非常擅长熬夜的肖煜才到十二点眼皮就开始打架。 一犯困，就觉得空调有些冷。 然后，肖煜就想，要不回笼子里眯一会儿吧，并付诸了行动。 再然后，他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不安稳，心里藏着事，就容易做梦。 光怪陆离的梦境里肖煜听见了争吵的声音，看不清人物的画面里，女人的哭喊声和鼓槌般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怪诞又真实，最后的景象止步于展翅的白鸽狠狠撞上天窗，伴随着裂帛之音，折断了翅膀洒下遍地的白羽。 肖煜惊醒了。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是眼前的画面倒是真的让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颜瑾的房间才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现在却是完全白费了。 混乱的床铺上全是飞散的鹅绒，地面都没有幸免，床头柜倒了一个，抽屉里的小物件散落在地上，水晶灯砸得粉碎，一片晶莹的玻璃碎渣亮得晃眼。 这是在搞什么，进小偷了？进强盗了？ “滚。”低沉的人声。 是颜瑾。 肖煜的目光落到了坐在床尾的人身上。 颜瑾垂着头，单手捂着眼睛，看不出表情，但是平日里的精英范却消失无踪，反而有一种颓丧的感觉。 如果肖煜没有看错的话，颜瑾指缝里好像有红色的痕迹。 颜瑾的旁边好像还有人。 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肖煜有些急了，他不顾危险冲出了笼子，他想着哪怕有杀人犯也得去帮颜瑾，虽然作为一只仓鼠不能上去硬拼，但是想办法向外界发出求救信号还是可以的。 “你别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呢？” 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个男人。 这时肖煜已经跑到ipad旁边了， 随时准备着发出求救信号。 刚才被笼子挡住了视角，现在肖煜才清楚地看见了那个和颜瑾对话的人。 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相貌清秀，约莫二十五岁上下，不太像是坏人。 这一念头才出，就被肖煜迅速打消了。 就连一只仓鼠都可能藏着危险的小心思，更别说是人了，重生之后的肖煜觉得外貌对于自己的欺骗性已经下降到负数了。 ipad亮起，没有人注意到。 肖煜直接登录颜瑾的qq，调出楚戈的账号。 一句“救命，快报警”都打了一半，却让颜瑾的一句话阻止了。 “我们没可能了，不要再纠缠了。” 肖煜自持脑洞奇大且反应极快，随便一点小事在他听来都联想出一大段故事，也算是多年设计师培养的职业素质，但是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大脑里居然一片空白。 如果把这个青年换成一个女人，这个场景实在是太令人熟悉了，午夜言情剧天天放的就是这玩意，但是偏偏，这是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 肖煜还来不及从混乱的信息里回过神来，两人的对话已经继续了下去。 “为什么我们没有可能，你摸着自己的心，颜瑾。”青年缓缓跪在颜瑾面前，尚且握住了颜瑾放在一边的手：“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 “易……成城，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肖煜觉得颜瑾的话断断续续的，吐字也有些不清晰，就像是，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我们……没有缘分。” 青年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地尖叫道：“缘分？你这样定义我们的感情？” “缘分，缘分！” “颜瑾！你告诉我，你还爱我吗？你还念着我们的感情吗？” 一声长叹。 颜瑾兀然抬头，这时候肖煜才看见了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和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酷的目光。 以及，眼角下一道明显的血痕。 肖煜顿时就红了眼，要是他现在是个人估计抄起家伙就冲上去了。 不管有什么恩恩怨怨，好好说不行吗，动什么手？ 动手也就算了，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啊，颜瑾那张脸比起明星都不差，凭什么就让人这么弄伤了！ 颜瑾咬了咬舌尖保持清醒。 他是真的醉了，不然也不会让人闹到家里来，要是这件事被楚戈他们知道了，估计能笑话他好一整子。 只是，即使是醉了，他依然能够清楚而冷静地给出明确的拒绝： “易成城，没有我，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这，便是他们之间最后的“感情”。 你陪我三年，我救你一命。 到此为止。 第四十七章 心仪的设计师 那青年瞬间白了脸， 期期艾艾地哽咽道：“那为什么……” 颜瑾仿佛知道他想要问什么，斩钉截铁地回道：“我来见你算是一个交代，对我们莫名其妙的这三年。” “莫，莫名其妙？” “你滥交、出轨、赌博、最后赔上性命，而我，识人不清。”颜瑾清清楚楚地说道：“这就是我们的三年。” 青年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他似乎没有颜瑾知道的比他以为的要多得多，更没有想到那个成熟又包容的颜瑾会说出这些，称得上恶毒的话语。 “可是，我知道错了……”青年结结巴巴地想要坚持什么，但是最终却在颜瑾的冷漠的目光下丢盔弃甲。 他曾经以为年轻能够为一切错误买单，但是他现在才知道，就连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都是只不过是一个安慰人的谎言。 这样的目光里，哪里还有所谓的爱意。 自以为是的结果，就是最后的遮羞布都被扯开，无处遁形。 …… 青年离开了。 或许他自己也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早就已经没有了所谓的转机，再怎样海枯石烂的感情也会在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中被消磨干净，跟何况他们根本就发展到那一步。 颜瑾的状况不是很好，他到底是喝多了些，虽然没有醉得太离谱，昏昏沉沉的不适感依然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吱吱。”陌生人的离去让肖煜松了一口气，他积极地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肖煜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突然、这么出乎意料、这么猝不及防地窥见了颜瑾最深最深的秘密。 这个秘密那么沉，压得肖煜有些喘不过气。 虽然平时八卦起来的时候，很多人也会说颜瑾的魅力简直是男女老少通吃，但是恐怕没有多少人，真的会接受，yl的总裁，颜氏的颜瑾，居然喜欢男人。 现在的社会已经算得上开放了，把同性恋当作神经病的情况已经不会有了，但是根深蒂固的思想没有那么容易就消亡，这事情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或许也就这样了，没有祝福，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这条路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是不好走了，对于颜瑾就更加危险。 他拥有着常人只能仰望的财富、地位、身份甚至是相貌，以及不亚于明星的知名度。 这些无数人求而不得的东西，在这一时刻，露出了森然的獠牙。 这个秘密一旦曝光，颜瑾的处境可不比走钢丝容易。底下那些不怀好意的野兽必然张开血盆大口，静静地等待着他自投罗网。 由于早些年的经历，肖煜对这类事情的接受度还算高一些，就算这样，他也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之中。不管怎么说，颜氏的后继无人都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话题。而且，理性一些来思考，肖煜觉得颜瑾是个双性恋的可能性更加高一些。听两人刚刚的对话，那个青年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颜瑾应该也不是认真的吧。谁没有个年轻的时候，不小心浪过了头也是正常的。 只是，至少有一瞬间，肖煜陷入了迷茫——他有些不知道以后应该要怎么对待这样的颜瑾。 不过这个念头真的只是闪过了一瞬间，不管颜瑾是个什么情况，总比他连人都不是了要好一些的。 至于怎么对待，嗯，等他哪天变回人了再说吧，能不能有这一天还是个未知数呢。 “小鱼？”颜瑾听见了肖煜的声音，揉着太阳穴站起来。 “吱吱吱。”肖煜伸出爪爪要抱抱。 颜瑾配合地把肖煜捞到怀里，甚至还低头给了一个么么哒。 肖煜红着脸把颜瑾推开。 哼，不和醉汉计较。 这点小力气颜瑾根本就没在乎，他一边继续亲亲小仓鼠，一边低声问道：“怎么把你吵醒了，嗯？” 这个“嗯”的尾音之妖娆，让肖煜瞬间就软了腿。 救命啊，有人撩鼠啦！ 一人一鼠“卿卿我我”了一会儿，接着颜瑾揉了揉肖煜的小脑袋，柔声道：“很晚了，睡吧。” 肖煜软趴趴地蹲坐在颜瑾手臂上，双爪捂住乱糟糟的头顶，坚决地摇摇头。 “吱吱吱。”不行。 颜瑾显然没有想明白肖煜拒绝睡觉的理由，只好又亲亲小仓鼠，再次问道：“晚安吻，这样愿意睡了吗？” 肖煜红着张鼠脸摇头，死死盯着颜瑾的脸看。 酒精的麻痹下，颜瑾的反应慢了些，但还是意识到了问题。 他把肖煜换到手心上，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阵刺痛。 “我没事。”颜瑾笑了笑，表示并不担心自己的伤：“睡一觉就好了。” 肖煜不为所动，依然睁着绿豆大的小眼睛盯着颜瑾看看看。 盯—— 最终，妥协的果不其然是颜瑾，他翻出了楚戈留下的医疗包，撕开两块创口贴盖住了这道并不显眼的划痕。 当时，两人把该谈的谈妥之后，青年非要以不能醉驾为理由送颜瑾回家，确实有些醉了的颜瑾迷迷糊糊之中答应了。时间确实晚了，颜瑾回到卧室就有些犯困，谁知道眼皮还没合上，那青年就跟着上了床，伸手解他皮带。 怒气不合时宜地燃起，大幅度的拉扯之中，床头柜倒下，而颜瑾被青年手上的戒指划了一下。 还好棱角并没有太锐利，不然按这一下力度几乎能毁容。 处理完了伤口，颜瑾看着肖煜，无奈地问道：“满意了？” 其实肖煜觉得最好还是把楚戈叫来，不过他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他抱住颜瑾的手指头，亲了一小口，以示嘉奖。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可是一人一鼠都没有任何的困意，颜瑾是喝了不少酒，但是酒的度数不高，这些破事结束后，本就不深的醉意散得差不多了，连带着困意一起。 “抱歉，今天不应该抛下你。”颜瑾诚恳地道歉：“本来不想再见他的，但他说突然找到了当时拿走的袖扣，我才去了一趟。” 肖煜一点不想让颜瑾在这个时间段里把他当作树洞倾诉情感问题，虽然他对颜瑾的八卦也挺感兴趣的，但是无疑他更加关心颜瑾的身体，要知道熬夜是猝死的前兆。 他本来想做些什么让颜瑾早点滚去睡觉调养生息的，但是当他听见“袖扣”两个字的时候，肖煜选择了放空大脑，端正坐好。 这一刻，肖煜终于明白，原来好奇心是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的。 颜瑾从口袋中拿出一对袖扣，放在桌上。 银色地面绿色宝石碎片点缀，简单廉价之中又透露出定制款独有的昂贵与高级。 其中一个袖扣还是完好无损的崭新模样，另一个的边角却已经有些缺损。这对袖扣上的花案并不相同，左右各三个字母，简单到了极致，但是连在一起却能组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yseido. 肖煜盯着看了好久。 “好看吗？”颜瑾露出了一个惬意的微笑。 还没等肖煜使出吃奶的劲点头，颜瑾就以及自顾自地回答了问题。 “我觉得很美。”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袖扣，比任何一对戒指更加像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畸恋。” 时间静止了一秒，犹如那一瞬间肖煜停止跳动的心脏。 浑身的毛一下子炸开，他用最快的速度低头下腰，白白嫩嫩的小瓜子遮住眼睛，整只鼠变成了一团灰绒绒。 即使这样，肖煜都不能确定，他有没有成功地掩饰住了红得要冒烟的小脸。 这是肖煜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这样夸奖自己的作品，会产生这样羞愧欲死的化学反应。 尤其当那个人还是颜瑾。 “小鱼？”颜瑾被肖煜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把肖煜托了起来，捧到眼前细细察看。 仓鼠球维持着团子状，两只小爪子不管颜瑾这么扒拉就是不松开。 颜瑾很快就放弃了肖煜的爪子，转而骚弄起肖煜白花花的肚子。 “吱——”没能忍住痒意的肖煜立即缴械投降，身子往下一倒，顺势在颜瑾手心里打起了滚，掩藏自己在害羞的同时，祈求脸上的红晕快一点褪去。 “吱吱吱。”我没事啦。 颜瑾感受到肖煜喜悦的心情，担心散去之后，继续说起了袖扣的事情。 “si的ship说这是他自己的设计，不过我知道不是他。”颜瑾拨弄着桌上的袖扣，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配上他说的这些话，比任何时候都要悦耳动听。 肖煜竖起了耳朵，ship值的是林洲吧，那也就是说，颜瑾知道林洲一直在骗他？ “曾经我得到过这位设计师的作品，可惜的是一直没能和他在现实中联系上。ship咬死了那位设计师已经不再做设计了，不过收到这对袖扣的时候，我知道了他在说谎。” “这位设计师的作品，只要接触过一次就绝对不会遗忘，我知道这对袖扣就是那位设计师的作品，一定是。” 这句话可真是有些托大了。 肖煜在心里吐槽道：si首席设计师的作品都认不出来，信你才有鬼。 况且颜瑾说的那些设计（比如那块地毯），都已经是他早期的作品了，出国的那段时间里他的设计理念和风格有了很大的转变，水平也瞬间拔高了一大截，而这对袖扣却是他近两年设计的，他并不认为颜瑾能够认出来。 真要这么说，fish这两年的作品颜瑾无论如何都不会陌生，那不就早应该跑来和他相认了。 第四十八章 四季山庄（上） 可能是肖煜的嘲讽脸太明显了，颜瑾伸手弹了弹他的小脑瓜子。 “吱！”肖煜抱住脑袋控诉。 “真想让那位设计师给你设计个吊坠，扯不下来的那种。” 肖煜吐吐舌头。 一个月前颜瑾送他的那个黄金核桃戴了没几天就被他扯掉了，现在正躺在笼子里积灰呢，今天出门前送给他的黄金瓜子，更是被他一气之下扔到了核桃旁边凑成一对了。 给仓鼠戴挂件本来就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哪怕这个挂件的意义在于定位。 况且，他的活动范围也就是颜瑾的卧室而已，他觉得颜瑾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他会突然搞什么失踪，他早就过了那种叛逆的年龄了。 肖煜不知道的是，颜瑾其实是觉得上班的时间里肖煜可能会无聊，有带着肖煜去公司的想法，又担心肖煜会走丢，所以才弄了一个写作核桃读作定位仪的小玩意，无奈肖煜一直不配合，最后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果肖煜知道颜瑾有带他出去的打算，他估计会欣喜若狂到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什么？带个核桃就能出门？这实在是太合算了，别说一个了，一百个他都能戴着！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地错过了这个机会。 喜闻乐见.jpg。 “好了，赶紧睡吧，明天还有事。”颜瑾揉揉肖煜的小脑袋：“看看这都几点了？” “吱吱吱。”好哒。 肖煜确实是困了，他答应得非常快。 不过，在进笼子之前，他用爪子拍拍颜瑾落在桌上的袖扣，用眼神示意颜瑾一定要收好了。 颜瑾轻笑，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小盒子，把袖扣妥善地放了进去。 看着缎面上静静躺着的银色袖扣，颜瑾像是陷入了一个隔绝外界的私人空间，他的目光很温柔，温柔得像是倾泻而下的月光，他的手指拂过天鹅绒盒面，那动作像是在抚摸着情人的脸庞。 肖煜见过这种目光，他知道这是一种寄托，颜瑾应是把某种情感寄托到了袖扣上，可惜的是，这种情感，哪怕是这对袖扣的制作者都无法理解。 但是，自己的作品能够成为某人的怀念这种事，不管是哪一个设计师，都会为此，感到深深，深深地自豪。 肖煜很高兴这对袖扣找到了配得上他们的主人。 颜瑾珍重地收好袖扣，关上抽屉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自言自语道： “真希望能早些见到你，my mr.mystery.” 已经回到笼子的肖煜模模糊糊地听见了这句话，明明是轻声的低语，却像是惊雷一般在他耳畔炸开，让他一下子跳了起来。 等等，颜瑾刚刚说了什么？ 他应该没听错吧，颜瑾刚才说了—— mr.mystery。 肖煜还记得当时看的直播，神秘设计师的名字mr.mystery确实是颜瑾临时起意给起的，是的，至少肖煜一直都以为是临时起意…… 这就是说，mr.mystery这个名字本来就是颜瑾给他取的？ 前一世他是肖煜，他是fish，这个名字真正的主人，却从未得到过这个颜瑾为他取的名字。这一世，他成为了神秘设计师，却意外地获得了这个属于fish的称号。 肖煜陷入了迷茫，他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重重叠叠，反反复复，无边无尽。 剪不断，理还乱。 或许，等他醒来，会发现变成颜瑾养的仓鼠只是一场噩梦，他依然是si的首席设计师，颜瑾是他最讨厌的人，yl是他的死对头？ 这个夜晚注定不眠。 天边破晓的晨光出现的时候，颜瑾和肖煜才堪堪进入梦乡。 明天就是周一，第一天的工作日，不过颜瑾不担心，他已经请了假。 肖煜，那就更加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几点睡几点起对他而言没什么两样，他现在已经彻底成了靠人养活、混吃等死的无业游鼠，要不是颜瑾看管得严，说不定他早就过上昼夜颠倒的生活了。 第二天，肖煜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打了一个哈欠，从小屋出来，肖煜发现他的笼子被放在客厅，他自己也睡梦中从颜瑾的卧室里转移了出来。 楚戈看见肖煜探头出来，放下手机打了个招呼：“早啊，小鱼。” 肖煜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二十五，早什么早啊，都中午了。 “哎小鱼啊，你爸爸超麻烦诶。”楚戈开始了对颜瑾的吐槽：“非要把我叫来给你过生日，害得我把约会都推了。” 肖煜冷漠地看着楚戈。 今天好歹是周一吧，难道不用上班吗？约什么会啊搞笑吧。而且楚戈明明才分手没多久，这么快就有新欢了？还有爸爸是怎么回事，才不要颜瑾当爸爸呢，最多是主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生日，什么生日，谁的生日？ 他的……生日？ 肖煜看了一眼日期，十五号。 这个有点熟悉的数字唤醒了肖煜的记忆，他想起了黄金核桃，想起了二楼一整层的空房间和那个如梦如幻的仓鼠小镇。 对了，颜瑾说过每个月要给他庆祝一次生日的来着，这么快就到了？ 肖煜跑回笼子里翻找了一下，成功地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颜瑾昨天给他的金瓜子。 “这是什么？”楚戈接过肖煜举过头顶的金瓜子，很是不解：“水滴？这颜色也是够丑的。” “瓜子都认不出。”颜瑾从厨房出来，把围裙往沙发上一扔，从楚戈手里抢过金瓜子，然后捧起肖煜：“来吧，吹蜡烛了。” 肖煜在颜瑾的帮助下，吹灭了两根纤细的蜡烛，顺便许了一个晚上零食能翻倍的听起来并不可行的愿望。 之前，出过一次事情以后，人类的食物颜瑾基本不怎么喂给肖煜吃了，所以在另两人大快朵颐的时候，肖煜只好苦哈哈地吃鼠粮，桌上那个超级豪华的奶油蛋糕他也只能看不能吃。 “礼物已经提前给你了，喜欢吗？”颜瑾骚弄了下肖煜的小肚子。 肖煜嫌弃地看了一眼表面雕花的金瓜子，违心地点点头。 作为一位（前）顶级设计师，他对于这个一点都不逼真也不唯美、不知道是哪个新手设计师做出来的瓜子，实在是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和高三党收到了一套五三高考的心情有异曲同工之处。 然而，在此时此刻，这么想，实在是有些破坏气氛。 哪怕是高三党，有人能记得自己的生日，不管有没有礼物，都算得上幸福了吧。 更何况是一只连人都算不上的仓鼠，又何德何能可以有这么高的待遇？ 肖仓鼠傲娇地表示，好吧，看在心意满满的份上，这个丑丑的礼物，他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吧。 楚戈下午还有事，吃完了午饭就急匆匆地赶回去了。只不过，回去之前他根据颜瑾脸上的伤，推理出了昨天发生的事情，然后叮嘱了一百遍“以后出这种事一定要叫我”以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颜瑾自知理亏，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多争论什么，心不在焉地应了。 肖煜挥着爪爪和楚戈道别，然后被吃醋的颜瑾一把抓走，认真地叮嘱道：“只需要给我一个人道别就可以，亲亲也是我一个人的。” 肖煜：…… 楚戈走后，颜瑾稍微收拾了一下客厅，就带着肖煜上了二楼。 还在爬楼梯的时候肖煜就已经兴奋起来了。曾经他不知道二楼到底有些什么，现在他却再清楚不过了。 二楼是他最爱的游乐场，是他的仓鼠小镇！ 算上最初的一次，到现在他才去过七八次，根本就不够把小镇的一切收入眼底。 不过，以往颜瑾最多一周带他去玩耍一次，而且大都是周末，平时很少上去。 是因为生日的原因，额外奖励了一次？ 肖煜激动地想着。 到了二楼，肖煜的眼睛都开始发光，死死地盯着左边的房间门，这一扇平凡无奇的门板背后，是一座鬼斧神工的奇幻城。 颜瑾向右边拐去。 嗯？ 等等…… 肖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仓鼠小镇越来越远。 颜瑾拉开房门，停住了脚步。 肖煜不解地回头，然后—— 瞬间被吸引住了目光。 没有开灯的情况下，肖煜清清楚楚地看见，一座古色古香的庄园，静立于枫叶林中，浑然一体。 夜空下，点点灯火照亮这座静谧之城，仿佛披着面纱的佳人，朦朦胧胧，引人入胜。它比繁星还要美，比黑夜还要迷人，落雪压弯树杈，公平地覆盖了每一户人家的瓦房，橘色的暖光映衬着霜红的枫叶，摇曳的灯笼高高挂起，门上的对联庆祝着新年的到来。 像是只存在于古代的，那些有钱人的宅邸，只是因为它实在是太美了，以至于肖煜觉得，那里面或许居住着被分封的藩王，或者是微服出巡的皇帝。 啪。 颜瑾打开了灯。 肖煜一下子回过神来。 这是另一座迷你建筑。 和那座仓鼠小镇不同，这座建筑的背景画是漆黑的夜空，为此，整个房间刷上了很深很深的蓝色，星光不均匀地布满墙壁，天花板上用细线吊下红色的孔明灯，大小不一，错落有致。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衬托房间中央的那座，美轮美奂的枫叶庄园。 继仓鼠小镇之后的第二份大礼。 这其中花了多少心思，肖煜实在是难以估量。 他只知道自己感动的要哭了。 第四十九章 四季山庄（中） “喜欢吗？”颜瑾问道。 “吱吱吱吱——”肖煜拼命地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也不知道颜瑾能不能理解。 “喜欢……那很好。”颜瑾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种非常怀念的表情：“它叫做四季山庄。” 被层层枫叶林包围的山庄，比起四季山庄，肖煜觉得更应该叫做枫叶山庄。 这已经是肖煜第二次见到这种类型的艺术品，没有第一次见到仓鼠小镇那么惊艳，但是依然感到欣喜万分。 山庄大致呈一个长方形，入门便是富有诗情画意的九曲回廊，白石为栏，有趣的是，游廊下并不是石子路铺成的池塘庭院，而是一整片的水面，乍一眼看上去，整座山庄就像是建于水上的一般。 山庄的周围是层层叠叠的枫叶林，绛红色的枫叶艳丽又清冷，每一片叶子都栩栩如真，晕染着不同深浅的红，浅红、橙红、绯红、深红、绛色，红出了色彩缤纷，让肖煜不由为之惊叹。山庄最高的地方像是一座宫殿，偶有几枝顽皮的树桠，穿过高楼上的窗棂，伸展到屋内，枝头尖尖上的红叶，衬着不远处红枫飘舞的屏风，显得生动又有趣。 比起那座只存在于童话中，无处可寻的仓鼠小镇，这座古色古香的四季山庄更有生活气息。外观上，廊腰缦回，重檐水榭，斗拱交错，让人感觉自己穿越到了古代。但是，内里却让人回味过来，自己依然是在二十一世纪。房间里摆着年代久远的木制屏风与雕花大床，却也同样有空调电视电脑智能卫浴，这样的反差让肖煜非常喜欢这座宛若度假村一样的山庄，脱离了完全的艺术品，反而让他觉得很有生活情趣。 可惜的是这仅仅是一个迷你建筑，如果现实中真的有这样的度假村就好了。 肖煜无不惋惜地想。 被颜瑾收养的第二个月，肖煜获得了一颗巨大的金色瓜子和一座四季山庄，以及每周减半的仓鼠小镇观赏时间。 为什么是减半，嗯，因为另一半的时间要分给四季山庄。 肖煜非常不满，并做了不止一次的抗议，皆被颜瑾以不予理会的方式无情镇压。有一次，肖煜忘了在约定的时间之前从仓鼠小镇出来，结果颜瑾毫无人性地直接取消了游玩四季山庄的时间，气得肖煜晚上多吃了一顿瓜子。 然后肖煜被逼着在跑轮上足足跑了半个小时。 仿佛一个无解的恶性循环。 九月到了下旬，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十月份的长假，对于yl的员工而言，更是如此，毕竟，十月中旬一过，就要彻底进入正面迎接秋季发布会的紧张准备之中了。 不过，肖煜却是因为喃喃的原因才注意到十月的假期。 对于秋季发布会的原创设计大赛，林州给的图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让至少迷茫了一个月都没有任何想法的喃喃，在拿到了图稿之后，结合肖煜给的文字信息，在十几天的时间内，成功地画出了初赛的完稿和决赛的草稿。 肖煜对喃喃的成果非常满意，决赛的草案是他准备的，稍微修改一下就能用，眼看着胜利在望，肖煜就提了一句能不能近两天给出全部的成品图，这样就能留出充足的时间来绘制秋季发布会的展品（万一有的话）。 这段时间肖煜在拼命回忆前一世哪些作品还能拿来用一用，在秋季发布会上充个场，毕竟是个人展位，放太多展品本来就有些不合适，所以肖煜只要能想出一两件就行。只是这一两件也不是那么好想的，首先得是确保不是si这次发布会上拿出来的作品，相似得也不行，其次还得要尽量不引起人类肖煜的怀疑。 如何瞒过“自己”的眼睛，真是一个令肖煜费解的问题。 肖煜做好的最坏的打算就是干脆展出原创珠宝设计的参赛作品，不过现在他还是想尽量多留一些时间，万一有意外合适的想法，不至于来不及。 没想到的是，向来配合得不得了的喃喃，却在这时提出了反对。 喃喃：大神啊，周末加班我也认了，但是你不能连法定假日都给我扣了吧？ 喃喃：痛哭流涕.jpg。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什么法定假日？ 喃喃：十一长假啊大神，你没安排的吗？我机票都订好了。 肖煜一愣。 变成了仓鼠之后，他对假期的敏感度直线下降，毕竟现在他每天的日常生活都比以前放假还滋润——早睡早起，不愁吃喝，还有电子设备可以操作，几乎是提前过上了滋润的退休生活，还是土豪版本的。 只是，虽然他自己不在意假期，但是不代表别人也能和他一样无所谓。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对不起啊，我忘了这件事情。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真的对不起，你十一好好玩，等回来再忙这些事吧。 喃喃：好（欲哭无泪.jpg）。 愧疚的肖煜又发了几句饱含歉意的内容，然后便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设计图的事情被放下了，肖煜也就变得愈发清闲了，无所事事的他选择去打农药上分。 到了现在，这具仓鼠的身体肖煜已经运用自如了，尤其是玩农药的时候，他甚至觉得他的发挥还比是个人类的时候更好一些。 事实也确实是肖煜连胜了好几次，上分速度极其之快，这几天他看了些高手的直播，准备练四五个强势的英雄，一口气上个王者段位什么的。 肖煜还特地算过时间，如果队友没有太坑的话，一整个长假应该是足够的。 是的，他本来以为这个无所事事的长假他会一直打游戏上分，直到他连鼠带笼子被颜瑾搬上了车。 在长假的第一天。 肖煜不解地看着忙里忙外的颜瑾，抱着瓜子蹲坐在副驾驶座上慢悠悠地啃。 颜瑾尝试了半天，最后终于确定，肖煜的笼子比后座宽了一些，但是又没有宽到能抵住前座，也就是说，不仅放不稳，还可能会因为路程上有些颠簸，发生摔下来的情况。 颜瑾复杂地看了眼前排无忧无虑地看戏的肖煜，最终长叹一口气，把笼子搬到了后备箱。 “小鱼，你会乖乖地坐在位子上吗？”颜瑾问道。 “吱吱吱！”没问题！ 颜瑾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干脆拉上了副驾驶座上的安全带，然后对肖煜说：“不能超过安全带的范围知道吗？” “吱吱吱。”好的好的。 肖煜把小脸蛋贴在驾驶座上，信誓旦旦地举起爪爪承诺。 哎呀上次坐上颜瑾的兰博基尼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这手感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好呢。 颜瑾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路况，最后咬咬牙坐上了驾驶座。 从未在车技上对自己产生过质疑的颜大总裁，终于由于一只仓鼠的原因，开始考虑请一个司机的事宜。 肖煜一开始倒是挺乖的，颜瑾看他这么配合，还稍微安了心，出了市区之后便提了速，谁知道肖煜只安分守己了这么一小会儿，一看到周围渐渐地人迹罕至就开始闹腾了起来。 比如，他的位置，就从副驾驶座改到了颜瑾的大腿上。 颜瑾抑制住把仓鼠提起来揍一顿的冲动，好言相劝道：“小鱼，别闹，再过一会儿就到了。” “吱。”你一个小时前也是这么说的。 “吱吱吱？”我们要到哪里去呀？ 肖煜扒拉着颜瑾的衬衫尝试能不能向上爬，滑下来他也不怕，反正有颜瑾接着他呢。 颜瑾……无奈地减缓速度，腾出一只来招呼肖煜。 原本三到四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地耗去了整个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一人一鼠才到目的地。 肖煜倒是有无数的零食可以吃，完全无所谓路程长短，最多是觉得无聊，但是颜瑾可是滴水未进，既要注意肖煜有没有做危险的动作，又要稳妥地开车，这两件事加在一起几乎花去了他所有的精力。 提溜着肖煜下了车，甩上车门的一瞬间，颜瑾松了好大一口气。 肖煜从颜瑾手里探出小脑袋，到处看了看，四周都是长势喜人的枫树，白天看的话应该风景还挺好的，路面稍有些倾斜，没有石阶路，应该是哪座不知名的小山。 虽然说华国的山都大同小异吧，但是肖煜几乎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因为他去爬过的那些山，都是著名的旅游景点，十一长假期间，哪怕是不知名的小山，游客没个一万也能有八千。 而这个地方，先不谈景色怎么样，至少除了他们一人一鼠之外，没有第三个人了。 “吱吱？”这里是哪里呀？ 肖煜疑惑地看着颜瑾。 颜瑾低头亲了亲肖煜的小脑袋，笑而不语。 “吱吱吱！”快说快说！ 天色晚了，夜幕快要完全降临，这深山老林里一点灯光都没有，而且周围没有能住下的地方，说真的，肖煜有些怕怕的。 “好了，没几步路就到了，再等等就能看到一个大惊喜。” 惊喜，还大惊喜？ 肖煜有些不相信这深山老林里能有什么惊喜，但还是乖乖地窝在颜瑾怀里不动弹了。 这两天正好赶上降温，再加上山里风大，如果是平时，肖煜可能已经冻得缩成一团了，不过这一次，肖煜被颜瑾的体温包裹着，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一点都不冷。 这种被人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的感觉真是不错，以至于肖煜觉得这段路程稍微长一些也没关系。 不过，可能是颜瑾腿长步子也大的原因，说走几步能到，还真的没过多久就到了。 哗啦啦—— 一阵风声吹过，红叶缱绻飞舞。 漫天遍野的艳色在眼前铺开，大片大片的枫叶张狂地扑向空中，伴着猎猎秋风舞出肆意又骄傲的弧度，仿佛下一秒就要燃起冲天的火光。 一副淡妆浓抹的秋景图。 然而，画面的核心，比这片动人心弦的枫叶林，更为绝美。 肖煜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唯一剩下的念头只有—— 啊，真的存在啊…… 四季山庄。 第五十章 四季山庄（下） 肖煜坐在窗沿上，靠着玻璃窗发呆，窗户是被锁死的，为了防止上蹿下跳的肖煜一不小心翻了出去。 只有在白天的时候，才能明白为什么这座山庄名为四季山庄。 晚上的时候看不真切，肖煜只看见了红艳的枫叶，因而没有发现，四季山庄被三层色彩所围绕。 除去枫叶林，还有两种别的树木。第一层，即最外面一层，是常绿的香樟，茂密的绿叶丝毫不为寒风所动，似乎永远生活在绿意盎然的春季，第二层是金黄色的银杏，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正如同金秋十月之说，而最内侧的第三层，艳冠群芳的枫叶林所代表的，反而是骄阳似火的夏天。 如果再过一段时间，等到初雪降下，便能看见最后一层，银光素裹的白。 这种神奇的设计，让这座山庄被艳丽的色彩所包围的设计，正是这座山庄名为四季山庄的原因。 如果是别的季节，银杏与枫树还未变成这般模样，也就看不见四季同在的奇异画面了。秋末初冬的四季山庄才是最美的，或者说，只有这个时期的四季山庄，才称得上包含了一年四季的山庄。 而肖煜，明显是来早了一些，见不到落雪，也称不上见到了完整的四季山庄。 不过，这种地方能来这一次，肖煜都觉得此生无憾了。 那座迷你建筑正是以四季山庄为原型，做出来的模型。而真正的四季山庄，比那个模型，要更加精巧绝伦。设计精巧的亭台水榭，立于水面九曲回廊，巧夺天工的摘星危楼，鬼斧神工般的琼楼玉宇，雕栏玉砌都不足以来形容这座山庄的万分之一。 隐蔽于毫无人烟的密林之中，处处散发着与现代生活截然不同的古老气息，当得起世外桃源之称。 在肖煜看来，把这座山庄称为文化遗产都没有什么问题，不比那些仿古建筑，这座山庄是真正的年代久远。 事实上，这座山庄也确实是颜瑾外祖父那一辈遗留下来的了，由于位置偏僻，以前的住户都已经搬出去了，颜瑾接手之后也没有什么好的处理方法，便稍作改建后非常暴殄天物地当作了一年才来没几次的度假地点，过来之前会从颜家调一些信得过的人手收拾一下。 “今年是没法再来一次了，直到年前都消停不了，si现任的首席设计师太麻烦了。” 颜瑾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窗边，叹着气计算下一次过来玩耍的时间。 肖煜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不屑地吱了一声。 麻烦个大头鬼，有他这个“神秘设计师”在yl坐镇，这段时间里人类肖煜才是被压制得死死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肖煜又不禁开始回忆，他的任务是怎么从搞垮颜瑾的公司到坐镇yl打击si的来着？ 情况太过复杂，总之，都是林洲的错。 “后庄已经派人去收拾了，晚点要不要去泡温泉？”颜瑾不经意地说道。 还有温泉？ 肖煜被这惊天动地的财力震撼到了，这座屹立在山顶上的四季山庄已经超出了他这种吃瓜百姓的认知范围，没想到居然还自带温泉。该不会这座山都是颜瑾的吧？ 肖煜在心里深深地鄙视了一下颜瑾这种万恶的有钱人，然后矜持地吱了一声。 “吱。”那好吧。 “记得晚饭少吃些。”颜瑾提醒道。 山庄里的吃穿用度参照的是颜家的标准，加上特殊的地理位置，更加讲究了一些，颜瑾习惯了也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肖煜可是大开了一番眼界了。 平时的颜瑾要么是自己下厨做点水平不错的家常菜，其中还包括贪图方便的半成品菜，要么是干脆点外卖，不管什么垃圾食品，吃起来都毫无心理压力，上班的时候是每天都差不多的西装，在家的时候随随便便的一件衬衫也能过上一整天。 所以，当颜瑾披着深色的丝绸浴袍，斜靠在美人榻上夹了一筷子小菜的时候，肖煜手里的瓜子都掉在了桌上。 这要是再点个安神香，来点丝弦乐器的演奏，活脱脱就是在拍电视剧了。 “小鱼？” 颜瑾随手把象牙筷往佣人端着的托盘里一扔，翻身下榻。 肖煜被颜瑾托到胸前，抬起头就能看见大开的衣襟下轮廓丰满的肌肉，黑藏青浴袍的衬托下，白皙但不显病态的皮肤愈加光彩夺目。 肖煜红了脸的同时还有些疑惑。 平时也怎么没看颜瑾去锻炼啊，这么这家伙身材这么好？ 难道有什么内幕？吃激素之类的？ 其实内幕还真的有，但不是肖煜想的那样。 颜瑾是绝对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这归功于他经常进出健身房，每个月还会去一趟跑马场的原因。 但是，肖煜认识颜瑾的时间非常非常不巧，就在不久前，颜瑾身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情几乎称得上颜瑾一生中遭遇最棘手的事件之一，其后果非常严重，最直接的一点，就是颜瑾不得不有意识地减少外出的次数，收敛锋芒，韬光养晦，以免引起小人的注意。 这在不知情的人（鼠）看起来，比如肖煜，那就是颜瑾一门心思地扑在yl上，就连双休日都宅在家里处理公司事务，俨然一个禁欲又阴郁的工作狂人。 本来，今年的四季山庄之旅颜瑾都准备取消了，这一趟可是特地为肖煜开的特例。 “怎么了？”颜瑾捡起瓜子，拿给肖煜：“发什么呆，瓜子都掉了。” 肖煜恨恨地抢走瓜子，抛到嘴里，鼓着个腮帮子咀嚼咀嚼咀嚼。 哼，才不会承认被颜瑾的美色诱惑到了。 不过，这个样子的颜瑾，肖煜还真的有些不习惯，尽管这种奢华的生活，确实配得上颜瑾传闻中的身价。 话是这么说，不过肖煜自己也清楚，这座山庄的根本就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山庄里每一件肖煜只在鉴宝节目里见过的饰品，不是红木就是沉香木的家具，插着娇艳花朵的釉彩花瓶，还有颜瑾吃饭的时候用的，没有一丝裂缝的象牙筷和犀角碗，都彰显着难以用金钱与地位估量的，超乎寻常的背景。 这绝对不是一个二代三代的名头可以解释的。 而颜瑾真正的身份和家世，说实话，他其实并不了解。 还是人类的时候，在他粗浅的认知里，颜家，颜家不就是yl集团嘛。这并不是因为肖煜不关心这种事，全心全意投入在事业上，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在于颜家自身。颜家确实很少在国内公众面前露面，大多数产业在国外不说，甚至还有些灰色地带的生意，明面上的除了yl，其他的都不是特别知名。 这样低调的超级世家，显然不在肖煜的认知范围里。比起颜家，他更加了解的是时尚界扛把子的南家，哪怕对方并不是主打珠宝行当，但是极高的曝光率以及继承人是个超级大美女这件事，让南家时常出现在业界的目光里，就肖煜了解的，si好几次都尝试过与南家合作，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在林洲提到颜瑾背后的颜家之后，肖煜特地去查了查，不过受限于没有丝毫人脉，他现在能用到的手段只剩下并不靠谱的网络，在不知道任何关键词且对颜家历史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实在是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最多是知道了一些有趣的小道消息，还都是关于颜瑾的。 比如yl总裁与某位知名女明星深夜碰面，顺带一提照片还是超级模糊的那种。 以前的肖煜同为吃瓜群众的一员，可能还会脑补一下什么豪门恩怨，但是现在，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颜瑾的前任根本就是个男人，而且还不能确定颜瑾到底有没有喜欢女人的可能性。 …… 在山庄里住了几天，让肖煜觉得自己对皇帝的生活有了极其深刻的了解。 在四季山庄内部的奢华狠狠地刷了一把肖煜的世界观之后，那些佣人的态度再次地刷了一把他的世界观。 大部分的情况下，肖煜都是被颜瑾绑在裤腰带上走到哪儿都带着的，但是偶尔，颜瑾也会把他交给佣人看管。 这件事情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肖煜没有想到，佣人丝毫没有把他当作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宠物来照看。 某次，颜瑾出去接电话，剩下肖煜一只鼠留在房间里，躺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思考鼠生。 然后，一个人就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来人将一碟花生一杯茶放到了桌上，这人肖煜见过，颜瑾称之为管家，应该算是佣人里管事的人。 肖煜愉悦地跳到花生里打了滚，在颜瑾的看管下，他已经好久没有放开肚子吃零食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被他钻了空子。 但是，还没等肖煜大快朵颐，就被管家先生轻轻地扫到了一边。 “抱歉，少爷吩咐过，您一天只能吃三颗。” 肖煜：…… “您需要水吗？”管家先生将杯子微微倾斜一些，方便肖煜探头进去喝水。 肖煜抑制住内心的惊悚，摇摇头。 “好的，有什么事情尽管叫我。”管家先生鞠躬，标准的三十度，然后到肖煜身后站好。 “吱，吱吱。”肖煜尝试小声地叫了一下。 “请问什么事？” “……吱吱！” 肖煜拼命摇头。 那天，整整一天肖煜都没有配合颜瑾的挑逗，甚至还报复性地咬了颜瑾的手指，没咬出血就是了。 颜瑾委屈地收回手指，开始回忆自己又在哪里得罪了这祖宗。 殊不知，其实肖煜只是在为自己被贫穷限制了的想象力报仇。 第五十一章 秋水春意 晚饭过后，颜瑾实现了带着肖煜泡温泉的承诺。 进入温泉前有一个更衣室，佣人都离开后，颜瑾把肖煜放在一旁，便开始解浴袍。 肖煜至少愣了三秒钟，直到那质地良好的浴袍被颜瑾随手扔到椅子上，肖煜的动作开关才终于被打开——他一下子跳了起来，迅速地转过身去，两眼看着墙壁，一言不发。 还没等肖煜脸上的热度散去，他就被一只大手给抓了起来。 “走了。”颜瑾道。 这是肖煜第一次见到赤身裸体的颜瑾，而且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不管未来的肖煜会不会习以为然，至少这一刻，肖煜只觉得全身的热度都不约而同地冲向脑门，剧烈的心跳声在整个胸腔里回荡，怎么都不肯平息下来，大脑里好像有个警示灯嘟嘟嘟地转啊转，随时都能爆炸。 啊啊啊这家伙泡温泉不穿泳装就算了，连条浴巾都不围！ 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这一次，颜瑾可真的是比窦娥还冤，如果是去那种公共的温泉，他自然会穿上泳裤的，但是这可是他的私人温泉，在这种包场的情况下还要全副武装也太奇怪了。 肖煜尝试着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的目光好不容易才从颜瑾的俊美的胸肌上撕开，就不小心黏到了颜瑾的下半身上。 “……吱。”居然比他大。 肖煜弱弱地咽口水。 “嗯？”颜瑾停下脚步：“怎么了小鱼？你刚刚说了什么？” “吱吱。”走开，不要和你说话。 颜瑾没有发现他的小仓鼠有哪里不对劲，长腿迈开，几步走到了室外。 氤氲的雾气缓缓上升，带出淡淡的硫磺味，经过人工开凿的天然温泉，岸边的任何位置都能舒适地靠上去，水齐腰深，坐下时能漫到胸口的位置，整片温泉干干净净，温婉清澈，热气蒸腾，水面上漂浮着散落的花瓣与枫叶，随着水波渐行渐远。 夕阳还未完全落下，血色的斜阳碎影向大地洒下最后的温度，周围随风起舞的枫叶比任何时候都要璀璨绮丽。 颜瑾惬意地靠在岸边，半个身子泡在温泉里，一只手撑在岸上，另一只手从漂浮在水面上盛放着几个小酒杯的小木盆里，捞出了一只肖煜。 是的，捞出了一只肖煜。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肖煜站在温泉边，看着温暖的雾气下清澈的水面，神情冷漠。 这温泉对于人类而言确实不深，但是对于他而言，七个他叠在一起都能妥妥地被没过。 颜瑾也意识到了问题，诚恳地道歉道：“你的泳圈还在路上，今天先委屈一下吧。” 肖煜的内心非常复杂并且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给仓鼠定制泳圈，钱多得花不完了吧？ 以及，对不起，不应该质疑颜大总裁的财力问题。 总之，这就是最终肖煜盖着佣人替颜瑾准备的白毛巾，趴在木盆里，在温泉上玩漂流的原因。 肖煜没觉得哪里不好，他自娱自乐地挺开心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私人温泉，大部分带私人的东西对于他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吗，温泉游泳池之流更是只能在电视剧或者电影里见到。 肖煜工作了这么多年，连一套私人住宅都还没有呢。而且他的期望也不高，不过是外环内的一套一百多平的公寓而已，这个心愿却是到死都没有完成。 他这个行业在外人看起来工资挺高的，但是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好。而且，肖煜的运气还算不上好，由于年纪轻，进公司的时间短，一开始不被看重，工资也就是助理水准。后来，一跃成为首席设计师，准备大展拳脚，却遇上了神秘设计师，处处被压制。表面上只是风头被盖过，私底下还有各种被扣钱被扣奖金被扣分红的事，于是生活上的处境越来越艰难。 再后来，好不容易拿到了一个重量级的大奖，自以为离飞黄腾达只差一步了的时候，变成了仓鼠。 这就是肖某人不幸的一生。 不知道是上天的补偿还是什么，成了仓鼠之后，他反倒是享受到了前一世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小木盆里除了给颜瑾准备的酒以外，还有给他准备一碟清水和一碟零食，花生板栗和水果干之类的。 肖煜吃了几口零食后，就原地趴下了。 肚皮下暖暖的，肚子里饱饱的，混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舒服舒服舒服。 肖煜都有些想吟诗作对了。 啊，人生啊—— 啊啊啊！ 肖煜感慨人生感慨到一半，整只鼠就被腾空了。 想也知道又是颜瑾那个小妖精干的。 “吱吱吱吱！”干嘛干嘛干嘛！ 颜瑾把肖煜举过了头顶，轻轻勾起了嘴角。 肖煜突然闭上了嘴。 颜瑾这个人，很少在外人面前露出笑容，不过凭良心说，至少在肖煜的面前，他从不吝啬自己的笑意。只是，这还是第一次，肖煜在颜瑾的脸上见到这么人畜无害的微笑。 在肖煜的心中，颜瑾一直都没有摆脱那个笑里藏刀的冰山总裁形象，不论何时，不管是对多么亲近的人，都是那般铜墙铁壁的模样。 这一点，或许颜瑾自己的认知都没有那么清晰。 但是，此时此刻的颜瑾，看起来就像是却脱下了全身的铠甲，露出了内里柔软易碎的内核。淡淡的暮光给颜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光，他的笑颜里包含着的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餍足。 颜瑾笑着看了一会儿肖煜扑腾四肢的蠢样，轻轻地把他放回到了木盆里。 肖煜松了一口气，目光依然黏在颜瑾身上。 烟雾缭绕之中，颜瑾的表情有些看不真切，即使是如此，那早已弥漫开的温情让肖煜整只鼠都瘫软了下来。 “我没有把四季山庄和祖父的遗产一起出手……” 颜瑾突然开始说起往事，摊成一块鼠饼的肖煜赶紧竖起耳朵。 “如果未来，我的爱人比起现代的快节奏生活，更喜欢古人那样隐居山林，我们就卖了市区的别墅，搬来这里。” 肖煜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口。 隐居山林不是你这么用的好不好！人家那是闲云野鹤，粗茶淡饭的神仙日子，但你这已经是妥妥的玉皇大帝的日常了好吗？ 这句话应该改成，如果比起在现代都市当叱诧风云的超级富豪，更喜欢在桃源仙境过皇帝日子的话，那就搬来四季山庄好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肖煜没能成功地发出一点点抗议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颜瑾此时的表情是那么认真，认真到令人难过。 就像是一个小孩在向大人诉说司马行空的绮梦的时候，脸上浮现的那种，天真又纯净的期待。 期待着哪怕只有一句的赞许，哪怕只是谎言的相信。 肖煜实在是难以想象，他居然会有一天，在那个颜瑾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如果他更喜欢每天忙忙碌碌的生活，可以偶尔来这里度假；如果他更喜欢如果比起国内，他更喜欢国外的生活，那就把这里卖了，去国外建一个别墅。” 颜瑾说到这里，看起来有些苦恼：“如果能租出去的话倒是不错，不过这种地方应该没有人会长租。” 肖煜无语了，颜瑾都想得那么远，那么完美，几乎包括了所有的情况了，他还能说什么，要不鼓鼓掌？ 想想还挺合理的，肖煜两只小爪子都已经提起来了，正想大力地鼓鼓掌，就听见颜瑾接下来的一句话。 “如果那个人真的能出现就好了。” 这句话是一个极为强大的转折，强大到一下子就推翻了前面所有的假设。 让所有的美好化为了虚无缥缈的镜花水月。 那个人是谁？ 真的存在那个人吗？ 有谁曾走进你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后又潇洒离去？ 或者，根本就未曾有人接近过，这座看起来精钢铁骨铜墙铁壁的要塞城…… 现在，肖煜知道了那个被称为人生赢家，白金贵族的颜瑾，除了喜欢男人之外的另一个秘密，只不过他一点都没有那种想象中会出现的成就感和愉悦感，反而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个人这么好，有钱有颜有才，明明看上去什么都有了…… 怎么还会缺这一点点爱情呢？ 因为上天是公平的？给予什么的话就一定要剥夺些什么？ 可是……这个人这么好。 凭什么……就不能拥有那一点点爱情呢？ “小鱼，你觉得那个人什么时候会出现？一年，两年？”颜瑾认真地看着肖煜，仿佛真的是在征询一只仓鼠的建议。 肖煜冷漠道：“吱吱。” 如果一辈子不出现呢？ 颜瑾仿佛听明白了这句不含恶意的结论，整个人微微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如果一直不出现，那这些准备就只能……便宜我的小鱼了。” 便宜我的小鱼了。 这句似真似假的玩笑话，不断在肖煜耳畔回响，伴着突然肆虐的狂风，吹起一地红叶。 吹皱一池秋水。 第五十二章 慵懒的假期 这一趟四季山庄的旅行，不知道颜瑾觉得怎么样，至少对于肖煜而言，是回本回得足足的。 四季山庄已经是仙境一样的地方，而它后庄的温泉，则是这片仙境里最为珍贵的龙吐珠。 从夕阳西下，待到月上枝头。 颜瑾隔一段时间就起来活动活动，期间会随手把肖煜也提溜起来带上岸。 “都软成饼了。”颜瑾戳戳变成一滩的肖煜，有些担心：“没事吧小鱼？” 肖煜双手在桌上一撑，整块鼠饼瞬间就鼓了起来。 “吱吱吱。”好的很。 “那就好。” 颜瑾的声音有些沙哑，比以往更有磁性，他的脸上有些微微的潮红，想来应该是喝了酒的原因。 上天给了这个人太多的优待，就连在酒量上都特别关照了，颜瑾是那种不容易醉的体质，真的在生意场上应酬的话，像这种度数不高的酒，再来几瓶都不在话下。 不过，醉与不醉，其实是要看情况的。 比如，现在，就非常适合喝醉。 几杯清酒，一段月光。 玉杯盛的琼浆流淌出迷人的芬芳，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倾倒。 被漫天璀璨的星辰围绕着的明月，洒下朦朦胧胧薄纱似的光。 酒不醉人人自醉，今夜月色真美。 透过倾泻而下的淡色月光，肖煜的眼前的景，眼前的人全都扑朔迷离了起来。他看见颜瑾的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他的身后，一大片随风飞舞的枫叶林，为这夜色添上浓重的一抹不深不淡的艳色。 如果肖煜是个文人墨客，此时此景，他一定会动笔记录下来，可是不巧，他不是，所以他只能压抑着内心蓬勃欲出的激烈情感，一点点将它们牵引成立体的模样。 正巧，他是一位设计师。 他能做的不多，只能将这浓烈又绚烂的情感，倾注到一块块价值连城的宝石里。 不过，这样就够了。 秋季发布会的展品，他想，他大概是有思路了。 …… 肖煜曾经听说过温泉泡久了会晕，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从来没有。 所以，当他昏昏沉沉地被颜大总裁匆忙带到室内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些什么。 颜瑾把肖煜放在一块干毛巾上，在他身旁放上一小叠清水。 “小鱼，现在感觉好点没有？ 肖煜挣扎着睁开眼睛，虚弱地吱了一声。 “吱吱。”好点了。 室内温度低了些，头昏脑胀的症状倒是消失得差不多了，但是肖煜依然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在温泉里泡晕。 要说泡久了头晕倒也是正常的，个人体质不同，他可以理解为什么颜瑾没有晕，他倒先晕了。 但是，问题是他根本就没下水好么？！ 蒸个蒸汽都能蒸晕？他有那么脆？ ……还真的不好说，毕竟仓鼠的习性他并不清楚。 在颜瑾的各种迁就下，肖煜的生活几乎维持在人类的水平上，最开始想象的关小笼子吃劣质鼠粮之类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甚至阴差阳错之下他还获得了一个可以随意使用的ipad，要不是每次伸手都只能看见四根手指，肖煜都有点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变成仓鼠了。 “小鱼，真的没事吗？”颜瑾有些着急，肖煜那么小一只，又说不清哪里不舒服，简直比小孩子生病还让人不知所措。 “吱吱吱。”没事了啦，走开走开。 颜瑾凑得很近，能近距离地接触那张人神共愤的帅脸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体验，不过到了肖煜这里，就完全受不到应有的待遇。 甚至还被嫌弃地推开了。 对此，颜瑾没有觉得任何的委屈，倒是为肖煜有了些精神感到高兴。 所谓的猫奴狗奴的养成，其实也就是这样的原理。 肖煜趴了一会儿自我感觉好多了，他尝试了一下鲤鱼打滚式起身，毫无意外地失败了，脚下一滑，整只鼠咕噜咕噜地滚到了颜瑾的手心里。 “宠物诊所不知道有没有精神科。”颜瑾挑眉。 “吱吱吱吱。”肖煜不满地叫唤了几声。 “好了，不逗你，这两天先不泡温泉了，等回去了做个全身检查。” “吱吱。”好吧。 肖煜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兴奋了一整天，又在温泉泡晕了过去，当晚肖煜早早就睡了，睡觉的地方就是他在家里用的笼子，颜瑾放在后备箱带过来的那个。 除了笼子，颜瑾连ipad也给他带来了，不过这段时间里，颜瑾和他一样，整天都没什么事情做， 除了偶尔接几个电话之外，其余的时间全都用在了陪同肖煜一起玩耍上，尽管对于肖煜而言，颜瑾的行为与其说在陪他玩，不如说是在单方面地玩他比较合适。 总之，肖煜没有什么碰ipad的机会，他也不敢碰。 颜瑾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要是被他发现了自己有人类的灵魂那可就不妙了，平时一些拟人化的举动还能用比较有灵气通人性（靠颜瑾自己的脑补）来掩饰过去，但用ipad打字开黑的话，那可就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 和颜瑾在一起的日子他感到非常满意，不希望发生什么意外来打破这样的生活，而且，既然是度假，本来就没必要捧着个电子设备不放，每天看看风景听听鸟鸣，并不比捧着个手机刷朋友圈难受多少。 而且这里的信号极其差，打个电话还能断断续续地凑合一下，网络的话，4g是妄想， 2g还勉强，就这还得分时间段。 肖煜的ipad在颜瑾手里的时候，能发挥的作用仅仅是在他上班期间，给肖煜放些知名的动画片解解闷，一般肖煜在颜瑾出门之后就随手关掉，该干嘛干嘛，等颜瑾回来后反正ipad也没电关机了，颜瑾也不会知道他做过些什么。 在四季山庄的这几天里颜瑾实在是闲得无聊，也不知怎么想的，非要陪着肖煜一起看动画片，不管肖煜怎么抗议都不予理会。 所幸这些动画片都是提前下载好的，不然按这里的网速，下个视频可能得一天一夜。 “这家公司的动画电影做得越来越好了，说不定以后会有合作。” 颜瑾漫不经心地评论，并从肖煜的小碟子捻起一枚瓜子，递给肖煜。 肖煜认真看视频，丝毫不为所动。在颜瑾戳了他好几下后，才勉为其难地接过瓜子，轻轻一咬把瓜子肉嗑了出来，放到颜瑾手上，然后把小碟子往自己这里挪了一些，以求避过颜瑾的魔爪。 这部动画电影他早就看过，不过既然是经典的作品，再陪颜瑾看一遍倒也没什么，如果颜瑾放的是那种学龄前儿童看的东西，那他可是撒泼耍赖都不看的。 一人一鼠沐浴着午后的阳光，和谐地窝在一起看动画片，落在外人眼里，也算是一道奇景了。 这一段时间里，ipad一直都是颜瑾在保管，他倒也不会把ipad拿出来玩，不过接触的时间一长，就容易出一点意外。 一次，颜瑾意外发现了ipad里有几个他没见过的游戏。几个游戏而已，他倒也没有多想什么，说不定是楚戈以前下载的，也有可能是小仓鼠不小心按到了什么下载下来的。 不过，由于下载的视频比较多的原因，ipad的内存有些不够，所以，颜瑾顺手就把游戏给卸载了。 …… 七天长假，五天的时间，两人都待在四季山庄。 肖煜的一身骨头都散了，每天都是吃吃喝喝，躺躺睡睡，三个形态——仓鼠球、仓鼠饼和正常仓鼠中，仓鼠饼的出现次数大大增加，这导致颜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担心肖煜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比如水土不服啊，高原反应之类的？ 出于这种担心，颜瑾特地查了查两地的海拔，发现居然一百多米后，觉得极有可能是高原反应。 一百多米，那可是一千多个肖煜叠起来的高度呢。 肖煜冷眼旁观颜瑾在那里犯傻，决定沉默是金。 每一次颜瑾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时候，仓鼠饼都会尽力先鼓起来再回答问题，以证明他一点事都没有，只是懒癌发作了而已。 可惜的是，颜瑾并没有领会到肖煜的苦心，总担心长途旅行对肖煜的身体不友好，最终，颜大总裁决定提前回程，在长假的第五天，强行把恋恋不舍流连忘返的肖煜给带了回去。 来的时候颜瑾带的全是肖煜需要的东西，比如那个占了后备箱一般空间的巨大鼠笼，自己的行李却寥寥无几，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几件，后来只能把四季山庄里的存货翻出来将就着穿穿。 走的时候，那就更加夸张了。 只见四季山庄上百平米地的后院，铺满了这里特产的水果坚果等零食。肖煜从院子头走到院子尾，挑着空当落脚，一路巡视过去，看见喜欢的就拍一拍，颜瑾跟在他身后，凡是被肖煜钦点过的东西，全都让佣人搬上了车。 最终，颜瑾带上了十五个柚子、二十个橘子、十八串葡萄和青提、五个柿子、六个石榴、一大袋杏仁、一大袋莲子，再加上几大袋子土特产，满满当当地塞满了整辆车，不止后座全部占用了，颜瑾的脚下还放了两个包好的柚子。 一路咣当咣当地开回市区，还得实时注意着肖煜的情况，心力憔悴外加心惊胆战的同时，颜瑾的驾驶技术硬生生地拔高了一个等级。 第五十三章 假期综合症 从四季山庄回到了颜瑾在市内的三层别墅后，肖煜觉得浑身不对劲。 曾经，他觉得这栋别墅环境好，占地大，但是去过四季山庄后，他却觉得这里的活动空间太少了。经过了对比才能客观地分析问题，市区寸土寸金，就算颜瑾再有钱也不可能在市中心造一个私人庄园，别墅再好也不可能比得上四季山庄。 二楼的迷你建筑倒是一如既往地吸引他的注意力，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没有力气玩耍。 回来的那天，一整个下午肖煜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到了晚上，就连颜瑾拿瓜子挑逗他，他都提不起劲来。 以肖煜现在的仓鼠形态，这样的情况确实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肖煜还是一个人类的话，他会在每次长假结束的时候，遇到许多个和他症状完全相同的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 假期综合症患者。 而这一类患者共同的症状，就是在放了一个长假之后，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没有食欲，不想上班，不想工作。 虽然说肖煜平时并没有什么工作要做，但是真的经历了这么一次全身心的放松之后，还是不幸地在假期综合症上栽了跟头。 长假期间宠物诊所都关店歇业了，但是颜瑾实在太担心肖煜的情况，想把店主给叫回来。 肖煜本来觉得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按颜瑾想的发展，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的，没想到颜大总裁承包了车费，居然真的让那位在隔壁省旅游的店主回来了，同时叫来的还有那位被颜瑾私人化的那位宠物医生。 旁观了整个事件的肖煜再一次感慨了一下自己被贫穷所限制的世界观。 说来也是奇怪，只有遇到有关肖煜的事情，颜瑾才会展现出这种电视剧里才见得到的，霸道总裁的气场。在平时的颜瑾身上，可一点都看不出来这种人傻钱多的特质。 肖煜被连哄带骗地连夜做了个全身检查，报告单上的结果是，除了好不容易减下去的体重又增加了一克多之外，肖煜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 放在人类身上的话也就是每逢佳节胖一斤，仔细一看是公斤，也算得上是正常现象吧。 然而，没有问题反而是最让人头疼的，要真的查出个什么病来，倒还有对症下药的方法。颜瑾整整担心了两天，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找个中医来看看。 如果肖煜知道颜瑾的想法，那他一定会笑死的。 还中医？这家伙到底有没有看过中医啊？人家看病都是看面色外加把脉的好吗，给仓鼠怎么看？ 把脉？他这直径两毫米的小瓜子哟，就算有筋脉都不可能把得出来。 看面色？都一样。 要不看毛色？可是某宝上网购仓鼠同样的品种同样的价钱，买个十只就能有九种不同的颜色。 还好，在颜瑾做出这件疯狂的事情之前，假期最后一天来访的楚戈一语道破了真相。 “哪有什么病啊，我看就是你那庄子待惯了，嫌弃这市区的别墅了呗。”楚戈吊儿郎当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框，一语中的。 “小鱼才不会……” 颜瑾刚想替自家宠物辩解什么，就见一旁的肖煜小鸡啄米那样疯狂点头。 “吱吱吱吱！！”是的是的，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吱吱吱吱！！”别再找医生了，再检查下去没病都能得病！ 颜瑾：…… 楚戈乐了：“看到没有，小鱼同意我说的话呢，要我看啊，什么没食欲睡不着，就是个假期综合症嘛，你们在山庄的时间里维持正常作息没有？” “是比平时睡得晚了点。”颜瑾老老实实地回答。 住在山庄的时间里，颜瑾和肖煜经常在半夜窝在一起数星星，市里污染比较严重，很难看见星空，难得有机会，自然要看个过瘾，颜瑾还特地带了一本星座书对照着欣赏。 作为前人类，肖煜同样兴致勃勃。 “早就告诉过你们这种人，不要仗着年轻就随便挥霍，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扯到这些事情，楚戈瞬间回归本职，化身成了一个苦口婆心的老医生，开始循循劝导。 “说重点。”颜瑾根本不买他的帐。 楚戈噎了一下，然后不情愿道：“长假以后来看病的年轻人里，假期综合症还挺常见的，你先说说这两天症状减轻了没有？” “好像又好点，不一天到晚都趴着了。” “那结了，就是假期综合症没跑了，这就跟去国外倒时差一样，过一段时间自然而然就好了。” 楚戈下了结论，然后突然又想到些什么：“说起来你们不是一起的吗？你有没有什么问题啊？” “我？”颜瑾迟疑了一下。 这两天光顾着担心肖煜了，他倒是对自己的情况一点都没有察觉。 “我没什么事，晚上想着小鱼的情况就有点失眠，昨晚吃了片安眠药。” 楚戈一脸的“果然如此”。 颜瑾恍然大悟道：“就是说，我也得了假期综合症？” “你啊，估计称不上，最多就是还没调整过来而已。”楚戈坦然道：“假期综合症都是平时兢兢业业的上班族小白领得的病，你嘛……” “你可以闭嘴了。”颜瑾直接打断了楚戈的废话：“小鱼有没有问题？” 楚戈也是无奈了：“都说了我不是兽医啊，你非要问我的意见的话，我这个人比较相信科学，既然报告单上一切正常，我相信这就代表了没有问题。” “况且旁观者清，我倒是觉得你太紧张了一点。”楚戈摸了摸肖煜，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你说是不是啊鼠兄。” 常年和楚戈不对头的肖煜，这一次难得地点了点头。 “吱吱。”是这样没错。 颜瑾不死心地确认道：“真的没事吗，小鱼？” “吱吱吱。”真的，比黄金还真。 肖煜赶紧点头。 好吧，这件事折腾了一大圈以后，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晚上，颜瑾和楚戈出去吃饭，肖煜一只鼠留在卧室里。 颜瑾的本意是让肖煜好好休息休息，调整一下，但是，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没有把桌上的ipad给拿走。 在电子设备存在的情况下，肖煜是绝对不可能乖乖去睡觉的。 整整五天没有打游戏的肖煜觉得自己手都生了，颜瑾他们一出门，他就打开了ipad，准备踩着假期的尾巴抓紧时间上分。 然后，计划好一切的肖煜发现，游戏找不到了。 第一遍没有找到，肖煜以为自己看漏了，第二遍没有找到，肖煜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又翻了第三遍—— 这一次，他一个个图标对着看过去，还是没能找到。 ……他的游戏呢？ 肖煜震惊地发现ipad所有的游戏都不见了。 电光火石之间，肖煜的第一个反应是，ipad这段时间都是颜瑾拿着，能删他游戏的人也只有颜瑾了，可是颜瑾为什么要删他的游戏呢？ 难道——他暴露了？ 等等等等。 肖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这个问题，如果他真的暴露了，颜瑾绝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啊，他肯定会当面和他对质，既然颜瑾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那就是说他并没有暴露。 既然他没有暴露，难道颜瑾只是顺手把游戏删了？ 此时，肖煜的智商紧急上线，他赶紧查看了一下ipad的系统内存，果不其然，只剩下不到2g了。 应该是颜瑾觉得没空间了，就卸载了几个软件腾空间放视频。 嗯，挺合理的。 虚惊一场。 别的游戏倒是无所谓，本来肖煜也不怎么玩了，不过农药他还是下载了回来。 安装完后，肖煜看着登录界面，有些踌躇。 以往颜瑾只碰视频app，别的一概不懂，肖煜倒也没想过他会突然去动别的app。 但是现在有了前科，肖煜还真的有些担心颜瑾哪天突发奇想把农药给打开来玩玩看。 问题是他的农药账号，可是绑定qq的，而他的qq账号，可是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啊。 这要是被颜瑾发现了…… 干脆不玩了倒是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但是肖煜实在是舍不得自己全五星铭文的账号，只好绞尽脑汁地想对策。 突然，肖煜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每一次玩好之后，就把游戏删了，第二天玩的时候再下载回来，这样不就结了？ 颜瑾这里的网速非常快，下载一个游戏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并没有多麻烦。 想到了解决方法，肖煜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 原本计划的假期上分计划已经彻底泡汤了，今天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他的王者之路可谓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没办法，只能抓紧时间上分了，能上多少是多少。 喃喃那里说是后天才回来，在这之前肖煜都可以心无旁骛地打游戏，喃喃回来了倒不是说他就不能玩游戏了，只是秋季发布会的展品他还得拜托喃喃那里去画图，让别人在那里工作，自己玩游戏，肖煜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而且这次没有草稿图或者未完成品，只有纯粹的灵感，肖煜自己都不确定能表达清楚，又不能叫喃喃跑一趟四季山庄亲眼去看一看。 想也知道这一次是真的有的好磨了，心里有事的情况下，肖煜根本就没法好好玩游戏。 晚上颜瑾回来的时候，听到动静的肖煜恋恋不舍地关了游戏，然后点击卸载。 第五十四章 都是游戏惹的祸 假期结束，颜瑾照常去上班。 在这个长假里得了假期综合症的人还真是不少，不过，对于yl的员工来说，不管有没有调整过来，都必须要打起精神了。 毕竟，秋季发布会已经近在眼前了。场地已经在改建，具体的日程安排还没有出来，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颜瑾一回到公司就陷入了忙碌的工作之中，一整天都没离开过电脑，只有在午休的时间里才能稍稍松一口气。 上午他联系了一下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对方说参赛稿快要完成了，但是条件要改一改，如果能抢到展位的话，展位可以免费换，图纸他要一百万。 颜瑾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一百万换一个展位外加一张图纸完全不算什么，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话。 中午，颜瑾喝着咖啡逛了会儿小号的空间，意外点到了一个转发好几百次的帖子。 帖子的题目叫做，当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宠物都在些干什么？ 下面的回答千奇百怪，有说睡觉的，有说偷东西吃的，有说等待主人回来的，还有好几个说搞破坏的。 点赞数最高的几个回答，简直搞笑到突破天际。 有一个假期出去旅游的，由于担心家里的猫祖宗，只去了一天，一路上那个担心哟，玩都没玩痛快，回家途中买了一大堆的猫粮和玩具，想着回去给猫咪一个惊喜，谁知道到了家，惊喜没给成，惊吓倒是足足的。 就一天的时间，那只平时一直高贵冷艳的猫咪，就把家里新买的真皮沙发给拆了！ 主人回到家一看，整整齐齐的房间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羽绒，把到处染得白茫茫一片。 气急败坏的主人想把猫咪找出来揍一顿，谁知道翻遍了整个家都没能找到自家猫祖宗。这下可好，什么问罪什么生气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了心急如焚。询问邻居，无果，跑了趟派出所，人家无语地说只能帮忙找人不能帮忙找猫，后来，在朋友地建议下在贴了一整个小区的寻猫启事。 最后，那个不幸的主人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坐在满地的羽绒上抹眼泪时，听见了手边喵的一声。 原来，玩累了的猫咪找了个地就趴下睡了，完全没有闯了祸的内疚感。由于毛色的原因，猫咪与环境和谐地融为了一提，乍一眼还真的看不出来。 最终，这件事情以主人把猫祖宗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告终。 什么，你问沙发？ 一句老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颜瑾给这个回答点了一个赞，然后继续看了下去。 大部分的回答说的都是家里的猫猫狗狗，颜瑾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往下翻了翻，还真的找到一个写仓鼠的。 【233楼 匿名】 这里是一只纯纯的小动物爱好者，这段时间我养了一只仓鼠还有两只大白兔。主要精力是在仓鼠上，以前养过好几只都没活成，这一只的生命力意外顽强，平时也很听话，花了一百二十分的精力在照顾，由于品种是布丁仓鼠，所以这货就叫做布丁。 图片.jpg。 前一段时间我发现布丁食量骤减，连着好几天食盒里的粮食都没有减少，额外给的瓜子核桃倒是来者不拒，这些东西不能多吃，所以我给的也不多，肯定是吃不饱的。 大概持续了一周吧，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带去诊所查了查，没发现什么问题，医生让我换个品种的粮食，我也换了，不过还是没有效果。 后来的几天我一直盯着布丁的情况，没有发现什么布丁有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不吃东西。于是这就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那天晚上我睡了之后，把手机架在了笼子旁边开了摄像模式。 第二天起床后，我终于知道了布丁不吃东西的原因。原来，笼子侧边有一个外接浴室的圆形开口，大概半径两公分这样，由于这个笼子买的早，而我家一岁半的仓鼠已经大得进不去外接浴室了，所以我把浴室口开大以后放到了笼子里，这个接口就直接作废，用挡板档上了。谁知道，就是这个开口，看着还好好的没什么问题，其实已经松动了。 我眼睁睁看着布丁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熟门熟路地移开挡板，把脑袋探了出去。 我之前说过，我还养了两只大白兔，是的，兔笼子就靠在仓鼠笼子的旁边，是那种铁栏杆的，空当还挺大的，布丁想全部钻进去有些困难，肚子那里会卡住，但是探个头还是没问题的。 我想接下来大家都猜到了，没错，布丁那个位置正好是大白兔的食盒的位置，布丁啃了一大片青菜叶子和一大块胡萝卜，吃饱喝足以后回去睡觉了。 怪不得白天不吃东西呢，晚上早就吃饱了。 这个回答的点赞数也不少，颜瑾按了一个赞以后，突然觉得这个情况和肖煜好像有些类似。 虽然说楚戈说了是假期综合症，但是事情没有定论，肖煜的食欲减退是确确实实的。 他家里可没有养两只大白兔，连奶糖都没有。平时如果要做饭他都是现买食材的，冰箱里只有西红柿。 早上出门前他数过，一个都没有少。 偷吃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不过这个回答确实给了颜瑾一种新的思路。 这两天他一直注意着肖煜，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举动，那问题会不会…… 出在他睡着了以后呢？ 颜瑾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迅速在大脑里酝酿了一个计划。 …… 还不知道自己要倒霉了的肖煜非常烦恼，因为他最近两局排位都遇到了很坑的队友，不是挂机狗就是掉分队，害得他连着跪了三把。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冷静下来的肖煜准备再开一把，结果就听见了门外的动静。 颜瑾回来了。 肖煜赶紧关游戏卸载，合上ipad前他留意了一眼时间。 天啦噜都晚上九点了，真是打游戏打得昏了头了。 平时他下午五点左右就会把游戏关了，毕竟农药这个游戏开始了就不能暂停，只能挂机，对挂机狗深恶痛绝的肖煜可不想以身试法。 当天晚上，颜瑾的行为一切正常，普普通通地和肖煜玩耍了一会儿，普普通通地给了肖煜半颗瓜子，普普通通地道了晚安。 一点都不像是在酝酿什么大事。 没有收到半点危机信号的肖煜没有把注意力分给颜瑾一星半点，一门心思地想着自己的游戏。 只要能再赢一场就能上一个段位，明天喃喃可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他肯定不可能像这样心无旁骛地打游戏。 半夜，肖煜躺在小屋里，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只要再赢一场…… 凌晨两点。 肖煜跑出小屋，扒着笼子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颜瑾已经睡熟了。 ipad被颜瑾放到客厅去充电了，不过这难不倒他。 首先，打开笼子，这个他已经熟能生巧了，只要注意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然后，通过小梯子从桌子上走到地上去。 这几天颜瑾不开空调，所以睡觉的时候不会关上卧室的门，这样，肖煜就成功地来到了卧室。 ipad躺在茶几上，上茶几需要一些技术。 肖煜扒拉着沙发下沿往上爬，先上了沙发，然后退后几步，一个助跑，跳！ 在空中张开四肢，就像一个降落伞那样增大自己的受力面积。 啪叽。 降落成功，他成功落在了茶几上。 肖煜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了ipad，然后做贼心虚地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毫无动静。 现在是凌晨两点，就打一局，最多半小时，颜瑾绝对不会发现的。 肖煜这么想着，下载了游戏，然后点开了它。 选人，开始。 开局很顺利，肖煜五楼补位选了一个解控辅助，伤害不高但是粘人，很容易浪一波跑路，跟着射手打完了红就在对面塔下猥琐，射手一开始很给力，很快就推了对面一塔，一血很可惜没拿到，差了一点，没把人打死。 拆了塔以后，射手回野区打红，肖煜血量不多先一步回城，他窝在草丛里看了看小地图，计划着一会儿去上路支援一波。 谁知道就是这时候，在野区打红的射手被对面打野逮住了，连着交了三个技能和闪现，没能跑掉。 肖煜立即取消回程，但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打野血还挺多，见他残血过来了还想来个一挑二，肖煜交了大招发了一个集合信号以后，转头就跑。 first blood. 这时候打野和中路赶了过来，但是没能成功拦下对面的打野，还被对方反了红。 肖煜在泉水默默回血，这时候就看见公屏上出现了消息。 【射手：辅助什么意思啊，我死了再放大招是吧？】 肖煜差点一口老血吐在屏幕上。 他的大招是解控，射手是被打死的，又不是被控死的，闪现了没跑掉也怪他？ 谁知道，还没等肖煜发作，射手又发消息了。 【射手：什么队友啊，支援都不会，六分投吧。】 此时正好进行到六分钟，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投降的投票。 肖煜捂着胸口郁闷地按下了拒绝。 除了射手的一票之外，其他四个人都选了拒绝。 【法师：不好意思来晚了。】 【法师：稳住，我们能赢。】 难得能在游戏里遇到这种说软话的，肖煜的心情也好了一些，继续打了下去。下路塔已经推了，对面在打野切了射手以后想要开团，但是没成功。 肖煜在上路看见了对面打野，赶紧跑去上路支援，中路法师也在往上路跑，谁知道他们在上路开团的时间里，射手一个人跑去中路拆塔，被对面埋伏在草丛里的法师一套技能带走了。 上路开团两面各得一个人头，对面没有法师没来，这里射手没来，战力还算势均力敌。 但是，中路射手被单杀，对面法师乘机就推了中路一塔。 然后，公屏又有消息了。 【（公共）射手：对面速推，中路来送。】 肖煜的火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辅助：你有病吧，不打你挂机，我们能赢，出去就举报。】 【射手：呵呵呵你好厉害哦。】 大约打了二十分钟，两面都打到了残局，肖煜调出战绩表，目前的人头已经是28比33了，然而射手的战绩是1-7-3。 肖煜咬咬牙，没说什么。 又一次团战，对面打野想切射手，被肖煜一个治疗救回去了，还被他拿下了对面打野的人头。 【射手：zz辅助真会抢人头。】 【辅助：什么叫我抢你人头，你不看看自己战绩吗？】 【射手：呵呵您这6个人头不都是从我这里抢的？】 肖煜气炸了，他的战绩是6-3-21，射手的战绩是1-8-4，这样还有脸说他抢人头？ 被愤怒吞噬的肖煜趁着死亡的时间里在公屏和射手对骂。 完全沉浸于游戏之中地肖煜，丝毫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ipad发光的屏幕，在这连群星都掩藏身形的黑夜里，像是海里的灯塔那样显眼。 【射手：**你**，以为自己厉害啊，出去单挑，教你做人。】 【辅助：就你这水平还教我，呵呵哒。】 【射手：******】 肖煜越战越勇，正想着这局就算输了也不能放过这个射手的时候，眼前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可是，复活还在倒计时。 亮的不是由于死亡而灰暗下去的屏幕，而是灯，客厅的灯。 有人开灯了。 第五十五章 暴露 肖煜被炸开的光明惊得不知所措，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突然接触到了太阳光的吸血鬼，下一秒就要灰飞烟灭。 虽然这只是一个比喻，不过从结果上来看并没什么差别。 哪怕是人类，在经历了长久的黑暗之后突然看见亮光都会有些不适应，更别提本身就喜欢阴暗环境的仓鼠。 仓鼠不能接触太强烈的光源，这个规律下没有特例。 肖煜的眼睛很疼，他几乎是硬撑着回过了头。 灯光下，穿着睡衣的颜瑾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这画面像是针一样扎进他的眼里，连带着心脏都开始抽痛。 颜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塑。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目光，不知道看了多久。 一人一鼠相望无言。 “小鱼……” 先开口的是颜瑾。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肖煜没有动，他的大脑彻底死机了。 为什么颜瑾会在这里？他不是在睡觉吗？ 他应该做什么，把ipad甩出去还来得及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救吗？ 混乱的思维缠绕在一起，像是猫咪爪下的毛线团，一个又一个死结缠绕在一起，让人无能为力。 农药里的角色已经复活，在没有人操作的情况下，辅助待在水晶一动不动。对面的射手还在叫骂，见收不到回应，以为对方怕了自己，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然而，肖煜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没办法集中在游戏上了，他看着颜瑾一步一步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脏上。 咚、咚、咚。 寂静的客厅，心脏每跳动一下都显得那么沉重。 颜瑾在沙发上坐下，问道：“会说话吗？” 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虚托着脑袋，他的语气冰凉，神色严肃，就像是在进行一场不容出错的谈判。 这样的颜瑾，让肖煜觉得很陌生，又很熟悉。 过了很久，他才想起来，这是人类时期的他认识的颜瑾。 年轻有为，高高在上的颜瑾。 肖煜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他拉住颜瑾对质的那一天。 那时的颜瑾，也是这样的表情。 冰冷、傲慢、不近人情。 他的双眼像是凛冬的湖面，承载着冰封一般的严寒，又像是沉默的火山，酝酿着一场躲不过去的灾难。 肖煜眼前的画面一下子模糊了起来。 可是，现在存在于他的记忆中的颜瑾，是个有些恶劣，有些霸道，又有些温柔的人。明明心思细腻，做事井井有条，真的遇到了突发情况，又会不知如何是好。 在他记忆中的颜瑾，会毫不介怀地将一切展现在他的眼前，就像是一只蚌张了外壳，露出了柔软的内核。 而他，也在主人的默许下，进入这座铁壁铜墙包围的金城汤池，亲眼见到了那里面不为人知的朱瓦红墙。 仿佛就在一瞬间，这些美好的记忆，这两个多月所有的温情—— 全都被抹杀殆尽。 剩下的只有，肃杀一般的寒意。 记忆中，两个截然不同的颜瑾，模模糊糊地融为了一体，成了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啊，糟了。 颜瑾刚刚问了什么来着，他会不会说话？ 笑话，要是会说话，他有必要一天到晚吱吱吱吗？ 居然问这么蠢的问题，再也不理他了。 ……要是他会说话就好了。 这样，或许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吱吱吱，吱呜……” 肖煜低头，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忍不住了呜呜呜呜呜—— 小仓鼠眼眶烧得通红，两只小瓜子拼命抹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吱吱吱嗝。” “吱吱吱……” 颜瑾叹了口气，伸出手，把肖煜从茶几上抓了起来。 “哭什么哭，先交代问题再哭。”严肃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笑意。 肖煜丝毫没有听出颜瑾话语中的戏谑，依然难过得不得了。 团成仓鼠球的小家伙被抓到了手心里都不老实，拼命转过了身子用屁股对着颜瑾。 颜瑾没有在意，倒是瞥了一眼桌上的ipad。 屏幕上的角色待在泉水一动不动，聊天频道上写到一半的话还没有发出去。 “不会说话，打字也可以。” 颜瑾拿起ipad放到自己大腿上，把肖煜放了上去。 肖煜恨恨地抹了一把眼泪，在频道上写道：我要先把这盘游戏打完，不做挂机狗。 写完以后，肖煜没有发出去，而是挪开胖胖的身子，看着颜瑾，指指屏幕上的字。 颜瑾盯着ipad看了许久，最终，说出了一个“好”。 肖煜吸吸鼻子，转过头去打完了这一局。 五分钟后，己方成功在射手的坑爹以及辅助的心不在焉下输了团战，被对面一波推掉了水晶。 游戏结束，肖煜没理会好友请求，直接关掉了游戏，打开记事本app。 这一小段时间里，肖煜已经确定了接下来要坦白的内容。 他不打算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颜瑾，人类的肖煜现在还活着，他根本就解释不了状况，而且他也不想让颜瑾知道自己知道未来的事。颜瑾是认识si的首席设计师肖煜的，yl和si势均力敌了好几年，颜瑾对于si的人，印象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比起身边有一个成了精的小妖怪，身边有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类，应该会更加让人不喜。 于是，肖煜最终的决定，是在ipad上写下—— “我是一只会带来福运的仓鼠精，所以你不能把我赶走，还要好好对待我。” 写完以后，肖煜回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颜瑾。 颜瑾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说出的话让人不解： “自然。” 这两个字凭凑在一起，含义却一下子模糊了起来。 什么自然？大自然的自然？ 肖煜懵了。 他以为颜瑾会继续问下去，然后他就见招拆招，编造一个隐居山林上百年，不慎误食千年人参后成精的故事，然后告诫颜瑾不能把他的身份说出去，不能把他送去研究所，不能对他不好，否则就会被诅咒，断子绝孙的那种。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颜瑾居然不按照套路来。 一句话终结了话题。 “我答应你，不赶你走，帮你保密，还会对你好。”颜瑾猜到了肖煜没有理解，换了一种方式重复了一遍。 ！！ 幸福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肖煜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颜瑾答应他了？ 他刚刚有幻听吗？ 颜瑾为什么要答应他？ 他不会被赶走了？ 震惊了五分钟，肖煜傻呵呵地在记事本上输入了一句：谢谢。 然后，本来想跳到颜瑾手里去打个滚的肖煜，看见颜瑾露出了那种颜氏招牌的表情。 别称谁见谁倒霉的笑容。 僵住的肖煜听见颜瑾一字一顿地说道： “所以，你现在可以解释为什么半夜不睡觉，凌晨两点还在打游戏了吗？” …… 颜瑾睡前特地定了一个凌晨两点半的手机闹钟，只有震动的那种，然后把手机放在了枕头底下。 当然，这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图个乐子而已，他也没觉得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凌晨两点半。 颜瑾成功从睡梦中惊醒，他抑制住把手机砸了的冲动，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踩着拖鞋走到办公桌旁，拿起手机照了一下仓鼠笼子。 没开手电筒，就用微弱的屏幕光照了一小下。 预想之中有只小仓鼠正在搞事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笼子里安安静静，毫无动静。 果然是想多了。 颜瑾自我反思了一下，没有回床上接着睡，而是抬腿往外走去。 他有点口渴，反正都起来了，顺便去厨房接杯水喝。 黑暗总是能隐藏一些小细节，比如，颜瑾没有注意到，睡前关上的鼠笼挡板，现在落在了桌上。 经过客厅的时候，颜瑾发现茶几上有东西在发光。 他没有想太多，只是下意识地辨认了一下发光体，然后…… 他移不开步子了。 颜瑾自认视力不算差，虽然偶尔会戴一副眼镜，0.6到0.7的视力左右还是有的，而且他也没有任何夜盲的症状，在晚上看东西虽然不如白天清晰，但是只要有光源还是可以看个大概的。 但是这一刻，他无比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如果不是眼睛的问题，那就是没有睡好，产生了幻觉？ 不然的话—— 为什么他看见自家仓鼠趴在茶几上打游戏？ 还是在凌晨两点多？ 不管颜瑾再怎么爱宠心切，爱屋及乌，这一刻，他再也无法用自家小鱼聪明过鼠来蒙混过关了。 这个游戏他知道，还挺火的，他自己没玩过，只是听下属提过。 操作简单，上手容易，对初学者很友好。 可是，不管有多么简单，也都是对人类而言的吧？ 再怎么聪明通人性的小动物，都绝对不可能掌握使用电子设备的技术，问题，根本就不出在游戏上。 况且，颜瑾眼前这一只甚至还能在聊天频道发消息。 颜瑾走近了几步，趴在ipad上敲敲打打的仓鼠的身形更加清晰了。 再走近一步，颜瑾看清了仓鼠在屏幕上输入的内容。 【射手：zz辅助真会抢人头。】 【辅助：什么叫我抢你人头，你不看看自己战绩吗？】 颜瑾皱眉。 虽然知道此时的重点不在这个游戏上，但是他还是想知道，对面那个敢骂小鱼的射手是谁。 活得不耐烦了吧。 玩得起劲的小家伙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这让颜瑾有些诡异的胜利感。 装了那么久，还是被他抓包了吧。 当现实摆在面前，以往肖煜那些“被蒙混过关”的行为一下子浮现在了颜瑾眼前。会点头，会摇头，会嫌弃鼠粮难吃，会给他剥瓜子，会乖乖减肥，会挥挥手当作道别，从来不咬坏东西…… 对了，还有异常复杂的心理活动。 颜瑾扬了扬嘴角。 虽然早就怀疑小鱼不一般，但这种不科学的事情成了现实的时候，不管什么说都是会惊讶一下的。 惊讶结束后，也就没有别的了。 常人遇到这种事会是什么反应？会害怕吗？ 颜瑾不知道，他也没必要知道。 反正他不会。 不管小鱼是怎样的存在，只要能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就算要他一辈子装聋作哑又能怎么样呢？ 没有必要的好奇心，颜瑾从来不屑这种品质。 除了惊讶，颜瑾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小鱼不是一只普通的仓鼠。 否则，又怎么可能陪伴他度过了两个多月的漫漫长夜，怎么可能终结了那句可笑又可怕的戏言。 在他的心中，小鱼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了。 至于别的，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不过，其实这些都不关键。 现在最重要的是—— 凌晨两点多还不睡觉，病都没好还敢打游戏？ 颜瑾危险地眯了眯眼。 他退后两步，啪嗒一下打开了灯。 第五十六章 新的账号 vip章节内容， “吱吱？”肖煜有些搞不清状况。 “你半夜起来打游戏，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颜瑾提醒道：“现在已经三点钟了。” “吱吱吱……”肖煜眨眨眼睛，试图装傻。 “叫什么叫，打字。” 没办法，肖煜只好蔫搭搭地打起字来。 “我再赢一局就能再上一个段位。” 颜瑾呵了一声，明显处于发怒的前夕了：“白天不能玩吗？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在生病？” 肖煜无可奈何地写道：“记得。” 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写了一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颜瑾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肖煜的小脑袋，放缓了语气：“知道错了就好，别哭了。” 肖煜又眨了眨眼睛，然后伸爪子抹了抹脸蛋。 眼泪还在往下流，没法停止。 肖煜迟疑着写道：眼睛疼。 颜瑾皱眉，他把肖煜拿近了看，发现肖煜的眼睛周围有明显的红肿，细碎的泪珠从眼眶里断断续续地落下来，越揉越严重。 颜瑾站起来，把肖煜往怀里一揣，大步走回卧室。 卧室里一片黑暗，颜瑾灯都来不及开，把肖煜往桌上一放，就拿起了手机呼叫救援。 “喂，小鱼出了点问题，麻烦现在过来一趟，尽快。” 一个小时后，宠物医生到达，他站在颜瑾的卧室里，听过事情的始末之后说道：“颜先生，希望您能多一些常识，仓鼠不能接触强光，请问您深更半夜地弄得这么灯火通明是想做什么？” 宠物医生说着说着，顺手就把卧室的吊灯关了，只留下桌上的台灯。 颜瑾：“……抱歉。” 颜大总裁斜斜地瞥了一眼在一旁装无辜的肖煜，对方则是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次问题不大，要记住以后不能再用强光刺激，药我留下，用法都在上面，近段时间面包虫先别喂了，加点绿豆……”医生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纸开始写注意事项。 颜瑾咳嗽了一声，问道：“仓鼠还吃面包虫？” 宠物医生狐疑地看了颜瑾一眼，回道：“大部分仓鼠都喜欢吃，没喂过可以买来试试，但是这几天注意不要喂，容易上火的食物也要先停一停。” 颜瑾用复杂的目光地看了自家仓鼠一眼，肖煜接收到颜瑾的视线，赶紧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再怎么说他都曾经是个人类，面包虫什么的，太异端了好吗，不管仓鼠吃不吃，他是肯定下不了嘴的。 “颜先生，”宠物医生离开前，婉转地说道：“其实小动物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希望您以后可以等到白天再处理这一类‘小事’。” 凌晨三点把人叫来的颜瑾难得自认理亏地点了头。 楚戈如果见到这一幕，一定会捶胸顿足，大呼损友，毕竟，由于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而被颜瑾强行叫来的人里，就数他的次数是最多的。 可恨的是他还不敢当面向颜瑾提意见，只能背地里吐槽吐槽。 熬到凌晨四点半，一人一鼠终于是睡下了。 躺在自己的小屋里，肖煜闭着眼睛，静静地思考以下几个问题。 为什么颜瑾什么都没有问？ 为什么颜瑾一点都不惊讶？ 为什么颜瑾还这么关心他？ …… 这个晚上并不是个不眠夜。 虽然脑袋里有一大堆想不通的问题，但是肖煜很快就疲惫又轻松地进入了梦乡。 毕竟，他所有的惴惴不安，都已经在颜瑾刚刚的行为中消散了。 第二天，肖煜成功地睡过了头。 睁开眼，眼睛倒是不疼了，肖煜跑出笼子对着ipad照了照自己的小脸蛋，眼睛周围已经不肿了。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早上的ipad没有在放卡通片，而是静静地躺在书桌上。 肖煜解锁ipad，看了一眼时间，乖乖，差五分钟就到中午十二点了。 变成仓鼠之后，这还是肖煜第一次睡到这个点（不算醒了以后来个回笼觉的话）。 看着不远处空空荡荡的床铺，肖煜觉得有些愧疚。 昨天熬到那么晚，颜瑾肯定没有休息好。 颜瑾又不像他，可以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现在正好又是长假刚刚过去，秋季发布会的前夕，就算是总裁也没办法在这个节骨眼上请假。 不知道颜瑾现在干嘛，有没有不舒服…… 肖煜自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补偿方法。 他不是有颜瑾的好友吗？问一问不就好了？ yl总裁办公室。 在午休期间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登录了一会儿小号的颜大总裁，正在往空间传送一张昨晚偷拍的小鱼掉眼泪的照片。 配上文字，哭唧唧的小鱼。 动态才传出去不到五十秒，他就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跳动的头像是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颜瑾还以为又是秋季发布会的事情，谁知道点开一看——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颜瑾颜瑾，你的仓鼠想你啦。仓鼠表情.jpg。 颜瑾：…… 这条消息一发出去，肖煜立刻就后悔了，他简直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会蠢到用这个账号给颜瑾发消息的。 撤回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颜瑾回消息了。 灰白ss：……小鱼？ 此刻，肖煜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大脑，他仅剩的理智几乎要发出尖叫了。 冷静一点，快，快点想办法，无论如何都不能把神秘设计师的事情给暴露了！ 一时间，肖煜实在是想不出要怎么解释，但是迟疑太久会引起怀疑，他只好先回话。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是我。 灰白ss：你为什么要用原主人的qq号？ 嗯？ 嗯？等等。 对了，他怎么会忘记了这件事情呢，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除了神秘设计师这个身份之外，还有一个身份，是他的前主人！ 天哪，他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还好颜瑾帮他想起来了…… 嗯…… 肖煜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说起来，之所以他这只漏洞百出的伪仓鼠能隐藏身份这么久，其中也不乏颜瑾一天到晚都在用看似合理的逻辑自圆其说的功劳。 就像现在，颜瑾又找出了一个连他都没有想到的合理的解释，然后成功地把裹在真相外面的那层，已经漏成筛子了的薄纸，又给裹紧了些。 肖煜也不矫情，立刻顺着颜瑾的话说了下去。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只知道这个qq号，只能这样联系你。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仓鼠委屈.jpg。 灰白ss：以后不许了，我去给你重新注册一个。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哦。 五分钟后，灰白ss发来新号的账号密码。 肖煜退出了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登录新号一看，好友栏里只有灰白ss一个好友，这倒没什么，问题是，这个账号的昵称是——最喜欢灰白ss。 肖煜：……颜瑾你狠。 无语的肖煜尝试和颜瑾沟通一下。 最喜欢总裁大大：这个昵称不好听，我想换一个。 灰白ss：没意见，反正是你的账号。 不知道为什么，从这句普普通通的回话里，肖煜居然嗅到了失落的气息。 不过，这等程度的失落还无法让打动肖煜的“铁石心肠”，他小爪一挥，把昵称改成了小鱼。 小鱼：改好啦。 灰白ss：哦。 这个冷漠的“哦”让对话暂时中止了。 过了一会儿，就在肖煜想要问颜瑾有没有不舒服的时候，对方抢先一步提问了。 灰白ss：你的前主人也知道你的情况？ 小鱼：没有，他不知道。我就告诉过你。 灰白ss：是你告诉我的？ 小鱼：…… 还真不是，是颜瑾自己发现的。 肖煜恨得牙痒痒，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颜瑾这货这么欠呢？ 小鱼：仓鼠哭哭.jpg。 灰白ss：还敢哭，忘了昨天眼睛疼？ 小鱼：现在不疼了。 灰白ss：不疼也不能哭，记得回去把聊天记录删了，别被你原主人发现了。 小鱼：……哦。 不知道是不是肖煜的错觉，他怎么觉得颜瑾干这种比他还熟练呢？ 灰白ss：不疼了也不能掉以轻心，赶紧休息，不许玩游戏。 灰白ss：没事我下了，下午公司还有事，今天我会早点回来。 小鱼：哦。 肖煜听话地放下了ipad，然后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等等，等等？ 他本来是要干嘛的来着？ 小鱼：等等，你昨天是不是没怎么睡…… 然而，肖煜是等不到回复了，因为灰白ss的头像变成了灰色。 肖煜垂头丧气地撤回了消息，反正颜瑾也看不到了。错过午休这段时间之后颜瑾肯定不会再登录qq小号了。 唉，真是生气。 下午的时间里，肖煜确实没有去开黑，倒不是因为眼睛不舒服，而是因为喃喃已经回来了，肖煜稍稍关心了一下对方的假期，然后就拜托喃喃赶紧把参赛稿给做出来。 南维看着店里国庆期间堆积的一大堆客服来不及处理的订单，只好再一次把某青梅竹马给叫过来帮忙，然后自己去肖煜面前一如既往地打肿脸充胖子。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能在十号之前搞定吗？明天海选通道就要开始了，提前放上去水水人气也是好的。 南维：没问题，交给我吧。 当天晚上，颜瑾六点半就回来了。 第五十七章 提问环节 vip章节内容， 肖煜吃了一惊，秋季发布会期间有多忙他是知道的，他还以为颜瑾之前说的会早点回来就是逗逗他的，没想到居然真的这这么早就回来了。 难道是把公司没做完的事情带回家处理？这种事情以前颜瑾好像也是干过的。 很快,肖煜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因为跟着颜瑾一起回来的，还有好几个装束统一的装修人员。 然后，在肖煜不解的目光中，这一大群装修人员……动作利索地把整栋别墅里的灯都给换了。 整栋别墅，一盏灯都没漏，全都换成了那种可以调控灯光强弱的智能led灯。 这下，肖煜再怎么迟钝都明白颜瑾的良苦用心了。 他倒是想到颜瑾可能会这件事情上多注意一些，但是没想到颜瑾会做得这么彻底。 还好那个医生只是说了句仓鼠不能接触太强烈的光源，这要是说了句仓鼠不能接触光源，那……画面太美，不敢想了。 肖煜兀自庆幸了一下颜瑾没有把这栋富丽堂皇的小别墅给改成了鬼屋。 “眼睛消肿没，我看看。”颜瑾把肖煜托起来，左左右右地看了看，然后趁着肖煜没有注意，凑上去在小肥腰上吧唧了一下。 “吱吱！” 猝不及防下被亲了一口，肖煜抱怨了一声，伸爪蹭掉毛毛上沾着的口水，嫌弃地抹到颜瑾手指上。 颜瑾笑着弹了弹肖煜的小脑袋以示惩罚。 “吱！” 肖煜从颜瑾的手心里跳到桌上，打开记事本啪啪啪地写道：“不要总是弹我的脑袋！” “看你表现。”颜瑾的语气里全是调笑的意味。 “哼！” 肖煜不满转过身，把屁股对着颜瑾。 颜瑾失笑，他抬头看了看时间，说道：“差不多该洗澡了，今天想要哪一个小玩具？” 肖煜想了想，写道：“那个黄色的小鸭子。” 两分钟后，肖煜乘坐小鸭子漂浮在水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看看颜瑾，对方随即会意地在手心里挤了一把沐浴露，轻柔地搓出泡沫，然后把肖煜抹成了一只小白鼠。 等等，会错意了好吗？ 浑身都是泡泡的肖煜眼睛都睁不开，只好乖乖地被颜瑾揉捏搓扁。 他在想的是，明明他才暴露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为什么颜瑾那么快就已经进入了新的相处模式了？ 而且颜瑾还完全要没有探求他来历的意思。 难道说，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其实颜瑾已经准备把他丢掉了？ 胡思乱想的肖煜成功地把自己摔下了小黄鸭。 “扑通。”重物落进水里，水花四溅。 咕噜咕噜咕噜—— “小鱼？！” 浴缸一点都不浅，还好颜瑾就在旁边，他眼疾手快地把在水里挣扎的肖煜捞了出来，然后拿起一旁的毛巾把肖煜裹成了球。 “哈啾，哈啾。”肖煜重重地打了两个喷嚏，颤抖着裹紧了毛巾。 洗澡时间提前结束，颜瑾拿出静音吹风机，开着暖风把肖煜给烘干了。 还好最近天气不是很冷，吹干干以后的肖煜除了浑身的毛毛蓬松了一点以外，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事吧？”颜瑾关心道。 “吱吱。”没事。 颜瑾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尽是无奈：“你在想什么呢，从前你可没掉下来过。身份暴露了，怎么连智商都下降了？” 仿佛是知道肖煜需要什么来表达内心的愤怒之情，颜瑾取来了ipad。 肖煜写道：“都是你不好，哼。” 颜瑾无辜极了：“嗯？怪我？” “谁让你接受地那么自然。” “接受什么？”颜瑾问道。 “当然是我的身份咯……” 肖煜有些心虚，颜瑾一直不追问，会让他惴惴不安，但要是真的追问了，他也放心不到哪里去。 万一，问着问着就决定不要他了呢？ 进退两难的肖煜没想到的是，他担心的事情，其实颜瑾根本就不在意。 “你的身份，我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颜瑾把肖煜举到眼前，四目相对。 “你是一只会带来好运的仓鼠精，对吗，妖精先生？” 磁性又低沉的声音，像是在恋人的耳畔诉说着爱语。 肖煜涨红了脸。 “吱，吱吱……” 快放本大妖下去。 出了浴室，站到了书桌上的肖煜再次开始打字，一边写，一边吱吱叫着吸引颜瑾的注意力。 “你真的没有在骗我，刻意放松我的警惕，然后把我扔掉？” 这行字还没有写完，肖煜就被提了起来。 他扑腾着四肢，被颜大总裁前前后后亲了个遍。 就连“吱吱吱”都淹没在了“啾啾啾”中。 “小没良心，一天到晚瞎想。”颜瑾亲完了最后一口，挠了挠肖煜的肚皮，承诺道：“如果我哪天说不要你了，那天一定是愚人节。” 被亲的晕晕乎乎的肖煜这句话倒是听得很清楚，他一把抓住颜瑾近在咫尺的嘴唇，认真地说道：“吱吱吱，吱吱吱吱。” 说好了，不许骗人。 “嗯，说好了。”颜瑾笑得温柔。 再一次回到了桌上，肖煜在ipad上写道：“你不用去工作吗？” 都快要九点了，以往这个点颜瑾可能才到家。今天他回家早，但是忙忙碌碌了半天，一点工作上的事情都没看见他处理。 “工作怎么比得上……”颜瑾顿了一顿，改口道：“剩下的不多，可以周末处理。” 本来他是想说工作怎么比得上小鱼的，不过看小家伙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下去，想了想还是不逗他了。 不知道这个借口能不能瞒过小家伙就是了。 肖煜还真的信了。 有时候，逻辑这样东西是比不过伟人魅力的。在家里的时候，肖煜经常会怀疑颜瑾的智商在不在线，但是一提到工作的事情，颜大总裁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可就瞬间高大了起来。 五六年以前的珠宝行业，si可是一家独大，但是，在肖煜刚刚进入si的那一段时间里，当时名不经传的颜氏却突然从众多默默无闻的企业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能与si比肩的珠宝企业，一年中好几次的原创系列销量都在业内处于顶尖水平，而这惊天动地的变化，仅仅是因为颜氏换了一位总裁。 是的，就是当时只有二十四岁的颜瑾。年轻的总裁以雷厉风行的铁血政策，让yl在短短的一年里迅速地成长为业界的顶梁柱，让很多老一辈的从业者全都瞠目结舌。 如果单纯地说事业，圈内几乎没有人是不崇拜颜瑾的。 所以，既然他说了工作要放到周末处理，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肖煜这么坚信着。 然后，ipad上出现了这么一行字—— “既然你没有什么问题要问，那我可以提问吗？” 颜瑾挑眉：“小鱼很好奇我的事情？” “哼，你就说能不能问吧。” “自然。” 肖煜想了想，没有写下最想写的话，而是先写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为什么你总是能明白我的意思，明明我只会吱吱吱地叫。” 与其说这是一个问题，这更像是一个刻意的讨好或者单纯的艳羡。 就像是在问一个大学霸“为什么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一般来说大学霸此时应该装个逼，比如“我并非无所不知，只不过卷子上考到的正好都是我知道的”之类的。 肖煜本来是想借此活跃一下气氛，等颜瑾炫耀或者调戏他一番之后，顺势问出他真正想问的。 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问题，居然真的难住了颜瑾。 颜瑾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一个答案，最后他扯出一个微笑，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这还是肖煜第一次在颜瑾的脸上看见这种表情，这种—— 带着苦涩的为难。 “可能是因为以前养过的小动物比较多吧。” 颜瑾给出了一个和炫耀完全不搭边的，看似合理的解释。 肖煜有些不解，但是他看出了颜瑾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知趣地结束了这个问题。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话题。 “好吧，那我就问第二个问题了。” 虽然轻松气氛的目的好像没有达成，但是肖煜还是问出了他最想问的事情。 他背对着颜瑾，忸怩了一会儿，在ipad上写下： “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真的一次都没有想过要把我赶走吗？” 等待了一会儿，没听见颜瑾的回答，又看不见颜瑾的表情，肖煜抑制住心中的慌张，继续写道：“毕竟……鬼神之说……” “不用写了。” 颜瑾突然的开口，让肖煜的心都颤了颤。 他接着说道：“我不相信鬼神，我只相信我自己。” “我相信我的小鱼不会害我，对吗？” 一只手轻轻覆盖在肖煜颤抖的后背上。 “况且，这应该是我要担心的事情。”颜瑾把肖煜转了过来，柔声道：“不管小鱼是什么身份，都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肖煜很想说对，很想说谢谢，但是这一刻，他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无奈，他只能双爪捂脸，使劲点了点头。 第五十八章 外出许可 周五早晨，肖煜从喃喃那里收到了参赛稿的完稿和文档介绍。 肖煜花了十几分钟地编辑了一下文本和简介，等到中午，参赛通道一打开，他就把作品传了上去。 看着报名成功四个大字，肖煜松了好大一口气。 忙活了一个多月，终于是搞定了这个巨大的难题。 现在就说现在就结束其实还有些不确切，毕竟后续还有海选复赛评选展位的一大堆事情。但是，肖煜有知晓未来这个外挂，在他看来，至少诸神黄昏这块敲门砖，已经妥妥地到手了。 然后，一个更大的难题降临了。 关于秋季发布会的展品。 肖煜不确定这一次yl拿到的展位到底是第几顺位，但是，不管怎么说，yl的综合实力就摆在那里，前二十的展位肯定是没问题的，既然肖煜强行要换位，总得拿出配得上前二十的展品。 这个肖煜自己都觉得有些艰难的任务，却是落在喃喃身上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辛苦了，完稿我挺满意的。 喃喃：谢谢大神，大神幸苦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关于展品的事情，前段时间我恰巧有了想法，大概的要求都已经写好了。 喃喃：好的大神，我周末会看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嗯……就是这次有些不同，你会设计除了珠宝以外的东西吗？ 喃喃：？ 喃喃：要看是什么了吧，服装的话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是相关产品……算了，我先把文件发给你。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文件.pdf。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周末先好好琢磨琢磨，查一查相关资料，要是有什么问题下周可以问我。 肖煜的马甲掉了一半之后，使用ipad倒是不需要偷偷摸摸的了，但是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个账号，他依然不能在颜瑾眼前登录。 所以，虽然上网的时间多了起来，能和喃喃接触到的时长基本上没有变化。 喃喃：好的大神，我先看看。 屏幕那边的南维打开文件，粗略地看了一下，“咦”了一声，放下鼠标去客房里把青梅竹马给拖了出来。 “一大清早的都不消停……”某青梅竹马嘴上抱怨着，身体倒是诚实地跟着走。 “你来看看这个。”南维把显示屏转向了青梅竹马这边。 某青梅竹马看了一秒钟就给出了结论：“首饰盒？这玩意你又没设计过，别死撑了赶紧拒绝掉。” 南维道：“你仔细看看。” 某青梅竹马无奈道：“我看可以，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能以首饰盒是个长方体为由让我来设计。” “废什么话，赶紧的。” 某青梅竹马只好委委屈屈地看了起来，这一看，可就出事了。 看了第一遍，他和南维一样，说了一个“咦”；看了第二遍，他觉得自己眼睛有些疼；看了第三遍，他挣扎着要不要给颜瑾打个电话。 “干嘛呢你！”南维一把抢过青梅竹马的手机，吼道：“打什么电话，我表哥你第一天认识啊，他的事情我哥都掺和不进去，我可不想被报复。” 某青梅竹马哀声道：“我还是第一天知道颜瑾是这样的人，这人都给领到老宅去了，还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表哥不说，那肯定有他的道理啊。”南维一如既往地当着颜瑾的脑残粉，不管怎么样都力挺表哥。 “不好意思，我除了领会到秀分快之外，没看出什么别的道理。” “我警告你别诅咒我表哥哦，这一次我表哥肯定是认真的，估计过上不久我们就能喝到喜酒了。” 青梅竹马呵呵了一声，然后说道：“这顿喜酒，颜瑾得先把颜家拆了才能办得起来。” 这句话南维还是赞同的，只要颜瑾还是颜家的唯一继承人，就绝对不可能和一个男人结婚。 但是，南维又对颜瑾有着迷之自信。 从小到大，颜瑾这个名字在他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和奇迹挂钩的。 “别扯远，说正事呢，这玩意你怎么看？” 青梅竹马沉默了一会儿，戚戚道：“唉，算这位大神运气好。” “那是，人家未来可是我嫂子呢。” “有一个问题，”青梅竹马摸着下巴回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去四季山庄，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南维有些为难：“我就是没什么印象了，才找你确认的。” “嗯，只是找我确认？”青梅竹马立刻改口道：“好的，我确认了这个fish肯定是到了杜家老宅才有的这个灵感，行了没事我回去了。” “这周末我们两个开车去一趟，我就和表哥说我们想找个地方度假，让他把钥匙寄过来。哈哈哈我太机智了，这样就可以避免和表哥的正面接触，也就不会暴露我的意图。” 南维一边给自己的机智点赞，一边拍了拍青梅竹马的肩膀：“这一次可要靠你了，大建筑师。” 青梅竹马：…… 说好的只是确认一下呢。 当天下午，颜瑾收到了南维以想要过去度假为由，让他把四季山庄的钥匙寄过去的qq消息，有些讶异。 真是巧，前两天他才去过四季山庄，南维这个节骨眼上过去，连大扫除都不用了。 …… 这周末，肖煜终于可以在颜瑾面前，正大光明地开黑了。 ——在他保证了一万遍的眼睛真的不疼，真的不疼之后。 颜瑾眼巴巴地看肖煜玩了一整天，忍不住在肖煜结束了一局的时候问道：“这个游戏有这么好玩？” 肖煜思考了一下，写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玩。” “那为什么你能玩整整一天？” 颜瑾正在为他们之间骤然减少的互动感到深深的难过。 肖煜心想：大概是因为可以避免被你玩。 然而，看着颜瑾貌似有些委屈的表情，肖煜又有些心软了。 好吧，就陪他玩一小会儿好了。 肖煜啪嗒啪嗒地走到颜瑾跟前，吱吱叫了几声。 颜瑾伸出手，肖煜乖巧地走上去，往后一躺。 躺手心.jpg。 咔嚓。 颜瑾拍下一张照片，满脸都写着满足。 肖煜觉得差不多了，趁着颜瑾发朋友圈和空间的时间里，跑回ipad前按下了开始匹配。 颜瑾回过神来的时候，肖煜已经趴在ipad上左右开弓了。 颜大总裁哀怨地看着夺走了自家仓鼠精所有精力的ipad，目光要是有温度，ipad估计已经被烧穿了。 “小鱼，你一整天都在打游戏，不无聊吗？” “嗯？”肖煜正好赶上一波团战，心不在焉地回道：“还好吧，在家里待着，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干。” 颜瑾想了想，试探道：“那不如，陪我一起去上班？” “哦。”肖煜顺口一应。 嗯？ 等等…… 颜瑾刚刚说了什么？ 肖煜这一分神，手上操作的角色就被草丛里的三个大汉给轮死了。 前后花了可能不到两秒钟。 可是，这个时候肖煜已经没有心情管他的游戏了。 颜瑾刚刚说什么？要带他去公司？ 去什么公司？当然是颜瑾的公司，yl总部啊! “吱吱吱！”好啊好啊好啊！ 肖煜想要立刻答应下来，无奈这局已经开了，只好对颜瑾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指了指ipad上已经开始了的游戏。 颜瑾笑道：“我知道，小鱼不做挂机狗。” 旧事重提，肖煜有些羞赫。 真是的，把他曾经说过的话都记得那么清楚干嘛。 急迫想要和颜瑾好好讨论一下的肖煜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凭着一波超常发挥，迅速推倒敌方水晶结束游戏。 伴随着victory的音效，肖煜迅速关掉了农药，打开记事本，啪啪啪写道： “真的要带我出去吗？” “一直都有这个打算。” “那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肖煜有些怀疑，毕竟颜瑾一次都没有提过要带他去公司这件事，少数出过门的几次，都是去宠物诊所和出去度假什么的。 见肖煜没有拒绝，颜瑾心情大好，顺便曝光了曾经的计划：“第一个月，我送了你一个核桃还记得吗？” 肖煜当然记得，那玩意到现在还在角落里积灰。 “那是一个定位设备，本来的打算是你如果能一直戴着不弄下来，就带你去公司。公司不比家里，进进出出的人多，没有定位我不放心。” 颜瑾省略了一点没有说，那就是想要带肖煜去公司这件事，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担心肖煜一只鼠待着会无聊，而是因为，即使是上班的时候，颜大总裁也在思念他可爱的小家伙。 后来，出于安全问题的考虑，颜瑾忍痛放弃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这个消息对于肖煜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天哪，要是他早一点知道戴个挂坠就能获得外出许可，打死他都不把核桃给弄下来。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但好在肖煜可以现在重新抓住曾经从他指缝间逝去的机会。 “你带我出去吧，我保证好好地戴着核桃，也不会乱跑哒。” 肖煜眨巴眨巴大眼睛，试图卖萌。 “可以。”颜瑾趁机提要求：“你亲我一口，这周一就带你一起去公司。” 听到条件的肖煜瞬间涨红了脸，生气地别过身去。 颜瑾想把肖煜转过来，然后，猝不及防地被突然弯腰的小家伙叼住了手指。 “吱吱吱。”亲好啦。 肖煜咧嘴狡黠一笑，颜瑾又没说要亲哪里。 颜瑾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不由失笑：“好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耶！ 正当肖煜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时，他发现自己被捞了起来，然后—— 被某坏心眼的总裁按在手心里亲了个爽。 第五十九章 今天的总裁还是那么高冷 yl集团 颜瑾一如既往地提前半小时到达公司。 “总裁好。”“总裁早。”“颜总好。”“颜总。” 从前台走到电梯的路上，收到了许多员工的问好，颜瑾一一点头示意，在众人的目视下，步履沉稳地走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没有人发现，有个尖尖的小脑袋，竖着一对灰毛耳朵，小心翼翼地从颜瑾的口袋里钻出来，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被察觉到的颜瑾面不改色地给按了回去。 今天的颜总还是那么高冷，员工们一致这么认为。 然而，作为整个公司离颜瑾最近的女人，方秘书觉得今天的总裁好像有些不一样。 比如，今天颜总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花哨的包装袋，看着有点像膨化食品，要知道平时颜总可是从来不吃这种东西的。 再比如，在她早晨汇报工作的时候，好像看见了颜瑾上衣的口袋动了一下。 当时方秘书正在汇报工作，见到此景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她在总裁疑惑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继续汇报了下去。 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方秘书又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她1.0的视力（眼镜加成）清晰地看见一对不知道什么东西勾住了口袋的边缘。 闹，闹鬼？ 大白天的都能闹鬼？ 可惜这一眼的时间太短，方秘书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门就已经被她顺手带上了。 砰。 不算沉重的关门声，重重砸在方秘书心头。她心有余悸地想着刚刚诡异的画面，然后突然想起假期出去旅游时遇到的那个神神叨叨的神棍，对方给了她两张朱砂符，好像就放在她今天带来公司的那个包里…… 办公室里，见方秘书离开的颜瑾松了一口气，开口道： “可以了，出来吧。” 胸口鼓囊囊的口袋颤抖了一下，然后冒出了一个小脑袋。 “吱吱吱。” 肖煜凭借自己的力量翻出了口袋，掉落到颜瑾早就做好接鼠准备的右手上。 啪叽。 四肢着地安全着陆，肖煜后爪一蹬，正打算站起来，谁知颜瑾突然发难，灵活的手一通操作，他便不由自主地变成了躺手心的姿势。 还没等肖煜想明白颜瑾要干嘛，包围住他整只鼠的手便继续了下一个动作。 捏。 颜瑾虚握住肖煜，户口和四指扣住他两边的腰侧，大拇指则在肚子上挠了起来。 “吱吱吱吱！”好痒好痒救命！ 肖煜惨叫。 等颜瑾玩够了，把肖煜放到桌上，肖煜觉得自己已经是一只废鼠了。 他力地躺倒，四肢趴开，呼哧呼哧地喘气。 过了一会儿，肖煜缓了过来，他艰难地翻起身，怨念地看向罪魁祸首。 然而，此时的颜瑾竟然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好，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公务了。 仿佛刚刚无事发生过。 “吱吱吱！”肖煜顶着一头乱毛不满地抱怨。 “小鱼，不要闹，我要工作。”颜瑾难得地严肃了起来，双眼盯着电脑，目不斜视。 肖煜非常郁闷，非常非常郁闷。 但是，他还真的不敢打扰工作状态的颜瑾。 没办法，肖煜只好自己走到角落里，可怜兮兮地把肚子上凌乱的白毛给顺回来。 五分钟后，寂静的总裁办公室里，颜瑾在处理公务，肖煜在打游戏，互不影响，倒是意外地和谐。 然而，这样的和谐只持续了一个小时。 出于对眼睛和腰椎的保护，每工作一个小时，应该要活动活动颈骨。 颜瑾第一次正视这个楚戈给他的建议，并且决定要从今天开始养成这个“美好”的习惯。 正好，现在有现成的“健身器材”。 “吱吱？” “吱吱吱吱吱！！” “健身器材”发出惨叫声。 …… 第四次看见颜瑾放下鼠标的时候，肖煜冷漠地等待着颜瑾伸手过来，然后，对着近在眼前的手指，没有丝毫犹豫，张开嘴，吱呜！ “啧。”颜瑾悻悻地松了手。 “你到底要干嘛！”肖煜愤怒地写道。 “嗯……”颜瑾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加深感情。” 呵呵。 肖煜面带讽刺地看着颜瑾，他已经看出来了，颜瑾之所以来来回回地折腾他，纯粹就是在高强度工作之后，给自己找了一个放松方式。 别看他只是一个设计师，工作内容里好像处理公司事务，但是加上了首席这个前缀，他也算是公司核心成员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颜瑾这一上午完成的工作他可是都看在眼里的，这些工作量，换了人恐怕得弄好几天，颜瑾能一早上就搞定，能力因素摆在那里，还有的…… 肖煜怀疑是不是颜瑾每隔一小时过来蹂躏他一顿起的作用。 答案是肯定的。 就连颜瑾自己都没有想到精神食粮的作用这么强大，这一早上他连杯咖啡都没让秘书送进来，竟然照样能保持充沛的精力。 喜闻乐见。 下午，颜瑾有会要开，他本来是不想带上肖煜的，但是没架得住肖煜的卖萌攻击。 “吱吱吱^^”一到这种关键时刻，肖煜就连叫声都变得不一样了，每一个声调都带着讨好的意味。 颜瑾没有松口，但是目光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犹豫。 肖煜再接再厉，上前两步，一把扯住颜瑾的食指，来来回回晃了晃。 就凭他这点小力气—— 还真晃动了颜瑾的手指。 随着一起动了的，自然是颜瑾坚定不移的心。 从来说一不二的颜大总裁，在肖煜的事情上向来是一退再退的。 双方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存在的。 就像今天早上，明明说好的让肖煜藏在他的公文包里，结果小家伙以待在公文包里喘不过气为理由（其实是视野不好），硬是让颜瑾把他放到了西装口袋里。 还差点在坐电梯的时候被发现了。 “你要保证绝对不能暴露。”最终，颜瑾妥协，提出了不怎么靠谱的要求。 “吱吱吱！”保证完成任务！ 肖煜信誓旦旦。 其实，肖煜也很理解为什么颜瑾要把他藏得那么严实。 先不说他根本就不是一只普通的仓鼠，颜瑾那不近人情的冰山总裁形象可是人尽皆知的，这样的一个人，强势违反公司不能携带宠物的规定，带着一只毛绒绒的小萌货来上班什么的……对于yl的员工来说，确实太幻灭了。 说到公司能不能携带宠物，这还是肖煜昨天想起来的。si规定不能带宠物来公司，所以昨晚肖煜顺口问了颜瑾一声，谁知道还真的被他问到了点子上。 颜瑾在肖煜的提醒下想起这个规定，于是这才有了今天早上肖煜躲躲藏藏的那一出。 下午的回忆在三楼会议室召开，颜瑾西装革履地站在台上讲话。 颜瑾亲自主持会议的情况是很少的，可能几个月也就这么一次，正好被肖煜赶上了。底下的员工里至少有一半是颜瑾的脑残粉，一个个睁大双眼，凝视着他们年轻英俊的总裁大人。 肖煜在讲台的掩饰下，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第一眼，就看见了那群坐姿端正，看着颜瑾的目光像是要吃人的脑残粉们。 肖煜震惊了。 yl的管理居然这么好？在si的时候，这种无聊的会议他都是拿着手机插着耳机去的，si负责给他们开会的一般是副总裁，那是个无聊的中年人，说话老气横秋，五分钟能说完的话可以打半小时官腔，一点意思都没有。 颜瑾自然是比那人要好很多，只花了十分钟就把下半个月的公司计划说得清清楚楚，一句废话都没有。 但是，不管怎么说yl员工的表现还是让肖煜大为吃惊的，有这么多高素质的员工，也难怪yl能蹿得那么快。 只能说，这正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二十分钟的会议，另外十分钟主要谈十一月的秋季发布会。 颜瑾从口袋里掏出优盘的时候，不小心把另外一样东西也带了出来。 “吱——”救—— “啪。” 优盘一下子被甩出去，啪的一声撞上了墙。 颜瑾立刻蹲下，伸出双手一把捞过半空中的肖煜，搂进怀里。 “没事吧？”颜瑾比了比口型。 惊魂未定的肖煜把自己圆滚滚的小身板往颜瑾手心里缩了缩，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 一米三的讲台彻底遮住一人一鼠的身影。 然而，底下已经有些骚动了。 显然，那一声“吱”不止一个人听见了。 “什么声音？” “我好像也听见了，像是什么小动物。” “别是老鼠吧，会议室多久没有打扫过了啊？” “市中心怎么可能会有老鼠啊？” “难道……” “颜总？”方秘书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上前。 “我没事。”颜瑾起身，面色不变：“刚刚优盘掉了，捡的时候不小心踹飞了。” 说罢，颜瑾泰然自若地走到墙角，把优盘捡回来，插到电脑上。 底下的员工有人注意到，颜瑾的左手一直捂着腰腹部的位置，不知道是怎么了。 会议继续。 “接下里我们谈一下秋季发布会，目前公司……” 对意外事故有些不解的员工们看着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冷若冰霜的颜瑾，再多的疑惑都渐渐地散去了。 那有什么问题嘛，今天的总裁依然这么高冷啊。 然而，随后的十分钟里，他们不约而同地觉得，是不是开空调了，怎么有点冷啊？ 今天的颜总好像有些高冷过了头。 …… 第二天，颜瑾看见公司门口贴着两张奇怪的咒符。 这位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冰山总裁勃然大怒，让人立刻处理掉之后，严肃地召开了紧急会议批评这种迷信的思想，并且当众做了一个规定，一旦被他发现员工里有接触过这种旁门左道的，不论职位一律开除。 ps：好心做了坏事的方秘书瑟瑟发抖了一整天。 第六十章 无用的礼物 颜瑾匆忙地结束会议，匆忙地回到办公室。 门被砰的一声带上，象征着安全的寂静一下子降临。 肖煜被颜瑾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小心地放到桌上。 “小鱼，没事吧？” “吱吱。”没事哒。 肖煜刚才不小心从颜瑾口袋里掉出去，但是他半空中就被接住了，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之所以当时那么慌张，纯粹是因为肖煜被吓到了。 现在肖煜已经缓过来了，记吃不记打的他已经把这件小事从他的记忆里挪了出去。 肖煜完全没有心理阴影，颜瑾却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如果他不让小鱼跟着去开会就不会出事，如果他不把优盘和小鱼装在一个口袋里，小鱼就不会差点掉出去。 要是刚才没注意到小鱼，要是出手的时机晚了一小步…… 颜瑾不敢想。 “吱吱吱。”真的没事啦。 肖煜看颜瑾脸色不好，赶紧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没事。 “没事就好……”颜瑾回复地很勉强。 肖煜没有想到，这件他眼中过了就过了的小事，让颜瑾大幅度取消掉了他的外出次数。本来说好的是一周选两天带着他去公司，现在直接改成了一个月一次，还得是公司里没什么事的时候才行，像是秋季发布会期间这种超级忙的时间段，是绝对不能带他去的。 这一次，不管肖煜怎么软磨硬泡，颜瑾都咬定了不肯松口。 就是说，在秋季发布会结束之前，肖煜都不可能再去一次颜瑾的办公室或者是yl总部了。不过还好，参观yl的这短短一天的时间，肖煜得到了足够的情报和信息。 除了了解到yl员工的素质之高外（大雾），更重要的是看见了yl准备的部分秋季发布会的展品。 本来肖煜是不需要关心yl的展品的，随便他们怎么发挥，他的任务只是拿到一个展位而已，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 变故出在他的个人展品上。 四季山庄之旅让他获得了一个不错的灵感，将灵感转变为设计的过程非常顺利，但很可惜的是，肖煜最终决定做的并不是珠宝，而是珠宝盒。 一字之差，千差万别。 大部分的人都只知道肖煜是个顶级的珠宝设计师，却不了解肖煜并不是只学过珠宝设计。他的老师，si的前任首席设计师，在有关设计行业的很多方面均有涉猎，是个不折不扣的全才，至少有十年的时间，si在珠宝界的地位是由这位设计大师一手打造出来的。 肖煜自认不如老师那样天资卓越，但也确确实实地擅长许多方面的产品设计，珠宝设计其实只是所占比重比较高的一项而已。 后来，老师因意外去世，肖煜为了感谢老师的栽培，再加上国内的一些私人问题，推掉了国外著名企业的offer，拿着老师千金难求的推荐信，来到了si。 后来，肖煜在si的工作有些起色后，却发现每日的任务却越来越繁重，于是本想着利用业余的时间做一些别的东西的肖煜也就只好慢慢地放弃了这个念头，一门心思地扑在了珠宝上。 跟着老师在国外学习期间，肖煜没有接过任何的商业设计，那些在老师的指导下完成的作品，即使卖出去可能价值不菲，但肖煜在老师离世的那一天，把他们和老师的遗物一起，全都烧得干干净净。 这是重病的老师弥留之际交代给他的，老师说自己离开国内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有些可惜，现在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想把曾经的回忆都一起带走。 “曾经的回忆”里自然是不会包括肖煜的作品，这只能算是肖煜的私心，他希望老师离开之后也会记得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子，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真的算起来，除了还在国内上大学的时候为了维持生计接过的一些私单，还有被林洲哄骗着设计的那些小玩意，肖煜几乎就没有流落在外的非珠宝设计品。 这一次，可真是特例中的特例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脱离了工作之后的轻松感和被释放了的使命感，让肖煜那颗向往自由的心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还有不可忽视的一点，是这次的秋季发布会上诸神黄昏原创珠宝比赛的前身与肖煜有着很深的不解之缘。正是这一系列的比赛，让曾经的他明白了那些自由的设计品能有多么耀眼，也是他走上设计之路的重要契机。 所以，肖煜不想把这次的秋季发布会看作是一个任务，用机械的工作态度去对待。 再加上，反正是个人展位，要是到时候展出效果不好就想办法和yl撇开关系，万一效果不错就挂个yl的名字，总不让颜瑾吃亏就是了。 …… 这周三是十月十五号，也就是肖煜第三个月的“生日”。 前两次一次是正巧赶上了周末，一次是颜瑾请了假，这一次实在是没办法请假，还好肖煜已经开通了“对话功能”，让颜瑾能够在线上祝福一下。 灰白ss：生日快乐，小鱼。 小鱼：哼，只有这样吗？ 小鱼：仓鼠生气.jpg。 灰白ss：嗯…… 颜瑾本来想说十一月的时候再做补偿，但是突然想到了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正好赶上持续五天的秋季发布会，赶紧止住了这个念头。 灰白ss：有什么想要的吗？ 小鱼：想要你早点回来。 小鱼：仓鼠委屈.jpg。 灰白ss：抱歉，最近事情比较多，周末陪你好不好？ 小鱼：那好吧，说好咯不要耍赖。 被粘人的小家伙萌得心肝颤的颜大总裁非常愧疚，总觉得自家宠物懂事过了头，明明可以再提一些要求，他又不是做不到。 颜瑾真想立刻冲回家把小鱼捧在手心里酱酱酿酿，可惜手上还没有完成的工作不断地提醒他不能“玩物丧志”。 午休的时间快要过去了，颜瑾只好念念不舍地和小鱼说再见。 灰白ss：我要下了，你要乖一点，不要在家里跑来跑去，注意安全。 灰白ss:对了，我给你开了个x宝账号，绑了我的副卡，账号密码是xxxxxx。 小鱼：！？ 肖煜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颜瑾的头像灰暗了下去。 好吧…… 肖煜下载了一个x宝，登录上去看了看，卡内余额没有显示，于是他尝试着往x宝里充值了一千，瞬间到账。 充值五千，到帐。 一万，到帐…… 十万，到帐。 肖煜开始回忆上一世的时候x宝账号大额充值需不需要手机验证，然后他想了起来，貌似只有转账的时候需要验证。 于是肖煜把x宝里的钱全部转给了唯一一个好友——也就是颜瑾。 十一万六千，转账成功。 肖煜：…… 不一会儿，颜瑾那里来了消息。 灰白ss：小鱼，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我收到了转账信息？ 小鱼：我，我试试怎么用嘛…… 灰白ss：哦，那你试吧，我下了。 小鱼：等等，你先说卡里有多少钱，为什么转这么多钱都不用验证啊？ 灰白ss：你还懂验证？ 小鱼：仓鼠生气.jpg。 灰白ss：放心用吧，这是信用卡，透支额度你不用担心。每日额度是二十万，超过了我会收到通知。 灰白ss：好了，我真的要下了，x宝账户都给你开了，要吃什么自己某宝买，乖。 肖煜冷漠地看着颜瑾的头像再次灰暗了下去。 每天二十万。他就算是头猪，他都吃不了这么多。 况且，说的好像人类的食物他能吃一样，如果他真的敢点个什么披萨拉面关东煮的，颜瑾回来了不把他骂一顿送诊所才怪。 要说食物以外的东西，他前世的时候就一直有些想要的作图用的电子设备，但那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现在他就算想用，身体条件也不允许，手上这个ipad已经是他最大的慰藉了。 所以说这个x宝账号，对于他而言根本就没有用。 哼，颜瑾就知道送没用的东西，真讨厌。 十月的大礼，第三座迷你建筑倒是让肖煜挺满意的。 这次地迷你建筑是一座被冰封的湖面包围的雪白的古堡，周围栽植的松树上落满白雪，满满的霜寒之意。但是古堡的里面却无比温暖，壁炉里烧着方方正正的木块，桌上铺着碎花餐布，白瓷的餐盘和银质的餐具相映成辉，小巧的唱片机播放着优雅的小提琴曲，虽然这些都只是虚假的模型，但是却足够让人感到温馨。 肖煜很喜欢，非常喜欢。 他的身份曝光后，颜瑾改动了一下别墅的一些内部结构，让这栋别墅对于肖煜的开放区域进一步扩大。 最开始的时候，肖煜只能在书桌上活动，后来慢慢地可以踩着迷你阶梯下桌，从而把整个卧室都当成了领地，再后来，身份曝光的那一天，肖煜已经可以凭借一己之力走到客厅里去了。 现在，颜瑾把最大一个难题——上楼给肖煜解决了。 他给这栋三层别墅装了个电梯。 是的，装了个电梯，在他们出去度假那几天，颜家的工程队就利索地把一座室外电梯装好了。 当时肖煜正好有些假期综合症，颜瑾也就忘了这件事情，后来肖煜发现了别墅有些怪怪的，问起来的时候，颜瑾才想起来告诉他。 然后，颜瑾把工程队叫了回来，让他们把电梯改了一下，具体的改法是—— 把电梯的上下按键装到靠近地面的位置。 工程队对于这个莫名的要求非常不解，但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只是干活的，不需要想那么多。 第六十一章 意外给力的喃喃 除了电梯之外，其他一些便于肖煜出行的东西也都安装地差不多了。 比如那种迷你的梯子，曾经只装在颜瑾的书桌上，现在整栋别墅的各个角落里几乎都能见到这种小梯子，方便肖煜上上下下地闲逛。 这些东西的存在让肖煜的娱乐活动一下子增加了许多，首当其冲的是二楼的迷你建筑，这几天肖煜痛快地玩了个爽，找到了无数的彩蛋和小礼物。 有些是建筑物本身的机关，比如暗室或者墙上的藏宝图，大部分能找到的宝藏都是花花绿绿的零食，偶尔也会有几个可爱的小铃铛。还有的则明显是颜瑾特意安排的，比如角落里刻着的小鱼图案或者用线吊在树上的瓜子，肖煜每扯下来一个，就会在线的另外一头看见一张画着爱心的小纸片，等晚上颜瑾回来把纸片交给他，就会得到许多个么么哒。 在那之后，肖煜再也不会手贱地去扯树上的瓜子了。 就算扯了也会把纸片藏起来不让颜瑾看到。 除了这些，更关键的一件事情是，肖煜终于上去了一次以前从未踏足过的，神秘的三楼。 二楼本来是闲置的空房间，每一间都装上了送给肖煜的迷你建筑以后，几乎是彻底成了个娱乐室，让这栋画风严肃的别墅一下子软萌了起来。 知道了二楼的情况以后，肖煜对于三楼的好奇心更大了，在电梯的帮助下，他趁着颜瑾不在的时候偷偷上去了一趟，觉得嗯……有些难以描述。 确实，三楼不像二楼完全是客房，而是有一个大厅和几间小房间，白色的桌椅配上角落里白色的钢琴，看起来就像是悠闲的午后，举办茶话会的场所。 可惜的是，即使颜瑾每隔个一两周会找些人来清扫别墅，被冷落了不知道不多少年的这层楼面看起来还是有些凋敝，那几间房间全都是锁上的，和二楼的情况一样，肖煜没有进去的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肖煜的错觉，他总觉得三楼有那么点阴森森的，待得久了会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如果从楼梯那里上来，一下子是走不到大厅这里的，但是坐电梯的话，一下来就能看见大厅正对着的雪白的墙壁。 墙壁上挂着一副油画，画上的女人高贵典雅，端坐于欧式实木椅之上，仿佛身处于十八世纪的欧洲。 奇怪的是，这张巨大的油画上落满了灰尘，以至于肖煜看不太清那个女人的模样，只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那姣好的面容和婉丽匀称的身材。 ……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玩得太过开心的原因，肖煜一不小心就把喃喃的事情给遗忘了。 当然，秋季发布会的事情肖煜肯定是没有忘记的，他这两天还在不断斟酌展品的事情，只是，上周让喃喃拿去琢磨的设计文案，他是真的忘记了。 直到周四早上，颜瑾上班前顺口提到的“等这周选完设计稿就能好好陪着小鱼”，才让肖煜突然意识到，yl的设计稿已经进入评选阶段=秋季发布会的中期准备已经到了尾声=秋季发布会就要开始了。 大惊失色的肖煜等颜瑾离开后，立刻就联系了喃喃。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在吗在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上次的设计图要求看的怎么样了，不好意思我这两天有点忙，没来主动找你。 肖煜非常慌张，他一开始设想过喃喃要是没办法做珠宝以外的设计，那他就只能冒着分险到工作室去找枪手了，可是他估算过，找工作时需要的时间大约是一个月左右，一不留神拖到了今天，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竟然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要还在si工作的话，这失误能害他被扣一整个月的奖金了吧。 喃喃：哦大神啊，我正想来找你呢。 喃喃：我这两天都在忙这事，画得差不多了，本来是想画完直接给你的，现在有个半成品我先传过来，等一下哦。 喃喃传送了一个文件。 都半成品了？肖煜有些懵，虽然说喃喃能够设计珠宝以外的东西让他感觉非常欣慰，但是都画得差不多了也太过分了吧，他早就告诉过喃喃画设计图千万不能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一点一点来，再加上这次的设计本来就比较艰难，这么快画成品图是什么意思？ 而且，在没有灵感的时候，就算动了笔也是没有用的。 肖煜对喃喃敷衍的态度有些生气，但是这只持续到他点开设计图的那一瞬间。 看到设计图的时候，肖煜的心情，怎么说呢，大概就是颜瑾当时从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里收到设计图时候的心情。 震惊。 喃喃……居然有这样的水平？ 一些细节的处理上略显青涩，但是确确实实地展现了作品想要表达的灵魂。 这让肖煜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那时默默无闻的他，是不是就是凭着这样的一张设计图，打动了当时已经声名远播的老师呢？ 肖煜把设计图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然后斟酌了好久用词才把消息发出去。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张图看起来不太像你的设计风格呢。憨笑.jpg。 他不敢相信喃喃的水平会一下子蹿上来这么多，秋季发布会查的还是挺严的，要是喃喃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到时候可能会有大麻烦。 他自己倒是不怕，连累了颜瑾和yl，那可就糟了。 喃喃：大神您就放心吧，我找了建筑系毕业的大佬帮忙，都是自己人啦，不会有问题的。 喃喃：怎么样啊大神，这张图我自我感觉还挺好的。 肖煜的心情非常复杂，别说喃喃了，他都感觉这张图非常好。 这并不是一件坏事，相反的，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只是之前担心了这么久，这一下子到来的意外之喜，砸得肖煜不知所措。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确实非常不错，小地方再稍微改改，继续画下去应该可以直接出成品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一会儿把改动的要求发给你，你根据自己的想法微调一下。 喃喃：好嘞。 结束了对话，肖煜依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又看了好几遍设计图，这才确定自己并没有在做梦。 这张几乎完全符合他内心所想的设计图，就要被完成了。 透过这张还不完善的设计图，肖煜仿佛又见到了那座雕栏玉砌的四季山庄。 惊心动魄的美。 咔。 开锁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肖煜的遐想。 肖煜下意识地回头看钟，早上九点。 是颜瑾有什么东西没有拿，所以折返了一趟？ 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颜瑾肯定会提前和他说一声，而且以前颜瑾从来过没有半路折返的情况，时间也对不上，颜瑾一般六点半出门，七点半左右到公司，现在才九点，除非颜瑾一到公司就折回来，才会有这样的时间差。 但是，如果颜瑾已经到公司了，有什么没有拿的完全可以派秘书来取，绝不可能自己亲自跑一趟，曾经有过类似的情况，颜瑾的秘书来过家里取东西，被肖煜看见了。 不是颜瑾。 这个认知让肖煜有些慌了。 他现在待在客厅的茶几上，手边放着ipad，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道具。 阻止这人进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现在点开qq向颜瑾求救也来不及了——肖煜清晰地听见了第二重锁打开的声音。 房门打开的瞬间，肖煜当机立断，往沙发上一跳，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把自己小小的身体藏在了靠垫后面。 然后，肖煜摒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点点脑袋，然后，他从沙发靠垫和扶手的间隙处看见了来人。 是楚戈。 白紧张一场的肖煜：…… 肖煜此时完全不知道，其实楚戈比他紧张多了。 楚戈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做贼似地看了看，确定房间里没有人之后，立刻原地蹲下了。 肖煜看楚戈在跪在地上贴近地面不知道在干什么坏事，想了想，还是叫了一声。 “吱吱！” 楚戈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回头。 空无一人。 “吱吱吱吱！！”在这里在这里！ 肖煜一连串的吱吱吱终于吸引到了楚戈的目光，楚戈看见了沙发上的仓鼠，松了口气。 “小鱼，你怎么会在这里？”楚戈捧起肖煜，自问自答道：“我知道了，肯定是颜瑾那家伙忘记把你放回笼子里去了，真是不负责。” 肖煜笑而不语。 楚戈本来想把肖煜带回卧室，但是想了想，还是不要生事比较好，他这次偷偷来颜瑾家里要是被知道了，肯定又得被颜瑾报复死。 于是，他把肖煜放回了沙发上。 弯腰的一瞬间，楚戈的眼睛亮了。 “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楚戈从沙发上捻起一根头发丝，小心翼翼地收到随身携带的密封袋里，然后拍了拍肖煜的小脑袋，讨好道： “鱼兄，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颜瑾知道哦，我下次过来给你带瓜子。” 肖煜微笑着点头，楚戈心满意足地离开。 然后，肖煜走回茶几上，解锁ipad，打开qq，点开和灰白ss的会话框。 小鱼：颜瑾颜瑾，刚刚楚戈偷偷摸摸地来了一趟，还拿走了一根头发。 小鱼：仓鼠微笑.jpg。 第六十二章 听说总裁要结婚 早上的时候颜瑾是不会登录小号的，发出去的消息许久都没有回应，让肖煜有些可惜。 看来想看好戏只能等到中午了。 一早上的时间，肖煜没什么事情好做，便打开了农药想开个几局黑。 经过上次的掉马事件，肖煜对于上王者的心思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了，甚至对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账号都产生了心理阴影，不想再往上打了，反正颜瑾也帮他注册了新的账号，只是玩游戏的话用小鱼账号去玩就好了。 打开了农药，肖煜发现最近新出的英雄在搞活动，连着皮肤一起买挺合算的，以前看到这种活动，他也就是眼馋一下，然后看看别人的新皮肤解解馋，毕竟他是没有办法在游戏里花钱的，这个ipad原来是楚戈的，装了x宝，账号也是楚戈的，肖煜又不知道支付密码，就算知道了也不敢用。 但是现在，颜瑾给他开了x宝账户，没什么别的用处，在游戏上挥霍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肖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能忍住诱惑，买下了新英雄和新皮肤。 看着支付成功四个大字，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 肖煜怀着内疚且兴奋的心情，立刻就拿着新英雄开了几局黑，不知道是不是皮肤加成的原因，肖煜今天的发挥及其得好，一路凯歌高唱。 就在肖煜准备再开一局的时候，一条消息突然跳了出来。 灰白ss：别一天到晚玩游戏，对眼睛不好，仓鼠视力本来就很差了，还想更差吗？ 肖煜震惊了，颜瑾怎么会知道他在玩游戏的？ 仿佛是听见了肖煜的疑问，颜瑾继续回复。 灰白ss：这个游戏最近推出的好友监视功能，你上线时间超过三个小时就会通知我。 居然还有这种功能？肖煜很是怀疑，但是事实摆在那里，又不由他不相信。 小鱼：…… 小鱼：我错了，我道歉。 小鱼：你现在到午休时间了吗？ 灰白ss：到了，什么事？ 小鱼：当然是楚戈的事情嘛，你没有看见我发的消息吗？ 灰白ss：他啊，呵呵。 肖煜从这简单的呵呵两个字中，看出见了华国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灰白ss：你不用关心他，管好自己别玩太久游戏，闲着没事去跑跑轮，还能减肥。 颜瑾让他不要关心这件事情，肖煜显然是办不到的。 楚戈的事情，肖煜从来没有关心过，但是这并不是楚戈一个人的事情，这件事还牵涉到了颜瑾。 而颜瑾，正是能让肖煜所有好奇心与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火种。 更何况，他哪里胖了？他这是圆润，圆润懂不懂？仓鼠这个种族就是以圆润为美哒！ 小鱼：哼，我明明一点都不胖。 小鱼：仓鼠生气.jpg。 这一系列仓鼠表情前世肖煜就挺喜欢用的，现在变成了仓鼠之后，更加喜欢用了，表情包上的仓鼠虽然不如他自己那么萌（自以为），贴切地传达一下思想还是做得到的。 小鱼：快说快说，不说的话，不说你今天晚上回来就看不见你的小仓鼠了！ 这种显而易见的激将法，一般来说是不可能起作用的，颜大总裁不是一般人……他还偏偏就吃这一套。 果然，屏幕那边的颜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缴械投降。 没办法，自己宠出来的仓鼠精，跪着也要伺候下去。 灰白ss：好吧，想知道什么？ 肖煜想了想，首先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小鱼：楚戈为什么要拿你的头发呀？ 灰白ss：拿去扎小人吧，他就能在这种事情上扳回一城了。 骗子！ 肖煜恨得牙痒痒。 干嘛，以为他傻的吗？就算是变成了仓鼠，他的智商可没有倒退，他看的那么多豪门世家的狗血言情剧可不是白看的！什么趁人不注意拿一根头发什么的，这种典型的亲子鉴定套路，他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小鱼：胡说，肯定是拿去做亲子鉴定哒！你这个大骗子！再这样你真的要失去你的小仓鼠了！ 灰白ss：你还知道亲子鉴定？ 小鱼：我是一只活了很多年的大妖怪，这种事情早就从电视上面看到过了。 颜瑾差点捧腹大笑。此时办公室里不止他一个人，还好他及时按耐住了笑意，没有让自己的形象崩塌。 但即便如此，一旁正在整理文件的方秘书也感到了深深的震惊。 她的总裁，他们的总裁，那个高贵冷艳不苟言笑的颜总，居然会有朝一日，拿着手机傻笑？ 天啦噜夭寿了，是哪个小妖精勾引了他们的男神？ 方秘书压制住内心的蓬勃欲出的好奇心与愤怒，拿起一叠文件走了过去：“颜总，这是秋季发布会合作商和赞助商的合同，外交部那里的急件，今晚就要。” 颜瑾头都没抬：“放着，午休结束就看。” 方秘书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已经被草泥马刷了屏。 那个忙起来一天只吃一顿饭、连续几个小时坐在椅子上不挪窝、彻头彻尾的工作狂人颜瑾，居然会有一天把午休时间看得这么重要？ 还是在现在这个关头，每年最重要的秋季发布会前夕？ 是谁，是谁动了他们宝贵的总裁？ 方秘书揉了揉太阳穴，露出一个没有破绽的完美笑容：“颜总，文件已经整理完了，我先走一步。” 颜瑾点头示意。 方秘书附身端起桌上凉了的咖啡，弯腰的那一瞬间，她的目光就像是x光一样锁定在了颜瑾的手机屏幕上。 只有一瞬间，但是方秘书已经看到了至关重要的一句话—— 灰白ss：结婚？不错。 方秘书脚下一软，咖啡杯在手里抖了两下才被端稳。 这一事故没能吸引颜瑾的半点注意力，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温柔又无奈的笑容。 方秘书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当天，颜瑾要结婚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yl公司，引起一片鬼哭狼嚎。 “颜总有对象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么快谈婚论嫁了？” 有表示惊讶的。 “啊，什么，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女人配得上颜总？” 有“客观”分析问题的。 “不行，颜总是我们大家的，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个女人赶走。” 有主观解决问题的。 “啊？我没听颜总说过啊？他什么时候来找我提亲？” 又疯一个。 …… 肖煜对颜瑾这种不走心的欺骗态度非常非常不满意，不过对方很快又来了消息，这让他稍稍抑制住了自己的怒气。 灰白ss：你看的什么电视？ 小鱼：哼，不许偏题。 灰白ss：……好吧，我承认，就是拿去做亲子鉴定的。 小鱼：仓鼠期待.jpg。 灰白ss：事情比较复杂…… 颜瑾对自家仓鼠的八卦实在是有些无语，要是别人的事瞎编一下说不定还能糊弄过去，但是当事情的主人公就是他自己的时候，反而—— 让颜瑾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编起。 还好，肖煜没有让颜瑾为难太久。 小鱼：咳咳，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犯，你是不是，不是颜家的孩子呀？ 这句话一出，颜瑾大概就知道肖煜看的是什么类型的电视剧了。 还好，看起来糊弄得过去。 颜瑾一边打字，一边叹了口气。 比起那些套路十足引人一笑的狗血豪门电视剧，现实有时候反而…… 更加可怕。 父子相杀，兄弟阋墙早就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现代科技的掩盖之下，那些更加苟且、毫无逻辑、让人难以想象的勾当都成为了可能。 颜瑾唯一的希望，就是被牵扯进这池泥潭的人，能少一些，再少一些。 尤其是，这只意外闯进来的妖怪先生。 灰白ss：还真有这个可能，说不定以后就要露宿街头了。 灰白ss：到时候小鱼怎么办呢？ 小鱼：放心啊，到时候我会养的哒！ 灰白ss：你养我？？ 小鱼：当然咯。仓鼠自信.jpg。 小鱼：我会攒下好多钱，然后包养你哒！ 不知道为什么，颜瑾眼前出现了一只卡通小仓鼠提着公文包去上班的2d画面，成功把自己逗笑了。 他的心，像是被包裹在了什么柔软的液体里面，每一次跳动，都会带进来一股暖流。 这种很少出现的情绪，让颜瑾有些不习惯……但不讨厌。 灰白ss：听上去可真是不错。 小鱼：破产了还不错？ 灰白ss：只要有小鱼在，怎么样都是不错的。 小鱼：走开啦你超肉麻。 小鱼：仓鼠嫌弃.jpg。 小鱼：说起来，楚戈你打算怎么办，他可是害你沦落街头的罪魁祸首。 肖煜已经彻底把自己代入了脑洞之中了，而颜瑾也非常配合他。 灰白ss：嗯，那小鱼觉得怎么办好呢？ 小鱼：哼，他就是没人管着他才一天到晚搞事的，你应该早点帮他物色个老婆，等他结婚了就没那么多事了。 灰白ss：结婚？不错。 此时，和自己宠物肆无忌惮地调侃自己好兄弟的颜瑾丝毫没有想到，所谓的报应，有时候就是来得那么突然。 第六十三章 悲催的楚戈 vip章节内容， 楚戈很头疼。 前两天，他窝在酒吧角落里喝着饮料等人，本以为是平平常常的一天，结果不知道哪里来了个歪歪扭扭走来的金毛，醉得稀烂，路过楚戈这桌的时候，头一歪，整个人趴倒在了桌上，扫飞了一大片酒瓶玻璃杯，乒乒乓乓地掉了一地的玻璃碎渣。 这下可好，砸了东西事小，那金毛脑袋上被玻璃渣开了道口子，一下子就出血了。 酒瓶破碎的巨响惊到了楚戈，他迅速起身，但还是让几滴酒液溅到了他新买的风衣上。 这突如其来的糟心事让楚戈骂了句脏话，不过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他还是第一时间把人给扶起来，准备拨打个120什么的。 “哥们……” 谁知道，楚戈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金毛就弹了起来，一把甩开他，然后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桌子底下去了。 人都趴在地上了，嘴里还在嘟囔着：“我是，我才是颜瑾的大少爷！” 楚戈腰弯到一半，停了下来。 颜家？ “勉哥，没事吧勉哥？”几个那醉汉的朋友看出了事，赶紧过来救场。 这吵闹的地下酒吧实在算不上高档的地方，刺耳的音乐和灯光扰得人心烦意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怎么吸引到周围的注意力。 楚戈平时不怎么来这种地方，今天实在是佳人有约，他也就勉为其难地应了。 只是这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出乎意料。 “勉哥，勉哥走了走了。” “我不走，谁敢赶我走，我才是大少爷，我才是……” “好了别丢人了，赶紧走赶紧走。” 楚戈推了推眼镜，这金毛的话让他有些在意。 几个年纪不大头发倒是五颜六色的小伙子架起那金毛，硬是把人给拽走了，其中有个红毛留下来向楚戈道了声谢。 “哦，没事，应该的。”楚戈一边推辞着，一边掏了盒烟出来。 “哎呦，怎么好意思啊。”红毛说是这么说，却毫不客气地伸出了手拿了一根烟点上了。 楚戈也给自己点了一根，没放到嘴里，而是夹在指尖，看似不经意地问道：“这人谁啊，喝个酒还前呼后拥的。” “哥们，这酒吧可是勉哥的地盘，你怎么连勉哥都不认识啊。”红毛压低了声音：“这位可是颜家大少爷，有的是钱，我们都捧着他。” 楚戈疑惑道：“颜家，你是说做珠宝的那个？那个好像不叫什么勉哥啊……” “哎呦，你说的那是颜家大少，这是颜家二少。” 颜家二少？ 这四个熟悉的字连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有些陌生的词语。 但是楚戈却反应过来这个黄毛是谁了。 颜家二少，是杜夫人去世以后，颜先生再娶的妻子所出，比颜瑾小了十二岁，现在也就是十六七岁，算起来还在上高中，在楚戈看来完全还是个小孩子。 杜夫人是在颜瑾八岁的时候离开的，颜先生熬了三年丧妻之痛后才再娶，在圈子里还挺少见的。颜先生再婚的妻子，也就是颜瑾的后妈，大概五六年前的样子楚戈是见过的，时隔久了，加上平时没什么交集，他一下子倒是没有想起来。 这个金毛楚戈也见过，不过当时还不是金毛，只是个不怎么讨喜的黑发小男孩。 就在楚戈陷入回忆的时间里，那红毛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唉，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发了什么疯，大半夜地把我们都叫出来，要不是他爹有几个钱，谁会捧着这小屁孩。” 这话倒是深得楚戈的心，他也觉得这个“颜家二少”是太嚣张了些，整个一被宠坏的二世祖。 “怎么着，头上有个哥哥还敢作威作福，以后颜家轮得到他？” 楚戈继续套话，那红毛完全没有听出来不对，顺着就往下说：“本来是轮不到的，但今天勉哥说自己才是亲生的，说他那哥哥根本不是颜家的种，以后这些家业都是要落到他手上的。” 楚戈简直要气笑了，颜瑾是不是颜家的种，这个问题早八百年就闹过了，还能轮到一个高中生？这二少爷是仗着天高皇帝远，反正颜瑾也不屑来管他，张口就是瞎话啊。 年纪的差距摆在这里，这个一看就是混吃等死二少爷就算现在开始浪子回头奋起直追，都没法在颜瑾继承家业的路上形成任何障碍，过个两年等颜先生退位了说不定还得求着颜瑾留他口饭吃。 凭着颜南两家的交情，楚戈从长辈那里听说过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颜家的产业大部分在国外，所以现在真正的掌权人还不能算是颜先生，而是颜瑾的爷爷，比如那位老人家，最讲究门当户对夫妻白首，一开始就不同意颜先生再婚，说的不好听一点，就颜瑾后妈那个身份和身世，老爷子肯把人划进家谱已经是不错了的。 就算最后，颜瑾由于某些私人原因不继承颜家，这个位置也绝对不会轮到这个二少爷，颜先生有好几个兄弟，颜瑾也有好几个岁数差不多的表哥堂弟呢。 “这二少电视剧看多了吧？”楚戈本来都想把这件事情当作是一个笑料听了算了，结果这红毛下一句话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红毛也是个半大少年，说话没什么忌讳，又收了楚戈一支烟，更加肆无忌惮了：“我本来也觉得，但是勉哥刚刚说他从他妈那里找到藏起来的亲子鉴定书了，说他哥不是他爸亲生的。” 楚戈拿着烟的手一抖，一丛烟灰就掉了下去。 亲子鉴定书？ 颜瑾的身份他几乎可以百分之一百确定，但是亲子鉴定书都出来了，万一……真的有可能呢？ 什么可能？ 楚戈盯着被同伴叫走了的红毛看了一会儿，把手里的烟往烟灰缸里一按。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桌上那几根金色的头发上。 瞬间，楚戈觉得自己多年没有发作的偏头疼开始复发了。 当晚，准时来到酒吧却没有等到楚戈的某红颜知己把楚戈的账号拉黑了。 …… 两天后。 更正一下，是从颜瑾那儿把头发偷出来的两天后，楚戈的头更疼了。 本来他只是抱着以防万一的态度试了一试，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结果谁知道还真的出了问题。 楚戈拿着检验单坐立难安，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门请罪去了。 颜瑾早知道楚戈要来，接到了楚戈的电话以后就把肖煜强行锁进了房间里，一个人坐在客厅等人。 肖煜抗议了十分钟都没能成功说服颜瑾让他听八卦，但是从颜瑾那里讨到了不少的好处，比如下周开始要在八点之前回来，晚上的锻炼时间减半之类的。 收了好处的小仓鼠不情不愿（得意洋洋）地回房间打游戏去了。 签下了无数不平等条约的颜瑾浑身都散发着寒气，他端着杯茶，冷漠地看着楚戈，把楚戈看得心里毛毛的。 “哎呀颜瑾啊，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好事情。”楚戈洋装淡定，想要用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来将功抵过。 谁知，颜瑾抿了口茶，将他的话接了下去：“颜勉不是我亲弟弟。” 楚戈：…… “这件事情就算在颜家算不上秘闻，但是也没到能让外人知道的地步。” 颜瑾眼角一挑，楚戈觉得自己腿都软了。 要完。 不会被灭口吧？ “拿来吧。”颜瑾伸手。 楚戈颤颤巍巍地把鉴定报告交了出去。 颜瑾扫了两眼，然后就收了起来，语气稍稍严肃了些：“你怎么看？” 楚戈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看？” “你觉得颜勉的亲生父亲是谁？” 楚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等等，你刚刚，你刚刚不是说早就知道他不是你亲弟弟了，你会不知道他亲爹是谁？” 颜瑾看了楚戈一眼，呵呵一了声：“我说过？” 楚戈回味了一下，然后想起来颜瑾刚刚还真的不是这么说的。 “虽然不知道你拿我头发要去干嘛，但是找鉴定中心的朋友帮个忙我还是能做到的。” 颜瑾和楚戈认识了那么多年，楚戈有些什么朋友颜瑾门清，果不其然，他就随便打了个电话，那个在鉴定中心做事的小伙伴就把楚戈供得一干二净。 “我去……”楚戈不傻，想明白了以后，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天真。 想瞒过颜瑾？不存在的。 楚戈出钱出力出面子，最后还讨不了好。 还好这种情况楚戈很多年以前就已经习惯了。 其实颜瑾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要不是有只小家伙给他通风报信，这次楚戈偷偷摸摸干的事情应该是暴露不了的。 “先说说这件事你怎么看，然后我们再来算账。” “……我觉得应该没那么简单。”楚戈犹豫了一会儿，把昨晚想好的分析讲给颜瑾听：“要真是野种，那女人也不敢往颜家带，能瞒这么久，应该是有些凭仗的。” “嗯。”颜瑾不置可否。 “会不会是，你大伯？” “呵。”颜瑾把茶杯放到了桌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怕是跑不了了。” 楚戈叹了口气，他当时退出了这些弯弯道道的争斗，也就是不想有一天为这种恶心的事情头疼，可惜还是避不过。 “行了，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要插手。” “啊，等等？” “你私自拿我的头发去做鉴定的帐我好像还没算？”颜瑾冰凉的目光扫过去，瞬间就让理亏的楚戈安静如鸡。 “这事等我忙完这阵就处理了，至于你，你还有别的任务。” 楚戈乐了，有任务就好啊。 “什么任务啊？” “秋季发布会要到了，场地出了点问题，这次在隔壁市办。”颜瑾不紧不慢道：“我要离开一周，你帮我照顾着小鱼。” 楚戈：…… 第六十四章 持续悲催 十一月初，颜瑾带着yl的几位心腹大将踏上了前往h市的飞机。 登机前，方秘书注意到颜瑾拿着手机不断地打字，一种属于女性第六感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颜总，现在最好把手机关了。” “好，写完这句我就关。” “颜总在做什么？”方秘书试探着问，没抱着颜瑾会回答的希望。 然而，由于此时颜瑾的心情非常不错，便回答了她：“家里养的宠物拜托给了朋友，小鱼有些顽皮，那朋友可能有些招架不来。” 方秘书揉了揉太阳穴。 颜总怎么可能会养宠物，从来没有听说过，绝对是那个小妖精诱骗颜总养的！ 等飞机开稳了，方秘书把这消息传到了群里，又引起了一片鬼哭狼嚎。 顺带一提这个群的名字叫做日日夜夜为颜总疯狂打call。 “颜总养的什么宠物？” “都说了叫小鱼，八成是只猫咪。” “看来下次得带上我家小喵来上班了。” “你疯了，公司明文规定不能携带宠物，这个月奖金不想要了？” “能泡到颜总，一个月奖金算什么。” 秋季发布会结束后，回到yl的第一天，颜瑾发现了一个异常诡异的现象——公司好像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掀起了一股带着宠物来上班的风潮，让许多对猫毛狗毛过敏的老员工苦不堪言。“善解人意”的颜大总裁随即召开会议，设立专门的宠物室，并将一个月内的某一日定位宠物日，当天所有人都可以将宠物带来公司，但是必须放到宠物室里，以免对其他员工造成影响。 以及，虽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但是当天所有违反规定带宠物的员工，全部扣一个月奖金。 …… “小鱼，鱼哥，鱼爷。”楚戈快要跪在地上了：“您高抬贵脚，先洗完澡再吃饭好不好。” 肖煜摇摇头，踩着自己的瓜子袋子不动，指了指ipad上的大字： “不想洗澡。” 两天前，颜瑾征询过肖煜的意见之后，将肖煜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楚戈。 那一瞬间，楚戈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和颜瑾两个人里总得有个人去看精神科。 随后他就看见这位仓鼠大爷打开曾经属于他的ipad，啪啪啪地打起字来。 这一瞬间，楚戈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最错误的时候，就是在八岁那一年招惹了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好孩子”颜瑾。 然后注定了他之后二十多年的悲剧。 “吱吱吱！”发什么呆呢！ 肖煜不满地拍了拍楚戈的袖子，换来楚戈哀怨的目光。 肖煜有些无语。 有必要吗？都好几天了还没接受他的设定，妖怪什么的不是很常见的东西吗？ 一点想象力都没有，哼。 要是让楚戈知道了肖煜想法，可能要飞去h市抱着颜瑾嚎啕大哭了。 这就不是想象力的事儿啊，他可是个无神论者啊！ “吱吱吱。”家门都不出有什么好洗澡的。 这句话同时出现在了ipad上，楚戈内心其实还挺赞成的。 最终，在洗澡一事上，楚戈向肖煜妥协了。 毕竟，除了洗澡的事情以外，还有好多好多要做的。颜瑾临走前，给他写了一张长达八页的注意事项，一天的安排一张纸，具体到了每二十分钟应该让肖煜做些什么，楚戈看着这叠日程安排，深深地怀疑颜瑾自己的工作表有没有这么满。 颜瑾离开七天，七天的日程安排一共七张纸，最后一张上写的只有一句话，后果自负。 什么后果自负？ 楚戈稍稍一想，就想到了无数个可能性。 比如，不能暴露鼠大爷的身份，不然后果自负；又比如，好好照顾鼠大爷，不然后果自负；再比如，不要偷懒，否则后果自负。 颜瑾这一手玩得绝啊，不清不楚的威胁，简直比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还可怕。 肖煜看楚戈又开始发呆，也不管他了，自顾自打开了qq。 喃喃那里的设计图已经弄完了，效果还算是不错，虽然比不上他亲自上的成果，但是从非职业的角度宽容地看待，已经算是佳品了。 这一次喃喃实在是功劳巨大，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他都要好好谢谢喃喃。 说起来昨天他和喃喃联系的时候，提到了要把每张设计图五十万的报酬翻倍，但是喃喃却拒绝了。 喃喃的原话是这样的：大神啊，我也算是在在这圈子边缘混的，还是稍微知道一点设计图的市价的，五十万都已经多了，而且大神的指导才是真正价值连城的，其实大神不给钱都是没关系的。 这话说得实在是深得人心，肖煜被深深地感动到了。 然而事实是什么呢？ 南维非常为难地看着青梅竹马，问道：“不管我怎么拒绝，大神都一定要给钱，你说这钱我要怎么办？” “现在立刻还给颜瑾。”青梅竹马头都没抬。 “这肯定不行。”南维一票否决，然后自己说了个办法：“要不我给存起来，等表哥结婚那天当作份子钱？” “份子钱你要是敢给个几百万，颜瑾能把你当场敢出去。” “这不一样，这就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虽然被嘲讽，但是南维却觉得自己方法非常可行：“这钱是大嫂为表哥默默付出的证明，是有特殊意义的。” “……你都这么想了还问我干嘛。” “切，你这个人超无聊。” 某青梅竹马在心里呵呵了一声。颜瑾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南维非要私自隐瞒下来，别到时候出什么事了，两边都讨不了好。 某种意义上，青梅竹马才是看穿了一切的男人，可惜他常年被南维暴力欺压，一般不敢说出反对南维的言论。 南维抬头看了一眼日历，然后又问道：“说起来马上就是开幕式了，那个什么诸神黄昏的投票怎么样了？” 终于被问到了本职上的问题，某青梅竹马利索地打开电脑，把整理出来的数据给南维看：“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关注着，投票和支持率上来看过海选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我意外发现了一个和这位大神的作品有点相似的设计，支持率也不低，而且还是si……” “这有什么啊，这种公开的比赛被抄袭太正常了。”南维丝毫不觉得这件小事情有任何的不对。 某青梅竹马只好把自己的阴谋论咽了下去，继续谈论正事。 “这张大神的设计图，被颜瑾挂在了一个没听过的设计师名下。我查了一下，这个设计师根本就不是yl的员工，应该是颜瑾的朋友，指导人却是yl的一位老前辈，颜瑾确实考虑得周到。” “不愧是表哥。”南维的夸赞顺口就来，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表哥考虑周到在那里。 随着网页下滑，南维一下子就关注到了重点：“咦，这次的主办方里还包括南家？” “我也奇怪，之前没传出来什么风声。” “哈哈，天助我也啊。”南维兴奋道：“有南家参与，这小小地开个后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嘛，十拿九稳了哈哈哈哈。” 某青梅竹马也笑了：“南家会帮颜瑾？” 商场上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而且南家和颜家的关系很久以前就已经出问题了，现在南家式微，所以才急着想把南婵嫁给颜瑾。 “那不能，南家不捣乱就已经不错了。”南维倒也承认这一点：“南家指望不上，但是南婵那里还是可以通通路子的，况且我也没说帮颜瑾啊，yl企业作品表哥自己会有办法的，我这不是帮我朋友吗？” 某青梅竹马不置可否，南维也不理他，兴冲冲地去给南婵打电话了。 …… 肖煜无所事事地挂着qq，等着颜瑾来戳他。 秋季发布会他去不了，而且还不像上次有直播可以看，所以只能被动得待在家里等消息。 等到发布会结束之后倒是会有些推送啊视频什么的，但到那时候，黄花菜都该凉了。 虽然变成了仓鼠，肖煜还是希望能奋战在第一线的，而他还确实有实现这个远大抱负的手段，那就是鱼与仓鼠不能兼得。 不久前颜瑾最后通过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联系过肖煜一次，除了告诉一下诸神黄昏的情况怎么样了之外，还询问了一下肖煜为秋季发布会准备的展品。 显然，颜大总裁看见高居不下的人气，基本上已经相信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作品能通过诸神黄昏的海选了。 肖煜其实早就收到了消息，虽然作品是挂在颜瑾安排的人下面，但是qq号留的却是他的，前两天就有工作人员来通知他通过海选的消息，并且在承包机票和食宿的条件下，邀请他参加这一次的秋季发布会。 肖煜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出场。 笑话，本大妖的尊荣是尔等愚民可以瞻仰的吗？ 最后肖煜“勉为其难”地在工作人员的盛情下加了一个内部群，肖煜在群里潜水了一段时间，看出来了这个群里应该全都是通过海选的业余设计师，其中想通过这次比赛一飞冲天的比比皆是。 可能整个群里也就只有肖煜这一条真咸鱼了。 颜瑾来询问展品的时候，肖煜还卖起了关子，谁叫颜瑾之前一直不相信他的，现在他还不乐意说了呢。 哼，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熟悉的语气，正在赶往场馆途中的颜瑾突然想到了自家的仓鼠。 小鱼不知道怎么样了，楚戈这家伙能镇得住吗？ 颜大总裁表示非常担心。 第六十四章 社交利器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楚戈连颜瑾都搞定不了，更别提连颜瑾都搞定不了的肖煜了。 肖煜早就发现了颜瑾给楚戈留下的那张作息表，不过完全没有要遵从的意思。 现在的他有“大妖怪”的身份加成，楚戈根本就不敢强迫他，而他却可以踩在楚戈头上作威作福。 “吱吱吱！”倒水倒水。 “哎哎，来了。” “吱吱吱吱。”剥瓜子剥核桃。 “好的好的等一下。” “吱吱吱！”人呢人呢！ “我洗个手就来——” 颜瑾离开的第二天，楚戈已经开始考虑从颜家辞职需要准备的材料了 这小家伙实在是太折腾人了，真不知道颜瑾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他自然是不知道，颜瑾在的时候，肖煜根本就不敢这么嚣张，能被肖煜欺负到这个地步的，也就是他一个了。 由于楚戈没有颜瑾那样能听懂动物说话的“超能力”，肖煜每次有事情找楚戈的时候都得要提前在ipad上写好，然后叫楚戈过来看ipad。 肖煜觉得这样非常麻烦，楚戈用起来一点都不顺手，还是颜瑾比较好。 相看两厌的一人一鼠刚开始的相处非常不和谐。 直到—— 秋季发布会的第一天，从早上开始肖煜就一直挂着qq，但是没能等到任何颜瑾的消息，他还挺奇怪的，直到十点多逛大赛论坛的时候，发现一条距离开幕式还有五个小时的提示。 肖煜看了眼时间，然后想了过来，第一天是开幕式，主要是公布一下展位并让嘉宾和企业家们接触一下，所以只安排了半天的时间，从下午三点钟到晚上八点钟。 唉，一早上是白等了。 有些郁闷的肖煜看着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的楚戈，决定转移一下怨气。 为了颜瑾这次出差，楚戈整整请了一个礼拜的事假，本来这是违反规定的，但是楚戈的身份有些特殊，再加上有颜瑾帮忙，一周的假期很快就被批下来了。 “吱吱吱！”肖煜啪叽一下跳到楚戈大腿上。 “哎呦。”楚戈一惊，赶紧放下手机伸手挡住肖煜让这鼠大爷站稳了。 肖煜指了指茶几上的ipad，上面写着“给我倒杯水”。 楚戈求饶道：“小鱼你再等一下好不好，等我把这盘打完就去给你倒水。” 这盘？ 肖煜的耳朵了竖起来，探头去看楚戈的屏幕。 果不其然，楚戈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肖煜熟悉的农药界面。楚戈居然玩农药啊？ 肖煜没有做声，站在楚戈的大腿上，扒拉着楚戈的裤子盯着屏幕看。 楚戈不知道肖煜是要看他打游戏，刚想把手收回去就被肖煜扯住了。 “吱吱吱。”肖煜指了指楚戈的手机，还好楚戈不蠢，立刻就明白了肖煜的意思。 “小鱼你要看我打游戏啊？那这样吧……” 楚戈把肖煜放到自己肩膀上，方便肖煜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玩游戏。 肖煜对楚戈的识相非常满意，一屁股坐在楚戈肩头，全神贯注地旁观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肖煜觉得哪里不太对。 楚戈的英雄是个中路短腿法师，没位移没霸体，整个一脆皮脆，但是胜在控制能力强悍，蹲草丛逮人，一套技能带走一个小朋友，是比较适合前期猥琐发育后期草丛阴人的英雄。 问题是，开局已经二十几分钟了，两边人头比已经到了41-20，楚戈的战绩居然是0-0-5。 这个战绩倒也说不出来有什么大问题，可能是楚戈运气不好没有抢到人头，肖煜是中途开始看的，一开始还没发现楚戈的战绩问题，看楚戈一直在中路守塔，从来不去草丛蹲人，还以为是在默默发育等待机会。 谁知道，接下来赶上了一波团战，楚戈屁颠屁颠地赶上去帮忙，很顺利地在大乱斗里控住了对方射手，然后…… 跑了。 肖煜震惊地看着楚戈放弃了一个收人头的机会，头都不回地逃离了战场。 这局已经到了终场，楚戈这方顺风优势太大，对面基本上是抵死顽抗，很快就被推了水晶。 楚戈倒是没忘记刚刚答应肖煜的事情，用仓鼠专用的小水壶倒了杯水。 这一套专门给仓鼠使用的迷你家具也是颜瑾弄来的，对于人类来说使用起来极其麻烦，不过对肖煜就非常友好了。 肖煜接过小茶壶喝了口水冷静了一下，然后看着楚戈开了下一局。 这局楚戈还是一个法师，比上局那个更加擅长控场，而且前段时间才被加强过，一时间出场率居高不下，三个技能全部团控aoe，护盾厚得可怕，大招伤害感人，顺风越塔五杀。 开局八分钟，双方人头比10-11，楚戈的战绩0-0-1。 肖煜跳下了楚戈的肩头，落在手机屏幕上。 “小鱼？”楚戈吓了一跳，手上一松，已经放开了按键。 肖煜没有理他，后爪踩着他的手掌站稳后，整只鼠趴在屏幕上，开始操作起楚戈的英雄。 “咦？”楚戈看出了点名堂：“小鱼你也想玩啊，你早点说啊，我给你的ipad上也下一个。” 肖煜吱了一声。 楚戈倒也不在意肖煜用他的号玩，他的段位不高，而且现在也没有在打排位，发挥成什么样都行。 唯一头疼的事最近他总是被举报，分数扣得有点多，要是这局再扣分可能要被封号一段时间。 就当是贡献给鼠大仙的祭品了，楚戈悲哀地想。 然后他就被狠狠地打了脸。 肖煜先是去野区打了两个野怪一个buff发育，然后操作着英雄从中路直接冲了过去，等对面人一靠近就连着放了两个控场技能，然后淡定开大，对面两个个短腿立刻就被打死，一个有位移的跑出了大战范围，肖煜闪现追上。 三杀。 肖煜没有理会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的楚戈，操作着角色发了集合信号，买了一个法强装备以后一路强推过去，只花了五分钟就结束了游戏。 战后统计，肖煜的角色，也就是楚戈的账号，以10-0-8成为了mvp，两次三杀。 楚戈看得眼睛都直了，他还是第一次拿到mvp呢，当即对肖煜配合地五体投地。 “小鱼，不不不，鼠大仙。”楚戈谄媚地递给肖煜一颗剥好的瓜子：“一起开黑啊？” 肖煜矜持地点了点头。 无所事事的下午就这么在肖煜带楚戈开黑的时间里过去了，楚戈的技术实在是菜，肖煜直接让楚戈拜他为师，然后从师徒任务开始做起。 连着做了好几个师徒任务，一人一鼠的关系明显得到了突飞猛进。 “小鱼小鱼，我被对面射手打死了。” “吱吱吱。”等着，我给你去报仇。 “大仙大仙，对面刺客超神了！” “吱吱吱吱！”不要慌，猥琐发育，等我起来。 肖煜大号的段位都快要问鼎王者了，现在开着小号在低端局带人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成功地收获了迷弟楚戈。 “说起来你居然会玩农药，颜瑾什么游戏都不玩。”肖煜写道。 “我是个紧跟潮流的人，不像颜瑾那个土鳖。”仗着颜瑾不在，楚戈说话肆都无忌惮了起来。 其实，他之所以玩这个游戏，仅仅是因为他现在在交往的女朋友是个大学生，而这个游戏在女大学生中的人气，那是相当高的。 开完了一局，楚戈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说道：“看不出来颜瑾这么宠你，连qq账号都给你开了。” “吱吱吱。”那当然。 肖煜心想，楚戈还不知道颜瑾连x宝账户都给他开了呢。 楚戈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了头，然后恍然大悟：“我说他怎么突然装了个没有任何用的电梯，原来是为了你啊。” “居然还把按键装在地上，真是活久见啊。”楚戈吐槽道。 肖煜骄傲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被楚戈一把抓起：“走走走小鱼，不玩游戏了，带我去看看二楼多了多少东西。” 倒也不是不可以，肖煜正想要答应了，突然听见ipad传来了新消息提示音。 “吱吱吱。”肖煜开始疯狂挣扎。 无奈，楚戈只好把肖煜放到了桌上，然后商量道：“我把ipad给你拿着一起上去行不行？” 肖煜看了一看弹出来的头像，然后打开记事本写道：我朋友有事找我，你先去开黑，开个两局我们再上去。 “你还有朋友，谁啊我看看呗？”楚戈俯身过来。 “都是妖界的大佬，看了可能会被灭口，你确定要看？”肖煜毫不愧疚地编故事。 “那算了……”楚戈悻悻地收回了好奇的目光，躲到了沙发的最远处：“您忙您的，我保证不偷看。” 肖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点开了妖界大佬——灰白ss的对话框。 灰白ss：佩服。 肖煜乐了，颜瑾出现了，也就是说开幕式已经开始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什么佩服？ 肖煜故意装傻。 灰白ss发来一张图片，肖煜点开一看，赫然是秋季发布会的入选作品奖项评定。 肖煜随意地扫了一眼，便在人气奖和最佳设计奖里找到了自己的作品。 一个作品两项超级大奖，不管在什么比赛里都是比较少见的，肖煜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之情，继续往下翻找熟悉的名字，果然，在入围奖里找到了林洲的作品。 呵，肖煜在心里冷哼一声。 最终的名次也就是展位的情况会结合奖项和特邀嘉宾的看法来决定，不过这一轮的奖项结果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大致的排名了。 肖煜有些奇怪的是，个人作品和企业作品是分开评比的，这张图上却只有个人作品的奖项……下一秒，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不会是yl的排名不好，颜瑾才不好意思给他看的吧？ 嘿嘿，以为这样他就没有办法了吗？ 肖煜点开了入围设计师的内部群，之前开黑开得忘了时间，都忘记了这个重量级的qq群。 果不其然，群里半小时前就发出了这一次大赛的所有奖项评定。 第六十五章 水深火热的开幕式 vip章节内容， 在嘉宾席名单上看见了南婵的时候，颜瑾就猜到要糟。 秋季发布会的主办方一直都是那几个组织和集团，多少年都没有变动过，而且南家很少涉足珠宝类活动也是有目共睹的，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 提前到了场馆的颜瑾观众席上坐下以后不到十分钟，他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一旁的方秘书听见了手机铃声，低声提醒道：“颜总，您的手机响了。” 颜瑾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想都没想就给挂断了。 不一会儿，手机又开始震动了。 这一次颜瑾直接把手机设置成了免打扰模式。 开幕式正式开始的时候，颜瑾注意到方秘书在低头摆弄手机，便问了一句：“奖项都出来了吗？” 方秘书的脸色有些不好：“出来了，但是……” “给我看看。” “我发给您。” 颜瑾扫了一眼两张奖项统计表格，没有多说什么。 这次的秋季发布会比起前几年，规模是最大的，参加的集团多了，竞争也突然激烈了起来，大部分的重量级企业奖项都被h和f市的几家大企业包揽了，整个s市参加的集团里，几乎就没有几个上榜，yl勉强混上了一个最具风格三等奖，但也实在算不上成果斐然。 而更可怕的是，si却斩获了最佳设计二等奖，这让yl的处境更加被动了起来。 看到这张奖项表的时候，方秘书其实已经开始不安了，这次的秋季发布会对于根基还不稳的yl而言太重要了，去年开始si就把yl当作了眼中钉，一旦这次秋季发布会被si压制，接下来一年的路必定不会好走。 她想告诉自己不要往坏里想，但是又没法摆脱心中不好的猜测。 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方秘书偷偷地看了一眼颜瑾，对方没有半点动摇的侧脸让她心中一跳。 她惶惶不安的内心突然燃起了一种莫名的自信，她觉得yl不会输，即使他们输掉了这一次的秋季发布会，也还会拥有下一个、再下一个的秋天。 颜瑾就像是yl的支柱，只要他还在那里，yl就永远屹立不倒。 方秘书突然站了起来。 “就要开始了，你去哪里？” “王老那里我再去打点一下。” 颜瑾的一句“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有什么用”还没说出口，方秘书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还是踩着七寸高更鞋。 颜大总裁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打开手机给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报喜。 灰白ss：怎么样，准备提价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哼，君子说话算数，钱算不了什么。 手持颜瑾副卡的肖煜写出这句话的时候，底气无比得足。 颜瑾放下手机，对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真实身份更加感兴趣了。 那人之前所说的为了追求梦想而离家出走的故事，到了这一刻，颜瑾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了。 实力代表了一切，这个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设计方法老道又成熟，对这种大型比赛也深有研究，明显经过系统的学习和雕琢，绝对不可能是个处于离家出走阶段的未成年人。 不骄不躁，不求不争，金钱和地位全都打动不了，又神秘莫测，难不成还是个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 可是看对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又不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前辈。 难不成，是像小鱼这种活了上千年的小妖精？ 这个猜测把颜瑾自己都惊吓到了，他赶紧把这诡异的可能给驱散了出去，正好此时主办方代表正好开始讲话，吸引了颜瑾的注意力。 开幕式主办方发言半个小时，然后进入诸神黄昏的评分环节，每一份作品的展出时间是一分钟，半分钟评分，再加上中场休息的时间，两个半小时以后全部结束，进入晚宴时间，晚宴过后公布结果。 这就是秋季发布会第一天的日程安排，晚宴开始直到深夜应该都会很忙碌。 颜瑾正想着要不要趁现在给自家仓鼠发个消息，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不是颜总嘛，幸会幸会。” “周总，幸会。”颜瑾起身和对方握手。 si的领导人，年仅三十三岁的周锦榕和颜瑾并称s市的两大铂金单身贵族，但是比起洁身自好的颜瑾，这位与多位女明星传过绯闻的周总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次发布s市的处境可是有些艰难啊，我都有些为si担心，不过看颜总泰然自若，想必yl是要一鸣惊人了。” 颜瑾笑了笑，奖项结果都已经出来了，si妥妥地压着yl一头，周锦榕这话的意思，也是司马王昭之心了。 周锦榕纯粹就是来伤口上撒盐的，所以他万万没有想到，颜瑾张口就是： “自然。” 自然？什么自然？ 不由周锦榕诧异，颜瑾随即补充道：“一鸣惊人算不上，名至实归还是可以试试的。” 周锦榕一句脏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怪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颜瑾没有回话，这让周锦榕更加断定颜瑾是在死撑。 呵呵，装，等再过几个小时，有你求我的时候。 发言结束，台上嘉宾们陆续就坐，南婵是最后一位，她被颜瑾连着挂了两个电话，最后更是被直接拉黑，脸色非常不好。 最终的评选是积分制，入围的五十份企业作品和二十份个人作品，十位嘉宾，每位嘉宾都会给出一个分数，最后通过总分来排名。 评选很快就开始了，场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百分制去掉最高最低分取平均分，先从企业作品开始，一大半的设计很快就评分完毕，由于分数是现场公布的，前半场的排名已经很明确了。 颜瑾叹了一口气。 努力了整整两个月，却没有获得一个好结果，不管怎么说都是令人难过的。 更让颜瑾愤怒的是，这次的失败里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因素在他自己。 这么阴险的手段，南家都用出来了，几乎就是在逼着他在与南家敌对和娶南婵这两个选项里选一个了。 黑暗的观众席里，颜瑾那危险的笑容没有任何人看见。 他从不畏惧威胁，更不畏惧挑战。 而且，他还远远没有被逼到那个地步，不知道今晚过后，南家还有没有向他宣战的勇气。 “颜总……”方秘书的脸色苍白，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现在排第十位，但是下半场里还有h市的两大集团，si也还没有出场。” 颜瑾问道：“个人作品那里你怎么看？” 方秘书显然没有想到颜瑾会问这个问题，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回道：“您是说用买下个人作品的展位？可能有些难，我刚刚听说好几个财力充足的集团已经盯上了那边的最佳设计奖和最具新意奖。” “哦，最佳设计奖。”颜瑾点了点头：“有眼光。” 方秘书不明所以。 “你觉得能进前五吗？” “这……”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方秘书还是顺着颜瑾的思路开始考虑了：“应该不可能，主要的评分对象还是面对秋季发布会的企业作品，个人的名次不可能太高，前十都有些困难。” 说罢，方秘书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注意个人设计的作品，不过……这一次毕竟是原创大赛，秉承公平的原则，如果水平真的很高的话，确实值得一个不错的名次。” 只是，公平这个词，在牛鬼蛇神汇集的商业发布会的影响下，恐怕是很难，很难被保证的。 下半场评分开始，很快，全部的企业作品排完了名次，yl最终的结果是第十五位，si倒是运气不错，刚好第十位。 瞬间，周锦榕的身边周围就围了好几位见风使舵的企业家，相比之下，颜瑾这里就冷清了许多。 “周总的集团实力过人啊。” “这么激烈的竞争都能不落下风，s市第一当之无愧啊。” “哪里那里，过奖了，朱总的排名也很不错啊。” 众星捧月的周锦榕像是不经意地回头看了颜瑾一眼，目光里的挑衅之意浓烈得像是要溢出来。 颜瑾避开了周锦榕的目光，点头示意，这一举动更让周锦榕洋洋得意。 个人作品评选开始之前有一小段终场休息时间，南婵作为席上最年轻的女性，不免被人友善地搭讪了几句。 “南小姐今天大驾，真是让我们这群老头子自惭形秽啊。” “陈董客气了。”南婵的应对非常得体。 “南小姐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评选吧，不知道个人作品里有没有南小姐看上的？” “哦，个人作品，看上倒不至于……”南婵顿了一下，然后抬头往观众席看了一眼：“不过让我觉得挺有趣的，还真的有一个呢。” 听南婵这么说，周围的几位嘉宾都有些感兴趣了。 “是哪一件？” “是那个，最佳设计奖，恐怕……很多像我这样的女孩都会喜欢的。” 南婵的一句话顿了三顿，有心的嘉宾都已经听出来些什么了。 场上的嘉宾的对话是公放的。 颜瑾听见南婵的话，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个人作品本来评分就会普遍低于企业作品，就算把分数稍微给高一些，也不会影响那些企业作品。 这里的大部分嘉宾都是收过一家或者几家企业的好处的，在企业评分的时候会斟酌斟酌再斟酌，但是到个人评分就没这么多顾虑了。 好几位想要讨好南家的嘉宾都蠢蠢欲动了。 哪怕讨好不了南家，南婵这么一位大美女坐在这里，就当是给美女一个面子，也没有什么不好嘛。 这样的想法没有问题。 问题在于，在座的八位嘉宾都有这样的想法。 十位嘉宾里，八位，还没有带上南婵。 最后那位很有意思，那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根本不管其他人的弯弯道道，靠实打实的能力和才华在圈内闻名的设计大师，这位大师根本就不管企业作品还是个人作品，全是按照同一套标准评分。 然后，就出事了。 所有作品的评分是当场出来的，目前，企业作品的最高分是88.3，高高挂在大屏幕上的第一位。 而那排在倒数第三件的，斩获了最佳设计奖的作品，在没有什么人关注的情况下—— 现场得出的分数，高达88.9！ 观众席当场就炸了。 第六十六章 赢家（上） vip章节内容， 台下的颜瑾摸了摸下巴，心想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台上的南婵吐了吐舌头，暗道好像不小心玩脱了。 “什么情况，怎么会评出来这样的分数！” “联系那个设计师，赶紧，立刻！” “这什么人啊，mr.mystery？听都没听说过啊！” “主办方不给解释？什么意思？” 乱了，乱了，全乱了。 从未听说过的设计师，力压所有企业作品的个人作品，以及，代表着第一展位的排名。 观众席上唯一几个稍微知道一些情况的，恐怕就是yl和si的少部分人了。 其中还不包括si的总裁周锦榕。 “主办方呢，什么意思？”周锦榕几乎是反应最大的那一个，毕竟，这个排名一出，可就刚好把他们si的展位挤到了第十一位了。 看名次倒是只差了一位，但是展位可就差得多了！ 最后两件作品的评分没有任何人关注，直到所有的评分结束，整个观众席依然处于混乱的状态。 主办方紧急宣布评分出现问题，经过内部评定后会做出相应调整，现在先进入晚宴时间，晚宴后公布最终结果。 全程看戏状态的颜瑾，在这场巨大的混乱之中，做的第一件事，既不是联系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也不是交代秘书和总监展位的事情，而是—— 把手机卡给拔了。 他的手机是双卡双待，当时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投稿的时候，说不方便写自己的手机号，颜瑾就把不常用的一个号告诉了他。 还好他的记忆过人，没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要是再晚一分钟拔卡，估计手机就直接被打爆了。 颜瑾倒是准备充足，看着底下乱成一锅粥，自己稳坐钓鱼台。 于是，倒霉的人就成了肖煜，他可完全没有想到，那些打不通设计师电话的人，立马就转向了qq骚扰。 完全没有掌握到事态发展的肖煜毫无准备地迎接了上百个好友申请的轰炸，一瞬间，qq就动不了了。 没办法，肖煜只好关掉qq，然后重新打开，还好还好，好友申请还在那里，但qq可以动了。 肖煜开启拒绝添加好友模式，然后点开灰白ss的对话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怎么回事？ 灰白ss：照片.jpg。 灰白ss：摊手.jpg。 这张照片是从昏暗的观众席上往台上照的，有点不清楚，但是重点很明确—— 展台中央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着所有作品的分数，而位列第一的，赫然是名为mr.mystery的设计师。 咦？ 肖煜疑惑了。 虽然说高分让他很高兴，但是这也太夸张了吧。 个人作品力压所有的企业作品是个什么概念，肖煜自认是个顶尖的设计师，但他现在毕竟没有团队的支持，画工也有限，倒是有点独木难支龙游浅滩的意思。 再加上，mr.mystery这个名字，在圈内还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人呢，应该没办法获得那些前辈的支持吧？ 肖煜记得很清楚，前世的时候这位神秘设计师的作品并没有排在第一位。 就在肖煜疑惑不解的时候，颜瑾又发来了消息。 灰白ss：嘉宾里有一个来捣乱的，才会是这个结果。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 灰白ss：第一是绝对不可能的，h市两大头不可能把这个名次放出来，真的放出来了也是个烫手山芋，现在已经开始内部讨论了。 这么一说，肖煜就明白了。 估计这个排名得要降一降。 前世这场秋季发布会肖煜是亲自去了的，当时可没有这么曲折，神秘设计师的作品也就是第三位而已。 当然，这也是对比的说法，在秋季发布会上，个人作品能排进前三可算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了。 正是这一次诸神黄昏的惊艳表现，让神秘设计师以极端高调的姿态出现在了大众眼前。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放心吧，排名肯定会降下来的，这展位你可不能耍赖说不要了。 灰白ss：…… 颜瑾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现在明明是卖家市场，结果这个卖家还眼巴巴地来倒贴他。 难道说那个颜控的说法是真的？还是说这是一种新型的追求方法？ 颜瑾有些想不明白。 秋季发布会的晚宴是非常丰盛的，五星级大厨亲自掌勺，色香味俱全的自助餐，各种昂贵的食材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交响乐队现场演奏舒缓的音乐增加来宾们的食欲。 但是，今天的这场晚注定萧条。 几乎一半的来宾，在评分结束后消失无踪，另外一半留在宴厅内的，也是一个比一个焦躁不安。 美食和音乐根本无法引起他们的兴趣，所有人的关注点全都集中在了那个一鸣惊人的my.mystery上。 大集团的员工跑进跑出地传递最新消息，剩下那些清楚地知道没法参与这场斗争的集团则是群聚在一起猜测那个my.mystery是什么人。 当然，其中不包括颜瑾。 他正斜倚在墙上心情愉悦地调戏自家仓鼠。 灰白ss：有没有欺负楚戈？ 小鱼：哼，当然，你生气了吗？ 灰白ss：干得好，继续努力。 以往这种聚会，很少出场的颜氏颜瑾总是众人围观和结交的目标，但是这一次，由于那位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的神秘设计师，倒是让颜瑾乐得轻松了。 真是意外之喜（x2）。 离得不远的方秘书在yl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走向颜瑾，她先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开口：“颜总，那个神秘设计师是不是……” 上一次和si争订单的时候，这个mr.mystery曾经出现过一次，所以她们都抱着一种颜总或许可以联系上这位大师的期待。 “嗯，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展位已经拿下了，合同在我包里，你去取一下。”颜瑾头都没抬，心不在焉地回道。？ 方秘书傻在了原地。 合同？什么合同？连合同都有了？什么时候签的合同？ 哪怕大脑已经停止运转，身体上的行动却一点都没有被影响，方秘书踩着七寸高更鞋风一般地跑出了晚宴厅，连带着yl的一众员工。 休息室里，她颤抖着双手取出那重如千斤的合同，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过去，上面的每一条协议都让她觉得一整晕眩。 展位转让书，而且还是无偿转让？ 除了署名权，其他一切版权授权？ 这就相当于是把全部身家都卖了给他们yl，连卖身费都不要的那种。 方秘书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来的傻子，才会签下这种强盗合同。 （远方的肖煜：哈啾，吱。） 要不是甲方是颜总，可能她都要帮着这傻子告这个甲方欺诈了。 “靠，这都行啊？” “颜总太强了，简直是抢劫啊。” “天啦噜颜总一个人来就可以了，还要我们干什么呀？” “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颜总疯狂打call。” 合同在yl的员工手上传阅了一番，所到之处无不引起一阵疯狂。 方秘书比这群失了智的人想得还长远了一点。 颜瑾的包在三点前就一直放在休息室没有动过，这说明这个合同颜瑾是在结果出来之前就已经拿到了的。 更加可怕的是，这两天颜瑾的行程方秘书可是一清二楚的，绝对没有去签什么合同这一项，也就是说，这份合同，很可能是颜瑾在诸神黄昏没有结束之前就拿到了的！ 天哪，难道说颜总早就看出了这个个人作品会获得极高的名次，这才先下手为强？ 方秘书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事实上，方秘书的猜测还是有些保守了，这份合同，其实是颜瑾在诸神黄昏开始之前，就已经签好了的。 当时，他完全是顺手就把事情办了，完全没有想到真的会有用到这份合同的时刻，至于无偿转让，这倒也不是颜瑾故意搞事，主要是由于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一点私人消息都不肯透露，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下从公司拿钱，搞得像贪污一样，为了避免麻烦，颜瑾就干脆写成无偿了。 况且，秋季发布会的第一展位加上参赛作品的版权才卖一百万什么的……现在的颜瑾还真不敢往上写。 颜瑾万万想不到，这笔神奇的、连收款人都不知道是谁的钱，最后还是会变成“赃款”回到他的腰包里。 方秘书看着最后一页的落款签名，怎么看怎么眼熟，最后看到了身份证反应了过来，这个人她认识。著名的二世祖，是个混血儿，谁都不服就服颜瑾，本来定居国外，后来眼巴巴地跟着颜瑾回了国，像块牛皮膏药似的，前两天带着新交的女朋友来找颜瑾炫耀，被颜瑾顺手就拦下了签了一大堆合同。 不明所以的二世祖听话地签掉了所有的合同，然后，这个一根筋的人还没搞懂自己今天干嘛来了，就被颜瑾以事务繁忙以理由“请”出了总裁办公室。 ……所以说，交友需谨慎。 当时方秘书还没有没留意这二世祖签的什么东西，直到这一刻才终于贯通了这前前后后的关系，再一次对颜总的“深谋远虑”敬佩不已。 然后，另外一个问题出现了……那个二世祖是什么时候来的公司来着？ 方秘书不敢往下想了，再想下去她觉得自己要给颜瑾跪下了。 只是，这人一看就是颜瑾找来的马甲，就和上次找了结几个刚入职的小设计师说成神秘设计师团队那样，这次更加不走心了，因为这个一根筋的二世祖圈里认识的人还不少——不是设计圈，而是娱乐圈。 唉这事儿…… 方秘书哭笑不得地捧着合同去找主办方周旋了。 颜瑾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了，接下来的都是细节上的小事，方秘书觉得自己完全应付得了，于是便谢绝了设计总监和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多的人的陪同。 不嫌事多的员工们横着走回了晚宴厅。 有个这么狂霸酷炫吊炸天的总裁，真是让员工们痛并快乐着。 晚宴厅的一个角落里，周锦榕正在对属下发飙。 “还没有联系到人？吃干饭的吗？” “抱歉周总，我们……” “道歉有用吗？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滚去找人啊！” 这场意外中被波及最大的人就是他们si了，就算之后有降位，只要这个杰出的个人作品没有被踢出前十位，他们si就注定不能获得一个理想的展位。 怒火攻心的周锦榕看见在一旁悠闲的颜瑾，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抬腿走了过去。 第六十七章 赢家（中） vip章节内容， si的总裁周锦榕曾经是s市最杰出的青年企业家。 周家三代从商，周锦榕是这一代的兄弟姐妹里最小的一个，一出生就备受宠爱，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成年后也不辱使命，将si经营得风生水起。 一直都生活在奉承和艳羡之中，周锦榕不免有些目中无人，在他的世界观里，比他有才的，比不上他的家室，比他有钱的，又不如他有本事，这个定理足足成立了三十年，直到颜瑾的出现。 颜瑾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周锦榕曾放出了请柬，既然是同行，他们周家作为s市珠宝行业的领头羊，总是要体现一下地主之谊的，谁知道，那场他花了大力气准备的接风宴，居然被颜瑾放了鸽子。 和颜瑾的梁子，这就结下了。 而且还是单方面的。 被甩了面子的周锦榕怒火中烧，后来，他在生意上给新兴的yl下了不少绊子。 有些成了，有些则被有惊无险地躲过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周锦榕对颜瑾单方面的敌意丝毫没有减退，反而变本加厉。 而这种恶意，终于在yl和si并称s市两大珠宝集团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周锦榕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si可是他周家几代人的心血，居然会这么轻易地被追上？ 在外人眼里，yl之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强势崛起，无疑是因为它背后的颜家底蕴深厚，财力强大，而颜瑾的自身实力和雷霆手段，虽然也很重要，但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背景加实力，这就是几乎所有的圈外人和大多数圈内人的看法。 但事实是什么呢？ 只有极其少数的人知道，yl哪有什么根基，根本就是颜家放弃了的产业，把这样的东西交到他们大少爷手上，只能说明，颜家内部早就出问题了。 这少数人里，包括了周锦榕。 曾经，他满以为颜瑾不过是个海归富二代，根本就没有打理公司的实力，一回国就成为了家族内战的失败者，没人脉没帮手，走投无路仅仅是时间问题。 没有人想到，这个不被任何人看好的yl到了颜瑾手上，能硬生生地化腐朽为神奇，仿佛颜瑾接管yl的意义，根本就不是履行家族内战的不平等条约，而是为了将yl发扬光大一般。 yl在短短的一年多里迅速崛起，最后和si并肩，对于别人，也就是看个热闹的事，但是对周锦榕而言，这就是在说，他不如颜瑾。 周锦榕不服。 凭什么？他坐拥周家所有的资源和人脉，他经营公司那么多年，怎么会比不过一个在国内举目无亲的颜瑾？ 很快，s市青年企业家的名单上出现了颜瑾的名字，各种娱乐新闻都开始报道这位神秘又低调的总裁，原本罩在周锦榕身上的光环，仿佛一夜之间就被尽数夺走了。 周锦榕尝试在生意上找回场子，而yl目前的地位已经清楚地告诉他，他做不到。 然后，他只能想尽办法地找颜瑾的缺陷，妄图从别的方面打败他，但是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这个人就像是一台精密工作的仪器，每一个零件都按部就班地运转，没有一点点的破绽。 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像是个圣人一般，无懈可击。 …… “哎呦颜总，怎么一个人？”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实在是让人难受，颜瑾微微皱眉，丝毫没有迎上去的意思，只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周总”。 “这次的秋季发布会，看来我们两家都讨不了好啊。”周锦榕露出一种很是惋惜的表情：“没想到竞争会这么激烈。” “我也没有想到。”颜瑾道。 这可是大实话，以往的几届里，si一般能稳坐前五的位置，yl稍逊但是也能保住前十，哪怕名次还差了几位，但是单单从展位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说实话，哪怕有神秘设计师在背后力挽狂澜，颜瑾对这一次yl的表现还是挺失望的。 企业排名第十七位，最终排名第十九位，被挤出了前十不说，要不是有n市那里的两个集团临时退出，说不定都能掉出前二十。 颜瑾已经开始考虑要扣多少人的奖金了。 “颜总，不瞒你说，我们si有一位设计师私自参加了诸神黄昏，没想到排名还算不错。” 周锦榕挂着一张笑脸，只是那笑容的底下藏着满满的恶意。 颜瑾诧异了一下，询问道：“排名第十七位的个人作品，是你们si的人？” “是啊，真是荣幸……” 由于神秘设计师引起的轰动太大了，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最后几份个人作品的评分，但是颜瑾好好地看到了最后，他自然是没有错过，那个最终分数超过yl的个人设计。 很巧的是，这个设计和神秘设计师的有些相似，都是一对情侣戒指。 要是没有神秘设计师，这对别致的情侣戒指一定会让很多人震惊赞叹一番。 这也就是所谓的生不逢时，神秘设计师的作品光芒万丈地先一步出现，毫不留情地掩盖了这对情侣戒指所有的光环。 而且，只从个人角度来评价，这对情侣戒指让颜瑾觉得不快。 即是说，他不喜欢这个设计。 颜瑾在设计上的才能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或许还没有普通人那么高，再加上没有过任何的专业训练，他在这方面的发言权自然是比不上专业的设计师和评委，但是，颜瑾有着别人没有的，他自己都很难解释的直觉。 而这陪伴了他二十八年的直觉，一次都没有出过错。 当然，这么主观的“不喜欢”，颜瑾也没有傻到会在周锦榕面前表露出来。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周锦榕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话，直到那句“如果这个展位颜总想要的话，价钱好商量。” 周锦榕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把si个人展品获得的展位，卖给颜瑾。 “展位？”颜瑾思考了一下这两个字的意义，有些奇怪：“同样是十名以后，有什么差别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颜总。”周锦榕笑道：“这可关乎面子问题，这要是si的个人作品都能压着yl一头，说出去可不好听啊。” 颜瑾也笑了，这周锦榕的目的他算是清楚了。 交易展位是假，借机讽刺才是真。 “周总一片好意，颜某心领了。”颜瑾背靠在墙上，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这个姿势从周锦榕和他搭话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面子并不重要，赢才是关键，不是吗？” 周锦榕的脸上一直保持的微笑终于有些崩不住了：“要是我没有记错，虽然出了点意外，但si的最终排名还是比yl要高上几位？” 颜瑾呵呵一笑：“最终？现在可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吧？”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就是在说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只是围绕在他身边的每一缕空气，都缠绕着一种，只有胜利者才拥有的，高高在上的傲慢。 周锦榕没懂，他不懂颜瑾的意思，却依然愤怒不已。 现在自然是没有到所谓的“最终的时刻”，但是还有什么差别呢？si和yl都被扔出了前十，my.mystery消失无踪……非要说结果，是还不明确，但是企业分数就算要变，也是变前几名，不可能轮得到他们这些十名以后的，哪里还有转折的余地？ 一个文字游戏而已，有什么意义呢？ si赢过了yl，这是毋庸置疑的。 周锦榕唯一遗憾的，也就是si正好被扔出了前十，让这场胜利，看起来不是那么酣畅淋漓罢了。 可是颜瑾的态度，让人他觉得才是那个胜利者。 不愠不怒，高不可攀。 反观周锦榕，倒像是王座前的跳梁小丑，哪怕带着面具也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那扭曲的、嫉妒的模样。 凭什么？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肯认输？ “既然颜总这么说，那就晚上见。”周锦榕咬牙切齿道。 一场对话，毫无收获，输赢未分。 但是周锦榕毫无疑问，已经气疯了。 什么秋季发布会，什么诸神黄昏，这些东西已经完全被他扔出了脑海。 现在的他，只想撕开颜瑾那张佯装淡定的面具，露出下面，他想象中的，属于失败者的丑恶嘴脸。 …… 内部召开的紧急会议上，主办方对于这次的评分事故给出了两个解决方案，其中一个，就是全部重新打分。 对于这个方案，嘉宾们都很是头疼，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分数都打出来了，现在如果说要全部重新打分，耗时耗力不说，还打脸。 他们仅仅是主办方邀请的嘉宾，秋季发布会的好坏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切身利益，但是变动分数，仿佛就是承认了自己的眼光有问题，这可就是影响名誉的事情了。 于是，嘉宾们纷纷选择了第二个方案，降位。 把排名第一的个人作品名次往下降，这个方案听上去不错，只是该怎么降，拿什么理由降，降到第几位，这些都是问题。 “有什么好改的，多麻烦啊，就这样吧。” “唉老陈啊，话不能这么说，这要就是个设计比赛倒也无所谓，问题是这个名次还关乎着展位呢。” “是啊是啊……”众人应和道。 “那也没什么好改的，万一人家本来就不要这个展位呢？” “那人当然不要，但是他可以拿去卖给企业啊，这千百万的生意呢，空手套白狼，哪个傻子不要？” “……那要不，名次不改，把展位降下来？” 不知道是哪个人突然想到的办法，居然赢得了一致好评。 “哎呦这主意不错啊。” “行了就这样吧。” “我同意。” 降展位，不降名次，看起来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主办方给出的建议是降到第三位，但依然有嘉宾不同意，觉得这展位还是太高了。 “这不行，前三位的待遇太好了，得有多少企业竞争。” “是啊，这么闹下去秋季发布会还办不办了？” “至少得第五，不然这和没降有什么两样啊？” “这设计也没什么好的，当不起啊！” 激烈的讨论之中，只有南婵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 秋季发布会的技术到位，就连会议桌都采用了兼容全息影像技术的超高级材料，得分前三的作品静静地躺在会议桌上，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份复制品，哪怕不能触碰，也是一种神奇的体验。 她把玩着手心里的全息影像，像是在触碰温柔又冰冷的月光： “将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不是很有趣吗？” 她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在场所有的人。 “不是很有趣吗？”南婵又重复了一遍，这句仿佛和现在讨论的问题，毫无关系的话。 而和这句话相似的，另一句话，却正是导致了这一切麻烦事的源头。 ——“不过让我觉得挺有趣的，还真的有一个呢。” 一室寂静。 第六十八章 赢家（下） 晚宴过后，来宾陆陆续续地回到主会场。 “评分环节已经结束，请大家看大屏幕，最终的统计如表所示。”台上，主持人拿着了紧急赶出来的发言稿，底气不足地公布最终的结果。 众人看向大屏幕。 比起自己集团的排名，大部分人反而对那个mr.mystery的最终排名更加感兴趣。 只是—— “咦，哪有调整？” “这个名次有变过，我瞎了？” “分数没改啊，mr.mystery还是第一。” “不是去内部讨论了？就讨论出这么个结果？我看这秋季发布会也别办了。” 大屏幕上，mr.mystery的作品依然高高挂在榜首，经受着目光的轰炸。 这结果让颜瑾都有些诧异，他看向身边的方秘书，询问道：“真的一点调整都没有？” 这样的结果虽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但是也太不合常理了。 颜瑾甚至把南婵会搅局都算计进去了，这样他都觉得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方秘书连忙摇头解释：“不是的，排名没有变但是……” 此时，主持人的声音再度回荡于整个会场，盖过了方秘书的没能说完的话。 “经过内部讨论，考虑到此次原创珠宝大赛为秋季发布会的前置活动，为了后续活动即秋季发布会的正常开展，现增加新的规定，所有非实物作品所获展位，在原名次上降低两位，官方将酌情给予部分补偿。” 这个规定纯粹就是针对个人作品的，因为所有的企业作品全都是实物，而个人参赛的则是大多数都没有将设计图实物化的条件。 主持人话音一落，大屏幕上的表格就有好几处变化了。 引起轰动的，自然是mr.mystery由第一降到了第三，而原本的第二上升为第一，第三上升为第二。 “还有这一手。” “这样都行啊，临时变规则。” “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不错了，官方也不容易。” 几乎所有人都盯着前三名的变化，所以很少有人留意到，与此同时，原本排名第十七位的个人作品降到了第十九位。 颜瑾没有错过这个堪称戏剧的瞬间。 排在第十七的个人作品，正是方才周锦榕拿来耀武扬威的。而现在，由于个人作品的降位，第十七位降到第十九位，而原本处于十九位的yl，则上升到了第十八位，正正好好压在了si的设计师头上。 颜瑾微微勾了勾嘴角。 方秘书并不知道在她去和主办方周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不妨碍她现在直觉颜瑾的心情非常得好。 为了避开聚集的人群，颜瑾的座位特地选在了后两排，位置不算好，但是能俯瞰全场。变化一出，颜瑾很是带有调笑意味地往下面看了一眼，正好和回头往上看的周锦榕目光交汇。 空气里仿佛燃起了硝烟的味道。 颜瑾淡然自若，周锦榕怒不可遏。 对视了一秒钟，颜瑾率先收回了视线，仿佛这一眼不过是一个巧合。 但这分明不是巧合，这一眼是挑衅，是傲慢的胜利，是不紧不慢的反击。 周锦榕怒极反笑。 原来这人也不是面上看起来那么无欲无求，原来这人也会有好胜心。 只是，这能称得上是胜负吗？他们si的排名还在yl之上，这不是事实吗？哪怕全都掉出了前十，第十一位和第十七位的出场顺序和场地还是有差别的，这才是真正的胜利，不是吗？ ……是吗？ 已经尘埃落定了，真的是这样吗？ 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刚才在后台，我们收到了几份个人作品所获展位的转让书，现在，我们公布目前已经定下的展位安排。” 由于场馆改变，区域划分，设备改良等原因，秋季发布会每一年的展位具体位置和措施都是有变化的，主办方将具体的安排告知来宾，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只是，众人无疑都更加关注前半句话。 收到了几份个人作品所获展位的转让书？这很合理，展位对于个人而言本身就价值不大，还不如与企业交易。秋季发布会明天就要开始了，所以一些名次不佳的企业迅速地下了手。 只是，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这几份转让书里，包不包括那位mr.mystery呢？ 来宾们全都期待地看着大屏幕，目光炯炯，等待着答案揭晓。 表格再次发生变化，评分与作品全都消失不见，最终的表格只有两列，数字和企业名/设计师。 众人赶紧看向了第三的位置。 mr.mystery……不在了！ 现场一片惊呼。 官方还特地搞了一个噱头，让所有转让展位的设计师名字都暂时变成了空白，包括那个数字三，要等主持人宣布到的时候，才会出现企业名。 “第一展位，位于……” 场下喧哗声响起，众人都急不可耐，恨不得让主持人立刻说完前两名。本来应该得到更多关注的第一和第二此时反而被忽略了，因为所有人都明显对拿下了这个mr.mystery的企业更加感兴趣。 尤其是很多被领导差使去找神秘设计师，最后无功而返连晚宴都没有赶上，饿着肚子来听结果的员工。 他们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数字三后面的空白，等待着企业名称的出现。 “第三展位已确认转让，现属于s市著名珠宝集团——” yl! 主持人话音落下，余音久久回荡在场馆里。 这一刻，场馆里九成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颜瑾。 其中四五成的人是真的认识或是单方面认识颜瑾，另外四五成则是跟风地看了过去。 这次的秋季发布会规模大，所以有许多来宾根本就不是s市的，颜瑾在s市确实是比较著名的人物，但由于他很少在公众面前活动，所以名声还没有大到人尽皆知。 七嘴八舌的议论瞬间爆发，然而，作为话题的核心，颜瑾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难得他找了一个那么不显眼的位置，前后左右都没什么人，现在弄巧成拙，倒是方便了被围观。 “yl就是s市的那个集团吧？” “原本才第十九，降位之后也就十七，现在一下子跳到了第三，运气太好了吧？” “yl这下可是咸鱼翻身了。” “能把展位拿下也是一种本事，说什么风凉话呢。” “太牛了，那个mr.mystery手机打不通，qq加不上，邮件发了也不回，这样都能联系得到人，佩服佩服。” 台上的主持人开始具体交代每一个集团的场地和宣传方式，但是已经没有多少人在听了，毕竟，这些东西就算不听等结束了也会有人手一份的资料，哪有八卦来得有趣？ 尤其是对于在场的大多数女性，颜瑾的出现实在是一件令她们欣喜若狂的事情。 “天哪，是那个颜瑾，颜瑾！” “就是号称从不出席聚会酒会的那个？” “颜家也做珠宝生意？没听说过啊，而且为什么是s市？” 很快，就连一些外省市的人都加入了讨论。 “哇yl的总裁好帅啊，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子呢。” “这么好的男人居然还是单身，天理难容，他们公司还招人吗，我要辞职。” “这才是最后的大赢家啊！” …… s市好几个集团的人都围过来向颜瑾贺喜，还有些其他市的人也过来了，众人纷纷掏出了名片，表明想要结识一下这位年轻的总裁。 当然，他们更想要结识的，其实是那位至今联系不上的mr.mystery。 颜瑾不得不起身招架，还好他也猜到了事情可能会变成这样，提前准备好了说辞。 “作为代表s市参加秋季发布会的企业之一，我们……” 明显的场面和客套话，没有透露出一星半点和mr.mystery有关的消息，众人不满的同时也毫无办法，因为颜瑾的说辞实在是太完美，太合适了。 许多外省市的人不知道，由于有颜瑾这么个容易引发话题的人存在，yl的危机公关可一直都是业内顶尖的。 同是s市代表集团，颜瑾备受关注的时候，周锦榕也同样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只不过那些目光里大都包含着幸灾乐祸。 这可真是一场没有人想得到的反转，s市内yl和si并称第一珠宝集团倒是人尽皆知的，但是yl的历史可远远没有si深远，大多数的外省市人，提起s市的珠宝集团，还是第一个会想起si，这是si第一次在秋季发布会上被压在了同市企业之下，同时，也是si第一次被踢出了发布会前十位。 好事的人永远不多，他们聚集在一起对着周锦榕指指点点，悄悄地议论长江后浪推前浪，某些老牌企业早就已经外强中干了云云。 其中甚至还包括和si关系不错的几个集团，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墙头草了。 周锦榕很习惯被众人的目光包围的感觉，因为至少有十多年的时间，他经常会处于聚光灯底下，心安理得地炫耀着自己耀眼的羽毛。 这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他觉得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那么讨厌，那么恶心。 耳边的议论声像是在嗡嗡作响的毒蜂，吵闹的同时令人遍体生寒。 周锦榕很是恍惚，好像在上一秒，他还看见了名列第十的si完美地胜过了yl，可是下一秒，一切都变了。 yl斩获第三展位，而si呢，si排在……第十一。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颜瑾。 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颜瑾之所以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是因为他早就已经坐在了王座之上。 谁才是赢家？ 这个问题颜瑾根本就不需要回答他。 慌张的人是他，如坐针毡的人是他，从一开始就担心会输的人是他。 胜利悄然无声，只有失败者才咄咄逼人。 周锦榕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前迈出了一步，脚下一个踉跄。 “周总，您没事吧？”坐在周锦榕旁边的员工赶紧起身想要扶住面色铁青的周锦榕，谁知他的手才碰到周锦榕的西装，就被狠狠地甩开。 那员工慌乱之下稳住了重心，再转过头的时候，就见周锦榕如同醉酒一般摇晃了两下，直直地朝着前面的座椅倒了下去。 “周总，周总！”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有人晕倒了！” 第六十九章 珠宝以外的设计 vip章节内容， 诸神黄昏落幕之后，秋季发布会正式召开。 比起往届的发布会，这一届显然有些与众不同。 个人设计力压大牌企业、真实身份不明的神秘设计师mr.mystery、s市新兴珠宝集团一鸣惊人，甚至还有救护车光临的秋季发布会占据了第二天各大时尚周刊的头条，就连宣传费都省了。 诸神黄昏的结果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是至少大部分的人都还是很满意这个趣味十足的比赛的。 比起前几届根据一年内的表现分配展位的做法，诸神黄昏显然更具有变化性和挑战性，老牌企业的不满声很高，但是新兴企业的支持声也不弱，再加上，诸神黄昏能够赚足观众的目光。 这样免费的广告，主办方自然觉得是很乐意的，哪怕由于mr.mystery的原因传出了质疑比赛公正性的言论，官方也不难受，吸睛必然招黑，他们并不介意顺势炒炒话题。 于是，在官方的刻意放纵下和业内人的共同作用下，mr.mystery一口气就成了设计圈的红人，在秋季发布会结束之后，就连《流火》都特地做了一个关于mr.mystery身份猜测的专栏，为了这个专栏他们尝试邀请据说是唯一知情人的颜瑾，然后毫无疑问地被拒绝了。 设计圈内掀起了怎么样的风暴，肖煜一概不知。 就算知道了他也没有理会的打算，前世的时候他都已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了，现在实在是没有再回顾一次的打算。 mr.mystery是官方的叫法，而神秘设计师则是设计圈内的叫法，总之不管怎么说，神秘设计师的名号经过这一战便是彻底地打响了。 肖煜的心情有些微妙。 本来这些殊荣都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现在他越俎代庖鸠占鹊巢，就这么占有了别人的东西，总觉得有些愧疚啊…… 诸神黄昏结束后的第二天，肖煜收到了主办方哪里的邮件，是关于降位补偿的，肖煜也没怎么考虑，就直接选择了展位费全免，就当是替颜瑾省钱了，虽然这笔钱对颜瑾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没办法，其他的一些补偿方案要么是实物补偿要么是金钱补偿，肖煜全都是用不上的。 官方还想要打听一下他的身份，表示有好几个知名企业对他很感兴趣，肖煜一开始还挺奇怪为什么是官方来传达消息，后来他想起了自己的qq拒绝接受好友申请，就明白了过来。 肖煜直说了不会去任何集团就职，希望官方能帮他回绝掉，不过如果官方非要吊着各大企业的胃口，不肯把他的态度传达出去……这就不归肖煜管了。 颜瑾半夜的时候联系了他一次，简短地表达了一下感谢之情便开始询问后续的安排，肖煜参加过秋季发布会，知道现在颜瑾肯定是忙到炸裂，赶紧告诉颜瑾自己这里没问题，想怎么处理都行。 灰白ss：展位虽然降到了第三位，但是宣传效果恐怕不亚于第一，同是中心展位，位置和曝光率都非常好。 灰白ss：再加上官方补偿，这次yl说是一飞冲天也不为过。 灰白ss：尽管我们一开始签过合同，但是这么大的好处yl也不能白拿，征询一下你的意见，需要补偿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没意见，都行。 灰白ss：…… 灰白ss：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补偿？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可以，都行，无所谓。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随便，都好，没也行。 颜大总裁第一次体会到无话可说的感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现在很忙？ 灰白ss：还好，别的都差不多了，只剩你这里的问题。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没问题，你早点睡吧。 灰白ss：…… 灰白ss：你之前说的yl展位不要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要的要的，差点忘了，我把设计图发给你。 要不是颜瑾提的这一下，肖煜还真的忘了自己呕心沥血的设计，这是之前就和颜瑾说好的，他的个人作品所获展位不管第几都免费给颜瑾（一百万是买断设计图的钱），但是yl企业作品的展位也要无条件给他。 肖煜早就准备好了文件包，但是发送之前他犹豫了一下。 这个文件包里除了初始设计图之外还有稍作变化的四个不同配色以及对展位的具体安排，当时他意外地看见yl这次参展的六套设计中包括一个繁花系列，便把这些作品融入到自己的设计里，把具体的展示方式都给安排了。 再怎么说他的设计都是珠宝盒，珠宝盒里没有珠宝可说不过去。 而且这个安排一点都不简单，甚至可以说复杂到过分，就算是肖煜都花了好几天才把具体的步骤理清楚，为了便于理解他还让喃喃帮忙画了简笔的流程图。 不过，现在他有些后悔了。 倒不是担心颜瑾会因为这件事情发现他的身份。 yl的六套展品里只有四套是完全新款，市场上没有出现过，而肖煜挑选的这个繁花系列是yl去年的新品，早就已经在售卖了，任何一个路人甲都能从yl官网上得到繁花系列珠宝的信息，肖煜就更加驾轻就熟了，他直接从颜瑾的私人邮箱里把设计图给调了出来细细查看。 所以说，问题并不在于繁花，而是—— 肖煜抬头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二点了。 楚戈十点多就去客房睡了，以往这个时间肖煜也已经睡了，今天他是知道颜瑾要来找他，强打精神等着颜瑾的。 没想到一等就等到这么晚。 这个文件包一旦发出去，肖煜倒是一了百了可以滚去睡了，但是颜瑾恐怕还得熬上几个小时去安排展品和展位的事情。 肖煜只纠结了一小下下，就把自己花了好几天想出来的展示方式给舍弃了。 算了，秋季发布会什么的本来也不重要，还是让颜瑾早点睡吧。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图片.jpg。 灰白ss：就这一个？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就这一个。 颜瑾有些惊讶，虽然说他一开始就不支持个人展品的展出，但是没想到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只给一个作品，这也太过分了。 秋季发布会的展位虽然说分档次，但是现场的观众和游客数量还是很多的，即使不是中央展位，也能分到很多客流，整整四天的展出，就一个作品…… 就算是世界顶尖的设计都看腻了好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替我找个人呗，到时候就直接说是个人作品展出，如果效果不好不挂在yl名下就好了。 颜瑾不置可否，移动鼠标点开了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发来的图片。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对了，这是个珠宝盒，你顺便帮我随便放几样珠宝进去就行。 这句话之后，灰白ss久久没有回复。 肖煜有些奇怪。 怎么回事，掉线了？都什么年代了还能掉线？断电了？颜瑾那个笔记本不需要一直连着电源吧？ 大概过了十分钟，颜瑾那里才有回复。 这期间，肖煜都已经从颜瑾掉线了脑补到有绑架犯冲进了颜瑾住宿的总统套房了。 灰白ss：这是你的设计？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废话，不要质疑我的原创性好吗，生气.jpg。 灰白ss:你还有没有别的作品？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喵喵喵？诸神黄昏的情侣戒指不是我的作品？之前那个订单的花环不是我的作品？ 肖煜搞不懂颜瑾怎么突然发疯，他又抬头看了眼时间……好嘛，就这么一胡扯，都过十二点了，都已经是第二天了。 等了一会儿，又不见颜瑾回复，肖煜真是觉得莫名其妙。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行了，设计图也给你了，没什么事我去睡了。 灰白ss：等等，抱歉…… 灰白ss：我是说，你有没有，设计过珠宝以外的东西？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从来没有。 肖煜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还真没有说谎，他只是一下子没有想起来那些非珠宝的设计品。 设计珠宝对他而言是工作，而设计其他的东西，就完全是娱乐了，没有人会时时刻刻记得自己在上学的时候随手画在书本上的涂鸦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到底要问什么啊？ 灰白ss又不回复了。 肖煜很生气，但是他又不能顺着网线爬过去把颜瑾打一顿，所以只好静静地等待颜瑾出现。 灰白ss：抱歉，是我的错，现在不应该谈论这个……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就是嘛，都这么晚了，收好设计图去睡吧。 灰白ss：你这个设计很有意思，换上几个配色，搭配上yl去年的繁花系列，效果应该是非常不错的，十八号展位我看了一下，位置比较偏，还挺适合你这种别具一格的设计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 灰白ss：时间应该来得及，你明天早点起，我们最后商定一下。 肖煜叹了口气。 换配色搭配繁花的方案他考虑了两天才敲定，而颜瑾只需要一瞬间。 倒不是说他的想象力和设计感不如颜瑾，而是他没有颜瑾这样敏锐到尖锐的直觉和放手一搏的勇气，自从成为了职业的设计师，肖煜在做很多决定的时候都要思前想后，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是他现在面对的可是颜瑾，那个短短一年里就让垂死的yl涅磐重生的颜瑾。 这样消极的想法不管什么说都蒙混不过去的吧。 要是他不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发过去，估计颜瑾今晚通个宵也能把他的安排复制得七七八八。 还能怎么办呢，颜瑾的能耐他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投降。 发送文件包。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是我前几天顺手弄的，你就按这个安排吧。 灰白ss：你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怎么安排的？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忘了。 灰白ss：秋季发布会你不熟悉，我们可以再商讨一下。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别太过分了好嘛，这可是我的展位，就按我的来。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不管我要下了，都快一点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也早点睡，不要通宵，小心变成老头子。 一口气发完这几句话，肖煜没再理睬颜瑾的挽留，直接关了qq，揉揉已经睁不开的小眼睛，钻进笼子里睡觉去了。 这一觉肖煜睡得非常不安稳，甚至还说起了梦话。 “吱吱吱吱。”哼，才不要理颜瑾这个讨厌的人。 第七十章 无需怀疑 颜瑾陷入了沉思。 毫无疑问，这个珠宝盒的设计，他非常，非常眼熟…… 找了那么多年，终于要见到曙光了的时候，颜瑾却不知什么的，不敢踏出那一步。 他的心底分明有个声音，一遍一遍地告诉他，是了是了，这个人，就是他的mr.mystery。 mr.mystery这个名字，颜瑾给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取的。 在和si竞争那位外国富翁派出的订单的时候，yl凭借一张没有署名的设计图斩获价值千金的订单及其背后无法估价的合作机会。 站在si集团的会议室，颜瑾面对着一群心怀鬼胎的老油条，没能说出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个喜感的名字，而是告诉众人，那位力挽狂澜的设计师，名为mr.mystery。 神秘设计师，mr.mystery。 正是因为叫做神秘设计师，所以才要保持神秘呢。 si的人都看出来了颜瑾在耍他们，但是也无可奈何。 耍他们倒是没错，颜瑾早就看si那些倚老卖老的人不顺眼，借着这个机会，痛痛快快地嘲讽一番，本就是颜瑾的打算。 但是，mr.mystery，却并不是为了戏耍他们才想出来的。 他的生命中，真的出现过这么一个mr.mystery，一个连接了过去与未来，却无迹可寻的，神秘先生。 思考了很久，颜瑾才想好要怎么问。 ——你有没有，设计过珠宝以外的东西？ 颜瑾以为自己会很紧张，但是他没有，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心情意外地平静。 无需回答，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曾经说过，只要这位设计师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一定能认出来。 颜瑾从不说谎。 他不会高估自己的能力，所以当他说出了“我可以”，那他就一定可以。 然而——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从来没有。 颜瑾有些无奈。 如果是别人，被这么斩钉截铁地拒绝，或许就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但是颜瑾不会。 因为他知道，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之所以这么回答的原因，是因为对方至今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什么类型的设计师。 他曾经听说过，听一位他一生中最为敬重的人说过，个人风格会由于设计对象不同而改变的设计师很少，但并不是没有。有这样特性的设计师，有时候会由于其过于杰出的天赋和才能，在几乎所有东西的设计上，都会如鱼得水，但是，如果不能意识到自己擅长的到底是什么，那终有一天会走进死胡同里。 而颜瑾最为敬重的那个人，正是这样的设计师，他的作品里，只有珠宝设计，无法发挥出他的天赋和温暖人心的能力。 他有办法能确认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到底是不是他的mr.mystery，他有很多想说的话，有很多想要告诉mr.mystery的事情。 但是，不是现在。 颜瑾叹了口气。 秋季发布会近在眼前，距离正式开幕不到十二个小时，如果现在和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相认，yl恐怕得放弃今年的秋季发布会了。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秋季发布会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但还好这种想法很快就消失了。 强忍着冲动，颜瑾向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确认了展品的展出方式以后，联系方秘书，把文件包扔给让策划，把设计总监拖起来修改配色…… 颜大总裁那冲劲十足的态度感染了yl的一众下属，众人丝毫不敢懈怠，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份内的工作，通宵都没人抱怨。 秋季发布会开幕前四个小时，终于是搞定了所有的事情。 颜瑾揉了揉太阳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昨天晚上过于激动，心中的一把火烧得太旺，工作倒是完成得不错，只是结束之后的疲劳，也意外地强烈。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颜瑾不小心睡着了。 而且难得地，做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梦。 …… 他曾经以为自己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值得期待的东西出现。 他从国外归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把所有的罪人送去地府，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 他的人生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画上了终止符，现在的他不过是为了完成某些遗憾而存活于这个世界上。 颜瑾一度觉得自己已经把未来的人生规划到了每一天应该做什么，接下来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去完成，等待结果，然后，结束一切，哪怕这一切里还包括他自己。 直到他接手yl。 让他接手yl毫无疑问是颜家下的一步烂棋，烂到颜瑾甚至没有把这一步考虑到自己的计划当中去。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加快了他的胜利。 这是他曾经的想法，现在的他却无比感激颜家的这一步烂棋。 甚至可以说，之所以现在颜家还得以苟延残喘在世界上，无疑是因为yl为颜瑾毫无生趣的生命点亮了一束光。 并不是多么强烈的光芒，但确实让人对未来有所期待。 而一切的源头，不过是一个小破玩意儿。 刚接手yl的时候，颜瑾甚至不清楚珠宝设计和服装设计的差别，而百废待兴的yl根本就没有时间等颜瑾慢慢适应，无奈之下，颜瑾让帮手去满世界地寻找能人异士，打听业内消息，自己也没闲着，想尽办法打入了当时设计界炙手可热的王牌企业si。 这就是颜瑾结识林洲的契机。 从这位小设计师的口中，颜瑾获得了很多自己想要的信息，也知道了一些……意外的东西。 前si首席设计师，百年一见的鬼才，十五年前突然出现，以超凡的设计才能和眼光挽救了当时被几大集团联合针对的si，几乎可以说是si鼎盛王朝的奠基人。 但那位卓然不群的设计师五年前突然人间蒸发，从此再无人知晓其行踪。 颜瑾从林洲口中的得知了那位鬼才的名字，然后一阵恍惚。 不管过了多少年，他都不会忘记那个名字。 那个名字是这个冷得彻骨的世界里，唯一的温度。 那是他最为敬重的人，直到现在都是，只是很可惜，他未能保存下那人的任何一件作品。 那些给他的生命带来温度的珍宝，全都在一场大火中，付诸一炬。 一年后，yl逐渐走上正轨，甚至能够强势地与老牌企业竞争。 颜瑾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对这样一个是存是亡都无关他未来计划的集团，经营到这个地步。 这是他为自己安排好的人生，出现的第二处脱轨。 第一处，毫无疑问就是他接手yl的那一天。 有这两次就够了，他可以容忍命运一两次的小玩笑，但是不会一直纵容下去。 终场已经近在咫尺。 yl进入大众的目光后，颜瑾需要接待的人和物也多了起来，各类设计圈的活动他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总是多多少少地参与了一些。 一年前认识的林洲，已经不再是一个小设计师，他在si站稳了脚跟，后来，即使知道了他的身份，还是与他保持着普通朋友的关系。 一次，林洲突然提到他准备在母校大学举办一个设计活动，问颜瑾能不能给予一些赞助。 颜瑾欣然同意。 这个活动网上报名，所有参加的人都可以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和收货地址写好装在一个小瓶子里，这也是网络操作的，相当于一个漂流瓶的小游戏，设计师的数量有限，谁的瓶子被设计师收到全凭运气，收到瓶子的设计师绘制设计图纸，可以手工制作也可以工厂制作，最后的成品将由策划活动的社团免费寄给对应漂流瓶的主人。 虽然是一个有新意的活动，但是商业性并不强，需要的投入却不小，所以林洲一直都没能拉到合适的赞助，而颜瑾同意的原因，纯粹是为了答谢林洲当年给他的帮助。 而且，或许他再也没有做这种事的机会了。 作为赞助商，颜瑾在林洲的盛情邀请下也参加了活动。 颜瑾对着空白的界面想了很久，都没能出自己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没办法，他确实就是这么一个无趣的人。 他没有期待的东西，也没有期待的未来。 死亡是他一直等待的结局。 只是，有些可惜…… 要是没有那场大火，或许他还能有些留存下的东西。 能够陪伴着他走进坟场。 作为有后台的大佬，颜瑾的瓶子自然不会凭运气看看能不能被捡起来，当时参与这个活动的所有的设计师都替颜瑾做了免费的设计，设计师们自然是知道颜瑾的身份的，几乎所有的设计都很符合他的身份。 一个月后，当颜瑾收到了一大堆的手表、袖扣和领带，他才回忆起这个活动的存在。 他到最后都没有写下任何的文字，在那张空白一片的纸上—— 颜瑾画了一个问号。 他自己都没能理解这个问号的含义，很显然，那些初出茅庐、连设计师都称不上的年轻人们更是无法理解，他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把问号的元素安插在手表、袖扣和领带的各个角落里。 颜瑾哭笑不得地看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设计，略有些失落。 最后，他拿起了一个银色的铃铛。 一个没有任何花纹，没有一点问号的元素，没有任何特殊的，市面上十块钱能买一盒的小破铃铛。 颜瑾怀着诡异的心情给林洲打了个电话。 “哦那个铃铛啊，还是手工制作的呢，设计师匿名了，不过留了一句话，说是——找个放大镜去……” 颜瑾还真的去找了个放大镜，他带着一种被耍了的心情上上下下地把这小破铃铛看了一遍，没能发现任何的异样之处。 最后，神使鬼差之下，颜瑾把铃铛吊了起来，从下面打光，拿着放大镜往上看了过去。 前前后后折腾了三个小时，颜瑾终于看见了这个铃铛唯一的秘密。 毫无疑问，这就是个地摊上十块钱能买一盒的廉价铃铛。 唯一的差别也就是，在内部浅浅地刻了三个字母而已。 这三个字母找了颜瑾三个小时。 不亏，因为个答案他找了十五年。 ——？ ——yes 第七十一章 凄惨的si vip章节内容， 敲门的声音把颜瑾从睡梦中惊醒。 一睁开眼睛，梦境中的画面就如同潮水般褪去。 眼前是屋顶上巨大的吊灯，刺目的灯光让颜瑾一阵恍惚。 好久都没有做这个梦了…… 颜瑾很快就从迷迷糊糊的状态里调整了过来，他稍稍理了理头发，收紧领带，打开门的时候又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冷酷总裁。 “颜总，展台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开展还有两个小时，您要亲自去看一看吗？”方秘书踩着高跟鞋抱着一大摞资料，奋战了一晚上也丝毫不见疲惫，依然神采奕奕。 “走吧。” …… 由于昨天晚上睡得晚，肖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他打了个哈欠走出笼子，看见笼子下面夹着一张白纸，纸上写着—— to：小鱼，上午有个病人复查，我去一趟，中午就回来。 肖煜盯着纸条看了好久，昏昏沉沉的小脑袋才意识到这是楚戈留给他的字条。 哦，无所谓啦，大不了他一个人打游戏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干…… 等等，今天好像是秋季发布会来着？ 肖煜瞬间清醒了过来，手脚并用地冲到ipad前，首先看了一眼时间，还好还好，离开始还有一个小时，现在应该是最后的准备时间。 秋季发布会有专门的电视台实况转播，到时间了就开始全网放送。 肖煜醒得比较及时，现在还有些时间，足够肖煜开开心心地逛逛设计师论坛，看看昨天晚上的诸神黄昏的消息。 和前世一样，秋季发布会开幕式即诸神黄昏大赛后，圈内论坛被神秘设计师血洗，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谈论这个神秘到头发丝的设计师mr.mystery。 由于mr.mystery的作品没有实物，论坛里的人也只好对着几张海选的图稿展开分析，信息实在是少，再加上一件作品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众人讨论了几百楼都没能猜出那个神秘设计师的身份。 圈内大神设计师的马甲是目前承认度最高的猜测，不过具体是哪一位大神，就众说纷纭了。 在讨论区，肖煜看见了几个熟悉的id，都是他在si的同事，其中倒是还真的有一个和他关系一般但是眼力过人的提了一句，神秘设计师的风格和他们si首席有点像。 这个观点很快遭到了炮轰，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是si的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借口都不找好一点的——人家神秘设计师降了位都第三，你们si才排第十一，就算是老牌企业也不能这么挤兑人嘛。 肖煜默默地为自己的同事点了根蜡。 有关诸神黄昏和神秘设计师的讨论经过了一个晚上的发酵，丝毫不见势弱，反而愈演愈烈，众人的八卦之心简直是要把论坛给炸了。 除了mr.mystery，si集团总裁被送上救护车的消息也小小地火了一把。 肖煜刚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谣言，直到看见了周锦榕被抬上担架的照片，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好像是真的。 周锦榕晕倒了？ 肖煜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段，他清楚地记得，秋季发布会首日展出落幕之后，周总还和他们一行人一起去吃了个饭。 今天就是秋季发布会第一天，而现在周锦榕躺在医院里，据说还没有恢复意识。 233l：si运气太差了，赶紧去烧烧香吧，别开展了再出什么事。 234l：人家还讲究输人不输阵呢，si倒好，总裁都被气得送去急救了。 235l：si已经不行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肖煜和周锦榕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好，因为他是老周总破格录取的设计师，而周锦榕上任之后有志于培养自己的亲信，往公司里安插了许多新人，对肖煜这些资历老一辈的人也不是特别敬重。 不过，不管他和周锦榕的私人关系什么样，论坛里这些针对si的不堪入耳的评论，还是让肖煜觉得非常难受。 这次的秋季发布会看起来对si特别不友好，评选掉出前十，总裁送去抢救，甚至还有人预测si展品的销售也会非常惨淡。 肖煜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在他的记忆里，这一届秋季发布会的话题只有神秘设计师和yl的逆袭，si最终排名第十，保住了展位，不温不火的表现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未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无息地改变了。 虽然肖煜一直在尽力复制前一世的剧情，但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的重生，确确实实让未来发生了变化。 肖煜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不是一个好现象，但是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虽然si这一次在他的蝴蝶效应下看起来非常惨，但是肖煜相信只要秋季发布会一开始，si就会重振雄风，东山再起。 毕竟，si的所有展品都是他亲自操刀的，质量绝对是业界一流， yl根本就拿不出能与其比肩的展品。 此时的肖煜由于内心深深的愧疚，对si抱着美好的、殷切的期待。 所以选择性地遗忘了他做的另一件“好事”。 yl的展品确实略逊si一筹，这一点即使有最好的展位，也很难弥补。 但是—— 今天凌晨，颜瑾不是才从肖煜那里收走了一个能代表si最高水平的设计吗？ …… 中午十二点，肖煜美滋滋地嗑着瓜子看转播。 正式开始之前，记者先是对诸神黄昏的结果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避开了上不了台面的八卦和丑闻，就事论事，对yl的良好表现加以赞赏，三观极正，终于是让肖煜的内心舒坦了一些。 就是嘛，抛开这些糟心的事情，肖煜对诸神黄昏可是非常非常满意的。 比起骄人的成绩，更让肖煜开心的，无疑是他破坏了林洲的计划。 或许还得加一个“再一次”的前缀。 上一次是在国外富翁的订单上，他凭一己之力为yl拿下订单，淘汰了林洲的作品，虽然没给si带来什么好处，但是彻底地摧毁了林洲取代人类肖煜的野心。 这一次，林洲更是事先就开始做手脚，想尽办法勾搭颜瑾，想要通过卖好处给yl从si跳槽。然而，现在的结果是，yl不需要他也获得了极好的展位，si的展位虽然不好，但是也比他的个人展位要高，所以林洲这次纯粹是白忙活了。 机关算尽一场空说的也就是这情况了。 不过…… 肖煜看着林洲那张设计图，冷笑了一声。 逻辑上来说，不管神秘设计师的作品再怎么惊人，都不会影响其他个人设计的评分，肖煜再怎么厉害，再怎么通晓未来，也只能让自己的作品更完美，不可能让林洲的作品变得差劲一些。 原本林洲这个设计说不定还真的能进前十。 可惜，林洲和神秘设计师的设计同是情侣戒指。 个人作品入选的本来就不多，其中的情侣戒指更是稀少，稀少到什么地步呢？两对，正好就是神秘设计师和林洲。 这种情况下，评委们在评价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把这两对戒指加以比较。mr.mystery珠玉在前，惊艳十足，拔高了评委们的期待值，所以林洲就被生生地压下了一个档位。 实在是运气不好，如果林洲的作品在神秘设计师之前被评分，说不定就进前十了呢。 真是可惜啊，学长。 肖煜非常恶意地想，看吧，连上天都不愿意帮你。 十二点过了十分，楚戈披着白大褂回来了。 “吱吱吱。”肖煜挥了挥手表示欢迎。 “我回来了，你在看什么？” 楚戈凑到肖煜跟前，大脑袋瞬间就把屏幕遮掉了一半。 “吱吱吱。”走开走开。 肖煜伸出小爪爪去推人。 “咦，这是秋季发布会？”辨认出视频内容的楚戈震惊了：“啧啧啧，你是有多喜欢颜瑾啊？” 这话让肖煜一愣，他看个秋季发布会转播和颜瑾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一点都不喜欢颜瑾好嘛，他最讨厌颜瑾了好嘛！ “放弃吧，秋季发布会人那么多，根本就拍不到颜瑾，而且他也不会去会场凑热闹，你真的想他去和他视频啊。”楚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丝毫没有看见肖煜越来越黑的脸色。 肖煜气极，退出视频，点开记事本，啪啪拍打上几个大字：滚远点，别烦我。 “行行行，我房间待着去了，有事吱一声。”楚戈乐得轻松，麻溜地滚了。 不过他向前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来。 “你声音太小了隔音好可能听不见，要不我们加个qq嘛，正好以后一起开黑啊。”楚戈掏出手机：“还能一起聊聊颜瑾的八卦，让我这个现充了解一下把宠物当女朋友撸的人的日常生活。” 肖煜抄起手边一颗瓜子就往楚戈脸上扔，可惜力量过小，没能造成减血伤害。 “说起来，”楚戈接住瓜子扔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问道：“你们妖怪有没有人形啊，你什么时候变个给我看看。” “没有，滚，再问删好友。”肖煜写道。 “别啊，你变成人形了就能一天到晚跟着颜瑾了，说起来你公的母的啊，你们妖怪和人类有没有生殖隔离啊？”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偏，肖煜当机立断，按掉ipad屏幕，一溜烟逃回了笼子里不见了踪影。 肖煜窝在小屋子里看着失去说话对象的楚戈回了房间，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出了笼子，回到ipad旁边，肖煜的心情却突然有些低落。 变成人…… 他伸出自己的小爪子，心念一动，几根尖尖的指甲就从肉垫里冒了出来。 不知不觉中他越来越习惯这个身体了，最近他玩微信小游戏跳一跳的分数在朋友圈里都能排个前三呢。 看起来做仓鼠没有什么不好，有吃有喝有游戏有事业还有颜瑾。 等等，最后一个不关键。 但是……他还是很想变回人类。 很想很想。 第七十二章 镣铐与明月 稍稍平复了些心情，肖煜从笼子里翻出了个软垫放在屁股底下，然后用支架把ipad撑起来，舒舒服服地继续看转播。 这一代的ipad以轻便著称，大小也趋近于mini，不过即使这样，对于肖煜来说还是过于重了些的，手动的支架他肯定是没办法使用的。颜瑾在考虑到了这点后，给肖煜买了一个自动支架，按下侧边的开关就能自动把ipad撑起来，方便肖煜看看视频什么的。 顺带一提这种支架本身是工业用品，根本就不是用来撑ipad的，不过为了爱宠变身为发明达人的颜大总裁表示，这种细节问题从来不在考虑范围内。 至于软垫嘛……只能说颜大总裁采购的玩具越来越多了= =。 由于之前被楚戈影响，肖煜错过了一小段转播，现在记者已经进到场馆内四处走动了。 十二点到十二点半是入场时间，陆陆续续的观众进入了场馆，转瞬间便充满了这个占地十五万平方米的巨大展会场。 “观众朋友们，这里是秋季发布会最大的展台，这届发布会首次采用了交换展台的展出方式，只有前三位的集团才能使用这个展台和这块巨大的投影屏幕，现在正在展出的是n市的rgl集团……” 交换展台前一世的时候肖煜已经见过了，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倒是刚刚摄像机转换视角的时候，让肖煜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面孔。 比起意想不到，或许还是用诡异来形容比较妥当——因为这张脸肖煜前世的时候每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都能见到。 是的，肖煜见到了他自己。 这种感觉还真是异常微妙，让肖煜成功地起颤了三颤。 前一世的时候，si的秋季发布会他出力很多，开展前的最后一分钟还在确认各种事情，所以可能离场得晚了一些，现在通过摄像机见到了，倒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只是，既然人类肖煜一直留在场馆里，那就是说颜瑾也很有可能会碰见人类肖煜。 肖煜顿时有些心虚。 不过随即他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颜瑾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去和对手集团的设计师聊天的人，上一世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一世在他的小心提防下就更无可能了。 而且就算聊上了，这两人应该也聊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肖煜刚想到了颜瑾，就听见滴滴的消息提示音，打开qq一看，果然是来自颜大总裁的消息。 灰白ss：在干嘛？ 肖煜差点就发出去一句“在看秋季发布会”，还好他及时想起来楚戈的话，为了避免让颜瑾洋洋得意，便故意绕了一个弯子。 小鱼：看视频呢。 灰白ss：什么视频？ 小鱼：随手找的。 灰白ss：楚戈呢？ 小鱼：房间里不知道在干嘛，他今天早上欺负我，哼。 灰白ss：嗯？这么过分？我帮你骂他。 颜瑾丝毫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甚至没有细问肖煜是怎么被欺负的，转手就点开了楚戈的头像。 灰白ss：在干嘛？ 楚戈：别吵，看秋季发布会呢。 灰白ss：你看什么发布会，你看得懂吗？王之蔑视.jpg。 楚戈：靠，你管我看不看得懂，小鱼都能看我为什么不能看？ 灰白ss：哦？小鱼在看秋季发布会啊…… 颜大总裁勾起了嘴角，心情愉悦。 楚戈：对啊，你这才走了几天呢就那么想你，你有没有很感动啊，感动的话快点站到摄像机下面让我们这等凡人饱饱眼福。 灰白ss：没戏，神秘设计师的设计太吸引目光了，我就算现在回去了，摄像机也拍不到我。 楚戈：回去？你现在在哪呢？ 灰白ss:去机场的路上。 楚戈：啊？你准备回来了？这才第一天啊，你接下来几天不管了？ 灰白ss：事情都交代完了，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楚戈：我说你这总裁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吧？ 灰白ss：呵呵，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的可不是好总裁，我相信我手下的能力。 楚戈：胡扯吧你，哪有第一天就离场的，你你你你……该不是想小鱼了吧？ 灰白ss：一点点。 楚戈：靠，昏君啊你。 楚戈：算了，你早点回来我也能早点走了，这鼠大爷实在是太难招呼了。 …… 中央展台是秋季发布会最好的位置，一般都会里三层外三层得围满人了，但是这一次，由于一件重量级展品的出现，让中央展台都失去了其巨大的吸引力，变得萧瑟了起来。 而这件特殊的展品，毫无疑问，就是mr.mystery的情侣对戒。 颜瑾没有错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带领手下连夜修改展出方案，把mr.mystery的情侣对戒临时插入了yl的展出中，力求通过神秘设计师带来的宣传效果，让yl的展品受到更多人的关注。 结果也自然没有让他们失望。 至少有一半的游客一进场就前往yl的展台，而那些不知道诸神黄昏事件的游客，受到群体效应的影响以后，也会跟着走向yl的展台。 大量的游客瞬间就把展位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看一眼那对一夜之间血洗各大论坛和社交媒体的情侣戒指，镣铐与明月。 这个名字是肖煜一开始就想好的，本来想着等设计完了再改一个合适一些的，但是由于最终并没有什么好的想法，于是就用上了这个平铺直叙的名称。 镣铐与明月。 镣铐形状的情侣对戒，别出心裁的禁忌感让看惯了爱情元素的观众们眼前一亮，同时恰到好处的半月装饰也让许多人惊叹。 明月这个意象本身就有许多的含义，不过，不论是奈何照沟渠的遗憾，还是阴晴圆缺的轮转，似乎都并不是圆满爱情的体现。 所以肖煜最终选择了半月，就像是童话里的爱情，互相残缺的两人，正正好好拼合在了一起。 两个半月合在一起，便是十五明月。 yl为了配合这对戒指，连展台的布置都给连夜改了，背景换成了夜幕下的中世纪花园，灯光则是往昏暗里调，力求营造出月景下朦胧的浪漫。 “天哪，这对戒指好漂亮啊！” “海选的时候我就看中这对戒指，投了好几张票呢。” “什么时候出实物啊，只有影像看的不过瘾啊，照片都不能拍。” 游客数量过多，以至于yl的工作人员不得不开着扬声器维持秩序，这盛大的场面细数历届秋季发布会，都是很少出现的。 留在现场的方秘书也被临时抓了壮丁，忙前忙后了好几个小时，一到中场休息时间就累瘫了。 身体上的疲劳远远没有内心的满足来得强烈，方秘书看着层层叠叠的人群，自豪又欣慰。 yl的展位受到火热关注的同时，周围的展位不约而同地遭了殃，据第一天收场时的统计，除了yl以外其他展台的关注人数相比起去年，至少下降了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乍一眼看起来特别多，事实上也确实是非常厉害的一个数字。 秋季发布会最初是针对专业人士举办的珠宝鉴定及新品发布，后来经过好几届的改变和更新，彻底商业化，不仅面对专业人士，还对普通人开放，变成了不管是谁都能买票进来参观的珠宝展会。 那些专业人士自然不会为了神秘设计师这样一个虚幻的噱头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yl上去，所以说其他展台损失的百分之三十关注度，完全是来自吃瓜群众的。 只是，虽然这群人在秋季发布会上仅仅是吃瓜群众，但是出了秋季发布会，却极有可能换上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顾客。 比起专业人士的评价，顾客的看法就不重要吗？当然不可能，或者说恰恰相反。 秋季发布会本来就不是国际顶尖珠宝设计展出，它的作用，一直都是吸引潜在消费者的目光，为各大集团这一季度，下一季度或者下一年的销售做前期宣传和准备。 yl利用了神秘设计师带起的话题度，在这场秋季发布会上无疑成了最大的赢家。 yl在发布会上博取的超高吸睛度，在发布会结束后必然按照一定的比例转变为yl吸金度。 下半场不如上半场人那么多，但是方秘书还是忙得水都没喝上一口。 因为在神秘设计师的热度褪去了一些后，yl自身的展品露出了獠牙，在下半场的展出中同样收获了不少喜爱和好评。 上半场展出凭借镣铐与明月吸引到的关注度，在下半场尽数分散到了yl其他的展品上，让yl的展位整整一天都保持着水泄不通的状态。 下半场看见yl撤去了镣铐与明月后，周围的集团都松了好大一口气，但是当他们以为自家集团的展品终于要被围观的时候，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在一切发生之前，没有人想到，除了镣铐与明月，yl居然还有另外一件杀器。 “怎么人都往那里走啊？” “发生什么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这什么特效啊，这里都能看见，走走走去看看。” 第十八号展位，原本属于yl的展台，在yl获得第三展位前后，都没有什么人关注，大部分的人都觉得yl既然已经获得了更好的展位，那自然会把十八号展位卖给需要它的人，不然还留在手里发霉吗？ 是的，他们没有猜错，yl确实是出手了十八号展位，但是并不是卖给了参展集团，而是卖给了神秘设计师。 成了mr.mystery的个人展位。 第七十三章 珠宝盒 上半场发布会期间，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十八号展位，因为这个展台从早上开始就在装修，不仅没有摆出展品，甚至立了个“请勿靠近”的牌子，再加上位置比较偏僻，没有任何人驻足停留，一直到下半场，才渐渐有人注意到，十八号展位上原本摆满的展柜全部都被搬空，只留下了中间展台上的一个边长将近一米的正方形玻璃柜。 一整个展台上，只有一个展柜的展出，这种设计在秋季发布会史上还是第一次。 这无疑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一场风险很大的豪赌，但是幸运的是，肖煜和颜瑾不仅赌赢了，还获得了大大超出预计的回报。 正方形的玻璃柜里，静立着一座塔式楼阁，上窄下宽，下部架空，底座高悬，其上楼阁矗立，高高低低，起伏不定，最高的大约半米，低矮些的不到二十公分，层檐重叠,檐角交错。更有趣的是，在特效的加成下，整座楼阁处于冰天雪地之中，纷纷扬扬的冰晶缓缓落下，檐牙之上落满白雪，俨然一副严冬景象。 乍一眼看上去，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雕琢精美的建筑模型，只不过做得小巧玲珑了些，但是，这里是秋季珠宝发布会，这仅仅只是一个用来安置珠宝的珠宝盒。 把珠宝比作花朵，那么珠宝盒不过就是点缀的绿叶而已，现在，这片巨大的绿叶却代替了花朵，出现在了展示位上。 如果是实物，恐怕是很难展现出落雪这种神奇的特效的，虽然影像技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模拟实物，但是和实物放在一起还是会产生明显的违和感。 但是，这枚珠宝盒本身也并非实物，所以才能和雪景特效完美融合，并且还拥有实物作品没有的可操作性和变化性。 每隔三十秒，所有的带窗的楼阁都会打开，一个个小巧的抽屉抽出，露出这座价值连城的楼阁里藏着的千金重宝。 白茫茫的冬景，可少不了红梅的点缀。 梅花形状的各式珠宝在这座落雪楼阁的映衬下，就像是白绸上落的血珠，被凝固了的惊艳绛色，美得惊心动魄。 十秒过去，抽屉自动收回，雕花窗面紧紧地合上，仿佛是在保护这昙花一现的绝色。 就连被人群吸引过来的记者都不为这奇景赞叹出声，周围的游客更是按耐不住激动和喜爱之情，一时间议论声甚至盖过了广播的声音。 “天哪，这个珠宝盒也太漂亮了，怎么舍得拿来用啊。” “简直就是艺术品” “什么时候出实物啊，倾家荡产都要买！”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十八号展位前。 每一个展品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这个美轮美奂的珠宝盒被命名为瑶台，存在于九天之上的神仙居所。 或许是冬景的原因，标牌上除了瑶台外，还有一个冬字，这不由让众人期待，这座瑶台还有没有其他三季的模样。 唯一让观众们遗憾的是，现场虽然允许拍照，但是给虚拟影像照相是完全拍不出效果的，所以就没有办法把这巧夺天工的珠宝盒照下来留作纪念。 只是，瑶台虽然不是实物，那些梅花样式的珠宝，却是yl秋季新品珠宝系列，繁花。 为了配合瑶台的展出效果，梅花珠宝也都采用了影像，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一系列的珠宝绝对是有实物的。 或许有人会疑惑，十八号展位上明明标注着mr.mystery的名字，为什么最后展出的是yl的作品呢？ 这个问题昨天凌晨yl的官方微博已经说明了，因为这一届秋季发布会，yl和mr.mystery达成了异常和谐的合作关系。 确切地说，是yl全力赞助特立独行的设计师mr.mystery举办个人珠宝展出。 借人借展位借展品，倾尽全力培养这位才华横溢的新人设计师，展现业内顶尖珠宝集团的手腕和魄力，以及他们对人才的高度重视性。 这一段官方说辞唬唬普通人还凑合，稍微知情一点的，或者业内智商在线的，都能看出这所谓的合作，完全就是在给yl单方面做宣传。 是的，瑶台没有实物，瑶台不能拍照，可惜吧？别可惜了，瑶台只是一个珠宝盒，重点是里面的珠宝，珠宝有实物不就行了。 可是，十八号展位不是只有一个玻璃柜嘛？不是都说了吗，这些展品是yl借给mr.mystery的，yl的秋季新品繁花系列，还不快去三号展位围观？ …… 听着记者的对瑶台和mr.mystery的高度评价，看着被无数人包围的十八号展台，屏幕前的肖煜只觉得心如死灰。 他倒不是担心颜瑾会从瑶台上看出四季山庄的原型，首先颜瑾根本就不具备对于设计方面的直觉（颜瑾：是吗？），其次四季山庄只是一个灵感，具体的模型肖煜还参考了三大名楼和历史古迹，唯一相似的只有一个四季的元素，这个肖煜还特地拆开来分别做了配色，颜瑾绝对不可能看出问题。 肖煜之所以难受，纯粹是因为看见了三号展位斜对面，门可罗雀的十一号展位。 属于si的展位，在yl的影响下，简直可以用凄凉来形容。 在颜瑾的安排下，yl在上半场借着诸神黄昏的热度抓住眼球，下半场神秘设计师热度稍退，便让十八号展位放出全场最大的非珠宝类展品瑶台，再度带起话题，不仅引爆十八号展位的客流量，连yl自身的展位也受到了不亚于上半场的围观，尤其是繁花系列，凭借着瑶台算是彻底打响了名气，估计是发布会后的招牌销售了。 然后，在yl连环炸弹般的宣传策略的影响下，十一号展位的客流量让肖煜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几乎可以预见发布会结束以后人类肖煜肯定又会被扣奖金扣绩效扣年终奖，而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si都会笼罩在失败的阴影之中。 而这一切，都是颜瑾的错，肖煜生气地想。 真的说起来颜瑾并没有特地针对si的意思，只是si运气不好，十一号展位正好在三号展位与十八号展位中间，两端瞩目的情况下，正中间反而不尴不尬得厉害，除了si之外，十二号到十五号的展位也全都是差不多的惨淡景象。 不过在肖煜的眼中，颜瑾毫无疑问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黑暗大boss。 这其中还包含了一种下意识的推锅，因为肖煜已经意识到了这次的发布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大部分是在自己身上，要不是他太过得意忘形，做出了镣铐与明月以后，又设计了瑶台这一杀器，改变了前世的剧情，或许si就不会这么凄惨。 可是，要不是颜瑾一天到晚撩他，他才不会下定决定帮yl；要不是颜瑾带他去四季山庄度假，他也不会抑制不住内心的设计欲望，一出手就是这样的杰作；要不是颜瑾昨天晚上非缠着他问东问西，说不定他就不会把这么完美的展出方案免费送给颜瑾了。 所以说，还是要怪颜瑾，都是他不好。 肖煜恨恨地咬碎了一颗瓜子，放到嘴里咯吱咯吱咀嚼的时候顺便做了一个决定——这一次绝对不会轻易原谅颜瑾。 不过，说起来…… 今天已经是颜瑾不在的第三天了。 肖煜看着不远处的纸巾上放着的剥好的核桃和瓜子，抬手把爪子里的一颗瓜子仁扔了过去。 哼，这才不是用来计算这两天里他想起了颜瑾多少次的呢。 哼，颜瑾肯定没有想他，昨天才说了没几句话，今天更是连个消息都不来。 哼，除非颜瑾现在回来他才会勉为其难地原谅他。 光这样还不行，还要给他带上蛋糕。 别以为他忘记了，明天可就是十五号了，每个月的这个日子是颜瑾说好了要给他庆祝生日的，这一次正好撞上秋季发布会，想水过去，门都没有。 虽然肖煜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也清楚，就颜瑾的身份和性格，秋季发布会这种重要的事情一定是会镇守在大前方的，别说颜瑾这种兢兢业业的总裁，就连si很少管琐事的周锦榕要不是这次送了急救室，肯定也是会到场的。 秋季发布会的意义实在是重大，宠物什么的恐怕不在考虑范围内。 清楚颜瑾明天肯定赶不回来的肖煜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愿意表示理解。 唉，他是多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仓鼠呀。 ……颜瑾大坏蛋。 肖煜一边看着秋季发布会转播，一边想着些有的没的。 这时，客房的门突然打开，楚戈揣着个背包，穿着身暖色调的休闲西装，人摸狗样但帅气逼人地走了出来。 乍一眼看上去还真像是个成功人士，怪不得能一天到晚换女朋友。 肖煜立刻做出了评价。 这等渣男实在是……令人嫉妒。 单身了二十五年并且脱单之路遥遥无期的肖煜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质壁分离。 “吱？”你要去哪？ 肖煜在ipad上写下了这个问题。 “我回去了啊。”楚戈回答得理所当然：“这都几点了，h市不就在隔壁嘛，今天天气那么好，飞机又没有晚点，肯定快要到了。” “吱吱吱？” 本来肖煜也就是随便问一声，但是楚戈这个回答倒是真的把他弄迷糊了。 他回去了，回哪里去？颜瑾不是拜托他留下来照顾自己的吗？还有飞机，关飞机什么事？ 肖煜一头雾水。 “咦，颜瑾没有和你说？”楚戈看肖煜这反应也意识到了什么，只是这意识到的东西让他有些意外。 肖煜摇了摇头。 “哦，那我也不说好了。”楚戈随即想明白了，颜瑾这是摆明了要给肖煜一个惊喜呢，他可不能破坏了这一人一鼠羡煞旁人的日常互动。 “吱吱吱吱吱吱？？”肖煜满脸的懵逼，作为一只仓鼠此刻他的表情堪称教科书般的表情包。 “行了行了，我走了啊，下次见。”楚戈说话期间人已经走到了玄关，他迅速地换好鞋离开，砰的一声关上门，没有一丝留恋。 突然寂静下的客厅让肖煜有些不知所措。 等等，发生了什么，楚戈就这么走了？太不负责任了吧。 难道是因为这两天一直欺压他，或者是因为之前他找颜瑾告状，让楚戈生气了？ ……不能吧，楚戈应该只是出去买点什么东西，很快就会回来的吧。 肖煜还没想明白什么呢，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仿佛证实了他的猜测。 第七十四章 做一只有自知之明的仓鼠 应该是楚戈回来了吧，果然嘛，他就知道楚戈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 肖煜自我反省了一下，觉得楚戈毕竟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地照顾了他三天两夜，他总是这样差使楚戈做着做那确实不太好，于是他决定给楚戈一些补偿。 肖煜把ipad撑高了些，写上一句：要不我今天通宵带你上分吧。 就在肖煜打字期间，来人已经进入了客厅，所以当肖煜写完这行字，啪叽一下转过身后，来人正好站在了他的身后。 黑色的西装和宝蓝色的领带让肖煜傻在了原地。 嗯？楚戈刚刚出门的时候好像穿的不是这身衣服啊。 而且楚戈有这么高吗？ 肖煜的视线继续上抬，然后见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颜瑾？！ 颜大总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呆呆的肖煜，目光中带着些探索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两天不见总觉得肖煜皮毛的颜色黯淡了些。 肖煜愣了十秒钟，然后兴奋了起来。 “吱吱吱！”哇颜瑾你回来啦！ 这种时候还去纠结颜瑾为什么突然回来什么的，未免也太破坏气氛了，肖煜没有这么做，而是兴高采烈地张开手臂表示欢迎。 颜瑾半蹲下，伸手。 肖煜往前两步，一把抱住颜瑾的手指，把小脑袋凑上去蹭蹭。 下一秒，手指曲起，然后轻轻一弹。 咕噜咕噜，圆滚滚的仓鼠后滚翻了两圈才堪堪停下，毫不设防下中了招的肖煜捂着额头，窝着小拳头气急败坏地控诉道： “吱吱吱！”你干什么嘛！ “通宵上分，嗯？” 颜瑾一个上挑的尾音让肖煜瞬间没了气势。 肖煜回头看着ipad上几个大字，真想让时光倒流挽回自己干下的蠢事。 药丸。 自从身份暴露之后，颜瑾对他使用ipad和游戏的时间管辖得很紧，颜瑾在家的情况下，连着玩个三四盘就要被收走ipad，熬夜更是大忌中的大忌，敢在十二点以后再玩游戏的话，被发现了基本必死无疑。 当然肖煜也不至于那么蠢，早上有的是时间玩，他也没必要半夜起来搞事，就算要搞事也会先满足能百分之百瞒过颜瑾的条件。 没想到，在这个已知了颜瑾出差的特殊的情况下，肖煜放松了警惕，最终不慎被抓住了小尾巴。 啊啊啊，通宵只是一个形容词，并不是代表真的要一晚上不睡嘛。 肖煜很想辩解些什么，但在颜瑾危险的目光下一个好一点借口都想不出来，只好蔫搭搭地抱着自己的小脑袋缩成一团，企图通过装可怜来博取同情。 “吱吱吱……”我知道错了嘛…… “别装可怜，我有没有说过再敢熬夜就没收ipad？” 颜大总裁眯眼，威胁之意尽在一言之中。 听到这话，肖煜不干了，顺势往后一躺，四肢摊开剧烈地扑腾起来： “吱吱吱吱！”不行不行不行我已经知道错了。 颜瑾冷漠地看着仓鼠作妖，等肖煜没力气了鼓着个小肚子呼哧呼哧喘气的时候—— 还是没有忍住戳了戳肖煜软绵绵的小肚皮。 指尖陷入温热的白绒毛里，有些痒痒的，连带着心尖都有些发颤。 “吱吱。”肖煜看准机会一把抱住颜瑾的手指，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颜瑾，认认真真地卖萌以求获得从宽处理。 颜瑾想抽回手指，无奈被肖煜紧紧地抓住，以失败告终。 “下不为例。”颜大总裁看似严肃地说道。 “吱吱吱！”我发誓！ 肖煜保证得极快，甚至无所谓自己保证了什么，因为他知道下一次反正颜瑾还是会妥协的。 一次又一次被突破底线的颜瑾无奈地揉了揉肖煜的小脑袋，然后用指尖报复性地戳了戳他的额头，问道：“疼吗？” 实话是从来没疼过。 但是危机已经解除，肖煜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呢，他当然要借机为自己谋取福利嘛。 “吱吱吱。”超级痛超级痛。 肖煜一边说着还一边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来。 虽然知道肖煜这夸张的表情摆明了是个圈套，但颜瑾还是心甘情愿跳了进去—— 他心疼了。 看起来好像是有点红。 颜瑾这么想着，把肖煜托在手心里举到眼前，然后对着被深灰毛发覆盖、看不出一点红印子的额头，轻柔地呼了一口气。 肖煜看着颜瑾的嘴唇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惊讶羞涩之余，甚至忘记了闭上眼睛。 想象之中的柔软触感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仅仅是温暖的气流。 一瞬间，失望和感动交织在一起，甜蜜又酸涩。 “还疼吗？”颜瑾问道。 “……吱吱吱。”不疼了。 肖煜的语气有些低落。 好可惜，不能再要求些什么了。 似乎看穿了肖煜在想些什么，颜瑾轻笑了一声：“尽管不怎么急，还是提前给你好了。” 说罢，一个小玩意就被塞到了肖煜手里。 肖煜跑着有自己有一半大的“小玩意”，轻轻地吱了一声。 一个金制镂空的胖番茄，就连叶子都漂漂亮亮地雕刻了出来。 这是肖煜收到的第三件黄金雕刻品，感动之余，他觉得颜瑾对于黄金饰品可能有什么误解，并且至今都没有想通这么烂的设计到底是哪里的设计师给画出来的。 从雕刻本身来看，算上之前收到的黄金核桃和黄金瓜子，不管是人工还是机器生产，总之图案非常清楚，镂空雕花技术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这些图案本身，实在是让肖煜不敢恭维。 肖煜甚至在想，这些玩意该不会是颜瑾自己画的设计图吧？ 对于这个完全不合理的猜测肖煜自己都可以给出否定的答案。颜瑾平时工作那么忙，哪有这个闲工夫去画图，而且完整的设计图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东西，耗时巨大，颜瑾应该是做不到的。 对着这个胖乎乎的番茄左看右看嫌弃了半天，肖煜最终小心翼翼地把这玩意运到了笼子里，然后探头出来轻快地吱吱一声表示谢意。 …… 晚饭过后，颜瑾在浴室洗澡，肖煜继续留在客厅。 颜瑾之前打算是把他和笼子一起搬回到卧室里，但是被肖煜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颜瑾这次趁着秋季发布会“偷偷地”回来，混到了一个连带着周末正好三天的小长假，不需要一直待在卧室里处理公务，那肖煜也就没必要回卧室去了。 这个没有一点道理并且完全说不通的理由，在肖煜的撒泼打滚下最终说服了颜瑾，颜大总裁只好表示再让肖煜在外面玩一会儿，等睡觉前再回卧室。 肖计划通煜趁着颜瑾回卧室洗澡换衣服收拾行李的时间里，打开了qq，切换账号。 昨天晚上熬得有些晚，再加上秋季发布看得太认真，肖煜都忘了这一茬。 “这一茬”还是由于颜瑾莫名其妙地从h市赶了回来才让肖煜想到的。 虽然说想念自己的宠物仓鼠这个理由貌似真的说得过去，但是肖煜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想他，这可以，但是为了他，放着秋季发布会都不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买好了票，在晚饭前就能飞回来，肖煜很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大概没这么大的脸。 要是颜瑾真的有那么那么想他，这场秋季发布会他干脆去都别去了。 能让颜瑾这么兴师动众，一定还有别的理由。 肖煜登录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账号，果然一上线就收到了一大堆的消息，除了系统消息，其他的全部来自灰白ss。 滴滴滴滴滴滴。 啊啊啊救命。 肖煜下意识地把屏幕按了，然后跑到侧边去关音量键，好不容易让消息提示音消了下去，他紧张地瞄了一眼主卧大开的房门，连呼吸都放轻了。 水声若隐若现，但是一直没有停下。 应该没事吧…… 肖煜小小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点亮屏幕。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离颜瑾这么近的情况下用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账号查看信息。 一种随时会掉马的危机感笼罩在肖煜心头，让他看消息的时候心情极差。 真是不知道颜瑾在想些什么，昨天半夜突然发疯也就算了，现在一连给他刷了99+是要闹哪样啊？ 最初的二十几条是关于展品展位协议方面，虽然颜瑾已经找人签掉了，但是出于人道主义还是给他过目一下，都是凌晨的时候发来的，颜瑾还顺带说了声这些不急着看，如果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也改不了了，金钱补偿吧。 人傻钱多的霸道总裁气息扑面而来。 肖煜呵呵了一声，他才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鼠），拿神秘设计师的名头搞宣传什么的他才不在意呢，前一世的时候yl也是这样利用神秘设计师的，人家都没什么怨言他又为什么要不满。 协议结束之后，灰白ss发来了一条发布会非常成功的消息。 肖煜看了一眼这条消息的时间，十二点十分。 有病啊，才开始了十分钟就知道很成功了？人还没全部进来呢。 接着到了下半场的时间，灰白ss除了抱怨了一下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怎么不回复之外，还发来了一些不堪入目的恭维的话语，特别莫名又特别煽情的那种，看得肖煜尴尬症都要犯了。 说说他技术高超也就算了，什么叫做“让人回忆起很久以前”“像是黑夜里的灯塔”“缘分一直就在那里等待着被发现”？ 天啦噜，眼睛要瞎了。 肖煜揉揉眼睛，跳过了这段让他后背发寒的恭维，然后终于翻到了正题。 灰白ss：你真的不记得我？ 灰白ss：那你还记得不记得那个铃铛。 最后一条消息是一张图片，发于半小时前，正好就是颜瑾洗澡之前。 第七十五章 一言九鼎的正确用法 vip章节内容， 有趣的是，比起照片上的主要物品，肖煜首先注意到的反而是背景。 没办法，实在是这个背景他太熟悉了，正是颜瑾的书桌，他之前放笼子的地方。 现在他和笼子都被转移到了客厅里，书桌上一下就空了出来，也不知道颜瑾是怎么想的，在那个原本放笼子的位置上放了一个方形抱枕，然后拍了这张照片。 这个背景肖煜熟悉到爆炸也就算了，这枕头肖煜也熟悉得很，不就是颜瑾床上立着的抱枕嘛。 所以说颜瑾就让他看这个枕头？ 怎么可能…… 肖煜回忆了一下颜瑾上一条消息的内容“那你还记得不记得那个铃铛”，然后眯起眼睛在这张照片上寻找类似的物品。 还真的被他找到了。 躺在抱枕中央的是一个有些发黑的银铃铛，开口处尤其生锈得厉害，看起来像是被反复摩擦的结果。 肖煜大概明白了颜瑾把这个抱枕拿过来的意义，无非是这个破破烂烂小玩意放在深色的木质桌面上看不清楚，所以才不得不找个白色的底面衬托一下。 肖煜刚看到铃铛两个字的时候还以为是那种风铃或者摇铃之类的东西，没想到还真的只是一个铃铛。 所以说，他究竟要对这种十块钱一大堆的破烂玩意有什么印象？ 他本来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事实却是，在看见这张照片的一瞬间，尘封的记忆像是被开了口的大坝，潮水般向肖煜涌来。 他见过这个铃铛，这个铃铛真正的价值……并不是在它毫无特点的表面。 所以说是里面有问题吗？ 好像有什么的东西涌进了脑海，但是稍纵即逝，看不真切。 肖煜渐渐地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真的是很久以前，他还在上大学，应该是学校里办的一个什么漂流瓶活动，当时他为了结识一些设计方面的朋友报名参加了，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就是那一次活动让他一下子拉近了和林洲的关系。 这件事情距离现在实在是太过久远，不能怪肖煜一直没有想起来。 不过肖煜现在回忆起来了，这个活动是设计师从漂流瓶里获取顾客的要求，然后给出设计，主办方给于一定程度上的金钱支持，但是大部分的制作费用还是需要自己掏。他由于报名得晚了，错过了挑选瓶子的时间，后来他发现室友有两个瓶子，就在线上让对方分了他一个。 那个被室友随手扔给他的瓶子里面就写了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问号，有点像某部知名推理漫画里的桥段，他当时差点就提笔回复一个感叹号，可惜这是单向漂流瓶不能回复，而且还必须要给出一个设计品不可。 对于这种中二爆棚的漂流瓶，自然是受到了室友的嫌弃，但是对于第一次给别人设计东西的肖煜而言，这也算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当时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就连基本的工具都是从室友那里借来的，条件限制下肖煜想着做个简单点的设计就好，便借了一个室友拿来做期末设计的小铃铛，本来想刻字在表面，又觉得没有新意，神使鬼差之下，最终决定刻到铃铛里面，谁知这个不明智的决定让他刻坏了七个铃铛，花了两个多小时。 好不容易成功了一个后，肖煜又觉得感叹号辨别度太低，一根竖线一个小点，看着也不是很清楚，思考了一个小时，他决定把感叹号换成“yes”。 然后又花了两个小时刻字。 最终，这个肖煜自称是随手做的、纯粹是应付活动、没有丝毫上心的设计品，花费了他一整个下午。 小插曲是他不小心刻完了所有的铃铛，还因此被室友骂了一顿。 所幸成品没有让肖煜失望，这个外表上看不出一点问题的铃铛，想要发现其中的秘密，恐怕得要花上很久。 像是一场没有恶意的恶作剧。 肖煜看着ipad上的图片，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心情。 那个漂流瓶是颜瑾的？颜瑾为什么会参加这个活动？ 不对，这不重要。 眼下最直接的问题是，颜瑾为什么要把这个铃铛保存到现在。 这个铃铛对于颜瑾，意味着什么？ 对于他自己，又意味着什么？ 时到今日，对于那个活动肖煜记不起一点细节，但是他却发现自己依然可以想起当时刻字时的心情。 最初的十几分钟里，或许他是抱着随意和尽力就好的心情，但是后来，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慢慢转变了想法。 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那个问号的含义。 隔着一个匿名的漂流瓶，或许有人在和他一样，为飘渺又虚幻的未来而烦恼，为数不胜数的质疑和否定而踌躇。 他大学期间学的根本就不是设计专业，设计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虚妄又昂贵的业余爱好，或许就连兴趣都称不上。他就像是一个在橱窗外看着小提琴标价的孤儿，明明知道再怎么美妙的精神食粮都比不上一块能够果腹的面包，却还是无法把视线从那把小提琴上撕下来。 他一边做着最简单的雕刻，一边质疑自己有没有必要还怀揣着希望。 有没有必要？他能做到吗？会有希望吗？ 那些明知答案的疑问，就连奇迹都被扼杀了的结局，又有什么迷茫的的意义。 是的，所有人都会说不行，他们否认属于别人的一切，以前车之鉴和过来人的经验作为冠冕堂皇的观点。 但是肖煜非要写下这个“yes”。 回答自己，也回答那个不知名的提问者。 当然，可以，会有的。 …… 肖煜想了很多，但是最终写下的只有两个字——记得。 写下这句话后，他才终于从无边无际中的回忆里清醒了过来。 肖煜做贼似地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 水声已经停了，但是颜瑾还没有出来，或许是在换衣服？ 就这停顿一下的时间，灰白ss已经发来了消息。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记得。 灰白ss：你承认是你的设计了？ 肖煜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把ipad转了一个角度，换成了背对卧室的方向，这样他就是正对卧室，如果颜瑾突然走出来他应该有应对的时间。 于是，一人一鼠就这样隔着一扇没有关上的门聊了起来。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没有不承认啊，我只是没有想起来而已。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都是我刚上大学的设计了，太久远了好嘛。 灰白ss：这个也是。 灰白ss：照片.jpg。 肖煜定睛一看，顿时乐了，这不就是颜瑾房间里床底下那块地毯么，要是颜瑾早一点提到这块地毯，他也不至于想不起来嘛。 唉，颜瑾真是的，找个铃铛来干嘛。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是的也是我，这两件作品时隔不是很长呢。 接下来肖煜还以为颜瑾会顺便把他其他的作品全都翻出来拍个照，谁知颜瑾并没有那么做。 灰白ss：谢谢，我很喜欢。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啊？ 灰白ss：迟到的谢意，当时你匿名了，我在你们学校论坛置顶挂了一个月都没有找到人。 肖煜有些疑惑，他有没有匿名他已经记不得了，但是主办方那里应该留了他的名字吧？挂了一个月都没有找到？真的假的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哦，这样哦。 或许是肖煜不信任的语气透过屏幕传了出去，对面过了一会儿才来了回复。 灰白ss：你是在f大上的大学？ 肖煜疑惑了，怎么刚刚还在说设计的事情，现在突然就转到了大学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是的。 灰白ss：哦。 灰白ss：总之，谢谢。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用这么夸张啦，就一个小东西而已，我就是随手做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关于秋季发布会还有事情吗，没有我就下了。 灰白ss：等等。 灰白ss：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就很喜欢你的设计…… 哎哟，这话居然能从颜瑾嘴里说出来，肖煜觉得实在是意义重大，于是他偷偷摸摸地截了个屏，私密发送到空间里，然后就把截图给删除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承蒙喜欢，以后我也会为yl献力哒。 灰白ss：我不是这个意思…… 灰白ss：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巧，一下子有点混乱。 灰白ss：我真的很喜欢你。 肖煜的心跳停了一拍。 等等，搞什么？ 要不是他现在有着掉马的危险，肖煜真想冲到房间里看看是不是颜瑾本人在使用这个灰白ss的账号。 从今天凌晨开始，这个账号的画风就完全变了是个什么意思。 肖煜还记得一开始通过灰白ss联系颜瑾的时候，灰白ss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富二代一样，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孩子气，但是在他取得颜瑾的信任以后，灰白ss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他熟悉的颜氏总裁，一言一行都符合他高冷的人设。 至于现在嘛…… 肖煜甚至一下子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这诡异的画风是要闹哪样？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嗯……颜总你是不是去洗把脸冷静一下。 咣当。 从卧室传来的一声巨响把肖煜吓了一跳。 接着，他听见颜瑾几步走到洗手间，砰的一声甩上门，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挡，哗哗哗的水声他隔着一扇门都能听见的那种，然后关上龙头拉开门走回房间把摔倒的椅子扶了起来。 肖煜的心情极其复杂，复杂到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屏幕。 灰白ss：我们能不能见一面？ 灰白ss：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过来找你也可以。 肖煜被这话里迫切想要见面的意图给逗乐了。 哈哈，颜瑾估计做鬼都想不到他距离这个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只有一步之遥吧。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个真的不行，我也有苦衷嘛。 灰白ss：那视频？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嗯，也不行，不好意思啦。 灰白ss：这都不行？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抱歉啦。 灰白ss：好，我不强迫你。 灰白ss：不过我想问，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虽然我是个一言九鼎的人，但是我能不能先问一声我说了什么？ 灰白ss：就是你向我表白的那件事。 …… 肖煜：excuse me？wtf？喵喵喵？黑人问号.jpg？ 第七十六章 特殊的表白技巧 肖煜现在倒是非常想洗把脸冷静一下，就像颜瑾之前做的那样。 不过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算了。 毕竟颜瑾这洗了把脸回来，人都疯了，他还是不要去尝试了比较好。 还表白，表什么白，哪有表白过。 就算要表白也得等他变回人再说啊…… 等等等等，变回了人也不会表白的好嘛，他最讨厌颜瑾了！ 好吧，也没有那么讨厌，但是至少有那么一点点讨厌…… 肖煜此刻的思绪比他打了结的毛毛还混乱。 唯一能确定的只有—— 不管怎么说他是不可能向颜瑾表白的好嘛？ 混乱之中还要回复的结果就是，肖煜一不小心就崩他神秘冷酷设计师的人设。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颜瑾你不要开玩笑好吗！我什么时候表的白？ 还好此刻颜瑾的思路也不怎么清楚，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什么问题。 灰白ss：你不是一言九鼎？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那也得是我说过的事情！ 灰白ss：那要是我能证明的话？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呵呵哒，你先证明了再说。 灰白ss：等着。 肖煜严阵以待了整整五分钟，然后收到了一张图片。 不会又是什么多年以前的设计吧？ 肖煜对于颜瑾翻旧账的本事都有些怕了，他一边回忆自己以前有没有做够什么奇怪的设计，一边战战兢兢地点开了图片。 令他意外的是，这并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一张截图。 …… 灰白ss：你为什么会选择yl？业界的设计集团在yl之上的并不少。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保证只有这一个问题。 灰白ss：这就是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好吧，既然你那么诚心地问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其实，我是个颜控，只为盛世美颜效力。 灰白ss：你指的是我们公司的哪一位？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见。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颜总不要谦虚了，yl还有比您还配得上盛世美颜四个字的人吗？ 灰白ss：你是女人？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纯爷们。 灰白ss：…… 灰白ss：挂名的人我会安排，绝对不让你吃亏。至于另一件事……如果这一次的原创设计你能凭一己之力进入前三，我会考虑一下。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好的，谢谢颜总。 …… 肖煜看完截图，依然不知道颜瑾想要表达什么。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呃，这是我们以前的对话？ 灰白ss：很显然。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说明了什么呢？ 灰白ss：我说了会考虑一下，现在你用实力进入了前三，我当然要履行诺言。 肖煜把颜瑾的回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又回去看截图内容。 足足花了五分钟，他才终于搞明白了颜瑾的逻辑。 卧槽。 貌似还真的能解释得通。 当时颜瑾问他为什么要选择yl，而他随便扯了个一看就是瞎编的理由，或许还存了一些搞事的情绪，毕竟隔壁yl颜总的盛世美颜的梗在他们si设计部里还是挺广为人知的。 但是，谁知道颜瑾能当真啊？ 谁知道，颜瑾不仅当真了，甚至还以为自己选择yl的理由是因为喜欢他！？ 肖煜冷汗都下来了。 他要是早知道颜瑾的理解能力这么极端，打死他都不敢乱说话。 现在悲剧已经发生了，不管怎么样，总得先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再说。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颜总您误会了啊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我就是开个玩笑，我会选择yl当然是因为您的英明才干啦，能在您这样优秀的上司手下做事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自然是敬仰您的，但但但是不是那种意思嘛……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好意思啊我不应该开这种玩笑的。 肖煜绞尽脑汁地解释，一不小心就发了一大段前言不搭后语的回复出去，他甚至有些不敢看颜瑾的回复。 灰白ss：也就是说，你不是要表白的意思？ 看到颜瑾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肖煜松了好大一口气。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是呀是呀，我没有表白啦，都是误会，误会hhh。 灰白ss：那好吧，我就当作是误会好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嗯嗯。 灰白ss：你现在是单身吗？ 放松了警惕的肖煜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话里的问题，抬手就敲了一句大实话。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是的呀。 灰白ss：那你介意多一个网恋对象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啊？谁啊？ 灰白ss：我。 肖煜：…… 靠，没完了还。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颜瑾你够了啊，我都已经道歉了。 灰白ss：我知道，我又没说不原谅你。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那你还开玩笑？ 灰白ss：我没有开玩笑，我在认真地表白。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是你连我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住哪里男的女的都不知道，万一我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你你你…… 不知道是不是肖煜的错觉，在他把这一大段话发出去的一瞬间，貌似听见了一声低笑。 还是从卧室那里传来的。 灰白ss：我不在乎。 灰白ss：很早以前，我就已经为你动心。 灰白ss：我不知道你如何定义所谓的了解，至少对我而言，我很喜爱你的设计，我也很喜爱赋予它们灵魂的你。 灰白ss：对了，我是不是该庆幸你只有二十五岁？ 肖煜两只爪子落在ipad上，左右晃动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打下去。 他呆呆地看着颜瑾这接连不断的三句话，只觉得整只鼠都要烧起来了。 颜瑾一直喜欢自己？ 从……七年前开始？ 就因为，就因为一个设计品，一个廉价到极点的小破铃铛？ 吱啦—— 尖锐的爪子划在屏幕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然而此刻的肖煜已经陷入了完全的混乱状态，哪里还有心思去注意ipad的屏幕。 肖煜探头往主卧方向看了一眼，仿佛觉得自己能从这个位置看见颜瑾脸上的表情似的。 可惜他失望了，主卧的房门大开，正对着床头，倒是能发现少了一个抱枕，但是却完全看不见书桌和颜瑾。 不过，哪怕看不见颜瑾的表情，肖煜都能告诉自己，颜瑾是认真的。 他是认真地在表白。 他是真的喜欢他。 ……天啦噜他居然来真的啊啊！ 肖煜按捺住内心的狂躁，试图冷静地分析这个问题。 然后他失败了。 他的脑海里现在只有一句话在反反复复地回响—— 颜瑾喜欢他。 那个家财万贯颜值感人才华横溢的颜氏颜瑾，那个二十九岁都没有结婚没有绯闻没有对象洁身自好的钻石王老五，那个又霸道又恶劣又温柔又让人移不开眼的颜瑾…… 喜欢他。 肖煜迟疑的期间，颜瑾却已经迫不及待了。 灰白ss：为什么不回复= =。 灰白ss：不接受同意以外的回复，不然我现在就去找人把你的ip地址连带真实地址一起翻出来。 …… 刚刚燃起的感动瞬间化为乌有。 肖煜现在只有一句妈卖批不知道当不当讲。 这已经不算表白了好嘛，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问题是肖煜还真的不敢对这个威胁坐视不理。 虽然说和颜瑾相处久了，他觉得颜瑾好像还挺无害的，但是再怎么说颜瑾都是叱诧风云的人物，真的要下定决心查一个人的话，说真的肖煜对颜瑾非常有信心。 如果他还是一个人类的话，他倒是不怕颜瑾查他，自家老板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他们的关系摆在那里（对手公司总裁和对手公司首席设计师），颜瑾肯定也不敢闹得太难看，这样对他们yl百害无一利，不管颜瑾再怎么厉害，难不成还能把si收购了去？ 退一万步说，他还能选择立刻就注销账号，把ipad顺手扔进垃圾车里并且换一个房子租，从今往后再也不联系颜瑾一了百了。 问题是，他现在连人都不是，他只是一只仓鼠。 面对着人类社会顶尖势力的威胁，他的力量是那么得弱小，那么得卑微。 别说是颜瑾了，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他都斗不过。 一旦颜瑾真的去查了，掉马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这一瞬间，肖煜终于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颜瑾之所以今天就回来的原因，无疑是因为想要知道这位一直不肯露面的“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真实身份。 而且颜瑾已经算到了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配合，甚至还准备好了后招，有备而来。 那个所谓的表白仅仅只是一个噱头，拿来逗一逗他而已，颜瑾根本就没有打算给他后退的余地。 他是颜瑾，这就是他追求人的方式。 直白到避无可避。 想通了这件事情的肖煜只觉得一阵后怕。 查一个人要多久，肖煜不清楚，但是他知道绝对慢不了，也就是颜瑾动动手指打个电话的工夫，他的马甲就该被扒得干干净净了！ 今天早上开始他就一直忘了要联系颜瑾，还好他现在想起来了，这要是他再晚上那么一两个小时…… 肖煜简直不敢去想这个假设。 好吧，话题扯回来，眼下要怎么办。 颜瑾貌似是真的想和他谈恋爱。 等等，把貌似去掉，应该是颜瑾非要和他网恋，否则就要扒他马甲！ 没办法，现在至少要先稳住颜瑾。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如果我答应你的话，你能不能发誓绝对不来查我的私人信息。 灰白ss：你答应和我交往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们能不能先从朋友开始做起。 灰白ss：可以，如果是朋友的话为了你不到处招蜂惹蝶，我还是准备先掌握你的动向。 卧槽。 肖煜咽下一口老血，颤抖地拍下一个表情。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绝望.jpg。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好吧我答应就是了，能和颜总交往真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呢。 灰白ss：微笑.jpg。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那说好了不能查我哦。 灰白ss：看你表现咯。 肖煜：……现在分手还来得及吗？ 第七十七章 失眠也会传染 vip章节内容， 当天晚上，肖煜发现了一件令他很生气的事情。 颜瑾之前明明说好会在睡觉前把他接回卧室的，但是现在十一点整，就在五分钟前，他在这个位置清楚地看见，颜瑾把卧室的灯关掉了。 足足过了五分钟，肖煜才反应过来这个举动的含义是颜瑾把他给忘记了。 太过分了，见色忘友，无情无义，有了男朋友就忘记宠物的大混蛋！ ……好吧，男朋友貌似也是他。 肖煜顿时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总是卧室是回不去了，好气啊，确认恋情的第一天就不能和自己的男朋友共处一室。 不过这一事实并没有让肖煜有多难受，证据就是他又心情愉悦地低下头翻了翻他和颜瑾的聊天记录。 过长时间的使用让ipad隐隐发烫，数百条来来回回的消息，几乎全是没有营养的“打情骂俏”，一开始是他为了让颜瑾不要去调查他而签订的每日早安晚安么么哒之类的不平等条约，后来基本都是颜瑾单方面地询问私人问题，比如喜欢吃什么之类的，有些太私人的比如有没有前男友之类的肖煜一概拒绝回答，再后来就是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把颜瑾哄去睡觉的血泪史。 额，看来把他忘记了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颜瑾，至少他自己也要付一定的责任…… 当晚，平时一进小屋就想睡觉的肖煜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不知怎么的，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被颜瑾表白的神奇经历，然后就越来越没有睡意，最后甚至在小屋里咯咯笑了起来。 他有男朋友了，颜瑾是他的男朋友。 肖煜在小屋里愉快地打了个滚。 咕噜咕噜—— 他活了二十六年这还是第一次被表白。 而且还正巧是他也有点喜欢的人。 等等，刚刚那句划掉，他可没有说自己喜欢颜瑾，他最多只是欣赏而已，欣赏。 才不能那么便宜了颜瑾，把他忘记了的事情他明天还得找他算账呢！ 不过，还真是没有实感啊，颜瑾居然喜欢了他七年，喜欢了他七年！ 这比电视剧里还悬乎的剧情，如果不是正好发生在他的身上，那肖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砰。 不小心滚出小屋撞上滑梯的肖煜突然想起了颜瑾曾经带回家的男朋友。 等等，颜瑾不是说喜欢了他七年吗？那个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一茬的肖煜差点就要冲进卧室好好质问颜瑾一番，根据回答判定颜瑾的罪责。 ……幸好他及时地冷静了下来。 好嘛，这也不能怪颜瑾，毕竟他一直都没有出现，颜瑾总不能一直这么无休止地等下去，前男友什么的就算了，只要以后颜瑾对他一心一意就好啦。 不过说到这里，颜瑾到底是怎么认出他的？ 这个问题肖煜再怎么想都觉得很是玄幻，他确实记得颜瑾曾经提过有一个心仪的设计师，甚至还说只要那人的作品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就一定能认出来。 当时他对颜瑾的说法嗤之以鼻，不过现在看起来貌似还真的有点意思。 颜瑾是通过他的作品认出他的？哪一件？ 肖煜已经彻底没有了睡意，他开始思考回忆两人之前的对话，很快就把答案从蛛丝马迹里找了出来。 瑶台！ 毫无疑问是瑶台了，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是瑶台呢，他曾经有过那么多的作品…… 肖煜想不通，也不准备想下去。 毕竟前一世的时候直到他出车祸之前，颜瑾都没有认出他来，这说明人类肖煜并没有掉马的危险，连带着他自己也就没有掉马的危险，所以也就没有纠结的必要啦。 算了不想了，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谈个恋爱好啦。 肖煜喜滋滋地滚了几圈回到了小屋里。 他之前一直疑惑的颜瑾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的问题，现在也算是有个定论了。 还顺便解释了颜瑾这么多年没有传过半点绯闻的原因——颜氏总裁是个同性恋什么的，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了可不得了。 哼，算颜瑾运气好，他也算是个半弯不弯的人，如果他是个直得不行的直男，就算被颜瑾这么威胁，也绝对不会妥协的好嘛。 ……真的吗？ 肖煜决定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脑袋里充满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肖煜在甜蜜的心情中安安稳稳地进入了梦乡。 平安无事的一夜过去。 第二天，同时也是秋季发布会的第二天。 各大企业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吸引游客的目光，yl也丝毫没有因为前一天的良好成果而得意忘形，在总裁不在现场的情况下，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执行力和凝聚力，把展品安排得井井有条，各个线上线下活动也全在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第二天的瑶台换了名牌，括号里的字从冬改为了春，整个投影也完全变了样，脱去厚厚的白雪棉袄，换上了生机盎然的春景。 很快就有业内人士分析，按照目前的情况猜测，瑶台应该一共有四种形态，第一天是冬，第二天是春，第三天是夏，而第四天也就是秋季发布会的最后一天，才是真的符合主题的秋。 事实也确实如此，肖煜拿到的策划书里把这些事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肖煜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全都是颜瑾一个人的安排，他私心里觉得这其中应该还有yl其他设计师的出谋划策，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安排确实符合了他心中最完美的展出方案。 瑶台的四季景象颜瑾连夜找人做了修改，尽管有些不想承认，但是最终的配色结果确实比肖煜一开始拿出来的要好上许多，至少非常符合秋季发布会的整体风格。 肖煜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颜瑾或者yl目前有比他还要出色的设计师的，唯一能解释这个现象的只有——喃喃毕竟是个圈外人，当然比不上颜瑾这种老油条的独到眼光。 肖煜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翻阅各大论坛微博公众号上的最新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大清早他就睡不着了，于是干脆爬起来看看秋季发布会的事情。 谁知道才看了不到二十分钟，肖煜就看见颜瑾已经洗漱完毕帅气逼人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这难得一见的画面吓得肖煜赶紧看了一眼时间。 六点三十五。 这还是那个没事干的时候不睡到九点钟绝对起不来的颜瑾吗？ 难道说失眠也会传染？ 颜瑾路过客厅，径直往厨房走去，期间目不斜视。 肖煜：“吱吱吱！” “嗯，小鱼？” 听见了声音的颜瑾回过头来，不知道是不是肖煜的错觉，他怎么觉得颜瑾好像在笑呢，不仅如此，就连他那公认的冰山脸都仿佛变得柔和了起来。 “怎么了。”见肖煜没有回话，颜瑾半蹲下，伸出手：“哪里不舒服吗？” “吱吱。”你昨天晚上怎么没有把我放回去呀？ “啊，把你忘记了，对不起。”颜瑾立刻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只是那语气里满满的幸福感让肖煜非常质疑他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反省。 颜瑾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知道自顾自地开始想什么了，彻底进入了自己的世界，连肖煜的抱怨声都听不见。 尝试吱吱了一会儿无果的肖煜看着浑身冒着粉红泡泡的颜大总裁，咬咬牙，狠狠地—— 扒拉住了颜瑾的手指，使劲蹭了蹭脸，仿佛在做标记一般。 哼，这个人已经是他的了，虽然蠢了一点，但是谁都不能抢！ 中午的时候，一人一鼠和谐地坐在餐厅里吃饭，颜瑾突然问了一句：“你原来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 肖煜丝毫没有谦虚做人（鼠）的觉悟，一听这话顿时大爆手速，把“自己”形容成了一个英俊帅气风流倜傥才华过人并且关爱小动物的大好人，顺便抱怨了一下颜瑾昨天晚上忽略了他是一件多么过分的事情。 “哦，我倒是一直没有问你……”颜瑾眯起了眼睛：“既然你的前主人那么好，为什么你还要离开他？你是一只仓鼠精，走丢好像解释不通吧。” 自作自受的肖煜顿时没了声音。 颜瑾目光如炬。 最终肖煜戚戚然地在ipad上写下：“虽然我的原主人哪里都很好，但是时运不济非常贫穷，所以，所以我就是想换个环境嘛……” “很穷？”颜瑾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不至于吧，这么厉害的设计师会没有进钱的路子？” 还好这个瞎编的理由没有引起恋爱中智商下降的颜瑾的进一步思考，颜大总裁从肖煜这里听说了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很穷，便顺手给对方打过去了这次秋季发布会的所有酬劳。 在肖煜眼皮子地下干完了这一切的颜瑾放下手机，笑着戳了戳肖煜的小肚子，然后低声问道：“你会不会介意自己多一个主人？” 顿了一下，颜瑾补充道：“男主人。” “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四季山庄度假，就像普通的一家三口一样。” 肖煜内心呵呵一声。 没戏好吗，除非他能玩人鼠分裂。 想是这么想，面上肖煜还是配合颜瑾的演出，乖乖地点了点头。 “吱吱吱？”你说的是我的原主人吗？ “这都能猜出来？我表现得这么明显？”颜瑾甜蜜地自我质疑了一下。 肖煜觉得有点没脸看。 天啦噜这是谁家的总裁，快来领走眼睛要瞎了。 等等，好像是他家的。 …… 当天，肖煜收到了第四座迷你建筑，陷入了恋情之中不可自拔的颜瑾倒是没有把这件事情都忘了，实在是让肖煜欣慰。 比起前三座迷你建筑，这座建筑并不是那么惊艳，但是却很有意义，并且非常温馨。 因为这栋建筑正是模仿颜瑾的这栋别墅制作的，其中的每一个角落都让肖煜觉得非常非常熟悉，他甚至在主卧的书桌上发现了自己的笼子，由于其迷你的尺寸，肖煜倒是没有办法进去，但是有趣的是，他在那个笼子里发现了一只仓鼠的模型，那低头咬着瓜子的护食模样可以说是唯妙唯俏了。 是他本人（鼠）无疑了。 第七十八章 收官与后续 这栋迷你建筑宣告着二楼的第四间空房间被启用了，这一间的装饰到不像是之前的那么华丽，而是维持了本来的样貌，雪白的墙壁和普普通通的小方桌，与之前几间“豪华盛宴”的相比倒是有一种清粥小菜的别致滋味。 肖煜特地留意了一下二楼的空房间数量，一共是十间，不知道是不是全部都能使用，不过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放满也是迟早的事情了，肖煜还挺好奇到时候颜瑾要怎么办，总不见得换一套别墅吧。 对于迷你建筑肖煜已经不会像第一次觉得那么惊艳，但是每个月期待一下这个月的迷你建筑大礼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每个月的金制小礼物肖煜倒也不是不期待，只是那过于差劲的设计感实在是让肖煜无法太过喜爱。 就在肖煜在二楼游戏房玩得天昏地暗的期间，以及颜瑾抛下公司所有事物窝在家里追男人的期间，秋季发布会却丝毫不受这对狗男男的影响，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三天后，秋季发布会正式宣告结束。 这场发布会的看点很多，媒体方面的宣传也丝毫没有落下，就规模来说可以说是近几年最大的一场，最终的效果和评价现在还不好说，但是就肖煜上帝视角的保守估计，这届秋季发布会对于新品上市销售的影响应该能比前世还要好。 就肖煜对yl的不完全了解，yl在线上销售渠道上并不是特别出众，而它的线下销售则非常非常依赖于前期的宣传和推广，所以说这场秋季发布会的效果肖煜应该很快就能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本来，作为前si首席设计师，现神秘设计师的肖煜，是有这个义务和责任，也确实准备好好关注秋季发布会的，谁知道最终的结果却是这三天里他这几天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几乎一事无成。 这可不是因为他意志不坚定，事情会变成这样全都要怪颜瑾。 陷入了恋爱循环的颜大总裁简直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架的，这三天里，肖煜在qq上能不间断地收到颜瑾给他发的各种消息，什么起床睡觉三餐下午茶还是突然兴起看的一个论坛，颜瑾不管是干什么都要给他发消息，几乎到了疯魔的地步。 如果这要是换成别人或许还觉得不错，有这么一个实时汇报行程的恋人也算是某种甜蜜的烦恼了，但是问题是，颜瑾一整天干的所有事情肖煜都是知道的，他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掌握颜瑾的这些动态。 而且颜瑾这样做还给肖煜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那就是他得经常胆战心惊地找死角给颜瑾回消息……幸运的是颜瑾在这段时间里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机上，根本不会留意到其他的东西，大大减轻了肖煜的压力。 颜瑾不厌其烦地汇报行程的行为真的是让肖煜累感不爱，说真的他觉得颜瑾与其这样浪费时间还不如带他在楼上多玩一会儿呢。 而且，以上还不是颜瑾最让肖煜恨得牙痒痒的地方，颜瑾干的最让肖煜崩溃的一件事，是他传来的照片。 灰白ss：刚刚在和小鱼一起吃饭。 灰白ss：照片.jpg。 肖煜怀着复杂的心情接收到第n张自己的照片。 是的，这是颜瑾最可恨的地方，他就像是没有掌握自拍这个技能一样，不管他在干什么，发给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照片，必定是张仓鼠照。 简直是剧毒无比。 肖煜思考了很久都没有想通颜瑾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于是他最终放弃了揣测颜大总裁在想什么的不明智行为。 噩梦般的三天过去，终于到了颜瑾要去上班的日子，肖煜感恩代谢地目送颜瑾出门，小爪子挥得那叫一个轻快，或许是嫌弃的情感表现地太明显了，颜瑾一挑眉，掏出手机就把他照了下来，然后转手发给了鱼与仓鼠不能兼得。 等颜瑾离开后打开qq的肖煜毫不意外地收到了两条消息。 灰白ss：照片.jpg。 灰白ss：这么不省心的仓鼠，也亏你能养得下去。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喵喵喵？不要那还给我啊？ 灰白ss：可以。 这个“可以”让肖煜心里咯噔了一下，还好颜瑾很快就接上了下一句话，没让他慌乱太久。 灰白ss：它归你，你归我。 灰白ss：这才公平。 肖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大爆手速狠狠地谴责了下颜瑾的居心叵测。 和颜瑾纠缠了几分钟后，肖煜很快就借故有事然后下线了。 毕竟他可是知道颜瑾上班的时候是自己开车的不用司机的，s市的路不好开车，他可不想颜瑾因为要和他聊天出个车祸什么的。 而且肖煜好像还隐隐约约地记得颜瑾的驾车技术并不是特别好，曾经不止一次违反规定停在了路上不动。 此刻肖煜的记忆出现了明显的偏差，他选择性地遗忘了颜瑾这么做的理由，把一切归结到颜瑾的技术有问题。 肖煜：日常推锅.jpg。 除了希望颜瑾好好开车不要搞事，肖煜还有一个不得不下线的原因——喃喃刚刚给他发消息了。 所以肖煜下线之后，立刻又切成隐身模式上了线。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好意思啊这几天有点忙没来得及向你道谢呢，钱已经转过去了，收到了吗？ 喃喃：哦没事没事，大神您忙您忙。 喃喃：钱收到了，谢谢大神。 喃喃：我看新闻说这次秋季发布会办的不错呢，都是大神的功劳。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目前来看是非常棒的，yl如果能好好利用这次的宣传效果，下半年的销售基本都不用愁了。 喃喃：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喃喃：那个大神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喃喃：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看新闻，si这一次好像发挥得不是特别好啊？ 肖煜顿了一下，危机感顿时油然而生。 si这一次有多惨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不需要喃喃婉转地告知他，但是喃喃会这么来问他，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秋季发布会现场的照片和视频流传出来的很多，保不准哪一张里就照到了人类肖煜，人类肖煜对yl的敌意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但是他却在喃喃面前表现出一种非常关心yl的心态，确实有些不妥。 肖煜斟酌了一下，觉得此刻还是保守一点回复比较好。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si这次是有些失策了，不过毕竟底蕴在那里摆着，其实不需要担心。 这是纯纯的假话，一点真话的水分都不掺，经历过前世的肖煜清楚地知道，这一次的秋季发布会奠定了si持续走下坡路的基础。 不惊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平庸，si还没有到平庸的地步，但是很可惜的是，yl却已经到了惊艳的级别，一山不容二虎，而yl在这场秋季发布会后，一改以前小心谨慎低调做人的态度，向着老牌企业si亮出了锋利的爪牙，让猝不及防的si一路丢盔弃甲，一直到他出车祸的那一天。 不过未来的事情只有他肖煜知道，而这些官话却能糊弄住很多人。 喃喃：哦，这样。 南维丝毫没有想到肖煜把他想得那么复杂，天地良心他真的就是看在肖煜是他未来大嫂（？）的份上随口关心了一下si而已，完全没有抱着质疑的意思。 质疑什么的或许在肖煜把第一张设计图交到他手上的时候还会有，毕竟那时候他并不清楚肖煜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是现在事实都摆在了眼前，肖煜确实让yl青云直上，那他还有什么怀疑的必要。 今天他找肖煜其实并不是为了秋季发布会的事情，只是另外一件事太难说出口所以他才拼命地铺垫了一下而已。 喃喃：对了大神，你现在不忙吧？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忙呀，你有什么事吗？ 喃喃：是这样，就是我的店里最近要出一个系列珠宝，要是大神您没事的话可不可以帮我看一看啊，收费也没关系，我，我有钱。 南维发这些话的时候手心都有些出汗，他觉得非常不好意思，fish大神可是业内标杆人物，平时接手的都是成百上千万的订单，他这些用材廉价甚至还有抄袭嫌疑的玩意儿估计在对方眼里，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腌臜货吧……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没问题啊，随时都可以，现在我很闲哒。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以前就看过你的设计图，在业余设计师里算得上很不错的。 肖煜非常乐意，秋季发布会后有一个很长的空窗期，yl下阶段的精力肯定都会花在销售上，他们倒是没有空窗期，依然很忙，但是肖煜可就彻底闲下来了，在yl不需要设计图的情况下，他彻底没有了用武之地。 现在事情自己找上门来，还是他非常擅长的领域，他自然不会推脱。 喃喃：谢谢大神！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没事啦，你也帮了我好多忙，当初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南维看着肖煜的回复，心底漫上了名为感动的暖流。 大神没有因为他做的小本生意就看不起他的设计图，大神说他很有能力…… 哪怕只是一句客套话，能够从fish口中收到这份认可就已经让人觉得荣幸了，更何况肖煜此时的口吻满满得都是真诚。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对了，我就算帮你看了设计图也没有办法亲自替你改，要不这段时间我充当一下你的老师，稍微指导你一下技术反面的东西好了。 之前的设计里肖煜要求的是喃喃把他的设计核心体现出来，现在则是更加上了一个层面，准备指导喃喃如何确立自己的设计理念以及如何将其体现出来，可以说是发生了质的变化。 喃喃：谢谢大神，真的谢谢。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哈哈我可是很严格哒。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严肃.jpg。 喃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肖煜觉得自己已经抑制不住为人师表的洪荒之力了，正想让喃喃赶紧把设计图发过来，qq突然弹出了消息。 看到那个熟悉的昵称，肖煜的好心情瞬间就被破坏了。 他冷哼一声，转手点开了对话框。 总算是来了。 第七十九章 转凉 vip章节内容，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有事？ 小叶舟：颜总的手段可真是不一般啊。 满满的讽刺意味让肖煜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浑身的毛毛也都配合得炸了开来。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哦，怎么说？ 小叶舟：没想到颜总居然早就招揽到了神秘设计师，可真是一鸣惊人啊。 肖煜托着胖乎乎的小脸蛋，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呵呵，没想到林洲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这个账号的主人其实就是他口中的神秘设计师。 肖煜还以为秋季发布会结束之后林洲就会发现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有问题，没想到林洲并不如他想得那么聪明。 小叶舟：只是您手下这位神秘设计师，有些胜之不武啊。 哎呦，收回之前说的话。 几个月前他上了颜瑾的小号把林洲骗着加了他自己的账号，得知了林洲的阴谋后还意外取得了镣铐与明月的草稿图，从而在诸神黄昏上脱颖而出。 上次那份私人订单，就是外国富翁的那个，肖煜彻彻底底地利用了一把对于未来的了解，在原本的设计上大刀阔斧地进行了改变，别说林洲，就连人类肖煜都没能认出来这是用谁的原图改的，但是这一次的情况，就有些不同了。 镣铐与明月的设计图肖煜其实并没有改得很彻底，单单是看他和林洲的作品都是情侣对戒这一点，就能得知这个结论。 如果肖煜真的想要掩过林洲的耳目，他其实应该把对戒改成别的什么东西，但是问题首先是对戒这个特殊的设计并没有那么好改，其次就是前一世的时候神秘设计师拿出来的就是这对对戒。 而前世的肖煜也就是在这场发布会以后，或者可说是在诸神黄昏后发现了被抄袭的可能性。 所以肖煜并不奇怪林洲也发现了这件事，当然，也有可能是肖煜私底下和林洲提了这件事才让林洲反应过来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怎么混弄过去。 被林洲看透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利用了他给的草稿一事，大概是有些避无可避的了，最差的情况是林洲连他神秘设计师的身份都给一起看穿了。 肖煜曾经不是特别担心这一点，毕竟前一世的时候他追查了神秘设计师大半年都一无所获，这至少能一定程度上保证神秘设计师的身份并没有在圈内被公开。 但是现在，在前世的剧情被他稍稍改动了一些之后，他还是有些慌张的。 唉，说起来他就多加了一个瑶台而已嘛，镣铐与明月几乎和前世神秘设计师的作品一模一样的呀，应该，可能，或许不会有问题吧…… 这么想着，肖煜回复得相当保谨慎。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指的什么？ 小叶舟：这次那位神秘设计师的海选作品，可和我的设计有些异曲同工呢。 肖煜倒吸了一口凉气。 卧槽，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什么叫做和他的设计很像，且不说他的设计原稿是抄来的，而且他的风格还和神秘设计师的明显不同。 这人的脸实在是太大了，明明他自己才是那个抄袭的人，而神秘设计师……某种意义上并算不上抄袭，只是用了一下“自己”的创意而已。 不过想来也是，林洲总不可能在这个关头承认自己的作品也是抄袭的同公司的后辈，此时既然要指出来，那也只能说是抄袭了他自己的作品。 还好肖煜并不怕他这么说，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林洲才是对抄袭这个话题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想说mr.mystery的设计是抄袭你的？有证据吗？ 当然不可能有，就算有林洲也不敢拿出来。 草图不是他的，但是这张草图偏偏又是他发过来的，真的要调查起来，倒霉的人绝对不是mr.mystery。 小叶舟：颜总误会了，我并没有那么说。 小叶舟：只是如果不是这位神秘设计师的作品被提前评分，我自然不会输掉与您的赌约。 肖煜发现了情况和他想得有些不一样。林洲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发现他利用了那张草稿图的样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再好不过了，除了这件事情和神秘设计师的身份之外，肖煜几乎没有可能被抓到的把柄了。 眼下的问题是，赌约，什么赌约？ 他还和林洲有过赌约吗？ 还好肖煜的记忆力没有那么差劲，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也就被他给回忆了起来。 应该是之前林洲把草图给他看的时候，说的如果能排进前十就让颜瑾同意他跳槽到yl吧。 肖煜不确定当时具体是怎么承诺的，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林洲也没有做到说好的事情。 而且就算林洲运气好进了又怎么样，他又不是颜瑾，实在不行删号玩失踪不就行了。 丝毫不觉得耍赖有任何问题的肖煜此刻一不小心就以己度人了一下下。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所以你想凭这个理由赖账？ 肖煜已经做好了林洲一承认就发一大堆表情包狠狠羞辱他的准备，只可惜林洲没有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 小叶舟：自然不是，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小叶舟：我只希望颜总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下一次我一定能让颜总能看到我想要为yl效力的决心和实力。 肖煜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林洲就这么执着地要放弃si进入yl。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至今都没能获得解答。 让肖煜难受的是，他就算问了林洲这个问题，也一定是问不出答案的，对方一定会用在si不受重视备受排挤来忽悠他，而可恨的是他现在套着“颜瑾”的假身份，所以就不能对林洲的谎话提出质疑。 如果是真的颜瑾在这里，这种情况下绝对是不会理会林洲的死死纠缠的，不过肖煜并不会这样做，留着林洲这个定时的炸弹对他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这样就算林洲要搞什么事，他也会以前得知消息，应对起来就能更加从容不迫。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倒是不介意再给你一个机会，可是像秋季发布会这样的平台，可不多呢。 小叶舟：颜总答应就再好不过了。 小叶舟：至于时机，我想，很快就会有的。 …… 今年颜瑾开空调的时间比以往都要早。 虽然说他确实有钱到不可救药，但是也不至于做些没有意义的浪费，春秋两季一般是不怎么开空调的，今年却开了特例。 因为自家的小仓鼠在早上起床的时候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颜瑾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的同时，觉得这两天也确实有些转凉，于是便顺手打开了别墅里的中央空调。 肖煜完全没有想到就他打个喷嚏的事颜瑾都能想那么多，而颜瑾这一举动产生的后续效应，让他当天晚上半夜里热醒了过来，然后就一直睡不着。 原因非常显然，他作为一类被厚厚的皮毛覆盖着的生物，事实上比看上去要耐寒得多。 被热到炸裂的肖煜当天晚上从小屋里冲出来，毫不客气地爬上床头柜在颜瑾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把空调给关了。 然后，开了空调以后就把被子撤走了的颜瑾第二天就重感冒了。 “还好没有热度，赶紧吃药多喝水还有注意不要着凉。” 楚戈把温度计消好毒收了起来，然后责怪道：“你下次能不能主动点联系我，这次要不小鱼通知的我，你是不是又想糊弄过去babalbal……” 颜瑾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不想找楚戈的吧。 楚戈此人平时倒是精英范十足，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是却是个隐藏的话痨，一旦涉及到和病人或者生病有关的事情，就能喋喋不休地说上好久。 “吱吱！”安静！ 就连肖煜都听不下去了，难道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让病人好好休息的吗？ 楚戈在肖煜囧囧的目光下停止了自己谴责的话语，低头写注意事项：“药怎么吃有哪些忌口都给你写着了，你公司那里安排好了没有？” “这两天周末，周一应该……” “请假谢谢。” 楚戈完全不给颜瑾周旋的机会，头都每抬就替颜瑾做了决定。 颜瑾悻悻地闭上了嘴。 虽然大部分情况下与楚戈的争执中颜瑾都能占据上风，但是只有一种情况例外。 是的，就是现在。 楚戈身上肉眼可见的可怕气势，就连颜大总裁都是要退避三舍。 “请假单我周一给你带到公司，顺便来给你复查。”楚戈把请假单收到了自己的包里。 “等等，不用……”颜瑾还想要抗争一下。 “一把年纪了还能在睡觉时候着凉的颜小朋友，你有什么想说的？”楚戈笑眯眯道。 颜瑾：…… 肖煜有些看不下去了，颜瑾会着凉这件事情全是他的错，要不是他半夜起来把空调给关了，颜瑾也不会生病。 这种愧疚让肖煜在颜瑾说了好几次不要告诉楚戈的情况下，还是偷偷找到了机会通知楚戈。 然后楚戈赶来的时候看见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连药都不吃的颜瑾，连当场就炸了。 “吱——” “小鱼你不要为他说话。”楚戈声色俱厉，顿时就把肖煜吓得没了声音。 楚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颜瑾和枕头上的肖煜，语气冷得像冰一样： “全都是他自找的，这天早就转凉了，晚上睡觉盖得少就算了，还不开空调，活该。” 第八十章 精分是种什么体验 这句谴责让颜瑾下意识地看了肖煜一眼，目光非常复杂。 肖煜心虚地转过头避开颜瑾的目光，面朝墙壁试图装傻。 “下午我女朋友要过来找我，我得先走一步，你好好休息，有事打我电话。”楚戈本来还想继续数落颜瑾几句，不过看到时间已经不早了，决定今天先放过颜瑾，来日再算账。 听到楚戈说要离开，一人一鼠都松了一口气，甚至没有去八卦楚戈这已经是第几个女朋友了。 “哦，差点忘了。”楚戈朝肖煜勾了勾手指：“小鱼你过来。” “吱？”肖煜疑惑了。 “我把药箱的位置告诉你，顺便教你一点基础知识，等下次颜瑾再出什么事你能先救一下急……” 哦，是这样啊。 肖煜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乖乖巧巧地被楚戈连带着ipad一起带去了客厅，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颜瑾那同情的目光。 两个小时后，楚戈离开。 颜瑾听见屋外的动静，把手里的杂志又翻了一页，无比淡定。 大概过了五分钟，肖煜才回了房间。 这时颜瑾才把杂志合上扔到一边，看着肖煜跌跌撞撞地走过来，艰难地爬到床上，歪歪扭扭地挪动了两三步，一脑袋栽到他的肚子上。 扑腾几下，不动了。 颜瑾会意地笑了，他伸手戳了戳肖煜悲伤的脊背，明知故问并且幸灾乐祸道：“怎么了？” “吱吱吱吱吱……”第三代头孢菌素…… 肖煜脸朝下趴在被子上嘀嘀咕咕些自己都理解不了的东西。 小家伙这凄惨的样子实在是让颜瑾感到身心舒畅，楚戈的基础医药学知识课堂可不是一般人能上的，曾经的曾经颜瑾有幸领略了那么一下，从此之后就对这个噩梦般的课程敬而远之了。 倒不是说楚戈上得不好，楚戈这人虽然看起来有点衣冠禽兽的意思，但也是堂堂临床医学专业高材生，本科双学位毕业，硕博期间全是国内外著名医学专家带的，论学历论才能在这个领域里楚戈也算佼佼者了。 只是问题是，楚戈实在是太事无巨细了，不知道是不是当年他自己背书背多了的后遗症，一般人看个感冒药最多也就是看看怎么吃，治什么病，吃多久，而楚戈却非要把适应症不良反应代谢过程禁忌症等等等等，全都交代清楚，而且还会强迫对方全部背下来。 楚戈留下的小药箱颜瑾大概是知道的，除了一点创口贴酒精棉花之类用于外伤的，其他也就那么几种药，感冒发烧腹泻头疼，满打满算不超过五种药，一般人几分钟能交代完的事儿，这不，楚戈硬是讲了两个小时。 “吱吱吱吱……”治疗过敏性休克的首选药…… 肖煜还在下意识地回应缠绕在耳畔挥之不去的声音。 “哈哈，我没什么过敏的东西。”这么复杂的一句话颜瑾强行靠着自己非凡的才能听了出来，顺便还给了身心俱疲的肖煜会心一击。 话音刚落，颜瑾就觉得趴在自己身上的柔软团子好像有一瞬间的僵硬。 “吱吱吱！”肖煜用着最后的力气暴起了一下，握了握小拳头重重地砸到了颜瑾手心里。 颜瑾顺势握住肖煜软绵绵的小爪子，然后把他整只鼠捏到了手心里。 “告诉你别叫楚戈，现在知道厉害了？”颜瑾的语气里丝毫没有同情的意味。 “吱吱吱！”你又没告诉我楚戈这么唠叨，而且谁叫你连药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唉，真是怀念能把楚戈拦在门外的日子。”颜瑾怀念了一下旧时光，然后把好不容易在他手心里站稳的肖煜给戳倒了：“这可都是为了你。” 这可是大实话，当初就是为了肖煜，颜瑾才会把进出别墅的权限放宽给楚戈，要知道曾经的楚戈就连每半年体检的时候都不一定能逮得到颜瑾的人，看看现在，他都得寸进尺到把体检次数提升到一个月一次了。 要不是颜瑾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心健康没有半点疾病并且心志坚定，说不定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了。 “吱吱……” 倒地不起的肖煜虚弱地吱了两声，看起来倒是比颜瑾这个病人还难受。 可能事实也真的是这样，毕竟他耳边到现在还在不断地回荡着楚戈的碎碎念，比念经还可怕。 哼，要不是为了颜瑾，他才不会牺牲这么大呢！ 然后肖煜理所当然地把这一切赖在了颜瑾的头上。 “吱吱吱。”快说，怎么补偿我？ 肖煜一个鲤鱼打滚蹦了起来，一只脚踩着颜瑾的手心，一只爪子指着颜瑾的鼻子，那小模样嚣张极了。 “还敢要补偿？”颜瑾被逗笑了：“我还没找你算半夜关空调的帐吧？” 一说到这个肖煜瞬间就没声音了。 “吱吱吱……”你空调开太高了嘛。 “说谎。”颜瑾眯起了双眼：“觉得热你开低点就好了，为什么要关掉……说，是不是故意的？” 颜瑾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捏住了肖煜小肥腰的两边，没给肖煜任何的反应时间，立刻就开始卖力地挠他痒痒。 猝不及防中了招的肖煜笑出了各种音效，奋力挣扎的同时还不忘为自己辩解： “吱吱吱！”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还敢狡辩。”颜瑾加重了挠痒痒的力道，质问道：“是不是这两天陪你的时间太少了，所以你吃醋了？” 笑到喘不过气的肖煜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还好颜瑾没有那么丧尽天良，在肖煜笑断气之前停止了自己的“暴行”。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肖煜这才想明白颜瑾刚刚在说什么—— 应该是在说他这两天二十四小时缠着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事情吧。 想明白的肖煜认认真真地回复道： “吱吱吱。”完全没有吃醋。 不过事实上肖煜确实希望颜瑾能稍微减少一些花费在纠缠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上的时间，这样他就不用一整天都担心着要怎么才能不被发现地回复颜瑾了！ 唉，现在的他就像是背着家里的主人在外面养了个野男人一样心累。 脑海中出现这个想法的瞬间，肖煜突然想到，其实颜瑾现在的情况，不也是背着家里的宠物养了个野男人吗？ 啊啊画面太美了，简直可以叫做精分仓鼠的惨烈修罗场… 肖煜不敢想下去了。 “好吧，你说是那就是。”颜瑾看起来完全没有相信的样子，并且露出了一种宠溺又无奈的微笑：“以后我多陪陪你总行了吧。” 自认为满足了自家仓鼠的小心思的颜瑾完全没有注意到肖煜一脸的绝望。 对于肖煜而言，这个变化就相当于让他需要回复颜瑾的次数变少，但是被发现的几率升高…… 扯平了好么混蛋！ “咳咳。”颜瑾突然咳嗽了两声，证实了自己确实在生病的事实。 “吱吱吱。”你快睡觉啦，我不和你聊天了。 “……好吧，我睡一会儿。” 颜瑾躺下之前把肖煜轻轻放到了地上：“感冒会传染，离我远一点，回笼子里去。” 肖煜配合得走远了。 过了一会儿，肖煜还以为颜瑾已经睡着了，结果又听到被子里传来了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千万别再叫楚戈过来了。” “吱吱！”知道了啦！ 颜瑾听到回复，这才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肖煜为颜瑾的多虑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药在哪里了，自然也不会把楚戈叫过来大家一起受虐。 话说楚戈这人平时倒也看不太出来，居然这么唠叨，真不知道他那些女朋友怎么受得了他。 …… s市某所私立医院。 楚戈走在医院的过道上，迎面遇上了关系比较熟的的女医生。 “楚医生，刚才有位女士来找你，我让护士带她去你办公室了。” “谢谢。”楚戈点头示意。 “客气什么呀……”女医生还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楚戈擦肩而过后丝毫没有减慢脚步，她这么一个停顿的功夫，楚戈就已经走出了好远了。 女医生还以为楚戈是急着去见女朋友，笑着摇了摇头，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只是走了几步，她意识到了不对。 “咦，楚医生的办公室也不在这个方向啊……” 这所私立医院在国内外都是赫赫有名的，普通人想要在里面看病并不容易，提前预约几周什么的基本是常态，所有的药物基本全都是自费，一点商量都没有，价格高得惊人，有些药甚至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可以说是花了钱都不消灾，一般情况下，即使是那些相对有钱一些的人都不会来这里看病。 这样不合理的情况，却丝毫没有让来这里看病的人减少，因为这所医院所拥有的技术和医疗手段，和它的价钱一样，业内顶端。 楚戈一路上没有停留，直接来到了病房部的最顶层。 这一层楼是特殊的一层楼，这里面的病房在全国范围内都称得上是最豪华，但是，却几乎没有什么人住。 贵，是其中一项原因，这里一天的价格比顶级酒店的顶级套房都要昂贵，而昂贵的原因则并不是因为这些房间的设施真的像酒店一样奢华。 走在这一层楼，会让人觉得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纪，严丝合缝的装修，各种尖端的仪器，被特质的玻璃封得死死的病房，叫不出名字的设备，没有一点人声的氛围，唯有机械冰冷的声响…… 这些便能顺理成章地推理出另一项原因—— 这层楼里的人，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利，还是尖端的技术，都没有办法让他们康复过来。 像是一场无期徒刑，不管是对他们，还是对那些深爱他们的人。 “楚先生，您来了。”一位护工迎了上来，仿佛早已经知道楚戈会来。 “怎么样？”楚戈在玻璃墙外站定，遥遥望着病房里的人。 “和以前一样，脑电波异常应该只是仪器问题。” 楚戈缓缓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的目光看起来那么平静，看起来像是已经忘记了那些痛彻心扉的记忆。 护工叹了口气，低着头离开了。 除了滴滴的机械声响寂静到令人恐慌的空间，像是无形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面目狰狞着想要吞噬掉这里的所有人。 楚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看了很久，离开的时候他在墙边放下一朵白色的野花。 可惜的是这里给病人一束鲜花都不被允许，就连这朵小花也会在楚戈离开后很快被人给清理走。 “真想带你去看看花海……” 一句若有若无的话语，最终消散在这个充满哀伤的世界里。 双层真空的玻璃墙，就连声音都无法穿透。 第八十一章 居然要分手 难得重感冒一次的颜大总裁吃了药睡下后，再起来的时候症状不仅没有减轻，甚至还发起了低烧，躺在床上意识模糊的颜瑾说的第一句话居然还是“千万不要叫楚戈”。 肖煜心情复杂地把智能体温仪放到一边，然后把两颗已经准备好了的药塞到了颜瑾嘴里，然后……把颜瑾拍起来让他自己喝水咽下去。 虽然颜瑾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但还好楚戈这个人还算不错，临走之前把颜瑾的情况告诉了肖煜，所以肖煜对于颜瑾一觉醒来可能会发烧的情况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就楚戈的说法，颜瑾这个人的体质就是这个样子，一点点小病放着不管很快就会拖成大病，所以身边需要一直有人看着，不过相对的他生病的时候好起来也很快，也算是挺公平的。 当天半夜的时候肖煜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突然惊醒，睁开眼睛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在黑暗中有一只手在床头柜上摸来摸去。 “吱？” 在床头柜上摸索的手停住了，然后掩耳盗铃般地收了回去。 肖煜揉揉睡眼惺忪的小眼睛，迅速地从笼子里钻出来，手脚灵活地爬上床头柜，然后奋力水杯移到了颜瑾手边。 知道被发现了的颜瑾无奈地把脑袋从被子里挪了出来，伸手揉了揉肖煜的小脑袋：“谢谢小鱼。” “吱吱吱。”要是有热水就好啦。 “没关系。”颜瑾又揉搓了肖煜几下，这美好的手感让他觉得自己的病都好了一大半。 脑袋上的温度异常火热，让肖煜没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 “不过真亏你能看得见……”颜瑾无奈地笑了笑：“我现在除了你之外别的都看不清。” 确切得说颜瑾现在只能看见肖煜那双在黑夜里噗呲噗呲发光的小眼睛，所以才能准确地摸到他的脑袋。 “吱吱吱！”那当然！ 仓鼠的夜视能力可好啦，晚上的时候他眼前的画面比白天还要清楚呢。 肖煜一脸骄傲地抬起了头，然后他异常清晰地看见了颜瑾那张略显脆弱的脸。 现在的颜瑾看起来有些不如白天那样的英俊帅气，睡了一觉没有打理的乱糟糟的发梢，因为缺水稍有些干裂的嘴唇，病态苍白的面容纷纷凑在一起降低了他的颜值。但是，在这片黑暗的映衬下，这个人却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那双对视时让人如坠冰窟的眼睛此刻分明已经破了冰，露出了底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再也不像是雪山上的寒冰那样生人勿近，现在的颜瑾比任何时候都要触手可及。 但是肖煜没有伸手。 他看着离自己一步之遥的颜瑾，像是在遥望一座海市蜃楼。 重病的颜瑾喝了水以后很快又睡下了，但是肖煜却在床头柜上站了很久。 很早很早以前肖煜就吐槽过，颜瑾明明那么有钱，家里为什么连个常驻的佣人都没有。 现在肖煜再一次有了同样的想法。 如果这个时候颜瑾的身边能有一个人就好了，有一个人陪着他，拂开他额头上的碎发，端一杯蒸气氤氲的热水，亲手喂到他的嘴边。 替他掩好被子，钻进他的怀里，陪他度过这个不安稳的夜晚。 那个人大概不是佣人，而是能陪伴他一身的人。 不管是男是女，年轻或成熟，平凡或耀眼，但至少……得要是个人类。 肖煜自重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重生感到了疑惑。 他不知道这是哪路的鬼神作怪，或是上天的安排，可是—— 为什么上天要把他送到了颜瑾的身边，为什么要告诉他那些他不知道的过往，为什么要让他们的缘分纠缠到一起。 为什么即使他们的灵魂那么接近，为什么即使他就在他的眼前，为什么他即使伸出手，都没有办法触碰到这个近在咫尺的人。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让他重生？既然都让他重生了，为什么又不能让他变成人呢？ …… 这个周末肖煜简直是操碎了心，又要提醒颜瑾吃药又要注意室内温度还要定点给颜瑾测量体温确保他没有发烧，肖煜甚至翻出了咳嗽药水的小量筒，顶在脑袋上去替颜瑾接水，来回一趟可能需要花费他十分钟，没办法，如果不这样，颜瑾根本就不肯吃药，这些事情本来都应该颜瑾自己做，结果他完全不上心也就算了，还不止一次试图蒙混过关。 “小鱼，我觉得我没什么不舒服的了……”颜瑾试图掀被子。 “吱吱吱！”滚回床上躺好！ 肖煜站在床沿边上张开手臂，一副一夫当关百夫莫开的架势。 两个小时前他就一时心软让颜瑾去厨房做了个饭，结果颜瑾回来的时候就开始打喷嚏，一测温度，得，又开始低烧了。 颜瑾无奈道：“好吧，如果你非不让我下去，那你帮我把文件拿过来？” 肖煜回头看了一眼那一打比自己还要高的文件，冷漠道： “吱吱吱。”周一你不是请假了，到时候再看好了。 “小鱼，一天看不完……”颜瑾眨眨眼睛，似乎想要通过眼神攻势让肖煜屈服。 “吱吱吱。”不然我叫楚戈来帮你拿文件？ 可惜肖煜不为所动，甚至搬出了楚戈来吓唬人。 软硬不吃的肖煜终于是让颜瑾没办法了，只好唉声叹气地躺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被子里钻出了个脑袋：“小鱼，今天晚饭怎么办？” “吱吱。”外卖。 颜瑾彻底没辙了。 躺了一整天的颜瑾实在是没有睡觉的欲望，没一会便坐了起来。 刚趴到ipad上的肖煜见颜瑾起来了，立刻警觉了起来。 “吱吱吱？”怎么了？ “没什么，睡了一天了睡不着。”颜瑾摊手。 “吱吱吱。”那你坐着看看手机好啦。 肖煜提议道。 “不是很想看。”颜瑾顿了一顿：“你的前任主人根本就不回话。” 肖煜：…… 天啦噜贼喊捉贼好嘛，他这两天没时间回话存粹是因为要照顾颜瑾就已经花了全部的精力了好嘛，这个一生病就作妖的颜大总裁谁照顾谁知道好嘛。 好气。 别说颜瑾了，就连需要他指导的喃喃他都没时间回复，只好打了招呼说下周再抽时间找他，那可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学生，他都狠心拒绝了，颜瑾居然还敢在这里得寸进尺。 肖煜生气地别过了头，只是这个举动在颜瑾眼里看起来完全不是那样。 “抱歉，明明说好会多陪陪你的，我不该提到他。” 颜瑾伸手把肖煜抓了起来，放到了被子上：“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吱吱？” “就是，我不应该……强迫你的前任主人和我交往。” 肖煜震惊了，他可真是没有想到颜瑾居然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之前看颜瑾那不追求到人就用权势压迫的样子，他还以为颜瑾在恋爱问题上完全就是走的霸道总裁路线呢。 ……不过某种意义上，倒也算不上强迫了啦。 这其中的缘由还挺复杂的。 肖煜想着想着，一张小脸就泛上了红晕。 “曾经，我把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代入到了一位……我很尊敬的人，但是很快，我就被他本身的魅力所吸引，那些被他赋予了灵魂的作品，让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动。”颜瑾挠了挠肖煜的下巴，语气有些低落：“我能感受到一种冥冥之中的缘分，后来我一直在寻找他，越是找不到，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吱吱吱？”你现在不是找到了？ 肖煜显然没有搞懂颜瑾这一大段话的含义是什么。 “是的，我找到了。”颜瑾停下了手：“所以我发现，这种缘分似乎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对我而言是个很重要的人，我认为那种感情就是喜欢，如果我能早一点认识他，我还是会向他表白……但是我对他而言却只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麻烦。” 颜瑾低声道：“这可算不上是在恋爱。” 不是的！ 肖煜想要尖叫，他想要告诉颜瑾这份缘分比他想象得要深得深，但是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呆呆地，听着颜瑾下了结论。 “这其中一定有哪里不对的地方，我不知道错在了哪里，但是我应该去道歉。” “即使没有这样……特殊的关系，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依然是我非常欣赏的设计师，未来的yl一定会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自始自终，颜瑾都没有质疑过自己的情感根本就不是爱情。 肖煜不懂，或者说在他的眼里，这才是颜瑾真正需要考虑的问题。 一个面都没有见过的设计师，真的会有人仅仅是因为几样设计，就陷入爱情的漩涡吗？ 可是颜瑾没有。 肖煜不懂，但是这不妨碍，他现在很生气。 “吱吱吱！！” “吱吱吱！！” 颜瑾没有想到肖煜会突然这么激动，赶紧把手伸到肖煜后面给他顺了顺毛，软声细语道：“我不会立刻就摊开了说，等过一段时间，等我们都冷静下来……” 卧槽。 说到底还是要分手。 颜瑾居然要和他分手，简直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好嘛！ 这才交往了几天，凉得这么快的吗？ 说到底颜瑾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脑洞就要和他分手嘛，恋人之前出现了情感问题不是应该好好谈一谈吗？ 哦，忘记了这两天他没时间陪颜瑾聊天。 但是这也不能成为理由啊。 第八十二章 如果能掉马就好了 然而，不管肖煜的内心有多么崩溃，恋爱中的颜大总裁就是那么不讲道理，根据一天之内的聊天内容，自顾自地给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定了死刑。 不过颜瑾也确实履行了诺言，没有直接说分手，而是减少了在qq上发消息的频率，吃饭睡觉什么的不会再特意拍照发消息了，就像是在陷入了冷淡期中的情侣一样，每天道一个早安晚安后，基本就没什么别的话了。 或许颜瑾这样的做法里还有些欲擒故纵的意思在里面，比如希望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能主动来些消息什么的……不过不管他是不是有这样的想法，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因为对于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也就是肖煜而言，颜瑾这波迅速冷却下来的热情，让他猝不及防的同时……又让他松了一口气。 至少从结果上来看，颜瑾这样的转变其实是一个好消息。 肖煜再也不用成天找死角给颜瑾回消息，平时的时间里也能更多地和颜瑾窝在一起看看影片聊聊天做做人宠互动什么的，也就是说基本回到了以前的生活，或许还得加个升级版。 曾经的曾经肖煜觉得这样的日常太过无趣，但是自从经历了“我主人和我男友”的惨烈精分现场之后，他由衷得认识到，这样和谐的日常才是最为珍贵的。 所以说结论是，肖煜对于颜瑾的变化暂时持支持态度。 周一那天楚戈如约来复查，发现颜瑾的重感冒在肖煜呕心沥血不离不弃的“老妈子式”照料下基本好得差不多了，大感意外同时非常满意的楚大医生大手一挥送给了肖煜一个异常珍贵的礼物—— 一个游戏手办。 肖煜双手颤抖着接过了手办，这个游戏的手办他前世就看上了，可惜限量发售有钱都买不到，最后只好拍了几张照片过过眼瘾，没想到重活一世居然能有这样的福利。 “这么喜欢啊？”楚戈推了推眼镜，掩藏住底下丑恶的商人嘴脸：“你帮我看好颜瑾，以后这些东西少不了你的。” 这个手办是他一个朋友出国回来送给他的，但是楚戈其实并不喜欢这个角色，所以就决定带给肖煜碰碰运气了。 “吱吱吱！”好的长官，没问题长官！ 肖煜做了一个举爪敬礼的动作，扬起的小脑袋和鼓鼓的小肚子让人忍俊不禁。 楚戈毫无防备地被逗笑了，然而当他笑脸明媚地抬起头时，意外地见到了颜瑾那张明显写着“我不愉快”的黑脸。 “喂我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楚戈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颜瑾没有回话，但是那脸色却又肉眼可见得黑了几分。 “哈啾。”肖煜觉得有些冷。 为了不要冻到自家仓鼠，颜大总裁勉力收起了冰冷的气场，然后把眼睛都黏在手办上的肖煜提了起来，冷冰冰地说道：“家里太拥挤了，没有地方放这些垃圾。” 肖煜死死不放手：“吱吱吱。”你就算要开玩笑也先把浴室里堆着的小黄鸭小黄鸡小泳圈小滑板扔掉了再说好吗？ 颜瑾好不容易正常的脸色又有要黑化的势头。 “好了好了，我道歉还不行。”这种时候果然只有食物链最底端的楚戈出来打圆场：“我不应该私自给您的宠物送礼物，以后这些玩意儿您自己去买总行了吧？” 颜瑾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多少钱，我转给你。” 料到了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楚戈也不矫情，直接从口袋了取出了发票在颜瑾面前摊开摆了摆：“三千七。” 从不接触二次元事物的颜瑾对于这个昂贵的价格没有提出任何的质疑，或许在他的眼里这个手办就和地摊上五十块一个的玩具概念差不多，但是当这个玩具被他养的仓鼠喜欢上了，三千七百块而已，不是很便宜吗？ 颜瑾掏出手机转账。 不止一次被强迫“亲兄弟明算账”的楚戈明显对这样的事情明显驾轻就熟，他毫不愧疚地收了颜瑾的转账，然后顺手把发票塞到了肖煜怀里。 肖煜小心翼翼地把发票收了起来。 眼尖的颜瑾看见这一幕，不满道：“你可以走了？” “……好吧难得你这次这么遵循医嘱。”楚戈无奈道：“东西也送到了，我走了。” “小鱼再见么么哒。” 肖煜配合地做了一个捧心的动作恭送楚戈离开。 “没出息，一个小玩具而已，喜欢为什么不自己去买。”颜瑾居高临下道。 “吱吱吱。”你懂个什么。 肖煜抱着自己的限量版手办不撒手，一点余光都不留给颜瑾。 “楚戈都走了，你也该回房间了。”颜瑾扯了扯肖煜，没能成功。 再扯，没能成功。 最终妥协的颜大总裁只好带着那个手办一起回主卧，然后目光冷冽地看着肖煜吃力地把手办拖进了自己的笼子，甚至拒绝了自己帮助。 颜大总裁开始考虑进军二次元产业的可能性。 当天的颜瑾虽然号称在家里休息，但是因为落下的一大堆公司上的事情需要补回来，所以除了招呼楚戈的时间，几乎从早到晚都在书桌上工作。 晚上的时候，肖煜看颜瑾还没有忙完，便自告奋勇地提出要帮忙。 对于那些只有公司上层人员能看懂的天书一样的报告肖煜自然是没辙的，但是肖煜早就看好了，颜瑾手边有一打设计图，明显是在为新年的新品珠宝做准备，这个肖煜可就有经验了，以前在si的时候各类新品初稿就是他一个人敲定的。 看肖煜那么积极得要帮忙，颜瑾没有泼他冷水，配合地把设计图推了过去。 “说起来……”颜瑾回忆道：“你曾经也做过类似的事情，那时候还不知道你的身份，还以为你是乱按的。” 这件事情肖煜也记得，就是他当时为秋季发布会选稿的那次，他把小爪爪按在墨水盒里染黑，看中了设计稿就留下一个爪印。 啊，差点忘了后来墨水印子留了好几天才褪干净呢。 颜瑾看肖煜抱着小爪子一脸的心疼样，立刻就猜到了肖煜的想法，变戏法一样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印台。 “用这个好了。”颜瑾打开翻盖，让红蓝双色的印泥暴露在空中。 “吱吱吱！”这个好！ 于是，一人一鼠就一个对着电脑一个对着设计图，兢兢业业地忙碌了起来。 “吱吱吱。”我好啦。 首先结束管工作的是肖煜，他选完了设计图，开心地叫了一声，然而专心致志的颜瑾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 没得到回应的肖煜顿感无聊，完成了工作的成就感瞬间消失不见，他刚想着自己到一边玩一会的时候，突然坏心大起，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绝佳的念头。 噗嗤，噗嗤。 肖煜轻手轻脚地靠近颜瑾，一步，两步。 颜瑾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电脑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准备搞事的某仓鼠。 啪叽。 “嘶……” 颜瑾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虽然他迅速地把肖煜提了起来，但是一蓝一红的两个爪印，已经清清楚楚地留在了雪白的袖口上。 被提在手中的罪魁祸首一脸的无辜样，甚至还吱吱吱了几声。 “吱吱吱。”我刚刚叫你你都不理我。 萌萌哒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可怜极了，对比之下颜瑾就分明是个罪大恶极的坏人。 于是受害者与加害者的身份完全颠倒，颜瑾不仅没有生气的权利，甚至还得低声下气地求得原谅：“抱歉。” “吱吱吱。”好吧原谅你了。 “很快就能好了，等洗完澡一起看电影。” “吱吱吱？”什么电影呀？ “就……上次那部和小动物有关的……” “吱吱吱。”好吧。 哼，那个早就看过了，不过是你的话，就再陪你看一遍好了。 …… 十二月份中旬的时候开始明显降温。 肖煜站在窗台上，对着覆着层白雾的玻璃窗伸出了小爪爪。 在冬天的玻璃窗上写字什么的，只有小的时候玩过呢。 难得回忆了一把童年的肖煜玩得不亦乐乎，连颜瑾进房间了都没有发现。 更没有发现，自己在窗户上写下了一整排的“颜瑾”。 颜瑾挑眉，一把抓过肖煜举到眼前：“想我了为什么不叫我？” “吱吱吱！”才没有想你，就是练练字而已。 肖煜死撑道。 颜瑾勾了勾唇：“比起一个小妖精，有时候觉得你更像一个人类。” 肖煜平静地看着颜瑾。 如果再早几个月颜瑾这么说，会让他觉得惊慌，但是现在，他反而希望颜瑾能就这样猜下去，猜到更多的东西，或者干脆发现全部的真相，然后直接给他一个判决。 是的，他是一个人类，他或许还是颜瑾目前欲除之后快的一个人，他是阻碍了yl称霸的si首席设计师，他质疑过颜瑾纵容手下抄袭自己的设计，他在被收养的时候甚至还心怀鬼胎，是一只想过搞垮颜瑾的公司的坏仓鼠。 但是他也是颜瑾心心念念了七年的mr.mystery，是那个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无怨无悔地给yl提供帮助的神秘设计师，是一个一不小心了解了颜瑾的另一面以后，希望能陪伴颜瑾一生的小人物。 可惜肖煜想得再多也没用，颜瑾并没有继续猜下去的打算。 他只是落下了一个轻柔的么么哒，然后点了点肖煜的小鼻子：“最近都没什么精神，因为天气太冷了？” 肖煜摇了摇头，家里空调开得足足的，外面再冷也对他没有影响。 “那是不是觉得太无聊了？”颜瑾继续猜。 “……吱吱。”算是吧。 “那，月末带你去四季山庄度假？” 第八十三章 但是很爽 vip章节内容， “吱吱吱？”四季山庄？ 无精打采的肖煜听见了这个名字瞬间就打起了精神，五秒钟之内点了二十次头。 “你轻点点头。”颜瑾皱眉道。 “吱吱。”这都要管。 肖煜把小身子扭过去，屁股对着颜瑾以示不满。 四季山庄啊……上一次因为意外提前回来了，肖煜表示根本就还没有玩够呢，他一直都想要再去一次，只是没想到颜瑾居然会在这个关头提出来。 月末，也就是下下周吧，那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肖煜陷入了沉思，然后才发现自己连今天是几号都没有印象。 天啦噜，日子都过昏头了。 “元旦放假，然后算上我的年假，可以再加三天。”颜瑾回答了肖煜的疑问：“很适合去一次四季山庄。” 肖煜吱吱两声表示赞成。 见肖煜来了精神，松了一口气的颜大总裁也就放心得去上班了。 肖煜挥着小爪爪和颜瑾说再见，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今天的日期。 确切一点来说，是他想起来了两天前自己收到的迷你建筑——一座挺有趣的糖果屋，并不是真的糖果做的，只是外型上像童话里的糖果小屋而已，说到这里需要给颜瑾澄清一下，颜大总裁并不是没有办法弄到一座真正的糖果屋，他没有选择真的拿糖果当作建筑材料的原因仅仅在于害怕肖煜糖吃多了会出事而已。 颜瑾曾经说过对肖煜的身份不会有任何的怀疑，也不会去打探肖煜不愿意说的事情，他说到做到。但是，在食物方面，他还是询问过肖煜一次——作为一只仓鼠精，比起普通的仓鼠食谱有没有扩大一些？ 肖煜内心倒是很想把自己的食谱扩大到人类的范畴，但是最终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还是乖乖地说了没有。 在那之后颜瑾对于肖煜的伙食还是和以前一样，控制得非常严厉，不能吃的绝对不会给他，不能多吃的也要限量。 所以说一整座全是色素和香精的碳水化合物什么的，做做梦就好啦。 哦对了，两天前肖煜收到东西除了糖果屋之外还有一个黄金的小鱼，不过此小鱼非彼小鱼，这里的小鱼真的就是水里游的那个小鱼，鱼形的金制品。 一如既往得很丑就是了。 这样反向推理一下的话……两天前是十五号，那今天也就是十七号啦。 肖煜突然有些敬佩自己计算日子的方法，顺带鄙视了一下最近越来越差的记忆力。 唉搞什么嘛，才过的生日够能给忘了，难道是天气太冷了，把智商都冻结了？ 肖煜赶紧磕了一个核桃压压惊。 咔嚓咔嚓。 说起来秋季发布会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后续销售的结果应该都出来了吧。 肖煜一边啃着核桃，一边随手打开了颜瑾的邮箱。 是的，打开了颜瑾的邮箱，还不是小号，而是工作邮箱。 曾经肖煜还对自己发过誓，一定不会用颜大总裁宠物的身份干违法乱纪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做这些恃宠而骄的事情已经毫无愧疚心了。 什么，颜瑾发现了怎么办？ 给他一个么么哒。 肖煜登陆邮箱，光明正大地浏览yl集团的内部机密。 说是内部机密其实也不确切，真正的那些机密资料怎么可能就这样往邮箱里面发，说到底这些东西也不过就是些报表什么的，给颜瑾过目了之后八成都是要传到官网上去的，颜瑾为了方便带回家处理才全部穿到邮箱里，如果真是那种关键的东西，颜瑾也不会带出公司了。 就像上次肖煜从颜瑾邮箱里翻出来的繁花设计图，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东西，但是真的要从网上收集到全套就非常耗时耗力啦。 上一世的时候肖煜就是在秋季发布会上发现了自己的设计被抄袭了的可能性，那后来一直都在追查，所以说对于yl后续销售的数据，肖煜是很有数的。 神秘设计师的镣铐与明月占据了yl的新品销售榜第一和年度珠宝榜第一，其他的几个系列表现也不错，而其中卖得最好一个系列却并不是新品，而是去年销售一般的繁花系列——这些就是肖煜前世了解到的信息。 而颜瑾邮箱里的报告表则说明了这一世的情况比起前世，并没有什么大变化。 肖煜又抱起来一颗核桃。 镣铐与明月的销售额极高，就具体的数额来看基本抵得上一整个系列珠宝的销售额，两大榜单的话年前才会统计出来，但是看着吓人的数据魁首肯定是没跑了。 咦？ 肖煜翻报告的爪子停下了。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前世yl卖的最好的系列珠宝居然是繁花？ 为什么会是繁花？这一世繁花奇高的销量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托了瑶台的福啊，但是前世的时候，没有瑶台的情况下，为什么一个已经过时了的系列，会突然爆发出这么高的销量？ 等等…… 肖煜想到了一个令自己汗颜的可能性，前世真的没有瑶台这样东西吗？ 还是说，当时的他已经完全陷入了调查神秘设计师真实身份的漩涡之中，所以才不小心忽略了瑶台的存在？ 这次的秋季发布会上瑶台也算是震撼性的展品之一了，真的要“不小心”忽视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隐情？前一世的秋季发布会上他布置完了展位之后去做了什么呢？ 应该是去调查神秘设计师的事情了吧，肖煜不确定地想。 肖煜随便登陆了几个论坛，果不其然，许多有关神秘设计真实身份的帖子人类肖煜都有回复。 这一个多月，神秘设计师的名字几乎传遍了整个圈子，粉丝团一夜之间崛起，在yl的刻意放纵下，外界对神秘设计师的身份疯狂炒作和猜测，什么财团继承人落魄设计师海归留学生的说法应有尽有，可怕的是还有很多人信以为真，再加上不管真假一律报道的媒体的火上浇油，一时间十个粉丝眼中的神秘设计师就有十种身世。 yl对于这样的情况喜闻乐见，不管传成了什么样，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能确保mr.mystery的名字一直保持着极高的关注度，这一季度的新品就能有个好销路。 这个时间段里人类肖煜已经开始疯狂地搜索神秘设计师身份了，毕竟让他怀疑被抄袭的设计图并不止是镣铐与明月，还包括上一次外国富翁的珠宝订单。 哪怕围观的群众由于各种各样的理由觉得一点都不像，但是被抄袭的本人一定是会有被抄袭了的感觉的。 难道是太过在意被抄袭的设计图，因而没有注意到瑶台？ 这么一想逻辑上倒是说得过去，但是总觉得有些奇怪，瑶台这么大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什么的，太诡异了啊。 不过从结果上来看，如果前一世的时候也有瑶台存在的话，那他的重生并没有让未来发生太大的改变，不是很好嘛。 啊，说不定这是上天在帮他查缺补漏呢。 肖煜胡思乱想了一下，然后意外得觉得这还挺合理的。 到今天为止，秋季发布会以及后续的事件基本已经可以算完全结束了，但是还有一个被落下的小尾巴—— 前一世的时候他设计的镣铐与明月的配套作品心锁，已经在被发布的路上了。 镣铐对戒原本是一套作品，前世在秋季发布会上博取眼球的计划失败之后，肖煜也就放弃了后续的设计稿。 但是心锁是和镣铐与明月一起被设计出来的，既然画都画完了，肖煜也就干脆拿来充当年度设计了。 这个年度设计是s市设计圈的特殊活动，每位设计师年终前拿出一样代表当年最高成果的作品，企业评选之后选出几件参加s市的年终设计比赛，这个比赛只有圈内人可以参加，并不面对公众开放，参赛的那些设计师大家都认识，基本也就是市内圈地自萌自娱自乐一下的活动。 不过今年的话，这个向来和谐的活动里，恐怕得加上si与yl的s市最强之争了，秋季发布会之后，对于这两家集团的龙争虎斗，圈内看热闹的也不在少数。 其实后续剧情想也知道，无非就是心锁的最终胜利。 但可惜的是，并不是si肖煜的心锁，而是yl神秘设计师mr.mystery的心锁。 也就是说，在这场比赛上，yl会正式宣布mr.mystery为yl旗下特殊的外聘设计师，像以前那样糊弄过去的情况是行不通了。 为什么要说特殊，自然是因为mr.mystery是一位真实姓名保密，年龄保密，联系方式保密，年薪保密，一切一切的全都“不明”的，神秘设计师。 不过，比起前两次，这一次的情况要简单得多。 毕竟，肖煜就算用他的指甲盖想，都能想到林洲必定又要去偷人类肖煜的设计图，妄图在年末比赛上碾压群雄被颜瑾看中。 原本的剧情应该又是神秘设计师当场打脸，斩获魁首，宣告林洲的计划破产。 为了不让事情变得那么麻烦，肖煜一周前就已经从喃喃那里拿到了心锁的终稿，并且转手就给了颜瑾。 顺带一提，这也是前一世真实发生的剧情。 年终比赛限定的本来就是半年之内出炉且未在公开赛事上发布过的设计，所以他现在拿去让颜瑾公布在yl的首页什么的，并没有违反规则嘛。 肖煜的这一举动对于yl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对于si那里嘛…… 恐怕就有趣了。 好不容易偷来了设计稿，这两天没日没夜地改稿，想要抢在人类肖煜之前发布完稿的林洲看到yl早早地公布了心锁的成品，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当然，他可以去告yl抄袭，只要他有这个胆子并且没有脑子。 可惜他不仅没有这个胆子，而且脑子也还算不错。 至于人类肖煜那里嘛…… 肖煜只能对自己说一句抱歉了。 年终比赛的失利让他在si的地位都受到了动摇，但是这些仍然比不过发现自己的作品被抄袭之后的愤怒和恐慌。 唉，赶紧再吃颗核桃压压惊。 肖煜又吃了一颗核桃。 虽然说他的这种做法有些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嫌疑，但是…… 很爽。 想想林洲那发现了计划落空的表情，想想林洲那又一次白费了的险恶用心，肖煜觉得自己瓜子都能再吃下好几碗。 林洲这只螳螂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肖煜既是被捕的蝉，也是能捕他的黄雀。 “不知道什么才会发生的升职加薪”和“现在立马就能血虐敌人”比起来，手握颜瑾副卡的肖煜表示—— 他选后者。 第八十四章 喃喃细语（二） vip章节内容， 心锁的设计图能这么快就画出来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肖煜，另一部分则是在喃喃身上。 肖煜这一边，这次林洲终于没有蠢到把设计图送到神秘设计师手上，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林洲还没有来得及把设计图拿给肖煜就已经遇到了意外，不管怎么说，总之—— 肖煜自己搞到了设计图。 由于一些阴差阳错，心锁的设计图很简单就肖煜被弄到了手。 在诸神黄昏的阶段，也就是镣铐对戒被设计出来的时候，心锁就已经有完稿了。而那之后的剧情就和前世一样，海选被淘汰，自暴自弃的人类肖煜放弃了后续创作，把这一系列的所有图纸全部都当作废稿处理了，然后到了年终的时候，又因为没精力设计新的作品，于是就把心锁的设计稿从废稿堆里捡了回来。 重点就在这个废稿的处理方式上。 肖煜处理废稿的方式是全部扔到一个邮箱里，就像是把废纸扔进了巨大的废纸篓，万一有一天要用的话运气好还能找回来。 然后，这一世的肖煜就成功地利用了这一段时间差，率先取出了心锁的设计图。 不是草稿，是完稿。 这是心锁的成品出来得那么快的基础，而最终决定成败的，是这一个月里喃喃的巨大进步。 肖煜既然能在好几年前就看中喃喃的设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画风跳脱的某宝店主，确实有着不俗的设计天赋和称不上基础但勉强扎实的绘画功底。 在肖煜看来，喃喃的出生虽然是野路子，但是这个人的设计感非常不错，再加上本身虚心好学，肖煜随便给他一点指点，就能获得加倍的反馈，说是举一反三也不为过。 这一个月里肖煜不遗余力地把自己能教给喃喃的入门知识一股脑地给了他，喃喃也没有让他失望，一个月后给出的心锁成图就是最好的证明。 保守估计的话，现在喃喃的水平基本应该超过了设计师助理的级别，差不多能做一个独立的新人设计师了，这水平看起来好像还不高，但是对于一个月前还只能做大牌同款的某宝店主来说已经不错了。 设计风格和设计习惯之类的东西是会成型的，肖煜还担心过喃喃做同款做久了，就失去了做原创的能力，幸好肖煜出现得还算及时，要是再晚个几年，说不定喃喃就真的不会做原创了。 在设计这条路上肖煜是真的非常看好喃喃，如果他现在还是一个人类的话，绝对会把喃喃招入si和他一起共事，这并不是他个人的想法，他认为喃喃自身应该也是有类似的想法的。 肖煜能从喃喃的设计里看出想要成为一位设计师的冲动，哪怕喃喃没有明说，但是他的每一次进步，他的每一件作品，全都诉说着不甘于平凡的强烈意愿和任何一个年轻人追逐梦想的时候迸发出来的热情。 设计是不会说谎的。 肖煜能看出来，很早之前就能看出来，从那些专业人士或许非常搞笑的设计里，那些所谓的大牌同款里，他能看见一个属于职业设计师的灵魂。 如果喃喃确实想成为一个职业设计师，那他之所以现在是一个某宝店主，就一定有些无法明言的理由了。 肖煜的脑海里总是能浮现出那么一个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放弃梦想的年轻人的形象，就像是当年的他那样。肖煜能感受到一种冥冥之中的注定，他觉得自己遇到喃喃是一种必然，是上天让他将当年所接受到的恩惠，传递给对方。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他很想这样做，可他又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里的“力不足”，并不是指他现在没有办法在si说上话。退一步说，不能推荐给si，但是他可以想办法在颜瑾耳边吹吹枕边风（划掉）什么的，对林洲那种人渣的要求颜瑾坚持底线什么的肖煜没有意见，可是神秘设计师看上的人，颜瑾总得开个后门吧。 况且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目前还是颜瑾的男朋友呢，反正只要颜瑾一天不说分手，他就要这么自称，哼。 以上全都只是想想，现实中肖煜根本不能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把喃喃推荐出去了，他自己要怎么办？ 没了喃喃这个得力助手，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还能靠什么来对付林洲。 所以说，尽管非常对不起喃喃，但是肖煜不能给喃喃一个推荐，他只能想尽办法在其他方面多给喃喃一些补偿，至今为止的设计图收入加在一起也上了百万，肖煜一分钱都没有私吞，全部都转给了喃喃。即使这样，肖煜的良心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当喃喃来向他咨询的时候，他丝毫没有保留，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从他在这一个月里磨平的指甲就能看出来。 但，也就是这样了。 肖煜能为喃喃做的也就是这些了，一个月后当喃喃拿着心锁的成稿给他看的时候，肖煜真是是既欣喜又难过。欣喜喃喃一点都没有让他失望，难过曾经被拯救了的自己，现在却对处于同样困境的人，束手无措。 …… 并没有处于困境也不需要推荐的南维正在认真地画图。 而过来串门的青梅竹马则坐在沙发上刷某宝店铺。 “喂，有人骂你卖的是假货。” “拉黑。” “有人投诉你不发货。” “拉黑。”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来消息了。” “什么什么在哪里，我现在就来，啊啊啊等等我还没画完啊怎么办早知道我昨天熬夜画了啊啊啊……” “骗你的。” 大呼小叫的南维就像是通电玩具被断了电那样，一下子就没声音了。 被耍了的南维非常生气。 正常的发展应该是他现在就冲过去把他的青梅竹马揍到四分之三死，但是事实却是他的怒气值积攒到四分之三进度条的时候突然掉了回去。 “你在那里等着，等我画完这一张就过来打死你，千万别动。” 青梅竹马叹了口气，从沙发上把自己挖了出来，懒洋洋地走到南维身后，把下巴搁到了对方的肩头：“我说……” “离远点别影响我画图。” “你这店是不打算开了？” 南维手里的笔顿了顿：“先放着吧，等过两个月再说。” “两个月后关了店到你表哥手下去做设计师？” 南维终于忍不住了，把笔往桌上一搁，腾出手来教训自己的青梅竹马：“你这家伙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准确……” 最终想出来的形容词把青梅竹马逗笑了。 “不许笑，你闲着无聊打游戏去，最近那个农药不是很火嘛，不要来打搅我。” “我说的是正事。”青梅竹马办了张椅子坐了过来：“以前掉几十个销售你就能叫上半天，现在都快少一半了，这家店不是你的心血吗？” 南维不说话。 “你当时为了喃喃细语离家出走，就这么不要了也太亏了吧？”青梅竹马乘胜追击。 “哎行了啊，给点颜色还开染坊了，亏不亏我心里有数。”南维揉了揉眼睛，给了青梅竹马轻飘飘的一拳：“我可没有离家出走，离家出走的是我哥，而且也不是为了喃喃细语……” “所以你是准备一把年纪了还追忆一下儿时梦想去设计行业试试水？” 南维丝毫没有听出青梅竹马语气里的嘲讽，脸上洋溢着蠢蠢的笑容：“我现在可是在跟着si的首席设计师学设计，起点那么高，没道理比不过那些设计专业的新人，而且我年纪也不大，奋起直追肯定来得及啊。” “啧啧。”青梅竹马摇摇头：“我真不知道爱好可以让人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说的好像你没有梦想一样，如果现在有建筑界的大佬来手把手教你画图纸，说不定你比我还激动呢。”南维不服道。 青梅竹马怔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道：“我不会。” “切，你那是没遇到。”南维显然不信，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在计算机方面天赋卓然的青梅竹马当年强行转专业闹得风风雨雨的事情。 “说起来你怎么这么快就从国外回来了，不是说要去看樱花吗，季节都没到啊，你看的什么啊？” “啊，这个啊……” 青梅竹马无语望天，本来他是想趁着可能发生的“世界大战”开始之前好好放松一把，准备花上三四个月周游几个国家的，没想到才到第一个国家待了十几天，就被某人的夺命连环call给叫了回来。 可惜了他请好的假期全都白费了，现在只能在南维家里闲散度日。 ……而且说到底这件事情，南维也有责任。 “喂你眼神这么诡异干嘛。”南维缩了缩脖子：“看的我心里毛毛的。” 青梅竹马也不瞒他，直言不讳道：“我是被颜瑾叫回来的。” “啊？出什么事了，要我帮忙吗？我哥知道吗？”一听到颜瑾的名字，南维瞬间就化身脑残粉。 “出大事了，你帮不了忙，你哥也帮不了。”青梅竹马一个一个问题回答过去，最终总结了一下：“不过如果你表哥知道你现在连网店都不开了，心心念念地想要成为设计师入驻yl，那他一定会异常欣慰的。” “啊……又是南家和颜家的事情啊。”南维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别的事情我倒是能帮一帮，但是南家，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亲人……” “所以你是要对内不对外了？” 南维难得有些犹豫。 青梅竹马提醒道：“别忘了你喃喃细语都不准备要了。” “啊？” “我看你早就上了颜瑾的贼船了。”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第八十五章 喃喃细语（三） vip章节内容， 青梅竹马叹了一口气：“我都没资格说你，我比你还惨。” 他这次可是连旅游都给取消了，原本计划好要买的一大堆东西都泡了汤，最后只买了几本漫画几个手办，还为了做人情送出去了一个，唉。 南维惊道：“咦，那你这次回就是为了表哥咯？” “不然还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把我中途叫回来？” “你要帮表哥啊，啧啧，你一个局外人参加这种世家战争可不好哦。” “也不看看我为了谁。 “哎呦真的假啊啊我好感动啊，那我现在说要扳倒表哥你也敢上？” “……你说说看，我给你录音。” 南维不做声了。 哪怕知道这妥妥是句玩笑话，南维都不想接话。 主要是没意义。 双方在想什么，他们两个早就心照不宣了。 颜瑾就算现在立刻翻脸要挑倒南家，那也没他们什么事，连通知他们一声那都是看在以往的交情上的。原本表哥毕竟是表哥，南维应该是要帮着自己家里的，但是南维还真的不敢说要和表哥对着干，再怎么说他也斗不过他表哥啊，算上青梅竹马的战力，他们都差着对面好几位数呢。 而可能斗得过对面的那家伙吧……反戈了。 青梅竹马同样沉默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一句低沉的叹声散在了空中：“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只能装失踪了，这两边我都惹不起。” “其实你不用担心，你又没什么用。”青梅竹马别过了头，目光闪烁：“就算打起来了也没你什么事，这一代嫡系除了你哥之外在商战上的战斗力全都是负值，要么把你哥找回来，要么就只能直接投降了。” 南维白了他一眼。 就算他真的很无能，但也没有必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嘛。 “忠言逆耳。”青梅竹马无辜道：“你觉得你哥会帮哪一边？” “他啊，我看八成是帮表哥吧。”南维其实还说低了一些概率，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他哥百分之九十九会帮表哥。 唉这话要是让他爸妈知道了恐怕得伤心死。 培养了十几年的继承人啊，就这么被人家勾勾手指带走了。 还是倒贴上去帮着数钱还讨不了好的那种。 从小到大他哥在表哥那里就没占过便宜，连南维这个比他小了五岁的弟弟都看不下去，所以南维在很小的时候，就把表哥视为自己的人生目标。 至于他哥，那是妥妥的反面教材。 南家两兄弟里，从一开始就只有哥哥一直出现在家族眼中，即使祖祖辈辈都有着优秀的商业基因，偶尔也会出现南维这样完全没有继承一点商业头脑的家伙。 从很小的时候，南家人就不把希望寄托在南维身上，但是对于这个嫡系的继承人，他们依然不会让他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论有没有天赋，出生在了南家，就必须要背负起家族的期待，既然不能成为栋梁，那就成为一块顺手的砖头，在需要的时候被填到需要的地方去。 南维在这样的生活里熬了十年，年幼的他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就这么持续下去，没有任何的波澜，直到南家长子的离家出走，把他自己的一生，连带着南维既定的人生一起，搅得天翻地覆。 青梅竹马叹息道：“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和颜瑾摊牌。” “摊什么牌？” “关店上贼船。” “啊啊啊这这不急嘛……”南维的脸颊上飘上红晕：“大神还没说我出师了呢，而且也不是只有yl一个选项的嘛。” “不然呢，你还能去si？” “怎么说话啊你，si怎么了，大神就是si的首席设计师，人家二三十年的老牌企业了。”南维为自己的偶像大声辩驳道：“再说了表哥这yl会不会一直经营下去还是个问题呢，颜家本来就不是做珠宝生意的，yl就是个意外而已啊。” 南维随口一说，却意外地说到了点子上，两人都是一愣。 “确实，一开始的时候颜瑾为了不让yl那么快倒闭可是倒着投钱进去的。”青梅竹马道。 “我去，还有这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了有用吗？” “欠揍啊你！” “别吵，说正事呢。”青梅竹马把张牙舞爪扑上来的喃喃给按回了椅子上，然后自顾自念叨了起来：“既然颜瑾在yl上投入了这么多，难道说yl不仅是做给颜家看的障眼法，他是真的准备进军珠宝行业？没道理啊，没有这个必要啊……” “你说什么呢，生气能不能清楚点啊？”南维对青梅竹马的碎碎念表示不满。 “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啊啊，你说不说！”南维踢翻了椅子，整个人挂到了青梅竹马身上动手动脚。 青梅竹马躲闪不及被扑了个正着，别闹叫了半天南维都不肯妥协，无法只好转移话题道：“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给你发消息了。” “同样的招数是对我是没有用的！” “刚刚就发了，我看没什么大事就逗了你一下……” 南维一下子僵住了，然后推开青梅竹马风一般地冲到了沙发上拿起手机一看—— “卧槽啊啊啊你怎么不早点说啊啊大神都下线了啊啊！！” …… 自从暴露身份之后，肖煜登录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账号的时间增加了很多，不像一开始只有周一到周五的早上到下午能碰ipad，双休日则是完全不能上线。 虽然时间多了些，但是由于肖煜在qq上并没有什么要经常联系的对象，所以他一般是定时登陆上去，把该解决的事情解决了，然后看看有没有人找他，没有的话就直接下线了。 曾经一天之内能连着发几十次消息的颜瑾是个大麻烦，现在对方收敛了许多，肖煜却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原因是这样的——颜瑾放弃了骚扰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然后转手就往小鱼这里疯狂发消息。 以前，在颜瑾的午休时间肖煜一般会去和颜瑾商讨一些设计方面的事情，而现在，肖煜则会早早地登录账号等待颜瑾来查岗。 比如—— 灰白ss：小鱼，在不在？ 灰白ss：说了多少次不要一直打游戏？ 小鱼：我在的嘛。 小鱼：是你发得太快了啦！ 灰白ss：乖。 灰白ss：我在某宝上看见了冬季仓鼠的小衣服，链接给你，喜欢什么自己买。 之类的。 这也间接导致了肖煜不敢在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账号上线太久，要是一不小心忽略掉颜大总裁的消息的话，唉，颜瑾下班回来了能把他烦到死。 今天肖煜本来是打算把喃喃上次发给他的设计图里的一些问题和喃喃说一下的，但是很意外联系不上喃喃，这一个月里喃喃几乎是随叫随到，qq什么时候都在线，肖煜都已经习惯了随时上线和喃喃交流设计图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肖煜没能联系上人，让他原本做好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肖煜顺着寥寥无几的联系人列表一个一个往下看，喃喃，联系不上，楚戈，暂时没什么要说的，灰白ss的话…… 设计图也发过去了，今天的早安也说过了，重要的事情倒是没什么了，一会儿上小鱼的账号问问他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好了。 然后是……小叶舟。 肖煜咬开了一个核桃，然后心情复杂地点开了林洲的头像，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心锁的设计图今天发布，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不知道林洲看见自己正在修改的设计图被发布，心里是种什么感受。 如果没有这件事的话，说不定林洲今天就该找上他了。 肖煜又磕了一颗新的核桃。 假设，只是假设，如果他没有提前把心锁的设计图给放出去的话，会发生什么？ 林洲会抢在人类肖煜之前把设计图给发布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是正式向人类肖煜决裂了。 之前那几次，林洲都是在草稿的基础上加以改动，林洲的设计风格本来就和他不一样，所以最终的成品大相庭径倒也正常，但是这一次不同，心锁已经是一张完稿了，肖煜觉得如果林洲真的把心锁的设计图拿出来，他不至于蠢到发现不了。 这也就是说，前一世的时候之所以林洲能够在他身边伪装那么久，这其中还有他自己的功劳。 与其说是神秘设计师盗窃了他的作品，还不如说是神秘设计师转移了他对于真正盗窃者的关注，从而让对方逍遥法外了那么久。 不知道如果他现在让林洲的计划成功一次的话，人类肖煜会不会发现林洲有问题。 ……算了，还是不要尝试这样高难度的事情了。 别和林洲多说什么了。 全部的联系人看完，没发现需要发的消息，肖煜退出了qq，打开农药准备玩玩游戏娱乐一下。 等待游戏加载的过程中，肖煜再次对着核桃伸出了爪子，然后惊讶地发现—— 居然已经吃完了！ 肖煜有一瞬间的恍惚，他首先是开始算日子，发现怎么算都算不对之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明显凸出来的小肚子。 鼓鼓的。 戳一戳。 好像有些硬邦邦的。 怎么办啊也没觉得吃得很饱呀，可是……这是一周的份吧？ 第八十六章 心锁 vip章节内容， 肖煜很焦躁。 他来来回回地在茶几上走来走去，希望能把肚子里的核桃给迅速地消化掉。 虽然他自己也清楚这不过就是在掩人耳目罢了。 肚子里的核桃就算被消化掉了，也不能改变他一天之内吃掉了一周零食的事实，颜瑾又不是傻子，通过看他肚子的大小来判断他有没有干坏事。 理是这个理，但是就这样坐视不理也不信啊。 就没有什么办法糊弄过去了吗？ 肖煜持续焦躁中。 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过的那么快，肖煜觉得上一秒才发现自己闯了祸，下一秒就听见门锁啪的一声，开了。 吱吱吱吱—— 颜瑾一进门就听见仓鼠的鬼叫声，赶紧放下手边的东西疾步冲进了客厅。 “小鱼？怎么了？” 肖煜底气不足地吱了两声。 “吱吱。”没事没事。 颜瑾看着全须全尾的肖煜躲躲闪闪的小眼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了然道：“干了什么坏事？” 肖煜后退两步，然而还是被伸过来的手一把抓了过去。 颜瑾随手捏了两下，还没等他发现手感不对，肖煜就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哦，又吃多了？” “吱吱。”一点点。 颜瑾挑眉，大步走向肖煜的零食盒子。 以前肖煜所有的食物和零食都只会出现在笼子二楼的食盒里，身份暴露后则发生了些小改变，真正的鼠粮还是在笼子里，但是他获得了两个用来分门别类地放零食的九宫格，颜瑾的书桌上有一个，客厅的茶几上也有一个。 颜瑾一周会给肖煜放一次零食，不管肖煜自己怎么分配，总之一周的量就只有这些，吃得快的话后面几天就只能乖乖吃鼠粮……或者通过卖萌来获取零食什么的其实也正中颜大总裁下怀。 条件看起来并不坏，但是曾经上过当的肖煜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要是肖煜在一天之内吃太多零食，接下来几天没有零食吃是小事，大事是颜瑾会以此为由，强行让他在跑轮上锻炼好几个小时，美其名曰是消食，只是对方那开着摄像机全程录像的行为让他那冠冕堂皇的理由失去了说服力。 “吱吱吱！”肖煜尝试从颜瑾手里挣脱，可惜这蚍蜉撼大树的力道，挣不开是常识，挣得开，那是颜瑾不忍心捏痛了他。 然后肖煜成功挣脱了。 还没颜瑾巴掌大的小身子艰难地爬出颜瑾的手心，两只小脚丫踩在虎口上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好了，消停点。”颜瑾换两只手托住肖煜：“这次不让你去跑轮了。” “吱吱吱？”真的？ 肖煜歪着脑袋打量颜瑾这张一点都不真诚的脸，目光里满是质疑。 颜瑾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没想到被一把抓住了大拇指。 肖煜站在颜瑾的左手上，拼命地抓住了颜瑾的右手大拇指，然后把小脑袋凑过去对准指腹蹭了蹭。 “吱吱吱。”你要说话算话哦。 颜瑾忍不住笑了：“机灵鬼，除了卖萌还会别的吗？” “吱吱吱。”还能给你一个么么哒。 肖煜说到做到，对准颜瑾的手指凑了过去。 谁知道，颜瑾突然把右手抽走了，肖煜来不及刹车，整只鼠顺着惯性往前一冲，独属于啮齿类动物的三瓣唇突然撞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相触最多不超过一秒钟，但是肖煜却觉得这一秒是那么久，那么久。 久到他清晰地看见颜瑾的低垂的双眼里流露出的戏谑，长长的睫毛打下的扑朔迷离的阴影，像是他此刻晦暗不定的心。 室内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颜瑾率先开口道：“好吧，看在小鱼这么主动的份上，就原谅你这一次好了。” 这话让本来就面红耳赤的肖煜瞬间炸成了刺猬。 “吱吱吱！”是失误，是失误！ 颜瑾伸出手指抵在肖煜的三瓣唇前，这个小动作让肖煜瞬间住了嘴。 肖煜觉得自己嘴上的温度至今还没有褪去，颜瑾这手指一来，让他嘴上的温度不仅褪不下去，还有要蔓延加温的势头。 高温下头晕目眩的肖煜看见颜瑾的唇瓣一张一合，好像是在说话，但是他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他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了那张性感的薄唇上，那张他刚刚近距离接触的嘴唇上。 他的耳畔缠绕着颜瑾那低沉又有磁性的嗓音，他的眼前是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英俊帅脸，他的心脏跳地飞快，咚咚咚咚，仿佛要蹦出胸膛。 “你同意吗，小鱼？”颜瑾问道。 什么都没有听见的肖煜傻呵呵地点了头。 颜瑾没有想到肖煜居然会不趁机提要求，这么顺利就答应，意外之余还再问了一遍确认了一下：“你真的同意过去？” “吱吱。” 十分钟后，日头正好。 坐在颜瑾的车上，手里拿着一份稿本的肖煜沉默地思考，自己刚刚到底答应了些什么玩意儿。 …… 心锁一发布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秋季发布会惊艳后续”、“神秘设计师原创”、“镣铐与明月的同系列作品”，光这三点就能吸引很多人的注意，而心锁本身也确实有这样的价值，如果说镣铐与明月给人展现出一种禁忌又求不来的破镜重圆，那么心锁则是让人看见了甜蜜圆满且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故事。 同样是一对情侣戒指，心锁比镣铐与明月更加符合众人的审美。 常见的心型指环，但是在顶尖设计师的设计下，每一道刻纹，每一个拐弯的弧度，每一个道填充的色彩，都是那么别具匠心。 最后，一根小小的链条将两个指环连接在一起。 心锁对戒不能拆开，只有恋爱中的两人手牵手，十指相握的时候，才能佩戴这对指环。 这对特殊的戒指，一经发布就引起了许多年轻人的关注，哪怕没有秋季发布会的渲染，心锁别出心裁的设计本身就能为其吸引到很多的受众。 在很多业内人士看来，如果说镣铐与明月的设计图还有一些不成熟的地方，那么心锁，毫无疑问是一位设计大师的杰出之作。 绚烂地吹响了yl反击的号角。 在秋季发布会后,yl彻底与si展开了拉锯战。 当然，曾经的si和yl不管是在面上有多么和谐友好共同发展，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两家巨头的敌对关系和私底下的明争暗斗。 但是，秋季发布会后，这两家的竞争不需要明眼人，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俨然一副你死我活的模样了。 曾经一直持回避态度的yl，这一次出人意料地采取了异常强势的攻势，面对竞争毫不退让，拼死抵抗，但是商场上的竞争并不是靠气势获胜的，si的回击让yl非常不好过——si接连发布了好几套新品，全都质量上乘设计一流，瞬间就拉回了很大的市场。 yl当然也可以学si这样不断发布新品，但是问题在于yl里并没有大师级别的设计师坐镇，想要短期内大量完成设计，就很难保证si那样的超高质量，所以yl不得不避开在数量上和si正面交锋。 现在秋季发布会的影响基本已经过去，众人都能看出来yl渐渐有些余力不足，就在业内人都在想yl会有什么后招的时候，心锁被发布了。 心锁身上的标签，很容易让人误解yl是要炒秋季发布会的冷饭，就像是让那在壁炉里苟延残喘的木炭再烧一烧一样，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业内人士对于心锁的作用基本保持着观望态度，没有人会认为这么一点点余热能够给yl这个严峻的冬天带来什么转机。 然而在心锁真的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他们意识到自己错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残留的木炭，这是新的木柴，让火焰熊熊燃起的原料！ 熄了火的媒体瞬间冒出了头，有关神秘设计师和其新作的消息瞬间席卷了各大网络平台，纸质刊物也在加班加点地赶制，但毫无疑问这个连面都不肯露的神秘设计师，又要占据新一期的头版头条了。 没有照片没有信息连性别都不知道的采访对象让记者们非常头疼，他们在yl公司蹲守再久都不可能逮到人，随便堵个yl的员工询问吧，人家比记者还要懵逼。 “请问您眼中的神秘设计师是什么样的人？” “我，我没见过他啊……” 很快就有不止一个人想到应该去堵yl的总裁，但是那些有经验的老记者，让这些后辈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颜瑾，外貌一流，有权有势，二十八岁的总裁，s市最杰出的青年企业家，这种本身就是个话题的人物，比任何人都熟稔和记者打交道的方法和躲掉采访的技巧，如果不是对方主动要开新闻发布会，那就绝对不可能逮到人。 …… 与欢欣鼓舞的yl相反，此时整个si都陷入了媒体曾经对yl的评价—— 宛如严冬的雪地，举步维艰，又看不清前路。 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他们首席设计师的崩溃。 心锁明明是他的作品，为什么会被yl率先发布？ 可是，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辩解，暴怒的周锦榕在员工大会上狠狠地把他们的首席设计师骂了一顿，并且扣了对方三分之一的年终奖。 第八十七章 拍广告的仓鼠 vip章节内容， 心锁的巨大成功让yl的名字再一次变得炙手可热。 这次yl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尝试，第一次在产品的宣传片里运用了动物的元素，受到了外界的一致好评，吃到了甜头的宣传部很快就决定要乘胜追击，在下一步宣传片里也运用动物的元素。 很巧的是，yl接下来的一套珠宝正是以十二生肖为主题的首饰，非常符合加入动物元素的条件，当然，为了观感上的体验，并不是所有的首饰都会用动物做主角。 整套宣传片拍下来都挺顺利的，比较棘手的蛇也用带着小帽子的迷你小蛇搞定了，最终让宣传部卡壳的，是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的动物，鼠。 …… 颜瑾打了个哈欠，眉眼中尽是难耐，然而眼前的人完全没有察觉，还在滔滔不绝地诉苦。 颜大总裁今天一整个上午都在听宣传总监抱怨广告公司请来的那个女明星当场就被老鼠给吓傻了，哭着喊着说不拍了要走人，而可恨的是这个女明星来头又很大，没法轻易换人，现在只好中止拍摄等待新的稿本出来，每一分钟都是在烧钱，结果那个女明星那么不知好歹，长得丑性格还差abalba…… 这个宣传总监是颜瑾从外国回来的时候一起带回来的，年轻气盛且实力过人，对工作的专注程度到了令人相信不到的地步，唯一的缺点是遇到看不顺眼的人能大呼小叫半天，而且必须要拖个人听他抱怨，就像现在这样。 由于两人是校友，平时关系不错，所以这个年轻的设计总监也是整个公司里少数能直接冲进总裁办公室堵住颜瑾强行聊天还不会被扔出去的英雄人物之一。 随手翻了翻旧稿本的颜瑾漫不经心地评价道：“写的不错。” “是写得不错啊，可是人家不肯拍，现在只能换稿本，这种人也能当明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看那些头条全是水军炒出来的，呸。” 颜瑾不置可否，他这个宣传总监常年对人不对事，说别人坏话的时候听听就好。 这个女明星他也有所耳闻，圈内评价非常好，是不是水军洗出来的颜瑾不知道，但是他倒是知道这个明星本身的来头很普通，比较棘手的是她背后的金主。 不过说是棘手，也就是对普通的人而言的，颜瑾认识那个金主，有人情关系，再想点别的办法，总是能搞定的。 这应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看着这份写的不错的稿本，颜瑾突然冒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想法。 而且是个一举两得的方法。 “如果换一种动物呢？”颜瑾把稿本顺手收到了公文包里：“她只是不喜欢老鼠，但是鼠形亚目里还有很多别的动物。” “你是指？” “比如，仓鼠怎么样。” 仓鼠，同样是鼠型亚目，但是在形象上和老鼠完全不同，各种意义上的萌货，是非常常见的宠物之一。 “很不错。”设计总监点点头，然后又为难了起来：“动物倒是没问题，就是一下子找不到训练好的仓鼠，停工期间的费用很厉害，实在是拖不了太久啊。” “你们原本预定什么时候拍？” “就今天开始呀，谁知道第一个动物那个明星就不满意。” 颜瑾提起公文包：“替我请个假，等我好消息。” 宣传部长看着颜瑾起身，拿起公文包，披上外套，围上围巾，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颜瑾绕过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突然惊醒：“等一下，你就这么走了？” “是。” “下午的会议怎么办？” “谁惹的麻烦谁去开。” “卧槽，等等卧槽？颜瑾？你逗我？” “在上司面前说脏话，扣一个月奖金。” 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徒留设计总监原地懵逼。 过了良久，这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你就是不想听我说话吧。” “友尽了，呸。” …… 肖煜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唉，好不容易重活了一世，还要继续干上辈子的老本行也就算了，没想到现在他还要被迫发展新的业务，走上娱乐圈的红地毯。 “就当是年前的度假。”颜瑾伸手揉了揉肖煜的小脑袋：“一直待在家里不是也很无聊吗？” “吱吱吱！”请让我回去继续无聊谢谢。 “乖一点，很快的，而且你的戏份也不是很多。”颜瑾安慰道。 “吱吱吱！”一点都不少！ 肖煜啪的一声把稿本又翻过去了一页，眼前又是密密麻麻的红线。 为了方便肖煜阅读，颜瑾特地把原本a4大小的纸裁开筛选了一番后重新装订了一份，还贴心地帮他把仓鼠的戏份给划了出来。 “你好好拍宣传片，这次就不追究你零食吃多了的错了。”好好说不行，颜瑾只能换上了威逼的语气。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从来说一不二的颜大总裁也只有在肖煜面前才会这么低声下气了。 然而某只鼠依然不肯罢休。 “吱吱吱？”有什么好处没有？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颜瑾顿了一顿，补充道：“零食已经吃完了，除了这个不行。” 肖煜不满道：“吱吱吱。”他才没有那么贪吃呢。 颜瑾笑而不语，从驾驶座侧面取出一袋瓜子，撕开包装，取出一粒递给肖煜。 肖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抢了过去，紧紧抓在小爪子里开始磕，一边磕一边腾出一点空来说了句：“吱吱吱。”不要以为这样就够了。 “自然。”颜瑾突然产生了一种在车里安上个摄像头的冲动，由于在开车而不能把小鱼有爱的动作给录下来什么的实在是太令人难受了。 肖煜磕完了瓜子，往嘴里一扔，鼓着半边腮帮子继续看稿本，萌到人心颤的画面再一次让颜瑾无比后悔没有在车里放个摄像头。 哗啦。 又翻过一页，终于是看完了所有的内容，最后两张纸是出演人员，肖煜本想瞥一眼就放下的，没想到这一眼还没看完，他就放不下稿本了。 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这个名字不止他熟悉，演艺圈的人都很熟悉，大众都很熟悉。 国民女神窦以心！ 心心女神来拍广告？天啦噜？ 肖煜一直都是窦以心的忠实脑残粉，常年以心心女神头号粉丝自称力战各路黑子，所向睥睨，由于工作繁忙的原因，好几次心心女神来s市做电影宣传的时候都没能去，只好在电影院多贡献几张电影票。 没想到，重活了一世之后，他居然能见到活的心心女神，不是在大银幕上！ 只是……yl居然这么大牌，能把心心女神请来给他们拍广告。 前世有这件事吗？ “怎么了？”颜瑾发现自家仓鼠好像突然兴奋了，有些奇怪。 “吱吱吱。”没什么啦，你快点开车啦啦啦。 半小时后，一人一鼠到达了目的地。 为了避免太过引人注意，颜瑾拿出了一个随身携带仓鼠的小笼子，铺了好几层木屑以后心疼地把肖煜放了进去，然后满含歉意地说道：“很快就把你放出来，忍一下。” “吱吱吱。”肖煜表示毫不在意这些细节，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他的心心女神。 一进摄影棚，颜瑾就被人堵住了。 “你太过分了啊！”邵悦，也就是早上被颜瑾落在公司里的宣传总监气急败坏道：“你居然让我帮你收拾残局啊，说好的同学情呢！” “这叫物尽其用。”颜瑾反驳道：“而且我也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赚了。” “卧槽？我赚了？”邵悦简直要被气死了，他有什么赚的，不还是给颜瑾这个大老板打工吗？ 邵悦正想继续呛声，忽然瞥到了颜瑾手里的小笼子，只见一对滴溜溜的小眼睛正盯着他看，顿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这什么啊？” “仓鼠。” 邵悦立刻蹲下挥手道：“哎，你好啊。” 肖煜配合地摆了摆爪子，这个打招呼的姿势他可熟练了，每天早晚都要对着颜瑾做一次，恐怕找遍天下都找不出比他的操作更加风骚更加熟练的仓鼠了。 “这么厉害啊。”邵悦果不其然被惊呆了：“看不出来啊颜瑾，这哪里来的啊？” “我养的，叫小鱼。”颜瑾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邵悦，满脸都是骄傲。 “真的假的。”邵悦明显不信：“就你还养宠物？” “废什么话，拍不拍？” “拍拍拍，怎么不拍。”邵悦从颜瑾手中取过了笼子，举到眼前逗弄道：“你一定要加油让那个智障公主病喜欢上你哦，看好你哦。” 颜瑾提醒道：“小心点，敢摔一下用命来赔。” “知道了，我做事你还不放心。”邵悦一边吐槽，一边拿着肖煜走远了。 颜瑾一进场就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但是他丝毫没有给这些人任何的关注，自己找了个空地坐下，远远地看着自家的小仓鼠被一群人叫着好萌好萌并且团团围住，自豪的同时又有些恼怒。 明明是他的仓鼠，凭什么要给这些人观赏。 “小张。”颜大总裁顺叫了一声身边的副总监：“让他们快点开始拍，闹闹腾腾的什么样子。” “好的总裁，我立刻就去。” …… 这一次拍摄之后，颜大总裁生平第一次在工作上后悔自己的决定。 果然还是应该让他们改稿本的。 第八十八章 就算是女神也不可以 “天哪好可爱啊！” “听说仓鼠胆子很小的，这只怎么一点都不怕人。” “哎刚才有人说这只仓鼠是颜总养的诶，真的假的啊？” “啊这个姿势是前段时间很火的那个……” “它还会比v字啊天！我要拍照传朋友圈！” 肖煜小肥腰一扭，小爪子一伸，做出一个表情包上的“搞事”的姿势，顿时又让周围的人连连惊呼“好萌”。 过了一会儿，有个可爱的小姐姐递给了肖煜一小块胡萝卜，肖煜抬爪接过，直接塞到了嘴里。 啃啃啃。 “哇，它吃了！” “超萌啊啊救命医疗兵，血包，血包！” “我也好想养仓鼠啊，这是剧组养的吗，拍完了能领走吗？” 频频亮起的闪光灯和咔嚓咔嚓的声音让肖煜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成了明星，顿时就得意了起来，可惜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他就被提了起来。 天啦噜是谁吃了雄性豹子胆了，连他都敢动，不知道他是谁的仓鼠啊！ 肖煜气急败坏地抬头一看，然后没了声音。 不只是他，就连周围的人群都瞬间没了声音。 “哎，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交给我吗？”被从手里抢走仓鼠的邵悦不满了。 “你太磨蹭。” 颜瑾面无表情地把肖煜护在了手心里，全然一副“就不给你们看”的态度。 “我去，这不是还没轮到嘛……”邵悦辩解道：“我先让他熟悉熟悉演员不行啊？” “不需要。”颜瑾抓着不安分的肖煜抬腿往旁边走：“让导演先拍肖煜这一段，别的往后放。” 邵悦这下是彻底无语了。 唉行吧，这人是老大，爱怎么样怎么样，他不管了。 “吱吱吱吱！”肖煜连着叫了好几声，大意是你怎么过来了。 这在他人听来无意义的声音，颜瑾却能从其中准确地把握到肖煜想问的东西。 “带你早点拍完，早点回去。”他答道。 这只是说说的，事实是看着自己仓鼠被围观被拍照的颜大总裁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独占欲了而已，早点拍完回家的说法也是因为不想再让别人看见肖煜了。 颜大总裁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肖煜无语地别过头，自顾自地啃着手里的胡萝卜。 眼尖的颜瑾立刻就发现了肖煜手里的东西，这可不是他给肖煜带来的。 “别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吃，有毒怎么办。”颜瑾强行从肖煜手里把胡萝卜抢了过来，振振有词地扔进了垃圾桶。 某种意义上，能从护食到了极点的仓鼠手里抢走食物，颜瑾也算是做到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肖煜对颜瑾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很无奈，但也只好算了，吵他又吵不过颜瑾，而且他本来的目的也不是来被围观的。 “吱吱吱。”颜瑾颜瑾，我女神在哪里？ 颜瑾迟了三秒才接话：“你说什么？” “吱吱吱。”我女神，心心女神窦以心。 就算颜瑾的能力再神乎其神，人名这种东西他是绝对不可能从“吱吱吱”里听出来的（除了他自己的名字），但是，这不妨碍他听懂了女神这个词语。 还没等颜瑾对肖煜说的话发表意见，一个略显急促的女声就插了进来。 “颜总，好久不见，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颜瑾还没回头，手心里的肖煜就已经炸了。 “吱吱吱吱吱吱！” 女神女神我是你的小心心啊！ 来人正是肖煜心心念念的女神，窦以心。 窦以心略一路小跑过来，现在有些喘，但是这不妨碍她扬起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眉目含情地看着颜瑾。 颜瑾刚想回话，掌心里就传来了一阵吱吱吱。 “咦，这是……”窦以心撩了撩头发，半弯下腰：“这就是要和我一起拍宣传片的小家伙吗，真可爱。” 被女神夸了真可爱的肖煜快要幸福地晕过去了，手脚发软的情况下，肖煜还是拼命给窦以心比了一个“给你小心心”的手势。 仓鼠要做出这个手势可不容易，但是肖煜硬是拼着对女神的一腔热血，做出了这个高难度的手势。 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在外人面前，颜大总裁向来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甚至有时候生气到了极点反而会看起来在笑，但是对颜瑾熟知一些的人，还是能从颜瑾细微的面部变化里揣测出颜瑾的心情的。 当然，熟知颜瑾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和颜瑾认识了好几年甚至还是校友的邵悦，无论如何都算一个。 而且现在的情况，都不需要去特地揣测了。 特地跟着窦以心准备看好戏的邵悦实在是撑不住，喊着“空调打高点”走远了。 “唉，简直是特异功能啊。”邵悦低声抱怨道。 而现场，内心火热的肖煜和同样内心火热的窦以心分明都没有意识到目前事态的严重性。 “哇，你还会比心啊，送给我的吗？” 窦以心也就是这么一问，尽管她的粉丝团就是“小心心”，招牌动作是比心，但是比心这个动作并不是只有对她能做，而且一只仓鼠懂什么，这是颜瑾养的仓鼠，这些肯定是颜瑾训练的。 尽管和很多女明星一样做着不切实际的梦，但是窦以心还不至于异想天开到颜瑾真的是为了她才教给自己的仓鼠比心的动作。 谁知道，肖煜点头了。 还不是那种点了一下就算了的，他拼命地点头，并且保持着比心的动作往前走了好几步，凑到了窦以心面前。 这下，就算是窦以心都有些懵了。 她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出现了在她心里。 难道，难道颜瑾早就对她…… 可是，是什么时候，他们才见过几面啊，莫非是那一次…… 颜瑾的视线终于从自己突然抽风的仓鼠身上，转移到了眼前这个素未闻面且正在异想天开的女明星身上。 上下打量了一番，颜瑾发现素未闻面这个词语用得不是那么准确。 他们曾经见过面，只不过那个时候这个女人还不是炙手可热的明星，他也还不是yl的总裁，却拥有一个更加重量级的身份。 原来是“熟人”。 “颜总，颜总您的仓鼠可真有趣呀。” 窦以心扬起头，用她自以为最柔情似水的目光和颜瑾对视。 不知什么时候，整个摄影棚里安静了下来，自颜瑾出现就自动散开的人群看似都在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刷手机或者看剧本，但是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余光偷偷地缠绕在摄影棚正中间的两个人—— 还有一只不知道为什么存在感极其强烈的仓鼠身上。 在远处围观的邵悦冷哼了一声，做了一个走好的嘴型。 他无不恶意地想，谁让颜瑾之前不听他具体地阐述这个女人有多么脑残，现在吃了亏吧，活该。 “邵总监啊，你说颜总这还拍不拍啊？”导演走过来，看着颜瑾和窦以心周围的真空地段，愣是没敢上前问话，只好拉住同样在围观的邵问问话。 导演也是很无语，颜瑾刚刚突然过来和他说先把鼠的那部分拍完，别的往后排，他答应了，现在这都收拾好布置好了，结果这颜总又和窦以心搞到了一起。 搞到一起他倒也没什么意见，问题是，窦以心是其中一个主演，另一个主演，在颜瑾手里。 两个主演都不在台上，这还怎么排？ “我估摸着啊，可以散了。”邵悦说。 导演惊呆了。 他问的还拍不拍，是指鼠的部分还拍不拍，不拍的话先拍别的部分也行啊，但是邵悦说的可以散了…… 导演的目光惊疑不定地落到了真空圈的中央。 就这么一打岔的功夫，窦以心整个人都要贴到颜瑾身上去了。 “颜总，您能亲自过来，以心好开心。” 那双被外界认为能够让人心动不已的眼睛此时满满地盛着颜瑾一个人，换做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能抵挡住这样的攻势，迅速就会缴械投降了。 可惜她偏要对颜瑾下手。 从窦以心打招呼开始，颜瑾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是他看起来越来越柔和的表情却给了窦以心一种仿佛在回应的错觉，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他越来越冷冽的目光。 肖煜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他接连摆出了好几个萌萌哒的动作之后，窦以心的注意力却完全放在了托着他的颜瑾的身上。 一开始肖煜还有些生气，颜瑾只是一个背景板啊，女神快看他啊！ 但是现在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窦以心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根本就不是为了他“这只可爱的仓鼠”来的，她的目前一开始就很明确。 恐怕在场的人里也就只有他一只鼠没有反应过来了。 …… 窦以心离得很近，近到他甚至可以闻到对方身上价值不菲的香水的味道。 女神身上的香味，却一点都没有让肖煜感到高兴，不知道是不是仓鼠的嗅觉加成，这样强烈的气味让肖煜有些不舒服。 而且，被两人挤在中间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肖煜就算把头抬到最高，都只能看见两人的下巴。 “女神对颜瑾有意思”这一事实对肖煜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吃哪一边的醋。 一片混乱的思绪加上刺鼻的香水味，让肖煜有些神游天外。 说起来，颜瑾从来都不用香水吗？ 就算是不用香水应该也会有特殊的味道，肖煜曾经听说过动物可以通过气味来辨别主人，可奇怪的是他从来都没有在颜瑾身上闻到什么味道，仓鼠的嗅觉明明是很不错的才对呀。 “哈啾。” 肖煜打了个喷嚏，然后突然想明白了。 颜瑾身上并不是没有味道，而是被另外其他的气味盖过去了。 被瓜子核桃小零食的味道…… 以及他自己的味道。 肖煜的眼前一片殷红，这是窦以心今天穿的衣服的颜色。 这个位置正巧能近距离观察到女神的胸部，这是以前的肖煜是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 但是这件事情真的成真的时候，肖煜却做出了曾经的自己完全不敢想的另一件事。 他伸出自己的爪子，狠狠地往前一推。 “吱——” 就算是女神也不可以！ 颜瑾是他一个人（鼠）的！ 第八十九章 一报还一报 啪嗒一声，七寸高跟鞋的鞋跟折断。 原本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的窦以心尖叫着往后倒去，以一个异常滑稽的姿势摔倒在了地上。 “以心！”离得最近的的助理赶紧过来扶人。 “出什么事了？” “哎窦小姐，没事吧窦小姐。” 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窦以心没有起身，靠在助理身上原地缓了几秒钟，一对美目怨念地朝颜瑾看了过去。 颜瑾根本没看她，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心里被吓坏了的仓鼠身上。 肖煜是真的被吓到了，刚刚他是一时迷糊了才会去推窦以心的，而且他的力气也不大呀，怎么会把人给推倒呢？ “小鱼，有没有不舒服。”颜瑾把肖煜举高了点：“刚才听见你打喷嚏了。” “吱吱吱。”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摔的。 “终于不叫女神了？”颜瑾龙心大悦，从口袋里摸出一粒瓜子，塞到了肖煜手里。 “吱吱吱！”什么时候了还笑话我！ 掌心里的仓鼠团成一团，毛色都暗淡了许多，看起来委屈又难过。 肖煜这可怜样实在是让颜瑾心疼坏了，平日里见惯了小家伙嚣张跋扈的样子，颜瑾完全见不得肖煜这瑟瑟发抖的小模样。 “小鱼，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颜瑾赶紧安慰。 “吱吱吱呜。”你快去，快去看看。 肖煜眼眶都红了，叫声里带上了哭腔。 窦以心到现在还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呢，不会出事了吧，这些女明星全身上下都很值钱的，要是真的给人弄伤了把他卖了都赔不起啊吱。 怎么办啊闯大祸了吱。 明明是因为闯祸以后害怕到想哭，然而在颜瑾眼里看来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敢害他的小鱼这么难过，窦以心，很好。 颜瑾的目光落到了自以为优雅地坐在地上的窦以心身上。 他都舍不得碰一根指头的小宝贝，怎么能平白无故地被别人欺负了去。 现场一片混乱，好几个人伸手想要扶窦以心起来，但是她就是赖在地上，目光总是不经意间落在颜瑾身上，等待着对方伸给她一只手，过了许久，见对方毫无反应，窦以心不由有些奇怪。 “以心，没事吧。”助理低头去看窦以心的脚踝，然后在窦以心的眼神示意下惊呼道：“好像有点肿起来了，这小动物也太不注意了！” “没关系的，颜总的仓鼠也不是故意的，小家伙和我闹着玩呢。”窦以心向周围安慰她的人解释道：“我怎么会怪颜总呢。” “哎呦，有点疼，站不起来。”窦以心尝试动了动腿，然后眼圈瞬间就红了：“好疼，颜总，您能不能来扶以心一下。” “窦小姐。”颜瑾终于开口了，然而却完全不是窦以心想象的那样： “看来小鱼并不喜欢你，这宣传片，看来窦小姐是不用拍了。” 全场寂静。 窦以心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听，颜瑾不是应该好好安慰她吗，颜瑾不是早就喜欢她吗，为什么，为什么现在颜瑾让她离开剧组？ 她震惊不已，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她的视线落到身边的助理身上，她看向周围的人，看见他们脸上或是和她一样震惊，或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的震惊转变为了恐慌。 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说话，快替她说话啊，她才是受害者啊！ 第一个打破寂静的人是邵悦，他看着窦以心那不可置信、好像在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的表情，他笑了。 还不是那种低声的嗤笑，而是捧腹大笑。 周围一群面面相觑的人，这下又都把视线转向邵悦了。 “哎哎哎，说得好说得好。”邵悦甚至还开始鼓掌了：“人家小老鼠那么敬业，窦小姐一句害怕就让人家滚出了剧组，现在啊，这叫一报还一报。” 邵悦到现在还在为被赶走的小老鼠鸣不平，当然，重点其实还是因为他很讨厌窦以心，开始拍摄的第一天他就特别恶心这个张口闭口和颜瑾认识的智障明星。 更可气的是，就在他想把这件事告诉颜瑾的时候，颜瑾把他一个人甩在公司，自己倒好，提前下班了。 现在能看见颜瑾发火，窦以心倒霉，邵悦实在是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在这件事里，他自称人参赢家都不为过啊。 “你！”窦以心恶毒地看向邵悦，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杜导，可以开始拍了吗，小鱼都等不及了。”颜瑾的语气冰凉。 导演战战兢兢地往前走了两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下气地说道：“颜总啊，这窦小姐是我们公司好不容易请来的，这，这现在换人，违约不太好吧……” 说是请来的，其实还有窦以心背后金主作祟，仗着自己右后台就嚣张的明星很多，但是嚣张成窦以心这样的还是少数，这几天窦以心几乎是把剧组的人得罪了个遍，导演也不是想帮她说话，只是有些担心违约金还有窦以心背后的金主的问题。 “这些，自然不用杜导费心。”颜瑾挑了挑眉：“我和薛先生的关系不错，相信他不介意，给我这个人情。” 薛先生，就是窦以心背后的那个金主。 听到这里导演就放心了，而窦以心则是完全煞白了脸。 “薛先生，天哪，天哪不会是那个薛先生吧，那岁数都能做她爷爷了。” “还说没有金主全靠自己打拼呢，老男人都不放过，贱货一个。” “哎，这样说会不会不太好啊。” “放心吧，敢纠缠颜总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既然颜总已经发了话，这女人完了。” 剧组里看不惯窦以心的人很多，大都是看在窦以心有背景的情况下忍耐一时想要息事宁人的，现在看到窦以心倒霉了，几天里积攒起的怨气一下子就爆发了。 议论声一下子炸开，明明是窃窃私语，却不知道为什么，每一句都那么清清楚楚地传到了窦以心耳朵里。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她做了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啊，她才是受害者，她被颜瑾的仓鼠推倒了，还扭到了腿。 可是，被仓鼠推倒，谁会相信呢。 颜瑾说完话就和导演就往台上走了，但是人群却没有那么快散去。 “贱货，为了缠上颜总，什么都做得出来。” “还被仓鼠推倒了，傻子才信，纸片人都没她那么脆。” “别看她了，颜总的仓鼠那么萌，快走了走了，导演叫你呢。” 窦以心呆呆地坐在地上，依然搞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是有一点，她终于想明白了，她确实不是仓鼠推倒的，那只仓鼠推她的时候，颜瑾往旁边让了一步，所以仓鼠根本就没有碰到她，而她却由于后退得太厉害，不小心踩断了鞋跟才会摔倒的。 颜瑾为什么要让一步？ 是为了不让她被仓鼠推倒？ 不，不是的。 “窦小姐，颜总发了话，请立刻离开这里，不要影响拍摄。” “以心，以心我们走，太过分了，薛先生不会坐视不管的。” 窦以心被助理从地上拖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的时候，还在想着颜瑾离开前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好冷好冷，像是用寒冰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连最后辩驳的机会都失去了。 “……是为了不让他的仓鼠碰我，他嫌我脏。” 坐上了回程的车，窦以心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无意义的话，然后不管助理怎么问，都一言不发。 没了窦以心，宣传片依然要拍，虽然说好的主演换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是既然有颜总撑腰，导演也就表示没什么好怕的了。 后续的公关问题让yl自己去解决吧，现在先把广告拍完了再说。 肖煜非常懵逼。 从刚才颜瑾开始正面怼窦以心的时候，他就开始懵逼了，但是整件事情实在是发生得太快了，以至于他还没有从懵逼中清醒过来，窦以心就已经被颜瑾的人扔出去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个人追究他的责任。 “你叫小鱼吧，真是可怜，那个女人好讨厌啊，这么可爱的小家伙都欺负。”造型师小姐姐一边给肖煜系上一个小领带，一边吐槽刚才的事情。 “就是就是，小鱼吓坏了吧，来，给你一个瓜子。”旁边的化妆师也凑了过来，甚至还拿出了一颗瓜子。 貌似可能或许是被欺负了的肖煜抽抽鼻子，低下头啃瓜子。 失败。 “人类的食物他不能多吃。”颜瑾从肖煜手里抢走剥好的瓜子仁，扔进了自己嘴里：“你们快一点，导演在催了。” 肖煜：“吱吱吱！”有人你还这样！ “颜总！” “颜总您怎么过来了。” 颜瑾面不改色道：“我来替导演传话。” 目送颜瑾离开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小姐姐相视一笑：“其实yl的颜总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吓人啊。” “是呀，而且还养这么萌的小可爱呢。” 听见这样的说法，肖煜顿时又骄傲了起来。 看看他的作用多么大，颜瑾可得好好感谢他才行。 直到上台前都被众星捧月得晕晕乎乎的肖煜，在被聚光灯笼罩的一瞬间，终于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什么问题了。 等等，窦以心的事，就这么完了？ 第九十章 就这么完了 就这么完了？不可能吧。 一个大明星就这么被赶出了剧组，估计马上就会有爆料吧。 虽然这件事情完全打破了窦以心在他心目中的女神形象，但是再怎么说他都要对窦以心摔跤的事情负间接责任吧，颜瑾明显是要护着他，不过他给颜瑾还有剧组惹了麻烦也是事实，果然还是应该去给人家好好道一下歉的。 他可是一只从不推卸责任的好仓鼠（？）。 要怎么道歉呢，他只是一直仓鼠，肯定不能去自己一个人去……要不让颜瑾代替他去道歉？说起来颜瑾的身份那么高，应该可以给窦以心一些别的补偿吧，比如代言什么的。 啊啊但是窦以心明显对颜瑾有意思啊，万一接触太多出事了怎么办啊，谁知道颜瑾这家伙弯得彻底不彻底，万一又被掰直了怎么办啊。 不过看颜瑾刚才的表现，应该是看出了窦以心的想法，明显没意思才对。 所以颜瑾应该会在避免接触窦以心的情况下给对方一点补偿。 比如…… 纠结成毛线团的肖煜脑补了一大堆，不仅安排好了颜瑾接下来的行动，并且还把颜瑾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都想好了。 不管能不能说服颜瑾，总之他已经把自己说服了。 成功拍完了宣传片，回程的路上，肖煜思考了半天措辞，然后支支吾吾地向颜瑾询问了一句“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了叭”。 “当然没完。”颜瑾开着车，一本正经地回道：“要让她付出更多的代价，这样她才会知道惹不起的，什么人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啪叽。 忍无可忍的肖煜跳上了方向盘，一脚踩在颜瑾手上。 颜瑾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一通操作把车开到路边，踩下刹车，确保人身安全后才应付起自家的小祖宗。 “上车前怎么答应我的，说好了这次不搞事会坐好的对吗？” 颜瑾尝试板起脸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然而在肖煜面前的时候他的表情系统里明显没有加载“严肃”这个选项。 顺带愤怒冷漠生气之类的不良情绪也全都没有。 对峙了一会儿，看着肖煜满脸的“嚣张”“不满”“超生气”，完全没有被吓住的意思，颜瑾也只好无奈地缴械投降了：“这周再给你加四分之一的零食好不好，在到家之前乖一点可以不可以？” “吱吱吱！”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肖煜看起来更加生气了。 “那你要说什么事，能不能到了家再说？”颜瑾试图糊弄过关。 “吱吱。”不行。 一人一鼠对视，颜瑾迅速败下阵来。 无奈的颜大总裁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停下的位置还算偏僻，应该没有被交警贴罚单的危机。 “你说吧，我听着。” “吱吱吱。”我刚刚已经说了。 “窦以心？” “吱吱。”对哒。 “你之前是不是叫过她女神？”颜瑾还没有忘记这件事呢。 “吱吱吱！”你能不能好好说正事！ 肖煜在心里说，窦以心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女神了。 “放心吧，多信任我一点。”颜瑾伸出小拇指点了点肖煜的小鼻子，然后弯曲着抵在肖煜肚子上：“我一会处理好的，保证比你想象的还要好，拉个钩，这样可以了吧。” 肖煜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放在颜瑾的小指上，拉勾勾。 温度从爪子上传来，暖暖的。 这还是肖煜第一次和别人拉钩，小的时候由于一切特殊的原因，他比别人成熟得多，从来不做这些幼稚的事情，成年了以后就更加不会做了。 有些小羞涩的肖煜抱着自己的小爪子窝回副驾驶座不动了，完全把自己的“完美计划”抛在了脑后。 “吱吱吱。”说好咯。 好不容易才能继续开车的颜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把窦以心的事情记在了心上。 小鱼还是第一次这么关心一件事情，实在是被窦以心吓到了吧。 看来之前想好的手段还不够呢。 一周后，肖煜在客厅打游戏的时候，颜瑾突然从卧室出来，等肖煜打完游戏，然后一把抢走肖煜的ipad敲敲打打起来。 “吱吱吱！”你干嘛，快还我！ 肖煜急了，伸手去抢，可惜他的小身板就那么十公分，颜瑾一直起腰他就完全没办法了。 “吱吱吱！”仓鼠也是有隐私的！ 而且这还是不是一般的隐私，是关乎到掉马的隐私啊救命！ “好了，还给你。” 颜瑾把界面停在了一个新闻上，然后放在了肖煜面前，转身去厨房了，根本就没去探查肖煜所谓的“隐私”。 肖煜不解地看着颜瑾貌似心情不错地走进了厨房，别过头看了眼ipad。 就一眼，直到午饭前，他的目光就没能从ipad上撕下来。 标题：“当红女星人设崩塌，清纯只是表象？” 接下来整整三页的内容，全都是偷拍到的不雅照片，甚至连视频都有，也不知道现在的媒体是怎么想的，就连马赛克都没有打，直白地把照片往网络上一放，男方倒是有看不清，但是女方，也就是新闻的主角，明明白白就是窦以心。 底下的评论区炸得厉害，有些为自己女神鸣不平的，但这只是少数中的少数，视频都清清楚楚地放出来了，大部分的人都是来骂窦以心的。 肖煜关了新闻app，打开微博，果不其然，窦以心的微博已经完全沦陷了，难得几条为窦以心说话的，都被底下数不清的“滚出娱乐圈”淹没。 肖煜翻了一会儿，果然在被淹没的评论里找到了自己的账号。 确切地说，应该是人类肖煜的账号。 仔细想想，前世也有这件事的来着，一夜之间各大娱乐媒体接连爆出窦以心的一大堆丑闻，让国民女神的形象瞬间崩塌。 当时的肖煜，则是异常坚信心心女神是被冤枉的，照片p的视频假的，每天都在力战黑子和喷子给自己的心心女神打call送安慰，希望女神不要放弃自己的事业，所幸的是心心女神很快就振作了起来，虽然人气下跌得很厉害，但是并没有真的退出娱乐圈。 曾经的肖煜傻傻地以为这只是窦以心运气不好，由于太红了被人嫉妒了，才会遭受这样的不幸，非常为自己的心心女神难过。 而现在—— “吱吱吱！”颜瑾，说好的拉勾勾呢，说好的信任呢，被狗吃了啊！ “嗯？这样都不满意？”正在厨房煮菜的颜瑾听到声音，探出头来，明显有些惊讶：“国内要做些大动作还挺难的，而且这么点小事，不至于真的要下死手吧？” 然后颜瑾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要不你讨好我一下，过几天把她骗出国再处理了？” 处理个头啊！ 肖煜已经无力吐槽了。 说好的放心交给他呢，他们还拉钩了呢，颜瑾的良心不会痛吗？明明他都安排好了，为什么颜瑾不按照他说的去做嘛！ 等等。 肖煜开始回忆，当时他有把自己“完美计划”告诉颜瑾吗？ …… 午饭期间，肖煜终于完完整整地把事情给颜瑾讲清楚了。 尤其是他对窦以心摔倒的事，还有给颜瑾惹麻烦了的事心怀愧疚。 颜瑾听完后，笑了。 “说完了？” “吱吱。”说完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颜瑾放下筷子，伸出了手。 肖煜几步走进颜瑾手心，然后被捧了起来顺毛。 “摔跤的事，是她自找的，和小鱼一点关系都没有，小鱼都没有碰她一下。”颜瑾看着肖煜白绒绒的小肚子，没忍住偷香了一大口。 “吱吱。”好痒，走开啦。 肖煜用小爪子抵住了颜瑾凑过来的大脸。 “而且就算你不追究，她利用我最心爱的小鱼来接近我的事情，也不能就这么完了。” 颜瑾没有顺势被推开，反而把鼻尖埋在肖煜肚子上的软毛里蹭了蹭。 话语间的热气喷洒在肖煜敏感的腹部，让他瘙痒难耐的同时，通红了一张小脸。 “吱吱！”快走开，再这样下次我就不上来了！ 在颜瑾伸手的时候要走到颜瑾手心里去，算是他们之间约定俗成的一件事，但是颜瑾每次都会由于被太过乖巧的肖煜萌到，从而抑制不住内心的恶劣因子做出些“讨厌”的事情，比如香香之类的，肖煜警告过颜瑾好几次，可是颜瑾还是照犯不误。 看来下次要采取措施才能让颜瑾记住这件事。 肖煜迷迷糊糊地想。 颜瑾很不舍地离肖煜远了一些，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危险了一些：“看在你最后关头想要推开窦以心的份上，‘女神’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肖煜有些心虚，他以前也是不知道窦以心是这么个人嘛，隔着屏幕看人有些偏差是人之常情啊。 “至于惹麻烦的事情，”颜瑾想了想，说道：“你确实惹了不小的麻烦，窦以心是活该不需要你道歉，剧组也不差你去道歉，所以……” 当天下午，灰白ss的空间和朋友圈里多了无数个“比心心”的仓鼠照，萌煞了一众养宠物的好友，收获无数点赞和评论。 到此，整件事情正式宣告结束，一人一鼠则踏上了再临四季山庄的旅程。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的肖煜同学，也很快被四季山庄的魅力所吸引，彻底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第九十一章 途中 vip章节内容， 这次去四季山庄可算是装备齐全，由于天气寒冷的原因，不管肖煜怎么强调自己根本就不怕冷，颜瑾还是强行给他装上了半个后备箱的小衣服。 是的，就是那种只有仓鼠可以穿的小衣服，全都是颜瑾闲着无聊自己画好图纸找工厂给他订做的，主要以小马甲和针织衫为主，据颜大总裁说这是从上次他拍广告的时候系的领结上获得的灵感。 题外话是他上次拍的广告的时候被颜瑾全程录了像，最后的成品也从网络上录了下来，截掉了其余的部分，单独把他这一块做成了新的视频，颜瑾貌似还有这次回去之后在别墅里找间空房弄个家庭影院专门欣赏他的视频的意思。 对此，肖煜表示：变态是会传染的，离我远点。 对于新来的这批小衣服的事情，肖煜倒是没有什么看法，他的工作不涉及服装设计，所以他对服装方面没有什么特别看法，能穿就行。 而且他前世也见过给猫猫狗狗穿衣服什么的，所以并不觉得颜瑾这样的做法有问题。 前两天圣诞节的时候，肖煜获得了一顶圣诞帽和一条圣诞围巾，刚刚出门的时候还戴着呢，后来车上太热了他就随手脱掉扔到一边了。 车上的暖气打得很足，肖煜心情愉悦地坐在后座，抱着ipad和喃喃聊天，顺便应付一下在前座滔滔不绝的颜瑾。 “车速不能再慢了，这样在后面能坐稳吗？” “吱吱。”可以。 “过了这段路换到副驾驶座来吧。” “吱吱。”不要。 “嗯？为什么不要，过来了你也可以玩游戏啊。” “吱吱吱。”不要就是不要，闭嘴啦，开你的车。 颜瑾一噎。 从后视镜看见小家伙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从ipad上挪开，颜大总裁心塞的同时，开始思考应对措施。 直接没收掉ipad，目前看来是最好的方案，然而一想到肖煜那哭唧唧的目光，颜瑾怀疑这个计划根本没有持续执行的可能性。 限制ipad的使用时间，听起来不错，但是治标不治本，颜瑾更希望的是小鱼能窝在他怀里玩ipad。 ……还是找个司机吧，这样他就能和小鱼一起待在后座了。 对了，这辆车也换了吧，换一辆车大一点的，把小鱼的笼子也一起装进来，现在后座到前座的位置就差了一点点，但是实用性就差了许多。 有没有再大一点的车，最好能把那些玩具也带上，这次肖煜的玩具都没有带多少，笼子太碍事了，冬天的小衣服才没几件呢，就放满了后备箱，原本外出旅行就是应该多带一点东西的，现在这些完全不够啊。 颜大总裁陷入了沉思。 …… 肖煜完全不知道颜瑾在前面胡思乱想些什么，对他来说坐在后座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能做自己的事情还不用随时随地被颜瑾作弄。 喃喃：师傅，心锁的销量很不错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是的，都是你的功劳。 喃喃：没有没有，都是师傅教得好。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进步也很大，上次你给我看的设计就已经很不错了。 喃喃：谢谢师傅。 喃喃：开心.jpg。 由于喃喃实在是太会说话了，肖煜被哄得很开心，坐在后座上咯咯笑了好几声，换来了前排颜瑾怨念的眼神。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最近这些设计都很不错，店里的销量应该也很好吧。 喃喃：要看怎么比了，虽然比不过那些盗版的，但是作为原创珠宝已经卖得非常好了哈哈。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现在不做盗版了吗？ 喃喃：不太敢……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为什么不敢了？ 喃喃：说不清。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什么说不清。 喃喃：正版的设计图也是我画的，我怕做了以后说不清。 喃喃：微笑.jpg。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 强势追问的肖煜瞬间没话说了。 喃喃不说还好，这一说，肖煜觉得还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现在最火的珠宝，原版的图纸可全都是喃喃画的，要是他真的去做盗版，后果…… 幸好喃喃没有动歪脑筋，不然这事情可就要麻烦了。 肖煜庆幸的同时，给喃喃发去了一个仓鼠比心的表情。 是的，这张表情就是不久前颜瑾发在说说空间的，肖煜觉得拍得还不错，就拿来用了。 喃喃：接住.jpg。 喃喃：对了师傅，这两天我要去s市一趟，我们要不要见一面？ 肖煜倒吸一口冷气。 他刚才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吗，喃喃怎么突然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怎么办怎么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他并不是对掉马的事情毫无心理准备，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总，总之，先看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好意思啊，这几天我有点事…… 喃喃：哦，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师傅您忙就算了。 肖煜有些意外，居然这么容易就结束了？ 自从披上了无数层马甲之后，肖煜总是有些惴惴不安，仿佛只要他说话有什么不合适，就会被人怀疑。 然而这些完全都是肖煜自己瞎想想的。 比如这次，南维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而已，最多是想抒发一下对设计界前辈的仰慕之情，完全没有想要动他那层摇摇欲坠的马甲的意思。 此时，南维正失望地把大神没空面基的事情告诉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嗯了一声，仿佛早就料到了。 “前两天颜瑾说了要去杜家老宅，你现在问人家有没有空，呵呵。”青梅竹马把手里的杂志翻了一页，目不斜视。 “我去，我又不知道这件事！”南维很生气：“好烦啊，现在表哥怎么有事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 南维闷闷地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兴奋了起来：“啊哈，我想到了，我也要去山庄，这样不仅能和师傅见面，还能顺便给未来的嫂子一个心理准备。” “你给他心理准备？” “喂，你能不能抓住重点啊。” “旅途愉快。” “走起走起，我开车载你，你快收拾东西。” 青梅竹马又翻过了一页杂志，淡淡道：“我不去。” 南维冷哼一声，几个大跨步踩到沙发上，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青梅竹马：“去吧去吧，你这人好没意思啊啊！” 动弹不得的青梅竹马心里暗道：自然是没你有意思，一言不合就色诱。 “去不去，去不去？” 青梅竹马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在空中动了动关节，然后把南维的脑袋掰到自己眼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猜颜瑾凭什么能在快年终的时候给自己放一个小长假？” 南维僵住了，缠住对方的手脚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旅途愉快。”青梅竹马冷冷地说。 南维挠了挠头。 所以说吧，不学无术这件事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比如现在，他就能愉快地去旅游，而那些有能力的精英同学，就只能代替某总裁留下来加班加点地工作。 南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向青梅竹马阐述能力无用论的观点。 哗啦，杂志被翻过一页的声音。 见青梅竹马完全不配合他的演出，南维觉得对方一定是在嫉妒自己，于是便更加欢快地哼着小曲打了个电话。 看起来是选择性地遗忘了了自己准备关店去yl当设计师的事情。 青梅竹马看着欢天喜地地收拾东西的南维，毫不羡慕地继续看他的杂志。 天道好轮回，一报还一报。 哗啦。 …… 手机响了。 颜瑾看了眼来电显示，把车开到一边停下了。 还好现在已经下了高架，不然这通电话就只能挂了。 “喂，什么事。” “这么巧，我也正好在过去的路上，你怎么过来……可以，明天中午一起。” “你……” 颜瑾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发现手上有些异样的触觉，低头一看，肖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后座跑了过来，现在正踩着他的手背想往副驾驶座上爬去。 颜瑾轻轻一翻手就把肖煜抓在了手心里，顿时引起了小家伙不满的叫唤。 “等我到了再说，现在在车上不方便接电话。” 颜瑾匆匆挂断了电话，然后盯着肖煜圆滚滚的小眼睛问道：“又想做什么坏事？” “吱吱吱！”你讨厌！我是特地过来陪你的。 肖煜超委屈，他明明是看颜瑾一个人在前面开车特别无聊的样子，才会想坐到副驾驶位上和颜瑾聊一会儿的。 “真的？”颜瑾怀疑地眯了眯眼。 “吱吱。”真的。 肖煜睁大了真诚的双眼，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事实上真正的原因是喃喃有事下线了，而他又不想玩游戏，无聊之下才想到了颜瑾的。 这些自然是不能让颜瑾知道的。 颜瑾能猜到肖煜肯定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是很快就在对方“真诚”的目光下丢盔弃甲了。 “算了，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颜瑾伸出小指刮了刮肖煜的鼻子。 “吱吱！” 被挑逗了的肖煜一时恼羞成怒，一把抓住颜瑾的小拇指，放到嘴里，咬！ 咔嚓。 明显有些奇怪的音效，伴随着一小片指甲从颜瑾手指上缓缓脱落。 肖煜双手捂嘴。 “小鱼！” 颜瑾立刻拿掉肖煜的小爪子，然后掰开肖煜的嘴巴：“快张嘴给我看看，有没有磕到！” 肖煜砸吧砸吧嘴巴，然后配合地露出了一口白白的小尖牙。 颜瑾用差点被咬到的小拇指摸了摸肖煜的小牙牙，看起来丝毫不介意被再咬一下。 “疼吗？” “嗤嗤。”不疼。 嘴巴被分开的肖煜连吱吱都说不清了。 “不疼就好。”颜瑾把手指撤了出来，然后点了点肖煜的小肚子：“以后还敢不敢乱咬人？” “吱吱。”不咬啦。 肖煜答应得极快。 第九十二章 再临四季山庄 反正答应了也可以不用履行，他早就已经打破无数个自己立的誓言了，颜瑾不还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被宠上天了的肖煜脑海里尽是赖账的正确姿势，并且丝毫没有愧疚的感觉。 …… 大约花了三个小时，一人一鼠终于到达了四季山庄。 几天以前，颜瑾安排好的人就已经将山庄收拾得干干净净，就等他们来了。 前两天下了雪，冬天的四季山庄是真的美到惊心动魄，从最高的窗户往外望去，被重重叠叠的四色森林包围的山庄宛若不存于世的仙境一般令人心生向。 由于这一次肖煜没有在车上搞事，所以到达四季山庄的时候天还没黑，确切地说，天色还早。 一进入房间，肖煜便扯下了脖子上的围巾和脑袋上的帽子，随手往地上一扔，滴溜滴溜走到床前，顺着床单爬到了床上，然后钻进软绵绵的被子里不见了踪影。 “小鱼。”捡了个帽子丢了只仓鼠的颜瑾有些无奈：“快点出来，别闷坏了。” “吱吱吱。”不要，外面好冷。 肖煜整只鼠都钻到了被子里面，四脚朝天地躺平了，由于冬天被子厚再加上肖煜体型小的原因，从外面看根本就看不见肖煜的位置。 “冷为什么还要脱衣服。” “吱。”哼。 肖煜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些小衣服的意义完全就是为了满足颜瑾个人的恶趣味罢了，他明明一点都不冷，被围巾缠住脖子可难受了，颜瑾还非要他戴。 是的，他一点都不冷，之所以要钻到被子里只是为了让颜瑾头疼一下，借此报复一下总是逼着他穿不需要的衣服的颜瑾而已。 颜瑾听出了肖煜语里的不满，也大概猜到了肖煜在想什么，不由有些为难。 那些小衣服和小家伙特别般配，前两天戴着圣诞围巾和帽子的小家伙刷爆了朋友圈，甚至还有电视台的人来联系他。 要知道他的小号可没有官方认证，别人看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热爱小动物的人而已，这样都能被电视台联系上让颜瑾非常自豪。 那个节目颜瑾特别清楚，是一个关于爱宠日常的综艺节目，在各种铲屎官间广受好评，值得一提的是，颜瑾是这个节目的赞助商之一，可能还要加一个“最大”的前缀。 不过很可惜的是，颜瑾并不打算让小鱼上电视，毕竟小鱼不是一只真正的仓鼠，人多眼杂的情况下万一被看出什么不对就得不偿失了，拍个宣传片已经是颜瑾能接受的底线了，其次则是独占欲作祟，让颜瑾不想让那么多人看到小家伙。于是，婉拒了节目组的好意之后，颜大总裁转手就联系了节目组的负责人，追加了一倍的赞助，让对方像是突然被五百万彩票砸中了一般不可置信又受宠若惊。 总之，不管怎么样颜瑾都不打算放弃“穿着小衣服的肖煜”这一福利。 还是他亲手设计的衣服，想想都觉得有成就感。 既然不能让步，那就只能陪肖煜玩了。 “吱吱吱。”你来找我呀啊，找不到就要听我的。 躲在被子里的肖煜仗着颜瑾捉不到他，大放厥词。 下一秒，原本漆黑一片的视野突然亮堂了起来…… 肖煜震惊地和颜瑾对视。 厚重的棉被从空中落下，眼看着要再次把肖煜给埋没，颜瑾迅速地甩掉了拖鞋，整个人朝着肖煜扑了过去。 “吱吱吱吱吱！” 从虚握的手心里探出半个脑袋，肖煜不满地叫唤了好几声。 棉被笼罩下来，遮挡了光芒。 黑暗中，肖煜清清楚楚地看见颜瑾的嘴唇一开一合，说出了四个字：“抓到你了。” 肖煜别过头，傲娇地哼了一声。 掀被子什么的，作为一个总裁也太幼稚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和颜瑾有关的，每发现一点新鲜的事情，肖煜都会觉得非常欣喜，仿佛又靠近了颜瑾一点点。 仿佛这样他们之间的鸿沟，就能消失一点点。 被颜瑾从被子里捉了出来后，肖煜也没再搞事，乖乖地窝在颜瑾怀里看电影，电影是ipad里的，来之前颜瑾就下载好了。 一部电影放完，距离吃完饭还有些时间，肖煜主动提出了想要泡温泉。 上一次没泡就晕的经历一直让肖煜如鲠在喉，被颜瑾强行带回去之后，肖煜也没有忘记这件事情，这一次他一定要一雪前耻，证明上次就是一个意外而已。 颜瑾明显有些犹豫。 肖煜在温泉里晕过去的这件事对于他的阴影可能比给肖煜自己留下的阴影还要大。 “最后一天再去可以吗？”颜瑾提议道。 分这话明是担心肖煜这次还会重导覆辙，如果真的出了事他们又要提前结束旅程了，所以放在最后一天比较保险。 “吱吱吱。”真的不会有事的，上一次是意外嘛。 肖煜立刻使出了撒娇大法，往颜瑾手心里一躺，露出毛绒绒白花花的小肚子，眨巴着眼睛巴登巴登地看着颜瑾。 “吱吱吱。”好不好嘛。 “……只能半小时，晚餐已经在准备了。” 耶。 清澈的水池和氤氲的雾气，哪怕是在天寒地冻的落雪季节也能让人感到十足的温暖。 肖煜趴在小木盆里，顺着水流飘来飘去。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差不多适应了，便把自己的小黄鸭放到了水面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迈了出去。 一阵微风拂过，顿时就把小黄鸭吹远了一丢丢。 啊，有些够不着了。 肖煜哭唧唧地卡在木盆边缘，上不去下不来。 一只大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没有碰肖煜，而是把小黄鸭推得近了一点。 肖煜成功坐上小黄鸭，感激地朝颜瑾看了一眼。 正迎面对上一个黑洞洞的镜头。 咔嚓一声，让肖煜所有的感激之情瞬间灰飞烟灭。 哼，就知道拍照片。 肖煜把小脚丫伸到热水里，使劲划了划想要离颜瑾远一点。 颜瑾起身上岸。 突然飞腾的水流让肖煜坐着的小船大起大落了一下，吓得肖煜紧紧扒住小黄鸭的脖子不放，还好水流很快就稳定了下来，没有翻船。 “吱吱！”你突然干什么啊！ 肖煜很生气。 “录个视频。”颜瑾回道。 说完，颜瑾就转身跳下了温泉，猝不及防的肖煜连带着小黄鸭一起飞到了空中，尖叫着翻了船，失去平衡的瞬间肖煜绝望地闭上了眼。 可是被液体淹没的时刻并没有到来。 在那之前，他已经被颜瑾稳稳地接在了掌心。 惊魂未定的肖煜软趴趴俯卧在颜瑾手里，小爪子握拳锤了颜瑾好几下。 相机被架在了岸上，忠实地记录着一人一鼠的玩乐时光。 半小时后明显没有玩够的肖煜尝试再次使用卖萌攻势，可惜这一次的颜瑾及其有原则，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无奈，肖煜只好不情愿地被带上岸，回房间享受皇帝一般的晚餐。 在家里的时候，除了偶尔会叫外卖，颜瑾一般都是自己做饭的，虽然肖煜至今都觉得颜瑾会做饭这件事情非常不科学，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颜瑾的水平确实在中等以上，他在家务上成就的几乎可以用贤惠来形容。 肖煜并没有嫌弃颜瑾做的饭，但是毫无疑问的是，颜瑾再怎么厉害，做出来的也就是家常便饭，而四季山庄的伙食，那可是满汉全席级别的。 可惜的是能够享用的只有颜瑾一个人，他作为一只非人生物，只能可怜兮兮地啃啃坚果果干蔬菜干之类的。 “吱吱。”吞口水。 肖煜看着颜瑾筷子上夹的鸡肉，觉得自己手里的核桃都失去了本来的滋味。 颜瑾斜看他了一眼，把筷子朝着他伸了过来。 肖煜立刻别开目光。 别以为他不知道颜瑾在打什么鬼主意，一旦他把头凑过去，颜瑾绝对会立刻移开筷子并且把鸡肉送回自己嘴里。 对于这家伙的恶劣性格，肖煜早就有抗性了，才不会被轻易得逞呢。 颜瑾看肖煜不上钩，还真有些意外。 肖煜食之无味地啃着手里的坚果，一双小眼睛则完全黏在了颜瑾面前的几十道佳肴上。 “吱吱。”羡慕。 颜瑾又看了肖煜一眼，然后把白玉筷子放回了桌上。 “全部撤了，出去。” 在四季山庄的时候颜瑾的人设完全回归了冷酷总裁，一个命令下去下面一点质疑都没有如数执行，两旁候着的佣人立刻开始工作，将几乎没动过几筷子的佳肴全部端了下去，眨眼的功夫，房间里就只剩下颜瑾一个人了。 肖煜都看呆了，过了一会儿，他回头看着似笑非笑的颜瑾，不解道： “吱吱吱。”你吃完了，能吃饱吗？ “没有。” “吱吱吱？”那为什么让他们拿走啊？ 颜瑾弯了弯嘴角，轻声道：“主要是不舍得。” “吱吱吱。”什么不舍得？ 颜瑾没有回答，而是拿起肖煜面前的一大碟子坚果果干蔬菜干，往桌上倒了一半。 直到颜瑾往自己嘴里扔了一个瓜子的时候，肖煜才终于想明白了颜瑾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舍不得他看得到吃不到眼馋。 肖煜一下子涨红了脸，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晚餐。 混蛋，吃个饭都能这么煽情。 第九十三章 误会是怎么产生的 晚餐后，肖煜要求颜瑾把他带到院子里，前两天都在下雪，今天停了，但是积雪还没有化，能堆个雪人什么的。 颜瑾没有拒绝，不过强行让肖煜围上了红色的圣诞小围巾。 毛绒绒的肖煜围着毛绒绒的小围巾，萌哒哒地走到雪地里，特别显眼。 四季山庄的中央是建在水面上的，春秋季倒是很不错，可惜现在的天气让水面都结了冰，危险性很高，虽然肖煜很有下去溜个冰的冲动，不过他也知道颜瑾是不会同意的，毕竟他就连自己靠近水榭都不允许呢。 但是东西两侧的房间并没有依水而建，两侧各有一个小院子，东面栽了桃花，现在已经败了，西面则是梅花，倒是开得正好。 肖煜很有兴致地捧了一大把雪团吭哧吭哧地堆起了雪人，寒风凛冽，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冷。 颜瑾原本跟着肖煜，后来看他停下来堆雪人了，就让人给他搬了把椅子，自顾自坐在了雪地里。 很快，肖煜就堆好了雪人的底座。 “吱吱吱。”一起来呀。 肖煜向一旁的颜瑾发出了邀请。 其实他并不是特别想带上颜瑾一起玩，只是被这人一直从后面盯着，总让肖煜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颜瑾欣然应邀。 他撸起袖子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小块白雪，揉成球形，放在肖煜的底座上比了比，然后为难地说：“我这块比较大，还是拿我这个当底吧。” 肖煜生气地把手里的雪团扔向了颜瑾。 没中。 雪团半路就散了，化成几片雪花淅淅沥沥地消失在了空中。 颜瑾忍住没笑。 瞬间炸了毛的肖煜往雪地里一躺，来回翻滚了几圈，然后朝颜瑾笔直地冲了过去。 无奈的颜大总裁只好伸出双手想要接住肖煜，谁知浑身浴雪的肖煜半路转了个弯，躲过了他的双手，扑向了他的大腿。 蹲姿的颜瑾顿时就被洒了一裤子的雪花。 “小鱼。”颜瑾把呛了雪不断打喷嚏的肖煜提了起来，眯起了双眼：“这下满意了？” “吱吱吱。”肖煜表示非常满意。 “冷不冷。” “吱吱。”有点。 于是裤子都湿了一片的颜大总裁还不得不贡献出自己双手给小家伙取暖。 雪人很快在一人一鼠的努力（？）下堆好了。 比身体还要大的头部让这个雪人看起来有些滑稽，凹陷的两个小点是眼睛，弯弯的的一道是嘴巴，这都是肖煜亲爪戳出来的，鼻子原本颜瑾是想要树枝代替的，结果在肖煜的强烈抗议下，颜瑾只能让厨房送了一根胡萝卜来，由于大小没有合适的，颜大总裁还现场表演了一下常年在厨房磨练出来的刀工，削出了一根小小的胡萝卜，安在了雪人的眼睛下面。 小雪人稍微比肖煜高了一点点，可爱得不行……不过还是肖煜更加萌一点。 颜大总裁和肖煜本人都这么认为。 全部完成之后，肖煜总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绕着看了好几圈之后灵光乍现，在颜瑾难过的目光中，解下了自己的小围巾，围到了雪人的脖子上。 完成。 肖煜拍拍小爪子，转过头去： “吱吱吱。”愣着干什么，拍照呀。 作为一个拍照狂人，颜瑾却丝毫提不起兴趣：“相机不在身边。” “吱吱。”太过分了，我要生气了。 颜瑾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把肖煜往雪人的位置推了推：“好吧，你站过去。” 最终，肖煜和小雪人分别合了“有围巾的雪人和没有围巾的仓鼠照”、“ 没有围巾的雪人和有围巾的仓鼠照”，以及“没有围巾的雪人和没有围巾的仓鼠照”，最后一张的时候围巾被颜瑾收到口袋里了。 拍完照，肖煜尝试了玩了一下打雪仗，果不其然被颜瑾全面压制，毫无还手之力。 啪叽。 被迎面而来的巨大雪球砸中的肖煜倒在了雪地里。 “小鱼！？”颜瑾快步赶来，才蹲下身，就见一个雪团子炮弹般向他弹来。 躲闪不及的颜大总裁只好无奈地接受这波“雪球攻击”，并且顺势将其搂到了怀里。 窝在颜瑾的怀里，雪团子露出了真身，正是知道普通攻击打不到颜瑾，于是开始耍赖的肖煜小仓鼠。 肖煜再一次带着一身雪撞到了颜瑾身上，这一次把他的大衣都弄湿了。 由于s市一年到头都很少下雪，所以肖煜不怎么玩到过这类小游戏，一不小心就兴奋过了头。 看自家宠物那么激动，颜瑾也只好舍命陪仓鼠了。 十二点，颜瑾报废了一件昂贵的大衣，强行把玩得不亦乐乎的肖煜罩在衣服里带回了房间洗刷刷睡觉觉。 看似被颜瑾嫌弃的小雪人，肖煜倒是回了房间就忘了，所以他并不知道颜瑾在他们离开后立刻就让人用玻璃盒子装好，保存进恒温的冰柜里了，完全有放到来年冬天的意思。 来到四季山庄的第二天，肖煜赖床到了十点钟。 这并不是他的错，主要原因是是昨天晚上疯到太晚了，看，就连颜瑾都睡过了头。 颜瑾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在床头玩游戏的肖煜，道了早安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中午有客人要来，你乖一点。” “吱吱吱。”可是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肖煜随口一说，头都没回。 颜瑾愣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按了按太阳穴。 人生第一次睡到十二点，值得纪念，客人什么的，让他去吧。 “吃饭了吗？”颜瑾戳了戳肖煜。 正好肖煜一局打完，便抬爪指了指一边的瓜子盆：“吱吱吱。”吃过了。 “那……” “表哥，表哥！” 说曹操曹操到，中午要来的客人，已经到了。 颜瑾倒是没什么，迅速地起床换衣服，撸撸头发，又是那个帅到突破天际的颜大总裁了，可以出去招待人了。 毕竟是在熟人面前，穿着上也并不需要特别正式。 只是肖煜却有些奇怪。 这声音很陌生啊，之前听颜瑾说要来人，他还以为是楚戈呢。 对方叫表哥的话，是颜瑾的亲戚吧，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豪门秘辛？ 肖煜瞬间展开了脑洞。 “咦，表哥没起？真的假的啊卧槽……那，那那我外面等他好了。” 来人大概是被门口的佣人拦下了，说话声忽然轻了下来。 “进来吧。”颜瑾几步上前，打开了房门。 南维背着个休闲包就走了进来，一进房间就开始四处打量，一双眼睛亮得像是要发光。 想象中被金屋藏娇的第二个人南维倒是没有发现，但是他一眼就看见了挂在衣架上奇怪的部位有些潮湿的长裤和大衣。 南维：…… “昨晚睡得晚了，起得就晚了，坐吧。” “不坐了，不坐了。”南维倒退半步，连连摆手：“那个表哥啊，你就一个人啊。” 颜瑾奇怪地看了南维一眼：“问了楚戈，他说陪女朋友去了。” “哦哦，好的好的，那什么……”南维自觉失言，刚想要转移话题，就看见桌上立着的ipad后面有什么东西走出来了：“咦，什么玩意儿？” “小鱼，过来打个招呼。”颜瑾伸出手把肖煜抓了过来。 肖煜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有些羞涩地挥了挥爪子。 “哎呦，就是你一天到晚在空间里发的那个啊。”南维惊了，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还真被他找出一颗话梅糖：“这玩意儿能吃不，糖含量很低的。” 不等颜瑾回话，肖煜已经把话梅糖抢了过去，放在嘴巴下面舔舐起来了。 “吱吱吱。”谢谢你。 颜瑾点了点肖煜的脑袋：“贪吃。” 肖煜不理他。 “介绍一下，这位是南维。”颜瑾说道。 “hi，说的就是我了。”南维全力配合颜瑾的演出，伸出一根手指做出想要握手的姿势。 他本身也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一直想要在家里养一只，无奈某位青梅竹马过敏源奇多，对所有品种的猫猫狗狗都只能远观不可亵玩，所以连累喃喃都没办法养宠物。 仓鼠啊……倒是不错，放在笼子里的话只要不跑出来就不会有影响。 手指上突然传来的奇怪触感打断了南维的思考。 南维惊讶地看见，这只叫做小鱼的仓鼠居然真的伸出了自己短短的爪子，勾住了他的手指，卖力地上下摇了摇。 “我去，这么厉害啊！” 颜瑾骄傲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肖煜总觉得这个年轻人他挺熟悉的，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他确实没有见过这个人。 可能是以前听颜瑾提过吧。 “坐一会儿，午饭要好了。”颜瑾道。 “不不不，我，我差不多该回去了。”南维说。 颜瑾：？ “我就是顺道过来看看表哥你的，这不好久没见了么。”南维尬笑几声，然后连连后退：“表哥你们好好玩啊，我们家那位还等我回去呢。” 说罢，南维不顾一脸懵逼的颜瑾和肖煜，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还顺便带上了房门。 出了四季山庄，南维靠在一棵古树上给自家青梅竹马打电话。 “歪，我今天撞到大事了，表哥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节制，我刚刚到了的时候他都没起，昨晚肯定是啪了一夜啊……没见到我师傅本人，表哥还和我装呢，我可不敢拆穿他……‘吃饱喝足’还睡到十二点的表哥太可怕了，喜笑颜开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不敢动不敢动，我还是回来吧……” 第九十四章 谁来买单 算上元旦，颜瑾这一次足足有五天的假期，作为一个工作繁忙的总裁，这么长的休息时间对他而言还是很少见的。 不过最受益的其实还是肖煜，毕竟他可不像颜瑾这种背景深不可测的大总裁，四季山庄这样的地方，从前的他就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呢。 肖煜那么喜欢四季山庄的原因，除了自然景观的唯美之外，还有只有在山庄期间才能享受到的高级待遇。 睡的是特质的小摇篮，被子上印着他自己的头像，就放在颜瑾床头，随时能召唤总裁帮他做事；吃的是各种昂贵的蔬菜和水果以及煮熟的牛肉小鱼干，还有好看的小姐姐在旁边候着递水擦嘴；玩的是各种有趣的小游戏，由于第一天被冻到了，接下来几天里颜瑾让人往室内运雪，让肖煜待在温暖的房间里堆雪人，就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都不会觉得冷，期间会有人不断地来补充雪资源，肖煜玩尽兴了雪都还没化干净。 原本肖煜吃个饭，面前的小桌子上放着十七八个碟子，分别装着不同的食物，肖煜每一种最多吃一颗就饱了，有的碰都不碰，就全部撤了，到了晚上再换上新的，还真有点古代皇帝一盘子菜只吃一筷子的风范。 不过现在，颜瑾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放着山珍海味不吃，非要来吃他的鼠粮，肖煜欲迎还拒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到最后就干脆和颜瑾一起吃饭了，倒是节约了粮食。 偶尔肖煜也会想，幸好仓鼠是杂食动物，要是他只吃青菜叶子的话，那颜瑾这几天可惨了。 当然了，更大的可能性是如果肖煜不是杂食动物，颜瑾也就不会和他吃一样的东西了，不过这个说法在肖煜的心目中不是很能站得住脚。 毕竟，颜瑾这个人…… 肖煜放下手里的雪团子转过头，看见颜瑾在那里给他新堆好的雪人围围巾，然后还自娱自乐地捧起来亲了一口，便默默地别过了头。 不看了，看久了总觉得后背发凉。 在颜瑾和肖煜愉快度假的期间，年末设计大赛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了，这种业界在游轮上举办的半娱乐性比赛兼聚会，颜瑾一般是不参加的，这一次就更加夸张了，还是尘埃落定了以后，秘书打电话告诉他有新的合作商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件事的。 肖煜倒还随时关心着这件事情，心锁获胜的消息也是第一时间就从论坛上得知了，那一大笔奖金算是便宜了颜瑾，哪怕不算获胜后名声的价值，只看奖金收入，心锁的设计图他都是白送给颜瑾的了。 哎，给颜瑾打白工的感觉可真是一点都不好。 肖煜决定这两天要多多折腾一下颜大总裁，这样才能把这些债给讨回来一些。 与此同时，他还关注了一下人类肖煜的近况。 嗯，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 接连的失利让怀疑他实力的人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年龄，学历，证书，出身，一切的一切成为了抨击他的工具。 而可恨的是非正科班出身这一背景也正是肖煜无比头疼又无可辩驳的一件事，就是因为差了这一步，所以什么都是错，越走远偏离正轨，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承认。 很多时候肖煜都会想，如果他当时毕业于国内一流的设计学院，然后再去国外进修，或许也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事了。 这段时间里的人类肖煜除了要追查神秘设计师，公司的事情也让他手忙脚乱，甚至连家里的那些破事也掺上了一脚，更加雪上加霜。 正在温室里欣赏雪景的肖煜突然想到，怪不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并不记得这般美好的雪景。 想想也是，糟心事一大堆的时候，哪里还会有赏景的心情。 同时在这个时期里，整个si都处于低谷之中，所以说林洲也讨不了什么好，心锁的事情后，或许对方已经察觉到了端倪，又或许是公司的事务过于忙碌，所以他并没有再联系肖煜。 对于林洲的事情，肖煜唯一的想法就是，看到对方过得不好，他就放心了。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假期什么的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流逝掉的。 “小鱼。”颜瑾又恼怒又无奈：“松手。” 肖煜摇摇头，依旧抱着门槛不撒手。 颜瑾手上稍微用一点力，肖煜就把自己的小爪子卡进木头门槛上裂开的缝隙里，由于颜瑾怕太用力会扯痛肖煜，所以他们已经耗了整整一个小时了。 周围的佣人深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道理，一个个都非常有眼色地消失了，徒留下颜瑾原地徘徊无计可施。 “等农历过年我们再来，元旦的假期就只有这么几天，不是说好了吗。” “吱吱吱。”谁和你说好了。 肖煜翻脸就不认帐，一副非要留下来的样子。 颜瑾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最终蹲下声对肖煜说道：“最多再待一天。” 肖煜震惊了，呆呆地看着颜瑾。 天知道他就是随便耍个无赖而已，本来是想只要颜瑾多给他些零食就妥协的，他可万万没有想到，颜瑾居然会真的多留一天。 这一天对普通人而言或许没什么，也就是多请一天假，扣点奖金而已，但是，这可是那个日理万机颜瑾诶……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肖煜就听见了颜瑾给手下打电话的声音。 “合同下周再说，等不了也得等……不管多少，上了亿都没办法，我现在回不来，或者……” 肖煜沉默着嗑瓜子。 几千万的合同居然都能说不签就不签了，有些颠覆颜瑾在他心目中职场精英的形象。 打完电话的颜瑾推门进来，随手把大衣往床上一扔，一把抓过肖煜。 “知不知道让我损失了多少钱？”颜瑾故意露出了凶狠的目光，声音也很低沉。 “吱吱。”没兴趣。 肖煜非常冷静，完全没有被颜瑾低劣的演技骗到，甚至懒得卖萌以求原谅。 毕竟就算颜瑾现在要他赔几千万他也赔不出来，而且要是颜瑾真的看中这个订单的话也不至于真的为了他放弃掉嘛。 “真是服了你了。”颜瑾点了点他的额头。 明明是在被责骂，肖煜却依然有一种在被宠爱的感觉。 没办法，毕竟是颜瑾嘛。 “一会儿还得去和你的原主人道歉。” 嗯？ 肖煜有些奇怪了。 道歉，道什么歉？ ……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天时间转瞬即逝，由于外面正好在下雪，于是一人一鼠就坐在高楼上看了一整天的雪景，拍了一大堆合照。 回家的第二天，颜瑾照常去上班，在家里登录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账号之后，肖煜终于明白了当时颜瑾为什么说要道歉。 看着灰白ss给他发的消息，他只觉得有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知道被他作掉的那份合同是什么了，是一个游戏公司和珠宝企业合作出的概念周边，说几千万还有些低估了，就凭这个游戏现在的热门程度，盈利是极有可能上亿的。 这个订单的事情圈内很早之前就已经传开了，肖煜有着前世的记忆，就更加清楚这件事情了，所以他用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账号在元旦之前就已经和颜瑾聊过这件事，大概的意思就是如果yl拿到了这个订单，他愿意出一份力。 当然了，这也就是场面话而已，他妥妥地知道yl会拿到这个合同，所以说早就让喃喃开始准备了。 然而现在…… 肖煜只想高呼一声人算不如天算。 游戏公司应该是在前几天的年终设计比赛上看中的yl，所以决定和颜瑾签约，然而，鬼知道颜瑾会放着这么大一个订单不要，陪一只仓鼠看雪景啊！ 灰白ss：不好意思，那个订单应该没办法签下了。 灰白ss：近期还有些别的订单，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看看。 不，他很介意。 要知道这个游戏周边的订单，在接下来的半年里会为yl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一开始并没有很多人看好和二次元合作的项目，但是最终的事实却让这些人大跌眼镜。 说实话肖煜自己都不是很看好这种周边制作，但是他有前世的经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接下来接下来几个月里哪些东西是最赚钱的。 而现在颜瑾居然告诉他，这个订单他不签了？ 做梦。 这件事真的追究起来他也逃不开责任，他自己犯下的错，他自己来买单。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特别看好这个订单，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灰白ss：这方面的合作yl没有经验，并不能保证做好，而且前两天对方已经说了要和si合作。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只要合同没签就有机会。 灰白ss：你的意思是？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把合同抢回来。 yl毕竟历史比较短，做过的项目不是很多，所以一下子看不见这个订单背后的巨大利益是可以谅解的，然而si曾经就做过类似的项目，收益不错，所以并不准备放过现在和这个炙手可热的游戏公司。 前一世的时候，肖煜记得很清楚，那家游戏公司是准备和yl签约的，然而si不死心，半路插足，非要用实力竞争这个订单，而游戏公司最终也答应了公平竞争，用设计来说话。 最终si不敌神秘设计师，凄惨落败。 而这一世，攻防颠倒，就换yl来做进攻的一方吧。 第九十五章 杀手锏 迸发的雄心壮志就像是烈火燃烧在胸口，让肖煜觉得整只鼠都充满了动力。 订单被si抢走了什么的，根本不算个事儿，分分钟抬个手就解决了。 他可是前si首席设计师，现yl幕后大神，背负着使命重生的通晓未来的仓鼠大人，一个订单而已，还能难住他？ 然而，可能是上天都有些看不过去肖煜的过度膨胀—— 灰白ss：yl还没沦落到这种订单还要去抢的地步。 灰白ss：况且不管结果会不会如愿都一定会落人口实，自损八百的事情没必要做。 被从头到尾浇了一盆冷水的肖煜：……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可是，女神这个订单真的特别特别好。 灰白ss：八千万而已，上亿的单子也不是没有。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以后肯定不止啊啊，要从长远来看嘛，而且这家公司最近很热门啊，长期合作肯定亏不了啊，而且正好我也很闲啊，做这个设计我会很有动力哒。 灰白ss发来一份文件。 灰白ss：前面一部分是yl明面上的合作商，每一家背景都不弱，最后是近期的订单，你可以看看哪个做起来有动力，优先派给你。 无话可说的肖煜郁闷地发出去了三个点。 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颜瑾这家伙居然不如他的愿。 虽然说抢订单的事情确实不怎么磊落，但是凭实力说话也算不上卑鄙啊，同样是公平竞争的事情，前一世si做起来不就很顺手嘛，为什么轮到颜瑾就抹不开面子啊。 况且看不起这个订单是怎么回事啊，这可是未来超级盈利的项目，颜瑾怎么这点商业目光都没有。 肖煜很想把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颜瑾，但是很可惜的是就算他说了颜瑾也绝对不会相信的，而且他也没有蠢到自找麻烦，把自己身上的异常情况暴露给颜瑾，万一掉马了就得不偿失了。 这一次还不像是秋季发布会的时候，就算颜瑾不答应让他参加企业作品的设计，他也能曲线救国一下，先个人参个赛获奖了再安排后续展品什么的，这次可完完全全就是企业间的竞争，要是颜瑾真的咬死不去争夺订单，他就算再神通广大也无计可施啊。 怎么办？放弃，肖煜是无论如何都不舍得的。 但是不放弃，他又有什么筹码能说服颜瑾呢？ 要不……试试用男朋友的身份游说一下？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看在我们正在网恋的份上，不能通个路子嘛。 灰白ss：可以，和我见一面，这个订单保证帮你抢回来。 灰白ss：八千万见一次面，你不亏。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用了，谢谢。 这种偷换概念的事情也真亏颜瑾说得出来，他给yl争取到合同之后，那些收益最后不还是全部给他们yl的，难不成颜瑾还准备绕开设计竞争，就凭一己之力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强行砸下这个合同？ 别说，看着中二病满满的回复，肖煜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 圆滚滚的小仓鼠郁闷地趴在ipad上翻滚了两圈。 怎么办呢。 面基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这样的话就又少了一条路了。 他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说动颜瑾呢？ 无计可施的肖煜打开网开始搜索那家游戏公司的背景，试图能够发现一些之前遗漏的东西，不过此时他的内心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背景之类的颜瑾不可能没有调查过，要是他真的很看重对方的实力，就像肖煜当时在四季山庄就想的那样，绝对不可能因为一只宠物突然闹脾气什么的就真的放弃这个合同啊。 这也就是说颜瑾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合同可有可无，而现在则是真的不打算要这个订单了，所以恐怕他就凭一己之力是很难改变颜瑾的想法的。 好不甘心啊啊。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当时他在四季山庄就不作妖了。 可是这件事情颜瑾也得负责啊，不就是一只宠物闹脾气嘛，打一顿就好了为什么要迁就啊，八千万的单子啊！ 肖煜的小心脏难受地抽搐。 更难受的是他明知希望不大可还是不甘心地浏览着游戏公司的情况。 五年前推出大型游戏babalba……三年前出了著名的手游农药……近期…… 等等，农药？ 天哪噜他怎么能把农药给忘了呢！ 居然放着这么大的杀手锏不用，他的智商在哭泣啊。 肖煜顿时计上心头，立刻登录了他的另一个qq账号，最近他为了防止颜瑾突击查岗，弄了两个版本的qq，幸亏这个ipad原本是楚戈的，各种身份证明一应俱全，方便了肖煜干亏心事。 小鱼：仓鼠哭哭.jpg。 灰白ss：怎么了？ 小鱼：农药最近要出周边了。 灰白ss：什么药？ 小鱼：…… 肖煜心情复杂地给颜瑾这个土鳖发了一个度娘百科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颜瑾才回了一句让肖煜郁卒的话。 灰白ss：你也关注游戏产业，想自己开公司？ 小鱼：不是啦！这是我之前玩的那个游戏，你到底有没有关心我一下嘛！ 灰白ss：说了少玩点游戏，仓鼠的视力本来就很差。 肖煜抑制住想要顺着网线爬过去揍颜瑾一顿的冲动，继续咬着牙地设局。 小鱼：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要出周边了，周边懂吗，需要百科吗？ 灰白ss：买。 小鱼：可是官方刚刚发了公告说由于合作公司的问题可能要延期，不知道要延期到什么时候了。 灰白ss：不能等等吗？ 小鱼：马上就想拿到。 小鱼：仓鼠哭哭.jpg。 灰白ss不回话了。 肖煜在心里数秒，一二三四五…… 果不其然，数到十的时候，另外一个qq上来消息了。 肖煜冷笑着点开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账号。 灰白ss：关于这个合同的事情，我刚才和秘书商量了一下，确实有可操作的空间和前景。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那很好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微笑.jpg。 这个微笑的含义无疑就是呵呵了。 灰白ss：你有多少把握能拿下这个订单？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百分之一百。 …… 南维从四季山庄回来之后，很快就继续开始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交给他的任务了。 某青梅竹马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偶尔瞥一眼过去，每一次都能看到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工作”着的南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从小到大这南维家伙做事就没个恒心，大部分的尝试过的事情都半途而废了，某宝店在他看来算是唯一一件最终成的事情，不过真的要说起来，水分也挺大的，毕竟在最艰难的前期经营和后续的资金链问题，全都是颜瑾解决的，最后真的交到南维手上的，几乎就是个半成品了，再加上还有他这个超级黑客长期的保驾护航，这要是不成简直是对不起他们这两位上百年才会出现一次的天才型人物身上耀眼的光环。 所以说，南维这么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在青梅竹马看来，实在是有些稀奇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南维最多坚持一两个月也就没动力了，没想到南维现在还真有一种要进军职业圈的架势。 “快一点了，出去吃个饭吗？”青梅竹马把手机收进了口袋里。 “你出去，给我带个黄焖排骨饭加油豆腐，不要香菜不要葱多放辣。”南维头都没回。 “不要，除非一起去。” “那我不要了，一会儿泡个面，你出门的时候顺便烧个水。” 青梅竹马郁闷地走到了他的身后，看着南维面前的一沓草稿图，询问道：“那个大神又有新的任务给你了？” 如果只是南维自己某宝店里的商品，南维是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早上七点钟就起床，废寝忘食地画到现在的。 “和xx游戏公司合作的周边，概念产品比较多，有些游戏我没玩过的也不好乱画，你有哪些玩过的快来给我点思路。” 青梅竹马推了推眼睛：“我记得我第一次接触游戏，就是为了给你刷一个稀有道具。” “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还拿出来说，你无不无聊啊。”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玩游戏。” “那你怎么还不走，快去烧水我要饿死了。” “……你说的这个公司我有印象，没说要和yl合作啊。”青梅竹马又把手机拿了出来，想要翻出一些证据来给南维证明一下：“yl现在正是和si竞争的白热期，如果有新的合作商，应该会到我的手上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南维依然没有抬头，除了分出一点点心神说话之外，其余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设计图上：“哦，你再好好找找呗。” “真的没有。”青梅竹马把手机拿给南维看：“你看官微上也没有说明，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消息，倒是隔壁si好像说了要签新的合同之类的，你看昨天刚刚发布的消息。” 看着官方消息这样的“铁证”，南维也觉得有些奇怪了，只是他依然坚持大神不会出错：“合同还没签就还说不好呢，万一大神让表哥把这个订单抢过来呢？” “怎么可能，我认识的颜瑾是绝对不会做这种自损八百的事情的。”青梅竹马想都没想就给否决了。 “你看啊……”青梅竹马刚想要从专业点的角度阐述这个问题，突然发现颜瑾给他发了条消息。 他也没多想，直接在南维面前点开了消息。 颜瑾：这几天准备和si争个订单，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青梅竹马：…… 南维乐了，拍着青梅竹马的肩膀笑道：“我早说了大神是未来的嫂子，你说你怎么就是不信这个邪呢，大嫂说了要个订单，表哥可能会不给吗？” 青梅竹马：“好了我现在信了，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第九十六章 日常倒贴 yl于si争夺订单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s市两大珠宝巨头的首次公开的同台竞技，称得上是一等一的年度头等大戏，围观群众极多，不过大部分人都是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只有小部分是真的关心这两家企业，以及s市珠宝业的未来的。 商场上的竞争对手永远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自从yl崛起后，两家企业的的小磕小碰就不算少，在过去的几年里，这两家企业每一次的争端最终都以雷声大雨点小收尾，双方闹过之后又化干戈为玉帛，达成看似和谐共处共同发展的良好结局。 只是这一次，圈内有些资历的人都能嗅到火药的味道。 撕开了脸打，怕是真要成一场大战了。 肖煜这几天上论坛，铺天盖地都是两家争夺订单的帖子，这恐怖的话题度恐怕也就只有每年一度的秋季珠宝发布会能与之媲美了。 闹得人尽皆知也不算事一件坏事，这个圈子里知名度几乎可以和利益直接挂钩，所以si和yl也不会特地去做公关减少讨论度。 看看yl新品的销售就知道了，前段时间肖煜客串宣传片的那一套珠宝，就借着这一次的风势一口气冲上了年度百位销售榜。 这个销售榜是全国范围内统计的，作为年末才全部上市的作品，能进入前百位就称得上是一个非常好的数据了，yl去年发售的珠宝里在前百位的一共就只有五款，其中两款都是神秘设计师的作品，还有一套繁花系列也算是借着神秘设计师的瑶台才有的人气。 瑶台的工艺复杂，造价过于高昂，再加上实用性不强，yl最终决定等未来工艺水平满足条件后才会考虑重新投入生产，发布消息之后官博一度沦陷，许多业内人士都觉得yl这个决定非常愚蠢，硬生生地把一手好牌打烂。然而，就是这个在发布会上占尽风头的作品后却看似没有商业价值、几乎称得上不合格的作品，却让繁花系列的排名一举冲上年度销售第九名，一度成为了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也让业界开始思考冲击销售额的创新型方式，算得上是一款里程碑般的设计品。 顺带一提的是，作为这个里程碑的创始人，肖煜本人表示，在这件事上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也就算了，还被颜瑾强行表白，最后被莫名其妙地冷处理，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嘛。 还好他现在不是人，要不然把这事情捅到报社去，颜瑾的名声在业界就完蛋了，以后哪里还有设计师敢给他效力。 等等，如实相告的话……说不定反而会更多一点。 毕竟这可是那个男女通吃的颜瑾啊，交往什么的可遇不可求啊。 觉得自己可能默默地吃了哑巴亏的肖煜很不愉快点开了qq。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在吗。 发完之后肖煜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四十分。 还没有到颜瑾午休的时间，看来得等上一会儿了。 肖煜本来以为颜瑾是不会回复的，没想到对方很快就来了消息。 灰白ss：什么事？ 刚把游戏打开的肖煜郁闷地关了游戏，返回了qq。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早上不是只上工作帐号吗？ 灰白ss：为了某些人，现在这个账号也升级成工作账号了。 满满的反讽意味，让肖煜不由有些愧疚。 说的也是，最近这个订单的事情闹得这么大，yl和si俨然一副决一死战的样子，颜瑾作为总裁，不得不多多留意神秘设计师的消息也是正常的嘛。 ……等等，是这样的吗？ 那心锁发布的时候，年终比赛的时候怎么都没见颜瑾这么热情，那时候神秘设计师才是真真正正的核心人物呢，这一次的看点可是企业竞争，他再怎么说都算个外人吧。 说起来，颜瑾这段时间联系“小鱼”账号的次数也变多了，一个小时前他还收到了颜瑾警告他不要再玩游戏了的消息之类的…… 肖煜决定放弃思考这个细想下去可能会让他心塞的问题。 算了， 假装相信颜瑾一次好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可是这不能成为你剥削我劳动力的理由。 灰白ss：？？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繁花虽然不是我的作品，但是卖得那么好也有我的功劳吧。 灰白ss：哦，你看见年度销售表了？ 灰白ss：繁花算不上什么，系列作品本来就容易冲销售额，你的心锁和镣铐才是真的赚钱。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哼，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灰白ss：尽管开口。 看到这句话，肖煜瞬间放下了心，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钱就算了，我不是那种俗人。 灰白ss：嗯。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次和si竞争的订单，你打算怎么处理？ 灰白ss：我亲自联系了一下游戏公司，等流程表出来了我给你一份，总之现在要和si共同试做的是一款游戏里的人物情侣戒指，一套五对，每一对两种配色方案，工作量不算小，你想做哪一对提前告诉我，其他的我再去公司里分配。 公司里的设计稿都是要经过各种选拔和改稿才能成为完成品的，然而如果是神秘设计师的作品，颜瑾的意思也就是会直接使用，算是很给肖煜面子了。 然而，肖煜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满足的鼠。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如果我说我全都要呢？ 灰白ss：……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干什么，现在不舍得了，怕我不给力？ 灰白ss：没。 灰白ss：那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只需要你们日常膜拜我的设计稿。 灰白ss：……你去吧，我全力支持。 yl集团，总裁室。 颜瑾拿着手机托着下巴作沉思状。 “所以颜总，关于这个订单，我建议先从外省市聘请几位知名的设计师，目前的人手很难在同一时期完成三个订单。”设计总监总结道。 颜瑾点了点头。 就在刚才，设计总监花了一个小时，向他阐述了目前yl设计师人手不足，可能无力应对这个游戏周边订单的问题。 事情本来是不至于发展成这样的，但是非常不凑巧的是，颜瑾在不久前，由于某只仓鼠的原因错过了这个订单的时候，正好接到了另外两个订单，考虑到接下来不算公司的繁忙期，所以就全都签下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在一开始强烈推荐这个订单的时候，颜瑾表现得非常犹豫。 竞争订单的事情可能会对名声有影响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而另外一个更为重要的因素，则是yl设计师的综合实力在业界一直都称不上是顶尖，过多的订单极有可能造成员工无法应对最终导致作品水平下降，这无疑是颜瑾最不愿意见到的一件事。 就算把神秘设计师考虑在内，颜瑾依然觉得人手有些紧张。 当时神秘设计师说过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的时候，颜瑾其实是完全没有当一回事的。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仅仅一个人设计出五对双配色也就是二十枚不同的戒指，颜瑾除了在良心上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并且认为这应该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如果神秘设计师有团队的话，或许还有可能实现这个目标，但是就颜瑾的经验来看，神秘设计师应该是常年单机，没有队友的那种。 所以，当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在线上联系他的时候，颜瑾自然以为对方是来谈这一次的设计图的事情的，目的自然是减轻自己的工作量，五对戒指里挑选一对设计就不错了。 然后——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如果我说我全都要呢？ 颜瑾：…… “总裁，您意下如何？”设计总监询问道。 颜瑾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转问道：“你觉得神秘设计师怎么样？” “您终于要公开mr.mystery的身份了？”设计总监兴奋了。 自从秋季发布会之后，神秘设计师在yl就变成了一个神话般的人物，所有的员工都想要一窥其真容，无奈颜大总裁实在是藏得太严实，就连方秘书都没能打探出有用的情报。 对于设计总监而言，神秘设计师这样的天才型设计师，他可是无比感兴趣的。 “没有。”颜瑾眨了眨眼睛：“我是问你觉得如果这个订单全权由神秘设计师负责怎么样？” “对方要来yl亲自指导？”设计总监没有一丝犹豫：“热烈欢迎啊，yl到现在都没有拿得出手的首席设计师，如果对方年纪不大的话做指导可惜了。” 颜瑾也觉得接下来的话题太过令人震撼，所以他斟酌了一下，尽量委婉地说道： “他觉得yl水平不够，决定一个人包揽所有的设计图。” 设计总监愣了五秒钟，然后茫然道：“所有？” “嗯。” “可是，只有两周时间了。” “他既然这么说了应该就是有办法赶上的。” 设计总监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对方没有什么要求吗？金钱方面的呢？” “暂时没有。” 颜瑾想到了一下前几次大甩卖般的设计图，决定还是先不要去揣测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开出的价位了，对心脏不好。 比起公司里对神秘设计师一点了解都没有的员工，作为核心成员的设计总监还是稍微知道一点以前的事情的，在他看来神秘设计师之所以以前会放低姿态廉价出卖劳动力，无疑是为了在圈内铸造知名度和影响力。 然而现在，知名度已经起来了，神秘设计师的身价在业界被猜测至少上千万，可对方却依然在令人摸不着头脑地强行送上来给他们压榨。 “这和倒贴有什么差别？”设计总监低声喃喃道。 颜瑾微笑。 他也这么觉得。 第九十七章 盗号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截图.jpg。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yl的总裁已经同意由我们这里包揽全部设计了，你就放心吧，你的设计图不会白画的啦，加油哦。 颜瑾那里谈妥之后，肖煜转手就回复了喃喃。 就在刚才，喃喃突然来问他yl会不会不同意让他们完全包揽设计，肖煜一时间还没有搞懂喃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喃喃就开始从商业的层面给他分析了这个问题。 那些术语肖煜是完全看不懂的，只能被动地“嗯”几声，总之就他理解的具体意思是这样的：此次公开的竞争对双方意义都很重大，获胜者能获得的远远不止一个价值不菲的订单，还有s市第一珠宝集团的称号，如果yl还有一点理智的话，应该是不可能把全部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也就是说不可能让一个人完成所有的设计。 喃喃甚至还列举了好几个著名的商战案例来做论据，看得肖煜一愣一愣的。 肖煜自认是个设计方面的人才，但是很明显，上天在给了他足够的设计天赋之后，并没有给他其他的能力，从小到大他的理科就一直不怎么样，短板是数学，因为他的思维逻辑比那些大神要差得多，极其讨厌弯弯道道的东西。 别提这种复杂到炸裂的商战了，他看个烂剧里的脑残宫斗都能被绕进去。 这些倒没有什么，虽然肖煜在商业上的才华为零，但是他至少“搞懂”了喃喃要表达的意思，这就够了。 只是令他感到很奇怪的是，喃喃是这种类型的人吗？ 肖煜至今都是在网上联系的喃喃，并没有在现实中见过他本人，但是喃喃给他的感觉并不是这种语言犀利，咄咄相逼的人啊。 大段的阐述过后，喃喃以一句“总之yl是不会让神秘设计师一个人包揽所有的设计品的，现在画的这些都是在白画”结尾。 到这里，肖煜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想说的意思。 然后他就去戳了颜瑾，威逼利诱对方把订单全部交给他，发生了一系列看着像是“倒贴”的事件。 （“喃喃”：……） 肖煜发完了消息，然后心惊胆战地等着喃喃回复。 刚才喃喃那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的气势实在是把他吓到了，这还是第一次他从喃喃身上感受到“压迫感”这种东西，以前的喃喃说话挺随意的，尤其认他做老师之后，语气毕恭毕敬的，称呼都是敬语，肖煜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刚才那样。 难道是因为对报酬不满意？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直说呢，他完全可以去和颜瑾说啊…… 由于迟迟没有来消息，肖煜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叮咚。 喃喃：大神我错了tat。 喃喃：我刚才被盗号了啊啊啊啊！这个盗号狗！ 喃喃：哭哭.jpg。 肖煜：……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呃，盗号？ 喃喃：对不起啊师傅，我已经打过他了。 喃喃：跪下.jpg。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君子动口不动手，打人是不对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等等，你能不能把事情好好地解释一下？ 喃喃：好的师傅没问题师傅。 喃喃：这个盗号狗是我朋友，我们从小认识所以他就会经常来找我，然后可能是最近我比较专注于画设计图，导致这个盗号狗找不到玩伴太无聊了，就趁着我今天早上不小心睡过了，偷偷登录了我的号给您发了消息，我一看到就去揍他了，真的不好意思啊大神。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样啊，我还在想你画风怎么突然变了。 喃喃：可不是嘛，我怎么会对师傅那么不尊敬呢！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要打他了，他也是关心你，说起来你的进度确实有些太快了，怎么，画到废寝忘食了？ 喃喃：嘿嘿，一开始画画就会停不下来。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上大学的时候也这样，不算一件坏事，不过你还是应该注意一下作息，做设计是一个长久的事业，透支未来的生命可是划不来的。 喃喃：谢谢师傅关心。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对了，我刚才以为那就是你本人，所以我就去和yl的总裁说了一下订单的事情，没什么问题吧？ 喃喃：没问题没问题，本来就应该给我们负责，对了全套的图已经出来了，我发过来哦。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行，发吧，我看过以后明天告诉你怎么改。 这次的事情肖煜提前了很久就和喃喃说过，所以对于喃喃现在就能全部画完，肖煜并不感到意外，但是画完并不代表就结束了，就肖煜的估测，这波图纸喃喃至少还得改上三四轮才能结束，两周后应该正好能赶上截止时间。 这一次和之前几次都不同的是，肖煜没有弄来自己的设计草图，也就是说他并没有从人类肖煜那里弄到图纸。 林洲倒是昨天找过他一下，并没有把偷来的设计图传给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声会以实力拿下订单之类的话。 肖煜也清楚，这一次林洲是绝对没有这个闲工夫去抄袭人类肖煜的设计的，因为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呢。 五对十枚人物戒指，两种配色，就算肖煜自认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两周之类全部设计完，si这一次动用了手上所有的顶级设计师，想要尽善尽美地打造出所有的设计图，肖煜作为首席，负责两对，其他的设计师各负责一对。 林洲虽然晋升成了设计总监，但是曾经是杰出设计师的他同样收到了公司委派的任务，直接避免了和人类肖煜恶性竞争的情况。 但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 肖煜清楚地记得，前世的时候，他最终设计了三对戒指，因为在最后几天里，林洲以家里出了事为由，求他帮忙，他丝毫没有怀疑，通宵了好几天才把这额外的工作给完成，署上林洲自己的名字被他拿去交差。 当时是觉得没有什么，甚至还因为能够帮到自己的前辈而感到欣喜，而现在再想起来这件事，除了想给当时愚蠢的自己一个耳光之外，肖煜还能感到满满的阴谋。 毫无疑问，家里出了事的说法百分之百是假的，林洲之所以要让他帮忙设计，要么是因为他自己真的是坏事做多了怎么好好做设计都给忘了，要么……恐怕还是和颜瑾有关。 自从知道了颜瑾这家伙对神秘设计师暗恋许久的事情，肖煜就一直在怀疑林洲会不会是知情人。 毕竟能够把多年前的事情联系起来的人也就只有林洲了，不管是大学时举办的漂流瓶比赛，还是林洲好几次借花献佛的表现，要说林洲完全不知情，肖煜觉得不太可能。 或许林洲还想过要冒充神秘设计师呢。 肖煜想了想这个可能性，然后成功地把自己恶心到了。 …… 肖煜在一月份的生日正好临近最后期限，肖煜忙着询问喃喃最新的进展，颜瑾从肖煜这里拿到了初稿后也在忙着弄各种辅助工作，比如做做宣传拉拉票什么的。 所以说在一人一鼠的心照不宣下，一月份的生日很遗憾地被水掉了。 忙到当天晚上都不回来的颜瑾，派了楚戈过来把一只黄金雕刻的小仓鼠带给了他。 本来楚戈的任务是还包括了把陪肖煜参观游玩一下最新的迷你建筑，并且和颜大总裁通过视频一起共进晚餐的。 然而楚戈才把手机架起来，就被肖煜一脚踹翻了。 吃个饭还视频，矫情死了好嘛。 肖煜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些感动的。 “吱吱吱。”你可以走了。 ipad上出现了一个对应的表情包。 “啊？不太好吧，颜瑾问起来怎么办？” “吱吱吱。”有我在你怕什么，快滚。 肖煜非常不耐烦，灰白ss在线上疯狂给他发文件，他现在根本没空陪楚戈在这里耗时间。 “哦，那好吧，靠你了啊鼠大仙，我先走一步。” 没想到楚戈这么配合，肖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在ipad上调侃了一句“又要去陪女朋友？” 楚戈没有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肖煜的错觉，他觉得气氛好像一下子不太对了。 “小鱼，你会不会什么法术之类的？” 肖煜一听到法术，就想起楚戈这货曾经提过的变成人的事情，随手写道“变不了人的别问了行不行。” “不是变成人……”楚戈犹豫了一会儿：“有没有能让人从沉睡里醒过来的法术？” “睡美人与王子？”肖煜只能想到这个，一时间觉得有些楚戈这人还真有点意思。 “不是……” “比如受了重伤濒死的人，有能救活她的办法吗？” 楚戈的语气很低沉，不仔细听甚至有些听不清，或许因为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所说的是怎样一件没有任何可能的事情。 但是他的双眼里藏着的希望让人心慌。 肖煜听明白、也有可能是看明白了什么，于是他收起了自己玩笑的心态，认认真真地写道： “抱歉，没有。” 第九十八章 超强公关 论坛上对于si和yl的这场大战成立了专门的投票楼，截止到十五号晚上十一点，双方的支持率分别是63.5比36.5，si明显占优。 对于这个结果肖煜并不意外，前世的时候局面颠倒过来，si向yl宣战，都能有超过一半的支持率，这一世yl作为一个本身就有些说不过去的挑战者，又是一个才出头不久的企业，估计在业内人看来应该还是有些过于冒进了，从综合实力来考虑，大部分的人还是会更加支持si一些的。 而那些支持yl的，除了特地来搞事的和一小部分yl的死忠粉，其他的应该都是被近半年来yl的优异表现折服，从而对yl扳倒老牌企业si抱有一丝希望的。 在这其中，不乏yl的宣传和公关做的很好的原因。 这一点还是前世的时候肖煜就想要吐槽了，一般来说突然兴起的企业陷入舆论上的漩涡是很难脱身的，但是yl不一样，从颜瑾接任开始就从未陷入过任何的舆论危机，一路顺风顺水地发展，在业界的口碑好到令人发指。 作为一个新企业，你可以说它的设计实力不足，团队能力不强，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说它的公关能力还有待加强。 因为作为一个珠宝公司，yl已经拥有了全s市最可怕的公关能力。其实力深不见底，可怕到能把至今为止的所有舆论压力都轻松化解，以至于同行都深刻地认识到，想要打败yl，只能靠实力上的硬碰硬，歪门邪道之流，那是绝对行不通的。 而yl一直头疼的实力问题，在如今原si首席设计师，现神秘设计师肖煜的加盟下，得到了极大地增强，这无疑让yl原本就强悍的公关能力更上了一层楼，从单纯的防御，转变成了所向披靡的攻守兼备。 肖煜现在可以近距离接触颜瑾，还弄到了他所有社交账号的密码，但是他至今也都没有搞懂yl这超强公关能力的根源在哪里。 不过这其中也有肖煜没有认真研究的原因，术业有专攻，他是一个设计师，神秘设计师的事情他会认认真真去搞明白，甚至记下了对方修改过的所有设计图完稿，就连死过一次的冲击，都没有影响到他这一部分的记忆力。 而其他的部分……看肖煜这断断续续的记忆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曾经猎头公司想要到yl的公关部挖人，去了之后才惊讶地发现，yl根本就没有公关这个部门，就连外联部都没有，倒是一副彻彻底底的新公司什么都缺的派头。 唯一看上去有些类似的是宣传部，部长是个姓邵的年轻人，在得知猎头公司的来意后，以一段惊世骇俗的言论震惊业界。 “什么，挖我啊，没问题啊，早看颜瑾这货不顺眼了，什么时候走？” 猎头公司欣喜，本来只是想挖个员工走的，没想到一来就是部长啊。 “条件，别的倒是无所谓啊，就是基本工资不能低语我现在的收入吧，周薪二十万总得有吧。” 猎头公司震惊，周薪二十万，年薪得三千万了吧，不过要是对方真的有这个实力…… “福利就算差一点，那就一年三个月的带薪旅行吧。” 猎头公司：国外的公司的话或许…… “公司一年十七八次终五星级酒店出国游总要有吧。” 猎头公司：…… “哦对了其实这些都不关键啦，我这个人很随意的，这样，你找个杀手帮我把颜瑾干掉，我免费跟你走啊。” 猎头公司：刚刚在认真思考的我真是愚蠢。 很快，再也没有猎头公司的人敢向yl宣传部的员工下手，尽管他们知道这个宣传部长是在胡扯，但是实在是架不住整个宣传部上下都洋溢着一种比比谁更能扯的气氛。 “别的是无所谓，但是我们公司分配的老婆能不能和我一起走啊？” “钱倒不是重点，就是有点舍不得那个三层海景员工宿舍啊。” “我是个航天迷，我们公司一年一度的宇宙旅行是我坚定不移的信念。” 一时间，许多前来试水的猎头公司的人患上了不同程度的精神衰弱。 事后，颜瑾特地叫来邵悦，询问对方yl什么时候给了他二十万周薪，一年三个月带薪旅行，十七八次出国游，老婆，海景房和宇宙旅行。 邵悦一本正经地回道：“人就是要梦想，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那宇宙旅行呢？你科幻小说看多了？” “这是我们华国长久以来的梦想，是所有国人的梦想，国家梦就是我的梦，每个人都有为国家梦献上自己微薄力量的义务和权利！我要鄙视你，就因为你自己没有梦想，你就对他人的梦想嗤之以鼻，你是绝对错误的……” “滚出去。” 这一次，yl那一直藏龙卧虎的公关部可以说是发挥了全部的实力，连带着宣传部一起，让yl的支持率一路攀登，许多资深人士都表示有些看不懂了。 要知道，如果是在半年前出现这件事，yl的支持率或许连百分之五都不会有，肖煜的功劳自然是最主要的，但是将这半年里神秘设计师带给yl的资本充分利用起来的公关部也是功不可没的。 相信这一次之后，yl的公关会再一次引起业界的注意，饱经摧残的猎头公司会不会卷土重来的问题，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世界上的抖m很多，多虐一虐也就习惯了。 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截止到十五号十二点，论坛上yl的支持率也就锁定在了百分之四十五，依然低于si。 事实上肖煜很清楚论坛上的投票一点都不关键，之所以这么关注论坛纯粹是前世的生活习惯还没有改过来罢了，遇到设计界的大事就要去论坛上听听大家的看法。 这种专业的论坛里萌新很少，大部分都是业界的老油条，虽然有些仗着阅历高谈阔论胡说八道的，但是有用的见解也不少，肖煜作为专业人士，自然可以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只把需要的内容化为己用。 而专业人士过多，就会导致yl的公关在论坛的作用不会太大，投票的人还是会用专业的目光来分析问题，并不会被yl一时间的夸大其词而带走节奏。 事实上，论坛本来也不是yl的公关显示其强大实力的地方。 十六号凌晨，游戏更新，概念戒指上线周边商城，激烈的投票正式拉开帷幕。 是的，这一次的si和yl的竞争，最终决定成败的是维持一周的玩家投票。 玩家将在游戏过程中随机掉落的选票投给自己喜爱的概念戒指，获得票数最多的一款将优先进行商业生产，并且所有投票的玩家都有一定几率抽取到免费的实物奖励。 这是游戏公司在所有的玩家间举办的活动，而决定si与yl成败的，是两家企业所有作品所获投票的总数。 十六号凌晨，作为当前的热门游戏，即使凌晨才全部更新完成，但是新版本加上新周边也让许多骨灰级玩家默默等待着，一开服就冲进游戏体验了一把。 一个小时内，最新一批的投票数据已经出现，同时si与yl在这一次订单上使出的浑身解数也展现在了业界的面前。 针锋相对…… 并不是。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一次这两家的作品非常相像，倒是不至于有人会觉得是抄袭，概念作品相似的可能性是很高的，游戏人物特征就摆在那里，做成珠宝能够利用的地方双方都差不多，而且在游戏周边上，整个s市珠宝界接触得都不是很多，如果要单纯地从符合角色特征这方面来说，就算是专业人士也不太好评判哪一方做到比较好。 但是在特征利用相像的情况下，就从设计水准层面来分析作品的优劣，差距一眼便能看出来。 论坛瞬间爆炸，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可惜肖煜没熬得住，十二点没到就趴在ipad上睡着了。 …… 肖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触感不太对。 他软绵绵的小屋呢，他暖洋洋的小被子呢。 哈啾。 打了个喷嚏后清醒了一些的肖煜从ipad上爬了下来，从旁边抽了张纸擦鼻子。 还好颜瑾昨天没有回来，不然他浪成这样又要被骂了。 对了，昨天一不小心睡着了，连后续都没有看到。 肖煜点开ipad，看了下时间，十点了，距离周边投票开始已经过了十个小时，估计最新的消息都差不多出来吧。 原本投票的结果必须要登录游戏才能看见，但是肖煜没必要这么麻烦，他登录论坛就行了。 肖煜才打开论坛app，第一眼就看见了yl的打的广告，于是他先点开了一下这个广告，然后彻底对yl的公关兼宣传部五体投地。 整个广告只有一张图片，还是一张截图，截的是微信聊天的界面，上面只有四句话—— a：去做一个海报页面，宣传一下yl的这套周边戒指。 b：好的老板，有什么要求吗？ a：不用太复杂，放个二维码让他们自己到官网看。 b：二维码.jpg。 第九十九章 十二小时胜负 关掉了这个堪称搞笑的广告之后，肖煜立刻就看见了一个被管理置顶的帖子，标题是“一周胜负”，内容则是每隔几个小时统计的最新投票数据。 肖煜选择只看楼主，直接拉到早上八点整统计的投票数。 si总计九百万，yl总计一千两百万。 这个票数的单位确实是有些吓人，前世肖煜还一度以为是电脑抽了才会显示成这个样子，后来他才知道，这个投票券在游戏里可以通过很多操作获得，再加上这个游戏的受众基数很大，所以最终发放的数量就非常惊人了。 只看现在的结果，yl暂时领先，但是优势并不是很厉害，三百万的票数几个小时就能全部追上，所以说这或许会演变成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 是吗？不是。 这个投票会维持整整一周时间，前世的时候最终的得票数以十亿计数，目前这几百万的投票只能算是沧海一粟，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更加关键的一点是，这个数据是早上八点统计的，大多数人这个时间要么没有起床，要么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去了，这几百万的票数，大部分来自凌晨还在游戏上的死忠粉，以及si与yl两家私底下做的手脚。 yl的情况肖煜不是特别清楚，不过简单地猜测一下的话，yl作为一个在s市扎根不久的公司，想要做些大动作应该是很困难的。 但是si，有前世记忆的肖煜清清楚楚地知道，在总裁的示意下，si找了好几家专门刷投票的工作室，候着开服的时间狂刷，就是为了给yl一个下马威。 在这样的情况下，yl总投票占优。 之前也说了，几百万的投票根本不算什么，因为现在大批的玩家还没有上线，决定两家胜负的，也就是这个游戏真正的受众还没有发挥出他们全部的力量，票数每增加一个位数，两家的差距就会进一步加大，加大，直到找再多的工作室都拉不回来的地步。 楼主说十二点会再次做出最新的统计，肖煜也不在意，他关了投票楼，翻找了一下其他的内容，很快就被他找到了一个分析设计品的帖子。 发布内容的id肖煜知道，是流火杂志上每月珠宝推荐专栏的作家，这个人是si的支持者，所以很多情况下都比较看好si的设计品，但是很可惜，这一次，作为一个专业的设计师，他没有办法再无条件地支持si 了。 “……很可惜的是这样可操作性不强的设计无法发挥出si全部的实力，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单纯在设计感上的比较，si是落了下风的，而做到这件令人看来不可能完成的壮举的人，毫无疑问，只有那位至今无人知晓的神秘设计师，mr.mystery。” 肖煜给这人的帖子点了一个赞。 可操作性的不强的说法，和其他帖子里双方设计物过度相似的说法，其实是一个意思。 设计图还没有成型之前，颜瑾曾经许诺肖煜让他一个人负责所有的设计，而si却将五套设计拆开，分给不同的设计师，在战略的选择上，无疑si是胜过yl的。 所有的设计交给同一个设计师看起来能够让整套作品达成一种设计感上的统一，但是却并不明智，因为游戏中所有的设计是分开投票的，也就是说玩家可投票的选项并不是si和yl，而是总计四十个不同的人物戒指。 这样的投票模式中，极有可能会出现一枚或者一对票数碾压其他所有的设计，所以并没有必要凑成一整套画风相似的设计，只要有一对或者两对出彩的，就很有可能决定胜负，而且，让不同的人设计，能够避免由于确定的人物元素导致双方设计品差别不大的可能性。 然而，si最终都没能避开这一点，因为肖煜清楚地记得前一世神秘设计师所有的设计，而这些设计，正是在si的设计上更进一步后的改良品。 可恨的是，神秘设计师的五对戒指中，只有三对是“非常”明显地抄袭了si的设计，另外两对则并不相似，以此成功避过了很多人的耳目，摆脱了抄袭的漩涡。 是的，这三对正是肖煜的作品。 在肖煜眼中看来，他的作品被抄袭了，明显被抄袭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部门里并没有支持他的人。 前一世的时候，这场大战开始的第而天，肖煜就已经忍无可忍，想要找领导说明被抄袭的事情，但是却被林洲死死拦下了。 对方的理由是这样的，原本应该由他设计的戒指，让肖煜帮他设计是违反规定的，万万不能声张，否则两人都会有麻烦。 况且，林洲表示他并不认为神秘设计师抄袭了肖煜的设计，这应该是肖煜自己想多了。 直到现在，肖煜都能想起当时的不甘和委屈。 自古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者多，近半年里接连的失利让那些看笑话的人愈加猖狂，很快，肖煜就陷入了一种无处申诉的被动处境。 而最令他难过的，无疑是他最信任的前辈都不愿意相信他。 记忆中的这个冬天很冷，很难熬。 但是现在，抱着温热的小茶杯披着小粉棉被浏览论坛的肖煜甚至有些小热。 中午十二点，双方投票数达到了三千万比七千万，si已经连yl一般的票数都比不上了。 在肖煜看来，这个所谓的维持一周的战争，现在就可以画上终止符了。 很巧，这么想的明显不止他一个人（鼠）。 十二点零五分，颜瑾回来了。 “吱吱吱？”你怎么回来了，有什么忘拿的吗？ 颜瑾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把自己包成了粽子的肖煜。 “怎么没开空调？” “吱吱。”空调不能一直开，要关一会儿换气哒。 肖煜骄傲地扬起小脑袋。 这种事情他还是知道的好嘛。 颜瑾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然后沉默地走到茶几旁，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吱吱。”那你开低一点。 别墅里的中央空调迅速开始起作用，暖风很快吹遍了每一个角落。 颜瑾特地到客厅开了两扇窗，然后才坐到沙发上摆弄手机。 肖煜甩掉自己的小被子，一蹦一跳地走到茶几边上，拽拽颜瑾的裤子。 “等一下。”颜瑾单手操作手机，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做勾引状。 肖煜掰直了颜瑾的手指，送到嘴里啃了起来。 指尖微妙的触感让颜瑾不得不把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然后他就看见了肖煜张开他的三瓣唇，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小尖牙。 “淘气。”颜瑾救回手指，屈指敲了敲肖煜的小脑门。 “吱吱。”谁叫你不理我。 “有什么事？” “吱吱吱。”我刚刚已经问过了！ 肖煜是一只有原则的鼠，说过的话绝不重复第二遍。 还好颜瑾的记忆力惊人，努力地回忆一把，也就想起来了。 ——“吱吱吱？”你怎么回来了，有什么忘拿的吗？ 撩鼠指数max的颜大总裁张口就煽情地回答道：“没有忘拿的，想你了，所以回来。” 果不其然，颜瑾一说完，肖煜就面红耳赤得忘记了一开始被无视的愤怒，软绵绵地趴到颜瑾手心里，顺从地被捧了起来。 “吱吱。”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了，由于前几天加班加点，现在有一周的假期。”颜瑾道。 一周的……假期？ 肖煜第一反应就是那这个合同要怎么办，但是他很快就想通了前因后果，明白了颜瑾话里隐藏的意思。 也就是说在颜瑾看来，胜负已定了。 十二个小时的胜负。 理智一点思考的话，肖煜觉得颜瑾的态度有些不太负责，前世的时候si上上下下可是奋斗了一整周，各种拉票搞宣传做视频画周边，直到最后几小时都没有放弃希望。 但是提前知道了结果的肖煜，又觉得这样子的颜瑾实在是帅爆了。 自信十足但不自负，输就干干脆脆地输，赢就痛痛快快地赢，实在是肖煜向往已久的洒脱和畅快。 有颜瑾这样的总裁，相信yl上下也应该是这样潇洒轻松的氛围。 这一瞬间，肖煜非常非常羡慕能在yl工作的人。 在颜瑾的领导下，yl这个企业，一定是对员工非常友好的吧。 …… yl会议室。 “由于颜总昨天突然发现去年的病假还没有使用完，所以本次的会议由我主持，且接下来一周的会议都由我主持，各位如果没有意见……” 方秘书推了推眼镜，看不清她的神色的台下传来一阵哀嚎。 “操。”一直多话的邵悦难得就以一个字总结了自己此时的心情。 “所有的事务将由总裁远程决定，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方秘书顿了一顿：“全部交由邵主任解决。” “卧槽啊有没有王法了，老子不干了，老子要辞职，我自己同意我的辞职信，再见了这破企业。” 方秘书冷笑一声，明显是已经预测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颜总说了，您有任何意见，先还清在m国的一亿八千万欠债再说。” 邵悦：“……我就是开个小玩笑。” 第一百章 玩游戏的颜大总裁 一月十六号到一月二十三号，这一周的时间对于整个业界来说，是非常特殊的一周。 这一周里，随时有最新动态的设计师论坛持续爆炸，两家集团的粉丝不断对掐，随便点开一个技术分析贴不出十楼就变成了撕逼大战；落于下风的si总部忙到爆炸，宣传部工作量激增不说，就连人类肖煜及其设计部也难逃加班；被总裁坑了一把的yl原地爆炸，在公司的“生死关头”被总裁抛弃已经够令人难过的了，更难过的是代替总裁做决定的还是一个看起来极其不靠谱的人。 在全世界仿佛都天昏地暗的这七天里，yl的掌权者，二十八岁的年轻总裁，却全然一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做派，和他的宠物一起在家里蜗居了一整周。 最初的两天，颜瑾还是稍微关注一下公司事务和最新消息的，但是很快，或许是他觉得胜利已经完全是囊中之物了，于是就彻底地给自己放了个浪出天际的假期。 对于假期的使用，颜瑾征询了一下肖煜的意见，他表示自己新车已经换好了，完全可以载着肖煜和他的笼子一起去四季山庄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度个假。 对于颜瑾换了车的这件事，肖煜是非常意外的。 如果肖煜没有记错的话，颜瑾的坐骑一共有三辆，一辆登上过《流火》的兰博基尼，一辆上下班开的玛莎拉蒂，还有一辆经常用来带肖煜出门的劳斯莱斯，三辆全都是价值不菲的豪车，并且肖煜全都坐过，就出行而言已经算是非常方便的了，在他看来颜瑾并没有必要再买一辆新车。 而且买车的理由仅仅是为了装下他的笼子什么的…… 肖煜内心小小的感动迅速就被铺天盖地的仇富心理盖过了。 虽然说对于颜瑾的新车挺感兴趣，但是肖煜没怎么考虑就拒绝了颜瑾的提议。 一来四季山庄他才去过，还差点因此损失了八千万的订单的事情让他至今心有余悸，短期内应该不像再去一次了，二来肖煜身为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的设计师，比起在这个关头强行忙里偷闲抛下全世界去度假，他更想好好守在家里等待最新消息。 旅游的打算被驳回，颜瑾明显有些失落，只好兴致恹恹地捧起手机看看秘书有没有给他发消息。 于是，肖煜趴在茶几上玩游戏的时候，颜瑾就在他身后抱着抱枕看手机，一人一鼠看起来尤其和谐。 肖煜对这样的互不干涉的状态还挺满意的，平时就算是双休日的时候，颜瑾都要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好不容易腾出一点时间，必然是带着他上二楼玩耍，或者窝在一起看电影，他们很少有这样能够安安静静地各做各的事情的时候，真希望像这样岁月静好的时间能多持续一会儿呢。 可惜上天明显没有听见肖煜的愿望。 五分钟前，肖煜打开一个微信小游戏，难得运气不错地玩到了一个很高的分数，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一举成为朋友圈里分数最高的一个，就在这关键的一秒内，肖煜手眼前突然横空出现了一根手指，那根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屏幕。 小人往前走了一步，掉下了箱子。 游戏失败。 颜瑾奇怪地看着肖煜：“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失败了？” 肖煜冷静道：“吱吱。”你要干嘛？ “没什么。”颜瑾无辜地眨眨眼睛。 这个很少在颜瑾脸上出现的表情，让肖煜有些心惊肉跳，他按捺住内心强烈的不安，打开了农药开一局压压惊。 三十分钟后。 “小鱼……” 肖煜操作着角色冲向对方的基地，上一波团战敌方团灭，己方还剩他一个，只要抓紧机会，应该能一举推掉对方水晶！ “小鱼……” 水晶近在眼前，而对方最快复活的那个人也还有八秒钟倒计时，肖煜仿佛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标志。 他的角色怀揣着他激动的心情，奋力地冲向了水晶！ 然后冲向了泉水，冲出了屏幕。 肖煜：…… 颜瑾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刚才网络不太好，我重新开了一下路由器，没影响到你吧？” 网络恢复后，看着频道里骂他的队友，肖煜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绝望语气，在频道里回复了一句：刚刚断网了。 结束了这局后，肖煜抬起头看向仿佛在认真摆弄手机的颜瑾，期期艾艾地问道： “吱吱吱。”我一个人玩游戏有点无聊，你要一起来吗？ “我无所谓啊，都行。” 话是这么说，但是颜瑾脸上遮都遮不住的灿烂笑容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肖煜冷漠地给颜瑾用家里一秒钟十兆的网络下载好了农药，然后帮颜瑾绑定了灰白ss的账号。 有过带妹经验的肖煜知道用大号带人不太方便，于是他和颜瑾一起注册一个新号，一点一点地把基础知识教给颜瑾。 本来在他的观念里，就算没有玩过农药这个游戏，颜瑾应该也是玩过类似的手游，塔防游戏，moba游戏，什么都行，农药作为一个新人友好的手游，只要有过一点经验的人应该都能很快上手。 但是很快，肖煜就发现他错了。 “为什么我在掉血？” “吱吱吱。”因为你站在敌方防御塔下。 “水晶在哪里？” “吱吱吱。”点开小地图，最上面那个红色的。 “小地图在哪里？” “……” 经历了“谁是队友”“谁在杀我”“我在哪里”“我要干嘛”之类的噩梦般的解释期后，等到肖煜终于向颜瑾这个游戏小白解释清楚基本的规则，准备带他抛弃人机，实战演练一把的时候，颜瑾放下了手机。 肖煜奇怪地看着他。 “差不多该睡了。” “？”肖煜回头看了一眼挂钟。 十一点了。 等等，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吃过晚饭就开始玩的，也就是说，他整整在训练营和人机作战里给颜瑾解释了五个小时？ “吱吱吱！！”等等等等，就最后一局啊啊！ 颜瑾一把抓起肖煜，全然不顾对方的拼命挣扎，心满意足地走进卧室，把“意犹未尽”的肖煜放到了笼子里，附下身温柔地说道：“明天见。” 浪费了一整个晚上不知道干了什么的肖煜在绝望中去睡觉了，并且做了一个五杀超神的美梦。 此时他还并不知道自己将浪费整整一周的时间。 第二天，在肖煜的训练下，颜瑾终于能踏上实战了。 颜瑾心不在焉地操作着手机，对于这个无聊的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的注意力其实完全集中在旁边那只在ipad前跳来跳去，兴致勃勃，萌到炸裂的小仓鼠身上。 “吱吱吱。”快选人。 “什么角色比较强？”颜瑾忍住了把全神贯注的小家伙拿到手心里揉捏的冲动，勉强分给了游戏一点点注意。 “要分情况，看你在什么位置，一般中路法师比较强势的有……” 五分钟后，两人进入游戏，肖煜选择了一个比较稳妥的刺客，想着在颜瑾面前大展身手一下。 十分钟后，肖煜冷漠地看着灰下去的屏幕： “吱吱。” 简直夭寿了，作为一个射手不走下路也就算了，一直跟着他这个打野刺客抢经济是想怎么样，一圈野区逛下来颜瑾等级比他还高，刚才对面刺客来反野，肖煜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好不容易跑掉，就看见颜瑾满血地朝人家杀了过去，还来不及说话就见颜瑾瞬间被秒杀，然后对面仗着经济压制顺手又是一个瞬移过来敲死了肖煜。 复活之后，肖煜身负一打九的使命，艰难地坚持了二十分钟后，被对方推掉了水晶。 心塞得不行的肖煜转头过安慰颜瑾道： “吱吱。”没关系，首战而已，再来一局。 二战惨败，三战惨败，四战…… 中午，好不容易在颜瑾吃饭期间歇了一口气的肖煜，闷闷地逛了一会儿论坛，就连yl如今高歌猛进的成绩都无法安慰到他受伤的内心。 滴滴。 肖煜还以为是喃喃找他，打开了qq才发现居然是楚戈。 楚戈：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关于颜瑾的。 小鱼：可以呀，你问吧，我一直好好看着他的。 楚戈：就是我刚刚好像在农药的好友栏里看见他了，是我的错觉吗？ 小鱼：他好像想和我一起玩游戏，我就给他下载了一个呀，有什么问题吗？ 楚戈：emmmmm。 小鱼：怎么了？ 楚戈：那你帮我去问问他，记不记得他曾经说过这辈子就算无聊到死都不会碰这些低级爱好。 小鱼：…… 小鱼：所以这就是他这么菜的原因？ 楚戈：嗯，他很菜吗？从小到大他做什么都很快就会上手，我还以为如果他玩游戏的话也能是高手呢。 小鱼：菜到炸裂。 楚戈：太棒了，我马上就去找他solo。 肖煜回忆了当时楚戈拿着版本宠儿都能疯狂送人头的技术，然后肯定地做出了回复。 小鱼：没问题的你一定能赢。 第一百零一章 一生的请求 楚戈：啊啊啊，他现在不在线啊，我下午还有事呢。 楚戈：难过.jpg。 小鱼：不急着这一时半会的吧，你过两天找他也没关系啊。 楚戈：你不懂，别说两天了，哪怕是两个小时，颜瑾这家伙都能化腐朽为神奇啊！ 小鱼：这么夸张啊，他真的很菜诶。 楚戈：我认识他十几年了，我太了解他了，如果不在他刚接触这个游戏的时候打败他，以后就绝对没有机会了。 肖煜本来想发一句颜瑾昨天都已经玩过一个晚上了，可是有些担心会打击到楚戈自信心，于是作罢。 楚戈：鱼爷，鼠爷，这是我一生的请求！让他上线和我来一局吧！只要能杀他一次我这一生都没有遗憾了啊！ 小鱼：他真的很菜啊可是…… 楚戈向您发来了一个红包。 小鱼：包在我身上。 …… 吃过饭，肖煜立刻提出了开黑的建议，这让颜瑾感到很不满。 虽然说能够和自家宠物多一项共同语言这一点不错，但是这个游戏未免也占据肖煜太多注意了。 连游戏的醋都吃的颜大总裁一边后悔不应该答应肖煜一起玩游戏，一边想办法转移了话题：“你不想去水晶城堡玩玩吗？” “吱吱。”什么水晶城堡？ 肖煜还以为颜瑾在说游戏里的内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颜大总裁危险地眯起眼，拿起桌上的手机转身走向厨房，然后刷的一声拉上了玻璃门。 打开通讯录，拨号。 立刻为自己的失言采取行动的肖煜撒开了蹄子冲向厨房，然而还是没有赶上。 隔着一扇玻璃门，他与颜瑾遥遥相望。 “吱吱吱。” 肖煜扒拉着玻璃门，可怜兮兮地看着颜瑾，一对眼睛努力睁大，真诚地眨了眨。 完全不为所动的颜瑾……放下手机拍了张照。 肖煜乘胜追击，顺势往地上一躺，露出白花花的小肚子。 “喂？干嘛啊，喂？”手机里传来了楚戈的声音。 颜瑾随手挂断电话，然后拉开玻璃门，把肖煜抓了起来。 一根手指抵在了肖煜的肚子上，肖煜扑想要抓住颜瑾的手指卖个萌，可惜腰太肥使不上力，手脚又太短够不到一起，扑腾了两下后，最终气喘吁吁的仰躺在颜瑾手心装死。 “快说清楚。”颜瑾按捺住内心的燥热，冷冷地说道。 “吱吱。”就是就是，楚戈当时好像很忙的样子我就让他先回去了，小房子什么的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去玩嘛。 斟酌了半天，肖煜还是选择了卖队友，虽然说有点对不起楚戈，但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他实在是想不出好一点的借口，毕竟暴露得这么突然。 “他既然忙为什么还要答应我照看你？”颜瑾提出质疑：“而且他是颜家的私人医生，在医院只不过挂个名，应该是不会有走不开的事情的。” 一般人是很难在颜瑾面前说谎，颜大总裁自带一种仿佛能看穿一切谎言的神奇能力，让一切虚伪的情绪无处遁形。 但是肖煜是一个例外，不知道为什么颜瑾不仅对他足够宽容，在必要的时候甚至还会为他主动把摇摇欲坠的马甲裹紧些。 而肖煜也确实是对付颜瑾很有一套了，在被能让常人丢盔弃甲的颜大总裁直视了许久，后，依然可以冷静地思考出应对的方法。 核心是耍赖，手段是再胡扯一些有的没的让颜瑾自己脑补。 “吱吱。”他好像说在有个朋友在重症病房还是快不行了什么的，我不记得了啦。 话还没说完，肖煜就开始在颜瑾手心里打起滚来。 滚滚滚。 快要掉下手心的瞬间，颜瑾用另一只手把他挡住了。 “吱。”肖煜愉悦地爬到颜瑾的另一只手上，然后乖乖巧巧地站起来，两爪合握，频频作揖。 这个讨饶的小动作明显逗乐了颜瑾，再也维持不住严肃面孔的颜瑾也只好再一次原谅萌萌哒的小仓鼠了。 肖煜看见颜瑾笑了，在心里长出一口气后立刻得意忘形地吱了一声。 “吱。”打游戏吗？ “就知道玩游戏，生日那天没有收到礼物昨天怎么不告诉我？”颜瑾又有要板脸的意思。 “吱吱。”肖煜无意义地叫了两声，大概就是表示对颜瑾穷追不舍的不满。 “现在不想上去看看？” “吱吱。”过一会儿吧，刚吃完饭剧烈运动不好，先玩一会儿吧。 肖煜这焦急的模样让颜瑾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他顺从地拿出手机打开游戏，果不其然，一上线就收到了楚戈的约战消息——“小儿胆敢一战！” “吱吱。”你一定能打败他的！ 肖煜真诚地看着颜瑾。 颜瑾复杂地看了肖煜一眼，手指在接受按键上徘徊许久，迟迟没有点下去。 “不太好吧，我才玩没多久。”颜瑾看起来很犹豫。 “吱吱！”你要相信你自己啊！ 肖煜快要急疯了，甚至想上去扒拉住颜瑾的手指帮他按下去，而事实上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听着对战开始的音效，看着游戏界面的载入，肖煜终于松了一口气。 楚戈这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下子就发了最大限额的红包，肖煜秉承着上一世的习惯，下意识就点了，点开前以为就是几分钱，点开了发现事情那么不简单，然而拿都拿了，退回去肯定不行，只能赶紧完成楚戈交代的事情了。 彻底放下了心的肖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的颜瑾，嘴角扬起的微笑。 对战开始。 颜瑾选择了肖煜曾经用过的一个射手，肖煜看着他确定，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英雄特别不适合新手拿来solo，首先这个英雄是个风筝流，solo的地图小，不容易放风筝，其次射手这个职业在solo上本身就不是特别强势，毕竟对方八成会选个比较克制射手的战士之类的。 然后楚戈的选择让肖煜彻底没了脾气——他选择了之前被肖煜吐槽的法师英雄，某种意义上比颜瑾的射手更加不适合solo。 选都选了，没办法，颜瑾再怎么说都是个新手，楚戈都玩了这么久了，凭技术都能吊打颜瑾了。 肖煜安慰着自己，按捺住内心的不安窝在颜瑾怀里看比赛。 颜瑾应该是没有见过solo的地图，在泉水待了好一会儿之后，点开小地图分析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操作着射手走了出去。 两人在中央汇合，楚戈像是吃了枪子一样，发疯般地冲了上来，对着颜瑾就是一通无脑技能……才一级，就只有一个技能。 总之放完了技能就普通往死里a，或许觉得颜瑾会被他a死，颜瑾也丝毫不甘示弱，楚戈打他，他就打回去。 一级，两人中路见面，放着小兵对打，靠平a分胜负。 这可怕的打法简直要刺伤肖煜的眼睛，他闭上了要被灼瞎的双眼，然后安慰自己楚戈对待新人粗暴一点其实也没什么的。 first blood。 死，死了？ 肖煜迷迷糊糊地安慰道：“吱吱。”没，没事的，很快就会复活的。 “嗯，那等他一会儿。”颜瑾回道。 嗯？颜瑾刚刚说什么？ 肖煜往屏幕上一看，颜瑾的射手还有一点点的血，正站在战场上收兵。 等，等等，死的人是楚戈？ 为，为什么呀…… 关键时刻闭了一下眼以后陷入了懵逼的肖煜呆呆地看着颜瑾的手机屏幕，一脸不解。 对话频道里楚戈发了一句“刚才是失误，你等着我马上来虐你”。 不知道是不是肖煜的错觉，他好像听见了颜瑾在身后嗤笑了一声。 肖煜有些冒冷汗。 两人再一次对上，楚戈满血，颜瑾半血。 这一次楚戈不再那么冒进，而是乖乖地打小兵发育，熬到了四级再开始攻势。 之前肖煜说楚戈选的这个角色不适合solo，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作为一个攻击范围极大地法师角色，楚戈在这样的小地图里很容易就能打到颜瑾，这个法师爆发力很强，一旦控制住人，一套技能带走不成问题，反而是颜瑾的角色，是一个大后期，前期很难打出暴击伤害。 即是说，楚戈在职业上是占优势的，只要能控制住颜瑾一次，打死他应该不成问题。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肖煜总觉得越来越不安。 颜瑾什么时候连补刀都学会了的，他的角色什么时候经济已经那么高了，他……怎么还没被控制住。 在楚戈小心翼翼的打法下，双方拖到十级，期间楚戈放出无数次控制技能，没有一次打中颜瑾，至今的比分依然是1-0。 十二级，是在等不下去的楚戈冒进了一些，直接开大接闪现，往颜瑾身上打出爆炸输出，谁知颜瑾这脆皮小身板不躲不闪，正面往上迎击，被称为射手中的刺客的角色在几件装备的辅助下已经颇具威力，两个技能一上身，楚戈马上就残血了。 丝血法师想要往回跑，被射手一个暴击普攻带走。 肖煜沉默，他已经看出什么来了。 大比分占优的颜瑾也不追击，原地大大兵，等着楚戈复活回来，这一次，他充分利用了位移技能，随随便便就把冲上来的楚戈放风筝放死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一周 颜瑾的射手是一个上限和下限差距很大的英雄，本来肖煜以为颜瑾的水准应该是在下限的，但是看了大约十分钟后，肖煜惊恐地发现颜瑾的实力好像有点在上限徘徊的意思。 两人的英雄又一次在中央对上，经济上领先的颜瑾随便地操作了一下走位，就滴血未掉地打死了楚戈。 很快，比分就到了7-0，说真的肖煜玩了这么长时间的农药，还是第一次知道solo能打到这个分数，一般来说对面死个三四次水晶就被推掉了，但是颜瑾自己不推塔也就算了，还特地控制着兵线不要太往前，打了整整十分钟对面的塔才刚刚掉。 “吱。”肖煜虚弱地叫了一声，成功引起了颜大总裁的注意力。 “嗯？”颜瑾放下手机，活动了下手指。 “吱吱。”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啊？ 肖煜试探着问道。 颜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言下之意竟在不言之中。 “吱吱。”可是你昨天还很菜啊。 “那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颜瑾提醒道。 事实上，昨天的颜瑾之所以这么菜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才上手，而是因为用两只小爪子玩游戏的小仓鼠特别萌，团战的时候总是会遇到爪子不够用的时候，肖煜甚至连脚丫子都会往上凑，这时候颜瑾就会悄悄打开相机偷偷摸摸地拍张照片留念，至于团战……不重要。 而且遇到颜瑾操作很坑的时候，肖煜会气愤地在那里叽叽喳喳，用一些颜瑾完全听不懂的吱吱吱新词语（术语）指手画脚，让颜瑾觉得很新奇很有趣，于是就变本加厉地开始尝试一些没有更坑只有最坑的操作手法。 不过以上这些，都不代表在玩了整整三个小时之后，颜瑾还没有掌握到这个游戏的真正玩法。他本人确实不喜欢打游戏，也几乎没有打过游戏，但是他有一个关系不错的黑客朋友，年轻的时候热衷于破解和盗版各种软件，所以颜瑾也稍微知道一些这类游戏的核心操作。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类人，不管做什么都能迅速上手并且比常人做得要好许多。 况且对手还是那个楚戈…… 人生中八成的技能点已经作废，另外两成全部点在了医学上的楚戈。 楚戈这家伙打游戏有多菜，颜瑾二十年前就知道了。 所以—— “要对我有点信心。” 肖煜沉默，他想起楚戈曾经说过的颜瑾做什么事情都能很快上手，又想起颜瑾在开始前说的“不太好吧，我才玩没多久”。 本来肖煜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颜瑾觉得自己才玩没多久，一定赢不了，谁知道，颜瑾真正的意思的是，作为一个新手的他去碾压楚戈什么的，对楚戈不太好吧？ 肖煜的内心非常复杂。 他一边觉得对不起楚戈，一边又觉得颜瑾这个人的存在简直就是作弊。 同时，他好像明白了楚戈的心情。 有这么一个小伙伴一定很辛苦吧。 楚戈的英雄又活过来了，但是已经回天无力，就算颜瑾的射手站在中间不动，自动进攻的兵线都快要把楚戈的水晶给推掉了。 水晶破碎的一瞬间，有电话打来。 颜瑾轻笑一声，接听后打开免提，然后放到肖煜面前。 “让我一次会死啊！！”楚戈的咆哮声传来。 “吱吱。”不好意思。 肖煜道歉，然后脑袋上就被颜瑾敲了一下 。 “你收买我宠物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颜瑾对着手机说道。 “什么收买不收买，要不是我下午有事，根本就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 “你是怕下午被我虐得更惨吧？”颜瑾一语道破真相。 “呸，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友尽了。” 颜瑾不以为然，转而问了一句：“下午什么事？” 对面突然沉默，颜瑾也没有说话，足足持续了四五秒钟。 这诡异的气氛让肖煜有些不解，他看了看颜瑾，然后惊讶地发现，方才的笑意已经完全从颜瑾脸上褪去了。 “……去趟医院。”良久，对面才闷闷地回了一句话。 肖煜更加不解了，去什么医院，楚戈自己不就是医生吗，他现在不应该就在医院上班吗？难道是新闻里经常说的医生自己也会有职业病的情况？可是颜瑾说过楚戈在医院里就是挂个名来着，不像是会得职业病的样子啊，而且就算真的要看病楚戈也可以在自己的医院里看病啊。 颜瑾沉吟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口气，笑道：“你要是早点卖惨说不定我就让着你了。” “……滚远点。” 肖煜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是这不妨碍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毕竟颜瑾甚至没有追究楚戈十五号落下肖煜跑了的事情就结束了通话。 “吱吱。” 肖煜讨好地蹭蹭颜瑾，希望对方能够满足一下他的八卦之情。 楚戈的身份在常人看来就是个普通的颜家私人医生，就连结交的必要都没有，但是肖煜可是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一些内情的，现在更是看得通透，楚戈能和颜瑾认识这么久，关系还这么好，再加上楚戈说话的态度，完全没有下级对上级的尊敬和小心，所以说楚戈的身份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颜瑾看起来有些犹豫。 “吱吱吱。”你就说嘛，我绝对不说出去。 肖煜信誓旦旦地保证。 颜瑾把肖煜拿起来，递到眼前：“亲我一下。” 急切想要知道八卦的肖煜彻底抛弃了节操，扒着颜瑾的脸颊就是一通啾啾啾啾啾。 “吱吱吱！”亲你十下。 被抹了一脸口水的颜大总裁看似嫌弃地抬手擦擦脸，然后在肖煜的小肚子上擦了擦手。 “吱吱。”过分了啊。 肖煜别开身子想要躲开颜瑾的魔爪，无奈身材过于肥胖不方便移动，扑腾了两下依然在颜瑾的手心里。 占够便宜的颜瑾心满意足地开了口：“楚戈……” 肖煜本来以为这是那种豪门秘辛之类的事情，但是很快他就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高三的时候害一个小姑娘出了车祸，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所以他会经常去医院里看看她。” 颜瑾说完的时候，肖煜捧着的瓜子都没来得及磕开。 “吱吱？”完了？ “完了。”颜瑾真诚地看着他。 肖煜不可置信地回望着颜瑾。 就这么完了？豪门秘辛呢？家产争夺呢？真实身份呢？ 原本肖煜以为会发生的剧情，完全没有出现。 害一个小姑娘出了车祸？这也太敷衍了，至少说一下是怎么害的嘛。 看穿了肖煜的想法，颜瑾无奈地补充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这件事我是事后才知道的，楚戈初中就回国念了，我直到大学毕业还一直留在国外，对他的事情没有那么了解。” 肖煜有些将信将疑。 这么大的事情颜瑾不会知道？颜瑾和楚戈的关系有多好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啊。 事实上，颜瑾确实在说谎。 生意场上，颜大总裁从不说谎，生活上他也很少说话，但是，他并不是从来不说谎。面对着那些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颜瑾很早以前就掌握了在谎言和真话中自由切换的方法。 颜瑾清楚肖煜毫无恶意，仅仅是对楚戈的事情感兴趣罢了，所以他才不对他说实话。 首先实话需要解释的东西太多，其次就是，他并不想让自家的小仓鼠知道这些令人不快的事情。 “好了，不是要打游戏吗，开始吧。”颜瑾转移话题道。 “吱吱吱。”可是可是……好吧。 肖煜仿佛知道了继续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乖乖地妥协了。 不说就不说吧，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啦。 …… 混乱的一周过去。 一周后的第一个早上早起颜瑾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肖煜才从睡梦中新来，迷迷糊糊地拉住了路过书桌的颜瑾的衣摆。 “吱吱。”今天玩什么呀，有个新游戏…… 这一周肖煜带着颜瑾这个超级新人肆虐于各大知名手游，颜瑾这家伙不仅对各种游戏都能很快上手，更可怕的是，他还有钱。 或许许多人都觉游戏这样东西，稍微充一点钱就行，技术过关才最重要，这些人或许不知道，充钱这样事情，在到达了一定的程度之后，是会让游戏体验发生天翻地覆的差别的。 就比如昨天在开黑的时候，遇到一个不仅挂机还骂队友的，当真是应了那句文能挂机骂队友，武能越塔送人头，把肖煜气得半死，一结束就去举报那人，结果系统判定举报不成功，让肖煜心塞了一整个早上。 中午的时候颜瑾发现了肖煜的不对劲，问出了理由之后，直接打电话给了客服。 五分钟后，肖煜收到系统消息，为了维护玩家正常的游戏体验，那个作风恶劣的玩家已经被封号。 一瞬间，震惊甚至盖过了报复的快感。 肖煜难以置信地问颜瑾是如何办到的，对方只给了他一句话： “没什么，前两天逛了下商场买了几十个英雄和皮肤，就有客服主动联系我了，说是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 肖煜看着颜瑾的v12账号，仿佛在看这个世界丑恶的内核。 第一百零三章 与空气斗智斗勇 vip章节内容， “吱吱。” 肖煜一只爪子拉住颜瑾，另一只爪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小眼睛。 颜瑾停下脚步，伸手揉了他一把。 “旷了十天班，该回去了，等晚上回来再陪你。” 肖煜被放回桌上后依然有些迷糊，张开他的三瓣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晚上见。” 颜瑾离开后，肖煜又原地趴下了。 这几天在颜瑾的默许下他都是睡到十一二点才醒过来的，一时间混乱的生物钟哪有这么轻松改过来，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中午，从窗户照进来的暖洋洋的阳光终于让肖煜从困倦中清醒过来，他睁着眼睛四处看了一圈，然后才意识到颜瑾好像是去上班了。 原本以为一周时间有很久呢，没想到这么快啊。 肖煜一跑一跳地走到ipad边上，看了一眼时间。 一眨眼都二十六号了，今天还是腊八节，不知道颜瑾有没有喝腊八粥的习惯，他自己不怎么会做饭，并且从来不煮粥，但是每年这个时候公司里的食堂阿姨都会熬免费的腊八粥，很有节日的氛围，所有人都会品尝一下，肖煜也不例外。 一想到腊八粥，肖煜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的口味本身就偏甜，变成仓鼠之后只能啃啃没味道的坚果种子水果干，小甜点什么的痴心妄想，就连糖分都被颜瑾控制得死死的，彻底和偏好食物说了再见。 唉他死前买好的那些拿破仑蛋糕帕玛森乳酪冰激凌双层还在冰箱里放着呢，太可惜，太可惜了。 算了不想了，再想下去都饿了，才吃过饭呢。 肖煜委委屈屈地翻了翻ipad。 对了，好几个游戏都有腊八节活动，农药好像也有吧，登上去看看。 点开游戏的前一秒，肖煜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太对劲。 说起来怎么突然就二十六号了，感觉昨天才十五号呢，二十六减掉十五…… 十六号凌晨开始的公众投票，持续一周七天来着，这都过了多久了？ 肖煜打开日历思考了一分钟，然后确认yl和si抢的那个游戏公司的合同，公众投票通道两天前就关闭了。 关闭了！？ 天啦噜，怎么有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时间错乱感。 肖煜迅速打开论坛，然后发现他是真的来晚了，实时的投票贴早就已经被水下去了，现在被置顶的已经是这场大战的总结分析贴了。 沉迷游戏不可自拔的肖煜难过地点开分析贴，属于职业设计师的良心在隐隐作痛。 尽管他就知道yl会赢，可能没有像前世一样那么关注这件事情，但是他没有想到会这么稀里糊涂地错过了整场投票。 这让肖煜想起了很多年前还是上学时候的寒暑假，这种在不知不觉就错过了许多东西，浪费了一场假期的感觉，倒是和他现在的状态有些异曲同工的地方。 这都得怪颜瑾，偏偏要选他都很忙的时间放假，害得他都把订单的事情给忘记了，只顾着陪他玩游戏！ 肖煜自责了一会儿后，迅速地把锅推到颜瑾身上，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两天多了一个玩伴的自己有多兴奋不已。 推完锅后心塞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肖煜又开始开开心心地逛论坛了。 技术贴，算了，他就不看了，在这件事情上谈论技术问题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存在他这只来自未来的仓鼠，用外挂和si那群土著打，不存在什么技术压制。 最终的结果是si总票数是十五亿九千多万，算十六亿吧，yl是二十一亿三千多万，看好像领先不多，说不定再延续个几天si还能后来追上呢。 要知道开始投票的第一天两家的支持率就彻底颠倒，si所获支持率仅剩下不到百分之十，两家的票数就相差一倍，几乎已经没有人看好si了，而最后的几天，随着si越来越接近的票数，又有许多人倒戈si，认为si能在最后的时间里翻盘。 而到最后，虽然si没能翻盘成功，但是依然交出一个不错的答案，让业界支持si的人失望的同时，也并没有对si这个品牌完全失去希望。 可是，事实上si能在后半段翻盘的原因…… 上一世的结果具体的数字肖煜已经没印象了，但是最终没有输得太惨这件事肖煜还是记得的，由于一开始的时候两家的差距就拉得很大，肖煜甚至一度以为最终结果会相差一位数呢，凌晨数据统计出来的时候，尽管输了肖煜还是松了一口气。 当时的他对yl抄袭的行为非常不齿，并且认为在这样不利的开场下最终还能把选票数拉到这个势均力敌的地步，都是多亏了si上上下下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不懈的努力。 是的，上一世的肖煜就是这么认为的。 而这一世的肖煜却清楚地知道，之所以两家的最终差距不是很大，其实和si设计部宣传部各个部有多努力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正的原因，纯粹是yl那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总裁在第一天就觉得胜券在握，然后抛下公司回到家里和宠物吃吃喝喝打豆豆，置整个yl集团于群龙无首一片混乱的地步一整周！ 说真的，si就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了一整周，人家yl根本就没把si放在眼里好嘛。 这一世终于了解到真相的肖煜默默地为自己的老东家掬了一把同情泪。 有颜瑾这样的对手，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总而言之颜瑾这莫名其妙的操作，让si看起来并没有输得太惨，在这场注定失败的竞争中展现出了一个大企业应有的风范。 某种意义上颜瑾的强行退场也让被逼到了悬崖上的si松了一大口气。 可惜的是si并没有把握好这个机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si的颓势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合同已经确定被yl拿下，肖煜这几天都没有登陆过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账号，他现在一上去，系统就弹出了好多消息。 最先看到的是喃喃发来的喜报，这都是好几天前发的了，肖煜赶紧回复了一个谢谢以后，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两天为什么没有出现。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好意思啊，上周突然有点家务事，没有及时回复。 喃喃：哦哦，我知道的，没关系没关系。 这一刻，手忙脚乱的肖煜丝毫没有觉得奇怪，为什么喃喃二十三号发了祝贺的消息后，除了当天问了一声“大神怎么不回复，有事吗”，接下来的几天没有再发任何的消息，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肖煜怎么突然失踪了。 最多也就是觉得喃喃发的这个“我知道的”含义有些不明，但是他明显没有细想，立刻就往下翻别的消息。 往下是几个在游戏加的小伙伴发来的游戏分享，直接删掉，再然后是颜瑾发来的祝贺消息，今天早上发的，看时间应该是在上班路上顺手发的一句消息。 肖煜对颜瑾这不负责任的态度感到悲愤不已，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同乐”过去。 最后，是林洲的消息。 令肖煜意外的是，林洲的消息居然也是今天早上才发过来的。 他本来以为林洲至少会在前几天就来找他，表达一下虽然这次又失败了但是下一次一定会成功的屡战屡败锲而不舍的精神。 这样看来林洲来要点脸，知道接连输给yl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然而，当肖煜看见林洲的消息时，他就彻底不这么想了。 脸这样东西对于林洲而言，可能是奢侈品。 早上八点整，正是公司上班的时间，林洲掐在这个点上给他发消息，目的根本就不是那个落败的合同，而是另外一件肖煜想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小叶舟：颜总，我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输了竞争后情绪有些不稳定，这几天一直在闹，不知道会不会给您添麻烦，我会尽力看着他，这位是我的后辈，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未免有些心高气傲，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希望颜总多担待一些。 盯着这一大段话看了足足三十秒，肖煜才终于反应过来林洲在说些什么。 可笑的是，要不是林洲这么一提，他都快要忘记了，一月的腊八节，正是前一世的他鼓足勇气找颜瑾对峙的那天。 算算时间，这件事情应该已经发生了。 当时颜瑾正在和人谈合同，他就这么仗着自己是个前台认识的人，强行刷脸进了yl，不管不顾地拦下了颜瑾，然后劈头盖脸地就是追责自己在过去的半年里被神秘设计师抄袭的全过程。 这件事，堪称肖煜这一辈子里做过的最丢人，最冲动，最不理智的一件事。 但是他不后悔。 哪怕在前一世的今天过后，他对颜瑾的好感度，直接降到了负几千，而颜瑾对他的好感度，可能会降到好几万，他也不后悔。 或许在旁人眼里看来，他应该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贸然行动，他不应该这么莽撞行事，他应该去想更好的解决方法。 但是，现在的肖煜却清楚地知道，不会有证据，也不会有更好的方法。 在全世界都支持那个炙手可热的神秘设计师、在yl的声誉节节攀升的这段时间里，他四面楚歌，孤立无援，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他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拦在颜瑾面前，声嘶力竭地指责一些自己都不敢确认的事情，没有证据，没有底气，充其量也就是给那个春风得意的总裁一记软绵绵的耳光罢了。 可是现在，重活了一世，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坚持是有意义的，他没有做错。 如果他还能变回去，他会理直气壮地告诉林洲，找颜瑾对峙，是他这一生，做过的最值得骄傲的事。 第一百零四章 往者不可谏 肖煜在ipad上打了个滚，然后四肢摊开躺平了，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没想到，不知不觉之中，都已经到了他找颜瑾对峙的时候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总感觉不久前他才刚刚变成一只无依无靠的被抛弃的仓鼠，为未来怎么活下去而担忧，没想到一眨眼，他就要为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担忧了。 不过此他非彼他，这里的“他”指的是人类肖煜。 毕竟，距离人类肖煜出车祸的日子只剩下一个多月了。 肖煜很久之前就想过必须要提醒一下人类肖煜当天绝对不能出门，但是至今他都没有想好要怎么“合适”地提醒人类肖煜这件事。 凭心自论，如果突然有个人冒出来说是未来的他，告诉他某一天如果出门就会被车撞死什么的…… 怎么看都是骗子吧。 总之肖煜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不管对方拿出什么证据都不会相信的，他不是个多疑的人，按他的性格，这种类型的诈骗消息看个开头就直接删除了，甚至可能连开头都不会看。 虽然说肖煜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没戏，但是他还是编辑好了一封定时邮件，特地定时在三月四号早上给人类肖煜发过去。 如果说能有用的话，皆大欢喜再好不过，如果没用的话，人类肖煜也只能认命了。 对于这件事，现在的肖煜已经基本看开了，毕竟他现在已经重生了，就算人类肖煜真的出了事，只要不影响到他，其实也无所谓。 滴滴。 就在肖煜胡思乱想的时候，qq来了消息。 小叶舟：颜总，我听说了，您没什么事吧？ 肖煜冷哼一声。 上一世的时候，他挑衅颜瑾失败后可是灰溜溜地滚回公司的，前后不超过十分钟，si的首席设计师拦路yl总裁什么的也就是听起来吓人，事实上根本就没有闹大，在yl里知道的人都没几个，更别提si了。 而林洲之所以能实时得知这件事，毫无疑问是因为肖煜只把这个计划告诉了他一个人。 信错一个人要付出多少代价，现在的肖煜可以说是非常清楚了。 对于林洲的消息，肖煜本来是想随便糊弄一下就结了的，回复都写好了，他突然又想起了林洲和颜瑾以及他本人的特殊关系，便生了试探一下的想法。 颜瑾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神秘设计师，林洲到底知不知情，知道多少，还是说，全都知道？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事情已经发生了，贵公司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既然要试探，肖煜就只能尽量模仿着颜瑾说话的方式展开话题，这话写出来的时候他的毛毛都炸了。 果然这种霸总的口吻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承受得来的。 小叶舟：真的很抱歉，颜总，fish是个自视清高的人，在si没有人敢正面忤逆他，他一直强调神秘设计师抄袭了他的作品，完全不听别人的劝阻，冒犯了您，实在是抱歉。 肖煜咬了咬牙，强行把自己的目光从林洲的胡言乱语上挪开。 林洲这背后说人坏话的能力实在是厉害，甚至让肖煜产生了一种顺着网线爬过去掐死他的冲动。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和你们的首席设计师就是聊了几句，称不上冒犯，这是个挺有趣的年轻人，比业界许多固步自封监守自盗的人，有趣得多。 这是肖煜第一次自夸得这么夸张，甚至还有指桑骂槐的意思在里面。 虽然有些害臊，但是这样狠狠地打林洲的脸让肖煜觉得很爽，非常爽。 小叶舟：颜总真是有眼光，我这位后辈确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如果他是科班出身，现在应该会有更好的成就。 肖煜有些弄不懂林洲这样说的意义是什么，想要嘲笑一下他是个野路子？才不会让他如愿呢。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更看重实力。 小叶舟：不愧是颜总。 小叶舟：我这位后辈大学是在国外念的，现在多少有些不适应国内的环境，作为前辈的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希望不要让这件事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友谊。 肖煜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终于意识到，林洲从刚才开始的重点，已经不是为人类肖煜的冒犯道歉，而是“fish这个人，非科班，大学不在国内念”。 以此证明，fish并不是颜瑾一直在寻找的神秘设计师。 即是说，首先，林洲知道颜瑾在寻找当年的设计师。 其次，林洲知道他、肖煜、fish，就是那个颜瑾一直在找的人。 因为林洲说了谎。 换成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如果对他大学期间的事情不是很熟悉，肖煜都能理解，但是对于林洲，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 肖煜大学在国内读了一年半，被老师看中后，辍学跟着老师出了国，他在出国之前还特地请了林洲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一起吃了顿饭，喝酒喝到天亮。 科班的问题嘛，林洲确实没有胡说。肖煜是没有读过正规的设计专业，他在花火的设计师采访里提到过这件事。但是林洲特地提到这一点，完全是为了误导颜瑾，颜瑾很有可能猜测神秘设计师是来设计专业的，而林洲现在则是在告诉颜瑾，fish根本不是学设计的，所以绝无可能是那个神秘设计师。 到此，所有的事情基本都已经清楚了。 这么多年，要不是有林洲的阻碍，颜瑾或许早就找到他了，然后向他表白…… 咳咳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在这件事上他就原谅林洲好了。 毕竟要不是有这一段变成仓鼠的神奇经历，颜瑾这种霸道总裁的类型他才不会喜欢呢。 或许不会喜欢。 肖煜怀着异常复杂的心情，回复了一句“好说”。 当天晚上，颜瑾回家的时候，肖煜特地暗戳戳地观察了一下颜瑾的心情指数。 颜瑾从厨房拿着茶杯出来，就看见自家仓鼠藏在沙发后面，露出了一个尖脑袋明显在偷窥的样子。 颜瑾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往沙发那里走去，经过肖煜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弯了个腰，起身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个东西。 “吱吱吱。”肖煜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颜瑾手心。 明明他都藏得那么好了，颜瑾这家伙难道有特殊的心灵感应吗？ “说不定。”颜瑾笑着捏了捏肖煜的小肥腰，明显知道肖煜想要表达些什么。 好吧，鉴定完毕。 肖煜无奈地做出了判定，颜瑾今天的心情没有被早上的对峙影响到一丝一毫，依然有一个很高的愉悦值。 唉，苍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他当时为了这次对峙，面对着镜子调整了半天的面部表情，台词都翻来覆去去背了七八遍，最终有没有在颜瑾面前完美发挥他倒是不清楚，但是被颜瑾血虐之后整整低沉了一个礼拜什么的他还有印象的。 颜瑾倒是好，完全就和没事人一样。 唉，好气。 肖煜回头叼起颜瑾的小指用尖牙磨了起来。 “痒。”颜瑾嚷了一声，但是并没有把肖煜给拍开，可以说是很宠溺了。 得寸进尺的肖煜自顾自磨牙，糊了一大堆口水上去不说，还把颜瑾的手指磨得红红的。 过了好一儿，肖煜才终于觉得消了气，松开了颜瑾。 第无数次无辜躺枪的颜大总裁尝试把自己手指上的口水抹到肖煜肚子上去，谁知道肖煜早就看穿了他的打算，一溜烟就非常有胆色地往外一跳。 啪叽。 灰色的小团子落到沙发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后掉进了沙发的凹陷处。 晕晕乎乎地睁开眼后一片黑暗的肖煜：“吱吱？？” 天啦噜，他怎么瞎了？ “小鱼？？” 颜瑾再也顾不上手指不手指了，迅速冲到沙发上，伸手进凹陷处小心翼翼地把肖煜解救了出来。 “没事吧小鱼？” “吱吱。”没事啦…… 晕头转向的肖煜晃了晃脑袋，然后虚弱地在颜瑾手心里趴下了。 听着颜大总裁絮絮叨叨的“以后不可以这样”“万一没有接到怎么办”“罚一天的零食”，肖煜安心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卖萌。 看在颜瑾这么担心他的份上，这一次就原谅颜瑾了吧。 等等，不能罚他的零食。 肖煜吱了一声以示警告。 颜瑾无奈地敲了敲他的小脑袋：“长点记性，总是做危险的事情，你们仓鼠精都这么有冒险精神吗？” “吱吱 。”我是一只特殊的仓鼠精。 …… 上一世的肖煜虽然在设计上天分出众，但是在别的事情上就差的多了，过度依赖林洲不说，就是在年终会议发个言都要找人帮忙看看演讲稿合不合适。 明明坐上了首席设计师的位置，却还像个新人那样对什么都不知所措，好不容易下定决定找yl的总裁对个峙，都要在洗手间排练好几遍，好话坏话都要斟酌好几遍。 最后灰溜溜地离开，没有掀起一点点波澜。 如果是现在的他，一定能做得更好，更能担得起这个首席设计师的职位吧…… 然后，或许会配得上颜瑾一点点。 第一百零五章 年前 不管是对于珠宝行业还是游戏行业，这样的大型合作都是第一次，许多业内人士对这个yl抢下来的合同都保持着观望态度，甚至有悲观的人觉得yl这次拿下的合同会不赚反赔，对公司的发展起到反作用。 经受了半个多月的质疑，这个yl从si虎口夺下的合同，在二月上旬游戏大更新的时候，证明了它确实有这样的价值。 难以想象的销售量和名气，让这套周边珠宝一经上市就迅速地锁定了s市年度珠宝第一位的排名，发售当天甚至冲上了全国排名第一位。 这套游戏周边到底卖得有多好，这么说吧，yl的年终奖是提前半个月定下的，而今年的年终奖据可靠消息，是员工十个月的工资加奖金。 这样的盈利程度，s市的珠宝业发展到今天，也实在是头一回见到。 yl一时间风光无限，各种合作商纷纷找上门来，其中还包括了愿意与si解约的商家，合同和订单瞬间堆满了总裁办公室，yl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对外宣布不接受合作，等待手上的订单全部审核完毕后再做考虑。 借着这股劲，yl解决了一个长久以来的心头大患，即专业设计师的缺口。这也算是崛起的名气带来的连锁效应，许多有经验的设计师跳槽到yl，让yl设计部的实力一下子翻了个倍。 比起yl的盛况，si就凄惨多了。 s市第一珠宝集团名头被夺，无数合作商放弃续约，还有些甚至不惜陪违约金解约也要去和yl合作的，对于si来说，这个年注定是难过了。 …… 颜瑾看着办公桌上堆了十几米高的文件，开始思考旷班的可能性。 “吱吱吱。”你快点改文件，中午我们还能玩一会儿。 肖煜对着那一堆文件指手画脚，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做决定的总裁，而颜瑾只是给他打工的小弟。 颜瑾回头看了肖-吉祥物-煜一眼，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至于为什么肖煜会出现在颜瑾的办公室里，事情是这样的，颜瑾前几天估算了一下这两天内收到的平日半年才能收到的合作和订单，觉得放假前是绝对弄不完的，最终决定在公司住一个礼拜，解决所有的事情之后正好回家过年。 然后肖煜就作为家属被颜瑾带到了公司。 颜瑾的办公室本身就是一个套间，卧室洗手间一应俱全，条件堪比五星级酒店，饿了直接内线发消息过去就会有人送东西上来，虽然比不上四季山庄，但比下有余，肖煜还是比较满意的。 yl到底多有钱一直是业界一个经常被探讨的问题，作为新企业，yl的各种软件还有些跟不上，但是硬件设施上可以说是非常一流的了，企业总部就搬过一次，这一次就直接给搬到了s市最昂贵的商业地段，和当时的s市扛把子集团si遥遥相望，yl的内部的装修也非常好，颜瑾的办公室并不是个例。 这几天里，唯一一件令肖煜不满的事是颜瑾的空闲时间实在太少了。 肖煜本来以为他和颜瑾一起待在公司的话，颜瑾陪他玩的时间也会多一点，但是谁知道来了之后才发现颜瑾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睡觉前都在处理公务，根本没有时间陪他玩，吃饭都恨不得掐个秒表。 对于颜大总裁的工作量肖煜并没有直观的概念，毕竟他从来没有做过总裁的工作。 但是，在他的观念里，所谓的总裁就是把工作全部分摊给别人之后自己想怎么浪就怎么浪的人，参照他以前公司的老板，肖煜觉得颜瑾之所以这么忙，说明他这个总裁做得有问题。 一定是因为颜瑾没有合理地分配工作，或者是他速度太慢，消极怠工。 “吱吱。”你都好几天没有陪我一起玩了。 肖煜委委屈屈地攀着颜瑾的手腕，伸手去扒拉颜瑾手里的钢笔，一副颜瑾不陪他玩就不让颜瑾工作的意思。 颜瑾看着肖煜的小模样，觉得心都要被萌化了。 还好，差一点就要抛弃理智的颜大总裁在前一秒清醒了过来，没有让肖煜把他的钢笔蹭掉：“乖，等这些文件……” “吱吱。”你昨天就是这么说的！ 肖煜非常不满。 “吱吱。”这些工作你就不能让别人去做嘛。 颜瑾有些为难，能分散出去的工作他都已经分散出去了，看在十个月工资的年终奖上，大部分的员工就算多了工作也没有什么怨言，到现在还留在他手上的，都是比较重要的文件了，这些玩意有点像古代皇帝的奏折，假手他人吧也不是不行，但总是有些令人不放心的。 在工作上，颜瑾自认还是个明君的（？）。 肖煜看出了颜瑾的犹豫，甩掉颜瑾的手腕，气鼓鼓地坐到了一边，不管颜瑾怎么戳都不理他了。 “小鱼？” 颜瑾拿过来一袋瓜子试图讨好肖煜。 其实颜瑾完全可以趁着现在直接去处理公务，等他处理完了，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肖煜的气早就消了，正在一边开黑或者刷副本，会给搞定工作的颜瑾一个么么哒；另一种是肖煜一直生闷气生闷气，生了三四个小时的闷气，然后彻底不理颜瑾，一声不吭地团成一团生闷气。 事实上第一种可能性的概率至少高过第二种百分之九十，毕竟肖煜根本就不是那么记仇的鼠（？）。 然而，在肖煜的事情上，颜瑾就连这百分之五的风险都不敢担。 尝试了用瓜子核桃牛肉干讨好全部失败后，颜瑾无奈地拿出了手机。 “喂，我在公司，你过来一趟……” “都过年了忙什么忙，让你来你就来。” 打完了电话，颜瑾站起身，走到肖煜面前蹲下：“我们去沙发上玩游戏好不好？” “吱吱。”你不是有工作嘛，做你的工作去。 肖煜还不买账。 “小鱼最重要。”颜瑾诚恳地说道。 半小时后，楚戈看着沙发上打闹成一团的一人一鼠，觉得自己开门的方式可能有些不太对。 “来了啊。”颜瑾看见楚戈，起身招呼了一下。 “吱吱。”肖煜也挥了挥爪子。 楚戈跨过办公桌都放不下从而放到地上的文件，勉勉强强找了个空地站稳了：“你们干嘛呢，这么弄成这个样子？” 颜瑾看了眼自己散开了的领带和皱巴巴的西装，又看看了地上天女散花般堆了一地的文件，问道：“你指什么？” “……都有。”楚戈把围巾摘了挂起来，然后顺手把空调开高了几度：“今天真冷，该零下了，这种天气还把我叫出来，有没有人性啊。” “你不是本来就在外面。”颜瑾反驳道：“反正也是开车过来，冻不到你。” “我车空调前两天就坏了，还没来得及修。”楚戈冷漠道。 颜瑾哦了一声，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正好我换车了，有一辆正好在公司的，不嫌弃你过两天直接开走？” 楚戈后退半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实话，找我干嘛？” 颜瑾指了指地上的文件。 楚戈还以为是让他帮忙把乱七八糟的文件整理一下，倒也不是不情愿，就是有些奇怪：“你秘书呢，或者门口找个清洁工进来也行啊。” “……你来都来了，顺便咯。” “真是搞不懂你，都是些什么东西啊这么机密。”楚戈还真的撸起袖子蹲下了：“你这不是正事儿吧，到底找我干嘛啊。” 颜瑾目光躲闪：“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反正也闲着，顺便。” “顺便个头啊，难得这两天医院没什么事，我还要去陪女朋友呢，你有事快点说行不行。” 过了一会儿，楚戈自己意识到了不对：“等等，你该不是让我帮你把文件都顺便一起看了吧？” “孺子可教也。” “卧槽？”楚戈一下子站了起来，刚才收拾好的文件瞬间又散了：“你有没有搞错啊，叫我来帮你处理公司的事情？你自己怎么不弄？” “嚷什么，没看见这么多弄不完吗？”颜瑾揉了揉手里的毛团子，对炸了的楚戈视而不见：“朋友那么多年了，这么点小事你总不能不帮。” 楚戈：“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 “可以，等你搞定这些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一拍两散。”颜瑾说道。 “呸，我才不上当，你今天不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楚戈决定死磕到底，坚决不对恶势力低头，他已经看出来了，颜瑾哪里是觉得工作太多做不完，分明是不想做了，准备扔下担子跑路。 这种事情颜瑾是绝对做得出来的，想一想曾经一起上学的时候，颜瑾这家伙所有的假期作业都是他给帮忙补出来的。 颜瑾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邀请函：“下个月有个酒会，贺老爷子八十大寿，你好像去不了吧？” “你什么意思啊，你们的酒会我什么时候去得了？” “有位名医要来，听说是神经科的专家。”颜瑾看着楚戈瞬间亮起来的目光，压下心中的一点点愧疚感，晃了晃手里的请柬：“替你搞定这件麻烦事，换三天代班，不亏吧？” “……行吧。”楚戈认命地为五斗米折腰：“我就帮你看文件啊，开会我可帮不了。” “年终了开什么会。” “你开的什么扒皮公司啊，连个除夕晚会都没有。” “不好意思，提前放假过年。” “……你狠。” 第一百零六章 没有如果 “我有点奇怪，你都那么忙了为什么还带他过来？”楚戈指了指肖煜。 肖煜不满地吱了一声以示抗议。 “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 对宠物尽心尽力的人楚戈见过的还真不少，但是能做到颜瑾这个地步的，实在是头一回见到。 哪有人带宠物上班的，等着被炒鱿鱼吧。 唉，也就只有总裁才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了。 楚戈很快就领会到了颜瑾此举中浓浓的权势的影子。 “我也好久不见小鱼了，给你一点见面礼。”楚戈从包里拿出了一小盆干花，放到肖煜面前。 “吱吱。”谢谢。 肖煜开心地收下楚戈的小礼物，完全没有注意到颜瑾有些异样的脸色。 “你是不是有点驼背啊。”楚戈打量了肖煜一会儿，然后伸手按了按肖煜的脊背：“游戏玩多了吧，总是低着头。” “吱吱。”有吗？ 肖煜想回头看看自己的背，然而小肥腰根本转不动，无奈之下只好叫来颜瑾帮他看看。 “没有啊，和原来一样。”颜瑾实话实说道，他天天和肖煜在一起，根本看不出肖煜有什么变化。 “嘶，我听说……”楚戈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才接下去道：“你们公司这次玩得很大啊，这屋子里这些还不是全部吧，你该不会真的想全部交给我自己跑了吧？” 颜瑾还确实想过把这些糟心事扔给楚戈之后自己带着肖煜跑路，然而他的良心在关键时刻跳出来抗议了一下。 具体的抗议内容是这样的：小鱼还看着呢，这么不负责任不符合他的总裁形象。 于是良心发现的颜瑾同意了和楚戈一起处理公务，两人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觉得让楚戈一个医生来帮忙看文件简直就是乱弹琴，少数知道楚戈身份的，也会觉得这人都那么多年没有碰过商业上的事情了，再怎么说都是有些不适合的。 肖煜就不是很懂颜瑾为什么会把楚戈叫来帮忙，他甚至觉得让楚戈上可能还不如让他上呢，他可是做过对面si的首饰设计师的，多少都要比楚戈更加了解些珠宝公司的事务吧？ 不过肖煜也不会真的傻呵呵上去说他要帮颜瑾看文件呢，能玩游戏为什么要工作，他又不傻，赶紧专心打他的农药吧。 有了楚戈这个大助力，颜瑾办公桌上文件的降低速度直接翻了一个倍，按照这个速率，最多明天一天就能全部搞定了。 颜瑾放下笔靠在椅子上转了一圈，瞥见楚戈还在专心致志地处理订单，不由在内心感慨了一声当年楚戈这转行实在是转得太好了，不然他不仅会少一个关键时期好用还不用花钱的副手，还有可能多一个难缠到发指的竞争对手。 “发什么呆呢，今天还想不想弄完了，签字的速度能不能快一点。”楚戈头都没抬就知道颜瑾开始神游了，出声指责道。 “今天不现实。”颜瑾据理力争：“小半年的订单都在这里了。” “有我在怎么不现实，赶紧的行不行啊。”就这几句话的工夫，楚戈又搞定了厚厚的一摞。 “小鱼不让我熬夜。”颜瑾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自豪。 楚戈终于把头从文件堆里抬了起来，施舍了颜瑾一个目光，就是那种单身狗看情侣团的鄙夷又羡慕的目光：“你有毒吧，不准备熬夜把我叫来干嘛，你这里就一个房间吧？” “对面有酒店，你可以明天再来。”颜瑾的内心没有一丝愧疚。 楚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休息了一会儿，颜瑾又继续开始奋斗，两人一忙就忙到了晚饭的时间，期间方秘书进进出出了好几次，把颜瑾处理完的文件带走，顺便带来一些财务那里新出的报表。 方秘书对于楚戈的了解也就到了颜瑾的医生而已，所以在方秘书过来的时候楚戈就会装模作样地到一边翻翻药箱什么的，演技极其拙劣，幸好这段时间yl是真的忙到炸裂，方秘书也不例外，从早忙到晚连午饭都没吃，进出颜瑾办公室也是风风火火的，有没有注意到楚戈这个人还是个未知数。 “幸好暂停了订单。”就算是颜瑾这样的工作达人，对着这从未有过的爆发性工作量，也是有些吃不消了，开始庆幸拒接订单的决定做得很明智。 “最近你们表现太跳了，有这样的结果可以预料到。”楚戈扫了几眼手里的财务报告后：“软件问题解决了，名声站稳明年的盈利也不会低，有钱有实力有条件，就是不敢培养心腹……股东那里出了问题？” 早就抛下工作了和肖煜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玩游戏的颜瑾闻言抬了下头，“啊”了一声。 “我问你股东有没有出问题。”楚戈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 “有点小问题，蛋糕大了都想来分一口，动作太大又容易牵扯到别的事情，不好办。” “那是你一开始没有处理干净。”楚戈直接断言道：“现在闻声而动的都不是小角色了，一般的手段可能不行。” 颜瑾嗯了一声，手上的角色险险地躲过一个杀招，拼着丝血把对面反杀了，然后死于印记爆炸。 “吱吱吱。”等我给你报仇。 肖煜丝毫没有插入两人的谈话，一心一意地玩游戏。 楚戈也不在意颜瑾的心不在焉，翻了翻手里的股东资料，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股东大会？” “股东大会？年终啊。” “现在不就是年终了？” “后天。” 楚戈点点头，把名单直接放到了自己挂起来的外套兜里：“我帮你搞定几个最难弄的，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 颜瑾闻言抬了头：“我不急着收拾他们。” “我替你急，你这小破公司连个订单都要总裁请自选，人都不敢请。”楚戈看了眼桌上的文件上，心有余悸道：“我可不想年年过来帮你收拾烂摊子。” “……” “吱吱吱。”说什么呢，开始了开始了！ 肖煜不遗余力地在一旁捣乱，让颜瑾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手机上。 过一会儿，趁着加载的时间，颜瑾回了楚戈一句“随意”。 肖煜抬起头看了这两人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的对话给了他一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感觉，哦，这种说法有些不现代，现在的说法应该是天凉王破。 颜瑾身上有这种霸道总裁的气质也就算了，楚戈这货怎么都能掺一脚呢，真是搞不懂。 肖煜低下头继续玩他的游戏，不打算参与这两人的异次元对话。 当天晚上，一玩就玩过了头的颜瑾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和肖煜一起进卧室睡了，就剩楚戈一个人在外面开着昏暗的灯看文件。 凄惨的楚戈揉揉太阳穴，对着电脑和文件继续奋战，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自己选的小伙伴跪着都得伺候下去。 第二天颜瑾睡到十点多起床后，惊讶地发现文件已经全部弄完了，签名的地方盖了单位的章，财务那里交来的电子报表也都分类好存进对应的文件夹，合作商也连夜交代完，就连年终总结楚戈都替他写好了，还设置了定时邮件发到员工邮箱里。 颜瑾虽然吃惊，但至少还有些心理准备，但是肖煜可就是纯纯地被吓到了： “吱吱吱。”楚戈这么厉害啊？ 颜瑾点头称是：“如果他当年回家继承公司，现在已经称霸s市了。” “吱吱。”那他还做医生干嘛啊？ “谁没有个年少轻狂脑子进水的的时候。”颜瑾难得地开了个小玩笑：“只不过楚戈进水的时间比较久。” “吱吱。”如果他继承公司了会比你还厉害吗？ 颜瑾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比不了。” “吱吱。”为什么比不了？ “因为人生没有如果。” …… 肖煜比颜瑾早起两个小时，确切地说，他不是自己起来的，他是被叫醒的。 楚戈通了个宵工作，到八点钟才搞定了一切，到卧室里把睡在床头柜的肖煜抓了出来，带到卫生间锁上门。 肖煜看着脸色严肃的楚戈，睡意都给吓飞了。 楚戈把自己手机递给了肖煜。 肖煜咽了口口水，哆哆嗦嗦地写了句“你想干嘛，颜瑾就在外面，我叫一声他就会醒过来砸门你信不信”。 楚戈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曾经有个上大学的女朋友养过仓鼠，你知道她当时那只这么死的吗？” 这话让肖煜更加害怕了，他对着楚戈的脸左看右看，越来越觉得通了个宵黑眼圈明显的楚戈有那么点变态杀人狂的意思。 楚戈不知道肖煜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个小姑娘拖着我说了一周的仓鼠的事情，我就记住了一件事情……” “你们仓鼠一族在寿命快到了的时候，胃口变差，突然变瘦，显得背弓起来。” “你自己看看镜子。” 肖煜侧头看了看镜子。 他的体重早就达到了标准值，颜瑾也很久没有克扣过他的零食了。 镜子里的小仓鼠看起来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肥得滚都滚不动的大胖子了，突出的脊背反而有些瘦骨嶙峋的意思。 “你还记不记自己被颜瑾养了多久了？” 肖煜沉默。 他被颜瑾养的时间确实不久，半年多而已，但颜瑾并不是从他一出生就开始养他的，而他并不知道自己一开始重生的时候，这只仓鼠有多大。 第一百零七章 要怎么道别 “那是普通仓鼠的情况，我们仓鼠精不会这么快就死掉哒。” 楚戈的手机上出现了这么一行字。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楚戈明显松了一口气：“当时我女朋友逼着我一起去把那只仓鼠给埋了，哎呦让我这记忆犹新的呀。” “……”肖煜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楚戈问完肖煜这件事就直接离开了，好不容易才通宵把颜瑾的破事给搞定了，他可不想再被颜瑾找茬留下来帮忙。 年前的时候他是最忙的。 被楚戈送回床头柜的肖煜睁着眼睛在黑暗里看着颜瑾的侧颜发了一个小时的呆。 睡着的颜大总裁没有了平时那冻死人的霸道气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除了长得很帅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普通人。 楚戈说的话到现在还在他耳边不断产生嗡嗡的回响，完全挥之不去。 肖煜知道楚戈没有恶意，他就是出于担心才回来询问自己这个问题的。 所以他更加难过，因为他对真诚地来关心他的人说了谎。 如果可以，肖煜也希望他刚才告诉楚戈的事情是真的，仓鼠精的寿命真的要比普通的仓鼠要长。 可惜，看来不是的。 这也算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一件事，要是没有楚戈的提醒，肖煜到现在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 几天前发生过的事，他现在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对于前世的事情，他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了，最显然的应该是不久之后的设计师大赛，这可是他在被神秘设计师压制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唯一一次拿下的大奖，力战业界著名的设计师，一举成为史上最年轻的优胜者。 明明就是不久之后要发生的事情，但是肖煜现在却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用什么样的作品参的赛。 肖煜揉了揉眼睛。 怪不得这几天总觉得视力越来越差了，他本来还一直觉得是游戏玩多了的原因呢。 身为一个重生人士，肖煜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真的直面过死亡的人，或许他还是这些人里面最接近死亡的那一个。 作为死过一次的人，肖煜曾经以为自己对于死亡的恐惧应该会比别人要少一些，但是他现在发现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现在的他比起作为人类的时候，反而更加害怕死亡。 曾经的他在世上几乎没有什么牵挂，没有爱人，没有亲人，朋友，本来以为是有，事实却是他看走了眼。 那时的他，无牵无挂，孑然一身，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但是现在，肖煜认识了颜瑾，认识了楚戈，还有一个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却被他放在了心上的小徒弟喃喃，对于世界的牵挂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现在要让他离开，他还真的有点不舍得。 如果，如果他的寿命真的快要到尽头了，那在他离开之前，他一定要告诉颜瑾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颜瑾神秘设计师的事，告诉颜瑾七年前的事，最重要的是要告诉颜瑾—— 他很高兴能遇到他。 十点半，睡到自然醒的颜瑾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床头柜上傻呵呵地盯着他瞧的小家伙，放到嘴边一顿猛亲。 “吱。”早上好。 肖煜难得没有推开颜瑾，反而配合地伸出了两只小爪子揪住颜瑾的嘴角两边，看起来就像是抱住了颜瑾的嘴巴一般。 “这么早起，怎么不叫我。”颜瑾问道。 “吱吱。”你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 “嗯？那看来以后要延长睡眠时间了。” “吱吱。”现在已经睡得很久了，再睡下去你要变成猪吗？ “猪？那是什么，变不了。”颜瑾笑着点了点肖煜的小肚子：“不过胖得像头猪的仓鼠还是可以变变看的。” “吱吱。”咬你哦。 …… 年终的时候楚戈是真的很忙。 而楚戈忙的事情，颜瑾是知道的，所以在肖煜提出要请外援的时候，他才没有很快就妥协。 尽管最后的结果也没有什么差别。 在坑小伙伴还是坑宠物的选择面前，颜瑾的心里的天平从来就没有摆正过。 楚戈也习惯了。 从yl出来，楚戈直接打车回了医院。 天气太热，他的车空调坏了，开着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而且，一整个晚上没有合过眼，他还真的有点不敢开车。 yl开完医院的路程不算短，楚戈叫的这辆车绕路，完全是想借着上班高峰的理由给他计上一个小时的价。 楚戈实在是没有精力计较这些事情，眼不见心不烦，干脆闭上了眼。 通宵一整晚，他的精神已经疲劳到了极点。 但是在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上，他一分钟都没有睡着。 这是他失眠的第十二天。 到医院的时间还算早，医院的电梯特别麻烦，没有直达顶楼的，非得去八层换一次，楚戈向医院反应了很多次，但是上层以这种小事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为由拒绝了重新安装电梯。 做医生做了那么多年，楚戈在各个科室都有熟人，所以哪怕不是在自己的门诊部也很容易遇到认识的人。 “哎呦，楚医生啊，稀客稀客。”迎面而来的女医生笑着挥了挥手：“听说你最近已经放假了，怎么，放不下我们这些同事，回来看看我们啊？” 楚戈停下脚步，笑道：“是啊，来给你们炫耀一下金牌医生的日常。” “得了啊您。”女医生调侃道：“不愧是放了假的人，气色可比我们这些三班倒的好多啦！” “过奖了过奖了，我看你这气色才是真的好，这要是再好一点病人都不敢来看病了。”楚戈道。 “嗯，为什么啊？”女医生疑惑。 “看着像个实习生啊。” 女医生一愣，然后笑得花枝乱颤。 “楚医生你这张嘴啊，怪不得能勾引到这么多小姑娘。” 女医生过了年就要四十岁了，至今单身，在整个医院的女医生里都算得上年纪大的了，平时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年龄问题，所以上班的时间里一直会一丝不苟地化好妆，也就是每半年（？）换一次女友的楚戈能准确地抓到这个点了。 女医生笑过了，看着楚戈那英俊的脸，实在是有些心痒。 年轻，事业有成，还会哄人。 唉，要是她再年轻十岁就好了，一把年纪了，对于楚戈这样的小鲜肉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看来我昨晚熬夜查房查得好，不然今天病人都要不认识我了。”女医生接着楚戈的话说了下去。 “熬夜确实不好，条件允许的话自然次数越少越好，如果是为了工作嘛……”楚戈把手伸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一支遮瑕膏放到女医生手里：“你可以试试这个，效果很不错哦。” 女医生震惊了，刚刚楚戈掏口袋的时候她还在想能掏出个什么来，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化妆品？ 这个牌子的遮瑕膏她知道，价钱特别感人，上周降价她都没舍得下手，没想到居然会这样的场合下见到这支遮瑕膏。 “我还有事，先走了。” 沉浸在惊讶之中的女医生甚至没有听见楚戈的道别。 …… 虽然说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但是现在回去也没什么必要，等明天股东大会开完了yl就彻底放假了。 “明天开完会放假，所以我们再在公司待一天怎么样？”颜瑾问道。 正在想自己的事情的肖煜没有回话。 “小鱼？”颜瑾几步走到了茶几边：“怎么不说话，打游戏这么认真？” 颜瑾的目光落到肖煜的ipad上，屏幕很暗，游戏小人还在死亡倒计时。 “吱吱。”你怎么过来了。 “我问你再待一天怎么样。”颜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能不能分一点注意力给我，再这样我可要没收你的ipad了。” “吱吱。”可以啊，我没有什么意见呀。 肖煜直接忽略了颜瑾的威胁，等死亡倒计时结束了便继续开始操纵角色。 被无视的颜瑾只好默默地走回了他的总裁座位。 “你的零食要吃完了，我去给你买一点。”颜瑾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兴致勃勃地问道：“要不要一起去？” 肖煜从ipad旁边冒了个头，挥了挥小爪子，然后立刻又钻了回去。 含义不言而喻。 “……”话已经说出口的颜瑾只好披上大衣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了办公室。 肖煜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波他的游戏就结束了，他完全可以和颜瑾一起去，但是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一会儿问题。 比如，要怎么和颜瑾道别。 要怎么告诉颜瑾，他们就要分别了。 楚戈说过他的女朋友给仓鼠做了一个纸盒埋起来了，不知道颜瑾会不会这么做。 恐怕不会，纸盒什么的太掉价了吧。 再怎么说他都是颜瑾的宠物，那个身价过亿的富可敌国的颜大总裁的宠物，棺材总得有吧，连墓碑都该是镀金的吧？ 镀金也不行，得是纯金的。 说不定颜瑾还会效仿秦始皇，给他弄些什么泥人，不对泥鼠来陪葬？ 哈哈再捏一个泥颜瑾躺他旁边，让他来世再做他的宠物好啦。 肖煜苦中作乐地想道。 第一百零八章 希望明年也能说‘新年快乐’ 第十一年。 这是他失去她的第十一年。 今年看护的阿姨说家里出了些事，想向楚戈请了假提前回去，扣工钱也没关系。 当时楚戈正在给复诊的病人写病历，听闻这件事抬手就给了翻倍的探亲假，工资照样给，一分钱都不扣。 护工阿姨嘴皮子都有些打颤，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一句：“楚先生您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那病人闻言，也连连点头称是：“我看了这么多地方，从来没有见过小楚这么负责正直的医生，楚医生这样的人啊，上天都不会和你过不去啊。” 楚戈笑而不语。 这里是s市最负盛名的私立医院，全国富豪的续命场所，而他，作为医院里为数不多的全科医生，他的科室一年到头来接待的人，却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他现在眼前的这老爷子，算是烈士遗孤，子孙满堂家财万贯，经由老一辈好友的推荐，才会出现在他这里。 他上一位病人，颜家旁系的一位大股东，仗着颜家的关系过来，他对着那人看了半天没看出一点眼熟，当即就让对方当面给颜瑾打电话，颜瑾说一句没问题，这个病人他才接。 更别提普通的老百姓了，楚戈这个名字，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他们的病历里。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轮回好报的说法，那大抵也是落不到他的头上的。 护工阿姨离开的时候，弯腰开的门。 楚戈送走这个病人，随即就去请了假，院长自然不可能不批，就算没有颜瑾，他的身份早就已经遮不住了，在整个圈子里曝出来，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医院的顶楼一如既往得冷清。 上周隔壁病房的也给抬了出去，白血病，在世界级别的医疗条件下拖了一年，终于是熬不住了，几个月前还元气满满的小姑娘，不久前的半夜里拖着走几步都难的病体，拉断了这层楼的总电闸。 她不止自己想死，还想带走这层楼里所有的病人。 算上那一次楚戈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这是楚戈大半年里第二次踏进这里。 当时听说没事的时候，楚戈的内心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出现。 如果她能醒来，哪怕不能说话，哪怕不能动弹，哪怕只能眨眨眼睛，不知道那双他已经记不清模样的眼睛里，会不会流露出想要结束一切的愿望？ 大概是会的。 楚戈不确定地想。 她一直那么善良，大概是舍不得他再苦熬十一年的。 …… 这一天难得被批准走进病房，楚戈实在是有些讶异。 难不成还因为他今天太帅了，连主治医生都想给他破个例？ 但是看见主治医生欲言又止的神色，楚戈大概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无所谓地笑笑，开玩笑说他知道分寸的，违法的事绝对不做。 他当然有分寸，他自己就是医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的老师曾经说过，他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么有天赋的人，他生下来就是为了做医生的。 这位英明了一世，睿智了一生的老医生，却在他的身上看走了眼。 在高中最后的关头改写了志愿之前，他毫无疑问是为了南家的商业帝国而出生的，南家在s市盘踞了这么多年，这个国外势如破竹的颜家都要畏惧三分的南家现任的家主曾经这么说过他—— 这个孩子毫无疑问是上天赐给南家的。 用颜瑾的话来说，虽然同样是天才，但是他的技能点比较分散，所以各个领域想要做都能做好，只要起点够高，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而楚戈就不同，他至少有八成的技能点都点在了商业上。 这样的楚戈，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梦想，一句坚定不移的信任，一时意气用事的叛逆，抛弃了那八成的技能点，做下了一个愚蠢至极的决定。 那个前一天在海棠树下笑着对他说梦想就是要被无数人嘲讽才会有分量的女孩，第二天就出了车祸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再也不可能醒来。 病床上的女孩已经瘦得脱了人形，根本看不出来十一年前那可人的模样。 “抱歉，本来以为进不来，干花就送人了。”楚戈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抬头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天花板，呢喃道：“要不等你醒了，我再给你带新的？” “学校我前两年去了一次，搬校址了，海棠树都没了，是不是超气。” “我最近又谈了一个女朋友，气不气，气的话就快点醒过来骂我咯。” “……新年快乐。” 楚戈喋喋不休地说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以这句话做了结尾。 新年了。 这应该是十一年里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对她说新年快乐。 难得的奢侈，让楚戈完全高兴不起来。 撑了这么多年，医院吃得消，这具没有灵魂的躯体，也终于到了极限。 “希望明年，也能对你说‘新年快乐’。” “站在外面说也没关系。” …… yl这一次的年终操作可以说是很骚了，天文数字的年终奖和延长的假期，让yl的迷一般的员工福利在业界再次掀起了一场风暴。 这一年里yl的表现确实是很好，高额的盈利众人也都看在眼里，年终奖的事情还算是能找到渊源，同行们虽然嫉妒，也无可奈何，但是提前放假的事情，实在是让众人羡慕嫉妒恨之中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短短半年里至少引爆过三次话题的yl现在难道不是应该陷入了文件都看不完的繁忙期吗？说好的地位越高责任越大负担越重呢？说好的设计行业没有假期呢？说好的改不完的稿，讨好不了的甲方呢？ 在业界的一片茫然声中，yl居然就这样喜大普奔地，开始放假了，比法定假期整整早了三天。 三天听起来是不多，但是放在这个业界并不景气的时间段里，那实在是太奢侈了。 颜瑾召开股东大会的时候，公司里已经几乎没有人了，只有零零散散的清洁工做着最后的打扫工作，做完的就可以直接走了。 作为昨晚那批离开的人，颜瑾对于这个企业的尽职尽责，实在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还有许多不仅不理解还在那里瞎bb的。 比如肖煜。 “吱吱吱！”开一个会要开那么久，你怎么安排的工作，作为一个总裁，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你一点都不称职好嘛！ “我……”颜大总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开完股东大会后颜瑾的心情很好，因为这一次不仅有愿意把股份转手给他的，甚至有愿意直接倒戈到他这一边来的。 所幸颜大总裁的记忆力还算不上太差，仔细地想一想，终于想起了楚戈好像向他提起过股东的事情，还自告奋勇地要帮他去把麻烦事都给解决了。 某种意义上，楚戈还真是帮他解决了一件大事啊。 作为回报就请楚戈吃顿饭好了，在自己家里的那种。 颜瑾一点都没有觉得这样的报答有点对不起楚戈的劳动，他再怎么都算是个内行人，楚戈现在的身份实在是太好了，圈内人不知道他早就有了站队，只知道他是个金牌医生，说起话来自然一点都不带避讳。 随随便便去看个什么病，楚戈是谁啊，该套的话一样都落不下，前脚写完病历，后脚就找人把这个家里有正妻还敢来看性病的企业家，或者带着女人来打胎的富二代所有的外遇消息都给查了出来，直接从对方给他的联系方式里原路发回去。 虽然事情倒也不至于这么巧，yl所有的股东都有问题，还都在楚戈那里看过病，但是只要能抓住几个大头，也已经算是解决了所有的事了。 怪不得楚戈当时翻了翻股东信息就敢说他能帮忙搞定呢，估计是看着那上面的照片把其中的几个给认出来了。 “吱吱吱！”你还敢走神！ 肖煜很生气，气得毛都炸了。 “刚才有人会后找我……下次绝对不会了好不好，说好了半小时就是半小时。”颜瑾赶紧承诺。 “吱吱吱。”那这一次怎么办？ 颜瑾认真思考了许久，然后提议道：“能不能看在新年的份上放过我这一回？” “吱吱。”哼。 “小鱼，新年快乐。”颜瑾眨眨眼睛，试图使用他身上根本没有安装的“卖萌”手法蒙混过关。 “吱吱。”好吧，原谅你这一次。 意料之外的是，肖煜还真的吃了这套。 他露出了一个无奈地表情，看起来像是真的拿颜瑾没办法了一样。 萌萌哒的小脸做出这样的表情，算是当场给颜瑾展示了一下“卖萌”的正确用法。 “吱吱。”新年快乐，颜瑾。 “谢谢。”颜瑾一边觉得要被萌化了，一边又觉得要被感动化了。 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谜样的幸福里，不可自拔。 “吱吱。” “什么？”颜瑾没有听清。 “吱吱。”没什么啦，都不好好听我说话。 肖煜气鼓鼓地说道，鼓起了腮帮子。 …… 希望明年也能对你说"新年快乐". 第一百零九章 前兆 肖煜这一次的生日正好接近新年，颜瑾就干脆把日期延后了一天，放到十六号除夕夜一起办。 切完蛋糕送完雕刻品以后，一伙人便欢欢喜喜地一起吃了顿火锅。 地点是颜瑾家，人数是2+0.5。 0.5指的是肖煜。 “吱。”肖煜托着下巴看着一大桌还没下锅的菜，不满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颜瑾问道。 一旁吃得正欢的楚戈也别过了头。 “吱吱。”超冷清。 “有吗？”颜瑾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我觉得挺热闹的，还有背景音乐呢。” 背景音乐还真有，来自二月份的迷你建筑，一座巨大的八音盒游乐园。 这座迷你建筑的制造工艺非常复杂，原本预计的完成时间在三月份，颜瑾仗着自己的身份威逼利诱地催了半个月，这才好不容易让完成时间提前到了十五号傍晚，空运的箱子今天早上才送到，楚戈帮忙搭起来的，还没来得及搬到二楼去，现在正叮叮当当地播放着内置的钢琴曲。 这座迷你游乐园和真正的游乐园几乎一模一样，其中所有的娱乐设施全都可以正常使用，肖煜在晚饭前至少在旋转木马上坐了三四圈，还窝在摩天轮里死活都不肯下来，最后是颜瑾强行抓出来的。 整个游乐园就是一个八音盒，盒盖打开后，游乐园正常启动，优美的音乐也会随之一起流淌。 对于颜瑾的诡辩肖煜完全不能接受，他的本意是想说为什么是大过年的只有他们三个人冷冷清清地聚在一起，完全没有过年的氛围。 “吱吱。”过年你们都不用和家里人团聚一下的嘛。 颜瑾看着肖煜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回答道：“你就是我的家人。” 被撩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肖煜只好转火到楚戈身上：“吱吱。”那他呢？ 颜瑾看向楚戈的目光有些异样。 “卧槽，你看什么看啊，我说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啊。” 楚戈实在是忍不住要吐槽的冲动了。 这一人一鼠的对话在他的耳朵里，就是一句人话一句吱吱吱，一句人话一句吱吱吱，这种对话方式实在是叫楚戈无比难受，他又不是颜瑾，整个一超能力者，动物语十级，他忍到现在就不错了，结果这两人还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又都看着他了。 他就像是一个被神经病围观的正常人那样火大，又像是个不能殴打神经病人的正常人那样憋屈。 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不爽。 “小鱼我ipad都送给你了，能不能打个字啊，吱吱吱谁听得懂啊！” “你也是，看什么看，你哥尔d罗杰啊你，出去不怕被当成神经病啊？” 颜瑾全然无所谓的样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楚戈，肖煜则意义不明地吱了两声，然后继续和颜瑾正常对话。 彻底成了局外人的楚戈缴械投降，只能放软态度试图加入话题：“……所以刚刚为什么看我。” “小鱼问你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还能为什么啊，分手了呗。”楚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然后惊道：“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你一起过年吧，前几年我都是到女朋友家里去吃年夜饭的。” 肖煜沉默地看着楚戈，一张仓鼠脸上写满了“渣男”。 楚戈难得地看懂了，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凭本事交的女朋友，为什么不能跟着人家回家过年。 “猜到了。”颜瑾对此毫不意外：“不是第一次，小时候有一年是一起过的。” “有吗？几年前的事情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二十年前，在游轮上。” “……兄弟你说的那是公司的除夕晚会。” 肖煜在一旁默默地嗑瓜子，完全不想要理会这两个无聊的人类。 楚戈也挺郁闷颜瑾这没有任何意义的记忆力的，低下头继续吃他的饭。 颜瑾是真的十项全能，就连做饭都包括在里面了。 楚戈也算是比较少见的那种人生赢家了，经常有女朋友做饭给她吃，不过说真的手艺能比得上颜瑾的，楚戈到现在都没有遇到过。 要真的遇到说不定他就干脆把人给娶了，这样也总算是有一件事能赢过颜瑾了。 楚戈之所以女朋友交得多，分手得也快，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就是他不愿意和人家结婚。 虽然比不上颜瑾，追楚戈的女人还算是挺多的，即使楚戈一开始的时候就说好他不会结婚，也偏偏又女人不信邪地非要缠上来，这种情况下，只要对方出身正常，没有特殊的目的，楚戈一般来者不拒。 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出过问题的也就是樊晓鸽了，毕竟楚戈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在身份没有暴露的情况下都能被颜瑾给拖下水。 然而那些对自己信心满满的女人，当最终发现那个在各个地方都称得上是完美情人的楚戈，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在结婚的事情上妥协的的时候，明智一点的则是迅速理智抽身，不甘心的，多拖上一段时间也默默离开了。 在成年人的世界，所谓的爱情已经不是一腔热血堆砌的海市蜃楼，有血有肉的花园和教堂才是爱情最终的模样。 楚戈看得破，说得破，但就是走不出来。 其实也挺正常，看别人的时候，总是能理智地旁观，而轮到了自己，别说是沙漠里的蜃楼，就是一面镜子里的虚影，都能让人义无反顾地撞得头破血流。 所谓的坚持与等待，不过是欺骗自己的理由。 楚戈已经在蜃楼里站了太久，久到融为一体，同生共死。 难得的日子，颜瑾开了两瓶红酒。 肖煜眼巴巴地看了半天，最后才得到了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小滩，用瓶盖装的。 就这都算是颜瑾开的特例的，仓鼠的食谱他的心里可是有数的，酒精什么的可是绝对违禁品。 “干杯。” 肖煜一口闷了，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出来，小脸上满是大写的“委屈”二字。 颜瑾和楚戈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喝到最后最后把酒瓶倒过来，干干净净空空如也。 然而—— 最后一滴琼浆突然滴落，一直盯着的肖煜立刻张嘴去接。 嗝。 肖煜满足地揉了揉肚子，然后神色有些不明。 毕竟，依然没有尝出味道。 在旁边围观了全过程的楚戈兀自笑成傻逼。 时钟敲响十二下，预示着新年的到来。 “新年快乐。”这是颜瑾。 “新年快乐。”这是楚戈。 “吱吱吱吱。”这是肖煜。 …… 如果没有肖煜的存在，年假毫无疑问就是颜瑾一年里最长的假期了，但是在肖煜出现之后，整个人的设定都开始放飞的颜大总裁根本已经不在乎这种细节了。 假期什么的，推掉几个合同不就有了吗？ 空闲什么的，多找人帮忙不就解决了吗？ 对于现在的颜瑾而言，年假已经算不上是长假了，不过一个短途的旅行什么的还是可以做到的，比如m国y国a国x国f国之类的…… 当颜瑾准备好了一大堆度假资料征询肖煜意见的时候—— “吱吱。”旅行？不去。 肖煜操纵着自己的角色大杀四方，头都没回。 “小鱼，你这样不好。”颜瑾幽幽道：“这样下去会变成宅鼠的。” “吱吱。”你见过不宅的仓鼠？ 颜瑾这话仿佛在逗他笑，作为一只宠物，宅有问题吗？那些养猫猫狗狗的都不一定都每天都带出去遛呢，更别提仓鼠这种连遛都不用遛的，像他这样不用待在笼子的仓鼠绝对是特例中的特例好嘛。 全世界仅此一份的那种。 “真的不出去旅行？” “吱吱。”比你每个月送我的黄金还真。 肖煜也是无语了，四季山庄也就算了，毕竟是颜瑾自己的地盘，想怎么闹怎么闹，但是颜瑾的那些计划，什么m国y国a国x国f国—— 神tm短途旅行，都出国了还短途旅行，简直是有毛病。 别说出国了，就算是在国内旅行，哪有人出去玩带仓鼠的，那画面肖煜真是想想都觉得太美，到了景点要怎么玩，颜瑾是把装在口袋里好呢还是捏在手里好呢，还是干脆提着个笼子？ 颜瑾不嫌丢人他还嫌丢人呢。 “可是前天你明明答应了，我才去找资料。”颜瑾看上去超级委屈：“出尔反尔也太过分了。” 再这么说颜瑾都是曾经在旅游的事情上吃过一次亏的人了，这一次他可是好好地做好前期调查才开始后续工作的。 肖煜对颜瑾这反咬一口也是震惊了：“吱吱。”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前天中午，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时候。”颜瑾想了想，然后提醒道：“我第一次拿了五杀，还截了图发给你。” “……吱吱。”可能是我游戏打得太入迷了就随口答应了，不作数。 肖煜低下头继续玩游戏。 颜瑾破罐破摔地坐到肖煜旁边，凄凄惨惨地掏出手机打开游戏：“下一局等我一起。” 算了，打游戏也没什么不好。 “吱。”嗯。 肖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 旅游的事情他不记得，倒也没有什么。 但是他连颜瑾五杀的事情，都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一百一十章 新年的困扰 年后，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所有人都回归了平时忙碌的生活。 对于设计行业来说，年后最大的一件事，无疑是一年一度的群星杯设计师大赛。 设计类的竞赛什么时候都有，大到秋季发布会的级别，小一点的比如年终设计师聚会，但是大部分的比赛没有群星杯来得意义重大，而且在这个职业的比赛大都与企业有那么点关系的时代里，群星杯算是为数不多的个人比赛，参赛单位只能是个人，没有任何的团体奖项。 只要符合从业超过一年的规定，无论是默默无闻的小透明还是炙手可热的业界大佬，都能报名群星杯，在含金量上，群星杯是业界顶尖的，在群星杯上斩获奖项的设计师，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成为所有企业争夺的对象，通过群星杯一展头角的设计师每年都要好几个。 按照原本的套路，肖煜是应该用神秘设计师的身份去给众人一个意料之中的惊喜的，然而这一次，情况有些不同。 最主要的原因，是肖煜最近急转而下的记忆力给他带来的恐慌。 当一个人直面死亡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分给钱财或是地位一丝一毫的注意力的。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肖煜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快要死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管群星杯的事情。 过年的时候连喃喃来找他看设计图的事他都给推了，借口说自己要忙群星杯的事情，能不能过了这件事再说。 喃喃自然是没有为难他，还恭祝他旗开得胜。 某种意义上肖煜也没有说谎，因为人类肖煜的这个时候还真的在忙群星杯的事情。 而这里正是第二个原因，前一世的时候，他斩获了群星杯的优胜大奖。 是他，肖煜，fish，而不是那个神秘设计师。 前一世的时候，神秘设计师并没有参加群星杯，让所有人都觉得奇怪。 当时的肖煜也很奇怪，不过比起奇怪的心情，劫后余生的感觉要更胜一筹。 公平的竞争肖煜并不害怕，但是神秘设计师的手段让他不齿又让他无可奈何，实在是像吞了苍蝇那样恶心。 被神秘设计师压了大半年了，好不容易能透过气来，愉悦之情让肖煜对神秘设计师为什么不参加群星杯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扬眉吐气一把。 很幸运，他成功了。 前世的肖煜在低迷了大半年之后突然的一鸣惊人，打了无数人的脸。 现在的肖煜看事情已经不像前世那么单纯，他自然不会觉得没有神秘设计师盗取他的图纸，所以自己才能顺利地获奖。 当然，神秘设计师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最大的问题应该还是在林洲身上。 林洲为什么没有在这件事上插手，原因还是很值得探究的。 良心发现那是绝无可能的，最合理的一种可能性，是林洲已经发现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所以才不再白费功夫了。 这段时间肖煜观察下来，觉得林洲的目的除了跳槽到yl之外，应该还兼带着打压他，至于理由，肖煜一时间想不到，他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林洲的事情，如果还能有机会的话，他一定是会找林洲问个明白的。 前世的时候肖煜在心锁事件之后绝对是向林洲倾诉过自己被抄袭了的事情的，不管林洲相不相信，他至少能知道自己在抄袭上的“竞争”，是绝对不可能赢的。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林洲最主要的目的是跳槽到yl，那么在知道赢不过神秘设计师的情况下他应该会放弃抄袭肖煜的作品想别的办法，而如果林洲主要的目的只是打压他的话，那他更不会再去抄袭肖煜的作品了，因为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肖煜难以翻身。 如果真的是想肖煜想的这样，那这一次神秘设计师不参加群星杯的行为，可以说是最有力的回击了。 投稿的时间从年前就开始了，神秘设计师不参赛的事又不会在官方发个通知，至少也要等到投稿截止才会被人扒出来，这时候林洲发现不对也已经晚了。 林洲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没有了神秘设计师的设计比赛，会是他肖煜的舞台。 …… 最近肖煜那一天到晚无精打采的小模样，颜瑾已经注意了很久了。 过年的时候颜瑾就发现肖煜虽然说一直在打游戏，但是心思也完全不在游戏上，看看他凄惨的胜率就知道了。 最近颜瑾开始考虑客观原因的可能性，比如动物到了冬天常有的冬眠状态。但是他后来查了一下，发现仓鼠如果是家养的，一般是不会冬眠的，不过环境温度过低倒有可能会造成伪冬眠。 为了以防万一颜大总裁特地在常年开着中央空调因而四季如春的别墅里引进了一条电热毯，就放在肖煜的笼子底下。 然后当天晚上他睡到一半被小家伙挠醒，被指着鼻子狠狠地骂了一顿不说，整个后半夜还都用在了道歉上，一分钟都没睡到。 差点被颜瑾的破毯子烤熟了的肖煜最后还咬了颜瑾一口出气。 咬在嘴唇上。 第二天颜大总裁戴着口罩去上班，一路收获了数个关切的问候，无一不是让他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劳了，实在不行像去年那样多请几个假也没关系。 中午在办公室脱了口罩的时候不小心被方秘书看见，这个颜瑾一直觉得成熟稳重做事妥当的秘书当场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踩着七寸高跟鞋哒哒哒冲出了办公室。 当天，整个yl都陷入了一种异常诡异的氛围…… 某种意义上，要不是至今没有一点点捕风捉影的“实锤”，颜瑾的绯闻早就已经传遍业内了，禁欲的人设也早该毁得妥妥的了。 然而，就是没有证据，一点证据都没有，光是几句留言力度太低，没有视频，照片也总得来两张吧？可是，别说进宾馆的照片，就连一张颜瑾给什么当红明星开门的照片甚至是握手的照片狗仔队都拍不到，在这个圈子里与颜瑾有关的八卦消息，无疑是收价最高的，因为难度系数已经到了深渊的级别。 总而言之，付出了惨重代价的颜瑾至少是确定了肖煜这副样子的原因并不出在天气上。 至于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的问题，颜瑾一直都没有想通，这个问题从大年初一开始就一直困扰着颜瑾了。 且不说颜瑾对于情绪的捕捉本来就比一般人要敏感得多，肖煜的表现已经不正常到“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了。 比如早上叫肖煜起床的时候，平时肖煜都会用爪爪捂着嘴巴打个哈欠再向他说早安，但是现在肖煜会直接向他说早安；又比如他下班回家的时候，以前肖煜都是挥三下爪爪欢迎他回家的，现在只会挥两下了；再比如玩农药的时候，原来肖煜十局里至少有七局是mvp，现在最多三局，怎么看都是有问题啊。 旁听了全过程的楚戈觉得自己哪怕是个树洞，那也是树洞中的战斗机。 楚戈：“我觉得这不能成为你把我绑架出来喝咖啡的理由。” “你不是自称心理学专家？”颜瑾反问道。 “我学的假的心理学，我是个假人，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楚戈捧着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内心的凄惨之情难以言喻。 为什么他要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听一个傻子说话，这是一个他思考了二十年的问题。 然而，都二十年没有想明白了，估计也想不明白了。 顺带一提虽然他考过心理师资格证，但是真的要论这方面的专家，楚戈个人觉得那些国际上的大咖都不一定能比得过颜瑾。 毕竟人家那已经是超能力的级别了，和他们这种普通人的谋生技能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觉得有问题。”颜瑾搅了搅咖啡，仿佛化身了福尔摩斯：“还有许多细节上都有问题，小鱼应该有心事。” “嗯。”楚戈冷漠道。 “你怎么不帮我分析一下小鱼有什么心事？” “卧槽我又不是神仙，他有什么心事你直接去问他呀，他又不是真的仓鼠。” 颜瑾顿了顿。 “有时候我在想他会不会是一个人类。”颜瑾转了转手里的钢笔：“仓鼠精的说法你相信吗？ 楚戈：“我觉得你是真的有病，都忙成这样了还非要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你说这些？”颜瑾低头看着桌上的一大摞文件，无所谓道：“公司有点嘈杂，我本来就想好了要出来处理。” “嘈杂？” “嗯，我刚刚不是说了。”颜瑾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楚戈愣了三秒钟，然后抱着肚子笑到了桌子底下去了。 “哎我说，以前也没见你这样过啊，你不是还养过什么猫猫狗狗的。”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缓过了神来的楚戈调侃道：“还是说只有小鱼是特殊的？” 颜瑾思考了一会儿， 然后同意了他的说法。 “哎要是小鱼真的能变成人就好了，正好收了你这个妖怪。”楚戈叹息道。 “说真的，你不觉得小鱼的行为很偏向于人类？” “哪有什么真的假的，你莫非还知道什么行为偏向于妖精啊？”楚戈翻了个白眼：“这种本来就不科学的事情，你非要去弄个科学的解释，有意义吗？” 颜瑾悻悻地结束了这个题外话，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小鱼最近太萎靡，精神低迷，都开始掉毛了。” 楚戈摸了摸下巴，虽然对于颜瑾的困惑，他从头到尾都没有get到点，但是作为职业的，给出一点中规中矩的建议还是可以的。 比如——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心情差嘛，带着出去旅个游咯。” 旅游…… 颜大总裁受到了会心一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新车 “吱吱。”旅游啊，可以啊。 肖煜玩着游戏，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颜瑾：…… 以为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因而做了无数准备工作的颜大总裁把厚约五公分的资料藏到了背后。 “吱吱。”你退半步干嘛。 肖煜眯起眼睛看着颜瑾。 “没。”摸不着头脑的颜瑾佯装镇定道：“那去什么地方好呢……” “吱吱。”你还有假吗？ 肖煜随口一问就问到了重点。 才过完年没多久，新的一年yl应该有很多需要忙的事情，再怎么说也不好在整个节骨眼上请假吧。 “有，新的一年自然有新的假期。” 颜瑾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已经彻底扔掉了那个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总裁人设。 “吱吱。”那可以啊，什么时候去？ 肖煜算是被挑起了兴趣，放下了ipad扑到了颜瑾手里。 窝进颜瑾手心的时候，肖煜突然有一种他们两个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亲密的互动的感觉。 或许是错觉吧，毕竟他们天天都在一起呢。 “……明天吧。”颜瑾没有考虑太久就做出了决定。 “吱吱？”这么赶，你都已经安排好了啊？ 肖煜很是意外。 “对，差不多都安排好了。” 颜瑾一本正经地说道，说得自己都要相信了。 事实上这么赶的原因纯粹是他担心再过两天肖煜又要翻脸不认人了。 在同一件个坑里摔两次这种事，颜瑾还从来都没有做过。 “吱。”那我们去哪里呀？ “你想去哪里？” “吱？”你不是安排好了？ 肖煜很是懵逼，他现在有一种仿佛和颜瑾不在同一个频道的感觉。 “是都安排好了，所以你想去哪里都行。” 手上拿着的一大摞资料此时隐隐发烫，颜瑾正想把资料从背后拿出来的时候，听见了一声—— 吱。 那就去四季山庄好啦。 “……”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 颜瑾暗地里磨了磨牙，然后强行挤出了一个笑脸：“可以，去四季山庄的话就不叫司机来了，这次能多带些东西，给你看看我买的新车。” 可以说是很憋屈了。 “吱吱。”你好像看起来不是很情愿？ 肖煜抬着小脑袋，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颜瑾，让他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怎么会？”颜瑾把肖煜举了起来，亲了亲他的小肚子：“和小鱼有关的事，我做什么都是情愿的。” 小脸有些烧的肖煜不自然地别过了头，嘀嘀咕咕地埋怨着颜瑾那么会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要是这个结论被吃瓜群众听见了，一定会惊得目瞪口呆。 那个颜瑾，那个yl的颜瑾，那个朝谁笑谁倒霉，冰山到自带中央空调的颜瑾会哄人？ 不敢动不敢动。 当天，自以为请假什么的都是小事的颜大总裁打电话给秘书询问自己今年的事假和病假还有多少没用，然而对方还没来得及回答颜瑾的问题，手机就被身边的小伙伴抢了过去。 “颜瑾你这【哗——】劳资告诉你，你要是打算和小情人出去玩个十天半月的，你看我不把你这破工资给搞垮了！”这说话的调调不用自报家门都知道是谁了。 还真的准备请个十天半个月的假的颜瑾一时之间有心心虚，但是该有的气势一点都没落下：“你是总裁我是总裁？一边去，让方秘书听电话。” “卧槽你太过分了，最大股东易主还没几天呢你这地位摇摇欲坠的还敢出门你不要命了啊你不知道那黑白两道的杀手还眼睁睁盯着你这块香馍馍你还敢出去你……” “说人话。” 颜瑾简直懒得吐槽，邵悦这家伙一时上头真的是什么话都敢乱说，说来说去还就是不说重点。 “……贺家那里出了点事，下周我得去一趟，没这闲工夫帮你料理公司。” “你下周什么时候去？” “下周一！周二……周三周四最多了，大爷你放过我行不行？” “那我周四回来，就这么说定了。” 放下了手机的邵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后悔刚才迫于颜瑾的淫威多放宽了几天。 旁观了整件事的方秘书再一次对颜瑾肃然起敬。 什么叫做不怒自威，气场天成，这就是了。 哪怕颜瑾一句话没多说，照样能让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没辙的邵悦节节败退。 第一次被颜瑾抛弃的时候，yl上上下下都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恐慌，效率极具降低，一点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第二次被颜瑾抛弃的时候，yl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混乱；第三次被颜瑾抛弃的时候，yl…… 终于是习惯了。 整个公司运作得有条不紊，和颜瑾在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天啦噜。 肖煜被扑面而来的土豪气息淹没，不知所措。 眼前这辆豪华的坐骑，赫然是最新款的劳斯莱斯幻影。 说真的，要不是肖煜有着前世记忆这个作弊器，他或许还不知道这辆车，因为颜瑾貌似在上次旅行回来的之后就迅速入手了，而那个时间段里，这个系列甚至还没有出现在公众的眼前。 “吱吱。”这是房车吧？ 肖煜看着这辆豪华房车，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眼熟。 大概是前世的时候看到过图片吧，办公室里的杂志之类的。 如果不是重生了还遇到了颜瑾的话，这种级别的车，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一生一世都没可能碰到实物的。 “嗯，特地为你买的，感动不感动？” 肖煜扒拉着车门这里摸摸那里蹭蹭，就差没把口水流上去了。 颜瑾拉开车门，退半步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肖煜从颜瑾手心里跳出来，大摇大摆地走进车里，仿佛一个正在巡视领地的小皇帝。 “怎么样？”颜瑾弯下腰，一脸期待地看着肖煜。 比起没有什么特别的外在，这辆车的内部才是颜瑾真正费尽心思的地方。 肖煜抬腿走了两步，愣是没往里面继续走。 原因是这样的，颜瑾把整辆车的内部空间全部都印上了他的照片。 就连座椅上和地面上也都是他自己的头像，所以他现在一抬头就能看见无数个“自己”朝着他傻呵呵地笑。 这画面到底有多美，有点像站在一个四面都是镜子的房间里，有一种被自己包围的恐惧。 怎么说呢，颜瑾的心意他是心领了，但是这也太…… 肖煜那双顶级设计师的眼睛在隐隐作痛。 “感动的话就打起精神来，嗯？” 颜瑾不仅没有领会到肖煜此时复杂的内心活动，甚至还觉得肖煜应该是太感动了所以不知道说什么了。 倒不是他神奇的能力失了效，只是颜瑾至今从未被人怀疑过审美能力，所以从没有在这方面怀疑过自己的水准。 肖煜回头，看着颜瑾那张明显高兴的脸，嘴边一句“还能不能还回来”到底是给咽了下去。 “吱吱。”谢谢你。 虽然肖煜并不喜欢这恶搞般的设计，但是这句谢谢却是真心实意的。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那打起精神来？”颜瑾揉了揉肖煜的小脑袋。 “吱。”让你担心啦。 肖煜亲昵的蹭了蹭颜瑾的手指。 自从和楚戈聊过之后，他的心情一直很糟糕，表面上还是装得像往常一样，他还以为自己没有露馅呢。 只是，看来他的演技并不怎么样，颜瑾应该早就发现了吧。 能等到今天才拐弯抹角地问出来，还真是有些为难颜瑾了。 这一瞬间，肖煜不可否认自己真的被狠狠地感动了一把。 “坐好，我们出发了。” “吱吱！” 这辆车是真的完全为了肖煜才买的，整个硕大的空间里，到处都有便于上下的小楼梯，两边的触摸板想怎么用就这么用，如果肖煜有这个想法，甚至可以够到顶上的天花板。 他的笼子第一次被完全装进了车里，放在后备箱里一点都不碍事，同时装满后备箱的还有一系列冬天款式的小衣服小围巾小帽子，以及零食瓜子水果干。 颜瑾自己的东西依然什么都没有带，就这么两手空空地过去。 这是肖煜第三次前往四季山庄。 不同于前两次的新奇和期待感，这一次的旅程给肖煜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 在肖煜的心目中，四季山庄就像是他们的另外一个家一样。 尽管这么说听上去有些不自量力，毕竟，如果没有颜瑾的话，四季山庄这样的地方，就连做梦他都是梦不到的。 但是现在的肖煜就是这么贪心，仗着颜瑾的宠爱，他兀自期待着，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次，在这两个家之间来来回回的机会。 很多很多次…… 第一百一十二章 包汤圆，包汤圆 颜瑾在前面开车，肖煜则是舒舒服服地霸占了整个内部空间。 电影音效开得震天响，唯恐影响不到司机开车。 可怜的颜大总裁只能把车里的音乐关了，戴上耳机隔绝噪音。 安然无事了没多久，车里就开始响起不和谐的音效，嗯嗯啊啊的声音持续了五分钟，颜瑾实在是忍不下去，刹了车回过头。 墙上的显示屏播放着常见的擦边球剧情，音效虽然唬人，但是整个屏幕上只有烟雾缭绕，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颜瑾松了一口气，然后才看见趴在一边的肖煜。 小家伙穿着喜庆的红色小棉袄，脑袋上的尖帽子掉在一旁，整只鼠团成一团，像是一个灰红色毛绒球。 而这个毛绒球此时正平稳地呼吸着，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见它的脊背在一起一伏。 颜瑾从座位上侧出半个身子，伸手关掉了视频。 诡异又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一边的毛绒球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一会儿，车内响起温柔舒缓的摇篮曲。 旅途继续。 ……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肖煜还在睡。 这段时间的破事实在太多，他也算是精力憔悴了，就算什么都不干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都能让他输到怀疑人生。 早上起得太早，折腾了半天行李箱，再加上换了一个环境，肖煜在出发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点开的视频还在缓存期间肖煜就睡得人事不知了，后续的音效纯粹是因为影片设置了自动播放下一集。 颜瑾没有叫醒他，干脆就托着睡着的小团子进了四季山庄。 肖煜这一觉睡得很久，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他原地打了个滚，变成四肢朝天的姿势，然后揉揉眼睛站了起来。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肖煜倒是没把这都给忘了。 天色已经暗了，黑暗对于肖煜而言反而能更清楚地看见东西，他很快就在空旷的房间里找到了正在玩手机的颜瑾，朝着颜瑾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他发现了脚下的触感有些不对。 软绵绵的垫子，盛放在走两步就会晃来晃去的摇篮里。 “吱吱。”你又买这种不需要的东西。 “嗯，醒了？”颜瑾放下手机：“摇篮很有用呀，你难道没有睡得很舒服吗？” 肖煜冷漠地看着颜瑾。 舒服是舒服，可问题是单是在四季山庄，他就已经有不下二十个专用床了，包括但不限于小摇篮小棉窝小木屋草编窝……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肖煜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他一直用的这个牌子的宠物用品，只要出一种新的款式，颜瑾就一定会去买来给他，哪怕只有颜色不一样都会再买一个。 要不是这是个外国的品牌，肖煜简直要怀疑这是颜瑾自己开的公司了。 这一次的假期并不算是很长，周一才出发，周四就得回去，实在是比不上颜瑾当年觉得订单争夺必胜无疑后给自己放的十天大长假。 话是这么说，元旦的时候颜瑾都能为了玩疯了的肖煜推掉一个八千万的订单，而到了现在颜瑾对肖煜的纵容更是变本加厉，如果这周四肖煜有一点不想回去的意思，谁知道颜大总裁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呢？ 周二的时候正好赶上元宵节，在肖煜的提议下，颜瑾带着他的宠物霸占了四季山庄的厨房，亲手做起了汤圆。 颜瑾在厨艺上的造诣还算不错，但是他从来都没有亲手包过汤圆，想吃的话去店里吃或者超市里买一袋就行，自己做显得有些没必要，事实上在肖煜到来之前，颜瑾的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公司里，后来出了点事之后就更少回家了，下厨的机会都不多，更别提这些额外的活动了。 不过，虽然颜瑾和肖煜一样，都是第一次包汤圆，但是颜瑾没做两个就上手了，包出来的汤圆大小适中还很圆，肖煜这里……就比较不忍直视了。 一开始他倒还认认真真地在那里把芝麻塞到糯米粉里面去，但是由于体型和手型的限制，比过颜瑾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于是没过多久肖煜就开始放飞自我，圆滚滚的找不几个，尖的扁的没有形状的倒是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包好一盘子准备下锅的颜瑾一回头，发现肖煜不见了。 “吱吱。” 鼠倒是不见了，但是叫声还在。 颜瑾盯着肖煜包的一大堆“糯米团尸体”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其中一个特别大的提了起来。 温热的“糯米团”配合地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嗯，这个很不错，一起下锅了吧。” 颜瑾的恶劣因子一时间爆发，收都收不住。 “吱吱！”是我是我！ 感受到自己正在被移动，糯米团子叫得更加尖锐了。 “吱吱吱！！”是我呀是我呀！ 肖煜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把包裹住自己的糯米扯开了一些，露出了脑袋，第一眼就看见憋笑憋得异常艰辛的颜大总裁。 瞬间明白自己被耍了的肖煜气愤地咬了颜瑾一口。 没咬到，咬在了糯米上。 糯米粉是佣人们帮忙调好的，粉里加了许多山间的粗粮和坚果特产，就是顾及到他这个小家伙，味道可以说是非常不错了。 肖煜没忍住，又咬了一口。 有点甜甜哒。 “弄得到处都是。”颜瑾状似嫌弃道：“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 “吱吱。”哼，有可爱的小姐姐会帮我收拾。 “我说的是我的手上。”颜瑾无奈地点了点肖煜的小鼻子：“你要舔干净。” “吱吱。”才不要呢，你去洗手就好啦。 “好吧。”颜瑾把肖煜放到了桌上，作势要往外面走去。 “吱吱吱！”等一下，先把我弄出来！ 肖煜目前的状态是坐在大半个糯米团子里，之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总算是把脑袋给钻了出来，但是手脚都困在团子里，动弹不得。 “那里有热水，你跳下去洗个澡？”颜瑾指了指沸腾着的锅子。 “吱！”颜瑾！ 颜瑾笑而不语，搓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肖煜。 肖煜没想到颜瑾居然不帮他，一时间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他认识颜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奸诈的笑脸怎么看都是要他说好话的意思，哼，他偏不要。 小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两下，一个点子瞬间就出现在了脑海中。 “吱吱。”那就洗个澡好啦。 说罢，肖煜往旁边一躺，稍一用力，整只鼠就朝着热气腾腾的锅滚了过去。 咕噜咕噜咕噜—— 落进一个温暖的地方。 当然，不是锅里。 肖煜得意洋洋地看着颜瑾，一张萌萌哒的小脸硬是让他变成了欠揍的表情包。 颜瑾叹了口气：“说句好话就这么难？” “吱吱。”你讨好我一点都不难。 肖煜顺口就接了一句，然后大爷地躺在颜瑾手心里一副“快来服侍本大爷”的意思。 没办法，颜瑾只好带着肖煜回了一趟房间，拿上小黄鸭电动船打开了浴室的门。 然后这门一关就是三个小时。 当天晚上他们两人吃的是佣人包好的汤圆。 在浴室玩耍玩到忘了时间什么的可以说是很丢人了，对于以前的颜瑾而言已经可以算是人生的污点了，但是现在嘛…… 别说颜瑾自己都习惯了，四季山庄的佣人都见怪不怪了。 总裁人设什么的早就崩掉了碎成渣了，和肖煜包的汤圆一起下锅了。 一人一鼠开开心心地在四季山庄过完了元宵节。 晚一些的时候，颜瑾带着肖煜去了趟山上。 四季山庄所在的这座山严格算起来都是颜瑾的财产，不过颜瑾当年继承这块遗产的时候不满的人太多，盯着的人也多，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良好生活习惯，颜瑾也就没有对周围的自然资源做过多的开发，不然按照这里的条件弄一个度假村出来收益可是很吓人的。 夜间的山林很安静，月光为森林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光纱，朦胧又祥和。 “吱吱。”我们去哪里？ 肖煜有些不解，现在又不是夏天，晚上说不定能看到个萤火虫什么的。 “保密。”颜瑾一副神秘的样子。 既然颜瑾这么说，肖煜也就不再追问了，乖乖地趴到颜瑾手心里装死。 反正也不用他自己走，随便颜瑾咯。 所幸四季山庄的位置并不是建在山脚下的，所以颜瑾没走多久也就到了山顶。 山顶有一座凉亭，颜瑾把肖煜放在了石头桌上，自己则倚着栏杆歇了口气。 上山的时候颜瑾连ipad都没有帮他带出来，肖煜空等了十分钟，看颜瑾没有继续往前走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便打着哈欠抱怨了起来。 “吱吱。”这里好冷，我们回去吧。 “冷吗？”听到这句话，颜瑾便回头把肖煜又捧到了手心里，对着哈了一口气以后问道：“现在还冷吗？” 何止不冷甚至还有些热。 臊红了脸的肖煜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吱吱。”所以说你到底要做什么嘛！ 为了掩饰自己害羞，肖煜这两声叫得格外大声。 “嗯……” 颜瑾正在犹豫要不要说，然后突然看见了什么，眼睛瞬间就亮了。 “嘘。”颜瑾竖起食指抵在了嘴唇上，如此色气又宠溺的动作颜瑾这一辈子也就是做过这第一次了：“别出声，回头看看。” “吱吱。”什么嘛。 肖煜怀着不满的心情，撅着小嘴转了一圈。 然后—— 他看见了漫天坠落的银河。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鱼与仓鼠不能兼得 是流星雨。 真正的星坠如雨。 成群的流星从夜空中的一点迸发，坠落而下，星光瞬间铺开，映亮整片黑夜,也映亮了肖煜的双眼。 山间的夜空很是清晰，那带着小尾巴呼啸而过的流星，小尾巴上晕开的光辉，触手可及那般清晰。 很美。 颜瑾站在肖煜的背后，不知道是在看流星雨，还是在看流星雨下的肖煜。 奇怪的是，反而是这样的场合下，他却连能够记录下此时美景的电子设备都没有带来。 过了一会儿，颜瑾在一旁轻声提醒道：“记得许愿。” 肖煜郑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点都没有离开夜空。 传说每一颗流星坠落，就将有一个灵魂升天，把人们许下的愿望带到天上去。 肖煜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许愿，他想要许愿，但是，或许是被眼前唯美绮丽的景象吸引了为数不多的脑细胞，一时间他的思绪混乱，如蝶舞纷飞，根本就集中不了注意力。 原来今天有流星雨。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流星雨。 在城市里，夜空总是看不真切，朦胧又遥远，再加上他那常年都需要熬夜赶稿的工作环境，这样奇迹般的画面，前世的话，最多也就是在电脑上见过罢了。 前世的时候，有这么一天吗？ 肖煜不记得。 大约是没有的。 ……又是颜瑾。 又是颜瑾将这些他前世欠下的美好体验，一一重现。 肖煜把头抬得更高很高，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就抑制不住眼睛里的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令人愉快的时间里，他总是会不可避免地想到—— 如果颜瑾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会不会觉得，他并不是值得这一切的那个人。 不管是这绝美的流星雨，还是比这星空更加令人心动的那份心意。 肖煜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幸得到。 …… 短暂的天文奇景稍纵即逝，快得肖煜都没来得及许下任何一个愿望。 瞬间的迸发后是长久长久的沉寂，千万光芒的在绝唱声中燃烧殆尽，最终归于黑暗。 “吱吱。”颜瑾。 “嗯？” “吱吱。”谢谢你。 “单调了点。” 颜瑾把肖煜举得高了点：“不来个么么哒？” 肖煜一把推开的颜瑾的大脸，并且表示对颜瑾这种端着总裁人设还在这里卖萌的行为非常鄙夷。 见肖煜不肯主动，颜瑾也不为难，自己凑上去亲了亲对方的小肚子。 “吱吱吱！” 人设什么的不值钱。 “许了什么愿望？” “吱吱。”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不告诉你。 “吱吱。”你又许了什么愿望？ “嗯……” “吱吱。”不许用我用过的借口。 “希望小鱼的愿望能成真。” “吱吱！”你是笨蛋吗？这样有什么意义？ “把我的运气分给你一点算不算意义？” 夜里风大，颜瑾把肖煜捂在心口，他的声音比夜色还要温柔。 “毕竟我已经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了。” …… 短暂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一人一鼠就这样踏上了回程的旅途。 这一次肖煜没有使小性子赖着不走。 他可是只善解人意的鼠，看见颜瑾手机上几百条催他回去的短信什么的还是会良心不安的。 虽然在他的面前虽然蠢了点，但是颜瑾再怎么说都是个总裁，对于yl还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可不能像上次那样影响到重要的大事。 要知道对于那个订单的事情，肖煜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几千万的合同说不签就不签了，肖煜实在是猜不透颜大总裁的逻辑，所以没办法，他只能收敛收敛自己的小脾气了。 这要是真出了大事，颜瑾不心疼，他还替颜瑾心疼呢。 事实上肖煜的良心不安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作为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颜瑾本人的良心从来都没有痛过。 如果说颜瑾的假期数量和yl的业绩成反比的情况成立，而他的假期数量和肖煜的心情成正比情况成立，也就是说，如果肖煜的心情和yl的业绩成反比的情况能成立的话，那颜瑾…… 丝毫不介意把yl关了。 这个说法一点都不夸张，如果说出去了可能会有许多人不解，但是之所以不解，仅仅是因为在这个时期圈子里的众人还并不了解yl对于颜瑾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在不久之后该曝光的都曝光之后，许多人都觉得yl其实根本就没有开下去的必要。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肖煜面临着一个很大很大的难题。 说，还是不说。 关于真实身份的事情，他至少已经纠结了一个多月了。 不不不，或许从心锁的事情之后就开始纠结都说不定。 颜瑾对他越是纵容，他就对于自己一直在欺骗颜瑾这件事越是愧疚，同时，就越是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 万一说出来之后颜瑾就不喜欢他了呢，毕竟人类时期的他和颜瑾的关系基本称得上是恶劣了。 可是一直瞒下去也不行，他就要没有时间了。 再怎么说都现在临死前告诉颜瑾真相啊。 肖煜甚至想过写个遗言邮件定时发给颜瑾，等他死了颜瑾救会知道真相，然后看在他已经死了份上应该就不会怪他了。 但这个想法被肖煜自己否认了。 他骗不了自己，颜瑾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那种一纸遗书就打发了的存在。 有些话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想亲口告诉颜瑾…… 回程的途中，不像是来时这么顺利。 出发的时间有些晚了，天色也不是很好，上车前颜瑾就猜要下雨，果不其然，一半的路程都没有走到，雨就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细密的水珠敲在车窗上，倒是为这单调的归途增加了些乐趣。 雨与雷，让夜幕瞬间笼罩了下来，明明时间还不算太晚。 耳边隆隆响起雷声，道道白光撕裂天空。 春日的第一道雷，标志着仲春的开始，万物出乎震，震为雷。 是为惊蛰。 “夜宵想吃什么？”颜瑾开着车，顺口问了一句。 “吱吱。”什么都行。 认真思考问题的肖煜心不在焉地回答，就连雷雨声都无法传入他的耳朵里。 “带回来了些坚果和蔬菜，到了家给你加餐。”颜瑾的心情很好。 这两天肖煜玩得很开心，他自然也跟着开心。 如果这一趟下来肖煜还是前段时间那郁郁寡欢的样子，那颜瑾简直要开始考虑移民的可能性了。 “吱吱。” “嗯？” “吱吱。”流，流星雨超好看。 “嗯，我也觉得。” 话到喉咙口，肖煜还是怂了。 过了一会儿…… “吱吱。” “嗯？” “吱吱。”汤圆超好吃。 “嗯。” “吱吱。” “嗯？” “吱吱。”我超喜欢你……这里。 “嗯……嗯？” “吱吱。”四季山庄啦。 颜瑾轻笑一声：“那我们下次再来，你觉得什么时候请假比较合适？” “吱吱。”不负责任！ “嗯，没办法，谁叫我养了一只作天作地的宠物。”颜瑾很自然地承认了自己不负责任的事实。 “吱吱。”你说谁作天作地呢。 “我。”颜瑾冷静道。 肖煜哼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 “吱吱。”我有一件事要说。 “嗯。” 肖煜忸怩了半天，又盯着一旁认真开车的颜瑾看了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 为了能够更好地坦白自己的身份，肖煜在回程的途中强行要求坐副驾驶位，可以说是很心机了。 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就等着临门一脚了。 肖煜在开口前甚至恶劣地想道，现在他们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间小路里，颜瑾就算要发火也不可能在这里发火，等到他们到了家说不定颜瑾的火气都消了呢。 “吱吱吱。”我其实不是仓鼠精…… 明明现在是接近夜晚的黄昏，眼前突然亮得如同白昼。 并不是春雷，不是天边的闪电带来的光。 比那遥远的力量要更加可怕，比那苍白的光芒更加不详。 这一瞬间，肖煜甚至感受到了强光刺激下来自眼球的疼痛。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像是要撕开整片天空。 肖煜顶着刺痛的光芒转过头，从车子的前窗里看见了另外一辆车。 他看见颜瑾慌张的双眼，他从未在颜瑾的脸上看见过这样的表情，他看见颜瑾甩开方向盘向他扑来，但是来不及…… 在巨大的撞击声传来之前—— 肖煜来不及想起今天的日期，来不及想起眼前熟悉到令他难受的车牌号，来不及想起对生或死的恐惧。 他只想起那甜甜的汤圆，那灿若流火的星坠，他只想起颜瑾侧头低笑的声音，想起自己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语。 在脑海中炸开的信息比封住他呼吸的潮水还要冰凉，他的大脑从未有过的清醒，清醒到在这一瞬间搞懂了一切。 可现在，这些他都不在乎。 他只在乎现在这个傻傻地扑倒在他身上的人。 他嗅到温热的血，他看见眼前的世界宛若废墟的模样。 而尖叫声堵在他的喉咙里。 那一声—— “颜瑾。”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我已经尽力了 “颜瑾！！” …… 肖煜仿佛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过完了一生。 但是，不对。 他感受到痛楚，在梦里感受不到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在心脏都被撕碎的前一秒，他从梦中惊醒。 此刻，肖煜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是人是鼠，是死是活，身在何处。 他看见一个人，上去就揪住了人家的领子。 “颜瑾呢？颜瑾在哪里？” “呃……”被抓住的人微微张开嘴，实在是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 从这个吃瓜群众的角度来看，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 病床上被判了死刑的那个人突然睁开眼睛，然后就像是一个炮弹一样弹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就甩飞了支架上挂着的吊瓶。 支架倒下的时候转向了一旁的设备，金属的尖头直接把显示屏给捅穿了。 他还来不及起身，脖子上的领带就被这凶神恶煞的人一把抓在了手里。 乒哩乓啷，砰啪桄榔。 玻璃落地摔成碎片，满地狼藉。 飞散的玻璃碎渣和飞散的透明液体，止不住晃动的金属支架和翻倒的仪器，像是一曲壮烈的交响曲。 “兄，兄弟。”这人快要哭了：“你，你这是撞成神经病了啊？你，你冷静，神经病杀人能，能缓……” “颜瑾呢？！他什么样了？” “谁，谁……” “颜瑾。” “这，哦哦，yl的总裁，他，他早就出院了，咳咳咳。” 听说颜瑾出院了，肖煜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的记忆开始回笼，理智也开始回笼。 这时候，肖煜才发现自己能正常说话了，而不是一开口就是吱吱吱。 他低头，看见属于人类的手脚，他变回来了！ 他又是个人了！那种能自己画设计图，能开口说人话，能在人类社会立足，能扑到颜瑾的…… 等等，最后一个先不要。 总之，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让肖煜兴奋地想蹦一蹦。 绝处逢生无疑就是这样的感觉了。 不过在这之前—— “兄，兄弟，咳咳咳，你能不能先放，放一放……”那人止不住地咳嗽。 “哎呦忘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肖煜赶紧松手，此时他的注意力才终于落到了这个无辜地路人身上：“咦，你，你是老吴，隔壁人事部的？” “是我，是我。”老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颇有一番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点……” 认出了眼前这人是si的同事，肖煜不免有些愧疚。 老吴在公司里算是个老前辈了，肖煜刚来的时候也受到了对方的许多关照，后来因为不是同一个部门，渐渐地没什么来往，老吴属于那种老好人，哪里需要帮助总会去帮帮忙，一把年纪了职位倒是不高，但是人缘特别好。 “没关系，没关系。”老吴连连摆手：“你才刚醒，有点不对劲是正常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赶紧回去躺着，我帮你叫医生啊。” “哦。”肖煜这才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里，他迷迷糊糊地往病床那边走了两步，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等等，老吴。” “怎么？” “我，我能不能问问发生什么了，我现在有，有点搞不清状况。” 肖煜打量了一下病房，别的没看见，就看见一地狼藉。 贫穷使他有些心虚。 “你还记得自己出车祸了吗，在桥上你超速撞车，整个翻到河里去了。” “我记得。” “你说你是怎么回事啊，才得了奖就闹出这种事，别是被人给搞了吧？” 老吴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不会吧，没人搞我啊……” 肖煜挠了挠头，他现在的记忆倒是很清晰，变成仓鼠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他的记忆很乱，整天都有些浑浑噩噩，而现在，他的头脑非常清明，感觉好像想明白了许多事。 怎么说呢，主要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太混乱，让他清晰的头脑都都混乱了起来。 但是车祸的事情他还记得挺清楚的，确实是他的刹车出了故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撞上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他自己的责任。 “我撞的那个人是谁啊？”肖煜期期艾艾地问道，这算是他眼下最关心的问题了。 “yl的总裁啊，你刚刚不是还在问吗？”老吴有些奇怪。 果然是颜瑾…… 好吧，至少这一点可以确定了。 “哦哦，那，那他没什么事吧？”肖煜的心又揪了起来。 “还好，没闹出人命，不然，不然你……”老吴叹了口气：“你去撞人家，结果自己的车翻到河里，要不是颜总还有点人性，报警的时候特地交代了一句要把肇事司机捞起来，不然你现在已经见阎王了。” “那，那他……” “颜总具体的伤势没有对外说明，但是我估摸着还行，这不连医院都没住就回去了。” “哦哦，好。”肖煜松了一口气，然后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今天几号，现在什么时候？” “今天七号，快十二点了，你三月五号晚上出的车祸，抢救了好几次，昏迷了一天一夜，医生说救不回来了，但我看你刚才……” 老吴欲言又止。 肖煜自己都有些尴尬，赶紧又连连道了几声歉。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自己好像全须全尾的，也没什么外伤。 其实根本不用尝试，就看他刚刚那活泼劲，就知道他没摔断腿也没少条胳膊。 “老吴啊，我觉得我好像没什么事，也没哪里痛啊，骨折都没有，医生怎么就说我不行了？” “这我也不清楚，你昨天被推进去做手术，推出来那医生就说已经尽力了。”老吴看肖煜这模样，也有些搞不清了：“那医生还是这里的什么金牌医生，这，这不能说假话吧……” 不知道为什么，老吴的只言片语，让什么东西在肖煜脑海中闪了一下。 肖煜突然有了一个很荒谬，但又很合理的猜测。 毕竟，这种张口就能胡说八道，根本不管病患和家属心情的医生，肖煜还真的认识一个。 也只认识一个。 话是这么说，应该没有这么巧吧。 “那位医生姓什么？” “这我没问……昨天听说你不行了，公司的人都来看你，但你家里电话打不通，今天我想你这里不能没人，我就又来了一趟……” 确实很符合老吴这个人做事风格，肖煜感激的同时又有些难受。 原来他已经沦落到只能靠陌生人关心的地步了。 “林洲呢？” “小林昨天来过，今天早上也来过，才走，我算是过来换班吧。” “谢谢，真的。” “你这说什么话呢，都是一个公司的，互帮互助应该的。” 肖煜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如过没有经历过之前发生的事，他或许还会觉得朋友之前这些事都是“应该的”，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应该”的事情。 就连朋友的存在本身都不是“应该的”。 为了放松一下突然有些酸涩的眼睛，肖煜放开视野，环视了一下整个病房，然后，他在床头上看见了主治医生的龙飞凤舞的签名。 医生的签名算是比较难认的一类了，但是如果是认识的人的签名，辨认起来的难度就要低很多。 楚戈。 ——你昨天被推进去做手术，推出来那医生就说已经尽力了。 麻蛋就知道是你！ 肖煜恨得牙痒痒。 这货治病没治好几个，给人判死刑的能力倒是一绝。 他要找颜瑾告状，绝对要告状！ 等着被收拾吧，楚戈你这混蛋。 肖煜在心里的小本子上给楚戈暗戳戳地加了一笔。 然后，肖煜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说起来，他真的变成了仓鼠，在颜瑾身边生活了八个月吗？ 这难道不是他在做梦吗？ 老吴说他昏迷了一天一夜，难道说这一天一夜里他做了一个长达八个月的梦？ “你先躺着吧，我给你叫医生，还有这，这……”老吴扫了几眼地上的碎渣，压低了声音：“你一会儿记得说自己刚醒过来神经错乱什么的，这医院我都是第一次来，这些仪器在外面见都没见过，这要是赔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肖煜很怂地点点头。 “哎老吴……” 连着两次出门前打断，就算是老吴这样的老好人都有些生气了：“小肖你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完行不行。” “最后，最后一个问题。”肖煜不安地搓搓手：“就是那个你知不知道我大概要赔多少钱啊。” 老吴长叹了口气：“这我真的说不好，但是听说你得付全责，颜总是正常开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撞上去的呢。” “我怎么会去撞颜瑾，我当时我刹车出问题了……”肖煜有些语无伦次。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可是你不知道，颜总那辆车少说得这个数啊。”老吴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肖煜傻傻地接了一句：“劳斯莱斯幻影？” “你知道你还敢撞！” “……” “这事儿真的古怪。”老吴的表情非常严肃：“你们撞车的那地方犄角旮旯的连摄像头都没有，本来也说不清是谁的责任，但是也不知道那个颜总是怎么想的，车里装了十五个摄像头，把你肇事全过程都拍下来了，你说，这是不是看你这太跳了，故意来搞你啊？” 肖煜尴尬地笑了笑。 “我看是真的有鬼啊，哪有人会在车里装那么多摄像头，车头都装歪了，摄像头还都好好的？我看那年轻人长得倒是端端正正的，这做出的不是个人事哟。”老吴已经来时兀自分析起来了。 肖煜：“……” 如果他那八个月的记忆不是一场梦的话，他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颜瑾车里会有这么多摄像头。 “你差点就醒不过来，这颜总倒是全须全尾地出院了，现在反咬一口说你肇事，这摄像头在他手上，他想怎么说就这么说，这这这——” “老吴好了好了，”肖煜狂汗：“是我的责任，真的是我的责任，人家一个总裁不至于搭上命来陷害我。” “这可说不准，你想想要是没了你，yl不就一家独大了？” 老吴依然沉浸在他的阴谋论里。 没办法，十五个摄像头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肖煜实在是没辙了，只好转移话题道：“老吴你去叫医生吧。” “好好好，你躺着啊，我去了。” “对了。”这一次，是老吴自己走出门之前回的头：“那个颜总是真的有鬼，你猜他这两天在干嘛？” 肖煜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圈内都传开了，我们公司都有好几个人去，你这还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结果颜总居然大张旗鼓地给他的宠物办葬礼！” 肖煜：“……” 第一百一十五章 坦白也是死 肖煜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躺回了病床上。 尽管刚才老吴给他安利了一大堆阴谋论，但是至少让他确定了另外一件事，还是件好事—— 颜瑾真的养了一只仓鼠。 确切一点说，在过去的八个月里，他应该真的变成了颜瑾的宠物。 他当时本来也就是套着个仓鼠壳子重生的来着，现在他回来了，而那只仓鼠壳子大概是死在车祸里了吧？ 说实话，本来就活不久了，这样离开也不算太令人悲伤。 肖煜想象了一下要是没有这场车祸的情况，估计过不了几个月他就会寿命耗尽死在颜瑾面前了，那样的场景对颜瑾而言怕是比现在还要惨吧。 或许吧。 肖煜傻傻地希望着发生在颜瑾身上的事情不要坏得那么彻底。 ……就这么，离开了。 最后的最后，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肖煜把脑袋埋到了被子里。 啊啊啊好气啊，只差一秒钟就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了。 只差一秒钟。 就差一秒…… “不是说醒过来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肖煜的思绪。 肖煜刷地把被子拉了下去，露出脑袋。 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变回人类之后的视觉和仓鼠的有些不同，比如不再需要看什么都仰视，画面也清晰了许多。 直观一点来说，肖煜觉得楚戈这张脸比他还是只仓鼠的时候更加欠抽了。 “哟，恢复得不错。” 楚戈后退半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肖煜：“差不多了吧，没什么病，我看是可以滚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饶是肖煜认识楚戈，对于对方这样的态度都有些火大。 “我怎么说话了？”楚戈冷哼一声：“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知道这里一天医药费多少吗，你这种人也有资格进这里，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吧。” 肖煜从来都不知道楚戈说话有这么毒，所以当楚戈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差点就没原地暴起举拳头砸他脸上了。 “哎哎哎，小肖小肖，这里是医院，给我个面子给我个面子。”老吴看形势不对，感觉上来拉人，十几年的老好人可不是白做的，劝架是他长项。 “哟，还想动手啊，来啊。”楚戈把手上的档案夹扬了扬：“出事了也不怕，有我呢，成植物人都能给你救回来。” 这家医院条件好，设施好，连个夹病历的板子都不是木头做的，而是金属的，被楚戈这么举在手里，泛出冷冷的寒光。 话说到这个地步，肖煜反倒是冷静下来了。 这再怎么说都太夸张了。 “这什么地方，这里不就是医院吗？”肖煜看向了老吴。 “哎这里是医院，是医院，就是那个s市第一私立医院。”老吴道。 肖煜没怎么想就想通了，这里当然是第一私立医院，楚戈就是在这里当医生的呀。 “那我为什么不能来？” “这里是特等病房，一天的病房费用医药费用大约是三十万，提前两年预约。”楚戈回答了他的疑问。 肖煜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吐槽三十万还是两年比较好。 “那我怎么进来的，我不是都昏迷了吗？”肖煜是真的被这惊人的价格给吓到了。 “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你准备的，谁知道这个病房的大爷当天就砸烂了医院的设备死活要出院，正好普通病房都满人了，就把刚做完手术的你给转移进来了。” “昨天才收拾好，今天又给砸成这样。”楚戈指了指肖煜脚下。 肖煜：“……” 一句对不起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你们做的什么手术啊，我身上连个刀疤都没有。”肖煜的声音已经开始弱下来了。 “溺水急救。” “啊？” “你身上没什么外伤，溺水过久，送来的时候都没气了，大爷非让我救，我就让护士试了一下。”楚戈顿了顿：“人工呼吸。” 肖煜：“……” 这一天之内，他的无语次数快要突破天际了。 “你说我怎么就没看着你去死呢。”楚戈又扬了扬手里的金属板：“现在还不迟，让我挽回一下错误？” 肖煜：“你的医德在哪里？” “医德？你差点弄死我朋友现在你和我说医德？”楚戈的嘴角扬起讽刺的微笑。 肖煜：“……” 他有落泪的冲动。 好吧，他算是明白楚戈这么反常的原因在哪里了。 扪心自问，如是别人让颜瑾除了车祸，那他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的，不管对方有什么理由都不会原谅，这要是场景变一变，他的行为可能比楚戈还过激。 所以某种意义上他还真的没法生楚戈的气。 可是，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撞颜瑾的啊，他的刹车失控了，他他他…… 肖煜很怂地往后退了两步：“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动手。” 楚戈：“呵呵。” “医生啊，你们这不管怎么回事，小肖还是病人呢，好不容易醒过来了您不给看看？”老吴说道。 “看什么看，溺水而已，救都救回来了还不醒，猪都没他睡得久。” “你这医生怎么说话的，你这还是医生吗？” 肖煜：“老吴老吴别动手，给我个面子给我个面子。” “你什么人啊。”楚戈那是完全不嫌事大：“特等病房的探病时间都是固定的，这都几点呢你还在这儿干嘛呢？” “哎哎哎老吴老吴。”肖煜赶紧拦住了撩袖子的老吴：“我有点饿了你能不能帮我去买点吃的啊，我想吃老鸭粉丝汤，不要葱花不要香菜加点辣。” “不是你这……” “我这儿我有办法自己解决，老吴你替我跑一趟行不行，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超饿。” 终于把老吴劝去买粉丝汤的肖煜总算是能和楚戈单独交流一下了。 “我说兄弟……” “认什么亲呢，现在想求饶，晚了。”楚戈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看你仪表堂堂算是个人样，怎么有个猪脑子呢。” 肖煜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我不生气”，然后才终于抑制住了自己打人的冲动。 “我知道你和颜瑾关系好，我对于车祸的事情非常非常抱歉，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要是知道对面车里是颜瑾，我就算直接把车往桥下开我都不会撞上去。” “停停停，在我这儿演苦肉戏，我可不看，你是谁派来的我根本不在乎。”楚戈终于是放下了的“凶器”，只是那笑容里森冷森冷的嘲讽却一点都没有少：“你猜猜看，颜总都知道了你是个隐患，为什么要特地留你一命？” 肖煜现在真的是有一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我不是谁派来的，这真的是意外。” “呵呵。”楚戈根本不理会肖煜的辩解，转身就往外走。 白大褂的衣摆飞起，像是偏偏起舞的白鸟，用自己没有一丝杂色的羽毛傲慢地俯瞰着地上的尘埃。 比起纯粹地履行医生职责的人，楚戈的道德准则，却依然建立在一个凡人的基础上。 以德报怨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不会做，把仇人和患者的身份分开对待的事情更是绝无可能。 仇人，他绝对不会去救。 从这个角度来说，楚戈并不是个好医生，甚至不算是个好人。 而他也确实有这样任性的实力，在上流圈子里，楚戈的名声几乎可以与医院并驾齐驱。 “醒都醒过来了，就感觉收拾收拾滚吧，这里的病房过了下午两点，就又是三十万。” 走到门口的时候，楚戈说了最后一句话：“劝你还是早点坦白比较好，这样可以少受点折磨，死得安详一点。” 肖煜：“……” 一般来说不应该是坦白从宽的吗？ 为什么坦白了还是死啊…… 下午一点半，肖煜办出院手续的时候见到了收费账单。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价格的时候，他还是吓了一大跳—— 并没有住一天三十万的收费，甚至连他弄坏的仪器都不用他赔。 而且由于他并没有动大手术，所以即使在这个著名的收费奇高的医院里住了三天两夜，最后的费用也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肖煜开开心心地缴了费，然后活蹦乱跳地出院了。 楚戈说得没错，他身上是真的一点外伤都没有，虽然当时送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断气了，但救回来之后并没有什么后遗症。 老吴建议他换个医院再观察观察，这两天公司先请假，肖煜都应了，对于这样的好人他自然是没有办法拒绝的，最后他拗不过老吴，还让他开车送他回家。 报地址的时候闹了个笑话，因为肖煜下意识地就报了颜瑾家里的地址，还好改口改得快。 下了车，老吴还在关照肖煜一定要去医院检查检查，要小心yl使坏，有事给他打电话，肖煜都一一答应了，但是回头就给忘了。 医院什么的再说吧，他现在只想好好享受人生。 能够这样呼吸到空气看见阳光，肖煜就已经满足地不能再满足了，别的事情等来了再说吧。 死过一次之后，肖煜才特别明显地感受到，人的一生里，除了生死，别的都不算事什么大事儿。 …… 嗯，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收到手上的律师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幕后黑手 “那个，您，您怎么称呼？” 肖煜颤颤巍巍地给客人倒了杯茶。 正装的律师接过了茶放到一边：“我姓胡，这是我的名片。” “哦哦好好好，那个胡律师您好。”肖煜人生第一次和真正的律师打交道，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根据颜先生的委托内容，首先我想听听肖先生的说法，我会将您的意思适当地转述给颜先生。”律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呃，说，说法？” 肖煜愣住，殊不知他这样子在胡律师看来就是明显的装傻充愣。 “肖先生，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您抵死不认也没有意义，我建议您最好早点坦白，节约大家的时间。” 肖煜是真的懵，前两天楚戈也让他坦白，现在律师也让他坦白，可是，他唯一能坦白的事情就是自己之前不知道怎么会附身在一只仓鼠上，然后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颜瑾的宠物，最后希望颜瑾能看在他陪伴了他八个月的份上不让他赔偿那辆劳斯莱斯幻影…… 但是这些他又不能和眼前这个律师说啊。 肖煜试探地问道：“我，我能坦白，但是我能不能对颜瑾本人坦白，我能不能和他见……” “您不会到现在还有着想要亲自和颜先生解释之类的想法吧？”胡律师轻蔑地打断了肖煜的话，顺便抬手看看了时间：“我觉得您要是这样浪费我的时间，那我不介意直接中止调解，法庭见。” “哎哎，别别别，我就是随便一说的。” 法庭这两个字让肖煜都开始冒汗了，过去的二十五年里，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所以您的意思是？”胡律师问道。 “我，我坦白，但是你总得先告诉我要坦白哪一方面的内容……” 肖煜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个律师是来让他坦白自己八个月的仓鼠生活的，但是对于对方到底想让他说什么，他心里实在是没数。 “当然是知道什么都说出来，最重要的是关于幕后黑手是谁，通过什么方式联系您，其次则是您对颜家的事情知道多少，对先生的事情知道多少，还有额外的一点是先生特地让我询问的……”胡律师推了推眼睛：“您对二十年前的事知道多少。” 肖煜：“……” 他仔仔细细地盯着胡秘书看了一会儿，觉得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作假。 可是为什么，对方说的话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懵逼感呢？ 这两天肖煜没有去公司，请了假在家里“养伤”，同时也在不断上网搜索资料，一边对照着两世的记忆，一边整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然后肖煜还自认为自己理清楚了事情前前后后的逻辑。 大概就是在今年三月五号的时候，他开车时撞上颜瑾的劳斯莱斯幻影，自己掉到河里，然后灵魂附身到去年七月或许已经死亡的仓鼠身上，阴差阳错地成为颜瑾的仓鼠，八个月后仓鼠形态的他坐在颜瑾的车上与人类形态的自己撞车后，灵魂回归，昏迷了一天一夜后，于三月七号醒来。 这些就是他思考了两天，得到的所有结论，其中并不包括“幕后黑手是谁，通过什么方式联系您，对颜家的事情知道多少，对先生的事情知2道多少”。 虽然在医院里被楚戈骂了猪脑子，但是事实证明肖煜的脑子还算好使，他想了一会儿，想通了胡律师指的应该不是“让他变成仓鼠的幕后黑手”，而是“让他去撞颜瑾的幕后黑手”。 得，绕来绕去还是绕回了前两天楚戈的问题。 吸取了在楚戈那里的教训，肖煜没有急着辩解，而是想要冷静地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阐述清楚：“你听说过群星杯设计大赛吗？” 胡律师点点头：“听说是业界含金量很重的比赛。” “这届的群星杯我得了设计优胜一等奖，整个比赛最高奖项，颁奖时间在三月五号，这些你都可以上网查，颁奖典礼是有录像的，我知道的好几个论坛都会放，那天是周四，我和公司里的几个人一起去领奖，结束之后公司那里真好下班，我们部门提出要庆祝一下聚个会，温泉度假村都订好了，老板批了假条，周五给我们放假，所以我领完奖以后直接往郊区开。“ “我的奖杯和奖牌都在我车上放着，我之前开车的时候一直很正常，下高架的时候都正常，然后，然后开始下雨，我当时可能还沉浸在获奖的兴奋中，尽管我提前几天就知道自己获奖的事情，但是你能明白吗当你亲手接过奖杯的时候还是会激动一下的那种感觉，对不起有点偏，总之当天天黑视线有些不清楚，我可能是超速了，我想着都是山路也没什么人，但我看见对面车灯的时候我踩刹车了，我真的踩刹车了，但是车不仅没有停下速度反而更加快了，然后就发生了车祸……” 再次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肖煜还是能感受到那冰凉的河水漫过头顶的窒息感，但是更让他恐惧的，却是他看见红色的液体顺着颜瑾的脸颊流下来的瞬间。 那个画面最多只持续了一秒钟，快得肖煜甚至来不及伸手给颜瑾最后一个拥抱，但是他现在回想以来，却觉得那一秒钟那么长，长得植根到他记忆深处，让他到现在都能清晰地想起那个画面。 肖煜那些画面赶出脑海，然后认真地看着胡律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个成年人，智商正常，还是最年轻的设计大奖获得者，我为什么要去特地撞颜瑾的车，退一万步说，我怎么会知道颜瑾会在那个时候那么巧地从那里开过来？” “事实上， 您说的这些也是我们感到奇怪的问题。”胡律师微微扬起嘴角：“否则您恐怕也没有机会在这里与我们继续交流了。” 这话让肖煜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他看了眼胡律师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有些担心对方下一秒就会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来。 等等，不要慌，这都是电视里的情节，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不至于真的要他的命吧。 肖煜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可怜兮兮地说道：“我知道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我该付的责任我一定会付的，车险意外限我也有的，我不会赖账的……可我，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相信这是一件意外呢？” 胡律师笑了，不是那种嘲讽的呵呵，而是真的笑了：“肖先生，您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谢……” “您的想法就和我的侄女一样天真，她今年十岁。” 一句谢谢被肖煜硬是吞下了肚子。 或许是肖煜那天真得像是十岁的那一面触动了胡律师的恻隐之心，他顺着肖煜的话给肖煜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情：“按照我所知道的情况，您说的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您的车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问题？” 肖煜摇摇头。 胡律师眯起了眼睛：“假设您说的确实是事实，那么，在这件事情中，您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个棋子，还是最低等的那种。” 肖煜觉得自己依然很混乱，但是他机智地没有插话。 “相关的调查先生这里已经开始做了，但是，您的责任和嫌疑依然是最大的。” 肖煜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胡律师盯着肖煜这张茫然的面孔看了半天，然后叹了一口气：“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是愿意相信您的。” “谢，谢谢你。” “但是，我相信您，不代表先生会相信您，更不代表法律会放过您。”胡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肖煜面前：“从相关法律来说，您的行为完全够得上故意杀人。” “杀人？”肖煜震惊到连文件都没有接，整个像是石化了一样僵住了：“我故意杀人？我怎么会去杀人呢，而且还是颜瑾，我没有动机啊，这真的是意外啊……” “我愿意相信这是意外，但是现在您驾车行凶的证据确凿，真的到了法庭上，您是绝对不利的，这是律师函，您可以仔细看一看，对于故意杀人罪的刑法上面都有标注。” 肖煜接过律师函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 他本来以为这件事最多也就是赔一些钱而已，这两天他上网查了一下颜瑾那辆劳斯莱斯幻影的售价，然后很怂地开始想要怎么联系颜瑾说明真相…… 然而现实给了他一记沉重的耳光。 胡律师摸着下巴打量着眼前这个吓成了傻子的年轻人，尽管他非常相信他的雇主，但是现在他却不由开始怀疑这件事里会不会真的有什么隐情。 如果说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是敌对家族准备的钉子，那这装傻的演技也实在是好的过分了些。 或许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一个被利用了的棋子，并且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自知，胡律师不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只是，这些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只需要完成雇主交代的任务。 “不用这么紧张，既然我们没有直接在法庭上见面，说明事情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胡律师将律师函从肖煜手中抽了出来：“如果您愿意将幕后的黑手招供出来，那颜先生或许会对您网开一面的。” “可，可是没有幕后……” “肖先生。”胡律师提高了音量：“您到现在还没有搞懂，选择权已经不在您的手中了。” 肖煜缓慢地摇了摇头。 “如果您愿意按照我们的意思，供出幕后的人，我们自然不会为难您。”胡先生摊手：“可惜您不愿意这么做，您认为自己是无辜的，是被利用的，所以，您就只能选择‘按照我们的意思供出幕后的人’。” “这样，或许颜先生还在您赎罪完成后，给您一张支票供您出国过完自己后半生的日子？”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话语，但是稍稍更改了停顿的地方，就让意识发生了微妙的偏差。 直到这个瞬间，肖煜才终于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这荒诞的认知让他的大脑轰得一下炸成了烟花。 许久，肖煜才缓过了神来，难以置信地问道：“是颜瑾让你这么说的？” “自然，我现在转述的都是颜先生的意思。”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管我是不是无辜的，无论如何都要我给‘幕后黑手’作证，幕后黑手的身份则是由你们来决定？” “您能这么快领悟到我的意思，我感到很荣幸。”胡律师扬起一个笑容，那笑容嘲讽至极。 肖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回道： “我不同意，我们法庭见。”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祸事连连 所以说，就算是怂货也是有脾气的。 人就像是一个弹簧，压缩压缩压缩，压缩到了最后，总是有反弹的时候的，哪怕肖煜这根弹簧比较长，但也是有极限的。 到了极限，自然会反弹。 但是反弹过后嘛…… 肖煜在自家沙发上沉思了一个小时，然后在沙发到门口之间不断来回走动，具体的操作是这样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穿过厨房走到门口，转圈，走回沙发，坐下。。 天啦噜，他居然会说出“法庭见”这种话，他的脑子是坏掉了吗。 为什么要说的这么绝对啊，明明可以说要考虑一下争取时间的。 可是，他之所以会这么不淡定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谈及了颜瑾嘛。 谁叫颜瑾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那么高大，一点都不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 肖煜委屈地把自己埋进沙发里，下意识地想往温暖的手心里蹭蹭求安慰。 落了空。 他突然惊醒，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靠卖萌就解决一切的形态了。 啊啊啊啊怎么说都好不容易变回了人类，拿出点智慧来。 肖煜给自己打气。 自己选的路，跪着都要走下去。 律师都被他气走了，现在就真的只能等法院传票了。 肖煜刚才上网查了一下上法院的流程，如果网上的信息足够准确的话，那他在被起诉之前，应该还是有一段时间能够自由活动的。 在这段时间里，他无论如何都得要和颜瑾见上一面。 见面，然后说清楚一切。 根据老吴那里的消息，颜瑾这段时间应该都在办给宠物举行的葬礼，一时间还管不到他的事情上。 说真的葬礼能整整办一个礼拜的，肖煜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顺带一提给宠物办葬礼的事情，肖煜也是第一次听说。 肖煜看了一下网上的评价，几乎所有人都是在大加赞扬颜瑾的有情有义，所以他只能怀疑，大概是觉得这一切奇怪的自己比较奇怪。 一开始听说葬礼的时候，肖煜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和颜瑾见面的机会，然后老吴就告诉了他一个悲愤的消息—— 葬礼现场所有姓肖的人都不能进。 气愤又委屈的肖煜只能放弃在葬礼上堵颜瑾，转而思考别的方法。 肖煜来来回回地重复转圈，坐沙发，侧头，落空，起身，走向门口的动作，或许是老天都觉得他纠结，为了帮助他结束这样无意义的操作，门铃响了。 叮咚。 “来了。”肖煜吼了一声，然后过去开门。 他正好走到门口，开个门就是十秒钟的事儿。 在这十秒钟里，来者是何人的疑问充斥了肖煜的脑海。 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公司里的同事，但是他上次让老吴给他代话说想一个人静静地在家休息几天，怎么还会有这么没有眼色的人来打扰他呢？老吴做事还挺靠谱的，而且如果是同事的话来他家之前怎么不在qq上说一声呢？他还没有几个熟到可以随时上门的朋友呢，难不成是林洲？ 在这十秒钟里有许多疑问出现，幸好答案很快就要被揭晓。 肖煜打开门，门口是一个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说是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有些不确切，对方的头发乌黑，高高盘在脑后，一对恰到好处的翡翠耳环衬得整张不施粉黛的脸都有了色彩，眉目里尽是风情。 但是，那眼角遮都遮不住的细纹，稍稍下坠的眼袋，都表明了这位女士已经不年轻了。 “……方阿姨。” 肖煜后退了半步，想让人进来。 “不必了。”女人的声音倨傲又冷淡，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但是却未能在她寒铁一般的心里留下哪怕一个创口。 “我就是来问问，上半年的钱怎么还没有给，以前不都是三月前几天给的吗？” 肖煜嗫嚅了半天，最后却道：“不好意思啊，我得了一个大奖比较激动，就忘记了，我过两天去转，行吗？” 女人狐疑地看了肖煜几眼，然后慢吞吞地说道：“小豪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这次你把一年的都转过去吧。” “我一下子……” “你现在做着年薪几百万的工作，出息了，又是哥哥，总是该多担待一些，等小豪留学回来了，自然不会亏待了你的。” 肖煜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是点了点头。 他很想说自己一年的薪水哪怕绩效好也不过一百万出头些，不好的时候就连一百万都不一定有，但是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也只会觉得他是在狡辩，为了不负担她儿子读书的钱而哭穷。 所以肖煜只能认下，他已经习惯了在方女士面前妥协。 从十四年前开始就习惯了。 尽管方女士对他的薪资理解有误，但是要求的数额也确实没有到要把他逼死的地步。 半年四十万，一年八十万，算上逢年过节小豪来个视频电话以后他给出去的“红包”，应该是不会超过九十万的。 当年方女士送小豪出国的时候肖煜就反对，但是反对又有什么用呢，在方女士看来，她白养了肖煜这么多年，现在养肥了，那就该宰了，肖煜欠她们母子的，一辈子都还不清，现在不过是一年八十万而已，对于年薪几百万的肖煜而言，根本是不痛不痒的。 “你到现在还在借房子。”说完了钱，方女士不知怎么的就提到了房子的事。 肖煜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他是想说什么的，但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着方女士说话。 “早点买套房子安顿下来，借来借去的算是个怎么回事，白费钱。” 这就是方女士对肖煜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她便扭头走了。 她的背影还和当年一模一样。 肖煜关上门，在门口站了许久。 他没能告诉方女士自己前两天出了车祸，所以没来得及给她的儿子、他的小豪弟弟把钱汇过去，他也没有告诉方女士他想要买房的话，就连首付的钱都凑不齐。 他能猜到方女士为什么总是介意他借房子住的事情，大概是怕他没有固定住所，等哪一天想赖账的话就抛下他们跑了。 其实，他不会跑的，方女士根本不用担心。 因为如果他跑了，那在这个世界上，他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 这其实也算不上一个狗血的故事。 肖煜出生的那天失去了母亲，十二岁那年失去了父亲，十五岁那年，他在还能不能继续上学的关口徘徊，他的后妈，也就是方女士没有拿着他父亲的遗产改嫁，这个自从出现在肖煜生命里开始就像是一座冰山一样的女人给了肖煜两个选择：第一个，没有必要继续上高中，她供他上职校，学出来就有工作，三年后满十八岁了就出去自立门户，从此再无瓜葛；第二个，房子归她，其他的遗产她分给他三分之一，拿着这些钱去读书，能读多久是多久，但是要签下翻十倍的欠条，不管以后肖煜做了什么工作，是发财了还是普普通通地混日子，这笔钱都得连本带利地还给她的儿子，即肖煜同父异母的弟弟肖孜豪。 肖煜选择了第二种，因为他不想和这家从此“再无瓜葛”。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父亲临终前告诉他，这是他们亏欠这个女人的，所以哪怕他现在还回去的已经远远超过了当时签下的数额，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方女士恩断义绝。 并没有恶毒继母的剧情，也没有为了遗产头破血流的剧情，方女士没有亏欠过他什么，倒不如说已经给了他许多恩惠了，如果他十二岁那年，方女士就带着儿子改嫁，那肖煜这些年的日子怕是更加不好过。 只是比起方女士，肖煜更加担心的是那个比他小了五岁半的弟弟。 在方女士那颗铁打的心里，唯一柔软的地方，或许就只有她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子，所以在两年前，肖煜还没有在si彻底站稳脚跟的时候，方女士就强硬地把她高考失利的儿子送出了国。 昂贵的学费和生活费全都由肖煜承担，最初的一年里全部需要的钱也就是三十万，肖煜半年给打一次钱，也就是十五万，但是到了第二年，一次需要的钱就变成了三十万，一年两次就是六十万，而今年，是第三年，这个数额已经涨到了八十万。 肖煜不算是正统地在国外留过学，但是他跟着老师全世界旅行学习的时候，算是了解过外国大学的收费模式，也大概知道正常的生活开销，这样越来越高昂的“学费”，糊弄方女士可行，糊弄他就有些悬了。 可是肖煜没有办法将这些话告诉方女士，也没有办法真的出国去看看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到底在做些什么，所以只能选择最简单的方法—— 妥协。 肖煜不止一次庆幸过，幸好，只要给钱就能解决一切。 所以他哪怕心有愧疚，但还是能转过头，闭上眼。 …… 肖煜把自己再次埋进了沙发。 他突然很想颜瑾，很想很想。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没有最凄惨 肖煜原本请了一周的假，想把车祸的后续事件都处理了然后好好调整一下心情，然而这两天接连发生的事情让肖煜反而更加心力憔悴，再加上昨天掉了两位数的银行卡，让肖煜有了提前回公司上班的想法。 他的手机和电脑全都在车祸里丧生，车也基本完全报废了，某种意义上他能没有一点伤地被救回来可以说是奇迹了，这些身外之物没了也就没了吧，经历过生死的肖煜根本就不看重它们。 手机实在不能没有，他昨天就买了一个新的，电脑的话反正公司有，肖煜也就不急，准备过两天再说。 换了新手机以后肖煜收到了很多来自同事之间的问候，其中不乏来自林洲的关怀，如果是以前肖煜一定是会第一时间给林洲打个电话的，但是现在，他看见这个林洲的账号名都觉得恶心。 肖煜还是一只仓鼠的时候，想过如果还能变回人，一定要去找林洲问个清楚，但是令他意外的是，他从医院的病床上醒过来之后，想过颜瑾，想过楚戈，甚至想过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喃喃，但就是没有想到过林洲。 话是这么说，但是肖煜还不至于大度到真的把林洲做过的那些事当作不存在，既然决定了要回公司上班，那林洲那里，他是绝对要去讨个说法的。 …… 周一，差点就睡过了头的肖煜叼着路上买的煎饼果子冲进si，当那扇自动感应延迟三秒的自动门打开的时候，肖煜有一种宛若隔世的感觉。 可不就是宛若隔世吗，这样的日常生活距离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经历过了。 肖煜熟门熟路地躲进厕所把早饭解决了，然后撸撸头发帅气逼人地往部门那里走去。 “唉老吴。”途中肖煜遇到了老吴，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前两天真的谢谢你了啊老吴，今天下班我请你吃饭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吴皱起了眉头。 肖煜一时间没有听出老吴话里的意思，还以为对方是在说他这次出了车祸，应该在家里多休息几天。 “哎呀我真没什么事儿，四肢健全身心健康。”肖煜原地蹦了两下：“在家里待着我也没事干，还是早点来给公司做贡献吧。” “唉你，你什么都没有听说吗？”老吴四处看了看，然后把肖煜拉到了一边，低声道：“你得罪了颜总，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肖煜会意地点了点头，这日子能有多不好过他已经彻底感受了一把，说不定过两天法院传票都要送到他手上了。 “没事儿的老吴，我心里有数。”肖煜自以为明白老吴的意思。 三天前，肖煜以为赔偿劳斯莱斯幻影就是人生最悲惨的事情了，两天前，肖煜发现更悲惨的事情是被指控谋杀，同天，肖煜透支了未来的工资，让自己陷入了一个捉襟见肘的贫穷状态。 所以今天，当他收拾整齐来上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那已经陷入谷底的人生就要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应该不会更凄惨一些了。 所以，对于未来积极乐观的肖煜从一开始就和老吴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根本就不知道老吴在说些什么，只是靠自己的脑补硬是和老吴牛头不对马嘴地交流了几句。 所幸老吴算是个靠谱的人，他看着乐观过了头的肖煜，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你知道颜总昨天在葬礼上对si的人说了你待在si一天，颜家就一天不会放过si？” 肖煜：“……” 老吴看肖煜的表情就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听说，叹着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找周总聊一聊，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这么严重啊。”肖煜就像是一个被戳了个洞的皮球，刚才那精神劲儿全都漏光了：“可是yl和si本来就是敌对关系啊，颜瑾，颜瑾就算这样……” “你还是太年轻了。” 肖煜从来不觉得年轻这个词语有哪里不好，但是此时此事，他毫无疑问地感受到了年轻这个词语最大的恶意。 是的，他不明白。 从胡律师让他给“幕后黑手”作证开始，他就不明白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能正常地说出真相，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可能要赔偿一大笔的窘况下还得资助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他一路上走人有那么多人在那里指指点点点。 “找周总谈谈，看看能挽回多少，我去上班了。”老吴临走前又拍了拍肖煜的肩膀。 之前的好心情全部消失殆尽，肖煜步履沉重地往部门走去。 他在si工作的前两年由于表现出色，很快就成为了设计部门的领头人，然后在去年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公司的首席设计师。 而过去的一年里他不仅没有为公司带来足够的好处，公司反而是在他就任首席设计师的时间里在yl面前节节败退。 没有出车祸之前，肖煜已经隐隐地察觉到了公司对他会有降职的处理，所以肖煜几乎是把这一次的群星杯当作是救命稻草一般。 他原本以为，只要能证明自己的实力，接下来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但是现在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的未来又要模糊不定了。 在si，首席设计师其实只能算是一个称号，而不是真正的职位，肖煜的年薪在成为团队负责人后就一直没有动过，如果真的要比工资待遇，林洲这个设计总监应该是在他之上的。 对了，林洲。 肖煜混乱的思维终于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不管怎么说，他一定要找林洲问清楚。 肖煜走到设计部的时候是早晨七点五十五分，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到了，平时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各自做各自的，开电脑或者收拾收拾桌面玩玩手机，一般不会有什么交流，但是今天，肖煜还在门口，就听见了里面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昨天你也去了啊？” “是呀，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颜总，真人比照片还帅！” “我说那根本就不是葬礼，是婚礼还差不多。” “哈哈哈我也觉得，有钱人的世界真是难懂。” 肖煜在门口听了一分钟，他的女同事们有多喜欢颜瑾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而且听见她们讨论的内容是颜瑾给宠物办的葬礼，肖煜不免有些心痒。 “大家好啊。”肖煜推门进去，边走边说：“聊什么呢，让我也了解一下。” 此时肖煜的心情还算是比较好的，笑呵呵地等着人围过来询问他身体的情况，车祸的情况之类的。 然而，他等到的只有几句零星的“肖首席”和瞬间安静下来的办公室。 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同事尴尬地朝他笑了笑，而本身关系就比较淡的，更是用那种打量着稀有动物的目光把他从头到尾扫了几遍以后，用手捂着嘴转向朝身边的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肖煜，你怎么回来了？”唯一一个迎上来的人是林洲，他的办公室不在这里，但是正巧人在这里，看见了肖煜不可说是不惊讶。 看见林洲这张脸，肖煜就有些喘不过气，他深呼吸几下，然后才控制住自己不对林洲哪张脸举起拳头。 “我的办公室在这里，我不回这里还能回哪里？”肖煜冷冷道。 林洲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然后带着肖煜往外走：“我们出去说。” “为什么要出去说。”肖煜并不是个脾气很差的人，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脾气：“有些话就应该当着大家的面说。” 林洲皱起了眉头：“现在公司出了些……”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肖煜咬牙切齿地看着林洲：“从颜瑾给si的五个，不对是六个订单，大教堂时代的地毯，渡轮戒指，到秋季发布会的镣铐对戒，心锁……” 林洲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 如果说刚才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春风化雨，是温文尔雅的，那么现在，他毫无疑问已经撕掉了这层终于是失去了意义的伪装。 他提高音量打断了肖煜未能说完的话语：“你现在已经不是si的员工了，这里没有你的位置，我希望你不要无理取闹。” 尽管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听见林洲这句话的时候，肖煜的怒气值瞬间攀升到了巅峰。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我哪里对不起你，你抄袭我这么多……” “肖煜，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林洲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的举动，反而是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自以为才华出众，眼睛里容不得一丝沙子，多次污蔑神秘设计师抄袭你的作品未果，最终走上了犯罪的不归路。作为你的前辈，对于你变成今天这样，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你还年轻，只要改过了，就还是有救的。” 林洲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办公室里，震得肖煜甚至有些恍惚。 他自以为已经很足了的气势在一瞬间就被林洲彻底压过，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指认林洲的任何一条罪责，就被扣上了无数个莫须有的罪名。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林洲说的话，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说哪里不对。 肖煜在嗡嗡作响的耳鸣中，甚至听见了细碎的嘲笑声。 “可不就是这样。” “居然还有脸回来，惹了那么大的麻烦。” “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真是看不懂啊，要是我死了算了。” “我们设计部要没有林总监早就被他玩垮了，反咬一口，算是怎么回事哟。” 这大概是肖煜此生最耻辱，也是最无力的瞬间。 所以他做出了此生唯一一次冲动且不计后果的举动—— 他抄起了手边观赏用的花瓶。 伴随着林洲飞出去的身躯，办公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直到肖煜被好几个人人死死架住身子，动弹不得之前，他不遗余力地把林洲揍成了一个猪头。 “救命啊，怎么这样，保安呢！” “我要报警了啊。” “天哪我以前居然和这种人在一起工作，呜呜呜。” 在被拉开的途中肖煜自己也挨了好几下，但是肯定是惨不过林洲的。 保安闻声赶来之前，一切都乱了套，狼藉成一片的办公室里，员工作鸟兽四散，地面上到处是被踩烂的花朵和散开的泥土。 动弹不得的肖煜死死盯着林洲。 林洲从地上艰难地撑起身子，鲜血从他的额头上留到脸颊旁，他伸手擦了擦，才让自己得以睁开眼睛。 身上的伤很疼，但是他的心却从所未有的轻松。 此刻，他终于不再是那个永远温柔耐心的好好前辈，无私地看着后辈超越自己，取得自己望尘莫及的成就，把他抛弃在沙滩上，向着他永远不可能到达的地方走去。 而是一个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狼狈不堪的胜利者。 是胜利者。 林洲在旁人的搀扶下起身，他浑身是伤，尤其是脸上，一时间看起来比肖煜倒更像是一个出了车祸的人。 “为什么？” 这是肖煜被架出办公室之前最后说的一句话。 他没有听见林洲的回答。 …… 但是他看见了林洲嘴角的笑容。 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九章 葬礼与婚礼与犯罪现场 楚戈要疯了。 这已经是他十次因为实在是透不过气而从大厅里走出来了。 前两天听说颜瑾要办葬礼的时候，嗅到阴谋味道的楚戈就很想看看颜瑾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但是被砸成了碎片的特级病房、打发不完的媒体采访和瞬间冒出来的颜家那些远房亲戚都让他脱不了身，不得已，他在葬礼的第三天才堪堪赶到了地方。 然后，楚戈意外地发现那些被琐事缠身的日子是多么幸福。 …… s市最大的酒店，可以容纳上百人的巨大会所，大约十五桌全自助餐模式的豪华酒宴，邀请函不要钱地在yl官网上和各种渠道上二十四小时放送，三个小时办一场，唯一的条件就是出席的人必须要穿正装礼服，而且还特地标注了不能穿丧服。 大厅里除了中间的走道，其余的地方全都铺满了白百合白玫瑰马蹄莲，粉色的纱幔层层叠叠地从屋顶坠下，固定处用血一般殷红的玫瑰点缀，就连桌椅上都有许多装饰物。 整个大厅里最显眼的无疑最前方巨大的花棺，其长四米宽两米的尺寸让大多数来宾都在心中有一个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的疑问，然而这个被完全封闭的棺材让众人即使是在献花的时候也没有办法看见其中的内置物。 由于过于浪漫的环境和交响乐队现场演奏的优雅但不哀伤的配乐，大部分的人都会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在办葬礼，这样的环境再上个司仪和蛋糕，妥妥的就是婚礼现场无疑。 但是楚戈不这么想。 尤其是他看见颜瑾就像是一个中央空调一样戳最前面的高台上，周边围着一群保镖，专门堵世家来宾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猜到了颜瑾想要做什么，但是他不敢承认。 因为那猜测过于惊世骇俗。 楚戈在大厅徘徊了一会儿才往颜瑾那里走过去。 普通的来宾会被保镖直接引开，该吃吃该喝喝，等一场完了则自行退场，主要就是欣赏一下荧幕上的日常照片，然后在主持人的安排下走完该走的流程就可以，而稍微有些身份的，尤其是和颜家不对盘的世家人士或者颜家的股东们，就得先和颜瑾说上几句话才会被放行。 楚戈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颜瑾在和一位有些年纪的来宾对话。 “……这是我的爱宠，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查个清楚的。”颜瑾的语气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波澜：“晚辈平日做事或许有些不妥当的地方，在这里先向您道个歉，冒昧地问一句，您应该不至于和一只仓鼠过不去吧？” “这这这，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我怎么可能……”来人似是被冒犯了，瞬间气红了脸，手里的拐杖都举了起来。 “抱歉逾矩了，我也是爱宠心切，请自便。” 两边的保镖拦住这位激动的来宾，颜瑾则是说完了面上的客套话便闭上眼不予理会了。 旁观了整个经过的楚戈觉得后背发凉，他的猜测已经基本被证实，但他宁愿没有猜中这一切。 这一瞬间，楚戈终于明白从一进门开始就有的那种强烈的违和感到底是什么。 这个会场里办的既不像葬礼，也不像是婚礼，倒像是个大型犯罪现场。 针对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敌对势力与敌对家族，展开的不见血的屠杀。 “对不起来晚了。”楚戈把手里的花束塞到颜瑾手里，然后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颜瑾伸手接了他的花，但是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最近和南家有过联系吗？” 这句话至少在楚戈的脑海里过了两遍，楚戈才领会到这个简简单单的问题背后的含义。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所有的关切和担忧在这句话满满的恶意下，就像是腐烂的鲜花那样散发出滑稽的恶臭。 “卧槽你……”瞬间上涌的气血让楚戈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他深呼吸了好几次，压制住给颜瑾一拳的冲动，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转头就走。 “抱歉。”颜瑾及时拉住了好友的衣服，在对方回过头后露出了一个足够无辜的笑容：“总是要确认一下的，都那么多个了也不差你一个。” 被颜瑾气到火冒三丈的情况楚戈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是这一次，无疑是他最生气，也是最无何奈何的一次。 谎言和掩饰在颜瑾面前没有任何意义，虽然楚戈不止一次调笑过颜瑾那堪比漫画的“超能力”，但是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颜瑾确实有着能看穿人心的能力，这也是颜家那些想要掌权的野心家们虎视眈眈了这么多年，却不敢真的对颜瑾做什么的原因。 哪怕楚戈不做出任何的回答，颜瑾也能知道他的答案。 用这种便利又残酷的能力。 但是，这也是第一次，他看见颜瑾这么刻意地，将这种令人不安的能力用在人类的身上，用在这么多人身上，甚至，用在他的身上。 楚戈此时毫无疑问站在了与颜瑾恩断义绝的悬崖边上。 然后他仔细地看了看前方的无底深渊，和身后颜瑾那张实在令人下不去手的无辜的脸，深吸一口气，收回了脚。 “你他妈办这个葬礼到底想干什么？yl都已经被你吞了还不够？” “当然不够。”颜瑾没有半点要隐藏的意思：“换了你能咽下这口气？” “卧槽，我可以，我他妈可以。”楚戈实在是生气，连着骂了好几句脏话了：“你生气可以，但是生过头了，小鱼出了事我也很难过，罪魁祸首前两天还在医院躺着，妈的你这么生气你还救他干嘛你……” “那个小设计师剁碎了都没有用。”颜瑾打断了楚戈的话，嘲讽地扬起了嘴角：“小鱼的死不是因为车祸，是因为我。” “因为我没有保护他的能力。” 楚戈一时语塞，他盯着颜瑾看了半天，仿佛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然后他回头看了眼大厅。 前两天s市的熟人基本都已经来过了，今天是第三天，赶来的都是些全国各地的企业家，一眼望过去全都是他眼熟的面孔。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葬礼要办七天了，因为颜瑾要保证连那些在国外的家族都有时间过来。 给死去的宠物办葬礼这种荒唐的事情当然不可能掩过所有人的耳目，这场大型车祸的重点当然不是意外死去的仓鼠，而是对颜家嫡孙没有成功的谋杀。 哪怕颜瑾不动手，站在颜瑾背后的颜家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颜家人默认了这场荒诞的葬礼，也就默认了将家族的力量尽数借给颜瑾。 这场连颜瑾都始料未及的车祸里，值得怀疑的对象太多，就连颜家内部都又很大的可能有所参与，所以颜瑾办了这场葬礼，将所有的怀疑对象汇聚一堂，一个一个地调查过去。 一旦问出一点蛛丝马迹，那人背后的家族就将受到颜瑾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在颜家的胁迫与威慑下，他们不能不来，但是来了，便是死路一条。 这场葬礼的“主角们”至少有半数对着场葬礼的目的都心知肚明，另外半数，或许会像先前楚戈见到的那人，用优秀或者拙劣的演技试图逃过一劫。 但是没有用。 因为颜瑾的调查非常简单，只一句话，一个有些敏感的问题，那些心中有鬼的人，就没有办法逃脱颜瑾的眼睛。 这是一场死局。 某种意义上，颜瑾可以说是用自己宠物的死亡，设下了一个最好的局，一个避无可避的局。 你来？逃不过颜瑾的眼睛。 你不来？那自然是心里有鬼。 在外人眼里看来是这样，在几乎知情的人看来都是这样。 或许也就只要一个楚戈，能明白颜瑾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收敛锋芒，平稳度日，如果他追求权利，追求地位，他何必要做到这样的地步，他非凡的才能注定他能站在世界的顶端，但是他没有，因为他追求的并不是那些东西。 但是，怀璧其罪。 退退退，直到退无可退也避不过人心，逃不了“谓我何求”的猜测与妒忌。 从这一点来说，颜瑾输在了年轻上。 输在了未曾失去过挚爱之前的“天真”上。 …… 有许多人都不知道，或者是刻意地忽略了，他们针对的人，是颜家史上最强悍的继承者，十六岁就从家主手上掌权的商业鬼才。 只是颜瑾回国后太过低调，太过韬光养晦，以至于没有得到应有的忌惮和警惕—— 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是的，颜瑾就是这么认为的。 小鱼之所以会出事的原因，在于他自己。 颜瑾很少后悔自己的决定，而这一次，无疑是他最为难过，也是最为后悔的。 亡羊补牢已经来之不及，所以颜瑾现在也只不过是在抒发自己的怒火。 哪怕是他十六岁那年，他都不会做出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但是二十九岁的颜瑾，却用上了自己都觉得不甚明智的报复手法，对所有与这件事有直接或者间接关系的人，当着面说上一句—— 等死吧。 第一百二十章 白猫与仓鼠的再会（上） 楚戈等到了当天最后一场葬礼结束，然后挡住了颜瑾的去路。 “蹭吃蹭喝了这么久还不肯罢休？”颜瑾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这样不行，真的不行。”楚戈实在是心都要操碎了，他刚才给颜瑾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都打了电话，可惜人家也多多少少地受到了颜家各种小动作的影响，一时间实在是赶不过来，没办法，他只能咬咬牙回来再战了。 “我有分寸，不会太过分。” “你这事儿还不叫过分？” “相较而言，不算。”颜瑾叹了口气：“无论他们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比不过一条活生生的命。” 楚戈的大脑飞速运转，然后灵光一现道：“我给你再买一只仓鼠行不行，反正笼子粮食什么的都还在呢，空着也是空着。” “我不会再养宠物了，永远不会。”颜瑾的语气有些低沉，他往前走了几步，拍了拍被各色鲜花埋没的巨大花棺：“而且，也没有笼子了。” 颜瑾双手抬住了花棺的一边，一个眼神过去，楚戈便会意地走上前抬住另外一边。 花棺上有暗扣，刚才已经被颜瑾打开，百来斤重的棺盖并难不倒两个成年男性。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棺盖被缓缓掀起，露出那里面四天后就将被付之一炬的珍贵宝物。 如果这里还有第三个人，此刻一定会无比奇怪。 因为这个棺材里装着的并不是那只意外丧生的仓鼠，而是一个巨大的笼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小衣服，摇篮，楼梯，番茄形状的小玩具，小黄鸭…… 甚至还有一个写着名字的ipad。 轻柔的花瓣纷落如雨，无声地奏起一场低缓的终结曲。 楚戈有些难受。 在过去的八个小时里，他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充斥着整个或说的滔天怒意，颜瑾的怒火仿佛都化成了实体，灼烧着会所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从这令人喘不过气的愤怒之中，感受到与之匹敌的悲伤。 花棺被合上时，同样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久久回荡，宛若那从心底传来却无法诉之于口的哀叹。 “随便你了。”楚戈摆了摆手：“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破罐破摔的楚戈正想离开，有个人却匆匆地往这里赶来，口中叫着“先生。” “这位是胡律师，我在国外结交的朋友，回国发展后自己开了律师事务所，是个大忙人。”颜瑾给两人做了一个简短的介绍：“这位是我的家庭医生，姓楚，在医院有职位，下次看病的话可以找他。” “不敢当不敢当。”胡律师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楚医生您好，我有些事要找先生谈一下，请问……” “楚戈是我的朋友，不用回避。”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我就直说了。”胡律师拿出一个文件夹和一个小本子：“您委托的事情基本都办妥了，对于您突然发难，许多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损失惨重，让我们的部署非常顺利，颜家，不好意思，您父亲那里看起来是要抵死顽抗，全部吞下有些小麻烦，我已经安排人手去办了，相信就是时间问题。” “辛苦了。” 这么可怕的话题，换个别人在旁边听着可能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还好在场的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楚戈，心脏病虽然不至于，牙疼倒是有点， 可不就是措手不及嘛，始于一只仓鼠的世界大战，能比这更加令人意外的导火线也没有几个了。 那些被吞并资产的颜家大股东大概是死都想不到，自己并不是输在没能成功某首颜家嫡孙，而是输在了不小心弄死一只仓鼠上。 “对了，那位车祸的直接肇事者。”胡律师在页面的角落山看见一个备注，便顺口提了一句：“对方不承认有幕后人士，也不愿意为我们所用。” “这由不得他。”颜瑾一边看着文件夹里的内容，一边随口说道：“随便用些手段，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无所谓他是无意被利用的一方，还是甘心被利用的一方，做了不该做的事，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我说，那个人看起来傻呵呵的，说不定还真的是无辜的。”楚戈回忆起了在医院里碰过面的那个病人，难得地为其说了句“好话”：“你就当给老实人个痛快呗，早点剁碎了沉海成不成？” “死？”颜瑾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夹，语气产生了一丝危险的波动： “不能让这样的东西脏了小鱼在的地方。” ……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ＣoＭ 肖煜在si的总裁办公室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是有人在想他还是有人在骂他。 对于周总他还是很尊敬的，以前被叫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在总裁面前这么没有形象地打喷嚏这种事，肖煜还是第一次这么干，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今天过后，周总就再也不是他的上司，而他也不再是si的员工。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员工，我才会不断输给颜瑾。”面对着被带上总裁室的两人，周锦榕对林洲好言相慰，并且安排人手送林洲去医务室处理伤口，而对着肖煜确实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公司的事情根本不放在心上，秋季发布会你做的什么玩意儿，好的设计图不愿意拿出来，就用这种垃圾打发公司，自己的前途倒是看得很重，早就开始为群星杯做准备了吧？你这种人我们si高攀不起，早点滚去另寻高就公司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样。” 用垃圾的设计图敷衍公司，用好的设计图参加比赛？ 像是在说一个笑话。 周围有许多人，许多设计部门跟着上来看热闹的人，有肖煜提拔教导过的后辈，也有给予过肖煜许多帮助的前辈，可是他们对于周锦榕这颠倒黑白的话语，不仅没有提出任何的抗议，甚至发出了刺耳的嘲讽和恶意的哄笑。 “这种人早该滚蛋了。” “林总监这么好的人，都恩将仇报。” “不是说杀人犯吗，怎么还没有被关进去啊，门口保安一点眼色都没有。” 肖煜低着头，对着毫无根据的指责，反驳都懒得反驳。 他知道，这不过就是冠冕堂皇的说辞，周锦榕想要把责任推到他一个人身上，掩饰自己的失职，也掩饰他根本就斗不过颜瑾的事实。 就算没有这一次的车祸，他也已经无法在si继续待下去了，其实他早就有所察觉，只不过一直都在刻意回避罢了。 群星杯，他自以为是个转折点的群星杯，其实是一个死局，是不管他肖煜是输是赢，都会被究责的死局。 “看在前任首席设计师的面子上，公司不对你做的事做出追责，希望你也不要将公司拖下水，看在你这两年的贡献上，去领半年的工资，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肖煜咬了咬牙，他不用抬起头，就能看见周锦榕丑恶的嘴脸。 这样一个人，也配和颜瑾争，这样的企业，哪里比得上颜瑾的yl。 输？输得好。 他本以为在si工作就是对老师的报答， 但是他错了。 因为这样一个腐烂的公司，根本就不值得他这么做，当年老师之所以离开si，带着他去国外学习的原因，他总算是知道了。 他错了太久，怕是老师的在天之灵，都看不下去了吧。 肖煜离开公司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 四个小时前，他整整齐齐开开心心地走进si的大门，四个小时后，他的上衣被抓开两道明显的口子，一件衣服算是报了废，嘴角有些青紫，低垂着头被人赶出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肖煜慢悠悠地踱着步，往家里走，途中路过超市，顶着他人异样的目光，买了许多罐听装的啤酒。 他车报废了，今天早上他坐公交上班，坐了一个多小时，他从来没有尝试过从公司走回家里，第一次这么做，算是体验生活。 他打开一罐啤酒，边喝边走，一路上看见他的人都远远地绕开了。 半小时后，开始下雨。 明明时间还不到两点钟，但是骤然落下的雨点让天色瞬间暗下下来。 翻滚的雷火和隆隆的声响，让肖煜又想起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有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没出息地想，真希望不要变回人类，真希望永远可以做颜瑾的仓鼠，永远无忧无虑，永远不用在这险恶的人心之路上踽踽独行。 水滴顺着他的脸颊落下，划出眼泪的轨道。 请，请救救我…… 肖煜摇了摇脑袋，不由有些自嘲。 都出现幻听了。 请，请救救我…… 卧槽？ 肖煜猛地回头，他现在正在一条小巷里，行人都去躲雨了，前后十米都看不见一个人影。 请，请救救我…… 麻蛋不至于吧。 肖煜往后退了两步，内心泪流满面。 难道他还没有倒霉到极限吗，出了车祸，被指控杀人，预支完了半年的工资以后丢了工作，现在都要遇到鬼了吗？ 裤脚上传来异样的触感，肖煜按捺住内心的恐惧之情，极其缓慢地低下了头并且做好了拔腿就跑的准备。 一直浑身湿透的白猫可怜兮兮地扒拉着肖煜的裤脚，一对湛蓝的眸子有些黯淡。 “喵。”我是不是见过你呀？ 肖煜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能听见猫咪在说人话，就被白猫脖子上的铃铛吸引了注意力：“你是……”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白猫与仓鼠的再会（下） “菲儿？” 这个铃铛唤起了肖煜的记忆，自从变回了人类之后肖煜的记忆变得非常灵光，不仅“前世”的记忆很清楚，就连仓鼠时期的回忆他都能全部想起来。 这只雪白的波斯猫叫做菲儿，是楚戈的女朋友、颜瑾的未婚妻养的宠物，那件事情的后续肖煜没有关心过所以也不清楚，但是菲儿他可是至今都没有忘记的，菲儿可是除了颜瑾之外第一个听懂他说话的生物啊。 尽管全世界白毛蓝眼的波斯猫都长得差不多，但是肖煜可以百分之百确认这只猫是菲儿。 至于为什么菲儿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正好出现在他面前，或许是曾经结下的缘分起了作用？ 肖煜有些不确定，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自己淋雨的时候倒觉得没有什么，但是现在看见了瑟瑟发抖的菲儿，肖煜顿时就觉得这雨滴怎么这么冰凉。 他把手里的袋子往路面一放，蹲下身，伸手勾引了一下，菲儿没有多犹豫，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他的怀里。 这里的位置很偏，肖煜刚才随着性子乱走，现在一下子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两边都是低矮的楼房，见不到大型的商场，没有办法，肖煜只好先抱着菲儿跑到不远处一家关了门的小店屋檐下躲雨。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主人呢？” 雨滴落在铁皮的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喵。”我没有主人。 “嗯？我还见过你的主人呢，不是叫什么樊晓鸽来着？”肖煜疑惑道。 “喵？”菲儿果然见过你，你是谁？ 菲儿的一双猫眼里满满都是疑惑，她在这个人身上嗅到了属于同类的味道，但是这明明是一个人类呀。 “你当然见过我，我是……”肖煜很高兴被菲儿认了出来，但是在表露身份之前，他又想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仓鼠的模样了，即使告诉了菲儿，她也应该不能理解。 “我是你主人的朋友。”斟酌了一会儿，肖煜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喵。”你是人类吗？ “当然咯。” “喵。”那你为什么能听懂菲儿说话呀？ “呃……人有各种各样的嘛，有些人就是能听懂动物说话。” 这个问题肖煜没有特别在意，可能是因为在他身上发生的怪事实在是太多，相较之下听得懂动物说话好像并不算什么大事，毕竟颜瑾不也一直能听懂仓鼠语嘛。 “对了别扯开话题，你快点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等雨停了我就把你送回去。” “喵。”可是菲儿已经被丢掉了。 “被丢掉了？”肖煜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喵。”现在没有主人了，好饿喵。 “你是说樊晓鸽不要你了？” “喵。”主人离开这里了，菲儿后来被关进一个奇怪的地方，没有吃的，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肖煜还想再问得清楚一些，但是现在这样实在是有些麻烦。 他自己浑身湿透了不说，菲儿不仅湿漉漉的，身上还都是泥巴，靠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才能勉强不发抖。 “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这样，你先跟回家行不行。” “喵？”有吃的吗？ “有的有的，我叫个车。” “喵。”那好吧。 菲儿矜持了一下，然后同意了。 肖煜用手机叫了辆出租车，由于他浑身湿透脸上带伤还抱着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司机明显有些不高兴，最后在肖煜主动加了钱的份上才勉强同意载他。 司机异样的眼光没有让肖煜的心情变得更差，就连阴郁又绝望的心情随着菲儿的出现几乎被一扫而光，肖煜抱着无家可归的菲儿，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占据了整个心房，那些糟心事瞬间就被挤到了角落里。 回到家，肖煜第一件事就是把湿透的衣服扒光了，然后冲进浴室打开花洒，对着在一边舔毛的菲儿说道：“过来洗澡。” “喵。”不要，流氓。 菲儿用爪爪捂住了自己眼睛。 肖煜：“……” “那我给你放好水你自己洗。”肖煜找了一个大一点的脸盆，盗号热水，放到菲儿面前。 菲儿伸爪爪试探了一下水温，然后对肖煜喵了两声。 肖煜配合地往外走，配合地关上了浴室的门，然后配合地留了一条小缝。 明明第一次从门缝里做这种偷窥的事情，但是肖煜却非常熟门熟路。 菲儿绕着脸盆走了两步，先是抬起两只前爪，然后抬起两只后爪，缓缓地把自己泡了进去，可能是太舒服了，还打了个滚。 看见水面没过菲儿鼻子的瞬间，肖煜的心都提了起来，看见菲儿的脑袋浮出水面的时候，肖煜的心又放了下来。 这一刻，肖煜貌似隐隐地明白了颜瑾当年非要陪着他一起玩小黄鸭时候的心情。 “哈啾。”肖煜打了一个哈欠喷嚏，觉得有些小热。 等等，小热？ 肖煜又打了一个喷嚏。 越来越热了。 肖煜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热得像是要爆炸的感觉让他否定了自己淋了雨感冒了的可能性，有一秒钟，肖煜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随时要升天的热气球。 眼前的画面都仿佛着了火，大脑更是没有办法思考，肖煜连蹲姿都保持不住，不由自主地往前倒去…… 原本就开着一丝缝隙的门被轻易地推开了。 “喵——” 菲儿迅速从脸盆里一跃而出，甩了甩身上的毛毛却掉一些水珠，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肖煜面前，用自己的小鼻子拱了拱肖煜毛绒绒的肚子。 是的，毛绒绒的肚子。 “喵。”好久不见呀，果然是你。 肖煜低下头，从浴室光滑的瓷砖上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一只满脸懵逼的仓鼠。 …… “猫窝，猫爬架，猫砂，猫粮……”肖煜坐在沙发上，不断往购物车里添加新的东西。 “喵。”你怎么会变成人类的呀？ 风干了的菲儿窝在肖煜怀里，对于肖煜的身份不断提出疑问。 “都说了别问我这个问题，我要是搞得明白我就不坐在这里了。” 肖煜为难地挠了挠头，不出意外地在头顶摸到了一对毛绒绒的耳朵。 他现在有两对耳朵，一对自己的耳朵，一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但至少不太像是人类会有的耳朵，再加上屁股后面一个短短的尾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玩什么奇怪的py呢。 两个小时前他突然变成仓鼠的模样，和菲儿大眼对小眼了半天，一时间无比担心自己和菲儿的今后要怎么办。 但幸运的是他很快又变了回来。 肖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回来的，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过去的。 总之他什么都没有做，突然觉得身上的热潮褪去，然后就像在拍动画一样，扑通一下，就变回来了。 至于多了些不属于人类的部件什么的……勉强还能忍。 菲儿现场见证了从仓鼠到类人生物的进化，被震惊得不要不要的，一路跟着肖煜喵喵喵地提问题。 然而肖煜根本就不能回答她，因为他本人比菲儿还要震惊。 但是震惊归震惊，现在还是先把菲儿安顿好了再说吧。 尽管肖煜不清楚菲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就看菲儿这瘦骨嶙峋的可怜样，和当初那只胖胖的波斯猫公主完全就是两个物种，再怎么说菲儿都是肖煜曾经的好朋友，看菲儿变成这样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肖煜简直是感同身受啊。 心无比之大的肖煜把自己收拾好换了身衣服，从冰箱里找了条鱼加热了一下喂给菲儿吃了，然后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在某宝上买些必要的猫咪用品。 菲儿伸出爪子去拍肖煜脑袋上的耳朵，弹弹的肉垫压倒了肖煜的耳朵，肖煜觉得有些痒，就瑟缩了一下脖子。 他的耳朵往后一躲，瘪了下去，然后再也没起来。 感受到了哪里不对的肖煜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拿起手机往自己脑袋上照了照。 耳朵消失了。 肖煜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他现在原地躺下，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会不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一个梦，不管是菲儿还是自己刚才诡异的“变身”。 然而—— “喵喵喵！”你的耳朵不见啦！ 菲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尖叫起来。 “……我知道。” 肖煜缓缓地抬头看着天花板，一时间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过玄幻，生存体验极差。 …… “喂，你好方阿姨，是我，肖煜。” “那个我钱已经打过去了，您收到了吧，这次我打电话主要是想给您拜个年，啊，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不不不就是我有点问题想问一下您，那个我爸或者我妈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遗物，就是日记本啊之类的。” “啊没有啊……不是不是，我不是要房子，我有地方住，我就是最近老梦到我爸妈，我觉得可能是他们在天之灵嫌弃我没有按时祭拜他们，所以我这两天能不能回家看一看？” “谢谢方阿姨，谢谢谢谢。” 第一百二十二章 探索生命的奥秘 肖煜已经很久没有踏进过这里了。 拎着水果点心按下门铃的肖煜一时间居然有些紧张，待那紧张感过后，随之而来的满满的自嘲感快要将他淹没。 明明是他的家。 “进来吧。”方女士打开门，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数落道：“回个家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我一个人又吃不完。” “路上看见有就顺手买了。” 肖煜找了一个非常客气的借口，方女士也没有深究。 毕竟他们并不是真的母子。 方女士没有和他客气，连杯茶都没有端上，直接带他去了他父亲的书房：“你父亲走后这里一直没有人用，我昨天给稍微收拾了下，值钱的都已经卖出去了，这些东西你可以随便拿，如果要找什么快些找，下午我还有个茶会。” “好好，用不了多久，我……” 肖煜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见砰的一声，一回头看见门已经被离开的方女士带上了，只好作罢。 失望之余，肖煜还有些庆幸，还好方女士没有对他背着的圆筒健身包发表什么疑问。 肖煜拉开拉链，把窝藏的小家伙偷偷放了出来。 “喵——” “嘘！”肖煜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方阿姨不喜欢小动物，要是被发现了你就变成了火锅了知道吗？” 菲儿委屈地闭上了嘴。 肖煜无奈地揉了揉菲儿的小脑袋，本来他是不想带着菲儿过来的，晚上的时候都说好了，可是临走前菲儿扒着他的裤子耍赖，肖煜怕耽误了时间，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才把菲儿带上了。 幸好家里有个公司年会的时候抽奖抽来的健身包，不然肖煜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个合适的携带方式。 “乖，我有正事，你先在一边玩。” 肖煜把菲儿安置在旁边，自己脱了外套撸起袖子就开始在房间里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一周前，重新成为人类的肖煜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变成一只仓鼠，应该只是一个意外，比如上天闲着无聊开了一个小玩笑。 但是经历了前天那一系列的事情，肖煜一晚上都没睡着，重新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得出了自己可能不是人的结论。 说得确切一点，这个结论让肖煜整晚都没睡着。 他，姓名肖煜，性别男，年龄二十六，婚姻情况单身，种族……未知。 从这个令人难过又哭笑不得的结论倒推一下，肖煜得到了自己爸妈的种族同样有可能有问题的命题。 经历了从仓鼠到人类的来回转变之后，肖煜人生第一次开始思考起“我是谁”这个哲学问题，并且很快就对这个跨越了几个世纪的难题缴械投降。 然后他怀着悲愤的心情打电话给方女士，本来是想先问问对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是由于一见到方女士就说不清楚话的情况到现在都没有改善，所以肖煜只好直接实行最后的计划，翻找一下他爸妈的遗物。 尽管肖煜自己都觉得过去了这么久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概率极低，但是不管怎么说死马当活马医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这个房间是他爸爸生前的书房，肖煜小时候应该是来过这里的，只是那时太小，加上爸爸去世后房间被锁上他再也没有来过，所以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管有没有影响，先找起来吧。 肖煜参照看过的侦探小说行事，先是搬出了书架上积灰的书籍，每一本拿出来都翻了翻，没有信件；然后打开空空如也的玻璃橱柜到处摸了摸，没有机关；最后连床底下都钻下去看了看，除了缠到一脑袋蜘蛛网之外一无所获。 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吧，唯一的收获是菲儿看着肖煜上蹿下跳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就跟着他一起钻到了床底下。 “哎哎哎你干嘛呢，才洗完的澡！” 肖煜迅速伸手想要抱住超级不耐脏的小白猫，谁知道菲儿突然往旁边一跃躲过了他的魔爪，然后迈开一点都不优雅的步伐往门口跑去。 而此时房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你都倒腾两小时了……” 致力于往外跑的菲儿对眼前的拦路虎熟视无睹，充分发挥了自己流浪期间的爬树技能，抓着方女士的衣服一溜烟地爬上了她的脖子。 “这什么玩意！” 方女士被白得看不清相貌的毛球突然袭击，下意识地就是扬手狠狠一甩。 菲儿惨叫着飞了出去，还好被眼疾手快的肖煜接到了怀里，有惊无险。 “你带了什么东西过来？”惊魂未定的方女士眯着眼打量了菲儿几眼，然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怎么是只白猫，做法事不都是用黑猫吗？” 肖煜：“……” 他只听说过黑狗，还真没听说过黑猫。 “你快一点，别弄得太乱，不好收拾。”方女士关上门出去了。 肖煜：等等，您误会了，我没有，我不是，我不知道什么是法事。 砰。 算了。 “我刚刚说了什么！”肖煜敲了敲菲儿的小脑袋：“叫你好好待着，怕了没。” “喵。”菲儿用萌萌哒的大眼睛瞪着肖煜看，一张猫脸上全是无辜。 在卖萌求饶一事的造诣上，她比现在的主人曾经到达的高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算了，摔疼了没。”肖煜轻轻揉了一下菲儿刚才开始就一直蜷缩着的左爪。 小爪子突然展开翻了个面，打开了梅花垫，露出一片翠绿。 “咦？”肖煜惊讶地拿起菲儿爪子上的东西：“这不是方阿姨一直戴的项链吗？你看看你干的好……” 话说到了一半。 因为肖煜发现这个吊坠有些不寻常。 被扯断的红绳就是普通的红绳，那上面却挂着个价值不菲的翡翠坠子。 肖煜做了这么多年设计师，对于翡翠也稍微有些了解，眼前这个有多少年代他是看不出的，但是他能知道料子是算不上是特别昂贵的。 算不上通透的材质，绿得也不是很正，隐隐还能看见些杂质，就是个普通的翡翠坠子。 如果不看这个坠子里面那像是卷轴一般的东西的话。 肖煜拿着坠子揉搓了好久，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形态这么特殊的项链。 而是是一个看遍珠宝设计的顶级设计师。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异常勇敢的决定—— 他举起坠子，对着桌子的边缘，狠狠地砸下。 伴随着清脆的玉石碎裂之声，一个小小的卷轴掉落在肖煜手心里。 肖煜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这个卷轴。 卷轴大概就只有一节拇指那么宽，但由于是卷起来的，总的面积其实还不小，加上那芝麻大小的字，让肖煜一时间觉得眼睛疼。 【致亲爱的后辈：如果你能看见这个卷轴，那说明你出现了返祖现象，不要大意地征服世界吧哈哈哈哈——】 肖煜：“……” 哈字持续了整整五行，然后才有正文。 【——哈哈哈那么接下来告诉你一些征服世界需要知道的注意事项……】 肖煜耐着性子看完了。 然后把这张破纸往怀里一揣，抱着菲儿，出门和方女士道别。 “你有没有看见我的项链，刚才不知道随手给放哪儿了。”方女士正拿着个扫把到处扫。 肖煜一边说着没有，一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不送你了。” “不用不用，今天谢谢您了。” …… 肖煜拿出了前两天买来借酒消愁后来因为意外太多一直没有碰的啤酒，然后又从厨房拿出一个很久以前买的但是从来没有用过的量筒。 开始五十毫升五十毫升地喝酒，每喝十毫升登上半小时。 一点都不着急。 大概喝到了二百五十毫升，肖煜察觉到一丝微弱的热感汇聚到了脑袋上和尾椎上，他又等了半小时，头顶上突然冒出了耳朵，尾椎上也冒出了尾巴。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肖煜的耳朵和尾巴自动消失。 嗯，基本和这破纸上写得差不多。 肖煜抹了一把辛酸泪，缅怀了一下自己逝去的种族。 这张破纸说明了他的祖上确实不是人类，后代有一定的概率会发生返祖现象，所以说他曾经是个人类，而现在已经不是了。 之所以称其为破纸，除了这张纸确实破之外，另一个原因是看完了所有的注意事项后，肖煜除了得知自己生存下去远比以往艰难之外，没有看出任何可以征服世界的依仗。 首先，他的仓鼠血统在遭遇生命危险后有一定可能性被激发，为了治愈原本身体的疾病，灵魂将暂时附着于仓鼠本体上无法回归，而在本体的伤势全部痊愈之前，会出现许多特殊情况，目前已知的有：第一，极低几率出现时间错乱的穿越，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尽量不要做太多改变未来的事情，不然可能被人道毁灭；第二，记忆混乱，包括但不限于精神错乱记忆混乱老年痴呆，可能会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人类；第三，必须要在仓鼠本体死亡之前近距离接触人类本体，否则灵魂升天人类身体将变成植物人。 总结一下大概的意思就是想重生回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么艰难的事情都完成了征服世界什么的小意思啦。 其次，在他变回了人类之后，被激发的血统拥有这两个特征，第一，在轻度酒精影响下长耳朵，重度酒精影响下直接变回仓鼠；第二，在酒精代谢后通过反向操作经过两个变化变回人类。 是的，开启他这个神奇的返祖现象的钥匙，居然是酒。 简直不知道该说这是接地气好还是low好。 至于具体的量，肖煜刚刚已经测试过了。 ……大概就是酒驾的量。 所以肖煜现在开始思考要不要去买一个酒精检测仪。 第一百二十三章 慌 虽然这个所谓的先辈留下的卷轴看起来非常得不靠谱，但至少让肖煜知道了变身的条件，可以避免莫名其妙地在人群中变成一只仓鼠的惨况。 这种非科学的事情一旦被人知道了，妥妥的会把他抓到什么研究所去吧，如果一直弄不清楚变化的规律的话，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肖煜基本是要考虑闭门不出了。 这两天肖煜一直都在担心这件事，觉都睡不好，现在可算是放下了块大石头。 酒精的话问题其实不是很大，只要不喝酒就可以了。 肖煜的酒量其实很好，天生的，从小就好，但由于他父亲由于饮酒过量死于肝癌，所以肖煜对酒有一定的心理阴影，平日里没有喝酒的习惯，除了在si的部门聚会或者年会的时候会粘，就只有在心情很不好的时候会喝上一些了。 然而现在的他再也不用去si的部门聚会了，因为他已经正式被si辞退了。 他的合同其实还没有到期，本来肖煜应该是要追问一下违约金的事情的，但是那一天他在si闹的事情被周锦榕捏住了当成把柄，如果肖煜非要追究违约金的事情，那么他对于林洲的殴打和对si造成的损失也一样要被追究。 个人对公司本就是势单力薄，再加上肖煜现在还被别的事情缠身，实在是没有精力和公司争这些事情，没有办法，最后肖煜只能认下公司的安排，每行每业都有自己的圈子。 就以肖煜的资历，即使在si离了职，还是有办法找到一个待遇不错的工作的，所以在工作上肖煜其实并没有非常担心。 他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他第三批投出去的简历都石城大海。 这不对劲。 肖煜在失业的第二个礼拜里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 一开始他是往位于其他市的大企业大集团投的简历，没有回复尚且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第二批的简历他已经把目光锁定在了s市的相关知名企业里，说真的以肖煜的水平不管去其中的哪一个都是首席的待遇，但是，也没有回应。 第三批简历肖煜抱着试探的心态，就连那种闻所未闻的小工作室都投了，他这样的身份想要入驻那些地方对于工作室而言堪比中了五百万大奖，但是，就连这一波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倒是有一个私人工作室秒回了邮件，说只要能确认他的身份，随时可以上岗，工资待遇会尽可能地给，工作室的工作也可以由他优先选择，总结一下就是给最高的待遇干最少的活，哪怕肖煜什么都不干当个活招牌都是好的，然而，当肖煜再次发回邮件确认时，对面却再也没有了消息。 肖煜知道有哪里不对，但是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所以只好漫无目的地往远一点的城市和差一点的公司投简历，然后在家里无所事事地等待。 也不能算是完全无所事事，现在他的家里多了一个新成员，没有工作要做的肖煜每天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菲儿的衣食住行，日常吸猫发发朋友圈什么的。 除了找工作上的连连碰壁，还有一件事情，让肖煜头疼得多。 如何才能联系上颜瑾。 一开始时候肖煜没觉得这是一件难事，要知道他现在知道颜瑾的qq大号的账号密码，小号的账号密码，微信小号的账号密码甚至银行卡的支付密码的男人，联系上颜瑾那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是的，肖煜当时真的是这么想，所以他在变回来的前两天调整了一下心情，收拾了一下感情，然后第三天羞羞涩涩扭扭捏捏地编辑了一大堆说（shen）明（qing）真（biao）相（bai）的消息，登录小鱼账号的时候，为自己的想当然付出了代价。 小鱼的账号已经被注销，同时消失的还有颜瑾所有的小号，而颜瑾的大号彻底沦为了公司运营的官方账号，新增了二重密码，肖煜不能验证根本就登陆不上去。 而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里，颜瑾举办了一个长达一周的葬礼，s市的人都可以去，但是有姓肖的不能进场的规定，再加上肖煜的特殊身份，说不定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保安或者警察给拖走了，肖煜实在是没有这个胆子铤而走险，再加上他当时被接连而来的糟心事缠身，所以就想着等这件事结束了再想办法，si和yl总是有合作机会的，再不济他也能直接去yl堵人，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这是他第二次为自己的想当然付出代价。 一周的葬礼结束后，颜瑾没有回公司。 肖煜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想了很多办法，问了很多人，唯一得到的信息是yl目前是一位很不靠谱的人代行总裁的权利。 没有人知道颜瑾去了哪里，还在不在s市，什么时候回来。 还会不会回来。 第四批简历投出去的时候，肖煜变回人类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肖煜开始慌张。 不是慌张简历无人问询，而是慌张他会不会再也不能见到颜瑾。 前两天胡律师又一次找到了他。 上一次胡律师离开后，肖煜就自己去找了律师咨询，对方听说了整件事情建议他以庭外调解为主，如果可以通过赔偿解决事端就最好，真的上了法庭两边也都捞不到什么好处，至于蓄意谋杀的指控纯属无稽之谈，证据明显不足。 所以这一次胡律师来的时候，肖煜总算不像是上次那样因为准备不足而手足无措。 然而这一次，胡律师却没有上来就用谋杀之类的事情吓唬肖煜，而是普普通通地给出了一份赔偿协议书。 肖煜咨询的律师告诉他，没有监控的情况下，这件事双方都有责任，但由于对方手上有录像，大部分的责任将落到他的身上，肖煜自己也承认这件事，他知道是自己的刹车出了问题，颜瑾才是无辜的那一个。 所以他一开始就做好了全额赔偿的打算，自己做的错事他会担起责任的。 但是当他看见最后的金额时，他的铮铮傲骨坚定决心瞬间就变得软绵无力了。 三千万。 这个价格不只是颜瑾那辆价值连城的豪车，还包括车里一大堆价值不菲的杂物。 肖煜还是很清那些东西的价值的，真的让他摸着良心说话，他觉得这三千万已经算是仁道的价格了。 但是，即使价格上说得过去，也不代表他有这个能力拿出来。 三千万，按照他在si的年薪，不吃不喝也得要三十年。 而他现在甚至还是失业的状态。 胡律师的意思自然还是那样，如果肖煜愿意为某位“幕后黑手”出庭作证，那么这笔赔偿不说，他甚至还会反过来给肖煜同样价值的支票，供肖煜在出狱后潇洒过完后半生。 肖煜自然是拒绝了。 所以他只能想办法凑出这笔钱。 胡律师给出的期限是一个月，肖煜没有多想，应了下来。 毕竟，没有什么差别，不管是一个月，两个月，两年，二十年，他大概都是弄不到这笔钱的。 方阿姨在s市的那套房子近两年涨得厉害，买了的话或许能有一两千万，但是会不会给他，肖煜不敢想；他的存款真的很少，算上si最后给的工资，也就两百万不到，而且有一大半都在股市里；朋友那里能给的支援也多不到哪里去，满打满算，最多凑个五百来万。 不够。 况且现在就连贷款还钱都是妄想，他一没有工作二没有房子，能借给他钱的大概只有利滚利的裸贷了。 肖煜知道自己拿不出这笔钱，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事情会越来越糟糕。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找不到扭转局面的钥匙。 他找不到颜瑾。 两周前肖煜甚至连颜瑾那栋市内的别墅都去了一趟，但是这样的高档住宅区，没有许可门口的警卫根本就不会放人，就连在周边晃荡都会被警告。 肖煜找了个远一些的位置眼巴巴地蹲了一天，从旭日高升等到夕阳西下，等到夜幕降临，他都没有等到颜瑾。 绚烂的星空包围住孤单的月亮，冰凉的星光铺天盖地洒下的时候，肖煜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 在胡律师交代完事情准备离开的时候，肖煜拦下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胡律师的笑容非常得体，可是他的每一句话，都公式又冷漠。 “您能不能告诉我……颜瑾现在在哪里？” “嗯？您这个问题可真是令人有些不好的遐想。”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如果法庭调解的话，颜瑾会出席吗……” “您可真是开玩笑，出了这样的事情，先生自然不会再与您见面，接下来会与您有所接触的人只有我一个，至于先生……” “您这一生是不可能再见到了。” …… 变回人类的第一天，失去颜瑾的第一天，他一边期待着颜瑾发现了一切主动来找他，一边暗戳戳地怀揣着自己那不安的小心思入眠。 变回人类的第一周，失去颜瑾的第一周，他遇到了许多麻烦的事情，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气馁，他想着要靠自己的力量解决一切，然后高调地和颜瑾见面。 变回人类的第一个月，失去颜瑾的第一个月，他终于慌了神。 第一百二十四章 那算了吧 四月。 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天终于舍得离开，伴随着春天的后来居上的脚步，天气渐渐开始回暖。 好的天气大部分时候都会给人带来一个好的心情，但是在对于某些在生活的重压下抬不起头的人来说，不管外面是春风如沐还是阴雨绵绵，内心依然是像结了冰一样死气沉沉。 比如肖煜目前，就处于这样的境况。 某种意义上肖煜也算的上是超级乐观了，在凑不齐赔偿金、找不到工作还联系不上颜瑾的窘况下，还能在家里吸了两周的猫，一日三餐能糊弄就糊弄，偶尔上上街买些熟食，懒得出门了就直接外卖。 这要是换个别人，身负三千万欠债还没有工作没有爸妈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十个里该有九个打开窗往外跳了，剩下的一个可能也转头就在手上切一刀搁在浴室里泡着了。 前天房东来收房租，让肖煜意识到了自己身边能用的现金都已经不多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得把以前为买房子而在银行存着的定期提前取出来了。 …… 中午，肖煜正窝在沙发上看手机，突然，原本在一旁玩耍的菲儿跳上了他的膝盖，半蹲着朝肖煜喵了两声。 “喵。”你是不是要没钱了。 “嗯？这都能看出来？”肖煜惊呆了：“你不会成精了吧？” “喵。”哼，我就知道你要没钱了。 菲儿舔舔自己的小爪子，然后认真地说道： “喵喵。”你可以把菲儿卖掉，这样就能赚到钱。 肖煜瞬间感动到要落泪了：“放心吧菲儿，我不会卖掉你的，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到你。” “喵。”以前的主人也这么说过，结果最后没钱了还是把我丢掉了。 “我和她不一样，你的前任主人不是个好人。”肖煜现在想起樊晓鸽做出来的事情都会觉得遍体生寒，缓了一会儿后他便开始自夸了起来：“我现在只是暂时性的低谷啦，只要等我找到工作一切都好说啊。” “喵。”可是你连鱼都烧不好，怎么能找到工作呢？ “喂喂喂，我可是设计师，只要懂设计就好了，不需要会做饭的好不好。”肖煜不满道：“要知道我不久前还是si的首席设计师，工资可高了，以前兼职神秘设计师的时候更加辉煌，一张设计图就能拿一百多万，唉可惜现在变回来了，也不知道真正的神秘设计师回来了没有，颜瑾最后一笔钱好像还没结给我呢，现在人都不见了算是怎么回事嘛……” 等等。 肖煜突然想到了什么。 神秘设计师…… 对于神秘设计师的事情肖煜一直都心怀愧疚，他醒过来之后就想过再也不能盗用神秘设计师的身份做事了，而老祖宗留给他的卷轴里也提到了要注意不能强行改变已经发生的未来，否则轻则神经错乱，重则被天道抹杀，立刻就让肖煜决定再也不登录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账号。 这些都是肖煜曾经做的决定，当时的他以为自己会永远遵守这个承诺。 但是是此时此刻，肖煜突然惊觉到，神秘设计师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一切的关键在于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个特殊的账号。 即使颜瑾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注销了所有非正式的社交账号，但是他不可能就这么无视掉了曾经给了他这么多“无偿”帮助的神秘设计师，而托肖煜行事神秘的福，颜瑾先要联系到他只能通过灰白ss的账号。 天谴也好，报应也好，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也只能认了。 他有错，他认罪，随便代价是什么，他都认。 肖煜在往密码栏里敲入数字的时候手都在抖。 qq一登陆上去，此起彼伏的消息提示音几乎要把肖煜淹没。 也是，一个月没有登录了，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们大概都急坏了。 首当其冲的是喃喃，未回复的消息直接就是99+，肖煜在心里默默地道了声歉，然后把喃喃的对话框拖到了一边，他现在实在是没有精力处理别的事情。 喃喃，游戏好友，还有的莫名奇妙一大堆好友添加请求，肖煜都统统略过了。 而灰白ss的账号已经从他的好友栏里消失了，就和小鱼账号一样，连最后的消息都没有留下。 肖煜定了定神，然后打开了邮箱。 此时此刻，肖煜的心情趋向于一种悲哀的平静。 在不断的失望失望再失望的打击下，最初那颗强烈想要找到颜瑾的心早就麻木到感受不到痛楚了，肖煜几乎是习惯性地等待着失败，等待又一次的一无所获。 哪怕他非常清楚，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找不到颜瑾的结果已经不仅仅是一场未能延续下去的缘分，还有他接下去的人生。 他这段时间里还能这样正常地生活，也是托了还有这一丝微弱的希望的福，就像是落水的人抓着手中不足十公分的稻草，看似聊胜于无，实则硬生生的吊住了一条性命。 事实上，稻草与稻草之间也是有区别的，这肖煜手上这一根，能压死骆驼倒是很轻松，另一个作用还真有些不好说。如果不是在那个雨夜里捡到了同病相怜的菲儿，肖煜实在是不敢确定现在的自己在什么地方。 邮箱也同样受到了喃喃的轰炸，肖煜没有去看，直接把页面往下拖，拖到了三月六号，他不省人事的那一天。 ——所以也就错过了喃喃那一大段公示了身份并且询问肖煜和颜瑾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消息。 一封邮件静静地躺在邮箱里，像是在发光一般。 来自灰白ss。 颜瑾在这封邮件里完全没有提到自己的爱宠去世的消息，甚至没有提到自己出了车祸，只是书面又客套地说了一下自己近期被琐事缠身，故辞去yl总裁的身份，如果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还想要继续为yl效力，可以联系目前代任总裁职务的人，并且附上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最后，颜瑾为之前纠缠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事情表达了歉意，许诺会彻底忘记当年的事情，让过去的就这么过去，也绝对不会调查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真实身份，希望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以后的生活能够和谐美满，顺利找到一个待他好的人。 肖煜看到最后的时候，简直是哭笑不得。 只是难以言喻的笑意就算是响起了，恐怕也是嘲讽的音调。 当年他百般恳求颜瑾不要去调查他的身份颜瑾都没有答应，而现在他倒是非常希望颜瑾能去调查他的身份，可惜颜瑾却放了手。 就像他们错过的那七年，现在他们又要错过接下来的几十年。 所谓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哪怕它就在那里，触手可及，可是真的伸出手的时候，又会发现到手的只是一根断了的红线。 肖煜叹了一口气。 颜瑾没有在这封邮件里提到自己的去向，所以这不过又是一个落空了的希望。 这华丽的外衣，作为最后一个也算是够格。 肖煜把邮件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然后平静地关闭了页面。 重新打开qq，点开好友添加。 果不其然，那个代任总裁很早之前就开始拼命申请加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为好友了，那一大堆好友申请都是他一个人发的。 肖煜挑了其中一个点了同意，几乎是通过好友请求的下一秒，对方就来了消息。 月阅悦：大神您这上线频率也太夸张了！ 月阅悦：颜瑾那家伙做的亏心事我替他道歉，大神给个面子，给我个电话行不行，我保证不问您现实中的身份啊啊！ 月阅悦：哎呦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颜瑾撂担子走人了，所以我先代任一段时间的总裁，大神啊，上次的订单您还做到一半呢，没了您我们真的不行啊！！ 肖煜被轰炸机般的消息吓了一大跳，上一条消息没看完呢下一条就来了。 好不容易看完了对方发的消息，肖煜略有些无奈，看这情况颜瑾应该是在临走前把他的身份和习惯都交代清楚了，所以对方上来就表示了这么高的敬重之情，只是这位代任总裁…… 不知道是不是肖煜的错觉，总觉得有点不靠谱。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你好，我是mr.mystery。 月阅悦：大神好大神好，久仰大名。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订单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我不久前出了个车祸所以一直都没能顾得上这里。 月阅悦：哎呦这么巧啊，我们总裁也出了车祸，上天真的是不长眼啊，为什么要为难您这样的好人呢，像是颜瑾那样的才该让他住个十天半个月的院嘛！ 肖煜：“……” 虽然是恭维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和颜总之间貌似是发生了些误会，我现在都联系不上他。 月阅悦：不好意思大神，千错万错啊那都是颜瑾的错，您可千万不要多想，我替这家伙给您道歉。 月阅悦：这家伙真的不要脸，请您这样的大神还只开这么低的待遇，您放心啊，以后有我在，您的年薪绝对不会低于七位数！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谢谢了。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想问一件事，不知道合不合适…… 月阅悦：您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肖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勉强镇定地打下了一长段话。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之前颜总约我在现实中见面，我一直没有答应，对此我也觉得很愧疚，现在我这里情况有变，所以想和颜总当面道个歉，请问您有办法帮我联系一下颜瑾吗？ 肖煜此时的心跳已经过了一百多跳了，手都有些拿不住鼠标。 月阅悦：您真的不用想太多，不需要道歉的，真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真的很想和颜总见上一面，拜托了。 月阅悦：可以啊，没问题的，我帮您说一声就行了。 看见这句话的时候，肖煜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了。 忽如其来的喜悦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眼前开始迷迷蒙蒙地冒烟花。 月阅悦：颜瑾这家伙做出来的这事情真的是恶心，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真对不起啊，我过两天就叫他来向您赔罪。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现在不行吗，我现在就想见他，求求你了。 月阅悦：这……倒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两天他比较忙。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我不会打搅到他的，就见一面而已。 月阅悦：哦哦您别急，我这就帮您问一下。 月阅悦：他三十号订的婚，如果婚期没有那么近的话，现在可能正好有段空闲期呢。 订婚，婚期。 这两个词语出现在这里，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如果说刚才，肖煜觉得自己终于见到了曙光，那么现在，那潮水般涌来还来不及褪去的喜悦之情，就像是淬了毒一样灌入他的四肢百骸。 所经之处，彻骨生寒。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等一下。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颜瑾要结婚了？ 月阅悦：对呀。 月阅悦：哦我不小心忘记了，这件事对外界是保密了，最近的事情也是太多了唉。 月阅悦：您是内部人嘛，婚礼的时候您要是到的话颜瑾应该会很高兴的。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样啊…… 月阅悦：您还要现在联系颜瑾吗，我觉得您在婚礼上给他一个惊喜也不错嘛。 肖煜苦笑了一声。 还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明明希望已经近在眼前，肖煜却怀着自己都难以解释的心情，一字一顿地在键盘下敲下——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那算了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暴露 南维最近遇到了非常一件麻烦的事情。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是有那么点荒诞。 真的要说这事儿还和这次的车祸有那么点关系，颜瑾出事的那天晚上整个s市被都震动了，除了普通的小市民外，稍微和大家族沾亲带故有点关系的，都能嗅到那么点要变天了的味道。 南维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听到了车祸双方的身份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在想表哥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但是南家可不这么想，包括其他的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家族，至少有半数以上，当晚就针对颜瑾已经死了或者一辈子只能躺在病床上了的可能性展开了一系列的行动。 然后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毕竟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在这场其中一方连车带人给撞到河里去的大型车祸里，颜瑾居然只昏迷了一个多小时就清醒了过来。 所以，就出事了。 某种意义上反而是对于这些商业竞争一窍不通的南维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紧紧抱住颜瑾大腿坚定不移。 托了南维的福，在这一次颜瑾大张旗鼓的扫荡下南家并没有太大的损失，但是躲过一劫的南家不仅没有惦记着南维的功劳，反而恩将仇报，打了整整一天的夺命连环call想把南维叫回去。 不是叫回去继承nn，而是叫回去结婚。 南维今年才二十二岁，大学也才刚毕业了两年，还不算大，至少没有到要被逼婚的年纪。 但是这一次颜瑾的动作实在是太大，就连南家都有些吃不准颜瑾的意思和立场，为了自保，无论如何都想要找个可靠些的亲家，而南家这一代里成了年的又比较好拿捏的男丁，就只有南维了。 接下来的事情都非常合情合理，南维被家里人缠得烦了，就去找他的小伙伴吐槽了一下这件事。 然后，他被他的小伙伴，从三岁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告白了。 告白了。 那一瞬间南维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奔溃来形容。 他反而再三确认了当天不是愚人节而他的青梅竹马也没有在开玩笑之后—— 他跑了。 是的，就是嘴上说着“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慌不择路义无反顾夺路而逃的那种。 跑的时候倒是很痛快，可是后续的事情就麻烦了。 南维现在处于缩头乌龟的状态，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完全不想和青梅竹马交流，别说面对面直接对话了，就是连个短信都不想发。 但是即使南维不打开任何的聊天工具不回复对方发来的任何信息，特地找了个地方又偏僻条件又一般的小旅馆住了下来，三天之后还是被他的青梅竹马找到了。 因为他的青梅竹马是一个大佬级别的黑客。 南维可以想办法躲得远远的，但是在现代科技的统治下，他不可能一直不上网，别的不说，他是做网店生意的，在这么慌乱的情况下“离家出走”，身上连张银行卡都没有，住旅馆的时候还是用的支付宝付的钱。 被找到了，那就糊弄一下再找机会逃跑。 游击战玩了一个月，身心俱疲，在加上还要应付家里的催婚，南维都觉得自己要神经衰弱了。 又一次被青梅竹马找到的时候，南维在借口去通风的地方抽根烟的时间里，给他表哥打了个电话。 ……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说能不能收留我几天。”南维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颜瑾听完事件的经过后，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可以，我这两天要出国避避风头，别墅的钥匙给你，除了三楼不要上去，其他的都能随意使用。” “太谢谢你了表哥，我就待在我以前住过的客房，哪里都不去。”南维这几天实在是被青梅竹马吓得怂了，想了想又问了句：“表哥您这里网络安全怎么样啊，那厮简直，简直是……” “放心，绝对安全，柳晔的追踪到不了这里。” 看着南维瞬间放轻松的表情，颜瑾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所谓的“绝对安全”中存在的“绝对隐患”。 人家又不傻，一旦发现南维手机上的追踪被拦截了，马上就能想到是躲到了颜瑾这里，更何况这个别墅的反追踪反定位系统还是他自己写的，真的要破解也是分分钟的事。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的南维整个人都瘫软在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目光才落到了颜瑾额头上的纱布上。 “表哥你这车祸是什么操作啊。”南维直起了背，一脸的兴致勃勃。 颜瑾原本以为南维要问他的伤势，一句没什么大碍已经堵在了喉咙口。 结果对方的问题让准备好答案的颜瑾硬生生又把答案咽了下去。 还好，南维没让他为难太久，把话接着说了下去：“我师傅这两天连qq都不上，你到底在干吗啊？” “你师傅？你师傅是谁？”自认在与人的交流上有得天独厚优势的颜瑾，此刻甚至不能抓到南维话语中的重点。 “还有谁啊，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呗，si的fish啊。”南维的眉头皱了起来：“我说表哥你要玩神秘我就一直没来揭穿你，可是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您能不能给我交个底，不是我说我之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你至少得付一半的责任。” 颜瑾的表情有些懵。 他在原地整整沉默了一分钟，才用不确定的语气又反问了一遍：“你说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是你师傅？” “是呀，你们那个游戏公司的设计图还是我画的呢，第三批完稿我都画完了，结果师傅突然失踪了，正好我来了，我把稿子给你呗。” 活了二十九年，从记事开始算起，这一刻是颜瑾人生中最为懵逼的瞬间。 而之前的二十九年里，颜瑾那能轻易洞穿人心的强悍思维里，甚至没有怎么出现过这个名为懵逼的情绪。 缓过来了以后，颜瑾从冰箱里取来一瓶番茄汁，倒上两杯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仔细说说。” “说什么啊？” “从头开始说，所有。” “……说是可以，但是至少来瓶酒吧，这聊天的时候喝果汁是个什么意思啊又不是小孩子了……” 低头喝果汁的颜瑾瞥了南维一眼，成功让对方结束了自己的碎碎念，正襟危坐道：“事情是这样的……” 这事情真要从头开始说，工作量还真不小，所以哪怕南维省略掉了许多细节尤其是自己脑补的不和谐内容，光是说工作上的内容，都整整说了两个小时。 直到南维口干舌燥地停了下来，端起那杯番茄汁一饮而尽，颜瑾都没有发表过任何一句评论。 哪怕南维那脑洞令他觉得可笑，可是就连嘲笑的心思都被掩藏在了巨大的震惊之下。 “所以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之前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撞车了？”哪怕是对于阴谋和阳谋都不甚敏感的南维，都能隐隐察觉到这件事情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本来他早就想来找颜瑾问清楚的，谁知道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自己都自顾不暇，颜瑾又像个煞神一样大开杀戒到一时间无人敢接近，也就生生地错过了这么久的时间。 “你待着，我出去一趟。”颜瑾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 “啊，你去哪儿？” 颜瑾回头，用略带同情的目光看了南维一会儿，然后不忍地移开了视线，若无其事道：“去朋友那里。” …… “帮我查个人。” 颜瑾靠在墙上点了根烟。 这狭小的房间堆满了电脑和各种高端设备，还只有一把椅子，就算是颜瑾这样的身份也不得找个空地安置自己。 所以一般情况下颜瑾是不会亲自上门的。 “南维在你这里？”柳晔头都没回，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显示屏。 “欲速而不达，你太心急了。”颜瑾调侃道：“不过你这网也确实撒得太久了，再不收鱼该跑了。” “总比你网都没撒好就收要好。”说到这个柳晔就来气：“你知道你平白给我增加了多少工作量吗？” “用忙碌的工作逃避情感问题，你应该谢谢我。”颜瑾诡辩道。 柳晔翻了个白眼，懒得和颜瑾争。 “要查谁？” “si的前任首席设计师，fish，真正的名字应该叫肖煜吧。” 柳晔随手从旁边一打文件夹里抽出了一个往颜瑾那里丢去：“早该来了。” “你已经帮我查好了？因为车祸的事？”颜瑾接过文件夹，有些不解：“你是这么主动的人吗？” “车祸？那不是你耍的把戏吗？”柳晔回过头，一脸的嘲讽：“演了场精彩绝伦的戏，跑到我这里还装？” 颜瑾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你也知道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就是si的首席设计师？” “废话。”柳晔吐槽道：“不然你以为我会答应南维为来路不明的人当枪手？” “无话可说。”颜瑾坦率地认输。 “不过你们的猜测里有一点是错的，我和那个肖煜根本就不是恋爱关系，我们也没有同居过，我甚至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颜瑾一边翻阅着文件夹，一边顺口提了一句。 这下倒吸冷气的人换成了柳晔。 “你的前半句我可以理解，我不止一次告诉过南维你不可能正大光明地捅穿自己的性向，但是后半句……” 柳晔饶有兴致地放下了鼠标和键盘，脚下一踩，连人带椅子一起转了过来：“这是来自一个顶级黑客的提问。” 颜瑾也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那他是怎么拿着楚戈的ipad在你的别墅里创建的这个qq账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峰回路转（上） …… 这句惊天动地的话让颜瑾一时间陷入了话都说不出来的卡机状态。 越过了懵逼的程度，直接到了卡机。 对于颜瑾而言，可谓是人生头一回的神奇体验。 过于昏暗的房间，柳晔的表情有些晦涩不明，让颜瑾不敢确定对方有没有在开玩笑。 不得已之下，颜瑾放弃了自己找到的这个站立佳位，艰难地跨过几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玩意儿的大箱子，走到了柳晔面前，皱着眉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柳晔本以为这就是个简单的问题，无非是颜瑾在搞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小动作罢了，现在看颜瑾这样的反应，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有什么连我都不能说的事情还是……”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半年我什么都没有做。”颜瑾看着柳晔，神态严肃，语气坚决：“我可以发誓。” 柳晔想了想，然后说道：“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这个账号创建的时间是在去年的七月，你先把当时自己在做什么告诉我，最关键的是楚戈的ipad在谁的手里。” “七月份……”颜瑾深吸了一口气，实话实说道：“我喜欢男人的事五月底被老爷子发现，好不容易才处理清楚了，七月份你说我敢做什么？” “这倒也是。”颜瑾和男人开房被抓住的那件大事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轰动一时，虽然最后被压了下去，但是柳晔无疑是知道的，所以对于颜瑾的这个回答柳晔没有提出异议，转而说道：“那就有可能是楚戈弄丢了ipad被si的那个人捡到了？” 颜瑾的表情变得很诡异：“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对方或许也是一个黑客，所以虚拟了定位，破解了密码，让我们产生了误会。”柳晔推测道。 “因为楚戈的那个ipad一直都在我这里。”颜瑾顿了一顿，然后补充了一句：“在我养的宠物手上，一天都没有消失过。” 柳晔的眼中流露出和颜瑾如出一辙的茫然。 两位智商加在一起超过三百的超级天才，如今面面相觑，一个比一个困惑。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分析一下这个问题，我要知道所有。”柳晔从他的椅子上起身，朝上椅背上的外套挂在肩上，驼这个背慢悠悠地往外挪：“换个地方聊。” “真巧，我早就这么想了。”颜瑾对于柳晔率先提出这个建议表示非常欣慰。 …… “所以说你养的仓鼠是一只有着人类智商、能用ipad打游戏的妖精，你还为了它人兽合一而大开杀戒？”柳晔一边浏览颜瑾手机里几百兆里的照片，一边啧啧称奇道：“要是你早点把这件事告诉我，那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我当时以为它死了。”颜瑾一边翻阅着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从建号开始的聊天记录，一边抱怨道：“你要是一直监控着这个人的消息，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我哪有这么闲？”柳晔简直要炸了：“你还欠我半年的假呢你别忘了。” “做事做成这样还想要假期？取消了。” 颜瑾翻看着聊天记录，越看到后面越心酸，尤其是看到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那句“那算了吧”的时候，瞬间就决定了要扣掉邵悦今年所有的年终奖。 “你讲点道理，我特么……”作为一个翩翩君子般的人物，能把柳晔气道说脏话的也就是颜瑾了。 颜瑾理都没理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随手就砸了过去。 “什么东西？”柳晔没能接住，重物掉落到了地上发出一整稀里哗啦的脆响。 是一串钥匙。 “补偿。”颜瑾揉了揉太阳穴：“给你三天时间，把南维领走。” “我知道南维在你这里。”柳晔垂下了头，都懒得去捡钥匙：“我都追了他一个月了，我怕再逼下去……” “所以说是补偿。”颜瑾挑了挑眉：“我会帮你。” “你要是有用，我还用等到现在？”柳晔依然低垂着头。 “以前是不行，但是现在没问题。”颜瑾指了指地上的钥匙：“这是g银行保险柜的开锁凭证，里面装着nn百分之五的股份。” 柳晔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还说你没有动歪脑筋，你那里弄到的这些东西？” “从一个富商那里意外得到的。”颜瑾扬起了嘴角，眼中出现了一丝感慨：“那个订单的收益实在是超过了我的想象，小鱼果然是福星。” “不行，你说清楚。”柳晔推了推眼镜：“现在南家乱成一锅粥，你拿着这东西是想做什么，我视情况决定要不要和你绝交。” “东西都白送给你了我还能有什么心思。”颜瑾对于柳晔的不信任非常不满。 “你不像是这种嘴边的肉都不吃的人，况且你为什么要帮我？”就是因为太了解颜瑾的劣根性，柳晔才对于颜瑾这一回这么大方表示强烈的质疑。 “因为我想要把离家出走的小宠物找回来，而这需要你的帮助。”颜瑾笑得高深莫测：“你不要算了，我直接拿给南维，然后你就追他追到天涯海角吧。” “放过我吧。”柳晔发出了属于宅男的哀叹，弯下腰把钥匙捡了起来，随后唉声叹气道：“问题在于我不觉得南维会为了这些东西就和我在一起，我比你更加了解他。” “可你不了解南家。” 颜瑾露出了一个恶劣的微笑：“为了利益他们什么都能卖，一个没有商业天赋的继承人，本来就是联姻的最佳人选。” 柳晔震惊地张开了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对视一笑，一拍即合。 遥远的某处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安全的了南维突然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同时左右眼皮都开始疯狂地跳。 …… “喵喵。” 菲儿用她软软的梅花垫拍拍肖煜悲伤的脑袋，然后整只猫都贴了上去。 肖煜礼尚往来一般揉了揉菲儿的小脑袋，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没事的。” 可是说出口的声音却无比沙哑。 “喵。”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就好了啦。 菲儿坐在肖煜的腿上，安安静静地看着肖煜。 “谢谢你，我真的没事。”肖煜吸吸鼻子，把整张脸某埋进了菲儿柔软的肚子里，低声自嘲道： “做梦做了这么久，也该醒了。” 菲儿一声不吭，她的目光中流露出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能够明白这种感觉。 这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绝望。 …… 两天后，还不知道自己提前暴露了的肖煜正躺在床上看手机。 经受住了和yl现仍总裁对话后的打击，肖煜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自己了。 熬过没有了一点希望的逆境之后还愿意走下去的人，明知接下来也依然是万丈深渊却义无反顾的人，都能算得上是背负起了生活吧。 找正式工作的事情他已经放弃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在现实中找到一份合适工作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所以无奈的肖煜只能考虑把目光放到网络上。 网络工作室接单的情况一般都不是特别好，至少比不上在现实中坐班制的工资，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肖煜现在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日子总得过下去，何况他还有一大笔债要还。 他原先的设计师账号已经颇有名气了，但是他现在不得不重新建立一个账号从头开始，对于一个新人设计师的账号而言，一开始的崭露头角很是重要，所以肖煜正在物色合适的工作室和设计单。 大概看了一半的时候，肖煜收到了qq消息的提示音。 点开一看，竟然是已经很久都没有发过消息的大学班群正在组织同学会。 肖煜随意浏览了一下，然后给群消息设置了免打扰。 同学会什么的他是不会去的。 首先他大学没有念完就出国了，和同学之间的关系本身就比踏踏实实读了四年的人要浅，熟人不多；其次这个同学会估计最终会在s市开，他前段时间出的事情保不准有人知道，去了也是自取其辱；最后是他现在还在失业状态，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快点找找能做的工作呢。 不去这个同学会的理由肖煜能找到一大堆，但是当他的手机再次响起提示音的时候，所有不想去的理由瞬间就被一种名为怒气的东西盖了过去。 林洲：同学会我也会来，有些话总该当面说清楚。 看到这个名字肖煜都能炸，何况对方说话还这么不客气。 fish：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到现在了还想摆前辈架子？ 林洲：只是想和你说清楚罢了，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针对你吗？ fish：我有必要好奇你这种人的想法吗，没有你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现在过得很好。 林洲：在这里逞威风又有什么用呢，来同学会，我告诉你一切。 fish：呵呵激将法对我无效，你就算是今天跪下来求我去我都不去。 或许是肖煜回话的态度异常坚定，以至于过了好久对方都没有发来回复。 而就在肖煜以为林洲已经放弃了的时候，一条信息出现在了他手机顶端。 …… 林洲：你连自己为什么会出车祸都不想知道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峰回路转（中） 最终开同学会的地点果然选在了s市，虽然毕业之后大家都各奔东西，但是集中在s市和附近的还是占多数，也有数量不少的人是留在s市继续读书的。 而具体的地址则选在了一家没有连锁也不在市中心但是价格适中的酒店，毕竟他们大学毕业还没有几年，除去肖煜这样的异类，大部分的人工资都算不上高，甚至还有很大的一部分到现在还在读硕读博的。 为了方便一些外地的同学有时间赶来和调整时间安排，同学会的时间定在三天后的周六。 这一次的聚会他们校区的所有学院都会过来，可以算是声势浩大了。林洲作为大了肖煜好几倍的前辈，本来是不应该参加他们这届的聚会的，但由于林洲大学时期在多个社团和组织任职，人际关系极好，所以设计学院就有人特地去邀请了林洲。 由于肖煜的车在车祸中报废了，所以他现在正一边拿手机查路线，一边担心那一天菲儿要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曾经被抛弃过的原因，这只麻烦又粘人的小猫咪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吃饭睡觉洗澡澡别的时间全都黏着肖煜，一旦赶她走，她就会用那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肖煜，一步三回头，实在是让肖煜狠不下心真的赶走她。 所以说这个一玩说不定就会玩到半夜的同学会对于至今没有习惯一只猫待着的菲儿而言无疑是个十分巨大的考验。 ……是的，肖煜最终还是决定要去同学会了。 自从上次在公司他狠狠给了林洲一拳以后，肖煜自认为已经与林洲从此割袍断义再无瓜葛了，不管过去发生了些什么事，他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再相见时可以是仇人可以是陌生人，但就是不会是朋友。 而那之后肖煜自己陷入了大量的麻烦之中，所以也就没有工夫再去想林洲的事情，他只不是忘记了把林洲从他的qq好友里删掉罢了，当然肖煜也没有都想到了这个地步林洲还有脸来主动找他。 一开始林洲肖煜想好了不管林洲说什么他都不会妥协，但是肖煜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林洲居然会以车祸的真相为条件。 这场车祸是肖煜心里的一根刺，一道鲜血淋漓的坎。 而现在，林洲居然对他说，这场车祸确实不是一个意外。 肖煜那贫乏的想象力，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林洲的言外之意到底是什么。 所以林洲这次邀约，看来他是非去不可了。 …… 周六当天的天气不错，温度适宜风和日丽。 酒店是经济学院的一个负责人订的，特色是其中每一个包间各有着自己的名字，而且都是比较讨喜的四字成语，比如双喜临门，步步高升，招财进宝，每一个包间都有自己的名字，没有重复的，。 肖煜所在的工商学院订下的包间叫做柳暗花明，肖煜在门口扫了一眼，没看见一个人认识的人，干脆就没进去，直接往设计学院的包间峰回路转走去。 “哎你是肖煜吧。” 还没走到门口，肖煜就被人叫住了。 这人正在门口抽烟，一眼就认出了肖煜。 “你是？”肖煜停住脚步，打量了对方一会儿。 “是我啊，是我。”那人把烟叼在嘴里，用手撩起了侧边的过长的刘海。 一道明显的疤痕刻在额头上。 “啊，rex。”肖煜人是没认出来，认出疤了。 疤的由来是一件当时在院里广为众人津津乐道的趣事，据说是这位仁兄在一节一个半小时的雕刻课上实在坐不住了，就用手对着自己脑袋来了一下，一不小心忘记了手上还拿了把刀，事件的后续是他拒绝了老师和同学的帮助，一个人满头是血地走进了校医务室，开开心心地在宿舍躺了一个礼拜。 而这位只要能不上课去死都愿意的仁兄是肖煜的室友，被家里人逼着考了设计学院，和有志不得的肖煜一上来就成了难兄难弟，当时肖煜出国的时候还来送过他，关系可以说是很好了。 “什么rex啊恶心死了，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叫名字叫名字，你还记不记得我叫刘成莘啊？” “我当然记得了，好久不见啊成莘。”肖煜暗地了松了口气，还好他这位好友心直口快而且神经大条。 “唉这都快七年了吧，你现在怎么样啊。”刘成莘上前两步想要挽住了肖煜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样子。 “还好吧……”肖煜含糊其辞道：“你不进去吗？” “都没什么关系好的人，没劲，出来抽根烟，不是我说啊当年你这一走，哥这日子实在是难过，再也找不到人帮我代课了。” 刘成莘虚虚地推搡了肖煜一下，看起来有些气恼，但是下一秒又喜笑颜开了：“还好哥机智，大二把专业转了哈哈哈。” “哦，你家里人同意了？” “这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来来来进去我们好好说。”刘成莘拖着肖煜往包间里走。 肖煜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好友，心情非常好，顺势就跟着往里走了，谁知道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肖煜。” 这熟悉的声音让时间存存冻结，肖煜止住步子，僵硬地回头，看见了那张令他熟悉的脸：“林洲。” “学长啊，好久不见，一起进去吧。”刘成莘也看见了林洲，恭敬地招呼了一声。 “不了，我和肖煜有些话说。” 林洲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和七年前那个受人敬重的前辈如出一辙。 “哦，你们先约了啊，那你们聊，我烟抽完了，先进去了啊。” 肖煜待人走了，才冷冰冰地开口道：“你想说什么，快点说完。” “这里不方便，地下一层有个酒吧，过去说。” 周围确实有人来来往往，肖煜没有多疑，跟着林洲往地下走。 …… “一杯伏特加。” 林洲率先在吧台坐下，然后看向肖煜：“要什么酒，我请。” “不喝酒，给我一杯白水就行。” “这里没有白水，一杯酒而已不会醉。” 肖煜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那给我来一杯蓝色夏威夷。” 醉倒是不怕，怕的是他酒喝多了会变身，不过还好之前他做过测试，只要控制好摄入的酒精总量就不会出事，而且只要不是醉得不省人事，在变身前他自己是有感觉的，及时躲到厕所之类没人的地方等待变身时间过去就可以。 肖煜知道在外面不喝酒是一件说不过去的事情，所以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对策。 “女人喝的酒。”林洲嘲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肖煜一时间有些恍惚，或许是这个灯光闪烁的环境带给他的不真实感—— 仿佛他们还是那个无话不谈，称兄道弟的关系。 林洲抿了一口伏特加，然后突然说道：“我一直很讨厌你。” “什么？” “我一直很讨厌你。”林洲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说不上是骂人的话就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往事的缺口： “你入学的那一年我就注意到了你，你明明不是我们院的，却老是过来蹭课，大一的课就算了，大四的课你都蹭，我向老师反映过，那位古板又严肃的教授对谁都不苟言笑，可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对你称赞有加，最后把你引见给那位大师的人也是他，呵，多少学生想要做那位大师的学生，可偏偏是你，什么都不懂的你，连成为那位大师的学生代表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你。” 肖煜有些插不上嘴，虽然他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但是他还是选择了默默地听下去。 林洲又要了一杯酒，然后继续说道：“后来我去读了研，第二年出国交换，我见过你。” “我怎么没印象……” “你们在m国s大做过一场演讲，能容纳两百人的大教室都不够，走廊过道都站满了人，我来晚了五分钟，就只能在窗外找了个能站住脚的地方听讲了。”林洲自嘲地笑了一声：“你可真是耀眼，比你那日薄西山的老师要耀眼得多，教室外面的人全都在议论那个英俊又年轻的设计师，和我一起来的交换生问我你是不是曾经那个和我关系很好的学弟，我告诉他认错了人。” “老师是那个大学的特邀教授，每年都会去做演讲，我就是正好跟着，我就帮他放了个ppt……” “所以我才讨厌你。”林洲把酒杯重重往吧台上一放，双眼在酒气的熏染下变得通红：“你永远是这样才华过人自不知的样子，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你，你那么轻易地抢走了我们这些凡人争得头破血流才能拿到的东西，却还以为自己只是个比别人努力的普通人。” 肖煜震惊地张开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本来可以留在国外工作，offer我都拿到了，可是我最后还是回到了国内，你知道为什么吗？”林洲低声笑道：“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有你在的地方就永远不可能有其他人出头的机会。” “可你偏偏回来了，偏偏进了si……我比你早进公司，学历也比你高，我给公司带来了多少利益，可是有什么用呢，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凡人的努力不过是无畏的挣扎，挣扎到最后也只有失败这一条路可走，像是一个在王位前起舞的跳梁小丑，永远比不过那顶金碧辉煌的皇冠吸引人心，clown和crown，钻石和锆石，我们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 林洲长叹一声：“我一直以为自己与其他人不同，我的老师曾经说过我是他带过的最出色的学生，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我认识了你，哪怕那时候你还是一个其他学院过来蹭课的新生，我就知道你会是我一辈子都越不过去的高墙。” 肖煜看着林洲，一字一顿道：“因为我送给颜瑾的那个铃铛？” 林洲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知道，你已经知道了？” “最近意外得知的。”肖煜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放到一边。 林洲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然后同样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本来只是想把首席设计师的称号从你的手里夺回来，明着争不过你，所以我只能选择抄袭你的设计图，可惜我没能成功，无论如何都赢不过，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你，哪怕一次都不行！” 林洲突然发难，抬手将吧台上所有的杯子都甩了下去。 玻璃砸到地上，噼里啪啦碎成一片。 酒吧里播放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完美地掩饰了角落里发出的巨响，人们依然自顾自地在舞台上狂欢，调酒师的身形顿了顿，然后继续擦拭他手中的玻璃杯，似是没有察觉一般。 肖煜被吓到，下意识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远离了些。 林洲也跟着站了起来，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很轻，但是他的笑容近乎癫狂： “我才在你的车上动了手脚，你能活着回来可真是命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峰回路转（下） “你动了手脚！”肖煜被林洲这话惊到了：“我的刹车没有反应不是意外！？” “呵，还好你的情商远远比不上你在设计上的天赋。” 林洲在说完了那句震撼人心的话后，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坐了回去，开玩笑一般吐槽起肖煜的情商。 “你这是谋杀，你这是……” 突然激动的情绪就像是火药一样在肖煜心里炸开，但是还来不及发作，另外一种更加强烈的感觉冲上了脑海。 头晕目眩。 肖煜脚下一个踉跄，伸出手时幸好正好扶住了吧台的边缘。 眼前的画面整个开始扭曲，剧烈的眩晕感让肖煜连话都说不出来。 肖煜拼命想要睁大眼睛，但是不管怎么努力，眼前的画面却越来越模糊。 这酒有问题…… 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肖煜看见了林洲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 “果然我没有做错，即使你现在一无所以，还是会让我不得安生，只要你活在世上一天，就永远没有我的出头之日。”林洲从吧台上拿起了一整瓶伏特加，缓缓地向肖煜走去。 “不要怪我。” …… 峰回路转包间的大门被撞开。 门口的刘成莘首先发现这里的动静，快步走了上来，只见林洲搀扶着肖煜一步一步艰难地往里走。 “艾玛这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酒气？” “没想到他酒量这么差，不该让他喝这么多的。” “来来来我搭把手，去沙发那里歇一会儿。” 有了刘成莘的帮忙，两人合力这才好不容易将肖煜搬到了沙发上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啊，这都吃得差不多了。”刘成莘有些疑惑，“还喝成这个样子？” “聊了些往事，不小心说久了就喝多了。”林洲脱了外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时间也不早了，一会儿还有什么安排？” “说是想继续的留下来唱歌，这酒店还自带ktv，晚上有事的先回去也行。” 林洲问什么刘成莘就回答什么，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 这主要是由于刘成莘对于这位当年叱诧风云的同院前辈有着本能上的敬重和依赖，再加上林洲刻意表现出来的成熟感，让刘成莘下意识地选择服从林洲的安排。 “我刚才通知了他家里人来接他。”林洲扬了扬手机，“估计赶过来还要些时间，你能不能先照看一下。” “这就回去了啊，难得的同学会什么话都没说上了。”刘成莘觉得有些可惜，“要不我在这里陪他，等他酒醒了送他回去？” “你也闻见了他身上的酒气，一时半会儿估计醒不过来，还是早点回去吧，别让他家里人担心。” “也是，那成吧，学长你去玩着吧，这儿有我呢。” 就这么说话的一会儿功夫里，就已经有好几个人端着酒来敬林洲了，林洲接连推辞，看起来有些手忙脚乱。 “学长你过去吧，真的没事的，一会儿他家里人来了我会帮忙送过去的。” “那我先过去了，麻烦你了，对了，留个微信以后联系。” 两人互换微信号后，林洲被一群人推搡着离开了包间，刘成莘则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才过了不到一刻钟，就收到了新加的好友发来的消息。 林洲：他家里人已经到了，估计在大堂等着，你能不能帮忙送下去，我有些走不开。 刘成莘回复了一个没问题，然后把不省人事的肖煜扛了起来。 才迈出了一步，他就差点摔跤。 真重。 人家喝醉了都是虽然意识不清但还能迷迷糊糊地走两步，肖煜这喝醉了可不得了，像是睡死了一样，一动不动，脚下完全不迈开步子。 刘成莘默默地吐槽了一下，然后把肖煜扔回了沙发。 “你倒是动一动啊。” 刘成莘摇了摇肖煜试图将他摇醒，失败。 “这样不行啊。” 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还是很高的，肖煜也不算矮，一米七八的个子摆在那里，重得像头猪似的，实在是难为了一米七二的刘成莘。 关键是刘成莘读了一年的设计专业就转走了，设计系的同学他就没认识几个，现在大部分人都抱团玩得起劲，他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去拜托个名字都喊不出来的同学给他搭把手。 就在刘成莘想要打电话呼叫救兵的时候，突然有个不认识的人窜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肖煜吗，他这是怎么了？” “喝醉了，我正愁怎么把他弄下去呢。”刘成莘打量了对方几眼，实在是认不出来，只好腆着脸问了下对方的身份：“同学你是这个专业的吗，我好像没见过你啊？” “哦我不是啊，我医科的。” “哎呦医科好啊，我老敬佩医生了。”刘成莘拍了拍对方的马屁，然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能不能搭把手啊，他家里人在下面等着呢。” “可以啊没问题。” 两人合力将肖煜抬出包间，送下电梯。 到了大堂，刘成莘发现除了前台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在。 “咦，不是说在大堂等的吗？”刘成莘从口袋里取出了手机，艰难地打开了微信：“你等一下啊，我确认一下。” “应该在门口吧？”那人猜测道：“我们走出去看看？” “好。” 酒店外，确实有一辆车在等着，一个长相粗狂的光头男人正靠在辆黑色的车上，一看见他们出来，就迎了上去，张口就是：“人给我吧。” 刘成莘没有怀疑，把肖煜的半边身子从肩膀上放了下来，而那医科的朋友却说了句：“你们的车还有点远，我和你一起把人弄过去。” 然后又看向了刘成莘：“你先回去吧，有我呢。” “好，拜托了兄弟。”刘成莘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摆摆手离开了。 电梯都坐到了八楼，他才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f大哪里来的医科专业？ …… 五分钟后，刘成莘冲出酒店，但是眼前的街道上哪里还有那辆黑色的小汽车，他茫然地到处看看，只觉得遍体生寒。 往酒店里面走的时候，刘成莘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古怪，伸在口袋里的手死死捏住了手机，不断地思考着要不要报警。 “你怎么还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刘成莘回头一看，不就是那个自称医科毕业的哥们嘛！ “卧槽你到底什么人啊，f大哪里来的医科，肖煜你给弄哪儿去了？”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f大的了？”对方也是有些纳闷了，“你不就问我读的什么专业的吗？” “不是，你到底什么人啊！” “我？我叫楚戈，s市第一私立医院的医生。” 楚戈甩掉些手上的水珠，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刘成莘：“以后生病了可以来找我。” “啊，哦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搞错了什么。”刘成莘看了名片，对于这家医院的名字他是早有耳闻的，自然不会再怀疑楚戈是什么身份不明的人，“真的不好意思啊，我刚以为你是坏人呢，那车的主人长得有些……哈哈。” 楚戈没有回话，笑得有些高深莫测。 “总之安全送回去就好，这毕竟朋友一场，出现什么事我也头疼，真的不好意思啊兄弟，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楚戈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烟不？” “哎抽的抽的，谢谢啊。” “哪儿的话，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兄弟你人真不错，你和肖煜怎么认识的啊？” “我不是说了吗，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哎你还挺幽默。” …… 五分钟前。 没有了刘成莘的帮助，楚戈一个人架着肖煜就有些吃力了。 那光头男人见状直接直接说了句：“人给我，你快滚吧。” 楚戈呵呵一笑，完全没有停住脚下的步伐。 而他去往的方向却并不是光头男人停在路边的小汽车。 “都说你把人给我。”光头男人跟着走了几步，然后耐不住性子想要上来抢人。 楚戈不躲不闪，手上一个小动作，直接把扛着的肖煜给扔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没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显然是被人给接住了。 光头男人此时才察觉到不对，还来不及动作，就被人捂住口鼻拖进了小巷子里。 “我——” 骂人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一条破布就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天色已经很暗了，光头男人努力地睁大眼睛，但实在是看不清这条算不上宽广的小巷子里到底挤了多少人。 “守了一晚上，结果是这么不入流的角色……” “就这还要我们出场，我宁愿去杀牛。” “得了吧，先生第一次召集所有人，这要是处理不好我看你连牛都没得杀。” 一道反光射进光头男人的眼中，让他终于数清楚了包围住他的人数。 十二个。 而眼前这个拿着匕首的，是第十三个。 “这个巷子找得可真好，酒吧那里处理得也不错，你们这个团伙可真是厉害。”楚戈擦拭着手里的尖刀，对着光头男人的下颌比了比：“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害那个小朋友？” 光头男人呜呜两声，由于塞着布条听上去有些含糊，但明显是拒绝回答的意思。 “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一个医生。” “我给你讲个笑话，有个医科大学的人怀疑自己男友出轨，捅了他十八刀，每一刀都避开要害，最后只判了轻伤，好不好笑？” …… 五分钟后，楚戈正大光明地回到酒店里洗了个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柳暗花明 肖煜又开始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变回了那只仓鼠，正窝在颜瑾手心里打滚。 变回人类之后，他每晚都会做梦，而梦的内容，几乎都是和颜瑾有关。 那些他曾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日常相处，现在却只能在梦中寻找些点滴。 所以，即使知道是在做梦，肖煜也不愿意这么快就醒来。 但是这一次，貌似有些不一样。 以往的时候，无论他做什么，颜瑾总是静静地在那里看着，不说话也不微笑，更不会俯下身来给他一个亲吻。 他就是这么沉默地看着他，用肖煜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那种冷漠又绝情的目光。 仿佛在告诉肖煜，那些过去的已经是过去，而未来，永远不会再到来。 肖煜都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那没有任何表情的模样，习惯了那上一秒还向他伸出手，下一秒就转身离开，他甚至习惯了自己好不容易见到了那个人，然后对着他挽着不知名的新娘离开的背影止住了步子。 他想要呼唤，可是他不敢。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看见自己身上背负的千万债务，看见自己就像是一个无能的失败者那样，追随着根本就配不上的人和未来。 本该是这样。 可这次，他听见了低沉又熟悉的声音。 “小鱼，醒醒。” …… 这是颜瑾这一个小时里第四次给楚戈打电话。 前三次，楚戈也能体谅他的心情，一遍又一遍地阐述对于醉酒人士的注意事项，不管地重复“真的没有事”“那不是什么毒药，唯一的作用就是催眠”“明天一定能醒过来”“实在要送医院也别送他的医院，更别提他的名字，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但是，这是第四次了。 都说事不过三，就算是自认医者仁心（？）的楚戈那也是有脾气的。 距离上次那通询问“要不要盖被子开空调”的电话才过了十分钟，按照这个流程在明天天亮之前颜瑾能给他打上百个电话！ 手机里传来楚戈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声音：“大爷，你够了没有啊，我都说了只是镇静催眠药啊，再加上酒喝多了，一晚上醒不过来都有可能……绝对不会出问题，我以我的人格医德节操担保！” “可是他体温突然变高了，会不会是发烧了？” “喝了酒体温高很正常的，你有点常识行不行啊。” “我觉得有四五十度……” “卧槽你有病啊，还四五十度，你当烤炉啊，要真五十度人都烧干了，送医院也没用你直接买墓地吧，进颜家祖坟也行反正现在你说了算……而且你特么又不是温度计，你觉得有个什么用，要么拍温度计过来否则一切免谈……都说绝对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我这里事儿还没完呢你别再折腾了行不行，我挂了我挂了。” 被撂了电话的颜瑾也不觉得生气，因为他心中的担忧之情已经远远改过了别的情绪。 颜瑾把手机放到一边，皱着眉头伸手摸了摸床上那人的额头。 很烫。 如果这张床上躺着的是其他任何人，关系远些的，颜瑾或许根本就不会理睬，关系近些的，哪怕是楚戈，颜瑾最多也就是帮忙打个120。 但都不是。 眼前的年轻人有一张俊美的脸，五官姣好，皮肤细腻得像是瓷玉，或许是睡着了的原因，他看起来有些稚气，砸吧嘴的动作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即使在睡梦中也会下意识地鼓起腮帮子的动作，和那只一不开心就闹脾气的仓鼠如出一辙。 这是他的小鱼。 哪怕换了模样，颜瑾依然能知道，这就是他的小鱼。 是他差一点点就要错过了的，人生里唯一的奇迹。 有趣的是，这人的名字，正好就是小鱼的谐音。 这是天意。 此时此刻，颜瑾对此毫不怀疑。 因为他当初之所以会给那只不知道哪里来的仓鼠取名为小鱼，就是为了上不要提前收走他的生命，而现在的局面，仿佛就是上天回应了这个祈愿的结果。 颜瑾不止一次在想，如果他能在发现小鱼不见了以后稍微理智一些，冷静一些，多做一些调查，他早就应该发现这个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的身份。 但是，这样的假设是不成立的，因为那种挚爱的东西被硬生生从心头撕裂的痛楚，足以压断所有控制理智的神经。 都是他的错。 “抱歉，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颜瑾伸手抚上肖煜的脸颊。 只一瞬间，他就收回了手，然后放到了对方的额头上。 更烫了。 烫到一种根本就不像是发烧的程度。 夸张一点来说，颜瑾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灼伤了。 他抬起手看了看，总觉得手心上有些变红。 而刚才还安安静静地沉睡着的人现在也开始不对劲，脸颊通红，嘴巴一张一合地轻声喘息，就像是在遭受着高温的折磨一般。 这不对，这不可能是醉酒的情况。 颜瑾瞬间就判断出了情况，但是他不知道应该要这么做才能让肖煜舒服一些。 久违的焦急感一下子涌上心头，像是要把曾经那些冷漠而对的行为所欠下的债全都还回来。 这大概是颜瑾人生中第二次感受到不知所措的慌张。 上一次，是他以为小鱼已经不在了的时候。 当时的他以为接来的一生中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候。 事实证明他错了，而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一个错误。 颜瑾下意识地想要拿降温的冰袋和温度计，但才起身走了一步，他就想起来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家里的医疗箱在什么位置。 曾经他生病的时候是小鱼照顾的他，但是现在小鱼出了事他却完全不知道应该要什么办。 如果楚戈在这里，一定会嘲讽这就是颜瑾极不敬重医生并且死活不愿意学习医疗知识的报应。 颜瑾咬了咬舌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迅速拟定了一系列目前他可以做到的计划。 先打颜家内线派车过来接人顺便联系医院，然后再通知楚戈…… 内线电话都已经拨了出去，还差最后一个号码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痛苦地蜷缩了起来，整个人滚了两圈，堪堪停在床边上，被子已经掉了下去。 “小鱼？！” 这一动静让颜瑾大惊失色，根本顾不上打电话，下意识地扑上去把人给挡住。 手机掉落到地上，摔得很远。 想象之中的热度并没有传来，这一次颜瑾摸到的温度是正常的。 “你这是怎么了……” 仿佛是听见了颜瑾的担忧，肖煜突然发出了一声呢喃。 虽然音量很小，但是颜瑾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在说—— “颜瑾。” 由于焦虑和担忧而拧在一起的眉头瞬间就舒展了开来，颜瑾的眼神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神色，只可惜眼前的人无法看见。 “我在，小鱼。” “小鱼，醒醒好不好。” 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 肖煜睁开了眼睛。 他睁着眼睛发了一秒的呆，然后原地跳了起来。 就像是一座喷发的火山，熊熊燃烧。 林洲你特么连下药都能做得出来你还是不是人，你想干什么正面来，劳资要是怕了你劳资今天开始改姓姓颜！卧槽你—— “吱吱吱——” 这气势雄厚怒意滔天的话才说到一半，肖煜就迅速刹了车。 因为他发现自己又开始吱吱吱了。 抬起手一看，果然，又变成了只有四根手指的仓鼠。 卧槽不至于啊，他点的那杯蓝色夏威夷度数超级低的啊，连耳朵都不一定能冒得出来，怎么就变身了呢？ 难道说他的变身条件还有别的？ 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强行灌了一整瓶伏特加的肖煜还纳闷着呢，丝毫没有关注一下周边环境的心情。 所以当他好不容易从没有任何意义的思考中脱离出来的时候，整只鼠都傻了。 他头顶的天花板，脚下的大床，床下的定制地毯，全都是他记忆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东西。 而这个他每一夜都会梦到的房间里，正站着那个令他朝思慕想魂牵梦萦的人。 肖煜抬爪揉了揉眼睛。 颜瑾正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又揉了揉。 颜瑾微笑着看着他。 揉揉揉揉—— 颜瑾的表情从无奈转变成了心疼，最终只好主动伸出手握住了肖煜那抽风般的小爪子。 “都红了，还揉。”颜瑾放开他的爪子，然后虚握住肖煜的小腰，“不是在做梦，真的是我。” 肖煜的眼睛更加红了。 “吱吱吱吱呜呜。”我，我不是仓鼠精，我是，我是…… 参杂着呜咽的声音本就模糊不清，肖煜这还是比人话难懂一千倍的仓鼠语，吱吱吱了半天他自己都没有挺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他知道颜瑾能听懂，他知道颜瑾一定能懂。 只要这是真的颜瑾，而不是又一个等不到回应的梦中幻影。 因为这是他没有说完的话，在他或许再也见不到颜瑾之前，没有说完的话。 如果是真正的颜瑾，就一定会记得。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都知道。” 颜瑾把肖煜托了起来，就像是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这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发生的时候，一人一鼠全都心头一震。 本以为再也没有这么一天，幸好他们真的足够幸运。 第一百三十章 被幸福包裹 十分钟后，终于冷静了下来的肖煜一边诉说着自己从变成仓鼠到变回来的奇特经历，一边抱着各种口味的瓜子一颗接着一颗不间断地磕。 期间，颜瑾一直在静静地听他说，等肖煜说累了，就递过早就准备好的一小杯水给他解渴。 “吱吱吱……”事情就是这样。 “嗯，我知道了。”颜瑾揉了揉肖煜的小脑袋。 肖煜所说所想的内容这些其实颜瑾早都已经猜到了，大体上和他那天同柳晔一起分析出来的内容差不多，唯一有些出入的也就是双方对于肖煜一个月“悲惨境遇”的理解了。 比如—— “吱吱吱！”那个律师超级讨厌，居然说我谋杀你！还说是你吩咐的！ 颜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 想办法糊弄过去再说吧。 “胡律师是我的朋友，以为你对我不利，所以做事可能有些偏激，真是对不起。” 颜瑾一脸无辜地把责任全部都推了过去，同时内心毫无愧疚。 “吱吱吱。”我就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嘛，哼。 单纯得像个“十岁孩子”的肖煜轻易得被骗了过去。 肖煜一边告胡律师的状，一边用力地跺跺自己的小脚丫，表示下一次见到胡律师的时候一定要当着他的面骂他没有职业道德。 颜瑾轻咳一声，成功吸引到肖煜的注意力顺便转移了这个危险的话题： “你可以变回来吗，我想和人类的你说说话。” 肖煜红了脸，羞羞答答地扭扭了小肥腰又缩了缩脖子。 “吱吱吱。”可以哒，我变成这样多久了？ “大约一刻钟？” “吱吱吱。”本来应该已经变回来了，我觉得我喝得不多…… 说起这事肖煜也觉得纳闷呢，按照他的估测，那么一小杯酒根本就不会导致他变身嘛，就算变成，最多也就是五分钟的事情。 “你变成这样和喝酒有关？”颜瑾瞬间抓到了重点。 “吱吱。”对哒，大概一千毫升左右的啤酒会让我持续变身四个小时左右。 四个小时指的是完全的仓鼠形态，耳朵和尾巴得再过四个小时才会消。 担心这样的数字让颜瑾搞不清楚，肖煜还特地用小短手比划了一个“1”和一个“4”。 颜瑾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明天早上应该就变回来了。” “吱吱吱？”喵喵喵？ 肖煜异常困惑，明明他只喝了不到三十毫升的鸡尾酒啊。 看出了肖煜的疑惑，颜瑾笑了一声，解答道：“你昏睡过去之后被人硬灌了一瓶伏特加，相当于六瓶啤酒吧。” “！”肖煜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有想到林洲会做这种事，而且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林洲要做这种事。 “抱歉，本来应该早点去救你的。” 对于肖煜被灌酒的事情颜瑾是真的感到歉意，得知肖煜真实身份后颜瑾立刻就派了人跟着肖煜，本想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就把人给带回来，但是没想到林洲下手这么快，快得颜瑾都来不及出手。 确切地说，是没想到林洲背后的人动作这么快。 肖煜在酒吧晕过去的时候其实颜瑾的人已经到了，但是那个酒吧当时被别的势力盯着，为了不要打草惊蛇，颜瑾派去的人只能先按兵不动，等肖煜被带出了酒店再出手。 就在肖煜安安心心从颜瑾床上醒来的这段时间里，外面已经展开过一场大战了。 当然，这些事颜瑾都是不会告诉肖煜的。 “吱吱吱。”原来是你救了我。 肖煜感激地看着颜瑾，一双绿豆小眼睛里尽是仰慕的情感。 “吱吱吱。”谢谢你，能再见到你真好。 “我也是。” 颜瑾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然后自然而然地凑了过去。 肖煜没有躲开，把自己的三瓣唇主动送上。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样暧昧的动作，但却是第一次两人都怀有同样暧昧的心思。 “吱吱。”我说，等我变回来了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肖煜捧着自己的小嘴巴，别开了眼睛。 “什么奇怪？为什么要奇怪？”颜瑾看起来真的很不解的样子。 “吱吱吱。”当然奇怪啊，我又不是一只真的仓鼠，我是一个和你一样的人类。 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即使肖煜没有说全，颜瑾也知道他的意思。 “这又怎么了，你人类的身份也是我的男朋友。”颜瑾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重点，并且戳了戳肖煜的小脑袋，“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和你算神秘设计师的帐。” 此时此刻，颜瑾无比庆幸当时没有正式和鱼与仓鼠不能兼得提分手的事情，现在还有赖账的余地。 至于删号之前的留言什么的，让柳晔帮忙把双方的记录都给删掉就好了嘛…… 拥有一个黑客朋友的颜大总裁露出了属于交际达人的微笑。 “吱吱吱？”啊，你已经知道啦？ 肖煜有些心虚，刚才他在告诉颜瑾自己身份的时候，特地隐瞒了神秘设计师的事情，没想到颜瑾居然已经知道了。 “要是我没有发现，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颜瑾惩罚性地把肖煜捏在手里搓了搓，灵活的大拇指抵在他的小肚子上打圈圈。 “吱吱吱。”啊啊啊对不起我错了不要啦好痒好痒！ 痒得缩成了一团的肖煜尖叫着求饶，好不容易引起了颜瑾的同情心才被放过了。 “知道错了？以后不能再瞒我了知道吗？”颜瑾趁机威胁道。 “吱吱。”知道了啦，讨厌。 肖煜把自己翻了个身，趴在颜瑾手心里呼哧呼哧地喘气。 “好了，都这么晚了，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的肖煜哼哼唧唧地从颜瑾手心里站起来，跳到了桌上。 “吱吱吱。”对了，我的笼子呢？ 其实从刚才开始肖煜就有些奇怪，因为他没有在颜瑾的书桌上看见他的笼子。 “嗯……你今天就睡在床上吧，我帮你把衣服收拾一下放在床头柜上，明天你变回来的时候能顺便穿回去。” 颜瑾尝试转移话题，用手把被子掀了起来，露出下面的一大堆衣物。 就在刚才，一个大活人在他眼前突然消失，把颜瑾给吓坏了，还好他知道肖煜曾经是一件仓鼠的事情，总算是冷静下来，想到要把被子给掀起来。 这样做的收获是，颜瑾在一堆衣物正中间看见了那只蜷缩着身体睡得正香、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小家伙。 颜瑾本以为肖煜变回去之后，他的小鱼就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惊喜，简直比买一送一还要令他兴奋。 肖煜看见了自己的衣服被颜瑾一件一件地取出来折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害羞，而这种感觉在颜瑾把他的内裤提起来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吱吱吱吱！”不许你跑题，我的笼子呢！ 脸红到快要爆炸的肖煜强行转移了话题。 “呃……”颜瑾把印着小熊图案的内裤对折了一下放到所有衣服的上面，然后实话实说道，“抱歉，没有笼子了。” 听到这句话的肖煜一下子就垮了脸，两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眼睛周围。 “吱吱吱。”你这么快就扔掉了啊…… “不是的，别乱想。”颜瑾叹了口气，把肖煜又收到了手里，温柔地顺毛，“不是扔掉，是烧掉了。” “吱吱吱。”为什么要烧掉，你就连一点纪念都不想要留着吗？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颜瑾苦笑一声，面带悲戚，“我以为你已经抛弃了我，再也不愿意见到我，所以我想要忘记一切，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我连机票都买好了。” 颜瑾当场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机票递给肖煜。 肖煜定睛一看，时间居然是明天早上，也就是说，如果颜瑾再晚一点知道真相，那他们就真的要永远错过对方了。 “吱吱吱。”对不起，我一直想要来找你说明真相，但是我太没用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你，公司的事情没有处理好，家里的事情也没有处理好，我觉得自己完全配不上你…… “怎么会呢，你能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已经够了。” 颜瑾一脸温柔地看着肖煜，让对方根本就无法辨别他这些话的真假。 事实上，情义毫无疑问是真的，但是其他的，大部分都是为了掩盖他这段时间一不小心露出的黑芝麻馅以及给肖煜留下的不好的印象。 比如机票就是假的，因为颜家在s市有三架私人飞机。 果然，就像颜瑾猜测的那样，肖煜就这么被糊弄了过去。 “吱吱吱。”你真好。 “你也很好。”第一次演了苦情戏还就收获斐然的颜瑾对自己的追妻之路瞬间充满了自信。 “好了，快要一点钟了，睡了好不好？” “吱吱。”好吧，我要和你睡一个枕头。 颜瑾欣然应允，他把肖煜放到枕头上，扯过一块枕巾折了折盖到他的身上，然后自己也脱了衣服躺了上去。 拉了灯，一人一鼠在黑暗里四目相对，谁都不愿意闭上眼睛。 毕竟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颜瑾轻笑一声开口，他的声音比这黑夜还要撩人：“晚安，期待见到人类的你。” 被温热的吐息包裹住了的肖煜觉得自己快要熟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微不可闻地吱了一声。 嗯。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想变短吗 等到第二天肖煜醒来的时候，颜瑾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肖煜睁开眼睛后盯着熟悉的天花板发了一秒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举起来，定睛一看—— 五根手指。 嗯，变回来了。 肖煜把手放下，顺势盖在眼睛上。 昨晚被收拾好的衣服还在床头柜上放着，但是此时肖煜的身上是穿着衣服的，一套新的睡衣，还包括贴身的一条小内裤。 想也知道是谁给他换上去的。 用手遮着自己烧红的脸颊，肖煜把自己整个人都缩到了被子里。 柔软的羽绒被上有着淡淡的植物香气，或许是洗衣液的味道，但也有可能是颜瑾的味道。 羞涩到窒息的肖煜裹着被子打了个滚。 啊啊怎么办啊这就变回来了，他还没有做好要用这个模样和颜瑾见面的准备呢。 咕噜咕噜咕噜—— 啊啊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啊，要不要先自我介绍一下啊。 咕噜咕噜咕噜—— 啊啊啊啊。 就在肖煜纠结地滚来滚去的时间里，他错过了一声轻微的敲门声。 房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了一只端着餐盘的颜瑾。 床上的人倒是没有看见，只看见了一个滚来滚去的被筒。 “醒了？” 原本就已经滚到了床边上的被筒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弹了起来，然后…… 砰。 “小鱼！？” 颜瑾眼睁睁看着肖煜连人带被子掉下了床铺，根本来不及阻止。 “小鱼，没事吧？” 摔得七晕八素的肖煜艰难地把脑袋从被子里解救出来，还来不及做别的动作，就被赶到眼前的颜瑾一把拥进了怀里。 直到整张脸都埋进对方那宽厚的胸膛里，肖煜都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在那里他在干嘛他还活着吗…… 混乱的大脑里有一个结论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那好闻的植物香气确实是从颜瑾身上粘上来的。 “小鱼？” 看肖煜不回话，颜瑾有些焦急，下意识地撩起他的刘海想要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哎别别别我没事……” 温热的掌心贴上额头才把肖煜从僵直中惊醒，但是此时再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刘海被掀开，露出底下那双异常水润的眼睛和略有些泛红的两颊。 颜瑾瞬间明白了肖煜的情况，同时被肖煜可爱的反应逗笑了：“第一次这样见面，紧张？” “才不紧张！”肖煜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硬撑着回嘴道，“是你被子太厚了，热死我了，所以才会掉下来的。” “好，这床被子不要了，明天就去买新的。”颜瑾接着肖煜的话顺势说了下去，低沉的声音在肖煜耳畔炸开，“你来帮我选。” 粉嫩的耳垂一下子染成了血滴般的艳色，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肖煜被堵在床和床头柜的夹角处，往前一步就能直接撞上颜瑾的胸膛，将近一百平米的卧室兼书房，如今硬生生地被颜瑾挤出一个逼仄的空间让肖煜寸步难行。 周围的无色透明空气仿佛都被染了色，暧昧的颜色。 “你，你不要靠这么近，这样不好。”肖煜小小地推了颜瑾一下，没能推开。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休闲的深色衬衫，衬得那本来就色浅的皮肤更加苍白，在阳光的照耀下简直要灼伤了肖煜的眼睛，那英俊到让整个si设计部的女同事都能犯花痴的冰山脸，如今用温柔到要把人融化的目光看着他，让肖煜连头都抬不起来。 所以实在是不怪他用来推人的手使不出力道。 “什么不好？” “你，你这个姿势，太近了……”要亲到了…… 肖煜想要后退，但是他的后背已经抵在了床头柜上，退无可退。 即使藏在心里是没有说出的话都逃不过颜瑾的耳朵，所以肖煜越是退，他就越是逼上：“有什么不好？” “我们才见第一面……” “谎话，si的首席设计师怎么可能没有和我见过面。” “工作上的事情不算，而且工作上都不怎么见，你根本就不会出席大型的集会，连让人放个笔记本电脑视频对话的事情都干得出来。”难道找到了机会，肖煜毫不客气地吐槽了颜瑾一把。 “……那还有二月份的那次呢，你可是把我在会议室外面整整拦了十分钟，损失惨重。”颜瑾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还敢提那次！”不说还好，一说肖煜就炸了：“我一边扮宠物逗你开心，一边当神秘设计师给你打白工，还要兼职做你的男朋友，结果你还骂我！” 颜瑾一副失了忆的样子，状似无辜道：“有吗？” “你还敢抵赖！” 超级记仇的肖煜把当时那些让他哭都哭不出来的话全都从记忆里翻了出来，然后全都转述了一遍：“你说我实力不足还走弯路，又没有才能，又骄傲善妒，也就只有si这种公司会招我这样的人，要是我在yl，一周之内必定会被开除，还有……” 自作孽不可活但又真的很无辜的颜瑾默默地听完肖煜的指责，然后没忍住，戳了戳肖煜气鼓鼓的小脸蛋，在对方真的要气到爆炸了之前补救道： “可是我明明记得，我说了‘你是个很有趣的年轻人，比业界许多固步自封的人要有趣得多’。” 肖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根本就不是颜瑾说过的话，而是他用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冒用颜瑾身份的时候，怼林洲说的。 “你，你已经知道了……” “昨天我就告诉你了，我都已经知道了。” 颜瑾的眉眼里染上了笑意，略带一点点小小的恶劣：“那时候你还没有变回现在的样子，所以你们两个的应该是不同的个体吧，被骂了也怪不得我吧？” “你连这些都知道啊？”肖煜惊呆了，要知道他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两个自己同时存在到底是基于什么原理呢。 “我有个熟人正好是研究这方面的，查到你有问题之后我们两个连夜给人家打了个跨国电话，如果你有什么搞不懂的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不过首先你需要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和一些空间理论，我可以教你。” “……不我一点都不好奇。”肖煜擦去了额头上敬佩与惊恐的汗水，就像当年读书的时候看着学霸满分的卷子的时候那样。 “况且，我们还有在网上恋爱的基础。”颜瑾顿了顿，直接把话题带到了悬崖边上：“现在的年轻人奔现之后下一步不都是直接在一起了吗？” “可是也有因为真人和照片不符合或者家庭条件不般配最后当场分了的。” 这句没有过脑子的话说到一半肖煜就像给自己一巴掌，果不其然，颜大总裁发出一声嗤笑，然后显示出了属于总裁的绝对自信：“很明显，这样的情况不会在我身上出现。” 是的，颜瑾这种封顶了的条件，再怎么看都是选别人的人。 肖煜一下子漏了气，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软萌可欺的小仓鼠：“你说的没错，可是，可是从事实上来看我当时的作品确实被抄袭了，你不承认事实还反咬我一口。” 对于这次的“指控”，颜瑾不加掩饰地坦白承认了：“是这样没错。” 然而就在肖煜的小气焰又要燃起来的时候，颜瑾说出了他的下一句话： “但是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我是个多么护短的人。” 他的声音危险又温柔，就像是塞壬在唱歌。 “所以，你想要变成‘短’吗？” …… 当天下午，熟门熟路地躺在沙发上玩着颜瑾新买的ipad插水果吃的肖煜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好像，有些太快了？ 肖煜从沙发上探出脑袋，遥遥看了一眼正挽着袖子在厨房洗洗切切的颜瑾。 察觉到肖煜的目光，颜瑾回头打开玻璃拉门，询问道：“怎么了？” 并没有什么事的肖煜被提问得有些懵，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晚饭吃些什么？” “昨天才订材料有些不够，估计只能做个宫保鸡丁清炒虾仁地三鲜青椒肉丝蒜蓉金针菇红烧肉沫茄子酸菜鱼和鸽子汤吧，你想吃什么可以直接叫，之前给你的那张卡昨天已经解冻了，顺便帮你实名认证了一下。” “……” 这一瞬间，肖煜宛若醍醐灌顶，终于搞懂了为什么颜瑾要在两点半就开始做六点钟才吃的晚饭。 除了有些诡异的感动，同时出现在心中的感情还有深深的茫然。 总觉得太快了一点呢。 要知道肖煜以人类的模样面对颜瑾和以仓鼠的模样面对颜瑾的时候，生理心理上的感觉还是有些诧异地。 作为仓鼠的时候，再怎么靠卖萌吃软饭他都觉得没有什么不对，毕竟这就是他这样的生物在现代社会生存下去的基本操作嘛，颜瑾宠爱他也是应该的呀。 但是，身为一个人类，不管怎么说，这么轻易地就从陌生的关系发展成恋爱关系什么的，有些奇怪吧。 “嗯？”看肖煜半天没有反应，颜瑾奇怪地追问了一声。 “……我没有忌口，你随意发挥。” 肖煜把脑袋从沙发后面收回来，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那个突如其来的印记仿佛到现在还留存着余温。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关于耳朵 一顿美美的晚餐过后，颜瑾终于是没有忍住，婉转地表达了自己对于肖煜脑袋上那对小零件的好奇。 “不能收起来吗？” “……什么？” 吃得肚皮滚圆的肖煜仰躺在沙发上，就连反应都慢了好几拍。 曾经的曾经他有幸尝过一次颜瑾的手艺，一时间可以说是惊为天人，可惜很快颜瑾就发现了仓鼠不能吃人类食物的事情，克扣掉了他的福利。 现在再一次品尝到，肖煜觉得心满意足的同时，对颜瑾的厨艺再次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的收不起来？” 颜瑾又问了一遍，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 肖煜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过来颜瑾在说什么。 “很，很奇怪吗？” 肖煜有些许不安，连带着脑袋上的小耳朵都抖了抖。 按照他测试出来的结果，从仓鼠的形象变了回来后，耳朵和尾巴还需要很久才会消掉，对于这对显眼的小零件，肖煜直到刚才都是一直装作它们不存在，现在被颜瑾这样子提起，让他有些难堪。 难道说真的很奇怪吗？很丑吗？很难看吗？ 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主人嫌弃的小耳朵瑟缩着耷拉了下去。 一切的罪魁祸首发出了一声低笑，伸手揉了揉肖煜的脑袋，顺带捏了一把耳朵尖尖。 小耳朵顿时耷拉得更加厉害了。 “你干嘛啊，不好看还要碰。”肖煜转过头躲过颜瑾的魔爪。 “怎么会不好看。”颜瑾眨眨眼睛，一本正经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还要继续卖萌的话我就要亲你了。” 说罢，一个稍纵即逝的吻落到了耳朵尖上，然后迅速地撤离。 “我去洗碗，你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当肖煜反应过来捂住耳朵并且开始脸红的时候，颜瑾都已经走远了。 “混蛋……” 就知道撩人，就会撩人，一看就是渣男。 肖煜对颜瑾毫无办法，只能不痛不痒地在心里腹诽他一下作为反击。 等颜瑾把盘子碗筷都扔进洗碗机回来之后，发现肖煜的脑袋上还有着那对疑似在卖萌的小耳朵，倒是有些意外了。 颜瑾轻手轻脚地接近肖煜，对着那对转来转去的小耳朵观察了半天，然后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扑了上去。 肖煜打游戏打得正起劲，脑袋上的耳朵竖得高高的，突然被两只大手压了下去，吓得他连手里的ipad都甩飞了。 “啊！” “真的收不起来？”颜瑾整个人都靠了上来，手肘亲昵地搂住肖煜的脖子。 “真的收不起来！”肖煜愤怒地重复了一遍颜瑾的话，只不过换成了肯定语气，算是回应了颜瑾这个愚蠢的问题。 敏感的耳朵被人揪住，肖煜难耐地抬起了头，耳朵倒是解放了，但是却把自己整个都送到了对方的怀里，同时，四目相对。 奇怪的是，明明他们两人都不喜欢与别人有过多的身体接触，此时，却都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感。 或许是缘分，或许是天意，或许是每次遇到不能解释的东西时就会被拿出来当作理由的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字眼作祟，肖煜此时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当然，由于特殊的姿势，所以也能听见颜瑾的。 被颜瑾那温柔到仿佛在作弊般的目光注视着的时候，不管多少次，肖煜都只能选择妥协。 所以他闭上了眼。 偶有一阵调皮的风儿经过，小心翼翼地掀起薄纱似的窗帘，只看上一眼房里那拥吻的两人，便娇羞地红着脸跑开了。 风乍起，追皱一池春水。 …… 彻夜长谈了一整晚，两人又是到了凌晨才双双入眠。 “怎么还没有消失啊啊。” 第二天早上，肖煜看着镜子里的耳朵，心中百感交杂。 在他身后的颜瑾顺手揉了他的脑袋一把。 “摸什么摸，你洗手了没有！” 对于肖煜的迁怒颜瑾无辜地耸耸肩，然后认命地凑上去讨好道：“没什么影响，一直这样也无所谓啊。” “哪里是‘没什么印象’啊！”肖煜揪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沮丧道：“这样我要怎么出去见人啊。” “不用出去见人，给我看就可以了。” “就知道胡说八道，走开走开别挡路。” 肖煜把颜瑾推开，气鼓鼓地走出了客房的洗手间。 哼，明明颜瑾昨天睡的主卧，今天早上还非要到他这里来洗漱，用心之险恶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 一整个上午肖煜都在担心耳朵的事情，幸好在十一点钟左右的时候，耳朵终于消失了。 仔细想来应该是伏特加的酒劲太大，全部代谢掉耗时就长了些。 不管怎么说终于是变回了正常人类的模样，肖煜松了好大一口气，并且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禁酒，一定要禁酒！ 耳朵消失了，肖煜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颜瑾看上去好像有些失望的样子。 一定是错觉。 肖煜无视掉颜瑾有些小危险的目光，自欺欺人地拿出了手机开始查看上一次在网上注册的设计师账号。 “说起来，”肖煜一边开心地发现自己的审核已经通过了，一边用膝盖踢了踢黏在他身边的颜瑾，“我是不是还欠你三千万。” “没有的事。”颜瑾毫不慌张，应对自如：“那辆车是假的，根本就不值三千万。” 肖煜抬头看了颜瑾一眼，目光极其复杂。 “真的，市值也就三十万吧。” 颜瑾脸不红心不跳，反正车已经报废了，肖煜就算现在去查也什么都查不到。 “三十万我也赔不起，我现在可是失业人士。”颜瑾非要玩，肖煜就干脆陪他胡扯了下去：“就快连房租都要付不起了。” “过来住我这里。”颜瑾掩饰着自己的兴奋之情，冷静地说道：“债务可以肉偿。” 肖煜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说，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什么？”颜瑾装傻。 “我又不是那种士可杀不可辱自尊心超高的人，想要和你相认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逃掉这三千万。”肖煜坦白道。 颜瑾点点头：“现在你目的达到了，所以就可以顺便满足一下我小小的愿望了。” “你有什么愿望。” “以结婚为前提同居？” “……闹够了啊你。” 颜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摆弄了两下手机，给肖煜发去了一张电子卡。 “这什么？” “另一个愿望，从小就有的。” 肖煜饶有兴致地看着颜瑾。 颜瑾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出了前两天才从总裁文里看见的一句羞耻台词： “刷爆它。” “哈哈哈——” 肖煜很给面子地捧腹大笑。 颜瑾看似很委屈，但其实在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三千万的事情是糊弄过去了，肖煜再也不会知道当时的颜瑾想要通过这笔欠债让他做些什么。 笑过了，肖煜得意地朝颜瑾扬了扬手机：“我找到了一个愿意收留我的工作室，以后就可以东山再起了。” 差点把这一茬忘了的颜瑾咳嗽了起来。 “唉，自从被si辞退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愿意收我的公司。”肖煜感慨道：“本来还以为凭我的资历会很少找工作呢，我本来以为是车祸的印象，都把简历投到别的城市去了，但还是都失败了。” 犹豫了一会儿，肖煜低声道：“我觉得可能是si做了什么。” 颜瑾眼神闪躲，状似好奇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猜测？”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证据，只是我不久前发现si里上有狼下有虎，做出什么事情都正常。” 自从那次回公司被赶出来之后，肖煜对于si的印象分可以说是跌成了负数，不过他不是那种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性格，所以并不想在颜瑾面前多说什么。 但是，颜瑾为了掩饰自己在肖煜的工作上做的手脚，却不得不把枪口转向si疯狂输出：“我一直觉得si的周总人品有问题，我曾经做过甲方和si合作过几次，对你们周总的人品深有感触。” 肖煜果然被钓起了兴趣：“我知道，你那块大教堂时代的地毯是不是就是委托si做的？” “嗯，是出自你的手吧。”颜瑾笑道：“林洲把它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你设计的，只是那时候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 “你后来去合作还有遇到过我吗？” “……并没有。”颜瑾被肖煜一提，立刻就觉得有些不对。 “真可惜，不然你就能早点认出我了。” 肖煜并没有发现更多的东西，所以颜瑾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在要查的事情里又加上了一笔。 “所以周总是哪里不好？” “太过看重利益，而且比起长期的益处更加看重眼前的收益，一般这样的人在职场上都走不远……”颜瑾就像是一个业界前辈那样评价周锦榕不足的地方，明明他的年纪比周锦榕小好几岁。 “有道理，要是他看中长期的利益就不会辞退我这样的员工了。” 肖煜愤愤道。 只是这嘲讽之中掩藏着的是难过与不忿，说到底，肖煜对于si的感情，其实比他自己想象的要深得多。 那个他工作了这么久的地方，那个他的老师心心念念的地方，那个让他的设计事业走向巅峰的地方，再也不属于他了。 到底有多不舍，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尽管我现在起点很低，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发展起来的，就当是从头开始跟着年轻人一起创业了。”肖煜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看着颜瑾的目光热烈得仿佛能燃起火焰来：“等我的身份配得上你了，我们再公开恋情，在那之前你就先忍忍吧。” “可是……”颜瑾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什么？” “你为什么没有考虑过yl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来yl吧 yl？yl？yl！ 这两个字母在肖煜的脑海中回荡了好几遍，然后化成了碎片灰飞烟灭。 “怎么可能考虑yl啊……”肖煜对于颜瑾的发言非常疑惑：“就算没有车祸的事情，yl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太不适合了。” “不要擅自揣测yl的用人条件，对于有才能有经验的员工，yl从来不在意对方的过去。”颜瑾毫不谦逊地美化着yl的形象，顺带还夸赞了一下自己：“毕竟他们有一个英明的领导人。” 肖煜被逗笑了。 由于实在是不忍直视颜瑾那张春风得意的脸，肖煜甚至还把目光转向了旁边。 然而颜瑾不仅没有接收到肖煜的意思，甚至还得寸进尺道：“其实你一开始就应该想到yl，毕竟在业界唯一一个能顶着被si针对的压力录用你的，就只有yl了。” 颜瑾说这话的时候不仅没有对自己歪曲事实的行为感到羞愧，甚至还有些小得意。 看起来能糊弄过去，很好。 这看似无厘头的解释倒还真的有点道理，一时间肖煜还真有那么点心动。 只有一点点，指甲盖那么大的那种。 颜瑾乘胜追击道：“要对自己有点信心，yl欢迎你。” “那只是你的看法吧，我怎么不觉得。”肖煜把趁机凑过来的了颜瑾往旁边推了推。 “在这件事上，我的看法难道不比你的要更重要吗？” “话是这么说……”肖煜还是有些犹豫。 无奈之下，颜瑾只好使出杀手锏—— 他抓住肖煜的手腕，然后整个人都压了上去，恶狠狠地说道：“快答应，不然我就要亲你了。” 被按在沙发上的肖煜可以说是很无奈了：“一大清早就发情，你是猪吗？” “不，我是一只仓鼠的爱慕者。” 瞬间被撩得脸红心跳的肖煜难耐地别过了头，嘟囔道：“我要给猪道歉，你根本比不上猪。” 颜瑾凑上去吻了吻他软软的卷毛，然后贴着肖煜的耳朵说道：“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哪有这样的……” 肖煜推了几下都没有推开，干脆自暴自弃地在颜瑾怀里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安置好自己，然后委委屈屈地说道：“yl都是些认识的设计师，还八成都知道我的事情，一开始就戴着有色眼镜，我去了也肯定融入不到他们的圈子里。” 在si工作了这么多年，没日没夜的呕心沥血最终换来的结局却是一道血淋淋的伤疤，在心底的最深处隐隐作痛，即使是现在，肖煜都能会想起他的那些同事们嘲讽的声音和刀子一般的目光。 在肖煜被si辞退之后，如果他的人生中没有出现过颜瑾这个人，如果不是为了对颜瑾说出那些曾经没有说完的话语，他一定会选择换一个城市重新开始，逃离这个令他遍体凌伤的地方。 肖煜自己也知道这样是在逃避，但是他没有办法，从小打大他的人缘关系就超级差，没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也没什么志同道合的人，唯一遇到的一个亦师亦友的前辈，让他付出了一腔热血和真心的学长，却在不久之前给了他那么沉重的一击。 沉重到他至今都不敢再回想那些事情。 就在肖煜沉浸在那些悲痛的往事中的时候，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句—— “你在人际关系方面的问题确实是个巨大的短板，如果我是人事我也不会要你。” 肖煜震惊地回过头，像是在怀疑自己刚刚有没有幻听。 颜瑾那严肃的表情看起来不想是在开玩笑，但是又不像肖煜想象的那样带有着嫌弃或者看不起的情愫。 事实上，下一秒，颜瑾就话锋一转： “可我不是人事，我是总裁，所以我说你可以，你就是可以。” 嗷呜。 肖煜一口咬在了颜瑾搂住他的手臂上，作为颜瑾一言不和就开撩的惩罚。 颜瑾任由他叼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一上一下地抚摸着肖煜的头发，任劳任怨地为自己的小仓鼠顺毛。 咬了好一会儿，肖煜觉得无聊了，就放过了颜瑾。 “谢主隆恩。”颜瑾收回自己的手臂，然后顺势就往肖煜的衣服里面伸。 “别闹。”肖煜拍掉颜瑾的咸猪手，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觉得我真的能去yl工作吗？” “车祸的事情本来就是误会，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也可以做个申明。”颜瑾对于车祸这件旧事的处理方法很是随意，一连举出了好几个解决方案：“召开新闻招待会也可以，直接让si出面也不错，或者借着这件事抄一抄热度事后澄清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肖煜戳了戳颜瑾的前胸，闷闷地说道：“我想说，我觉得自己不行，我没有办法融入yl的集体里……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带我去过yl，你们的氛围那么好，我担心我一去就会都破坏掉。” 颜瑾对于肖煜这般强词夺理的理论实在是无奈，如果换个人来，就这样的心理素质不管行业水平有多高他都是绝对不会录用的，但是没办法，怀里的这个大概就是他这一生中最“短”的一部分了，总是得想想办法小心地护起来的。 “事实上，你并不需要有多么精通与人交往。”颜瑾小心地斟酌着言辞，“以你的水平和才能，到yl做首席设计师绰绰有余，而所谓的天才，总是有那么些难以与人相处的。” “天才，我是吗？”肖煜看起来有些茫然，林洲也这么说过他，但是他本人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自觉。 “毫无疑问。”颜瑾肯定地回答：“你的作品里有灵魂，我这一生里，只见过两个人能办到这件事，你是其中一个。” “那是不是天才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缺陷？”肖煜傻傻地追问道。 当然不是。 这世界上也存在那种就连缺陷都是伪装给别人看的，既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行业天赋，又能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例子很好举，比如肖煜眼前这个就是。 事实上，yl招人的时候比起行业水准，更加看重其与人交往的能力，因为前者是可以培养的，而后者改变起来非常困难。 不过颜瑾自然不会对肖煜实话实说的就是了。 “当然，毕竟上帝是公平的，不会将最好的东西全都送个同一个人。” 这句话其实还挺有道理的，但是从肖煜眼前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其中的正能量瞬间大打折扣。 肖煜花了好大的劲才按捺住了吐槽的欲望。 唉好气啊有个二十九岁就身价过亿相貌一流才能非凡的钻石王老五在眼前宣称上帝是公平的，就这说服力，做传销都不够格。 颜瑾自己都有些尴尬，但是他又不能真的说肖煜确实有着很明显的缺点。 而且，如果是肖煜的话，颜瑾觉得这些都没有关系。 因为他会永远在那里，纵容着肖煜所有的缺陷，帮助他解决所有不擅长的事情。 所以没关系，他的小鱼不需要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也不需要去加长任何的短板。 只要他在，只要他不离开。 “所以你是铁了心想把我弄进yl了？”肖煜问道。 “当然，yl从不放过任何有才能的设计师。” “编吧你就。”肖煜翻了个白眼：“自从我当上了首席设计师，si就一直被yl压着打，论坛里全是骂我能力差的帖子，这样你还敢要我？” 颜瑾深吸了一口气：“明明是你披着一个马甲帮着yl打压你自己，为了弥补一个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天道规则’。” “真的有，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卷轴都给你看了！”肖煜又气鼓鼓了。 “好，有的。”颜瑾冷静地说道。 “敷衍。” 颜瑾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肖煜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说起来，我是不是可以用神秘设计师的身份去yl任职？” “我记得我昨天就提过这件事，但是你说会被天道抹杀。”说道最后四个字的时候颜瑾还笑了出来。 “太过分了吧，明明就有可能啊！” “不会，我可以保证神秘设计师就是你本人，绝对不可能是别人。”颜瑾自信满满：“如果你理解不了我可以让那个朋友直接和你交流。” 肖煜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朋友，所以赶紧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理解得了。” 颜瑾点点头：“如果神秘设计师的身份可以让你自信一点，我不介意你继续使用它。” “可这不好解释啊，神秘设计师出现的时候我还是si的设计师，和敌对公司勾搭上本来就很影响名声了，再加上我还帮着对付自己的老东家，这要是……” 肖煜的担心就像是决堤了的潮水一样流都流不尽，所以颜瑾只好手动摸摸他的卷毛中止了他满脑袋的重重忧虑。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一次，嗯？” 被颜瑾直视的时候，肖煜永远都没有抵抗之力。 他只能选择妥协。 “你说了，就一定要做到哦……” 肖煜小声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卖身”合同 “说到做到。” 肖煜撇撇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可靠。 颜瑾低笑一声，把身下人又往怀里扯了扯。 两人这么就维持着躺倒在沙发上的姿势甜甜蜜蜜聊着天。 “晚饭想吃什么？”颜瑾问道。 肖煜想了想，理智地说道：“不了吧，今天我也该回去了。” 本来昨天他就没有要准备要留在颜瑾这里过夜，实在是脑袋上的耳朵消不掉，这么出门实在是不方便，再加上有一大堆想要和颜瑾说的事情，所以最后勉为其难地留了下来。 既然他现在已经变了回来，也该收拾收拾回家了。 这么逻辑清晰又合理的一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颜瑾却看上去非常不能理解的样子：“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哪有为什么，我总不能一直住在你这里。”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颜瑾很是困惑：“和喜欢的人住在一起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谁给你的这么大脸。”肖煜把颜瑾推开，自顾自地坐了起来：“况且你可是yl的总裁，这种事情传出去也不太好。” 颜瑾无奈地跟着坐了起来，把人再次搂到了怀里：“我觉得好还不行吗，为什么要在乎旁人的看法。” “哼，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肖煜吐槽道：“这样看起来就像是我被你包养了一样。” “嗯，你说的有道理。”颜瑾状似思考了一下，然后建议道：“那这样吧，我搬到你那里去住就可以了，看起来就像是我被你包养了一样。” 没差好吗。 重点根本就不是谁在谁那里住。 一旦被人看见了他们两个同吃同住，不管地点是在颜瑾这套价值连城的别墅还是肖煜那普普通通的小公寓，绝对都会以为是肖煜被颜瑾包养了。 这样一想，肖煜还真有些感慨，人言可畏，既然不管怎么做都会被人误会，那不如从心所欲不要在乎他人的目光。 等等，可是这样的话不就相当于是他顺应了颜瑾的诡计吗。 肖煜觉得就算要答应同居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同意，不然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怎么样？”颜瑾追问道。 “不怎么样……”肖煜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你不用去上班吗，今天又不是周末。” “难得的休假。” “哼，拉倒吧。”肖煜明显不信：“你们那个代任总裁的那个人才向我抱怨过你旷工的事情呢。” “胡说八道，扣他工资。”颜瑾装得像真的一样。 “别闹行不行。”肖煜对颜瑾这张伶牙俐齿的嘴实在是毫无办法：“真搞不懂你怎么这么能说，明明大家都说颜总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这说明了流言并不可信。” 肖煜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流言可不可信他不清楚，但是他清楚自己曾经也是认为颜瑾冷漠严肃高不可攀的吃瓜群众之一，这个认知是直到他变成了仓鼠之后才慢慢改变的。 真的要说的话，应该是颜瑾把自己的真面目藏得太好太深，一般人根本就触碰不到也了解不了。 谁叫他那么幸运呢。 这个曾经让他整个办公室未婚的设计师都神魂颠倒的男人，现在可是被他给拿下了。 想到这里，肖煜不由有些沾沾自喜。 察觉到肖煜心情的变化，颜瑾立刻就代替对方下了决定：“那就这么说好了，我这就让人事拟合同。” “哼。”肖煜傲娇地撇过了头：“要是条件开得不好我是不会签的。” “放心。”颜瑾点了点头。 拟一份合同本来就不慢，yl作为一个上上下下几百号员工的大集团，合同模板应有尽有，再加上这可是总裁第一次亲自吩咐了要招一个人，人事部门是放下了手上所有的工作，让这封“特殊”的合同迅速出炉了。 当天下午，察觉到自己差不多要从代任总裁的地狱中解放的邵悦屁颠屁颠地亲登门，把合同给送了过来。 “这么快，条件都写清楚了吗？”这速度就连颜瑾都有些意外。 “放心吧，我看着的呢。”邵悦自信满满，满脸写着“我超靠谱”。 “你有什么用，你既没学过法律也没学过人事管理。” “卧槽你这人怎么翻脸不认人，你抽风的这段时间里是谁顶着压力帮你把yl管理得井井有条的？” 邵悦一边叫骂着一边往别墅里面走，才迈出一步就被颜瑾叫住了。 “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被这么对待的邵悦也不气恼，他呵呵一笑，压低了声音道：“你干出这种事情，南家那里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别装傻啊，大家兄弟一场，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兄弟还能帮帮你。”邵悦的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你这一边要结婚，一边在外面养野男人，不怕南家那个母夜叉拆了你？” 颜瑾一下子冷了脸：“你可以滚了。” “卧槽过河拆桥……” 话没有说完，大门就被颜瑾砰的一声关上了。 …… 颜瑾粗鲁地扫了一下合同，看着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往楼上走去。 肖煜吃过午饭就犯困，可能还有些饮酒过量的影响，刚才颜瑾把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的肖煜抱到了房间里，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叫他起来把合同签了吧。 颜瑾心情极好，仿佛手中的不是合同而是结婚登记表似的。 是的，如果要结婚，对象只能是现在躺在他床上呼呼大睡的那一位。 至于外界盛传的那个女人…… 呵。 晚饭前，肖煜拿到了一份难以想象的合同。 “底薪一千五百万，绩效另算，按周结算，周薪不超过二十万，每年三个月带薪假期，住宿条件为三层海景员工宿舍，括号，由于房产资源紧张，可用相同价值的别墅替代，工作满两个月，公司免费安排相亲活动，可领取老公一枚……” 肖煜看到一半就把合同甩到了颜瑾脸上。 撇开这卖身一般的工资不谈，还相同价值的别墅呢，就差没把颜瑾这套别墅的地址明明白白地写上去了，而且相亲活动又是在搞什么，就算是相亲也应该是妹子吧，老公是个什么鬼啊！ 看着这绝对是在搞事的合同，肖煜完全有理由怀疑颜瑾已经把他们两个的关系闹得人尽皆知了。 颜瑾看着怒气都要化成实体的肖煜，忍耐住心中的笑意，一脸无辜地说道：“可是我是按照你的要求吩咐的。” “我特么是要找工作，不是要卖身！” “没人让你卖身啊。”颜瑾委屈地把皱了的合同展平，然后可怜兮兮说道，“你要是不满意我再让他们改，不要生气，气大伤身。” 颜瑾这副样子弄得好像是肖煜在欺负他一样，堂堂的总裁装起可怜来本来是应该有些不堪入目的，然而无奈颜瑾长了张好脸，冷漠起来生人勿近，卖起萌来同样让人把持不住。 肖煜本来憋了一肚子气，但是颜瑾这装傻的行为就像是一根针一样在他身上戳来戳去，让他的火气很快就漏光了。 “我没有生气，我就是，难以理解。”肖煜从颜瑾手里拿回合同，指着上面的条款说道：“能不能有点诚意，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真的履行啊。” “为什么不可能？”颜瑾有些茫然：“除了房产证要过户比较麻烦，其他的都可以立刻履行。” 是的，在颜瑾看来，就连老公那一条都没问题。 不就是去国外找个教堂的事情，打个电话吩咐就可以了。 肖煜倒没有从老公那条开始吐槽起，搞事想法太重几乎可以直接忽略了，于是他说出了自己觉得最不可能实现的一条：“那一千五百万年薪呢，难道你准备自掏腰包付给我？” “……先申明我的副卡都在你这里，一年的限额可不止一千五百万。”强调了自己完全不在乎钱以后，颜瑾提出了疑问：“所以我为什么要这种多余的事情？你可是业界顶级的设计师，这个价格有什么问题？” 这个合同的模板本来就是yl招聘首席的那份，而颜瑾唯一一处没有动过手脚的就是年薪那一块，其他的福利比如假期什么的颜瑾肯定是有办法周转的，但是工资这种敏感的东西首先财务那里管得紧，其次不符合行情的价格容易引来麻烦，对于肖煜本身也没有任何好处。 他没有想到肖煜的重点居然落在这里，原本抱着调侃的心思稍微活络了起来：“你以前在si的时候年薪多少？” 肖煜犹豫了一下，本来工资待遇是应该要保密的，不过他现在已经被si辞退了，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老老实实地说道：“去年一百五十万左右。” 颜瑾愣了一下：“月薪？” “怎么可能啊。” 颜瑾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复杂：“si是用什么把你给骗进去的？” “你开的年薪才有问题，业界哪有人有这么高的年薪，国际顶尖的设计师也才这个水平吧？” “别人没有很正常，可是你……”颜瑾实在是有些无奈，他总算是知道肖煜为什么会在si混到这个地步了，大部分的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都是往过度傲慢里发展，只有肖煜是往过度谦逊里发展的。 “我怎么了？”在颜瑾这阴阳怪气的嘲讽下，肖煜消下去的火气又冒上来了。 爱人气鼓鼓的样子让颜瑾忍俊不禁。 “没什么，你很好。”颜瑾揉揉他的卷发算是安慰：“不过我希望你能更加重视自己的闪光点，即使是在国际上比较，你也无疑是其中最优秀的一批，自然对得起这样的价格。” “哪有这么好，真像你说的这样，我早就带领si把yl给灭了。” 肖煜这可爱又无知的模样让颜瑾心都软成了水，他一边顺毛，一边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下这个问题：“你是一个职业设计师，你只需要关注自己的行业竞争力，但是企业之间的斗争比你想象的要复杂，设计品的好坏只是基础，营销宣传和政策全都会起作用，si赢不过yl的原因是周锦榕不如我，但是你，无疑是这个已经腐朽的集团里最耀眼的存在。”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丑萌的设计 即使是在说公事，颜瑾依然能顺带撩一撩自己的小爱人。 肖煜毫无疑问地被说得红了脸，连带着对年薪问题的怀疑都消散了：“就知道耍嘴皮子，好吧好吧，相信你就是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颜瑾道。 “所以说你真的准备让我签这份合同？” “很明显啊。” 肖煜顿时觉得手中这几张薄薄的纸重值千金。 上千万的合同啊，他这辈子都是第一次见到。 犹豫了半天，肖煜还是决定再观望一下：“我过明天直接去yl签好了，这份合同你先收着吧。” 明天亲自去见见yl的人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颜瑾看出了肖煜的想法，也不戳穿，笑着把合同收了起来。 …… 当天晚上肖煜被颜瑾强行留了下来吃了顿晚饭，然后就顺理成章地一起过了个夜……什么的才怪。 “不行。”肖煜态度坚决。 “明天可以一起去公司签合同。” “我又不是没腿，可以自己去。” “你的公寓离yl太远了，过去多不方便。” 颜瑾这话让肖煜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连我公寓在哪里都知道？”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的颜大总裁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说实话，快点！” 肖煜主动坐到了颜瑾旁边，对之上下其手。 “别闹。”颜瑾抓住肖煜那两只作怪的手，一把抓到了身后。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进。 还好这次肖煜反应快，迅速地伸出手挡住了颜瑾，堪堪躲过一个“用心险恶”的亲吻。 “不要转移话题，快说。” 眼见瞒不掉，颜瑾没有多犹豫就选择实话实说了：“发现了你身份以后我想要联系你，就拜托朋友查了一下你的档案，所以……” 看肖煜眼神有些不对，颜瑾赶紧弥补道：“查这些只是为了快点找到你，你看，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就不能在你要出事之前派人赶到了。” “狡辩。”在原则性问题上肖煜完全不吃颜瑾那套，不依不饶地追问道：“还查了多少东西，快点坦白交代！” “真的没多少，就一些基本资料。”颜瑾就像是每一个陷入热恋中的人一样，对于自己突然发脾气的恋人全然手足无措。 “你连我住哪里都知道了，还敢说基本资料？”肖煜气鼓鼓地戳了戳颜瑾的腰，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委屈的气球。 “我错了，对不起。”颜瑾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道歉。 “快说快说，你都查到些什么了！” 此时的肖煜简直可以说是羞愤交加，一方面为颜瑾调查他的隐私而生气，一方面又觉得自己那些灰暗的生平会大大降低自己在颜瑾心目中的形象分。 要是换个人也就算了，恋人之前互相坦诚也没什么不好，但是这可是那个颜瑾，那个优秀到突破天际，能请到他一起吃个饭都算得上是脸大的颜瑾，直到现在为止，肖煜在颜瑾面前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自卑，除了自身的硬件条件被甩开太多之外，肖煜最担心的就是他那复杂又简单的家庭关系了。 本来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就要承受更大的社会和家庭压力，更遑论肖煜还有个这么特殊的“娘家”，自从和颜瑾确定关系之后，肖煜一直在担心双方背后的家庭问题，不管颜瑾那里怎么说，至少他这方，如果他想要和颜瑾一直在一起，他恐怕是无论如何都得和方女士恩断义绝，从此往后的人生中再也没有来处，只剩归途。 肖煜做不到这样。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肖煜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所以他很怕，很怕颜瑾发现他的家庭，发现他软弱又动摇着的心。 被追问到这个地步颜瑾是没有想到的，他直觉肖煜的执着有些不寻常，事出反常必有妖，而颜瑾对于这些妖异的情绪，比常人要敏感得多。 “就是一份工作档案，从si那里弄出来的。”颜瑾如无其事地笑了笑，语气轻松：“顺带一提不止地址，就连你的银行卡账号我都知道了。” “账号有什么用，又不是密码。”听到这样的解释，肖煜松了一大口气，甚至还有心情陪着颜瑾开开玩笑。 颜瑾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可以当作共同账户，以后我的工资也存在里面好了。” “谁要你的工资，走开走开啊啊——” 这一次肖煜没能成功地推开把握住了机会靠过来的颜瑾，被扑了个正着，没有逃过被对方按在身下一通亲亲的命运。 大闹完毕后，颜瑾把肖煜圈在手臂间，一脸严肃地说道：“都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你的安全，还是留下来吧。” “晚什么啊晚才八点，s市可是不夜城，而且我也不是小姑娘。” “话不能这么说。”颜瑾撩开肖煜凌乱的刘海，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你可爱起来，就没有小姑娘什么事了。” “不许你胡说八道！” 肖煜一边提高音量来掩饰自己的羞耻心，一边飞快地思考逃离魔窟的方法。 看这个势头要是他今天晚上留下来了，绝对会发生什么不和谐的事情，为了他的贞操着想，还是想办法跑了吧。 啊啊快点想办法，有什么办法啊啊啊—— 肖煜本来就算不上灵活的小脑袋在眼下被颜大总裁的荷尔蒙重重包裹，距离彻底当机就只差一步之遥了。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前，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从颜瑾的脖颈间掉了出来。 “咦？”肖煜惊异地用手抓住了颜瑾脖子上丑得要命的吊坠，一脸发现了新大陆的样子：“这不是你第一个月送给我的黄金核桃吗，你不是说全部都烧掉了埋了吗？” “只留了这一个，实在舍不得。”颜瑾低垂着眼睑，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疼。 王者不需要弱点，这是颜瑾在颜家学到的第一课，但是他没有学好，他本来以为自己只有这一课没有学好，直到痛彻心扉的离别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终于明白，他就连强者不需要累赘这一课，都没能学好。 肖煜心里一抽，嘴上逞强道：“谁让你烧了的，活该。” 颜瑾无奈地笑笑。 小鱼没有出事才是最关键的，这些东西本来就都是身外之物，颜瑾天天烧着玩烧光了再买都行。 “说起来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要问你了，到底是谁给你设计的这么难看的东西？”肖煜揉搓着这个丑萌丑萌的核桃，看似嫌弃实则欢喜。 颜瑾整个人都僵住了，结结巴巴地问道：“很，很丑吗？” “超级丑好嘛。”肖煜把吊坠从颜瑾的脖子上摘了下来，顺手就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提溜着玩弄：“这个还算是好一些，后面的一个比一个丑，那个尤其是番茄简直在逗我笑，眼睛都要瞎了啊，比我当初带的一个刚毕业的本科生做的都……” 肖煜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无他，只是因为颜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他，坐到距离肖煜有两个拳头距离的位置上，低下了骄傲的脑袋目视地板沉默不语，浑身上下写满了落寞。 “喂我说——”肖煜震惊道：“这该不会是你设计的吧？” 颜瑾的身体晃了晃，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轰然倒塌了。 “颜瑾颜瑾我错了我错了。”肖煜主动地扑上去缠住了颜瑾，口中连连道歉：“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专业的设计师嘛，我超感动的，颜大总裁居然给我亲手设计生日礼物诶。” 撒了好一会儿娇，颜瑾还是那副模样，肖煜的内心更加愧疚，赶紧说好话弥补道：“我说的这些都是以职业设计师为标准的嘛，你的职业是总裁啊，设计方面完全没有涉猎过的情况下能做成这样已经非常厉害了，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设计师了，要是你再年轻十岁我一定会考虑收你当我的关门弟子的。” 听了肖煜一席话的颜瑾反而更加糟心了，他看着肖煜，目光中的哀怨仿佛都能化为实质了：“我小时候学过珠宝设计，并不是完全没有经验。” “啊？” 肖煜有些意外，出于设计师的潜意识反应，他立即就问出了“那你师从何处？”这样的问题。 “我的伯父，他曾经是si的首席设计师。” 肖煜倒吸一口凉气。 si的首席设计师，si都多少年没有新上任的首席设计师了，直到肖煜的出现才让这个名存实亡的职位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颜家，颜瑾，颜……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肖煜冷静了一会儿，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老师自称姓左。” 颜瑾有些不解，他听不懂肖煜这突然的一句话有什么含义，但是他却能感受到此时肖煜内心强烈的情感波动。 “他自称名为忘颜，左忘颜。” 这一次，倒吸一口气凉气的人成了颜瑾。 他甚至不需要去思考着其中会不会有哪里搞错了，因为毫无疑问这就是真相。 听见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过去那些所有理不清的东西，瞬间就从水面之上一一浮现。 为什么那人当年拖着病体不告而别，为什么肖煜的简历上有着整整三年的空白期，就连黑客大师柳晔都查不到那段时间肖煜的去向，为什么肖煜的设计风格让他觉得那么眼熟，为什么si要拼了命地打压这位惊才绝艳年轻设计师……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名师与高徒 “原来如此。”颜瑾喃喃道。 “喂，你说什么呢？” 肖煜对颜瑾这醍醐灌顶一般的模样非常不满，因为颜瑾看起来突然想通了许多东西，但是他自己还在云里雾里，顿时觉得心里痒痒的。 颜瑾从沉思中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肖煜好奇的脑袋，耐心地解释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老师应该就是我的伯父，颜以轩，至于左姓，是他的母姓，或许是为了逃开追查所以换了名字，当年他突然离家出走的事情还闹得挺大的。” “天哪，离家出走？” 肖煜实在是想象不到那个禁欲又高冷的老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一时间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之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他马上又想到，现在这个正坐在他旁边把脑袋往他脖子上蹭还叼着他耳垂的人，在外人眼中不也是一个禁欲又高冷的人嘛。 难道说这是他们颜家人祖传的特征？ 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肖煜兀自点点头，然后推开颜瑾趁机搞事的狗头，揪着他的头发威胁道：“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拔光你的头发。” 颜瑾轻笑一声，把肖煜不安分的爪子包进自己的手心里，侧头亲了一口。 “你！”肖煜只觉得手背要烧起来了，滚烫的触感让他坐不住了。 把恼羞成怒跳起来的肖煜按回沙发，颜瑾不再打岔，继续说伯父的事情：“颜家一代只有一个继承人，其他的人都是分了财产自谋出路的，当年伯父自己放弃了已经到手的家主的位置，去si做了一个小小的设计师。” “等等，你们的yl不是这几年才起来的吗，当时si难道不比yl厉害？” “……我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颜瑾的目光很是复杂，“你该不会是觉得yl就是颜家所有的财产？” “这倒不至于。”肖煜想了想，回答得很是保守：“我记得你们颜家这两年也有在其他行业发展吧，我知道一个nn合作的一个香水品牌，应该还有别的吧。” “……这和yl代表了颜家有什么区别。” “你干嘛这么阴阳怪气，爱说说不说拉倒。”肖煜被说得很是害臊，这方面他本来就不是很懂，在别人面前还能胡扯扯，在颜瑾这种业内人士面前感觉说什么都错。 瞬间又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我错了，我道歉。” 颜瑾道歉地极快，完全不顾身为总裁的脸面。 “所以说颜家和yl到底是什么关系？”肖煜闷声问道。 “嗯，基本上yl是颜家资产总额中份额最大的一部分，剩下的‘一点点’大都在国外，比起yl根本‘不足挂齿’。” 为了不要伤害到自己小恋人的自尊心，颜瑾张口就是一通无脑谎话，彻底推翻了颜家几代祖祖辈辈的资产，还把自己身价缩水了上百倍，这话要是被楚戈之流听见了，估计能笑话他一年。 “那这和我说的有什么差别，不就是一个意思嘛！” 果然，上了当的肖煜原地满血复活，说话的底气都足了许多。 “嗯，我刚刚只是试探你一下，果然小鱼最厉害。”颜瑾适时地拍马屁。 这一声小鱼让肖煜有些腿软，要不是坐在沙发上，他可能就要站不住了。 如果是仓鼠的形态，肖煜是不会有任何的不适感的，但是变成了人类以后，名字的谐音这样亲昵的爱称本身就有着撩人于无形之中的作用，再加上肖煜没什么朋友，除了他过世许久的父亲之外，几乎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于是肖煜便对这个昵称更加敏感。 如今被颜瑾这么称呼，肖煜觉得自己快要羞涩到晕厥了。 他暗地里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语气平常地回道：“那是当然的，好了不要扯题外话了，快点再说一点老师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陷入了回忆的颜瑾连眼神都柔和了许多，“伯父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什么都很擅长，什么都很拿手，放弃了企业家的身份成为一个设计师，也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把当时接连融资失败的si打造成一流的珠宝企业。” “这我好像听说过，si就是为了感谢老师才会在老师离开后再也没有任用新的首席设计师。”说到这里，肖煜不由沾沾自喜了一下：“要不是我有老师的推荐信，估计si也不会让我做新的首席设计师的。” 对于这个结论，颜瑾并没有表态。 在他看起来，si之所以会做出这么多不合理的事情，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想要通过肖煜把颜以轩的遗作给套出来，就算颜以轩失踪了那么多年，影响力大不如当年，但这几年设计业暴力发展市场迅速饱和，著名设计师的作品就和著名画家的作品一样千金难求，打上颜以轩遗作的名头，不愁找不到买家。 很明显的是，在周锦榕接任了si之后，急着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改朝换代，所以他既不知道肖煜根本就不是周父的心腹，也会对于当年别有心思的周父任用的肖煜感到不满，为此处处刁难，可想而知肖煜在si的日子过得能有多艰难了。 也就是肖煜还能傻呵呵地在那里工作了整整五年，要换个人早就撂担子走人了。 这样的话那个令颜瑾感到惊异的年薪也就可以解释了，说不定si里比肖煜地位低的设计师工资都比肖煜要高上一些，就颜瑾了解的，si以前的那个设计总监，就是被林洲取而代之后跳槽来yl的那个，听说他以前在si的年薪就是在三百万左右。 不过这些猜测，颜瑾是不会告诉肖煜，徒增他的烦恼的。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要不了多久，这些事情就再也不会困扰到他的小鱼了。 颜瑾的嘴角勾起一个略带残酷的弧度。 肖煜推了颜瑾一把：“想什么呢你，笑得这么瘆人。” “没什么。”颜瑾的表情瞬间变了回来，笑吟吟地看着肖煜，说出的却并是不什么令人愉快的话：“伯父的墓在什么地方，我一直都想要去祭拜他。” “你是怎么知道老师已经……” 颜瑾的语气平静，看不出半点的伤心之情：“收到了遗产分配协议书，所以就猜到了。” 即使已经过去了五年，肖煜还是无法按捺住内心的悲痛之情，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我们一起在国外生活的时候，住的宾馆吃的饭都特别好，到处跑来跑去取材和结交新的朋友，老师矫情，出门必须要是晴天，如果下了雨不管有多么紧急的事情都不会迈出一步。” 颜瑾没办法插嘴，只能静静地听着肖煜回忆那些珍贵的往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逝去眼泪，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离开的时候，连葬礼都不许办，他说他想要一个人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死后也不想要被人打搅，不准我去祭拜，墓地是早就安置好的，在m国乡村的一座小山坡上，我已经五年没有回去看过老师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颜瑾温柔地揉着肖煜的脑袋，语气温和：“固执，洒脱，与众不同。” “对不起。”肖煜把脑袋埋在颜瑾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不怪你。”颜瑾知道肖煜在为了什么道歉，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过了一会儿，颜瑾等肖煜的情绪平静下来了一点，转向了一个轻松的话题：“伯父九泉之下有知自己的得意门生被自己的侄子给追到手了，应该会高兴的吧。” “哼。”肖煜发出一声沉重的鼻音：“便宜你了。” 颜瑾弹了弹肖煜的额头，然后对着对方那张红彤彤的小脸蛋中笑了出来。 笑够了，在肖煜快要发作之前，颜瑾讨好道：“怪不得你的设计这么吸引人，原来是名师出高徒啊。” “那当然！”肖煜抽抽鼻子，一脸骄傲地说道：“我可是老师最得意的弟子，他说了他这辈子都没有教过比我更加出色的学生了。” “你见过他还有其他的学生吗？” 这个问题把肖煜问傻了，他足足思考了一分钟，才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没有？” 颜瑾笑而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啊啊什么啊！” 肖煜哭丧着脸耍赖道：“我不管，我就是他最优秀的学生，我就是最优秀的！” “好好好，你当然优秀了。”颜瑾赶紧顺毛道：“伯父出过的书做过的演讲数不胜数，看过书的听过讲座的都算得上是他的学生。” “没错就是这样的！” …… 好说歹说终于顺毛成功了的颜瑾借口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钻到房间里打了个电话。 对面的信号极差，导致颜瑾的手机里不断传来杂音。 “有事快点说，我现在忙着和南家交涉。” “和颜以轩有关。” 颜瑾说完这句话，对面立刻没了声音，再出现人声的时候，杂音已经消失了，明显是对方还了一个正常的环境。 “你说。”柳晔顿了顿，“或者见一面？” “老婆刚追到手，没工夫和你见面。” “……快点说。” “颜以轩当年出国的时候还带着另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后来si的首席设计师。” 颜瑾听见了对面吸气的声音。 “怪不得，”柳晔的语气有些悲凉，“怪不得我怎么查都查不到你这小宠物十九岁到二十一岁的去向，本来还以为和他本体是只仓鼠有关。” “你有什么想法？” “自然是要查出来。”柳晔长叹一声：“这大概就是先生留下的最后一课。” “加油。” 挂了电话，颜瑾的心情难得地起了波澜。 真是丢人啊，明明曾经的他们都是那个人的学生，到最后却没有一个，能像他们的老师教导过的那样，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套住 结果还是留了下来。 该做的也没有逃掉。 明明之前决心这么坚定的来着。 肖煜趴在床上，把脑袋搁在枕头上目视前方，满脸都写着郁闷。 某种意义上这都得怪他的老师，左亡颜，或者说颜以轩。 本来他昨天晚上都已经想好了要回去的，谁知道突然发现了他的老师居然就是颜瑾的伯父，一如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老师对他的恩情完全比得上再生父母，所以肖煜就很顺利地被颜瑾用各种和老师有关的老照片和八卦消息什么的留了下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深夜，聊着聊着就聊出了事情。 最可恨的是留下来之后，肖煜才发现颜瑾和颜以轩根本就没有多少交集，毕竟他八岁出国后一直待在国外，而颜以轩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回了国，小孩子怎么可能有很多残留的记忆，所以大部分时间里都是颜瑾在听他说。 从结果上来看，就是肖煜不仅把自己的老师卖了个彻底，也把自己卖了个彻底。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了吗，想吃什么？” 神清气爽的颜瑾拉开窗帘，然后走过来揉揉肖煜悲伤的脑袋，语气无比柔和。 “拿破仑蛋糕帕玛森乳酪冰激凌双层。”肖煜没好气地报了一大堆甜品。 颜瑾犹犹豫豫地说道：“可是你现在应该吃一些清淡的食物，比如绿豆粥南瓜粥小米粥，我多放点糖好不好？” “那你还问我干嘛，滚滚滚。” 把颜瑾赶出去以后，肖煜一个人郁闷地拿起手机刷论坛。 yl的总裁出车祸的事情到现在还有人讨论，虽然热度已经完全不如当初，但是业界依然有许多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在那里不断推测后续发展，而其中谈论的最多的就是关于肇事司机的处理。 前一段时间事情炒得最火的时候，肖煜反而没有上论坛的心情，整天窝在家里郁郁寡欢，更加可恨的是还不断有闹事的人往他的微博发杀人凶手之类的辱骂私信，闹得肖煜把微博都卸载了，然后就更加没有上网看这些消息的心情。 像肖煜经常逛的论坛，除了专业性的设计分析之外，其他的内容也就是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和八卦新闻，实际意义根本不大，还不如去看公安局发布的事件最新进展。 这一次的车祸虽然闹得很大，但是肖煜从头到尾除了见过那个胡律师几次收到一份律师函然后在一名警察手上签了一份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以外，连警察局都没进去过，大概是从公安的角度来看这场车祸中没有造成人员受伤和伤亡，仅仅是车损，所以在侦查完毕后就收场了，再加上颜瑾那方本身就有些别的心思，更加倾向于私人调节，也就没有劳驾公安出马，倒是让肖煜免去了许多麻烦。 而现在肖煜把该解释的和颜瑾解释清楚了，让事情进一步简单化，接下来颜瑾不管还要调查什么做些什么，总是不会再麻烦到肖煜了。 直到今天，肖煜才终于有回去翻翻这些旧账的心情，他顺便把微博也重新装了回来，就等着过两天去打脸这些骂人的喷子。 肖煜随便点开几个相关的帖子，有好几个他不认识的账号自称“si内部员工”，爆料他在si工作的那些年做出的“人神共愤”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压榨实习生、冲撞前辈、泄露公司私密设计图，还强调了一下如果不是si看在他有着前任首席的推荐信，是绝对不会留下他的。 这个爆料帖子一发完，当即就有人在楼下指出谁知道那封推荐信是真的还是假的，首席都失踪了那么多年，被有心人利用的可能性很高啊。 再下面都是一片附和的言论。 如果是原来的肖煜，这时候一定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了，但是现在的肖煜，舒舒服服地躺在颜瑾的床上，盖着颜瑾的被子，用颜瑾的枕头给自己架手机，甚至还能用颜瑾的手机号绑定一个新的账号登录论坛，对这些针对自己的恶言完全没有感觉。 他已经获得了可以用来武装自己的铠甲，所以他无所畏惧。 肖煜用颜瑾的手机注册好账号以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在每一个骂他的人下面回复，由于数量巨大，所以肖煜就编辑了一句“不好意思那个人现在过得很幸福”到处复制黏贴，不出十分钟，他就收获了无数私信，除了回骂的说他是高级黑的，甚至还有扬言要人肉他的。 这是第一次肖煜觉得人肉是一个多么可爱的词语，要是他们真的把颜瑾的账号给人肉了出来，那画面估计能让他笑好一阵子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以后，肖煜退出论坛，然后把颜瑾手机上的验证信息全部删掉，装作什么坏事都没有干的样子窝进被子里等待着颜瑾。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容易胡思乱想，尤其还是在昨晚发生了些什么的情况下。 肖煜一边想着他这样算不算就是和颜瑾正式确定下关系了，一边思考着两人的未来。 总之先瞒过家里人去外国结婚…… 然后领养一个孩子…… 再然后…… 等等。 肖煜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颜瑾好像还没有向他求过婚。 该做的都做完了，他到底什么时候来求婚嘛，难不成还要赖账？ 啊啊这种事情总不会要他主动吧…… 其实也是可以的，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求过婚啊要准备些什么吗？ 要戒指吗，是不是还要找个餐厅？ 戒指的话心锁就不错吧？ 咕噜咕噜咕噜—— 门被推开。 “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床上滚来滚去。” 颜瑾快步走进来，把手中的盘子搁在床头，接住正好向他这里滚过来的被筒。 肖煜扯下一点点被沿，露出一对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颜瑾。 “起来吃东西，都十点多了。”颜瑾把手伸进肖煜的被子里，揉揉他的小肚子：“肚子都瘪了。” “我一点都不饿。”肖煜胡搅蛮缠道：“除了甜品别的都不吃。” 然而他的肚子在颜瑾的抚摸下非常不给面子地叫了出来。 瞬间脸红了的肖煜整个人往下一缩又藏回了被筒里。 颜瑾呵呵一笑，把肖煜从被子里提溜出来，按在床头上，顺便拉住他的被子不让他把自己缩回去。 啾。 “哼。”肖煜傲娇地别过头去：“如果不好吃的话我是不会吃的。” “要喂你吗？” “不需要，我又不是断手了。” 肖煜伸出手去。 一秒，两秒。 等来的不是温热的粥碗，而是一个奇怪的触感，冰凉地套在了无名指上。 肖煜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他想要抽回手，但是来不及—— 他的手已经被人紧紧地抓在了手心里。 在全部的动作完成之前，肖煜一直保持着侧着头等粥的姿势，所以他甚至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切的发生。 但是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肖煜红着脸转过头来，他的手被紧紧抓着，所以他无法看见无名指上的鸽子蛋到底有多大。 “太狡猾了吧。”肖煜喃喃道。 “所以回复呢？” 颜瑾的语气平常，看起来气定神闲。 但是从手上传来的些许痛楚让肖煜知道，眼前这个在各方面都优秀到突破天际的男人，此时大约是在紧张着的。 为了他而紧张。 那个颜瑾。 肖煜很早以前就开始期待过这一刻，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像是电视剧里的主人公一样心情澎湃又难以抉择，但是当着一刻真的来临，颜瑾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内心却从未有过的平静，就连之前狂跳的心脏都安静了下来，他很明确地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别的事情怎么样都好，他就是想要答应他。 想答应他。 想永远在一起。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 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只关乎他，还有颜瑾，没有什么有资格让他说不。 …… 下定了决心，肖煜反而不想立刻说出自己的答案，顾左右而言他道：“我说，这也太轻松了吧。” 然后肖煜满意地看见颜瑾的眉间出现了一个好看的结。 “你觉得还差什么吗？”颜瑾小心翼翼地揣测着肖煜的想法，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蛋糕呢，酒店呢，玫瑰花还有单膝跪地呢？”肖煜撅起来自己的嘴巴：“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诚心。” “这些东西想要的话都会补给你，多少都可以。”对于这么套路的东西，颜瑾明显有些不屑，他抬起肖煜的手贴在耳畔，亲昵地蹭了蹭：“所以回复呢？” 在颜瑾温柔又强势的目光注视下，肖煜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防御墙很快就土崩瓦解，露出那那柔软又好欺负的内在。 “不补也没关系，我又不是女人，不在意那些。” “所以回复呢？” 颜瑾不断重复着这个问题，对于那个明显的答案执着万分，一副不听到肖煜亲口说出来就不愿意的架势。 肖煜的脸蛋愈发红润，火烧般的飞霞甚至蔓延到了耳朵上。 颜瑾像是没有注意到肖煜的羞赫似的，依然在肖煜耳畔叫嚷着回复回复，活像个复读机。 啊啊混蛋。 下一秒，肖煜突然发力，趁着颜瑾不注意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整个人瞬间缩回到了被子里拉起被子盖住脑袋。 随后，闷在被子里的肖煜深吸一口气——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讨厌。” 第一百三十八章 被遗忘的小尾巴 作为一个职业的设计师，在自己的婚戒的设计上居然没有出力什么的，简直是个鬼故事。 肖煜第十五次想起了这个问题，第十六次举起自己的左手看着鸽子蛋傻笑五分钟，第十七次吐槽了一把钻戒的设计品位，第十八次亲了亲颜瑾亲手设计的钻戒，第十九次在床上翻滚了几圈，第二十次把自己团吧团吧塞回了被子里。 “喵。” 菲儿都有些看不下去肖煜这愚蠢的模样，一巴掌拍在他裸露在外的头顶上。 肖煜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把扯着他头发的小猫咪给扒拉了下来。 “再这样就把你送回去信不信？”肖煜凶神恶煞地威胁道。 菲儿一脸的无所畏惧。 两个小时前的时候肖煜才想起了两天前被他寄放在宠物店的菲儿，赶紧让颜瑾帮忙跑一趟把猫给接回来。 这只嚣张又霸道的小猫咪被颜瑾提回来的时候，满眼写着乖巧，连叫声都变成了轻柔可人的呜咪，天真的肖煜还以为这是宠物店帮忙调教的功劳，喜滋滋地以为往后菲儿会一直保持着这样乖巧又听话的模样。 谁知道，颜瑾前脚才走开，菲儿后脚就原形毕露，对着肖煜一顿疯狂的喵喵拳，指责他居然把她孤零零地扔在宠物店扔了这么久。 锋利的指甲从柔软的梅花垫里冒出来，比起可爱更让人觉得可怕，幸亏肖煜防御及时才免去破相的惨况，最后答应了一大堆不平等条约才好不容易让菲儿消了气。 “我说，你会不会真的是个人啊，就和我一样。” 肖煜撸撸菲儿脖子下的绒毛，对于菲儿真实身份感到无比好奇。 这种感觉就和颜瑾当初怀疑小鱼身份那时的感觉差不多，实在是菲儿的行为举止太过人性化，比如向肖煜讨要补偿的事情，一只猫咪能有这样的智商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菲儿也是不止一次回答过肖煜了。 “喵。”菲儿就是猫猫，才不要变成人。 坚定的语气再次动摇了肖煜的怀疑。 确实，他都已经问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菲儿真的是个人的话应该会承认的。 毕竟菲儿也不像肖煜当初那样有着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的苦衷。 这么一想，肖煜算是说服了自己，但是他依然想到要提醒菲儿：“菲儿，如果你真的是个人的话，不管有什么苦衷都一定要早点告诉我哦，你看，我们仓鼠一族呢，如果不能在仓鼠形态的寿命耗尽之前回归本体的话就真的会死掉，说不定你们也是这样的呢……” “喵喵。”不是不是不是。 菲儿不耐烦地把肖煜的爪子拍开，叼起一旁的毛线团自顾自地玩了起来，明显对于这个话题没有兴趣。 …… 肖煜原定的周一去yl报道签约的事情遇到了阻碍。 倒不是yl那里的问题，yl现在处于没有总裁的外强中干状态，里面那些八卦的员工们早都从嘴上没门的邵悦口中“听说”了颜瑾和对面首席设计师的“不为人知”的往事，天天都眼巴巴地盼着总裁赶紧放完“婚假”麻利地带着新任的首席回公司。 问题出在肖煜自己身上，出在神秘设计师身上。 自从调查清楚了自己的身世后，肖煜几乎没有再登录过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的账号，唯一一次是为了联系上颜瑾，为此他可是连“生命危险”都不顾了。 这几天里，肖煜基本接受了颜瑾提出的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也就是神秘设计师肯定就是他本人的观点，于是他就大着胆子又登陆了一次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然后，他发现了一个被他遗忘了快两个月的人—— 喃喃。 且不说他们那摇摇欲坠的师生情，就肖煜消失之前扔给喃喃的未完成的订单就足够让喃喃抓狂了，前一个月的时候喃喃用了各种姿势给肖煜发消息，发了无数的消息，后一个月大概是绝望了，所以肖煜这里显示的最后一条消息的时间是在三月三十号，内容是“师傅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想你啊（哭.jpg）”，而在这之前有好几百条的未读信息。 看着那些泣血般的呼唤，肖煜的良心顿时痛得缩成了一团。 于是肖煜就把整件事情给颜瑾说了一遍，然后支支吾吾地说能不能过上一周再去yl报道，这几天他想要把前段时间留下来的尾巴收拾干净，顺便看看能不能把喃喃勾引出来做他真正的徒弟。 颜瑾听闻了全过程，没有什么犹豫，当即就同意了。 “南维……喃喃的事情你不用急，我过两天帮你联系他。”颜瑾对于肖煜的要求采取的是能帮则帮不能帮也要帮的基本原则：“yl那里就更加无所谓了，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你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情，是应该在家里多休息休息，或者出国旅个游也不错，我们可以一起去。” 还好在场的没有yl的员工，不然如果他们听到自己敬重又钦佩的那个一直兢兢业业认真负责的总裁用这么无所谓的语气把yl称为“无所谓的东西”，可能得幻灭到世界观崩塌。 可能是上天都看不下去颜瑾这恶魔般的行径，于是派了一个肖姓小天使劝告他道：“虽然说我不能去，但是你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吧，毕竟是家族企业，你的责任很重大哒……” 肖煜至今都没有从颜氏=yl的怪圈里走出来，而碍于自家小爱人可怜兮兮的自尊心，颜瑾也没办法直接给他解释，被肖煜缠了一会儿，就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说好了啊，你一定要回去。” 肖煜松了一口气，他是不会告诉颜瑾他这么坚持的原因是登录了鱼与仓鼠不能兼得账号后看见了上月阅悦三天前给他发的消息“大神啊，能不能帮个忙把颜瑾给劝回来，他再不回来yl实在是不行了啊（哭.jpg）。” “对了，你刚刚说的喃喃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认识他吗？” “当时查你身份的时候顺带查了一下，不错，是个人才。” 为了给肖煜一个小小的惊喜，颜瑾并没有说太多关于喃喃的事情，在他的观念中南维那就是个一天二十小时全都闲得发慌的人，想叫来见个面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所以暂时保密好了。 颜瑾很期待肖煜见到南维的时候惊讶的表情，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南维那次突然来四季山庄做客的时候，和肖煜是见过面的。 不过，肖煜还有可能认得出南维，南维怕是绝无可能认出肖煜的。 “你也觉得喃喃很不错是不是？”颜瑾这句称赞的话瞬间钓起了肖煜的积极性：“那你说他如果想要往职业设计的路子上发展会很困难吗？” 颜瑾没怎么考虑就回了一句“没有困难”。 这肯定的语气让肖煜有些疑惑了，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颜瑾迟疑了一下。 他自然不能告诉肖煜，因为南维出生在一个资产百亿的世家、有一个换个职业就能掀起腥风血雨的大哥、一个家财万贯对他有求必应的表哥、还有一个对他虎视眈眈已久的青梅竹马兼超级黑客，别说想要成为一个从小就有这个想法的职业设计师，哪怕是他哪天闲着无聊说一句想开个世界连锁酒店，都有人鞍前马后地帮他给把事情办成了，而他全程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是坐在家里签个股东合同。 “毕竟是你看上的人，我觉得肯定没问题。”无奈，颜瑾只好拍着肖煜的马屁希望能糊弄过自己方才的一时口快。 “我看中是一回事啦，但是现实没有那么简单。”肖煜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喃喃年纪肯定也不小了，他开网店都开了这么多年，算他十六岁开始工作，现在也该有个二十四五岁了，重新从基础开始学肯定是不行的，我也没有老师当年的风范，没法带着他游学，如果让他从设计师助理开始做的话，不容易混进年轻人的圈子是一点，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助理一开始的工资肯定不高，肯定比不上他开网店的收入，会对他的生活水平有很大的打击……” 这一大堆忧虑的内容颜瑾听着只觉得牙酸，他和肖煜的思维习惯截然不同，一般来说他愿意给他人提供一个机会，对方就应该感激涕零了，至于那些私人问题，自然是他们私人该去考虑的。 “……哎，你怎么不说话啊。”肖煜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然后发现颜瑾侧着头全然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瞬间不满指数报表。 “我听着呢，”颜瑾凑过去亲亲肖煜鼓起来的腮帮子，贴着他的耳鬓低声厮磨道：“说完了，嗯？” “说是说完了，可是你都没有好好听。”肖煜不自在地把脑袋偏过去了一些，然后委委屈屈地抱怨。 “毕竟没有一个男人希望从自己喜欢的人嘴里听说别的男人的事情。” “……诡辩。” 话是这么说，然而肖煜还真的就吃颜瑾这套，被他用套路至极的情话糊弄过了去之后，刚吐出了口中的浊气，就被封住了双唇。 他心甘情愿地闭上了眼睛，带着钻戒的手攀上颜瑾的脖颈，切割精密的钻石看起来耀眼夺目。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两周能发生些什么 四月中下旬，整整旷工了五十天的颜大总裁终于重回岗位，一时间yl内部欢庆鼓舞，纷纷奔走相告，闻讯者无不热泪盈眶，感动万分。 邵悦从肖煜那里得知了消息，于是一大清早就守在总裁办公室，见到颜瑾迎面走来，双手把公章高举过头顶，同时口中念念有词道：“恭迎皇上回宫——” 啪。 颜瑾一巴掌拍在邵悦脑袋上，公章都没要，就像是绕过什么脏东西那样绕过邵悦，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之前说了一句：“十二点之前把该交接的整理清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好事。” 邵悦无辜地挠了挠后脑勺，退下之前高呼了一声“公章我给你摆在门口了啊，到时候没章盖可别赖我啊。” 放下公章的邵悦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慢悠悠地朝财务部走去。 总算是解放了。 被压榨了这么久，他存了那么久的假期也该拿出来用用了。 财务部大门近在眼前，透过那扇梦幻的玻璃拉门，邵悦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领到了丰厚的工资和奖金，然后在夏威夷的小岛上抱着外国妞度假的画面。 幸好他先去财务部结算工资，而不是先去人事那里开假单。 “邵总监啊，快坐。” 接待邵悦的是个温柔可人的妹子，她听明白了邵悦的来意，呵呵一笑。 邵悦直觉这笑声有哪里不对，但是一下子还没有想太多，直到妹子拿出一份化成灰了他都能认得出来的借条复印件。 “颜总说数额已经改过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妹子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邵悦。 邵悦：…… 为什么要看这玩意儿，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玩意儿，一亿八千万m金啊，不用换算成软妹币就已经是天价了，邵悦这辈子都不指望能还清。 而颜瑾自然也是知道邵悦有几斤几两的，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颜瑾也不至于真的揪着邵悦逼他还钱，事实上，这张借条每次出现的时候，都只是为了宣告颜大总裁又双叒叕生气了。 “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颜总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邵悦说话的语气瞬间怂了许多，傲慢的头颅也低了下来，总算不是用鼻子看人的那个趾高气昂的模样了。 没办法，这张薄薄的欠条对于邵悦而言就是压着孙悟空的那座五指山，任他上蹿下跳，永远能压得他动弹不得。 孙悟空还能等到唐僧救他于水火之中，但邵悦这辈子不管做什么都得被这张欠条给拖累死。 连中彩票都没用，扣了税几百万的软妹币不过是杯水车薪，除非他连着中一年的彩票。 “哦，是这样的，总裁说由于你办事不利，所以你这两个月的所有工资和奖金，哦，还加上今年的年终奖，全部都用来还债啦。” 妹子用她那百灵鸟般的声音，说着骇人听闻的恐怖故事。 而更可怕的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全程都是笑着的。 “所以没有钱啦，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哒，邵总监还有什么事情吗？” 邵悦：？？？ …… 把颜瑾劝回公司后，肖煜立刻就开始着手回查变回人类之前接手的yl最后的一个订单，就是那个最初价值八千万，他好不容易才从si虎口夺下的合同后续的订单。 这个订单数量比较大， 当时是分了上下两部分来做的，前半部分喃喃那里已经出了完稿，后半部分由于肖煜的突然失踪，导致喃喃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先搁置了下来。 然而肖煜和喃喃能掉链子，yl可等不起，他们只能先找了企业内部的设计师把这一部分的设计图给填补上，还好有着前半部分的参照，这一波订单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时隔了这么久，如今肖煜再用这个账号敲打消息，整个人都有些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人生可真是奇妙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不好意思啊，之前我出了个车祸所以一直没有顾上联系你。 对面几乎是秒回的。 喃喃：师傅傅！！你终于出现啦！！！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真的不好意思啊，我的情况很复杂，真是对不起你，在qq上有些说不清，我们能不能见一面，当面聊？ 喃喃：哦，可以的呀，说好了都。 喃喃：就是我最近有点忙，时间约在了下周可以不可以啊？ 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当然当然，你有空了随时联系我就好。 时间倒是无所谓，能把喃喃约出来肖煜就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说颜瑾也答应了要帮他联系喃喃，但是肖煜还是更加倾向于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这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颜瑾这个外人来插手总有那么些不合适的。 于是心满意足肖煜完全没有注意到喃喃说话的奇怪之处，也自然没有想到，颜瑾早就已经帮他联系过了喃喃，就连对方登门拜访的时间都订好了，就为了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xia）。 然而，喃喃登门拜访之前，另外一个人却先来一步。 …… 这段时间楚戈完全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 怪不得别人，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要不是他正巧发现颜瑾召集了颜家那支不为人知的私密力量，又正好闲着无聊主动要求跟着一起浪，就不会沦落到被用来给被审讯的叛徒吊了整整两周命的地步。 唉天地良心，他可是个人民医生，背负着悬壶济世的光辉使命的那种，而现在，他，本世纪最杰出的青年医生，居然还要兼任拷问员的工作？ 简直是人性的沦丧，社会的损失！ 不过也不算是全无收获就是了。 至少楚戈想办法把南家从颜瑾这次的大扫除里给摘走了。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所谓的血脉就是这样一种东西，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哪。 看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楚戈告别颜瑾的人，换上件新的白大褂，就自觉地上门了。 他的打算是这样的，看看能不能糊弄得过去，过得去最好，装作无事发生过；过不去，看在他们多年的情分上，颜瑾也不至于真的对他怎么样，大不了他负薪请罪好了。 于是，楚戈提着那只半途中买的昂贵的龙猫打开了颜瑾别墅的大门。 门一开，他就反应过来不对，这两周里被福尔马林和血腥味给弄得迟钝无比的大脑总算是转动了那么几下。 应该先打个电话的。 这两周里他倒是过着山顶洞人的生活，除了帮忙审讯和掩饰南家捅出来的窟窿之外什么都没做，但是对于外面的世界，这两周里在颜瑾的摧残下应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而颜瑾本人应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吧，说不定都已经出国了呢。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门都已经开到一半了，楚戈索性全部推开了，大步走了进去。 颜瑾确实不在。 沙发上趴着个盖着薄毯，左手挑逗着猫咪，右手拿着本时尚杂志看得津津有味的青年，听见声响回过头，露出了一张楚戈见过的脸。 当即，楚戈觉得自己可能吸入过多福尔马林致幻了。 “怎么回来了，有什么没带？”肖煜问一声，没有回应，于是奇怪地回过头去。 “咦，楚戈啊。” 认出来人，肖煜一个翻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杂志往桌上一扔，菲儿往一边踹了踹，给楚戈腾出了一个空地：“坐。” 楚戈看看满地的坚果壳，再看看肖煜身上那块他貌似有点眼熟的毛毯，最后看看他按着沙发的左手无名指上亮瞎人眼的钻戒，一时间脑中冒出了个很著名的网络用语—— 不敢动不敢动。 “我坐旁边吧。”最终，楚戈挑了肖煜左手边的沙发安置了自己。 肖煜还以为是楚戈嫌弃他这块太脏乱，不由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辩解道：“这些不是我扔的，都是颜瑾吃的。” 远在yl的颜瑾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然后冷静地对着一众下属说道：“我们继续开会。” 楚戈高深莫测地打量了肖煜一会儿，选择了沉默。 他当然不至于在看见了这个画面之后，还指着肖煜的鼻子问“你这个杀人凶手怎么会在这里”，但是，理智是一回事，内心熊熊燃烧的八卦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这是在玩什么啊天，因恨生爱？禁忌之恋？卖身赎罪的情趣py？还是说是那种用虚假的爱情掏出情报互相利用谁先付出真心谁就死的午夜狗血言情剧？ 楚戈开始后悔为什么他来之前没有给颜瑾打个电话。 肖煜完全没有察觉楚戈那摇摇欲坠的世界观，还一脸高兴的去给楚戈倒了杯茶。 楚戈端着茶，看了一会儿清澈的水面，愣是没敢喝。 “你是来找颜瑾的吧，他快要下班了，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路上开了快点。”肖煜拿起手机，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或者你赶时间的话，有什么事可以先告诉我，保证帮你转达到。” “唔——”楚戈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放下茶杯，认认真真地说道：“在这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一点关于你们的事情？” “你们的事情？”肖煜下意识地以为楚戈要问他和颜瑾订婚的事情，脸红红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啦，就和颜瑾告诉你的差不多吧。”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楚戈双手交握放在面前，满脸的严肃：“我对你最后的印象，就是把作为肇事人而被多方盯上的你交到颜瑾的手上，等待他的裁决。” 肖煜：？？？ 第一百四十章 致见色忘友的混蛋 “等等，什么盯上，什么肇事，我最后一次见你是在医院的时候啊……” 肖煜完全被搞蒙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楚戈在说些什么，说得确切一点，他就连楚说出的的那些个词语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审，审讯？ 楚戈回忆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道：“哦对了，当时你好像醉酒昏迷了，你仔细想一下，应该是上上周六吧，清明前面一天。” 肖煜掏出手机点开日历，今天是二十号，周一，颜瑾复职的第二周，上周的周一本来肖煜是应该跟着颜瑾一起去yl报道的，最后由于做神秘设计师的时候没有处理干收尾的工作而耽搁了下来。 至于上上周—— “咦，这是我同学会那天啊。”肖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来我同学会了？你是f大的？” “不是，我是……颜瑾派来接你的。”楚戈斟酌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全貌太复杂了，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肖煜的身份，说得太多怕出事，于是只能先囫囵吞枣地全都推到颜瑾身上：“我到的时候你已经醉倒了，然后我就把你送到了颜瑾这这儿。” “啊，原来是你救了我啊！”肖煜听明白了经过，心有余悸道：“还好你来得及时，我被我一个学长灌了一杯下了药的酒以后就没有意识了，如果不是你救了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最近安宁的日子让肖煜在变回人类后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全都放松了下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宠物时光，但是，即使是这样，林洲的事情依然像是一根刺一样戳在他的心里，膈应得慌。 “你那个学长……”楚戈顿了顿，没有接着说下去。 且不说这事还没有定论，他也不应该对一个外人说得太多。 “怎么了？”肖煜追问。 “没什么，我当时见到你的时候你躺在沙发上，我就把你带出来了。” 楚戈轻松带过了这个话题，结束了对话。 然后，突然就陷入了两人相顾无言的场面。 楚戈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他抓着口袋里的手机，心里不断在思考着要找个什么借口才能合理地换个地方给颜瑾发消息。 眼前的场面过于诡异，方才几句对话不仅没有打消楚戈的疑惑之情，甚至还让他心生了非常可怕的猜测，再联系到这人手上戴着的戒指…… 颜瑾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至少提前通知他一声吧。 楚戈在心里抱怨了一声，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 “那什么——” 首先开口的反而是肖煜，他的语气有些尴尬：“那你应该还不知道我就是小鱼吧？” “我知道你叫什么。”楚戈随口回道。 “不是我的名字，是小鱼，小，鱼，不是肖煜。” 楚戈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两下子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奇怪地看向肖煜，对方则回以略带尴尬的真诚目光。 两人对视几秒，肖煜只好无奈地强调了一下“此鱼非彼鱼”，然而楚戈还是没有听懂，那茫然的模样就差在脑门上用黑笔画上三个问号了。 “是谐音。”肖煜道。 “啊？”楚戈茫然。 “就是谐音……” “嗯？”楚戈困惑。 “啊啊要怎么解释啊，是我啦是我。”肖煜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按捺住内心的羞耻之情把想说的话直白地说出了口：“我就是颜瑾养的那只仓鼠啦，我的笼子还是你买给我的呢。” 楚戈一直紧握着手机的左手松开了，但是却没有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由于过于震惊，他甚至没办法做出任何一个“吃惊”以外的动作。 尴尬又有些可笑的沉默持续了三十秒，最后被一声充满了惊恐的“卧槽”打破。 或许是这上调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像是质疑，肖煜立刻解释道：“我真的就是小鱼，我喝了酒就会变回仓鼠的样子，啊但是至少要过一个小时才会……” “别别别。”楚戈摆摆手，制止了肖煜想要去取酒的动作，然后把手伸回来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看来还是福尔马林吸入太多，这不，都开始幻听了。 楚戈一脸被玩坏了的样子。 “一开始我也觉得有点玄幻，不过接受了以后就好了，不喝酒的话我就和普通人一样。”肖煜语气轻松。 接受不了好嘛。 自从认识了一只会打字的仓鼠精之后，楚戈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就已经摇摇欲坠了，而现在，他仿佛看见了过去的一切认知都在离他远去的画面。 “唉，都怪颜瑾不和你说清楚，我要打电话骂他。”肖煜很能理解楚戈的懵逼感，并且把这一切都怪到了颜瑾的头上。 “别别别，等等等等。” 楚戈再次拦下了肖煜的动作，从他这个角度一眼看过去看不见肖煜的屏幕，但是他能看见肖煜的手指已经按在了通话按键上了，要是再晚一步的话，这个电话就要拨出去了。 而在那之后会发生些什么，楚戈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总之，绝对不能让他通知颜瑾。 “我前两周，去……旅游了。”楚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颜瑾估计是不想打搅我的好心情，所以没有通知我这件事吧。” “这样啊，怪不得呢。”肖煜轻易地就相信了楚戈的话：“我也是才和颜瑾相认哒，要是你今天不来过来做客的话，估计过几天颜瑾就会全部都告诉你了。” “早点知道，也，也挺好的。” 楚戈目光飘忽，意识迷离，但依然本能地想要多套些话：“说起来，我好像以前就问过你能不能变成人来着，你不是说不能的吗，难道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哈哈，我本来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变回来，三月五号的时候我出了车祸，醒过来之后就变成了一只仓鼠，有趣的是我发现时间倒退了，然后……” 肖煜把自己的经历大概得给楚戈总结了一下，他和楚戈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太多，不像和颜瑾一起回忆往事需要花上整整一个晚上，向楚戈说明清楚自己的情况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 直到楚戈听见那些他亲身参与过的往事，这才总算是相信了肖煜的“真实身份”，并且勉强接受了一点肖煜的变身原理。 ——而不是在“眼前这个青年疯了”和“我疯了”之间反复摇摆。 “基本就是这样的，具体的我其实也不太懂，颜瑾说他已经搞清楚了，但是和什么……高等代数还有时间论什么的有关，你可以去问问他。” 楚戈苦笑一声，虽然他大学时期的医用物理和高等数学分数都很高，但是他对这种不科学的东西一点都不想深入了解。 “哎，医院那次真是不好意思啊。”楚戈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我当时情绪比较激动，要是听你解释的话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虽然肖煜没有直说在和颜瑾相认之前过得有多辛苦，但是楚戈大概都能想象得到。 和明面上嚣张的南家不同，颜家人做事的典型特征就是暗地里捅刀子，杀人不见血，尤其爱玩借刀杀人的戏码。 现在可好，搞错了对象，险些酿成大祸啊。 要是颜瑾直接和楚戈提起这件事，估计楚戈得先大笑三声，然后才帮忙思考要怎么挽回。 “没事，都过去了，而且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肖煜对于之前的事情毫不记仇，不过他顿了顿，强调了一句：“主要还是怪颜瑾，我会帮你骂他的。” 感觉自己要倒霉了的楚戈开始思考现在就出国去旅游两个礼拜的可能性。 话说开了以后，楚戈没有了一开始的拘束，但是反而有更多的话不敢说出口了。 没办法，他可是才从满地尸体的审讯室里出来，身心都还尚未从那个黑暗的世界里解放，现在乍一眼看见被满满的正能量包裹着、满脸傻笑的肖煜，即使是恍恍惚惚之下也意识到了这家伙被颜瑾保护得有多好。 像，太像了，这不就是那只不是人间疾苦的仓鼠吗？ 能把活人养成宠物，颜瑾也是个人才。 终于是放下了戒心，不担心肖煜会在茶里下毒的楚戈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惊恐地发现，这杯玩意儿是颜瑾珍藏的茶叶，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他上一次喝到这种茶的时候，还是在地下卖场帮颜瑾谈一笔收益几个岛的生意，被颜大总裁赏了一点带去充场子。 肖煜看楚戈喝了一口就不动了，还以为对方是嫌弃这茶的味道，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也觉得这个茶叶味道很怪，但是颜瑾不在，我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别的茶叶。” “没，挺好的。”楚戈复杂地看了肖煜一眼，然后捧着茶杯一饮而尽：“我觉得挺好喝的，什么牌子的啊？” “上面没写，就是普通的牌子吧，你要是喜欢可以带一点走，好大一袋呢，喝一年都喝不完。” 楚戈冷笑一声。 好大一袋啊，以往颜瑾可都是按克给他的。 略带苦涩的清香在嘴里变成了浓浓的酸味。 见过见色忘友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内心悲愤的楚戈一脸酸样地看着肖煜手上的鸽子蛋，问出口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所以这也是他给你买的？” 肖煜有些羞涩，下意识地把手往后收了收，轻声说了个嗯。 “那你们，是打算，结婚？”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楚戈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嗯，你是不是不觉得我们都是男人……”肖煜低下了脑袋，看起来异常可怜。 “没啊，我知道颜瑾喜欢男人。” “啊？那，那真是太好了。” 楚戈的这句话让肖煜放下了心，说话的声音都有底气了许多。 “其实我也觉得我们有点太快了，啊啊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太好，毕竟我们都是男人，而且……”羞涩过后的肖煜很快就陷入了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状态。 楚戈的目光愈发复杂，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应该吐槽颜瑾这货连这么可爱的小家伙都要祸害，还是颜瑾连自己曾经养过的宠物都下得去手，不要脸的程度已经突破了人兽py的下限。 说得抽象一点，楚戈目前的心理状态，其实就是被不经意间秀了一脸恩爱的，单身狗的情绪崩溃。 然后有那么一瞬间，楚戈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颜瑾之所以会忘记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告诉他，除了他这段时间不好联系上的客观因素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大概是这位新婚燕尔芙蓉帐暖的总裁大人只顾着和小男友卿卿我我，把别的人别的事情全都忘了个干净。 呵呵。 …… 当天晚上，颜瑾在离开公司之前收到了一封信。 装在信封里还要贴邮票的那种。 在这个被网络统治的时代里收到一封信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不过看在信封上画了一个很可爱的仓鼠头像，颜大总裁很给面子地拆开了它。 敬启 致见色忘友的混蛋： 我出国旅游去了，再见。 颜瑾：？？？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反常的菲儿 “说起来，那是什么？” 一番单方面的“唠嗑”过后，肖煜注意到了楚戈脚边的小盒子。 大约十公分长五公分宽不怎么高的小盒子，蒙着一块蓝布。 “这个啊……” 楚戈小心翼翼地把蓝布掀开，露出里面装着的那只有着对大耳朵的灰毛鼠。 “咦，这是仓鼠吧？” 肖煜打量着笼子里呆头呆脑的小家伙，总觉得和自己的仓鼠形态非常相似。 不知道在颜瑾看来这只和他比起来谁更加可爱一点。 “差不多吧，这个貌似叫龙猫来着。”楚戈自己其实也不怎么能说得清楚两者的区别，总之这一只是他特地把宠物店翻了一遍以后，找到的和小鱼长得最像的。 “这是送给颜瑾的吗？”肖煜问道。 “没啊，他说他再也不养宠物了，我只是租过来给他看一眼缓解他的相思之情。” 肖煜：…… 楚戈笑了笑：“不过看起来颜瑾并不需要它。” “是的。”肖煜也笑了。 “对了，这个给你。”楚戈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小包本来给给龙猫吃的瓜子，放到了桌子上：“就当是为医院里那次赔罪了。” “谢了。”肖煜一点都不矫情地收了下来。 话也说完了，礼也送了，楚戈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该走了。 “那今天要不就这样吧，等下次颜瑾在的时候我再来。” 没有颜瑾的情况下，楚戈和肖煜其实都有些不自在。 肖煜还好一些，楚戈可就惨了，他对于肖煜这张脸的第一反应还是车祸肇事司机，哪怕心理上知道了肖煜的真实身份，但是生理上反应过来还是需要时间的。 能在这里和肖煜说上这么久的话，已经是楚戈心理素质过人了，换个别人来经历这些事情，严重一些的估计血压都要上去了。 “哦，那我送送你。” “不用了，这里我熟得很。” 楚戈摆摆手，提着笼子起身，然后脚下一个踉跄。 伴随着一声严厉的“菲儿”，楚戈整个人都向前倒去，还好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沙发，这才免去了一场灾难。 “什么东西？” 楚戈低头一看，只见一团白花花的东西黏在他的裤腿上，在他的注视下抖动了一下。 肖煜几步走了过来，一把提起菲儿，生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快点道歉！” “喵。”菲儿很没有诚意地叫了一声。 “快点道歉。”肖煜重复了一遍。 “喵。”哼。 “你不道歉就没有饭吃。”肖煜威胁道。 一旁的楚戈看不下去了，赶忙打圆场道：“没关系没关系，和一只猫计较什么，我也不好，没留意脚下。” 肖煜歉意地朝楚戈笑笑，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菲儿：“快点道歉，不然颜瑾回来了你就完蛋了。” “喵喵喵。”对不起。 听到了颜瑾的名字，菲儿才勉为其难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被肖煜抱在怀里的猫咪低下头，然后叫了三声，抬起头之后还傲娇地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楚戈。 楚戈终于看出些不对了。 “这只猫，该不会也……” 楚戈看看菲儿，又看看肖煜。 有了肖煜这个特殊的存在作为铺垫，楚戈觉得他现在不管再见到什么都不会感到惊讶了。 “菲儿和我的情况不太一样，她应该不是由人类变成猫咪的，不过我和颜瑾都觉得菲儿有着人类的智商。”肖煜答道。 把菲儿接回来的那个早上，肖煜就特地让颜瑾帮忙看了一下。 尽管他能听得懂菲儿说话，但是他本身太过特殊，他不敢确定是菲儿的问题还是他自己的问题，颜瑾听肖煜说清了大概之后，随便问了菲儿几个问题，无所谓菲儿回不回答，他都能“听见”菲儿的心声，最后给出的结论是虽然菲儿不如肖煜给人感觉那么有灵气，不过也很明显不是普通的猫咪。 肖煜听颜瑾这么说，基本就确定了菲儿和自己情况不同。 但是，肖煜没有想到的是，其实自己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颜大总裁的结论里，“不如肖煜有灵气”这种描述方法，比起一种客观现实，更加像是一种主观臆断。 假设肖煜这个种族还有别的成员，而那个成员和肖煜一起摆在颜瑾面前，估计颜瑾也会很不要脸地说出“小鱼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一只仓鼠比得上小鱼”之类的话。 “喵喵。”菲儿配合地长叫了一声，仿佛在彰显自己有别于普通猫咪的高智商。 “哎呦，这只猫咪怎么有点眼熟啊。”楚戈推了推眼镜。 他有些不敢确定，十只波斯猫里八只都长得差不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只猫，就连“菲儿”这个名字听来都非常耳熟。 “啊，你认出来啦？这是樊晓鸽的猫。”肖煜显得很高兴：“颜瑾都没有认出来呢。” “嘶——” 樊晓鸽的名字一说出来，楚戈就夸张地捂住了耳朵：“能不能不要提那个女人，那是我一生的耻辱。” 肖煜配合地用菲儿挡住了嘴巴。 当年樊晓鸽的事情他也知道，一场自导自演的年度大戏。 “你这一提我想起来了，怪不得呢。” 楚戈哀叹道：“我说这只猫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我送给那个女人的。” “啊？”肖煜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那女人在分手前突然说想要养一只宠物，我还挺奇怪的来着，我记得她好像怕小动物，路上看见只巴掌大的小狗都要往我身后躲，然后她和我说她想养一只乖巧的猫咪练练胆子，养着养着就不怕了，天哪，我居然相信了。”楚戈一脸的不堪回首：“我还特地跑了一趟宠物店，选了一只又可爱又乖巧的波斯猫，后来还陪她挑了个挂在猫脖子上的铃铛，喏，就是这个。” 现在再仔细回想一下，樊晓鸽之所以会突然反常地想要养猫的原因，分明就是为了博取颜瑾的好感度，八成是以前聊天的时候偶尔听到楚戈提起颜瑾养了一只很受宠的折耳猫，所以才在确定了要分手之前最后利用他一下。 楚戈伸手勾起菲儿脖子上的铃铛，本意只是指给肖煜看一下，但可能是不小心用力过猛勒到了菲儿，白猫眼中闪过冷光，然后一爪子拍了下来。 来不及收回的手背上赫然出现了三道血痕。 “卧槽！” “你没事吧！” 楚戈是个医生，遇到这样的事情比一般人要冷静得多，看完了伤口后第一反应就是问肖煜：“这猫打过针没有？” “打过了，才打的。” “那应该没什么事情，就是抓红了，只留了一点点血。”楚戈熟门熟路地从茶几底下拖出来一个医疗箱，迅速给自己处理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菲儿她平时不是这样的。”肖煜快要抓狂了，抱着菲儿的手臂都收紧了些。 菲儿无辜地眨眨蓝色的大眼睛，一张猫脸看起来像是在微笑。 肖煜看了一眼低头认真地擦伤口的楚戈，回过头来低声说道：“你还敢笑，到底怎么回事？” “喵。”菲儿不喜欢他。 “不喜欢你也不能抓人啊，不喜欢你刚才黏在他脚边干嘛，还差点被踩到。” “喵。”哼，这就是不喜欢的表现。 “那看来你是很喜欢颜瑾了。” “……喵。”更不喜欢。 处理完伤口，楚戈再次提着小笼子同肖煜道别，肖煜客客气气地送他离开。 然后，肖煜把菲儿放在桌上，看着那双湛蓝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然等颜瑾回来了就让他亲自来问。” …… 颜瑾用公司的座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哪位？”对于这个陌生的号码，楚戈没有备注，他有些疑惑怎么会有生人打他这个私人号码。 “我。”颜瑾的声音传出。 “操。”一个字说尽了楚戈此时的心情。 “不管有什么事情，限你一分钟内说清楚，不然你出去了就别回来了。”颜瑾把信随手扔进垃圾桶，好整以暇地靠在办公桌上威胁自己的小伙伴。 对面骂骂咧咧了一会儿，然后妥协般说道：“那个小盆友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装什么蒜，肖煜，小鱼，你特么养的那只死而复生的仓鼠。” 颜瑾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看了眼日期：“你什么时候又弄到了钥匙，颜家又准备干嘛？” “……这不是重点。” “你可以滚去国外了。” “哎哎哎，卧槽，算了……事情比较复杂，你出来一趟当面聊，我快要经过你公司了。” 楚戈的气焰瞬间弱了下来。 “嗯。” “在这之前啊，那谁谁，肖煜，到底什么情况啊？” “基本上的应该和你今天了解的差不多，具体的你可以去问柳晔。” “卧槽，怎么还和他有关啊？” “缘分使然。” “那我还是不要知道了，我和那个阴沉的家伙相性不合。” 颜瑾又看了一眼日期，然后在心中感慨了一下楚戈看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这个和他相性不合的人即将要把他唯一的弟弟给拐跑了。 “总之见了面再说。” “嗯。” …… 挂电话之前，颜瑾特地强调了一句：“不管小鱼在这整个事件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他现在和未来唯一能有的身份，就是我深爱的人，明白吗？” “操操操，知道了知道了，会帮你保守秘密的，秀分快啊你这混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地球日 某种意义上这确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肖煜养了菲儿这么久，一直对这只我行我素的小猫咪毫无办法，打不得骂不得，语气稍微重上一点点菲儿就能给他甩好几天的脸色，哪怕是菲儿自己犯了错，随随便便施舍一个萌萌哒的小眼神，就能让被萌得心肝颤的肖煜乖乖地去帮她收拾烂摊子。 可以说是教科书一般的的猫奴了。 肖煜本来以为他和菲儿的相处模式会一直维持着这个样子，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被菲儿的压榨日子，在两周前画上了句号。 是的，就是颜瑾把菲儿接回来的那天。 出于肖煜至今都没有搞懂的原因，菲儿在颜瑾面前会表现得异常乖巧。 虽然颜瑾一离开菲儿就会原形毕露，但是至少在颜瑾在场的时候，肖煜可以从猫奴晋升成猫主人，小小地狐假虎威指手画脚一下是可以办到的，然后，肖煜就发现了用颜瑾来威胁菲儿乖乖听话也是一个可行的操作。 所以——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然等颜瑾回来了就让他亲自来问。” “喵。”总觉得，有点眼熟，不喜欢。 菲儿舔舔爪子，不情愿地说道。 “眼熟，楚戈吗？”肖煜想了想，说道：“他刚刚不还说了，你就是他买下来送给樊晓鸽的，所以你眼熟也是正常的。” “喵。”就是不喜欢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菲儿傲娇地别过头，明显是不想继续说下去了的样子。 肖煜合理地推测了一下，或许是因为菲儿曾经被樊晓鸽抛弃过，所以才会特别痛恨当初把她送给樊晓鸽的楚戈吧。 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楚戈也不知道会发展成这样，又不是故意让菲儿流落街头的，不提他是无辜还是有错，菲儿今天的行为毫无疑问是有问题的，必须要说清楚了才行。 “就算你不喜欢他，你也不能恶作剧啊。”肖煜把菲儿的脑袋转过来，迫使她和自己对视，苦口婆心地劝导道：“这一次我也有责任，没有顾及到你，下一次再有生人来的时候，我会把你放到房间里去，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如果出现了今天这样的情况……我知道你和普通的猫不一样，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和我说，我都会尽力满足你的，不管怎么样，故意作弄别人都是不对的，以后如果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一定要告诉我让我来解决，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好不好？” 菲儿明显对这样的长篇大论没有兴趣，她把指甲藏好，然后用q弹的小肉垫拍拍肖煜的手背，一脸无辜地看着肖煜： “喵，喵喵。”知道啦，到吃饭时间了吗？ 肖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只能希望菲儿已经听进去了。 “今天颜瑾说会早点回来做饭，应该快要到了，饿的话先吃点零食垫垫，正好我有一袋瓜子。” …… 一番简短的交流过后。 颜瑾靠在椅背上，转了转手里的钢笔。 “小鱼的事情基本就是这样。” 楚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太科幻了，简直难以想象。” “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事情。”颜瑾别有深意地说道。 “行吧，现实就摆在面前，我不想接受也没办法。”楚戈唉声叹气道：“我当年的唯物主义论考试可是满绩点啊。” “那你现在唯心主义论也能满绩点了。” “滚滚滚。”楚戈不满道。 这个话题结束后，办公室陷入了一时的宁静，双方都没有说话。 靠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楚戈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率先开口：“酒店里的事情基本都查清楚了。” “哦，怎么样？”颜瑾把笔搁到了桌上。 “确实是多方势力，没有贸然出手是个明智的抉择。”楚戈感慨了一下：“也就是你能想得这么深远了。” “解决得怎么样？” “这还要问我，你早就收到消息了吧。”楚戈翻了个白眼，然后语气变得凝重：“但是你说的那个人，是叫林洲吧，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不管是给你那小男友的刹车做手脚，还是买凶的事情。” 颜瑾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副早就料到了的样子。 “你准备怎么办？” “不用多做什么，静观其变。”颜瑾满不在意地说道。 楚戈啧啧两声，然后饶有性致地问道：“你不怕他狗急跳墙，对你的小男友下黑手？” “这种类型的人，在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不会选择狗急跳墙，只会慢慢把自己逼死。”颜瑾的眼里闪过嗜血的光：“有所求而求不得，才是对于那个人最好的报复，死太便宜了，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惩罚。” “况且，小鱼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了。”颜瑾自信地说道。 楚戈不忍直视地别过了头：“你说反派台词都说习惯了吧。” “只要能达成目的，无所谓正派反派。” “行行行，你厉害，那你怎么给你那小男友交代？”楚戈对于这个问题还是很好奇的：“难道你不应该冲冠一怒为蓝颜为心爱之人报仇雪恨，把那谁谁碎尸万段拖出去喂狗吗？” “……能不能少看点电视剧？” “卧槽，那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办啊？” “不需要做这些多余的事。”颜瑾的神色变得柔和了些：“小鱼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发现电话和qq都联系不上，估计很快就会放弃了，小鱼太善良了，自然不会适应这些黑暗的事情。” 猝不及防的楚戈又被塞了一口狗粮，噎得他气都不顺了。 他心想，这根本就不是善良，这叫做蠢。 然而，看着颜大总裁周围肉眼可见的粉红色气场，楚戈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没敢说出来。 …… 周三是地球日，一个专为世界环境保护而设立的节日。 这是肖煜第一次正视这个在他过去的二十六年里，闻所未闻的节日。 不是肖煜不爱环境，而是他自认只是个普普通通勤勤恳恳的小市民，读书的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天天就担心成绩不好没法升学怎么办，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又担心飘忽不定的前程，出了国由于老师从来不过节，所以他也不关心这些东西，工作以后更是忙得昼夜颠倒，每天为了满足老板和甲方的要求而愁掉了不知道多少头发，节日什么的，除了著名的那几个，其他的肖煜几乎从来没有关注过。 而之所以肖煜这一次会这么在意这个地球日，并不是因为他闲在家里没事干，拿本日历翻着玩，而是因为—— yl今天下午放假。 一个业界顶尖的珠宝集团，居然会由于地球日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原因放半天假？ 肖煜实在是想不通这两者中的联系，想吐槽都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尤其是在颜瑾一番义正言辞的“为了支持低碳环保的公益事业，公司今天下午全面断电，不愿意带薪放假的员工可以选择凿壁借光”言论之后。 这个消息是今天早上颜瑾在yl公司员工群里发的公告，肖煜早就被颜瑾拉进群里了，所以他也看见了这条通知。 肖煜看完这条令人懵逼的公告之后，是非常非常想要在群里说点什么的。 但是，他很快就不想了。 xxx：收到通知！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支持环保，从我做起！ xxx：收到，支持公司的做法！ xxx：收到，给公司点赞！ 看着这些说不出哪里不对的回复，肖煜想要吐槽的心思熄了下去。 说得严重了吧，弄得好像他反对环保似的，说得轻易点吧，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放假就放假呗。 支持环保，嗯，挺好。 等待颜瑾回来的时间里，肖煜甚至还给yl这样的行为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不是有什么伟人说过嘛，比起赚钱，一个企业更加需要做到的是肩负社会责任。 作为一个珠宝公司，能为社会做的可能不如公益集团那么多，但是宣传支持环保的理念，也是一种回馈社会的做法嘛。 至于肖煜以前工作的地方，也就是si，为什么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对于这个问题，肖煜将其归结于si的领导者美誉哦颜瑾那样的社会责任感。 怪不得si总是斗不过yl 呢，看看人家这觉悟。 颜瑾到家的时候，看着满脸写着钦佩的肖煜，有些摸不着头脑。 “发生了什么？”颜瑾疑惑地问道。 “没有没有，你今天回来得可真早。” “嗯，今天地球日……” 肖煜被颜瑾自然的态度震惊了，看看人家这觉悟，哪怕是做了这么大一件事情都能泰然处之，仿佛低碳环保的理念已经成为了习惯，仿佛这就是一件平常的事情，仿佛根本不在意这半天里yl要损失多少营业额。 毫无疑问的，颜瑾才是真正的企业家。 怪不得那些周刊一天到晚就吹颜瑾呢，吹得太对了，换了他，他也吹啊。 “……正好给了我个放假的理由，前几天答应你把仓鼠用品都买回来，一直没有时间，就挑了今天。” 颜瑾说完了一整句话，然后发现肖煜的表情有些僵硬。 “怎么了？” “没，没什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醉酒py初尝试 果然不该对颜瑾期待太多。 这家伙根本就是表面上看起来很高端而已。 肖煜一边想着些有的没的，一边唉声叹气地坐在副座上玩手机。 “有什么想要的吗。”颜瑾一边开车，一边拿出了一沓纸递给了肖煜：“我列了一个单子，你看一下，有什么缺的就补上去。” 肖煜心不在焉地接过，下一秒他就发现厚度有点不对。 “这么厚？”肖煜拿着五公分厚的清单满脸懵逼。 这厚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字典呢。 “嗯？还好吧。”颜瑾不以为然道：“多买一点有备无患。” 肖煜低头看向手中的“字典”。 第一页，标题“购物清单”下写着个大大的“一.食盒”，然后是1.1 食盒（冰裂，蓝，爱心边缘），食盒（冰裂，蓝，花瓣边缘）…… 跳到第三行，食盒（冰裂，红，爱心边缘）…… 第十行，1.2食盒（搪瓷，蓝，花瓣边缘）…… 肖煜眯起了眼睛。 第五页，2.1小屋（春，塑料，款式一），小屋（春，塑料，款式二）…… 翻到第十页，这才堪堪写到2.5，对象还是小屋，只不过季节换成了夏。 有趣的是，这份清单是重复的，可能是颜大总裁觉得第一份整理出来的清单过于繁杂，于是又用excel重新做了表格，弄了内容一份一模一样的但是排版变了的版本，表格还做了美化，底下有仓鼠照片的水印。 所以说五公分也不算很厚啦，毕竟是两份清单呢—— 才怪。 “有病啊。”肖煜小声低估道。 “嗯，怎么了？”颜瑾没有听清肖煜说的话，但是这不妨碍他愉悦的心情。 “没什么，我觉得没什么好加的了。” 肖煜把“字典”随手扔到了原本用来放置果壳垃圾的地方，然后心情复杂地问道：“这么多东西，车里装不下的吧？” 颜瑾那辆价值连城的劳斯莱斯幻影已经在车祸里报废了，但是颜瑾还有另外两辆坐骑，这一次颜瑾开出来的是另一辆劳斯莱斯，空间不算小，但是也不如那辆幻影来得那么大，估计连这张清单上一半的东西都装不下。 “哦，我知道。”颜瑾听见肖煜的问题，毫不慌张地回道：“我们过去挑完东西就行，店家会帮我们送货上门的。” “……宠物店还有送货上门的服务？” 时隔许久，肖煜有些记不太清，但是还隐隐约约地记得那家店的规模一点都不大，工作人员也很少，完全不像是能有外送服务的样子。 “最近改造了一下，现在拓展业务了。”颜瑾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件事：“总是要跟上时代的步伐的。” 肖煜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的心中有一个隐隐预约的猜测，但是有些太不合理了，所以很快就将其推翻了。 …… 肖煜看着眼前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商城，茫然地说道：“我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没有来错，那家店拓展业务以后把店面搬到了这里。” 颜瑾关上车门，然后淡定地带着肖煜走进了这个从地下一层到顶层的上百个店面全都是售卖宠物用品的大型商城。 明明是个商场，里面除了销售人员之外，却连一个顾客都没有。 肖煜进过第五家售卖仓鼠用品的店铺时，终于是按耐不住，顶着周围销售人员火热的目光，硬是把颜瑾拉到了旁边的小角落里。 “怎么了？”颜瑾问道。 “你还敢问怎么了？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肖煜掐着颜瑾的手腕，恶狠狠地问道。 “不就是这样……” “之前那家店才多大啊，怎么可能搬到这里来？” “这里有很多店面，先前带你去的那家只是其中的一个。”颜瑾道。 “可是，可是怎么会有一家商场全都是卖仓鼠玩具的啊？” “yl隔壁就是眼镜一条街；这里出去五里开外就有个日系拉面中心，一层楼面都是拉面店；对了，我们家附近还有个著名的糖果屋。这些都能有，为什么不能有专卖宠物用品的商城？”颜瑾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而且也不止是仓鼠啊，鼠类的宠物还是很多的，用品都差不多，而且这一块才是鼠类用品，再走过去一点就是卖猫粮的店了。” “可，可是，都没人啊……”肖煜已经有点底气不足了。 “工作日生意清淡有什么不对吗？yl都有销售旺季和淡季。” 肖煜无话可说了。 他怀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的心情跟着颜瑾逛了一下午的宠物用品商城，走累了觉得有点饿了的时候正好见到了一个家常菜餐厅，菜单上全是他喜欢的菜，于是就美美地进去吃了一顿。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车都没有开的肖煜都觉得快要累散架了，可想而知颜瑾应该更加累。 “你先洗澡吧，然后早点休息。”肖煜把自己扔到沙发上，眼睛都要闭上了。 “不一起洗吗，低碳环保。” “滚。” 颜瑾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肖煜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如果是以前，颜瑾可能会把肖煜直接抱到床上去，但是这一次，他“残忍”地把肖煜给叫醒了。 肖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身旁微笑着的颜瑾。 “你洗完了啊，那我去了。” “去吧。” 暖暖地泡了一个热水澡，肖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困意稍稍褪去了些，他走进房间，没有看见颜瑾，不由有些奇怪。 肖煜走出卧室，看见餐厅里亮着昏暗的灯光。 颜瑾套着一件松松垮垮的低领睡衣，看见肖煜出来了，晃了晃手中的酒瓶：“要不要喝一杯？” “喝酒？”肖煜看着一桌的下酒菜和好几瓶看不清牌子的酒，疑惑地问道：“你知道我不能喝酒。” “只是在外人面前不能喝吧，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不可以？还会变回去的不是吗？” 说得有道理，但是肖煜还是有些不解：“这有什么意义吗，今天是什么值得庆祝的特殊的日子吗？” “庆祝一切回归正轨。”颜瑾自顾自地往高脚杯里倒入了澄清透明的微黄液体，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肖煜：“该买的也都买了回来，希望以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误会发生。” “好吧，确实值得庆祝。”肖煜点了点头，对于颜瑾的说法表示赞成。 他们两个相认之后，很快就确定了关系，快到肖煜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到如今了还要补上解开误会的庆祝仪式，倒也算是颜瑾有心了。 “不过先说好，我不能喝太多哦。”肖煜在颜瑾身边坐下，拿起酒杯。 “没关系，少喝一点也可以。” 颜瑾的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举起酒杯和肖煜碰了一下杯。 酒一入口，肖煜就知道哪里不对。 酒瓶上贴着的包装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语言，反正肯定不是肖煜认识的那几种，所以肖煜并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什么酒，但是，他能敏感地察觉到，这酒的度数不低。 在酒水下肚之前，肖煜默认这是那种度数极低的果酒，毕竟颜瑾早就知道了他喝多了会变身，所以当那辣劲十足的液体刺激到了他的舌头，肖煜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头。 颜瑾想干嘛？ 肖煜不觉得颜瑾会害他，但是很明显，颜瑾肯定不止庆祝这一个目的。 仿佛是发现了肖煜的情绪有些不对，颜瑾解释道：“家里一时间找不到度数低的酒，所以就先拿它充个数，没关系吧？” 肖煜笑笑：“当然没事。” 两人又碰了一下杯。 颜瑾装作在看酒杯，其实他的视线一直都在肖煜身上。 从那尚在滴水的发梢，落到那暗沉的灯光下雪白的脖颈，调皮的水滴正落在锁骨上，顺着肌肤的纹路划向薄薄的衬衣深处…… “差不多了吧。”肖的脸颊上染上了飞霞，他回头说道：“再喝下去我就要……醉了。” 原本的“冒耳朵”硬生生改成了“醉了”。 原因无他，只是肖煜回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颜瑾那深沉的目光，尽管下一秒颜瑾就收回了那侵略性的视线，但是肖煜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啊，是这样。 肖煜晃晃手里的酒杯，微微勾起了嘴角。 “算了，醉就醉了吧，难得喝一次酒，还是再来一杯吧，下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肖煜打了一个酒嗝，然后主动端起酒瓶，给自己和颜瑾满上：“来，干杯。” 颜瑾受宠若惊地接过酒杯。 刚才肖煜看过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呢，还好，看起来还是很顺利的。 “喝醉了也没关系，有我呢。”颜瑾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肖煜笑而不语。 就着下酒菜，各怀心思的两人解决了一整瓶酒，然后又开了第二瓶。 开到第三瓶的时候，颜瑾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他的目光不断往肖煜脑袋上瞥，仿佛在期待些什么似的。 “我感觉我快要醉了，最后一杯哦。”肖煜稳稳地倒着酒，一滴都没有洒出来，甚至还亲手送到了颜瑾有些发颤的手上。 “干杯。”肖煜笑着亲了亲颜瑾的脸颊。 颜瑾咬咬牙，含了一口酒在嘴里，然后堵上身边人的嘴唇。 肖煜配合被索取了一个吻。 “啊啊这杯以后真的要醉了，真的不能再喝了。” 肖煜一边说着，一边又稳如老狗地给两人都满上了。 颜瑾迷迷糊糊地喝完了。 “真的真的最后一杯，喝完以后我肯定要倒下了。” 砰—— 颜大总裁的脑袋砸在了桌上。 肖煜笑着把酒瓶放到一边，戳了戳颜瑾的腰。 一动不动。 肖煜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自己变身的时间，不敢拖延，迅速把颜瑾从桌上拖起来，艰难地搬到了卧室里。 把一动不动的颜瑾扔到床上后，肖煜自己也上了床。 他盯着颜瑾的睡颜看了一会儿，然后没忍住—— 哈哈大笑。 …… 唉，虽说他醉酒确实会变身，但是在变身之前是有一个时间间隔的。 如果颜瑾是制造出他冒耳朵还醉酒的情况，然后顺势做点不和谐的事情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惜了，因为酒精摄取过量的话，他就会跳过冒耳朵的阶段，直接变回仓鼠的形态。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真不知道颜瑾哪里来的自信能把他给喝倒了。 肖煜一边趴在枕头上等待变身的时刻，一边思考一件事—— 难道他没有告诉过颜瑾他的酒量很好这件事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所以没关系 颜瑾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在梦中，他顺利地灌醉了小鱼。 冒出了仓鼠耳朵的小鱼一脸潮红，雪白的身躯躺在雪白的床单上，抽抽噎噎地躺在他的身下辗转哭叫，他俯下头，在那殷红的唇上留下一个嘉奖的吻。 然后，他就醒了。 …… 现实与梦境的巨大差异让颜瑾在躺在床上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呆愣了许久，在经历了反复思考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小鱼在哪里的过程后，颜瑾的视线才落到了一旁的枕头上—— 看见了只呼呼大睡的仓鼠。 这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画面让颜瑾隐隐约约地回忆起了昨晚的事。 然后，他哀叹一声，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肖煜居然这么能喝。 把肖煜从酒店里救回来的那次，颜瑾还以为他昏迷不醒的原因在于一瓶伏特加，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如果林洲没有下药的话，一瓶伏特加还真的奈何不了肖煜。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居然会在酒量上输给了自己的小受。 简直是一生的黑历史。 颜瑾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 不一会儿，他又把被子拉了下去，哀怨地盯了一会儿枕头上的小家伙。 肖煜睡得甜甜的，鼻尖上冒着小泡泡，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小小地砸吧了一下他的三瓣唇。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可爱到犯规。 ……没办法。 自己撩的仓鼠，只能自己受着了。 尽管不能做些羞羞的事情有些可惜，但是，这样也不错。 颜大总裁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再次进入了沉睡。 一个俊美的男人旁边躺着一只灰毛的仓鼠，他们的脑袋挨得很近，他们的脸上有着相似的、名为幸福的情愫。 这少见的画面乍一看像是虚构的一般。 时间在此刻仿佛定格，就连鼓噪的春风都不愿意打扰这难得一见的场景，悄悄地绕开了路，把宁静留给屋内，把嘈杂拦在窗外。 宿醉的头疼与难受在此刻的温馨面前不值得一提，时间和工作都被抛在了脑后，进入沉眠之前唯一的的念头，就是让这个瞬间延续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暖暖的阳光笼罩住床铺上的一人一鼠，满室寂静。 美好得像是童话。 …… 时间为am8.30，地点为yl高层会议室。 “我觉得总裁应该是不会来了。”方秘书推了推眼镜，话中流露出了些习以为然的意思。 “那我们也放假呗，就像昨天一样啊。”唯恐天下不乱的邵悦第一个发言。 “是啊是啊。” “放了吧。” 邵悦的话一出，周围立刻纷纷应和了起来。 yl是一个很特殊的公司，颜瑾接手之前处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状态，股东坐吃山空，员工得过且过浑浑噩噩，颜瑾接手后经历过数次大换血，不仅股东们换了一批人，就连员工都重新招聘了一批，到了现在，公司里大部分的职员都是些年轻人，大学毕业后不久只有一两年工作经历的也不少，整个公司里超过三十五岁的没有几个，开会的时候，气氛一直都活跃得不得了，少数的几个跳槽过来的员工，在公司原本的氛围带动下，也都渐渐被年轻人所感染，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比如这位从si跳槽过来的设计总监，年近五十岁的人了，完全看不出快退休的样子，整个人神采奕奕，一点都不在乎前辈的矜持，一开口就是反对的意见：“放什么放啊，工作都做不完了，没有总裁也能过日子，该干嘛干嘛呗。” “老张啊别这么说，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嘛。”邵悦回道。 “行个什么乐，一周的工作量一点都不会少，要行乐你去行，我们部门要留下来处理单子。” 邵悦抱怨道：“总裁都不来呢……” “你能和颜总比啊，人家一天能做你三天的量。” 确实，yl的下一周的工作会在上一周就已经安排好，不管怎么放假，该做的事情都是少不了的，现在放了，周末就得加班补回来，除了颜瑾那种工作狂人之外，能适应工作安排被打乱的人其实很少。 邵悦无话可说。 “打断一下，”方秘书调整了一下眼镜：“我并不是在征询各位的意见。” 她扬了扬手中的优盘，缓缓说道：“总裁昨天就已经通知了我，如果他接下来两天都来不了的话，将本周的总结纲要与下周的安排通知各位。” 全场陷入了迷之沉默。 沉默之中，几乎所有人从心底爆发出由衷的敬佩之情。 …… 肖煜第五次把自己脑袋上的帽子往下扯了扯，然后第五次担忧地询问道：“你看看，是不是还能看出来一点。” 今天就是他和喃喃约好见面的日子了，肖煜从早上就开始很紧张，因为他的耳朵一直没有消失，眼看着时间快要到了，他只能从房间里翻出一顶帽子遮一遮。 然而对着镜子调整了半天之后，肖煜还是担心会被看出来。 颜瑾把手中的报纸翻过去一页，头都没抬，这是他第五次回答这个问题了：“看不出来。” “我说，你什么态度啊。”肖煜不满地说道：“说起来会变成这样不都是你的责任嘛。” 如果不是颜瑾前天不怀好意的设了个局灌了他那么多酒，他的耳朵怎么会到现在还消不下去。 受到了指控的颜瑾只能放下手中的报纸，端正态度乖乖背锅：“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哼，一点都不诚心。”肖煜很不开心。 “要怎么样才算诚心？”颜瑾问道。 肖煜想了想，然后趁机提条件道：“比如给喃喃在yl安排一个比实习生工资高而且活也不多的职位？” “都听你的。”颜瑾又拿起了报纸。 这个要求太没有挑战性，颜瑾甚至都懒得多思考什么。 然而，由于肖煜至今都不知道那些“隐情”，见颜瑾一副心不在焉只关心新闻的样子，瞬间就开始闹小脾气。 连报纸的醋都吃的肖煜整个人扑了过去，一把掀掉了颜瑾手里的东西，把自己的小蛮腰代替报纸放到颜瑾的掌心里，然后顺势用双手搂住了颜瑾的脖子。 “这报纸这么好看？” 颜瑾无奈地搂住肖煜，在他后背上顺毛似地拍了拍：“没你好看。”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肖煜撅起嘴。 “或许是因为，看着你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想吻你。”颜瑾坦诚地回道。 或许是这个回答成功取悦到了肖煜，他轻笑一声，然后主动地俯下了身。 一个绵长的亲吻过后，两人都有些气喘。 肖煜这方尤其严重，他至今都没有学会如何在接吻的时候熟练地换气，每次亲吻结束后都只能趴在颜瑾怀里羞涩地喘息。 颜瑾的目光黯了黯，按住怀中人脑袋的手小小地动作了一下，取走了那顶怎么看怎么碍眼的针织帽。 一对明显不属于人类的灰色耳紧张地挺立着，灰白相间的容貌摸上去手感极好，粉嫩的内侧由于被针织帽挤压得过久，稍稍有些充血泛红。 颜瑾爱不释手地把玩了起来。 为了这对耳朵他可是丢尽了脸，少玩一秒钟仿佛都是一种损失。 他就像是一只看守着宝藏的巨龙，一点一点地检查着自己的财宝有没有出现哪怕一个缺口。 “喂。”肖煜的声音里带着些傲慢：“你这行为可有变态的嫌疑。” “我不介意。” “我介意，一会儿人家过来了多不好。”肖煜道。 “还早呢，不如放出来透透气。”颜瑾道。 “哪里早了，诡辩……” 肖煜嘴上抱怨着，身体却很诚实地软倒在颜瑾怀里，乖巧地被玩弄敏感的耳朵。 过了一会儿，肖煜感到头顶一阵热意。 颜瑾眼睁睁看着那对可爱的小玩意儿消失在空气中，表情上没有什么变化，内心却是惋惜不已。 “太棒了，终于消了，我就说时间差不多了。”肖煜高兴得要蹦起来，他开开心心地从颜瑾身上下来，坐到旁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喃喃还没有回消息，估计在开车吧，应该快要到了。” “嗯。”颜瑾兴致缺缺。 “对了，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是吧？”肖煜看着颜瑾有些茫然的目光，赶紧又强调了一遍：“就是说好要给喃喃一个福利好的岗位。” “自然，你随意安排。” “可是，我好像记得你曾经好像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没有实力的外人开后门？”肖煜故意提起了这件事，想要揭开颜瑾道貌岸然的伪装：“还是说你只是哄哄我的，回了公司就做回你那铁面无私的冰山总裁？” 颜瑾回忆了一下肖煜所说的这件事情，尽管他的记性非常不错，但是依然没有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对肖煜说过这样的话，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撩人能力的发挥： “重点不在没有实力，在外人。”颜瑾笑着掐了下肖煜的小腰，换来一声惊呼。 肖煜尖叫着逃开之前，听见一声分贝不高但是吐字清晰的话—— “你是内人，所以没关系。”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世界真小 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肖煜焦急地等待着门铃响起。 他在一分钟里连着看了好几次手机，由于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不免有些焦躁，善于推锅的他很快就把这种焦躁的心情发泄在了一旁优哉游哉地看报纸的颜瑾身上：“快点快点，你出门看看。” “为什么？”颜瑾不解。 “喃喃肯定要到了，说不定被堵在门卫那里进不来呢，我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啊？”颜瑾依然不解。 不提还好，提到了这件事肖煜都开始委屈起来了：“就是三月份的时候，我特地跑过来找你，但是保安的根本就不肯放我进去，我只好在门口的小角落里等你，等到天全黑了你也没有出来。” 颜瑾倒吸一口凉气，他之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然而，他刚往兀自难过的肖煜那里凑过去了一些，就狠狠被推开了。 “所以说，快点去看看。”肖煜郑重地说道。 毫不气馁的颜大总裁又一次凑了过去，在被再次推开之前，长臂一伸，把肖煜揽进了怀里。 他把下巴抵在肖煜的头顶，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全都吐在他的耳畔： “没关系，他进得来。” “即使通知过门卫了，也有万一嘛。” 肖煜不自在地动了动脑袋，托了变声成仓鼠的福，即使耳朵已经收了回去，冒出耳朵的部位依然非常敏感。 颜瑾怜惜那时在寒风里等到深夜的肖煜，如今看肖煜那么焦虑更是心疼，没多想什么，就准备坦白喃喃的身份： “门卫认识……” 叮咚。 门铃响了。 肖煜一下子从颜瑾身上跳了起来，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用手整理着自己的发型，力度之大，仿佛想要把这头卷毛给拉直了的似的。 颜瑾坐在沙发上看着肖煜的一系列动作，久违的醋意一下子充斥了心头。 门口的肖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哗的一下吧门给拉开了。 “哎，表哥——” 南维满以为会是颜瑾来开门，张口就叫错了人。 尽管他下一秒就接了一句“师傅”，但是肖煜已经听见了那个奇怪的称谓。 肖煜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他甚至还没发现眼前的青年有些眼熟，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应答。 “嗯。”颜瑾淡定地从沙发上起身，坐到餐厅的位置，老气横秋地打开了报纸：“你们聊，不用管我。” 现在这个年代，看报纸的人已经不多了，颜瑾其实也早就戒了这个习惯，他今早特地做出这样奇怪的事情，除了挑逗一下肖煜的目的，主要的原因是为了等南维到了之后，可以打开巨大的报纸来做掩饰，这样就不用回到房间里去，可以正大光明地偷听他们说话。 南维应了一声，然后熟练地给自己换了双鞋：“师傅，第一次见面，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网名是喃喃，大名南维，师傅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就不遮掩了，这个南就是南家的南，nn的南家，我爸叫南凯恬，但是这些和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不管南家怎么样，我只是那个普通的喃喃，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哒。” 肖煜嗯嗯嗯地应和着，仿佛觉得这些都很平常一样，其实内心已经在崩溃边缘了。 其实都不用提nn，只要说到南家，凡是s市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但是，现在的重点在于，喃喃怎么会是南家的人，喃喃不是一个以开某宝店为生的社会人士吗，不是空有才能却没有条件接收正统的教育吗，不是想要成为设计师却没有财力支撑吗？ 而且喃喃，应该说南维对着颜瑾叫表哥…… 肖煜回头看了一眼被报纸遮得严严实实的颜瑾，冷哼一声。 南维一边说着，一边熟门熟路地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甚至还招呼肖煜道：“师傅你坐啊。” 突然就被喧宾夺主了的肖煜心情复杂地坐了下来。 “然后颜瑾就是我的表哥啦，一开始师傅您联系我的时候我可惊讶了，还以为您是来陷害表哥的呢。”南维自顾自端起桌上的茶水：“这些表哥都很您说过了吧？” 肖煜强颜欢笑道：“当然，他早就和我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肖煜的错觉，他好像听见了报纸后面传来了一声轻笑。 很轻很轻，南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但是肖煜就是觉得自己听见了。 他暗地里磨了磨牙。 颜瑾你洗干净脖子等着。 “对了对了，我先说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之前由于师傅您一直联系不上，最后一次稿子我就直接给表哥了，不过后来我又觉得可以再改进一下，就动了动细节，您能不能帮我看看？” “当然。” 到了现在，肖煜终于才发现南维看起来有些眼熟，他稍一回忆，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四季山庄见过这个年轻人。 说起来那次…… “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有问题了吧？”肖煜接过设计稿，然后提出了心中的疑虑：“那为什么还要帮助我？” “您的身份有问题吗？”南维看起来很不解，他仔细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道：“不用担心的，我小时候是在外国生活的，思想很开放，我不在意多个男嫂子。” 肖煜一噎，他的原意是想说南维应该早就发现了当时的自己并不是si的首席设计师“fish”，没想到南维会误解到这个层面上。 但是，虽然说是误解，南维知道得也太多了。 “颜瑾，你有没有什么想解释的？” 肖煜直直地看向颜瑾，那视线火热得简直能把报纸烧出两个洞来。 “哎哎哎，师傅您别激动，我知道你们两个现在还不能公布身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这件事不是表哥告诉我的。” 南维平时就口无遮拦惯了，现在颜瑾在场，更是肆无忌惮，顺口就说出了上流圈子里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是我哥告诉我的，亲哥，南哦不对，他现在叫楚戈，师傅你应该见过吧。” 肖煜：“……” 他本来以为今天是欢欢喜喜的师徒见面，两人互表一见如故的心情后，就确定真正的师徒关系，不管喃喃愿不愿意抛下某宝店铺跟着他去yl任职，他都永远会做他的老师。 然而真实的情况确实，他已经被迫听了五分钟的豪门秘辛。 肖煜再一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报纸。 报纸一言不发，但是肉眼可见地往后挪动了一公分。 很早之前，早到肖煜在颜瑾眼中还是一只普通的仓鼠，他就怀疑过楚戈的身份。 作为颜瑾的私人医生，或者是颜家的家庭医生，不管是哪一种身份，楚戈和颜瑾的关系都好得过头了，两人之间说话的口吻根本就不是被雇佣的人对雇主的语气，更加倾向于认识了许多年的好兄弟好朋友之类的。 当时，肖煜只是猜测楚戈可能是那种比较收敛的公子哥，或者是不想靠家里的条件，全凭自己打拼的富二代。 他万万不会想到，那个楚戈，居然会是南家的人。 要知道，颜家在s市的地位，那是远远比不上南家的，所以说，楚戈岂不是比颜瑾更加厉害的人？ 肖煜想起了颜瑾工作多到做不完，最后把楚戈叫来救场的事情。 那一次肖煜还怀疑过楚戈一个医生是怎么能处理公司事物的，而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合理了。 “我除了设计稿之外就没什么别的事了，师傅您有什么事吗？”南维乖巧地在沙发上坐好，一副谨遵教诲的模样。 “这些我晚点看，到时候网上聊吧。”肖煜把设计稿收好，然后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始自己的正题：“过几天我应该就会入职yl，我想问问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从设计师助理之类的开始做起……” 肖煜说到一般就说不下去了，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大都是规劝南维要正视自己的才能，别把大好年华浪费在做盗版和同款上，去职业的圈子里好好地磨练一下自己，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一些，收入损失只是一时的，但是实现梦想却是一辈子的事，而且他也会帮助南维争取到一个尽可能好的职位。 原本是这样。 但是现在—— 市值上百亿的nn继承人会在乎某宝店那么点进账？本就是时尚世家出身的南维会没有接触职业道路的手段？yl总裁的表弟去yl任个职还需要在乎职位好坏？ 说白了，根本就不需要他来穿针引线，这些事情要是南维想做，早就已经做到了。 觉得自己兴致勃勃地做了半天无用功的肖煜有些难过，一边责怪颜瑾怎么没有早点告诉他，一边缓慢地反应了过来为什么颜瑾之前为什么会那么不心不在焉。 混蛋，看他笑话吗…… 然而，出乎肖煜的意料，南维看起来非常高兴的样子，语气都很欢快： “我当然愿意啦，师傅你真的太好啦。” “啊？” “如果没有师傅您的话，我一定不可能做一个真正的设计师的，我真的很感谢您。” 肖煜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你本身就很厉害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愿意从一个那么低的位置起步呢。” “哎呀师傅，我不是都说了，南家是南家，我是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南维看起来洒脱极了：“南家次子的身份又不能平白生钱，否则我也不至于开某宝店糊口嘛。” “不好意思啊……” “别别，我没在怪您，我就是举了个例子。” “我下周就会入职，你能抽出空吗？” 南维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道：“恐怕是不行，我估计最早也得下个月中下旬，难得您帮我安排了，真是对不起……” “没事的，我知道你还有网店要周转一下。”肖煜道。 “哦，不是网店的事儿，那个我早就不弄了。”南维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了个青涩的笑容： “其实我下个月要结婚了，所以这段时间会比较忙。”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天才的缺陷 “结婚啊，恭喜恭喜。”肖煜连连祝贺，然后顺口问了一句：“你看起来挺面嫩的，应该还没到二十五岁吧？” “二十二。”南维苦笑一声：“师傅您别说了，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没想那么早就结婚的，一个月以前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结婚这件事情，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是到了三十来岁之后去相亲的那种类型，谁知道上天这么喜欢作弄人，师傅我真是对不起您，我居然会比您早结婚，真是万万没想到啊啊。” 肖煜：“……” 其实他没有想得那么复杂。 在qq上聊天的时候没有很明显，但是现在，南维的戏精本质已经充分地暴露了出来。 亏肖煜还一直自认是个脑内剧场丰富的人，现在看来他的脑补不过是些脱离现实的小说或者电视剧情节，南维可比他高级多了，结合实际又通俗易懂。 “放心吧，我们比你们订婚。”报纸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肖煜恶狠狠地看过去。 才冒出了小半个头的颜瑾迅速退了回去。 “这样我就放心了。”南维把话头接了过去：“我们默默观察了你们这么久，就等着你们宣布关系的时候呢。” 肖煜愣了一下，询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是呀，一年前就知道了，你们表现得这么明显，想不知道也难嘛。”南维看肖煜的表情有些怪异，调笑道：“师傅别不好意思嘛，又不是什么坏事。” 肖煜还真没有不好意思，他只是被意外打击到麻木了，在南维眼中有些“怪异”的表情，是在掺杂了对现实的懵逼、对颜瑾的气恼、对颜瑾的谴责、对颜瑾的愤怒的心境下反应出来的复杂的情绪结合体。 用简单的短句来形容一下的话，就是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消气。 “不说这个了，现在还是你的事情比较重要。”肖煜转移话题的方式有些低级，不过好用就行了。 “任职的事情吧，这个一会儿我再和表哥聊一聊就是了。”南维笃定地说道：“师傅你放心吧，我肯定是会来的，等到把结婚的事情熬过去了我就彻底自由了，虽然说是结婚了，但是这种东西大家不都是清楚的吗，相敬如宾到老死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你不是自愿结婚的？”肖煜问出了口才自觉失言，赶紧挽回道：“不好意思啊，我就是瞎说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哎师傅您不用这么拘谨，放轻松点，我们以后这就是一家人了。”南维回头看了一眼被报纸遮住的某人：“是吧表哥。” 颜瑾没有回话，但是报纸右侧边的手做出了一个翘大拇指的动作。 肖煜也知道自己太过拘谨了，但是没办法，谁叫南维不仅是个自来熟，说出来的话他还接不上嘴。 本来他就不擅长与人交流，现在遇到南维这样积极热情的人，更是手足无措。 “其实这种事情还挺常见的，”南维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商业联姻嘛，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般都是逃不过的，觉得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才会，真是丢人啊，都这个年代了，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自己决定。” 感受到南维语气中的低落，肖煜快要急疯了，他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后背上都开始冒汗了。 明明他不是这么想的，明明他是想好好祝福南维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啊…… 一时间无人说话，令人难受的安静充斥了整个空间。 还好，肖煜并没有焦急太久，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你们聊得差不多了吧。”颜瑾放下报纸，朝这里走来。 他绕过肖煜，看向了南维：“差不多到换人的环节了吧？” “哦，一聊就聊过了，是差不多了。”南维看了眼时间，然后面带歉意地对着肖煜说道：“我这次来还有些和家里有关的事情要和表哥说一下，所以师傅您能不能先回避一下下，拜托啦。” “好的好的，你们聊你们聊。” 肖煜巴不得这样呢，他如释重负地站起身让开位子，脸色苍白地往房间走去。 颜瑾一直目送着肖煜的背影，直到一声虚弱的关门声响起，他才把视线落到了南维的身上。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你这说话的习惯恐怕也是南家不敢用你的原因之一。” 南维的表情很是复杂：“表哥，你这样过河拆桥就不好了，我本来可是想要留个很好的第一印象的，演讲稿都写好了，让我本色出演的人可是你啊，你说说看我帮你追个嫂子我容易吗我？” 颜瑾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确实得谢谢你，不然还得过很久我才能知道小鱼的问题在哪里。” 在那次车祸事件之后，虽然说导致肖煜一直找不到工作的罪魁祸首就是颜瑾本人无疑，但是颜瑾可以肯定的是，他并没有让si辞退肖煜，说的确切一点，他还没有来得及动手给si施压，si就已经把肖煜给开除了。 在当时看来，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省去了颜瑾许多的麻烦，但是现在误会解除之后再重新看待这件事情，就能嗅到些不寻常的味道了。 si上层居心叵测，没问题，总裁周锦榕狼子野心，很显然，但是从最后的结果来说，肖煜作为si地位最高的设计师，在一场算不上高明的职场斗争中完败不说，甚至沦落到净身出户的地步，他自身不可能没有任何的问题。 而这个所谓的问题，颜瑾现在终于是知道了个大概。 并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不过是不擅长交流而已，这种情况颜瑾在许多和肖煜类似的人身上见过，那些人的情况比肖煜要严重得多。 偏执、乖戾、极度自卑又嫉妒傲慢、孤高、独来独往…… 这些人大都是某个领域上的“天才”。 无法和“精英”划等号的那种，有着致命缺陷的天才。 颜瑾早就怀疑过肖煜身上有这样的特质，但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现在终于是得偿所愿，见到了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的肖煜，对他有了一个更加全面的了解。 多亏了南维。 “不用谢，我没有做什么啦，而且能报答到表哥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南维低下了头：“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表哥你在帮助我们，要是没有表哥的话，我现在一定是活不成这样的。” “这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活法。”颜瑾提醒道。 “可至少这不是最差的，不会更差了……”南维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血色从他脸上褪尽，刚才还在把酒言欢的人就像是昙花一样，瞬间就衰败了下去。 颜瑾叹了一口气。 这个画面他并不陌生，南家兄弟只要提到南家都是一模一样的反应。 “我真的不懂，我真的不懂啊表哥，为什么要做到这样的地步……”南维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南家养的一条狗，被人拿去剥皮拆骨，他们都能就着我的血数钱。” “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颜瑾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得太多：“你现在年纪虽然还小，但是你一直一个人在外面住，总令人不放心，早点成个家也是不错的。” “可他们不是这样想的啊，他们不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才用我妈迁坟的事情逼我就范的。”南维直直地看着颜瑾的眼睛，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有时候我真觉得他们不是人，是畜生，人能做出这种事情吗？” 颜瑾不语。 “我真希望我能想我大哥那样，至少能把握自己的命运。”这大概是南维第一次在颜瑾面前流露出对于他那惊才绝艳的哥哥浓浓的嫉妒：“如果我能有大哥一般的天赋，我绝不会离开南家的，我会接手南家的一切，然后全部毁掉。” 颜瑾叹了一口气。 如果南维真的能有经商的天赋，或许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最终被逼到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的人是楚戈，而不是南家，他的哥哥都赢不了，更不要提他了。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还好世上没有如果。 “知道对象是谁吗？”许久，颜瑾才缓缓开口道：“早点去见一见，毕竟是以后要过一辈子的。” “过不了的，我对不起她，要么我害死她，要么我们一起去死。” 这听上去悲观到极点的话却蕴含了深意，颜瑾挑了挑眉：“是和柳晔有关吗？” “是。”南维痛苦地点了点头：“如果我能早一点下定决心就好了，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会说出这样的话，说明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也算是长大了，颜瑾欣慰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所以你到现在都没有去确认过联姻对象是谁吗？” “有什么好确认的。”南维冷冷地说道：“我现在就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意识不需要思考的牵线木偶，他们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到时候哪怕让我和一只大白鹅结婚我都能无所谓。” 南维说到这里，自己都把自己逗笑了。 “……但是我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让我妈的坟地再保留十年。” 不过是十年啊，十年之后，他还能有什么能用来做交易的筹码呢。 南维很茫然。 …… “不会太久了。”颜瑾缓缓地说道：“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称不上坦白 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但是床脚处却有一个奇怪的凸起，仔细一看，是个蜷着的被子团，像是个雪白的小山坡。 这就是颜瑾看到的景象。 他在床边上坐下，突然增加的重量让床铺陷下去许多。 被子团微不可见地瑟缩了一下。 “哭鼻子呢？”颜瑾道。 “才没有。” “嗯？真哭了？” “都说了才没有！” 肖煜从被子里冒了个头，然后就被守株待兔的颜瑾整个扯出来揽进怀里。 “兔子”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被死死圈住无法挣脱后，自暴自弃地把脑袋往颜瑾怀里一塞，闭眼装死。 颜瑾也不逼他，静静地把人搂住什么都不说。 没过多久，怀里就传出了一个闷闷的声音：“我有没有很丢脸。” “没有。”颜瑾回答得极快。 “……哼，说谎。”肖煜扯开颜瑾的领子，把自己和颜瑾之间的距离又拉进了一点点。 颜瑾按住肖煜蹭来蹭去的脑袋，然后贴着他的耳朵吐字清晰地说道：“像你这个级别的设计大师，不管有什么样的怪癖都是会被原谅的。” 比起直白的安慰，像这样的夸赞反而让肖煜的心情好了许多。 “哪有那么厉害，还不是给你们这些万恶的资本家打工。” “万恶的资本家”无奈地笑了一声，然后低声承诺道：“si没有正确地使用你，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肖煜把头抬了起来，语气中稍有些不满：“‘使用’是怎么回事儿嘛，把我说得像工具似的。” “抱歉，是我说错了。”颜瑾坦荡地承认了错误。 “而且，这也算不上是怪癖吧。”肖煜那低落到谷底的情绪被颜瑾带了起来，便不再把心里想的藏着掩着了：“从小到大我就没什么朋友，在si的时候人缘也不好，不管怎么看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嘛。” “这也算不上一件稀奇的事情，不管是哪个领域，越往上走同行者都会越少，高处不胜寒。”颜瑾揉了揉肖煜的脑袋，一脸宠溺：“si那些人都是嫉妒你的天赋所以才会孤立你，所以不是你的错。” 肖煜乐了：“你这有色眼镜也太严重了吧，那南维怎么说，刚才我表现得那么差劲，冷了场子不说，想要告诉他的事情都没能说出口。” “比起有色眼镜，我更加倾向于情人眼里出西施。”颜瑾小小地撩拨了一下肖煜，然后话锋急转道：“可是我是一个很客观的人，南维本身就不是一个合适的交流兑现，可能是为了弥补他那几乎不存在的经商天赋，他从小就很机灵，直觉也很准，可比他哥混得好多了。” 说到这里，颜瑾还感慨了一下，反而是当年那个没有人看好的南维活得最轻松，最畅快，自己什么都不用做，身边全是保驾护航的人为他排忧解难，而他们这些所谓的“天才”，却一个比一个忙碌，一个比一个举步维艰。 “对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肖煜被颜瑾的话提醒到，瞬间就炸了：“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东西，喃喃，南维是怎么回事，还有楚戈，楚戈又是什么情况，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南维就是喃喃的，你……” “好了好了，冷静一点，我一件一件地告诉你。”颜瑾拍拍肖煜后背权当顺毛，等肖煜的火气看上去消下去了一些，才缓缓开口道：“首先是喃喃，也就是南维的事情，嗯，从头开始说好了，他是我的表弟，南家的老幺，和家里闹翻了之后靠开网店谋生，以前在他生意不好的时候还我会披着马甲帮他刷刷业绩，后来他生意好了我就没再管过，联系也淡了许多，直到一年前的时候，你突然找上了他。” 肖煜接口道：“我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淘宝店主，那时候我变成了一直仓鼠，通过你的qq意外发现林洲盗用我的设计图，为了不让他诡计得逞，只能自己成为神秘设计师，抄袭自己的作品，又因为仓鼠没办法画图，就找上了有过一些交情的喃喃。” “你们还有过交情？”颜瑾有些意外。 “喃喃细语这家店里买的盗版珠宝八成都是抄袭我的作品，我也是不小心发现的，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我的狂热粉丝呢。” 颜瑾了然道：“结果他之所以抄袭你的作品，是因为你的那些设计，即使用廉价的材料替代，依然能有很高的还原度吧？” “嘘，这可是个秘密。”肖煜不满地嘟起了嘴，顺便伸出了小指头：“知道我喜欢廉价材料的人可没有几个。” 颜瑾配合地伸出小拇指与他拉了个勾。 “然后呢，然后又发生了什么？”肖煜很是感兴趣。 “然后南维让人查了你的登陆地址，立刻就锁定到了我家，确认了id是楚戈的。” 肖煜震惊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那么早就暴露了，那为什么…… “就像你想的那样，南维并没有立刻来找我对峙。”颜瑾自己都觉得这件事有些玄妙：“因为他以为你是我偷偷养在家里的秘密情人，为了不让我为难，于是三缄其口。” “还能这样啊？”肖煜被逗笑了：“挂不得有几次他说话那么奇怪呢，还有四季山庄那次，该不会是来见我的吧？他是怎么想的啊，脑回路像个中国结似的……” “不管怎么说，我得感激南维成全了我们。”颜瑾的声音很温柔：“感谢他让我在最合适的时间里了解你、认出你、然后爱上你。” 肖煜红着脸把颜瑾往旁边推开了点，羞涩之中倒是没有忘了正事儿：“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同学会的时候，南维被他玩到大的好兄弟表了白，一时认不清自己的情感，来我这里避难，顺便说了你的事情。” “是这样啊，你就是这样认出我的。” 这句话说完，肖煜便陷入了无言的状态。 那些令人难过的事情和寸步难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过去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提的了。 况且，对于现在的肖煜而言，记忆中那凛冽寒风刮过的孤寂的夜空，也都带上了些朦胧甜蜜的色彩。 说他记吃不记打也好，说他心大也罢，肖煜全都不在乎，因为他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半晌，沉浸于幸福中不可自拔的肖煜才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那楚戈呢，楚戈是什么情况？南家的长子是什么意思，快点坦白！” 颜瑾好笑地把张牙舞爪的肖煜抱到腿上，一边亲昵着一边说道：“算不上坦白，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打算告诉你的。” “哼，算了吧，你的德行我还不知道。”肖煜不满地扭了扭屁股：“你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看我笑话？” “当然不是。”颜瑾无辜地眨眨眼睛：“不告诉你的楚戈的事情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比起楚戈，你应该更加在乎南维的事情吧？” “少来，南维的事情你也没有提前告诉我一下，害得我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都是你的错。”肖煜理直气壮地推锅。 “嗯，都是我的错，所以你真的不想再聊一聊南维了吗？” “没什么特别想问的，唯一担的事情就是南维的婚姻吧，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想结婚的样子，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颜瑾的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然后这个弧度瞬间变成了幸灾乐祸的微笑：“放心吧，他结婚以后会过得非常幸福的。” “真是那样就好了。”肖煜叹了一口气：“我以前只在小说里见过商业联姻，没想到现实里还真的有。” “小说的前后会符合符合逻辑，但现实，往往毫无逻辑。”颜瑾的语气有些悲戚。 南维刚才给了他婚礼邀请函，不管怎么想都能知道这一定是南家让南维想办法带给他的，而在这件事情里，南维全程却都是一个旁观者，被看不见的丝线绑住手脚，做出一个又一个既定的动作，用最温顺的、羔羊一般的模样。 被压抑了太久，羊皮已经不能掩盖那滔天的怒意了。 “好了，不说南维了，你快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告诉我楚戈的事情。” “楚戈没有什么好说的，除了他曾经是南家长子之外就没什么别的特别地方了。” 肖煜冷漠道：“你除了身价过亿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是你明明说过是看上我的脸，你怎么翻脸不认人？”颜瑾一副委屈求补偿求安慰的样子。 “别废话，快点坦白。” “都说了不是坦白，本来就要告诉你的。”颜瑾把肖煜搂得紧了些：“楚戈十八岁的时候离家出走，更名改姓后失踪了许多年，南家至今还在打听他的消息，不过大都无功而返。”颜瑾顿了顿，补充道：“他之所以能逃跑得那么顺利，大部分的原因在于那时的我给他提供了庞大的经济支撑，所以说楚戈到现在还欠着我很多钱，你可以随便使唤他。” 肖煜听出来了些什么，不敢置信地说道：“他为什么要欠你钱，他回去一次不就有钱了吗？” “如果能这么轻易就回去的话，当年也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了。” 肖煜想到了什么，挠了挠脑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如果我说错了你不要生气哦。” “嗯？” “就是这个南家，听上去像是个反派啊，还是说我误会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意外的熟人 明明是一个严肃的问题，被肖煜一说突然轻松了起来，于是颜瑾也用玩笑般的口吻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什么是差不多啊？”肖煜不满道。 “就是不好说的意思。”颜瑾眨眨眼睛：“商业上的事情偶尔是有些不讲人情，但是从长远利益来说，某些不合理的行为反而是最明智的。” 肖煜有些不解：“这么说，你是觉得南维家里人逼他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商业联姻还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颜瑾高深莫测道：“不好说。” “过分了啊你。” 肖煜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一下就把毫无防备的颜瑾扑倒了，然后在对方来不及反应之前闪电般伸出手去挠他腋窝，颜瑾配合地笑了两声，然后立刻反击，轻轻捏了下肖煜敏感的腰侧，两人打闹着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最后气喘吁吁地并排躺在了一起。 颜瑾出了身薄汗，难耐地扯了扯领口，肖煜也同样觉得热，不过在旁边躺着一只颜瑾的情况下，不得不矜持一点以防被吃掉，于是他没有动衣服，只把被子踢得远了些。 “……你快点，说明白点。”肖煜缓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说道：“不然我不理你了啊。” “总之，南维会得偿所愿的。”颜瑾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会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嗯？你是说他会和他那个好兄弟结婚？” 颜瑾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肖煜白了他一眼：“你自己说的他好兄弟向他表白了，我不至于连这点言外之意都听不出来吧？” “哈哈，确实很明显。”颜瑾轻笑着叹了一口气：“除了南维本人以外，其他的人早就看出来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不寻常关系。” “楚戈也是？” “他也是，不过他总是不愿意承认。” 毕竟是唯一的弟弟，就这么被大尾巴狼拐走了什么的，即使楚戈心里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面上还是一副坚决不会同意的掩耳盗铃的表现。 不过，就从这一次南维的联姻没有让楚戈原地爆炸来看，说明楚戈其实已经猜到了事情会变成这样。 而且出于某种单身狗的怨念，楚戈和恶趣味的颜瑾一样，对南维三缄其口，不约而同地决定让南维误会到结婚当天。 有这个么一个哥哥和这么一个表哥，南维也是不容易啊。 “我说，你们这些人可都是有皇位要传承的，这样子好吗?”肖煜道。 颜瑾笑道:“所以我们才更加明白，比起一生一世一双人，皇位根本算不了什么。” “世界可真是奇妙，别人心心念念着你们不屑一顾的东西，而你们却心心念念着别人不屑一顾的东西，哎，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汝之蜜糖，彼之毒药？” “当然不是。”颜瑾摇了摇头：“重要的东西其实都差不多，只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让人念念不忘，真的要说的话，或许是我们得不到的东西与别人不同而已。” “哦，那你应该已经无欲无求了。”肖煜戳戳颜瑾的胸口。 “为什么我要无欲无求，我可是个很贪心的人。”颜瑾一把抓住肖煜作怪的手，按在边上。 “哦？”肖煜很是好奇：“你又有钱，又有才能，长得还帅，还能和我这么一个贴心的小可爱谈恋爱，还有什么不满足？” 颜瑾笑着翻了个身，把“小可爱”压在身下，低声说道：“谈恋爱可不够，我还想要你的一切。” “哈哈，你这家伙还真是会说话。” 肖煜顺从地与俯下身的颜瑾接了一个长长的吻，然后心满意足地躺平，满脸潮红地说道：“不许弄疼我。” …… yl集团矗立于s市最为昂贵的商业区，这栋高大雄伟的建筑拥有着银蓝色的外观，在阳光下像是鱼鳞一样闪闪发光。 与年代已久的si总部不同，yl集团的大楼建成没有几年，楼市开发之后，这栋地段极好的写字楼被yl整个包下当作总部的办公楼，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yl与si两大珠宝集团，最终形成了遥遥相望的画面。 以前，si的员工闲暇时如果看向窗外，一定会对不远处那栋豪华得像是酒店一般的大楼心生嫉妒，然后一边哀叹着自己怎么会选了这么一个连墙皮都剥落了的破公司，一边安慰自己这些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不管怎么说，si在业界的地位一直都压着yl的。 而现在，si的员工基本已经不会往窗外看了。 肖煜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扯扯自己胸前的领带，步履僵硬地走进了yl的大门。 为了不要在入职当天就引起太大的轰动，他今天逼着颜瑾在离公司三条街的地方停了车，然后自己步行过去。 不过肖煜很消极地想道，估计这样做也没有什么用。 他当年去si应聘的时候是走的正规路线，作为一个网上看见了招聘信息之后按部就班地投简历过去，然后可能是由于推荐信的原因被当时的周总——周锦榕的父亲看上，约好了时间和地点见了面，最后顺理成章地和一批新的设计师一起入的职。 曾经的肖煜还觉得这样有些走后门的意思，现在想起来，还是太天真啊。 比起这一次，他以前那样已经可以说是很正规了好不好。 今天早晨的时候，肖煜还特地问了一下颜瑾有没有给他安排好办公地点，结果颜瑾一脸正经地说道，已经安排好了，三十楼。 肖煜抬手就把手里的合同朝着颜瑾脸上呼了过去。 再怎么说si和yl还是有过很多次合作和竞争的，哪怕他对yl的整体结构不清楚，但是三十楼是总裁室什么的他还是知道的好嘛。 把一个设计师安排到总裁办公室是个怎么回事儿，还能不能好了啊？ 令人生气的就是，哪怕肖煜是在好好地和颜瑾说话，但是颜瑾就是要和他打马虎眼，一副想要蒙混过关的样子，仿佛就是要期待着“肖煜会来总裁办公室工作”这样简直是在扯淡的可能一样。 肖煜有时候甚至觉得，或许颜瑾还想过干脆金屋藏娇包养他呢。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种想法，再怎么说，这也太夸张了吧，又不是在看电视剧，现实中哪有这种操作的，他可是个男人。 大概吧…… 于是肖煜又多了一个不敢细想的问题。 这不是肖煜第一次进yl集团，但是这毫无疑问是他最最紧张的一次。 紧张到被门口的人连着叫着三声都没有回头。 直到他的胳膊被人拉住，再不能往前走一步。 肖煜猛地回头，意外地看见了一张他熟悉的脸，惊道：“王总监？” “年轻人，耳朵不好啊，都叫了你好几声了。”王思国放开了肖煜，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幸好你走得及时，不然再在si待个几年，估计得聋了。” “不是不是，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听见您叫我。”肖煜不好意思地说道。 “走吧，我特地在这儿等着接应你呢，还以为你会和总裁一起早到的，等好久了。” “啊？王总监您现在在yl上班啊？” “你不知道啊？从si辞职之后我就来了yl，这里的食堂可比si好多了哈哈。” 肖煜还真的不知道，他有些奇怪地问道：“前几次我来yl的时候怎么没有见过您呢？” “这是总裁交代的，你们来合作项目的时候，我身份尴尬，再加上年纪也大了，所以就不来坏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心情了。” 肖煜依然有些懵。 王思国原本是si的设计总监，肖煜刚进si的时候接触的就是他，后来林洲当上设计总监之后，公司安排王思国会到分公司任职，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听说王总监突然辞职了，再然后王思国直接音讯全无，在哪儿找了下家也不清楚，肖煜还为此难过了好久。 当初肖煜身为一个一无所知的新人，又是被总裁重点关照过的，王思国手把手地带了他很久，算是他关系很不错的一个前辈，肖煜一直想要找到王思国，对他说一声谢谢，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不过，说起来王总监也差不多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了，这个行业年轻人更加占优势，一般来说像是王总监这样的年龄，在公司里应该不管事了。 仿佛是看出了肖煜的疑惑，王思国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是在站最后一班岗呢，等把你教好了，我就功成身退了。” “我？”肖煜疑惑道：“我不是来做设计师的吗？” “加上首席啊，年轻人，来，我们边走边说。”王思国说道。 于是肖煜被带进那不算陌生的大堂，经过前台的时候，他觉得前台妹子的目光好像有些不寻常。 看起来，有些兴奋？ 不不不，应该是他看错了。 “yl 和si有点不一样，设计师数量和质量不足的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 “知道一点，不过奇怪的是yl的设计图水平还是不错的。” “那是外援的功劳，颜总有很多国外的朋友，最开始的设计图都是外包的。” 肖煜点点头，他基本也猜到了一些。 很多人都猜到yl的设计图有外包的嫌疑，不过后来yl的实际实力上来了之后，这些流言也就慢慢地消失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总觉得哪里不对 “yl和si的情况有些不一样，老牌企业的岗位划分自然是要戏一点的，但是yl这里，首席设计师的位置一直是空缺的，到目前为止一直是我管理着那群不着调的小设计师，实力出众的倒是有几个，但是想要做首席，就都差了些。” 王总监在si工作了几十年了，总监也将近做了八年，和设计师打交道的次数数不胜数，所以王总监非常清楚，所谓的首席需要的品质有哪些，跳槽到yl之后，颜瑾非常看中他的意见和经验，这也是yl一直没有人成为首席设计师的原因。 “哦，是这样啊。”肖煜似懂非懂地说道。 王总监恨铁不成钢地拍了肖煜一巴掌，直把肖煜拍地踉跄了几步，惊道：“王总监？” “我说你啊，怎么到现在还没听懂啊。”王总监也是无奈了，干脆直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就是以后要接我的班，肩负起yl的设计部的人。” 肖煜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会努力的。” 虽然说这个使命不算轻松，但也算是在情理之中的，哪怕没有颜瑾这家伙开的后门，以他的实力，到任何一家珠宝公司做领头羊都不能算是高攀。 虽然说他更加倾向于做一个不需要管事的首席设计师，不过刚才王总监都已经解释过了，yl目前还没有把岗位分得那么细，所以他也只能努把力了。 看肖煜答应得这么爽快，王总监意外的同时感到了些许欣慰。 他离开之后的第二年肖煜才成为yl的首席设计师，所以在他的印象中，肖煜依然是那个惊才绝艳但却不堪重任的年轻设计师。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年轻人或许已经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成长了起来。 看来他可以放心地退休了。 王总监在心中感慨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又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了：“yl的实力上涨速度不慢，但是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被si一直压着，日子也不好过，直到一位决定性的人物出现，你应该知道的，就是你本人。” 肖煜一噎，到了嘴边的“神秘设计师”硬是被他咽了下去。 “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啊？”肖煜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那是当然。”王总监不以为然道：“要不然你这突然跳槽过来，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肖煜心虚地说了声是。 虽然说业界跳槽的现象还是很多的，但是si和yl是互相针对的关系，尤其是两家的设计师，哪怕是在合作项目上都能闹起来，不管私底下的个人关系怎么样，大体上的关系还是非常紧张的。 肖煜在业界也算是一个大佬级别的人物了，有着一群设计师迷弟迷妹什么的也不奇怪，即使是yl，也有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设计师，但是这并不能改变si和yl的设计部相互看不顺眼的事实。 如果说他就以fish的身份直接来yl工作的话，估计能被yl排挤到辞职。 值得一提的是，情况要是反过来，si的设计部门是不会排挤肖煜的。这也是两家设计部的关系极其差的原因之一：si的设计部对外人还是很包容的，尤其在和其他同行合作的时候，向来都是拿出业界龙头应该有的风度来接待人家的，而yl的设计部就极其任性了，别说合作对象了，就连甲方都敢怼，也不知道一个新兴的企业是哪里来的这样的底气。 所以说，哪怕不从宿敌的角度来看，yl也一直是si 合作对象里的黑名单。 一路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等肖煜反应过来，他已经走进了宣传部的大门。 “从这里，301到310全都是我们设计部的地盘，01到06是设计师的办公室，07到10是管理方面的事务，在si你是不用管的，现在也都得留心起来了。” “我知道的，我以前也会出席和甲方谈条件的会议。”肖煜看着王总监要推门，赶紧阻止道：“等等，我想先去人事那里谈谈合同的事情。” “你合同还没签？早就应该办完的事情，这么多天都干什么去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说到一半，王总监自觉地住了口，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那你去签吧，我等你，对了，直接去310好了，反正你的合同都定好了，盖个公章的事情没必要那么复杂。” 肖煜：“……”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以及有点好奇王总监后半句是什么。 王总监兀自靠在了楼道旁边的扶手上，然后挥挥手示意肖煜赶紧去。 310的门开着，肖煜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一个鬼哭狼嚎的声音：“美女姐姐求你了，就给我盖个章呗，颜瑾不会知道的。” 肖煜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那人正好失落回过头，正巧和肖煜四目相对。 不知道是不是肖煜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人看他的眼神有点发绿。 “终于来了啊！你来签合同的吧，快进来快进来，这位是人事姐姐，找她盖章就行。” 肖煜被这人自来熟的态度搞得有些懵，但还好他很快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你应该是邵总吧？” “总什么总啊总总总，叫我邵悦就行了。” 别人被人加个“某某总”的尊称，总是要开心一下下的，但是邵悦可不一样，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被人叫做“邵总”了，因为这个称呼不能代表他的工资增加了，只能代表颜大总裁又双叒叕翘班了。 肖煜哑然。 这位代理总裁还真是和外界的传闻一模一样。 还好人事小姐没有邵悦那么脱线，友善地对肖煜说了一句：“欢迎你来yl。” “谢谢。”肖煜很是感动。 “不用理那个傻逼，我们去隔间签合同吧。” 肖煜：“……” 被人说傻逼的邵悦没有一丝要生气的意思，依然乐呵呵地对人事小姐说道：“有什么好去隔间的，就在这里签呗，颜瑾说他带着合同过来的，敲个章不就完了。” 肖煜：“等等？？” “行吧，那——”人事小姐一边说着，一边把公章放到了桌上。 “等等，等等。”肖煜从包里取出合同，焦急地说道：“我觉得这个合同有点问题，福利什么的是不是搞错了？” “拿给我看看。” 人事小姐伸手，肖煜顺从地递了过去。 只是，合同递到她手上之前，就被人半路截胡了。 “看什么看啊有什么好看的，这合同就是我帮忙拟的能有什么问题，你们这办事效率就是低，这位可是贵客，你就这态度，被颜瑾知道了绝对炒你鱿鱼。” 邵悦一边说着人事小姐不近人情，一边很自然地取走了人事小姐摆在桌上的公章，顺便拿起肖煜的合同，跪到一边的茶几边啪啪啪盖起了章。 而刚刚还很嚣张的人事小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怂了下来，尤其是听见邵悦说被颜瑾炒鱿鱼的时候，整个人都抖了抖，像是相信了颜瑾真的会干出这种不讲道理的事情一样。 肖煜实在是看傻了。 总感觉从踏进yl的大门开始，事情的发展就不受他控制了。 邵悦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肖煜这一愣神的工夫，章就已经盖完了。 “好了，你赶紧签名吧。”邵悦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钢笔放到肖煜手里。 “可是，这个合同……” “真的没问题，您快签了吧，这要是有问题我们合同也出不来啊，这不是职业事故了吗，这么大的事情，估计整个人事部都得连坐啊，怎么可能呢。” 肖煜：“可是这个……” “哎呦，都这个点了，今天人事姐姐好像有事要请半天假，时间差不多了吧。” 肖煜：“可是……” “说起来听说王总监这前段时间得了个什么病还做了手术，那什么腰椎间盘突出症啊，不能久站。” “我签。”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当肖煜拿着笔麻木地签着合同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这么想道。 看着肖煜签完合同走出310还不忘带上门的蠢萌样，邵悦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邵总监啊，这样真的好吗？”人事小姐有些于心不忍：“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啊。” “你怕什么，这是颜瑾的吩咐，还是你真的想被炒鱿鱼？” “本来我还怀疑那些传言呢，现在看来真是一点错都没有，我真是没有想到，颜总居然会是这种，这种人。” 人事小姐一副幻想破灭的模样。 …… 走出310的时候，肖煜的步伐比刚走进yl的时候更加僵硬了。 “签完了？”王总监问道。 “嗯，签完了。”肖煜点点头。 跟着王总监往前走的时候，肖煜不止一次想要询问王总监现在的工资是多少，但是合同里的保密协议又像是一道栏杆一样将他拦在了违法边缘，只能任由心中的疑惑不断搔弄着他的神经。 啊啊啊真的好奇怪啊。 肖煜的灵魂在哀嚎。 “怎么了？”王总监察觉的异动，回过头来看了肖煜一眼：“在紧张？” “没有没有，很多都是我认识的人。”肖煜嘴硬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颜瑾此人 三月到五月，几乎可以称得上是yl的员工一生中最最难熬的两个月。 很多年后，当yl登上了世界的舞台，特约记者采访到一位在yl就职的精英女白领，询问对方在过去的十多年工作中最为艰难的事情是什么，那位公认的不苟言笑又女神范儿十足的白领这样回答： “在我熬过了那噩梦般的两个月后，我的字典中再也没有出现过‘艰难’两个字，甚至与它有关的词语都没有出现过。” 而在被问起具体的情况时，这位女白领沉默了许久，最后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日复一日的枯燥的工作实在是无趣至极的一件事，况且这根本就违背了yl最初聘用我们这群人的初衷，我不止一次想到要辞职，事实上周围有很多同事都有这样的想法，但最终还是都为了高昂的薪资而留了下来，虽说是留了下来，但是在这过程中改变了工作的初衷，幸好最后还能改回来。” …… 三月五日，yl的总裁颜瑾出了大型车祸，送入医院前浑身是血并且昏迷不醒。 yl的其他人在三月六日上班的时候才得知这个消息。 再强调一遍，yl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公司，除了一些颜瑾从小就认识的朋友或者在国外结识的心腹，邵悦算是一个，虽然说有点脱线，但是架不住好用；楚戈也算是一个，出了大事能派上用场；还有一些不怎么出现在明面上，只在公司里挂一个虚名，作用却无比强大的人，比如柳晔。 至于其他的员工里，一半是为了yl那宽松又适合年轻人的氛围而来，颜瑾本身比较习惯国外的公司制度，再加上最初并没有对yl投入太大的心血，于是阴差阳错地形成了yl自由又民主的制度，就连员工食堂的十二个窗口要分别选哪些店铺都是投票选举的，发展到了后来，公司规定甚至可以根据员工需求而做出一定程度的变化，比如为外界津津乐道的宠物日。 轻松的环境，和谐的氛围，质量极高的食堂，这些业界的其他集团看都看不上眼的软条件却成功地弥补了yl的工资待遇不高和没有住宿提供的短板，吸引到了许多s市本土人士的入职。 另外一半是则是纯粹地为了颜瑾而来。 是的，为了颜瑾，整整一半的员工。 这看起来好像非常得不合理，但是其实是原因的。 说到这里，就要重新回顾一下颜瑾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 颜瑾此人，在二十四岁回国接手yl前从未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他在回国次年就一举成为了s市青年企业家，年独最佳创业人，这些个每年都有、虚得不得了、抖一抖就能漏水的名号并没有为颜家和yl带来直接的利益，唯一的用处，就是让颜瑾的照片登上了财经报纸。 本来这其实也没有什么，s市作为一个高度发达的城市，很少还有年轻人还保留着看报纸的习惯，作为宣传和广告，意义已经不大了，像是曾经的那些登上过头条的企业家，最多就是人们羡慕嫉妒恨一下，然后很快就被淡忘了。 但是这里有个重点，那些被淡忘的，基本都是四十岁左右油腻的中年男子，由于过量的工作不可避免地有些秃顶、啤酒肚之类常见的问题。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颜瑾的出现，就像是泥潭里的莲花一样让人眼前一亮，不要误会，其他的人也不至于被他衬托得像是烂泥一样，毕竟都是些成功人士—— 所以差不多就是河水的等级吧。 如果不是经常订阅财经报纸的人，绝对不会以为这是枯燥乏味的财经报纸，绝对会错认为时尚报纸之类的。 冷冽的年轻人侧着身子接收采访，稍稍放松的坐姿却一点都没有掩盖住那完美的倒三角身材，挽起的袖口处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掌已经足够让手控的人尖叫，但更加令人移不开眼的是那完美的手上虚托着的俊朗无比的脸，不输给任何一个明星的脸。 s市的娱乐业非常发达，俊朗的奶油小生像是工厂的生产线一样源源不断地涌现，不断地麻木着人们的审美。 于是有一天，当一个常年混迹于娱乐圈看腻了无数整容脸的小姑娘偶然从自家老爸的书桌上看见了这张照片—— 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火星撞到地球，所有的休眠火山都原地爆发，来自冰河世纪的暴风雨铺天盖地地砸向她的脑海。 曾经的世界迎来末日，然后诞生了新的桃花源。 财经报纸上登上颜瑾的那一期，是销售得最好的一期，各大报刊的网点都爆了，时尚界的新闻微薄一夜之间完全沦陷，无数的电话打进流火杂志社，要求对方无论如何都要去采访yl现任总裁，一定要出专栏，甚至有土豪愿意付费买下一个专栏，专门用来采访颜瑾的事迹。 听着电话里那一声声少女的尖叫声，流火的主编立即就意识到一个传奇要出现了，当即让手下的心腹们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赶往yl总部，务必拿到yl集团的采访权和报道权。 这样的轰动效应就连颜瑾自己都没有想到，如果知道他就不会答应让自己的照片出现在报纸上的。 一个英俊到极点的企业家，24岁，未婚，家财万贯，才华横溢。再加上照片无意间营造出来的冷酷氛围，以及后续的采访中确认了的冰山设定—— 一夜之间迷晕了十八岁到三十八岁的男男女女。 比起那些已经看腻了的小奶狗，小狼狗，为什么不试试活的霸总呢？ 霸道总裁的梗席卷了各大社交平台。 原本yl作为一个新兴的集团，算是个半创业的企业，不管是名声还是待遇都是比不上其他企业的，别说是si，就是当时随便一个有些年头的珠宝集团都能彻底碾压yl，遑论那时候yl还没有搬迁公司的位置，原公司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来回非常不方便，还没有住宿条件，愿意去那里工作的人很少，大都是被好的公司拒绝了，或是未毕业的大学生，为了积累经验和阅历才会去的。 但是在颜瑾的照片铺天盖地地通过互联网被传播出去之后，去yl应聘的人数在短期内翻了十倍。 十倍。 曾经有记者采访一个每天开着保时捷、坐标h市、家里有三套房子的小姑娘，询问她为什么要每天开上一百多公里来yl上班，要知道每天的过路费都比她在yl的工资要高，再算上油费的话，说不定每天都要倒贴钱，这样的工作也太不合理了，以她的学历，完全可以找一个更稳定的单位。 小姑娘白了记者一眼，对于这个愚蠢的问题不屑一顾： “拜托，追星需要合理吗？” 一句话，道出了yl许多员工的心声。 对于那些不愁吃穿但人生空虚年轻人们，他们迫切渴望一个精神上的偶像，而颜瑾，恰好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合适的地点。 一个放弃了每天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二十五岁女职员这样形容她在yl任职一个月之后的变化：每天就着总裁的照片下白饭照样津津有味，一个月暴瘦十斤不说，每天早上连闹钟都不用了，因为她会从梦里笑着醒过来。 不排除这些人里面确实有以嫁入颜家为目标的野心家，但是当记者采访到大多数人的时候，他们都表示无所谓颜瑾会不会结婚，只要颜瑾在yl一天，他们就会对yl不离不弃。 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被众人寄予厚望，常年以收集颜瑾的八卦为乐并且将它们散播到只有迷弟迷妹知道的私人群的方秘书。 在颜瑾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被”交过了两个女朋友一个男朋友。 …… 当然了，这一半为了颜瑾而来的人里大都是年轻的小姑娘，以大学毕业生为主力军，年轻的男孩子也是有的，就是比较少，这些基本都是把颜瑾当成职场偶像来喜欢，没有什么特别情感的那种（或许）。 这些人，有些家里条件好到一辈子不工作都吃穿不愁，为了见到自己的偶像过关斩将来到yl，勤勤恳恳地上下班，并且主动要求加班，要知道一个月加班天数到达规定数量之后，可是会收到颜瑾亲手送上水果盒作为奖励的。 于是回到之前的话题，这两个月里yl到底有多惨。 颜瑾不是第一次请假，去年一年里他至少请掉了十年的假期，甚至一度陷yl于无比混乱的境地。 但是，三月六号，yl的员工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黑暗的日子。 yl的总裁由于身体原因，正式宣布辞去总裁一职，复职时间不定，期间将由邵悦全权代理总裁职务。 一些日常以舔总裁作为工作动力的迷妹迷弟们听说了这个消息，还以为颜瑾像是小说里那样重症昏迷了，身体弱的当场就晕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章 起起伏伏的两个月 即使是颜瑾后来亲自出场举办葬礼，证明自己并没有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再也站不起来，yl的恐慌也依然没有被打消。 在那场别有深意的葬礼上，许多员工想要和颜瑾说说话，关心一下对方的身体情况，但都被凶神恶煞的保镖拦在了安全范围之外，从葬礼上回来之后，员工们不仅没有因为见到了安然无恙的颜瑾而得到安慰，反而还更加惴惴不安。 …… 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颜瑾。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领会到颜瑾那冰山一般生人勿近的气场，他们当中的许多人恰恰就是被他那除了工作之外不被任何事物所吸引的模样所折服，为颜瑾心心念念的事业和成就趋之若附。 但是这一次，他们从眼颜瑾那强大的气场里，感受到一种冷漠。 对敌人，对朋友，对人，对事，对一切的冷漠。 仿佛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的存在，仿佛他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个自己一手带起的珠宝集团。 平日里邵悦要多不着调就有多不着调，但是这一次，如果不是他力挽狂澜的话，yl在短短的一个半月里估计能直接垮了。 光是宣传部，就有两位员工由于精神衰弱、失眠、厌食等精神问题要求请假，邵悦可以说是才从颜瑾那堆破事里抽身，就陷入公司内部的巨大危机之中。 三月十二日，颜瑾从公众视野内消失，就连他为数不多的几个心腹好友都无法确切把握他的行踪。 临时上任的邵悦当即把全体员工的基本工资提高了两成，同时翻倍加班费，高薪政策勉强维持住动荡的公司，而对于那些对薪资根本就不买账的人，邵悦就只能发挥自己强大的忽悠能力，用满嘴的谎话对他们进行精神洗脑，比如总裁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总裁绝对不会抛弃这个集团，要在总裁离职期间努力守护好这个集团之类的。 自从回了国之后，邵悦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频繁又绞尽脑汁地使用过他的口才了，连着一个礼拜在公司被人追问总裁的去向之后，他甚至觉得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身负几亿债务被人追杀的凄惨岁月。 作为为数不多的能猜到颜瑾的动向的人，邵悦只能以这样的日子应该不会持续太久来安慰自己—— 毕竟，颜瑾无论如何都会再回来一次，他只要撑到那时候就能解脱，不过等到那时候，或许yl就要彻底消失了。 邵悦自认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当年，他把所有的财产输的一干二净以后倒欠赌场几个亿、被老头子拄着拐杖打出家门的时候，他的良心都没痛过，但是现在，当他一次又一次被那些眼中怀揣着希望的员工堵在办公室，一次又一次地被追问颜瑾的去向时，他却隐隐有些不忍。 唉，真是对不起这些真诚的人啊，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颜瑾。 颜瑾是个什么玩意儿？按照他的标准，他看自己都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看颜瑾—— 那简直就是不是个东西啊。 邵悦几乎都可以预见到未来谎言被戳破的时候，自己会被这群员工闹腾到什么地步了。 不过估计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也没这个力气闹了。 幸好，邵悦没有等到那一天。 从三月初到四月中旬，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yl整个公司都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氛围，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得不到总裁的消息，导致工作没动力，因为工作没动力所以想要舔（见）总裁，但是舔（见）不到，于是更没动力。 雪上加霜的是和颜瑾同时消失的还有神秘设计师mr.mystery，于是别说新的工作不敢接，就连之前接了的订单都要处理不了，设计部去年年末新聘的大都是些天赋过人但经验不足的年轻设计师，对yl的整体风格还把握不住，在老一辈的设计师集体罢工的情况下根本就撑不住场。 yl陷入了低谷期，隔壁si立刻见缝插针地抢走了yl数个订单，一时间有将去年落下的业绩全都追回来的势头，业界已经有和几个yl不对头的人开始散播yl大厦将倾的谣言了，可怕的是，对于这样的诅咒，yl自己人都没办法有力地反驳。 从三月初到四月初，yl辞职的员工整整有九位，就这还是在邵悦拼命阻拦后的结果，当这几位绝望的员工垂头丧气地开始做收尾工作和交接工作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好消息降临了。 颜瑾宣布复职，日期不定。 邵悦真的不觉得自己是个说话夸张的人，但是得到消息的那一天，公司上上下下都洋溢比年终分红还要喜庆的气氛，甚至有人想要当场试探法律的边缘，在市区内燃放烟花爆竹助兴，还好最后被人拦了下来。 颜瑾复职当天，yl宛若破蛹化蝶一般获得了新生，混乱了一个半月的公司系统一夜之间回归正常，看起来就和以前一模一样。 两天后，yl彻底走上正轨，而颜瑾和从前比起来也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那么—— 抱歉，不是的。 再次复职的颜瑾，怎么说呢，甚至不需要方秘书发挥自己yy的功力在只有迷弟迷妹知道的私密群中发布总裁的最新动向，只要是和颜瑾打过照面的人，都能看出颜瑾的不寻常。 在工作上，颜瑾不再那么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他接连做出了迟到早退、给错文件、忘记会议时间之类的从来都不会犯的错误不说，甚至还在重要的公司周会上笑出了声。 笑出了声。 那一瞬间，在台上总结到一半的邵悦差点没当场跪下，坐在颜瑾边上的人也直接吓成了雕塑，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鼓起勇气看向颜瑾，然后—— 他们看见了一生中绝对不会忘记的一幕。 即使是在媒体的采访下都懒得施舍一个笑容的颜瑾，居然在笑。 不是那种讽刺的冷笑，也不是那种朝谁笑谁倒霉的发怒前兆，而是冒着粉红小泡泡的傻笑。 台上的邵悦都看傻了，他无意识地停止了演讲。 没有人催他。 颜瑾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被办公室里所有的人围观了整整一分钟，自顾自地从春意盎然的心情里清醒过来，自顾自地恢复到了那个冰山的状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众人一起出现了幻觉。 但是这一幕已经被在场的所有人记在了心中，在没有出席的员工中都广为流传。 第二天，终于有人开始八卦颜瑾这两个月到底做了些什么，然后，那场被yl视为噩梦的车祸，再一次出现在了明面上。 原本对车祸三缄其口的高层们按耐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纷纷开始供出自己知道的信息，在经过一场瞒着总裁的私下讨论会之后，yl的众人惊讶地发现，颜瑾出的车祸根本就没有对他的健康造成任何影响，这段时间里颜瑾基本就没有在处理车祸的事情，而最令众人惊讶的一件事情是，颜瑾甚至没有对肇事司机提出上诉。 说起肇事司机的事情，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至少在yl，出于当局者的心态，大部分的人都认为那个首席设计师是在接连的失败后，恼羞成怒想要害死颜瑾，前段时间那位设计师找上门来向颜瑾指控yl的神秘设计师抄袭他的作品一事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在之前那被总裁抛弃的一个半月里，yl的员工浑浑噩噩之余，实在是无法压抑内心的愤怒之情，接连轰炸fish的微博微信和他其他的社交账号，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等着fish被绳之以法。 总裁回归的喜悦也无法挡住众人对于fish的憎怒之情，哪怕颜瑾已经回来工作了一周，yl的员工都在不断关注肇事司机ish的动向，正逢解开了误会的肖煜重新登录社交账号上传了生活得很是惬意的照片，让围观他倒霉的群众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有实在是好奇的人（比如邵悦）旁敲侧击地询问了颜瑾关于如何处理肇事司机的事情，然后意外地，得到了一个震撼人心的信息。 这个信息到底有多震撼人心，举个例子。 当时有个宣传部的妹子正在饮水机旁接水，邵悦突然走了进来，用说不出是沉痛还是喜悦的语调说道： “各位，那个fish就是mr.mystery，颜总终于请到了人，让我们立刻拟一份条件丰厚的合同出来。” 妹子手上的水倒是没翻，但是脚下没站稳，整个人扑到了饮水机上，把饮水机给带倒了。 惊天动地的动静愣是没吸引到办公室里其他的注意力，因为他们纷纷做出了和妹子类似的事情。 …… 神秘设计师是个什么人。 在外行的人看来，毫无疑问是珠宝界百年一遇的超级天才，得之则得珠宝界；在内行的人看来，那就是一块还无主的和氏璧，谁优先拿到手，谁就能稳定未来数十年的地位优势。 是的，大家并没有觉得神秘设计师就是yl的人，业界的人不是傻子，哪怕一开始被yl糊弄过去了几次，但是就yl迟迟不愿意公布神秘设计师的真实身份这一点，敏感的人就能看出些端倪，再加上近段时间yl后续乏力，大部分的企业都已经猜到了yl应该还没有拿到神秘设计师的合同。 蠢蠢欲动的企业极多，其中以si为首，三月的时候，si就在官微上隐晦地说明了想要将神秘设计师招入旗下的意思，而这段时间恰恰就是yl最低迷的时间，一不小心就犯下了没有及时作出回应的大错，让si大大地涨了嚣张的气焰不说，还相当于间接地承认了神秘设计师根本就没有与yl签约的事实。 不管是外行人还是内行人，都不得不承认神秘设计师无疑是目前业界名声最大，吸金度最高，也是最受欢迎的设计师。 而对于yl的人来说，神秘设计师，那就是神。 是神。 一年前无偿拯救被si打压的yl于水深火热之中，并且在之后的好几次竞争中伸出援手，每一次听到别人尤其是竞争对手提起神秘设计师，yl的员工就会产生发自内心的自豪感，哪怕没有合同，yl的绝大部分人都已经把神秘设计师划到了自己的阵营里供了起来。 如果做一个不完全统计的话，yl至少有五分之四的员工是神秘设计师的粉丝，这数量几乎可以和颜瑾的粉丝数媲美。 现在，颜瑾说，神秘设计师，就是fish。 本来这并不是件奇怪的事情，神秘设计师是业界人士的猜测其实是被很多人认同的，而这等水平的设计师业界数都数得过来，很早以前论坛里就有大佬整理出过一份可能是mr.mystery的设计师名单，fish自然也名列其中。 虽然，对手集团的首席设计师来yl当枪手这种事情在情理上是说不过去的，但是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令人难以理解的东西，如果没有颜瑾车祸这件事，哪怕牵强了些，yl的众人并不会对fish就是mr.mystery这个结论感到震惊。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fish，不就是—— 那个肇事司机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讨论（全程对话谨慎订阅） mr.mystery就是肇事司机！？ …… 当天下午，yl那个除了颜瑾本人和几个老古董之外全都加了的员工群里爆发了一场从所未有的激烈讨论。 “我说，真的有问题吧？” “怎么想都有问题。” “想不通。” “整理一下目前的情况，首先，一年前出现的神秘设计师就是对面集团的fish，其次，那个fish三月份才和颜总撞了车，最后，颜总要把fish签到yl来。” “不管怎么说颜总都不可能把肇事司机签下来吧？” “对啊对啊，怎么可能啊，那这么一个凶手放在身边，要被吓死了。” “车祸的事情我到现在还有缓过来呢，就算是没出大事，要是我的话恐怕一辈子都不想见到这个人了，太可怕了。” “是啊是啊，还好没出大事。” “什么没事啊，颜总在葬礼上还绑着纱布呢，心疼死我了。” “还算好啦，我姑父之前开车出了车祸，在医院躺了两个月。” “颜总那是吉人自有天相，自带福星高照的，据说要不是颜总报警得及时，那个肇事司机就救不回来了呢。” “咦？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好像听说fish也没什么大事……” “啊，这怎么可能啊，不是说昏迷不醒了好久吗？” “我也听说了诶，我和si有个设计师关系还不错，据说那个fish第二天就去公司闹事然后被开除了。” “第二天应该不至于，但是确实是很快就没事了，全须全尾的。” “巧合？” “……我怎么觉得不像。” “巧了，我也觉得。” 群里陷入了一时的沉默，显然所有的人都在思考这不合常理的现象。 “等等，不要偏离重点嘛，我们的重点难道不是在讨论fish到底是不是mr.mystery吗？” “呃……这不是已经可以确定了吗，邵总监通知的呀。” “咦，只有我以为我们讨论的是为什么颜总要让肇事司机来公司工作吗？” “因为重点不是fish是肇事司机，而是fish是mr.mystery。” “……我说一句，重点是不是在于，为什么fish要肇事？” “嘶，附议。” “醍醐灌顶。” “我就说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啊，就是这个啊。” “说的是啊，fish就是神秘设计师啊，他帮了我们这么久，为什么要害总裁啊？” “神秘设计师一年前就出现了，也就是说fish一年前就准备要和si掰了？” “那si还把fish强行劝退是不是有点傻，多赔一份违约金。” “这就说明si肯定不知道fish想和他们掰了呗。” “估计也不知道fish就是神秘设计师。” “所以你们想说这都是fish设计好的，故意设计公司辞退他，其实早就做了跳槽的准备，找好了我们这个下家？” “有毒啊，神秘设计师还需要找下家，虽然咱们在s市算是不错，但是你不能弄得好像华国就s市一个市一样，事实上珠宝这方面s市确实比不过b市和h市啊。” “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理由fish只能在s市工作？” “悬吧……” “说起来这个fish这么厉害的吗，感觉神秘设计师比他强啊。” “卧槽？” “卧槽！” “卧槽。” “卧槽……” “呃，你们怎么了？”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我也是。” “我也……” “什么啊，别打马虎眼啊，大家都在意着呢。” “就是，不太好说。” “派个代表说呗，第一个卧槽的，应该是邵总监的声音吧，请。” “唉你们这群小辈啊，行吧行吧我就瞎说说，那啥，尽管这件事情我没直接参与，但是我后来听说了的……那个fish不是特意找上门来说神秘设计师抄袭了他的作品吗？” “嘶。” “嘶……” “嘶——” “这尼玛，也就是说，这全都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了？” “这样就能解释得通fish的实力问题了。” “我感觉我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巧了我也觉得。” “但是我就不明白了，那个fish是脑子有病……” “请不要说神秘设计师坏话，不然我可能明天要找你真人pk了。” “操，这么快倒戈，行吧行吧我说得婉转一点，就是说，那个fish，他为什么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按照之前的推测，如果他一开始就做好了要让公司辞退他，并且在这期间找到下家，那他抄袭，不好意思，应该说是借鉴自己的设计图来帮我们的忙顺便破坏si的订单，很合理，可是接下来，当他已经打出了名号的时候，完全可以直接跳擦过来啊？” “违约金？” “有可能，违约金太高跳槽的话公司不一定付得起。” “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吧。” “感觉差不多搞清楚了一点呢。” “……其实没有吧，重点的fish为什么要肇事呢？” “和总裁谈崩了？” “不合理。” “要么反悔跳槽了？” “有毒啊，不想跳槽就不想跳呗，有神秘设计师的身份在，周锦榕都得当孙子。” “因爱生恨，求不得所以毁掉！？” “……” “我去啊哪个腐女啊突然跳出来，谈正事呢这里。” “直男癌滚开，楼上的我也是颜神党。” “颜，颜神？” “就是颜总x神秘设计师的cp呗，要文的找我啊。” “啊啊有同好，我们出去加个好友呗。” “好哒，我知道你是谁，设计部的吧。” “哈哈我也知道你是谁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不敢动，不敢动。”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嘛。” “好奇心使我点进来，求生欲使我退出去。” “够了够了，谈正事呢。” “总之就是管怎么说都想不出fish一定要害死颜总的原因呗。” “那个，我突然在想，我们会不会忘记了一个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会不会是意外啊……” “什么意外？” “就是，这场车祸，会不会是，意外啊……” “卧槽？我觉得不会。” “卧槽！我觉得不会。” “卧槽……我也觉得不会。” “哪有这么巧啊，这场车祸怎么看都有问题。” “可不是意外就解释不了啊，那个fish根本没有肇事动机。” “基本可以排除fish故意肇事的可能性了吧。” “那，不是肇事，难不成还能是演戏？” “有病啊，就为了被si辞退？” “鄙人纵横业界三十年，闻所未闻。” “还三十年呢你几岁啊今年。” “英雄不问年龄，重点在于闻所未闻。” “闻所未闻加一，这要真的是这样，我怀疑那个fish是真的有病，要吃苯妥英钠的那种。” “神经病无疑啊。” “太可怕了，这样的人真是不想他来设计部。” “别这么快下结论，我还是觉得说不过去。” “应该不是演戏，真的不可能，这么危险的事情，代价也太大了，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叔叔在公安做的，这场车祸他们组的人去了现场，我听说虽然人没事，但是车全毁了，fish我不知道，颜总那辆车几千万呢，应该是他最贵的一辆车。” “好贵。” “确实贵。” “要真的演戏就不会撞这辆车了，赔不起啊哈哈。” “说不定是为了增加真实性呢。” “哪有用几千万来增加真实性的傻逼，又不是钱多到没地方花的土豪。” “对啊，s市排上全球富豪榜前百位的土豪就我们颜总一个。” “……” “……” “……” “怎么突然安静了，是我说错话了吗，难道不是前百位，是前，前五十位？” “我说，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我，我好像也……” “我……” “那个大家都说说话让我觉得自己没猜错行不行，我现在好怕。” “我也有点怕。” “邵总监，不发个话？” “呃，其实我在理思路……” “请。” “请。” “请。” “行吧行吧，我觉得吧，应该八九不离十，如果是这件事情从头到都是颜瑾演的一场戏，还真的……很合理。” “瓜子已经备好。” “零食已经拆开。” “请开始您的表演。”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曾经听过颜瑾说过，他好像早就认识神秘设计师，所以说fish在一年前开始帮助我们，可能是看在他和颜瑾的友谊上。” “友谊能让人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要是被si查到了，这应该算犯罪了吧？” “犯罪不至于，犯法跑不了，但是法律上对于这种事的定于没有那么霸道，如果不被查出来就没问题，目前已知的神秘设计师所有的作品全部挂在其他人名下，想要追责是极难的。” “怪不得神秘设计师的设计图都是无偿的，这……” “我的腐女之魂燃烧了。” “这也就是说fish从来没有想从si辞职？” “应该只是看不下去了si对我们的打压吧，我是宣传部的，你们可能不知道去年si做出的那些恶心事情。” “我知道一点点，心疼宣传的小姐姐。” “也就是说是颜总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 “故意打响神秘设计师的名号，让fish进退两难。” “是啊，人家本来只是义务帮助朋友一下下，结果被颜总抓住了把柄，要是不从si辞职的话就会被公开神秘设计师的身份，面临商业犯罪？” “再然后就被拖上了贼船。” “最后颜瑾自导自演了三月五号开始的一场大戏，逼迫si辞退fish，让走投无路的fish不得不选择yl。” “可是之前的论点不是这点小事不至于演这么危险的戏吗？” “危险什么的，应该是对于普通人，颜总的话，他可是在首都机场有私人飞机的男人……” “邵总监您怎么看？” “一般人是不会，但是颜瑾还真说不定，这种以身涉险的事情他以前也做过，而且从结果上来看双方都没有出事。” “绝对自导自演了，按照颜总的财力物力，现场安插一群人随时来救援都不是问题。” “水下估计都躲着人吧。” “据说现场没有任何目击证人。” “还没有监控。” “但是颜总车上有十五个摄像头。” “好了散了散了。” “证据确凿可以定罪了。” “我去，颜总是这种人啊。” “有点不想承认……” “这尼玛，太过分了吧。” “我要是fish我就是死都不被这么折辱啊。” “估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套。” “唉，经此一事，对颜总佩服地五体投地。” “fish好可怜啊。” “我也觉得。” “好对不起他啊……” “其实从很久以前我就想说，颜瑾此人，那就——” 不是个东西。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谣言止于智者 vip章节内容， 得出了结论之后，讨论组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大家一个接一个退出了群聊。 然而，这件事却没有这么简单地结束。 因为在全程都很“严肃”的对话中，有两位志趣相同的小姑娘达成了共识。 当天晚上，一个潜伏在员工群下的“秘密组织”悄然诞生。 …… 颜瑾很快察觉到了下属们的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指的并不是他的下属在两个月的群龙无首后有些松散，恰恰相反，颜瑾回归之后，意外地发现，公司上上下下比以前还要充满活力，尤其在开会的时候，更多的人愿意站出来说出自己的意见，或许是因为在那段混乱的时期里，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肩上的重担，想要为公司出一份力的心情延续到了现在吧。 颜瑾指的这种不对劲，是一种精神上的不对劲。 随便换个人来，那是看不出任何的问题的。 兢兢业业的职员，按时完成的报告，场面积极的会议，每个部门都尽力地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有余力的还能给其他部门一些援手，可以说是许多公司都梦寐以求的状态了。 但是，颜瑾可不是一般人。 他对人类的情绪变化的敏感程度基本可以堪称超能力，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他身边的人有点不对劲。 首先露馅的是方秘书。 某一天的早晨，方秘书照常将颜瑾一整天的行程报出来，当她说道“欢迎会”三个字的时候，颜瑾明显地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的恶意。 “你是有什么不满？” “……嗯？”突然被打断，方秘书有些不解。 “欢迎会怎么了，你对小鱼有什么不满吗？” “肖煜”和“小鱼”本来就是谐音，发音极其相似，所以在那些毫不知情外人面前，颜瑾即使叫了爱称，他们也是听不出来的。 某种意义上颜瑾不仅没有觉得庆幸，甚至觉得还挺可惜的，不能正大光明地炫耀自己的心头好什么的…… “啊，您说神秘设计师啊，我怎么会不满呢，没花什么力气就能把那位大神挖到yl来，我们都很高兴呢。” 方秘书解释得很合理，只是她的语气中却根本没有充斥着对颜瑾的钦佩之情。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都不需要颜瑾上场，随便换个人就能听出来有问题。 颜瑾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冷静又不失威严地说道：“你先下去，把邵悦叫来。” 方秘书乖乖离开了，带上门的时候两人隔着好远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让颜瑾明白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方秘书的不满并不是对肖煜，而是对他。 ……为什么？ 颜瑾百思不得其解。 在邵悦被传唤过来之前，颜瑾还约了人事的两位负责人和设计总监，本意是和这些高层们谈一谈在他离职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没有叫上邵悦的原因是怕他打岔。 很可惜，话没有谈成。 且不说三个人都不正眼看他一眼，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颜瑾根本不需要他们开口就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低气压。 人事负责人顺便带来的招聘企划里，甚至还写错了公司的邮箱。 颜瑾直接把企划扔进了垃圾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这些人复杂的表情给惊到了。 ——充斥了不解不满鄙视和说不清的敬佩仰慕的表情。 完全理解不了情况的颜瑾制住了谴责的话语，大度地让他们都回去工作。 待到众人都离开了，颜大总裁一个人原地心塞到无以复加。 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明明昨天还都好好的。 迟来的邵悦为他解了惑。 “……你们也是想得出来。”知道了整个经过的颜瑾无语到就连吐槽的心情都没有了。 “哎呦，难道不是这样吗？我看就是这样嘛。” 邵悦满脸写着八卦。 “收收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在干些什么事情。” 颜瑾曲指轻扣桌面，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邵悦嘿嘿一笑。 不带颜瑾玩的群聊会被发现什么的，他早就猜到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那群小姑娘来缠着他让他加群，他是想拒绝的，他认识颜瑾这么久，太清楚颜瑾的手段，这些瞒着颜瑾背地里干的事情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神秘力量”整理成文件放到总裁室的办公桌上。 但是，首先这算不上是一件坏事，其次听起来实在是太有趣了，所以邵悦最后还是加了那个群。 果不其然，虽然颜瑾很久就发现了他们干的好事，但是并没有揭穿，这种年轻人的游戏，颜瑾哪怕自己不喜欢，也不至于无趣到以己度人，再加上这个群说到底也确实无伤大雅，所以最终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颜瑾自然是没有想到，自己曾经一时心软放过了的小事，会闹出这么大的无误会。 “所以说，真的不是吗？”邵悦好奇道。 “什么？” “难道撞车不是你演的一场戏吗？” “扯淡。”颜瑾火气都上来了：“年轻人闹一闹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邵悦无辜道：“我也是个年轻人嘛，男人四十一枝花，我还是花骨朵呢。” 颜瑾拒绝和他交流并且向他丢了一堆文件。 躲闪不及的邵悦别劈头盖脸地砸了一身的a4纸，夸张地惨叫了起来：“我去，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人怎么扔暗器啊。” “看看你们写的什么东西，下了班胡闹也就算了，就因为这么点小事，连工作都能影响！” 邵悦啧了一声，随手扒拉了一张a4纸看了一眼，然后乐了：“这不是我们的报告，是人事那里的，找我也没用啊。” 颜瑾抬手做了一个快滚的动作。 “等等啊你，别糊弄过去。” 邵悦不急着走，他拍掉身上的a4纸，往前走了两步：“说说吧，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早点说清楚，这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嘛。” “意外。” “啥？” “意外。” “啊？” 颜瑾抄起了手边的文件夹。 “哎等等等等，我是真没听懂。”邵悦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该不会想说车祸就是个意外吧？” “不然呢。” “我去，这不合情理啊。” 邵悦现在是真的“意外”了。 “不合情理的是你们，我会为了笼络一个人做到这样的地步？”颜瑾把文件夹放下，他实在是搞不懂这群员工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这……”邵悦犹豫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中满是怀疑：“这要是以前的你确实是不至于，但是我联系上下情节之后越想越觉得很合理。” “还有别的情节？交代清楚。” “我先声明这件事我可没有曝光给他们啊，你一会儿别逮着我咬。” “快说。”颜瑾的耐心快要到零界点了，一旦突破那个点，他就直接六亲不认了。 问清楚一件事很麻烦吗？不。 qq而已，直接让柳晔去查，几个小时就能查得清清楚楚。 其他的，就让颜家的暗哨去查，要不了几天也能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他。 至于邵悦，办事不利，去南非挖矿吧。 颜大总裁忽然改变的气场让邵悦心生不好的预感，他没有犹豫，立刻端正了态度，毕恭毕敬地坦白道：“我是这么想的，要真的只是为了一个给力的设计师，你确实不会做那么过火的事情，毕竟yl嘛对吧我们都懂的……但是，就是那个肖煜，他的身份不仅是神秘设计师吧，他还是你的小情人嘛。” “所以呢？” 邵悦耸耸肩：“所以我就觉得车祸是你追人的手段咯，从结果上来看你还是很成功的。” “……真的不是，就是普通的意外，至少目前是。”颜瑾不想在车祸上和邵悦多扯什么，转而询问他更加关心的问题：“所以这就是你们这群人魂不守舍的原因？” “差不多吧，”邵悦提议道，“要不我帮你去澄清一下呗，不然他们估计也没心思好好上班。” 颜瑾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用了。” “啊？为什么？” “因为谣言止于智者。”颜瑾长叹一声，戚戚道：“与其越描越黑，不如静观其变。” “英明……” “而且，”颜瑾无奈地扶住了额头，“现在的这种情况，对于小鱼而言是有好处的。” 邵悦会意地点点头：“群里有好多人都在说要好好对待肖煜，弥补您那十恶不赦的魔鬼行径，哈哈我觉得这个可以有，很稳，为了您那小情人您就牺牲一下吧。” 颜瑾：“……” “对了，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邵悦的语气不再那么轻佻，一副要谈正事的模样：“本来我这几天也该过来给你汇报了，那个群里衍生出了一个特殊的小组织，一天到晚都在yy你和神秘设计师的奸情，然后你懂的，就和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怼起来了，可以说是，意外之喜吧。” 小群体指的自然是腐女团体，这几天她们都在大群里发布一些安利向的内容召集更多的同好，如果是普通的员工，看过也就看过了，不接受的也最多呵呵一笑，而那些能怼起来的，八成，是对颜瑾有特殊想法的人。 yl招人的时候一直是很小心的，尽量不会招进来那些妄想着爬床的人，但是偶尔也会有特殊情况发生。 一旦有人做出了疑似勾引颜瑾的行为，不论身份，一律都会被辞退。 删删减减了好几拨人会之后，能混到现在基本可以说是水平高超了。 就连邵悦都没有想到，居然能通过这件事一举钓出来。 “呵，怕是觉得我不在群里，就放松了警惕。” 颜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眼中闪过腥色的光芒：“狐狸尾巴露得正是时候，我会想点办法让小鱼晚几天再入职，务必要在这之前全都处理干净。” “遵命。” 邵悦原地做了一个军姿敬礼，放下手的时候，笑嘻嘻地说道： “能让这么多人煞费苦心，某些人可真是，罪孽深重啊——” “闭嘴，你可以滚了。” …… 当天晚上，颜瑾翻出了珍藏的白酒，想要一举两得。 第一百五十三章 融入 vip章节内容， 肖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种怪异的感觉他一进门就有了，只不过当时还不太强烈，但是现在却越来越觉得明显。 不论是前台小姐姐奇怪的笑容，还是特地在门口等着他的王总监，无一不让肖煜感到一种说不清楚的怪异感。 而引爆这一切的，无疑是刚才在人事那里的所见所闻。 那份价值千万的合同乖乖地躺在怀里，不知怎么的有些烫手。 “说起来合同早就出来了，你怎么拖到现在才来上班？”王总监突然问了一句。 “啊？啊……” 肖煜绞尽脑汁地想理由。 他当然不能说是因为颜瑾这个混蛋灌了他太多的酒害他的耳朵一直消不掉。 “主要是那个车祸之后有很多麻烦的事情要处理，比如嗯，赔偿之类的。” 情急之下，肖煜想到的只有这种模糊的借口。 王总监突然停下脚步，狐疑地看了肖煜一眼，只有一眼，然后他就瞬间收敛住了情绪，用平淡的语气问道：“赔了很多钱吗，颜总那辆幻影可不得了。” “呃，赔，也没赔多少，颜瑾……” 一个谎言需要一万个其他的谎言来圆。 肖煜首先排除掉说自己真的赔了钱的选项，然后在要不要把他和颜瑾的关系公布之间犹豫了三秒钟，最终选择了后者：“颜瑾说只要我和yl签合同，赔偿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王总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肖煜的错觉，他好像觉得王总监看他的眼神里饱含同情。 “王，王总监？” “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肖煜亦步亦趋地跟上，心中那怪异的感觉愈加强烈了。 到了地方，肖煜看着门牌上大大的“会议室”三个字，惊道：“等等，我们不是去办公室吗？” “错不了。” 王总监抬手拉开大门，自己没有进去，而是往旁边一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肖煜背后用力一推。 肖煜踉跄两下跌进会议室，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刚想回头谴责一下王总监的危险动作，耳边突然就响起了砰砰啪啪的巨响。 砰—— 啪—— 哗啦啦—— 伴随着礼炮的音效，五彩缤纷的彩带纸片宛若天女散花一般，淅淅沥沥地落了主角满身。 肖煜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会议室里站满了人，有些是肖煜见过的，有些是肖煜没见过的。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热烈欢迎神秘设计师大驾光临！” 热烈欢迎神秘设计师大驾光临。 巨大的横幅被拉开，红底黄字写着一模一样的话。 中央的圆桌上摆着个双层蛋糕，白托奶油草莓的点缀下看起来愈加诱人。 肖煜那迟钝的大脑缓缓地反应了过来，他扒拉了一下满脑袋的彩带，然后动了动嘴唇，明明有许多想要说的话，最后说出的却只有一句感慨万千的“谢谢”。 众人配合地鼓起了掌，伴随着欢声笑语，掌声经久不息。 从对面的侧门进来的邵悦才来就看见这样的画面，一边感叹自己来晚了，一边去拿桌上的小皇冠作势要往肖煜脑袋上戴。 肖煜侧头去接，然而却没有接到。 因为有另一个人跟着邵悦一起走了进来，那人半路就把皇冠给截胡了。 肖煜发现自己有些模糊的视线前落下了大片的阴影。 颜瑾用他高大的身躯把眼眶都感动红了的肖煜挡在身后，然后冷漠地对着一众下属说道：“闹够了，该散了。” “什么嘛——” 众人表示很不满。 “太过分了吧，谁说的要办欢迎会啊，你现在倒打一耙啊。”邵悦第一个不服。 “就是就是。” “颜总不要护犊子了，一起来浪吧。” 场面突然混乱，七嘴八舌的嬉笑声此起彼伏，整个会议室都乱成了一锅粥。 混杂在这些正常的声音里，不正常的笑声传了出来。 不是那种带着恶意的讽笑，而是丝毫不加掩饰、带着看热闹心思的、怀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简直就是实锤啊。” “好甜啊超甜。” “道理我都懂就问什么时候去结婚。” 这些人说话声音并不响，但由于正好站在肖煜旁边，所以还是传到了肖煜耳朵里。 “珈珈？” 肖煜认出了一个熟人，是他在yl关系最好设计师贺心珈，在论坛里认识的，比他小一岁，这个小姑娘最后因为了些意外去了yl工作，本来肖煜是很想把她拉拢进si的。 “鱼鱼——” 被点了名的贺心珈开心地和肖煜打了个招呼，然后……在颜瑾冰刀般的目光中后退两步，没敢上前。 “哎你干什么呢，走开走开。”肖煜把碍事的颜瑾推开，自己走了过去。 贺心珈偷偷打量了颜瑾一眼，然后眉开眼笑地给肖煜介绍设计部其他的同事。 被嫌弃的颜瑾可怜兮兮地在原地站了两秒，然后又被邵悦推了一把：“我说你别碍手碍脚的，这里都是年轻人，你一个老头子赶紧走赶紧走，我们分完蛋糕就回去工作。” 颜瑾：“……” 明明是来给自己爱人打气的颜大总裁哀怨地看了已经和设计部的同事混熟了的肖煜一眼，然后步履僵硬地离开了会议室。 颜瑾关上门的动作就像是一个开关，瞬间点燃了会议室的氛围，一直留意着这里的众人纷纷放开了，议论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分贝高得像是要把楼顶都掀了，还好这一栋楼都被yl包下了，不然楼上楼下就该来闹事了。 好几个人围过来表达对神秘设计师的敬意，不知道是不是颜瑾提前交代过的原因，前来敬酒的人端着的都是果汁来，于是肖煜也就能顺理成章地拿起了果汁。 有些八卦的人趁机询问肖煜为什么要顶着神秘设计师的身份在yl卧底，还好肖煜提前准备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此时倒是镇定自若： “因为我发现自己的设计稿被si的一个人抄袭，向公司反映了以后没有结果，为了警告他我就另辟蹊径了一下……” 这话四舍五入基本就是事实了，肖煜自认不会被拆穿，出于不在他人背后议论是非的良好教养，他特地没有说出抄袭他的人。 只是肖煜没有想到，他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接了一句：“是林洲吧，我早就发现这件事了。” 说话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穿着打扮非常普通，白衬衫牛仔裤，没有染发也没有额外的饰品，比起一个职业的设计师，更像是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文职人员。 “啊，居然真的是这样，oliver我错了，应该相信你的大数据哈哈。”站在贺心珈旁边的女人惊呼了一声，然后嬉笑着往贺心珈身后躲了躲。 “大数据？”肖煜诧异道。 “戏称而已。”青年推了推眼镜：“我是oliver，也可以叫我小莫，比起亲手做设计，我更喜欢研究设计师和他们的作品。” 这不就是评论家嘛…… 第一次正面遇到评论家的肖煜呆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怯怯地回道：“你好，我是fish。” “不应该是mr.mystery吗？”一旁的贺心珈眉开眼笑道。 肖煜无奈地应了声是。 “哈哈。”众人笑了起来。 欢迎会办得非常成功。 肖煜全程都被围在正中间问长问短，八卦合照签名一条龙，等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还有好多人没有轮上，纷纷叫嚷着可惜，但是又不敢真的耗太久，只好让肖煜承诺下次聚餐的时候补上。 肖煜乐呵呵地答应了。 本来大家都想要再浪一会儿，但是想到堆积如的工作，一个个又都怂了。 所以切完蛋糕分完小礼物后，每个人都识相地回去自己的位置开始一天的工作。 “fish，我们一起走吧。”贺心珈招了招手。 “好的，马上来。” …… 融入yl的过程比肖煜想象的要顺利许多。 设计部的同事们有八成都是肖煜认识的，另外两成也都是他的粉丝，相处起来非常容易，原本群龙无首的设计部很快就确立了以肖煜为核心的团体，工作体验就和肖煜以前在si带实习生的感觉差不多。 yl设计部的总体实力比他预估的要惨许多，设计师大都空有天赋没有经验，十张设计图里九张都不能用，但是新奇的想法却层出不穷，也算是年轻人独有的特点，不过肖煜并不是很担心这些问题，毕竟，有他这个顶尖设计师执鞭调教，yl设计部走上系统化和规范化应该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以仓鼠的形态来yl的那一次，他并没有很直观地感受到yl的魅力，而现在，肖煜能发自内心地感慨yl真的是一个充满活力的集团，说是年轻人的天堂都不为过。 yl的基本运转方式和si差不多，所以肖煜很快就就适应了。 这不是因缘巧合，而是因为si做了设计业那么多年的龙头老大，大部分新兴企业的管理模板都是照搬si的，yl也不例外。 不过在公司整体的人际关系和工作环境上，yl要比si好太多了，宽松的氛围甚至让肖煜找回了当年跟着老师在外国一家工作室里实习的感觉。 明明有个那么老古董的总裁…… “嗯，在说我的坏话？”颜瑾从文件堆中抬起头。 “哇，这你都能知道。”肖煜丝毫没有被抓包了的恐惧，笑着齐了齐文件，然后扔到颜瑾的办公桌上:“别废话了快点签了，我还得去楼下教小朋友们改图呢。” 目前为止，肖煜对yl的一切都很满意，只有一点，至今都没有想明白—— 为什么他的办公桌要放在三十楼总裁办公室?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懂的 好吧，他知道yl的电梯非常快，从一楼坐到三十楼只要一分半，但是每天上上下下十几次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好不好。 曾经颜瑾和他提过他的办公室在三十楼这件事，但是，这难道不是个玩笑吗？ 不是个玩笑的吗！？ 鬼知道他被通知设计部办公桌位置不够，所以他不得不暂时和颜瑾合用一个办公室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哟。 王总监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旁的贺心珈超级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一边笑还一边给他使眼色。 使什么眼色，自然是办公室py的眼色啊！ 明明早就已经认识了贺心珈，可是肖煜却一直没有发现，贺心珈居然是个腐女。 直到他来到yl的第一天，欢迎会散了之后，贺心珈特别积极地把他接走，然后在路上偷偷摸摸地问了—— 你一句颜总和他谁在上面。 这是一个圈套，明显是一个圈套。 可惜的是即使肖煜意识到了贺心珈醉翁之意不在酒，由于太过懵逼，没能第一时间想出合理的挽回方法。 于是就只好默认了。 贺心珈当场就尖叫了一声，然后捂住嘴巴四顾一圈，低声说了句“我就说颜总这么个钻石王老五从来不沾花惹草简直不科学，不是不行就是gay，果然是个基佬”。 肖煜无语望天，然后点了点头。 他曾经也得出过和贺心珈一模一样的结论，并且还身体力行地用实践检验出了真理。 贺心珈能猜出他们的关系纯粹是出于腐女的直觉，但是还用公司里的其他人呢，那些本来没觉得有问题的人，在颜瑾的各种明示之下也hold不住了好不好。 别的不说，光是他的办公室在三十楼这一条，就摆明了有问题啊啊。 …… “怎么又要下去，才回来二十分钟。”颜瑾抱怨道。 “你还有脸说，”肖煜简直要被气死了，“要不是你把我的办公桌弄到了这里，我用得着这么麻烦地跑来跑去吗？” 颜瑾无辜地眨眨眼：“这是公司的安排，三楼地方不够我也没办法啊。” “再不说真话你今天晚上就睡沙发。”肖煜威胁道。 “……如果不这样安排你肯定不会来找我。”为了捍卫自己的合法权利，颜瑾也只好实话实说了：“而且这样还能潜移默化地让众人意识到我们的关系，以防公开的时候他们太惊讶。” 肖煜吐槽道：“需要潜移默化吗？公司里还有谁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就在不久前，肖煜还没有到yl任职的时候，yl上上下下都流传着一个不解之谜——勾引了颜大总裁的那个小婊砸到底是谁。 是的，问题并不是颜瑾恋爱了没有，而是对象是谁，因为众人完全可以确定，颜瑾绝对已经陷入了恋爱的漩涡。 颜瑾的禁欲和洁身自好是出了名的，哪怕有yl有一群迷弟迷妹每天都抓着机会从蛛丝马迹里意淫颜瑾可能存在的地下情人，但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自娱自乐，不管怎么说，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能够证明颜瑾真的有情人的证据。 在那一次周会过后，众人依然没有拿到可以证明颜瑾恋爱了的证据，但是他们却能对这个结论坚定不移。 因为爱情不会说谎，恋爱中的人哪怕不说话，他们的眼睛都能传达出那种甜蜜又酸涩的爱恋。 经历了那次周会的人，迅速地统一了意见，确定颜瑾绝对有了对象之后，他们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揣测到底是哪位神人拿下了颜瑾这尊不动明王。 其中唯一一个知情者邵悦选择保持沉默，尽管他很享受在众人面前揭露真相的快感，但是他是个识相的人，别人也就算了，和颜瑾有关的事情，他还真的不敢胡说八道。 谁知道颜瑾疯起来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那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葬礼还历历在目，饶是邵悦这样和颜瑾混得熟的人回忆起来都一阵后怕。 颜总的小情人到底是谁？/拿下了颜总的大佬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从两周前就开始困扰yl的众人，八卦小群里把凡是和颜瑾有点关系的人都猜测了个遍，从南家大小姐到两天前和颜瑾打过一个照面的扫地大妈都能被当作怀疑对象，不管合不合理匹不匹配总之众人猜得很开心就是了。 可惜的是从头到尾众人都没有触碰过真相，因为无限接近于事实的那群人已经建立了新的组织，在自己的小团体里聊得热火朝天。 所以说，可见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 还好，真理并没有保持太久的神秘。 因为众人议论的正主很快就出现在了yl，与此同时颜大总裁还对自己的恋情毫不避讳。 如果说肖煜来yl的第一天，公司里还有些人不敢确定他和颜瑾的关系的话，那么当他结束第一个礼拜的工作之后以后，还能觉得他是和颜瑾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的人，要么是情商为负数，要么就已经被颜瑾暗箱操作辞退了。 对于肖煜而言，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处于，不管他怎样拼命地掩饰，周围的人也只会用那种“我都懂”的眼神将话题带过。 什么，你说你们只是纯洁的友谊？那你说说为什么你进了办公室才十分钟出来嘴唇就肿了？好了别说了我都懂的。 什么，你说你们没有特殊的关系？那你说说为什么颜总每隔半小时就打内线电话叫你上去？好了别说了我都懂的。 什么，你说你们没有走到那一步？那你说说为什么每天早上你都坐着颜总的坐骑来上班？好了别说了我们都懂的。 对于以上现象，肖煜的应对方法甚至都逼出了套路——首先，无语望天，然后，以一种“等同于默认”的沉默来回应这个无法正面回答的问题。 …… “所以这也是我潜移默化的功劳。”颜瑾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能不能求求你再潜移默化回来？”肖煜道。 “你要知道有些事情的发展是不可逆的。”颜瑾表示无能为力。 “那你还废什么话，快点把文件签了发挥你唯一的作用。”肖煜化悲愤为怒气道。 颜瑾难过地撇撇嘴，磨磨蹭蹭地拿起钢笔放在手心里转了两圈，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一样惊呼道：“哎，没墨了。” 肖煜：“……” 颜瑾装腔作势地在桌上找起了墨盒摇了摇，然后用超级委屈超级为难的语气说道：“好像用完了，哎怎么办不能签字了。” “要不让后勤送点上来，我看看号码是……” 肖煜全程旁观颜瑾的演出，一言不发，等颜瑾翻遍了整张办公桌找出了一本破烂到极点的电话簿作势要开始找号码的时候，把手伸进了上衣口袋里掏了一把。 啪。 一支水笔被扔到颜瑾手边。 或者说“砸”更确切一些。 “签字。”肖煜冷冷说道。 颜瑾的嘴角耷拉了下来，整个人的周围都充斥着可怜兮兮的低气压，打开笔盖就花了十五秒，期间抬了三次头，每一次都会做出和自己形象非常不符的卖萌表情。 肖煜抵抗住颜瑾这波目的明确的恶意卖萌，将冷漠坚持到底。 好吧，留人的方法已经用尽了，依然打不动不了肖煜那副铁石心肠，颜瑾只能绝望地在文件上签下了代表着离别的符号，同时失落地说道：“你快去吧，记得快点回来。” 明明就只是分开一会儿罢了，弄得和生死离别似的。 肖煜在心里吐槽道。 他看着颜瑾签完了字，然后几步上前，左手抽走文件，右手捧住颜瑾的脸颊，在那张性感的薄唇上落下一个电光火石间的轻吻。 在颜瑾反应过来之前，肖煜就已经迅速地跳开了。 他满脸通红地抬起袖子擦了擦嘴，然后把文件卷起来扬了两下：“等我把这个送下去，就回来陪你。” …… “哇居然真的签下来了。”贺心珈满脸兴奋地捧着合同，手舞足蹈道：“五楼大会议室的使用权上次宣传那里想要颜总都没有给呢。” “毕竟我们这里是正事嘛。”肖煜觉得没有什么稀奇的。 “哼，才不是呢，绝对是因为有你出马颜总才会答应的。”贺心珈超级有自知之明地说道：“如果是我去找颜总的话，估计随便一个办公室就把我打发了。” “颜瑾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贺心珈：“你摸着良心说话。” 肖煜选择闭嘴。 “啊对了，刚才oliver找你来着，他，咦，他怎么不在了。”贺心珈从座位上站起来看了一眼，然后略带歉意地说道：“可能失去洗手间了吧，要不你等他一会儿吧？” 肖煜看了眼时间，摇了摇头：“我答应了颜瑾要马上回去，让他直接来三十楼找我吧，有专门的会客室。” “哇腻歪不腻歪啊，”贺心珈眉毛都笑弯了，“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春宵苦短，芙蓉帐暖，从此君王不早朝？” “不是，别乱改古诗词。”肖煜无奈道。 贺心珈笑而不语，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清晰明了的三个字—— “我懂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损友们 “你又要提前下班？” 肖煜看见贺心珈摆在桌上的提包，不禁有些诧异，贺心珈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提前下班了，而今天才周四。 虽然说他们这个行业没有那么局限，只要能按时交出设计图，哪怕不是坐班都可以，不过话是这么说，习惯了si朝九晚五的肖煜总觉得贺心珈这样迟到早退的行为有些不好，至少影响上不好。 而更糟心的是设计部的事情目前都是归他管的，也就是说贺心珈又要让他签假条。 “啊，这个，我早就想要吐槽了，最近的事情怎么这么多……”贺心珈突然生气了起来：“有时候我真是怀疑颜总不是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谈情说爱，谈就谈吧，人家谈恋爱都是智商降为负数，他倒好，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肖煜：“……这是贬义还是褒义？” “总而言之脱了颜总的福我现在简直是忙到双脚离地，唉，世界已经容不下单身狗了。” 肖煜：“……不，不好意思。” 贺心珈连连摆手：“不是你的错啦，你可是我们这些人里最无辜的一个了，总之加油吧，对了，这个是我的设计图，提前给你啦。” 肖煜接过优盘，然后在原地看着贺心珈收拾东西，神情复杂。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收拾完毕后的贺心珈看见肖煜还在，感到非常疑惑：“你不是说要回颜总那里吗，不去了？” “没，要去的，就是……”肖煜犹豫着说道：“你是家里出事了吗，这周都已经第三天提前走了。” 贺心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咦，颜总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肖煜做出了一个歪头不解的动作。 “真的是，简直了，到底在想什么嘛。”贺心珈喃喃自语道。 “什么？” “没，没什么。” 尽管不知道颜瑾对肖煜至今守口如瓶的原因是什么，但很显然的是，就和颜瑾其他的下属或者好友一样，贺心珈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在肖煜面前乱说话。 肖煜迟疑了半晌，然后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其实可以直接请一天的假，等忙完了再过来就可以了，只要能保证设计图的质量就成，你的话没什么问题。” 贺心珈复杂地打量了肖煜一会儿，实在是不忍，开口道：“我说，你也该长点心了啦。” “啊？” “我可是姓贺，姓贺哦，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肖煜茫然道：“有，有什么问题吗？” “娱帝贺家都没听过吗？” “呃，娱乐公司yh的话倒是听过……” 贺心珈点点头：“所以说在娱乐圈叱诧风云的贺家人在一家小小的设计集团里工作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是，是有点吧。”肖煜思考了几秒钟，然后依然很茫然地说道：“可是我记得yh老总的两个女儿好像都是两个字的名字来着。” “哇你这人超讨厌，不许人家有私生女啊。”贺心珈对于自己的身世问题毫不避讳，况且这也不是她想要说的重点：“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我自己根本就不生产设计图，我只是设计图的搬运工吗？” “什么！这可是犯罪！”肖煜震惊了。 “你轻点说话。” 贺心珈四处看看，还好现在是午餐时间，大部分的员工都在食堂吃饭，办公室里剩下的几个也都戴着耳机悠闲地看着视频听音乐什么的，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肖煜也意识到不对，赶紧捂住嘴巴，然后再次强调道：“这是犯罪，赶紧收手吧。” “我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吗？”贺心珈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找的枪手啦，国外的朋友，自由职业者，只要给钱根本不在乎署名是谁。” “这安全吗，万一人家到时候不认账，你可就完了！” 经历了林洲的事情过后，肖煜对于抄袭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曾经的他对于喃喃做他设计的廉价同款还能抱着欣赏的态度去攀谈，现在的他却彻底见不得与抄袭有关的行为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些人可都是颜瑾找的，颜家人做事出了名的滴水不漏。” 贺心珈压低了声音，整个人也凑了过去。 她甚至懒得用“颜总”这样的称呼来做掩饰了。 “啊，颜瑾？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肖煜觉得自己听见了不得了的东西，小心脏都有些吃不消了。 “我都已经说了啊，我根本就不是设计师。说到底，我不过就是在大学的时候选修过设计方面的课程而已，对着电脑装个样子还是可以的，真的让我从头开始画设计图根本就不行。” “你的意思是，你是颜瑾的人？”肖煜说出了口才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贺心珈不满地嘟起了嘴：“这件事情难道还不够显然吗？” “可是你曾经不是在论坛里发布过求职贴吗，我还推荐了你去si呢。” “想想不就知道了，这是在演戏啊，不是这样的话要怎么才能让别人相信我就是个普通的小设计师呢。” 贺心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笑一声道：“看起来演出效果很好，完全没有被发现呢。” 肖煜敬佩地点了点头。 “贺家人天色就会演戏，私生女都逃不掉呢，这可是‘基因’传承哦。”贺心珈在奇怪的地方加了重音。 “……所以你现在离开，是有别的事情要做？还是为了颜瑾？”肖煜也压低了声音。 “正是如此，孺子可教也。”贺心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肖煜：“我自己的事情说了也就说了，颜瑾找不了我的麻烦，但是和颜瑾有关的事情我现在不能说得太多，总之你一定要记住，除了颜瑾以外，不要相信颜家的任何一个人，不要相信任何诱惑或者威胁，不管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颜瑾。” 肖煜被吓到了，缓了一会儿之后，疑惑道：“颜瑾和颜家的关系这么不好的吗？新闻里说他已经成为了yl的最大股东了啊？” “天哪，你该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吧，yl只不过是……” “珈珈。” 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贺心珈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 “oliver。”肖煜惊喜地看向来人：“你刚刚去哪儿了？” “去接了杯水，还有，叫我小莫就可以了，只有后辈才叫我oliver。”景莫说道。 “o，oliver。”被抓包的贺心珈结结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你还不走吗，午休都快结束了。”景莫明明是笑着，扫过去的视线却无比冰凉。 贺心珈打了一个激灵，然后瞬间委屈了起来：“我，我，我不就是多说了两句嘛。” “颜总最讨厌八卦的人。” “呸，让他开了我好了，一天到晚被压榨就算了，现在连句话都不能说。”贺心珈恼羞成怒，拿起包包往怀里一揣，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谁要给他打白工，我回家了，哼。” 在一旁默默围观的肖煜全程都没能插进一句话，等会贺心珈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他才突然惊道：“等等我假单还没给她签呢。” “不用担心。”景莫淡然说道：“颜总不会扣她工资的。” “也，也是。”想到贺心珈的身份，肖煜赞成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也是颜瑾的人吗？你知道颜瑾到底想要干什么吗，我还是没怎么搞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景莫坦然承认，然后说道：“前辈您不需要关心这么多事情，颜总不会让您陷入到麻烦中去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您，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你说得对。”肖煜被景莫一说，顿时想明白了：“反正我也不可能在公司的事务上帮到他，所以不管颜瑾要干什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了他画出最好最棒的设计图。” 看着肖煜浑身洋溢着的正能量，景莫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他，他说的“本职工作”其实指的是“情人”的工作。 整句话的意识原本是不管颜总要不要征服世界，肖煜都应该适时地献上一个柔软的么么哒。 不过……算了吧。 “对了，珈珈说你找我，什么事？”肖煜终于从贺心珈的事情里回过神来。 “哦，就是您之前拜托我调查的那个学长，按照您的要求能查的都查到了，稍微找到了些有趣的东西，一并都在里面了。” 景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优盘，交到肖煜手上之前，特地又加了一句：“不过，毕竟我不是那种可以潜入到网络里的黑客，能够得到的资料非常有限，如果您想知道得更加详细的话，最好还是找黑客帮忙吧，颜总说不定就会有这样的朋友呢。” “没关系，已经可以了，谢谢你，下次请你吃饭。”肖煜感恩戴德地接过优盘，珍重地收了起来。 景莫无奈地笑了笑。 唉，这位“前辈”也是活该被颜总吃得死死的。 他默默地想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进化的昏君 肖煜和yl的同事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不错到每天在三楼和三十楼来回可以收获到无数个“首席好”。 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在行为处事上发生什么太大的改变，会发展成这样纯粹是由于yl的员工态度极好，相比si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由于神秘设计师在yl的大多数员工心目中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于是他们看待肖煜的时候自带粉丝滤镜，肖煜的优点自然是无限放大，缺点也能看成是人无完人的证据。 和肖煜关系最好的两个同事，其中一个毫无疑问是贺心珈，他们相识得早，再加上贺心珈是个腐女，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另外一个则是oliver，中文名景莫。 景莫是颜瑾特地派给他肖煜的副手，美其名曰在肖煜习惯yl的工作前帮助肖煜处理日常事务，实则是颜大总裁专门派来盯着肖煜的间谍，防止肖煜被各种居心叵测的同事约出去吃饭什么的。 某种意义上颜瑾本人才是最居心叵测的那个人才对。 ——肖煜被景莫通知“颜总找你”的时候，总是会这么想。 让肖煜和景莫的关系突飞猛进的契机，是有一天肖煜看见了景莫的男朋友来公司接他。 景莫本人倒是看上去温文尔雅，书生气十足，男朋友却找了个身高一米九剃着个板寸头的壮汉，在别人还都披着个小外套的天气里穿着一件短袖三大五粗地走进设计部的大门，把正好在门口整理设计图的肖煜吓了一大跳。 景莫已经把该收拾都收拾好了，一边帮着肖煜整理稿纸，一边频频往门外看，看见了来人，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那壮汉把景莫一把扯进怀里，然后冷冷地看了肖煜一眼。 肖煜:“……” “乱吃飞醋，那是我们的设计师首席。”景莫嗔怪地掐了壮汉一把，间接向肖煜证明了他和这个壮汉的关系。 “没吃醋。”壮汉憨厚一笑，然后又看了肖煜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肖煜的错觉，他觉得这人看他的目光里带着点奚落的意思。 果不其然，壮汉下一句话就映证了肖煜的猜测—— “你们两个零号也搞不起来。” 肖煜:“……” 这，这么明显的吗?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过后，肖煜和景莫的关系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说得直白一些的话，或许是建立了属于小受的友谊。 “所以说真的很明显吗?” 一个昏昏欲睡的午后，肖煜突然向景莫提出了这个问题。 景莫反问:“你想说的是你和颜总的事还是你在下面的事?” 肖煜:“……都，都有。” “前者的话颜总暗示得这么厉害，我们自然不会注意不到，至于后者……”景莫浅浅一笑，“确实很明显。” 肖煜:“……” 没错，就是颜瑾这货不知检点的锅。 日常推锅成就get。 …… 从设计部上来，肖煜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下一秒就沐浴在颜瑾那望眼欲穿的哀怨目光中。 “怎么去了这么久？”颜瑾把手边的餐盒推过去了一些：“饭都凉了。” 肖煜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自己好像还答应了颜瑾要陪他一起吃午饭来着，现在都已经一点半了。 “和珈珈他们聊了一会儿。” 颜瑾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然后低下头装作看文件，明显是闹脾气了。 肖煜被逗笑了，他走上前去戳了戳颜瑾的手臂，然后坏心眼地往他胯下探爪子，以往的话颜瑾肯定会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啃两口以示惩罚，但是处于吃醋状态的颜大总裁不管被怎么撩拨都装作无事发生一般，依然在心无旁骛地看文件。 “哎，真的不理我啊，不就是晚了一个小时嘛。” 肖煜动手动脚了一会儿，本来是想着如果颜瑾不理他的话，他就把颜瑾全部扒光，谁知道颜瑾倒是完全不为所动，他自己却很快就觉得无聊了。 有什么好扒光的，又不是没见过。 无奈之下，肖煜本是想好好道个歉的，但是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顿时打消了道歉的想法。 “等等，说到底难道不应该怪你一天到晚私下约珈珈吗，不然我怎么会和她聊这么久。” “我一天到晚私下约贺心珈？？”颜瑾重复了一遍。 “你居然还有脸吃醋，珈珈人呢，你给藏哪儿了？”肖煜开始环顾自周，全然是要开始找人的架势。 “等会儿。”颜瑾见情况不对，赶紧把肖煜揽进了怀里，奋力制住他不安分的手脚，然后无辜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找过贺心珈了，还一天到晚……” “哼，现在理我了？我看你是心虚吧。”肖煜在颜瑾怀里找了一个舒适些的位置，满足地躺好，嘴上却不满地说道：“珈珈亲口说的你这段时间每天都会找她帮你做事，我还给她连着签了两天的假条呢，快说，你到底作何居心？” 颜瑾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可是珈珈……” “你和我是一个办公室，这几天你在这里见过贺心珈吗？或者你可以直接去调监控，看看她出了设计部之后去了哪里。” 颜瑾这信誓旦旦的样子让肖煜也有些吃不准了，一方面他不觉得贺心珈会骗他，另一方面颜瑾的说辞也确实挺有力。 “应该是她为自己一直请假找的借口吧。” “是吗……” 肖煜依然有些怀疑：“可是她要不是给你做事的话，你为什么还要特地帮她找工作室当枪手？” 这个八婆。 颜瑾心里狠狠吐槽了贺心珈一把，顺便决定要扣掉对方今年所有的奖金。 “那是一开始公司才起步的事情了，百废待兴，实在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可现在yl已经走上正轨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肖煜看颜瑾目光躲闪，更是变本加厉：“你还敢说你和珈珈之前没问题，她都愿意帮你犯罪了，快点说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然你就不许再上我的床。” 情急之下，肖煜选择性遗忘了现在他晚上睡的床一直都是颜瑾的。 “……” 颜瑾不知道贺心珈暴露了多少东西，实在是不敢接嘴，没办法，只得使出杀手锏，一手揽住肖煜的腰肢，带着肖煜原地转了一圈，另一只手顺势抵在办公桌上，把肖煜整个圈在自己怀里。 微风拂过。 宛如这个淡淡的吻。 肖煜沉浸在这个不带情欲的吻中难以自拔，这么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却是勾起了他心底深处的欲望。 他总是觉得自己和颜瑾之前有一层隔阂，只有在他们双唇相接的时候，这层隔阂才能暂且消退。 如果想要让它消失的时间更长一些，就必须要做一些更加，更加亲密的事情。 “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这一次就算了，反正肯定不是我帮得上的事情。”肖煜喘息了两声，接着说道：“所以至少在这方面——” 肖煜抬腿顶了顶颜瑾的胯下。 “总该给我点发挥的余地？” …… 办公室py过后。 肖煜餍足地在宽大的沙发上滚了一圈，指了指桌上的设计图：“你们春季新品有点问题，除了繁花炒冷饭炒得还不错，别的问题太大了，在夏季设计图出来之前看看还能不能救一救，新的设计图我已经整理出来了，大概留三分之一，你看看要哪些。” 颜瑾毫不在意道：“你决定就好。” “哪有这样公私不分的，你这昏君小心众叛亲离。”肖煜抱怨道。 “你想说自己是妖妃吗？”颜瑾调笑道：“我不在乎众叛亲离，纣王都能为了妲己三戏诸侯，我为什么不可以。” “啧啧，玩笑开大了啊，昏君陛下。” “爱妃言重了。” “噗。”肖煜抄起手边的一个苹果扔了过去：“谈正事呢能不能严肃点。” “一直很严肃。” “好好好，我认输。”肖煜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虽然我在si的时候就一直很想吐槽周锦榕的审美观，别这么看我，你的审美观没好到哪里去……不过我现在觉得果然还是总裁来做最终决定比较好。” “你只是不想承担否决他们的责任罢了。”颜瑾一针见血道：“你应该对yl多一点信心，只要我还在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你在si经历过的事情重演。” 颜瑾对肖煜在si的情况说不上了如指掌，也能算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他很清楚肖煜在被人设计之后，不知不觉中就得罪了很多同事，自己还毫无察觉，这很大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在最后周锦榕当面羞辱他的时候没人帮他说话。 而这些事情，现在的肖煜该相同的都相同了，该问清楚的也都问清楚了。 肖煜挠挠后脑勺，犹豫着说道：“道理我都懂，不过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再说了，让你来选设计图是给你面子，你都该偷着乐了好不好。” “你不是嫌弃我的审美？” “我会闭上眼睛的。”肖煜双手捂住眼睛。 颜瑾：“……” “不过你还是在我看着的情况下选比较好。”肖煜又补充了一句。 “那和你自己选有什么差别？” “咦，对哦。”肖煜恍然大悟：“那算了，我还是不看了。” “这样吧，”颜瑾随手从脚下的冰柜里取出一罐啤酒，“换一种形式，你应该就能摆脱心理阴影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颜总的记号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放了一个冰柜，”肖煜眯起了眼睛，“还装满了啤酒，我记得你根本不会喝酒。” 颜瑾：“……你是根据什么得出我不会喝酒的结论的？” 肖煜笑而不语。 事实上，颜瑾的酒量还是很不错的，他十四岁就开始应付商界政界的人，自然避不开各种酒局，酒量这种东西是很看重后天培养的，哪怕一开始喝不了多少，练着练着也就上来了。 然而，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天赋。 再怎么练，颜瑾都不可能比得过从小就能喝倒大人的肖煜。 肖煜的酒量说是遗传天赋都不为过，以前在si的时候，周锦榕很喜欢带着他出去走饭局，因为至少si里，还找不出一个比肖煜更能喝的。 而且一般人就算酒量好的，喝多了也会上头，肖煜就不同了，不管喝多少上下去，除了多跑几次洗手间之外，没有任何的副反应，对于这种异常的酒量，以前的肖煜倒没有觉得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再回忆起来，肖煜估计这八成和他能变成仓鼠的“非人”体质有关。 不过由于肖煜本身对酒精并不感冒，比起说不出有什么好喝的各种酒类，肖煜更加喜欢喝甜一些的红茶或者巧克力，所以他至今还不知道自己酒量的极限在哪里。 是的，他还从来没有喝醉过。 别的不敢说，单纯拼酒量的话，不是肖煜吹，十个颜瑾也撂不倒他。 “又要喝酒吗，我是无所谓啦。”肖煜耸耸肩：“不过在这里喝醉了的话，我是没有办法把你送回去的，今晚只能在公司过夜了。” 颜瑾的办公室是一个套房，除了办公的地点之外，卧室小厨房洗手间一应俱全，对于曾经的颜瑾而言，在这里过夜和家里过夜几乎没有差别，一旦工作时间超过凌晨两点，他就会干脆在公司里住一晚。 但是现在，颜瑾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公司里的床是一张单人床，“实用程度”甚至比不上外面那张宽大的沙发。 “不是这样。”颜瑾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他把啤酒放到了肖煜手上，撩开他那沾上些湿气的刘海，暧昧地说道：“只有你喝。” “想空手套白狼？我有什么好处？” 肖煜狡黠地眯起了眼睛。 他自然知道颜瑾想要什么，但是他就是不想这么便宜了颜瑾，难得发现了一件颜瑾比不上他的事情，不好好利用起来怎么行。 “不要一天到晚乱想不纯洁的事情，我可不是那种不知节制的人。” 肖煜被颜瑾的厚脸皮程度震惊到一时间甚至想不到要如何反驳的地步。 “都说了只是换个形式而已。”颜瑾弹了肖煜的脑门一下，然后替肖煜打开了啤酒瓶。 啪嗒一声。 “什么换个形式？”肖煜已经想不起来颜瑾一开始在说什么了，他现在一看见颜瑾加酒的组合，就会想到不纯洁的事情。 “你喝了不就知道了？”颜瑾说。 肖煜捧着啤酒扭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配合地喝了下去。 一罐啤酒下肚，稍稍有些热意。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些已经超过了只冒耳朵的量，所以一会儿会直接变成仓鼠，不会变成半兽状态的哟。” “都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颜瑾有些无语，难不成他在肖煜心中的形象就是一个二十四小时想着活塞运动的痴汉吗？ 如果肖煜会读心的话，他会回答颜瑾，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 退一步说，至少他是一个兽耳控痴汉。 肖煜对颜瑾的说辞依然持怀疑态度，不过他也不怕颜瑾不安好心，反正酒劲一上来他就会变成仓鼠，颜瑾总不至于对仓鼠都能兴奋得起来，那也太变态了。 事实上，肖煜确实冤枉了颜瑾。 对于肖煜的特殊体质，在吃过一个大亏之后，颜大总裁揪着肖煜研究了许久，把肖煜自己都一知半解的变身条件摸得清清楚楚，如果说他想要肖煜只冒耳朵的话，就会换一罐小一些的了。 差不多一小时后，一只灰扑扑的仓鼠出现在颜瑾桌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像是一块肥肉一样软趴趴地摊成一块仓鼠饼。 “好久不见。”颜瑾心情很好地揉了肖煜一把，然后戳了戳他的小白肚子：“你是不是又胖了一点。” “吱吱。”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肖煜傲娇地转过身去，拿屁股对着颜瑾。 颜瑾低笑一声，没有和自己爱人抬杠，而是在他的脊背上轻轻地顺了两把毛。 “好了，开始工作吧。”颜瑾把肖煜放到那沓他自己带来的设计图上，然后打开旁边的墨水盒子。 “吱吱？” 肖煜迷茫地看着颜瑾，明显还没有领会到颜瑾的意思。 “不记得了吗，你以前做过这件事。” 颜瑾用一只手把墨水盒倾斜过来，另一只手捏住肖煜的前爪，浸入墨水盒。 “吱吱！”你干什么！ 肖煜猝不及防之下被颜瑾突袭成功，想到要反抗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收回来的爪子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粉粉嫩嫩的版本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被染黑的小爪子，委屈地在肚子上擦了两下挽回了一下，然后把爪子缩回怀里，抬起头一脸警惕地看着颜瑾。 “嗯，真的不记得了吗？”颜瑾无奈地提示道：“秋季发布会往期作品回顾那一次，你用两个爪印选出了反响极佳的繁花。” 被这么一提醒，肖煜终于想了起来。 哦，是颜瑾把工作带回家那一次，他本着要帮忙的心思亲自披挂上阵，由于那时候身份还没有曝光，只能装作一只真的仓鼠玩闹着在设计图上按下他的爪印。 好吧，他总算是明白颜瑾说的换一种形式是什么意思了。 “想起来了，那开始吧。”颜瑾抽出一张纸巾擦去肖煜肚子上蹭到的黑印子：“这样你就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了吧。” “吱吱。”哼，套路。 嘴上是这么说，肖煜的身体倒是很诚实地开始工作了。 啪叽。 这行不错，按爪了。 啪叽。 颜瑾配合地把肖煜看完的设计图抽走。 啪叽。 这张不好不好，摇头。 啪—— 一只大手出现在图纸上方。 肖煜来不及收回已经伸出去了的爪子，一巴掌拍在颜瑾手里，就像是和他击了个掌一样。 五指瞬间合拢，轻轻捏住肖煜的小爪爪。 “吱吱！”不要捣乱！ 肖煜不满地叫道。 “你爪子脏了，帮你擦擦。”颜瑾一本正经地说道。 “吱吱。”胡说八道。 “真的，你看。” 颜瑾摊开自己的手掌，只见雪白的掌心中央印着一个黑色的三叉爪印，显眼极了。 就像是一个漂亮的刺青。 成功被讨好的肖煜哼唧一声，然后整只鼠往后一躺，在颜瑾的手心打了个滚。 颜瑾自然而言地伸手去逗他，肖煜想也没想，对着颜瑾的指尖狠狠咬了下去，颜瑾灵活地移开手指，轻轻一按，强行让肖煜翻了个身，肚皮朝上地躺在设计图纸上。 最上层的设计图瞬间遭了殃。 “吱吱。”图还没有选完呢。 “酒还有的是。”颜瑾道。 好吧，合情合理。 于是说服了自己的颜瑾和被颜瑾说服的肖煜就这样把设计图抛在一边，不务正业地玩闹了一整个下午。 许久没有这么互动过，等到肖煜变回人形，两人皆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从仓鼠变回人的过程是一瞬间就结束了的，上一秒还扒拉着墨盒不放的小团子下一秒就变成了一个裸男跨坐在办公桌上正对着颜瑾，一对耳朵由于主人的羞涩而柔柔弱弱地耷拉着，看起来好欺负极了。 颜瑾很没骨气地捂住了鼻子。 “你，你真是——” 肖煜在颜瑾的视线下无处遁形，只好迅速地翻个身想要下桌取衣服。 谁知，一只脚才踩到地毯上，腰就被人搂住了。 “还有的是时间，不如来做些有趣的事吧。” 颜瑾把下巴搁在肖煜的肩头上，咬着他的耳垂低声说道。 …… 时隔许久，yl的设计师们再次收到了带着爪印的设计图。 那精妙的印记被众人争相传看，“颜总的神秘记号”一时间又传遍了整个公司。 肖煜回到三楼的时候，被设计部众人用羡艳仰慕敬佩的目光从头扫到尾，还没搞懂发生了些什么，就被一群年轻的设计师围住想要讨教经验。 场面比他以神秘设计师的身份第一天来yl任职还要盛大。 花费了好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摆脱了些人，肖煜终于从贺心珈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yl众人一致认为只有颜瑾特别看中的设计图上才会出现一个特别的三叉印记，而三叉印记数量越多，则代表颜瑾特别喜爱这张设计图，至今为止只有一个人的图上出现过两个印记的情况。 而这一次，众人对于其中的一张设计图上的印记数量感到了震惊，然而这看起来又是在情理之中，毕竟是哪位神人的设计图。 …… 肖煜看着自己那张无比褶皱不说，甚至还密密麻麻踩满了脚印爪印的设计图，内心复杂无比。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扬眉吐气 继秋季发布会之后，各大论坛沉寂了许久，直到肖煜上任的第二天，yl正式对外公布神秘设计师的真实身份，包括前si首席设计师关门弟子与前si首席设计师fish的身份，并高调宣布以天价合同签约mr.mystery，与此同时，颜瑾的官方社交媒体也发布了车祸的详细处理结果，强调了三遍没有事故中没有出现任何伤亡，整件事情纯属意外，并且用很调皮的语气否认用此事强迫神秘设计师入驻yl为他效力。 底下一片“我就装作我信了”“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偷着乐吧”的评论。 在yl新上任的首席设计师忙得脚不沾地的期间，设计师论坛同样是被各种爆料贴猜测贴和事实贴从早刷到晚，这是秋季发布会之后论坛第二次由于神秘设计师的原因被血洗。 fish就是mr.mystery，肖煜就是神秘设计师，si前脚才把肖煜踢出公司，yl后脚就把人八抬大轿请了进去？ 这电视剧都比不上的狗血剧情让业界人士吃惊不已，感慨惋惜者皆有之，而对于广大的吃瓜群众而言，他们可不管si有多惨，yl又是怎么捡了个大便宜的，纯粹当作是笑谈来看，这种反转又翻转的剧情总是能吊起许多人的胃口，很快，“神秘设计师的职业生涯”就成为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媒体们迎风而动，甚至还有出版商联系肖煜想让他出书的，要不是护犊子的颜瑾把这些事情都拦了下来，肖煜可就不知道要焦头烂额多久了。 相对于事情的真相，八卦和小道消息反而是众人更喜欢的内容，所以在论坛里，比起正经的官方消息和技术贴，点击率最高的反而是诸如“fish与si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是早有预谋还是真的巧合？一起来围观这件奇闻轶事”、“【转载】（颜神同人）夫夫携手把家还”之类莫名的帖子。 肖煜是论坛的常客，他还有不止一个账号，有的用来发分析贴，有的用来灌灌水什么的，前段时间他的大号被人私信骂到开都开不了，于是他就换了个小号登录论坛，而现在，大号终于解禁，肖煜美滋滋地登录了官方认证的fish号，然后特地翻出了被新的话题淹没的、大肆臆测他“用心险恶”的帖子，每一篇下面都回复了一个看起来很嘲讽的笑脸。 当天论坛的画风是一片“哭唧唧.jpg”、“给大神跪下”、“麻麻问我为什么跪着水论坛”。 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甚至还特地翻出了曾经的谴责帖中各种阴谋论，仔仔细细地分析了一下那些一本正经的大v是怎么被打脸的。 大v们：…… 他们也很无辜的好不好，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他们可都是颜总雇的“水军”！ 现在颜瑾突然反水，抱着自己小情人相亲相爱去了，他们可就惨了，脸都肿得三尺高。 要知道，那场车祸的事情发生之后，一开始大部分人还是倾向于意外的，之所以后来风向会被彻底带向对肖煜极其不利的方向，纯粹是因为有一批素质极高的精英不断对此事进行各方面的分析和推理。 而这批原本在各行各业有着杰出成就的精英们，就因为老板的突然变卦，一个个都变成了见不得人好的“反派”。 这些人都这么惨了，更别提那些不懂法律也不清楚事情原委的跟风狗和喷子了，肖煜每发一个笑脸，下面就立刻刷出无数的艾特信息，这一天对于论坛而言，是非常特殊的一天，因为所有的水军账号都被尽数艾特了一遍，画面可以说是难得一见。 yl里一些曾经口诛笔伐肖煜的员工现在一个个都哭着抱住肖煜大腿不放，一边承认自己当初看走了眼，一边把自家首席设计师夸得天上地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以说是非常不要脸了。 而si那些落尽下石的人可就凄惨得多了，在肖煜被yl辞退当天论坛里出现的许多爆料贴尽是出自si员工之手，如今旧事重提，无数吃瓜群众在这些已经沉下去了的贴子里重新盖起了高楼。 “脸疼不疼？” “你们嫌弃fish，人家也看不上你们。” “大型事故现场，把神秘设计师拱手相让的心情怎么样？” “骂si的人都给我滚……我先滚为敬。” “年度大戏啊。” si设计部里对肖煜不满的人其实很多，尤其是这一年里肖煜接连落败于神秘设计师后，对他的实力大为诟病的人就更多了，在车祸事件会之后肖煜被公司辞退，许多人都在论坛上对其冷嘲热讽了一番，主要的重点就落在肖煜“实力不足，靠后台上位”、“野路子出身，自恃清高”、“不顾公司利益只看个人发展，一天到晚接私单”。 而这些内容，现在看来都无比可笑。 靠后台上位实力不足？神秘设计师脚踩si设计总监，拳打si总裁，一骑当千血战秋季发布会，胜过b市h市两大设计强敌，无一人能挡。 野路子出身自恃清高？前si首席设计师关门弟子，三年国外游学五年职场经验，二十六岁封神，才华横溢踌躇满志，有的是傲慢的资本。 一直接私单不顾公司？这个还真没说错，身为si首席设计师给yl画了一年的图纸居然无一人发现，如今高调离职丝毫不给si追责的余地。 一面倒的舆论让肖煜狠狠扬眉吐气了一把，顺便让他无比期待和si正面对抗的时刻的到来。 去年年度设计师评比之后，几乎已经彻底定下了yl的s市第一设计集团的名号，但是后来si的肖煜夺下群星杯头筹，颜瑾辞去总裁职位，yl整体陷入低迷，si高调宣布林洲接任首席之位，再加上神秘设计师的归宿不定，一时间又让局势扑朔迷离了起来。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随着肖煜身份的曝光，第一珠宝集团的名号已经稳稳地落在了yl的头上，而si则是彻底沦为笑料，依然不俗的实力和几十年的底蕴也拉不回si这一年里一落千丈的名声。 事实上，肖煜和si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虽然被辞退确实让肖煜有些不爽，但是情势所迫，再加上肖煜也不是那么记仇的人，在论坛上狠狠地出了一口气之后他已经满足了，并没有“向si复仇”之类的打算。 只是，哪怕不谈si，他和林洲的事情还没有完。 上次在同学会上被林洲药晕的帐，还有林洲说的对他的刹车动了手脚的帐，以及林洲从他那里盗用的设计图的帐，肖煜还一个都没有讨回来呢。 直到最近，肖煜都没有放弃通过各种方式联系林洲，哪怕对方已经彻底把他拉进黑名单，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各种社交媒体也统统不愿意回复。 尽管颜瑾曾经明确表示过肖煜可以多依赖他一些，但是在这件事上，肖煜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颜瑾，他坚定这是自己的私人恩怨，牵扯进来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不管是想办法联系林洲，还是拜托景莫做些调查，他都是偷偷地在私底下进行的（自认），完全没有惊动过颜瑾（也是自认），于是在几乎没有什么助力的情况下，肖煜很快就发现他是不可能将对他防备重重的林洲给约出来到的。 而这样的情况下，肖煜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借助公司的力量，寻求一个商业上必须要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所幸这个机会，肖煜没有等太久。 …… 这大概是肖煜第一次感受到被颜瑾安置在总裁办公室的好处。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公章，颤抖着双手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毫不起眼的合同。 有一种正在犯罪的感觉。 颜瑾五分钟前去主持周会，他借口不舒服就留在办公室休息了。 不舒服什么的自然是瞎扯的，他真正的目的是趁颜瑾不在的时候，用颜瑾的公章签掉眼前这份订单。 自从神秘设计师入驻yl后，各种订单纷至沓来，颜瑾案头上永远堆满了处理不完的合同，由于前段时间出尽了风头，颜瑾目前采取的是保守政策，避免和各大珠宝设计集团（包括si）正面冲突的情况，在不需要竞争就能签下优质订单的情况下，又有什么必要去挑事呢？ 这个道理肖煜非常清楚，但是他，实在是不想放过眼前这一次能够和si接触的机会。 这是一份合作订单，如果yl签下这个文件，就会和另外一个或几个集团共同负责一场中外联合的珠宝展览。 而就肖煜对于si的了解，这场展览si是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参与进去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si一直在谋求一个将公司业务向海外拓展的机会，而这个世界级别的展览无疑是近两年最好的一个平台。 作为才在s市诞生不久的集团，yl不需要也没必须要急着向海外拓展业务，但是si不同，国内的订单已经无法满足si的胃口，再加上这一年在s市的接连失利，按照目前的盈亏比，si或许只能通过裁员才能维持整个集团的正常运行，这个机会，si是绝对不愿意错过的。 颜瑾有个审核文件的习惯，在正式签字之前，他会先给文件分个类，直接签掉了的合同一摞，由于各种原因不准备签的文件一摞，需要审核一下考虑要不要签的文件的一摞。 肖煜看中的这份订单，一开始被颜瑾安放在那一沓不确定的文件里，开周会之前，颜瑾就已经处理完了所有的文件，而这一份则是他被随手扔到了不通过的那一摞里。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送不出手的财产 既然是曾经考虑过要不要通过的订单，那不管是通过还是不通过应该都是可以的吧…… 肖煜一边为自己找理由，一边小心翼翼地在文件上盖上了颜瑾的公章。 颜瑾一般是不会亲自去洽谈合同事宜的，像是这种合作型的项目，他这里通过文件之后，具体的合约会有下属去谈，最后再回到颜瑾手上的合同会被直接签掉，肖煜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谈条件的时候他要一起跟着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当场逮住林洲。 等他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再和颜瑾承认错误，卖个萌什么的，应该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了。 肖煜把盖完章的文件塞到通过的那一摞最底下，然后步履僵硬地坐回自己的座位，把脑袋藏在电脑后面暗戳戳地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 “好点了吗？” 迅速开完会的颜瑾一进门就关心起肖煜的情况。 “什么？”肖煜不解道。 “不是说不舒服吗，好点了吗？” 颜瑾伸手来探肖煜额头的温度，肖煜连忙挡住他的动作。 “别，我已经没事儿了，设计图看久了有点乏味而已，现在已经打起精神了。”肖煜目光闪躲，典型的做贼心虚。 这拙劣的演技别说是颜瑾了，随便换个人来都骗不过。 颜瑾眯起眼睛，开始回忆自己去开会之前是怎么上的当。 其实原因很简单，关心则乱，就算是他也不能幸免。 “还愣着干嘛，走开走开。”肖煜都开始推人了。 颜瑾配合的被推到座位上，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办公桌被人动过了。 贺家的技术发展到现在这一代已经不仅局限于记忆能力上的增强，但是颜瑾的记忆力依然是超于常人的，尤其是对于办公桌和公司机密文件这些敏感的东西。 “真的没事吗？”以防万一颜瑾还是再问了一遍。 “真的真的，你该干嘛干嘛，不要影响我工作。”肖煜说道。 好吧。 颜瑾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两下文件，然后毫不意外地在余光中捕捉到一只紧张的肖煜。 要是有耳朵的话，估计那对可怜的小耳朵此时已经由于害怕露馅而高高竖起了。 可爱到犯规。 以及稍微有一点可惜。 颜瑾按捺住恶劣的心思，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打开电脑啪啪啪地操作了起来。 办公室的气氛明显舒缓了下来，肖煜松了一大口气，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工作上。 半小时后，设计部的同事呼叫肖煜，他和颜瑾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径直走出办公室，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颜瑾抬手就把最下层的文件给抽了出来。 随便扫了两眼，他基本就了解大概的情况了，事实上，哪怕不看颜瑾都能猜到事情的始末，毕竟，能让肖煜这么大费周章，绝对是和si，和林洲有关。 比起肖煜，颜瑾和林洲的恩怨反而可以追溯到更加久远的时间，之所以他迟迟不动手，一开始是为了再观望观望林洲背后的神秘推手到底想要干什么，后来事情越来越复杂，导致颜瑾更加不好轻易出手。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不能出手。 如果肖煜开口，只要他开口。 那就没有什么利弊得失，也没有什么是非对错。 不论是什么心愿都能替他完成，颜瑾有这样的自信。 翻到最后一页签字的地方，颜瑾看着那个有些化开的图章，觉得有些心塞。 唉，什么时候他的小鱼才能多信任他一点呢。 不信任就不信任，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手段至少也老道一些嘛，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可真是令人心疼啊。 作为他颜瑾的小男友，从来不问他要豪宅豪车名牌手表也就算了，给他的副卡都三个月了才刷了两千块，还是用来付部门聚餐费是要闹哪样？ 真是的，就不能满足一下他想要宣告主权的心愿吗？ 在肖煜还是一只仓鼠的时候，单纯作为肖煜的主人，颜瑾都能为其放弃八千万的合同，而现在，小宠物晋升成了小情人，作为肖煜的合法男友，颜瑾却完全感受不到自己作为世界级的富豪应有的待遇，就连送肖煜一根领带都会收到回礼，一和肖煜提不动产他就开始装聋作哑顾左右而言他。 华国现在这些东西都要实名制，所以肖煜本人拒绝的话，就算颜瑾手握金山，照样连一根鹅毛都送不出去。 绝对是哪里搞错了吧。 颜大总裁愤慨地拿起笔，在盖章处重重补上自己的签名，然后把文件放在了最上层，抬手拨公司内线。 小笨蛋，连yl的一级文件审核除了公章之外需要总裁签字的规定都不知道。 内线接通。 “方秘书，上来取一下文件，第一份你留意一下，安排个时间，我亲自去谈合同。” …… 肖煜回来的时候发现颜瑾桌上的文件全都不见了，立刻就猜到应该是方秘书来过一趟取走了。 这也就是说这件事已经成了，因为接下来的事情颜瑾是不会参与的，以他现在的身份，稍微动些手脚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最好的情况自然是能在谈条件的时候堵到林洲，然后直接放弃掉这份合同，不成功的话也没关系，干脆同意和si合作，这么大一件事情，他就不相信新官上任野心勃勃的林洲会从头到尾都不出现。 就是有点对不起颜瑾，没办法，只能通过别的途径补偿他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露馅了的肖煜心情很好地走过去亲亲正在认真工作的颜瑾，然后被看似专心致志目不斜视的颜瑾一把搂进了怀里。 “无视献殷勤。”颜瑾一手掐着肖煜的腰肢，一手托住他的后背，眼神很是危险：“说，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哪有什么亏心事，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肖煜在颜瑾肚子上画着圈圈，声音里尽是委屈，演戏的水平比刚才好了不止一点点。 毕竟，得知事情已经成了，他也就没有必要那么小心翼翼，虽然内心还有不安，不过也都被喜悦之情给压了下去。 “嗯，看来是我错怪了你？”颜瑾跟着演了下去。 “当然，就是你的错，我只是想要给努力工作的你一点奖励，但是现在看来，你根本没有好好工作。” 肖煜一把抓住颜瑾伸到他衣服里面去的手，用力捏了两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颜瑾狡黠一笑：“应该好好补偿你一下。”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肖煜难得主动地嘟起了唇瓣。 颜瑾难得没有理睬肖煜撅得高高的嘴唇，绅士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宠溺又纯洁的吻。 宣告了肖煜这场办公室py勾引计划的终结。 肖煜大为吃惊。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情事上被颜瑾拒绝，地点还是在颜瑾最喜欢的办公室。 难道说这家伙想要以退为进逼他露耳朵？ 肖煜觉得这种可能性极高，如果是平时的话他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如了颜瑾的意的，但是这一次毕竟是他先对不起颜瑾，就当时特例吧…… “怎么，想来点助兴的？”肖煜主动暗示道。 颜瑾低笑着弹了下肖煜的额头：“一天到晚就想着这种事，明明还能有很多别的补偿方式。” 肖煜：“……” 有没有搞错啊啊，一天到晚想着这些事的人明明是颜瑾才对，不然要怎么解释办公室里突然多出来的冰柜？ 为什么现在弄得好像是颜瑾在迁就他一样？ 还有没有天理了！ “所以你的补偿方法是指让我在上面吗？”肖煜没好气地说道。 “更加实际一点。”颜瑾用巧劲揉了把肖煜敏感的腰腹，顿时怀里人就软成了一滩水。 所以说至少在上面什么的太不实际了，脐橙比较合理。 “还有什么实际的啊，脐橙吗？”肖煜倒是和颜瑾想到一块儿去了。 “都说了不是那方面。” 颜瑾对自家爱人的贫乏的想象力有些无力，只得把话说得直白一点：“现实的补偿也是可以的，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的衣柜里缺了一套正统的西装。” “设计部不需要穿正装上班，这可是你自己定下的规矩。”肖煜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颜瑾的提议，甚至还想出了无数的借口：“而且我是有西装的，虽然你嫌弃他们不好看，但是你不能否认我确实有西装的事实，以及我并不觉得你的审美能力很高，” 颜瑾叹了一口气：“你这是在剥夺我的合法权益。” “啊？”肖煜不解。 “我想让你穿着我买的衣服出去见人，想让你住在我买的房子里，开我买的车，想让你从头到尾都打上我的标记。”颜瑾哀怨地把脑袋埋进了肖煜的锁骨处，叼住一块柔软皮肤用牙齿轻轻撕咬：“可是你一点都不配合。” “哎别闹，痒。”肖煜往后躲了躲，然后抱住了颜瑾的脖子：“好了啦，知道你有钱没处花，收拾收拾拿去捐款好了，我也是个男人，不想吃软饭有什么不对，而且即使不这样——” “即使不这样，我也可以被你标记。”肖煜把颜瑾推起来，然后对上他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眼睛，双手捧住他的脸颊： “所以你还在等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章 应该感谢的人 “肖首席，这么巧啊，正想找您呢，就是周边的设计图出了点问题……” “那个我昨天改好了，文件在公司网盘里。” “不愧是肖首席！偶像和我合个影吧！” “……” “大神大神，您下来吃饭啊，一起啊？” “呃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找总监有点事。” “哦哦大神您忙您忙，顺便给签个名吧！” “……” “肖首席——” “大神——” 从三十楼下来找个人的时间里，肖煜至少被十四五个设计部或者其他部门的员工堵住求签名求合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电影明星呢。 顺利地来到设计部，肖煜拐进总监的办公室。 “王总监，您拜托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 “不错不错，真是可靠，小肖你入职也有一个多月了，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的，都很顺利。”肖煜道。 很顺利都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一个多月的情况，事实上，从肖煜入职第一天到现在，一直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原本肖煜除了担心自己的身份到了yl可能会引起些非议之外，还有些害怕家里蹲了将近一年的自己会适应不了高强度的工作环境，而幸运的是，肖煜想到的情况全都没有发生。 比起si的首席设计师，神秘设计师这个身份反而更加受人瞩目，不管是外界还是yl，看起来众人对于神秘设计师的关注度远远高于si前首席，这让肖煜受到了明星般极高的待遇，也让他的才能得以更好地发挥。 最简单的一点就是在订单的筛选上，以前在si的时候，这方面的事情说的好听点是参照大家的意愿，说得难听点完全就是上位者发言下位者跪舔，到最后还是看董事会和总裁的意思，肖煜必须要服从公司的安排，所以就会出现“渡轮上的表白”那样令人遗憾的情况，而到了yl之后，除去yl本身强烈的民主意识之外，颜瑾的放养政策和大权独揽的特殊情况，导致yl个人接手的订单真的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大家的意见，而众人又非常乐意于倾听神秘设计师的想法，所以肖煜很容易就能拿到自己喜欢的订单和合同，不用受制于公司的决定。 之前就提过，肖煜的超凡才能只有在自由设计的前提下才能被激发出来，而yl，无疑是一个最好的平台。 带着兴趣和乐趣工作的结果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由于休息了一年而和工作脱节的情况完全没有出现，肖煜甚至找回了游学期间才有的热情，工作效率和质量高得出奇，每天晚上回了家都还抱着电脑不撒手，颜瑾为了劝他早点睡觉可谓是用尽了办法，甚至不惜出卖他的色相。 “十一点了。”颜瑾靠在床上，准时出声。 “都说了再给我半小时。”肖煜手下不停，语气里全是不耐烦：“这可是和那位andy大师合作的项目，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颜瑾眼神放空。 “这代表了yl即将跨出国门走向世界了，能和andy大师这等伟人合作你知道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情吗，你知道这是和老师并称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设计大师吗，你知道……” 颜瑾哀怨地看着不远处滔滔不绝的肖煜，难得一次对小爱人的话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因为这一段高谈阔论已经重复了三遍了，他从十点就催肖煜差不多该洗洗睡了，而对方则是抱着他的数位板用超级差（对他）和超级好（对andy大师）的语气要求过半小时再说。 已经三个半小时过去了。 “你知道andy大师他对设计图的要求有多严格吗，如果我现在就睡了的话，那么……” 颜瑾叹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 和andy gibson合作的机会放眼整个s市，那都是绝无仅有的一次，而最终被选中的yl，在众人看起来也是理所当然但又极其幸运的，毕竟yl也就是近期才崛起的，如果是在一年以前的话，这样的机会毫无疑问会落到si的头上。 yl上上下下都很重视这次合作，而其中最为激动的人就是肖煜，因为andy gibson一直是他心目中的偶像，在他的老师去世之后，andy gibson就是他心目中最伟大的设计师，能和对方合作，用他的话来说，是“这一生最高的成就”。 所以他对这一次的设计图重视到令颜瑾发指的地步，在公司里完全不理颜瑾也就算了，到了家也一句话都不说直接进入状态，不管叫他干什么都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 由于andy 大师的出现，颜瑾的地位一落千丈。 根据大师最近的官方消息，他就是因为看中了yl最近的设计很有创新性和时尚性才会决定与其合作，这在肖煜看来，就是说能和andy 大师合作，无疑是因为他努力工作的成果，于是这就给他一天到晚抱着电脑弄设计图自愿加班找到了一个神圣的理由，所以阻止他工作的颜瑾无疑是邪恶的，需要抵制的。 事实上，说颜瑾是最了解肖煜才能的人都不为过，他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自己的小爱人是个设计天才的事情，这也是颜瑾思考了许久终于是不忍心把肖煜关进笼子里而是给他创造一片天空扔他翱翔的理由。 如果说，整件事情确实如同肖煜想的那样，那说真的颜瑾也就认了，毕竟是肖煜努力的回报，自家爱人获得的成就他也为之高兴，床事什么的，熬过这段时期就好了。 可是问题是，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啊。 包括肖煜自以为的“从入职第一天开始就顺利得不可思议”，这些全都是肖煜主观的感受和看起来合理的推测。 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呢。 整理一下，基本就是颜大总裁默默无闻不为人知的血泪史。 首先先不提肖煜至今都没有搞清楚的“颜瑾的真实身份”，之所以肖煜在yl不觉得受到掣肘的原因，最关键的原因在于yl是个特殊的集团，它的董事会只是摆个样子，所以事务的决定权全都在颜瑾一个人手上，而颜瑾做出决定的前提，是以肖煜的情绪作为第一原则的。 比如—— 这个珠宝设计的订单里有小动物的元素，不错，肖煜可能会喜欢，签了，什么，是非营利向的，yl不差钱，继续签。 这个活动不错和游戏有关，不错，肖煜肯定会喜欢，签，什么，资金链有问题活动办不起来，给他投资，前期先投资五千万看看情况，要是肖煜喜欢就再投，总之签。 这个大赛话题度极高，不错，预计盈利上亿，不错，在国际上都有一定知名度，不错，签……什么，肖煜以前参加过但是输了打击特别大，不好意思yl最近没有宣传方面的需求，让他们去找别的赞助商。 另外一件事，就是肖煜作为si的首席设计师即yl一直以来最大的对手空降yl设计部而没有引起任何员工负面情绪的情况。 肖煜重点大概在于他的身份，其实真正的关键在于空降。 任何一个集团都会有所谓的后门和裙带关系，而yl在颜瑾的把控下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在yyl尚且年轻的设计部里，想要成为yl第一任首席设计师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是有的。 这并不能完全说是他们对于自己实力的认知不清，确实yl设计部门里能够比得过肖煜的人一个都没有，甚至在颜瑾看来，单从天赋角度考虑，他们就连给肖煜提鞋都不赔。 但是，yl的设计师即使水平并不高，但是矮子里拔高还是可以的，这样的环境下，总有人举得自己就是未来的首席设计师并且为之努力，于是，肖煜的出现毫无疑问就非常尴尬了。 会因为肖煜的身份而对其不满的，会因为被他阻碍了自己的前程而对其不满的，就是看不顺眼肖煜而不满的，不管怎么说，这样的人都是会存在的。 而之所以肖煜一个都没有遇见，不是因为他们都折服在了神秘设计师的光辉之下，而是因为颜瑾提前做了一次大扫除，一个一个谈话之后，把可能出现问题的员工都辞退了好不好。 全都是颜瑾的功劳好不好。 好了现在话题回到andy身上，这位在国际上家喻户晓的设计大师，肖煜将其称为能和颜以轩相提并论的超级天才，十天前刚刚从国内飞到m国，为什么要特地跨过半个地球又飞了回来？ 因为天才的行踪总是不定的？ 因为得知了故人之徒的消息特地回来看看？ 因为他突发奇想上yl的官网看了一眼yl最近的春季新品？ 当然不是！ 是因为颜瑾偶然听见自己的小爱人提起有个非常喜欢的设计大师，所以动用了很多势力想尽办法把人给约到了，本来是打算给肖煜一个巨大的惊喜的，但是现在——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颜瑾眼巴巴地看着时钟指向十二点，然后一个人寂寞地躺到了被窝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合约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颜瑾眼巴巴地看着时钟指向十二点，然后一个人寂寞地躺到了被窝里什么的…… 怎么可能呢。 颜瑾自然是开着床头灯翻着睡前读物陪着自家爱人熬夜，然后—— “十二点半了。” 掐着点报时，比闹钟还准。 肖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再给我半小时，你可以先睡。” 颜瑾没有回话。 创作是一件很讲究缘的事情，没有灵感的时候即使在电脑前空坐一整天都不一定能画出半张图纸，但是有灵感的时候或许只要四五个小时就能搞定一整张设计图，肖煜现在的状态明显就是后者，灵感爆棚的他有绝对的信心能在今天早上太阳升起来之前画完这张图纸。 是的，在太阳升起来之前。 换句话来说，肖煜今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睡觉的打算，他从十点钟开始和颜瑾讨价还价，十一点把颜瑾劝上了床，就是本着让颜瑾赶紧熬不住睡着，然后自己在天亮之前躺到床上去然后到点被颜瑾叫醒，装作无事发生过的想法。 肖煜不觉得这个计划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颜瑾居然这么缠人，面对他的“恶言相向”都丝毫不为之动容。 于是动容的人就成了他。 肖煜终于从颜瑾这一次的报时里感受到了一种坚定不移的态度，对方绝对要等他到一起睡觉的态度。 如果是以前的肖煜，尽管为了一个总是在压迫自己的公司而呕心沥血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也确实不会浪费了难得的灵感，甚至有时候哪怕半点灵感都没有，为了公司的项目和领导的安排他也不得不额外加班，熬夜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s市凌晨一点到凌晨六点的天空是个什么模样，肖煜如数家珍。 一个人住的空荡荡的公寓，夜深人静之时愈加孤寂的空气，吸到肺里都带着些寒意。 有时候操劳到半夜，腰酸背痛地站起身，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钻进冰凉的被窝里闭上眼睛；有时候一抬眼天已大亮，即使困得睁不开眼睛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第二天的工作。 肖煜早就已经习以为然。 比起踽踽独行的孤寂，辛苦反而成了其次，有时候肖煜反而会庆幸，正是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才能让他短暂地忘记自己孤身一人的事实。 在曾经的家里，肖煜的工作台就安置在床边，每当他实在是画不下去了的时候就会抬头往窗外看看，看看这座不夜城所独有的，连群星都避其锋芒的璀璨夜景。 很美，一种不得不独自欣赏的凄凉的美。 而这大概是肖煜第一次，在距离黑夜那么远的地方，抱着数位板画设计图，不是为了公司，而是为了难得一见的热情与灵感。 窗户被窗帘严严实实地遮住，透不进一丝光亮，房间里没有开空调，但是温度适宜，他的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衫，手边放着杯一小时前就出现了的尚且温热的牛奶，身后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旁靠着一个不知道已经等了他多久的人。 全都是曾经的肖煜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肖煜经常为了完不成工作而苦恼，曾经，那是一种夹杂了无力和焦躁的退无可退，除了咬牙前行之外别无选择的绝望，而这一次，他体会到的却是一种夹杂着甜蜜和酸涩的小幸福。 进也烦恼，退也烦恼。 没办法了。 肖煜看着手上完成度还不到一半的图纸，心生不舍。 这种难得一见的灵感或许这个月都不会有第二次了…… 说不定明天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再给他半个小时吧…… “一点了。” 身后的声音准时响起。 在之前的每半个小时都准时出现的，却一直都轻如鸿毛的话，这一次却像是泰山一样压在肖煜心上，让肖煜觉得手中的笔是那么沉重。 不止是思路被打断的心塞，更多的是被人从背后注视着，被人默默地关心着的心软。 没办法了…… “啊啊我要睡了我要睡了啦。” 肖煜把数位板往桌上一扔，拍下昂贵的笔记本电脑，整个人张牙舞爪地往床上扑去，完全不像是要准备睡觉，倒像是要准备吃人。 颜瑾松了好大一口气。 默默坚持总是有所回报，他那根轻薄的羽毛终于是拨动了肖煜那本就不够坚定的柔软心肠。 要感动一个人并不难，颜瑾深谙此道，但是他活了那么多年，能让他如此大费周章地步步为营的人，也就是肖煜一个了。 还好结果还算是不错。 颜瑾心满意足地接住了投怀送抱的爱人，互相玩闹了几下之后，颜瑾一边拨弄着肖煜的卷毛，一边把他锁进了怀里。 颜瑾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至少抗战到两点钟的打算，还好肖煜心软的速度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快。 “画不完设计图，明天下午开会就拿不出成品。”肖煜把脑袋埋在颜瑾的怀里，闷闷地说道。 “到了公司再画。”颜瑾亲亲他的头顶。 “可是我明天说不定就会失忆，会把今天晚上的灵感全部都忘掉。”肖煜担忧地说道：“如果真的变成了这样，你必须要负四分之三的责任。” 颜瑾张开了嘴无声地笑了，在肖煜发现之前好不容易才把笑意给压了下去。 面对自己不讲道理的小爱人，颜大总裁总是采取的怀柔政策。 他把肖煜的脑袋从怀里捞了出来，掰正，在那双杞人忧天的眼睛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肖煜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好了，给你留了一个印记。”颜瑾点了点肖煜的额头，压低声说道：“明天你想起这个吻，就会想起现在记得的全部的灵感。” …… “哎呦，我的天哪，这种项目颜总也能通过。” 贺心珈拿着最新的工作安排啧啧称奇道。 “怎么看都和首席有关，他人呢？”景莫道。 “说曹操曹操到，来了。”贺心珈朝着门口挥了挥手：“这里。” “新的项目内容你们看了吗？”肖煜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看了，我们正在说这件事呢。”贺心珈道：“这个展览没什么利益可图之外，估计还会影响到和andy大师的合作，如果我是总裁的话，我要么是傻了才会签这个合同。”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景莫说。 “哎，能不能不要侮辱古人的智慧。”贺心珈非常不满：“这根本就不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句是赤裸裸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景莫下意识地看了肖煜一眼。 肖煜淡定地接口：“我也觉得这个合同签得不是很合适，但是既然这是公司的决定，我们也只能服从安排了。” 贺心珈和景莫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说，这个合同真的和你没关系吗？”贺心珈快言快语，仗着自己和肖煜的关系很好，也不在乎说错话：“这个展览si也要参与进来的吧，怎么看都有点私人恩怨的意思啊。” “不是我啊，我和si没有什么特别的仇怨，颜瑾说这个展览他一直都想要拿下的，合同都是他亲自去签的。” 肖煜说得很坦然。 这件事情真的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很巧，这个展览的文件就是他上次趁着颜瑾不在动过手脚的文件，本来是被颜瑾放到了不通过的文件堆里的，被他一通操作之后放到了通过的那堆里，后来颜瑾偶尔提到了这个展览的事情，说自己好像不小心搞错了分类，不知道秘书有没有帮他改回来，还顺便提了一下这个项目对于yl的重大意义，说是如果搞错了的话可就麻烦了。 当时肖煜已经确定好了后续的合同事宜，并且已经从王总监那里把事情接手了过来，现在听到颜瑾这么说，自然是赶紧告诉他一切都在处理，合同也准备要谈了，颜瑾当即绝对要亲自去谈具体的事宜，于是肖煜就和他一起去签合同。 可惜的是，肖煜期待的能在合约现场堵住林洲的情况并没有出现，si派来的是他曾经一起工作过的同事，现在林洲成了首席，这位原本就和林洲关系非常好的同事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si设计部的新总监，前来商定合同的事情。 虽然没有遇到林洲有些可惜，但是他们顺利地签下了合同，在颜瑾在场的情况下，事情顺利到不可思议，yl占据主动的前提下si在这个活动中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等到展览真的办起来的时候，肖煜一点都不怀疑林洲会不出现。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关于长辈 “是的，就是这样。”肖煜说。 贺心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景莫，欲言又止。 景莫无奈地耸耸肩。 “对了，你们两组的设计图都收上来了吗，下午的会议没问题吧？”尽管肖煜对展览的事情也很上心，但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比不上和andy大师的合作意义重大的。 “我这里没问题，应该已经提前传到网盘了。”景莫说。 “我这里除了我自己的都已经搞定了，我自己那一份我一会儿再催催。”贺心珈玩弄着新买的指甲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肖煜：“现在yl都已经步入正轨了，你——” “话不能这么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还有别的用处呢。”贺心珈笑了笑：“不要嫌我现在没用嘛，事情少点也有事情少点的好处，专门做你的贴心小棉袄不好吗？” “好，好吧。” …… 最近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天气变得闷热了起来，已经有了夏天的感觉。 在颜瑾的别墅安顿下的第二个月，肖煜收到了方女士的来电。 菲儿跳到肖煜膝盖上喵了一声，肖煜赶紧搂住了它，同时电话接通。 “喂。” “喂，方阿姨。” “最近怎么样？” 这应该不是在说他和颜瑾的事情吧。 肖煜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 “挺，挺好的。” “那就好。” 电话那边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再响起的时候，明显有些犹豫。 “小豪前两天打电话说准备修个双学位，要十万。” 这十万后面的单位自然不是软妹币。 肖煜不算太吃惊，一般来说方女士给他打电话除了要钱之外就不为了别的事情，他并不介意给方女士钱，但是他知道不管他给多少钱，方女士也都一分都不会留下，全部打给独自在国外留学的肖孜豪。 “方阿姨，双学位应该要不了那么多钱……” “对了，这个好消息还没有告诉你，小豪考上m国s大的研究生了，剩下的是读研究生的钱。” 肖煜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越看越觉得不像是申请研究生的时间。 去年过年的时候他还接到了肖孜豪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斩钉截铁的说自己完全没有继续读书的想法，准备一毕业就去找工作养活自己。 “方阿姨，您要是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小豪，我觉得他可能……” “这些钱我们以后都会还给你的，s市的房价现在还在涨，等过段时间稳定了我就把房子卖了，你该拿的都少不了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肖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耷拉下了脑袋：“您发下账号吧，我一会儿就把钱打过去。” “我替小豪谢谢你了。” “不用……”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以往说完肖孜豪要钱的事情之后就不再多话的方女士难得地聊起了别的事情：“你父亲已经走了十五年了。” 肖煜无比慎重但是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你二月份的生日已经过了吧。” “过了。” “就是说你实岁二十六，虚岁都二十七八了，也该考虑成个家了。” 肖煜一噎。 “这话我来说不太合适，但是你父母都走得早，也没个管事的长辈，不懂这些老生常谈的道理是正常的，我这个多管闲事的后妈越俎代庖，说的话不好听，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肖煜全程嗯了过去，直到他听到最后一句，赶紧弥补道：“没有的事，您在我心里一直都像是……” “前段时间我不小心弄丢了你父亲留给我的项链，我估摸着这该是他在怪我不够关心你吧。” 肖煜一时语塞，手边正翻着肚皮求抚摸的菲儿适时地“喵”了一声，更让他的良心隐隐作痛。 “那个方阿姨就是翡翠的事情……”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原本也应该是留给你的，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了，等到时候房子卖了再给你补偿。” 肖煜捂住眼睛。 唉，他一直都觉得他的性格之所以会这么弱势，方女士至少要付一半的责任。 “总之这些事情你早就应该要了解了，别人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你条件好挣得多，看不上一般的女孩子很正常，但是婚姻这个事情，不会像两块正好的拼图一样……” “等等等等。” 在方女士的长篇鸡汤开始之前，肖煜终于是插上了一句嘴：“其实我现在已经有在交往的……人了。” 肖煜没怎么考虑，就把男朋友三个字给咽了下去。 电话那面明显愣住了，好半晌才惊喜地说道： “真的啊，那可真是不错，认识多久了，可靠吗，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什么工作……” 方女士并没有问为什么肖煜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只是像一个普通的“母亲”得知了自己的孩子有了交往对象那样，很平凡地为他感到高兴。 菲儿有非常合时宜地叫了一声，惊醒了眼眶有些酸涩的肖煜。 “认识了一年了，最近才确定关系，是个待我很好的人，工作是……运营相关的。” “总裁”这种职业怎么听怎么有问题，没有办法，肖煜只能让颜瑾降低了一点点身价，然后在心中默默地给他道了个歉。 不远处的超市里，至少被降低了十点身价的颜瑾打了一个喷嚏。 “哦，文职啊，那工资该是差了你不止一点吧。” “也，也挺高的。”肖煜心虚地回忆了一下当年在杂志上看见的颜瑾那八位数的身价。 话说那已经颜瑾是三年前的身价了，这两年yl发展得这么好，他现在到底有多少钱啊？ 肖煜觉得还是不要细想这个问题比较好。 “要在一起过日子的人，这些东西都不关键，只要你喜欢就好。” 一直给肖煜一种对于金钱斤斤计较的印象的方女士此时却显得无比开明，仅仅是从声音中就能感受到那种对未来儿媳的宽容与豁达。 “虽然说你喜欢就好，但是啊还是得带回来给把把关的，你从小就很单纯，现在又这么能挣钱，要是被人骗了，你也不是会去说理的人……放心吧，等你结婚了我和小豪不会赖着你的，我以后跟着小豪，也不需要儿媳来服侍，谁嫁给你，就只和你过日子，不用受我这个恶婆婆颐指气使，我终归是不会害了你的……” 对于向来不喜欢唠家常的方女士而言，这一长段的话几乎抵得上她过去一年对肖煜说的话了。 然而这些话却让肖煜油生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仿佛在说，他把“女朋友”带给方女士见面，就是和方女士之间最后的一次联系了。 在那之后呢，在那之后他的人生就再也没有来处了吗？ “即使我以后成了家，您也一直都是我的亲人。”肖煜紧紧握着手机。 明明是一句倾诉衷肠的话语，但是对面的语气却突然生硬了起来。 “你的心意阿姨都知道，只是场面话就不必再说了。” “我……”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人要不来带来一起吃个饭你决定就好，如果要结婚的话提前告知我一声，作为长辈，我还有好些要准备的。” “方阿姨，要是……”肖煜多想咬咬牙把颜瑾的身份说出来算了，但是方女士的下一句话让他又打消了这念头。 “对了，差点忘记说最关键的事情，现在已经不是养儿防老的年代了，但是孩子还是必须要有的，有了孩子，人生才能多个念想，你可千万别搞什么外面流行的丁克，阿姨年纪大了，吃不消那一套的，你的父亲要是在天有灵，也一定是想要看看他的孙辈的。” 肖煜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好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过两天我去你家里一趟，有点东西要交给你。” “哎等一下，那个我现在搬家了，搬到了盛世花园那一块……” 肖煜绞尽脑汁地想要思考出一个正常些的住址，但是他的大脑一时间就像卡壳了一样动都不动，只能把先把颜瑾这套别墅的大概位置模糊地说了一下。 只能寄期望于方女士对于s市的楼市分布没有那么了解，不会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捕捉到他具体的位置。 方女士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也是，你们都交往了一年了，也到了同居的时候了，那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我过段时间再找你，好了，挂了。” “再见。” 挂了电话，肖煜陷入了一种茫然又幸福的心情之中。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么被方女士关心，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母亲普通地来找自己的孩子普通地催个婚一样，而肖煜也像是一个被亲人的催婚催得手足无措的普通人一样。 如果没有一开始肖孜豪的事情的话…… 肖煜叹着气准备出门去转钱，他的支付包绑的卡里没有那么多钱，而且这么巨额的数量比起支付宝，银行的路线也不差，其中还牵涉到一个货币换算的问题，去趟柜台比较保险。 不过现在外面正好在下雨，别墅区好是好，就是位置偏僻，周围没有什么公共设施，去个银行要开好久的车。 肖煜生了退意，然后很快就想到了颜瑾那张副卡。 说起来颜瑾曾经说过这张卡的限额很高的来着，不知道够不够…… 肖煜随手操作了几下手机，原本是想着应该不至于一口气能提出这么多钱，所以很快就回跳出余额不足或者需要验证之类的消息。 然而，直到他输入了支付密码，系统也没有跳出任何特殊的提示。 转账成功。 等，等等？ 肖煜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消费”掉了六十多万的提示，茫然地掐了菲儿一下。 菲儿喵的一声亮出了爪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进步 与此同时，第二次收到了副卡使用提示的颜瑾感动得热泪盈眶。 天哪噜，难道说他的小鱼终于学会恃宠而骄了？ 颜大总裁兴奋地查看这笔钱的流向，然后奇怪地咦了一声。 数额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是转到了个人账户？ 该不会又是公司的事情吧。 这个念头刚刚产生，就被颜瑾自己否决了。 怎么可能啊，今天可是周六，肖煜就在家里等着他回去做晚饭呢。 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颜瑾从不在毫无头绪的思考上浪费时间，于是他一个电话打给了他的小伙伴。 匆匆买完晚餐需要的食材，颜瑾才上车就收到了打回来的电话。 “除了是一个境外账户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估计是打给亲戚的吧，你别管得这么严……顺带说一下能不能别什么事都找我，我也是很忙的。” “帮你搞定了终身大事你还有什么不满。”颜瑾左手拿着手机，右手转方形盘，熟练地把车倒了出去。 “……你这难得的好心还真是让我倍感不安。”那边的声音明显有些鄙夷的意思。 “呵呵。”颜瑾别有深意地笑笑。 “挂了挂了，我这儿还得收拾收拾，你收网的时候——” “到时候再说。”颜瑾打断了对方，直接终结了这场对话：“好了，再见。” …… 肖煜无比迷茫地看着自己手机。 事实上这件事情也不算太在意料之外，颜瑾到底多有钱一直就是业界的一个未解之谜，只是肖煜也不知道怎么就陷入了一个不管怎么说不可能一口气就能转出这么多钱的思维误区里，或许是受了仓鼠时期用钱需要颜瑾那里确认的影响，肖煜到现在还觉得这么一笔巨款不可能没有任何提示就能花出去。 其实仔细想一想就能想明白，之所以颜瑾要给当时的“小鱼”设置一个日限额，是因为相信了肖煜自称的“仓鼠精”的说法，担心这只不谙世事的小妖精给他一口气花个几十几百万的买些不该买的或者违法的东西闹出大事暴露身份，并不是因为心疼钱。 而现在的肖煜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当然不可能做出什么人类社会不容许的事情，所以颜瑾就自然而然地取消掉了每日限额。 还没等肖煜彻底想清楚，原本就离家不远的颜瑾到家了。 “今天的晚饭吃红烧鲤鱼怎么样，去得晚了鲫鱼没有买到。”颜瑾把袋子往桌上一放，用很平常的口吻和肖煜商量着晚饭的事情。 肖煜小小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早点说清楚：“外面下雨了……” “一直在车里，没怎么淋到。”颜瑾还以为肖煜是在关心他呢，顿时来劲了：“不过风吹得有点小冷，不然晚饭前一起泡个澡？” “……今天最低温度都十五六度，你可是穿着毛衣去的。”肖煜完全不上当：“说正经的呢，外面下雨了，我就懒得出门汇款了，用了一下你的卡，过两天还给你。” 洗不到鸳鸯浴的颜瑾已经有些低落了，现在听到肖煜还有换钱的打算，心情瞬间落到谷底：“我觉得你非常不称职。” “嗯？设计图出什么问题了？”肖煜显然不在频道上。 颜瑾长臂一伸，把肖煜给搂进了怀里狠狠亲了一口：“作为总裁的小情人，你一点都不称职。” 肖煜笑了：“那怎么才算称职，刷爆你的卡吗？” 这只是一句戏言，然而肖煜一抬头，颜瑾目光中的期待实在是令他感到无奈。 这家伙在这些事情上真是幼稚到让人无话可说。 “我还没问你呢，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每日限额二十万的吧，我这一口气转出去这么多怎么都没个提示什么的？” “因为限额已经是过去式了，为了给刷爆增加一点小难度，我把限额取消了，而且这张也不是信用卡，所以你可以尽情地刷。” 不知道是不是肖煜的错觉，他觉得现在的颜瑾从充斥着满满的土豪的气息。 说好的温文尔雅贵公子呢，说好的冷傲冰山精英男呢？ 就这派头，说霸道总裁都抬举了他，活生生一个不知道哪里出来的暴发户啊。 肖煜嫌弃地挣脱了颜瑾的怀抱，回过头认真地说道：“我不想被别人看成是你包养的小情人，我想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所以我……” “亲爱的小鱼，对自己有点信心。”颜瑾揉了揉他的卷毛，柔声道：“你年薪上千万，你是设计界百年一遇的奇才，你数次救yl于水深火热中，你不需要向仍何人证明你的资格，因为你一直都当之无愧。” “……那照这样说我自己那么有钱，更不需要你的卡了嘛。”肖煜嘴硬道。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这只是宣告主权的方式。”颜瑾无辜地说道：“就像是恋人之间互送礼物一样，向其他人证明这个人已经有主了。” “那照这么说我应该也给你一张卡去刷才对，这样才叫做平等的交往关系。”肖煜得出了这个很合理的结论。 “这个啊——”颜瑾拖长音调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他再次搂住肖煜，不过这一次就不是单纯的拥抱了，他的双手灵活地钻进了肖煜的衣服里作怪。 肖煜躲闪不及，扑腾了两下后就被按倒在了沙发上，上身的衬衫被粗暴地扯开，裤子也快要不保了。 其实肖煜在床事上并没有什么抗拒，要是有兴致的话他还会主动撩拨一下颜瑾，平时的话颜瑾要来他就干脆躺平了，但是现在，在之前那个话题的引导下，他总有一种要是被颜瑾得手了就输了的感觉。 于是他开始拼命挣扎—— 然后在颜瑾随手的撩拨下迅速丢盔弃甲。 “哎哎哎别闹了，要做就快点。”肖煜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这就是为什么，”颜瑾一边附身亲他，一边继续刚才的问题，“只有我不得不宣告主权……” “妈的，别把我当女人啊……” 肖煜不满地抬腿踹他，没能成功，反而被擒住膝盖分开了大腿。 “你的理解力还真是和你人一样可爱。” “哈……啊……你想说什么，就说清楚点……” “因为我属于你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证明，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来，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已经为你着迷。” “但是你，小没良心，恨不得把我们的关系瞒到天荒地老。”颜瑾撩开肖煜额前的碎发，低声道：“所以我能通过别的方式来宣告你的主权，真希望你能早点良心发现。” “你，你，你胡说八道。”被说中了心事的肖煜底气不足地呢喃一句，然后恼羞成怒一般提高了音调：“你再说这些煞风景的话，我，我就不做了。” “这可由不得你。”颜瑾居高临下地说道。 …… 酣畅淋漓的欢爱过后。 “哎，就是……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肖煜戳了戳颜瑾的腰侧。 “嗯？看准了我这时候不会拒绝？”颜瑾道。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没事了，你走开。” 觉得自己被嘲讽了的肖煜非常生气地别过了头。 颜瑾只好无奈地搂住爱人哄道：“好了好了不生气，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肖煜没好气地说道。 “唉……”颜瑾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狠狠揉乱了肖煜的头发。 “你干嘛！”肖煜抱住脑袋。 “惩罚。”颜瑾道。 “啊？我还没说你呢你还敢……” “惩罚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颜瑾直接打断了肖煜的话：“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了不止一次，对你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有点信心行不行？” 肖煜不满地撅嘴：“我什么时候没有信心了。” “那为什么现在才说？”颜瑾看着肖煜一脸委屈的模样，好不容易坚定了要说清楚的心又动摇了，只能叹了口气后继续用甜言蜜语聊表决心：“你永远都不用向我说‘请’这个字，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任何时候都不会。” “太夸张了你。”肖煜都被逗笑了：“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这可是妥妥的小人嘴脸。” “你和贺心珈走得太近，说话习惯都被传染了。” “嗯，什么叫做被传染啊，我本来就是个很有文化的人，出口成章不是问题。” “高材生大人，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颜瑾熟练地给自家爱人顺毛。 肖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方女士的事情避重就轻地说给颜瑾听了。 “……不管怎么说小豪也是我的弟弟，我前两年就很在意他的情况，这一次过年他都没有回家，我真的很担心，听珈珈说你有国外的朋友，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 “只是找个人确认一下对方的现状并不困难，问题是那之后要怎么做，这个小朋友的事情，你应该心里已经有点数了吧。” 比起肖煜单薄的游学经历，颜瑾对外国的了解要充沛得多，单单听肖煜这么说一说，在联系到那笔巨额的转账，他就基本已经能确定那个所谓的在国外留学还准备一边考双学位一边考研究生的弟弟到底在做些什么了。 “我不知道……”肖煜显得很茫然，在他的家庭事务上，他永远是那么被动又不知所措，这一次能踏出第一步寻求颜瑾的帮助，已经算是了不起的进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南维入职 “总之……先确认他的情况。” 犹豫良久，肖煜才勉强地说出了这个决定。 颜瑾的眼神黯了黯，随后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件事。 “知道了，交给我吧。” …… 距离yl上一次大规模招聘已经过了半年，按照原定的计划，第二批的招募早就应该如火如荼地展开了，但是由于颜瑾这里接连出事，于是招人的事情一拖再拖，干脆就拖到了大学生的毕业季。 这个时期招人对于yl来说其实也挺合适的，因为正好赶上了每年的校招，可以招来一批应届毕业。 原本，这段时期yl的飞速发展让公司的知名度大大上升，公司的财力物力综合实力都上来了，人事那里就有些蠢蠢欲动，不再满足于一些经验不足的年轻人，有点想要挖几个业界大佬的念头，不过，这种想法也就持续到肖煜到来之前。 且不说一战成名再战加冕的神秘设计师的身份，就前si首席设计师这一头衔所具有的意义就已经是一个让yl欣喜若狂的金招牌了，虽然说招聘肖煜的条件足够他们换两三个同样也很杰出的设计师，但是重金聘请肖煜这笔交易毫无疑问是极其划算的，看看yl最近突飞猛进的销售额就知道了。 有了肖煜这个实力和经验都属业界顶端的设计师加盟，yl在总体设计实力方面的压力一下子就轻了许多，但是人手依然有些不够，尤其是现在yl一跃成为s市第一的珠宝设计集团，大量商业合作和订单的涌入让设计部捉襟见肘，唯一有余力的人是贺心珈，因为她的背后站着一个设计师团队，设计图数量上的增加对她而言不过就是多交代一声的事情，不过也正是由于她是个挂牌设计师，所以不能做得太过火，万一引起别人的怀疑可就得不偿失了。 招聘的事情可以说是迫在眉睫。 作为yl设计部目前的扛把子，肖煜现在很多事都要亲力亲为，工作的内容又杂又繁，和在si的时期截然不同，那时候他只需要按照要求设计图纸，别的事情林洲全都会帮他搞定，不需要他操心，看起来好像对肖煜很友好，但这其实是一种隔绝的方式，恐怕也有si上层的指示，他们对于这个极有可能掌握了颜以轩最后的秘密的年轻人，是戒备大于看中的。 现在的肖煜有很多需要重新学起来的东西，也有许多不太能理解的东西，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气馁，因为他有一种确实在被这个集团所接纳的成就感以及确实将要肩负起这个集团的使命感，这些从未有过的心理上的嘉奖让肖煜几乎忘记了疲劳，恨不得用一百二十分的精力，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奉献给这个几天。 虽说工作看起来好像变多了，但是在颜大总裁的二十四小时盯梢下，肖煜一旦在电脑前面坐太久或者低头思考时间过长，就会被颜瑾强行叫起来休息休息，出去喝个下午茶之类的，如果不小心被颜瑾发现他因为完不成工作而焦虑，颜大总裁还会不顾肖煜的辩解，直接删减掉其中的一部分，到后来，为了不被颜瑾捣乱，肖煜只能拼命提高工作销量，一段时间过后他反而被逼得养成了用最短的时间完成最多工作的良好习惯。 最后综合来看，来到yl之后肖煜真的花在工作上的事情反而比在si还要少许多。 至少熬夜是彻底没办法熬的，只要肖煜表现出一点点想要借用一下晚上的时间处理公务的念头，颜瑾就会化身定时闹钟，每隔半小时提醒肖煜他说的“再过半小时就睡觉”的诺言到了该实现的时候了。 当然，这也不是肖煜必须要妥协的重点，要是颜瑾真的只是报个时而已的话，肖煜完全可以把时间间隔说得长一点，比如什么“我再过八个小时就上床睡觉”，所以说重点其实在于，如果肖煜不睡的话，颜瑾就跟着一起不睡。 这一招苦肉计可以说是百战百胜百试不厌，心软又单纯的小鱼同学每次都会顺利地被“硬撑着不睡着”的颜大总裁感动，然后乖乖地自投罗网，按时睡觉。 肖煜不止一次觉得颜瑾作为一个大集团的总裁，这么松散实在是非常不称职，但是当他想起周锦榕一天到晚不见人影的时候，又觉得颜瑾这样已经不错了。 关于yl的招聘计划，原本，肖煜除了给一些专业性的意见之外并没什么需要关心的，他并不是擅长与人交流的类型，让他来担任面试官显然是个不明智的选择，而且人事那里也不建议肖煜担任面试官，不然的话，比起面试者，可能更多的会吸引来许多神秘设计师粉丝的围观。 原本是这样。 而现在，由于一个特殊的人，肖煜对于这场招聘的具体岗位和事宜关注良多。 这个人，就是这场盛大的招聘会里提前预定了的南维。 颜瑾首先得到了南维已经彻底自由了的消息，随手翻看了一下日历，当即就拍板决定让南维跟着这一次的招聘会“正大光明”地走进yl的大门，这样就不会影响到yl从来不开后门不搞裙带关系的“良好习俗”。 南维对颜瑾的安排没有任何的异议，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对颜瑾的决定坚信不疑，反而是肖煜对于颜瑾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非常唾弃，所以完全不顾颜瑾的苦心，非常我行我素地替南维打关心起了招聘的事情，准备真的让南维凭实力战胜其他的竞争者。 …… 南维入职的那一天，也是柳晔收拾行李飞往国外的日子。 酝酿了许久了大战终于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作为终于是确定了立场，倒向颜瑾这一方的最有力的暗棋，对于柳晔而言，待在颜瑾的势力更加稳固的m国才更利于他发挥自己的能力。 早就猜到了颜瑾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卖他一个人情的柳晔得知自己“身染重病需要出国治疗”的时候，内心毫无波动并且抱着旁边的南维讨要了一整晚的“补偿”。 南维一边表示嫌弃，一边也为了即将到来的长时间离别而非常配合对方的动作。 原本的他就是不一个矫情的人，看清了自己所想所愿的他就更不会自欺欺人。 他们相爱，所以不想分开，而为了他们相爱，所以不得不分开。 南维差一点点就要错过他的青梅竹马，错过他们的一辈子，所以现在他格外珍惜这看似平凡其实来之不易的幸福。 不久前，南维选择离家出走，一方面躲避家里的逼婚，一方面逃避柳晔的表白，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有很久很久的事情可以用来考虑这些事情，但是没有想到南家根本就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牵扯到了家族的利益，根本就不容许他置喙，于是南维只在颜瑾这里藏了不到三天就被带了回去。 回去之后，叔父一家用迁坟的事情逼迫南维接受联姻。 那个晚上，南维一整晚没合眼，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星空，从群星满天看到晨光破晓，想明白之前半个多月都没有想明白的，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可惜，晚了。 联姻已成定局。 他没来得及向柳晔说出的再见，恐怕再也不会有机会说出口了。 那之后，心如死灰的南维浑浑噩噩地被送上飞往外国的飞机，然后被带去教堂。 全程南维都是一种随便被怎么摆布都不会反抗的牵线木偶的状态，所以当他被那个熟悉的人牵起右手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现实，真的会想童话那样，迎来一个逆转的完美结局吗？ 大约是会的。 他从小运气就很好。 南维红着眼眶把自己埋到那人怀里。 …… 对于他们在背地里做的事，南维的兴趣实在是不大，从小他就很讨厌这些商场上不见血的战争，真的要说智商或者天赋，南维再怎么说都是一流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哪怕比不上他那惊为天人的哥哥，他的能力至少也是个平均值以上的水准，真的要是往死里学经营管理金融知识，无论如何周锦榕那样的水准还是可以达到的。 但是，比起才华的欠缺，心理上的障碍更加难以跨越，对于南维而言，他的障碍并不是哥哥身上耀眼夺目的光环，而是那些光环染上鲜血的那个早晨。 楚戈为了这件事离家出走了十年，南维也同样没有置身事外。 哪怕在任何时候看起来，南维都是最远离事件中心的人。 早上，南维先把柳晔这个连车都不会开的宅男送到了机场才赶往yl，到的时候距离报到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了。 上班第一天就迟到势必会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不过南维毕竟身份特殊，再加上这一次也确实是事出有因，不管是颜瑾还是肖煜都不会对他有什么微词。 但是，和他同一批入职的新人们可就不这么想了。 南维才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坐下，身边就有人凑过来不怀好意地搭话。 第一百六十五章 掌握局势的人（上） “兄弟怎么来得这么迟，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 南维打量了这人一眼，轻巧地反问了一句：“你是？” “我叫吴左岭，口天吴左右的左山令岭。” “南维，南北的南，维系的维，来得是晚了点，今天路上有点堵。” 南维随口就扯了一个借口。 “哦这样啊……”那人没再多说什么。 当天，人事的负责人向新入职的这批实习生详细说明了公司的实习转正制度和转正后的工资待遇，同时让众人签完了实习合同。 轮到南维的时候，人事小姐迟疑了一下，还是给了他一份和大家一样的合同。 其实给南维的合同一开始拟定的是正式合同，待遇虽然比不上给肖煜的那一份，级别绝对算是很高的了，然而，就在今天早上，肖煜特地告诉她给南维普通的实习合同，和众人一起公平竞争。 然后问题就出现了。 是按照颜总的吩咐给南维正式的合同，还是听从肖煜的吩咐给普通的合同，这个还真是不好选。 一方面，肖煜是yl重金大合同签来的重磅设计师，这才来yl来了没几个月，就收到了不知道其他市大集团的邀约，多少同行企业可都在虎视眈眈呢，要是因为这件小事闹翻了人一不高兴跳个槽那多不合算啊；另一方面，不管你设计师有多大牌，像是yl这样的家族集团总是以掌权者为首的，资本家的地位总是要高于普通人的，现在yl的董事会名存实亡，颜瑾的话就是圣旨，哪怕他下一秒说要把yl拆了卖了，底下的人也都一点办法都没有。 作为一个小小的hr，最怕的就是这种神仙打架，如果是一个普通的人事小姐，那肯定得哭着找经理求救去了，尽管经理也不一定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幸好这一次负责新人的人事小姐并有一点点与众不同，因缘巧合之下她通过yl的员工群加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小团体，然后成功地被安利了颜神这对cp。 尽管yy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但是只能靠脑补的快感毕竟比不上官方实锤。 平时能直接接触到肖煜和颜瑾的员工又太少，以至于尽管这个小团体的每一个人都已经认定了肖煜和颜瑾之间有一腿，却没有一个人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这一次，倒算是意外之喜。 人事小姐看着肖煜脖子上那用高领都遮不住的点点痕迹，拿出手机晃了晃。 肖煜有些茫然。 “本来颜总的命令是不可以更改的，但我是你的粉丝，和我合个影的话我就给你开一次后门怎么样？”人事小姐说道。 “好的没问题。”肖煜欣喜若狂。 人事小姐说到做到，在肖煜离开后不久就重新开始拟合同，结果一不小心被同事给发现了。 “秦茜啊，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啦，这可是颜总特地交代要给个后门的设计师啊。” 说话的人叫做章雨霁，平时就热衷于和各个同事插科打诨，工作不是很上心，人际关系倒还不错。 “是吗。”秦茜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这样怎么行啊，你不怕被颜总开除啊？” “肖首席吩咐的。” “那也不行啊，他再怎么说都只是个小设计师，颜总那可是……”章雨霁说到一半及时刹了车。 “可是什么？” 秦茜推了推眼镜。 她来yl任职的过程非常正统，大学毕业，递交简介，实习，转正，升职加薪，直到开始负责招聘会的事宜。 但是，她在yl的时间越长，就越能感受到整个yl中存在一群奇怪的人，她们与众不同，但却拥有共同的特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质。 几乎每个部门，都有那么几个从第一天开始就非常敌对的女职员，她们不关心自己的业绩，不关心奖金，甚至连工资都不在乎。 秦茜甚至还有一次在聚餐的时候意外听财务的人吐槽过，有个女文员的转账户头设置了二级密码，在她确认之前，财务转过去的钱会先冻结在第三方平台，只有等她确认了才能收到钱，结果连着三个月财务都收到了转账被退回的消息，最后财务找到那个女文员，说了这件事情，结果，那个拎着三万块的包包，浑身上下都是低调的奢侈品的女文员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红着眼眶说，不好意思给你惹麻烦了。 财务看着这位不知道哪里的家族养出来的白莲花闺秀，无语良久。 最终这件事是以女文员新开了一个户头的方案被解决的，财务顺便了解到了之所以她之前的账户有二级密码的原因是存款超过了一千万，支付系统自动为其开启了转账确认。 秦茜知道有些人是为了颜瑾而来，类似于少女追星的行为，但是她所感受到的那一种特质，由于这单纯的喜欢不同，是一种更加具有侵略性，目的性明确的特质。 而章雨霁的身上，就有这种特质。 “总之颜总肯定会知道的啦，到时候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章雨霁没有理会秦茜的问题，兀自说道。 “嗯，谢谢关心。”秦茜道。 “你！好心提心你不听，等出了事可别怨我。” “不会的。” 章雨霁趾高气扬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秦茜继续摆弄她的合同。 颜总的身上大概是有什么秘密，有什么普通的员工们不甚了解，但是“她们”却一清二楚的秘密。 前段时间设计部大规模裁员事件到现在还令众人心有余悸，这也是为什么在经历了两批大规模的招聘之后，现在的设计部依然非常缺人的原因，然而，不管怎么说，其他部门的压力和恐慌都是没有设计部这么大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件事造成的影响已经渐渐消失，各部门也中也不在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秦茜负责的就是人事，所以她比别人要清楚，在裁员事件中离开的，大部分都是那些拥有着奇怪特质的员工。 这是不是说明颜瑾并不是对于公司里这些并不起眼的“内忧”一无所知？ 而裁员结束之后，迎来了风平浪静的现在，那些因为不在设计部而逃过一劫的人，事情会有这么简单吗？ 对于裁员事件，员工群里有过各种猜测和讨论，不过在秦茜看来，最合理也是最可能的一种情况，却是被她们那个数十人的小团体猜到了。 真是有趣呢。 秦茜勾了勾嘴角。 …… 入职第二天，南维就感受都了其他的实习生对他的恶意。 这一批的实习生除了他之外，全都是刚从大学本科或者研究生毕业的应届生或者是毕业了没几年轮转多次实习来yl碰碰运气的，总体而言经济实力都不算高，在寸土寸金的s市买不起房也不舍得租房，只得选择yl提供的员工宿舍，离公司近也有好处，可以省去上下班的时候在路程上的耗时耗力。 于是，自己开车上下班的南维就非常显眼了，再加上他第一天就迟到的“壮举”，让他的名声一下子就传开了。 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和秦茜昨天给他们介绍的实习制度也有关系。 yl的实习转正一般采取的是淘汰制度，如果是其他的部门，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会有前辈们对实习生进行一个综合方面的打分，设计部门的评分方向比起综合素质，更加侧重设计图质量和过稿率，这群实习生每天的工作要求都是一样的，最后根据过稿率淘汰掉百分之十五到二十的实习生，留下百分之八十左右。 尽管秦茜已经向他们强调了设计部门留人事实上只看设计水平，但是大部分的人还是坚信最终能否留下取决于综合素质。 于是特立独行的南维就是其他的实习生眼中就是第一个已经被淘汰了的人。 实习生一共就十二个，算百分之二十，也不过两个人会被淘汰，南维的“出局”可以说是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当其他的实习生在兢兢业业地画图，而南维却端着杯红茶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玩手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像南维这种二世祖能被招进来实习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南维察觉到了周围人特地孤立他的行为，但是他还是该干嘛干嘛，看起来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整个月，直到—— “你的初稿有问题，我记得我不是第一次告诉你不需要提前细化了。” 肖煜拿着一摞设计图，普普通通地走进了实习生的办公室，一眼就发现了坐在窗边的南维，很自然地走了过去。 南维也很自然地接过设计图，随口问了一句：“师傅你怎么下来了？” “颜瑾去开会了，我趁机过来一趟，再在三十楼蹲下去我都要发霉了。” 肖煜是真的顺路下来送个他圈点过的设计图，送完就准备要回去了，离开之前又提了一遍要点。 “好的，我一会儿就改。”南维说。 “还有夏季新品的事情还得麻烦你，yl的小朋友实在是没有经验，自由发挥还行，打下手还不如高中生，麻烦你啦，让颜瑾给你加薪。” “好的，一句话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六章 掌握局势的人（中） “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对了，实习还行吧？”肖煜说。 “挺好的。”南维说。 把肖煜送出门，南维一回头，被众人炙热的目光包围。 他会意地笑笑，然后端着红茶一言不发地坐回了窗边的沙发上。 这一个月里南维的日子可以说是非常不好过，不管是中午一起叫个外卖还是下了班聚个餐什么的，都不会有人叫上他，闹成这样的原因除了他第一天迟到和淘汰转正制之外，更加关键的一点其实是因为他非科班出身。 南维自认是个很容易和陌生人混熟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到那么束手无措。 友谊建立在对等的关系之上，而就非科班这一个小小的差别，就把南维彻底隔离在了其他的实习生所在的圈子之外。 在这些经历过正统教育甚至还有出国深造经历的人看来，南维无疑是低他们一等的，甚至不止一等。 由此还出现了一个荒诞的推论。 非科班出身，年纪轻，没有资历，没有实习经历，所以南维肯定是通了关系次才能进来实习的，尽管他第一天迟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论调，但是众人确定他有关系的凭证，却依然是他没有读过和与设计相关的专业的这个出身。 非科班出身的人在这个行业到底能有多么步步维艰，南维总算是见识到了。 这一个月南维一直都在想，他的师傅，肖煜当年在si过的日子，怕是要比他还要凄惨几分。 有了这样的想法，南维干脆就打消了这些人打好关系的念头。 哪怕南维是个不仅自来熟而且话还多的人，但是他真的要冷漠起来，比起颜瑾都遑论不让。 于是这一个月里南维几乎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存在于这些实习生当中，难受是自然的，但是他并不会觉得后悔。 如果说他真的是靠表哥或者肖煜的关系进来的，那他或许还确实会觉得理亏，可是，不是。 鉴于yl的规定，颜瑾一开始就要求他参与面试，而后来肖煜嫌弃颜瑾只做表面功夫，干脆让他从头到尾都走流程。 肖煜发了话，颜瑾还能有什么意见，所以至少在南维成功获取实习资格之前，他没有依靠任何的“关系”。 上千份简历，清一色的科班出身名校毕业。 说实话南维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能通过面试，但是肖煜却对他非常有信心。 甚至在他自己不担任面试官的情况下，都能笃定不管是谁做面试官都会留下南维。 不凭关系，不凭文凭，不凭简历，那凭什么？ 凭南维简历里附带的上百张设计图。 凭顶尖设计师手把手教出来的实力。 就像当年颜以轩几乎什么凭证都没给肖煜留下就安详地离世，现在的肖煜也在自己完全不出场的情况下丝毫不担心对南维的面试。 推荐信可以造假，师生的关系可以建立在金钱交易上，只有这地板钉钉的实力无人可以质疑。 进入面试的人大约三十个，轮到南维的时候，面试官诧异地取出那一沓厚厚的简历，随手翻了两下，然后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原本预定的十个问题，面试官只问了一个，还是不在预定内的一个问题—— “这些设计图真的出自你的手？” “是的。” 南维就凭这两个字通过了面试。 …… 在通关系的猜测被众人私底下“坐实”之后，尽管其他的实习生摸不清南维仅仅就是来混一个实习证明还是可以靠背后的“路子”直接转正的超级关系户，但是对于南维的态度都是不可能好的了。 尤其是当他们还在为一周内要交出来的稿子苦思冥想而南维已经画完了稿子坐在窗边看杂志的时候，实习生们不约而同地想到如果南维这样还能留下的话，那他们可就得去论坛爆yl的黑料了。 是的，由于南维非科班的出身，没有一个人会往南维的实力远远在他们之上的方向思考。 所以，当肖煜今天自然地来了一趟三楼给南维传个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yl几十个正式的设计师，如果是换个人来，他们还真不一定认识，但是肖煜，兼具前si首席，神秘设计师，现yl首席设计师三重身份，业界载入史册的奇迹，这他们要是不认识，也实在是罔顾了过来实习的意义。 “那，那人是mr.mystery？” “和网上照片一样。” “他和南维……” 众人疑惑重重。 刚才南维和肖煜是在门口说的话，声音很小，就连办公桌在最前排的实习生都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看见肖煜交给南维一沓什么东西，然后就直接离开了。 他们这批实习生由景莫手下一个姓张的正式设计师负责，见得最多的就是这位张设计师，而yl又实在是财大气粗，就连实习生都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所以这些实习生来公司一个月了，见过的正式设计师其实还没有几个。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肖煜真人，实习生中不乏有肖煜的狂热粉丝，这么猝不及防地见到偶像，大脑都当机了，直到肖煜离开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既没有求到合照也没有求到签名。 更令众人震惊的是，这位传说中的大神，居然是来找南维的！ 而且看他们那熟稔的模样，就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南维起身放下窗帘，然后淡定地坐回沙发上，对他身后那些疑惑探究好奇敌意的目光通通熟视无睹。 实习生们一个个心中抓耳挠腮，窃窃私语也渐渐蔓延成了正常的议论声。 明明能够给他们解惑的人就在眼前，但就是没有人敢上前搭个话。 实在是这一个月他们和南维之间的关系处得太糟，这回头草可不好吃啊。 就在实习生们想要派一个代表过去问问的时候，有人出现在了南维身边。 不是从他们这里走过去的，而是从门口走进来的。 那人在南维旁边坐下，递过去一本杂志。 南维接过，顺口道了句谢谢。 “说起来我刚刚在门口好像看见了mr.mystery啊，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那人傻呵呵地挠了挠后脑勺。 南维斜着看了他一眼。 这人叫做周莽，乍一眼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个设计师，倒像是个工地搬砖的。 一米九的身材几乎和景莫那个壮汉男友有的一拼，而且和这三大五粗的身材对应，他的脑子也有那么些不好使。 因为这一个月里，除去南维，剩下的十一个设计师里，只有他是理睬南维的，不仅睬他，还自告奋勇地帮各种南维跑腿。 两人见第一面开始周莽就表达了自己的善意，要不是南维问清楚了原因，简直要怀疑这人是颜瑾安排在他身边的间谍了。 原因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这位周莽同志有一个亲弟弟，两个月前因为艾滋病去世了，而南维和周莽的弟弟又长得特别相像，于是这位好哥哥立刻就把自己的弟控情绪转移到了南维的身上。 南维……南维倒是无所谓。 他本来就有个哥哥，而楚戈这家伙虽然面上显不出来，其实也是个隐形弟控，所以南维其实还挺了解周莽的心情的。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周莽这个人长得很是粗犷，但是他的设计图不仅一点都不粗犷，还细腻得不得了，他的绘画功底也极好，以貌取人的南维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这个周莽居然是s市x大毕业的艺术高材生，还是获得过国家级奖学金的那种学霸。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南维叹了口气。 “干嘛啊？我看错了？”周莽很是茫然。 “你没看错。”南维余光撇到办公桌后一个个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脑袋，故意提高了声音：“那是我的老师，就是他引荐我来的yl，不然以我的水平恐怕是进不来的。” 听着背后齐刷刷的吸气声，南维第一次觉得自贬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怎么会呢，你的水平很高的，已经和职业的差不多了。” 全程感受不到周围火辣辣的视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周莽拍了拍南维的肩膀，用兄长关心弟弟的口吻说道：“对自己有点信心，我看好你！” 南维：“……” 此时的肖煜已经回到了三十楼，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如此随意的一个行为在这些实习生中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肖煜是完全不知道实习生淘汰制度和南维这段时间的尴尬处境的，他本着不要影响到南维宝贵的实习经历的想法，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有意识地杜绝和南维的直接碰面。 本来肖煜是连线上的交流都不准备进行的，但迫在眉睫的展览会需要夏季新品，这场能够钓出林洲的展览会肖煜是非常看重的，既然现在南维已经来了yl，实习生的工作对他而言完全是小菜一碟，资源不用就浪费了，所以这一个月里，除了实习生的工作，南维还额外兼职了肖煜派给他的任务。 第一百六十七章 掌握局势的人（下） 秉承着不要让南维看起来太特殊的本意，这还是第一次肖煜直接和南维在公司里见面，之前他们都是在qq上聊的，顺带一提这里的“特殊”并不是针对其他的实习生的，而是针对这批实习生的负责人或者说是最终审核的人。 线上交流其实也有线上交流的好处，八个月的仓鼠生涯让肖煜非常习惯在线上和人聊些什么，尤其是和南维，比起现实中那个高调身份低调入职的南家幺儿，肖煜反而更喜欢网上那个经营着喃喃细语的某宝店主喃喃。 之所以现在肖煜不再刻意避免和南维碰面，原因挺简单，因为他已经从自己的渠道得知了这批实习生的去留已经决定了。 为时三个月的实习期，在第一个月还没有到的时候，人事就已经确认了哪些人可以转正了。 说起来是挺残酷，但是对于这个行业而言其实也很正常，有些人手持华丽得无可复加的简历，但学的全是理论知识，真的上手画设计图就开始暴露简历里没有写出来的不足和缺陷，有些不足还能在日后的工作中慢慢修补，有些则完全是硬伤，yl可以业界数一数二的设计集团，当然没有必要充当新人训练营。 南维的留下，可以说是很自然的了，人事那里特地来找过一次肖煜，说实习生里有个实力过人的，不知道肖煜有没有直接纳入他的团队的意思，这时候肖煜才非常非常骄傲地说出了南维其实是他的关门弟子，有这样的实力是正常的。 那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的模样把旁边的颜瑾都看笑了。 总而言之，确定了南维成功从实习中脱颖而出之后，肖煜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yl的人事在近期就会对这批实习生做下一步的安排，该提前转正的提前转正，有待观察的就再观察观察，剩下的一些要是想提前结束实习公司方面也没什么意见。 …… 从南维那里出来，肖煜哼着小曲儿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颜瑾对着不知道什么文件笑得非常“阴险”。 在外人面亲不苟言笑的颜大总裁在肖煜面前笑的次数还是很多的，比起外人传闻的“面瘫”或者“冰山”的说法，肖煜更加倾向于颜瑾单纯是懒得在不喜欢或没有价值的人身上花费精力。 “什么事这么高兴？”肖煜很是好奇。 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办公室py，肖煜在工作时间内是很少和颜瑾说话的，不过现在是特例，他自己心情很好，又看见颜瑾笑得很欢，不自觉地就凑了上去。 “没什么特别的。”颜瑾把文件往抽屉里一塞，明显一副心有鬼胎的模样。 “这么神秘？”肖煜被挑起了兴趣：“连我都不能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颜瑾说。 “切，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呢。” 肖煜傲娇地哼了一声，转头就往回走。 “哎……” 颜瑾伸爪试图挽留，无果，只得悻悻地坐了回去。 他沉默地盯着肖煜看了一会儿，见他普通地摆弄起电脑，然后噼里啪啦地开始敲打键盘，这才打开了刚才关上的抽屉。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份人事对于这批实习生的观察报告。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当然是可以给肖煜看的，人事对于南维的评价很高，要是肖煜看见了估计尾巴又要翘到天上去了。 然而，随着这份报告一起来的，还有一份特殊的文件，记录了这段时间里南维所受的刁难，以及其他部门里发生的一些“趣事”。 这可就不能让肖煜知道了，颜瑾倒不是怕自己的身份会曝光，他只是不想让肖煜觉得难受罢了，毕竟肖煜看起来那么在乎他的“关门弟子”。 是的，从南维进公司的第一天，颜瑾就知道他的艰难处境，但他只是远远地旁观，什么都没有做。 原因有两个，首先，他非常相信南维在这方面的抗压能力，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是某方面或者所有方面的天才，南维作为其中唯一一个另类，早就已经习惯了“与众不同”的感觉；其次，颜瑾还确实需要借助南维引起这一系列蝴蝶效应整顿yl现有的员工。 在肖煜大驾之前，颜瑾曾经对设计部做过一次大换血，虽然说主要的目的确实是让肖煜工作的环境轻松一点，但是不管怎么说也都带有一些准备将yl尽数掌握到自己手里的意思的。 去年年终前在楚戈难得的帮助下完成的股权控制只是第一步，yl说到底还是他父亲交到他手上的集团，想要不打草惊蛇地掌控到自己手里，还是需要耗费些精力的。 原本颜瑾是不需要那么麻烦的，争夺颜家在国内的势力有无数种方法，而从yl入手，无疑是选了一条难度最高的路。 麻烦是麻烦了点，所幸能够得到足够多的回报。 颜瑾又瞥了不远处的肖煜一眼，见他对着电脑露出了个傻呵呵的笑容，这才心满意足地移开了目光。 言归正传，yl的其他部门里也必然有一些心怀不轨的员工，在设计部大规模的解雇风波过去之后，终于是开始露出狐狸尾巴了，而南维的入职，阴差阳错地成为了让许多逃过了颜瑾眼线的人浮出水面的契机。 这份文件的最后，还附带着一位员工的简历以及不久前完成的测试报告，这份特殊的附件，宣告着在yl内部的隐患被解决之前，颜瑾不敢轻举妄动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至于肖煜进门的时候看见的那个“阴险”的笑容，可以说是非常贴切了。 …… 这已经是第三个对自己无法转正而表达强烈不满的实习生了。 秦茜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伸手做了个小动作，两旁待命的保安立刻走了过来。 “扔出去。”秦茜说。 嘈杂的环境和耳边炸开的谩骂声实在是让秦茜无法正常地工作下去，她看了一眼手边的名单，然后跟着保安一起走出了小隔间，对着门口齐刷刷的目光，不急不躁地说道： “我就直说了，你们全都被淘汰了，剩下的福利是哪怕你们现在走人也会给你们一个三个月的实习证明，如果非要胡搅蛮缠的话，就连实习证明都没有。” 两位保安大哥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担忧。 没想到秦茜就这么把话说开了，这十来个要是一起上他们两个人还真不一定应付得过来啊。 还好，他们多虑了，因为这些实习生们被秦茜这话吓懵了，一下子除了面面相觑之外完全没有别的反应。 “咦，那昨天的转正合同是怎么回事儿，我都签完了啊？” 第一人发声，但却是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去，只见周莽这个傻大个正茫然地抓着自己后脑勺。 “傻逼。” 接着说话的人是南维，明明这话应该是对周莽说的，他的目光却把看着他们俩的人一个一个扫了一遍，一语双关的意思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好几个实习生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但是南维可没有这么轻松就放过他们，“傻逼”后面可还有话呢—— “你是和我一起签的合同。” “对哦，那……”周莽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哎呦了一声，后退两步：“不好意思啊各位，当我没说过。” 这尼玛怎么能当作没说过啊！ 众人欲哭无泪。 这当初是谁说的南维和周莽就是唯二被淘汰的人，这么现在情况完全反过来了呢？ 秦茜不耐地推了推眼镜，开口道：“是的，只有南维和周莽被留下了，他们被留下的原因一会儿张设计师开完会了让他来解释，你们被淘汰的原因我就直说了，因为给你们讲解实习事宜的hr搞反了转正和淘汰的数据，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请不要有任何的问题。” 好几个想要提出质疑的人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 这怎么不按照套路来啊，正常情况不应该是用“有什么问题吗”来收尾的吗？ 他们这些人和秦茜的实在是不熟，再加上秦茜这个冰山大美人板起脸来看起来特别不近人情，冷冽的目光这么一扫，还真的让众人有些犯怂。 没办法，虽然心有不满，实习生们也只好咬咬牙等待这段时间里一直负责管理他们的张设计师回来了。 秦茜踩着高更鞋啪啪啪地离开，徒留下一众满脸都写着茫然或者不爽的实习生不知如何是好。 “周莽你还真是幸运啊。”有人酸酸地说道。 “哎，我从小运气就好。”周莽居然还应了。 南维嘛，依然没有人来搭话，只是这个时候，已经不止有一个人想起前两天肖煜来找南维的事情了。 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 秦茜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迎面遇到了章雨霁。 “哟，这不是秦主管吗，风光满面啊。”章雨霁阴阳怪气地说。 “真巧……”秦茜应道。 “呵呵，你得意得也太早了吧，要是你做的事情被颜总知道了，你这个主管的位置还不一定能保住呢，要不你求求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 “……省得我特地去找你了。”秦茜根本就没听她说话，而是自顾自地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两个半月的额外工资和十万的违约金直接去找财务取，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解雇风波 章雨霁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刚刚秦茜说了什么？ 她被解雇了？ 怎么可能呢，她在yl都已经待了快三年了，yl对老员工可不会这么不讲情面，就算裁员也轮不到她。 要不是她有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在这之前又不能太引人注目，凭她的本事，走啊就把秦茜给踢出公司了。 而且，退一万步说，秦茜算是个什么东西，她才来了一年都不到，靠着那张勾引男人的脸才晋升地这么快，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解雇她的权利？ 一番心理活动之后，章雨霁就像是没有听懂秦茜的话似的，保持着依然傲慢的姿势又往前走了两步。 正好停在秦茜递上来的文件面前。 秦茜一动不动，拿着文件的模样就像是一座雕塑。 章雨霁在气势上迅速地败下阵来，于是她后退半步，嘴上却依然不饶人：“你说什么呢，你疯了吧，什么违约金啊，好笑，我又没被解雇，要什么违约金？” 秦茜对于这种无理取闹的言论没有理睬的打算，她看章雨霁不接，所以直接把合同往她怀里一塞，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秦茜可以说是最不适合做人事这个职业的人了。 对于显然的事情，她觉得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具体的条约文件上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着，要是关系好些的人她或许还有耐心多说点，但是章雨霁……没必要。 章雨霁被秦茜这一推后退了两步，一抬起头就看见秦茜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她立刻上去拦住秦茜，但是在这之前，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烫手的文件。 她以为秦茜只是在胡说八道恐吓她，但是当她看见盖着公章的文件时，她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自己就是人事部的，只一眼就看明白了这封文件的意义。 解雇合同。 秦茜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好嘛，这下是想无视也无视不了了。 秦茜无奈地回过头去，冷漠地看着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的章雨霁，全然一副得知了真相后理智全失准备同归于尽的模样。 然而秦茜不退不避，没有移动半分。 三楼整个是设计部，实习生的办公室和秦茜的办公室之间只隔了一个房间，走过去不到五十秒，先前跟着秦茜的两个保安在秦茜离开办公室之后也跟出来了，就是前脚后脚的事儿，秦茜和章雨霁这里起了冲突他们可看在眼里呢，这一看章雨霁要动手，立刻就冲上了将人架住了。 章雨霁闪着寒光的指甲堪堪停在秦茜眼睛上方，下一秒，她整个人就凌空而起，被两个彪形大汉拖到了一边。 “行了别闹大，要到午休时间了。”秦茜说。 “你不要脸！你这个婊子，你是不是爬了颜总的床，敢作弄老娘，我要弄死你——” 秦茜回过头继续往前走，对身后的叫骂声置若罔闻。 …… 张设计师开完会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十分了，午休时间都开始十分钟，平时的话这个时候办公室早就连个人影都没有了，但是今天，所以的实习生都自发地留下来等着张设计师。 周莽除外，他去给南维买饭了。 “不好意思啊各位，颜总难得开会拖了五分钟。”张设计师一进来就先道了个歉。 实习生们看张设计师态度还可以，稍稍松了口气。 等人的时间里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至少讨论出了那个人事小姐可能是哪里搞错了的结论，所以说张设计师就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张哥，刚才有个人过来说我们都没有通过实习，现在就能走人了……”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首先开口了。 有人带头，瞬间议论声就蔓延开了。 “是啊，搞错了吧？” “一开始不是说好的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通过实习……” “张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张设计师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然后开口，只是他说的内容，却并不是众人期待的那样：“是这样的，这件事确实已经定下了，公司也考虑到大家的心情，所以决定提前结束你们的实习期，一个月就能拿到实习证，对你们而言已经是不亏的了，yl作为……” 众人原本燃起了希望的眼睛一个个又暗淡了下去。 这些官话的意思他们都是清楚的，而他们此时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些官话了。 比起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交代个事宜还得带上保镖的秦茜，张设计师在这方面的经验明显丰富得多了，随随便便的一套官话就能让这群初出茅庐的实习生们无话可说。 和肖煜这类天才比起来，张设计师在设计方面的水平也就是中规中矩无功无过，但是yl每一批的实习生都是他带起来的，真的要比待人处事方面的才能，十个肖煜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张设计师。 “可是，为什么他们就能……” 终于有实习生问出了这个问题，众人的目光一致看向了南维。 本来他们是应该同时看向南维和周莽的，但无奈周莽被南维打发走了。 张设计师愣了下，然后坦然地说道：“这当然是因为南维和周莽是你们之中最出色的。” “可是每次看见这个人，他都不在工作，凭什么——” 当着正主的面说坏话实在是有些令人尴尬，但是有人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没被yl看上，算了，实习不能转正，也算了，可是最无能的南维和最傻的周莽通过了，这就让人接受不了。 比起不能转正的悲愤，实习生们的心中更强烈的是对于“南维居然能留下”的强烈不满和嫉妒，这要是所有人都被刷掉了，他们或许还不会那么难受。 南维冷冷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他不工作？这怎么可能呢，每次他的设计图都是交得最早的，而且都是直接通过，有些甚至已经被采纳到夏季新品里了，但是你们的设计图，有好几个改了十几次都通过不了了，通过的也用不了。” 张设计师说道。 “什么？！”众人震惊了。 难道说他们之所以看见南维总是在沙发上坐着，是因为他早就已经完成了工作的内容？ 可这怎么可能呢，他们这些设计专业出来的尖子生居然还比不过一个野路子出身的自由设计师？ “开玩笑的吧，就凭他，我看是他和mr.mystery有一腿……” 有人说出了一句不得了的话，虽然音量不高，但是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办公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浓重的负面情绪混杂着不甘与非议，像是要把人吞没。 等到这时候，南维才终于开口：“老师已经有恋人了，希望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众人有些茫然，大家在说的是他和mr.mystery的事情，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等等。 老师…… “mr.mystery是你老师！？”有人反应过来了。 南维冷笑一声。 “是这样的，mr.mystery就是不想让他的徒弟在实习里有特殊待遇才没有公布这件事。”张设计师说道：“事实上就算这样我们也很快就发现了南维的过人之处。” 接着，张设计师想到了什么，走到一台电脑前坐了下来：“这样吧，我把南维这段时间的作品集放到公盘里，要是看过以后你们还有什么疑问的话，欢迎找我交流。” 周莽提着打包好的面条进办公室的时候，被死气沉沉的环境吓了一大跳。 “加了香菜，不要。”南维嫌弃地把面条往旁边一推。 “拿错了，这才是你的。”周莽把手上的另外一个打包盒递了过去，而后奇怪地问道：“大伙儿这都是怎么了，怎么都没什么精神？” “这不是废话，你要是不能转正你不也就和他们一样？” 南维仔仔细细地用筷子拌了拌，确定没有类似香菜的生物出现后这才安心地吃了起来。 “人应该向前看，拘泥于失败是不对的。” 周莽一本正经的回答让南维差点把嘴里的面条吐出来。 还好没有。 南维抽了张纸擦了擦嘴，然后复杂地看着周莽。 要是没有他，这个傻大个大概早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此时，看了南维的设计图后彻底没有了脾气的实习生里，突然有一一个刺头跳了出来，大声说道：“南维就算了，那为什么那个周莽都能留下？” 突然就被点名的周莽无辜地眨眨眼睛，求救般地看向了南维。 南维埋头吃面，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因为抱对了大腿。” “啊？”不说众人没有听见，就连离南维最近的周莽都没有听清。 “因为——”南维把嘴里的面条咽了下去，瞥了围观着他们的人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mr.mystery的关门弟子，打个招呼留下个关系不错的实习生很困难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碗面的价值 一片哗然。 发生了肖煜特地来找南维的事情之后，大部分的实习生都已经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必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南维居然会是肖煜的徒弟。 除去这两人之间的年龄差问题，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因为南维的出身。 在这些人看来，大名鼎鼎的神秘设计师，就算是要收徒弟，也应该是收最顶尖的名校里的最优秀的学生才对。 或许他们已经忘记了，或者是刻意忽视了，当年的肖煜也是个大学辍学，非科班出身的“野路子”。 南维说的话只是为了抖出自己的身份，后半句“打个招呼留下个关系不错的实习生”就纯粹在胡扯了，周莽之所以会被留下来甚至不是因为他本身的实力说得过去之外，而是因为被颜瑾看上了。 颜瑾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这一批实习生里除去南维这个自带外挂的，其他的人除去几个特别不像样的，在实力上相差并不大，颜瑾之所以不要他们，除了给南维出一口气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是他已经得到了价值足够高的人。 设计部需要设计师吗，需要，但没有那么需要，yl的灵魂设计师已经到岗，再培养几个特别有灵性如南维之流也就够了。 现在招聘的这一批，说白了不过是最底层的那批绘图人员，专门用来打下手，这样的天赋不足努力有限的人要多少有多少，招聘他们也不是为了培养他们的设计能力，不过是作为熟练工罢了，对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安分守己不要闹事。 但事实上，这群人实习的第一个月就能搞小团体孤立南维，他们和南维闹成了什么样颜瑾全都清清楚楚，这群人和南维不可能一起共事已经成了一个定局，一旦他们全都留了下来，在以后的工作里也必然是表面和睦背后捅刀，做事出了名滴水不漏的颜家当家怎么可能留下这么一个漏洞等着被人利用呢？ 既然南维的转正已经是个确定事件，颜瑾自然得把其他的不安定因素尽可能地驱逐了。 如果说单纯从利益角度考虑，颜瑾是更加倾向于不要南维而留下其他的人的，但是南维手上的底牌，那都已经不是人情的问题了，颜瑾要是真的敢把南维扫地出门，估计肖煜就能把他扫地出门了。 所以说，对于颜瑾而言选择南维其实是亏了的，至少一口气把除了南维以外的所有实习生都辞退会导致设计部依然人手不够，为了弥补这种亏损，他就只能再次安排人事去招人。 而大幅度地扭转这亏损的人，就是周莽。 哪怕南维不向颜瑾提到周莽的存在，颜瑾也早就知道了这个人的事情，比起没有什么心计的南维，颜瑾则是完全不相信“和已故的弟弟非常相像”这种说辞，在南维当时的处境下，如果周莽只是挺身而出还算好的，糟糕的情况就是他已经看出了南维的身份，当然，这里的身份就指的不是神秘设计师的关门弟子了，而是南家的小少爷，一个残酷又庞大到不可直视的家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于是颜瑾就非常自然地查了一下周莽的身份，这一查，可就真给他查出了点事情。 这个周莽的身世倒是简单得很，但是他那个所谓的“弟弟”的身份却复杂到无可复加，颜瑾查到一半就收手了，其一是这个周莽的“弟弟”背后牵扯到的往事太多，颜瑾不是不敢去动那些东西，只是没有必要自找麻烦，其二，则是剩下的一半颜瑾已经猜到了。 靠的还不是查到的前一半资料，而是靠的那句他之前不信的“和已故的弟弟非常相像”。 世界上用来决定长相的东西有很多，但是其中最关键的，毫无疑问是血缘。 颜瑾在签下周莽的时候，心情好到简直要飞起来。 这已经是第二个巨大的意外之喜了，算上人事部那个有点意思的小姑娘，仿佛上天都站在了他这边。 比起上天，说幸运之神更确切一点。 “小鱼，你看中的那个数位板品牌给你买下来了。”颜瑾改着文件，头都没抬，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真哒，那个换算成软妹币都快小十万了！”肖煜欲拒还迎道：“哎这么破费干嘛，我也没有特别喜欢嘛，而且我原来的数位板也才买没多久呢，其实也不用新的啦，对了你是找出国的朋友买回来的吗，据说国内的很多都是假的……” 颜瑾的笔尖顿了顿。 他从文件里抬起头，看见肖煜那超兴奋的小脸蛋。 还没有特别喜欢呢…… 口嫌体正直。 “你前段时间不还说不是很喜欢形象嘛，以后可以自己给它设计形象。”颜瑾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哪有这么容易，你这是偏见啊，设计师的分类可是很细的，设计服装的就是设计服装，设计珠宝的就是设计珠宝，要是一心n用就会事事无成，就算是我……”肖煜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道：“最多也就精通四五种方向的设计吧。” 颜瑾很不给面子地笑了。 “我这是特例，特例懂吗特例，一般人可不是这样的。”肖煜不满地说道。 “嗯，小鱼带来好运的仓鼠，当然和一般人不同。”颜瑾很是赞成肖煜的说法，伸手招了招，把心情很好的肖煜给招了过来，一把扯到怀里。 “给了我的小仓鼠这么一个大礼，有没有什么回礼？” 肖煜哼哼唧唧地挣扎了两下，然后非常好意思地把脑袋搁在颜瑾的肩膀上，双手搂上了他的脖子：“哼，就是一个数位板嘛，我现在可是年薪千万的人，完全可以自己买。” “口是心非。”颜瑾点了点肖煜的额头。 肖煜被戳得往后一歪头，然后不满地把脑袋又歪了回去。 正迎上一个准备好了的吻。 两人在办公桌上滚做一团，压皱无数的重要文件。 于是今天的肖煜也没有逃掉办公室py。 …… 南维不在意颜瑾的阴谋阳谋，他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行。 所以他是特地向颜瑾提到的周莽，也表达了想要留下周莽的意思。 当然，最终做决定的还是颜瑾。 南维只不过是告诉颜瑾一声，不管周莽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和心理才接近的他，他都无所谓。 他出生显赫，人生的起点就是别人的终点，他不怕别人眼红，更不怕被诟病，和南家有关的身份，不管别人这么说他都丝毫不会在意，哪怕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南家的杂种”，或许他都不会觉得生气。 但是和设计有关的事情，却是他的心里仅有的一方净土，没有人有资格玷污。 不管是从老师那里得到的东西，还是从肖煜那里的东西，对于南维而言都弥足珍贵，当他拿起画笔的时候，他就只是南维，设计师南维，这个身份属于他自己，不属于南家。 所以这些人凭什么仅仅因为他不是科班出身这一点，就否认他的实力，否认他从两位老师那里学到的东西，否认他亲手得到的身份？ 南维很少生气，但是他的脾气并不好。 南家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好脾气的。 忍了足足一个月，南维终于抓到了这个还说得过去的时机，给这群看不起他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众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他们早就知道南维有后台，但是没有人想到南维的“后台”会这么硬，硬到甚至都不能称作是后台，神秘设计师的关门弟子，这完全就是资历，是实力的体现。 早知道这样的话，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孤立南维的，供起来还差不多。 说起来，要不是那个姓吴的在那里胡说八道，他们也不至于对南维的印象这么差啊！ 顿时，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吴左岭，他的脸色可以说是最不好看的一个了。 吴左岭是这批设计师里设计水平最次的一个，要是真的按照淘汰制，第一个被踢走的人可能就是他，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通过硬拼实力留下来，正好有南维这个特殊的存在，于吴左岭便发挥了自己超凡的口才，让众人一致认为南维就是个来混实习证明的二世祖，进而孤立他，想让南维自行退出这场竞争。 本以为这是个完美的计划，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众人谴责的目光逼得吴左岭低下了头，但是他在心里却默默地骂着活该。 这么轻易就能被人鼓动，也活该你们一起被淘汰。 吴左岭恶意地想着，心情居然还算不错。 “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听罢南维的说辞，张设计师笑出了声：“我们yl可从来不通关系，周莽能被录用也是因为他的实力出众。” 张设计师的说辞无疑让众人郁卒的心情舒缓了几分。 “就是啊。” “呵呵，张哥不都说了是实力问题。” “那个周莽可是s大设计专业的专业第一，还用得着他？” 南维听着这些在耳边炸开的议论声，呵呵了一声。 就在众人死鸭子嘴硬般地安慰自己的时候，周莽突然说了一句话。 “哎，你这么厉害啊？”周莽也不知道怎么的，别人都已经开始下一个话题了，他还停留在南维刚刚说过的话上呢，不仅这样，他还傻傻地接了句话：“谢了啊哥们，这顿饭的钱不用给了！” 南维：“……” 众人：“……” 第一百七十章 出差 南维手里的筷子都有点不稳。 他低头看看手中的面条，觉得这碗面的价值好像有点高过头了。 何止是他这么想，周围的人全都是这么想的。 才被缓解过来的气氛变得非常尴尬，不过这种尴尬是对其他的实习生而言的，南维不止不觉得尴尬，甚至觉得浑身上下都舒畅极了。 这时候，南维领会到一个让表哥把留下周莽的额外好处。 这傻大个，实在是太解气了。 到这里，这件事也到了收场的时候，结局是南维和周莽留下，其他人则在各种各样复杂的心情中开完实习证明然后收拾东西离开公司。 一场持续了一个月的闹剧最后以闹剧结尾，可以说是非常合适了。 …… “对了，近期我要出差一趟。” 颜瑾拍了拍怀里眼睛都快要闭上了的肖煜。 肖煜顿时睡意全无。 曾经肖煜对颜瑾常年待在总裁办公室生根发芽表示莫大的鄙视之情，但是同时他又觉得幸好颜瑾不喜欢到处跑社交，要是像周锦榕那样，作为总裁倒是非常合格，作为恋人可就非常不称职了。 不过，在真的面对离别的时候，肖煜又宁可颜瑾一天到晚待在公司。 “出差，去哪里？” “国外，时间可能有点久，不过不会超过一个月，谈点……和yl以后的发展有关的事情。”颜瑾玩弄着肖煜的卷毛，语气平静，丝毫不像是在说谎话的样子。 肖煜难耐地拍掉了颜瑾作怪的手，脸上的不情愿多得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那这里怎么办？” “公司我不担心，比较担心的是你。”颜瑾道。 不担心公司还真不是乱说的，颜瑾自认也不是第一次掉链子了，三番五次抛下公司不管，yl不到现在都好好的，邵悦这个马上将军也算是做惯了，这一次大局当前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走之前会给你安排几个人，比如你认识的楚戈什么的，随便用不用客气。”颜瑾的语气就像是在卖白菜一样。 类似走过路边随便看看那种。 肖煜那由于不满而嘟起来的嘴巴依然翘得高高的。 没办法，颜瑾只好继续绞尽脑汁地安慰他：“好了，就是出一趟远门，也不是现在就走，大概……会等到展览结束吧。” “那不就是这周末。”肖煜的脑子转得极快：“偷换概念，哼。” “好的，我认错。”颜瑾迅速承认莫须有的错误。 “算了，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肖煜也不是不见道理的人，他清楚离别肯定得要发生的了，现在闹闹小脾气也就是真的闹个脾气而已，不可能真的去阻止颜瑾出差。 “多谢小鱼大鱼大量。” “……说什么呢你。” 肖煜推了颜瑾一把，起身，抄起一旁的衣服抱在怀里往洗手间走：“我去换套衣服，一会儿还得找趟人事说下南维的事情。” 颜瑾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 对于这批实习只留下两个人的事实肖煜还挺惊讶的，不过他本身不负责实习生的事宜，对实习生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所以就没有对公司的决定产生太大的质疑。 而且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想的很多的人，尤其在公司事务上，鉴于从si带来的陋习，非常习惯于逆来顺受。 不过不质疑不代表不好奇，十二个实习生只留下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内定的这种盛况肖煜还是第一次听说，于是便旁敲侧击地询问了颜瑾一下，颜瑾则是直白地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情况，他是根据负责这块的员工递交的报告做的决定，主要的原因应该是这批实习生实力不足，yl近期应该还会做新的招聘和调整。 于是，对于除了南维之外，另一个“实力惊人”的设计师周莽，肖煜的兴趣就很大了。 在南维和周莽搬完办公桌的第二天，肖煜就亲自拜访了这个周莽。 “mr.mystery！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看见肖煜，周莽很惊喜。 肖煜淡定地签了个名字，这种待遇他现在已经很习惯了。 “哈哈，我要拿去裱起来，班里的同学要羡慕死我了。”周莽兀自开心了一会儿，对着肖煜说道：“您找南维吧，他刚才出去了，很快就回来。” “没，我是来找你的。” 肖煜从进门开始就在不断打量这个人，外貌……他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所以也没有特别关注，当他看见了周莽那整洁的办公桌之后对他的印象就已经不错了，而刚刚周莽拿到了肖煜的签名回头看了眼南维的位置，这一侧身就让肖煜看见了被他高大的身躯挡住的电脑屏幕。 一张正在完成中的设计图。 就这一眼，肖煜就已经判定除了周莽这个人的特性。 设计师嘛，就是要用设计图来交流的。 尽管外貌让人一言难尽，但是周莽的设计图非常得细腻，各种细节的处理可以看出他经受过专业的训练和系统的学习，非常符合s大专业第一的成绩应有的水平。 如果是普通的给行业前辈凭这一眼得到的信息估计也就是这样了，但是肖煜还能多看出些东西来。 比如这个周莽在设计风格上，给他的感觉和林洲很像，这种像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肖煜说不出理由，但就是能感觉得出来。 这可不是贬义的说法，尽管林洲这个人的人品不这么样，他的设计水平在业界那可是顶尖的，虽然他晋升成总监之后画设计图减少了许多，但就看肖煜被辞退后他一跃成为首席的事情，足够可以说明如今的林洲水平依然是很高的。 当然，以肖煜这样的资历和天分，稍有些看不起林洲那循规蹈矩的优秀也是可以的，这也有些同行相轻的意思，每个设计师都有自己的风格，真的要让肖煜以林洲那个派别的设计风格去设计，他肯定是不如林洲的。 而周莽的这种设计风格，基本也就代表了，肖煜是没有办法以前辈的角度给他太多的建议的。 就肖煜看来，这个周莽无疑是更加适合去si的，现在si是林洲当家作主，从各种意义上对他的帮助都要更大些。 但是—— “啊？”听说肖煜是来着自己的，受宠若惊的周莽连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了。 “你的水平不错，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不过我可能不能分太多精力给你，毕竟还要带南维，这样吧，yl有哪个你喜欢的前辈我也能帮你引见一下，有前辈带着你进步也会快一些。”肖煜道。 黄金在哪里都会发光，哪怕肖煜自己教不了他，也不会把周莽送到林洲手上。 “不用不用，我最敬佩的人就是您了，我一直都想成为您这样的设计师。”周莽道。 “额，好吧，那你继续努力。” 肖煜本想给周莽介绍个一对一的前辈，听周莽这么说，本想作罢，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是想再救一救：“那个yl里还是有很多不错的设计师的……” “哪里那里，当然比不上您。”周莽道。 肖煜：“……” 场面陷入尴尬之际，南维正巧回来了。 “师傅您不用管他。”南维在门外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还好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都已经习惯了周莽的脱线，还能适时地挽回一下局面：“您看着给他安排吧，他不会拒绝的。” 肖煜无语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有些茫然的周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露出个了毫无心计的傻笑。 …… 展览会开始前一天，亲自前往会场确认场馆设施以及各种事宜的时候，肖煜终于是在楼梯间逮到了林洲。 来了yl会之后，有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肖煜本人上阵，像是检查场馆这种琐事，随便交托给一个副手就可以，但是肖煜还是自己去了一趟，为的就是能增大遇到林洲的几率，这一次他终于是如愿以偿了。 对方早就知道了肖煜一直在找他，对于这场直接见面并不算是很意外。 “换个地方聊。”林洲说。 “嗯。”肖煜轻轻点了点头。 更改后的地点是场馆附近的咖啡店，肖煜第一次来。 “装病装了这么久，才出来第一天就遇到了你，也是缘分。” 林洲的视线有些飘，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不如曾经那样平易近人，语气中散发着明显的疏离。 “不是正好，这段时间我一直都留意着si的情况，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可能不出现。”肖煜道。 “说的很对，不愧是你。”林洲没有在这个话题山继续深入下去，直截了当地切入了正题：“想找我聊什么，如果是车祸的事情，你的车并不是我亲手做的手脚，只要我不承认你就一点证据都没有，不是吗？” “不是。”肖煜冷冷地回道。 这句“不是”显然不是针对林洲的最后一个问题，而是针对他第一个问题的。 紧接着，肖煜又加了一句：“我不是来找你说车祸的事情的。” 林洲一愣。 半晌，他才缓缓地说道：“那么，我想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事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风暴将起 肖煜深深吸了口气。 “我还记得大一那年，我替室友去上课，到了时间才发现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你从外面路过，带着我参观了整个设计学院和旁边的公教楼。” “因为一年级的通选课是第四周才开始的，我曾经也犯过这个错误。”林洲也还记得这件事情，但是他并不懂为什么都到如今了，肖煜还要旧事重提。 “……那时候我就想，设计学院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个高不可攀嘛。” 这次林洲没有插话，他安静地听肖煜继续说。 “第二次见面应该是在专业课上，你是那堂课的助教，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下课点名我替同学签到，然后我才想起上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已经暴露身份了来着……”肖煜的话中含着些笑意。 “不过你没有揭穿我，我们相视一笑就无事发生过。” “这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决定。”林洲也笑了，只是他嘴角的笑意甚至没有传到眼底，更像是自嘲。 “……我曾经想过，这世界上这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成绩又好，性格又好，到处都吃得开，即使对我这样的人都原因给予善意……设计学院举办的活动也都是你邀请我参加的，再后来我回了国之后，我在yl遇到你的时候，我想这就是缘分……” “要不要来瓶酒？”林洲改口道：“还是不要了，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现在没有不好的心思。” 肖煜没有理会他，拔高了声音：“是你带我走遍了设计学院的教学楼，是你打消了我的自卑，你让我蹭了一年的专业课，也是你让我结识了颜瑾，结识改变了我一生的老师……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带给我的恩惠，我一直都想要回报你，这些都是我欠你的东西。” 林洲的嘴唇有些微颤，他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欠你了，”肖煜的语气陡然下沉，“你隐瞒我的身份，害颜瑾白白找了七年，害我隔了七年才认识颜瑾，知遇之恩，我还了；你拿我的设计图给颜瑾做人情，前段时间我找颜瑾对了下口供，一共十二张设计图，都够出个系列了，我不再追究，栽培之恩，我还了；你屡次三番抄袭我的图纸，出卖公司情报，说你是叛徒都便宜了你，我不揭穿你，我们的友谊到此为止；最后的最后，你竟然能在我的车上动手脚，如果不是运气好发生了些阴差阳错的事情，我这条命都还给了你。” “我已经不欠你任何东西了，林洲。” 吸进肺的空气被他尽数吐了出去，一时间，肖煜的心情突然轻松了许多，像是送走了他和林洲所有的恩恩怨怨。 上一次见面，是林洲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段他对肖煜的看法，当时肖煜完全没能理清自己的思绪，后来所以肖煜一直都能这一次，是他对林洲说出了自己所有的想法。 “包括灌酒那次，你在酒里下了药，我不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但是到现在的我已经不欠你任何的东西了，林洲，从今往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展览会还有要忙的地方，我先走一步，希望以后除了公事之外，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这就是肖煜对林洲说的最后的话，说完后他便拿着背包离开了。 一口都没喝的咖啡有些凉了。 林洲在肖煜离开后许久才自言自语道：“能不能毫无瓜葛，可不是由我决定的。” 他的目光中没有半点后悔，也没有方才与肖煜对话时的动容，只有很深很深的黑暗。 …… 这个国内外关注度颇高的展览在筹备阶段算不上是特别顺利。 当初肖煜私自签下了文件，成功让yl成为了展览会主办方之后，万万没有想到，它会将yl的设计短板问题彻底暴露出来。 在这种不能以量取胜也不需要宣传的展览上，比起拥有好几位个性鲜明颇具特色的顶级设计师的si，yl明显陷入了被动，有才华有资历的设计师大都已经被各大集团垄断，即使这段时间yl势头凶猛，但是想要一口气签下十七八个顶级设计师也是没有可能的。 关键时刻，还是肖煜这位超级天才的爆发力挽狂澜。 在南维和贺心珈背后那个强力的设计团队的帮助下，yl负责的国内设计展品几乎成了肖煜的个人展，所有的作品基本上都是出自肖煜的手，觉得自己拖累了公司而化愧疚为动力的肖煜战斗力不是一般的惊人，再加上颜瑾对肖煜的极度放纵和默默无闻的支持，si以及国内其他集团交出来的展品简直是被肖煜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展览当天许多业界人士甚至觉得重温了当年颜以轩一己之力把si送上国内第一设计集团的盛况。 顺带一提，颜瑾那默默无闻的支持具体表现是他借友人的身份把国外的赞助商和主办方都抢了过来，整个展览说是他一个人举办的都没有问题，然后他就很自然地利用自己手上的权利把展会延期了两周，强行把时间拖到肖煜完成了所有的设计图的时候。 当时觉得时间要来不及了坐在电脑前抓狂的肖煜听到延期的消息开心地上了床准备睡觉，被颜瑾一把揪过上下其手，还很嫌弃地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推走了。 丝毫不知道颜瑾到底有多委屈，多深藏功与名。 成功举办的展览让yl在国内名声大噪，俨然有要走出国门迈向国际的意思，而接下来传来的颜瑾不久后将会见国外知名企业家的消息，更是让众人确定了yl要向国外发展的战略计划。 …… 展览结束的第二天，一条非常神奇的消息被公布。 这条消息和yl官博公布颜瑾登机几乎是前脚后脚，前后不超过两个小时的那种。 nn集团现仍董事长，年仅二十一周岁的南婵正式宣布与颜瑾订婚。 原本nn作为一个服装集团，和yl基本上完全扯不上关系，一个在服装设计上独占鳌头，一个在珠宝设计上独领风骚，虽然说各个设计行业之间的隔阂不能算很大，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过去的十年里，nn和yl从来没有产生过任何商业上的交集，和si倒是有好几次的商业合作，当然了，这和yl曾经的式微也是有很大关系的，毕竟在颜瑾回国之前，颜家从来都没有把精力放在设计行业上。 这应该是yl和nn第一次扯上关系，而且这一扯就是那么吓人的关系，双方的圈子全都炸了锅不说，整个时尚界都震动了。 要是普通人订个婚倒也没什么，但是颜瑾和南婵，这两人代表的可不是他们自己，而是他们背后那的家族和企业，况且由公司发布的消息，本来就带有几分商业的色彩。 nn的官博发出消息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半，同时加上的还有几张看不见真人的双手交握照片和两人的手上戴着的戒指，给人一种两位新人正如胶似漆的感觉。 看起来很像是实锤了，评论里一片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水军带起来的祝福之词，好几个大v也转发并送上了真挚的祝福。 新闻媒体闻风而动，南家南婵那里的新闻发布会时间已经确定了不需要担心，但是颜瑾这里可还毫无动静呢，记者们当然要抓住机会好好采访一下这件事情的另一个主角。 然而，就在各大媒体联系上yl内部的时候，yl的官博也发布了一条消息，时间是十点一刻。 原本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消息，在此刻却像是往湖里扔了一块巨石一样，惊起千层浪。 是的，就是颜瑾已经登机了的事情。 这条消息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架不住细想。 现在距离nn官博发布的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前颜瑾在干嘛，在飞机场登机！ 这可是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的，坐飞机，提前个两小时候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一趟出门颜瑾可没有坐他的私人飞机，而是普普通通的坐的非常不符合他的身份的经济舱，航班都能查得到的那种，如果真的有人细查的话，就能查到颜瑾八点不到就已经坐在机场里候机了。 yl的总裁要出差，那机票肯定也早就订好了。 而好巧不巧，压着这个时间点，nn宣布南婵和颜瑾订婚？ 嗯？ 哪怕不提时间点的事情，至少可以确定nn随着这条消息同时发布的那几张照片不是当场拍的，甚至都不可能是当天拍的，飞机场和nn定位的那个照相馆车程可有两个小时，难道照相馆凌晨四点就能开门？就算真的开了门，难道他们凌晨四点去拍照？ 那么问题来了，早就拍好的照片，为什么到现在才公布要订婚？ 再往下挖掘一些，不管有意还是巧合，颜瑾的回避已经成了定局，那这个订婚—— 会是真的吗？ …… 不费吹灰之力就顺便搞定了一件大事，颜大总裁坐在飞机上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勾起了嘴角。 坐他旁边的乘客问空姐要了块毯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轰炸性消息 yl的这条消息把nn也吓到了，他们想要挽回的时候已经来之不及，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都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哪怕立刻删除这条官博，也阻止不了话题的传播。 而且删除官博的行为在某种意义上还侧面证明了订婚的事情有问题。 没办法，最后nn做出了壮士断腕般的应对方法——不予理睬，咬牙死撑。 然而死撑也是有基本法的，在颜瑾不做出任何回应的情况下，他们能撑多久？ 作为一个常年拒绝各种采访邀约的高冷型总裁，颜瑾几乎没有流落在外的私人电话，在国内待着的时候都没有记者能堵到他，现在人都出了国，媒体想要联系到他，那是绝无可能的，有这和颜瑾死耗的时间，他们还不如把精力放在从yl的员工嘴里旁敲侧击出点小道消息上。 在颜瑾真的有心闹失踪的时候，别说媒体，就连nn的南婵，他传说中的未婚妻都联系不上他。 而现在明显就是他很有心的时候，为了避免被一些嘴快的人（比如邵悦）“出卖”，就连些关系近的朋友颜瑾都拉黑了，可以说是非常绝情了。 还好，对于颜瑾的小伙伴们来说，这种待遇他们早就习惯了，根本不痛不痒，比起关心颜瑾那家伙又在搞什么事，他们更担心的是颜瑾那个心尖上的小情人会怎么想。 在他看见nn公布的那条消息的时候。 …… 肖煜什么都没想。 他甚至没有看见nn公布的消息。 因为他早上八点半被卷入了一件非常非常麻烦的事情里，手机落在了卧室，完全听不见铃声，一直到十一点多才被上百个未接来电吓了一跳后，才得知了这个轰炸性消息。 那么，这件麻烦事又是什么呢？ “不好意思，我没听明白，您能不能再说一遍？” 肖煜拿着对方递过来的合同，满脸都是冷漠。 是的，冷漠，不是疑惑。 哪怕他的话是以问句的形式说出来的。 “简单来说，签下这些合约后，您就是fx的第一控股人，听颜总说您喜欢电子设备设计外型，那您以后就能将想象投入实际了。”律师又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肖煜觉得自己可能是梦没做醒。 但是他都懒得掐自己一下来确定到底是不是做梦，毕竟——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呢？ 他现在只想掐死颜瑾。 仔细算算，大概四五天以前，颜瑾告诉他给他买下了个他之前看中的数位板，他还欣喜若狂了许久。 然后那个承诺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直到颜瑾这家伙今天早上出门之前都没有把“买好了的数位板”给他，看起来像是要在一个恰当的时机给他一个惊喜的样子。 一直在期待的肖煜又不好意思开口问颜瑾这件事，这样弄得好像他真的很在意的样子，完全没有好嘛。 不就是个数位板嘛…… 就这样等啊等，等到了现在。 今天早上把颜瑾到机场之后，肖煜还难过了好一会儿。 唉，颜瑾这一趟也不知道要去多久，他的数位板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啊啊。 结果没多久就有律师拿着莫名其妙的东西登门拜访了。 fx是个什么玩意儿，肖煜还挺清楚的。 不就是他看中的那个数位板的牌子嘛。 但是fx的第一控股权是个什么玩意儿！？ fx可是外国首屈一指的电子产品品牌，旗下无数电子产品，国内电视上都能看见广告的超级大公司好吗？ 这种情况就像是说了句“果然香水还是xxx牌子比较好”，虽然说提到了品牌，但是重点还是香水好不好。 就算要送的话也应该是xxx的香水，而不是xxx的第一控股权啊？ 两者的差别也太大了吧，正常人会把“看中的数位板的品牌”理解成该品牌的第一控股权吗？ 哦对了，鉴于曾经发生过的种种事宜，把颜瑾想成正常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错。 肖煜冷漠地想道。 总裁这种生物果然不能纵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不过客观一点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要不是肖煜一直对颜瑾的赠礼采取规避政策，颜大总裁也不至于真的下这样的狠手。 所谓的物极必反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肖煜强颜欢笑道，“肯定是哪里搞错了，我现在就把他叫来对质。” 要是不说清楚，今晚就别想进卧室！ 肖煜刚想起身去卧室拿手机，就意识到了什么。 颜瑾……出差去了。 两个小时前，他亲自送到的机场，这会儿估计都登机了。 所以……基本上已经不用质疑是不是误会了。 肖煜无力地看着满脸堆笑的律师。 对方把笔又往肖煜的方向推了推。 有备而来到这个程度，恐怕是轻易打发不掉了的。 肖煜扯出一个欲盖弥彰的微笑：“您喝点什么，家里啤酒白酒一应俱全。” “不用了，我不喝酒，还是快些谈事情吧，您需要签的合同还挺多的。”律师推了推眼镜。 “……我能不能不签？” “这样的话就比较麻烦了，这两天fx的产品都已经全部停产了，再拖下去估计下周就要闹起来，都等您签名呢。” 肖煜：“……” 有句话妈卖批不知道该不该说。 “顺带一提您看中的那款数位板是最新的，第一批还没来得及生产，您现在多拖一分钟，就晚一分钟拿到那款数位板。”律师补充道。 肖煜无语望天，这根本就不是他能不能拿到最新款的问题……他担心他往后都要对fx有心理阴影了。 “那，那你通知颜瑾让他们继续生产不就好了……” “这个难度比较大，颜总这次出差保密度很大，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了。” 肖煜本来想说他觉得他应该能联系得上，但是仔细想了想，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联系一下被算好的时间差，据说双休日会过来陪他开黑的楚戈，下周开始他那转移到了三楼的办公桌，还有许许多多的小细节…… 能联系上颜瑾？ 肖煜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挑战极限了。 都做到这一步了，颜瑾端的就是他无路可走，拒无可拒。 被赶鸭子上架的肖煜颤巍巍地拿起了笔，迟迟疑疑地说道：“签了这玩意之后，我还能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当然了，您在说什么呢，”律师不厚道地笑了，“不管身价是几个亿还是几十个亿，只要您想，当然可以活得很普通。” 肖煜笔下的第一个字成功地写歪了。 他看着那个四不像的“肖”字，心里揣测这个字价值几个亿。 妈的，等颜瑾回来了…… “那个，就是，这公司在m国的吧，这要是我做了股东之后该不会还得出个国改国籍之类的吧？” 涉及到这方面，肖煜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当然不是，与公司有关的事情这些您大可不用担心，颜总都会替您解决的，您这当作是多了一个账户，以后您只需要等着年终分红就可以了。”律师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既然您是第一控股人，如果有什么决策，公司是一定会遵守的。” “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不会有的。”肖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可是听颜总说您想要重新设计数位板的外观……” “他听错了——” 肖煜咬牙切齿道。 签完一大堆合同，送走律师，肖煜瘫软在沙发上，感觉整个人被掏空。 缓了好一会儿，肖煜伸手摸手机，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落在了卧室。 他艰难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往卧室走去。 拿起手机之前，他想着要给颜瑾打电话。 哪怕知道了打不通也要打，每天打百十个，然后等颜瑾回来了骂死他。 但是当他拿起手机之后，看着上面百十个未接来电，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没等肖煜来得及从懵逼之中缓过来，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肖煜僵硬地按下接听，南维焦急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师傅您没事吧，电话一直打不通，我都吓死了，差点要报警了！” “……啊？” “师傅您可千万别瞎想啊，我哥马上就到你那里了。” “我，我刚才在，在签合同。”肖煜茫然地说道：“我手机落在房间里了，一直在应付律师，对啊，我怎么不报警呢……” “师傅您在说什么呀，您不会是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什么事？我才看见你和楚戈他们的一百多个未接来电，yl出什么事了？”肖煜迷迷糊糊地说。 “……您居然真的不知道。”南维为难了起来：“那我是不是还是不要说比较好。” “没关系，你说吧，不管听到什么消息我都不会惊讶的。”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现在身怀不知道多少亿的肖煜觉得自己再为不会任何事情吓到了。 “那，那我真的说了啊……” “嗯，我听着。” “就是，就是表哥和南婵订婚了的事儿……” 肖煜：“……”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安全感 “师傅？” 那面听肖煜久久不回话，有些慌了。 肖煜张开了嘴，然后又合上了。 没办法，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如果换个人换个数额，目前这情况妥妥的就是渣男抛弃同性的爱人为求前途委身千金小姐的剧情。 才给完分手费，立马就传来了订婚的消息，再加上“渣男”人间蒸发联系不上，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劈腿套路啊。 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好，量变带来质变。 这要是刚才律师拿来的不是一沓吓死人的合同，而是一张空白支票的话，说不定肖煜还真的会有点慌。 现在嘛…… 呵呵。 听过分手费给一个公司的吗？ 反正肖煜是从没听说过。 哪怕他在si的时候被办公室的许多花痴女安利过总裁的套路，但是就连她们从电视剧里看来的套路里，都不会出现这么夸张的情节。 所以说想象至少还是有迹可循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 再加上，虽然肖煜自己也承认他对于商业性的事情一窍不通，但是这不代表他连字都看不懂，再怎么说他当年也是能考上f大的学霸，阅读理解能力还是没问题的。 那一沓大约二十公分的合同一开始还确实和fx的股权有关，到后面就完全不是了好吗？ yl这两个大字难道他瞎了看不见的吗？ 不止fx和yl，还有好几个肖煜觉得很是眼熟的品牌，而当肖煜诧异地询问律师的时候，则得到了对方“绝对没有问题，这些都是附属的合同，重点还是在fx上”这样的回答。 原本以为自己一个字值几亿的肖煜现在都得重新估量一下这个单位了。 这根本就不是在给分手费，说是资产转移都不为过。 （颜大总裁画外音：其实是零花钱。） 在这种情况下，联系到颜瑾突然的出差，现在又突然冒出来的订婚…… 肖煜都开始思考颜瑾是不是被卷到什么麻烦事里去了。 而对于订婚这件事情本身，肖煜基本上……不在意。 肖煜第一次听说颜瑾和南婵订婚，都可以追溯到他还没有和颜瑾相认的时候了，当时他听邵悦说颜瑾订婚简直难过到爆炸，后来被颜瑾接回去之后自然就问了他这件事，而颜瑾的回答概括起来大概是这样的—— 首先他弯得像蚊香一样对女人根本就不可能有反应，其次没有任何人或者家族有资格逼他形婚，最后哪怕他有一天被人用枪指着脑袋不得不形婚，对象也不可能是南婵。 肖煜自然是很好奇地问了句“为什么不能是南婵”。 “因为楚戈可是很护着南婵的。”当时的颜瑾这么回答。 曾经的肖煜还理解错了“护着”的含义，后来，当他得知了楚戈的真实身份之后，他才终于转过了弯。 真实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知道颜瑾性向的楚戈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自己的表妹嫁给颜瑾的，而一旦这件事发生，为了阻止他们楚戈必然暴露身份重回南家，到那时南家也就不需要南婵这场商业联姻了。 “师傅，师傅你没事吧，师傅？”南维叫起来了。 “我没事，我知道订婚不是真的，他肯定有自己的计划……我相信他。” 肖煜犹豫许久，给出了坚定的答案。 他相信他，每一分钟都比前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比前一秒钟更加相信他。 安全感不是他自己给自己的，也不是靠臆测的，是颜瑾费尽心机才交到他手里的。 他不能浪费了颜瑾的心意。 …… “也就是你了，实在是好心……哎中路有人打我，好几个人。”楚戈一边操作着游戏一边说话：“这要是换个人，就颜瑾那种三番五次微信qq电话全部联系不上的混蛋，茶早凉透了。” 肖煜选择不提醒楚戈他本人才是被颜瑾欺压得最惨的那个，专心地捧着手机打游戏：“别怕上去开团，我来了。” 在己方法师窒息的操作和己方打野很迷的指挥下，己方成功团灭。 射手在公屏骂骂咧咧。 肖煜双手离开手机，趁着死亡时间问道：“如果颜瑾真的要和南婵结婚，你真的要回去继承家业啊？”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楚戈摆了摆手指，视线还盯着手机，“正确的逻辑是如果南家非要逼南婵嫁给颜瑾换取颜瑾的支持，我就只能回去做他们更有力的棋子用利益交替把南婵换出来。” 肖煜一时间没有搞懂他哪里说得难听了，明明是楚戈自己才说得比较黑暗。 “你怎么就能确定是南家逼南婵嫁给颜瑾啊，说不定南婵本来就喜欢颜瑾呢，我记得论坛上颜南的cp粉还挺多的，而且南婵好像以前就公开对颜瑾的好感。” 曾经的肖煜对于颜瑾的各种cp并没有太多的关注，所以他对颜瑾和南婵之间的渊源所知不多，但是他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人之间或多或少的暧昧还是有的，不然cp粉也发展不起来。 “她喜欢有什么用，颜瑾又不喜欢她。”楚戈吐槽道：“怎么说都是南家的大小姐，怎么着，上赶着倒贴颜瑾？” “不一定不好吧，爱情这样事情本来就很难说，至少对于南婵而言……” “没用的，如果南婵喜欢颜瑾，她就更没有可能斗得过他。”楚戈抬起了头：“颜瑾娶了南婵以后必定利用南婵吞掉南家，然后回头就把南婵一脚踹开。” “我……去，这么渣啊？”肖煜眨眨眼睛。 “是啊，颜家人的无情无义也是圈内少有的了。”楚戈又低下了头：“不过你不用担心，毕竟你是真爱无疑了。” “啊，这么明显啊？”肖煜有些小羞涩。 “嗯，颜瑾身边的人还从来没有榨不出利益的，你……”楚戈指了指手机：“挂机半天了没事儿吗？” “哦哦我这就来，我去有人反我蓝，上上上开团！” 楚戈原本是计划下午到肖煜这儿的，但是颜瑾这波迷之操作也没有提前通知他一声，nn发官博的时候他也吓了一大跳，再加上南维那里的夺命连环call，逼得他只能放下医院的事前提前来看看肖煜的情况了。 现在看来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颜瑾把这家伙保护得不要太好，根本不需要他们瞎操心。 不过早点从医院出来也挺好的，离开那个窒息的环境后楚戈觉得松了好大一口气。 “对了，正好你来了，帮我看一下这些东西。” 等待新一局开始的时间里，肖煜把律师留下来的文件往楚戈那里推了推。 楚戈随手拿过扫了两眼，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这……” 楚戈取下眼镜擦了擦，重新看了一眼。 然后他甩手把文件往肖煜那里一扔，好像扔掉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干嘛？”猝不及防之下被砸到了的肖煜抱怨道。 “快拿远点，秀得我眼睛疼。” “啊？”肖煜没明白。 “秀分快啊同志。”楚戈拿起手机，卧槽了一声，“都选完英雄了？我是谁？” “你中路法师……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懂才问你的。” 楚戈哼了一声：“还能有什么股份呗，股权呗，资本啊，新鲜的软妹币咯。” “果然不止fx的股份吧？”肖煜小心翼翼地问道：“颜瑾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应该不是，要是他真的遇到麻烦了我不会什么都没有听说，而且……” 楚戈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就我的了解这些也就是颜瑾明面上的资产而已，你大可放心，就普通地当作是他给你的聘礼就行。” 肖煜无语。 哪有人这么送聘礼的，他倒也想普通一点，可是完全普通不起来啊。 “等等，你说这些东西都是颜瑾的资产，fx是颜瑾的资产？”肖煜抓住了一个重点：“fx不是m国的吗？” “电子产品，颜家也有在做啊，不过这个牌子确实没有听过，应该就是个小公司吧，说不定他前几天收购的呢？” “喂，什么小公司啊，fx的数位板很厉害的好不好，而且……”肖煜想要吐槽的地方太多，以至于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最后只能先把其他的放一放，先说最违和的一点：“颜瑾什么时候做的电子产品啊，他不是一天到晚都待在yl吗？” 楚戈讶异地看着他：“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冲突吗？颜瑾就算一天到晚待在家里，也不影响fx是颜家的产业。” “颜家……”肖煜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重点：“不是颜瑾在管的吗？” “没错啊。”楚戈回答得非常理所当然。 好吧，肖煜依然不明白。 幸好楚戈又补充了一句：“等他把国内的产业也消化干净之后。” “嗯？” “意思就是现在只有国外的产业在他手上，不过他把国内的产业料理清楚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楚戈随口就说出了一个各种意义上的大秘密，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提了一句：“对了这话可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颜瑾，不然他又要找我麻烦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洗手间外 肖煜震惊了。 居，居然还有国外？ “你干什么呢，开始了都。”楚戈催促道。 “哎来了来了，反蓝反蓝。”肖煜反应过来，赶紧开始操作待在原地不动的角色，全身心投入了游戏中。 最终，他还是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或许是因为属于小人物的直觉告诉他，知道得太多的话，那可是会出事的。 “对了，近期yl或许会有点麻烦事，所以再过上一段时间我会来yl上班，可能需要你帮我掩护一下。” “哦，好的呀。”肖煜随口答应了：“颜瑾安排的什么职位啊？” “总裁。” 楚戈的语气非常淡然，仿佛在说刚才的午饭吃了些什么。 肖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开始剧烈地咳嗽。 “怎么了？” “没，没什么……”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发表什么评论比较好。 …… 展览办得很是成功，至少对于yl而言。 全部结束之后，按照惯例有一个小型的晚会，宴请所有参展的集团和工作人员，肖煜和贺心珈景莫他们结伴一起去。 业界许多大咖都参加了这场晚会，这毫无疑问是一个结交大佬的好机会，但对于肖煜而言，在这场展览会之后，他已经不需要刻意地去结交业界人士了。 走进大厅的一瞬间，他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在场所有人想要拉拢的对象。 对于一个优秀的设计师而言，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知音难觅伯乐难求，跟对一个好老板对于职业道路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以前的肖煜就因为si的压迫而发挥不出自己的实力，但是肖煜现在已经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了，颜瑾的yl毫无疑问可以让他把自己的天赋和能力发挥到最大的限度。 而且某种意义上在他把那一沓合同的事情搞清楚之前，“颜瑾的yl”这个说法还不一定能成立呢，要管理这么大一个公司，肖煜真是想想都能把自己吓死。 总之，熬到颜瑾回来就好了…… 那些把视线放在肖煜身上的人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个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看起来傲慢又高冷的设计师 晚会中间有个鸡尾酒派对，不管是熟的还是不熟的人，统统都借此凑到了肖煜周围，肖煜以不胜酒力为由多次推拒敬酒，最后实在是架不住众人的热情，只得……尿遁了。 肖煜一路绕着人多的地方走，出了大厅往反方向走，转了三个圈后才低着头窜进了距离大厅最远的那个洗手间。 洗手间里有人正在抽烟，不过没有注意到他。 肖煜鬼鬼祟祟地进入第一个隔间，迅速关上门，然后坐在马桶上吐出一口浊气。 高档酒店的洗手间环境都很不错，舒缓的音乐伴随着空气清洁剂的香气，让准备在这里藏身的肖煜没觉得有多膈应。 还有半小时鸡尾酒派对就结束了，到时候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到大厅就行。 肖煜这么想着，刚想拿出手机打一盘游戏什么的，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没错，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清清楚楚的一声“肖煜”，后面甚至还附带了一个发音奇怪的“fish”。 肖煜手一抖。 不会吧，这样都能被发现？ 他又惊又怕，都准备开门道歉认错了，却听见了一句非常不好听的话。 “以前在si怎么就没发现呢，居然是个靠陪床上位的婊子。” 说话的人声音很有特色，是si设计部的一员，肖煜曾经的手下，姓戚，戚封。 肖煜把门栓又插了回去。 锁扣合上发出轻轻的啪嗒一声，完全没有被外面那些情绪激动的人发现。 “你们怎么知道他做了那种事？”这个声音有点耳熟，肖煜一下子认不出来，但基本能肯定也是si设计部的人，看见了脸他就能知道是谁。 “废话，不然就凭他能爬这么高？还神秘设计师，肯定是颜总捧他。”这次说话的人声音又和第一个不同，应该是在场的第三个人，肖煜依然觉得耳熟。 “而且都听说被拿到了……呵呵，一个男人而已，颜总就是玩玩的，等到……现在爬得高有什么用，还不得摔下来。” 对方在关键的地方突然压低了声音，肖煜并没有听清。 但是听到这里也就够了。 肖煜的呼吸放轻了些。 戚封是个头脑灵活人缘也不错的年轻人，s大设计学院毕业，算算时间他在si工作也快两年了，肖煜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因为戚封是肖煜招进公司的实习生。 那是肖煜第一次担任面试官，他表现得比应聘者还紧张，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走错了会议室，正原地茫然的时候，被正好路过的一位热心的面试者带去了正确的会议室。 那位面试者就是戚封。 这也是肖煜第一次仗势欺人，他用自己首席设计师的话语权强行留下了戚封，而原本人事的意思是不要本科毕业的应届生的。 那之后肖煜也一直对戚封多加照顾，把戚封要进了自己的团队不说还由于戚封的设计风格与自己不符，就把林洲引见给了他。 车祸事件后，肖煜被si辞退，除了对未来的迷茫之外，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戚封，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到这个年轻人的前途。 ……看来是他多虑了。 肖煜自嘲地想。 三人又聊了几句，然后好像是要准备离开了的样子。 肖煜看了看时间，然后推开隔间的门。 他的目光在这三张饱含了慌乱尴尬和紧张的面孔上一一扫过，然后锁定在了戚封身上。 “真巧。” “真，真……”戚封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肖煜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打开水龙头，洗手，关龙头，扯纸擦干，离开。 徒留下呆愣在原地的三人。 …… “怎么去了这么久，发生了什么？”景莫很快就发现了肖煜的情绪不太对劲。 “没什么，就，就是遇到了以前公司里的人。”肖煜其实不太想开口，但是看到对象是景莫，还是迟疑着说出了自己的情况：“有个我一直在提拔的后辈，我刚才听见他说我是个爬床的婊子。” “哦。”景莫了然地点点头，在安慰人的方面他还是很擅长的，而且他还被特地吩咐过在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做。 “知道是谁吗？” “一个后辈，姓戚。”虽然不知道景莫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肖煜还是老实回答了。 “好的，我记住了。”景莫推了推眼镜：“等颜总回来了就做了他。” 肖煜：“……等等？” “开玩笑的。”景莫调皮地耸了耸肩，看起来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个玩笑带给了肖煜多大的惊吓似的。 “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肖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所以你想怎么做，要报复回去吗？”景莫问道。 肖煜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一开始我是非常非常失望的，但是现在我好像又没有那么难过了。” 景莫笑道：“因为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活得比对方好。” “……是这样的。”肖煜应道。 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那个被si扫地出门的他身上，或许他会在隔间里躲到这三人离开为止才蹑手蹑脚地出来，但是现在，他却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出来，哪怕他一言不发，对方都能吓得不知所措。 这才是正常的，他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君子坦荡，小人戚戚。 这才是正确的。 “谢谢。”肖煜说。 “不用，让你保持一个好心情就是我的工作内容。”景莫轻笑：“其实你任性一点也完全没有问题，反正有人宠着，晚上吹吹枕边风让颜总收购了si怎么样？” “哎哎，够了啊，再说我生气了。”肖煜被说得脸都红了。 景莫无奈地闭上了嘴。 “对了，我还听说了一点不好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肖煜挠了挠头。 “嗯，那方面的？” “嘶——” “好了不逗你，还是你那个后辈的事情吧。” 肖煜点点头：“我没有听清楚，但是大概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什么人拿到了对我不利的什么东西，用来，用来证明我爬了颜瑾的床。” 景莫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完全没有了方才打趣的样子。 “看来是等不到颜瑾回来了，对方是谁？” “戚封，si的正式设计师，现在应该是跟着林洲的。” “好的，我会去查，你不用担心，像往常一样就可以了，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请一定要相信我们，在颜瑾回来之前，我们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太夸张了吧，弄得好像我是个小姑娘一样。”肖煜觉得景莫话中的称谓有些奇怪，但是他没有细想：“如果是以前，说不定我还会被他人的看法舒服，现在已经不会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永远都会是yl的首席设计师，只要yl一天不放弃我，我就不会再输一次。” 第一百七十四章 报应（上） 展览结束之后，yl的名气更上一层楼，但是肖煜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因为在这一战中，yl设计部的实力欠缺被彻底暴露了出来，虽然最后结果看起来是不错，但是肖煜并不是很满意像这样靠他一个人带起一个部门的模式，他更希望的是情况是部门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设计风格和特色，个人比拼不输给其他集团的设计师，遇到大型活动的时候也能合作共事。 于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肖煜在和景莫他们商量过之后，决定要增开一个周末的设计师培训课程，至少要培养起一部分的设计师，然后再带动大多数的人，关于费用的问题，景莫是觉得应该要象征性地收些费的，肖煜则是觉得反正这段时间颜瑾不在，他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当是来公司耗时间，义务的也没什么关系。 可惜结果证明不管收不收费这个课程都是办不起来的。 听说肖煜要搞培训，yl所有的设计师都报名了不说，甚至还有其他地方的设计师砸下千金想要向yl的人买名额的。 于是肖煜最后计划好的小班教程彻底泡汤了不说，甚至还要头疼哪一个会议室才能容纳下这么多的人，最后没办法，只能取消自主报名，由肖煜和设计部的几位高层共同商议选出六位设计师参加培训。 至于这六位幸运的设计师会被众人怎样羡慕嫉妒恨，那就不在肖煜的管辖范围内了。 近期由于总裁不在，yl除了夏季新品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需要担心的任务，而夏季新品在展览之后也定下了八成，于是设计部整体都处于比较清闲的情况，最夸张的人是贺心珈，直接请了个长假出国旅行去了。 肖煜觉得这样下去不太行，于是他沿用si应对空窗期的模式将设计部分成了许多个小组，每周进行部内主题设计的小比赛，获胜的小组可以获得下一期培训班的名额，一时间整个设计部都洋溢着欢乐又紧张的气氛，每天的工作内容都令人觉得愉快又充实，而这些，都是肖煜带给设计部的，再加上办得如火如荼的培训班，肖煜在yl众人心中的地位比起最初的神秘设计师又上了一层楼，有甚者直接就把肖煜的照片裱起来挂在了设计部的大门上方，供众人膜拜，可惜的是第二天就被觉得这样太羞耻的肖煜给撤了。 或许是上天都看不下去肖煜的一帆风顺，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惊变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到来了。 方秘书慌慌张张地冲向总裁办公室，都握上了把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颜瑾已经不在这里了，顿感无力的同时，赶紧回头往邵悦的办公室跑去。 今天早上，她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张照片，以及一封威胁信。 从照片的拍摄角度和清晰度来看绝对是狗仔恶意偷拍的，但是，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一旦这张照片流传开，没有人会在意狗仔有没有做犯法的事情，他们只会在意这张照片的背后所代表的问题。 事实上，邵悦根本不需要方秘书来通知他，因为他也收到了这张照片。 同时收到这张照片的还有yl的所有高层人士和人员。 八点整，五位关键人物聚集于邵悦的办公室。 “来了。”邵悦对方秘书点点头。 方秘书虽然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但是她的智商还是在线的，一看在场的人，基本就猜得七七八八了。 “好的，这样人就应该到齐了。”邵悦拍拍手，淡定地站起身：“那么我们就开始讨论吧。” 这是一个唯美的画面。 暖暖的阳光包裹住窗沿下拥吻的两人，稍高大些的男人有着人神共愤的英俊侧颜，那外界誉为寒冬般的冷冽目光在此刻看起来却那么温柔，温柔得像初春破冰的湖面，流淌出悦人心脾的水声，被拥住的人同样是个英俊的青年，只不过在对比之下看起来才逊色了些，那头毛茸茸的卷发令人有忍不住想要摸一摸的冲动。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秒，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爱意。 这不过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接吻照，唯一特殊一些的不过就是，主角是两个男人。 到了现在这个年代，华国人的思想已经非常开放了，偶尔有少数人发出类似抵制同性恋之类的言论，也无疑是会被众人笔伐口诛的，即使华国目前还未通过相关的法案，但是已经有许多人愿意祝福这样的群体并未他们出声。 到了今天，这样的照片显然已经不可能掀起巨大的社会舆论了。 但是，这是对普通人而言的。 而这张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是这一年之中接连掀起惊涛骇浪mr.mystery，二十六岁的天才设计师，另一个，则是yl现任总裁，经常登上富豪榜的青年企业家，s市人气第一的钻石王老五。 一个还在事业上升期，另一个看似已经到达了顶端，但却在不久前才传出了与南家千金的婚约。 这样的情况下，这张小小的照片，无疑可以让这两个人，以及yl付出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 同性恋或许是不能激起太大的舆论，那如果再附带上骗婚呢？ 方秘书收到的威胁信上写着除非拿出yl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否则就一定会向媒体公开这张照片，而这个条件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否则就相当于把yl拱手想让，提出威胁的人肯定也知道条件无法成立，所以说所谓的威胁只是走个形式，照片被公开无疑已成了定局。 而邵悦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损失降到最低。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yl就真的猝不及防毫无准备吗？ 自然不是。 单看现在聚集起来的五个人就知道了。 除了邵悦和方秘书之外，还有设计部的景莫，人事部的秦茜，以及昨天开始在yl任职的—— 楚戈。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颜瑾在这短时间里派给我们的外援，姓楚。”邵悦道。 秦茜的眼角一挑：“姓楚？” “真是没有说服力，南维现在可是我们部门的人，天天都能见到。”景莫咧开了嘴。 “这些不关键，至少我现在姓楚。”楚戈轻描淡写地扯开了话题：“现在的重点应该在这里……” 他把笔记本转了个面，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这张众人都收到了的照片。 一时间无人言语。 “我也是才来一天，对yl的情况不清楚，不过就看这张照片，有内鬼这件事应该没有人会觉得有问题吧？” 众人点点头。 这站照片的拍摄位置就是颜瑾的总裁室，除了内部人员之外没有人可能拍得到。 “所以重点就变成了谁是这个内鬼，有什么头绪吗？”楚戈问道。 “嗯，大概是人事的副部长吧，正好一个礼拜前请了个长假，到现在都没有来上班。”秦茜甚至都没有用到疑问的语气，而是直接就下了结论。 而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的质疑，仿佛秦茜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样。 一旁的方秘书开始念念有词。 刚开始她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但是回忆到了重点后，她的音量一下子拔高了： “……三年前女儿确诊白血病，按照他的工资来计算，如果她女儿现在还活着的话，这段时间应该正好山穷水尽了。” “消息准确吗？”楚戈问道。 “嗯。”这位年轻的秘书自信地点点头：“三年前我见过他女儿的诊断书，而且我没有他请过丧假的印象，一定是还在世，没有治愈的可能性也很大。” 楚戈沉吟一声：“白血病啊……” “哎你们都这么厉害了，还要我干什么啊。”邵悦装模作样地抱怨了一句，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所以说危机公关还要不要搞？” “当然是要做的，”景莫道，“能在传播开之前拦下来吗？” “悬，对方明显没有准备和我们谈条件，我说的不是那个副部长。”楚戈道。 “那就算真的做了危机公关用处也不是很大，而且我说颜瑾就要回来了吧……”邵悦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顿时觉得遍体生寒：“别我前脚这里才澄清这就是个误会，他后脚就回来出柜了。” “很有可能啊。”秦茜第一个说道。 “不，不至于吧，还涉及到公司的利益呢……”方秘书也有些不确定。 “得了吧，他股权都转手给小家伙了，防的就是这一出。”楚戈道。 秦茜笑而不语。 “没办法，那就只能硬撑了。”景莫说是这么说，但用的却完全不是“没办法”的语气。 “不用撑太久，等到颜瑾回来就行了。”邵悦的心态非常好：“而且总裁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公司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看看对面的周锦榕，天天泡明星照样风生水起，比起那群人，颜瑾有什么错。” “确实，现在yl已经站稳了脚跟，小小的瑕疵不会动摇我们的根基。”方秘书说。 第一百七十五章 报应（中） “受到影响最大的还是颜瑾和小鱼，尤其是颜瑾，不过并我不担心他……”楚戈满脸都写着嫌弃。 “颜瑾能有什么事儿，他的身份本来也瞒不住了吧，等他这次回来肯定就公开了，到时候又是一片腥风血雨啊。”邵悦吐槽完了颜瑾，又看向了楚戈：“所以说你还准备撑多久？” “都说了我的事情不是关键……”楚戈也是很无奈了，不知道为什么话题总是会回到他的身上：“现在先把照片的事情搞定行不行。” “也是，别闲聊了。”向来脱线的邵悦难得正经了一次：“假设颜瑾回来之后就公开关系，现在我们需要应对的最大难题就是南家接下来的动作。” “恐怕不会有大动作，订婚的事情还在持续发酵，这张照片在这个关头出现，恐怕他们比我们还要紧张。”景莫道。 “至少可以说明这件事背后没有南家的参与。”方秘书说。 “能统一战线谋求合作吗？加上南家的战力，控制舆论也不是什么难事吧？”秦茜看向了邵悦。 邵悦耸了耸肩：“想法很好，可惜不能，因为——” “和南家闹翻也就是时间上的事情了，对不对啊楚戈同志？” “都说了不要把话题绕到我身上。”楚戈叹了口气：“不过邵悦确实说得没错，颜瑾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估计就是和强行解除婚约，如果到时候南家非要死缠烂打，我不觉得颜瑾会顾忌两家多年的情分手下留情。” “这么渣？”秦茜对着楚戈说。 “不，不会吧……”颜瑾的脑残粉方秘书都有些撑不住了，因为她的内心深处也是这么觉得的。 “确实渣。”景莫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楚戈。 “……别偏题。”楚戈也是醉了，免费给颜瑾当苦力他也就认了，为什么现在还要被这群人按在地上摩擦。 看着这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楚戈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好吧，都是他自找的。 自己认的小伙伴，跪着都得伺候下去。 “总结一下，颜瑾的事情不需要我们担心，yl也基本上能撑住，所以说，应该做些什么大家应该都清楚了吧？”楚戈实在是不想和这群人聊下去了，直接结束话题。 众人会意地点点头。 “行了，那解散吧。” …… 由于贺心珈这个贴心小棉袄不在，连个咖啡都要自己泡了。 肖煜挽着袖子在茶水间艰难地弄了杯四不像的咖啡，尝了一口后果断倒了换成杯清水拿着往回走，刚走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下了。 “不会弄吧，这个给你。”景莫把一盒看起来很贵的红茶包放到肖煜手里，然后也没去接水，直接就离开了。 “谢了啊。” 肖煜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重新回到茶水间摆弄了两下，然后拿着泡好的红茶往办公室走，途中遇见一只被人事小姐赶出来的邵悦。 “太过分了啊，我现在自己就是总裁，为什么都不能给自己批假条啊。” 邵悦碎碎念着往外走。 “嗨。”肖煜主动打招呼。 “早上好早上好。”邵悦一边打招呼，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个什么东西。 肖煜伸出手。 一对小小的袖扣落在他的手心里。 “公司年终的奖品，人手一个，你来得晚了点，还好现在还有个剩下的。”邵悦若无其事地挥挥手：“走了。” 肖煜茫然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袖扣，出于职业习惯，大脑倒是不经思考就迅速地把这对袖扣的品牌和价值判断了出来。 即使是高仿也得千八百，如果是真的话就上万了，全公司都送这个也太过了吧。 而且年终？年终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五月份才来的yl，现在都快八月了，马上都要今年的年终了，况且袖扣什么的也不是很实用啊，与其送这个还不如送软妹币痛快呢。 虽然心中很是不解，但是肖煜回到办公室后便把袖扣安到了空荡荡的袖子上，然后才继续开始工作。 “打扰一下。”敲门声响起。 “请进。”肖煜抬眼看了下来人，热情地招呼道：“秦茜啊，怎么了？” 在秦茜帮着他修改了南维的合同之后，肖煜和这位毒舌大美女之间的关系就突飞猛进，好几次都闹得颜瑾乱吃飞醋，不过颜大总裁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着肖煜的想法让秦茜升到了主任的位置。 秦茜提着一袋子什么东西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道：“我来送下这个月的员工福利。” “那是什么？”肖煜问道。 “每个月都有，一般就是些各地的特产、零食和伴手礼，你才来不久所以不知道。” 肖煜不觉有异，开开心心地应了，直到他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后才奇怪地“咦”了一声。 回过头，秦茜早已不见踪影。 肖煜看着两大盒精致可爱的手工曲奇，陷入了沉思。 虽然说表面上看不太出来，但是肖煜可是个骨灰级的甜食控，对各种小甜点都很有研究，这个牌子的小曲奇他早就看上了，本来准备这周末就去买的，没想居然能通过这样的途径意外收到。 而之所以他要周末才去买，因为整个s市只有一家甜品店卖这种曲奇，这家店的人气之高，说是网红都委屈了它，普通的甜点都要等上半个小时，而新出的这种曲奇，平均要在大太阳底下排队两小时才能买到，周末则需要更久，就算排了两个小时，还只能人手限购一盒，一盒也就算了，保质期还只有两天，就连专门做黄牛生意的人都钻不到空子。 虽然秦茜只给了他一个袋子，但是袋子里可装了两盒，换个人说不定还搞不清是什么，但是肖煜可清楚得很，这两盒曲奇代表了有两个人去排了队，以及—— 这玩意儿绝对不可能是员工福利。 不对劲。 肖煜叼着曲奇喝着红茶，心想。 绝对不对劲。 不管怎么想都有哪里不对劲。 强烈的违和感和怪异感快要将肖煜淹没，他实在是太想知道这群人到底是怎么了，好奇到心痒。 从他去泡咖啡开始，景莫送的红茶包，邵悦送的袖扣，秦茜送的曲奇，说是一个比一个刻意都不为过。 现在再回忆一下，肖煜想起了早上的时候他就向景莫抱怨过今天诸事不利，睡过头了不说，到了公司才发现忘了带袖扣，然后又顺带提了一句贺心珈不在所以都喝不到咖啡的事情。 所以说，红茶袖扣都是有迹可循的。 曲奇也不并不是毫无根据的，知道肖煜喜欢甜食的人不多，秦茜却是其中一个。 难道是他们联合起来和他开玩笑？ 肖煜有些郁闷，想要问清楚但又不知道问谁比较好。 毕竟这群人弄得像是把他一个人排斥在外了一样。 只是单从行为上来看也不像是要针对他的样子，秦茜送的曲奇要排两个小时的队呢，满满的心意啊。 难道是他们联合起来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所以现在来补偿他？ 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自己都毫不知情呢？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样嘛……”肖煜凌乱了。 还好，他没有困惑太久。 肖煜每天中午都会抽出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整理一下工作邮箱，看看新的消息，该回复的回复， 清除的清除，来yl都两个多月了，肖煜还从未在邮件上出过什么问题，而今天，心事重重的他不知怎么的，就在处理邮件时多留了个心眼，然后从被系统归类了的垃圾邮件中翻出一份七点多发过来的私人邮件。 顺带一提这封邮件之所以会被归类为垃圾邮件是因为有在一个小时内接连五位收到信息的人都举报了这个账号，举报理由是恶意传播违禁信息。 看完这封邮件的内容后，肖煜的第一反应是羞愧欲死。 啊啊啊这是什么时候被人拍到的啊！ 以及为什么把他拍得那么矮却把颜瑾拍得那么帅啊！ 天哪，报应，绝对是报应。 这就是办公室py做多了的报应啊，是上天的惩罚。 烧红了脸的肖煜报复般地拿起手机给颜瑾的手机发了条短信，哪怕知道他看不见——你的办公室py福利被取消了，再也不会有了！ 然后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冰柜帮你扔了，以后你要是再敢在办公室里放和酒精有关的东西，晚上就给我滚去睡沙发。 没有任何回应。 一阵独角戏般的闹腾过后，羞涩渐渐褪去，肖煜的第二个反应，居然是松了口气。 没错，对着那封随照片附带的满是威胁诅咒话语的信件，肖煜既没有觉得膈应，也没有觉得难受，反而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不论是“靠爬床上位的垃圾”还是“骗婚的人渣没资格待在设计圈”之类的言论，还是那字里行间毫不掩饰的浓重恶意，全都没有让肖煜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看着看着，最后甚至不小心笑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这就是景莫他们今天那么奇怪的原因。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报应（下） 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肖煜拿起一块小曲奇，扔进嘴里。 柠檬那青涩的香气和甜甜的奶油味完美地结合，伴随着细细的咀嚼在味蕾上细细铺开，每一口都是享受。 大约就和他现在的心情差不多了。 有些酸涩，又有些甜蜜，结合到一起之后，就是幸福的全貌。 肖煜拿起上午整理出来的文件往外走，他要去找目前yl的最高负责人——楚戈。 前天开始楚戈就放下了医院的工作跑来yl全职担任总裁，当然这也就是个口头上的协定，yl的核心成员们心里清楚就可以了，对外界当然还是得让邵悦担着总裁的名头的，所以说楚戈曾经才拜托肖煜给他打掩护，为的就是不让yl的员工起疑。 不过到了最后这些前期准备并没有派上用场，因为楚戈认识邵悦。 即使没有收到颜瑾的通知，邵悦也早就猜到了楚戈会来，非常乐意当甩手掌柜的他开开心心地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给楚戈安排了一个远方亲戚的身份，趁着颜瑾不在过来混个实习证明的那种，虽然说这个声明让邵悦自己被yl众人狠狠鄙视了一番，但至少是让楚戈能安安稳稳不受关注地渡过这段特殊时期，而且邵悦本来就是个没皮没脸的主，根本不在意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这一举可以说是非常值了。 偌大办公室里，楚戈端正地坐在位置上摆弄电脑。 这个办公室原本只有邵悦一个人，现在多加了一个楚戈，不仅没有拥挤反而由于收拾得非常整齐，看上去比原来还要宽敞些。 这扑面而来的人妻属性…… 肖煜眯起了眼睛。 “小鱼？过来吧。”楚戈看见来人，自觉地离开了电脑坐到沙发上。 “邵悦不在吗？”肖煜还挺好奇这个人的动向的。 “大概又去找人事开假单了，或者说是为了找人事而开假单？”楚戈随便加了两个字，整句话的意思全然不同。 肖煜倒吸一口凉气：“他不会是上秦茜了吧，虽然说她是个大美女……”但是和邵悦也太不配了吧。 背后说人姻缘可不是件好事，肖煜及时地住了嘴。 “应该不是她，邵悦那种性子对闷葫芦可来不了劲，嗯……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谁。”楚戈想了想，仿佛是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极了，揣测道：“是不是那个笑起来露出八颗牙齿的，还有个特别漂亮的，短头发……” “哎哎哎，我没有那么好奇啦。”眼看楚戈准备把人事部的女性员工猜个遍，肖煜赶紧开口阻止道。 楚戈讪讪一笑，表情严肃了些：“看见照片了，有什么感想？” “真是不好意思，给yl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肖煜上来就是道歉。 这些人是什么意思肖煜已经很清楚了，他庆幸自己能有这样的朋友，同时也无比感激他们为自己做的事情，但是这不代表他就真的会没皮没脸地收下这些弥足珍贵的好意，并为此沾沾自喜不知悔改。 所以——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做奇怪的办公室py了！” 肖煜深鞠躬。 楚戈：“……” 好吧，这至少能说明他们送的那些礼物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只是事情发展成这样不就相当于变相地削减了颜瑾的福利，那等到颜瑾回来了会不会把他们给团灭了？ 楚戈可一点都不敢赌颜瑾的人品。 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是表面上楚戈还是装出了一副稳如老狗的模样：“没错，这才对。” “这个给你，就当是提前送给你们的结婚贺礼。” 肖煜双手接过，然后被手中突然增加的重量吓了一大跳，低头一看，一个看起来超级贵的……医药箱。 不，不愧是楚戈…… 肖煜想起了楚戈的医学知识基础课堂，一股恶寒漫上后背。 楚戈暗戳戳地凑近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医药箱，这里面还有‘那些’东西，你可别小看了它们，这方面男性和女性是不能比的，比方说你知道为什么比起普通的……” “啊啊这个以后再说吧，现在先说照片的事情？”肖煜赶紧在楚戈展开话题前阻止了他。 “行吧，确实是这件事更重要一点。”楚戈满脸写着可惜。 “……是不是没有办法挽回了？”肖煜的语气低落了下去。 “基本上是的，对方没想要谈条件，抓的时机也很好，我们也只能想办法在颜瑾回来之前尽量减少一些损失。” “我不管怎么样都可以，说我勾引颜瑾爬他的床都无所谓，牺牲掉我保全公司。”肖煜突然说。 虽然来yl的时间还不算长，但是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yl，喜欢到把yl当作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肖煜就像是yl的任何一位普通员工那样殷切地希望yl能够在风雨之中不断强大，同时他也希望自己的力量能为yl遮风挡雨保驾护航。 曾经的他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是现在的他完全做得到。 楚戈被肖煜说得愣住了。 他看肖煜刚才的表现还以为对方开窍了呢，现在看来他还任重道远呢。 “我有想过，这件事对于我的影响不会太大，因为不管现在谣言怎么传，只要颜瑾回来就能真相大白。”肖煜目光炯炯：“不会太久的，我相信他！” 楚戈笑了：“你想想，如果颜瑾没有出差的情况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会选择把你舍弃来保全yl吗？” 不会。 肖煜不需要假设，立刻就能得出结论。 没错，如果是颜瑾，绝对不会让他陷入这样的境地，他一定会温柔地把他搂住，轻轻地在他耳畔用爱语为他驱散所有的不安。 但是现在颜瑾不在，为了弥补这个损失，他只能通过更加麻烦更加效果低微的事情来达成一样的目的。 肖煜不觉得自己有错，他的目光中满是坚定，此刻的他就像是守护者王国的骑士，手持利剑逆光走向名为绝路的光明大道。 “……颜瑾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能遇到你。”楚戈轻易地下了结论，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肖煜的意思，于是现在轮到了他向肖煜阐述清楚他们的意思：“不过事情并没有坏到需要牺牲一个身价千万的顶级设计师的地步——我们这群人早上讨论出的结果就是不需要过度在意这件事，yl不至于被这样的小事动摇根基，颜瑾更不至于，损失可以承受，而且他想要正式公布关系这件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楚戈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说真的，这可真不是我孤陋寡闻，资产千亿的大家族继承人出轨的情况整个华国到现在还一个都没有，闻所未闻，在这个圈子里也算是开天辟地的大事件了。” 肖煜点点：“但是我相信他。” “哈哈，你没有信错人，我也相信他准备做开天辟地的第一人，不过这件事你真的不用担心，说不定颜瑾还巴不得这样的机会了，借机早点宣布和你的关系什么……” 楚戈说到这里脑海里突然窜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大胆的程度差点把他的魂都吓飞了。 该，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时机也太巧合了，而且那个副部长都已经在yl待了好几年了，就颜瑾那样的人，是要失误到什么程度才能把一个心怀不轨的人留了这么久？ 楚戈复杂地看了肖煜一眼。 “可是我还是想做些什么，毕竟是我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肖煜已经被说动，但他对于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毫无用处不能介怀。 “你要做的就是吃好喝好该干嘛干嘛，不为所动就是最大的反击，至于别的——”楚戈自信满满：“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 从楚戈那儿出来，肖煜心情复杂地往回走，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景莫。 对方神色平常，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对肖煜点了下头。 接下来是再次被人事部赶出来的邵悦，过来和肖煜打了个招呼。 然后是秦茜，她带着自己的小伙伴来询问肖煜曲奇好不好吃，顺便顺走了两块。 再然后……是整个设计部。 他们纷纷交上了整个早上呕心沥血的成果，满溢的文件瞬间堆满肖煜的邮箱，把那份垃圾邮件挤到了角落里，平时这些东西可都得肖煜催到天荒地老才能交上来。 说不是刻意的都没人信。 是的，照片已经被曝光了，正午十二点，这枚威力巨大的炸弹在各个社交媒体上接连不断地掀起惊涛骇浪，如今柳晔又不在，楚戈请来的外援根本来不及阻止始作俑者，毕竟对方根本就没有与他们谈条件的意思，威胁信就是来膈应他们一下，为接下来这场混乱添油加醋罢了。 网络上掀起了巨大的风暴，但是处于风暴中心的yl，却没有显示出丝毫的的动摇。 经历了多次洗牌和换血，yl最终剩下的这批员工，说是素质高都委屈了他们，某种意义上几乎可以说是mr.mystery的脑残粉，在外界关于肖煜潜规则上位的传言都闹得沸沸扬扬的情况下，甚至还有不少人觉得颜瑾这种关键时刻出差的渣男，根本就配不上他们的软萌可爱平易近人才华横溢天真善良的神秘设计师。 第一百七十七章 意外发展 不过这种奇葩毕竟还是少数，大部分的员工都只是为总裁的恋情默默地点个赞罢了。 是的，点赞。 在论坛上铺天盖地的恶意言论之下，yl的整体画风却是这样的——比起南家那个娇气的小丫头，果然还是他们的神秘设计师更加配得上颜总嘛，更何况他们颜总那么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可以说是非常令人意外了。 如果说这种情况还能用颜瑾的先见之明来解释，那么媒体们的态度就真的可以用出人意料来形容了。 楚戈等人之前担心过的骗婚论和三角论虽然也有出现，但是并不是主流，媒体的整体画风是这样的——哈哈哈终于露馅了吧，被抓拍到了吧，活该啊您。 这群被颜瑾的神出鬼没无懈可击虐到生无可恋的记者们，如今终于是扬眉吐气了一把，他们对那位抓拍到这张照片的勇士表达敬意的同时，对于这张照片本身持喜闻乐见的态度，没错，是喜闻乐见而不是幸灾乐祸或者恶意满满。 在如今这个年代还要讨论同性恋是不是有病那绝对就是在找骂，即使是媒体也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比起普通的吃瓜群众，他们最多也就是在继承人的问题上做一点小文章，但也就是一点罢了，颜瑾在很早以前就做过财产公证，在他死后所有遗产全都会被捐给慈善机构，当时记者们还以为这是颜瑾担心回国后被谋财害命而做的保险，现在看来……实在是高，高啊。 即是说，这张照片虽然引起了轰动，但并不是向不好的方面发展的，媒体们大概的意思也就是八卦八卦顺便祝福祝福，真正的骂战和阴谋说全都汇聚在了乌烟瘴气的社交媒体上，比如幕后主使恶意买水军指责颜瑾骗婚三角关系之类的，但是没有媒体的支持，这样的谣言邵悦完全能挡下，稍加利用一把还能成为免费的广告，带动下一季度的新品销售。 媒体之所以没有趟浑水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他们又不傻，这一个月里发生的所有事情，甚至可以追溯到神秘设计师和颜瑾撞车，一切的一切都能说明南家单方面公布的订婚明显是有问题的，再加上颜瑾曾经从未流传出任何与南婵相关的亲密照，媒体就算想要在这方面做文章，都没有能拿来编排的东西，这要是胡说八道一通，等颜瑾回国之后必然把他们的脸打肿。 他们又不是抖m，干什么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比起把精力放在颜瑾这一方，还不如多关注一下南家被接连打脸之后的反应，说不定还能做个专访呢。 如今南家势大，再加上记者们本来就不敢过于编排世家的新闻，于是才看起来没什么动作，其实在小圈子里，南家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成了业界茶余饭后的笑谈。 南家能忍吗，当然不能。 楚戈已经是第七次收到nn那里发来的邀约了，并且这也是他第七次拒绝对方了。 且不说南家的意思是让yl辞退神秘设计师的同时承认颜瑾和南婵的婚约，现在邵悦忙着控制舆论的抽不开身，能去和nn商谈的人只有楚戈…… 他可不敢冒这个险，别到时候没把颜瑾捞出来，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过即使楚戈有着不得不拒绝的理由，他每一次删除南家发来的邮件时，内心都是颤抖的。 要出事，要出事啊。 楚戈不由自主地这么想道。 之前他们这群人讨论照片的问题，重点可都是落在yl上的，最后得出的结论也就是尽量把损失减少，不管对方提什么要求都不予理睬，在不动肖煜的情况下死撑到颜瑾回来把烂摊子甩回去就行，他们甚至都把南家排除在幕后主使之外了。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妥妥的失策了。 yl内部没有出现涣散，很好，比意料之中的还要好；舆论没有倒向对他们不利的这一方，很好，太好了，远远超出预料，说是运气好到了极点都不为过。 到这里，一切都在楚戈等人的计划中发展，比预测的情况还要顺利。 但是，没有料到南家会因此施压，却是他们最大的失误，光这一点，就能掩盖掉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和幸运。 幕后主使的目的到现在还不明确，但是对方想要借此引发南家的反扑却是毫无疑问的了，令人难过的是，楚戈他们并没有提前计算到这一点。 就此，陷入全面的被动。 楚戈可以不断拒绝南nn的邀约，看起来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应对方法。 可是，然后呢？ 南家会就这样退缩吗？ 怎么可能。 七月的最后一天，nn正式宣布收购si。 业界一片哗然。 这可是那个曾经稳坐s市第一设计集团的si啊，居然就这样，倒了？ 刹那的震撼过后，剩下的是无线的唏嘘与感慨。 瞬息万变，胜者为王，这就是商业竞争的残酷之处，同时也是其最大的魅力所在。 楚戈是在办公室里得知的消息，他手里握着的笔都没颤，稳稳写下最后一个字，然后了然地点了点头。 总是要来的，早来晚来都一样。 “现在怎么办？”邵悦好不容易忙完了新品宣传的事情，才回到公司就得知这么劲爆的消息，顿时觉得无力极了。 “没办法，只能静观其变。”楚戈望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说道：“南家想要进攻珠宝市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五年前颜瑾突然回国，恐怕那是南家就已经有动作了……” nn作为服装设计的龙头老大，同时也兼有珠宝设计的业务，但是一直都发展得不好，所以早就有过想要收购一个传统的珠宝集团或者增添一个合作对象的想法，而南婵和颜瑾的联姻在他们看来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不管是为了nn和yl之间的互利互助，还是为了南家和颜家之前缔结更加牢靠的关系。 现在，nn之所以做出这样多余的举动，无疑是因为颜瑾的失联和不予回应的yl让他们慌了神。 所以他们只能通过这样的迂回手段一边试压一边给自己留后路。 如果可以，nn自然是想直接收购了yl永绝后患，但是如今yl在s市如日中天，颜瑾也还未表态，南家当然不会冒着巨大的资金风险来试探颜瑾到底有没有撕破脸，所以yl他们是不敢下手的。 于是，近一年半里持续走下坡路，股价持续低迷，靠山也摇摇欲住的周氏si便成了nn下手的对象。 不得不说这也是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最好的收购方案，虽然si现在看起来非常落魄，但是设计实力以及多年的名气都还在，一些流落出去的优秀设计师在nn的重新号召下有很大的可能性复职，再加上背靠南家这棵大树的噱头足以吸引到很多媒体的关注，营造个噱头弄个王者归来什么的，短时间内的风头无疑会盖过陷入舆论危机的yl。 “……应该，已经没有办法了吧。”楚戈颓丧极了，对上南家已经不是他的本愿了，这样几乎没有希望的困境让他更没有动力去应对。 “哎，颜瑾这家伙就知道惹麻烦。”邵悦的心情也很糟：“这要不是他当时答应人家订婚，南家也不会突然来这一出啊。” “等等，还有这件事？”楚戈惊了。 “我去你不知道啊？” “我……”楚戈回忆了一下：“我当时因为葬礼的事情和他闹翻过一小段时间，可能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是错过了不得了的事情。”邵悦点点了头：“当时颜瑾同意和南家联姻了，本来都准备要出国去办婚礼了，结果突然就无期限延迟了。” “道理我都懂，就问为什么要出国办？” “他说不想玷污了这片他深爱的土地。” “……”楚戈无语。 这么中二的颜瑾也是许久没有见过了，果然失恋使人疯狂。 “所以说事情发展成这样颜瑾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那我们还有什么好介怀的，随便搞搞随便搞搞。”楚戈道。 “我去，我倒也想随便搞搞啊，但南家的实力你是知道的，要是不小心让yl被南家搞垮了，颜瑾回来了不得搞死我们啊，你不怕我还怕呢。”邵悦不满地说道。 “垮不了，太晚了。” “啊？”邵悦没听懂。 “南家出手太晚了，”楚戈狡黠一笑，“颜瑾要回来了。” …… 全新si强势崛起！ 类似的标题霸占了整整一周的时尚刊物新闻杂志。 向来运营成迷的si如今又注入了nn强大的运营能力，又以强大的设计实力反馈nn，强强联手之下一时间风光无两，让s市第一设计集团的名号又开始摇摆不定。 si，或者说nn的崛起必然伴随着yl的落魄，骤然减少的订单和摇摆不定的合作商对yl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幸好公司的人心不散，眼下的逆境还算不上是灭顶之灾，尤其是现在yl的掌控者换成了楚戈，全新的外联政策和营销策略打得竞争对手们猝不及防，这群观望的人一时间又都收起了趁火打劫的念头，让yl暂时获得了喘息的时间。 时间，对于现在的yl而言，比订单名声销售额都要重要。 就像楚戈说的，nn出手太晚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强势归来（上） 肖煜很是焦虑。 …… 最初，那张办公室py时候不小心被拍到的接吻照流传开后，他就过上了大明星般水深火热的生活，每天出个门都要戴上墨镜口罩不说，去停车场取个车的时间都不能松懈，随时随地都会有记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想要采访他，尽管记者们的提问算不上是刁钻，但是肖煜依然选择了能避则避，毕竟同一个问题一天之内被问了十几遍还是很恐怖的。 尽管日子不好过，但是这个时期的肖煜觉得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毕竟yl的公关已经在运转了，而且颜瑾又不在国内，按照楚戈的说法，在缺了一个主角的情况下桃色事件的热度应该会很快消退的。 肖煜躲啊躲，盼啊盼，终于是熬到了yl门口没有记者重重围堵的时候，而就当他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另一件大事发生了。 nn收购si！？ 肖煜看见这条新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si对肖煜而言是什么？是他职场的开始，是他步入社会后囊括了他所有成功失败与光辉的地方，是他爱恨交加但念念不忘的集团，就这么没了？ 就这么，没了。 被收购后的si虽然还打着si的名牌，但内核与管理层已经全都换了个彻底，肖煜登录论坛能就能看见一大片的求职贴和视野贴，nn的管理运营甚至设计系统都比si好上数倍，在背靠南家完全不愁没有资源和人力的情况下，si的每个部门都经历了大规模的裁员，一时间哀嚎遍野人人自危。 si作为一家老牌企业，里面不乏已经工作了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老员工，这些人大都已经在s市安家落户拖家带口，s市高昂的房贷决定了他们很难抛弃一切搬到其他城市去，而s的珠宝设计行业并没有那么发达，比起si和yl这两个顶尖品牌后，其他的集团不管是前景还是待遇都要差了好大一截，岗位缺口也不大，根本就消化不了对于si这一大批失业人群。 于是，肖煜一夜之间收到了两百封邮件，全都来自si的员工们。 这些人基本都是来旁敲侧击地询问yl最近还有没有在招人，还有些则是接连发了好几封邮件套近乎后最后希望肖煜能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帮个忙引荐一下的。 这些在肖煜当年被公司抛弃时一声不吭甚至不闻不问的员工此时却纷纷来寻求他的帮助，让肖煜觉得很荒谬，同时又觉得很无奈。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如果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在他朋友身上，肖煜觉得自己一定会劝朋友千万不要理睬这些墙头草般的前同事，但是，肖煜并没有这样的一个朋友，他也没办法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来处理这件事，当局者，眼不迷心也乱。 而且肖煜还有着非常丰富的失业经验以及求职经验，所以他非常能对这些失业者的情况感同身受，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失业后尤其是被公司辞退之后，再次就业的艰难。 只是，之所以肖煜会有这些经验和遭遇，却也是这些人间接导致的。 那时候，周锦榕趾高气昂地对他说着“公司不需要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人”的时候，肖煜是多么希望有人站出来替他说句话啊，可是，没有。 不管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实习生，还是他总是施以援手的设计师后背，甚至天天一起插科打诨的同事，他们就那么冷漠地看着他被万夫所指独木难支。 到了现在，风水轮流转，在这个丛林法则横行的年代，没有人知道捕食者下一秒会不会与猎物互换身份。 看起来现在正是肖煜反击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以当年这些人对他的态度一个一个嘲讽回去，但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的肖煜不管是精神还是物质上都已经达到了富足的阶段，他并不介意给曾经的同事们一点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真的要说肖煜现在已经忘记了在si孤立无援地被羞辱的场景，那是骗人的，但是除去这些不好的情节，si也同样带给了他美好的回忆，si里也有许多人对他伸出过援手，在他们力所能及的范畴之内，肖煜也受到过不少的恩惠。 不管是在他迟到的时候帮忙打卡的同事，还是对谁都很好的老好人老吴，甚至是居心叵测的林洲，不怀好意的周锦榕，他们都给予过肖煜帮助，帮助他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地方，帮助他一点一点来到颜瑾身边。 至少从结果来看，肖煜不觉得自己吃了亏。 但是，也就是这样了。 肖煜把从人事那里要来的招聘企划编辑好，群发了出去。 按下回车键的时候，他的心突然无比轻松，就像是一直压在上面的重物终于挪开了位置一样。 这就是最后的情谊了。 就像他对林洲说的那样，从此之后，再无瓜葛。 …… 搞定了前同事们的事情，肖煜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然后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被nn收购后的si强势崛起，大力宣传话题度爆表，而yl则是一副韬光养晦收敛锋芒乖乖巧巧不惹事的小模样，两者看起来好像还挺和谐的，但是，媒体怎么可能这么善罢甘休呢？ 他们想看的可不是si王者归来嘴炮王者yl避其锋芒一边站好，而是这两家斗了这么多年的企业刀剑相向或者相爱相杀或者惺惺相惜，总之要有话题度，要有冲击感，要出头条！ 颜瑾和男人的接吻照这么劲爆的东西不能拿来大做文章就已经让媒体们很是憋屈了，现在nn收购si这种怎么看都有阴谋有话题的事情，怎么可能放过呢？ 但是现在，yl偏偏不如他们的愿，一点都没有王者风度地让位了，瞬间让话题度低到谷底，媒体们都要被气死了，没有办法，媒体也不能强行让si和yl打响商业战争，于是，许许多多的记者选择剑走偏锋，把重点从两家企业之间以及南家与颜家之间的战争（或许是联姻）转向事件相关人物的访谈。 而这个与si与yl的事件最相关人物，除去远在天边的颜瑾，就只有近在咫尺的肖煜了。 肖煜的履历，可以说是一波三折惊心动魄，复杂得正合记者们的口味。 看看，这个肖煜在si的时候，以神秘设计师的假身份暗地里帮助yl度过重重难关，即使是他后来名气大了，也没有主动跳槽到yl，反而是因为车祸事件而被公司抛弃，辗转几番最后还是与yl签约，而那之后没多久，si就被收购了，所以说肖煜简直就是这泥石流一般的操作中唯一的幸存者与受益者，每一步都像是算计好的那样恰到好处，步步为营最终走上人生巅峰。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这样的经历和地位，肖煜想要出本书都没有问题，而这些也正是记者们最为喜欢的东西。 于是，才好不容易摆脱了一批娱乐记者追捕的肖煜，瞬间又落入了另一批记者的天罗地网。 “你认错人了！” 肖煜扶住自己被扒下的口罩，一路狂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上自己的小车，锁上门的一瞬间，劫后余生的感觉顿时漫上心头。 与其相伴的，是浓浓的无力感，尤其是当肖煜看见把脸贴在他车窗上脸保安都拉不开的记者的时候。 哎，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肖煜叹了一口气。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坐在办公室里画设计图，而现在，在无数的记者围观下，他不得不为公司营造“从不加班”的美好形象而早早地下班也就罢了，公司都明确表示拒绝采访了，还能有落网之鱼蹲在车库里堵他。 糟心啊，实在是糟心。 肖煜默默地踩下油门。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早一点结束啊。 …… 事实说明，还是他太天真。 肖煜听着周围的同事喜气洋洋地谈论着有关gabriel家族的事情，整个人陷入了从所未有过的茫然。 就在刚才，他从一个小设计师口中听说了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 从今天起，yl正式归入gabriel家族的产业，新的总裁即将上任。 “这不就是……被收购了？”肖煜困惑地问道。 “呃，这种理解，应该也可以吧。”小设计师回道。 “什么叫这种理解啊，首席哪里说错了，不就是这样的吗？”旁边有位设计师插嘴道。 “是是是，一点都没错。”小设计师在心里表示不和你们这群神秘设计师的脑残粉计较。 “可是，为什么被收购了……” 肖煜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周围这群人的思维，在他看来，收购不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吗，前几天si被nn收购的时候论坛上还有好多同情si支持yl的言论呢，怎么现在一转眼yl也被收购了？ 还是一个闻所未闻的gabriel家族？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和楚戈有关吗？颜瑾知道吗？他该怎么办？ 肖煜很是焦虑。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强势归来（中） 抛开这一切不提，肖煜现在最为困惑的是—— 为什么周围的人看起来这么高兴？ “这样以后yl是不是就会变成中外合资的企业啊，发工资的货币会变吗？” “货币是肯定不会变的，想太多了吧，中外合资也不可能吧，哪有那么随意啊。” “gabriel啊，传说中的家族，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见到活的继承人啊。” “喂喂，天天都见的好嘛。” “那时候还不是继承人呢，能一样吗？” “就是听上去高级了点嘛，别的也没什么差别。” “什么就高级了点啊，高级多了好嘛，总算是熬出头啊……” “神仙打架，鸡犬升天呗。” “好破的比喻，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现在是午休的时间，办公室里的人本来就不多，还都是一个个小团体，窝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津津有味，肖煜实在是有些插不上嘴。 如果放在平时，肖煜是绝对不会遭受这样的待遇的，但是现在是特殊情况，神秘设计师什么时候都可以跪舔，但是讨论gabriel八卦的机会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我说……”肖煜好不容易拦住了一个落单的想要问上两句，结果对方却先他一步开口了： “肖首席，您怎么还在这里？” 肖煜一愣。 “刚才邵总监就在到处找您呢，这都几点了啊，招待会都开始了！”这人是邵悦的助理，小赵，就是因为邵悦实在联系不上肖煜才被特地留在公司里等人的。 这段时间肖煜的处境一直都很尴尬，虽然yl命令禁止媒体采访，但是架不住记者们热情实在是高涨，拦都拦不住，所以半个月前开始肖煜上下班的时间就是不定的，楚戈甚至还特地嘱咐他尽量减少来公司的时间，尽量待在家里，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万一遇到不怀好意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对此肖煜还表示过抗议，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被保护到这个地步，也不会自己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影响到工作，后来肖煜发现虽然他本人倒是可以继续专心致志地工作，但是他的同事们，尤其是涉世不深的新人设计师们根本就招架不住野火烧不尽的媒体毒手，那些记者逮不到肖煜，自然就找他身边的人下手，所以到了最后，肖煜还是只能听从楚戈的意见，打乱来公司上班的时间，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不来上班，全程都依靠网络完成工作。 也幸亏肖煜的职业比较特殊，换个需要坐班的职业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像他这样。 最终的结果也就是，这段时间肖煜的行程非常混乱。 将近一周的时间，肖煜都没怎么和公司里的人直接交流过，今天是肖煜这周唯一来公司的一天，他到提前到公司之后一直待办公室画图，画到一半电脑突然卡机了，于是肖煜赶紧抱着他的宝贝电脑去找技术部的朋友，碰巧对方又正好在朋友开的维修点，于是肖煜就出了公司去了趟维修店，这一来一回的，便错过了邵悦和楚戈等人满公司地找他。 刚才肖煜听到众人神奇的对话，还以为是自己脱离社交圈子太久了跟不上时代了呢。 其实也不是很久，真正的大事就是在早上的两个小时内发生的，而这两个小时内，肖煜和他的朋友在绞尽脑汁地修理电脑，拼命地尝试在硬盘烧掉了的情况下保留下珍贵的设计图，对外界发生的惊天巨变一无所知。 “我……”肖煜掏出手机一看，漆黑一片。 “我刚才设计图画到一半电脑卡死了，就急着去找技术部的人还原了，手机好像是没电了，太急了一直没留意到。”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您赶紧走啊，别到时候招待会都结束了。”小赵往回走了两步，从不知道谁的办公桌上拿起充电宝和数据线往肖煜怀里一塞，然后火急火燎地带着肖煜下楼。 坐电梯的时间肖煜本来是想再问两句的，无奈设计部在三楼，坐个电梯一眨眼就到了，肖煜被那人带着一路狂奔，气都没喘匀呢就被塞上了计程车。 “去xxxx，用最快的速度，一定要快！”小赵交代完，直接塞了两张软妹币在司机手里，在对方会意而自信的目光中啪的一声关上门。 肖煜一句“等等”还堵在喉咙口呢，计程车就像是乘着风一样飞了出去。 安全带都没有系好的肖煜后脑勺直接就撞在靠背上了，凄惨地嗷呜了一声。 “坐稳了，十分钟之内绝对送到！”司机信心满满。 肖煜抱着脑袋掏出手机。 十分钟啊，应该足够搞明白这些事了吧。 肖煜打开手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屏的未接来电。 呃…… 这确实是他的锅。 肖煜心虚地点了一个回拨，然后发现邵悦的电话打不通，于是他重新拨了个楚戈的电话，同样也打不通，再换个景莫，打不通。 这就很微妙了，三个人的电话同时打不通。 随便丝毫一下，就能想到应该是进入了信号屏蔽区域或者处于一个不方便接电话的场合。 再联系一下刚才小赵说的记者招待会，难道是yl召开招待会了？ 很有可能啊，这段时间yl被新生的si打压得非常厉害，明眼人都能看出两家集团之间即将打响一场大战，再加上这个时期也正是轮到总结一下夏季新品的销售，表达一下对秋季发布会的野心，开个这样的招待会还挺合理的。 只是，这种官方的招待会一般至少提前个一周就安排好了，不管肖煜再怎么混乱，这么大的事情原则上是不可能没有注意到的。 肖煜实在是想不明白。 而且不管是出于什么角度来考虑，设计公司的招待会，首席设计师说什么都得出席啊，不然这还怎么开，就算楚戈邵悦之流能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术业还有专攻呢，真让他们分析个未来时尚界的新宠和yl这个季度的新品特色，他们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才怪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原本希望司机开得慢一点的肖煜现在终于是急了，还好这位司机是真的非常给力，技术过人还净挑人少的路开，再加上这个点路况还算是良好，就这么一思索的工夫里，肖煜就已经能看见目的地了。 开招待会的地方肖煜认识，神秘设计师的身份曝光之后，也就是yl公开聘请他的时候，肖煜曾经去过一次，当时他是主角，但是颜瑾早就已经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所谓的招待会就是个走个过程，肖煜按部就班地背台词，底下人配合地记录，最后再出个特刊，一切都是按照yl安排好的发展的。 所以这还是肖煜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记者招待会。 眼前的画面让他以为自己误闯了哪位大明星的专辑发售现场。 “借，借过一下……”肖煜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会场在最南侧，他现在才进门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堵得喘不过气，一时间肖煜觉得那几十米的道路看起来那么长，长得像是走不完一样。 “你怎么回事啊，来干什么的？”肖煜的异动引起了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的注意，有好几个工作人员都围了过来。 “我是yl的，是yl的……设计师，我来晚了，这是我的名片。” 工作人员狐疑地接过肖煜的名片，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几人迅速地商量了几句之后一前一后地把肖煜夹在中间往会台走。 “快一点让让，让让，快让让！” 工作人员一边帮助肖煜挤开人群，一边低声询问道：“您怎么才来啊，都快要结束了。” “早上出了点意外，我没有收到通知。”肖煜也没心情和工作人员多解释什么，只想赶紧破开人群进入会场。 在五六位工作人员的不懈努力下，肖煜终于是被送到了会场门口，他感激地向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正门在另外一侧，按照现在人群的密集度不可能走到，而且会场的正门都到现在了肯定是留给主角们离场的，迟到了不知道多久的肖煜现在能从后门进去就已经很满足了。 肖煜本来是想着在不惊扰到任何人的情况下低调地进入会场，然后找个机会和认识的人对上个眼神，让对方低调地把他请到会台上去。 但是，他心里想好的一切都没有用上。 因为当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声音也正巧回荡在整个会场内。 或许也说不上是正巧—— “看，我的爱人现在来了。” 一瞬间，会场内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肖煜的身上，众人的视线尖锐得像是能把肖煜穿个洞一样。 伴随着这些x光一般的目光，闪光灯接连亮起，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间整个会场亮如白昼。 照得肖煜眼睛都睁不开。 低调的肖煜：“……” 第一百八十章 强势归来（下） 耳畔是震耳欲聋的嘈杂声，眼前是连成一片的闪光，巨大的冲击让大脑都停止了工作，世界像是要崩溃一样开始扭曲。 肖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只一步，他就退出了会场的范围，扑面而来的压力顿时散去，但是，接下来他就走不动了，因为原本在门外的记者都都跟着涌了上来，肖煜一回头就能看见从攒动的人头中不断冒出来的话筒和相机，虽然他们不像场内的记者那样癫狂，但是却形成了一堵人墙阻死了肖煜的退路。 工作人员一边将记者们往后推，一边作势要关门。 无奈，肖煜只能再次走回场内。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秒，但是闪光灯依然那么刺眼，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甚至比刚才还要更加强烈。 肖煜的大脑早就已经失去了独自思考的能力，但是此时已经不需要他思考些什么了。 有人向他走来，逆着耀眼的光。 随着那人一步一步地接近，闪光灯与兴奋的人群像是潮水一般褪去，咔嚓咔嚓的快门声也停滞不前，世界失去色彩，失去声音，唯剩下这个人的全部。 “你看起来有点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来人开口道。 肖煜瘪了嘴。 这一瞬间，近一个月里积攒下的所有焦虑与茫然像是找到了出口一般倾泻而出，肖煜像是个漏了气的气球一样—— 把自己埋在了来人的怀里。 伴随着全场的尖叫声，记者们的快门按得更加起劲了。 咔嚓咔嚓咔嚓。 头条看来是妥妥的了。 两人身前身后的记者们都很满意。 …… 肖煜到场的时间确实太晚了。 因为没把肖煜带来而被颜瑾骂了一顿的楚戈邵悦等人使出浑身解数拖延这场招待会，都没能让肖煜赶上开场。 不过幸好，肖煜赶上了终场。 赶上了全场气氛的最高潮。 颜瑾搂着肖煜往外走，要不是他自带气场强大加之保镖数量充足，他们一行人今天怕是走不出这个会场了。 “gabriel先生，请问您有没有考虑过继承人的事情？” “gabriel先生，请问您是否要与这位先生结婚？婚后财产要如何分配？” “请问gabriel先生您回国的目的是什么，您未来是否会改变国籍？” 一个又一个话筒跨越保镖的阻拦递到颜瑾面前，而他丝毫不为所动，要不是顾及怀里的人，颜瑾早就从后台通道离开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了。 如果现场除了记者之外还有个吃瓜群众的话，那他一定会被眼前剩下的场面惊讶到合不拢嘴。 整整三十多米的通道堵满了人，就算走出了通道，大厅那里也全都是记者，主角在几十个保镖开路还走得步步维艰，记者就像是疯了一样往前递话筒，满地都是掉落的录影笔和话筒残骸，随便蹲下身一捞就能捡到几个昂贵的配件，不过没有人会做这样的事，因为蹲下的瞬间就会被人群淹没。 当红的明星开个新闻发布会最多也就是这样的待遇了，而颜瑾不过就是个靠着家族才发达起来的企业家而已—— 直到今天为止。 相较于在s市的地头蛇南家而言，颜家的地位确实有些尴尬，家族企业只有数量没有质量，能被公众叫得出名字的还是和南家合作的nn，而nn的身上比起颜家更多的是南家留下的痕迹，最大的股东也是南家，yl也是颜瑾接手之后起死回生的，所以颜家看起来就像是个靠着吃老本荒淫度日不思进取的落魄家族最好的写照。 在颜家这黯淡到了极点的光辉衬托下，颜瑾本人的就显得无比耀眼，但是这依然不能改变颜瑾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身份和背景，即使靠着颜值和性格吸引到了一大堆口味奇特的粉丝，也不过是额外的话题度罢了，对于他本身的事业和能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这样的颜瑾，是不可能在招待会上引起那么多记者的疯狂的，除非他特地召开发布会承认自己单发面悔婚南婵，并且准备和一个男人结婚。 很明显，他不会做这种抽风的事情，这场发布会本来也不是为了他的恋情而展开的。 之所以会发生上面的剧情，纯粹是因为有一位记者在这场公事公办的发布会上对颜瑾的感情不依不饶，对一个月以前发生的事情旧事重提，询问颜瑾他与南婵订婚的消失是否符实。 颜瑾一点都没有客气，上来就是直白的一句： “胡说八道，闻所未闻。” 这句话把在场的记者都说晕了，他们原本还有一大堆后续问题，但是现在被这一句话全都堵了回去。 记者们嗅觉灵敏，他们很早以前就猜到了颜瑾八成是不会承认与南婵的婚约，此时此刻更是一个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纷纷做好了颜瑾宣布取消订婚的准备，但是他们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到颜瑾居然能这么不要脸，直接说自己没听说过。 这这这也太过分了吧，就算南家急着公布订婚这步棋确实走得很臭，但不管怎么说颜瑾和南婵曾经订过婚肯定是个事实啊，都到现在了还能跳出来说自己是个受害者什么的，实在是…… 太不要脸了。 这根本就不是颜瑾的画风啊，说好的冷酷冰山帅总裁呢？ 被惊吓到的记者们一时间安静如鸡。 好不容易有记者反应了过来，继续问了一句“您现在是否有恋情，南婵小姐对您而言是怎样的存在？” 这一次颜瑾没有胡说八道，而是普普通通地说了句实话：“有，朋友的表妹。” 这个“有”字让记者们心头一荡，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无视了另外一个问题的答案，在“有”上大做文章。 一大堆大同小异的问题提出后，颜瑾轻轻勾起了嘴角，这是他第一次在媒体面前这么不吝啬自己的微笑和语言： “我们认识了七年，直到去年他才终于属于我，他是一位杰出的设计师……我很庆幸我能遇到这样一个人，我们一定会结婚，婚姻不会成为我们的坟墓，我们的坟墓将承载我们一生一世的爱情……” “请问——”一个尖锐的问题被提出：“您的爱人今天为何没有出席，对方是否不愿意曝光自己的身份与您共同进退？” 接下来的一秒钟里，会场的后门被推开，除了会台上正对记者的这些人以外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台上的其他人就算看见了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有颜瑾，当他看见那扇移动着的门扉，一种从未有过的默契涌上了心头。 没有为什么，但就是能知道。 对于这个必须要回避的话题，他却拿着话筒，用一秒钟的时间做出了如下回答—— “看，我的爱人现在来了。” 下一秒，记者们齐刷刷地回头，大门被推开，肖煜整个人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 总而言之，虽然说发布会最后的结果成了变相的出柜现场，明天的头条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是颜瑾“复杂”的情感问题，但是这场发布会本身的目的，确实不在于公布恋情与公开出柜。 这是一场正式到极点的新闻发布会，为颜瑾正式成为gabriel家族第十八任家主并继承gabriel所有的财产而私人举办的记者招待会。 至于不小心出柜了的事…… 颜大总裁表示只是一个巧合，绝不是他一开始就安排好的，最后提问的记者绝对不是他特地请的，他也没有在肖煜身上装定位装置用以确保他能在最后关头赶到。 “ga，gabriel？” 坐上了颜瑾的车，肖煜这才慢慢地收回了思考的能力，由此问出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这个“gabriel”。 “怎么了。”颜瑾撸撸肖煜脑袋上看上去很没精神的卷毛，心疼地在头顶落下一个吻。 “别装，我刚才听见记者叫你gabriel先生了，快说是怎么回事。” 肖煜拍掉搂在他腰上不怀好意的手，一脸星神恶煞。 “没有什么特别的，我集齐了继承家位需要的东西，于是出了趟国认领了一个家主的位置……”颜瑾见肖煜的表情有些严肃，赶紧拿利益出来说话：“这样不是很好嘛，以后yl就有靠山了，你想要给公司换一批数位板的事情资金也已经到位了。” 肖煜：“可是，可是那个gabriel,是那个gabriel？” 颜瑾：“……没错，就是那个总资产位列世界排名第一的gabriel。” 肖煜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如果换一个原因，肖煜还不会觉得那么震惊，但是现在他却彻底陷入了不可言喻的震撼之中。 gabriel，荣登世界上最神秘的十大家族，名列第二，总资产不可估量，不过颜瑾自称的世界第一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这个家族最初的外号就是世界金库。 于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为什么颜瑾会是这个家族的继承人？ 第一百八十一章 悔婚与出柜 “你给我说清楚！”肖煜一把推开想要靠亲亲蹭蹭蒙混过关的颜瑾。 “现在说这些也太不讲风情了……”颜瑾非常不讲道理地把肖煜又搂了回来，然后一边揉搓着他的头顶一边说道：“这么久不见了，要不要来点酒庆祝一下？” “喂！”肖煜不满地叫了起来：“先交代问题。” 颜瑾看起来兴致缺缺，他的目光一直在肖煜的头顶上方流连，打的什么主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更别提他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袖珍的小瓶子晃来晃去的。 “这什么？”肖煜接过小瓶子。 巴掌大的透明水晶瓶上雕刻着复杂的图案，水滴状的瓶盖和钻石模样的瓶身，轻轻一晃，浅粉透明的液体随之流淌。 像是个游戏里的小道具。 颜瑾轻轻一笑：“魔女的秘药。” “哎，说人话啊。”肖煜掐着他的腰威胁道。 “……特质的酒。” “不会吧，至于吗你？” 不需要再继续解释下去肖煜都能知道颜瑾说的是什么，对此他表示非常震惊。 颜瑾出国之前就提过他的变身条件太不稳定，不同的酒不同的度数还要加上一个代谢速度的问题，最好能研究出一种更加稳定的变身药剂来，当时肖煜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颜瑾就是说一说开个玩笑而已，万万没有想到颜瑾还真的能把这种事情当真了。 肖煜突然回忆起颜瑾让律师给他送来的fx股权协议书，貌似这件事的起源也就是他某天一不小心提到了一下fx最新系列的数位板不够好看，如果是他来设计的话一定能更完美。 想到这里，肖煜手下的力气不由得加大了几分，逼得颜瑾赶紧讨饶。 “你出个国不会就是为了这个玩意的吧？”肖煜一时间福至心灵，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怎么会呢，还要顺便走个继承仪式。”颜瑾一本正经地说道。 “……” 无话可说的肖煜郁闷地摆弄了一下小瓶子，问道：“这什么作用啊？” “精准的半兽态。”颜瑾骄傲地回道：“而且安全无副作用，维持时间也很短，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害，就像是偶尔喝些红酒能美容养颜一样甚至还有益处。” 好吧，答案完全在意料之中，甚至还比意料之中更加不要脸一点。 美容养颜什么的…… 总觉得颜瑾这趟出国回来之后下限低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肖煜晃了晃小瓶子，然后听见了旁边突然加重的呼吸声。 嗯…… 颜瑾期待的目光中，肖煜打开瓶盖，一饮而尽。 秘药不愧是秘药，没有枉费颜瑾的制药集团这段时间费经心思的研究与研制，一瓶下去不到五分钟肖煜就觉得脑袋上开始发烫了。 咻咻。 一对灵动的小耳朵冒了出来。 颜瑾的目光都变了，开始不受控制地对这许久不见的小耳朵上下其手。 “我都牺牲这么大了，没点奖励什么的吗？”肖煜扒拉着颜瑾的手臂撒娇道：“gabriel先生？” 颜瑾心头一震，用温柔到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机灵鬼，等到家了再教训你。” …… 所以说情人之间的秘密唯有在床上的时候才是瞒不住的。 趁着一顿啪啪啪把该问的都问清楚了的肖煜心满意足地带着被子滚了一圈，结果一圈还没转完就被身后人扯住了被子。 “说了多少次不要带着被子在床上滚，摔下来几次了？” “哼。”肖煜往回滚了一圈，把自己滚进了颜瑾的怀里，戳着他的胸膛说道：“就你事情多，皇帝不急急太监，gabriel先生。” 颜瑾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吐槽哪一句话。 肖煜拿着手机上度娘搜索gabriel家族，不看还好，这一看简直能被吓死。 “嘶，世界金库，夷，资产保守估计超过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不数了，啧啧，垄断m国百分之八十的医药行业，原来你是做这一行的啊？”肖煜抬起头看了眼颜瑾。 “对外宣称而已，最赚钱的还是灰色产业。”一个惊天大秘密就这么被颜瑾说了出来。 肖煜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自己知道得太多了可能要出事的感觉。 “那你现在搞设计行业不会不适应吗？” “刚接手的时候是有些不适应，现在已经没问题了。”颜瑾揉了揉肖煜的脑袋：“商场上的事情都是大同小异的。” “只有你才觉得大同小异吧。”肖煜指着手机屏幕：“看，这里写着呢，史上最年轻的天才继承者，无限荣光的奠基人，哇，这么中二啊。” 颜瑾摇了摇头：“真正的天才早就摆脱了家族的掌控逍遥法外去了，次一等的才乖乖去继承家业。” “你想说自己是次一点的人？”肖煜乐了。 “当然不是。”颜瑾是什么人，谦虚这个词语从来不出现在他的字典里：“我曾经和别人做过约定，为了履行诺言才留下。” “什么约定？” “保密，想知道的话，还得努力些。”颜瑾揉搓着肖煜不着寸缕的后背，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肖煜没有回话。 “怎么不说话了？”颜瑾问道。 “折服在你的不要脸下，无话可说。”肖煜眨巴眨巴眼睛，真诚地说道。 …… 第二天的新闻全部都是颜瑾出柜的事情。 比起gabriel家族继承人强势归来这种圈外人看个热闹的话题，八卦消息反而更能引起众人的兴趣。 说到底gabriel在m国都是个非常低调非常神秘的家族，在国内更是没什么名气，圈内人倒是能看出不少的门道，但是对于群众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了，没有代入感，颜瑾的身价哪怕不看gabriel就已经很吓人了，现在又上了一层还是十层楼，对于吃瓜群众们而言完全没有区别，反正都是他们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 相比之下，yl的继承人当众否认与nn的订婚并出柜当今设计圈内如日中天的神秘设计师肖煜，这话题度可就不是一般的高了。 那是非常的高啊。 于是，一场极其严肃的新闻发布会最后彻底歪到了奇怪的地方去，颜瑾看着一整篇千字报道中只出现了三次的gabriel，心情可以说是异常复杂了。 gabriel每次改朝换代都会经历一场腥风血雨，严重的时候还会影响到m国甚至世界的经济危机，以往几次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会大肆报道一下，而这次…… 也太惨了。 颜瑾把报纸随手扔到了一边。 不看了，越看越气。 肖煜正巧走过来，拿起颜瑾扔下的报纸扫了一眼。 “太过分了！”肖煜惨叫道：“为什么把我拍得这么丑啊，这张眼睛都是闭着的，还有……为什么你这么帅啊！” “谢谢夸张。” 颜瑾张开怀抱，却只迎来了一份砸向他的报纸。 “谁夸你啊，我说的是照片，为什么你拍照的时候都不眨眼睛，是不是练过，快说！”肖煜不依不饶地凑了过去，顺势被对方扯进怀里。 “不是的。”颜瑾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因为记者是我请的，收了我的钱，就得给我用最好的p图软件。” 肖煜：“……为什么我觉得你去了一趟国外之后画风都变了？” “有吗？”颜瑾眯起了眼睛，单手拉住肖煜的手腕，另一只手去解他的皮带：“要不要来亲自感受一下变没变？” 不需要肖煜的回答，颜瑾已经自顾自地吻了下去。 一场办公室py过后，肖煜郁闷地捡起自己的衣服，委屈地说道：“明明已经说好了不在办公司里做这档子事儿了。” “什么时候和你说好的？” “你走的那一天，我给你发了消息的，对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fx……” “我手机七月份就坏了，还没来得及换新的。”颜瑾直接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 肖煜被颜瑾这胡说八道的本事都给哄笑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余光又落到了报纸上，然后他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褪去。 “哎，你，你真的打算结婚啊？”肖煜问道。 颜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一般对于婚姻念念不忘的都是受方。” “啊？可是我不是很在意啊，那我们过段时间再……” “不好意思我是个少见的对婚姻念念不忘的攻方。”颜瑾道。 肖煜：“……” 颜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其实，其实你早就已经知道了吧。”肖煜把颜瑾的脑袋往旁边推了推：“你早就把我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吧，毕竟我的身份这么特殊，啊说起这个，定位软件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呢。” 颜瑾收敛表情，严肃地说道：“嗯，你说什么？” “都暴露了还装。”肖煜翻了个白眼：“好了啦，我现在不是要和你说定位软件的事情，我想说的是，我现在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 肖煜本来是觉得按照颜瑾对他百依百顺的态度，只要他这么说了，颜瑾就一定不会拒绝，但是他没有想到，在这个问题上，颜瑾比他想象中的要不依不饶的多。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过不去的往事（上） “为什么？”颜瑾问道。 “哪有为什么，就是这样咯……”肖煜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什么样？” 肖煜一时无语。 哪有什么样，就是，就是那样嘛。 “因为比起冒险获得的未来，你宁可躲在龟壳里维持着一成不变的日常期待奇迹降临。” 颜瑾这话说得有些重了，肖煜的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肖煜知道颜瑾在说什么，他也承认颜瑾说的就是事实，刚才他说他知道颜瑾早就调查清楚了他的身世并不是空穴来风的，而且早就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却没有戳破，毕竟他本来也没想在颜瑾面前瞒多久。 但是颜瑾这样直白地指出来却让肖煜有些难过，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他能为自己做的所有决定承担责任，他也知道自己对待家庭的方式存在一些问题，可他不需要别人来指出他是错误的，也不想被人指手画脚。 这样强势的颜瑾让肖煜觉得有些陌生。 还好下一刻颜瑾就话锋一转道：“还好你有一个非常可靠的恋人。” “啊？”肖煜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 “早就叫你对我多一点信心，到现在还一天到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颜瑾啄了啄肖煜的脸颊。 “我要怎么才能对你有信心嘛，我……”肖煜顿了顿，自暴自弃地说出了心声：“我后妈，不久前还来找我说我爸托梦给他想抱孙子呢。” 颜瑾似笑非笑，完全不像是生气或者不满。 一瞬间，肖煜突然反应了过来方才没有想通的那句话。 在“还好你有一个非常可靠的恋人”之前那两句话并不是在指责他的胆怯与退让，也不是在迁怒他自欺欺人的生活方式，这两句话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强调“你有一个非常可靠的恋人”。 也就是说，颜瑾的整体意思是这样的，还好肖煜的恋人是他，所以哪怕他一直躲在龟壳里不出来自欺欺人地期待着未来会变好也没关系，因为颜瑾会把他的想象全部变成现实。 “你做了什么？”肖煜突然反应了过来，焦急地回过头和颜瑾四目相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肖煜的语气中满满都是期待，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但是颜瑾却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 颜大总裁心满意足地勾起了嘴角，却不急着从正面回答肖煜的问题：“这一次你也跟着上了头条，你不担心你的方阿姨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关系？” 这个“方阿姨”一出，肖煜更加能确定颜瑾已经接触过方女士了。 “不担心，圈子离得太远，说是头条也不过是娱乐新闻而已，这种八卦消息方女士从来不关心，她以前比较关注医药事业和生物工程，现在和小区里的阿姨一起喝喝茶打打麻将也聊不到这些事情，说起来有一次……” 颜瑾突然不说话了，虽然说表情上没什么变化，但是那种“我很不爽”的气场已经化为了实质，周围瞬间降温。 喋喋不休的肖煜察觉到不对，赶紧中止了话题，收敛了眉飞色舞的表情，他看了颜瑾一会儿，然后震惊地说道：“哎，你怎么突然不开心了，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颜瑾依然不说话，只是搂着他的手臂明显收紧了些。 “你这人怎么什么醋都吃啊，你是女人吗？” “还有女人为你吃过醋？”颜瑾的重点可以说是很偏。 这下轮到肖煜不说话了，他实在是无语了。 两人沉默地对峙了一会儿，肖煜首先败下阵来：“我不就多说了两句嘛，你能不能不要搞事啊啊啊。” 啊了半天颜瑾也不搭理他，无奈，肖煜只能昧着良心讨好道：“好了好了，方女士只是我的后妈而已，当然比不上亲亲颜瑾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我最喜欢你了。” 说罢献上香吻一枚。 “可你却为了她逃避我们的婚姻。”颜瑾的眼神黯了黯。 肖煜的身体有些僵硬。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但是…… 肖煜有点委屈。 他也知道他现在这样特别道貌岸然，一边说着重视颜瑾一边却做着完全相反的事情，即使现在颜瑾再问他一次愿不愿意结婚领证，估计他还是会选择拒绝的。 肖煜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比起赌一把方女士这样的老古董为了他的幸福而妥协，他更加相信颜瑾会愿意为了他而暂缓结婚。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到头来伤害得最深的反而是深爱的自己人，因为恃宠而骄，因为笃定对方会选择妥协，因为被爱的一方总是那么有恃无恐。 这些肖煜都清楚，可是他能走的唯一条路，他别无他法，他那么贪心，什么都不想失去，贪婪的模样让自己都觉得厌恶，走错了第一步，就彻底走岔了路。 颜瑾看肖煜神色不对，曲起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想什么呢？” 肖煜一下子回过神来，随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都叫你不要胡思乱想了。”颜瑾无奈地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小腰以示惩罚。 “哎，痒。”肖煜瑟缩了一下：“你还没回答我你做了什么呢？” “你希望我做什么？或者说，你希望什么？”颜瑾反问道。 “我……”肖煜迟疑了一会儿，撅起了嘴巴：“可是这样会不会很狡猾，把所有的事都推给你，明明说服方女士是我的责任。” “不会，因为我的愿望就是希望小鱼的愿望都能成真。”颜瑾道。 这句熟悉的话语让肖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绚烂的夜里，漫天的星雨如流火般坠下，诉说着遥远的故事与奇迹。 “……我希望方女士能出席我们的婚礼，我希望她能坐在家属的位置上，给我一个拥抱。” 肖煜的目光有些涣散，他的话语已经不受控制，他的语气发颤，瑟缩着把自己埋进颜瑾怀里，他揪着颜瑾胸前的衣料，闷声道：“如果你能做到，我们就去结婚。” 颜瑾眯起双眼，唇边的弧度昭示着他雀跃的心情。 “如你所愿。” …… 这一趟“出差”是要不了一个月的，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是因为颜瑾做了些在原本的预定之外的工作。 倒不是说他在国外多留了几天，而是他悄悄回了国之后好几天之后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八月的第三天，颜瑾在n市中心的五星级大酒店里约见方婉情。 先到的是颜瑾，他足足空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方婉情。 在商业场合上，如果有人敢让放颜大总裁一个小时的鸽子，别说合同签不下来了，直接被颜瑾列入商业往来的黑名单上或是明里暗里地作弄几把都有可能。 只是现在这位女士身份特殊，颜瑾还真的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边憋屈地表示自己也是刚到不久一边给对方拉开椅子。 方婉情在距离颜瑾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她远远地打量着颜瑾，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面墙。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落座。 “很久不见了。” 先开口的是方婉情。 “您还和当年一样。”颜瑾的语气很是恭敬。 如果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一定会很惊讶这两人熟稔的模样。 颜瑾的身份不必多说，比起yl总裁，现在的他还是gabriel的家主，世界级别的超级富豪，而这个方婉情又是什么人呢？ 是一个早年死了丈夫的寡妇，没有固定的收入，靠着s市一套两居室的房租和压榨继子来供养亲儿子出国留学，斤斤计较一毛不拔的小市民。 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样两个在身份上天差地别，在生活上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居然会是故人。 “有话直说吧，不用继续客套了，我知道你有多恨我，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方婉情叹了一口气：“最近又开始做噩梦了，吃药都没有用，我知道报应要来了，只希望你能放过我的孩子，他们不欠你什么。” “您误会了。”颜瑾安抚道：“我本意并不是来找您追究当年的事情的，既然您提到了，我就多说几句，我并不觉得您需要为当年的事情付任何的责任，您是指一个小小的研究人员，拿着微薄的工资，听从上面的安排，您已经做得够好了，甚至我还应该感谢您，如果不是您当年违反规定手下留情，恐怕我甚至不能再与您相见。”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讨人喜欢。”方婉情点燃一支烟，却只是夹在指尖。 氤氲的烟雾里，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沧桑。 “我害死了太多的人，他们叫我妈妈，可是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刽子手……我十六岁就成为了研究员啊，呵，那个年代，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我初中的时候就被南家的研究所看上了，那时候我多么骄傲啊，班上没有人比得上我，那时候我以为我的未来是成为伟大科学家，或者伟大的化学家，生物学家……” “可是我却成了一个刽子手。” 颜瑾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回忆往事。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过不去的往事（中） 方婉情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她就像是一个被拔了插头的电器一样突然断了线，那双灰褐色的眼睛涣散得令人心惊。 下一秒，她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摁，迅速从包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两颗就着茶水咽了下去。 “年纪大了，吃不消太多刺激，就不从头开始讲了，你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吧。” “既然那么痛苦，为什么不离开研究院？”颜瑾淡淡地问道。 “第二年的时候我离开了那里，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去，可是没有想到，我的父亲染上了毒瘾，他一死了之，我家破人亡，十六个月后，我再次回到了实验室。” 颜瑾皱起了眉头。 “因为欠了钱。”方婉情继续解释了下去：“父亲欠了一笔债务，他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只能替他还，如果没有这件事，我们也就不会遇见了。” “欠了多少？” “卖了房子，从叔叔婶婶那儿也借了些，最后还差三千。” 颜瑾沉默了。 那个年代的三千块或许比现在的三千价值更加高一些，但是也不过是三千块罢了，竟然能把人逼到这样的地步，或许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方婉情才会在金钱上表现出一种强烈的占有欲与不安感。 “不怕你笑话，催债的人给的时间距离我成年拿到身份证只差一个月，就差了这一个月啊，我再次回到了那里，三千块，我在魔鬼手下工作了十年。” 方婉情咳嗽了两声，然后把烟灰缸拿远了些。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只不过是为了兑现当年的承诺。” “我知道。”颜瑾点点头：“您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女人。” 方婉情凄惨地笑了一声：“尊敬，多讽刺啊。” “您的一切都值得尊敬。” “实验都已经停了十几年了，现在想起来，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颜瑾的神色有些异样。 “噩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但愿如此。”方婉情拖长了一声叹息。 “叙旧就到此结束吧，毕竟对于我们而言这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好的话题，今天我约您出来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说。” 方婉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哦，除了基因计划之外，我们还有什么可聊的？” 颜瑾很想笑着说一句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实在是妙不可言，但是接下来的话题对于这位年过半百的女人而言太过残酷，所以不便在这个时候开不适宜的玩笑。 “听说您有个在m国h大留学的儿子？”颜瑾开门见山地说道。 方婉情听到这话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我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罪无可赦，不管被怎么报复都毫无怨言，但是，但是小豪是无辜的，他是那个人的孩子啊，他是无辜的。” “请冷静些。”颜瑾无奈地说道：“我已经明确表达过了不会对当年的事情追责，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希望您能够给予我最基本的信任。” 方婉情过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颜瑾这才继续说下去：“这一次我找您，是受了我的爱人之托。” “爱人？”方婉情很是茫然，显然丝毫猜测不到颜瑾所谓的爱人是何方神圣。 “是您的儿子。” 方婉情倒吸一口凉气。 “请别误会，不是您的亲生子，是另外一个。”颜瑾深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弥补道：“是您的继子，肖煜。” 颜瑾把肖孜豪否定后方婉情松了一大口气，但是她听到肖煜的名字时，才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是说，肖、煜？”方婉情一字一顿地确认道。 “是他。”提到自己的爱人，颜瑾整个人都看上去柔和了几分。 令颜瑾意外的是，方婉情并没有想象中看起来那么难以置信，虽然吃惊的表情依然存在于她的神色之中，但是这种吃惊更加倾向于得知了一个怪诞又真假难辨的消息而半信半疑的吃惊，而不是完全不愿意接受这个消息的那种吃惊。 “……没有认错人？”无言了良久，方婉情一开口却是一句玩笑般的话语。 “千真万确，您的消息我也是从他那里得知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孩子什么都不愿意说，怕是以为我是个被时代抛弃的老古董吧。”方婉情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属于过来人的狡黠：“不要做梦了，我不会同意老肖家没有后代的。” 颜瑾：“……”如果方婉情没有笑得这么灿烂的话说不定他还会相信一点。 “好了，你能为了这件事特地跑一趟，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后代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代孕也好，领养也好，过继也罢，哪怕不想养孩子也没关系，等到了下面，我会替你们向老小道歉的，他不会怪你们的。”方婉情笑得很是豁达，“况且，你们又何必在乎我的想法？如果是小豪，那我的话还有些分量，可是那个孩子，对于那个孩子而言我又有什么权利来干涉他的决定呢？” “事实上，”颜瑾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哀怨，“小鱼考虑到您的感受，一直不愿意与我结婚。” “天哪，这是为什么？”方婉情讶异极了：“难道在他的心目中我就是一个到了现在这个年代还看不起同性恋的老古董？” 方婉情回忆了一下最近一次与肖煜的交流，然后自问自答道：“或许是因为我对他的婚姻多嘴了几句吧，可我也一次都没有提过不许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只不过是希望他能在选媳妇的时候多长个心眼，那孩子继承了老肖的好品质，我只希望他别步了老肖的后程，娶了我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女人。” 方婉情对丈夫的评价有多高，对自己的评价就有多刻薄。 丈夫先一步离去的事实就像是她心上一块结不了痂的疤，不断地暗示着她那个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是被她给克死的。 说罢，方婉情觉得哪里不太对，看了颜瑾一眼后恍然大悟道：“现在看来那个孩子还不如老肖呢，老肖至少是娶我进门的，他倒好，都把自己给折腾出去了。” 颜瑾摸摸鼻子，说出的话很是套路：“我会对他好，给他想要的一切。” 见惯了风风雨雨的方婉情完全不上当，嫌弃地说道：“这话可别对着我说，我可受不起你的承诺，里面年轻人的事情，自己折腾去吧，不过作为那孩子唯一的长辈，我还是要说一句的，既然这么有什么诚意，准备什么时候入赘？” 颜瑾艰难地说道：“您可能不了解，现在都讲究平等，不分下嫁和招婿的。” “不入赘，可以。”方婉情摆弄着手中的扳指：“该有的聘礼少不了吧？” 颜瑾有很不好的预感。 他倒不是怕方婉情狮子大开头问他要钱，他还希望方婉情要钱呢，这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说真的还算不上事儿，尤其是对于流火杂志专访记者都摸不清具体身价的颜瑾而言，一张支票能解决的事情，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 但是，果然—— “我只有一个要求，只有这一个。”方婉情的表情非常严肃：“我要你告诉他真相，告诉他的父亲是多么伟大的人，告诉他三十年前南贺两家的计划，告诉他你自己的身份。” “我会的。”颜瑾郑重承诺。 “如果这样你们还能相爱，那就没有什么能把你们分开……就当是过来人的忠告吧，听听也好，不听也好，我没有资格管那么多，对了，那孩子愿意让我参加他的婚礼吗？”方婉情突然问道。 “自然。” “那老肖泉下有知，也该觉得欣慰了吧。” 善于察言观色的颜瑾捕捉到方婉情此刻深深地动容，趁热打铁道： “小鱼一直很敬仰您，他希望您能成为他真正的母亲。” “客套话？”方婉情笑道：“压榨了他这么多年，怕是连恨我都来不及了。” “他从未恨过您，我也是。”颜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您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人，哪怕您曾经暗无天日的深陷泥潭，但是您的灵魂无时无刻不闪烁着人性的光辉，就像您当年拯救了我那样，小鱼也一定是从您的身上得到了异常珍贵的东西。” 颜瑾可以理解方婉情内心深处的自卑与自我厌恶，任何人有过那种可怕的经历，都不可能再若无其事地生活在阳光底下，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都已经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欺侮的孩童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了，可是岁月却未能在方婉情的心中留下痕迹，她依然是当年那个由绝望与希望交织而成的少女，在那个麻木不仁的地狱里，像是一位受难者一般折磨着自己。 “你太抬举我了，除了高三那年我替他押到了高考化学的压轴题以外，我没有给过他任何东西。”方婉情道。 颜瑾：“……”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过不去的往事（下） “真不愧是您。”颜瑾干笑两声。 事实上，真正重要的大都是拥有的人不清楚而没有的人却很清楚的东西，饶是颜瑾这样从小到大在学业上算得上非常有成的超级天才听见方婉情的话也不由心里咯噔了一下。 说到底他的天赋和才能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南贺两家几十年研究工程的最高杰作，而方婉情在化学和生物领域的杰出成就可毫无疑问是天生的。 实在是比不过。 幸好眼前这位隐形的大佬已经退出了业界，也不对同样参与了基因计划的颜家耿耿于怀欲除之而后快，不然颜瑾还真的有些担心手底下那些收益斐然的医药集团。 “都是往事了……抱歉。” 方婉情说罢，又从包包里取出一瓶药。 颜瑾迟疑了一下，没有多问。 方婉情看出他的疑虑，吃完了药以后干干脆脆地坦言道：“我骗了肖煜，我说被老肖托梦，其实不是，我只是担心等不到那个孩子结婚的那天了。” “我是他的继母，老肖临走前把他托付给我，看着他解决终身大事是我的责任，我希望他能好好的……虽然现在有些偏离预期，但也不算太差。” 方婉情语气中的调笑让颜瑾有些不自在，他实在是受不了对方那仿佛在打量着儿媳妇的目光。 也不尽然。 方婉情的目光中还有些别的东西，藏的很深很深的东西。 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了，可是方婉情却从来不敢忘记当年发生过的事情，曾经那个“日后必成大器”的少年如今果不其然成为了深不可测的大boss，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的颜瑾会栽在一个普普通通的肖煜身上吧。 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所有的人都觉得颜瑾会按着预定好的路线，循规蹈矩的走向既定的终点，但是她没有，所以她私自替换了颜瑾的药物，用绝无仅有的天赋在一个孩子身上下了全部的赌注。 或许是因为她在颜瑾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也看见了自己从未得到过的未来。 方婉情比许多业界更加清楚颜瑾的身份，所以她很多人都要清楚颜瑾现在说的话代表了什么，如果是其他的坐在这里，或许只会得天上掉下个巨大的馅饼，好一些的，最多是能想到颜瑾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本与颜家直接叫板，即使他公开宣布要和一个男人结婚，颜家也拿他毫无办法。 对于别人而言，到此为止，但是对于方婉情而言，此时此刻颜瑾所说的话，意义还远远不止于此。 比起常人，颜瑾是个特殊的存在，他的特殊性在于他的大脑对于情感的处理方法与反应和常人不同。 至少在方婉情的手中，颜瑾是最后的那几批实验者中为数不多的成功案例，综合所有的实验来看，明确测试的结果是基因计划的成功者对于感情的依赖性将急剧下降，同等条件下大脑对于任何种类的情感所作出的反应都远低于常人，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通过了基因计划的实验体一生都不可能爱上任何人，不论是爱情或是亲情都毫无可能触动他们半分。 然而现在，这位被预言了绝无可能爱上任何人的颜瑾，却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求取一个许可。 一个让他能够正大光明地拥抱他的爱人的许可。 就像是一场漂亮的反击。 向那冷酷又荒谬的命运。 这是方婉情第一次为颜瑾感到高兴，或许也会是最后一次。 能够在生命结束之前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方婉情感到无比喜悦。 “您的病是否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颜瑾不动声色道：“如今华国的医疗条件已经丝毫不亚于世界顶尖水准，在合适的治疗手段下能够非常有效地延长寿命，有些难以根治的疾病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让患者活到常人的年龄。” “不用忽悠我了，第一私立医院顶层的特级病房也就是在华国才能开得下去。”方婉情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那根本就不是活着，只是在生理学上的‘没死’。” 颜瑾无话可说。 这女人毒舌的能力还和以前一样可怕，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就是能往人心尖上扎，所以不管再怎么才华横溢，人缘一直都差的要命，当年在研究所的时候就是众人排斥的对象。 还好楚戈没有和他一起来。 颜瑾腹诽之余甚至还有闲心庆幸一下下。 “和你交个底吧，也省得你白费心了。”方婉情淡然道：“癌症，已经晚期了，没什么好治的，我知道治不好，我也不想治，半年前发现的，医生听说我要放弃治疗的时候都惊呆了，恐怕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连考虑都不考虑，住院观察都拒绝的人吧。”方婉情调皮地吐吐舌头，这个少女特有的动作出现在这位年纪已经很大了的女人身上，却丝毫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颜瑾点点头，对方婉情的推测表示赞同。 画面感可以说是很足了。 “这可不是我嘲讽华国的医疗，该断不断，该说不说，总是给人莫须有的希望……有什么好观察的呢，根本就不用观察，我看见单子就知道已经没救了，在研究所待了这么多年啊，什么模样是活不了的，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方婉情的语气染上了悲戚：“知道自己要死了，我反而是松了口气，我等了这么多年的报应终于来了，终于是来了，我这个罪人总算是能下去见老肖了，老肖走后我好几次想去陪他，可是我不敢死啊，上天让我活着赎罪呢，我怎么敢死呢……你们年轻人可不要笑我迷信，人在做天在看，这病啊先前可都一点症状都没有的，到了现在才有些反应呢，差点出癌症的时候我都要笑了，这是上天原谅了我呢。” “不是您的错。”颜瑾只是一遍一遍地强调这句话，因为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可以说的话了。 眼前这位女士比他年长二十岁，阅历完全不亚于他，甚至连生死都已经看淡，所以他不可能在精神上给予对方任何的帮助，也无法在物质上做出任何的承诺。 因为对方已经全都不需要了。 “哎呀真是老糊涂了，都说了不聊往事了，这一说就又说了回去。”方婉情喝了口茶，轻轻一笑：“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事情才更加重要。” 颜瑾不置可否。 并不是所有的往事都能过去，有些事永远不会过去，都像是一根刺扎在心头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与血肉生长在了一起，不管过了多久，只要再次提起，都能破开重重阻碍露出那尖锐的顶端。 “你们要结婚，我没意见，只是你也看到了，我没多少日子了，最多不能超过半年……”方婉情顿了顿，改口道：“三个月以内，国内还不能结婚，年纪大了，实在是受不了长途跋涉，我想你们一定不愿意见到一副骨架左手提着吊瓶右手拿着病危通知书来参加你们的婚礼的。” 颜瑾没有被方婉情的话逗笑，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这样直面着死亡的情况下笑出声来。 “婚礼一定会尽快完成，我们会亲自来接您。” “那可真是荣幸。” …… 离开前，方婉情把一张卡交到了颜瑾手上。 “对了，这个里面是卖了房子的钱，这么多年欠下那个孩子的东西，现在就全部还清了，本来只想给一半的，但是现在，毕竟是要‘嫁人’了，剩下的一半就当是嫁妆。” 颜瑾：“……谢谢。” 方婉情离开了。 颜瑾郑重地把卡收好。 虽然没有获得方婉情更加直白的承诺，但是颜瑾已经基本上满足了。 让方婉情意识到肖煜的心情只是额外附带的，颜瑾此次最直接的目的就是让方婉情承认他们的婚姻。 尤其是当颜瑾查到方婉情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立刻就把和方婉情见面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肖煜至今都不知道方婉情得了癌症，这件事的变数太大，他们肖家门一家子都迷信的要命，一旦方婉情在最后关头强烈反对肖煜和一个男人结婚，到时候再出个意外送了医院不治身亡，难保肖煜不会多想，所以颜瑾无论如何都要把方婉情这个巨大的变数提前握在手心里。 还算顺利。 颜瑾喝了一口咖啡，陶瓷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坐在对面的青年打了一个哆嗦。 “颜，颜先生。” “你刚才也听见了，你的母亲患了绝症，有什么想法？” 现在坐在颜瑾对面的，正是方婉情的亲生子肖孜豪，在颜瑾送走了方婉情后，他又回到这家酒店，回到刚才和方婉情谈话的位置。 肖孜豪已经等在她母亲坐过的座位上了。 “我，我……”比起自己亲生母亲得了绝症这件事，肖孜豪更在意的是要如何才能讨好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人。 他的性命可捏在这位的手上啊！ 他妈妈不过是得了绝症，而他现在要是说错一句话，直接就没命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追忆 “先，先生，我，我以后会改过的，我我不会再赌了，我发誓。”肖孜豪结结巴巴地说道。 “比起你自己的命，母亲的性命对你而言似乎不值一提。”颜瑾道。 肖孜豪的冷汗立马就下来了，他哆哆嗦嗦地从椅子挪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实在是太害怕眼前这个男人了，害怕到不敢与其对视。 只要对上一个眼神，对方就能知道他所有的想法，这种被从头到尾都看穿了的感觉，让肖孜豪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在和一个人类交谈，而是在和恶魔或是神明或是什么随便什么非人的东西做交易。 即使是在被人追在屁股后面要债的日子里，他都没有那么害怕过。 颜瑾兀自喝着咖啡，不在执着于之前的话题，转而询问脚下的青年道：“你欠赌场的账现在已经如数转到了我的手上，准备怎么还？” “我，我妈会替我还钱的。” “这张卡就是她最后的财产。”颜瑾敲了敲桌上的银行卡：“还是你觉得她除了那套房子之外还有其他的私房钱？” 肖孜豪清楚他那套应付讨债人的手段在颜瑾面前丝毫不起作用，他所说的任何谎话都会被一眼看穿，所以他真的是毫无办法，只能沉默地等待着对方的判决。 事实上，肖孜豪刚才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向方婉情，出国多年，对于自己母亲手上有多少钱他心知肚明，刚才在隔间里听见方婉情把卖房子的钱给了颜瑾的时候他心都碎了，差一点就要冲出来阻止方婉情。 是的，他首先到的其实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做了他整整四年移动提款机的肖煜。 但是此时此刻除非他不要命了才敢把肖煜的名字说出来，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债主，可是他哥哥的未婚夫。 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肖孜豪简直是喜出望外，一时间仿佛看见了坐拥金山银山的未来，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居然会以常人的思维来揣测眼前这个……怪物。 “想到了你哥哥？脑子转的倒是挺快。”颜瑾嗤笑。 肖孜豪抖得像是个筛子。 被看穿了，又被看穿了。 被这个怪物看穿了。 这个怪物什么都知道，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肖孜豪几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要不要猜一猜我上一次从赌场捞出来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吗？” “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什么都做，求求您放过我！”肖孜豪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冰凉的瓷砖带给他一瞬间的清明，但瞬间又被四面八方的恐惧所淹没。 “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颜瑾勾起嘴角。 …… 远在天边的邵悦打了一个喷嚏。 “感冒了？”同一个办公室的楚戈问道。 “没，可能是有人说我坏话。”邵悦的直觉准到可怕：“肯定就是颜瑾那货，真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楚戈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也有些痒。 “唉劳资当年可也是n大叱诧风云的人物啊，怎么就沦落到了被这家伙欺压的地步，天不佑我啊。” “我记得这件事，颜瑾去n大交换的时候告诉我遇上了很有用的朋友，后来果不其然弄到了手里。” “喂你当着正主的面这么说好吗？什么很有用的朋友啊太过分了吧？南家人说话个个都顶好听，你这套路可不对啊。” “我早就不姓南了。”在认识的人面前，楚戈丝毫不介意谈及自己的身份。 “唉，我当年怎么就没想到改名字这么好的办法呢，结果还一失足成千古恨落到了颜瑾的手里，跑都跑不了。”邵悦满脸的懊恼。 “你现在想走也不迟，回家去继承亿万家产，就有钱还他了。”楚戈道。 邵悦摆摆手：“你哪有脸说我，要是能这么轻易就回去，你还待在这里帮颜瑾收拾这烂摊子？” 楚戈受到了会心一击。 他别过视线违心地说道：“毕竟我是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邵悦：“……你有本事看着我的眼睛。” “我的问题比较复杂，说不清。”楚戈强行转移话题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才会欠颜瑾钱的？” “别提了，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坑爹。”邵悦满脸的往事不堪回首：“本来是想着我不去争家产大家相安无事凑合着过，结果没想到示弱示过头了阴沟里翻船被那两个老不死的算计背了堂哥的债务不说还被逐出了家门，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无非是颜瑾及时出手帮忙害得我签了卖身契给他做牛做马咯。 “可你并不需要他的帮忙，靠自己也能解决这笔欠债吧？就算一时周转不开，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欠着？”楚戈道。 “靠自己解决？怎么解决，还了堂哥欠的钱再灰溜溜地回家去赔笑脸？”邵悦呵呵一笑：“我被那群讨债提着枪的追了半个月，亲妈都不救我巴不得我去死，遮羞布都撕烂了还装和气给谁看？而且我为什么要替别人还钱，凭什么替想要我命的人还钱？” “那时候你就决定要和邵家决裂？” “一个契机罢了，我早就有被邵家抛弃的心理准备，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他们能做得这么绝。”邵悦叹了口气：“还好颜瑾没有让我失望。” “嗯？你说他把你卖给贺家的事情？” “我去，能不能不要往伤口上撒盐。”邵悦快要跳起来了：“这家伙对给人牵红线简直热衷到令人发指，我看他单身久了神经病了吧，妈的本来根本就没有那谁的事儿……” “这点我同意，要不是这家伙捣乱，南维也不会被大尾巴狐狸拐走。” 提到这件事楚戈就心塞，唉他乖乖巧巧软软萌萌的弟弟啊，怎么就嫁人了呢？ “说起来，也亏你们能瞒到现在，明明在一个公司里上班还离得那么近，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宣布关系啊，办喜酒的时候可得好好感谢一下颜瑾，他可是你们两的媒婆啊。” “滚滚滚，我说的不是这件事。”邵悦终于反应过来到话题被带偏了，赶紧把对话掰正了：“你到底要不要听当年的事情？” 楚戈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还是对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更感兴趣。” 邵悦：“……” 友尽了再见。 事实上也不用邵悦继续说下去，接下来的剧情楚戈完全能猜到。 不论是南家还是邵家，对这些利益熏心的家族最好的报复，无疑是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损失的棋子到底有多少价值。 …… 被按在床上“抚慰”了一顿之后，肖煜暂时忘却了方才令他心慌的事情，眼皮子止不住地打架，或许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坏心眼的颜瑾掐着时间告诉了肖煜自己在回国之后见过方婉情并且对方已经要出席他们两个的婚礼，瞬间惊飞了肖煜的瞌睡虫。 “你说的是真的？”肖煜不可置信道。 “千真万确。”颜瑾道。 “不会吧，她上一次打电话过来还问我什么时候把对象带给她看看呢。” “并没有说是男是女吧？” “怎么没有啊，还说了赶紧生个孩子呢。”肖煜戳戳颜瑾的肚子：“你生一个我看看？” 颜瑾：“……不相信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肖煜警惕道：“你不是驴我吧，这电话一打还怎么收场，本来没事的现在也有事了。” 颜瑾想了想，指了指不远处的大衣：“钱包里有张银行卡，你的方阿姨把你的嫁妆都给我了，听说把房子卖了。” “嘶……”肖煜倒吸一口凉气，翻身下床 ，啪嗒啪嗒地走过去取出颜瑾的钱包，然后躺回了床上当着颜瑾的面取出了银行卡。 “还真的有啊？”肖煜此时已经基本相信了，他倒是不怀疑这是颜瑾随便办的一张卡，打了点钱进去糊弄他，因为这张卡的卡号肖煜还挺熟的，他经常往里面赚钱，每次都会向方婉情确认一下卡号，而且这张卡的背面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取款密码，而这字迹确实就是方婉情的。 “这下相信了？”颜瑾挪到他边上，伸手挽住他的腰：“替你做了这么一件大事，有没有什么奖励？” “还奖励？”肖煜一巴掌拍在颜瑾胸膛上，气鼓鼓地说道：“你快坦白从宽，说清楚你怎么联系上的方阿姨，你和她怎么说的，不然和你没完。” “可不能不讲理。”颜瑾抓住肖煜送上门来的手贴在脸上蹭了两把：“明明是替你做了件你一直不敢做的事情，不感激涕零就算了还恩将仇报？你是农夫与蛇里的蛇吗，露个尾巴给我看看？” 颜瑾搭在肖煜腰上的手顺势往下滑去，可以说是暗示得很明显了。 “一天到晚就想着这事，我看你才是蛇，淫蛇！”肖煜不满地拍开颜瑾作怪的手。 “得知了一个好消息火气还这么大，我来帮你好好灭灭火，嗯？”一个妖娆的尾音。 “别闹了啦！”肖煜被逗到炸毛，如果现在他脑袋上有耳朵的话绝对已经竖起来了：“你快点说清楚！”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眼看着把人逗过了头，颜瑾赶紧收回手放开人老老实实地起身靠在床头上，笑着问道：“想知道什么？” 肖煜深吸一口气。 “首先，先说清楚你是怎么联系上的方阿姨，我可不记得我给过你她的联系方式。” “这个并不难查，真的有心想查的话很快就能弄到手。”颜瑾说到一半就发现肖煜的脸色不读，赶紧补充道：“这一次可是有正当理由我才会这么做的，我可没有特地去调查你的事情！” 肖煜努了努嘴示意“你接着编”。 颜瑾看着下肖煜满脸写着的质疑哭笑不得道：“我真的是有特殊的理由才这么做的，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拜托我出国的时候顺便帮你调查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肖孜豪？我记得的。”肖煜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件事，并且迅速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你是为了肖孜豪的事情才联系方阿姨的？” “孺子可教也。”颜瑾叹息道：“总算是证明了我的清白。” 虽然肖煜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提到了肖孜豪的事情，他的注意力就完全被转移了：“你查得怎么样，肖孜豪现在在做什么，没有出事吧？” 肖煜和这个弟弟的关系算不上特别好，从小到大肖孜豪就在方婉情的纵容下活得无法无天，方婉情明明是个非常理性又非常睿智的女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倾注了那么多的溺爱，导致小的时候肖煜没少给肖孜豪背黑锅。 但是在他父亲离世的那年，在一众想要收养他的亲戚面前，却是这个年幼的孩子挡在他的面前，对那群居心叵测的亲戚们说——哥哥是他们的家人，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很多年后，肖孜豪早已经忘记了稚龄的自己许下的承诺，仅仅是把这位不善言辞的哥哥当作自动取款机，但是肖煜却没有忘记当时的感动，所以对于他而言，肖孜豪永远是他的弟弟，方婉情也永远是他的妈妈。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春风得意与乐极生悲（上） “他挺好的。”颜瑾的语气平稳，丝毫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他的成绩不错，毕业前被一位教授看上，前途无量。” 事实是肖孜豪早就已经因为多门科目不及格以及打架斗殴而被大学退学，两年前就开始混迹于各种上不了台面的地方，赌博只是其中的一条，还有许多肖煜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个不过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却已经全部尝试了一遍。 拿到肖孜豪的资料室饶是颜瑾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惊到了，他倒不是对肖孜豪做的事情感到惊讶，再罪大恶极的人颜瑾都见过，他只是一下子有些搞不懂肖孜豪是如何办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同时染上这么多的毛病还干出这么多违法的事情的，仿佛这个人能一边在赌场上醉生梦死一边把钞票塞到女人的胸衣里。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肖孜豪可以说是天生的恶人，无论是法律与善恶都无法约束这些人，他们既不恐惧于远在天边的约束也不在意道德的底线，像是生活在丛林里的野兽那样遵循着最为低贱的本能行事，唯有把枪口抵上他们的太阳穴，才能从那浑浊又肮脏的瞳孔里看见对于更强者的恐惧，只是这种恐惧，就像是野兽害怕着驯兽师手里的鞭子那样令人发笑。 至少颜瑾是挺想笑的，不过他觉得肖煜要是得知了真相大概笑不出来，所以就没有告诉他实话。 他的小鱼，他捧在手心里的小仓鼠，永远这样纯白无暇就可以了。 颜大总裁诡异一笑。 “真的吗，那太好了。”肖煜咧开了嘴。 “有没有奖励？”颜瑾的手又放回去了。 “你有完没完啊，讨厌。”肖煜这一次笑着把自己滚进了颜瑾怀里，把他的手臂枕在脑袋低下，继续问道：“那他为什么要那么多钱，光是升学应该不需要这么多钱吧？” “m国的开销比你想象的要大，而且这个小朋友还有一笔额外的支出。” “什么？” “他有个留学生朋友，女的，关系非常好，出国以后不幸生了重病，家里负担她出国已经倾家荡产了，拿不出额外的钱，所以你亲爱的弟弟就挺身而出了。” “还有这事儿？”肖煜震惊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 “或许是不想你们担心？” “真是的，完全可以早点说啊。”肖煜闷闷地说道：“这可是一件好事，不管他是看上了人家还是就为了帮朋友，大家都是华国人，异国他乡能遇见实在是缘分中的缘分，这样的事情说出来我们肯定是支持他的，m国医疗负担这么大，他这几年应该肯定挺不容易的吧。” 对于颜瑾随口编的这个故事，肖煜深信不疑，甚至还脑补除了一场大戏： “最开始的几年里他要的钱不是特别多，后来越来越多，尤其是去年，都快将近两百万了，他那个朋友是不是……” “应该是不在了，不然他知道他妈妈把房子卖了肯定是会继续要钱的。”颜瑾还真的顺着肖煜的话说了下去。 “天哪，这个故事太令人难过了。” “尽人事听天命，人的一生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话由颜瑾说出来实在是有些嘲讽，在很多人眼中，颜瑾可是一个连神明都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 肖煜觉得手里的卡有千斤重，他揉搓一下那熟悉的自己，缓缓地说起了往事：“我爸留了两套房子，本来都是给方阿姨的，她原本没有必要考虑我，当时和她约定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感动了，但是她现在却违背了约定，把卖房子的钱也全部给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我……” “这说明她早就认可了你。”颜瑾强行把嫁妆的戏码从脑海中排除，真诚地建议道：“这正是你们敞开心扉好好谈一谈的契机。” 肖煜抬起头看着颜瑾，过了许久，他一头扎进颜瑾的怀里，低声说了个“嗯”。 …… 在颜大总裁的良苦用心步步为营之下，肖煜总算是和方婉情约在一家氛围不错的餐厅里促膝长谈了一番。 颜瑾坐在车里孤零零地等待，说好的二十分钟已经过去了六个，但肖煜却丝毫没有快要谈完了准备出来的意思。 烈日高照，颜瑾哀怨地透过餐厅地玻璃窗看着坐在床边的肖煜，可惜对方丝毫注意不到他的目光。 可以说是非常过分了。 而且这时间也长得有些过头了，原则上应该就只是确认一下对方的态度而已，就算要叙叙旧，也不至于聊这么久吧？ 颜瑾倒是不担心方婉情抖落他身份，他们当年那些破事牵扯到的问题太多，就算方婉情想告诉肖煜也不会在这个关头说出来，而且不管是造神计划还是基因计划听起来都像是科幻小说里的产物，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说出来，比起“退休多年的科研人员揭穿南贺两家做出的反人道的实验”这种奇怪的中二设定，反而更像是老年痴呆的发作现场。 反正只要他的身份不被曝光，别的方婉情说什么他都无所谓。 不过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呢，真是好奇啊。 颜瑾非常心痒，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打开肖煜手机里的监听装置的手。 正沉思着要不要做些不好的窥听行为，车窗突然被敲响。 “等很久了吗？” “没。”颜瑾解了安全带侧身过去帮肖煜打开车门：“外面是不是很热，你都出汗了，隔壁街有家网红冰激凌店要不要去看看？” “够了啊，你是小姑娘吗还网红冰激凌？”肖煜翻了个白眼：“我才走了这么两步呢，把我当水晶娃娃呢你？” “听说夏季限定海盐草莓双球芝士抹茶奶昔和鲜果双响炮。”颜瑾拿着显示着店铺宣传海报的手机在肖煜眼前晃晃：“真的不去？” “去的去的。”肖煜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麻烦你等了这么久，就当是补偿了，我请客。” 颜瑾淡定地打方向盘：“不管什么娃娃都无所谓，给操就行。” “……您可真不膈应。” “对象是你怎么会膈应？” 肖煜撇了撇嘴。 其实他听出来了，颜瑾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明明刚刚问他是不是等了很久的时候拒不承认自己不开心，结果一回头就能给他闹脾气。 傲娇毁一生啊听说过没有。 唉，颜瑾这脾气也就只有他能忍受了。 肖煜突然美滋滋地自夸了一会儿，然后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握着拳锤了颜瑾一下：“哎。” “什么？”颜瑾还在打方向盘，刚才停车的时候为止没有选好，现在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两边都是停着不动的车，不太好开出来。 “我们都同居这么久了，干脆结个婚吧。” 握紧的拳头缓缓展开，掌心里躺着一对漂亮的钻戒。 这对出自顶级的设计师之手的钻戒要是放到市场上去销售，绝对能轰动一时。 可惜，这是非卖品，只送给他最爱的他。 颜瑾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视线从在阳光下都璀璨夺目的钻戒上撕下来，接着他看见了比这对钻戒还要眩目的画面—— 他最爱的人通红的脸颊和羞到泫然欲泣的双眼。 …… 一声巨响之后，周边围观的路人里有人报了警。 可惜警察赶到的时候受损的车主已经折服在颜瑾的土豪之力与王霸之下彻底沦为了毫无尊严的帮众。 “没事儿没事儿，这就是人一不小心倒车没弄好刮了一下，警察同志辛苦了啊！” 车主对着车门上直径五十公分的凹陷视而不见，指着一道根本看不清的划痕说道。 警察：“……不是你这车门都凹进去了？” “嗨呀，这车门本来就是坏了的，我这不是想去修修的吗，结果闹了这么大的事情，真的不好意思啊。” 拉下车窗的颜瑾附和道：“是的，我只是打方向盘的时候轻轻蹭了车门一下。” 肖煜窝在副驾驶座上把脸埋在胳膊里，实在是没脸见人。 警察：“那这个栏杆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店里的栏杆，本来就是歪的，这两天正准备修呢，这不，正好被这位客人蹭到一下，就倒了，是我们管理不善的错。” 说话的是同样被万恶的金钱收买了的餐厅负责人，这根颜瑾方才撞歪的栏杆属于他们餐厅户外座位的装饰品，顶端是一个小炉子，到了晚上还能点火。 警察看看车主，又看看店主，最后视线落向了颜瑾……那辆价值连城的劳斯莱斯。 车头整个凹进去了一块，车灯也碎了一个，再联系倒下的栏杆和旁边那辆车的五十公分凹陷，真相跃然纸上。 只是对于警察而言，这样明显不用立案的事故，当事人还都那么好说话，不管到底经过是说你，他们也没什么必要去计较。 尽管他们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这些人都要替肇事司机说话。 他们是绝对不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仅仅是因为颜大总裁突然接受了爱人的求婚之后有些不正常。 …… “还能开回去吗？” 肖煜原本是担心撞歪了车头的车会不会没法开，但是当他看了一眼嘴里哼着小曲目光如炬精神抖擞满脸写着亢奋的颜瑾时，反而更加担心现在的颜瑾还能不能开车。 “不用，我叫了司机来接我们。”颜瑾笑呵呵地说道：“吃完冰激凌再回家。” 肖煜：“……道理我都懂，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颜瑾郑重地说道。 肖煜：“……”此人要完。 戴着戒指的两只手紧握在一起，构成了和谐的画面。 前提是这个画面并没有从出车祸的时候持续到现在。 说是车祸也实在是有些高看它了，就在刚才肖煜掏出戒指向颜瑾求婚的时候，颜瑾不知道是以过于激动还是一时抽风，手中的方向盘突然就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这辆都快要开出停车位地劳斯莱斯就在肖煜惊恐的目光中砰的一声撞向旁边的车，然后居然还没完，推着旁边的车移动几公分后，擦着车头过去，径直撞到栏杆上才终于熄了火。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颜瑾居然一直都没有放开他的手，挡风玻璃碎裂的时候甚至还舍身把他护在了怀里。 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肖煜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对戒指对颜瑾的刺激居然会有这么大，看颜瑾从头到尾都淡定的老司机模样，他还真的以为一切都在颜瑾的掌握之中呢。 看起来好像是意外地发现了颜瑾的一个秘密。 肖煜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从来都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能对着那位强势的方女士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还想要和对方结婚，更不敢想象方女士会笑着说“祝福你们”。 这一切都是颜瑾带给他的，每一次他都是像这样，看似轻易地带给他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东西。 现在他发现，这些或许并不像是他想象中那样轻易。 对于他而言，颜瑾就是一个奇迹，是他二十六年的生命里，最大最好的奇迹。 颜瑾看了眼手机，说道：“接我们的人到了，走吧。” “颜瑾。” “嗯？” “谢谢你。”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春风得意与乐极生悲（中） 八月底有一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其实也算不上是多特殊，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这么一天特殊的日子，而且每一年都会有这样的一天。 …… 肖煜很少过生日，在学生时期，八月底算是一个比较尴尬的时间，暑假已经进入了尾声，小伙伴们补作业的补作业，抓紧时间再浪一把的也都去浪了，所以说一般约不到什么人一起庆祝，再加上肖煜的家里人也不怎么会记得他的生日，久而久之也就这么算了，等他出了国以后就更是没有风花雪月的时间了，再后来上了班，天天画设计图画到半夜，领导根本不给批假，别说生日了，就连他父亲的祭日都因为要加班而错过了好几次。 本来肖煜都已经忘记了今年的生日，都已经二十几年不过了，也不差这一次，没想到他自己不记着，却有人替他记着。 “对了，你是二十七号的生日？”颜瑾批着批着文件，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肖煜从电脑后露出脑袋，默不作声地看了不远处的颜瑾一眼。 “嗯，怎么不说话？” 颜瑾也抬起了头。 “你在问我？”肖煜道。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觉得你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问我的生日。”肖煜有点不开心地缩回了电脑后面。 颜瑾：“……所以是不是？” “是是是，你要干嘛？” “保密。” 肖煜把手伸出去给颜瑾竖了个中指。 “有点麻烦啊……”颜瑾咕囔了一句，又低下头开始批文件。 这对话开始得莫名其妙又结束得莫名其妙，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颜瑾摸不摸得着头脑，反正肖煜是完全摸不着的。 而且颜瑾就提到了这一次，接下来的几天直到二十七号当天一起出门的时候，颜瑾都没有再说起过生日的事情。 肖煜好几次想要旁敲侧击一下，但最终还是按耐住了。 生日什么的他才不在意呢。 反正都二十六年没过了，也不差这一次。 “所以这就是你一大早上就来向我秀恩爱的原因？”景莫托着脑袋听完了整个过程，婉转地表示这波狗粮他一点都不想吃。 “不是秀恩爱……”肖煜欲盖弥彰道：“我就是，就是被颜瑾钓起了好奇心嘛，要不是他提了一句我都给忘了，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不管是怎么意思，总之不会是坏事。”景莫叹着气分析道：“说不定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可是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好，而且‘有麻烦’是什么意思啊……”肖煜不肯罢休。 “我坚持给你一个惊喜的观点，好了别担心了回去吧。” 一早上就在肖煜的吐槽中过去了，景莫什么工作都没开始做，他本来都想送客了，但看肖煜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又于心不忍，放软了语气又加了一句：“而且不管是怎么样，今天不就能见真章了，别着急，再等等。” “早上开始他就没出现在办公室，手机都打不通。” “……你九点多就过来骚扰我了好不好，说不定他现在回来了呢？” “可他没回我消息。” 景莫实在是无语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无奈地说道：“好了好了都十二点了，我们一起下去吃个饭，一会儿反正午休时间，我陪你去找他就是了。” “真的？” “真的真的，走了走了。” 景莫推搡着肖煜往外走，同时随手打开了qq。 肖煜掰着手指头数今天食堂里有些什么好吃的：“今天周四吧，可惜没有水果，啊不过貌似有餐后甜点来着，yl食堂和si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吃什么好呢听说新出的炒河粉很不错……” “……等等。” 景莫盯着手机，脚下的步子已经停住了。 “怎么了？”肖煜不解地回头。 “我好像知道颜瑾想干什么了。” “啊？” 景莫把手机竖起来摆在肖煜眼前。 肖煜茫然地看了一会儿，只见屏幕上大量的消息刷过，却根本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 手机显示的是qq员工群，一般来说在上班时间内群里是不会有什么消息的，有事大都是私聊，但是就在景莫打开手机的一秒钟后，一张截图出现在员工群内，然后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群消息就被刷到了99+。 此时此刻，截图早就已经被刷了下去，肖煜根本就没看见截图，只看见屏幕上一众的回复消息，内容千奇百怪，说是乱码都不为过。 什么“有生之年”“闻所未闻”“你在此不要走动等我买个橘子”“原地三百六十度螺旋上天”“手动艾特颜总艾特肖首席”“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水群”。 肖煜一头雾水。 然而，他刚想开口问问景莫是什么意思，就听见公司炸了。 说得确切一点，不是公司炸了，而是公司里的员工炸了。 喧哗声。 现在已经到了午休时间，按理说有些声音是正常的，有结伴去吃饭的，有关系好的聚在一起聊聊天吐槽吐槽领导，还有些一起打会儿游戏的。 有声音很正常，但是这个分贝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毫不夸张的说，有一瞬间肖煜甚至觉得是不是着火了。 “外面怎么了？” 被巨大的喧闹声吓到，肖煜的注意力都从景莫的手机上转移了。 景莫发现了截图被水掉了，于是从群文件里把图片调了出来，再一次举到肖煜眼前：“看这里。” 肖煜定睛一看，然后—— “卧槽？！” 一声惨叫被淹没在音效宛如菜市场的yl集团总部大楼里。 …… gabriel现任家主正式宣布订婚！ 这条在八月二十七日正午十二点于yl官微上发布的消息不胫而走，短短五分钟内就获得了上万的点赞和转发，看到消息的吃瓜群众们无不奔走相告，并且备好了瓜子零食果汁坐等一场大戏。 如果只是一条单纯的订婚消息，哪怕gabriel继承人的噱头以及yl官方福利“转发过十万一个月内全场八折，过百万一个月内全场五折，并随即抽出五十位幸运观众赠送夏季新品‘海澜’全套”，也不可能有这么高的转发量和话题度，之所以闹得这么夸张，原因有两点。 第一点，gabriel的现任家主，在s市如日中天的yl总裁，订婚对象，是个男人。 虽然同性恋这个话题已经不如以前那么敏感，但是架不住人群的基数大，总有些永远转不过弯的人会跳出来指手画脚，尤其是颜瑾这样的身份，其背后的社会责任太大，很多普通人都表示不能接受这种行业顶尖人士的“丑闻”，认为他们这样的行为会起到不好的影响，一时间网络上有不少人宣布从此再也不会购买yl出品的珠宝。 除去围观的普通人，就连那些位高权重的人都有些吃不消颜瑾这波操作，这家伙gabriel家主的身份摆在那里，一点风吹早动就能让整个s市的上流圈子担惊受怕好几天，半年前才发生的葬礼事件留下的阴影还在许多人心头挥之不去，这才消停了没多久，又放出这么个重磅新闻，实在是不让人多想都不行。 第二个原因，则是另一件订婚事件。 是的，也就是大约两个月前南家在nn 官微上宣布的颜瑾和南婵的订婚。 经历了订婚照发布当天颜瑾出国的巧合后，又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的发酵，这件事的热度持续升温，直到颜瑾回国后召开的发布会当天达到最高峰。 颜瑾坦言否认与南婵的订婚事实，并宣传目前正在交往的恋人是个男人？ 别说是吃瓜群众了，就连媒体都疯狂了。 从事这个行业这么多年了，像是颜瑾这种公众人物对于自己的不雅恋情九成都是选择欲盖弥彰的，不管是被偷拍到了人进宾馆的照片还是干脆被录到了视频铁证，总之一律往模糊里说，打死不认的大有人在，剩下的一成那就是普普通通地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商业联姻，就这一成里还有许多搞婚外情不肯承认的，颜瑾这样上来就实话实说，直白到令记者都觉得懵逼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要知道颜瑾的情况，妥妥的属于前面九成，而且还是不算特别严重的偷拍照，和一个男人的接吻照。 说真的，南家大小姐婚约在前，偷拍照在后，如果颜瑾有心蒙混过关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在颜瑾回国后召开的招待会上，原本记者们都已经想好了颜瑾的措辞，对搞个大新闻基本不抱希望。 这张和男人接吻的照片嘛，说成是p的也行，说是公司活动恶搞也行，要是和一个女人的暧昧照还难解释一些，和一个男人的简直太好解决了，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啊。 解释完了照片，再借南家这个订婚说个事儿，想承认就为自己一个月前走得太急带给未婚妻不好的体验道个歉，不想承认就说现在迫于舆论压力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订婚就先放着呗，不承认也不否认，拖个半年一年的也就和平分手了嘛。 看看这一套教科书式的操作，简单明了。 所以记者们万万没有想到，颜瑾居然会直接否认和南婵的订婚，并且给出了十分充沛的理由——他已经了一个爱人，那人还是个男的。 单纯是这件事就已经刷爆了各大媒体平台，yl和颜瑾话题度一度推到微博前十。 成功发了大新闻抢了头条，记者们表示已经很满意了，但是他们敏感的职业嗅觉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件事大概还没完。 毕竟颜瑾就是宣布和一个男的谈恋爱了而已，谈恋爱的变数太多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单从力度上来说，这和南婵订婚的事情不分上下。 如果只是普通地宣布一下和男人谈恋爱，问题倒也不是特别大，但是颜瑾这一次的恋情可是建立在彻底和南家决裂甚至反目成仇的前提下的！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不是真爱都没人相信，会就普通地谈个恋爱就完了吗？ 记者们等了一个月，终于是让他们等到了后续。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颜瑾终于是发大招了！ yl官博正式宣布颜瑾已经订婚并公布两人的结婚日期与地点，同时附上的还有两人共同拍摄的九张艺术照，其中一张还是当初被人偷拍的办公室内的接吻照。 八月二十七日下午，颜瑾再次召开发布会。 紧张的时间安排导致许多记者来不及赶到现场，距离市中心比较近的媒体就得了便宜，立马暂停手上所有的任务尽数赶到会场想看看颜瑾到底准备玩哪一套。 “这都和南家决裂了，为了一个真爱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真的是不明智。” “yl要走下坡路了，情势不容乐观。” “千金博得美人一笑，这才叫英雄嘛。” “就是啊，爱情是无价的！” 这是记者们在进会场之前的想法。 然而，当他们进入会场看见颜瑾本人的时候，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卧槽，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写春风得意的人生赢家是谁？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春风得意与乐极生悲（下） 不是和南家决裂了吗，不是要被逼的放弃国内市场了吗？ 为什么看起来却像是平白捡了个钱包躲到一边偷乐去了？ 记者们怀揣着一种异样的心情，一一落座。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一点都不像是严肃的发布会呢。 …… 记者们的直觉果然很准。 发布会结束后，踏出会场的一瞬间，记者们的双腿都有些打颤，他们揉了揉差点被会场里那对恩爱狗亮瞎的狗眼，纷纷高举fff的旗帜……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应该是记者们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记录本回顾刚才的发布会，只见上面写满了“真爱狗去死”“秀恩爱不要脸”“敢不敢给点干货谁tm要听你们的恋爱史”“七年之痒的还以为是拍电视剧呢”“电视剧都没你们狗血”“秀恩爱分的快听说过没有”等等。 好吧没救了。 …… 某种意义上肖煜至少算是搞懂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颜瑾这家伙要突然提到他这周四二十七号的生日有点“麻烦”，这句话的重点并不在二十七号，而是在周四。 为什么说周四生日有点麻烦呢？因为周五上班的时候大门被记者堵住了进不去公司。 如果二十七号是周五的话，接下来两天周末，能在某种程度上削弱记者们的热情，至少不会连公司都进不去。 “发布会都开了怎么还这么多人，没完没了。”颜瑾坐在车里抱怨道。 昨天参加了发布会的肖煜有些无语。 “难道不是因为你秀恩爱秀过头了什么重点都没说清楚？” “怎么可能。”颜瑾非常理直气壮：“发言稿是邵悦拟的，我按着念的。” 肖煜：“……你确定？” “几乎没有改动，至少大意绝对没有变。”颜瑾对天发誓。 “说真的这个发言稿，有点像是他梦游的时候写的。” “不可能，找他拟稿子的时候都已经开始上班了。” 肖煜恍然大悟道：“哦，这就是为什么你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嗯。” “那……估计是存心搞事。”肖煜无奈地得出了结论：“毕竟就连‘今后yl将如何面对新si的竞争’这种问题你都能回答‘与爱人携手带领公司前行’，那些记者脸色都变了。” “我觉得应该是他们觉得举例子的时间太久了才一个个坐不住，所以我最后长话短说了。”颜瑾反驳道。 肖煜回忆了一下颜瑾举了什么例子。 “请问今后yl将如何面对新si所带来的竞争压力？” “与爱人携手带领公司前行。” “请问是否有具体的措施？” “目前还不明确，但是对于si带来的压力我们有充足的应对方法，一年前si如日中天，但是神秘设计师横空出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阻拦住了当时的si，就比如秋季发布会一战，这也是让我时隔七年让我认出我的爱人的契机，当时的情感至今在我的胸口回荡，就像是…… 记者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他们实在是不想听颜瑾的恋爱史了，都快听吐了。 发布会开始的半小时他们还听得津津有味，但是都已经说了半个小时的恋情了，难得他们都放弃了恋爱的话题，转向了严肃的公事上，结果这样都拯救不了颜瑾崩塌的双商。 好吧，就算这个理解为爱情使人失智，但是这货，这货连人设都崩了好不好！ 说好的冰山总裁不苟言笑呢，现在这个笑意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的人是谁，他们不认识！ 记者们捂住胸口。 “……如今我将全力给予我的爱人以任何形式的支持，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si不足为惧。” 颜瑾正色（自以为）道。 回忆结束。 肖煜心情复杂地看了身边的颜瑾一眼。 还举的例子太长长话短说呢，重点根本不在时间上而在例子本身上好不好。 还洞穿人心的神奇能力呢，就颜瑾现在这绝对在平均值以下的情商扔到人堆里分分钟就能被淹没。 “所以说你是真的有对付si的办法？”肖煜也懒得吐槽现在的颜瑾了，干脆问起了工作上的事情：“你听过louis吗，是个特别厉害的女设计师，被si挖过去了，上个月的夏季新品系列明显是对方的风格，销量非常好。” 颜瑾转过头看了肖煜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 “……干嘛？” “看你可爱。” “……你这话里有话吧？” “是呀。” 肖煜瞬间炸毛，扯下安全带张牙舞爪地扑上去，被已经做好准备的颜瑾一把捞进怀里。 “别闹。”颜瑾扶着肖煜的腰调侃道：“是真的看你可爱，单纯得可爱。” “设计师本来就应该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肖煜嘴硬道：“谁想你们这些万恶的资本家一天到晚就搞些弯弯道道。” “我的错。”颜瑾真诚地说道。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所说的这个现象不仅不能说明si实力大增，反而能说明si现状堪忧。” “啊？还有这种说法？”肖煜茫然了。 “其实很简单，对于si而言聘用名气很大的设计师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事情，因为他们的问题并不出在设计水平上，你应该是最清楚的，si最大的问题在于人心散了，凝聚力不足，各个都想要出类拔萃，团队合作一塌糊涂，再来这么一个外来的和尚，本来就是一团散沙现在更是成不了气候。” 肖煜想了想，倒是这么回事儿，但是直接承认颜瑾说得很对他又有些不情愿，非要还一下嘴：“以前的si是不怎么样，可是现在不是换了领导人了嘛，nn还解雇了好多我以前的同事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颜瑾的声音里充满了看好戏的意思，“留下的员工必定与新体系格格不入，而夏季新品的风格变化就说明了这个问题。” “说的也是，一般来说夏季新品都是提前很久就做完了的，louis一来就踢走了大部分的设计，是我我也不爽。” 颜瑾笑着摸了摸肖煜的脑袋：“孺子可教也。” “哼，也不看看我是谁。”肖煜得意地说道。 “nn在服装业发展得太好，南家确实有些目中无人，现在看来收购si并不算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看肖煜对接下来的话题兴致缺缺，颜瑾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肖煜在颜瑾怀里趴了一会儿，随后不满地敲了敲车窗。 窗上贴满了一个个攒动的话筒。 “话说，我们就一直在车里等着啊？” “路已经完全被堵住了，非要开就是流血事件。”颜瑾郁闷地看了一眼趴在车窗上的记者，然后接着说道：“已经叫保安了，不过现在四面八方都被堵住了估计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唉，真是……” 肖煜这两个月和记者打了无数的交道，对于这个曾经从不留意的职业油生出了一个非常直观的——可怕。 颜瑾又按了两下喇叭，随后自暴自弃地双手离开方向盘拉手刹熄火。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不如来做点有趣的事情吧。” “等等等等，你要干嘛……” 肖煜直觉不妙，想往副驾驶位上转移，谁知道才转了个身，就被扯住了皮带。 眼前有巨大的阴影投下。 “那啥，外面可都是记者，你应该不想出个头条吧？”肖煜垂死挣扎道。 “特质的窗，里面看得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颜瑾手下一个小小的操作，肖煜的皮带就开了。 “哎，你你你，一会儿人就来开路了。”肖煜超级小声地说道。 “那就一会儿再说。”颜瑾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危险：“最近忙疯了，就当是忙里偷闲……” “我看你是早就惦记着吧……”肖煜心知躲不掉，只能尽可能争取最后的权益：“算了，做就做吧，但是不能做全套，你应该不想明天上头条吧。” “免费的头条为什么不上？”颜瑾非常不要脸地说道。 “呸，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肖煜傲娇地对着颜瑾伸过来的手臂咬了一口。 …… 将近半小时后，记者们才被彻底驱逐。 正好做完半套中场休息的颜瑾心情很好地把车开进车库然后按着肖煜在后座上做完了全套。 千算万算还是没有逃掉的肖煜宛如一条咸鱼一般仰躺在后座上。 颜瑾点起一支烟，烟雾缭绕之中，整个人都无比放松。 “前两天收到了你那个andy大师的消息，说是上一次的合作非常愉快，一个月有个什么展……在法国，总之是邀请你去。” “三年一次的国际珠宝巡回展！？”肖煜不可置信道。 “应该就是它，我陪你一起去，yl也是时候往国际出发了。” “天哪像是做梦一样，那可是每年只能有不到两百人参加的珠宝盛宴……” 颜瑾弹了弹肖煜的额头：“好了不要梦游了，我们该回去工作了。” 肖煜撅嘴：“不要，腰酸，走不动路，我要再躺一会儿，你先上去。” “等你。” “不要不要，你快走快回去工作都迟到一个多小时了，再留下去别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好吧好吧，别推我了。”颜瑾无奈道：“你等会儿别从员工通道上楼，容易被堵。”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担心。” 颜瑾把车钥匙留下，下了车关上车门，肖煜拉下窗挥着手和他道别。 “你说，我现在算不算爱情与事业双收？”肖煜眨巴眨巴眼睛。 “当然。”颜瑾道：“人生赢家同志，来个道别吻？” “好了好了，惯的你。” 肖煜在颜瑾凑过来的侧脸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颜瑾掐了烟挥挥手离开，肖煜趴在车窗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 这时候的他们全都没有想到，变故会来得这么令人猝不及防。 第一百八十九章 非职业性绑架 肖煜在车里打了盘游戏。 其实他并不是腿软到走不动路，只是因为这还是第一次颜瑾把车开到车库里，以往肖煜都是在三条街外就下车的，好吧，虽然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了，但是不管怎么说结伴上楼要是被撞见了也太尴尬了些，能掩饰一点是一点吧，就当是安慰自己了。 游戏结束，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掩耳盗铃的肖煜把自己收拾收拾，利索地下车。 刚关上车门，肖煜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我去，都追到这里来了。” 肖煜还以为是记者中的漏网之鱼，在心里吐槽对方居然能排除万难一直尾随他们道车库，毫无防备地回了头：“我说哥们……” 强烈的刺激气味一下子封住口鼻，肖煜甚至来不及挣扎一下就倒了下去。 尚存的意识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男人拉开车门的模样。 …… 楚戈是第一个得知肖煜被绑架了的消息的。 理由他也能猜到，应该不是因为他看起来比较可靠，而是因为在这个关头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最可能的就是南家了。 虽然知道得早，但是架不住楚戈离得远，等楚戈好不容易赶到的时候，南维已经坐在颜瑾办公室的沙发上喝茶了。 楚戈抛下手上的事情急匆匆地赶来，浑身都是汗，一进门就急匆匆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报警了吗？” 颜瑾在休息室里打电话，办公室里只有南维一个人。 “别急，先坐。”南维招呼道：“好久不见了啊，这真是个有趣的契机。” “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啊，这么大的事情！” 南维耸耸肩：“急有用吗，而且看见里面那个冒火的家伙我就淡定了呀。” “你这什么歪理？”楚戈气极。 “说真的，别慌，来来先喝杯茶，本来是给颜瑾倒的，他不喝，放凉了，别嫌弃啊。” “你……” 楚戈无话可说，还真的坐下来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温热的茶水下肚，稍稍驱逐了些方才的焦虑与慌乱。 “冷静下来了？”南维伸手在楚戈面前晃了晃。 “嗯。”楚戈闷声道。 南维傻笑一声：“哈哈，我有一种现在我才是哥哥的感觉。” “闲扯什么，快说情况怎么样了。” “很不好。”南维捧着茶杯叹了口气：“南家态度不明，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总之就是打官腔，把里面那位调戏得快炸了。” “这么大的事情，人命关天，他们怎么想的？”楚戈头都大了。 “其实我比较倾向于不是南家做的。” “啊？”楚戈一下子有些想不通。 “假设是南家做的，那么现在人他们绑到了，不管怎么想都应该开始提要求了吧？”南维迟疑着说道：“虽然我不清楚表哥和他们到底在争什么，不过至少南家的目的不可能单纯是我师傅的吧？” “是这样。”楚戈点点头：“不是南家主使的可能性很高，而且南家很少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这一次也不到穷途末路必须要鱼死网破的地步。”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就很想不通，既然不是他们做的，为什么不直接说不是他们做的呢，引起颜瑾的误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南家想要借这件事情帮颜瑾一把趁机提要求，但是可能性并不高，这种替人背锅的事情不像是南家做得出来的，明明有更好的做法，比如直接助颜瑾一臂之力，第二种……”楚戈的声音冷了下来：“南家自己也不清楚这件事是不是他们做的。” “啊？”这下轮到南维想不通了。 “很简单的道理，你也是南家人，你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南家做的吗？” 南维摇摇头：“我不确定，但是我觉得南家是最大嫌疑人。” “问题就在这里了，绑架小鱼可能并不是南家的决定，而是南家某些人或者某个人的决定，绑架犯是请来的，谋划这件事的人只需要几个，甚至只有一个人都有可能完成。”楚戈把杯子放回了桌上：“颜瑾能联系到的南家人全都是也就那么几个，除了我们老爹，应该就是叔父，如果是私人犯罪，就算叔父他们德高望重也不可能掌握到相关的消息，所以这件事很有可能就连南家的当权者也都没有预料到。” “对了我问过老爸，他斩钉截铁地说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楚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方并不一定为了南家的利益而行动，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那嫌疑人的范围就会大大增加。” “我不太懂。”南维觉得自己的智商已经跟不上了。 “既然老爹否认得这么直白，那之所以颜瑾还觉得南家态度不明，就只能说明他肯定又联系了叔父，而对方的态度暧昧，”楚戈抱着胳膊仰躺到沙发的靠背上，视线上扬看着天花板，“由此推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件事虽然不是他做的，但是他心里有一个不敢确定的怀疑对象……” “你觉得呢，颜瑾？” 颜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完了电话，正站在楚戈身后。 楚戈没有看见颜瑾，但是眼前被影子覆盖了。 “车已经定位到了。”颜瑾绕到沙发前坐下，倒是看不出先前南维描述的急疯了的模样。 “知道是谁做的了？” 颜瑾点点头：“绑架犯的手法算不上专业，而且还见财起意开走了我的车，迅速就被定位到了，警方已经在封路，不出意外的话就连s市都开不出去。” 楚戈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菜？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你想说什么？”颜瑾的脸都黑了。 “没没没，开个小玩笑。”楚戈深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讨饶，主要是他看颜瑾这尽在掌握中的样子松了一大口气，顿时就开启了调侃模式。 “南家也不至于找这样的人吧。”南维道。 “这就是为什么找你过来的原因。”颜瑾看着楚戈说道。 “啊？难道不是因为我很可靠所以找我来商量的吗？”楚戈疑惑不解。 “脑补是病，得治。”颜瑾冷冷嘲讽。 南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插嘴道：“我说，我师傅现在还身处险境呢，你们就这么闲聊好吗？” 颜瑾突然笑了。 这不合时宜的笑弄得南维和楚戈都有些纳闷。 什么意思？ …… 肖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埋在了乱七八糟的杂物里，手脚都被绑住了。 还好眼睛没有被人蒙上，这让他至少还能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躺在车子的后备箱里。 这辆车的后备箱和座位是通的，肖煜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后座的陌生男人。 “我说哥们，你不就是要采访我嘛，这也太夸张了吧？”肖煜有气无力地问道。 陌生男人听见声响，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说了一句：“闭上你的嘴，不然现在就要了你狗命。” 肖煜愣住了。 他这是……被绑架了？ 肖煜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陌生男人，现在应该说是绑架犯，正在打电话，断断续续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肖煜撑起脑袋往前面看了一眼，驾驶座上还有一个人，副驾驶位上也有一个，这是一个犯罪团伙。 只是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在开车，车子稳稳地停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不，还真不是不知名。 肖煜看了一眼窗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在si的地下车库里。 这个地点他太熟了，真的说起来应该比yl的车库更熟一点，毕竟这地方他至少来过八九百次呢。 “到底去哪里？”陌生男人，现在应该叫绑架犯突然高声说了一句。 肖煜被吓得一哆嗦，脑袋撞到了后备箱的盖子上。 一丝亮光打到他的脸上。 肖煜看着这来自外界的亮光，一时间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正常的车后备箱都是严丝合缝的，别说颜瑾定制的这辆价格不菲的劳斯莱斯，在关严实的情况下后备箱的缝隙处绝无可能透光。 前提是，一辆正常的车。 这辆车，并不是说它因为是定制的所以不正常，而是这辆车身上之前发生过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不久前，颜瑾被他的求婚震惊，一踩油门撞歪栏杆的就是这辆车。 闹剧般的车祸之后这辆车的车灯部位损坏严重，按照颜瑾的土豪程度完全应该换一辆新的车，但是颜瑾这货除了土豪属性之外还有一个间歇性抽风的属性——他非要留下这辆车以作纪念，于是送到厂里修好了车灯，一直留在家里的车库里。 昨天出了那件惊天动地的出柜事件，今天的颜瑾大概是出于炫耀或者自我满足，得意忘形地把这辆车给开了出来。 肖煜上车的时候就有些担心，颜瑾也不知道找的什么修理厂，一天就给送了回来，万一还有没修好的地方要怎么办…… 当时他看颜瑾实在是兴致高就没有多说什么，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完全有必要的，看看这透光的后备箱，修理厂根本没有检查出来。 放在之前，这或许还算是一件坏事，但是现在，这一丝光亮对于肖煜而言，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或许有人会觉得，一丝缝隙能做什么，后备箱从本质上来说还是关上了的，想要从里面靠蛮力强行打开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就算做到了，巨大的声响也会引起绑架犯的注意。 但是，这是对普通人而言的。 而肖煜，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能算人。 第一百九十章 逃脱 南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插嘴道：“我说，我师傅现在还身处险境呢，你们就这么闲聊好吗？” “谁说小鱼身处险境？”颜瑾笑了。 他的话音刚落，胸前衬衣口袋就动了动，一只灰头土脸但是神采奕奕的小仓鼠钻出半个身子向两人摆摆小爪子算是打招呼。 楚戈一脸卧槽，南维一脸茫然。 …… “给你十分钟，再准备不好这人我们就不管了。” 绑架犯一边叫骂着，一边挂了电话。 “大哥，怎么样？”旁边的人问道。 “再等半小时，然后开车。” 肖煜心里咯噔一下。 半小时，半小时正好是他完全变身需要的时间。 但是有个前提…… “咳咳，那个兄弟。” 肖煜一出声，绑架犯就看了过来：“老实点，不然堵了你的嘴。” “不是，咳咳，我，我老毛病犯了。”肖煜装作虚弱的模样，连连咳嗽：“我感觉喘不上气来。” “什么毛病不毛病的，剁他一根手指就没病了。”旁边的人说道。 肖煜：“……” 为什么不按照套路来。 绑架犯冷笑一声：“给老子耍花样？” “不是，不是，咳咳咳。”肖煜冷汗都出来了，赶紧直切话题道：“我是想说，大哥能不能行行好把药给我，不然我这毛病指不定就要命了。” 大概是肖煜的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好，再加上他说的也有理有据，绑架犯居然相信了：“药在哪里？” “就放在你手边，蓝色的小瓶子，一次两瓶，谢谢啊。” 绑架犯没多费工夫就找到了肖煜说的药，拿给肖煜之前他还奇怪地看了两眼：“这什么玩意儿，长得这么怪。” “有钱人的药都和别人不一样。”旁边的人吐槽道。 “呸，什么有钱人，这就是个给有钱人操的婊子。” 绑架犯粗鲁地把药灌到肖煜的喉咙里，然后恶狠狠地威胁道：“别再给老子搞花样，不然崩了你。” “咳咳咳好的咳咳咳……”被抢到的肖煜这下是真的开始咳嗽了。 “老大老大，这瓶子还挺好看的，不会是什么水晶做的吧？” “管他什么做的，等干完这票，要什么买不起？” “老大英明。” 药瓶被随手丢到肖煜面前。 他压抑着想要咳嗽的冲动，低声喘息了几声，缓过了那一阵子之后，就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与此相对的，是他的胸膛里开始狂跳的心脏。 药瓶里还残留着一些剩下的液体，魔女的秘药闪烁着神秘又诡异的微光，通透的水晶瓶上倒映着肖煜嘴角无意识勾起的弧度。 …… 这辆车的后备箱很大，而且堆满了杂物。 肖煜周围全都是乱七八走的小玩意儿，甚至还有两个不算小的笼子。 而这些东西，对他形成了绝佳的掩护。 刚开始绑架犯们过一小会儿就会回头看一眼肖煜，但是几分钟后他们发现肖煜并没有哭天喊地求他们放了他而是乖乖巧巧地闭着眼睛躺得好好的，于是就慢慢地放松了警惕。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绑架犯老大沉吟道：“开车。” 这辆昂贵的汽车缓缓启动。 车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这一瞬间，后备箱里躺着的青年睁开了眼睛，下一秒，青年整个人突然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一只灰扑扑不起眼的仓鼠出现在青年躺过的地方。 粗糙的麻绳落在杂物堆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正好被汽车启动的声音盖过。 变成了仓鼠的肖煜不敢停留太久，手脚并用地往那道缝隙处跑去。 说真的这道开口的宽度明显不满足他的腰围，但是肖煜表示并不在意。 他这只是虚胖，虚胖知不知道，其实肉一点都不多。 而且仓鼠这种生物是可以把自己变得扁一点从而通过障碍物的。 车子非常顺利的开出了车库，没有人注意到车屁股后面掉出了一块仓鼠饼。 掉落到地上之后恢复成球状的肖煜原地滚了两圈，然后四脚朝天地仰躺在大路上。 难以置信，居然就这么逃了出来。 肖煜盯着太阳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一个骨碌翻过了身。 说起来颜瑾这家伙知不知道他被绑架了啊？ 知道的话，现在会不会已经急死了？ 他被绑架的时间并不久，肖煜直觉颜瑾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当然，他也希望颜瑾不要知道这件事比较好。 可不管怎么说，就是有些担心啊…… 这种心态大概就是刚从火灾里死里逃生的人第一时间想要联系家人报平安。 灰扑扑的仓鼠环顾四周，很快就确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从si的车库出来，yl的大楼近在咫尺。 但这是对于人类而言的。 肖仓鼠煜看着熟悉的建筑物，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无比遥远，就连眼前这条天天都要经过的马路都看起来危机重重。 …… 费劲千辛万苦终于赶到了颜瑾的总裁办公室外，肖煜乘着方秘书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机，小心翼翼地擦着门缝溜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颜瑾拿着支钢笔勤勤恳恳地工作，没有半分慌乱。 方才还在希望颜瑾最好不要得知他被绑架了的消息，现在看见颜瑾这淡定的模样肖煜又觉得有些不满。 他都被绑架了，颜瑾居然还在这里看文件。 还有没有天理啦！ “吱吱吱吱。” 肖煜发出一阵胡乱的叫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小鱼？”颜瑾奇怪抬起，不对，是低下头。 “吱吱。”哼。 肖煜一步三顿、大摇大摆地走到颜瑾脚下，满脸写着我不开心。 颜瑾只能放下钢笔看着肖煜像乌龟爬一样超级缓慢地走过来，也不知道自己的恋人又在作什么妖。 “这是怎么了？” 颜瑾把肖煜捧到手心里，本来是想问他怎么突然不开心了，还变成了这副模样，但是当他把肖煜拿上桌子以后，突然发现对方浑身都灰扑扑，不是来自毛色的灰，而是从外面粘上的灰尘和脏东西，顿时语气就不对了。 “吱吱。”我刚刚被绑架了啦，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肖煜的语气就像是一个打架打赢了的小孩子向大人展示自己战士的伤疤一样，虽然打赢了这件事让他超级骄傲，但是和大人说起来的时候总是要矫情地表达一下伤口有点小痛痛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 事实上肖煜说出了口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幼稚，正想要扭扭捏捏地表达一下不要亲亲也没关系，突然就感到周身的温度下降到了冰点。 “吱……” 上一秒还在闹小孩子脾气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不可自拔的肖煜这一秒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在生气。 他并不是在生他的气，而是为他说的话感到无边的愤怒。 “说清楚，发生了什么？”颜瑾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严肃冰冷到让人想要跪下臣服。 换个人的话，估计现在真的已经跪下了。 就算是肖煜，一时间都被这样的颜瑾震撼到了，断断续续地把自己刚刚的经历复述了一遍。 说道自己如何机智地从车子里逃出来的时候，肖煜感到周身的压力陡然一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终于是意识到了不对。 “吱吱吱！”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凶我！ “吱吱吱!”我可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吱吱吱！”没爱了，你走开！ 肖煜哭唧唧地转过身子背对颜瑾抱住胖胖的自己，企图团成一个球，只是在他把想法付诸行动之前，一根手指强行挡在他的瓜子前面，让他没办法继续行动。 “抱歉。”身后传来的声音沙哑又低落，听起来根本就不像是那个颜瑾发出来的。 “我只是太害怕了……” 肖煜被从桌子上强行抓了起来，还没等他挣扎两下，就贴上了一个柔软的部位。 其实也算不上有多柔软，男人的胸膛都是硬邦邦的。 但是从接触的地方穿来的剧烈的震动感，让他的心都化成了水，更别提此时此刻身体上的感受了。 “吱吱吱。”我没事，别担心。 肖煜转过身去扒着颜瑾的衬衣把自己贴了上去。 一大一小两颗心脏仿佛也因此贴在了一起。 “吱吱吱。”我真没事，灰尘都是过马路的时候粘上的，汽车尾气好难闻。 颜瑾用一个艰难的姿势把肖煜按在胸口上按了许久，期间一直一言不发。 魔女的秘药只是为了小情趣才做出来的，原本的功能就只有让肖煜冒耳朵而已，虽然两瓶能让他变成仓鼠，但是持续时间非常短暂。 肖煜感到自己即将变回来，赶紧用力挣脱了颜瑾，啪叽一下跳到了桌上。 几乎就是在他刚落到桌上的那一瞬间，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代替了仓鼠。 “那啥……”肖煜被颜瑾目光中浓浓的情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说道： “要不再来一发？” 颜瑾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还没完。” “啊？”肖煜有些茫然：“我都已经逃出来还没完？” “当然。” 颜瑾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瓶子，这个小瓶子和魔女的秘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在于药瓶的颜色是鲜红色的。 肖煜立刻就猜到这个玩意儿是拿来干嘛的。 “在我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之前，你先变回来，减少风险。” 第一百九十一章 监控 肖煜喝完进化版的魔女秘药变回仓鼠之后，颜瑾也不嫌弃他浑身脏兮兮的，直接就给揣进了胸口的袋子里，用手牢牢捂住。 “吱吱吱。”太挤了。 肖煜难耐地扭动了一下小肚子。 “忍耐一会儿，离得近比较安全。” “吱吱吱。”可是这也太近了吧？ “不会，距离正好，如果对面的大楼上有阻击手，我就能第一时间护住你。” “……” 对于抽风的颜瑾，肖煜向来是无话可说的。 他心情复杂地在颜瑾的口袋里乖巧地坐好，尽量离外面那只紧张到颤抖的手远一些。 虽然嘴上是很嫌弃，但是他的内心却像是被泡进了糖水里一样，幸福到咕噜咕噜地冒泡泡。 唉，真没想到颜瑾居然这么在意他。 早知道就不说出来吓他了。 肖煜虚伪地想到。 “吱吱吱。”你现在要干嘛？ “先静观其变吧。” 颜瑾不是很确定地说，他关掉了所有的工作文件，重启电脑，打开一个影藏软件。 从这一瞬间开始，事情就在颜瑾的一系列静观其变（骚操作）下发展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当肖煜看见颜瑾在电脑上随便操作了几下，就把那辆车子里的监控视频给调出了之后，内心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就是真正的有钱人和暴发户的差别啊，看看人家，就连车子里的都是要装监控的，就是为了预防这种事情的发生…… “吱吱吱。”你的监控角度怎么这么怪啊。 其实肖煜并不知道真正合适的监控角度应该是什么，不管是从正面往后面看还是从后座往前面看哪怕是从车底往车顶上的角度肖煜都表示能理解的，只是颜瑾这个角度—— 这个角度实在是有些难以言喻，应该是太偏，太低了，仿佛是擦着座位看出去一样，别说脸了，肖煜现在只能从屏幕里看见那个绑架犯的大腿，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更奇怪的是屏幕上有三个镜头，但是三个镜头的角度全都是又偏又低，分别只能看见驾驶者的大腿，绑架犯和其小弟的大腿，以及空无一人的副驾驶位。 “不会啊，正合适。”颜瑾坦言道：“你不就这么点高。” “吱吱吱！”你tm胡说八道，劳资身高一米八！ 颜瑾似笑非笑地低头看了肖煜一眼，然后嗯了一声。 卧槽？ 肖煜意识到了什么。 他又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发现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这角度对于人类而言是太低了，但是对于一只全长不到二十公分的仓鼠而言，还真的就差不多。 亏他刚才还觉得装摄像头是颜瑾豪门作风的体现呢，弄到最后只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一己私欲，还是特别变态的那种。 一时间，肖煜又想起当年出车祸的时候被颜瑾那十八个摄像头统治的恐惧。 于是他无理取闹道：“吱吱吱。” 当年你装了十八个摄像头，现在只有三个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别闹，剩下的十五个撞到栏杆的时候失灵了还没修好，精密仪器比较麻烦。” 肖煜：你赢了。 “什么赢了？”颜瑾问道。 肖煜：“……” “吱吱吱。”你真的赢了。 肖煜无力地把自己缩回颜瑾的口袋里。 不行了，这家伙是真的变态。 “嗯，说我坏话？”颜瑾眯眼睛。 肖煜不得已之下只能又钻了出来，扒拉住颜瑾的手指讨好道： “吱吱吱。”怎么会呢，看你这么在意我，超级感动的啦么么哒。 “小机灵鬼，一看就不是真心的。”颜瑾说着说着，语气突然一变：“不过今天的话就算了，是我有错在先，让你骂几句出气好了。” “吱吱吱。”不用了啦，现在才装可怜也太晚了吧。 肖煜抱住颜瑾的手，把自己整只鼠都贴了上去。 “吱吱。”喜欢你。 “嗯。”颜瑾低声道。 卿卿我我了一会儿，肖煜又想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还是和摄像头有关的。 “吱吱吱。”说起来你剩下的十五个摄像头也是为了看仓鼠的吗？ “是啊。” “吱吱吱。”这也太奇怪了吧，你为什么不对着我，要对着仓鼠呢，我在车上变成仓鼠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吧？ 颜瑾一本正经道：“因为我不会在不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侵犯你的隐私。” “吱吱吱。”麻烦说实话。 “……因为时间不多才更要珍惜。” 自从他的小鱼变成了人类之后，再变回仓鼠的次数简直用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让他从各大商城里订购的小玩具和小笼子全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能躺在后备箱里积灰。 说起来二楼的游戏房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去过了，明明他都已经把迷你建筑全都都买了回来。 颜瑾怨念地想道。 肖煜看不穿颜瑾的执念，也就对颜瑾的说辞信以为真了。 此时此刻，也不容许他在摄像头上在纠结，不管这个角度是有多么诡异，视频却清清楚楚的播放出了这群绑架犯们说话的声音。 零散的对话加上粗鄙的话语，肖煜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特别情报，但是颜瑾只听了不到两分钟，就打了三个电话。 其中一个打给楚戈，只有一句话“小鱼被绑架了，立刻来我这里”，一个公司内线打给南维也是一句话交代清楚，还有一个，居然是打给肖煜本人的。 肖煜的手机在他变回仓鼠的时候随着衣服一起留在了车里，自然不可能打通，视频里倒是响起了肖煜熟悉的铃声。 接着，肖煜貌似听见绑架犯把他的手机随手扔出了窗外的声音。 顺带一提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在手机被窗外的时候，颜瑾通过肖煜手机上的定位系统看了一眼位置，然后打了个电话给不知道什么人，二十分钟后，这个被扔出窗外的手机出现在了颜瑾的办公桌上。 这一刻，肖煜对颜瑾敬佩得五体投地，甚至开始为这群绑架犯感到真心实意的担忧。 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己正在和神作战。 “这群人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你不见了？”颜瑾奇怪地说道。 “吱吱吱。”后面都是乱七八糟的杂物，快下雨了天色暗又看不清。 “最重要的是，他们想不到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颜瑾及时指出。 “吱吱吱。” 肖煜表示赞成，过了一会儿，他发现颜瑾又在发消息，不由好奇地看了过去，这一看，肖煜感到有些奇怪。 “吱吱吱？”你联系车厂干什么？ “谈一下融资计划。” 肖煜没能理解。 “就是上一次给我修车的车厂，资金链断了现在可能要倒闭。” “吱吱吱？”所以你为了感激他们无意间救了我，所以现在要无偿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肖煜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是合理。 “哦，不是……”颜瑾一边向车厂老板证明自己真的不是骗子，一边随口向肖煜解释道： “我是想让他们把我其他的车的后备箱也留一条缝，他们有过这种改造经验，做起来应该顺手一点。” 肖煜：“……” 天啦噜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就在那个即将因为技术不过关而倒闭的公司老板被天降馅饼砸得头晕目眩的时候，监控中的内容也终于到了关键的地方。 之前绑架犯一直都在对未来拿到这一把笔钱后的富豪生活高谈阔论，并没有提到什么重要的信息，直到刚刚绑架犯接了一个电话，大概是行驶中的车辆信号不好，他就开了免提，把对面的说话声公放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肖煜看见颜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很差。 此时南维正巧到了。 颜瑾就这么把南维一个人扔在了办公室里，拿着手机冲进了休息室。 预感到了什么的南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上。 休息室里，肖煜不知道颜瑾在和什么人打电话。 颜瑾全程的语气都很平淡，就像是一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老狐狸一样。 但是只有肖煜知道，颜瑾的心情根本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淡。 “吱吱。”在颜瑾要接着打出第二个电话之前，肖煜出声了。 “吱吱吱。”你知道，是什么做的了对吗？ 肖煜没有看穿人心的能力，但是他能明白却能明白颜瑾在想些什么。 无关能力，只是情感。 “嗯。” 颜瑾承认了。 “吱吱。”那个人对你而言很重要是吗？ 沉默良久，颜瑾点了点头。 “十年前，我们亲眼见证一株黑暗的种子发芽，但是沉浸于悲痛之中的我们却没能及时将其掐灭，而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悄悄长大，开出了邪恶的花。” …… 颜瑾把事情的整个经过告诉了两人。 楚戈神情轻松，南维神情复杂。 “哎，哥，表哥是不是疯了啊？”南维用手遮着嘴巴低声问道。 “哦，你还不知道啊。”楚戈露出一个满含深意的笑容：“是真的啊，你的老师其实不是人。” 南维：“……” “吱吱吱吱吱！”肖煜焦急地想要解释些什么，抓了抓颜瑾的手指。 颜瑾会意地把肖煜放到了桌上，顺便把自己的手机解锁放到他的旁边。 肖煜点开便签，然后啪啪啪地打出一行字。 南维按捺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凑过去一看。 ——我真的是肖煜。 “卧槽。” 这回南维是不信也得信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戏里戏外 “……真是太可怕了。”良久，被颠覆了世界观的南维这样评价道。 肖煜拍拍颜瑾暗示对方把他放下来。 接着，他几步走到南维面前，在对方有些讶异的目光中往后一躺，露出雪白滚圆的肚子。 “吱吱吱。” 瞬间被萌得不要不要的南维果断伸出了爪子，揉。 “吱吱。” 肖煜配合地抱住南维的手指。 一人一鼠玩得尽兴，旁白的两个无所事事的人也聊了起来。 “说起来，既然小家伙没什么事，你这戏是要演给谁看？”楚戈问道。 “你不是都猜到了？” “……是南婵。” “是她。” 颜瑾深深叹了一口气。 楚戈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你是叫我们过来一起商量对策？” 颜瑾没有回话。 “让南维回去吧，这件事有我一个人就够了。”楚戈这么说。 “你幸幸苦苦瞒了这么多年，就这样妥协了？”颜瑾道。 一旦楚戈出面，他的身份必定要曝光，至少会被南家人得知，颜瑾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才吧南维也一起叫来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再晚一点……”楚戈看向不远处和仓鼠玩闹得非常尽兴的南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但是很明显我已经没得选了。” “南维已经二十四岁了。”颜瑾提醒道。 “……那也还是个孩子。”楚戈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他没有必要接触。” “你可真是个好哥哥。” 颜瑾耸了耸肩，然后向一人一鼠走去。 得意忘形的肖煜一个翻滚没有刹住车，眼看就要掉下桌子了，下一秒，失去平衡的肖煜幸运地被人一把捞起，然后被弹了下额头。 “吱吱吱……”自知理亏的肖煜都不敢太大声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只好轻轻地叫了两声，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再胡闹就把你关进笼子。”颜瑾威胁道。 “啊啊表哥表哥，不要怪我师傅，是我没有看好他。” 南维已经彻底接受了肖煜的特殊设定，并且对自己师傅这萌到炸裂的新形象毫无抵抗之力，迅速与他统一了战线，一致对外。 颜瑾看看眼前这个，再看看手心里这个，最终无奈地妥协道：“这次就算了。” 肖煜被放回桌上，大摇大摆地往南维那里跑去，跑着跑着还回头挑衅地看了颜瑾几眼，最后一个腾空扑进南维怀里。 颜瑾：“……” 羡慕到质壁分离。 质壁分离的颜大总裁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正色道：“我们谈一谈绑架的事情。” “哦哦。”南维听见颜瑾这么说，赶紧放下了肖煜，端正地坐好。 楚戈也坐了过来。 “首先，这是监控录像。”颜瑾把电脑屏幕转向他们两人的方向：“警方已经全部就位，再过十分钟，到加油站前面的关卡，他们就会被拦下来。” “等等，你报警了？”楚戈道。 “有什么好吃惊的。” “就是，这不太妥吧……”楚戈看了眼肖煜：“传出被绑架的新闻是不是有点影响不好，而且小家伙已经被救出来了……” “两码事，我报警的原因是有人偷了我的车。”颜瑾敲了敲桌子：“定制款，两千万的盗抢案，够判十年。” “嘶。”楚戈惊叹：“这都够得上绑架罪了，群人是法盲啊。” “我很庆幸他们见财起意。” 颜瑾看起来对于自己被偷了两千万的事情毫不在意。 肖煜非常鄙夷地看了颜瑾一眼。 虽然他现在自己也是年薪千万的成功人士了，但是颜瑾有钱的级别从根本上和他们这种凡人就是不同的，肖煜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错。 然后下一秒，他就又被颜瑾弹了一下额头。 “吱吱……” 肖煜有气无力地抱怨了一声。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会被小小地惩罚一下，次数太多，已经习惯了。 唉，有个能随时读心的恋人可真是麻烦，也就他这样大人大量的仓鼠能忍受颜瑾这种人了，哼！ 想到这里，肖煜又得意了起来。 然后猝不及防地被颜瑾揉了一把，刚才南维好不容易给他梳好的毛都乱了。 肖煜气鼓鼓地离颜瑾远了一点，坐到南维身边。 一时间，南维觉得好像有点冷。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小鱼已经跑了？”楚戈看了一会儿监控，然后问道。 “吱吱。”肖煜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颜瑾点头：“也不怪他们，正常人是不会想到这种情况的。” 南维跟着点了点头。 “所以到底是谁做的你查出来了吗？”楚戈问道。 “听他们的对话，应该不是南家的人做的，对方联系的是个女人，真要是南家，可也不会请这么低级的绑架犯。”颜瑾装模作样地说道：“所以你们没什么用了，剩下的事情交给警察就行。” “他们会乖乖供出自己的幕后推手？而且现在小鱼也逃出来了，完全可以不承认自己是绑架犯啊？” “盗窃罪坐实，不管承不承认，判十年已经是定局。”颜瑾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直起上半身：“这样，就是我们的主动权了。” 楚戈一边摇头一边拍手：“高，真的高，甘拜下风。” 从颜瑾谈论绑架案开始一直一言不发的南维终于开了口：“那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吧？” “是，让你们白跑一趟了。”颜瑾说完这句话，又补充了一句：“本以为可能与南家有关，你们或许知道些什么。” 楚戈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道：“都这个点了，我也该回去了，医院还有事情等着我呢。” 南维也跟着起身：“我也下去了，有事再叫我，就在楼下。” 颜瑾点点头。 “表哥再见，师傅再见。” 南维离开前还不忘和他换了一个形象的师傅打招呼，并且非常赚地收获到一个软萌可爱的仓鼠式挥爪道别。 颜瑾的手指又勾起来了。 这次肖煜学聪明了，在颜瑾的手指落下之前先用爪子把脑袋捂住。 “吱吱吱。”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明明是你想让我吃醋。”颜瑾双手伸到肖煜毫无防备的腰腹两侧肆意摩擦。 “吱吱吱！！”好痒好痒不要啊啊啊！！ 肖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等颜瑾终于消了气的时候他整只鼠都化成了一块仓鼠饼。 “喏。”颜瑾戳戳仓鼠饼，把一个红色的水晶瓶放到他眼前：“药效快过了，再来一瓶。” “吱吱吱!”我去你当买一送一啊还再来一瓶？有必要吗配合你一次演出就不错了，你还没完没了啊！ “快喝，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如果你不是仓鼠形态就不能带你去。”颜瑾道。 肖煜将信将疑地看了颜瑾一眼，他还真的想不通有什么地方是只有仓鼠才能去的。 不过颜瑾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严肃，肖煜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再相信颜瑾一次。 要是颜瑾敢骗他的话，今晚就让他滚去睡沙发。 等等，一天太便宜了，至少一周。 进入喉咙的液体难喝到要命。 一周也太短了，一个月！ 颜瑾亲眼盯着肖煜喝完了药，然后把肖煜提起放到了口袋里：“我们走吧。” 还真的去啊…… 肖煜有些茫然地被颜瑾带到了地下车库，然后他看见了靠在车上吸烟的楚戈。 一时间肖煜甚至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难以想象，总是宣扬健康生活方式的医生居然会抽烟。 “这么快就来了？”楚戈把烟碾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南维没有怀疑什么吧？” “他已经下楼了。”颜瑾道。 “好，那走吧。” …… 颜瑾的车已经被开走了，所以这一次他只能屈尊降贵地坐楚戈的车。 说起来颜瑾的那些个豪车们也是多灾多难，要么是因为后备箱太小或者干脆没有后备箱被嫌弃到扔在家里积灰，要么是被别的车撞得彻底变形救都救不回来，要么是被颜瑾一个骚操作撞上栏杆自灭，最后还以被人偷走告终。 说不定颜瑾这人天生和车不合…… 肖煜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些乱七八糟的，突然就听见楚戈了一句： “我已经十几年没见过南婵了。” 颜瑾嗯了一声。 肖煜的耳朵动了动。 “她已经彻底变成了南家人。” “这样的生存环境下，她别无选择。” “可是如果让我再做一次选择，我还是会离开南家，离开南婵。” 颜瑾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接口道：“你没做错。” “是我害她变成了这样。”楚戈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有些颤抖：“不管是nn，还是南家，本来都不应该由她来承担。” “你觉得是自己的错？” “至少我必须承担起责任。”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我还不如让南维陪我来。”颜瑾的语气有些不好：“南婵从来就不是什么天真单纯的邻家妹妹，她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犯下……” 楚戈讶异地别过头：“什么？” 难得说错话的颜瑾有些无措。 “吱吱吱！” 僵持之下，居然是肖煜打破了僵局。 “他说什么？”楚戈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给他个手机。”颜瑾道。 肖煜从楚戈手里接过手机，啪啪啪地写道：你们是要去见南婵吗？ “是啊，颜瑾没和你说？”楚戈道。 肖煜没有理会楚戈后面的问题，听见对方肯定的回答后，就继续写了一大段话。 等他写完，楚戈立马凑上去看，只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 ——南维刚才和我说，如果你们要去见南婵，让我告诉你们‘不用在意他的感受’。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发疯的爱丽丝（上） 车内一时寂静无声。 “所以说你还不如你弟弟。”颜瑾率先开口，上来就是很不给面子的嘲讽。 “……闭嘴吧你。”楚戈闷声道。 “吱吱吱？”肖煜茫然地看着颜瑾。 “你没错。”颜瑾揉揉肖煜的小脑袋以示安慰，顺带夸奖道：“你做的很好。” 颜瑾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瓜子放到肖煜手里以示奖励。 肖煜看看颜瑾的口袋，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瓜子，心情一如既往的复杂。 明明在他变回人类之后他就不怎么变身成仓鼠的样子了，所以颜瑾这随身携带着瓜子的习惯……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倒也是颜瑾在乎他的体现，但因为实在是太夸张了，所以肖煜一直不是很能适应。 “吱吱吱。”所以说，那个南婵就是想要绑架我的人对吗？ 肖煜吃完了瓜子，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他的语气很平静得让颜瑾有些意外。 “对，我们现在就是要去见南婵，会不会害怕？” “吱吱吱。”不会啊，有你在嘛。 颜瑾怔了怔，接着轻轻勾起了嘴角。 让颜大总裁心情大好的回报，就是肖煜又收到了一大堆瓜子。 “什么？”楚戈问道。 “没什么。”颜瑾道。 不知道是不是楚戈的错觉，他好像觉得颜瑾这语气里好像充斥着满满的炫耀。 能读心了不起啊，楚戈心道。 “至少能听懂小鱼在说什么。”颜瑾难得地回了在心里抬杠的楚戈一句话。 “了不起，真的了不起。”楚戈甘拜下风。 肖煜磕了一会儿瓜子，然后又冒出了一句： “吱吱吱。”说起来南婵绑架我该不会是为你了吧？ 听见了肖煜的疑问，颜瑾有些为难地摸了摸鼻子。 这默认的态度把肖煜手里的瓜子都吓掉了。 “吱吱吱。”真的是因为我抢了他男人才绑架的我啊？ 肖煜有些讶异。 肖煜是认识南婵的，不过是单方面的认识，si和nn曾经有过合作，所以他见过nn这位现任的年轻掌门人。 南婵的年纪与美貌为她带来许多非议，但是她用不输给仍何人的实力与天赋撑起了nn，撑起了南家，堵住了那些风凉话。 在时尚界，nn的南婵和yl的颜瑾都能称得上是奇迹的代名词，只不过在肖煜看来，颜瑾的成就大部分都是靠他在国外的势力和解释不清的运气（比如神秘设计师）铸就的，南婵才能真的称得上是货真价实的商业奇才。 至少在肖煜从他曾经所处的那个小圈子里，听说过南婵的无数事迹，所以他一直都很尊敬这位商场上无数次拉枯摧朽覆手为云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女性企业家。 如果是以前，有人告诉他南婵和颜瑾订婚了，肖煜绝对会在微博上给他们两人发个祝贺词，南婵和颜瑾，天生一对，结婚？太正常了，正常到就像是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 而如果这个人接下来又告诉肖煜，颜瑾否认了他和南婵的订婚并且宣布他要和一个男人结婚，那肖煜，可能觉得这个人疯了。 不是颜瑾疯了，而是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疯了。 一点都不夸张，这就是一年以前的肖煜对这两人的所有认知——门当户对，随时领证。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神奇。 一年后的今天，肖煜居然能从一个曾经的自己只能仰望的女人手里抢走颜瑾。 不，说不上是抢。 因为所谓的爱情本来就荒谬到能让太阳从西边升起。 它漠视一切的真理和逻辑，所以才让无数人趋之若鹜，流萤扑火。 “说的什么话。”颜瑾揉了肖煜一把：“你应该说是你男人的魅力太大，让这些小姑娘们抵挡不住。” “吱吱吱。”你知道就好，万恶之源就是你。 肖煜叉腰。 “吱吱吱。”快说你最爱的人是谁。 “最爱的？当然是我的小鱼。”颜瑾非常配合肖煜的演出。 旁边开着车的楚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盘上：“秀恩爱自重啊，惹毛了我同归于尽知不知道？” 颜瑾嗤笑一声。 肖煜掐了得意忘形的颜瑾一下，然后谈起了正事。 “吱吱吱。”那你现在是去找她做什么，对峙吗？ “主要还是看看她的态度，女大十八变啊，当年那个小姑娘……”颜瑾说到一半突然卡了壳。 “吱？”怎么了？ “没事，一下子不知道哪里算起才是当年。” 颜瑾别有深意地说道。 …… nn集团。 肖煜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是这一次，毫无疑问是他心情最最复杂的一次。 他既不是来谈合作的，也不是来找他的设计师朋友的，而是来，向南婵示威的。 有一瞬间，肖煜有些庆幸自己是以仓鼠的模样藏匿于颜瑾的口袋里，如果真的是让他以人类的样子前来，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否和一个比自己年轻的小姑娘为了一个男人吵起来。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颜瑾之前说“仓鼠更加合适”的原因吧…… 肖煜不由这么想道。 他曾经以为，如果自己要和颜瑾交往，他们两人之间最不对等的地方是在于身份，但是，现在他身居高位，有千万年薪，国际设计大师都赞不绝口的设计天赋以及不可限量的未来，他却依然站在自己给自己划下的圈里，遥遥地望着颜瑾的背影。 其实肖煜早就已经感受到了，他和颜瑾最大的不对等，在于心灵。 这个男人，不论做什么都坚定不移始终如一，让人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脚步。 而他呢，甚至连跟随对方都做不到，只能做一只对方养在口袋里的宠物。 这就是为什么肖煜总是下意识地拒绝或是回赠颜瑾赠与他的那些礼物，在有形物上做些文章会让他内心好受一些，因为对于那些他颜瑾那里获得的，真正具有价值的、无形的礼物，他没有任何回报的途径。 “瑾哥！” 欢愉的声音在肖煜耳畔炸开。 他看着向颜瑾扑来的南婵，一时间有些纳闷。 “南小姐自重。”颜瑾回绝得毫不留情，干干脆脆地往旁边退了两步。 “好久不见啊瑾哥，有什么坐下说啊，我去给你泡茶，你最喜欢的那个牌子办公室里有好多呢。”南婵对颜瑾的冷漠视而不见，一个劲地凑了上来，亲昵地拉住颜瑾的手带他到沙发上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肖煜觉得哪里好像有点怪怪的。 他小心翼翼地旋转脑袋到处看了一眼，然后明白了这种怪异感在哪里。 虽然说细节上有些不同，但是南婵的这间办公室不论是在结构还是摆设上——红木的办公桌、会客沙发、有些低矮的茶几、两侧的盆栽甚至那一整面能看见s市外滩的落地玻璃窗，都和颜瑾的办公室一模一样。 肖煜打了一个寒战，把脑袋往回缩了缩。 这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 “不用泡茶了。”颜瑾阻止了南婵，冷冰冰地说道：“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南婵歪了歪脑袋。 肖煜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性感利落的黑色吊带裙，踩着高更鞋，化了浓妆，看起来有些妖艳的女人，像是个没有毕业的大学生那样，露出了一个只属于小女孩的笑容。 那弯起的嘴唇红得像是吸食过鲜血一般。 “既然瑾哥都说我知道了，那我就真的知道好啦，让我猜猜，对啦，瑾哥是来向我求婚的吗？” 肖煜颤抖地抓住颜瑾的口袋边缘。 楚戈没有跟着上来，这是颜瑾建议的，他说王牌总是要留到最后才用的，然后楚戈对于颜瑾自认小弟的做法欣然应允，乖乖留在了车里。 此时此刻，肖煜真的特别希望楚戈也在场，让他能确认一下奇怪的是自己还是自己以外的人。 因为他实在是不能明白，颜瑾是如何对着眼前这个异样的场面，这个异样到了极点的人，还保持着这样的冷静的。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我记得我不止一次拒绝过和你订婚，我们真的不般配。” “怎么会呢，你明明答应了的。”南婵见颜瑾要赖账，不开心地撅起了嘴巴：“就是今年的三月二十一号下午两点四十七分二十八秒嘛，你明明答应了我要娶我的。” “我只是说了会考虑一下，订婚是南家擅自的决定，我不会承认的。” 颜瑾的眼神黯了黯，当时他沉浸在失去小鱼的悲痛之中，迫切地想要寻找一个发泄口来宣泄内心无边境的怨恨与黑暗，这才一时松了口。 本想借由南婵这个切入口一步步摧毁这个令人作呕的庞然大物，没想到差点因小失大在小鱼面前暴露不能暴露的东西，还惹上了南婵这个怪物。 现在回想起来，颜瑾对当年的决定实在是追悔莫及。 早知道小鱼还自带重生技能，他有这个时间发疯还不如多烧几柱香呢。 但是颜瑾不觉得这些是自己的错，他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心底的想法也阴暗得可怕，但是南家又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这么多年的咄咄相逼与虎视眈眈，他看在楚戈和南维的面子上都可以埋在心底，但是只有对肖煜出手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原谅。 和楚戈他们讨论的时候，他断言这件事不是南家做的，只不过是南婵一个人的行动，但是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南婵，早就已经成为了南家的缩影。 所谓的“非职业”绑架犯，也不是因为南婵没有经验找没找到专业的人。 那些绑架犯大概根本就不是绑架犯，而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罪犯。 他们只懂杀人，不懂绑架，之所以要先绑人，大约是因为直觉上不愿意相信这个危险又天真的女孩。 南婵之所以会找上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绑架肖煜借此威胁颜瑾，而是想要—— 直接杀了他。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发疯的爱丽丝（中） 对于南婵的感情，不管是颜瑾还是楚戈，都有些复杂。 作为混在他们这群男孩子堆里唯一的女孩子，南婵从小都是备受宠爱的那一个，别说楚戈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年幼的小妹妹，哪怕血缘上隔着一层，也当作是亲妹妹来疼，就连颜瑾，在后来楚戈与家里闹翻之后，也接替了楚戈的任务处处照顾着南婵。 南婵会对颜瑾产生好感这件事在旁人看来或许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颜瑾自己知道，南婵所谓的喜欢与爱意，其实不过是一种扭曲又畸形的霸占欲。 小时候认识的时候，南婵并不是很粘颜瑾，她和颜瑾的关系只能用一般般来形容，两人关系的突飞猛进发生在颜瑾十七岁的夏天，那一年楚戈与南家决裂，舍弃了一切更名改姓远走他乡。 而被楚戈舍弃的“东西”里，包括了南婵。 这位沉浸在幻境中的爱丽丝终于被孤零零地抛弃在了现实里。 意外发现了楚戈所不知道的一些隐情之后，颜瑾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怀揣着怎样愤怒的心情对南婵说了一句“活该”，也记得南婵是怎么样报复回来的。 但是，一切的恩怨却在楚戈一句“替我照顾好她”中化为灰烬。 那时候开始，南婵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南婵。 她一天比一天依赖颜瑾，仿佛两人之间的恩怨从未出现过那样，再次回到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幻境里。 如果楚戈当年没有以那么决绝的方式从南婵身边离开，或许南婵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颜瑾并不觉得这是楚戈的错，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陪南婵装傻装了这么多年，说是完全为了楚戈也不确切，或许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南婵的悲哀意外与他自己的悲哀形成了一种共鸣，以至于哪怕是现在，颜瑾都会分给眼前这个女人他为数不多的一些怜悯。 但是这并不代表颜瑾会对南婵一直这么纵容下去。 想要把什么东西寄托在他的身上这是南婵自己的事，与他颜瑾无关，他不会为此买单，现在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这场幻梦也该醒了。 在否认与南婵的订婚的时候，颜瑾就已经准备好了解释与底牌，本来是想大家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谈一谈，做点利益交换装作无事发生过，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来不及做这些事情，南婵就已经发难。 南婵有无数种方式向他索要补偿，哪怕要国外市场的一部分颜瑾都会考虑一下，但是她偏偏采用了最愚蠢的手段。 虽然最后南婵的目的没有达成，肖煜侥幸逃脱，但是一想到有人对他的小鱼怀揣着这样的恶意与杀意，颜瑾就再也没办法保持冷静。 现在他能坐在这里和南婵对话就是他最后的宽容与底线，不论谈话的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再放任南婵这个随时会出问题的炸弹肆意妄为下去了。 “为什么呢，是我不够好吗，明明我们才是最般配的呀，啊我知道了……”南婵那张好看的脸都有些扭曲：“是那个男人，他勾引你！” “希望你不要对我的爱人口出狂言。”颜瑾看似无意义地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肖煜一把抓住颜瑾的手指头用自己的小鼻子蹭蹭他。 刚才他真的是感觉非常非常害怕，但是现在，恐惧已经被其他的感觉压了过去，他只要一想到颜瑾现在正单独面对着南婵就觉得非常难受，他对于自己不能以人类的模样站在颜瑾身边给他一点帮助而羞愧。 “我不！”南婵的声音骤然拔高：“你凭什么不娶我，你答应过南家，你也答应过哥哥！” “我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在你哥的面前，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表现过任何的好感。” “你目的达成了，现在想过河拆桥？”南婵从沙发上站起身，字字诛心：“如果我哥哥没有走，根本就轮不到你这样和我说话，糖糖怎么出的事你心里——” 戛然而止。 南婵就像是被拔了插头的电器一样突然停止了工作，再次启动的时候，就像是重装了系统一样。 “我们不要吵架，吵架不好。”南婵坐回沙发上，端起滚烫的茶水微笑着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说道：“如果没有那个男人的话，你会选择我吗？” 颜瑾按捺住自己想要讽刺回去的想法，普普通通地接了一句：“你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 “希望我放了你的小男友？”南婵笑。 “希望你乖乖去自首，酌情减刑，绑架未遂可比杀人未遂轻得多。” 南婵的笑脸慢慢变得僵硬，她早就猜到颜瑾敢这样不动神色地来找她，一定是有什么底牌，本想着不管颜瑾说什么她都不给任何反应，但是对方这样的态度着实让她有些心慌。 “抱歉，我打个电话，等我一小下下哦。”南婵道。 颜瑾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待南婵拿着手机去了隔壁的休息室，颜瑾才终于把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吱吱吱。”这个南婵怎么这么吓人啊。 肖煜小声地叫了一声。 “还好吧，以前就是这样。” “吱吱吱。”你觉得这很正常？ “还好，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南婵从小就是这样不讲理。” “吱吱，吱吱吱……”我不知道她小时候什么样，我只知道现在的她不是个正常人，你看看周围的环境是不是和你的办公室一模一样，这个人有病，真的有病…… 被肖煜一说，颜瑾环顾了一圈南婵的办公室。 “是很像。”颜瑾喃喃道。 明明这么明显的事情，他居然到现在才发现，或许是因为他能听见人心的声音，所以才对其他的东西视而不见吧。 过于依赖得天独厚的能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他和南婵有什么两样。 “吱吱吱。”对吧，你建议她看看心理医生吧，她现在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吐槽的时机，肖煜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吱吱吱。”你是怎么做到和她正常说话的啊，你看她刚刚一会儿小鸟依人一会儿又像是要炸了一样，要是我估计没跑也报警了，这就是个疯人院的病人…… “……你说的对，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病了。” 颜瑾揉揉肖煜露在外面的小脑袋，接下来一句话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真的不能让南家这样下去了。” 肖煜好像听见了一声很沉很沉的叹息。 “……久等了。” 再次出现的南婵脸色不是很好，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安排那些绑架犯现在由于偷窃贵重私人车辆而被拦下来的事情。 “真不愧是瑾哥，这让都能把人给救回来。”南婵笑语妍妍，仿佛并不是在谈论一个有关绑架和犯罪的话题：“但是你能保护他这一次，却没办法永远保护他呀……” “我会一次接着一次尝试，直到把那个贱人彻底剔除出你的生活。” 躲在口袋里的肖煜打了一个哆嗦，他简直难以想象这么恶毒的话语出自这样一个年仅二十二岁的小姑娘的口。 颜瑾丝毫没有被挑衅道，冷静地问道：“所以唯一让你放弃的方法就是和你结婚？” 南婵笑着点了头。 “你觉得南家会护着你肆意妄为？”颜瑾的语气里充满了暗讽与自信。 “南家凭什么不保我？”南婵同样强势反击：“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里可是国内，南家面前就算是你也得乖乖盘着，如果我对了做了什么，那确实有些麻烦，但我只是要收拾一个小人物而已，我可是南家唯一的继承人，南家凭什么不帮我？” “唯一的继承人？”颜瑾咬着字问。 “你想用南维压我，他有什么用？”南婵嗤笑道：“留着谁的血都不清楚的野种也有资格和我叫嚣？” “要是我没有记错，你甚至只能算旁支一辈。” 南婵冷笑：“装傻？你当我不知道基因计划？你是怎么来的，我就是怎么来的，两个妖怪，天生一对。” “……就算你看不上南维，那还有一个呢？” “你说的对。”南婵的笑容愈发灿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表情系统坏掉了的洋娃娃：“你说哥哥会出席我们的婚礼吗，他一定会来的，这可是他最爱的小妹妹的婚礼，如果趁机把他带回南家，那是不是就皆大欢喜了？” “不会有婚礼，也不会有那一天。” “呵，你以为那个贱人跑掉了，我就没有办法了？” “你还能绑架他无数次……不过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我不会让你有这样的机会。”颜瑾道。 “先说一声，我不觉得我会在这件事情上输给你，但是既然你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事情就更加简单了。” 南婵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脚上的高跟鞋留在了原地。 颜瑾察觉到不对，下意识地往旁边让开，南婵扑了一个空。 “办公室里有监控，你跑不掉的。”南婵舔了舔下唇，扯下了肩上的吊带：“相信我，很快你就会知道，比起和男人做，还是和女人比较好。” 颜瑾看了一眼南婵现在衣衫不整的状态，心道不好，略有些慌乱地起身往外跑。 南婵紧追不舍。 “够了！” 严厉的喝声从门口传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发疯的爱丽丝（下） 众人顺着声音看向门口，见到来人后的反应大相庭径。 肖煜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往前一扑，差点就掉下口袋，还好被颜瑾一把接住塞回口袋里。 “来的真迟。” 颜瑾敲了肖煜一下的同时还不忘吐槽一句。 “……闭嘴吧你。”楚戈是一路跑过来的，呵斥一声后就连气都喘不顺。 南婵则是生生愣在了原地，就连颜瑾和肖煜这里发生的事情都没吸引到她的注意力。 “先生您不能进去，先生！” 跟着楚戈进来的还有一个身材娇小秘书打扮的人，应该就是南婵的总裁秘书。 秘书一路阻拦楚戈都没能成功，硬是让对方强行闯进了南婵的办公室，如今进了门见到南婵这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冷汗就下来了：“小，小姐，这位先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就叫保安……” 南婵没有回话。 秘书都快哭了，转向楚戈硬撑着说道：“先生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您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这位是我的朋友。”颜瑾道：“跟着我一起来的，秘书小姐可以把他当成是我的保镖。” 秘书是认识颜瑾的，她来来回回地看了看南婵和颜瑾，为难都写在脸上了：“可，可是他也不能强行闯到这里来……” 如果是平时，那也没什么，但是今天的情况可是特殊的啊…… 秘书偷偷看了一眼南婵，然后被对方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 “你出去吧。”南婵突然开口。 秘书茫然地说了一句：“可，可是小姐，您……” 南婵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那目光让秘书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上了一样。 “你连他都认不出来，还有脸做南家的人。”南婵的语气像是结了霜一样刺骨：“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秘书的脸色骤然惨白，她一句话都不敢争辩，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办公室，亲手亲脚地带上了门。 大门关上的前一瞬，秘书看见南婵的露出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天真又扭曲的微笑。 她浑浑噩噩地走到楼梯口，被窗户外的凉风一刺激，僵化的大脑这才开始重新工作。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秘书总感觉自己应该认识那个男人，但是刚才氛围太紧张，给她的反应时间太短，实在是没有时间去细想。 按照亲缘来算，秘书和南婵是表姐妹关系，很小的时候还一起玩过几次，但是后来主系的继承人一脉相继出了问题，南婵又因为天纵的才能被家主看上，两人的身份这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尽管秘书不如南婵那样对楚戈有着那么深的执念，哪怕十年未见都能一眼认出来，但是她再怎么说也在南家待了这么多年，对那些讳莫如深的往事还是有些了解的，再联系上南婵的话和那个微笑，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意识到了什么的秘书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阻止那抑制不住的尖叫声。 …… “好久不见。” 南婵把自己的肩带放了回去，丝毫没有任何的尴尬，对着两人一鼠嫣然一笑。 肖煜是真的快要被吓死了。 刚才南婵开始脱衣服的时候，比起那种“抓到自己老公和小三出轨”的愤怒感，肖煜却更能感受到那种害怕到骨子里的恐惧。 首先毕竟肖煜就在现场，非常清楚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出轨的可能性完全不存在，他自己就可以确认颜瑾的清白，其次，在颜瑾躲避的时候，动作有些大，肖煜半个身子掉出了颜瑾的口袋，以一个非常巧的角度与南婵四目相对。 说得确切一点，是肖煜单方面地看见了南婵的眼睛。 只有一瞬间，但是足够肖煜清楚地看清楚那双疯狂的眼睛。 里面既没有爱意，也没有恨意，只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 就像是年幼的女孩死死盯着自己被抢走的洋娃娃。 如果是以前的肖煜，或许还不敢断言南婵对颜瑾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但是现在的他，却非常清楚什么样的目光才是身陷爱情的人所拥有的。 至少，绝对不可能是这样，这样令人恐惧的目光。 “你长大了。”这是楚戈对南婵说的第一句话。 说完后办公室陷入了压抑的沉默。 颜瑾护着肖煜往旁边退了两步，正好退到墙边，于是他干脆就靠在墙上观赏这场旷古绝今的大戏。 肖煜戳戳颜瑾的手背暗示颜瑾自己想要出来，然后他的愿望被颜瑾应允了。 待在口袋里的时候视线受到限制，再加上仓鼠的视力本来就很一般，肖煜最多也能偷偷摸摸地看个大概的轮廓，现在，站在颜瑾的手心里，他终于看见了南婵的全貌。 那传闻中惊天动地的美貌肖煜不敢妄加评测，曾经的他非常同意南婵却是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但是现在，眼前这个光脚踩在地板上、衣衫不整、发型散乱、故作矜持的女人，不谈美貌，甚至都不是正常人的模样。 最可怕的是，这个女人刚才还对颜瑾穷追不舍誓死相随，但是楚戈出现以后，她的双眼里就根本就没有了颜瑾这个人，满满地只装了楚戈的影子。 这是一个疯子。 到现在，肖煜几乎可以断言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慌张感涌上心头。 肖煜开始想不明白—— 颜瑾到底是怎么才能与南婵正常交流的。 其实，这一点别说肖煜，就连楚戈都想不明白。 他之所以能在关键的时刻赶上来，是因为颜瑾的手机一直都处于通话状态，他在车里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说真的楚戈比任何都清楚十年足够改变些什么，这么多年不见了，哪怕他心里再怎么不愿意接受，都不得不承认南婵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穿着洋装救起一只受伤了的流浪猫的小姑娘，相反，她的善良与天真在这十年里已经变成了残忍与冷漠，她成长为了一个为了自身利益不择手段的，卑劣的大人。 即使是这样，当楚戈从手机里听见南婵一开始说的话，他甚至抱着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的美好猜测。 直到对话继续进行，他的心才彻底沉了下去。 就连肖煜这个普通人都能看出南婵的不对劲，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楚戈最拿手的还是做外科手术，由于一位学长的原因，神经内科方面的病症他也很了解，虽然说算不上精通，真的给人看病的话还欠火候，但是，南婵这个样子，根本就已经不需要诊断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那些话语，楚戈至少有整整五分钟的时间，是大脑一片空白的。 十年不见，那个比鲜花还烂漫的小妹妹长大了，但是却完完全全地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经朝着枯败走去。 或许是因为职业的特殊性，楚戈经常与死神打交道，久而久之，他甚至偶尔能感受到一个重症患者身上，隐隐的死气。 确实，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楚戈说不清个所以然来，用科学一点的说法，楚戈大概是能能看见那些病人的脸庞上所流露的，被病痛折磨的苦难与痛楚。 而现在，他从南婵的脸上看见了同样的东西。 那高高耸起的颧骨，那呆滞又迟钝的瞳孔，消瘦的身体，无一不在彰显，他的小妹妹已经病入膏肓。 “抱歉，离开了这么久，以后不会了。”这是楚戈对南婵说的第二句话。 南婵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仿佛在对着一片一触即碎的幻影说话：“你是……来参加我的婚礼的吗？” 楚戈摇了摇头：“你不能这样下去了，真的，不能这样下去了。” “我怎么了，我很好啊？”南婵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就是总是想起你什么时候回来，说好的裙子都还没有带给我呢。” 裙子，裙子…… 说好的裙子。 什么时候说好的？ 十年前。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楚戈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颜瑾的脸色也变了，他把肖煜重新塞回了口袋里，另一只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都准备叫外援了。 “你不会是忘了吧？” 南婵嘟起嘴，一步一步向楚戈走来，最后停在离他堪堪半步远的地方，整个人几乎都贴住了楚戈。 她抬起头，对上楚戈惊恐的目光，一张艳色的嘴唇一张一合： “忘了也没关系，只要哥哥带为我带一条就可以啦。” 楚戈咬咬牙，伸手环住南婵的腰： “好，这一次不会忘记了。” 南婵的瞳孔瞬间放大，她欣喜地应了一声，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整个人倒了下去。 楚戈冷静地扔掉手里注射器，回头对旁边的颜瑾说道： “叫第一私立医院的救护车。” 针管躺在地毯上，针尖反射出冰凉的寒光。 第一百九十六章 错过了群消息的后果 闹了乱七八糟的一通事情，最后以nn的现任总裁南婵被送入医院告终。 说真的肖煜还挺关心后续的，但无奈楚戈执意要一个人解决接下来的事情，就连颜瑾都没办法插手。 楚戈陪着和南婵一起去了医院，肖煜则是被颜瑾带着打车回家。 是的，打车。 估计颜瑾活了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几次连车都没得开的情况，他的手机上连个打车软件都没有，最后还是肖煜登陆了自己的账号帮忙叫的车。 回到家以后药效终于是到了，肖煜坐在小黄鸭上洗白白的时候突然变回了原型，溅了颜瑾一身的水。 从头湿到尾的颜大总裁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然后开始淡定地脱衣服。 “你干嘛？” 肖煜从浴缸里抄起小黄鸭挡在自己胸前，满脸警惕。 “一起洗，节约水资源。”颜瑾一本正经道。 “呸，我看你居心叵测。” 肖煜嘴上倒是叫骂得很厉害，但等颜瑾脱完了衣服还是乖乖地往旁边让了一点给他腾了个位置。 可能是方才在nn发生的事情让肖煜过于震撼，以至于一时脑子抽了风，又或许是现在的环境导致，总之肖煜突然就提出了一个非常迷的话题： “……说起来你知不知道仓鼠其实是不能水洗的。” “知道，后来有去问过，店里的人说最好用浴沙。” “那你还一天到晚淋我。” “你又不是普通的仓鼠。” 肖煜撇撇嘴：“要是普通的仓鼠早就给你洗死了。” 颜瑾伸手揉了揉他的狗头。 “哼，你这家伙一看就知道以前没养过宠物。”肖煜抱怨道。 “养过，我挺喜欢小动物。” “真的假的，你养过什么啊？”肖煜明显不信。 颜瑾提醒道：“你的菲儿现在可都是我在照顾，你知道她前两天感冒了吗？” “这……”肖煜还真的不知道。 被颜瑾这么一提，肖煜这才想起自从他把菲儿带到颜瑾这里之后，总感觉生活中突然就少了一个大麻烦。 由于市少了一个麻烦而不是多了一个，肖煜也就下意识地忽视了这件事，现在仔细想想貌似他就连菲儿现在吃的是什么牌子的猫粮都不知道。 “感冒严重不，看医生了没有？”肖煜有些担忧。 “没，给了她白加黑。” “卧槽，你给猫吃感冒药？” “她自己要的，吃了两天就好了。” 肖煜：“……” 差点忘了颜瑾这货能听懂动物说话。 “好吧，那回到最初的话题，你还养过什么别的宠物没有啊？” “市面上能见到的基本都养过，小猫小狗小兔小鱼小乌龟……” 肖煜在听见那个“小乌龟”的时候笑出了声。 料谁都不会想到，颜瑾居然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哈哈那你养过画眉鸟没有啊小朋友。” “没有，但养过鹦鹉。”颜瑾一本正经地说道。 肖煜是揣着逗弄的心思问出这句话的，完全没想到颜瑾会真的回答他，还回答地这么认真，一时间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见肖煜不说话，敏感的颜瑾立刻补上了一句：“不过都没有你可爱，从今往后我的宠物只有一个就够了。” 这下肖煜是真的憋不住笑意了，哈哈哈地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一抬头就对上了颜瑾哀怨的目光。 “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实在没想到，被你的反差萌噗——” 肖煜现在看见颜瑾的脸就觉得搞笑，只得把自己埋进颜瑾怀里用他的胸膛堵住自己的视线 “好了我不笑了我发誓哈哈……” 换来脑袋上一个爆栗。 “嗷。” 肖煜捂住脑袋，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那啥啊，就是你养的那些玩意儿现在都在那儿呢？给我见见呗，都是我的前辈我取取经啊。”痛楚消失后，肖煜又开始搞事了。 “都死了。” “啊？乌龟不是说能活很久的吗？” “有的跑了，生死不明。” 颜瑾看起来有些低落。 “不会吧，你不是哥尔d罗杰嘛，这都能让人家跑了？” 这个熟悉的比喻让颜瑾眯起了眼睛：“谁告诉你的这个名字？” “楚戈啊，不是，不用他说我本来就看过啊。”肖煜觉得颜瑾执着的点有些奇怪。 “以后离他远点。” “哎哎哎说正事呢，你都听得见人家的心声呢，怎么让人家跑的？” “……能听见万物之声的那是超能力。” 肖煜看着颜瑾的目光有些异样，就差在脸上写上“你继续装逼，我配合你演出”。 “我说真的，”颜瑾也是很无奈，“我不能听见动物的心声，事实上人类的也不行，只是对情绪上的变化比较敏感。” “可你在我仓鼠模样的时候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是不同的，这叫情人之间的默契。” “切，编吧你。” 嘴上是这么说，其实肖煜心里还是乐开了花的。 于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时间也忘记了突然就被带跑偏了的话题。 …… 在浴室聊得太久，泡热水泡得乏了，从浴室出来吹完头发以后肖煜直接就躺在床上不动了。 收拾完浴室的颜瑾轻手轻脚地上床，正准备拉灯的时候，突然听见被子里闷闷地传来了一句： “那个南婵，你们准备怎么办？” 颜瑾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关了灯。 一片黑暗之中，颜瑾在肖煜身边躺下， 环住他的腰，把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低声说道：“你想要怎么样，我都会替你做到。” “本来还想要给她个教训的，”肖煜闷声闷气地说道，“但是见到她人以后，我觉得，我觉得要不然，还是算了……” “其实也不是我圣母情节，但是，就是……”肖煜犹豫了许久，才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你有没有听说过神经病杀人不用偿命的说法啊，这个南婵真的唉……如果我们把她送去监狱，等她出来了以后说不定还会加倍报复回来，这一次就算了吧，毕竟也没出什么大事，我希望以后能不要再有什么瓜葛了。”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我自然会满足你的愿望。” “你本来是怎么想的？把她弄进监狱吗？” “我想过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绝对不要失去你。”颜瑾叹着气把肖煜搂得紧了些。 “……哪怕不择手段。” “你刚才说什么？”肖煜没有听清楚。 “很晚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不对啊，明天不是礼拜六？” “嗯，四点要去布置婚礼现场。” 原本已经昏昏欲睡了的肖煜闻言突然就精神了。 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清醒，肖煜的脑子一下子还有些转不过来，有一种刚才那句话是他在梦里听错了的感觉。 “那个啥，你刚刚有说话吗？”肖煜用手肘推了推颜瑾。 “很晚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颜瑾的记忆力那可是一流的。 “后一句。” “嗯，四点要去布置婚礼现场。” 居然没听错！ 肖煜震惊了。 “那个，什么婚礼啊，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们的婚礼，yl员工群和官微的公告上有写。” 肖煜：“……” 为什么他现在有一种自己不小心漏看了群公告，结果导致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的感觉。 而且问题是，正常人会从群公告或者官微上了解到自己的结婚日期与时间吗？ “现在想反悔可来不及了，你都已经答应了你的方阿姨要和我结婚的。” “我没说反悔，男子汗大丈夫说到做到，婚都是我先求的呢……”肖煜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要如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我就是，我就是有点突然。” “黄历里显示的这个月唯一一天适合结婚的日子就是明天，我还以为你早就猜到了。” 颜瑾本来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是自从他的生活中闯进了一个肖煜之后他的迷信程度就以指数形式增长，现如今让颜瑾做个什么教派的小头目都绰绰有余了。 顺带一提颜瑾还特地在yl里开辟了一个办公室专门用来烧香拜佛，本来以为会受到众人的抵制于是想偷偷来就好，没想到真的弄完了之后居然受到了一致好评，完全不感兴趣也受不到什么影响表示并无所谓，感兴趣的则是天天早晚一炷香，以求自己能抽到各种ssr…… 总之尽管和颜瑾最初的目的有些出入，但是这个现象却表明了现代人是需要玄学的。 “我自己的婚礼我居然还要猜……” 肖煜一家子都算是比较迷信的，但是对于颜瑾这波操作也实在是看不懂了。 “而且国内应该是不能结婚的吧，法案没有通过啊？” “只是办个婚礼，证不急，等秋季发布会过了以后直接请假到年底，度完蜜月，顺便再领个证。” 颜瑾把这事说得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轻松，而肖煜却已经通过这句话看见了不久后的未来将会到来的腥风血雨——比如一片混乱的yl。 唉，摊上这么个总裁，yl也是多灾多难惯了。 不过肖煜现在也没这个时间去担心yl了，从刚才开始，一种强烈的紧张感就充斥了他的心头。 明天就要结婚了啊，现在开始紧张还来得及不…… 第一百九十七章 结婚与旅行 显然是来不及的。 第二天，盯着两个黑眼圈的肖煜被颜瑾从床上挖了出来，被胡乱地套上两件衣服后塞进了车里。 酒店的位置有些远，所以两人不得不早一点出发，这是导致了肖煜一上车就在睡觉的原因之一，剩下的原因大概是昨天发生的绑架事件确实让他耗费了太多心力以及睡前得知第二天要结婚而紧张过了头一夜未眠。 本来按照颜瑾的财力物力，婚宴完全可以在自己家里办，只是他平时住的这套小别墅面积不够，也不可能兴师动众地去四季山庄办，所以最后还是找了一家酒店。 两天前才宣布订婚，两天后就直接结婚什么的实在是闻所未闻，媒体们还没从订婚的冲击中缓过来，就被颜瑾要办婚礼的重磅消息砸得晕头转向。 某种意义上这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就连婚礼的主角之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不知所措。 颜瑾那些多灾多难的车子们要么已经报销要么被扣留在警察局，剩下的被连夜送去了修理厂做改造，总之是一辆都没剩下。 于是他们又是打车去的酒店。 从家到酒店，然后在颜瑾的安排下换衣服弄发型化妆，整个过程中肖煜始终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迷迷糊糊地感觉颜瑾在那里忙来忙去跑进跑出的，自己宛如提线木偶一般任由颜瑾请来的人摆弄。 直到他听见司仪的声音夹杂着礼炮一起响起，宣布整场婚礼的开始。 就像是电灯被打开了开关一样，肖煜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带翻了手边化妆师的小箱子。 瓶瓶罐罐散落一地，液体粉末掺杂成一体，算是毁了个干净。 肖煜弯下腰手忙脚乱地帮忙捡东西，一边捡还一边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这瓶翻了还能不能用啊……” 活像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 或者仓鼠。 早就在一旁等候的颜瑾上前两步把惊慌失措的肖煜往怀里一按，按捺住要揉揉他的头发的冲动，退而求次地捏住了他的耳朵： “干什么呢，要走了。” “啊可是……” 颜瑾知道肖煜在扭捏些什么，也不和他多扯，直接捏着耳朵把人给提走了。 “现在才知道紧张，早干嘛去了。” “哎疼疼疼……这不是我都没来得及早点紧张嘛……”肖煜觉得自己又委屈又憋屈：“都是你，怎么都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太突然了好不好。” “我早就告诉过你，”颜瑾提醒道，“当时你的回答是只要的方阿姨出席你的婚礼，你就什么都答应。” “这都能算……” “而且这就是个婚礼而已，没有那么可怕，真正的仪式还要等去了国外才能办，不要紧张，放轻松。” “我去，看人挑担不吃力啊，有本事你放轻松给我看看？” 肖煜话都说出了口才察觉失言，果不其然，一抬头就看见了颜瑾似笑非笑的侧脸。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不是没有道理的，今天的颜瑾格外得帅。 定制的西装包裹着颜瑾标准的倒三角身材，一双大长腿迈开步子的时候简直让人移不开眼那张本来就英俊得不可方物的俊脸在化妆师的精心打点下完美得随时就能去拍写真集，而最最让人着迷的，是颜瑾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 这双被商界公认的最令人胆寒的眼睛，只在今天褪去所有的危险与威胁。 就像是多年冰封的湖面一夜之间破了冰，露出波光粼粼的水面。 如果说今天以前的颜瑾令人望而却步只敢远观的话，那么今天的颜瑾所散发出来的魅力，便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抵挡。 肖煜自以为认识了这么久他早就已经对颜瑾的美貌免疫，所以万万没有想到他一不小心多看了两眼居然把自己给看得脸红了。 啊啊简直是犯规啊。 感受到怀里人的迅速升温，颜瑾奇怪地低头看了肖煜一眼:“怎么了，你看起来要熟了。” “你才熟了呢，你全家都熟了！” 为了避免和颜瑾四目相对，肖煜把自己又埋进了颜瑾的怀里。 “好了别害羞了，该上台了。”颜瑾道。 “……都有些什么人啊。”肖煜也知道逃不过，虽然走得很慢但还是乖乖地被颜瑾带着往台上移动。 “都是你认识的，公司里的人还有些关系近的朋友，放心吧。” “我想起来都没通知一下我的亲戚朋友。”肖煜有些哀怨。 “正式的在国外还要办，你可以到时候再喊人，这一次帮你把你的方阿姨叫来了，和南维他们一桌。” “好吧。” 话是这么说，其实肖煜也没什么能叫来的朋友了，本来以为是朋友的那几个，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以后实在是有些关系不明。 肖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被颜瑾带上了台。 震天响的掌声响起，肖煜的视线扫过台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看见他现在的同事，看见人事的妹子，看见站起来鼓掌明显想要搞事的邵悦，看见阴差阳错之下成了他学生的南维。 他看见方女士坐在最前排，穿着一身无比正式的旗袍，正端庄地鼓着掌。 一瞬间，肖煜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 就如颜瑾所说，这场婚礼并没有肖煜想象的那么可怕。 来参加的都是些认识的人，记者也大都被拦在了门外，有几个好不容易浑水摸鱼溜进来的也都被互相认识的众人给赶了出去，两人普普通通地切完了蛋糕，普普通通地交换了戒指，然后普普通通地许下了一生。 念完结婚誓词，说出“我愿意”的那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肖煜心间。 至少在这一刻，肖煜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和颜瑾脚下的天平第一次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平等。 因为相爱，所以平等。 今天过后，这个人再也不是叱诧风云的总裁，或者是神秘家族的家主，当他那贪恋的双眼倒映着他的模样的时候，他就只是颜瑾，只是那个深爱着他的颜瑾。 正常地走完了该有的过场，颜瑾以一个霸道到不容抵抗的深吻结束了整场婚礼，把肖煜直接公主抱带走，留下一群想要闹洞房的损友们在背后大骂颜瑾不要脸。 基本上yl所有的员工都前来参加颜瑾与肖煜的婚礼，就连扫地的清洁工都有幸见证了这么一场旷古绝今的仪式（要知道这可是记者争破了头皮诡计用尽都抢不到的名额），有些从来都没有想到颜瑾和肖煜有一腿的员工，在今天过后可谓是被彻底刷新了时间观。 当然了，有接受困难的，自然也就又接受良好的，比如yl员工群分化出来的腐女小团体，对于她们而言，这波官方发糖简直是甜到齁，所谓的官方逼死同人不过也就是这样的情形了吧。 婚礼过后，明显还没有过硬的包括秦茜在内的一大群员工们，都在默默地等待官方发出更多的糖，但是，没有人想到，这对新婚燕尔芙蓉帐暖的“小夫妻”，居然就这么抛下了给她们的福利甚至抛下了公司，去度蜜月了！ 唉，实在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 关于蜜月的事情，颜瑾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相关的材料。 不过事实证明，他还是教训没有吃够，好了伤疤忘了疼，一不小心就选择性遗忘了曾经的仓鼠肖对待旅游是个什么态度。 “啊，旅游啊，你说去法国的事情？” “……什么？” “啊？你是说国际珠宝巡回展吗？” “不是，我说蜜月。” 肖煜的表情有些复杂：“两个大男人还度蜜月你肉麻不肉麻。” “你可以当作是普通的旅游对待。”颜瑾道。 “那更不能去了，距离秋季发布就两个月了，今年可是提前办的，yl和新si的一场恶战你总不见得准备惨败吧，你不嫌丢脸我还嫌呢。”肖煜一谈到工作上的事情瞬间就会喋喋不休刹不住车：“秋季发布会一结束就是国际珠宝巡回展，我好久不出国了还得看看护照过期没，而且总不能空着手去，yl要往国际发展吧，这任务可重了，我现在一分钟都恨不得掰成两分钟用，哪有时间出去旅游。” 颜瑾：“……” “况且我依然坚持上一个观点，两个男人度什么蜜月，事业比较重要知不知道。” 颜瑾非常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肖煜非常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是那种捧腹大笑，要不是他用手撑着桌子，可能就要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在颜瑾诧异的目光中，肖煜一边抹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哈哈哈哈你不会当真了吧，一听就是开玩笑嘛，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大概是颜瑾的目光过于哀怨，导致肖煜实在是受不了内心的谴责，赶紧止住了笑声，期期艾艾地说道：“那啥，太远的地方肯定是去不了，近一点的话还是可以的。” “比如？” “比如……四季山庄？” 颜瑾默默地从文件夹里抽出来的有关国内旅游胜地的整理文件给塞了回去。 “去了这么多次不会腻吗？” “当然不会，而且以前去的时候都是仓鼠的我，以人类的身份过去还是头一次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还会回来 四季山庄。 “哎，真是皇帝的生活。”肖煜抱着毛线团在软绵绵的地毯上滚了一圈，然后停在某人的脚下，惬意地蜷成一团闭上了眼睛。 “要睡上床去。”颜瑾踢踢他的腰腹。 “不要，地上面积大，还能陪菲儿一起玩。” “喵。” 一旁的小白猫配合地叫了一声，顺便抢走了肖煜手里的毛线团。 “在家里你也能这么玩。”颜瑾到现在还对肖煜对待这场蜜月的态度耿耿于怀。 他在肖煜旁边盘腿坐下，朝着菲儿打了个响指，在白猫怨念的目光中接过她递过来的毛线团，塞到肖煜怀里。 “你抢她玩具干嘛。” 肖煜嘴上是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接过了毛线团把玩了起来。 菲儿看了一眼心口不一的肖煜，又看了一眼笑里藏刀的颜瑾，委委屈屈地窝到一边自己和自己玩了起来。 “家里肯定比不上这里嘛，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地方大环境好，风景跟个特效似的，要是对外开放的话绝对被人踏破门栏，话说华国有没有四季山庄这样的度假村啊，我觉得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条件这么好的……” “四季山庄不是度假村，如果你想，可以直接把这里当成家。”颜瑾提醒道。 “我去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一茬了，不过还是算了吧，这里离市区这么远上班不方便，而且你那套别墅住了这么久我都有感情了，不想换。” 肖煜往回滚了一圈，咕噜咕噜咕噜。 “可你看起来更喜欢这里。”颜瑾长臂一伸把肖煜圈了回来。 “难得来一次的话是挺有趣的，可要是每天住在这里……还是饶了我吧。”肖煜把头枕在颜瑾的腿上，调整好一个舒适的姿势，然后闭上了眼睛。 以人类的样子来到四季山庄和仓鼠的形态比起来，确实是有些不同的，单单是视角上就已经天差地别，果然还是人类的眼睛更能领略到四季山庄那鬼斧神工的设计感，再加上仓鼠不能吃人类的食物，所以曾经的肖煜无缘享受颜瑾请来的顶级厨师的厨艺，现在终于吃了个回本，顿顿饭后都撑到躺在地上打滚，幸福到难以言喻。 不过，就像是肖煜说的那样，四季山庄作为特别的度假地点偶尔来来还不错，长期住下来的话，实在是有些没必要。 而且所谓的幸福与否，开心与否，其实都建立在一个最为基础的前提上——有颜瑾在。 至少对于肖煜而言，再怎么难得一见的绝景，再如何惊艳味蕾的佳肴，都不比上茶余饭后和心爱的人躺在一起，慵懒地消磨掉一整个午后。 “好吧，听你的。”颜瑾宠溺地揉揉肖煜的卷毛：“等以后年纪大了退休了，再来这里养老也不错……” “这么听话啊，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无聊的肖煜开始没事找事了。 “嗯，听老婆的。” “……” 肖煜整个人都僵住了，下意识把颜瑾在他脑袋上作怪的手给拍掉了：“说什么呢。” “害羞了？明明是事实。”颜瑾顺势把手转移到肖煜的脸上掐住了他脸上的肉。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变成你老婆了，方阿姨可都告诉我了，是你答应入赘了她才答应我们两个的事情的……别掐了都要变形了。” 肖煜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在发烧，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被颜瑾掐的。 “是不是，试一试就知道。” 说完这句绕口令一般的话，颜瑾整个压了上去。 “哎你干嘛，我去你……至少到床上去啊啊……” “你不是更喜欢待在地上吗？地方大。” 颜瑾用肖煜自己说过的话回击了他，然后毫不客气地在他颈边落下细密的吻。 菲儿鄙夷地看了一眼这两个二十四小时随时能发情的雄性动物，迈着高傲的步子走出了房间，顺便还贴心地替他们带上了门。 …… “说起来你最近有没有联系过楚戈？” 颜瑾眯了眯眼睛，语气平常地问道：“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感觉他都不怎么上游戏，都好久了……” 肖煜跟着颜瑾来到四季山庄已经快一个月了，度假期间他闲的很，经常上游戏约人开黑，很快就发现楚戈貌似已经很久不上线了。 就肖煜所知，楚戈对于这个游戏的喜爱程度还挺高的，在加上他身份特殊，病人都会提前预约，空闲的时间很多，一般肖煜三次上线里两次都能看见楚戈，肖煜也经常在双休日开小号带楚戈上分，现在楚戈突然不出现了，肖煜就觉得有点奇怪。 本来倒也没什么，一个游戏而已，每天退坑的可能都好几万人，楚戈突然决定不玩了也可以理解。 所以重点并不在游戏上。 肖煜一直心心念念的是楚戈为了处理南婵的事情没有来参加他们一个月前的婚礼，在那之后都过了快一个月了，对方居然连一条祝贺的短信都没有发来，这实在是有些不符合楚戈的为人。 不是颜瑾太完美了所以肖煜对颜瑾有偏见，只是在为人处事方面，肖煜觉得楚戈要比颜瑾有人情味得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肖煜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游戏的话，他最近可能很忙，顾不上，毕竟要应付南婵和南家。”颜瑾道。 “只是这样吗？”颜瑾的解释依然没有驱散肖煜心中的慌乱：“你说过他曾经和南家决裂了对吧，那他这次回去，还会再回来吗？” “南家再怎么不讲理，也不会杀人灭口的。”颜瑾有些无奈：“再怎么说都是公众关注度很高世家，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我不是说这个……”肖煜纠结了半天措辞，总觉得说不清楚，到了最后也只好抽象地描述一下内心担忧的内容： “他回来了以后，还会是楚戈吗？” 颜瑾愣住了。 他知道肖煜在说什么了。 有一瞬间，他对自己刚才曲解了肖煜的意思感到有些羞愧。 这就和他还有楚戈联合起来想要把南维蒙混过去那次一样，他们满以为演出完美效果拔群，却没有想到他们以为的局中人早就已经看穿了一切，甚至默默地在台下观看完了整场双簧。 “会的。” 颜瑾对上肖煜的目光。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永远都是楚戈，从十年前开始就不会再改变。” “这样啊，那就好。” 颜瑾坚定的语气让肖煜稍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些。 希望楚戈那里一切顺利，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幸福。 肖煜觉得现在的自己贪婪到让他本人都觉得有些惊讶，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非常享受这样可以肆无忌惮地获得更多有形或者无形事物的感觉。 “要睡吗？起来了正好吃完饭。”颜瑾提议道。 “……不了。”肖煜从地毯上把自己撑了起来，随后从地上随手捞起了一件皱巴巴的衣服也不管是谁的就往身上套。 “怎么了？” “难得有灵感，我把最后一个系列‘惊澜’重新设计一遍。” “嗯？！等等，都这个点了……” 颜瑾心道不妙，刚想要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就见到肖煜已经戴上耳机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了。 好吧，没救了。 自家爱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是个什么情况颜瑾清楚得很，天塌下来来都不一定会从电脑旁边挪窝，刚才他还说睡完一觉以后正好起来吃饭，得，这下别说午睡了，看来晚饭都不用吃了。 颜大总裁哀怨地躺倒在了地上，把玩起方才肖煜玩过的毛线团，可以说是非常可怜了。 是的，虽然颜瑾抛下了yl和一大群嗷嗷待哺的员工强行给自己和肖煜开了长达一个半月的婚假，并且还非常不要脸地做好了这段时间就让邵悦他们随便搞搞的准备，但是良知未泯的肖煜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近在眼前的秋季发布会和新si的巨大威胁，即使来度蜜月也带着电脑和一大堆资料。 顺带一提颜瑾还因为对方占据了他原本用来放仓鼠用品的空间而抵抗了一番，然后结局是被肖煜无情驳回，被对方以一句“电脑在人在，电脑不在你就一个人去度蜜月”轻易地打败。 比起不负责任到了一种境界的颜瑾，肖煜的职业道德那也是高到了一种程度了的，过去的一个月里他不仅没有因为度蜜月而放松设计图的出产，甚至因为被四季山庄的精妙设计而触动，灵感爆棚到一个月就做完了原本两三个月才能昨晚的工作，设计出了一整套系列作品“惊澜”。 这一套作品的精妙绝伦就连颜瑾这个外行都能感受到，能不能卖得好这个另说，至少在颜瑾看来，这一套“惊澜”足以证明，肖煜更强了。 比起在si的时候被压制到不得门路的首席设计师，甚至比一年前的神秘设计师还要强。 这样看来，也难怪那位andy大师对肖煜百般赞扬，现在的肖煜已经有了一个顶尖设计师应有的实力与阅历，毫无疑问会成为设计界的未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最后一周 在四季山庄的时间过得非常快，肖煜觉得自己都没来得及好好地享受一下所谓的“皇帝般的生活”就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了。 当然，他沉迷工作不可自拔也是原因之一。 在这一点上颜瑾比他还要怨念，好不容易把人带出来度个蜜月，结果肖煜一天到晚抱着电脑不撒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电脑结婚了呢。 于是，假期的最后一周，颜瑾开始闹脾气了。 肖煜发现自家爱人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普通地弄完设计图，普通地从房间里出来，然后看见床上躺着一个颜瑾。 躺着本身倒也没什么问题，问题是现在才晚上七点钟，距离吃完晚饭的时间才过了不到两小时。 “哎，干什么呢。”肖煜戳了戳颜瑾的后背。 对方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着了一般。 “睡太早你半夜可就睡不着了啊。”肖煜改戳为推。 对方依然一动不动。 “这么早就睡了啊，夜生活才刚开始呢，不来做点有趣的事情吗？” 暗示性这么强的话都说出来了，可是床上的人还是不为所动。 肖煜又摆弄了对方一会儿，戳戳弄弄一番后见颜瑾真的不准备理他，只好悻悻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现在的肖煜算是经历了一把现场版。 尽管这张床非常大，但是颜瑾是缩在墙边向着墙睡的，距离墙非常近，让肖煜没有办法凑过去看看他的表情。 看起来已经山穷水尽无能为力的肖煜无奈地在床边上坐了一会儿，心里想的倒不是要怎么哄好颜瑾，而是觉得这样子闹脾气的颜大总裁有一点点可爱。 恐怕没有人会想到那个颜瑾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吧。 肖煜又等了一会儿，见颜瑾真的不理他，便转身离开了。 床铺上的重量突然消失，随后万籁俱静。 一直在闭眼假寐的颜瑾悄悄地睁开眼睛，调整了一下手机的位置往后照了照。 空无一物。 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难得闹一次脾气的颜大总裁很不开心。 现在回去找肖煜的话，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不行，一定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已经彻底进入赌气状态的颜瑾把手机随手往旁边一扔，然后干脆闭上眼睛真的准备睡觉。 就在他快要在这个非常不适合的时间里酝酿出睡意，在悲伤中入眠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趴在他的脸上，痒得很。 同时，非常熟悉的叫声在耳畔响起。 “吱吱吱。”你怎么真的睡了呀，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颜瑾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然后一把抓住了眼前这只灰扑扑胖嘟嘟的仓鼠。 “小鱼。”颜瑾的声音有些沙哑。 “吱吱吱。”是我是我。 是的，变成仓鼠来卖萌，这就是肖煜想到的让颜瑾消气的方法。 卖萌求饶什么的果然还是仓鼠比较合适。 肖煜努力地调整一下姿势，往前送了送腰把小爪爪按在颜瑾的额头上。 “吱吱吱。”好像是有点热，你要不要吃点药？ “我一切正常，是你手太冰了。”颜瑾轻轻捏住肖煜的小爪子：“脱得太早。” 如果使用红色的秘药，肖煜从人形变成仓鼠大概需要一刻钟的时间，由于变身的时候衣服会掉下来砸到他，所以条件允许的话肖煜会提前脱掉衣服，颜瑾一摸肖煜这冰凉的小爪子就知道他不穿衣服吹空调的时间太久了。 “吱吱……哈啾。” 肖煜刚想辩解一下下，就非常口嫌体正直地打了一个喷嚏。 “吱吱吱。”不是这样哒…… 颜瑾丝毫不给肖煜继续作妖的机会，直接捏住他塞进了被子里。 突然进入温暖的环境，确实有些着凉的肖煜接连打了三个喷嚏，最后把自己往颜瑾手心里团了团。 “吱吱吱。”才没有感冒。 颜瑾嗯了一声。 一人一鼠维持着非常近的距离沉默了一会儿。 肖煜突然把脑袋露出来了一点，对着颜瑾吱了一声。 “嗯？” “吱吱吱。”这段时间有点忽略你，对不起哦。 “嗯。”颜瑾随口应了一声，态度不明。 “吱吱吱。”接下来几天就这么陪你玩好不好？ 肖煜非常真诚地说道。 颜瑾的眼神明显有些动摇。 肖煜再接再厉地蹭蹭颜瑾的手掌心，甚至还翻过身露出了最最柔软的小白肚子。 颜瑾终于把持不住，一只手从背后捏住肖煜的小腰，另一只手开始揉搓揉搓揉搓。 “吱吱吱——” 肖煜很快就被玩得丢盔弃甲气喘吁吁，眼眶里都有眼泪在打转，用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求饶了半天才终于让颜瑾放过了他。 “这一次就算了，以后……” 话说到一半，颜瑾突然想到蜜月什么的应该不会再有第二次，好不容易由阴转晴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差。 “吱吱吱！”还有一周呢，剩下的时间好好享受吧！ 好不容易才把颜瑾的心情给挽救回来，可不能就这样前功尽弃啊啊！ 肖煜的理智在尖叫。 “只剩下一周了。”颜瑾的语气很是低落，同时还充斥着浓浓的怨念。 “吱吱吱吱……”那那那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再补给你一个好不好，出国什么的都可以呀，毕竟秋季发布会就快到了，而且还有si在虎视眈眈……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吱吱吱。”肖煜点头如捣蒜。 “好吧，那……睡吧。” 颜瑾把被子给肖煜盖盖好。 “？” 肖煜茫然地看着他。 “你有点着凉了，再闹腾就真的该感冒了。” 颜瑾伸手感受了一下肖煜额头的温度，就像肖煜刚才对他做的那样，然后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闭眼睡一会儿，我陪你。” 肖煜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颜瑾轻声叫了一声：“小鱼。” 没有回应，只有对方一起一伏的小肚子昭示着他已经进入梦境的事实。 颜瑾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 墨菲定律果然没有放过他们。 半夜，变回了原形的肖煜发起了高烧。 肖煜，不是颜瑾。 由于睡得太早正在床上耗时间等天亮的颜瑾很快就发现了肖煜的不对劲，把人一把抱起冲出了房间。 所幸四季山庄有独立的医疗室和设备，因为着凉引起的发烧算不上麻烦，热度很快就被医生控制住了。 耗到凌晨，肖煜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颜瑾实在是睡不着，靠在床头撑着下巴打量着肖煜的睡颜。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破晓的晨光轻柔地透过窗户打到肖煜脸上，颜瑾这才察觉到眼睛有些酸痛。 他凑过去用额头感受了一下肖煜的温度，然后钻进被子里，把对方捞进自己怀里，闭上双眼。 “原谅你了，小笨蛋。” …… 对于感冒这样东西，医学上有一种非常有趣的说法，叫做如果不吃药的话需要一周才能好，如果吃药的话，就只需要七天。 于是剩下的最后一周蜜月就这么在肖煜的感冒中过去了。 这一下郁闷的都不是颜瑾，而是肖煜了。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感冒，肖煜被取消了所有的外出活动不说，空调不能低于二十五度，甚至连饮食都受到了控制，想要通过主要成分是酒精的秘药变成仓鼠什么的更是想都别想。 回程的途中，肖煜一路上都在唉声叹气。 颜瑾实在是听不下去，抬手就给了肖煜一个爆栗。 “嗷！你干嘛！” “这句话该我问你，你看看你像是度完蜜月的样子吗，回了公司给人看笑话。” “看笑话就看笑话，我就是……不甘心嘛。” 肖煜闷闷地凑过去对着颜瑾的俊脸吧唧一口，低声道：“就连那事儿都没怎么做。” “这么饥渴？回去就满足你。”颜瑾调侃道。 “……哼。” 肖煜本来还想再抱怨两句，但是转念想到最开始的大好时光是被自己浪费的，后来的一个礼拜也是因为自己生了病才没好好过的，就有些抱怨不下去了。 这么说颜瑾才是受害者来着…… 肖煜心虚地看了颜瑾一眼。 “别想太多了，本来就不聪明。”颜瑾曲指敲了敲肖煜的小脑瓜：“先把你心心念念的事情做好，蜜月想来几次都可以。” “嗯，那，也对吧。” 被颜瑾这个受害者成功说服，满怀愧疚的肖煜把脑袋靠上颜瑾肩头，亲昵地把自己的手盖到颜瑾的手背上，颇具暗示性地捏了捏。 颜瑾勾起嘴角。 …… 连蜜月都牺牲给了工作的肖煜在这一次的秋季发布会上的表现几乎可以说是势不可挡，整个yl设计部在他的带领下展现出从所未有的强势，同时，新si不断通过媒体肇事鼓吹的实力，终于在这场全年最大的赛事中原形毕露。 如果是yl让众人见识到了在神秘设计师的带领下整体实力上了一个台阶的大团体，si则是让所有人都感慨一个没有丝毫凝聚力的集团到底能丑态毕露到什么程度。 第二百章 暴露与游说 就像颜瑾曾经提过的那样，si在团队合作上存在的问题必然将他们带向毁灭的深渊，不过大概就连颜瑾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刻会这么快就到来。 yl开过好几次会议讨论对付新si的手段，设计部更是不断加班加点地修改设计图，可以说在秋季发布会之前，整个yl都处于从所未有的紧张的状态之中，哪怕总裁和首席撂下担子度蜜月去了，yl在整体上也没有丝毫的松懈。 然而真的在发布会上对上si的时候，yl的众人才发现自己先前的这些准备大概都是多余的。 夸张一点来说，这就好比辛辛苦苦准备了三个月的高中数学竞赛最后发下来一张小学几何运算的卷子。 甚至连比都不用比，si上来就自灭了。这大概还是第一次，众人在秋季发布会上看见一个公司推出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系列设计品，更绝的是，这两种系列从款式到大概的配色上都非常相像，就像是在同一个主题下的参加作品一样。 这种说不上是想要别出心裁出奇制胜还是内部矛盾导致的恶性竞争并没有让评委买帐，给了最基本的薄面说上几句客套话后，除了特别看si不顺眼的连及格分都不给的，评委们大都给出了个中规中矩的评分—— 比起yl那套让一半的评委都给出了九分的“惊澜”，那是完全不够看的。 这样的大型评比众人的目光一定是落在最出彩的设计上的，除了一开始挑起的话题外，si在这一场秋季发布会上可以说是彻底泯然于众，相反，前期宣传工作倒是非常收敛的yl确实大放光彩，颇有一番逆袭上位的意思。 于是，抱着雄心壮志连蜜月都牺牲了的肖煜，这可算是大出风头了。 “抱歉，我目前没有考虑过跳槽的事情。” “那个我在yl还挺好的。” “啊，待遇，待……” 好不容易拒绝了无数个前来挖墙脚的猎头以及b市h市公司高管的邀约，下一秒又被无数记者包围，肖煜觉得自己在设计“惊澜”的时候都不如现在这么心累，最后他实在是没办法，干脆就找了个借口溜出会场，躲到颜瑾的车里窝着了。 才关上车门，肖煜就听见一个声音幽幽传来。 “接下来的事情也不用你管，干脆回去怎么样？” “我去，你在车上啊？”肖煜被颜瑾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啊，展位不管了？” “公司养着那群人不是用来吃白饭的。”颜瑾道。 “啧啧，太恶劣了你，快好好反省。” “你不也逃出来了？”颜瑾提醒道。 “我，我这不是没办法……” 经颜瑾的提醒发现自己和颜瑾其实半斤八两的肖煜有些心虚，而后干脆耍赖跳过了这个话题：“哎，你说si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如果是今天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新旧势力争权，谁也服不了谁，闹出了这样的笑话，估计si自己也没有想到。” 肖煜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本来应该是交一份定稿上去的，最后给了两份，明显是交接上出了问题，而且这两份还是由不同的设计师的设计风格，能这么直接拿出来也真的是对不起si这么多年攒下的口碑。” “而且两份设计图的效果全都很一般，至少比不上你的‘惊澜。’”颜瑾适时地插入一句讨好的话语。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经不得的夸的肖煜顿时就开始翘尾巴了。 颜瑾笑着揉了揉他的卷毛。 “哎，别动别动，今天早上才做好的造型。” 肖煜侧身躲过颜瑾的魔爪，不料对方根本不放过他，直接解开安全带整个人扑了上来。 “反正你也要回去了……” 颜瑾一边说着，一边在肖煜脸上啃了好几口。 “别闹啊你，谁说要回去了，我要再待一会儿看看情况的。”肖煜也没推开颜瑾，任他胡闹了一会儿，随后略有些担忧地说道：“也不知道si接下来会怎么样。” “都已经被辞退了，还在为前公司考虑？” “就是想想嘛，你当我没说过好了。”肖煜耸肩。 “用不找你担心，现在的si背后可站着南家，不会这么容易就倒台的。” “每次听你说南家都觉得好厉害好厉害，但是至今都没有什么实感啊。” “恐怕……马上就能见识到了。”颜瑾冷哼一声。 “好吧，希望他们不要令我失望。”肖煜的语气颇为轻松。 颜瑾犹豫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 “不用说了，我不同意。” 楚戈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 “你要看着南家就这样被颜家压在头上？” 坐在楚戈对面的，分明是南家现阶段的当家，楚戈最小的一位的叔父，南叙。 这位年近半百的中年人两鬓已经斑白，但是看上去依然神采奕奕，没有了年轻锐不可当的气魄，收敛锋芒退居二线，却依然是南家背后的掌权人。 “这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对于南叙的威逼利诱，楚戈完全不为所动：“况且我亲爹都不管我这破事了，您就当作是没见过我不成吗？” 南叙笑了：“那是你爹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要是你爹知道你现在回来了，你一样跑不掉。” 楚戈无奈道：“您别说不就得了？”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如何了。”南叙转了转手腕上的菩提子。 和这种老狐狸斗智斗勇，楚戈表示，实在是心累。 楚戈把南婵亲自送进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身份暴露的准备，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到了最后，最先一个看破他身份的人居然不是他老爹，而是他叔父。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挺正常的，南婵出了事，南叙必然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这时候情绪不稳定的南婵在那儿大哭大闹着要见楚戈，不就瞬间掉马了么。 现在南家局势动荡，继承人明争暗斗不断，南婵又出了事，南叙自然不能放过楚戈这个送上门来的苦力。 这段时间楚戈被南叙软禁在南家大宅里，南叙天天都来给他洗脑，不让他出席颜瑾和肖煜的婚礼不说，现在对方还想要借他的手来打压颜瑾的企业。 某种意义上楚戈也挺敬佩南叙的耐心的，明明知道他不可能会答应，还能不依不饶地死缠烂打到现在。 “我现在回南家，对您也没有什么好处吧，毕竟我这一出马，南婵就不可能成为下一任的家主了吧？”楚戈被磨到都已经放弃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明自己绝不会与颜瑾为敌，转而从别的方面来说服南叙。 “你叔父还没这么小心眼。”南叙对于楚戈的质疑感到非常不满：“南家延续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让一个女人当家作主过，要不是这一批的后继者太没用，我怎么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辛辛苦苦地抛头露面风吹雨淋的。” 楚戈翻了个白眼，对南叙的话不置可否。 他可还没老年痴呆到忘记了南婵的诊断书上写着的中度抑郁症和强迫性精神症。 “而且小婵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可都是颜瑾害的，这口气我们南家也不能不出。” “因为颜瑾？”楚戈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难道不是？颜家这小子毁约在前，悔婚在后，把我的女儿害成了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 “我敬您一声叔父，南婵为什么变成今天这样，你我心知肚明。”楚戈的语气冷了下来：“是南家，是我们把她逼成这样的。” 南叙笑着摇了摇头。 楚戈等着他开口。 “年轻人啊……”南叙一声长叹，而后语气再也不复方才的调侃与轻松，只剩下满满的严肃：“你看看颜瑾回国后短短几年里局势的变化，到现在，颜家一片大好，南家颓势尽显，难道你觉得只是说巧合，是我们南家时运不济？” “这难道不是南家自作自受？”楚戈一点都不客气。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也难怪颜瑾在十年前就能把你从这场争斗里彻底摘除。” 楚戈丝毫不为所动：“现在开始翻老本？这老本翻得可一点都不高明，十年前的旧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牵涉到颜瑾，他甚至都不在国内。” 南叙呵呵一声：“他坐在办公室，发了一条官博就逼疯了小婵。” “这不是……” “论玩弄人心的能力，你可比不过他，从小就比不过。” “您想说什么？”楚戈微微皱眉。 “为了和南家的这场胜负，十年前他除掉了你，十年后他用同样的方式除掉小婵。” “无稽之谈。”楚戈一字一顿道。 “是不是无稽之谈，你很快就会知道。”南叙高盛莫测地说道。 “……颜家和南家的战争已经一触即发，双方撕破脸就是时间问题，两家如今的斗争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十年前的事情我则是一个字都不信。” 楚戈迅速整理清楚了逻辑，随后往沙发山一靠，一副随便你怎么说总之我就是不为所动的态度。 “颜家把你藏到了现在，就连这你也觉得与颜瑾无关？” “这件事确实和他有关系，但这是我拜托他的，”楚戈早就知道对方要把颜瑾窝藏他这么多年的事情拿出来说话，还好他早有准备，“颜家除了颜瑾以外都不知道我是谁，而且成为颜瑾的家庭医生这件事还有些私人原因，不完全是为了帮我隐藏身份。” 第二百零一章 已死之人 南叙沉吟一声。 “南颜两家多年敌对，想不到你们的关系能好到这样的地步……不，不仅是你，就连南维和南婵都这样，真是令人意外。” “小孩子之间的友谊向来不看利益，况且之所以小的时候你们会同意我们几个保持亲密的关系，恐怕也是因为你们觉得颜瑾根本就不可能继承颜家吧，怎么，现在发现看走眼了？” 楚戈本来还想问一句脸疼不疼，但想到这位不管怎么说都算是他的长辈，便嘴下留情了一把。 “是看走了眼了，恐怕没有人会想到颜家为了扳倒南家谋划了整整二十年。” “所以接下来您想说颜瑾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楚戈嗤笑：“那年他八岁。” “那年你也只是个孩子，只比他大了一岁。”南叙目光暧昧：“这只能说明从小你就斗不过他。” “哎，说得好说得好。”楚戈丝毫没有被激到，甚至都开始鼓掌了：“我现在也斗不过他，您请回吧，南家这事儿我是不会管的。” 说完，楚戈再一次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一整个上午就在两人的对话中浪费了，原本预定的探望南婵的事情都泡了汤，烦躁到炸的楚戈是真的不想再和南叙耗下去了，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他的长辈的份上，说不定他都已经撩袖子抄家伙直接赶人了。 简直难以想象这样的日子居然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了，要是没有南婵的事情，楚戈绝对不可能乖乖地被南叙软禁这么久，哪怕他的身份已经暴露。 看望南婵的权利，这就是南叙将他囚禁在南家老宅的条件。 说是为了补偿当年的不告而别有些矫情了，可是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医生，看着自己的亲人遭受着病痛的折磨，还是这种非同寻常的精神疾病，他不管怎么说都没办法袖手旁观。 尽管南叙连自己女儿的病情都能利用的这种行为让楚戈简直恶心到想吐，但是没办法，他还真就吃这一套，十年前他之所以更名改姓离家出走，也正是因为对南家无情无义利益志高的手段毫无办法。 除此之外，楚戈还存了些别的心思。 肖煜被绑架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是楚戈心里的一根刺，他曾经失去过珍视的东西，对于这样的事情几乎没有容忍度，这一次借着身份暴露，楚戈想干脆近距离监视南家的一举一动，至少要保证他们不要再对颜瑾出手。 想来也是可悲，南家居然能把他们的大少爷生生逼到给敌对家族做间谍的地步。 唯一可惜的是，楚戈的心思已经被南叙看穿了，这就是为什么南叙到现在还不把楚戈的身份通知南家的上上下下的原因。 …… 南叙突然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坚守着底线，优秀又沉稳的青年，记忆中那个年少轻狂的身影慢慢地模糊了起来。 十年前，那个少年是南家最锋利的剑，十年后，这把剑的锋芒尽数收进刀鞘。 怕是不如当年那么好骗了啊。 血色的菩提子隐隐发烫。 如果楚戈真的对南家彻底失望，那么他早就已经和颜瑾联手彻底毁掉南家，十年的他们或许还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如今，只要楚戈有这样的想法，哪怕一瞬间，南家就已经不复存在。 南家至今依然健在，楚戈却再次出现在了大宅。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所谓的家族，所谓的亲人，就是这样的一种奇妙的存在，血缘的羁绊没有那么容易斩断，哪怕早已知道这个家已经烂透了，没救了，但是心里深处依然会有希望留存。 更何况，不管楚戈如何怨恨南家，他在南家，可还有着一个亲生弟弟和一个从小看到大的妹妹。 所以他逃不掉的。 这是必然的。 南叙放开了手腕上的菩提串珠。 像是放开了最后的掣肘。 “你还，记不记得你杜阿姨？” 楚戈眼皮一跳。 “您说的是……哪位杜阿姨？” 楚戈有些茫然，这可不是他装的。 他妈妈就姓杜，虽然现在杜家的地位没以前那么高，但是枝繁叶茂向来是一个大家族的特征，他妈妈那里的族谱的能让他叫上一声杜阿姨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你母亲最小的一个妹妹，杜伊柔。” 楚戈这下更加茫然了。 刚才说的那十来个“杜阿姨”，他还真的不一定都能叫得上名字，毕竟他母亲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在那之后他和杜家基本就不怎么来往了，但是杜伊柔，这个名字楚戈可就太熟了，杜家最小的女儿，他的小姑，颜瑾的母亲。 二十年前楚戈参加了杜伊柔的葬礼，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颜瑾。 楚戈并不知道失去母亲的感受是什么样的，因为他的母亲离开他的时候他甚至还不到记事的年纪，但是楚戈却依然从颜瑾身上感受到一种共鸣。 同类人之间的共鸣。 “您想说什么，清明也不在这两天吧？”楚戈是在摸不透南叙的意思，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别咒你的小姑，她可还没死。” 这语气轻松宛若调侃的一句话，此时此刻却像是一道晴天霹雳一般砸下，让楚戈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幻听了。 “您……说笑呢？” “是真是假，你可以自己去问你的好兄弟。”南叙道。 “我不会去问他，这不可能。”楚戈摇了摇头，看向南叙的目光里掺杂着愤怒。 “觉得难以接受，为什么，因为你觉得颜瑾不会骗你？”南叙笑了：“作为南家费劲千辛万苦培养的继承人，实在是有些失格吧。” “我不知道您想说什么！” 楚戈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他那宛若止水的心泛起波澜。 察觉到自己的变化，楚戈暗暗心惊，他直觉不能仍由南叙带动话题，或者，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南叙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过他，好不容易才往这堵铜墙铁壁上钻了个孔，乘胜追击才是良策。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杜伊柔明明没有死，却平白无故消失了二十年？” “……我不想知道。” 楚戈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想从南叙的口中知道。 这样对事实一无所知只能听凭南叙说道的感觉非常差，楚戈甚至现在就想给颜瑾打个电话，让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南叙在胡言乱语，目的就是把他骗去给南家做苦力。 “小时候杜伊柔应该经常来看你吧，我记得你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女人，她还替你画过像。” “够了……” 那张画楚戈到现在还保存着，当年他从南家净身出户，离开的时候一张银行卡都没拿，但他带上了那张画。 在楚戈的记忆里，“母亲”这个角色的空白，几乎全部是由他的小姑填满的。 他至今还记得那片薰衣草花园，记得小姑随手编织的蚂蚱，记得那一幅幅价值连城的水彩画，还记得小姑承诺的、却为兑现的“惊喜”。 那个温婉的女人，构成了楚戈童年时期最美好的回忆。 可是她死了，死在他九岁的夏天。 “真是可惜，这么多年了，你也没去看看她。” 南叙的声音再次响起，宛若恶魔的低语。 楚戈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企图调整过来呼吸，但是所有的努力都在南叙的下一句话里化为乌有—— “要是你早点去看她，说不定她也不会疯得这么彻底。” 天旋地转。 “……你说什么？” “杜伊柔二十年前就疯了，车祸只是一个借口。”南叙缓缓说道：“为了拿到杜家所有的权利，颜家，牺牲了杜伊柔。” “一派胡言。”楚戈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我说过了，如果不相信，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你的好兄弟。” “这不可能，颜家就算要杜家的财产，也牵扯不到杜伊柔，逼疯她对颜家有什么好……” 戛然而止。 楚戈自己意识到了什么。 颜家有没有逼疯杜伊柔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杜伊柔的假死。 杜伊柔是杜家最小的女儿，杜老爷子最宝贝的心肝，有杜伊柔在，想要杜家的财产，这不可能做到，但是，如果杜伊柔死了呢？ 如果杜伊柔死了，她的那部分财产，就会落到颜瑾头上。 “我小姑，我小姑这二十年……” “宣布杜伊柔的死讯后，颜家就把人关进了水夏三院。” 水夏三院，位于s市郊区的精神病院。 楚戈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耳边一阵一阵的耳鸣。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这么清楚地听见南叙的声音，听见那他根本不想要知道的往事。 “怎么，觉得幻灭了？现在愿意相信我说的了吧，你把人家看作是兄弟，谁知道人家是怎么想你的呢，南家才是你的家，是你唯一的归宿。”南叙火上浇油道：“昨天，颜瑾给我寄来了律师函，要告我女儿买凶谋杀，恐怕你还不知道吧？” “……他知道这件事吗？” “嗯？” “水夏三院。” “我说了，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第二百零二章 婚后注意事项 从外面回来路过肖煜的位置，颜瑾看见肖煜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于是他蹭过去把肖煜圈在了怀里，然后把下巴搁在肖煜的脑袋上。 “在看什么？” 肖煜一点都没有隐瞒，照实说了：“方阿姨给我发的婚后注意事项，比如要如何防止像你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婚内出轨。” 他腾出一只手揪住颜瑾的耳朵以示威胁。 颜瑾顺从地低下头：“有具体措施吗？” “嗯……十大酷刑？” 肖煜还没撑到看到具体措施就已经笑得不行了，现在颜瑾问起，就只好随便给他编了一个。 “这都行？”颜瑾无比吃惊：“我还以为她会告诉你想要绑住一个钻石王老五的心首先要绑住他的胃。” “大概因为她也觉得这不现实。”肖煜坦然地说道。 肖煜的厨艺真的要说也不能算太差，不至于做出个黑暗料理，但是也称不上好，连家常的水平都不到，这就是为什么在遇见颜瑾之前他能背出公司门口三条小吃街上的店铺所有的电话。 至于现在嘛，一言难尽。 举个例子，前两天肖煜突发奇想地在中午点了个以前经常吃的黄焖鸡米饭的外卖送到食堂，结果送外卖的小哥把外卖给了他以后，问他借了个员工卡坐在yl的食堂里吃了顿饭。 一瞬间肖煜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傻逼。 除去yl那远近闻名的食堂傲视群雄的实力，双休日在家的时候，颜瑾自带的厨艺也非常非常高超。 颜瑾的厨艺究竟有多好，总之以肖煜这个吃货中的内行、厨师中的外行来看，去个星级酒店任职那就是个分分钟的事情。 而且可怕的是，这家伙会做饭也就算了，居然还会做甜点，做出来的成品全是外面店里卖的那种，在味道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颜瑾的那个比主卧还大的厨房肖煜从来不敢进去，里面那些高科技的道具一个比一个吓人，肖煜随便扫上一眼就觉得头昏眼花双腿打颤。 “那你好好看吧，反正也用不上。” 颜瑾傲慢一笑。 肖煜：“……” 尽管这种宣誓忠诚的话他还挺喜欢的，但是这口气怎么就这么欠抽呢？ “真是想不到你的方阿姨会给你这种东西，简直闻所未闻，嫁女儿都没这么夸张……”颜瑾瞥了一眼肖煜的电脑，然后被页数吓到了，“两百零二页？” “哈哈我一开始也吓到了，是不是很吓人。”肖煜动了动鼠标，文件飞一样地向下划去，怎么都都不了头。 颜瑾点了点头。 “多是多了点，不过我会全都看完的，这可是方阿姨的一片心意啊。” 肖煜的目光柔和了起来。 这份两百页的婚后注意事项是方婉情给他的结婚礼物，是肖煜受到的所有的礼物里，最让他感动的一份。 其实不要说是颜瑾，就连肖煜自己都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东西。 虽然形式是奇特了一点，但是，就像是每一个母亲在自己的儿女离开前，想要将一切嘱咐都说尽，然后默默地看着他们远行的心情，这份文件所传达的，正是这样一种祝福与不舍。 至少在这份文件被完成的过程中，方婉情扮演的，无疑是一个母亲的角色。 一想到这里，肖煜就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好吧，那你加油看，不打扰你了。” “说起来，到现在都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家里人吗？”肖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肖煜抬起头玩弄着颜瑾的领带，语气轻松：“当然是被方阿姨提醒了咯，你看这一条，婚后要注意婆媳关系……” “等等等等，”颜瑾满脸惊悚：“婆媳关系？” 肖煜眨眨眼睛：“你领会意思行不行。” “行。”颜瑾点点头。 “所以呢，关于你的家庭问题，你有什么有解释的？” 肖煜抄起手边的文件，也不管重不重要，直接卷成一个话筒的样子递到颜瑾嘴边。 “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望长官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颜瑾举手投降。 “别闹，说正经的呢！” 肖煜为了掩饰被颜瑾逗笑了的尴尬，捏着颜瑾领带的手突然用力，把颜瑾的上半身拽下来了好大一截。 被拽下来的颜瑾顺势在离他很近的嘴唇上偷了个香。 “哎，你……”肖煜不满地用话筒掩盖住嘴巴：“说事情呢！” “看你可爱，忍不住。” 颜瑾原本还想再来一个，无奈肖煜动作太快没能成功，他看了看肖煜的脸色，估摸着有恼羞成怒的可能，赶紧见好就收，老老实实地说道： “我家的情况就和办婚礼的时候和你说的那样，现在还解决不了。” 不说婚礼还好，一说到婚礼，肖煜顿时被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情充斥了心头。 他得知婚礼的时间太晚，所以这场婚礼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经手的，于是当颜瑾说这就是走个形式，没什么大不了的安排的时候，他居然还信了！ 事实则是这个心口不一言不由衷的人从一个月前瞒着他筹划婚礼，五星级酒店整栋包场，大厨是外国请的，食材是当天空运的，酒水饮料要么是现做的要么是贵得要命的牌子，免费的茶水用的都是肖煜只在纪录片里听说过的茶叶，来宾是分批通知的，几百台水果x像是白菜一样扔在那里签到即送，婚礼的中间遵循惯例弄了个抽奖，中奖率百分之一百，奖品里甚至包括了一辆全球限量的劳斯莱斯。 值得一提的是肖煜从收到的礼单里发现了一模一样的车钥匙，至少那一瞬间，他对这颜瑾混迹的圈子感到深深的恐惧。 尽管颜瑾对这件他口中的“不用太在意”的“小事”上心到这个地步让肖煜非常感动，但是反过来想一想，肖煜又觉得什么都没做的自己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羞愧又感动的肖煜当天晚上果断让颜瑾干了个爽…… 等等，跑偏了。 如果说这场婚礼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大概就是亲属席只有一方。 是的，肖煜这一方。 说起来也是有趣，原本肖煜还一直在担心自己结婚的时候方女士大概不会出席呢，没想到颜瑾分分钟搞定了肖煜几十年都没能搞定的方女士，自己家里那边，倒是直接放弃了希望。 颜瑾的情况其实还挺简单的，梗概一下也就一句话—— 颜家不能没有后代继承王位。 现在颜瑾之所以能排除万难迎娶肖煜，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已经大权在握，颜家彻底被他掌控在手里，所以要不要后代来继承王位是他说了算，家族奈何不了他。 但是奈何不了归奈何不了，该有的坚持可不能少，所以这场颜瑾的这场婚礼，颜家几乎没有人来参加。 唯一来参加的是一位和和气气的老人，颜瑾的爷爷，特地从国外赶回来的，在婚礼上和肖煜相谈甚欢，颜瑾都插不上话的那种。 肖煜可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因缘巧合之下收服了最大的boss，按照他那社会经验缺乏的小市民的思想，爷爷奶奶那毕竟是隔了一辈了的，得不到颜瑾父母的承认，这个婚礼不管怎么说都是有所欠缺的。 “那以后能解决得了不？”肖煜委屈地撅起嘴吧：“不然以后我是不是都踏不进你们家的大门啊？” “你现在每天踏来踏去的那是什么？”颜瑾反问。 “那不一样，万一你以后一生气回娘家了，我岂不是都不能去把你接回来？” 颜瑾一口气没喘上来。 “……不会有这么一天。” “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你看看这一条。”肖煜指着电脑屏幕：“不要相信男人的承诺。” 颜瑾郁闷地说道：“我从小就跟着爷爷在国外，他同意了不久够了吗？” “你也说了，在国外嘛，现在可是在国内。”肖煜道。 “那我现在把颜家大宅的所有权给你，一旦有一天我抽风了回老宅，你不仅能进去，甚至可以告我非法入侵私人住宅，这样行不行？”颜瑾绞尽脑汁道。 “当然不行，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肖煜翻了个白眼。 颜瑾满脸写着“我已经尽力了”。 “你真是……”肖煜实在弄不懂颜瑾的思维，也懒得去弄懂，干脆就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尽管我说这话好像没什么说服力，但是方阿姨的事情让我稍微明白了一些……逃避是没有用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地和叔叔阿姨谈一谈，如果一次不行就两次，总会有一天……” “不会有那天。”颜瑾笃定地说道：“颜家掌权人的决定方式比较复杂，直接告诉你也可以，我的父亲一直都想要从我手里夺回属于他的权利，如果他现在突然接受我的婚姻，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喂，你这么说好嘛……” “真是这样。”颜瑾揉揉肖煜的脑袋：“他们想要的继承人也不是我和随便一个女人生的孩子，而是我和他们安排的女人生的孩子，所以永远都不会有那天。” 第二百零三章 棋（上） “听起来你可真惨。”肖煜道。 “嗯……嗯？”原本想说自己完全不在意这件事的颜瑾突然灵光一现，趁机装可怜道：“嗯，所以有没有安慰的拥抱？” “现在才装可怜太晚了吧，你刚才说这话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需要安慰。”肖煜一针见血道。 “那只是故作坚强。” “求你了别逗我笑行不行。” “好吧，事实就是这样。”讨不到福利的颜瑾也不在意，坦荡荡地承认道：“我很小就和爷爷在外国生活，国内的事情接触甚少，对于父母的亲缘关系也没有那么看重，更何况你嫁地是我，又不是我的家庭，这些事情本来也就不用管。” 肖煜拔高音量道：“谁嫁给你了啊，说好的你入赘过来好不好。” 颜瑾看着肖煜气恼到红扑扑的脸蛋，伸手，捏。 “呜呜我的脸只有我媳妇才能捏，你要先答应入赘过来……”肖煜捂着脸颊口齿不清地说道。 “好，答应了。”颜瑾非常配合自家爱人的演出，然后捏了个爽。 玩闹了一会儿后，肖煜难得一次想起了正在讨论的正事，没有被颜瑾就这么把话题带跑偏。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母亲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是。”颜瑾闻言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用平常的语气说道：“她离开的时候我还很小，所以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那你和后妈的关系怎么样？” 虽然肖煜自己有一个还算是不错的后妈，但是他可不至于天真到以为全世界的后妈都能和方女士一样，尤其是颜瑾这种身份的“白雪王子”，他的后妈要不是个老巫婆简直对不起他这么多年看过的豪门狗血言情剧好不好。 “想什么呢？” 颜瑾敲敲肖煜的小脑门。 “呜。”肖煜吃痛捂住额头，抱怨道：“你不是说好了不会随便偷听我的心声的吗？”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好了？” “现在。”肖煜开始耍无赖。 “答应你倒是无所谓，但这其实不由我控制啊，这就像是……”颜瑾思考了一会儿才想出一个比较形象的解释：“像是呼吸一样，一次两次我可以决定不要呼吸，长久就不行，即使我不去刻意做，身体也会自发地呼吸。” 肖煜不满地哼唧一声。 “而且，都不需要听你的心声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颜瑾又掐上了肖煜已经有些泛红的笑脸袋：“全都写在这里了，笨蛋。” “哼，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我全家除去我就只有你一个。”颜瑾道。 “过分了啊，就算你不把你那个恶毒后妈算进去，你可还有个爸爸，还有你爷爷呢。” “什么和什么……”颜瑾对肖煜的说法哭笑不得：“我和后妈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还轮不到她欺负我，我说的是颜家家规，我现在是家主，严格来说已经从原本的家谱里分出去了，不管是父亲还是爷爷都阻碍不了我的决定，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婚后会被恶婆婆欺负，也不会有人拿着几百万的支票让你滚蛋。”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肖煜觉自己不应该再追究下去了，只好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颜瑾盯着无精打采的肖煜看了一会儿，挑了挑眉。 “就这么想要我的家人全部出席？” “也没有啦，就是……”肖煜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毕竟结婚这种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尽量完美一点的，不过你情况特殊也没办法啦……” “好吧，你都这么求我了，那就只能满足你了。”颜瑾道。 “等等，谁求你了，不对，你刚才不还说不行嘛……”肖煜都被颜瑾搞糊涂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总会有办法的。” 肖煜大喜过望：“那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找叔叔阿姨谈谈？” “等yl再发展得好一点吧，我的父亲是个企业家，用出色的商业成绩绝对可以打动他。” 颜瑾高深莫测地一笑。 “你这么一说我上班都觉得有动力了。”肖煜道。 “嗯？就是说原本没动力啊，玩忽职守可是要受罚的。” 颜瑾捏脸的手慢慢地玩下转移，划过敏感的脖颈落到凹陷的腰腹处，看起来随时都能来一发办公室py。 “不是，不是啦才不是……” 肖煜倒不是介意办公室py，而是介意颜瑾居然质疑他的职业素养。 要知道他对自己的行业那可是爱得要多深沉有多深沉，只在这一点决不妥协。 肖煜看向颜瑾的目光里包含着谴责与坚定。 “咦，这是会议材料啊，都皱成这样了，开会前记得重新弄一个。”颜瑾恰巧撇到了肖煜刚才拿着当话筒玩的文件，随口提醒道。 坚定的肖煜：“……” “好吧，我承认最近确实有点松懈。”肖煜小小地反省了一下，然后推卸责任道：“没办法，无敌就是这么寂寞，这段时间si的表现就和梦游一样，完全不是对手啊，突然之间就称霸s市了，就，就感觉就没动力了嘛……” 不只是肖肖煜，秋季发布会过后，整个yl都被一种过于轻松的气氛充斥，就设计部来说，肖煜手上的过稿率比起以前整整降低了一半，近期的设计图实在不像是一个位于s市顶点的集团该有的水平。 “si没那么容易倒下，南家更是这样。” 颜瑾大概是唯一一个在这样乐观的情况下依然对未来忧心忡忡的人。 秋季发布会后si的表现颜瑾看在眼里，用四个字来概括，那就是不堪入目，颜瑾大概能猜到主要的原因除了南家把进军珠宝届想得太简单而马失前蹄之外，应该还有南婵的那件事造成的不良影响让南家自顾不暇，腾不出手去管理si。 他唯一感到奇怪的是，si持续低迷的时间似乎有些太久了。 在以上推测全部正确的情况下， 哪怕按照对南家而言最坏的可能性考虑，颜瑾都不觉得南家需要这么久的时间来进行调整，作为目前唯一能和颜家比肩的超级世家，南家不至于连这点基本的实力都没有。 而另外一件事的长时间持续，则让颜瑾内心的疑惑慢慢地转变成了忧虑。 楚戈的失联。 颜瑾万万没有想到他和楚戈在救护车前分道扬镳的那一次，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楚戈—— 在这件事过后的两个月内，颜瑾甚至没能从楚戈手里收到任何的消息，也没能从任何人手里拿到楚戈的消息。 大概是出事了…… “你手机响了！”肖煜在颜瑾耳畔大吼一声。 颜瑾被吓到，倒吸着凉气后退几步。 “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肖煜把手机放到颜瑾手里：“你手机响半天了没听见啊，这老兄也是执着，打了第三个了，谁的电话啊？” 颜瑾拿起手机解了锁，随后下意识地睁大了双眼。 他盯着屏幕看了许久，脸色无异，淡定说道： “楚戈的。” “是他啊，真难得，都好久联系不上了，不知道在忙什么，代我向他问个好，顺便说一声他后来补送的结婚礼物我很喜欢。” “知道了，你继续画图吧，我不影响你。” 颜瑾应下，拿着手机走进了休息室，反锁上门。 …… “喂，哪一位？” 颜瑾知道楚戈八成是已经暴露了身份，为了防止是有人拿了楚戈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开口地时候他选择谨慎一些。 “是我。” 那边回复很快，声音有些低沉，颜瑾一下子还有些拿捏不准。 “是我，楚戈，我有点事要问你。” 句子长了一点后颜瑾成功地听出了楚戈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常地交谈了起来： “南婵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吧？” “还可以，经过系统的诊断后考虑药物与物理疗法地结合使用，如果好好静养的话想要恢复成常人也不是不可能。” “静养该是有些困难的吧，南婵毕竟是现在yl的总裁。”颜瑾顺带吐槽了一句：“想让南婵去静养，恐怕披挂上阵的人就是你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的时候颜瑾惊到没能拿住手机。 手机一路跌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电话应声结束。 但是话筒里传来的最后一一段话，就像是一个烙印一样留在颜瑾心头。 “如果我说你接下来的话会决定南婵能不能永远静养下去的话你会相信吗，总之我是相信的，别的事情我都不管，我只问一件事——” “你知道杜阿姨没死，却在水夏三院住了二十年的事吗？” 颜瑾蹲下身捡手机，站起身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尽是斑斓的幻觉。 所幸，这样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点开刚才那通不小心被结束了的电话，回拨了过去。 “抱歉，手机掉地了，结果自己刮断了。” “嗯。” 颜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开口道：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说得没错。”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让人心慌、又让人心灰意冷的沉默。 第二百零四章 棋（中） “……为了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这样一个问题。 颜瑾没有回答。 他的思绪很乱，当水夏三院这个词语从楚戈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要糟了。 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糟，而是非常非常糟。 进退不能，四面楚歌。 这个词语就像是一把钥匙，轻轻巧巧人畜无害的模样，却打开了灭世的潘多拉魔盒。 水夏三院，对于颜瑾自己而言都已经是个非常非常遥远而陌生的地名了，所以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会从楚戈口中听见这个词语。 “诈死还不够吗，非要做到这一步才肯满意？你为了什么，才能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不确定你听说了什么，但，或许有什么误会……” 戛然而止。 颜瑾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个谎言，要用千万个谎言来圆，一个真相，将会牵扯出千万个不堪入目的真相。 有什么误会？ 没有什么误会。 有的只上百年来纠缠不清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脚下无力挣扎的妥协。 “抱歉，这是颜家的家务事。” 颜瑾机械地一个一个吐出这些毫无情感的字眼，那冷漠的声音让他自己都觉得害怕。 他仿佛听见了一声叹息。 可是没有，电话那头悄无声息。 再次陷入沉默。 颜瑾突然想，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正是在杜伊柔的葬礼上。 他一眼就认出了楚戈，认出了这个必须要结交的“朋友”。 对方正巧向他这里看来，于是他回以一个苍白又善意的笑容。 在那场荒诞的葬礼上。 他们的友谊整整持续了二十年，无论期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颜瑾都以为他们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生出什么罅隙。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瞬间，让颜瑾像现在这样无比清晰又无比悲哀地认识到，自己或许就要失去这个朋友了。 原本颜瑾以为楚戈会在这件事情上继续问下去，没想到在很久的沉默之后，对方却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南婵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话题跳转得有些快，但是颜瑾一点都不介意，话题偏离了水夏三院和杜伊柔，他的思绪立刻就恢复了正常，心情也归于宁静，甚至还有些小小的放松和雀跃。 就像是被一场最终没能落下的暴雨，傲慢地饶恕了的忘带了雨伞的旅人。 “先看看情况，等她病情稳定了直接送出国疗养，小鱼说算了，所以这件事我不继续……”追究。 最后的两个字湮灭在一声低低的嗤笑之中。 “南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让她的后半生在你们颜家人的监控之下生活？” 宛若惊雷。 巨响过后，酝酿了许久的暴雨倾盆而下，硕大的雨滴吹起惊天骇浪，呼啸着扑向沉默的海岸，肆虐过后，徒留一地狼藉。 “没关系，继承人……看来已经轮不到她了。” 对面传来一声明显的吸气声。 身为常年被颜瑾翻来覆去地怼的好友之一，对于这位外界传闻你不善言辞的冰山总裁的毒舌程度，楚戈可以说是了然于胸。 只是，这大概还是他第一次从颜瑾那一点都不好听的话语里，感受到鲜明的恶意。 片刻的茫然过后，涌上心头的是滔天的怒火。 凭什么？ 明明做错的是你。 “南婵的精神出了问题，就算要打官司你也不一定占得了上风。” “我不同意，她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你说得没错，但是一切不会由你说了算。” “这一次，我不会输。” …… “电话打完了？” 肖煜叼着一个蝴蝶酥向颜瑾招招手。 颜瑾嗯了一声，没有看他，径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肖煜有些疑惑，但是没有想太多，提着装蝴蝶酥的袋子屁颠屁颠地走了过去，讨好道：“景莫刚才送上来的蝴蝶酥，要不要来一块？” 离得近了，肖煜这才察觉颜瑾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 从外表上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他却很直观地感受到了颜瑾身上弥漫着的那种低迷的负能量，就像是一个正在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 肖煜可耻得觉得有些萌。 如果他现在是一只仓鼠的话，或许还会考虑一下原地躺下露出白肚皮来让颜瑾心情好一点呢。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惜他不是，所以就只能普普通通地问话了。 “没什么，就是发现财务那里的报告出了点问题。” 颜瑾张口就是胡扯，换了别人或许还会质疑一下，但是肖煜比较好糊弄，闻言就立刻紧张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啊，严重不严重，现在还能挽救吗？” 这应该算是肖煜的人格弱点之一，他对于自己不擅长或者不具备相关知识的领域的权威，具有高度的畏惧感。 说得直白一点，如今，虽然肖煜自己身居高位，但是只要涉及到公司的、设计部以外的事情，肖煜向来是唯颜瑾是瞻，不仅听什么是什么，而且向来把颜瑾置于神位，觉得颜瑾就是这个行业里的唯一神，理应一呼百应。 这个弱点在si的时候被人有心利用，害得肖煜自己被扫地出门，来了yl之后，在颜瑾的刻意关照下至今没出什么大问题，不过就是经常被颜瑾用来糊弄些什么就是了。 比如现在。 “是有点麻烦，可能会影响到一些信誉问题，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颜瑾一边编故事，一边揉揉肖煜的脑袋以示安慰。 这么一闹，他的心情都好上了几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无意识之中达成了目的的肖煜还在担心“财务问题”，忧心忡忡地叼了一小块蝴蝶酥扑到颜瑾怀里咀嚼、咀嚼。 “粗（吃）吗？”含着东西的肖煜含糊不清地说道。 “吃。” 颜瑾用嘴从肖煜嘴里接过这块蝴蝶酥。 “袋子里有呢，你都不拿，懒死算了。” 肖煜一边嘟囔着，一边又给自己拿了一块。 “对了，你刚才是和楚戈打电话吧，他说了为什么最近联系不上他没有？农药还打不打了？” “嗯，准备删号重来，现在在做前期准备。” “我去，干嘛啊这是，一个游戏而已有必要嘛，删了号充钱买的东西都没了，有钱也不至于这么糟蹋啊……” 肖煜还以为颜瑾是在说游戏，事实上想到游戏的才是正常的思路，随便换一个人来，在刚才的语境中都会以为颜瑾是在说游戏，能想到其他东西的绝对是事先就知道什么的那种内部高层人员。 由于肖煜不是内部高层人员，所以他除了游戏之外什么都没有想到。 这就是肖煜一周后看见nn官微放出的消息时，整个人都吓傻了的原因。 吓傻的不止他一个，几乎所有知道一点内部消息的人，全都吓傻了。 十一月十六日，南家正式宣布失踪了十年的大少爷，南棋，认祖归宗重回家谱，并于次日承认其第一继承人的身份，接任nn总经理一职。 对于曾经的yl而言，南家的事情和他们八竿子都打不着什么关系，同样是设计界，一个专攻服装，一个专攻珠宝，偶尔有些合作，互赢互利，别的就没什么了。 但是就在不久前，南家收购si，将si并入nn旗下成为nn附属的珠宝设计品牌，顿时就与yl形成了非常鲜明的竞争关系，至少对于yl的公关和人事而言，南家已经是他们现在必须要紧密观察着的巨大威胁了。 而现在，对于上流圈子而言都称得上是惊天动地的一个消息，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发布在了官微上，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儿童走失找回事件一样，实在是令人有些讶异。 只是，yl的众人注定是没有从这条令人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的时间了。 楚戈，或者说是南棋上任的第一天，就力排众难彻底更改了si现有的领导模式，在他上任的第一周，也就是南家正式放出官方消息的那一天，si当月的销售统计出炉，仅仅比如日中天的yl低了不到百分之十。 这位十年前就震惊各界的商业天才，在销声匿迹了整整十年之后，终于露出了那在十年间都没有半分钝化的、冷意森然的獠牙。 震惊的不只是yl，整个s市的上流圈几乎都炸了。 一个颜瑾就已经够他们头疼的了，现在居然又来了一个？ 南家嫡子回来了？ 那个十年前就断绝关系的嫡子，南家十年间绝口不提的继承人，居然回来了？ 南棋。 南家培养了十八年，最为强力的一颗棋子。 …… 肖煜发现颜瑾和楚戈大概是吵架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颜大总裁彻底陷入了幼儿园小朋友的那种“一不小心和好朋友绝交了超想和好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要自己先开口”的幼稚逻辑之中，随着yl与si之间的明争暗斗一天比一天激烈，他的情况也肉眼可见地一天比一天糟糕。 “那个，我说，就是……” 肖煜终于忍不住，尝试着开口了。 第二百零五章 棋（下） “如果是南棋的事情，你就不用说了。” 颜瑾批改着文件，头都没抬。 肖煜冷静改口：“不是，我是说楚……” “楚戈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 肖煜茫然地眨眨眼睛，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 和颜瑾比冷漠冷酷无理取闹什么的，明显是不行的。 颜瑾把文件放到一边，然后一个内线电话打给秘书，说了声上来一趟取文件后就挂了电话，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无外人可插足之处。 不过肖煜不是外人，真的说起来，他应该算是……内人。 “何必呢我说，你们两个都认识这么久了，好好地谈一谈不行嘛。”肖煜都已经用上耍赖撒娇时的口吻了，就为了颜瑾能采纳一下他的意见。 颜瑾没理他，依然在弄他的文件，看起来就像是忙得没时间管别的事情一样。 肖煜眼巴巴地等了他半天，看着颜瑾把文件翻过来翻过去地摆弄，好不容易等到颜瑾放下了文件，双手交握看起来好像是要和他好好谈一谈的时候—— 咚咚咚。 秘书来敲门了。 肖煜心情复杂地看着颜瑾向方秘书交代了一大堆东西，最后整个人都跟着秘书小姐一起离开了。 喂喂，在男朋友面前就这么跟着别的女人离开这样好吗？ 肖煜甚至都没有吐槽这件事的心情了，他无力地趴在桌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大家装聋作哑掩耳盗铃装作无事发生过的日子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啊啊…… 说真的，他原本并没有察觉颜瑾可能和楚戈吵架了。 楚戈突然回到南家继承千亿家产改名南棋的事情，并没有让肖煜想得太多，首先商业上的事情肖煜本来就非常不擅长，其次他还对楚戈当年背离家族的往事一无所知，在他看来，楚戈这种有着隐藏身份的boss，什么时候露出真面目都挺正常的，而且千亿家产诶，年少无知的时候视若粪土长大以后浪子回头什么的梗不是挺多的嘛，很合理啊。 哪怕近一个月si的业绩和销售以惊人的速率增长，在s市设计师年终聚会前夕曝光了一份设计感惊人的系列作品，放弃单人奖项，只参加团体作品评选，恰好避开与肖煜的“惊澜”正面交锋，斩获最佳团队设计奖，在业界赢得了一致好评，都没有让肖煜察觉到哪里不对。 毕竟王者都是寂寞的，有个竞争对手也没什么不好，而且nn现在是楚戈掌权，以肖煜天真的商业直觉看来，或许以后还能经常搞搞合作活动，共同进步什么的。 直到两天前，si正式向yl宣战，官博打出宣传语“这一次，我不会再输”。 或许在吃瓜群众眼中，这句话的含义不过就是si要重回王座，准备用同样的方式从yl手中取回曾经的地位与荣誉。 但是，对于肖煜而言，当他看见那个宣传视频里，西装革履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说出那句“这一次，我不会再说”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闪现的全是当年楚戈在农药上约战颜瑾，仗着自己有经验想要恃强凌弱，最后被颜瑾虐到体无完肤，悻悻然地留下了一句“下一次绝不会输”后，悄然而退。 现在这件事，仿佛就是当时的翻版。 哪怕地点场合身份都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肖煜就是能这么清楚地感受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却依然如同当年一样，幼稚又澄澈。 料谁都不会想到，这场声势浩大的宣战背后，居然只是两个成年人之间的幼儿式吵架升级版。 这段时间颜瑾一直都不在状态，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效率越来越低，一天拿起手机好几次又放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肖煜问了好几次都被糊弄过去了。 现在，肖煜觉得自己也是迟钝，居然过了这么久才堪堪发现问题所在。 想通以后肖煜找了一趟南维，从他那里得知楚戈的情况果不其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走马上任的南棋一边彻夜埋头于工作兢兢业业一个月让南家的收益上涨了好几个百分点，一边对着南家高层大发雷霆，暴力不合作的样子，仗着自己的行医执照直接给倒贴上来的联姻对象打了一针镇定然后五花大绑扔出了办公室还叫了精神病医院的车，也真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南家好还是干脆想让南家倒台。 这样的日子注定所有人都不好过，景莫邵悦南维他们也非常苦恼，无奈不管是颜瑾还是楚戈全都软硬不吃油米不进，套话套不出来，劝和也无从下手，尝试过的人最后都只能一个个苦笑着铩羽而归。 又撑了半个月，到了年末，肖煜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某一天，他在办公期间突然暴起，甩上电脑冲出了办公室。 颜瑾没有拦他。 良久，办公室里才响起一声叹息。 …… 换了一个身份之后，楚戈的通讯里白名单就少了很多人。 对了，他现在已经不叫楚戈了，他是南棋，南家未来内定的家主，百年来最为出色的继承人。 南棋正坐在南婵曾经待过的办公室里，透过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俯瞰整个s市光怪陆离的夜景。 天冷了以后，天色暗得也早。 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做完，或者说离做完还早得很，大概得等到天空再次亮起来的时候吧。 现在的南棋倒也不介意熬夜，即使不熬夜，他也是睡不着的。 有趣的是，失眠的症状不如以前那么严重了，或许是因为繁重的工作分去了他的精力和注意力的原因吧。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南棋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曾经的熟人已经打不进这个电话了，换新号也是没用的，这个手机只有通讯录白名单才能打进来。 这么想着的南棋，当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楚戈！楚戈你听见没有，我要见你！” 南棋把手机拿到眼前定睛一看，来电显示是院长。 什么院长，s市第一私立医院的院长！ 南棋迟疑了一下，把电话调到免提外放声音。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最后归于宁静。 “小楚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满满都是无奈。 “呃，院长，什么事？”南棋也挺无奈的，他都已经停职快一年了，万万想不到现在还能接到院长的电话。 “小楚啊，现在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你还记不记得当时那场特大型车祸，你义务救治的那个病人啊？” “我，我记得啊……” 不就是肖煜嘛，刚才的声音他都听出来了。 “就是这个畜生啊！”院长义愤填膺道：“这畜生现在反咬你一口没有经过家属同意就给他动手术还开具了错误的病危通知单，说是要告你啊！” “……” 南棋扶住额头。 好吧，这件事还真的是他的错，谁叫他当年看走了眼没看出肖煜的隐藏身份结果把人给整了一顿。 天道好轮回，曾经做的蠢事，那都是要还的。 “这个畜生现在在医院赖着不走，我们给他解释他也不听，非要当面和你对峙，人我们现在已经拦着了，随时都能架进精神科，小楚啊你看看你要不来一趟，有什么误会就解释清楚，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医院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别，您千万别动手，我现在不太方便过来……” “唉救死扶伤六十载，如今被人恩将仇报，天地不仁，天地不仁啊！我今天就是拼上一把老骨头也要讨回这个公道，公道自在人心啊！” “……我就来。” 被老院长实力坑队友的南棋抹了一把辛酸泪，于夜色中火急火燎地冲出了nn的大门。 …… 南棋一路连着闯了三个红灯，冒着明天早上就得拿着一沓罚单吊销驾照的危险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第一私立医院。 当南棋看见坐在椅子上靠着墙的肖煜，他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就知道要出事。 以为面对医闹的时候所有的医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任打任骂的吗？ 来s市第一私立医院试一试，免费教做人。 “闹什么呢？！” 南棋一个箭步冲上去扯开肖煜正在给自己额头上的淤青抹药的业余的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帮他擦完药贴好胶布顺便还给理了理发型。 肖煜都傻了：“楚，楚戈？”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等回去以后颜瑾得弄死我……”下意识把自己代入了楚戈的身份，反应过来之后南棋觉得有些尴尬，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我现在叫南棋。” 结果这一看周围全是在围观的护士，南棋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你们一个个看什么呢，病房都查完了，五位数的月薪是让你们围着看八卦的？看了半天也不过来搭把手，让病人自己涂药？医院的招牌是不想要了？” “哎哎哎，楚戈冷静冷静……”肖煜连忙安抚道：“我是来闹事的，给点面子啊。” 第二百零六章 眼见为实 “我现在叫南棋……算了算了……你看看你闹的事，起来，带你去做个检查，别脑震荡了。” “我没事儿，真没事儿，哎……” 肖煜连连推辞，但还是架不住南棋的强硬，不得已被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这一把人拖起来，南棋就发现不对了。 “你腿怎么了？” “扭，扭了一下，就，就上楼的时候没站稳。” 南棋完全不信，刚想蹲下去看看情况，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楚医生。”抱着一摞文件的女医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你终于来了。” “被院长叫来的，他老人家呢？” “高血压发作，被周主任架出去了，现在在办公室休息，这不，就换我过来了。”女医生擦擦额头上的汗。 南棋心情复杂：“怎么弄成这样的……” 女医生恶狠狠地看了肖煜一眼：“还不是有些没人性的人连闯十楼直接冲进了院长办公室，四五个保安都架不住，老院长这火气一上来……” “就把人打成了这个样子。”南棋幽幽地补上了一句。 肖煜现在的样子不可谓不凄惨，制作精良的昂贵西装皱得不成样子，像是块抹布一样挂在身上，脖子上围着的围巾成了一团毛线，就连腰间的皮带都不知所踪，除了头上的淤青比较显眼，其他的藏在衣服底下看不见的伤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至于那“扭伤”的脚踝，要是南棋没有猜错，八成就是被院长用拐杖抽的。 他们院长是退休后返聘的，前两天才过的七十大寿，但要是有人因为年龄原因轻视这位老人家的战斗力，那可是要吃大亏的，看看肖煜就知道了。 高血压的说法南棋还挺质疑的，他们这位院长，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子骨一点都不差，每天早上去办公室都是走的楼梯，一口气上个十层腰不疼气不喘，比很多年轻人还硬朗。 事情的真相怕不是老院长一气之下抽人抽上了瘾，在闹出更大的事情之前被主任给拖了下去佯装是高血压发作好吃好喝地给供着了，徒留肖煜这个小可怜被扔在原地伤痛加身无人照看还自觉理亏忍气吞声独自舔伤。 不想了，太虐了。 “哼，自找的，活该。”女医生道。 女医生同情地看着南棋，说道：“楚医生你放心，我们都会支持你的，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完了，一定要追究到底，这是资料，主任给我的……” “行了，你回去吧，有我就行了。” 南棋一把抢过资料，然后搀起肖煜就往电梯口走。 “哎，等等，楚医生你一个人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你让她们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南棋搀着肖煜走得飞快，女医生跟了两步便作了罢，悻悻然道：“楚医生你要当心一点啊，不行直接报警，这种事情我们绝对不能姑息。” 南棋举着资料挥了挥，算是应下了。 南棋熟门熟路地把肖煜带到自己的办公室，给人上完药铺完床安顿好，然后出去了一趟买了套新衣服，回来的途中顺便给他预约一个第二天的全身检查。 “随便买的，八百八，让颜瑾回去给我打钱。”南棋把衣服扔到床上，自己拖了个椅子过来坐好，随手拿起女医生给他的资料，翻了两下。 “我不在这里过夜了吧，颜瑾要担心……” “卧槽！”南棋一声惊叫。 肖煜瞬间住了口。 “……没什么，你继续。” 南棋把这份“资料”放到一边。 眼不见心不烦。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在发生了“曾经的病患大闹医院”这种事情的大背景下，这份由主任交给女医生再转交给他的“资料”，肯定就是这个病患当初的病历存档，用以证明他的主治医生，也就是楚戈——现在的南棋，不存在任何的治疗失误，以此否认医疗事故的可能性才对吧？ 但事实是什么呢？ 事实是，这份“资料”根本就不是病历，它肖煜和医院一点关系都没有。 甚至，在文件的分类上，它都不能被归为“资料”。 ……这是一份合同。 并且还不是或许有人会猜测的那种为了医院的名誉给点封口费“私下解决”的保密合同，而是和这件事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股权转让合同。 无偿的股权转让合同，转的还是yl的股份！ 南棋作为“楚戈”在这家医院里工作了这么久，很大的仰仗就是医院的主任是他师兄，所以他办各种事情（比如一天到晚请假）就非常方便。 而很巧的是，这位主任师兄，同时也是杜家幺子，南棋的小舅（也是颜瑾的小舅），比他大了七岁，作为为数不多的知道他的身份的人，替他保守了十余年的秘密。 而如今，这位年纪不大但是非常成熟的长辈，借着女医生的手，给他的其中一个侄子，送上了yl百分之五的股份。 重点，居然还是yl的股份！？ 这玩意他拿到了手能干嘛，利益交换都弄不成，只能送给颜瑾当生日礼物。 呸。 莫名其妙地获得了一份价值连城的合同，南棋不仅高兴不起来，甚至都有些冒火了。 无他，只是这个合同的出现，代表了他的师兄早就知道肖煜的身份和真正的目的，配合地放出老院长大闹一场强行把他坑来医院之后，又架着被当成抢使的老院长扬长而去。 这就能说明为什么明明事情闹得这么大，等到南棋赶到的时候周围却只剩下了围观八卦的护士，连保安都见不着一个—— 都是师兄安排好的。 如果再往下细想一下的话，那这份合同的含义大概是这样的—— 好了好了别吵架了，礼物都给你了，赶紧和好吧。 南棋决定还是不要细想了。 有时候，人还是活得糊涂一点儿比较好。 “那个，真是不好意思啊，挺对不起你们医院的，以前我在电视上看这种医闹，都觉得闹事的人不得好死，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干这种事情，要不改天我匿名送锦旗过来……”肖煜可怜兮兮地道歉。 “千万别。”南棋恨得牙痒，但是他心里那些弯弯道道又不好和肖煜明说，只能一边心疼眼前这蠢货心疼地要命，一边若无其事道：“我们医院从来不在乎医闹，就喜欢这种事情炒名声，你下次来别一个人来，带上几十个街头混混再来。” 肖煜完全没听出南棋这是气话，闻言茫然地眨眨眼睛：“啊？” “算了，不说了……”南棋起身道：“外伤都已经帮你处理了，看你精神还可以应该没有严重的内伤，今天太晚了，你就在这里睡一晚，明天一早做检查，没事了我再把你送回去。” “哎，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什么事，我刚才就想说，真没事儿，而且我要是不回去颜瑾会担心的……” “打电话说一声。” “真的不用麻烦了，我没事啊你看我活蹦乱跳的……” “你跳一个，跳得起来我就放你回去。” 肖煜：“……” 好吧他还真的跳不起来。 “行了别废话了，让你干嘛就干嘛，谨遵医嘱听说过没有。”南棋说完，抄起椅背上的白大褂就往外走。 “等一下等一下！” 肖煜在他背后高呼一声，成功阻止了南棋的动作。 “还有什么事？”南棋不耐烦地回头。 “就是，就是你看我都这样了才见到你，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南棋的声音有些闷，他心里也挺闷的。 肖煜一个就已经够让他郁闷的了，没想到就连师兄都跟着闹。 这份合同给南棋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至少有一瞬间，他真的质疑了一下自己和颜瑾这次闹翻的事情到底有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真的没有吗？ 应该只是他们这些人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吧。 南棋不确定地想。 “好吧，既然你知道那我就简单地补充一下……” 性格上向来不怎么强硬的肖煜果断没有和南棋抬杠，乖乖巧巧地说道：“其实我不知道你和颜瑾到底是怎么了，但是至少颜瑾这里，我觉得他一点都不想和你闹翻……我希望你们可以好好地聊一聊。” “话不投机半句多。”南棋低声咕囔了一句。 听力不错的肖煜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果然就是幼儿园小朋友级别的吵架，然后继续充当着他“知心姐姐”的角色，斟酌着词语说道：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你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发生……” “误会！他都亲口承认了还是误会！” 南棋的音量骤然拔高，吓了肖煜一跳。 肖煜其实并不知道楚戈和颜瑾到底出了什么事，颜瑾那里他问不出什么，楚戈也完全是避之不提的态度，所以此时此刻，听到了这种话的时候他其实还挺无语的。 没办法，愣着不说话又不行，肖煜苦思冥想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了一句非常矫情的话：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些事情就算是亲耳听见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 嗯，这句话是肖煜前几天看的午夜狗血言情剧里的台词。 第二百零七章 不接待访客 虽然只是电视剧里听来的，但是用来应付这种状态的南棋也已经够了。 肖煜看着南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只觉得心情无比复杂。 虽然说这家伙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坚持自己是“南棋”，但是明明就还是楚戈嘛，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是楚戈。 是他认识的那个楚戈。 南棋陷入沉思。 “眼见为实啊……” 可是，还会有转机吗？ 南棋不敢确定。 “颜瑾这家伙有时候就是嘴硬啦，其实他心里也不是这么想的，如果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替他道个歉呗。” 肖煜依然不知道颜瑾到底对楚戈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先道个歉再说。 毕竟，从肖煜对这两人的了解来看，他更倾向于颜瑾的过错要多一些，而楚戈则是被冒犯的那一方。 这两人交好的时候，一直都是楚戈被颜瑾欺压，所以现在这两人闹翻了，肖煜的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是颜瑾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再联系一下楚戈发布在官微上的“这一次，我不会输”，基本上就能推论出颜瑾大概是真的惹恼了楚戈这样的结论。 有趣的是，肖煜和其他的一些小伙伴都不觉得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或许在吃瓜群众眼中这两人已经算是彻底绝交了，以后再见就要互相捅刀子了，但是关系近些的人，就能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 要知道，颜瑾和楚戈的友谊整整维持了二十年，双方之间几乎就没有什么秘密，如果真的是那种恶意的绝交方式，就楚戈手上拿着的东西，完全够颜家伤筋动骨，当然，颜瑾的底牌也够楚戈喝上一壶的了。 而现在事情完全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 这两个特别擅长背后搞小动作玩阴谋的人居然在商场上堂堂正正地玩起了商战。 搞设计，比销量？ 想想颜瑾当年一场葬礼办得整个s市甚至整个上流圈子丧胆销魂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再想想楚戈当年一夜之间劝降yl七成股东，一把滴血不沾的手术刀让多少人闻风丧胆跪地求饶。 最后再想想如今这场商战—— 弄得和小朋友过家家似的。 当然，这些弯弯道道肖煜是不清楚的，但是他和颜瑾离得近啊，所以能从颜大总裁傲娇的表现中感受出来，颜瑾只是单纯地闹脾气罢了。 就是那种幼儿园小朋友和小伙伴吵架了之后想要和好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的请况。 具体一点来说，大概就是颜瑾会经常关注si的官博，一旦发现了对方有什么最新动向，就会高冷地哼一下，说一句“就这点出息”，随后叫秘书上来安排会议…… 会议上说什么就不用再具体阐述了吧。 颜瑾这一发神经，他们这些下属就跟着倒霉，肖煜这周已经开了十八次会了，还不能不去，好不容易才会出现的设计灵感都被打断了好几次。 肖煜忍忍忍，忍到忍无可忍，最后就撂担子……来找楚戈了。 尽管过程是直接残暴（艰难）了一点，所幸结果还算不错。 “你看我都帮颜瑾道歉了，要不你就原谅他呗。”肖煜诚恳地说道：“你说你们都认识了这么久了，为了一点小事闹成这样，多不合算啊。” 南棋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回到椅子上坐下。 “……我有个小姨。”他神色晦暗不明，字字停顿：“她二十年前去世了。” 肖煜没敢接话，耐心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过了许久，斟酌完了词句的南棋才再次开口，他似乎不知道应该要怎样对旁人阐述这件事情，中间跳过了许多情节，最后说出的根本就是一个支离破碎的故事。 “可是，最近我听说，她还活着，当年，她是假死。” 假，假死？ 肖煜猝不及防地听见了一个只有在电视剧里才听过的词语。 话说，这应该真的算是豪门秘辛了吧…… 肖煜咽了一口口水。 他的八卦之心都快被南棋吊起来了。 本来是这样的，只不过南棋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消了这样的想法。 “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她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整整关了二十年。” “我偶尔也会听说类似的事情，其实我知道这些对于我们这种人而言算不上什么大师，但是，但是我……我还是不能接受。” 南棋难耐地揉乱了自己的发型，疯疯癫癫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个穷途末路的赌徒。 “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我还记得她亲手种下的那片薰衣草花园……” 肖煜知道南棋口中的这个“小姨”是谁了。 牵涉到“假死”和“精神病院”，事情看起来已经超乎了他这种平民百姓的想象。 但是依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在能够意料到的边界之中。 “嗯，我也记得。” 南棋诧异地抬起头。 肖煜冷静道：“挂在三楼的油画。” 南棋依然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呆呆地问了一句：“怎么可能，你小时候就见过颜瑾？” “三楼还挺神奇的，左边的楼梯和右边的楼梯上去之后的视野不一样，顺带一提坐电梯的话要绕一圈才能到，我也就去过一次，机缘巧合下走对了路，看见一个奇怪的大厅……” “你想说什么？” “有一张桌子，看起来就像是用来办茶话会的那种，墙上有一副油画，画的是一个女人，撑着伞，坐在你说的那片，很美的花园里。” 肖煜逻辑清晰，言辞也不激烈，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 “小少爷，小少爷。” 沉思中的南棋骤然惊醒，目光凌冽地看向来人。 “您说的那件事我去问了，但是对方说不接待访客。” “不接待访客？”南棋冷哼一声：“黄秘书，希望你能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过就是叔父派来监视我的一个探头，随随便便就能换一个更好用的。” “您误会了，他们是真的不接待访客……” 黄秘书推推眼镜，表示很无奈。 “而且探头什么也太令人伤心了吧，我还有小少爷以前的照片呢，您当年可都是拽着我裤腿喊哥哥的。” 哎，真不知道这些年都发生了些什么，才让当年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少爷变成了这个唯我独尊喜怒无常的独裁者。 “……滚出去。” 帅不过三秒就被揭短的南棋把人轰了出去，然后亲自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您好，s市水夏三院。” 电话那头响起一个粗犷的男声。 “你好，我想要看望我的小姨，我的秘书应该已经联系过贵院了，我姓南……” “不好意思，医院暂时不接待访客。” 南棋冷哼一声。 这种明显就是套话，随便拿出身份压一压就能搞定的事情，黄秘书居然敢给他装蒜。 这么想着，南棋很自信地说道： “麻烦通融一下，在下南棋。” “没听过。” “……s市南家的南棋。” “哦，所以呢？” “所以麻烦通融一下。”南棋咬着牙说道。 “不接待访客没听见啊？” 对方明显是不耐烦了。 南棋深吸一口气，尽量维持着自己的身份该有的语气： “如果贵院有什么资金上的需求，南家……” “兄弟，贿赂是犯法的。” “……” “我去有完没完啊，你什么身份啊，让你们院长来听电话，s市南家懂不懂，一个小医院随时让你倒闭知不知道？” “不接待访客。” 南棋还想叫嚷些什么，只听见嘟的一声—— 对面挂电话了。 “怎么样啊，都说了人家不接待访客。” 黄秘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进来，看着南棋明显的吃瘪样，一点都不客气地吐槽道。 “滚滚滚。”南棋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你这家伙到底哪一边的啊，一天到晚怼我有意思吗？” “我，我跟着颜总的你不知道啊？” “卧槽？” 南棋本来也就是随口问一句，没想到这一问就问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干什么啊，卧底都没见过。”黄秘书摇头道：“怪不得你从小斗不过颜瑾。” “呸，我那是让着他。” 南棋愤愤道。 “行吧，所以您这次也让让他？”黄秘书笑道。 “……” 南棋郁闷地堵上耳朵。 唉，全世界都是颜瑾的助攻。 “……所以这家医院又是什么情况？” “这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正常思考一下，应该是颜家的产业吧？” “妈的颜家皇亲国戚啊，医院都能插一腿，银行都他们家开的吧？” “颜家不一定，杜家呢？” 南棋无话可说。 “放弃吧，要是没和颜瑾闹翻你还有可能进得去，现在绝对不可能了。” “……操，我偏不信这个邪，看好了，哥给你展示一下高端操作。” 南棋拿起手机翻找一番，播出了一个号码，拨出去，开公放。 “喂，师兄啊，我是南棋。” 对面传来了三个冰冷的字“没听过”。 黄秘书没忍住，直接笑场。 南棋感觉自己快要举白旗投降了。 憋了半天，最后在黄秘书的哈哈大笑声中，憋出了一句极其小声的—— “好吧，我是楚戈……” 第二百零八章 水夏三院（上） 水夏三院位于s市最南面的郊区，周围是一望无尽的荒野，再往外是农田，从这里开车要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到最近的镇子上。 任何一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水夏三院，都不会认为这里是一所精神病院。 巴洛克的建筑风格，碧瓦朱檐，青石小路，一片一片种满薰衣草的花圃，缠绕着爬藤植物的雕花拱门，与其周围的荒野看起来格格不入。 就像是一栋坐落在童话里的城堡误入了尘世间。 …… “医学界就是需要像楚医生这样的人啊，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一个比一个浮躁，前几年我在f大……楚医生？” “抱歉。” 南棋艰难地把视线从窗外的随风摇曳的花朵上收回来，后知后觉地回道：“您刚才说什么？” 院长毫不在意南棋的失礼，了然地点了点头：“医院的环境很不错吧。” “嗯，很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医院。”南棋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他确实是发自内心地这样觉得的。 “适当优美的环境对于病人的康复是有好处的，对于这些特殊的病患，我们院在这一点上可是不遗余力的。” 南棋略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如今的医院在很大一定程度上是靠药物利益来维持运转的，对于这样一所存在形式比较特殊的精神病院，想要获取流动病患所带来的药物消费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现在的事实却是，水夏三院甚至有着普通的医院都没有的财力基础。 如果不是因为这所医院只接待那些非富即贵的病患，那么唯一剩下的可能性，就是现在的南棋非常不愿意去猜测的那一种了。 南棋能感受到一种阴影。 在他走入这所医院的时候，就笼罩在他的头顶上方，蠢蠢欲动的阴影。 “楚医生，我们院基本的情况我都已经介绍了，你这个调研……” “麻烦院长了，接下来我想到处走走看看，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一位医生和我一起。” “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可以是小杜担保的优秀医生啊，只是我这一把年纪，实在是陪不动你了，这腰腿……” “真的麻烦您了，您赶紧回去歇着吧。” 南棋最初的目的就是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去找他的小姨，无奈他师兄的名号实在是太过好用，医大精神科两院院士的关门弟子，保硕直博，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第一私立医院的主任医师，荣誉拿到手软，名声实在是太响，这不，随便一个电话，就让死活“不接待访客“的水夏三院派出了院长，亲自接待这位“杜医生最看重的后辈”。 被院长纠缠了一路，南棋都已经不耐烦到手痒了，要是院长再这样非要“帮忙做调研”的话，南棋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还直接一个手刀劈晕院长然后自己跑路了。 终于是摆脱了院长，南棋加快步伐，顺顺利利地走到了一间独立的病房外。 水夏三院的医疗条件完全对得起它的外观，走道上来来回回的医生和护士数量很多，南棋穿着一身白大褂非常轻易地就混迹在了人群之中。 握住门把手的瞬间，南棋的呼吸突然停滞了一下。 他的心头涌上一种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恐惧。 一旦打开了这扇门，他就退无可退。 为了这个小小的动作，他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如果真相真的就是想象中的那样不堪，到时候，他还能欺骗自己，这只是前一代的恩怨吗？ 南棋的指尖在微颤，有这么一瞬间，他居然产生了退却的冲动。 上天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护士愣了一下，随后问道： “您是新来的医生吧？” “呃……不，我是……来实习的。”南棋稍稍纠结了一下，给自己编了一个不怎么会惹麻烦的身份：“我先来了解一下情况，你是负责这位病人的护士吧，你好。” “您好，请进。” 小护士有些脸红，抱着手里的东西羞答答地给南棋让开了路。 在勾搭小姑娘这方面的实力上，南棋一直都是巅峰造极的，就算他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有做，都会有许多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被他随时随地散发的荷尔蒙所吸引。 小护士让开了路，南棋的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是一把轮椅。 然后…… 是坐在轮椅上的，瘦骨嶙峋的女人。 南棋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女人走去。 仿佛有镣铐锁住了他的双腿，沉重到几乎迈不开步子，但是镣铐前方又有锁链拽着他前行，没走一步都想是踩着了尖刀上。 痛的不是腿，是心。 南棋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轮椅面前的。 他只知道自己蹲下了身，因为实在是没有俯视这具骨瘦如柴的躯壳的勇气。 “小姨？” …… 肖煜听话地在南棋的安排下乖乖地在医院住了一夜，第二天做完了全身检查，确定了自己除了一些皮外伤之外真的没事之外，这才被南棋放了回去。 肖煜觉得自己干成了一件大事，一路上的心情都好得不得了，然而就当他连蹦带跳带撒花地回到家的瞬间，心情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颜瑾正站在窗前等他。 他低垂着头，神色不明。 “咳咳，我回来啦。”肖煜心虚地高声喊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距离颜瑾两步远的位置撒娇般地抱怨了道：“好饿啊，早饭就没吃。” “桌上。”颜瑾道。 肖煜瞥了一眼桌上看起来已经冷掉了的早餐，咬着牙继续撒娇道： “嗯，有点想吃老公做的鸡蛋饼。” 以肖煜的下限，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是极限了。 然而颜瑾不会这么轻易就买帐。 “说好的早上就能回来，现在几点了？” “这其实不怪我。”肖煜凑过去亲亲颜瑾，委委屈屈地说道：“楚戈说约了最早的全身检查，我还以为是六点的，谁知道他们双休日八点开始上班，这不就晚了点嘛。” “只晚了两个小时，可是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 “这个……”肖煜纠结了一下，最后选择实话实说：“我这不是看时间反正都已经过了，就干脆拉着楚戈又聊了一会儿嘛。” 颜瑾的脸色整个黑了：“聊的什么，这么开心？” “很开心倒是说不上啦，聊的事情不就是……” 肖煜干笑了两声，然后语气一点一点变得严肃起来。 “不就是水夏三院的事情嘛。” 颜瑾愣住了。 追责的神色已经彻底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可思议：“楚戈把这件事告诉了你？”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肖煜苦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们两个都把我当小孩子或者老年人看，要么报喜不报忧，要么就净是往好里说呢，说起来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向我隐瞒方阿姨癌症的事情来着。” “不是……”颜瑾一时语塞。 “别担心，我不是来问方阿姨的事情的，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我还挺生气的，但是后来我也想明白了，这种过度的保护不止在我一个人身上，南婵那件事，所以你们要在南维面前演那场戏。” 颜瑾闭了闭眼，艰难地张了张口，吐出一句“抱歉”。 “我没有在怪你啦，哎你这样还挺可爱的……” 肖煜笑着凑上去亲亲颜瑾的脸颊，这一瞬间，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那个总是将一切掌握在手心里的得颜瑾有那么些……脆弱。 嗯，就像是早上的楚戈那样。 这就是为什么肖煜就算要放颜瑾鸽子都要留下来陪楚戈的原因。 真是因为他自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所以他能感受到那种小心翼翼的脆弱，就像南维那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演完一场蹩脚到了极点的戏，然后托一只仓鼠留下一条口信一样，肖煜也无法再这样的情况下放着楚戈一个人踟蹰不前。 他曾经从颜瑾或是楚戈那里，得到过无数的帮助，所以只有一点点也好，他想要回报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颜瑾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这件事，我会去和楚戈再谈一谈……” 他心疼地抚抚肖煜额头上贴着的胶布，然后托住他的脸颊，低声说道：“抱歉，疼吗？” 肖煜摇摇头。 两人的距离极近，只要颜瑾再往前一些就能贴上他的唇瓣。 但是肖煜没有顺从地接受这个吻，而是反握住颜瑾的手，强行拉开了距离。 他说：“你疼吗？” “嗯，心疼。” “那我不疼了。”肖煜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为了让你不要再心疼了，我们能来聊一聊……” “当年的事情吗？” 第二百零九章 水夏三院（中） “……小姨？” 女人朝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 南棋甚至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看见了自己，更加不敢猜测她有没有认出自己。 可是他认出了她。 这个已经被精神疾病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就是他的小姨，颜瑾的生母，杜伊柔。 杜家最小的女儿，含着明珠出生的小千金，这个本该一生幸福美满，无忧无虑的女人，却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 “医生您不要靠得太近，这位病人的攻击性很强，小心不要被误伤。” 南棋的声音很轻，小护士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是善意地提醒了一声。 “攻击性……”南棋重复了一遍，仿佛不能理解这个词语的含义。 “近期情况已经好些了，两个月前比较严重，好几个人都按不住，平时看着倒是挺好的，发起疯来简直就是个疯婆子。” 南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当年那个温柔可人的女人和“疯婆子”联系在一起。 他也无法将那个拿着一支画笔描绘下一整片花园的小姨和眼前这个幽灵般的躯壳联系在一起。 “有病历吗？”南棋问道。 “这些病人的病历不能随便查看，只有院长才有权限，不过……” 小护士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楚医生想看的话，我可以去帮您取一下。” “不是只有院长才有权限吗？” “最近档案室在整理更新，现在的话档案是可以拿到的，不过只能一小会儿，立刻就得还回去。” “谢谢，麻烦你了。” “没关系。” 小护士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南棋和杜伊柔。 方才与小护士说话的时候，南棋站起了身，现在回过头看去，只觉得杜伊柔的目光还和刚才一样，毫无焦距地停滞在半空中，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全然没有反应。 这双眼睛仿佛一潭没有生命的死水，这具躯壳仿佛一截已然腐朽的枯木。 南棋再次蹲下身去。 “小姨，你还记得我吗？” 杜伊柔没有任何反应。 南棋重复了一遍。 依然没有反应。 “小姨，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杜伊柔没有回话。 南棋从口袋里取出一小束薰衣草，递到杜伊柔面前。 小小的花骨朵摇摇曳曳，那淡紫色的花瓣曾经是最美的花环。 泉水之音泠泠作响。 “花……”杜伊柔终于是说出了第一句话：“是送给小柔的吗？” 这个已经洗净了芳华与红尘的年过半百女人，说出的话语却宛若少女一般。 “是的。” 南棋将花束递到杜伊柔枯瘦的手中。 “真好看。” “小姨，你知道我是谁吗？” 杜伊柔认认真真地看了南棋一眼，然后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你是晴晴。” 南棋摇摇头，说道：“我叫做南棋，你的侄子，小的时候你经常来看我，家里的庭院里有一片你亲手种下的薰衣草。” “啊，我知道你，你是伊雪的孩子。” 杜伊雪是南棋母亲的名字，能从杜伊柔口中听见这个名字，南棋很是欣喜。 哪怕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是当南棋看见杜伊柔的瞬间，他的心就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在这种地方待了这么多年，不管原本是不是正常人，现在都已经被逼疯了。 南棋几乎已经不敢再去想他和颜瑾会怎么样，眼下，他只想知道杜伊柔的病情到底到了怎样的地步，并且，想要不顾一切地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水夏三院的环境确实很好，各种资源都不缺，医护人员也看得出来经验丰富，但是，不论外在条件有多好，这都是一家精神病院。 哪怕物质上的需求全部都可以满足，那么精神呢，就仍由它支离破碎吗？ 南棋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颜瑾把杜伊柔扔在这个地方这么多年，不管有怎样的原因，杜伊柔都是他的母亲，是给了他生命的人。 现在，看见杜伊柔还能记起些当年的事情，南棋觉得心头那无限的愧疚与难过稍稍得减轻了一点。 但也只有一点点，就像是冰山最尖端被阳光融化的一个小角那样微不足道。 “对，杜伊雪是我的母亲。” “伊雪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杜伊柔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抚摸南棋的脸颊，但是她错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最终只是对着空气挥了挥手。 南棋双手握住杜伊柔的手。 他终于发现杜伊柔的眼睛之所以不能对焦，或许已经不是精神上的问题了。 她快要看不见了，世界在她的眼里已经不是最初的模样。 “小姨……” 南棋强忍住内心的难过，一字一顿地问道： “是谁把您害成这个样子的？” 杜伊柔缓慢歪了歪脑袋，这个独属于少女的娇羞动作，由她做出来，说不出的怪异与扭曲。 但是南棋一点都不嫌弃，在他的眼里，杜伊柔依然是当年那个美到不可方物的女人，哪怕她现在坐着轮椅，双目几近失明，再也不能在阳光下于那片凄美的花海里翩翩起舞。 “小姨，是谁把您害成这样的，是谁……” 南棋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但是他又无比害怕这个答案。 杜伊柔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回答南棋，还是听不懂这个问题。 “小姨……” 南棋抓住杜伊柔往回缩的双肩，他的喉咙发涩，声音沙哑地像是含着砂砾在说话： “是……颜瑾吗，是他为了杜家的财产……”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杜伊柔口中发出，宛若濒死的荆棘鸟唱响生命最终的歌谣。 “颜瑾”这两个字就像是什么开关，打开了这个女人管辖着疯狂的枷锁。 南棋被这杜伊柔的尖叫生吓到，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谁知下一秒，杜伊柔整个人都从轮椅上滚了下来，轮椅被带翻，沉重地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锐音。 “怪物，怪物去死，去死啊——” 杜伊柔趴在地上，披头散发，一边尖叫咒骂，一边疯狂地用拳头砸击地面，骨骼咯咯哀鸣，鲜血爬满指尖，但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继续着这样自残的行为。 “小姨，小姨！？” 南棋只迟了几秒钟，杜伊柔就已经把自己的双手砸得皮开肉绽，他还来不及阻止杜伊柔，就被对方骤然爆发的力量推到了一边。 警报声在耳畔炸开。 后脑勺撞在床头上的痛楚根本就比不上心中的剧痛。 南棋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医务人员冲入房间架起杜伊柔，熟门熟路地给她打上一针不知道什么药，然后万分粗暴地把人绑在床上。 丝毫不顾杜伊柔的挣扎，强硬地按下她的四肢，塞入皮革里头，全然不像是对待人类的态度，倒像是在绑一只待宰的畜生。 “楚医生，您没事吧！” 小护士拿着些东西冲了过来，关切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您一个人留在这里，这两天这疯女人表现还不错，还以为不会再犯了了，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南棋勉强地扯出一个微笑。 “这次突然发病，哎，越来越严重了……”小护士嘀咕了一声，随后对南棋说道：“她这样需要处理一下，我们先出去等吧。” 这些闯进房间的人都是专业应对发作的病人的，对待这些发疯的病人他们就是专业的。 南棋想要留下，但是他实在是没有这样做的勇气。 尤其是当他看见有人拿着一块纱布堵住了杜伊柔的嘴防止她咬舌自尽的时候。 他的耳边甚至开始出现幻听，他听见那个已经无法说话的女人，凄厉的哭号。 南棋跟着小护士走出了病房。 “这是病历，楚医生您现在看还是……” 小护士话说了一半就意识到南棋的情绪不对，迅速反应了过来怎么回事儿后弥补道：“楚医生您不用放在心上，这个病人经常犯病的，不是您的错，您才刚来我们院，所以可能不太习惯这里的风格，大多数的病患都是随时随地就犯病的，所以那些人都是一直守着的，您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要处理一下伤口……”南棋喃喃道。 “什么？”小护士没有听清楚。 “伤口，她的手上受了伤。” “啊，严重吗，有没有划到手腕？”小护士有些紧张。 “没有，但是关节……” “那没什么关系，她经常受伤的。” 小护士看起来并不在意杜伊柔受伤与否：“如果大出血的话就得留意一下了，这个病人是非常非常少见的熊猫血，ab型的，库存太少了。” “什么血型？” “rh阴性血，我们医院库存太少了，所以就很麻烦……” 第二百一十章 血型之迷 “不，我问的是血型。”南棋强调。 “就是熊猫血啊，您是在问什么是熊猫血吗，熊猫血是rh阴性血，rh和abo是关系密切的两种血型系统……” 小护士还以为南棋是不知道什么是熊猫血，尽管她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医生连血型都不懂，但还是乖乖地解释了起来。 “我知道什么是熊猫血，我想问的时候后半句……你刚才说，杜伊柔是ab型血？” 南棋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小护士奇怪地看着南棋：“对呀，这怎么了吗，rh型血也分abo的呀？您怎么连这都不知……” “我知道。” 南棋打断了小护士的话，骤然严厉的口气吓得小护士后退了半步。 “抱歉，我声音有点大。”南棋随即道歉。 他现在的思绪很乱很乱，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爆发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心力。 病房的门已经被关上，里面正在发生些什么事情他都无从得知，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也不知道会不会惊动院长，他这次可是借着他师兄的名号才得以过来“做调研“的，要是被人发现了他真正的目的，他自己倒是不在意，但要是不小心连累到师兄，损失可就大了。 充斥于南棋脑海的，除了现在绝对不能暴露身份的惶恐，还有无数个宛若一座座大山一样的未知。 小姨的病情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颜瑾酒精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杜家对这件事是否知情？ 颜家到底想要什么？ 值得担心的事情太多太多，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小护士这句话。 ab型血。 不管是不是稀有血型，杜伊柔都绝对不可能是ab型血。 原因很简单，因为颜瑾是o型血。 “你会不会是记错了？rh血里a型和b型比较多吧？” “哎呀楚医生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记错呀，我照顾这个病人都已经两年了，遇到过好几次血库告急的情况呢。” 小护士看起来非常有自信。 南棋苦笑一声。 两年？ 哪怕不算小时候的体检，他做颜瑾的私人医生都已经做了整整五年了。 平均每个月一次的普通体检，半年一次的全身检查，哪一次是不带验血的？ 颜瑾是o型血，千真万确的o型血，不是什么稀有的熊猫血，就是个普普通通的o型血，南棋绝对不可能记错。 所以，如果小护士也没有记错的话，那么—— ab型血的人是怎么生出一个o型血的。 从医学上来解释，唯一一种可能存在的情况就是颜父是o型血，尽管o型血与ab型血生下一个o型血的概率极其低，但是并不是没有。 可是，不是。 南棋在彻底被颜瑾套路成他自己的私人医生之前，可是颜家正式聘用的家庭医生，哪怕颜家的家庭医生众多，他向来三天打鱼两天上网地混日子，但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颜父是a型血。 一个a型血的人，和一个ab型血的人，绝对没有可能生下一个o型血。 现代尖端医学对于遗传基因的破译已经到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但是还没有到能自由自在地改写基因的地步。 所以…… 这不可能。 南棋在墙边上的长凳上坐下，他实在是没有继续站着的力气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在这么一个已经混乱到了极点的时间，发现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颜瑾的身世有问题？ 南棋不信。 这不可能。 五年前，颜瑾回国之初，曾经爆发过一次身世危机。 颜家在国外的权利大都掌握在颜瑾的爷爷手上，非老爷子认可的继承人不能动上半分，但颜家在国内的部分，则是被颜家多位股东瓜分占据，就连旁门侧室都虎视眈眈，明面上的掌权人，颜父地健康状况极差，身子骨几乎是一日不如一日，而他唯一的儿子才十二岁，堪堪小学毕业的孩子完全无法对局况造成任何威胁，几乎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大厦将倾一切权利重新洗牌的时刻。 找个时候，这位二十三岁的正统继承人强势归国，转瞬间便成了所有颜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无人不想除之而后快。 对于颜瑾真实身份的质疑，便是在这个时候爆发的。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最后草草收尾，无他，因为颜瑾的身份无可置疑，他毫无疑问，就是颜父亲生的儿子。 甚至，颜瑾早就料到了可能会有人拿他的身世做文章，所以一回国就取了血样辗转s市b市h市n市开出了亲子鉴定报告，等到这场闹剧彻底爆发的时候，适时地拿出证据打了无数人的脸。 南棋也参与了这件事，所以直至今日，他都对颜瑾那叠报告印象深刻。 一方成立，就只能是另一方的问题了。 一切的推断都指向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结论，颜瑾并不是杜伊柔亲生的。 可是，杜伊柔当年正是因为未婚先孕，才会下嫁给颜父，带着杜家无比昂贵的嫁妆巩固了颜父争掌权人的位置。 如果颜瑾不是杜伊柔的孩子，那这些就全都不会成立了…… 难道说杜伊柔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场虚无缥缈地爱情，在生养了她二十多年地杜家面前，演了一场荒谬绝伦的大戏？ 假婚，假孕…… 就算是这样，那颜瑾呢，那颜瑾又是怎么出现的？ 即使一开始杜伊柔假孕来让杜家家主松口，那么后来呢，她都已经达成了她的目的，完全可以为颜父生下一个真正属于他们两人的结晶，为什么还要抚养一个别的女人的孩子？ 狸猫换太子？ 这不对，时间不对。 南棋记得颜瑾的生日，至少他不是在那两人婚后一年后才出生的，所以…… 所以什么？ 南棋彻底混乱了。 “这不可能。” 南棋茫然地摇着头，他甚至都已经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不可能。 握着手机的手几次松开，而后又狠狠地抓了回去。 他应该打个电话，打给颜瑾，然后问清楚——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不敢。 方才见到杜伊柔的时候，他简直想要打电话过去骂死颜瑾，但是现在，他却根本不敢打出这个电话。 南棋自认并不是个迟钝的人，所以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件事情的非比寻常。 他原本以为南叙告诉他杜伊柔的事情，是为了向他证明颜瑾的无情无义。 但是现在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陷阱。 这个挑拨离间的秘密，成功地完成了它的使命，让他一夜之间与颜瑾决裂，时隔十年，再次成为南家的走狗，但是这个秘密，并不完全，南叙大概是隐瞒了什么…… 那是他笃定颜瑾不会告诉他的往事，是颜瑾哪怕顶着莫须有的无情无义和欲加之罪也不得不继续隐瞒的真正的秘密。 他大约是错怪了颜瑾，而颜瑾宁可被他错怪也不希望他继续纠缠于二十年前的往事。 杜伊柔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有什么隐情，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隐情。 “楚医生，那个病历您能不能快些看，一会儿得送回去。”小护士提醒道。 “好，我这就看……” 手中的病历隐隐发烫。 南棋翻开文件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比起病历，这更像是一个人的档案，或许是因为精神病院的特殊性质，每一位病人的具体情况，除了身高体重病情发作次数之外，就连曾经的工作学校父母的职业子女情况也全都有所记录。 有价值的信息有很多，对于如今疑问堆积如山的南棋而言，这份档案简直就是及时雨一般的存在。 南棋尽量快速地阅读，将档案中的内容尽可能记录到脑海中，一目十行地阅览着。 但是很快，他的视线停在了杜伊柔的入院时间上，动弹不得。 一九九五年六月，确认住院。 如果南棋没有记错的话，同年七月，是杜伊柔的葬礼。 杜伊柔的葬礼，在她入院之后？ 为什么假死，会在杜伊柔入院之后才发生？ 按照南棋的思路，如果颜家是想要贪掉杜伊柔的嫁妆和杜家的财产，他们应该是先举办葬礼后，确认杜父的态度后再彻底软禁杜伊柔。 现在却是倒过来了。 这样的情况下，仿佛是因为杜伊柔发了疯，颜家为了避免丑闻才令杜伊柔假死一般。 真相会是这样的吗？ 那杜伊柔又是因为什么才会突然发疯呢？ 南棋想不明白。 但是他能感受到，自己已经站在了真相面前。 无论是南叙还是颜瑾，都已经无法阻止他掀开最后的遮羞布，将他们全都避之不提的往事彻底展露出来。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定要查清楚。 “抱歉，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南棋把病历递给小护士，然后露出了一个歉意又脆弱的微笑。 “医院里信号可能不太好，您可以往外走一些。” 小护士甜甜地说道。 …… 嘟嘟嘟—— 电话被人接起。 “喂，师兄，我有一件事想要问问您……” “嗯，没错，就是小姨的事情。” 第二百十一章 基因计划 “所以，可以聊聊吗？” 肖煜非常真诚地看着颜瑾。 这算总是用来撒娇卖萌的眼睛难得的露出了坚定的目光。 颜瑾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服了你了。” 肖煜一看有戏，赶紧把人拖到沙发上放好，自己坐到他对面，从茶几底下掏出一小袋瓜子。 在颜瑾诡异的目光中，肖煜非常淡定地拆开瓜子的包装袋，往桌上倒了些，然后离开了一下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还拿了个果盆装瓜子壳。 “好了，你可以开始说了。” 肖煜乖乖巧巧地沙发上坐端正。 颜瑾：“……” 他这一副已经准备好了瓜子饮料可以听故事了的样子，让人完全没有开口的欲望。 肖煜期待地眨眨眼睛，仿佛在说“你怎么还不开始说”。 被成功地萌到了的颜大总裁举白旗投降。 “好吧，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想听，咔，不过现在最主要的，咔咔，还是先说你和楚戈是为什么闹翻的吧。” 肖煜已经开始嗑瓜子了，态度轻松到好像他们正在聊的完全不是什么严肃的话题，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八卦罢了。 之前的肖煜或许还还真的觉得整件事情没什么复杂，但是现在，已经和楚戈见过一面聊了一夜的他当然不会那么天真，还以为这就是一件小事。 按照楚戈的说法，颜家为了杜家的财产，把颜瑾的亲生母亲关进精神病院，对外宣传已经死亡，而颜瑾对整件事情无动于衷，为了得到继承人的位置，默认了颜家的做法。 曾经的肖煜总是期待着从颜瑾或是楚戈口中听说些真正意义上的“豪门秘辛”，每一次期待落空的时候，他还会在内心吐槽一下这两个一点都不“上流社会”的家伙，但是现在，当秘辛真的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些秘辛一点都不狗血，一点都不有趣，它们血淋淋地发生在他最亲近的人身上，它们的印记一生都不会消散，随时随地都能像这样爆发出来，叫人生不如死。 现在，肖煜甚至觉得曾经那么喜欢听八卦的自己简直是丑陋到面目可憎。 所有有趣的八卦，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发生在“别人”身上。 一旦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这些八卦便脱去了加糖的外衣，露出了鲜血淋漓又满怀恶意的内里。 假死，精神病院。 听起来都觉得荒谬绝伦的剧情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了现实中。 肖煜简直是难以想象，楚戈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和颜瑾打响这场商业战争，他更加难以想象，颜瑾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回击的。 赢了，又能怎么样呢？ 谁赢了，又有什么差别呢？ 这场战争的背后是注定的两败俱伤，楚戈和颜瑾的决裂已经无可避免。 那罪恶的二十年再也不会重来，二十年后的他们却还得为往事买单。 肖煜今早和楚戈谈崩的时候，眼眶里都有泪水在打转了。 他了解颜瑾，如果真的有什么误会，颜瑾是不会闭口不谈的，楚戈也清楚，国外的势力尽数被掌握之后，能威胁到颜瑾地位的人已经不多，不管从哪一种角度考虑，他都没有必须要顾忌的对象。 所以，颜瑾现在的态度，就是一种默认，他默认了楚戈的说法，默认了楚戈的猜测，而对于楚戈而言，他无法接受自己结交了二十年的兄弟，是一个连自己亲生母亲都能弃之不顾的衣冠禽兽。 随便换个人来，或许都觉得这件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性了。 到了这个地步，依旧能心怀希望的，恐怕也就只有肖煜一个了。 再多的客观因素，都不妨碍他发自内心地信任着颜瑾。 他的信任并不是凭空而来的，也不是因为颜瑾是他的爱人所以他盲目地觉得颜瑾一定是对的，而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颜瑾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或许有人会觉得，再怎么样，他和颜瑾认识的时间也不过两年，而楚戈整整认识了颜瑾二十年，难道他还能比楚戈还要更加了解颜瑾？ 听起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或许有些过于骄傲自大了，但是肖煜确实，就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他曾经，从一个特殊的角度，了解过从未有任何“人类”见过的颜瑾。 这么说有些对不起楚戈，但是有些东西，有些缘分，就连时间都无法与之抗衡。 所以他相信颜瑾，他相信那个温柔的颜瑾，绝不是楚戈口中那个无情无义的人。 “楚戈告诉了你多少？” “应该是所有了吧，谋求财产啊，假死啊，精神病院什么的。”肖煜淡定地说出一个个有些吓人的词语。 “唉，也是服了他了。” 颜瑾对楚戈居然把这些事情全部肖煜非常不满，只是难得地没有直截了当地讽刺，而是略带包容地吐槽了一下。 肖煜都有些惊到了，他还以为颜瑾要么会说“呵呵”，要么会闭着嘴笑一笑暗示天凉楚破呢。 居然这么仁慈？ 这一定不是真的颜大总裁。 颜瑾看着肖煜惊恐地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于是他伸手抓走了肖煜一半的瓜子，以示惩罚。 “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听过没有，有点素质行不行，你要崩人设了。” 肖煜一边抱怨着，一边拿出茶几底下的袋子又给自己倒了一点。 “我买的瓜子，为什么我不能吃？” “睁大你的狗眼，这上面写的什么，仓鼠食用看见没有？”肖煜把袋子朝着颜瑾晃了晃，满怀恶意地说道：“怎么样，好吃吧，一点味道都没有。” 正巧颜瑾刚把一颗瓜子扔进了嘴里，咀嚼了两下，果不其然，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出来。 “……你为什么拿个正常的？” “问问你自己为什么总是买仓鼠的粮食，卧室都放不下了客厅都快放满了，明明我都已经好久不变仓鼠了。” 颜瑾悻悻道：“你不觉得难吃？” “习惯了就好，不然你以为家里的鼠粮都是谁吃的？”肖煜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要是这一批吃完你再敢买，你就埃及解决吧。” 颜瑾默默地把抢来的瓜子放了回去。 “……别吃了，一会儿拿来炒菜吧。” “没事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继续说。” 肖煜对吃鼠粮毫无阴影，首先是因为这些鼠粮全都是颜瑾特别订制的，制作标准全都是食品级的，除了完全没有味道之外，就口感上来说，肖煜甚至觉得这些玩意儿比他以前喝的麦片里脱水的水果干还要好吃一点，其次就是因为肖煜自己能变成仓鼠，所以对这鼠粮的接受度还算是比较高的。 难吃是难吃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完全不能下咽，权当是减肥好了。 “事情和你了解的那样……” 就在肖煜还在想着鼠粮的味道的时候，颜瑾突然开口了。 肖煜立刻竖起了耳朵听，听见了一个常见的开场白——事情就像是你知道的那样。 这个开场白可算不上太好，一听就是想要糊弄过关的前奏。 肖煜默默地下定决心，这一次绝对不能让颜瑾这么轻松地过关。 “完全不同。” 肖煜：“……” “我没有觊觎杜家的财产，不曾为了继承人的位置勾心斗角，也从来没有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见死不救。” 肖煜：“……” 卧槽。 这两个字高度概括了肖煜现在的心情。 还亏他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以为是什么难言之隐，年轻时候犯下的错。 闹了半天居然真的是误会！ 肖煜现在只觉得心痒难受，再过一会儿他可能就要气到心肝疼了。 尼玛，这要是个误会的话，你倒是早点说啊！ 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去和楚戈说啊混蛋！ 颜瑾知道肖煜在想什么，于是他苦笑一声，语气无奈又有些悲哀： “所以我要怎么和他解释，‘基因计划’的婴儿才会具有的特殊才能，杜伊柔生下的孩子并不留着她的血，杜家为了‘基因计划’的秘密亲手断送了小女儿的一生，颜家二十年前就对南棋虎视眈眈，我们的相遇是一场谋划了八年的局，就连他自己，都是‘基因计划’的产物，有史以来最成功的案例？” …… “叔叔，有什么事吗？” 病床上的南婵听见声响，抬头看向来人。 “叔叔？这是什么叫法，你要是想去和南棋的小姨作伴，我会满足你的。” 南叙拄着手杖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 “都到现在了，有什么好装的，我是谁的女儿我们都心知肚明。” 南婵把手里的书放到一边，语气冷得像是冰一样。 “你最好不要搞什么幺蛾子。”南叙皱起眉头：“有南棋在，南家的崛起只是时间问题，别以为南棋护着你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你要是敢……” “我没有什么不敢的，叔叔。” 南婵笑了。 “哥哥不会帮你们的，等他知道了十年前的真相，南家就完了。” “我会好好活到那一天，亲眼看着这个腐朽的家族完蛋。” 第二百十二章 外援 南家作为豪门中的豪门，虽说曾经是以服装设计业起家，但是经过多年的发展后，其所涉猎的领域已经远远不止服装设计这一个，不论是演艺圈设计圈食品建筑行业，南家都掺了一脚，尤其是对于s市这样的超级都市而言，世家的势力无处不在且深不可测。 与百花齐放群魔乱舞的颜家不同，南家这两代的优秀人才异常稀少，以至于就连南婵一介女流都要临时披挂上阵，作为南家内定的继承人，南棋本该是最为了解南家势力分布的一个人，但无奈他十年前从南家离开，与时代脱节得太厉害，现在更是一上任得和颜瑾打拉锯战，完全没有时间好好了解一下南家在暗地里到底还插手了多少行业。 所以，当南棋从师兄那里听说南家居然有个研究院的时候，不可谓是不震撼。 就如南棋的预料，师兄也不清楚杜伊柔的事情，再怎么说都是牵涉到颜家和杜家的丑闻，要是弄得人尽皆知那还得了。 从南棋那里听说了杜伊柔还活着的消息，再联系到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血型，这位从小到大都从未给杜家惹过任何麻烦，按部就班地坐到这个地位的主任医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告诉了南棋一个已经快要彻底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秘密。 hn研究所第二分院，这所凝聚了无数鲜血与罪行的研究院如今被改造成了厂房，靠挂在南家的一所食品调料厂名下，仅仅为了新型调料的开发研究以及批量生产而运转着。 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研究所曾经实施的恶魔般的实验尽数遮掩，一生一世都不再被人发现。 南家长子的身份让南棋在厂房里畅行无阻，一路上遇见的负责人无不点头哈腰鞠躬带路，南棋就这样成功进入了厂房的核心控制室。 南棋可不是盲目乐观的人，能这么顺利地走到这里令他非常意外，如果说这个厂房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么距离追兵赶来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即使有追兵也已经奈何不了他了。 “嘿，这里面味道也忒大了，开了空调都不管用……看起来就个普通的厂房，不像是有什么问题啊？” 非要跟着来的黄秘书四处看了看，一边吐槽着厂房的气味一边找了个能坐的位置把自己安顿了下来。 “说是中央控制室，也就几台电脑，而且真要像你说的那样有什么惊天秘密，怎么想都不可能摆在明面上吧？” “闭上嘴，看哥的。” 南棋撸起袖子，潇洒地在中央电脑前坐下，然后插上一个优盘，点开图标。 某黑客大师黑眼圈浓重的脸出现在显示屏上，懒洋洋地开口道：“你玩真的啊？” “不然呢，难道还能是假的？干活呢，麻溜点行不行。” “你知道m国现在是几点吗大哥，我好困啊……” “呸，还叫什么大哥，劳资是你大舅子，你这不没睡吗，赶紧赶紧，一会儿就得来人了。” 远在海外的柳晔不情不愿地操作了两下电脑，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警惕道： “我说，你弄这玩意儿不会是用来对付颜瑾的吧，我怎么说也算是站颜瑾这队的人，你们两个鹬蚌相争能不能不要殃及池鱼啊？” “我看你那张h大的学历是假的，成语都不会用。”南棋冷哼一声：“别tm废话，赶紧办事，不然我天天给我弟介绍器大活好的猛男。” “嘶，你这人……” 柳晔也是无语了。 如果说颜瑾是暗地里的霸道，那南棋就是明面上的无赖，前者令人事后夜不能寐，后者令人全程如坐针毡。 半斤对八两，全tm一路货色。 好不容易忙完了颜瑾那里交代的事情，想要好好睡上一觉的黑客硬撑着疲惫的精神和不断打架的上下眼皮，兢兢业业地工作了起来。 m国都快凌晨三点了，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柳晔不住在闹市区，他往窗外看一眼，只觉得四周一片万籁俱寂，全世界都陷入了沉睡，只有他这一个小可怜还亮着灯。 太过分了，黑客就没有人权啊？ 实在是没有工作动力的柳晔一边叹着气入侵中央系统，一边想着要不随便糊弄一下南棋算了，反正计算机方面的事情南棋又不懂，如果他说破译不了，南棋也拿他没办法啊。 然而出乎柳晔意料的是，这个中央系统意外的好破解，不，与其说好破解，这玩意儿根本就没什么加密的东西啊，系统也是很旧的那种，大概就和他小学电脑课的系统差不多。 简单也没什么不好的，柳晔随随便便地就从庞大的数据库里搜索到了南棋说的什么“基因计划”，然后随便整理了一下，准备就这样直接发给南棋交差。 然而就在他整理的时候，柳晔小小地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一瞬间，柳晔甚至以为自己的电脑被人反黑了。 因为电脑上显示出来的图片，仿佛是哪一部电影的截图。 还是一部恐怖电影。 柳晔不由自主地滚动鼠标，一点一点地看了下去。 无数荒诞可怕的数据划过他的视网膜，慢慢地打散了他的困意。 …… “你好了没有啊，都快一个小时了。” 南棋等得有些急了，难耐地催促了起来。 “这是柳家那个小朋友吧，什么时候被颜瑾收下的？” 黄秘书凑近了电脑，对着已经没有显示人像的屏幕上上下下打量半天。 “我怎么知道，颜瑾这家伙身边总是会出现点莫名其妙的人。”南棋对于这个把他弟弟都拐走了的家伙明显印象非常不好。 “啧，你这醋吃的……”黄秘书吐槽道：“有本事吃醋有本事你去和好啊。” “呸，滚滚滚。” 南棋郁闷地把黄秘书推远了一点。 他倒也想和好啊，但总得先把事情查清楚吧再去道歉吧…… 等等，他们闹成这个样子全都是颜瑾隐瞒了真相的错，凭什么又是他去道歉啊？ 南棋觉得有点不能接受。 “南棋。” 电脑上再次出现了柳晔的脸。 “您老总算出现了，弄好没有啊？” “差不多吧。” 柳晔点了点头，整个人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没精神，就连语气都严肃了几分。 南维的心咯噔一下，面上倒是不显，语气很是正常： “查出什么了，基因计划到底是什么？” 南棋从师兄那里听说了这个词语，然而他的师兄却不愿意告诉他更多的东西，仅仅是暗示他杜伊柔的事情，很有可能和基因计划相关。 至于基因计划到底是什么，师兄只告诉了他这所研究所。 “是个可怕到了极点的研究，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把它的内容告诉你。” “扯淡。”南棋冷冷道：“那我今天是干嘛来的？” “你会后悔的……” “别废话。” 柳晔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随后站起身，抄起椅背上的外套往肩上一披，四处走了一圈拿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才坐回电脑前，对着面含怒意的南棋，冷静地说道： “什么时候见？” “……你要过来？现在？” “没办法，事关重大，越保险越好，我亲自过来一趟，天黑之前应该能到。” 柳晔看着南棋不可置信的目光，无奈道：“别误会，我可一点都不想出门，但是这东西……” “见了面再说，现在实在是说不出口。” “成吧，下午开始我都在公司，你直接来总裁室找我。” “不行，太显眼了，你得找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柳晔摇着头叹息道：“这些资料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不好，不知道入侵的事情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但总之……你们家的人应该快要找来了，南棋，你得开始跑路了。” 黄秘书插嘴道：“这么夸张啊，这到底什么玩意儿，老爷子的遗产分配书？” “一边去……” 南棋推开捣乱的黄秘书，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略有些迟疑地说道： “四季山庄，可以吗？” 柳晔倒吸一口凉气：“你手里有钥匙？” “南维有，上次颜瑾给了他一个备用的，我可以去问他要。”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大舅子。”柳晔嘲讽道：“关键时刻就发现颜瑾可靠了吧？” “你再多说一句等见了面我就撕了你的嘴。” …… 甚至不需要四季山庄的监控系统通知颜瑾有客人来访，南棋估摸着南维大概已经直接通知颜瑾他要了钥匙的事情了。 南棋觉得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要是柳晔不能带来什么有意义的情报，那这件事过后他在颜瑾面前绝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真的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是当时没有和颜瑾闹成这个样子就好了…… 一片灯火通明的四季山庄里，南棋一边在想南家的追兵什么时候到，一边在想颜瑾什么时候到，整个人都陷入了十足的焦虑与恐慌之中。 所幸，柳晔来不得慢。 一夜未睡的黑客大人脸色非常不好，见了面连客套话都不说，直接打开电脑，啪啪啪地几下操作调出了他在飞机上整理好的信息。 第二百十三章 难以诉之于口的（上） “等等等等，你让我缓一缓。” 肖煜满脸世界观都是被颠覆的惊悚表情。 颜瑾没什么话题被打断了的怨念，乖乖地住了嘴。 肖煜沉着脸思索了一会儿，良久才开口道： “……所以你即使被误会也不想让楚戈知道真相吗？” “原本我是这么想的。”颜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恐怕是瞒不下去了。” “要是说清楚了，你们能和好吗？” “谁知道呢。” 从来都高瞻远度的颜瑾少见得对未来的事情感到不确定。 肖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支支吾吾地开口道： “你说的那个基因计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简单一点来说，是基因决定记忆力的实际应用，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人工‘制造出’记忆力超群的婴孩，慢慢地发展起来以后，一小部分其他方面的才能都能通过基因控制决定，就像我能听懂小动物说话，你从来没有觉得奇怪吗？” “……感情这真的是超能力啊？还是人造的？”肖煜惊呆了。 “嗯，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很失望吗？” “没啊……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小的时候我也这么觉得，后来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那楚戈也是这样？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肖煜仔仔细细地想了想，都不觉得楚戈有什么类似颜瑾这样一眼就能辨认出的“超能力”，真的要说的话，总不能是他在涉及到病人和医学的时候会变成一个话痨吧？ 颜瑾被肖煜的想法逗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声，一本正经道：“或许是实验的副作用呢？” “……嘶，那你中央空调的体制也是副作用吧？”肖煜和他抬杠。 “不好意思，那真的是气场问题。”颜瑾不遗余力地自夸：“有没有被你老公的非凡气场给震撼到？” “别闹，说正事呢。” 颜瑾对于不能继续这个话题感到有些可惜，他无奈地耸耸肩，接上了之前的话茬： “基因计划最主要的方面是记忆力方面的加强，其他的都是附带的，真的要说，应该是没有彻底研究清楚，至少南家这里，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楚戈应该就是最后一代试验品，然后研究所就因为一些原因倒闭了。” “这么牛逼的研究所都能倒闭，怎么倒闭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出事的时候我还小，只听说和一个女人有关。” “真可惜。” “而且，你是真的觉得这件事很好吗？” “增强记忆里，很厉害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过目不忘啊。”肖煜半真半假地先表示了一下羡慕之情，然后话锋一转，闷声道：“但是不行的吧，这个实验怎么听怎么有问题，哪怕是我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吃瓜群众都知道肯定会出事……” “难得见你这么聪明。”颜瑾夸赞道。 肖煜努努嘴，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身，换到颜瑾那边，坐好，搂着颜瑾的腰，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颜瑾揉揉他毛绒绒的脑袋，目光温柔。 “这就是让你的母亲变成那样的原因，对吗？” 颜瑾沉默了很久，空气中蔓延着一种令人难受的低压。 肖煜没有催他，只是搂着他的手臂稍稍多用了些力气。 良久，颜瑾才轻轻地说了一个“嗯”。 很轻，但是肖煜能听见。 “小时候，方阿姨总是告诉我难过的时候不要把事情都压在心里，说出来的话就会觉得好受很多。” 肖煜说了慌，方女士确实说过这句话，但是并不是对着他说的。 还好，现在没有人会专注这个小小的谎言。 “这不是一个有趣的故事，真的要听？” “要。”肖煜坚定地点点头，伸手往前探了探，握住了颜瑾的放在膝头上的手。 颜瑾已经猜到了肖煜会问这个问题，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但是等他开口的时候，他却发现他没有。 像是旧伤结了痂，但是永远都不会痊愈，每一次掀开这层保护膜，痛楚又会卷土重来。 可是，就当他以为自己会很难开口的时候，他又惊讶地发现，随着第一个字的吐露，这一段深藏已久的往事，如同泉水一般缓缓地倾泻而出。 原来，它并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至少，在他深爱的人面前，他可以拥有说出一切的勇气。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 她的人生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富可敌国的身世，欣欣向荣的家族，作为幺女，没有继承家业的压力，也不需要为未来担忧。 她十岁那年喜欢上了画画，十八岁就举办了属于自己的画展，她五岁开始跳舞，成年的那一天已经是一个享誉中外的舞蹈家。 如同所有童话里的小公主那样，她在数不胜数的宠爱与小心翼翼的呵护中，按部就班地长大。 然后，她在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遇上了惊艳时光的人。 她迅速陷入了爱河，她倾倒于他的浪漫与风度，而他也陶醉于她的背景与家室。 那一年，她情窦初开，桃花与春风相伴相依的季节，她与他在校园的草坪上拥吻，说尽了情话，轻飘飘地许下一个改变了她一生的诺言。 接着，她遇到了人生里的第一个坎。 她的亲人，她的家族不愿意让她嫁给那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人。 十八岁的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总是对她言听计从的父亲会这么反对他们的婚姻，就连对她宠爱有加的爷爷都不愿意帮她。 于是，她义无反顾地投入了爱情的火焰，哪怕代价是要燃烧尽整片天堂。 她无怨无悔。 本以为只要生下一个孩子，家族就再也没有阻拦他们结合的理由，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竟然没有生育的能力，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那一段黑暗的日子里，她跑遍医院，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迎来更深的绝望，她流尽了一生的眼泪，哭着迎来每一个破晓与黄昏。 曾经的她或许还并没有那么看重孩子，但是现在的她却无论如何都想要为自己一生中最爱的男人生下一个爱情的结晶，哪怕不是为了说服家族，哪怕不是用作结婚的筹码，她也很想很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后代。 她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再也不会有光亮，但是所幸，她没有信错人，也没有爱错人。 他在一个黑夜里归来，眼底尽是疲惫的乌青，他的声音中有她听不出的绝望，但是，他却带来一个好消息。 有一位国外归来的老医生，或许有能帮助她怀孕的方法。 她简直不敢想象在绝望了这么多次之后，再一次希望破灭的感觉，但是她深爱的这个男人给了她勇气，她再一次勇敢地走上了手术台。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在难得的清醒的时光里，她都偶尔会回想起当她躺上冰冷的手术台上，那个人握住她的手是那么温暖，那么令人恋恋不舍。 这一次，上天没有再捉弄她。 手术过后，她很快怀上了属于两人的孩子。 得知了她怀孕的消息后，家族终于是松了口。 她一手被他牵着，一手护着小腹，在震耳欲聋的礼炮声响和身畔人深情款款的目光中，缓缓地走向了幸福的殿堂。 二十岁，在s市最好的酒店，穿着最为昂贵的婚纱，戴上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钻戒，她许下那个所有新娘都会许下的诺言，为自己的一生—— 吹响终结的号角。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羡慕的人群、头顶上繁花似锦耀眼夺目的吊灯，最终落入了他深邃又痴恋的眼里。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已经历尽磨难和挫折，以及所有的坎。 她以为，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那个未经人事的小公主，她已经在磨砺中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皇后。 她以为，自己将为他生下世界上最最尊贵的小王子或是小公主。 她以为，自己将为这位即将到来的新生命，献上余生所有的爱意。 小王子在一个雨夜到来。 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在小王子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在体力不支失去意识的时候，她面带微笑，天真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小王子一天一天地长大，他拥有无与伦比的才智与惊艳的容貌，仿佛从写尽了华丽辞藻的童话里走出来的，真正的王子。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甚至不能在日常课业上辅导他了，他才只有七岁，但是他懂的东西，仿佛有一个图书馆那么多。 她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是更多的，是骄傲。 看，这就是她拼了性命，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生下的孩子。 他那么那么好，好得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的幸福付出任何的代价。 她每一天都笑语妍妍，唯一的烦恼，大概也就是小王子成长地太快了，让她都来不及记录下他每一个长大的时刻。 就连烦恼，都裹着甜甜的蜂蜜，一丝酸涩都找不出来。 第二百十四章 难以诉之于口的（中） 一切的转折点，发生在小王子八岁的夏天。 那个夏天，他终于拿下了第一控股人的位置，身价倍增，他终于有能力带给她曾经的生活，甚至能够在曾经之上。 仅剩的那些反对的声音终于消失不见，抑或是她终于是彻彻底底蒙上了双眼。 她的茶话会从每月一次变成了每周一次，来访的朋友们无不对她羡慕万分。 很快，她跟着他搬进了新家，她重新拥有了巨大的花园和游泳池，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舞蹈房和数不尽的礼服。 于是她把曾经居住的那套象征着贫苦生活的小别墅，划到了小王子的名下。 就像是随手送出的一个小玩具那样轻松。 她的小王子理应获得全世界，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值得更好的，她还会给他更好的。 他可以学自己想学的东西，不论优劣；他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论好坏；他可以选择自己所爱的人共度一生，不论对方的家室，财富，学历，名声，性别。 她在他睁眼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她不会阻挠他任何的决定，相反的，她会给予他选择的权利和选择的能力。 正是因为她明白无能为力的痛苦，所以她决不会让他的人生被任何事物干涉，不论是家族还是财富，不论地位与荣耀，全都不行。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他的幸福铺完一生的路。 在新家住了一周，一时间还来不及聚集到新的朋友，百无聊赖之下，她突发奇想地逛了逛先生的书房。 先生去了公司，小家伙也送去了学校，等一周的住校生活结束后才会归来。 她发现先生的书房有些凌乱，于是她难得一次拿起了清扫的工具，可惜的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她并不擅长清整理的工作，一个失误，她不小心带翻了书桌上的花瓶。 清水没过台面，淅淅沥沥地滚落到地上，奏出悦耳动听的乐章。 宛若泉水泠泠。 她缓过神来，焦急地搬开看起来很重要的文件，对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的行为产生了小小的愧疚。 担心抽屉里也渗了水，她赶忙向管家要来了备用的钥匙。 管家提出可以帮她收拾，被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自己犯下的错误要自己处理，这正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 很多很多年之后，她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那时候，她接受了管家的帮助，那么她的人生，会不会永远都沉浸于被人编织好的美梦里，哪怕岁月老去，奢华褪尽，躺进象征着永恒的棺木，也不会醒来。 是不是依然能被放在层层天鹅绒包裹的锦盒里，宛若一顶脆弱又昂贵的王冠。 如果这场美梦，真能持续一生一世，那谎言，也可以变成真相。 拿着柔软的抹布笨拙地擦拭着抽屉的夹缝时，她意外地发现了一沓揉乱的纸张。 她好奇地展开了这叠被水渍浸湿的纸张，然后—— 万劫不复。 她拿着这份奇怪的鉴定报告，在无法理解与难以置信的混乱之中，给她的先生打了一个电话。 缄默。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令人绝望的缄默。 这个愧对她一生的男人，冒着清早的细雨去而复返，坐在他们亲手挑选的沙发上，低着头告诉了她全部的真相。 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基因计划”这个恶魔般的词语。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她怀上小王子的时候，为什么要这么频繁地出入医院，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跑遍了全国的医院，都没能治好的不孕不育，在经历了一次简短的手术后，就得到了“根治。” 原来她的基因出了问题，而现在的医学根本就无法解决这类疾病，所以她永远都不可能生下一个拥有自己血脉的孩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拥有完好的子宫和生育系统，于是，这个魔鬼般的计划，便这样理所当然地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她十月怀胎，受了数不尽的苦楚，最终生下的，却是一个别的女人和她的丈夫孕育的孩子。 多么荒诞绝伦的故事。 仿佛所有的童话里，终将被打败的女巫，倾尽一生的魔力，在众人怜爱的公主身上，施加的最为恶毒的诅咒。 二十年来没有半点阴影的人生，在一个美好的清晨，骤然殒落。 落向看不见底的无尽深渊。 她的先生说，希望她能理解。 可是她不能，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自己是怎样，又是为什么，会生下这样一个…… 怪物。 陷于恋情的美梦之中，对爱语言听计从的公主，一朝醒来，回首身后，一片看不见色彩的荒芜。 没有华丽的城堡，没有甜蜜的糖果屋，甚至没有爱情本身，只有谎言与欲望钩织而成的阴谋，一步一步将她引出少女的闺房，走向金丝银绣的牢笼。 她骤然醒来，看见自己锦衣华服地，站于沙漠中央。 眼前没有雨过天晴的绿洲，只有终将消逝的蜃楼。 这场持续了整整十年的幻梦，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丑陋可憎。 她哭着向家里道歉，将自己的悲剧一点一滴地告诉最最宠爱她的父母，还有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的爷爷。 她满以为杜家不会放过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满以为会有人替她出头，满以为时隔了整整八年，世家的格局还如当初一样丝毫不变。 上天没有眷顾这个可怜的公主。 十年前就已经被骄纵的小公主磨灭了所有情义的家族，终究没有出手。 如今的颜家，已经不是他们能随手拿捏的存在，小公主的出嫁，赔上的不止自己一生一世的幸福，还有整个家族的兴衰。 何其无辜。 她顶着狂风和仆人的阻拦，越过屋顶的栏杆。 她躺在冰冷的花圃里，睁着无神的双眼。 她在无数双惊恐的眼睛里，看见自己鲜血淋漓的模样。 像是一个笑话。 …… 小王子从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 不论是从小开始接受的特殊教育，还是每周一次到访的奇怪的研究所，全都昭示着他那不同于常人的部分。 他的记忆与常人不同，他拥有从出生开始的所有记忆，只要见过一次的东西，他就永远不会忘记。 即使是不能理解的事物，也会留在他的脑海里，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知识与理解力达到足够的境界时，破土而出。 所以他很快就发现，父亲口中的“游乐园”其实是一个研究机构，而所谓的“小游戏”只是为了抽取他的血样。 大人们的谎言瞒不过他的眼睛，即使是稍纵即逝的恶意，他也会立刻就察觉到。 在小王子的眼里，世界根本就不是他的母亲为他描述的那个模样，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告诉他的母亲任何事情，他不希望母亲的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希望自己永远都是她最疼爱的小王子。 迥异又怪诞的童年经历与所见所闻，还有说不上祸福旦夕的记忆力与才能，让小王子比正常的孩子要早熟许多，他隐隐地察觉到在这个看似和谐美满的家庭里，有什么不可触及的，危险的禁区。 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他还没有到理解伦理与人性的年纪，知道“那些事”是错误的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无法知道它们错在哪里，也无法知道禁区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暗无天日的模样。 为了维持这个摇摇欲坠的童话，他已经拼尽了全力。 他还太小了，除了守口如瓶之外，他想不出任何可以与那深不可测的黑暗对抗的方法。 他甚至不知道那黑暗有多深。 所以当巨变来临的时候，他只能像一个普通的孩童那样—— 被吞噬殆尽。 小王子的母后大人对猫狗的毛发过敏，所以他从未提出过要在家里养只小宠物，哪怕小王子真的非常非常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 研究院外，有一片无人管理的荒草地，杂草丛生，彻底荒芜之前，成了小动物们的乐园。 小王子意外捡到了一只受伤了的毛啾啾，毛啾啾巴掌大，雪白的小翅膀被树枝刮伤，渗出血渍，再怎么扑腾都飞不起来，只能蔫搭搭地趴在小王子的手心里低低啼啾。 学校的花坛变成了毛啾啾的新家。 比任何一个动物学专家都更擅长于小动物相处的小王子费心费力地照顾了毛啾啾整整一周，终于在回家之前治了毛啾啾的小翅膀。 知恩图报的毛啾啾赖着不走，非要粘着小王子，嫩黄的鸟喙亲昵地吐出嫩生生的鸣叫，赶都赶不跑。 温柔又心软的小王子狠不下心来，到了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开始考虑把毛啾啾带回家的可操作性。 妈妈对小猫小狗的毛发过敏，但是毛啾啾的话，说不定没事呢。 实在不行的话，就先放在花房里养着，过两天再放回自然就好了。 小王子把一切都想得很好。 他问食堂的阿姨讨要了一把小米，装在口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毛啾啾踏上回家的路。 后来，长大以后的小王子不止一次想过，要是他当时没有把他的毛啾啾带回去，那该多好。 第二百十五章难以诉之于口的（下） 世界上没有如果。 更没有永恒不灭的童话。 …… 她坐在花圃中央的秋千上，嘴里哼唱着一首人尽皆知的童谣。 清风拂过，花圃里的花朵奏响泠泠之音。 她停止了哼歌，她看见她的小王子迎着百花，亦步亦趋地向她走来。 看，这是她的小王子。 他多么优秀啊，他一定又从学校里带回来了新的奖章。 奖章在哪里呢，是要她来猜一猜吗？ 一定是在口袋里吧，那个鼓鼓的口袋。 快，给妈妈看看，那是什么。 她微笑着伸出手。 小王子有些不敢上前，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管家，仿佛在祈求着什么帮助。 她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于是她用最最温柔的口吻，再次重复了一遍。 快，给妈妈看看，那是什么。 没有人回应小王子的求助，所以他只能瑟缩着将口袋里的小玩意儿拿出来。 是一只白色的毛啾啾。 她感到有些惊讶。 由于她极易过敏性的特殊体质，她很少接触小动物，她的花圃常年有人打理，从未有小生灵在这里筑巢。 毛啾啾乖乖巧巧地趴在小王子的手心里，滴溜溜的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像是在表达善意一般 她感到有些好奇，她再次向小王子伸出了手。 小王子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他的毛啾啾放到了她的手上。 他太小了，他的能力还没有来得成长为完整的模样，不足以让他分辨怪诞的源头和危险的信号，书上得来的知识也尚且浅薄，无法告诉他什么样的人已经失去了为人的资格。 这是小王子的一生里，最后一次相信童话故事的时刻。 今天过后，小王子永远失去了华美的长袍和珠宝链，他落入尘土，所以再也不会归来。 她接过小王子的毛啾啾，惊讶于手中那从未体验过的，奇妙的触感。 她露出微笑，像是春天的微风那样和煦。 小王子喋喋不休地说起捡到毛啾啾后的趣事。 藏到艺术教室的时候差点被发现，午餐时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喂小家伙不小心错过了饭点，收到了小家伙送来的一条大青虫作为回礼…… 小王子说得绘声绘色，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尽管小王子做的许多事都违反了学校的规定，但是，她并不会立刻责备她的小王子，她是一位合格的皇后，等事情结束之后，她会重新教育小王子，什么是必须要遵守的规则，什么又是不可以越过的底线。 但是现在，她只是一位溺爱孩子的母亲，她要做的，便是作为一个倾听者，为小王子所有的成就感到发自内心的喜悦。 突然，一个怪异的声音打破了这幅母慈子孝的和谐画面。 声音的来源，是有个佣人，捂着嘴，惊呼了声“夫人”。 她看着这个佣人迅速被旁边的人带走，看着管家欲言又止不敢上前。 她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大脑缓缓地接收到刺痛与瘙痒的信号，她的目光落到自己抓着毛啾啾的手上。 红艳的荨麻疹如虫蚁爬过的痕迹，迅速地往外蔓延，殃及了血管分明的、苍白的皮肤，整个手腕都肿成了个奇怪的模样，扭曲又残忍。 不要担心，过敏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她想要这么对小王子说，但是她的大脑却不知为什么，迟钝地像是台生了锈的机器一样，无法让她将内心想要表达的情感吐露只言片语。 刺痛带来了短暂的清醒，她听见她的小王子嗫嚅着什么她听不懂的话语。 他说，妈妈，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 她不懂。 被捏痛的毛啾啾发出一声低鸣，柔软又亲人的喙第一次摆出进攻的姿态，狠狠地啄向她的虎口。 剧痛。 尖叫声与哭嚎声接连响起，仿佛菜市场一般的喧闹。 泉水的声音渐渐褪去，连带着春风，百花，和这场—— 幻梦。 她从毛啾啾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没有秋千，没有花园，也没有泉水，和春风拂面。 只有独属于医院的、刺目又残酷的白墙。 消毒水的气味蔓延在角角落落，高高悬着的吊瓶点点滴滴地落下药液，医护人员和家里的佣人争执不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坐在轮椅上，没有化妆，暗淡无光的皮肤和苍白无神的眉眼，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 不，这不是她。 她兀自摇着头。 她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她的礼服去了哪里？） 她怎么会像一个残疾人那样，坐在轮椅上？ （她的王座去了哪里？） 她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家室，深爱着她的先生，还有比任何同龄人都要更加优秀的小王子，为什么他们要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这个冰冷的地方？ （她的小王子……去了哪里？） 她看着慌张地向她扑来的男孩，冷漠又无趣地将他甩开。 不，这不是她的小王子。 这是一个怪物。 她的纤纤玉手被啄得鲜血淋漓，无边的痛楚最终化作痛彻心扉的仇恨。 骤然迎接的是—— 转瞬即逝的清醒。 怪物。 怪物。 怪物。 她的笑声尖锐而可怖，癫狂着鬼哭狼嚎。 折断了指甲的指尖几近戳到小王子的脸上。 毛啾啾的羽毛被鲜血染红，看起来就像是个扭曲又脆弱的婴孩。 这个婴孩曾经在她的肚子里安眠，她隔着薄薄的肚皮，轻声轻语地为他唱一首满怀爱意的摇篮曲。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为什么要惩罚她生下一个怪物？ 怪物，她生下了一个怪物，她也是怪物，怪物才能生下怪物。 该死，该死，都该死。 浑浊的眼珠转向手中面目全非的小生灵，她尖叫着抬手。 怪物养的东西是怪物，去死，都该去死! 她曾经有多么爱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现在就有多么恨这个畸形的怪物。 还有这场荒唐的婚姻。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毛团子。 跟着飞到空中的，还有小王子的心。 小王子看起来绝望又无助，他悲伤到了极点，但是却没有流泪。 他只是睁大双眼，将他的毛啾啾最后的模样，牢牢地记住。 飞溅的血液沾到他的脸上，慢慢地顺着脸颊滑下。 他的眼里映入的画面名为绝望，他永远都没有遗忘这段记忆的能力。 他听见悲鸣，就像荆棘鸟在破晓之前的歌声。 哀婉凄切。 …… “基因计划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整个计划最后宣告失败的原因在贺家，那一块我没办法下手，有一对棘手的双胞胎看场子，总之南，不，颜家这里，杜伊柔多年前的那个手术确实是南家做的，为了扳倒杜家他们也是费心费力了，只可惜最后养出了一个比当年的杜家还要棘手的庞然大物。” 柳晔整整解释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基因计划的事情说清楚，停下来的时候只觉得口干舌燥，但是他没有多加停顿，继续说了下去： “这样就解释清楚了你说的那个血型问题，当年杜伊柔意外得知了基因计划以后开始出现幻想症和各种精神疾病，后来颜家为名声问题对外宣传杜伊柔因病身亡，接着……” “如果是为了颜家的名声，颜家就应该让假死变成真死，留着这么一个隐患，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南棋低垂着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这是颜瑾做的。” 柳晔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理睬他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杜伊柔刚入院的资料我已经全部调出来了，你是医生，你比我要了解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就在这里看，看完我直接带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东西流落出去我不放心，和你自己相关的这些玩意儿你直接拿走也没事儿，保险起见你看完以后，还是删了比较好。” 说完，柳晔站起身，直接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前，他低声说了句： “电脑用完你就留在那里，我去睡一觉，明早还得去找颜瑾。” 南棋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南棋一个人。 他随意地扫了显示屏几眼，然后狠狠地合上了笔记本。 显示屏重重砸向键盘，发出沉闷的声响。 如果柳晔还在，恐怕得心疼死。 还好心烦意乱到一整晚没有合眼的他已经耐不住快要崩溃的情绪，离开了这个逼仄的房间，留给南棋一个人发疯。 基因计划，这就是南家最后的筹码。 南叙料定颜瑾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他，所以就只能承认自己对杜家的财富觊觎已久。 明明觊觎着那些东西的，就是他们自己。 为此，他们轻描淡写地毁掉了杜家最小的女儿，全然不顾这个年轻的女人还是他们的大少爷的小姨。 人命在他们眼里轻如鸿毛，但财富与利益却重如泰山。 南棋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和颜瑾成为朋友，明明小时候的他傲慢又不可一世，而颜瑾那家伙也同样固执得油米不进。 没有偶然也没有缘分，他们之间，就连相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这是一场交易，是颜家留下杜伊柔这条命的条件。 用颜家的弃子，换南家如日中天的继承人。 从小建立起来的友谊，有时候比商业联姻还要可靠。 年幼的小王子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交易的条件，只能顺从家族的安排。 他唯一能争取到的东西，便是那所破旧又荒芜的精神病院。 那年……颜瑾八岁。 南棋闭上眼睛，把脑袋埋进手掌心，发出一声低吼。 如走投无路的野兽濒死时的嘶鸣。 第二百十六章 腐朽的家族 离开四季山庄的时间接近凌晨。 南棋本来打算干脆留宿一晚上，但是秘书打来的电话打消了他的念头。 没办法，南家的追兵已经到了。 南棋并不在意和南家当面对峙，但是他不希望地点是这里。 至少不要在四季山庄。 因为这里是杜家老宅，曾属于杜家的私人住所，也是颜瑾从他的母亲手上继承到的，唯一的东西。 南棋不准备和南家的人玩躲猫猫，直接打车回了nn。 夜幕低垂，深色的天空污浊得像是能渗透出墨珠，像是在酝酿什么狂风暴雨。 南棋赶到nn后，见到的人却并不是南叙。 同样是往nn赶，从研究所过去比起从四季山庄赶过去要更加远一些。 见不到南叙，南棋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不出意外的话，这大概就是他最后一次和南叙见面了。 不过，见不到南叙，能见到眼前这人，也算是有得有失。 毕竟眼前这人，他也已经许久不见了。 “有什么事，直说吧。” 南棋有点想抽支烟，无奈现在无论是场合还是氛围都不适合做这件事，只能悻悻作罢。 作为一个医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抽烟的坏处，但是自从他回到南家开始经营nn后，他的口袋里就一直放着一包烟。 实在是烦闷到难以纾解的时候，他便借着尼古丁的力量暂时地麻痹自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往后应该用不到了。 “出去鬼混了十年，你连人都不会叫了？” “十年前我就把姓氏还给了南家，都已经十年过去了，父慈子孝的戏码，我看就免了吧。” 南棋淡然说道。 眼前的男人正是他的亲生父亲，南恬。 如今的南家大部分地权利都被掌握在南叙手中，但是南恬在南家话语权依然很足，至少在南棋归来之后，南恬在南家的地位直线上升。 事实上，在南棋看来，他和南恬之间的关系也就是止步于互相利用了。 至于那淡薄的父子亲情，反正南棋是从未感受过的。 “事情我大概都听说了，你误会了南家，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恬的态度并没有南棋想象中那么强硬，相反的，他看上去好像是要用怀柔政策。 放在十年前，南棋或许还会买帐，但是现在…… 南棋冷笑着发出一声代表着不屑的鼻音。 如果南恬更加强硬一些的话，或许他还会听一听南恬口中的“误会”。 可惜对方像这样软化的态度，恰恰说明了整件事情已经没有了可以辩驳的余地。 同样是基因计划的产物，他就没有颜瑾那样一眼就能看穿谎言的能力，他所有的技能点，全都点在了没有任何意义的地方。 所以他才会被这个腐朽的家族骗了这么多年。 可是他又不傻，像这样任何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他又凭什么还被蒙在鼓里？ “颜家在s市大扫除那一次，是你出手帮了南家。”南恬说的是一个肯定句。 南棋一点都不意外南恬突然转移话题，他的父亲有哪些奇怪又霸道的逻辑，他十年前就已经一清二楚。 唯一有些唏嘘的，便是过了十年，南恬却一点都没有发生改变。 南棋终于是掏出了烟盒，为自己点上一支烟。 他将滤嘴咬在牙间，狠狠地吸上了一口。 “我这一生，做的最错误的事情……” 烟雾缭绕之中，南棋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 “就是对这个无可救药的家族心怀依恋。” “胡说八道！” 南棋没有理睬他，自顾自地说道： “十年前，以为我的离开会让你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惜我错了。” “因为只有人类会从已知的错误里反省。” “但你们不是人，是畜生。” “孽障，你，你，你这大逆不道的孽障！” 南恬气极，话语断断续续，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相看两厌，不如不见。” 南棋扯下胸前的领带，狠狠地扔到地上，用鞋尖碾了碾。 “这是我第二次放弃这个名字，也是最后一次。” “从今往后，南家再也没有南棋这个人，我们再无瓜葛。” …… 难得一次回忆往事的颜瑾一不小心就回忆过了头，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胸口湿了一大块。 “小鱼？” 颜瑾想把人从他胸前挖出来，无奈对方纹丝不动，牢牢黏在颜瑾身上，让颜瑾毫无办法。 尝试了一会儿，颜瑾很快就选择了放弃，他干脆把肖煜整个人拥入怀里，轻轻拍着他颤抖的脊背。 “好了，说好了要让我不心疼的，你看看你，都成小花猫了。”颜瑾调侃道。 “……才没有。”怀里闷闷地传来这么一句话。 “嗯，不是小花猫，那花仓鼠？” “不是……” 颜瑾笑了：“那还能是什么？” “不是怪物！” 肖煜突然叫了一声。 颜瑾怔了怔，随即反应了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他的心一下子柔软下来，原本已经温柔似水的表情现在更是柔和得像是能挤出水来。 他的嘴角勾起亲昵的笑意，轻轻蹭着肖煜通红的耳朵，趁着他瑟缩的瞬间，叼住他敏感的耳垂。 被刺激到了的肖煜下意识地抖了抖，但是他拼命忍耐住瘙痒，没有拒绝颜瑾的示好。 悲伤的小仓鼠决定要牺牲色相来安慰一下自己的恋人。 毕竟，刚才的故事实在是太令他震惊，也太令他难受了。 如果可以，肖煜宁可自己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但是，对于颜瑾愿意对他坦诚这一切，他又感到由衷的欣喜。 复杂的情感萦绕在心头，久久不去，酸涩与甜蜜掺杂在一起，构成只恋人之间才会出现的神奇体验。 “我知道。”颜瑾突然说道。 “什么？” 颜瑾没有解释，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把肖煜整个人直接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肖煜惊呼一声，双手不由自主地揽住颜瑾的脖颈。 “作为安慰，还缺了点诚意。” 被强行扒拉出来的肖煜面色潮红，抽抽噎噎地说道：“喜欢你……” 颜瑾嘴角的弧度进一步增加。 “嗯，我知道。” 他抱着肖煜，一手托背一手托着腿弯，大步流星地往卧室走去。 肖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被公主抱了，羞恼过后，他自暴自弃地把脑袋再次埋进颜瑾胸口。 算了，只有今天，就当是特例了。 颜瑾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炙热得像是烙印一般，有一瞬间，肖煜甚至觉得自己要被烫伤了。 可是，没有。 因为滚烫的不是吻，是心。 “谢谢。” 这场情事中，肖煜的耳畔一直回响着颜瑾道谢的声音。 或许是被颠得大脑发昏的原因，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颜瑾到底在感谢些什么。 于是他放弃了思考，彻底投身于无尽的爱欲之中。 …… 其实，故事还没有说完。 由于他的小鱼哭得太厉害，所以颜瑾提前结束了整个故事。 后续的剧情，其实才是反转。 失去一切的时候，小王子八岁。 或许是因为溅到了毛啾啾的血液，又或者是杜伊柔发疯时那恶毒的诅咒，在那之后，小王子不论养什么小动物，全都活不过一个月。 即使已经成了年，小王子也永远都摆脱不了女巫的咒语，每一次生命消逝的瞬间，小王子都会回忆起曾经的绝望与悲伤。 养死了无数小动物后，小王子彻底放弃了圈养一只宠物的想法，直到一只笨拙又柔弱的小仓鼠，突兀地闯进了小王子的世界，擅自把那晦暗无光的地方搅了个天翻地覆。 小仓鼠不经过主人的允许大闹了一场，代价是赔上身又赔上心。 一个月后，小仓鼠意外打破了诅咒，一年后，小仓鼠再续七年前的缘分，让得寸进尺的主人成了个彻头彻尾的人生赢家。 …… 再如何痛苦的往事，也都已经过去。 不管是面对颜家还是南家，颜瑾都有着绝不会退却半步的信心，唯有牵扯到楚戈时，他才无法狠下心来快刀斩乱麻。 一场戏做了二十年，即使是假的，也和真的没有两样了。 “事实上，我之所以接近楚戈，确实是有着别的目的。” 并排躺在床上，颜瑾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觉得，他不会怪你的。” 肖煜很笃定地说道。 “……我没觉得对不起他。”颜瑾眨眨眼睛：“他还欠着我每年三千万没有还。” 肖煜讶异地张大了嘴巴：“多少？” “每年三千万，欠了十一年。”颜瑾重复了一遍。 “这什么钱啊，楚戈不像是花钱大手大脚的那种人啊？” “医药费，他女朋友到现在还躺在第一私立医院顶层病房，按天收费，加上医药费一天十万。” “这，这么夸张啊？女朋友……就是你以前提过的那个，那个出了车祸的？”对于肖煜这样的小市民而言，每年三千万的医药费明显是远远超出他能接受甚至理解的范畴的。 颜瑾点点头，然后闷闷地来了一句：“唉，现在他回了南家，也差不多可以还债了，就是不知道南家有没有哪个财务漏洞能一口气掏出来三个亿。” 肖煜：“……” 这怨念的语气是要闹哪样，不就是抹不开面子去道歉吗，还说得这么复杂。 第二百十七章 终于收场 幸好颜瑾的小傲娇并没有什么大影响。 也幸好他没有真的去找楚戈讨要那欠了十年的医药费。 因为就在颜瑾向肖煜彻底坦白后，没过几天，肖煜就偶遇了楚戈。 是楚戈，不是南棋。 …… 其实也算不上偶遇。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由于晚上太浪了于是请假在家的肖煜提着垃圾往外走的时候，没有留意脚下，一不小心就踢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 “卧槽，什么东西？” 蹲着数蚂蚁的人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地上去。 肖煜定睛一看，乐了。 “你蹲这里干嘛呢？” 楚戈讪讪地站起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正好路过，路过……” 肖煜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戈一眼，把垃圾袋往门外一放，自己往旁边让了让。 “进来吧。” 楚戈低着头走了进去，上一次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月前了。 一般人故地重游都会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他就比较神奇了，他居然觉得这里还是老样子。 把人放在沙发山安顿好，肖煜取出曾经用来招待过楚戈的茶叶，给他泡了杯茶。 “听南维说你去了一趟四季山庄？” “嗯，钥匙已经还回去了，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问问你玩得怎么样啊。”肖煜挺不解的：“你和颜瑾是表兄弟，四季山庄也有你的一份吧？” “没有。”楚戈摇摇头：“四季山庄是颜瑾一个人的，杜家分拆的时候，我分到的是我妈名下的股份，哦，对了，杜家的财产大部分是留给颜瑾的。” “我懂的我懂的。”肖煜拍了拍楚戈的肩膀，满脸写着不忍直视的同情：“难为你了。” 楚戈：“……” 等等，他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你今天是来找颜瑾的？” 楚戈点点头。 “可他去上班了啊，你要不去趟yl？” 楚戈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惊讶，随即，惊讶就被懊恼取代了。 “哎，医院的事情忙得我都糊涂了，我还以为今天是节假日呢……” “没，今天是节假日，但是yl今天加班。”肖煜好笑地看着楚戈，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要召开应对si新任总裁的战略会议。” 楚戈：“……那啥，其实我辞职了。” “我看出来了。” 肖煜的目光落到楚戈身上披着的白大褂和胸牌上，调侃道：“你们医院可真是人性化，这么简单就能复职。” “呃，是啊……” 肖煜心里都快要笑死了，这样惴惴不安欲言又止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楚戈实在是难得一见，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想要拿个摄像机录像了。 妥妥的黑历史啊，可以拿去给娱乐记者报黑料的那种。 要知道南棋回归南家后，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就把颜瑾从s市青年企业家榜单和广大女性网友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榜首的位置给踢了下去，可以说是风光无两了。 尽管颜瑾和楚戈（或者南棋）从来都不会关注这些莫名其妙的娱乐消息，对他们而言有时间看这些玩意儿还不如多订几份财经报纸，但是他们不看，不代表肖煜也不看嘛。 yl和si斗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的这两个月里，肖煜唯一的乐趣就是看流火每周一期的小道消息。 “既然颜瑾不在，我过两天再来……”楚戈犹犹豫豫地说道。 “不用了，跑来跑去的多麻烦，我们再等一会儿吧。” “现在十一点都不到……” 潜台词就是他总不能在这里等上七八个小时吧。 其实真的要等也是可以的，楚戈今天放假，也没什么别的事情。 所以说，重点并不是颜瑾在不在，而是在颜瑾面前向来怂得一批的楚戈心生了退意。 心理准备做了再多，临到上场的时候总还是会觉得这里不行那里不行哪里都不行。 要不是因为楚戈心里打怵，他也不会在颜瑾家门口蹲了半个多小时愣是没敢按门铃，幸好遇上肖煜正好出门倒个垃圾，否则他说不定还得再蹲半小时。 楚戈没有料到的是，他话音才落，门口处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下一秒，颜瑾就全须全尾地出现在了客厅。 肖煜按捺住笑意，解释道：“加班开个会而已，很快就结束了嘛，毕竟是节假日，员工也是会抱怨的。” 楚戈：“……” 颜瑾看了不速之客一眼，语气平常地说道：“来做什么？” 楚戈忸怩半天，最后蹦出一句—— “那，那啥，你今年的身体检查报告还差六个没做呢。” 颜瑾：“……” 肖煜：“……” 楚戈自己都觉得尴尬，说完这句话就非常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 “出息。”颜瑾冷哼。 “卧槽，你当我想啊，要不是你说话说一半至于变成这样嘛……” 肖煜一不小心笑出了声，导致两人都回过头来看他。 “我就随便笑笑，不用管我，你们聊，你们聊……” 肖煜一边说着一边从沙发上站起身，乖乖地退了场，把客厅留给了这两个幼儿园小朋友。 他不担心他们一会儿真的吵起来要怎么办，他就在隔壁的房间待着，这两个家伙要不嫌丢人的话尽管吵，他分分钟录下来送到杂志社去。 …… 肖煜在卧室里窝了一会儿，开了两盘黑，再次出来的时候，颜瑾和楚戈已经排排坐着讨论对付南家的办法了。 “啊啊你这样肯定不行，南家还有人活着呢，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听过没有，你敢把他们都当死人，他们就敢直接弄死你。”楚戈吐槽道。 颜瑾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肖煜饶有兴致地在一边坐下了，拿出一包瓜子开开心心地磕了起来。 虽然他对于这种公司政策上的高层会谈半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他相信这两个人不可能一直讨论公司的事情。 果不其然—— “下个季度的新品都已经设计完了？你们的设计师这么闲？” 不知道讨论到了什么，颜瑾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颇具嘲讽意味的话。 “是啊，闲着无聊天天搞窝里斗，我也懒得折腾，直接把明年的任务全部都分摊了下去，立马消停了，这不，一个个都灰溜溜地去画图了。”楚戈回道。 听见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肖煜赶紧凑过去说道：“我能看看你们的设计图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手机里只有几张，哝。” “泄露商业机密是要被判刑的。”颜瑾很不给面子地说道。 楚戈白了他一眼：“你可以装作没看见。” “咦，水平很高啊……”肖煜讶异道：“赶紧比前段时间要好很多啊？” 楚戈得意地笑笑：“我弄了一个随机分组和竞争机制，打乱了他们原有的小团体，效果很不错。” “哇，来yl吧，我觉得yl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肖煜道。 一旁的颜瑾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肖煜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没，我不是在说你不如楚戈……” 颜瑾：“……” 楚戈大笑：“术业有专攻啊颜同志，谁让你一个搞金融的非要进设计圈子。” 肖煜：“什么金融？” 颜瑾长臂一伸，把肖煜从对面拎回了自己身边，然后冷冷地说道：“你厉害，自己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楚戈一噎，悻悻道：“能不能一致对外啊同志……” “为什么我要和随时随地会倒戈的人一致对外？” “我去，这不能怪我的好不好，我怎么知道事情这么复杂，尼玛你是怎么想的，居然瞒了我二十年，二十年啊我的天？” “自己蠢不要赖别人。” “……还有没有兄弟情？” 被无视的肖煜并没有不爽，在楚戈和颜瑾闹翻之后，他一直都很想念这两人互怼（或者是楚戈单方面被怼）的日子。 “亲兄弟明算账，你先把欠的三个亿还上。”颜瑾得寸进尺道。 “等等我什么时候欠的你三亿？”楚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一年三千万，一共十年。”颜瑾提醒道。 被颜瑾这么一说楚戈终于想起来这回事，瞬间气势就弱了下去，嗫嚅了半天，可怜巴巴地说道： “那啥今年转移病房了，所以应该是两亿七千万。” 肖煜离他那么远都能感受到满满的心酸劲，顿时同情心泛滥，刚想提醒一下颜瑾差不多可以了别太欺负人，就听见颜瑾说道：“几月份转移的病房？” 这是什么奇怪的重点…… 该不会是想连月份的钱都算清楚吧？ 说好的亿万总裁视金钱如粪土的呢？ 肖煜看着颜瑾的目光都有些不对了。 楚戈吞吞吐吐地说道：“就，就这个月吧……” 这个月？ 肖煜回头看了一眼日期，十二月。 十二月，和今年住满了有什么差别？ 这下肖煜看向楚戈的目光也有些不对了。 难道身价过亿只是说说的，其实他们两个都是一毛不拔的吝啬鬼？ 颜瑾哼了一声，冷声道：“都说漏嘴了还想瞒？” 楚戈顾左右而言他：“哎呀我们谈论正事行不行，这都几点了……” “八月吧？” 在肖煜看来，颜瑾像是随口猜了一个月份，但是当他转头，看见楚戈尴尬的表情，他知道颜瑾是猜对了。 或者说，颜瑾没有猜，他能确定就是八月。 八月…… 是一个有点故事的月份。 第二百十八章 说不定能救人 随便换一个别的月份，肖煜还不一定能察觉到什么，但是八月份……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被绑架的时间，就是在八月。 肖煜算不上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直觉却告诉他，病房的问题绝对与他被绑架的事情有关。 “差不多吧……”楚戈戚戚然道：“就是月初的时候。” “谎话。”颜瑾道。 楚戈自暴自弃道：“行了行了你猜的都对。” “抱歉。”颜瑾道。 “哎，够了啊，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看我什么时候况且要是没我出马，南婵现在还指不定在哪里呢。” 楚戈垂头丧气地说道。 肖煜悄悄地扯了扯颜瑾的袖子，做了个“怎么回事”的嘴型。 颜瑾叹了口气，同样回了个口型“女友病危”。 “你们两个，我又不瞎……” 楚戈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打哑谜，吐槽道。 “没办法，实力宠妻，和老婆一致对外。”颜瑾还调侃上了。 肖煜踩了他一脚。 “我说，再怎么说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也不能算外人了吧，所以你们这件事能不能具体说给我听听啊……” “看他。”颜瑾道。 楚戈自嘲地笑了声，道：“哪有什么不能说的。” 颜瑾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听上去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楚戈真的开始讲述整件事情的时候，肖煜却清晰地感受到，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了下来。 …… 颜瑾和楚戈的身上背负着相似的悲哀。 如果说，对于颜瑾而言，不论过了多久，尘封的往事一旦被揭开，他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深沉的悲哀，那么对于楚戈而言，每当他站在特殊病房的玻璃墙外，看着这张面无血色的脸庞，他就回一遍遍回忆那令他痛彻心扉的画面。 “要不我就不进去了吧，我一个外人……” 即使肖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听完了整件事后，依然感到唏嘘不已。 而令他诧异的是，这件事居然没有就这么完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颜瑾非要带着他一起来探望这位在病床上躺了十年意识全无的乔雨糖。 他现在正站在病房外和两人扯皮。 “没关系，糖糖喜欢新朋友，而且你怎么是外人，你都是她弟媳了。” “糖糖”这种说法从楚戈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有点惊悚，肖煜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谁是你弟媳？”颜瑾挑眉。 楚戈调侃道：“难不成是你在下面？” “你什么时候成了我哥？” 楚戈：“……这就和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是个真理，你总不能连这都不认吧？” 颜瑾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堂亲姓颜，表亲姓南或者叶，至于您？” 楚戈：“……” 自己认的小伙伴，跪着也要伺候下去，哪怕对方大逆不道无视辈分也要一笑而过。 不知道为什么，楚戈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句话了，这下突然出现，居然觉得还有些怀念。 肖煜觉得楚戈实在是太可怜了，咬咬牙道：“算了算了，怎么说都是我嫂子，来都来了，开门吧。” 楚戈感激地点点头。 肖煜的心跳有点快。 他其实并不害怕医院，顶多是因为父亲的原因对医院有些排斥罢了，但是，这所——s市第一私立医院例外。 怎么说呢，或许在旁人看来，被神秘设计师打压了将近一年的日子，是肖煜人生的最低谷，但对于肖煜而言，那最多只算是他职业生涯的最低谷，还得包括后来被si扫地出门和一直找不到工作，但是他人生的最低谷，毫无疑问是刚从仓鼠变回人类的那段时间。 而这一切的开头，正是第一私立医院。 肖煜至今都没能忘记他在病床上醒来后被楚戈怼到家都不认识的那一次，尽管他心里也清楚这不能怪楚戈，但是知道归知道，该有的心理阴影一点都不会少。 除此之外，另外一个让肖煜不太想见到这位乔雨糖的原因，就是他被颜瑾和楚戈的描述吓到了。 什么被车撞得血肉模糊啊，在病床上躺了十年只能靠昂贵的营养液维持生命啊，意识全无全身插满了管子之类的…… 肖煜从来不觉得自己胆子很小，但是，这也要分情况的嘛。 电影院看鬼片的时候他是没什么感觉，因为他知道那都是假的，可这要是真的有个缺胳膊少腿血肉模糊的骷髅骨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他真不觉得自己能hold住。 幸好，肖煜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三千万一年的天价费用，拉枯摧朽地维持了这个女孩的最低限度的外貌。 除却苍白到病态的肤色与过于瘦弱的身躯，病床上的女孩看起来就和常人一样。 仿佛在冰棺中沉眠多年的白雪公主，岁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待到她苏醒的瞬间，那倾世的容颜依然能将王子殿下迷得晕头转向。 楚戈在病床边坐下。 曾几何时，他非常希望能这样静距离地看着他的糖糖，希望能摸摸她消瘦的脸颊。 但是现在，他宁可那面玻璃墙永远都存在。 在肖煜被绑架的同一天，乔雨糖的病危通知送到了楚戈手上，长时间的生命维持已经不现实，除了再次大手术延长器官寿命之外，就只剩下放弃治疗，等待着机体彻底停止工作的那一天。 而讽刺的是，整个s市，能为乔雨糖做这个几乎称得上是逆反天理的大手术的医生，除了早就已经退出江湖的方老之外，就只有楚戈一个了。 “上一次见到她都已经好几年前了吧，看起来没什么变化。”颜瑾的语气就像是在评价一个花瓶一样。 肖煜掐了颜瑾一下。 这么悲伤的气氛，说什么呢！ 他拼命给颜瑾使眼色。 “真希望她永远都不会改变。”楚戈的语气有些悲哀。 颜瑾叹息道：“你都已经自我折磨了十年，还不够吗？” 楚戈没有回话。 颜瑾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还想要说什么，肖煜硬是把他拽走了。 “那个楚戈，我们先出去一下啊……” 他贴心地带上了门，留楚戈一个人在病房里。 门彻底关上之前，肖煜从门缝里瞥见楚戈对着病床上的人低下了头。 …… “妇人之仁。”颜瑾道。 “呸，我看你是有病。”肖煜吐槽道：“你平时欺负人家也就算了，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啊，楚戈都那么惨了。” “再多的同情，耗了十年也耗完了。”颜瑾冷冷道：“楚戈三十岁都不到，还有的是大好人生，不可能为了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女人赔上一辈子。” “你这人……” “如果乔雨糖还有意识，她绝不会想见到楚戈陪着她去死。” 肖煜叹了一口气，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他心里也清楚颜瑾其实没错，活着的人为了已经去世的人而寻死觅活，毫无疑问是最令人难过的事情，尤其在他们互相深爱对方的情况下。 最后一眼瞥见的吻，确实让肖煜心里堵得慌。 “抱歉，不该对你发火……” 颜瑾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赶紧在彻底失控前挽回了一下。 他的眼底是很深的黑暗。 “没事啦，大家心里都难受。”肖煜很大度地原谅了颜瑾。 颜瑾把他揽进了怀里。 肖煜乖乖地被抱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问道：“那个，是真的救不回来了吗？” “十年前就已经不行了，能活到现在全靠死撑，一年三千万的医药费，听着是不是就很吓人？”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颜瑾掐了把他的软腰：“在我面前还有不敢说的，要罚。” “等等等等，你先让我说完，这件事说不定还挺关键的，说不定能救人。” 肖煜侧头躲开了颜瑾的吻。 “救人？”颜瑾愣住了。 “嗯，其实我刚才就有点想说，但是气氛太沉重了不太好开口，而且楚戈在场也不太好说这件事……” 颜瑾有些猜不到肖煜接下来要说什么，这种情况对于他而言可以说是非常少见的了，大部分的情况下是甚至不需要对方说话，颜瑾就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你还记不记得，我刚从仓鼠变回人类的时候，就是和你撞车掉进河里那次，是不是被送到这里急救了？” 颜瑾点点头，然后有点后怕地搂紧了肖煜。 那次车祸对他而言也算是比较惊险的经历了，要不是他在在失去意识之前打了个电话求救，那荒郊野外的，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 而他最最庆幸的，则是他在电话里清楚地告诉手下，肇事司机要是还没死，一定要留下活口等他来处理。 要是他当时没有说这句话，说不定他就再也不能像这样拥抱他的小鱼了。 “就是那次，我意外听楚戈提到，我本来都已经没有生命特征了，但是他死马当活马医让人给我做了个人工呼吸，我就活过来了。” 颜瑾质疑道：“楚戈的话可信吗？” “尽管我不怎么相信他的医德，但是我觉得他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我。”肖煜肯定地说道：“而且出了这么大的车祸，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水流做了缓冲？”颜瑾不明所以道。 他到现在还没有搞明白肖煜想说什么，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不知道肖煜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所以无从入手判断他的意思。 “……算了，你闭上嘴听我说吧。” 肖煜对颜瑾的情商彻底无语了。 “总之，我是这么觉得的，这应该和我们仓鼠一族的特殊体质有关，你还记不记得我交给你的那个小破纸，写着往我们仓鼠一族的特征的那个？” “我拿去给这方面的专家分析了，据说还挺有物理学价值的。”颜瑾道。 肖煜：“……” “好吧，总之，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小破纸，它原本是个卷在一起的卷轴，然后这个卷轴，是装在方阿姨的项链里的，这根项链是我爸留给她做纪念的。” 颜瑾茫然地看着他。 “然后，我刚才在乔雨糖的脖子上，看见了一个吊坠。” 第二百十九章 猫与海棠（上） “主任叫我？”楚戈有些奇怪：“什么事？” “没说。”颜瑾道。 楚戈没提出什么质疑，普普通通地离开了。 “我说，能糊弄过去吗？”肖煜满脸写着担忧。 “这取决于杜封尘。”颜瑾道。 “什么杜封尘，是那个杜主任吗？你什么时候和他串通的？” 肖煜有些疑惑，他刚才一直都在颜瑾身边，并没有看见颜瑾什么时候打过电话或者发过消息呀。 “没，看他眼色咯。”颜瑾一本正经道。 肖煜：“……” 总之还是抓紧时间偷走吊坠吧。 …… 此时的主任办公室。 “师兄，什么事？”楚戈问。 杜封尘先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渐渐变为了然，冷哼一声道： “就你这智商，活该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 楚戈：喵喵喵？？您玩我呢吧？ “来都来了，顺便把这个文件送到院长办公室去。” 杜封尘甩给他一沓文件，然后低下头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无辜弱小又无助的楚戈满头雾水地拿着文件送去了院长办公室，然后被正好闲着无聊的老院长拖着聊了半天的人生。 半小时后，楚戈才好不容易从院长办公室逃出来，整个人都觉得快要升天了，他又郁闷又生气，午饭也没吃，憋着一口气去找颜瑾算账了，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颜瑾早就已经离开，打电话也不解。 妈的人干事。 …… “楚戈的电话。”颜瑾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提起手机往肖煜那里一扔。 “不接不接，现在告诉他怕吓死他，等人醒了再给他个惊喜。”肖煜随手按掉楚戈的来电，顺便把颜瑾的手机设置成免打扰模式。 颜瑾不置可否。 “说起来，你是真的看不见这个吊坠里面有个奇怪的小盒子啊？” 肖煜把方才从医院偷出来的吊坠在颜瑾眼前晃了晃。 “真的看不见，再看几次都一样。” 颜瑾有些无奈，从医院出来到现在肖煜已经给他看了十几次了。 “唉，这个世界可真是神奇啊。”肖煜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吊坠往方向盘上叩了一下：“借你方向盘一用。” “你至少找个好点的地方……” “没事儿。” 颜瑾还没来得及吐槽完，就看见肖煜像是敲鸡蛋一样把吊坠敲碎了。 “一回生二回熟。”肖煜吹着口哨从碎片中挑出那个小盒子，放到颜瑾眼前：“现在能看见了吗？” 颜瑾心情复杂地点点头：“这是个纸盒？” “是吧，和我那个卷轴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让我看看写的什么……” 肖煜展开小盒子，获得了巴掌大的一张薄纸。 “亲爱的后辈喵，本来是不想给你们留书信的喵，但是隔壁那群老鼠都留了，我们可不能输给他们喵，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最重要的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喵，能征服世界的只有喵星人……” 肖煜实在念不下去了，别的不说，颜瑾都已经在旁边笑得车都靠边停下了。 谁叫眼前的场景高度概括一下就是让仓鼠学猫叫的邪教现场，饶是颜大总裁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承受不住这种搞笑的级别。 “哎，我们现在在救人呢，能不能严肃点？”肖煜很是不满。 “嗯，没问题。”颜瑾满脸都是装出来的严肃，还配合地重新发动汽车上路。 肖煜在心里唾弃着颜瑾，任劳任怨地继续念了下去： “如意外激活返租血统，猫身与原身拥有相同的寿命，务必在双方寿命耗尽之前归为一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备注，征服世界的两个步骤，第一，找一个掌握世界经济命脉的总裁，第二步……” “躺下来露出白肚皮。”颜瑾熟门熟路地补充道。 …… 那张小纸块上记录的内容不算多，除了征服世界和讨厌老鼠之类的废话，剩下的全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喵喵一族的情况大部分和肖煜他们仓鼠一族差不多，而那小部分的差别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仓鼠的寿命比较短，所以必须在仓鼠死亡之前让两者见面，但对于猫咪而言，长寿的猫咪可以活十几年甚至二十年，所以对于当后代在生命垂危之时觉醒血统变成猫咪后，必须要在人类的躯体撑不下去之前，让两者见面。 有趣的是，就像是仓鼠一族重生的时候会出现的时间穿越，最差的情况下导致未回归到正常的时间线时仓鼠就会死亡，喵喵一族也有这样的特殊效果，小概率下会发生记忆全失的情况，导致猫咪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人类的事实，一夜之间就会回归到婴儿时期的智力。 从乔雨糖的脖子上发现的这个吊坠非常充分地说明了乔雨糖之所以至今昏迷不醒的原因，而知道了乔雨糖的情况后，眼下最关键的事情，就是找出乔雨糖的灵魂或者分身或者不知道什么东西变成的——那只猫咪。 原本，这看起来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范围可是整个s市，甚至不止s市的猫咪，不知道是流浪的还是家养的，没有任何特征可以查，不像是家里走失了一只宠物猫那样可以动用网络的力量，这真的要找起来，每个好几年还真的不敢保证能找到那只猫。 但是，肖煜并没有那么担心，因为乔雨糖变成的那只猫咪在哪里，他心里其实已经有数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要是肖煜和颜瑾的推测正确的话，乔雨糖，应该就是他们家里养的那只白猫菲儿。 要说为什么是菲儿…… 这个说来比较复杂，但也算得上有迹可循。 首先最关键的一点，菲儿确实是一只特殊的猫咪，她能听懂人话，好吧，如果说这还不够确切，那么反过来说，肖煜能听懂菲儿说的话。 这条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毕竟肖煜身份特殊，听得懂动物说话什么的感觉还挺好理解的，而且不止肖煜，颜瑾不是也听得懂菲儿说话嘛…… 反正吧，颜瑾那里的情况先不提，就肖煜自己而言，他曾经拿他们别墅区的猫猫狗狗试验过，冒着被咬被抓被挠的生命危险终于证明，他其实无法听懂小动物们的叫声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唯一一个能让他无障碍交流的非人生物，就是菲儿了。 其次，其实也有很多证据说明菲儿早就接触过乔雨糖身边的人，或许在这只小猫咪的潜意识里，是想要找到自己原来的身体的，只可惜不断的失败和流浪生涯让她渐渐失去了变回去的执念。 尽管肖煜自己也觉得事情实在是巧得可怕，但是他觉着吧，恐怕……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顺带一提，颜瑾也对他的猜测赞同不已，这让肖煜瞬间就有了信心。 肖煜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理走向菲儿，这只总是热衷于闹腾和搞事的猫咪或许是察觉到主人严肃的态度，难得一次正襟危坐，端着优雅的坐姿舔舔自己的前爪，也不出声，就这么乖乖地看着肖煜。 肖煜摊开自己的手心，露出一张有些发皱的小破纸和一小片碧色的翡翠碎片。 “菲儿，你好好听我说……” …… 再一次来到第一私立医院的时候，肖煜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他也是到了地方才发现的，这所医院居然禁止宠物入内。 好吧，仔细思考一下，医院应该都是禁止宠物入内的。 “不是，我不进去，我就路过，您别这样看着我……” 没办法，肖煜只好一边懊恼着自己的失策，一边连连道歉，在警卫那满是警惕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还好颜瑾还在车库停车，原本拍着胸脯说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的肖煜一点都不嫌打脸，大步流星地扑进颜瑾怀里厚着脸皮求安慰。 “……你也是厉害。” 颜瑾对爱人的迷糊程度实在是无话可说。 最终两人还是成功地进入了医院，菲儿放在一个透气的盒子里，盒子装在一个手提袋里，手提袋最上面放着水果和假花掩人耳目，为了躲避警卫的怀疑他们甚至还走了后门。 混进医院以后的肖煜瞬间就神气了，抱着手提袋一个人冲进了病房，还贴心地带上了们。 颜瑾非常配合地留下外面等他。 倒不是真的相信了肖煜要做法的鬼话，而是他确实不想见到乔雨糖，尤其还是醒过来的乔雨糖。 已经过了十年了啊。 比起肖煜急切地想要救人，颜瑾还真的有点分不清自己希不希望乔雨糖醒过来。 大约…… 是不希望的。 颜瑾心情很糟，糟到从口袋里拿烟的地步。 谁知这根烟才刚被他叼进嘴里，连打火机都没来及掏出来，就被一旁冲过来的人一把抢了过去。 “医院里都敢抽烟，想干嘛啊你？” 是楚戈。 颜瑾无辜地眨眨眼睛，右手一松，打火机被扔回了口袋里。 “我没抽烟，就是拿出来看看。”颜瑾仗着自己没点火，强词夺理道。 楚戈翻了一个白眼：“别在这里胡扯，上次你骗我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来干嘛的？” 颜瑾身份特殊，一进医院就有人给他通知，楚戈一边担惊受怕一边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结果就看见颜瑾这家伙蹲在病房外面抽烟，一瞬间都有干脆把他打到住院的冲动了。 还好二十年前用到现在的咒语至今都在勤勤恳恳地发挥作用。 自己认的小伙伴，跪着也要伺候下去。 “长久不见你人，来看看你……”颜瑾装腔作势道。 “说实话，不然我叫保安把你架出去了啊。”楚戈丝毫不吃这套。 颜瑾无奈坦白道：“……其实是想给你个惊喜。” 第二百二十章 猫与海棠（下） 楚戈警惕地看着他：“惊喜？” 别是惊吓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颜瑾诚恳地点点头，看起来真诚极了。 “省省你的惊喜吧，我还得上班呢，你赶紧哪来的回哪去。”楚戈完全不想去猜测颜瑾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连上次的账都懒得算了，只想赶紧把颜瑾给赶回去。 颜瑾强行拖延时间道：“真的有惊喜……” “别扯了，赶紧走，你们家小鱼呢？” 楚戈方才听人说颜瑾身边还跟着个鬼鬼祟祟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肖煜，现在没看见他人，觉得有些奇怪。 “他正在准备给你的惊喜。”颜瑾道。 “……再这样我真的叫保安了。” 颜瑾无奈道：“是真的。” 话音刚落，楚戈来还不急说什么，旁边病房的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肖煜艰难地提着一只四肢不断扑腾的大肥猫叫嚷着：“颜瑾颜瑾快来帮……” 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脸色黑得吓人的楚戈，对方正用冷漠又凌厉的目光看着他……手里的猫。 “一个个都疯了。”楚戈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连宠物都敢带进医院里，今天不把你们揍趴下我就不姓楚。” “哎哎哎冷静冷静。”肖煜缩着脑袋抱着菲儿往颜瑾那儿躲，一边躲一边叫道：“我是出来叫医生的，那啥里面的人醒了……” 楚戈不理不睬，袖子都撸起来了。 “都说了冷静。”颜瑾把肖煜护到身后，伸手指指楚戈身后的病房：“你还是先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比较好，你的病人醒了。” “信了你的鬼话，我哪来的病人。” 楚戈不屑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下一秒，他就像是撞进了美杜莎的领域一样，存存石化。 房门大开的病房里，一个瘦弱的身躯无力地靠在枕头上，虽然整个人看起来还有些虚弱，但是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炙热的生命力。 四目相对的瞬间，楚戈看见对方微微弯起的嘴角。 肖煜出来之前已经按了铃呼叫医生说明情况，此时此刻已经有一些医生护士闯了进去给人做各种检查顺带围观奇迹。 或许后者才比较关键。 昏迷了整整十年的植物人居然还能醒过来，这在国际上都是非常罕见的案例，这所医院几十年以来也就碰见这么一个了。 再过个十来分钟，恐怕院长都要来了。 楚戈呆呆地站在门口，他拼命抑制着内心撕裂般的情感，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喘不过气来，胸膛里狂跳的心脏不断地暗示他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乔雨糖，醒了！？ 在管辖情感中枢的阀门彻底坏掉之前，楚戈回过了头。 肖煜和颜瑾并肩站着，两个人四只手才好不容易把受了惊的菲儿按住，颜瑾还好，至少是衣冠楚楚的样子，肖煜就比较惨了，外套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毛衣被扯开了好几个大口子，干脆脱下来拿给罪魁祸首当玩具抓着玩，仅剩的一件衬衫也皱得让人看不过去，手臂上留着好几道抓痕。 凄惨到了什么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大型犬追了几条街赶来医院打疫苗的呢。 觉察到了楚戈的目光，肖煜回以一个傻傻的笑容：“快去吧，人家等着你呢。” “赶紧走，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我们还得把这玩意带回去，晚点记得带小鱼去打针。”颜瑾也看似嫌弃地说道。 楚戈机械地看了这两个人几眼，嘴唇有些发颤。 他的大脑都快要当机了，但是在那之前他那么清楚地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巧合。 “用不着你现在道谢，快滚，再过会儿你挤都挤不进去。” 颜瑾特别嫌弃地拒绝了楚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谢意，带着肖煜和菲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 “嘶。”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车上，本来只要把不知道在发什么疯的菲儿扔进后座上的笼子里就行，结果就在这最后的关头颜瑾不小心被抓了一下。 运气很不好地破了皮的那种。 肖煜忍住笑安慰道：“没事没事，正好一起打疫苗。” 颜瑾：“它发什么疯，别是真的有病……” “不是，估计还不太习惯我们两个陌生人。”肖煜在颜瑾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他们猫咪一族不会合二为一，有点像记忆传递的意思，乔雨糖说了菲儿的记忆还停留在很多年前，所以不认识我们。” “猫咪一族……”颜瑾重复了一遍。 “哎，够了啊，有必要吐槽这么久嘛。”肖煜不满地说道：“再这样我告你种族歧视啊。” 颜瑾只能闭上嘴。 发动汽车之前，肖煜突然说了一句等等。 “怎么了？”颜瑾道。 笼子里的菲儿扑腾玩具的声音在这禁闭的空间里尤其刺耳。 “我先说一件事，一会儿上了高架我不敢说。” “放心，我的车技很好。”颜瑾不听劝阻，插上钥匙。 “哦，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乔雨糖让我问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是你约她出去看的海棠花。” 发动机的声音停下了。 周围的气压突然下降，连带着颜瑾突然沉下来的脸色，压抑的氛围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内空间。 “……她还说了什么？” 良久，颜瑾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肖煜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平平淡淡地说道： “她说，看在你照顾了她这么久的份上，只要能让南家倒台，这件事就算了。” 颜瑾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有一种奇异的情感在他的胸膛里震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段时间里，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总是在被原谅。 要说原因的话…… 或许是小鱼带给他的好运？ 曾经的颜瑾并不信鬼神，最初的一次，是在给他的小仓鼠取名字的时候，自那之后，他仿佛就一直在享受着鬼神的庇佑。 “对了，她还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什么？” “她说……”肖煜犹豫着说道：“南婵死了没有。” “你怎么说的？” “我就实话实说啊。” “说了什么？” “没死，疯了。” 肖煜一本正经道。 颜瑾轻笑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肖煜问道。 “这个，比较复杂。” “能不能不打哑谜？” “可以啊，在高架上给你讲个故事好了，坐稳了。” 颜瑾微笑着拉下手刹。 …… 楚戈整整消失了三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沉醉于温柔乡的原因，总之肖煜再次见到他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年了。 肖煜冒着仓鼠耳朵给他开的门，楚戈看着他明显还没穿好的衣服和脖颈上的红印子，再看看坐在沙发上一脸不爽的颜瑾，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白日宣 淫，不要脸。 颜瑾切了一声，回敬了一个不屑的目光。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本事找你女朋友去。 尼玛我女朋友还躺在医院里呢！ 楚戈……败。 肖煜无语地看着这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疫苗打了吗？”这是楚戈坐下来以后的第一句话。 “打了，和颜瑾一起去的，就在小区的诊所。”肖煜不觉得楚戈的问题有什么不对，尽管这家伙经常对人不对事，但是对于自己的病人他还是很负责的。 “不止一针吧，后几次可别忘了，我会来提醒你们的，尤其是颜瑾。”楚戈怨念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颜瑾。 颜瑾不耐烦地摆摆手。 “乔雨糖现在情况怎么样，能出院了吗？”肖煜问道。 “还在观察，医院不肯放人，反正我觉得是查不出问题的，毕竟她不是因为后遗症昏迷，也不是因为治疗苏醒。”楚戈叹了一口气：“医院要查就让他们查吧，难得一见的案例，要是我不了解情况我也会揪着不放的。” “乔雨糖都和你说了吗？” “差不多，哎，不是说建国后不准成精嘛……”楚戈吐槽道。 “有什么不好，皆大欢喜。”颜瑾插嘴道。 楚戈赞同地点点头：“都不知道要怎么感激你们。” “免了，举手之劳不知挂齿。”颜瑾非常不煽情地伸手：“东西带来就行。” 楚戈：“……” 算了，习惯了。 他从包里取出一沓文件，恭恭敬敬地放到茶几上：“咳咳，前段时间意外弄到了yl的股份，本来就想着什么时候拿来给你……” “算了吧，杜封尘给你的吧，多少年前的东西了，到现在还藏着掖着。” 颜瑾一边鄙夷，一边掏出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后从茶几下取出备用的公章敲了几下。 楚戈：“……你配合一下能死啊？” 颜瑾：“你知道这玩意儿是他喜欢的女人给他的分手礼物吗？” “我去，我还真的不知道。”楚戈的八卦之心瞬间燃起来了。 “其实我是胡扯的。” 楚戈：“……” 空气中弥漫着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肖煜感觉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颜瑾搞定了文件，扔在一边，然后开口道：“那你知道十年前乔雨糖是怎么出的事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人生赢家 “不管发生了什么，全都已经过去了。”楚戈道。 颜瑾对这个答案不感到意外。 是的，都已经过去了。 肖煜看着他们打哑谜，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去追问。 “难得来一次，一起出去吃个饭？”颜瑾道。 “不了，我还要会医院，旷了三天班，有的好忙了。”楚戈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那你可真是没有口福。”颜瑾道。 送走楚戈，肖煜开门进来，看见颜瑾 着拿着电脑不知道在摆弄些什么。 他上前两步扑到颜瑾身上，把脑袋埋在他的脖子里，闷声道：“看什么呢？” 说话的同时肖煜往屏幕上看了一眼，出乎他的意料，颜瑾既没有再看财务报表也没有在看股市动态。 屏幕上显示着的，分明是流火某一期电子版八卦新闻。 “卧槽？”肖煜震惊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我是什么风格？”颜瑾笑了。 “嗯……比如天凉了让si破产吧之类的？” 颜瑾笑了。 “你说得很对。” “那你这娱乐新闻……”肖煜眯起眼睛。 “为了维持婚姻的稳定，偶尔了解一下我的爱人每天都在干什么。” 肖煜愣了两秒钟，然后意识到了什么。 他就说这么页面怎么这么眼熟呢，貌似是他前两天看过的新闻，他的电脑音响出了点问题，送去维修了，所以这两天放假在家玩的都是颜瑾的电脑。 “啊啊啊你这人怎么查历史记录啊，我明明开了无痕浏览的啊啊……” 要是别的期也就算了，偏偏是这一期，尼玛这一期的小道消息可是研究哪一位榜上有名的总裁床上能力更强啊，他还匿名评论狠狠夸了颜瑾一把。 要是知道会暴露，他绝对不会去评论的啊啊啊！ 肖煜抓狂了。 颜瑾好笑地按住扑腾的肖煜，直截了当地把人按在沙发里。 “评论栏里，总裁家的小仓鼠是你？”颜瑾的手伸到衣服里，摩擦着他敏感的腰腹。 “不是。”肖煜咬牙死撑。 “那为什么登录名……” “反正不是我。”肖煜抵死不认。 他现在都有点记不起来当时具体评论了些什么了，但肯定要多羞耻就有多羞耻就是了。 啊啊他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啊。 颜瑾笑着叼住肖煜撅得老高的嘴唇，轻轻撕咬着。 “嘶，你属狗的啊，馋肉了去翻冰箱，别咬我。”肖煜吃痛，推了他一把，没推开。 “只吃仓鼠肉。”颜瑾反驳道。 然后扑上，开吃。 …… 想让南家倒台什么的，真的就是想想就好。 至少在上一代的南家死光之前，就算是颜瑾和楚戈联手也不能真的让南家一夜之间消失。 虽然倒台是办不到，但是南家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没有了楚戈的运筹帷幄，si很快不敌yl，别说是yl，甚至都开始比不上s市新兴的珠宝集团了，收购si无疑成为了南家非常失败的一个决定，很快，nn便放弃了进军珠宝市场，灰溜溜地逃回它的服装帝国继续称王称霸，这宣告南家与颜瑾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彻底划下终止符。 不过在nn分心珠宝市场的期间，服装设计领域异军崛起，时尚领域瞬息万变，如今的nn是否还能维持住它的王座就不得而知了。 nn决定放手si后，si就自然而然地，被yl以很低的价格收购了。 对于南家而言，这笔交易着实令他们不爽，但是他们没有选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si尽管已经没有当年的风范，但对于这个行业而言，依然是个庞然大物，整个s市能尽数接受的也唯有颜瑾的yl了。 yl收购si后，辞退了si设计部所有的员工，没错，是所有。 财大气粗背景坚挺的颜大总裁根本不在意违约金，大笔一挥解雇了整个设计部，其他的几个部门，直接把员工名单扔到了肖煜桌子上，让他看着办留人，还给了指标，不能超过百分之五十。 si再怎么说都是个上百人的大企业，设计部的人肖煜都不一定认得全，别说是别的部门了，大部分的人名他完全是听都没听过，通过照片删去了几个貌似当年看他笑话的人以后，剩下的他干脆听天由命——抽签去了。 放在以前，恐怕这些si的员工是怎么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命运居然会被这个在公司里名声狼藉的首席设计师随手就决定了。 借着颜瑾这个暴君的名头，肖煜这一次可以说是狠狠威风了一把，在大多数人看来，整个设计部被开除什么的，怎么看都是肖煜在颜瑾那儿吹了枕边风才会变成这样的。 这就是为什么在si彻底成为yl的一部分后，肖煜每次去si谈点事情总能被敬畏的目光洗礼。 不过，进一步扩大了的实力后的yl已经做好了进军国际的准备，很快就陷入了忙碌的肖煜很快就没有在意这些小事的闲暇时间，一心一意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同是年后，方阿姨由于意外晕倒被路人送去医院，查出了肿瘤，幸好是良性的，虽然是良性，但是由于治疗太晚，差点就救不过来，转院去了第一私立医院后在专家地治疗下终于是保住了性命，鬼门关走过一趟的方女士终于对待医院的态度好了许多，至少愿意配合治疗了，肖煜去看了她几次，觉得她精神不错。 在医院里肖煜还意外见到了肖孜豪，得知他已经学成回国，找了一个编制内的工作，深感意外的同时，肖煜也觉得欣慰不已，他对这个弟弟一直心有挂念，现在看他过得好，自然觉得开心。 与南家的战争结束后，众人的生活都走上了正轨。 南维和柳晔一直都是那样哥两好的相处模式，在一起了之后也没什么磕磕碰碰，依然是各管各的日子，如今柳晔不用再躲在国外，两人见面方便了许多，得了闲就窝在一起恩恩爱爱或者出门旅个游什么的。 乔雨糖出院后开了一家花店，客人基本没几个，纯粹是自娱自乐，比起卖花，送的情况还更多些，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以菲儿的口吻给肖煜寄点鲜花过来，每次收到价值不菲的花束，肖煜都会担心她那花店离倒闭不远了，不过仔细想想她男朋友的隐藏身份，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挺多余的。 楚戈依然是那副老样子，除了脱单以后成了个护妻狂魔天天在手机上晒老婆之外，还是勤勤恳恳地做着自己医生的工作，偶尔帮颜瑾处理点棘手的麻烦，任劳任怨不求回报还要被怼…… 除了这些人，南家其他的人怎么样肖煜就不是很了解了，颜瑾不告诉他，他也就不问了，至于公司里的那些人，秦茜邵悦贺心珈之流还和以前一样，不过就肖煜偶尔能察觉到一点暧昧，或许很快就能吃到其中几个的喜酒了呢。 肖煜在心底默默期待着。 …… m国l市 宴会上喧闹的声响被抛在身后，眼前仅剩下这座灯火通明的不夜城唯美的夜景。 肖煜靠着栏杆上托着脑袋看风景，没过一会儿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好看吗？” 来人将酒杯放在肖煜靠着的栏杆上，轻轻环住他的腰。 “还好吧，里面太闷了，就出来走走。”肖煜道。 “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先回去。”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走。”肖煜抓住颜瑾的手，整个人往后倒进他的怀里。 “我还得回去应付他们，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吹风。” 肖煜撇撇嘴：“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和s市差不多，还是回去好了。” 颜瑾无奈地揉揉他的脑袋，轻声道：“等这个合同谈下来以后会清闲很长一段时间，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嗯？” “这个合同不久相当于进军m国珠宝市吗，哪里闲下来了，不是应该更忙了吗？” “成功人士都懂得忙里偷闲。”颜瑾一本正经道。 “这话谁说的啊，不会是你吧？” “就是我。”颜瑾装出一副困惑的样子：“难道我还不算成功人士？” “算算算，您可是人生赢家，又有钱又有才又年轻长得好看自己开公司身家百亿身体健康背景过人……” 肖煜喋喋不休地细述着颜瑾的优点，还没说完就被颜瑾打断了。 “最重要的是，拥有一个能和我分享这一切的，共度一生的人。”颜瑾凑过去亲亲他的嘴唇，耳鬓厮磨道：“这才是成为一个人生赢家需要的必要条件。” 颜瑾此人平时看起来沉闷，但是那都是表象，肖煜从来都不敢小看他说情话的能力，并且总是对其多加防备，而每当他以为自己对颜瑾的挑逗已经免疫了的时候，现实又会狠狠地骚红他的脸。 凉风习习的夜里，肖煜却不由觉得热的慌。 为了掩饰高热的两颊，他干脆转过了身，在颜瑾毫不惊讶的目光里，闭上眼稳住那张总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嘴。 “……我突然发现，我应该也是个人生赢家。”回宴会厅的路上，肖煜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你早就是了。”颜瑾道。 两人相握的无名指上，两枚戒指闪闪发光。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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