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娱乐圈杀人事件》田心隙光   第一次见面。   邬阳想:既然他在找工作,那我就聘请他做保镖吧~   高景行想: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成年了吗?!   后来的后来……   高景行想:他大概要给她做一辈子“保镖”了。   女团成员意外死亡。   作为死者室友的邬阳认定这是一场谋杀,于是她在高景行的陪伴下,开启了寻找真相之旅。也由此挖出了涉及半个娱乐圈的秘密……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娱乐圈 甜文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邬阳、高景行 ┃ 配角:严鹏、汤招娣 ┃ 其它:微量悬疑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近代现代-悬疑 第1章 引子   海川郊区。   凌晨五点。   女生宿舍楼里乱成了一锅粥。   宿舍五楼,煤气泄漏。宿舍管理人员将整栋楼的电源切断,所有门窗都打开。宿舍里的姑娘们全都被赶到了一楼大厅。   宿管地应急处理十分得果断且镇定。但这并没有减轻姑娘们心中得恐慌。   因为有一个姑娘是被抬着出来得——她叫汤招娣。   汤招娣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落下阴影,白皙的皮肤透着红润,挺翘的鼻尖下是樱红色的嘴唇。就像西方神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一样。   姑娘们一拥而上,围在宿管身边。   “招娣怎么了?”   “怎么回事?”   “她不会有事吧?”   ……   “让开!”宿管吼了一句,将汤招娣抬去了休息室。   宿管走后,大厅里就只剩下了姑娘们。   五点的凌晨,太阳还没有升起,一切都是灰蒙蒙的,这些细小的灰尘仿佛在天地间组成了一个膜,让人无法呼吸。   八月底,已经是初秋,门窗大开的大厅呼呼灌着凉风。感到不安的姑娘们摸索着找来毯子,三、两抱团在大厅坐了下来。   邬阳没有去拿毯子,她抱着腿缩在角落里,眼神涣散无光,不知道在看向何处。   她无疑是这些姑娘里最惊慌失措的一个。刚刚被抬走的汤招娣是她的室友。   这些姑娘是一个女团,这个女团的队长叫菲菲。菲菲在邬阳的身边坐了下来,问了一个此时所有人心中都在想的问题。   “你说……她能活下来吗?”   她指得自然是被抬走的汤招娣。发生煤气泄露得就是她的房间,她显然已经煤气中毒。   “不知道。”邬阳摇了摇头,然后抱紧了腿,将头埋得更深了。   菲菲说:“你也别太担心,宿管打了120,也打了110 ,救护车跟警察一会就来了……”   大概有一部人缓解紧张的方式是说话,即使邬阳很少答话,菲菲还是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一旁的邬阳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得不真实。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练舞太累,在练习室睡着了,刚刚这十几分钟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梦。一会她就会醒来,然后发现自己躺在练习室的地板上。   一定是这样……   她的眼神越来越黯淡,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停止了。风停了,空气也不再流动,连菲菲讲话的声音都远去了。   空气突然猛的从鼻腔灌进,那一瞬间,风动,人动,连菲菲说话的声音都又重新出现了。   原来刚刚停住的不过是她的呼吸。   原来这一切不是梦。   滚烫的眼泪瞬间就在这冷夜里涌了出来。   “你说,这是意外吗?”菲菲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清晰。   邬阳依旧沉默地摇着头。   她不知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只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一会儿警察就来了,他会找我们作笔录,是不是?电视上都是这么演得。”菲菲继续说,“警察应该会第一个找你吧,毕竟你是第一个进入现场的人。”   邬阳悄悄抹掉了眼泪,还是摇头。   她在听到“现场”两个字的时候心头一紧。她看过刑侦剧,在刑侦剧里,“现场”两个字都是用在案子里——“案发现场”。她一点都不希望汤招娣跟“案发现场”这四个字有什么关系,她只希望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现在这个情况,她的愿望大概是很难实现了。   她确实是第一个发现煤气泄漏的人。   她们现在住的建筑有三栋楼,左边是宿舍楼,中间是练习楼,右边是食堂。   明天,她们有一场现场演出,所以她前一天晚上在练习室通宵练习,一直练到大概凌晨四点四十多。然后她收拾东西回到了宿舍,她刚打开宿舍门,就闻到了浓烈的煤气味道。她连忙去喊还睡在床上的汤招娣,但是怎么喊都喊不醒。于是,她叫来了宿管人员。   再然后,她就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驱壳,被人群推着,来到了这个角落……   “警察要是真的找你做笔录,你会怎么说啊?毕竟你昨天才跟她吵了一架。”菲菲盯着邬阳,黑色的眼珠子在夜色里泛着光。   邬阳身上还穿着跳舞的汗衫,汗衫湿了干,干了湿。凉风吹在她身上,湿冷的让人打颤。   菲菲的小心思她很清楚。只是,在今天这样的环境下,菲菲的这点小心思让她格外反胃。   没错,她昨天是跟汤招娣吵了一架。马上要演出了,她拖汤招娣跟她一起去练习。但是汤招娣突然犯懒,死活不愿意跟她一起去,于是她们吵了两句,她一个人去了练习室。   菲菲这个时候提起这场吵架是什么意思呢?是在暗示什么呢?!难道她还会因为这点事情去谋杀汤招娣吗?!   在这个团里,没人比她跟汤招娣之间的感情更好了。   团队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菲菲作为队长自然也知道。菲菲此时说这些含沙射影的话不过是为了恶心邬阳罢了。   她们这个女团里成员之间不仅仅是合作的关系,彼此之间还存在着竞争,所以关系并不好。这些冷嘲热讽、尖酸刻薄的话,邬阳听的耳朵都起茧了。   要是在平常,她当耳旁风,听听也就过了。但是今天,菲菲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进了她的耳朵。汤招娣是这个团里唯一真心对她的朋友。她有时甚至觉得她们之前的感情都超过了朋友,而像是互相取暖、相依为命的亲人。就像是她的……姐姐。   对汤招娣的担忧,对含沙射影的厌恶,加上体力上十几个小时没有睡觉的压力,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你有话就直说!”邬阳吼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的姑娘都将目光集中在了邬阳身上。   菲菲一反常态,她没有回呛,反倒脾气很好的拽了拽她的衣角,说:“你别生气啊,我真没别的意思。这肯定就是一个意外,招娣会没事的。”   见菲菲软言细语的,邬阳不好再发火,她将语调压低,瓮声瓮气地应和道:“招娣会没事的,这只是一个意外。”   菲菲连忙说:“就是、就是,意外、意外。”   安静了一会,菲菲又开口:“你做过笔录吗?你面对警察紧不紧张啊?我从来没做过笔录哎,要不我们来模拟一下做笔录问话吧。”   邬阳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为什么菲菲今天这么多话,这些话语像苍蝇、蚊子一样,嗡嗡嗡的在她耳边飞个不停,吵得她脑仁疼。   邬阳嗖地起身,朝休息室走去。   她还没走到休息室就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紧接着医生护士涌进了休息室。   邬阳被拦在了外面,她进不去,只好守在外面。过了好一会,终于有一个宿管走了出来。   “招娣她怎么样了?”邬阳小心翼翼地问道。   宿管没有回她的话,只是挥手不耐烦地说:“你在这干什么,去大厅。”   这时,警车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警察先去看了现场。接着跟菲菲说的一样,一个个喊人去做笔录。   轮到邬阳做笔录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   警察先是问了姓名、身份证号码这些基本信息,然后让邬阳将发现煤气泄漏的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一位年轻的警察问道:“你有发现汤招娣最近在情绪上有异常的地方吗?”   “异常?”邬阳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汤招娣有可能自杀吗?”年轻警察继续问。   邬阳摇头。   “我们在房间里发现了安眠药,是你吃还是汤招娣在吃?”警察问道。   邬阳微微蹙眉,说:“是招娣的。她有时会失眠,所以找医生要了安眠药。我一直在劝她,让她少吃。”   “那你觉得汤招娣有抑郁症倾向吗?”警察问。   邬阳摇头,说:“招娣是个是个很积极的人,有时候我消沉的时候,她还会来安慰我,给我打气。”   “你们昨天出现了吵架冲突,是吗?”警察问。   邬阳点头,说:“我们马上要演出了,我拖她去练舞。不过,她可能是累了,不愿意去,我们就吵了两句。”   警察问:“所以她昨天的情绪是有些低落的?”   邬阳听出来了警察的意思,她说:“你们觉得招娣是自杀?!招娣平时是个很开朗的人,怎么会自杀呢!”她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警察安抚道:“你别激动,我们只是假设所有的可能性。”   邬阳降低了音量,补充道:“招娣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警察安慰她道:“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你也别太难过了。”   警察又再问了几个问题,就让她走了。   邬阳在警局的门口停住了脚步。门口的墙上挂着一排照片,上面是警察的工作照。她的目光被第二排的最右边的人吸引去了。   照片上的男人是这面照片墙上最帅的一张面孔了。棱角分明,眉峰冷峻,鼻梁高挺,微翘的嘴唇让整个脸庞都洒满了阳光。最下面写着他的名字——“高景行”。   邬阳拉住了身边的警察,问道:“请问,这个高警官在哪个办公室?”   “高警官?”被拉住的警察有点疑惑。   邬阳指着墙上的照片,“高景行。”   “哦,你说高队长啊,他已经离职了。咦?墙上的照片怎么还没有换掉啊,一会得让办公室把照片更新一下了。”   离职了?邬阳问:“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那位警察摇了摇头。   邬阳垂着眼,有些失落。   “你找高景行?”迎面走过来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警察,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①收藏我的专栏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我的新文   ②欢迎指出专业错误、捉虫 第2章 招聘   邬阳在老居民区的二楼找到了的高景行的住处。   她对了眼门牌号,然后曲手敲门。   她敲了几声,门都没有开。可她没放弃,仍旧执着地敲着。因为她听到门里面有动静,人一定就在里面。   高景行确实在房内,但是他并不准备开门。因为现在才早上5点22分,太阳都还没升起来!   他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起,捂住头,继续睡。   但门外单调的敲门声固执地要命,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咚!咚!咚……   “你他妈……”他踢踏着拖鞋,眯着眼睛,开门就是一句国骂!   脏话飚了一半,他又把收回去了。因为门外站着一个姑娘,看样子年纪还挺小,说不定是个未成年人。   他得注意言行,不能带坏未成年人,对吧?   邬阳被猛烈的开门吓得后退了一步,稳住之后她问道:“请问,您是高警官吗?”   高景行倚着门框,痞里痞气地吼道:“不是!”   然后“哐”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就应该给这些大清早瞎逛的小年轻一个言行上地威慑。   被关在门外的邬阳先是楞了一秒,很快,她又开始执着地敲门。   一分钟后,不堪其扰的高景行只好又打开了门,他手上拿着一根牙刷。   “滚!”   邬阳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声音清脆地答道:“好勒!”   然后……擦着门缝溜进了屋子。   高景行转过身,歪着脑袋,斜睨着不请自进的邬阳。   邬阳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像两弯月亮,她说:“你就是高警官,高景行,我认识你。”   高景行抬了抬眼皮,对面的姑娘笑起来还挺好看。这个年纪的小孩大概都天不怕地不怕,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小孩。   高景行面对着小屁孩似的邬阳,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砰!”他重重地将门关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对面的小屁孩。   “坐好,等着。”   邬阳并没有坐下,而是踱着步子打量起这个屋子。   屋子不大,两室一厅,还有一个卫生间。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高景行在洗漱。   客厅虽然小,但因为东西少,显得有些空,只有一套桌椅,老旧款式的黄色木头桌椅,看上去都是些老家伙了。   地上放着一个纸板箱,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堆在箱子里。   其中一个房间的门敞开着,邬阳瞥见房间里只有一个衣柜、一张床和一把椅子,椅子上堆满了揉皱了的衣服。   这是一个典型的单身直男的屋子。邬阳给这里下了结论。   高景行刷完牙、洗完脸出来,看到的就是一个伸长脖子探头探脑四处看的邬阳。   大概是被凌晨的凉风冻的,邬阳的脸有些白,但这也更显得她的皮肤跟白瓷似的,巴掌大的小脸蛋上有着翘鼻子、大眼睛,精致的像个洋娃娃。   小屁孩还长得挺好看。   高景行轻咳了一声,问:“找我什么事?”   听到问话声,邬阳收回了四处打探的眼神,背着手,一脸正经的说:“你承认你是高警官啦?”   高景行打了个哈欠,拉开凳子坐下,“你父母没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进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的房间吗?”   他觉得,他有必要教育教育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虎了吧唧的小屁孩。   邬阳也拉开一个凳子,在他对面坐下,黑亮的大眼珠子盯着他说:“你不一样,我知道你是警察,你是好人。”   高景行嘴角一抽,“有事说事吧。”   邬阳坐正,严肃地说:“一周前,我的室友死了。”   “那你应该去警察局。我已经不是警察了,我早就辞职了。”高景行扯了一块桌上的干面包片,嚼了起来。这就算他的早餐了。   “警察来看过,警察给的结论是:排除他杀。”   此时,离煤气泄漏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邬阳的室友汤招娣在煤气中毒中死亡。警察最终给出的结论是:排除他杀。有可能是意外,也有可能是自杀,总之没有迹象显示这是一桩谋杀案。   在调查中,警察发现汤招娣患有抑郁症,并且长期服用抗抑郁的精神类药物。同时她还有服用安眠药的历史,在煤气泄漏当晚她就服用了安眠药。   此外,在她桌上用来打草稿的笔记本中频繁出现“我大概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吧”、“想要去死”、“如果我有一天不见了”……诸如此类的语句。   综合这些证据,警察判断,自杀的可能性更高。   “可是我怀疑我室友是被别人杀死的。”邬阳说。   邬阳那表情认真的像个小大人。   “你怀疑?”高惊醒耷拉着眼皮,不屑地说,“既然你不相信警察的结论,那你来找我这个前警察干什么?”   大概是在屋里呆了一段时间,邬阳那张小脸回了一点血色,她两颊泛红地说道:“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小时候报过一次警,出警的就是你,我记得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好警察,你是一个好人。”   高景行完全想不起来在哪次出警里见过这个小姑娘了。要是能想起来,他还能好好分析分析,那次出警他到底做了什么作孽的事情,才让这个小姑娘在他辞职后还找上门。   “小姑娘,我知道你室友死了你很难过,但是请你相信警察叔叔的话。不要胡思乱想,好吗?乖!”高景行没耐心地敷衍劝说道,摆出一副送客的姿势。   邬阳的脸更红了,她说:“我相信警察。就是严警官把你的地址告诉我的。”   “严警官?”   邬阳点头:“严鹏。”   “老严?我擦,他搞什么?!”   听到前队友的名字,高景行也顾不得眼前有小孩娘了,国骂又飚了出来。   他骂完一圈前队友老严,倒是有了一点耐心听面前的小孩继续说。   “老严让你来找我干什么?帮你调查你室友的案子?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   “我知道你已经辞职了。我不是来找你调查案子的。”邬阳说。   这是自小孩进屋以来说得最让他顺耳的话了。   “案子我来调查。”邬阳说。   哟,这小孩都要虎出天际了。   “我还怀疑有人要杀我。”邬阳说。   啧,高景行的嘴角一抽。现在的小孩子想象力都这么丰富吗?   “所以我是来聘请你做我的保镖。”邬阳说。   保镖???   “咳咳咳”高景行惊得呛进了一嗓子眼的空气。   更让他惊讶得还在后面,邬阳拿出了一张“求职简历”拍在桌子上。   简历的姓名一栏印着“高景行”三个字,旁边还有他的一寸大头照。   求职意向一栏写着:社工、武术教练还有……保安。   “你在这等着。”高景行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话,声音极低沉,就像是猎狗、豹子发怒前的低吼。   他起身走进房间,“哐”的一声将房门重重关上。   邬阳侧着耳朵,小心翼翼地听着房间里地动静。   经过十几秒得异常安静之后,房间里响起了说话声,断断续续。他应该是在给谁打电话。   他在打给谁呢?老严吗?   邬阳低头看着手上的这张“求职简历”。   姓名:高景行   性别:男   年龄:28岁   学历:大学本科,毕业于川海警察大学。   个人简历:心地善良,就是脾气有点臭……   哪一点都跟高景行本人很符合啊。他刚刚干嘛那么大反应?   简历是她来的时候在巷子口的电线杆上看到得。她看到了高景行的照片,就顺手把它撕了下来。   刚开始,她是打算找高景行来分析案情的。可来了之后看到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就改了主意。他不是在找工作嘛,那她就聘了他呗。   案子嘛,她自己来分析,她也是有脑子的。况且只要赖在了他身边,有的是向他请教案情的机会。她心里的一把小算盘打得很明白。   就在邬阳对着简历沉思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高景行问。   “邬阳。”   “嘭!”门就开了这几秒钟,又被关上了。   高景行问电话那头的人:“听见了吧。叫邬阳,前几天她室友出事了,咱们局经手的。然后你就把我的地址给她了。”   电话那头正是高景行的前队友——老严,严鹏。   “哦哦,想起来了,你说得是那个丫头啊。怎么,她真找到你啦?”   “废话!”高景行没好气地说,“你什么意思?”   严鹏说:“我还真没什么意思,就是看那小丫头可怜。你听我说哈,那个小丫头现在在一个女团里,跟她一个屋的室友死了,剩下的队友一个个都心怀鬼胎。哎哟,你是不知道,那环境跟宫斗剧似的。”   “关我屁事!老子这辈子就没看过宫斗剧。”   “哎,你听我把话说完啊。”严鹏说,“后来那小丫头说认识你。我心想,她脱离出她那环境,跟你聊聊天说不定能好受点。毕竟她室友刚死,对她打击挺大的。”   高景行:“老子不是心理医生!”   “你的水平我还不知道,当半个心理医生用不成问题。咱们局里可就数你最能聊了,不管是受害人还是嫌疑人,就没有你搞不定得……”   话说出口,严鹏才发觉不对劲。   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高景行已经辞职了。   哎……他这业务能力跟高景行还是没法比,哪壶不开提哪壶。   电话两头都是沉默。   尴尬蔓延在电波的两头。 第3章 雇主   电话两头都是沉默。   尴尬蔓延在电波的两头。   最后是高景行先打破了沉默,他说:“我的求职简历,是阿姨贴得吗?”   这句话让场面更尴尬了……   电话另一端的严鹏尬笑了几声,说:“嘿嘿嘿,你看到了啊?那个,你也知道,我妈就是爱管闲事。尤其是退休之后,更是闲得发慌,你理解下,理解下~”   “理解~”高景行那语气,说得敷衍极了,“麻烦你跟阿姨说一声,我去当保安了。”   “欸?”严鹏惊讶地嘴巴都合不上了。   保安???   还没等他发问,高景行又补了一句:“哦,错了,是保镖?”   “欸?你……”   “嘟嘟嘟嘟……”   高景行说完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严鹏对着手机半天没反应过来。   保镖???假的吧?高景行要去给人当保镖?开什么玩笑!   他想来想去也只能去怪他那个爱管闲事的妈。   “妈,你说你闲着没事干给高景行贴什么求职简历。现在倒好,他要给人去做保镖了。”严鹏烦躁地吼道。   严妈比他中气更足,喊道:“这怎么能怪我嘞,当初这简历还是你帮忙设计得嘞!”   提到这茬严鹏就更烦躁了。   高景行离职之后每天窝在家里,整个人都很萎靡。于是严妈就提出了给高景行做一个求职简历的主意。   “景行自己不愿意出门,咱们推他出门嘛?”   “有事做,人就有精神了嘞。”   “人是要朋友的哟,这求职简历一贴出去,有人来给他打打电话,找他面试聊聊天也是好的嘛。”   严鹏当时被严妈的这套理论洗了脑,跟她一起做了份求职简历。这么看来,他们俩还是“共犯”。   “当初是当初,现在高景行一个川海警察大学的毕业生要去做保镖,你说这合适吗?”严鹏只觉得头大。   严妈倒是很高兴,她说:“他真要去做保镖啊?有啥不合适的嘞,保镖咋了,违法了还是犯罪了!人家做个正当职业怎么就不行了?依我看啊,他只要迈出了家门,那就是好事。你就让他当两天保镖嘛,等他重新融入社会了,工作劲头上来了,我再帮他找个好工作就是嘞。包在我身上,你要相信你老妈的能力好吧。”   严妈这霹雳吧啦一顿说,又把严鹏给洗脑了。   也是,高景行只要愿意迈步新的第一步就是好事。   高景行并不是主动从警局辞职的,他是因为“涉嫌暴力执法”被警局劝退的。这段时间,不管是对高景行来说还是对严鹏来说,都挺难熬的。严鹏比谁都希望高景行能早点开始新的生活。有了新的生活才能淡忘之前不愉快的事。   他当时把高景行的地址给邬阳那小丫头也有出于这方面的考虑。邬阳固然可怜,需要人安慰。但他知道高景行这个大男人同样需要人安慰。   对于高景行跟邬阳来说,他们多接触接触彼此固定圈子之外的人,对双方都有好处。况且,两个同样有伤口的人,会更有共鸣,也会更容易彼此取暖。这这是动物的本能。   “你放心,景行那小子能力比你强多了,人家就算是当保镖都能当成保镖总管,肯定会比你有出息的。”严妈看儿子还在沉思,便开口安慰。   严鹏只觉得心口一刀。   在严妈眼中,高景行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即使是在安慰他的时候,也不忘拉出来跟他对比一下,扎他一刀。   高景行那边,他心里更明白。严鹏、严妈的用意他都清楚。离职之后,他已经窝在家里一个多月了,也难怪他们担心。   其实他心里并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只是他的父母都是警察,他从小在警察局长大,大学念的警察大学,毕业后进了警局,他实在不知道除了警察他还能干什么。   既然现在有个现成的工作摆在他面前,先干了再说吧。人生嘛,不就是走一步算一步。   高景行打开门,耷拉着眼睛问:“你要雇我做保镖?”   邬阳点点头,小脸紧绷,严肃得很。   “小丫头片子,你成年了吗,就想雇人?”高景行斜靠着椅子坐下。   大概是被“小丫头片子”这几个字刺激到了,邬阳那黑亮的眼珠子瞪的更大了,她掏出钱包,抽出身份证拍在桌子上。   高景行抽过身份证瞧了一眼,身份证上日期显示她上个月才过十八岁生日。   行吧,这也算是成年了。   高景行将身份证扔还给她,“你有钱吗?我的工资要求可不低。”   邬阳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拍在桌子上。   哟,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厉害,刚成年就出来赚钱了?哦,对了她是女团成员,也是明星~现在的明星一个比一个年纪小,她这个年纪有点钱也不奇怪。   这会儿,高景不在行心里叫她“小屁孩了”,毕竟刚看过她的身份证,已经成年了,所以他改叫她“小年轻”。   高景行没拿银行卡,而是直接把她手中的钱包抽了过来。粉色的短款钱包,只有他巴掌大,他打开一看,里面的现金只有五百块。他抽出两张红票子,说:“行!我接你这单生意,这算是定金。”   听到这话,邬阳从嘴角到眼角全都翘起来了,高兴地仿佛整个人下一秒就要飞起来了。   高景行将钱包扔还给她,然后转身,说道:“走吧。”   邬阳急急忙忙地将钱包收好,起身,一脸期待地跟着他,问道:“我们去哪?”   “吃早饭了吗?”高景行不答反问。   “还没。”似乎为了印证她说的话,她的肚子还配合的叫了两声。   “去吃早饭。”   一路上,高景行走在前面,邬阳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这要是让外人看来,还不知道谁是雇主谁是保镖呢。   “你刚刚说,你怀疑有人想杀你,有证据吗?”高景行手插着口袋,走的晃晃当当。   “大概从一周前开始,我就感觉老是有一双眼睛盯着我。”邬阳说的很严肃、很认真。   高景行嘴角一抽,这果然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小年轻。感觉?感觉能当证据吗?!他就不该犯职业病,多嘴问这么一句。   高景行不再开口,领着她进了一家面馆。   此时才六点多,面馆刚开门。这种老居民区的饭店名字都很简单,比如这家面馆就叫“老李家面馆”。谁开的、做什么,看名字就一清二楚。   面馆很小,外层是煮面的地方。一张长桌上摆着几个铁盆,铁盆里装着各种浇头。桌子旁边是一个大的铁桶,用来煮面。桶面上飘着袅袅白烟,水刚开。   “牛肉面。”高景行快速点完之后回头看了邬阳一眼,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浇头。   这家店没有菜单,客人看桌上的浇头点单。   邬阳扫了一圈,对着老板娘笑眯眯地说道:“西红柿鸡蛋面。”   老板娘看着两人往里走的背影,念叨着:“这个女娃甜的嘞。”   穿过塑料门帘,里面就是客人落座的地方,一共四张桌子。   邬阳在高景行对面坐下,满脸期待地望着他:“我看你对这里很熟的样子,这家面店是不是特别好吃啊?”   “这是巷子口第一家店。”高景行说。   额……只是因为离他家最近?果然是个很直男的理由。   面很快就端上来了。   高景行吃的很快,三两口就吃完了。这是他以前当警察时养成的习惯。有时候办案赶时间跟打仗似的,吃饭时间自然要被压缩到最短。   对面的邬阳还是嘻嘻索索的吃着面。高景行低头看着她,唇红齿白,皮肤更是好的看不到毛孔,就连头发都是那么黑亮顺滑。   年轻又漂亮,真好。   他不禁想,自己之所以会答应做她的保镖,跟她长得漂亮也有些关系吧。毕竟人们对长得好看的人,总归是要包容一点的。   邬阳很快也吃完了,她抬起头,大大得眼睛眨巴眨巴,又长又黑得卷翘睫毛扑闪着。像小鹿,又有些像野猫,总之漂亮的不像人。   高景行收回眼神,说:“我请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票子递给老板娘。   邬阳盯着那张红票子,嘟囔着:“那还是从我钱包里拿出来的钱。”   用着她的钱来请客,呵!这种感觉,一点都不爽!   这是高景行这段时间以来吃的最舒服的一顿早餐了。他因为懒得出门,所以这段时间早餐都啃干面包片。今天早上他虽然也啃了一片干面包,但远比不上吃一顿热乎乎的面条舒服。   这也是邬阳这段时间以来吃的最饱的一顿饭了。自从室友汤招娣死后,孤独、难受、紧张、焦虑这几种情绪就一直在她脑海里来回打转,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今天大概是有高景行在身边,她的情绪才稍微安定了一些。她莫名的觉得,高景行有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吃完饭,邬阳又亦步亦趋地跟着高景行回了他的住所。   吃的饱腹的高景行瘫坐在椅子上,说:“事先声明,我从来没做过保镖,什么都不会。”   “没事、没事,只要我这个雇主没死,你这个保镖就是合格的。”邬阳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一边,乖的像上课的学生。   “不过我倒是有个小要求。”邬阳挤出讨好的笑容说,“我能不能暂时住在你这?”   高景行一直耷拉的眼皮抬了起来,问:“你没地方住?”   “我跟公司解约退团了。”邬阳声音不自觉得弱下来了。   高景行心想,他这个无业游民找了个刚失业的人当雇主,可真行!   而且……他这位雇主还是个没住所的流浪人员!   他可真是找了一份好工作! 第4章 搬家   煤气泄漏事件尘埃落定之后,公司管理层召集所有人开了一个会。   会上,点名批评了邬阳。因为在寝室里私用煤气是不被允许。她们寝室的那个小煤气罐是她跟汤招娣偷偷买的。   汤招娣人已经不在了,挨批的自然是邬阳。   之后,公司又组织了一次寝室大检查。   在她们女团,私买小煤气罐并不是个例。为了控制她们的体重,公司食堂提供的是无油餐,对她们的饮食有着严格地控制。但这一群二十上下的小姑娘哪里忍得住不吃一点高热量食物。为了偷吃,她们各种手段都用上了。   果然,这一检查又搜出了几个危险工具。除了煤气罐,还没收走了两个电饭煲,若干大功率电器以及一箱零食。   对这些小姑娘来说,汤招娣的死对她们地冲击还没有这些零食、电器被收来得大。   作为“万恶源头”的邬阳,被所有人记恨了。她在这个女团里被彻底孤立了。   而且邬阳不能再回到之前的寝室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但是管理员还是把五楼暂时封了起来。邬阳虽然一再强调她愿意回原寝室住,她不怕,但管理员还是给她重新分了寝室。她现在跟队长菲菲一个寝室。   她真的一点都不怕回原寝室住,因为她知道,即使人死后真的有鬼魂,汤招娣的鬼魂也不会伤害她。   她反倒更害怕跟队长菲菲一起住。自从煤气泄漏那天开始,菲菲就特别喜欢找她说话,可每次说的话又阴阳怪气的。邬阳听得心里堵得慌,干脆不回她的话。   安静下来的寝室就更诡异了,菲菲那又细又长的丹凤眼就这么盯着她,仿佛监视一般。   邬阳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监狱之中。   所以她找到公司领导,提了退团解约的事情。   她并不是一时冲动。她在这个团已经学不到什么东西了,团队地发展也进入了瓶颈期。   国内的娱乐圈市场虽然正蓬勃向上地发展,但女团市场并不大,准确地来说,国内的女团市场都没有真正形成。手下有女团的各个公司其实都在探索当中。她们这个女团似乎是公司探索的失败品……   公司已经开始单推个人资源,根据队员的个人特色为她们单独接了综艺、演戏、唱歌等资源。   像汤招娣,公司在为她接洽演戏的资源。这是前段时间聊天的时候,她告诉邬阳的。   “我偷偷告诉你哈,我马上要去演戏了,而且有可能是个女主角。”   邬阳现在还记得,汤招娣说这话的时候那高兴的表情。   这也是为什么邬阳坚持认为汤招娣不可能自杀。   至于邬阳未来的发展方向,她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她还没有接到任何个人资源,公司似乎没有推她的意思。   毕竟一个团里那么多人,受公司力捧的也就那么几个,剩下的可以被归为放弃一列。   而邬阳就是即将要被放弃的那个。   所以,即使没有汤招娣死亡以及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她也会考虑退团。汤招娣地死亡只不过是更加坚定了她退团的想法。   她提出解约之后,公司的态度让她很意外。   艺人同公司谈解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见领导前她就已经做好了长期拉锯战的准备。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事情出奇的顺利。她提出解约的第二天,公司就同意了她的请求。   所以她毫无准备的她成为了一个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的无业游民。   她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她新雇的保镖,期望着她的保镖能分她一个房间。   邬阳的的眼睛本来就大,现在又冒着期待的光,亮的都快成天边的一颗星了。   高景行拿这双过于闪耀的眼睛毫无办法。   “行吧,我一会把客房收拾出来,你就暂时住那吧。”高景行说。谁让邬阳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年轻呢,他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谢谢!我保证只是暂住,一找到新的住处我就搬出去。”   邬阳高兴的要蹦起来,眼睛笑得眯起来,弯弯的,从一颗星星变成了一轮弯月。   看着她这样子,高景行的嘴角也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高景行作为保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帮他的雇主搬家。   呵,这真是一个非常“保镖”的任务。   “你东西多吗?”高景行问。   “不多。”邬阳指着地上的纸箱子说,“就一个箱子吧。”   “行。”高景行估摸了一下说,“走吧。”   下了楼,他带着邬阳绕到了房子后面。屋后是一排只有一层的平楼,统一的卷闸门。   邬阳说:“这里还有车库?”这里是川海的老居民区,房子挨着房子,车子很难开进来。   “嗯。”高景行拉开其中一户的卷闸门说,“这一块就这几个车库,不过很少有人用来停车,有些被改成了房间,有些被改成了仓库。”   高景行将他的车子骑了出来。黑色的哈雷机车,纯黑的机身上银色的排气管闪着光,流畅的线条干净又漂亮。   “上车。”高景行将头盔扔给邬阳,说。   哈雷快速地穿梭在老居民区的小巷子里,机车引擎的声音像是狂奔的马蹄声。   邬阳觉得,她像是骑着一头野兽,在这城市的钢筋水泥之间奔跑。贼爽!   邬阳的宿舍离市区有些远,在川海的郊区。   高景行按照邬阳指的方向骑,一路往前,周边的建筑越来越少。最后,他们在一处独立的建筑群前停了下来。   高景行摘下头盔,感叹道:“你们公司从哪找的这么个地方!”   他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邬阳,问:“你早上是怎么去我家的?”   邬阳也摘下头盔,说:“跑步。我每天都坚持晨跑。”   高景行瞥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这个瘦小的身板体力还挺好。   “你一个人进去,还是我跟你一起?”高景行问。   邬阳说:“你当然得跟我一起。你现在是我的保镖,保镖的任务就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雇主。”   得儿,他接到了他保镖生涯的第二个任务——寸步不离……   他这个雇主要求还有点高。   邬阳进了大门之后,朝左边的建筑走去。   她现在的寝室换到了二楼。她打开门,看到了坐在她凳子上的队长菲菲。   菲菲皱着眉头,双手不停地揉搓,似乎很焦急。她转头看到邬阳之后,立马露出了笑容。不是刻意挤出来的笑容,而是突然放松下来,露出的笑容。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啊?”菲菲喊道。   邬阳被问得措手不及,她们俩的关系没有这么好吧……她有点不适应菲菲突如其来地关心。   “我去晨跑了,你知道的,我有早锻炼的习惯。”邬阳反问她,“你现在应该在练习室吧?明天就要比赛了,你不用练习吗?”   公司给菲菲接了一个唱歌类的选秀综艺。一般这个时间,她应该在练习室练歌。邬阳还以为她这个点回来,能不惊动任何人,静悄悄地搬离这里。   菲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仍旧把话题聚焦在她身上,说:“你平时都是在练习室早锻炼或者围着院子跑。我今天没看到你,都吓了一跳。你知道的,我们这里刚出事,不能再有任何意外发生了。”   这要是让别人听到,指不定以为她们多么的姐妹情深呢。但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深只会让邬阳全身起鸡皮疙瘩,她简明扼要的说了情况:“我退团了,你应该听说了吧。我今天就会把东西搬走,不在这里住了。”   邬阳说着就开始收拾起来,不再管菲菲。   菲菲没有再说话了,可是她也没走,就这么一直看着邬阳。   那细细长长的眼睛像一条毒蛇一样。邬阳背对着她都能感受到那视线,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不过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随便菲菲怎么样,反正很快这里的一切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她的东西不多,最多的是演出服,但那些演出服她平时也穿不了,所以她只带了一些日常的衣服走,再收了一些生活用品跟一个化妆包。   全部东西收下来,也只有一个塑料收纳盒和两个零碎的袋子。   菲菲看她收拾得差不多了,说道:“程主管让我跟你说,财务已经把你的工资结了,你现在就可以去财务室拿。”程主管是她们这个团的总主管,负责一些日常事务。   这算是菲菲跟她说过最动听的话了,邬阳发自肺腑地说:“谢谢!”   她进团之后,除了每个月一千块的生活补助之外,就没有看到过其他钱。因为公司为了培训她们花了不少钱,领导说要等培训费基本回本后再给她们一次性结账。   她主动找公司提得解约,所以她压根没指望过公司能给她结账。这可以算是白来的一笔钱。   她高兴地哼着歌将收纳盒搬了出去。   高景行抱着手靠在走廊里等她。毕竟这是女生房间,他不大方便进去。   “走,带你去领钱。”邬阳嘴角翘得老高,嘚嘚瑟瑟。   真是个小女生。   笑是会传染的,高景行也翘起了嘴角。   邬阳抱着箱子走在前面。她没说让高景行帮忙,高景行也没有主动去帮忙,因为这不属于保镖的工作范畴。   他只是在她下楼梯的时候在一旁护着。不让他的雇主受伤、死亡,这才是保镖的工作。 第5章 结账   邬阳将收纳盒放到到了一楼的大厅的吧台上。她跟吧台后面的宿管打了声招呼,“东西暂时放这,我一会再过来拿。”   说完回头,她这才发现菲菲还在她身后。她之前视线一直被大大的收纳盒挡着,所以没发现。   邬阳朝菲菲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你丫跟着我干啥?   菲菲猝不及防地握住邬阳的手,感情真挚的说:“你真地想好了要走吗?你走了之后我们怎么办?我会想你的!”   邬阳尴尬地缓缓抽出手,敷衍地说道:“以后常联系,常联系哈。”   邬阳心里想,公司真应该给菲菲接一些影视资源。就她们俩这勉强算认识的关系,菲菲都能凭空尬演出姐妹情深的桥段。就凭这,菲菲的演技绝对差不了。   高景行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这一幕,心想:老严说地没错,这丫头的生存环境整个一宫斗剧现场啊!   他一早就注意到了跟上来的菲菲。一路上,菲菲紧盯着邬阳的后背,那阴骘的眼神,暗沉的像是吸走了所有光线的黑洞。   可转头,菲菲又这么情真意切地说想邬阳。可真有意思!   虽然高景行没有看过宫斗剧,但他想,宫斗剧里的情节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   “我带你去财务室吧,我之前就帮你跟财务主管打过招呼了。”菲菲的眼睛里还真地流露出了一丝丝不舍的情绪。   “那就谢谢你啦。”邬阳弯着眼睛笑笑说。   既然菲菲主动要求帮忙,那么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菲菲作为他们团的队长,跟管理层接触的机会要多一些,办起事来比他们要老练得多。   财务室在中间那栋楼的五层。   邬阳进了财务室之后发现,他们的总主管程主管也在。   大概是大家对于邬阳要解约的事情早有准备,所以,当她简单说明了来意之后,财务很快就打出了一张清单。   “这是你在公司这几年的收入明细。你自己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在最下面签个字。”财务说。   邬阳草草浏览了一下单子上的内容,单子的最后一行是合计,“6”开头,后面好几个零。邬阳仔细数了下,总金额一共有七位数。   六十万!   她没有想到,在离开公司之前,居然还能拿到六十万的劳务费。   她骄傲地挑着眉,示意高景行看合计上的数字。然后才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高景行瞥了一眼数字,稍稍放心了些,看来他接下来几个月的工资有了着落。   “这笔钱会在下个月打到你的工资卡上。”财务说道。   这时,程主管走上前,说:“我这里还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一下。”   说着,他拿出几张纸,说:“你进入公司之后,公司对你进行了一系列地培训。公司的艺人培训系统,属于商业机密。所以还需要你签一份保密协议。希望你能为公司保密。”   邬阳接过那几张纸。她进公司这几年,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为公司保密,是她应该做的。她看了看纸上的内容,同程主管说的一样,这上面写的,都是艺人培训的内容。   邬阳将所有文件签好,办妥手续后,程主管握着她的手,笑着说:“我相信你今后不管在哪里,都会为公司保密的。”   邬阳走出财务室。一切手续都办完,她终于要完完全全地脱离这个公司了。   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要逃离这个偏僻的郊外、逃离这个只有三栋楼的院子。可是真正到了要离别的时候,她反倒有了一丝的不舍。毕竟她五年的青春都在这个院子里。人在一个地方呆长了,多少会有感情。   “走,我带你去转转。”邬阳对高景行说。   高景行并不说话,就这么跟在她身后。   “四楼是舞蹈室。”邬阳像向导一样做着介绍。   从半掩着的门缝里可以看到舞蹈室里面的样子,所有的房间装修都一样,一整面墙的镜子以及黄色的地板。每个房间里都有几个小姑娘在跳舞。   邬阳是她们团里跳舞最好的那一批。舞蹈室也是她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有时候跳累了,她甚至会盖上衣服,直接睡在舞蹈室的地板上。   与其说邬阳在带高景新参观公司,还不如说她是在进行自我怀念,怀念她自己曾经挥洒汗水与青春的地方。   高景行懂这种感觉。他从警局离开的时候,将制服、装备还给内勤的时候,内勤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然后他穿着自己的T恤,路过一个又一个科室的门口。   只是短短的一个长廊,他却是像走过了多少年的时光。   “三楼是声乐室,我们练歌就在这层楼。这层楼的每一个练习室都装了隔音设备。”   声乐室是她在这栋教室里最喜欢的地方了。有时,她跟汤招娣会借着练歌的由头,把这里当KTV。嘶吼地放声高歌是最解压的方式了。   介绍完声乐室,邬阳转过身,背着手,盯着眼前的人看。   原来出了财务室之后,菲菲还在跟着他们,就像一个人形监视器。   邬阳就这么盯着菲菲,一直盯到菲菲眼神闪躲,心里发毛。她这才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开口道:“你要进去练歌了吧?拜拜!”   可谁知道今天的菲菲的脸皮异常得厚,执着的要将这个跟屁虫当到底,她说:“我们以后很难再见到了吧,就让我送送你吧!”   邬阳指着练歌房问:“你明天的比赛……?”   “我想多陪你一会嘛,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菲菲熟络地挽上了邬阳的手。   邬阳被菲菲冷不丁冒一下的“热情”打的措手不及,她退了两步才甩开菲菲的手,磕磕巴巴地说:“随,随便你。”   高景行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以他多年的警察经验,一看就知道菲菲不简单,她的眼神里包裹了太多东西。可是看她年纪估计也就比邬阳大一两岁,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重。看来,她们生活的环境不简单啊!   菲菲转身看到高景行观察的眼神,不自觉地摸了摸头发,似乎是想用头发遮挡住她的表情。   邬阳虽然不喜欢被人跟着。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菲菲爱当跟屁虫就让她当好了。   “二楼是健身室。”她继续介绍,但把脚步放缓了很多。将每一处介绍的比刚刚更仔细,尤其是这些地方“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最讨厌健身房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里面全是汗臭味。还有,我告诉你,女生也有脚臭的。一运动起来,那脚臭味简直要人命。”   ……   “这里呢,是我们的食堂。这食堂看起来挺小清新吧,绿色的桌子、绿色的盘子。其实这里菜都是无油菜,什么清水煮青菜、清水煮萝卜啦,最像样的就是清水煮鸡胸肉了,别提有多难吃了。”   邬阳说着就做出了嫌恶的表情。   高景行看着表情生动的邬阳翘起了嘴角。他斜瞥了一眼菲菲,她脸上的笑果然越来越尴尬。   这些吐槽对于邬阳来说是解压,因为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可对于菲菲来说可就是扎心了,她一时半会可离不开这里,这些糟心事她还不知道得忍受多久。   邬阳带着他们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宿舍楼楼下。   邬阳进了宿舍楼,没有先去拿东西,而是问宿管:“我可以去五楼看看吗?”   宿管还没回话,菲菲倒先开口了:“不行!”   宿管也紧接着说:“五楼还封着。”   “我就上去看一眼,可以吗?”邬阳央求道。   宿管摇了摇头。   菲菲有些激动地说:“你就别为难宿管了,她只是按规定办事。公司的规定每个人都得遵守规定,你也不例外。公司说了五楼不能上去就是不能上去。”   哟~这会儿摆起了队长的架子,不讲姐妹情深了?!   邬阳知道,今天她们是不会让她上五楼了。于是,她不再跟她们多话,抱着收纳盒就往外走。   “我们走!”   邬阳仰着脖子,嗓子眼有点哽咽,说话都带着颤音。   她在五楼的房间呆了五年。那是她跟汤招娣两个人的小天地。那里装着她跟汤招娣五年的记忆。因为汤招娣,她甚至一度觉得那个小小的房间有了家的感觉。   今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想跟过去的五年说声再见。   她想跟过去的五年、过去的汤招娣道个别。   可是公司的规定就这样把她五年的回忆封禁了。   她对这里的那一丝丝留念,彻底化为了泡沫。   高景行知道邬阳正在难过,但是他不会安慰人,他能做的不过是默默地走在她身后。   摩托车的车厢大小有限,邬阳的大部分东西都能塞进去,但是塑料收纳盒是无论如何也塞不进去。于是坐在后面的邬阳将收纳盒顶在了头上。   摩托车发动,呼呼吹来的风瞬间把她那还没出眼眶的泪水拍了回去。   她想了想那被她顶在头上的收纳盒,画面立马就变成了东南亚风情。她仿佛穿越到了缅甸、越南、老挝……   菲菲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实现里。   她找到程主管,有些担忧地问:“就这样让邬阳走,真的好吗?”   程主管没有看她,低头说道:“上面有上面的判断,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按照上面的判断,邬阳确实什么都知道。   不过……今天跟她一起来的那个男人似乎不简单,他倒是要跟上面汇报一下。 第6章 工资   高景行将空置的房间清理了出来。   房间里有床、有桌子、有柜子。杂物不过是几个装满东西的箱子。   他将箱子搬到了客厅,靠着一面墙堆叠起来。   然后,他从自己房间翻出一床被子扔到床上,说:“自己铺。”   邬阳将床铺好,然后将收纳箱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放好。   高景行敲了敲门,问:“会做饭吗?”   邬阳掏出手机一看,都已经下午一点钟了。   她房门没关,她抬起头,看着抱手靠着门框的高景行,尴尬地摇了摇头。她一直吃食堂,从来没下过厨。唯一会的就是帮着汤招娣做麻辣烫。   想到汤招娣,她的心里又是一沉。   高景行嘴角一抽。   他这哪里是找了个工作,分明是找了个大爷。哪有员工给雇主包吃包住的!   得,还是得自己动手。他拉开冰箱。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一碗剩饭、几个鸡蛋以及一排啤酒。   他拿出俩鸡蛋,磕碎在碗里,拿出筷子,快速搅拌。   邬阳凑过来,看着高景行熟练的打蛋手法。   她觉得,现在的高景行比刚刚要帅一些。当然,这个帅不仅仅是因为他会做饭。她上下打量着,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从脚到头看了一圈,她这才发现,他把胡子刮了。一定是在她收拾东西的空档里刮的。   原先,高景行的脸上有一圈青茬,沧桑的像个大叔。刮了胡子之后,露出了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从侧脸看过去,他的棱角分明,高高的鼻梁让侧脸看上去像是古希腊雕塑。   这样看上去,年轻帅气了不少。   “学做饭?”高景行大概是感觉到了邬阳的视线,他一边问着,一边利落得将鸡蛋倒进锅里,快速翻炒了几下。   然后将凝固的鸡蛋重新倒回碗里,再开始炒米饭。   邬阳像偷看作业被老师抓到的小孩一样,赶忙将视线放回到他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回道:“嗯。”   “抓紧学!”高景行说着就松开了手,吩咐道,“你来翻炒几下。”   邬阳被支使着拿起了锅铲,机械地翻炒。   高景行翻了翻厨房的置物架,找到了几根小葱,他将小葱洗净,切成小段。   他一边切还一边指挥着邬阳:“把鸡蛋放进去,再炒两下。”   此时的邬阳跟那个跳起舞来灵活肆意的她简直是两个极端。她僵硬的像个机器人,说一步她做一步,生怕出错。   高景行切好小葱后重新接过锅铲,撒了点调味料,最后翻炒两下,起锅。   米饭正好装满两个碗,他最后在碗上撒了一把小葱。   “好香!”邬阳称赞道。这绝对是出于真心的称赞。大概是真的饿了,她觉得这碗蛋炒饭香味直飘进她的胃里。   高景行眼神看向橱柜,示意她道:“拿两双筷子。”   “好叻!”邬阳咽下口水,答道。   蛋炒饭端上桌,高景行依旧是三两口就扒拉完了。   邬阳要吃得慢条斯理多了。她虽然不会做饭,但基本的知识还是知道的。蛋炒饭虽然简单,但要炒好也是要技术的。高景行做得蛋炒饭颗粒分明,油跟饭的比例刚刚好,润滑爽口,吃到最后一粒都不会觉得油。   没错,邬阳在不知不觉中就吃完了一整碗蛋炒饭。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   这是对做饭的人最好的褒奖了。高景行靠着椅子,乐意地看着对面邬阳那满足的小表情。   邬阳吃完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吃撑了……这大概是她这几年吃得最饱的一次了。   糟糕!今天吃的严重超标,她得花多久才能把这顿饭消化掉啊!   她主动收起饭碗,说道:“我来洗。”她现在需要运动、劳动,绝对不能坐着让脂肪堆积。   高景行抱着手,他正等着邬阳洗碗。不然,他又做饭、又洗碗,那成了什么?   那他不就成了邬阳……她爸。   “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高景行望着她洗碗的背影问道。他得评估一下这位雇主的潜力,好清楚自己还能拿多久工资。   “我准备去当演员。”邬阳说。   高景行点点头,听说现在演员的片酬挺高的,他问:“那你准备签哪家公司呢?”   邬阳:“你知道川海的影视城吧?我准备先去那里看看,从群众演员做起。”   也就是说……她没找到公司也没找到门路,就指望着天上砸下来一个大馅饼?!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两个都想去当明星……   高景行嘴角一抽,送了她四个字:“祝你好运!”   评估结束。看来他这份工作很难做长。   洗完碗,邬阳抹上护手霜,问道:“你能陪我一起去川海影视城吗?”   高景行怀疑自己听错了,朝邬阳投去疑问的眼神。   邬阳:“我刚刚不是说了,我准备去影视城看看有没有角色可以演。”   想不到邬阳还是个行动派……   高景行耷拉着眼皮,答道:“不能。”   想当明星的小丫头片子多了去,当明星哪有那么容易?!还不如睡一觉,在梦里当明星比较快。   “那我自己去。”邬阳说,“但是你得跟着,因为你是我的保镖。”   高景行抬高眼皮看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还挺倔。   “出门~”高景行有气无力地朝大门走去。   邬阳赶忙拽过包,跟了上去。   高景行将摩托车油门一拧,带着她上了路。不过并不是去川海影视城的路,而是……去超市的路。   “你认不认识路啊?川海影视城应该往那边走吧?”   车骑到半截,邬阳才发觉不对劲。   “去超市。”高景行。   他们全都戴着头盔,邬阳没听清,大声问道:“啊?去哪?”风灌了她满嘴。   高景行没有回她,因为一个转弯,他们就已经到目的地了。   “下车!”高景行摘下头盔。   邬阳看着面前超市的牌子,问:“你要去买东西?”   “买菜。”高景行迈步朝里走去。   邬阳小跑两步跟上,“我们先去影视城,回头再来买菜,不然菜放车厢里会蔫掉吧?”   高景行:“买完菜直接回家。”   邬阳问:“不去影视城了吗?”   “明天去。”高景行脚步不停。   “你听过明日歌吗?”邬阳问 。   “没听过。”高景行想要暴力地结束这段对话。   邬阳着急地说:“那我现在念给你听,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高景行停住脚步,不耐烦的说:“冰箱里没有菜了。我只知道,如果现在不买菜,我们就没有吃的了。饿都饿死了,还有个屁的明天。”   说完,他转身继续朝超市里走去。并且还不忘吩咐身后的邬阳,“去推一个购物车。”   邬阳没有办法,只得乖乖去推了一个购物车。她现在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气短。   高景行之前都是早上去一次巷口的小菜摊,就解决了一周的口粮。现在为了这个小丫头,他才骑车来了超市。   他觉得自己真有点像老父亲。帮小丫头搬家、给小丫头做饭,现在还带着小丫头来逛超市……   进了超市,他晃晃悠悠地挑着菜,邬阳一脸不满地跟在他身后。   他很快挑满了一车子的菜。   他接着去了生活区,买了新的床上四件套,说:“给你的。”   邬阳看着漂亮的新四件套,心情稍稍好了些,说:“谢谢!”   影视城明天去就明天去吧。事情是急不来的,梁静茹有首歌里不是唱了——“慢慢来,比较快。”   邬阳哼着歌跟着高景行来到收银台。   收营员扫完码,说道:“一共326.8元。”   高景行眼皮都没有抬,说:“愣着干什么,付钱。”   邬阳瞪大了眼睛。她付钱?   高景行一幅理所应当的表情。   亏她刚刚还为这四件套道谢,到头来居然是她自己买。她不情不愿的掏出手机,说:“支付宝。”   收好东西,收营员打出小票递给她。   “对一下。”高景行说道。小时候,他父母为了锻炼他的算术能力,每次都让他对小票,所以他便养成了习惯。   “哦~”邬阳憋着嘴,拖着长音。   她扫了几眼,就将小票放进了袋子里。   高景行以为她还在耍小脾气,问道:“你这就对好了?东西都对的?”   邬阳说道:“对的啊。青椒:2.06元、土豆2.16元、大蒜2.03元、西红柿2.15元……总共326.8元。”   “哟,你记性还挺好。”这让高景行有些意外。   邬阳抬着骄傲的小头颅,说:“我从小记性就好,天生的。”   回了家之后,高景行和邬阳各自回了房间。   平时这个时间点,高景行都在玩游戏,游戏最能打发时间了。   他照常打开游戏,但他今天登陆得晚了,常玩的队友已经组了队做任务,他懒得再组新的队伍,就退了游戏。   玩游戏只是他这些天来的惯性。今天这一整天的折腾打破了他的惯性,他瞬间就对游戏没了兴趣。   他踱着步子,拿起桌上的书,《刑侦学》。他眼神一暗,将书又放了回去。   他将桌上的一摞书翻了翻,最后找到了一本《机械设计》看了起来。   工作之外,他最喜欢的就是机械。所以他才攒钱买了一辆哈雷。因为哈雷的每一个零件都可以更换,改装。   屋子里很安静。高景行在看书走神的间隙想,不知道邬阳现在在做什么。   晚上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答案。   邬阳拿着几张纸摊在桌子上,说:“我下午拟了一个合同。我查了一下,川海的最低工资标准是2020元,第一个月我先按照最低工资标准付你工资,就当是试用期。至于五险一金呢,如果你坚持要交,试用期结束后,我也会去看看怎么按比例交。   另外我现在住在你这,我每个月付你食宿加水电1500元,当然平时买菜我也会付钱。每月月底结算,这个月我已经付了你200元定金,也就是说月底的时候我会再付你3320元。   你看一下合同,如果你同意的话,就在这里签字。”   高景行看着手写的合同,有些哭笑不得。小丫头还算的挺清楚。   不过,他就值最低工资标准? 第7章 合同   高景行看着手写的合同,有些哭笑不得。小丫头还算的挺清楚。   不过,他就值最低工资标准?   高景行摆出一副不是很满意的样子,“最低工资标准?我好像说过我的工资要求不低吧?”   邬阳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太清楚保镖的工资标准。我这拟的只是试用期合同,试用期就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正式工资,我们可以再谈。”   “《劳动合同法》第二十条规定:劳动者在试用期的工资不得低于本单位相同岗位最低档工资或者劳动合同约定工资的百分之八十。”高景行将整个背在椅子上,说,“如果按照百分之八十计算,我的正式工资也没有多少吧?”   “啊?”邬阳有些手足无措,她将合同收起来说,“那……我再研究研究,重新拟个合同。你的理想薪资是多少呢?”   高景行看着邬阳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的表情都快要绷不住了。他只是想唬唬她,没想真地要多少工资。他接这份有些无厘头的工作,是为了让自己走进新的生活,钱嘛,够吃饭就行。   他决定不再逗这小丫头,将合同抽了回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转正之后我也只拿最低工资标准,而且房租水电我就不收了。不过,你不是要去演戏嘛,你要是有了片酬,片酬分我百分之十。”   在高景行看来,演戏是个不靠谱的行当,给邬阳在这个不靠谱的行当上多绑上一个人,会让她多一份责任感。   至于他拿走的这百分之十,他帮她存着,以后给她救急用。   高景行抚了抚额头,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找了一个女儿。   邬阳听到这个提议,开心地点了头。然后郑重的将合约分好,说“合同一式两份,我们一人一份。这份给你。”   接着,她笑眯眯的伸手,说道:“合作愉快!”   高景行看着她白皙修长的手指,终于失笑,他伸出手,用难得正经的腔调说:“合作愉快!”   两手交握,一个黑一个白,但都同样的温暖。他们将人体最舒适的温度传递给了对方。   邬阳的脸上洋溢着小骄傲,仿佛刚刚谈成了一笔上亿元的交易,或者是一场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两方会师。   她将这纯手写的、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合同小心翼翼地收好。   “今天一直跟着我的女生是我们的队长,叫菲菲。”邬阳将双手叠放在桌子上,开始了新的话题,“你对她印象怎么样啊?”   “你们关系不太好?我记得你们不是有个词,叫‘团魂’?”高景行对这种小女生的话题不太感兴趣,随口答着。   邬阳撇了撇嘴,说:“屁叻!我们不是那种固定人数的女团。我们有毕业制度,就是有人进团,也会有人从团里出去。年末的时候,我们还会进行团内排名选举。所以我们之间不仅仅是队友关系,还有竞争关系……”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团里的情况。整个屋子里就只有她跟高景行,她只能跟高景行聊天。   高景行也没事,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就当听宫斗剧了。   邬阳说:“菲菲虽然是我们队长,但她可小气了,谁比她好她都不乐意。我跳舞比她好,所以她就一直不喜欢我。她仗着自己是队长,有那么一点点权力,就各种针对我。比如每次分演出服的时候,她总是把最丑的那件分给我。别的队员的演出服都是粉色的、蓝色的、红色的,到我这就是暗灰色、土黄色。但是衣服好看有什么用,我还是跳的最好看的那个。”   说这话时,邬阳抬起骄傲的小头颅,露出得意的表情,就像小孩子玩游戏赢了一样。   高景行看着她,也不自觉地笑了。   “后来你猜怎么着?”邬阳问。   高景行配合地给了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她就主攻唱歌了。不过她唱歌也不咋地。”邬阳嘚嘚瑟瑟的,炫耀的劲头都写在了脸上。   “所以,你说她奇不奇怪。她明明不喜欢我,可今天非要跟着我,还说想我,我当时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其实,她从招娣,就是我室友死之后就这样了,老是跟着我。我感觉她是不是生怕我知道些什么,或者说出什么?”   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高景行看着她那转动的大眼珠,就知道她在琢磨什么。她那点机灵劲儿,也全写在脸上。   果然,邬阳下一句就问:“你说,招娣会不会是她杀的啊?”   高景行抱着手,整个上身都靠着椅子,半挑着眼皮看着邬阳。   邬阳被他看得心虚,只好一直维持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我说过我不会帮你破案。”高景行懒洋洋地说。   邬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那麻烦你以后有话直接说。”高景行并不准备跟她客套。   邬阳噘着嘴。不帮就不帮!   “哦~再见!”邬阳不情不愿的说了几个字,起身回房。   她每走一步都非常用力,两个手甩得老远,摇摇摆摆的,像一只生了气的小鸭子。   高景行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想要逗她。   “如果你想要咨询我对案情相关的想法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高景行开口。   邬阳听到这话,立马转过身,大大的眼睛盯着他,亮晶晶的。   “不过,我要收咨询费。一次一百块。”高景行斜着身子,一只手靠着椅背,一只手做着数钱的姿势。   邬阳鼓着嘴,像一只启动了自卫机制的河豚。   照理说,被剥削的应该是被雇佣的工人,怎么到她这,就变成了雇主被“工人”剥削呢。   她这个雇主当的可真有点委屈。   但没办法,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她鼓着嘴、摆着手,拿过钱包,乖乖地掏出了一百块。   高景行将钱塞进裤子口袋。这才缓缓开口,说:“在我看来,如果假定你室友是他杀死亡,那么不排除菲菲的杀人嫌疑。我不会排除任何跟你室友有接触人的嫌疑,甚至包括你。所有可能都可以合理怀疑,但必须要拿出证据。有没有作案时间、有没有作案动机、有没有目击证人、作案现场有没有物证?   你说警察去过现场,并且排除了他杀嫌疑。那么说明并没有找到任何有效证据。你刚刚说的,也只能证明菲菲与你之间有冲突,与你室友无关。如果你不能提供新的证据,不能形成闭合的证据链,我只能排除菲菲的嫌疑。   也就是说,菲菲杀死你室友这件事不过是你的臆想。”   如果要说感觉,高景行也觉得菲菲奇怪,但奇怪并不等于有杀人动机。菲菲的身上流露着欲望,但年轻的、想往上走的小姑娘哪个不是身怀欲望。菲菲那样的顶多会给身边的人使使小绊子,如果说杀人,那还不至于。   高景行说完,进了房间。   邬阳看着紧闭的房门,只觉得憋屈。   臆想?   高景行把她当小孩子呢,居然觉得汤招娣地被害只是她的臆想?   而且,还骗了她一百块钱!   -----   第二天一早,邬阳穿上廉价的速干T恤,准备去早锻炼。   门口的踢踢踏踏声吵醒了高景行。家里这好几年的时间都只有他一个人,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在房间听到其他人的声响了。他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时间,才五点半!   小年轻真是精力旺盛。   他眯着眼睛,拉开门,看到邬阳已经穿戴好,在做跑前拉伸。   邬阳一边活动身体一边说:“我去晨跑。”   高景行打了个哈欠,说:“等下,我跟你一起。”   他去卫生间用凉水快速冲了把脸,就跟她一起出了门。   老居民区的很多业主其实都搬出去了,现在的住户大部分都是租客,甚至有的房子被做成了隔断间,一间房里住了好几个人。住户复杂,时间太早,他不放心小丫头一个人出门。   他这个保镖总还是要做事的。哪怕是最低工资,那也是拿了工资的。   初秋的清晨空气带着清冽,跑起来,有凉风扑面吹来。高景行已经很久没有呼吸过清晨的空气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人都变的轻盈了一些。   以前,他经常跑步,不过是夜跑,在警察局的院子里跑。自从离职之后,他已经很久没运动过了,更别说跑步了。   邬阳耐力很好,一直跑了五公里才休息。   跑到后来,高景行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了。他的身体已经好久没这么有活力了。   跟年轻人在一起,还是有好处的。   他们最后停在巷子口的老李家面馆。   仍旧是一碗牛肉面、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老板娘端面上来的时候,笑嘻嘻的说:“小高都谈女朋友了啊,不错哦~”   高景行端过面,解释道:“朋友。”   “哟,害羞咯。你们好好谈,我走了。”老板娘笑得更开心了。   高景行也只好笑笑,不再解释。   邬阳倒是没一点不好意思,揶揄地说:“怎么样,我这个‘女朋友’还挺给你长脸吧?”   高景行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快吃吧。”   小姑娘家家的,没皮没脸的,像个什么样! 第8章 群演   吃完早饭,回到住处。   高景行冲了个凉,然后敲了敲邬阳的房门,问道:“去川海影视城?”   邬阳这次倒不急了,说:“等一会。”   邬阳的房门只掩了一半,高景行侧身一看,邬阳正对着镜子画眉涂粉。   半个小时之后,邬阳才走出房门。   “我们走吧。”她扑闪着长长的睫毛说道。她的睫毛本来就长,现在化完妆,就更长了。像是两把羽扇,上下摇动着,扇得人心痒。   化完妆的邬阳要稍显成熟些,被彩妆加深的五官脱去了稚嫩,像个大姑娘了。   出了门,邬阳手上还拎着她的化妆包。她头头是道地分析着:“我这刚去影视城,估计只能演群众演员。化妆师怎么可能有空给群众演员化妆嘛,所以我到时候就自己化妆。角色不同,妆也不同,我把化妆包带着,还能临时改妆。”   高景行翘着嘴角,听着邬阳碎碎念。他知道,这个小丫头对于即将要面对的新工作跟新世界,紧张了。   川海影视城在远离市区的地方。高景行带着她骑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但刚影视城门口,他们就被拦住了。   川海影视城不光是个拍摄基地,还是一个旅游景点,进去得买票。   被门卫拦住的邬阳笑得尴尬,她说:“我是演员,进去拍戏的。”   门卫手一伸:“演员证?”   “我还不知道演什么呢,我是进去找戏演的。”邬阳双手合十,表情诚恳地拜托门卫大叔。   但门卫大叔什么场面没见过,直接摆摆手:“来这里找戏演的人多得是。没有演员证就去买票!”   门卫大叔教她做人。人生的每个路口都明码标价,上面竖着牌子:请先买票,穷鬼误入。   没办法,邬阳只能一咬牙、一跺脚,去买了两张川海影视城的通票。   进了影视城里面,她才发现,她刚刚见到的门卫大叔不过是万千门卫大叔里的一个。   影视城里确实埋藏着一个又一个的剧组,大的小的,听过的没听过的,但是这些剧组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围挡外都坐着一个人——门卫大叔。   大叔们一个比一个长的威武雄壮,翘着腿坐在小板凳上,看到有人靠近就怒目一瞪。要是还有人厚着脸皮往里走,大叔就该吼了,“一边儿去,看什么看!”   邬阳是那个极其厚脸皮的,顶着怒目、怒吼,笑嘻嘻的一直走到了大叔跟前。没办法,都是为了生活。   邬阳热情的问:“大哥,这里招演员吗?”   大叔看都不看她:“来这里的谁不想当演员?要是演员谁都能当,我咋不先把我自己弄个男一号当当?!”   说完,大叔冷哼一声:“然后……我再给你弄个女一号当当?”   邬阳臊的满脸通红,只得再找下一个剧组。   高景行倒是挺高兴的。他手插在裤兜里,看着头上仿制的古建筑飞檐,那屋脊上还有一排神兽,仿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路边还有游客穿着水袖长袍的古装在拍照。   青砖白瓦、巨石长阶、亭台楼阁,不愧是拍电视剧的景。   高景行像个游客,慢悠悠地参观着。偶尔看到带客的导游,还跟上去蹭着听两句导游词。   转了几个剧组,他们来到了仿民国时期建的一条街道。游客高景行的兴致就更高了。他们正巧赶上了表演,他随着游客驻足看起了表演。   演员们围着一栋楼上蹿下跳,又是枪战又是仍手榴弹的,精彩极了。   邬阳辗转了好几个剧组之后,总算有了一些进展。经过门卫大叔一轮又一轮的怼之后,她的脸皮也越来越厚。最后,终于有一位大叔在她的厚脸皮攻势中败下阵来。   大叔给她指了个路,说:“剧组一般不直接招群演,而是会联系群头要群演,你只有找到了群头才有戏演。”   送佛送到西,大叔还给她指了几个群头常出没的地点。   邬阳套完信息往回走,就看到人群中的高景行在拍手叫好,他看表演正看得起劲。   邬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了!”   高景行拽住她,目光仍盯着表演,说:“看完再走。”   高景行干燥的大手抓着她的手腕,他的手心有些老茧,触着皮肤,粗糙又温暖。   邬阳嘟囔着:“我是来找工作的,不是来陪你秋游的。”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表演已经接近尾声,演员一个接一个“领完便当”下台。这是一个典型的孤胆英雄战群雄的故事,故事的最后只有一个演员活了下来。   围观群众纷纷鼓掌,所有演员上台鞠躬。   邬阳转身,脚步轻快。抬起头看着影视城四周的布置,小洋楼、老旧商业街,虽然人工搭出来的景韵味不足,但好看还是好看的。   她之前一直忙着找剧组,都没好好参观。她挺感谢高景行把她拉停下来的。能忙里偷闲,享受一下生活,挺好的。   高景行懒懒地问:“刚刚看到了吧?”   刚刚的表演?邬阳点点头,说:“挺好看的。”   高景行说:“你看看他们多专业。我要是导演,绝对会找这样的人做群演,而不会找你。”   唉?她刚刚结束了被门卫大叔怼的命运,居然就迎来了保镖大叔的怼!而且还是她自己的保镖。   “无知,导演才不会管群演这么小的事情呢。我刚刚已经问到了,把群演介绍给剧组的人叫群头!”邬阳气鼓鼓地大步往前走。   她按着那位好心门卫的大叔地指点,来到了影视城右侧的外墙。果然,她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墙边蹲着一群人。   邬阳凑过去,问:“你是来当群演的吗?”   一位阿姨操着当地口音说:“这都是来当群演的。”   旁边一位大叔说:“屁!俺是演员叻。”   阿姨不屑的说:“哟,还演员叻。现在的小鲜肉演员十七八岁就演男一号叻。你都多大年纪啦?你这辈子也就是个跑龙套的。”   大叔被怼的满脸通红,梗着脖子说:“我大气晚成。”   阿姨不理他,转头问邬阳:“小姑娘,你多大年纪。”   邬阳:“十八。”   阿姨:“真年纪,你还有希望。你这女娃长得也白净,说不定真能混出头叻!”   邬阳被夸得心里直乐,眼睛笑地眯成了月初的月亮。   阿姨又伸头问高景行:“你呢?你多大年纪?”   邬阳连忙摆手,说“他不当群演,他是陪我过来的。是我的……朋友。”   邬阳没有说高景行是她的保镖。一个跑龙套的,还请了保镖,这太奇怪了。   阿姨脸上露出了仿佛知道了什么的八卦表情,说:“你们两个……”阿姨眼神从高景行扫到邬阳,“你们两个耍朋友?”   邬阳见她误会了,忙摆手。   阿姨露出媒婆似的笑容,说:“哎哟,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都早哦。不过叻,你要是当演员可不能谈恋爱,哪有这个年纪的小花旦谈恋爱的呀。粉丝会脱粉的。”   邬阳不好解释,只能尴尬地笑笑。   高景行倒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之前在影视城里,他还有的逛、有的看,现在这蹲在墙角,可真是无聊透顶。他干脆一屁股坐下来,双手交握放在墙上,手枕着头。他准备就这样睡会。   他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就听到人群里一阵骚动。   邬阳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所有人都往前围了过去。她站了起来,左蹦右跳的才在人缝里看到,人群中间站着一个人。   中间的人喊着:“要十个人,五男五女,演太监和宫女。”   “我!”、“我!”、“我!”……   “别吵!”站在中间的人显然挺有威严,他话一落音,人群就安静了下来。接着他抬手点了几个人,“你,你,还有你,带上牌子,跟我走。”   没点到名字的人又重新蹲回了墙角。   邬阳抱着脚看着那人的背影,想:原来这就是群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群头又出现了。邬阳这次变机灵了,一个箭步赶在了最前面,冲在了群头面前。   “八个工人,男女不限。你,你,你,还有你。”   群头点完人,这次依旧没有邬阳的份。   他们蹲在墙角,一直等到饥肠辘辘,太阳下山。   高景行睡了醒,醒了又睡,背沿着墙面一点点往下滑,最后跟烂泥似得瘫在了地上。   邬阳都不记得群头已经出现几次了,每次她都站在群头的正前方,可是群头每次都能完美地错过她。   眼看着天都要黑下来了,她着急地向群头自荐:“我,我,我,我什么角色都可以演。下次有角色可以考虑考虑我吗?”   群头斜眼看了看她,问:“新来的?”   邬阳狂点头。   群头皱着眉,摩挲这大拇指跟食指,问:“新来的就要懂规矩。”   邬阳看着他那手势,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数钞票的手势。   要钱?   邬阳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掏出了钱包,挤出微笑,说::“懂,懂,懂!”   群头不客气地抽出几张票子,说:“懂规矩事情就好办。明天还在这等。我明码标价先给你说清楚,我帮你接角色,钱呢我要抽一半。”   邬阳欲哭无泪。但也只得连连点头。   群头走后,邬阳像一只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地推了推高景行,说:“我们回去吧。”   高景行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问:“你接到了什么角色?”   哪壶不开提哪壶。邬阳耷拉着脑袋,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   高景行打站起身,清醒了一点。看来她一个角色都没接到。   他并不安慰,只默默的走在旁边。年轻人嘛,总得接受社会地一两次教育才能长大。   邬阳垂头又丧气,她这一天,一分钱没赚,倒是花了不少钱,门票钱、给群头的钱,还有中午的吃饭钱……他们中午一人就吃了一根烤肠,结果景区物价,一根烤肠10块钱!   她这人生的学费可真贵!   哈雷奔驰在马路上,夜风吹在脸上,有些凉。邬阳为了给低沉的自己打气,哼起了歌。   “难免曾经跌倒和等候,要勇敢地抬头……阳光总在风雨后,要相信有彩虹……”   高景行跟着哼了几句,突然问:“你知道有种天气叫梅雨季节吗?”   话落音,邬阳觉得夜风都不凉了,她气血上涌!这是在诅咒她迎不来人生的晴天吗?!   她明天就要结束她人生的阴雨天,造一个大太阳,亮瞎高景行他丫的! 第9章 报警   高景行和邬阳回到家,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邬阳现在只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上一觉。一开门,她便急急忙忙的换鞋。   高景行站在门口等她先换好。他抬头扫了一眼房间,脑袋里的神经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屋里的情况不对,有其他人进来过!他记得很清楚,走之前,他房间的门是关着的。   他猛的抓住往里奔的邬阳,将她提溜了出来。   “你干什么……”   “别说话。”高景行打断了邬阳的话,他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   邬阳立马止住了声音,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我先进。你把手机拿出来,发现情况不对就立马报警。”高景行低声吩咐道。   邬阳瞪大了眼睛,不敢出声,点了点头。   高景行抄起门口的扫把,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厨房、卫生间、房间,他把一个个门全部打开,最后是邬阳的房间。所有的房间门都被打开了。   果然,他房间的窗子开着的。看来人是翻窗进来的。   他将所有角落都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人,看来人已经走了。他这才招呼邬阳进来。   “怎么啦?”邬阳依旧不敢提高声音,还有些害怕。   高景行指着房间地板上一排隐约可见的脚印说:“应该是进贼了。”   邬阳蹲下身,才看清,那大概是男式解放鞋的脚印。   “不要破坏脚印。去看下你的东西有没有少。”高景行说。   “哦。”邬阳立马去房间查看。   高景行首先去看了客厅的几个箱子,从邬阳房间搬出来的那几个箱子。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箱子全都密封完好,没有破损的痕迹,他这才放心下来。   接着,他去房间随便翻检了一下。他明显发现抽屉、床头柜以及搭在床头柜上的裤子被人翻过。   旁边房间的邬阳检查完之后说:“我的抽屉好像被人翻过,但是东西没少。”   高景行的东西也都在,唯一少的是床头柜裤子口袋里的100块钱。那是他昨天从邬阳手上敲来的咨询费。   嘿,这“不义之财”来得快,去的也快。   看来小偷这趟亏本了。   虽然并没有丢多少东西,但高景行还是报了警。一般小偷不会只作案一起,如果不早点抓到人,很有可能会再次作案。并且入室盗窃很有可能发展为入室抢劫甚至入室伤人,不可控性很大。   警察很快就出警了。警车开来,来了两个警察。其中一个是严鹏,高景行的前队友。   高景行看到严鹏有些意外:“怎么是你来?”   严鹏:“正好值班。有热闹看当然要来看,居然有人偷东西偷到你头上来了。你都丢了啥?”   本来,这种情况,是不需要严鹏出警的。可是他听到高景行的地址,就主动赶了过来。原本是担心他的人身安全,现在看到他好好的站在面前,也就放心了。放松下来,便跟老友开起了玩笑。   高景行眼皮都没抬,说:“贵重物品,一百块钱。”   还真是贵重物品……   邬阳从高景行身后探出头,笑着跟严鹏打招呼:“严警官好。”   “你?”   “我们见过的,我叫邬阳。”   严鹏想了一会一会才记起来,这不是那天在警局见到的小丫头嘛。   “你来找高景行?”严鹏问。   “我现在住这。”邬阳甜甜地笑着。   严鹏怀疑自己理解错了,问道:“你住哪?”   邬阳指了指她的房间,说:“住这啊。”   严鹏嘴巴半天合不上,就像那自带慢动作的树懒。   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   他见另一位警察已经在高景行的房间取完证据,他拉着高景行去房间,关上了门。   他指着高景行爆了句粗口,情绪才稳定了下来。   “流氓!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他插着腰,踱着步子,咬着牙继续骂。   “我让人家小姑娘来找你是让你跟人家聊聊天,开导开导她。啊?这才几天,你就把她……”   高景行抱着手站着,就这么听着,他也不打断。他看着严鹏将事情误会到天边去了,忍不住笑着问:“我把她怎么了?”   严鹏看高景行一副明知故问、混不吝的样子更加来气了,说:“你说怎么了?小姑娘人都住你家来了!你怎么打算的,什么想法,现在都跟我说清楚!”   “打算?没打算。”高景行故意惹严鹏生气。   “你是不是个男人?!”   眼看着严鹏要动手,他后退了一步,这才开始解释。   “我跟人小姑娘什么事都没有。”高景行说。   严鹏还在气头上,“你骗谁呢?”   “真的。她跟公司解约退团了,没地方住。我只是借个地方给她暂住。而且呢,我现在是她保镖。”高景行说。   “真的?”严鹏还有点不相信。   高景行无奈地说道:“我发誓,我跟她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完,他回骂严鹏,“你,思想龌龊。”   谁能知道事情是这样的啊!严鹏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小姑娘雇你做保镖?她怎么想的。”   高景行不甚在意的说;“室友刚死,她心里害怕。”   严鹏:“那倒也是,小姑娘年纪也不大。不过她们当明星不都挺赚钱的嘛,她干嘛跟公司解约?”   高景行想到那天陪她去搬家,看到的结账数字,确实挺赚钱的。   “她自己的决定,我没过问。”高景行说。   “她现在离开了公司,真的是无依无靠了。我查过她,她母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就不在了,他父亲吸毒。对了,他父亲吸毒被抓那天是你出的警。她对你印象还挺深,上次去警局,居然还能认出来你。”严鹏说。   “哪一个啊?”高景行问。   川海是个沿海城市,连接内陆跟境外。警方查到过几起境外贩毒团体通过海上,将毒品销往川海的案子。这里的吸毒人群不在少数,在他手上就抓过好几个吸毒的。   严鹏说:“我记得你当时还把人小女孩带回警局了,就那个。”   “五年前?那个小女孩报的警?”高景行搜寻记忆,总算想起了一点。   五年前,他刚进警局没多久,晚上执勤的时候接到报警。他赶到现场的时候,逼仄的房间里透着有点霉味。地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一动不动。   小女孩娘瑟缩在一旁,她小脸惨白,更显得她那双眼睛愈发的黑与大。她黑亮的瞳孔里全是恐惧,用颤抖的声音问:“他……死了吗?”   她指着地上的男人,没有喊“爸爸”,而是说“他”。   地上的男人并没有死。他是毒瘾发作加上长期未进食,暂时性休克了。送到医院后居然还活了下来,之后就被送去了戒毒所。   小女孩也被送去了医院,因为她露出的胳膊上全是伤痕。医生的全身检查结果,更是触目惊心,她全身上下多出严重的软组织挫伤、还有几处骨折。   高景行问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她只是咬着嘴唇不说话。   但即使她不说,高景行也知道,这些伤应该是爸爸家暴造成。一个瘾君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高景行根本不敢去想象她童年的生活。也不敢想象,这是她爸第几次在她面前毒瘾发作了。   她妈妈死亡,爸爸进了戒毒所,她无处可去。高景行就带着她在警局的休息室里住了一段时间。   再后来,她被送去了孤儿院。   原来,当年那个小女孩就是邬阳吗?   五年前,邬阳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现在她都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高景行甚至无法将邬阳的样子与当年那个小女孩的脸对起来。   严鹏拍了拍陷入回忆的高景行,说:“多照顾照顾这个小姑娘。”   高景行从回忆里走出来,开口声音很是低沉:“我知道。”   为了缓解气氛,严鹏又嘱咐了一句:“也别照顾的太过了。”   高景行哭笑不得,只得又骂了他一句:“思想龌蹉!”   他们打开房门,另一个警察已经把地上的脚印提取完成。   隔壁邻居看到这边的动静,打开门过来问:“发生什么了?”   严鹏说:“初步怀疑有小偷,你今天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邻居是个小年轻,他摇摇头,“我刚回来没多久。”   “注意安全。”严鹏说。   “我安全意识很好的。”小年轻突然想起来什么,说,“我家安了电子猫眼,红外感应的,如果有人靠近我家门口就会被抓怕。如果小偷出来的时候从我门口过,有可能被拍到。”   这是一个很有效的线索。严鹏喜出望外,立马跟着小年轻去了他家。   电子猫眼连着手机APP,小年轻调出今天的所有抓拍记录。他们经过查看,发现下午三点十分的时候,拍到了一个疑似小偷的人。   严鹏将照片导了出来。但这张照片却无法进行面部识别。因为他戴着防晒面罩,而且是最常见的款式。   严鹏放大照片,仔细查看,还发现照片上的人手上戴着手套。看来,这是一个老手,他们也没办法在案发现场提取到任何指纹了。   高景行扫了眼照片,问:“有难度?”   案子是有难度,但是在高景行面前,他绝对不能说这个话,承认了有难度不就是认怂嘛!所以严鹏装作不屑地说:“只要落在我手上,就没有难办的案子。”   高景行拍了拍他肩膀,以示鼓励。   “嗯,早点破案,早点还我这一百块钱。” 第10章 片酬   取完证,严鹏上了警车回程。   同行的警察看了看严鹏,说:“老严,心情挺好?”   严鹏摸了摸嘴角,果然是笑着的,他说:“见到了老朋友。”   自从高景行离职之后,他们俩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自然地对话了。   今天的高景行终于恢复了人气,不再低沉。看来当初把他的地址给邬阳是个正确的决定。   只是……没想到,高景行现在居然成了那小姑娘的保镖。看来老妈帮高景行贴求职简历的决定也很英明神武。   看到高景行有人陪、有事干,他就放心了。   警察调查离开。   折腾了一天高景行和邬阳洗完澡各自回房睡觉。   夜里一点钟,高景行被渴醒了。起床倒水。   仰头喝下一杯水,一转头,看到一个人直愣愣地站着!   他吓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在他准备启动应激反应抄家伙的时候,终于看清楚了,那人是邬阳。   邬阳问他:“你也怕啊?”   那还不是被她吓的!邬阳黑长的头发披散着,再配上她那白皴皴的脸,简直可以去演恐怖片了。   高景行深呼了一口气,忍住了爆粗口的冲动。   邬阳:“我有点怕。老是觉得一闭眼就会有人翻窗进来。”   原来她是被盗窃案吓到了。高景行仔细看,她手上还抱着一个枕头。毕竟是小孩子,内心还是缺乏安全感。   高景行把客厅的灯打开,又倒了一杯水,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邬阳在他对面坐下,也倒了一杯水,她润了润嗓子,问:“这些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啊?之前我们检查房间里东西的时候,你好像很紧张这些箱子。”她指着客厅里那几个密封好的箱子。   高景行没有立马回答,他的眼神有点黯,低头又喝了一口水,“我父母的遗物。”   邬阳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连忙说:“对不起。”   “没事。”高景行声音有些低哑。   过了一会,他抬起眼皮,半开玩笑的说:“你现在住的就是我父母的房间,你害怕吗?”   邬阳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怕。你爸妈肯定都是好人。他们跟招娣一样,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   “嗯。”高景行笑着回她。虽然他不信鬼神之说,他在内心里他也是这么希望的。   邬阳下巴抵着枕头,睁着大眼睛说:“我的父母也都不在了。”   大概是为了安慰高景行,她才开口说起自己的家庭。可才说了一句话,尾音就带上了颤音,可怜巴巴的。   高景行知道,她的父亲可能已经从戒毒所出来了。但这样的父亲,有还不如没有。   这个小姑娘也真是可怜。白天的时候,她强撑着坚强、开朗,所以到了晚上才格外脆弱吧。   “你放心,小偷不会同一个地点来第二次的。况且,咱们这房子里一贫如洗的,这个小偷来这一趟估计肠子都毁青了。我猜,他一回去就发朋友圈了:此户穷鬼,误入。”高景行柔声安慰她。   邬阳:“小偷还会发朋友圈啊?”   高景行逗她:“那就发小偷圈呗。”   邬阳笑了。   心情好了之后,人也精神了起来,脑子便开始乱转。她问:“你说,今天进来的真的是小偷吗?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害死招娣的人啊?也许,他们害怕我知道些什么,或者害怕我带走了什么关键证据?”   大概是在夜色的掩盖下,人的想象力更容易散发。而邬阳的想象力格外的丰富。   高景行轻轻摸了摸邬阳的头,说:“别乱想,去睡觉吧。”他的耐心只够做这最后的安慰了。   邬阳急了,她这些问题高景行一个都没有回答。她喊住高景行,继续问:“对了,严警官有没有跟你说招娣的案子啊?”   “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老严不会跟我讨论案情的。”高景行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一巴掌拍在邬阳的头上,不轻也不重,他说,“快去睡觉!”   邬阳摸着脑袋,看着高景行的背影,虽然无奈,但也没有办法。她只好瘪着嘴,拖着步子回到了房间。   她将自己重重地跌回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想:怎么就没人相信我呢?   但这一天,她实在太累了,脑袋转了半圈,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睡着了。   另一边,高景行因为刚打破常规的生活习惯,再加上在影视城外的墙角躺了一下午,所以睡的并不是太好,睡睡醒醒。   他最后一次醒来是被铃声吵醒的。不是他的铃声,而是邬阳的铃声。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经历磨难真能感到……”   嘶吼的铃声一大早就灌进了他的耳朵。铃声大约持续了有一分钟。铃声停了,他也彻底醒了。   他拉开门,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邬阳听到动静打开门,元气满满地打招呼:“早上好,你也醒啦?”   高景行的眼眶里眼看着又多了几根红血丝。就这破铃声的嘶吼程度,他能不醒嘛!   “晨跑,一起吗?”邬阳发出了元气满满地邀请。   高景行挣扎了一会,最后点头。   一方面锻炼有益身体健康,另一方便他确实该多沾沾年轻人的元气。   早锻炼结束后,他们依旧是赶往川海影视城。   到了地方,邬阳轻门熟路的往昨天的外墙走去。墙边已经零零散散地蹲了一排人。   高景行更是熟门熟路,找了一个阴凉的位置,躺了下来。他今天还准备了一个棒球帽,往脸上一盖,眼睛一闭,舒坦的很。   邬阳蹲在一边,提溜着大眼珠子,搜寻着群头的踪迹。   有了昨天的经验教训,今天就顺利多了。邬阳在中午左右的时候领到了她的第一个角色。她顺便帮高景行也接了一个角色。   群头发给她两个工作牌。   邬阳戴在胸前,路过昨天拦她的保安大叔时,她特地挺着胸,让胸牌反射着太阳的光。炫耀又嘚瑟,还有点……贱。   高景行不耐烦地拿着牌子,问:“为什么我也要演?”   “不当群众演员,你怎么进去?”邬阳说。   “买票。”高景行指了指售票处。他倒是比较喜欢跟昨天一样,当一个游客。   但他的雇主邬阳严肃拒绝了:“没钱。”   高景行:“你上个公司不是给你结了不少钱嘛。”   邬阳说:“那笔钱还没到账呢。”   高景行说:“那不迟早是你的钱嘛,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小姑娘。”   邬阳:“花钱要懂得量入为出,勤俭节约,大叔。”   高景行望天。   他发誓,下份工作一定要找一个大方出手大方的老板。   他们进的是一个民国剧的剧组。他们演进步青年,一人发了到一套蓝布民国中山装。导演让他们喊着口号沿着街道走一段就行。   邬阳灵活,她挤到了主演的旁边,半边脸蹭进了镜头里。   高景行的戏份要简单的多。他演尸体,往那一趟就行了。对他来说,不过是把“床”从影视城外的墙角移到了影视城内的片场。   导演喊了“卡”之后他愣是没起来,邬阳过来踹了他一脚,他才起身。   最后领片酬的时候,高景行除了片酬之外,还收到了一个红包。   群头说:“演死人晦气,所以会再包一个红包。”   高景行翘着嘴角,当着邬阳的面缓缓的拆开了红包,抽出一张十元的票子。   邬阳眼睛直勾勾的顶着票子,眼珠子瞪的跟铜铃似的。   不仅如此,高景行贱嗖嗖的做完这一切,还朝邬阳伸手:“给钱。”   “哈?”邬阳没反应过来。   “你的片酬给我百分之十。”高景行解释道。   邬阳这才想起来,定合同那天,她跟高景行约定好了,她的所有片酬要给他百分之十。   她的脸立马沉了下来。她才拿了70元的片酬,百分之十就是7块。   “嘿,没有零钱。”她厚着脸皮说。   “没关系,接受微信、支付宝付款。”高景行说着拿出了手机。   邬阳欲哭无泪,只觉得心在滴血,滴的还是心头血。   回到家。   邬阳算了一下,今天几乎没花钱,中午还蹭到了剧组的盒饭,又领了一点工资。今天这一天还是颇有收获的。   收获70元……哦,不,是60元……   于是她心情颇好的劈了个叉!   刚冲完澡出来的高景行被这猛的一下呛到了口水。   “咳咳咳……你在干啥?”高景行咽下口水,问。   “练功啊。我昨天就没练功。”说完,她起身,又将腿掰到了头顶。   高景行看着对面这个把自己身体拧来拧去的小姑娘,又咽了下口水。这扭曲的姿势,他看着就痛,看来人跟人还真的未必是同一个物种。   “要一起吗练?”邬阳发出邀请。   高景行被吓地连忙摆手。早锻炼就够了,这样的晚锻炼得要了他的老命。   年轻人的元气,他沾个一分就行了,太元气也不好,毕竟他是马上就要步入中年的人,这把老骨头,一掰就散,禁不起折腾。   他绕过正在金鸡独立的邬阳,去泡了一杯枸杞水。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伙伴,希望你们能点一下收藏、多多评论哟~比心 第11章 天台   找对路子之后,邬阳的演艺之路挺顺利。几乎每天都能领到一个角色。   她不仅仅是事业顺利,生活也顺利。   过了一周左右的时间。   严鹏又来了一趟老居民区,带来了好消息。   “偷你东西的人抓到了。”严鹏一坐下就说。眉毛挑的老高,嘴角快咧到了耳后根,活脱脱像一只刁住了球在傻乐的哈士奇。   “哦。”高景行并不追问,只简单回了一个字。然后给他泡了一杯枸杞水。   严鹏仰头喝下一大口之后才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怎么是甜的。”   高景行也喝了一口,说:“枸杞。我们都是中年人了,要学会养生。”   严鹏把杯子推开,问:“有咖啡吗?”   “不好意思,这里不是餐饮店,不支持点单。”高景行淡淡地说。   严鹏“啧”了一声,然后将话题拉了回来,说:“这个入室盗窃案,破案了。”   高景行淡淡地说:“哦,恭喜。”   严鹏急了,他特地赶过来,就是为了向高景行炫耀的。他一路想象着高景行求着巴着他问破案经过。结果……这跟想象也太不一样了吧?   “你不问问我是怎么破案的?”严鹏忍不住主动抛枝子。   高景行还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他依旧用他那淡如菊的语气说:“哦,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严鹏特地绕道到这里来,当然是为了说案子的。可高景行这厮……!   他来时,一路上想象的愉悦,这一会全磨没了。   真没意思!严鹏觉得憋闷得很。   邬阳凑过来,冒着星星眼问:“你跟我说说怎么破案的吧,我想听。”   严鹏看了一眼邬阳,还是人小姑娘上道。有了台阶下,他才开始说。   “这种入室抢劫的案犯一般都有案底。技术科将你邻居提供的照片处理之后,我就拿着照片跟近几年偷盗案的犯人一个个比对。最后终于确定了几个目标。   我把那几个人叫来了警察局问话。不过,那几个都是老手,有经验,什么都不说。他们就看准了一到时间,我们要是没证据就必须放人。   切!我还能让他们如愿了。我通过比对鞋印、照片,基本认定了其中一个小青年,重点突破他。   那小年轻,你猜是哪儿的?川海城区出口边上‘剁手村’的!那小青年十几岁就出来偷东西了,进过少管所。但是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还说我因为他进过少管所歧视他。你知道的,我们比谁都希望他们能融入社会,正常生活。哎~”   说到这,严鹏叹了口气。   “剁手村”的名号高景行也听过。这个村曾经出了一个抢劫犯。他专门骑摩托车拽包。有一次,一个妇女死拽着包不放,他就抽出刀将妇女的手砍了。非常的残忍。   那次案件后,他被抓了,做了几年牢。可没想到,他出狱之后成了当地村小孩子的“偶像”。当地的小孩都是留守儿童,又穷又缺少父母的关爱,所以很容易价值观偏离。一个两个都想要去做“古惑仔”。   他呢,就更不用指望有三观了。他竟然开始教唆当地的小孩子偷盗。最严重的时候,偷盗甚至成了当地村的“支柱产业”。所以周边人改叫他们“剁手村”。   不过,经过几次严打之后,“剁手村”已经很少出现偷盗犯了。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后,严鹏再次开口。   “一边询问突破,另一边我也在找证据。老城区这里因为住户复杂,有不少人自己装了监控。还真让我在你家对面一户的家庭监控里找到了视频。我在视频里看到,那小年轻下一楼的时候,耍帅,从栏杆上翻过去的。   你这里的栏杆,都是生了锈的破铁,还有些外翻。所以我想说不定会留下痕迹。这一找,还真找到了DNA。外翻的铁片把他的手套连手皮全刮了。   后来我又找到了他女朋友,经过他女朋友指认,视频中的人就是他。证据确凿,那小青年自己也就承认了。”   听完,高景行拍了拍严鹏的肩膀,说:“我那一百块钱记得早点还我。”   ……   严鹏气结。   邬阳倒是捧场的很,她听得很认真,问:“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偷这里啊?他不提前踩点的吗?”他指着高景行说,“这家伙明明这么穷。”   严鹏望天,他也想知道。就这一百块,害他奔波了一周。   “这家伙倒霉吧。”严鹏。   邬阳继续问:“他会不会来这里不是为了偷钱啊,而是为了找其他东西?”   高景行听懂了邬阳的意思,他没有给严鹏回答的机会,就说道:“你快回去吧。”   严鹏靠着椅子,叫道:“哪有你这种主动赶客的人啊!”   高景行先起身,说:“我送你。”   邬阳见他们要走,急着问:“严警官,我还想问问你,关于之前煤气泄漏案的事情……”   严鹏回头,正准备说什么,就被高景行拽出了门。   “在家等我。”高景行说完就关上了门。   下了楼,高景行伸手,说:“钥匙给我,我来开车。”   “不麻烦了你。”严鹏摆手说。   高景行没再废话,而是直接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了钥匙。   见状,严鹏也就不推辞了,上了副驾。他问:“什么煤气泄漏案?”   高景行说:“她室友,汤招娣死亡的那个案子。”   严鹏说:“这个案子不是排除他杀嫌疑了吗?”   高景行说:“小姑娘,爱乱想。”   严鹏靠在座椅上,说:“也是,现在的小年轻哦~就偷你家那个小青年,今天18岁。他女朋友17岁,未成年就生了小孩,小孩刚满月。”   听着这些,高景行的眼神一点点黯了下来。现在的未成年,尤其是留守儿童,太容易走上歧路了。   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太快,父母太忙,给小孩的时间越来越少,小孩也变的越来越难管。父母工作不易,小孩长大不易,活着都不容易。就连老严家小孩……   想到这,高景行问:“小辉现在怎么样?”小辉是老严的小孩,上初三,正在叛逆期,难管的很。   严鹏半天没有回答。高景行还以为小辉又出事了。结果偏头一看,严鹏已经睡着了。   为了破案,严鹏这一周应该都在熬夜。所以他才坚持要开车送他回去。疲劳驾驶太危险。   他送完严鹏回家。   邬阳正在做着锻炼,她腮帮子鼓着老大,就像河豚一样,谁都知道她生气了。   高景行拉住了正在蹦蹦跳跳的她,说“小心岔气。”她这样鼓着一肚子气锻炼,很容易肚子疼。   “不要你管……”话刚说完,她就皱着眉头,捂起了肚子。   刚刚一直在动,还没感觉,这一停下来,肚子地抽痛格外明显。   高景行回来之前就知道,邬阳肯定在生气,所以他早有准备。他晃了晃手上的袋子,问:“吃吗?”   邬阳这才发现,他手上拿着一块芝士蛋糕。   高景行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啤酒,提着蛋糕,说:“去顶楼。”   去就去!邬阳想着,正好去顶楼天台跟高景行1对1,质问个清楚。   况且,还有蛋糕吃……   这栋楼一共六楼,再往上是一个平台。顶楼的平台被涂成了暖黄色,暖黄色的墙面上还有好多涂鸦。   高景行找到一个水泥墩子坐下,将蛋糕递给邬阳。   邬阳打开蛋糕,拿过勺子,舀了一口。她之前住宿舍,哪里吃过这种甜食。吃了两口,她就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高景行看着她的眼睛变成两轮弯月,嘴角就不自觉地翘了起来。果然,她这样的小女生都喜欢甜点。   他把严鹏送回去的时候,顺便问了嫂子,现在的小姑娘喜欢什么?   嫂子听了之后,兴奋的不得了。跑回屋里拎给了他一份蛋糕给他。这是她亲手做的,她说,“小姑娘就喜欢吃甜食,也喜欢嘴甜的小伙子。”说这话时,嫂子的嘴角掩不住地往上翘,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又不能说的八卦一样。   还没等邬阳开口质问,高景行就主动说:“你生气了,因为我没让你问老严?老严为了破入室盗窃案,熬夜一周了,那黑眼圈都要比眼睛大了,他现在需要休息。”   听到高景行这么耐心地解释,邬阳想要质问的话全都没有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她讪讪地说:“对不起。”   高景行仰头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说:“这个入室盗窃案,老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证据链很完整,人也有前科,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盗窃案了。这里是老居民区,巷子里基本没有监控,住户又多又乱,所以经常出现小偷。”   邬阳安安静静地听着,她知道高景行在主动像她解释她心中的那些疑虑。   “所以,煤气盗窃案跟入室抢劫案是两个独立的案子,这两个案子之间没有关系,对吗?”邬阳说。   高景行:“我只能说,从证据来看,从我的水平来看,这两个案子之间没有关系。”   邬阳问:“那你觉得招娣是自杀吗?”   邬阳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眶里闪着亮光,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她双腿曲在胸前,这是没安全感的表现。她像一只被母亲抛下的小鹿,孤独又无助。   近距离地观察亲近人的死亡,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打击。更何况邬阳还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   高景行很想抱抱她,但是他不能……   最后一点太阳掉落地平线,天空一点点变黑。就像是一只大手,遮住这天与地。   在没有灯光的天台上有两个孤独的人。 第12章 替身   天台上。   邬阳吃完最后一口蛋糕。甜甜的蛋糕吃到了最后,嘴里却变成了苦涩。   “警察告诉我招娣有抑郁症,我都不知道。”邬阳开口,声音融进夜色里,飘忽不定。   “公司里有一个心理医生。我们压力大的时候会找他聊聊天。大家压力都大,会定期去找他聊天。可我没想到,招娣不仅仅是压力大,而是真的得了抑郁症。她一直在吃各种精神类药物在控制。   可是,招娣怎么会得抑郁症呢?!她走之前还特别高兴的告诉我,公司给她接了一个戏。她的前途一片大好,她是那个受公司力捧的人。反倒是我一直不受公司喜欢,在公司的边缘。我有时候压力大到撑不下去的时候,她还会安慰我,给我煮好吃的。   半夜的时候,她趁管理员睡着了,给我煮麻辣烫。我们俩吃的房间里全是味。为了去味道,我们整瓶整瓶的喷香氛。后来,没钱买香氛,就喷六神花露水。”   邬阳陷入了回忆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眼神却是失焦的。   “那一小罐煤气就是那个时候买的。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她对我那么好,可她得了抑郁症我都没有发现。”邬阳的声音带上了颤音。   颤抖的声音飘在夜空中。就像人漂浮在茫茫大海中,那不见阳光的、将人吞没的深海。海水将人挤压着,无法呼吸、无法逃离,那是一座海中的牢笼。邬阳觉得,她被这牢笼关着,成为了海上的标本。虽然存在,却无法转生。   高景行将宽大的手掌放在她的头上,轻柔地抚摸着。他说:“我父母是在追捕毒枭的过程中牺牲的。我父亲中弹,这里被打穿了。”   高景行指了指自己的胸前。   “我的母亲……她被大货车拖行了两个多小时。我看到她时候,面目全非。那个时候,我刚工作一个月,还没有拿到工资。那时候,我想,我真没有用,为什么我不能再强大一点,强大到可以保护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早走,我的第一个月工资还准备拿来给他们买礼物的,他们还没有收到我的礼物,他们怎么能走……   过了很久,我才接受这个现实。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是个意外,离开这个世界也是一个意外。意外什么时候到来,谁也没办法预知。他们自己不知道,我们更不知道。   我们能做的,就是带着他们的力量继续活下去。让我们自己成为他们在人间留下的最美好的痕迹。”   夜风拂过,海水又开始流动。邬阳像一个溺水又被救起的人。她贪婪地呼吸着岸上的空气。   她靠在在了高景行的肩膀上,用着浓浓的鼻音,说着:“嗯。”   嗯,她会带着招娣的力量,好好的活下去。   高景行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打湿了。他把小姑娘说哭了……   作为安慰,他也只能将肩膀借给她。   秋天夜凉如水,两个人在天台上静静地坐着,不再说话。   高景行抬头,城市里能看到的夜空有限,只有遥远的左上空孤独的亮着两颗星星。   他看着星星眨眼,心渐渐跟着夜色凉了下来。   擦!他今晚这一通案情分析,没有收咨询费。一百块呢!   第二天,邬阳又是在“向前跑~~”的铃声中起床早锻炼。昨晚的脆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她又恢复成了那个元气满满的姑娘。   元气的女生运气也不会太差。她的事业也有了大的突破。从群演变成了替身。   替身这事讲求运气。群头找人时说:“这部戏有武打部分,需要会武术或者会跳舞的,能做出来动作。”   邬阳站了出来,对于跳舞、肢体动作,她很有信心。满足这一要求的就只有七个人。   群头说:“要女的、女的,男的后退。”   这就又筛选了三个人。只剩下了四个人。   “身高163左右。”   一个太高,一个太矮,又去掉了两个。   最后群头带着剩下的两个人去见副导演。   副导演让她们转了一圈,又问了一下化妆师。他们一对意见,都觉得邬阳比较像。   于是邬阳成功的晋升为女一号……的替身。   这个剧叫《民国惊魂》,一个小成本的恐怖片,剧组缺钱又缺人。于是,邬阳厚着脸皮将高景行介绍给了场务。   “这是我朋友,他对工资要求不高,只要给他包吃喝就行。他主要向来剧组学习、学习。”   于是,在邬阳地热情介绍下,高景行成了剧组的廉价劳动力,负责各种打杂。   邬阳的角色虽然只是替身,但她特别认真。她说:“我虽然是女一号的替身,但我得把自己当女一号来演。”   高景行点点头,说:“嗯,没有台词、不露脸的女一号。”   邬阳被没有被这话打击到,干劲满满地准备起了她的“女一号”。   这个“女一号”的设定有点厉害,不仅琴棋书画全都会,还能耍的了刀枪棍棒。身边的男人全都爱她,身边的女人一个离奇死亡。总之就是一个恐怖版的玛丽苏故事。   为了这个玛丽苏的设定,邬阳可是下了苦功夫了。每天回来除了练功之外,还加上练字、去巷子口的琴房练琴等等课程。时间程安排的比高三学生还忙。   高景行作为保镖,每天回家后的“课程”安排是吃东西、吹口哨以及参观“高三学生”……   他在剧组的时间,也很清闲。当然,偶尔他会被使唤着干活。   比如这天,男主演沙俊伟的助理请假了。他扫了一圈剧组,逮到了高景行这个闲人。于是指着他说:“你,过来给我撑伞。”   高景行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没理。   沙俊伟不屈不挠,又喊了一遍:“过来给我撑伞。”   高景行指着自己,佯佯地问:“我?”   “废话,快过来!”沙俊伟不耐烦地说。   高景行翘着二郎腿,就是不动,他问:“你没有助理吗?”   “让你过来就过来!”沙俊伟气没好气地说。   高景行慢悠悠地问:“你要请我当你助理吗?”   沙俊伟气地直地翻白眼。他还真没能力再请一个助理。   沙俊伟年轻的时候也是小鲜肉一枚,但是娱乐圈不缺小鲜肉,他昙花一现之后就陨落成了三线。如今四十多岁了,成了老腊肉,更是沦落成了十八线,穷的只能聘的起一个助理……   所以,他这唯一的助理一请假,他就只能在剧组抓免费劳动力。谁知道,高景行这个被他选中的免费劳动力居然不听使唤。   他气地骂人:“你听不懂人话吗!你还想不想做事了?!我喊不动你是吧?!”   高景行被骂了也不生气,还是那副睡不醒的样子,说:“叫的动。只不过我现在看道具,这些道具少说也有五万块钱。这样吧,你给我五万块钱,我就动。”   “你不就是一个破打杂的吗!我……”沙俊伟被气地开始飚国骂,而且看着他那架势,有要动手的趋势。   邬阳和场务立马来劝人。   邬阳一个劲的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这个人不太会说话,您不要跟他生气。”   场务调停说:“怪我。是我给他安排的事,他也是怕道具丢了。”然后他转头不轻不重地说了高景行一句,“你这小伙子,脑袋怎么转不过来弯呢。”   另一边,导演在喊人了,马上就要开拍了。   “行,我不跟你一个破打杂地计较。”沙俊伟咬着牙说完,然后气呼呼的转身去拍戏。   高景行打了个哈欠,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谁让他是廉价劳动力呢。领多少钱干多少活,多干活多加钱,他得遵循市场规律。   剧组里的人很快知道了高景行的脾气,没人再使唤他干活。他乐得在剧组做着廉价劳动力的活,搬东西、看道具之类。除此之外,他的主要工作便是看戏和吃白饭……   邬阳在剧组的生活就没有这么惬意了。   她在家的时间虽然被各种课程占据,但斗志满满。在剧组,要闲一些,半天轮不到一场戏,但心累。   高景行每天在剧组里惹是生非,她跟在后面向别人赔礼道歉。再加上她是个替身,不露脸、没人权的,受尽了别人的冷眼。   一开始,她在剧组活泼的很,一心想学东西,东看看、西问问的,可别人见她是个替身,对她爱答不理的。时间一长,她在剧组也不敢多话了,她那点自信都要被磨没了。   这天,女主演迟到了。直到化妆师给所有人化完妆,女主演还没到。   邬阳这才畏畏缩缩地找化妆师搭话:“姐,你看我要不要化个妆?”   没错,化妆师给所有人都化好了妆,唯独漏掉了邬阳。这是已经是邬阳的日常了。但是今天女主演迟到了,大家没事干,她才敢开口问化妆师。   化妆师没停下收化妆品的手,敷衍地说:“不用,你又不露脸。”   说完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邬阳默默地拿出自己的化妆包,开始自己上妆。   化完妆的人都已经离开。化妆室只剩下了邬阳和沙俊伟。   女主演都没来,沙俊伟才不出去。他先是刷着手机,后来无聊地看着邬阳化妆。   邬阳平时看着是个清汤挂面的丫头片子,这会仔细看着才发现,五官倒是长得挺精致,化上妆还带着点妩媚。   看着看着,他有些心猿意马。   作者有话要说:   固定一个更新时间吧,大家觉得什么时候更新比较好? 第13章 色狼   高景行最近在剧组的日子变得没那么好混了。因为剧组来了一个比他还迷糊的人,叫小杰,新来的道具师。   道具师小杰比高景行还不靠谱。高景行至少能做好本职工作,这个小杰每天迷迷糊糊、丢三落四的,常常道具在哪都找不到。   剧组小,一个岗位就一两个人,岗位上有一个人掉链子了,就得另一个岗位的人补上。高景行的直属上司场务大叔有担当有魄力,补上了道具师小杰掉的链子。   场务大叔大手一挥,嘴巴一张:“小高啊,你多帮帮小杰。”   高景行摆手:“别,他一个道具师的事情,我这个打杂的就别掺和了吧。”   场务大叔说:“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吧,你进剧组不是为了学东西吗?多帮帮别人对你有好处。”   高景行说:“别,各自干各自的事情,我打杂还没学明白呢。”   场务大叔语重心长地跟高景行科普起了剧组里的门门道道。他说:“小杰进剧组之后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导演他心里也清楚。可这小杰都干了好几天了,有人让他走吗?”   其实听到这,高景行心里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场务大叔继续说:“没人让他走,就说明是有人送他进来的。你以后不管在哪里工作都记着,剧组进来一个啥都不会干的新人,这人还能在剧组过的得挺好,那你可得跟人家多学习多接触,人儿后台硬着呢!”   得儿,这是位“太子爷”下剧组来了,高景行不再说什么。直属上司的话,他还是听着吧。   毕竟,这个剧组的盒饭还挺好吃的。   不过他也不担什么大责任,能顺手帮一把的帮一把,帮不了的就去他丫的了。   “高哥。”高景行现在一听这称呼就头疼,因为整个剧组就只有小杰会这么叫他。小杰嘴巴倒是甜,看到谁都叫“哥”。可嘴甜有啥用,接下来准是要找他帮忙。   高景行想,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弟弟,他准得每天揍三顿,早中晚各一顿,揍到他懂事为止。   小杰笑嘻嘻地说:“高哥,有一个道具不见了,一把裁纸刀。”   果然!又是来找他帮忙的。   高景行眼皮都没抬,问:“你刚刚都去过哪?”   小杰说:“也没去什么地方。就从道具库拿了裁纸刀之后,去了化妆室、服装间,然后去了拍摄棚、民国街……后来我回道具库的时候,就找不到了。”   高景行郁结,这还叫没去什么地方?把整个剧组都浪了一遍了。   “分头找,我去化妆室、服装间那边,你去民国街。”高景行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吩咐道。   高景行抬腿朝化妆间走去。   小杰一个道具师,哪里需要去化妆间。高景行不用想都知道小杰那点事。小杰准是拿着道具裁纸刀到处炫耀,尤其是在女演员面前炫耀。这个裁纸刀是个仿制的象牙制品,虽说是仿制的,但花纹样式跟民国时候的裁纸刀一模一样,镂空的牡丹花纹,非常好看。小杰估计是拿着这好看的玩意儿,利用他这道具师的身份,跟女演员搭搭讪,想着说不定还能泡上一个三十八线小明星。   这小子!高景行简直想把他拽过来,狠狠敲敲他的脑壳。   化妆间里。   沙俊伟盯着邬阳看了好一会。然后开口说:“你陪我对对台词。”   邬阳手上正拿着棉签将涂出嘴角的一点点口红擦掉,听到这话,她立马转过头,问:“我?”   沙俊伟似笑非笑地看着邬阳,她的那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闪闪发光,向一个小太阳,非常好看。   他打量了好一会才点头说:“嗯,你。我听说剧组的人说,你挺爱学习的。徐梦没来,你陪我对台词吧。你可要抓住这个学习的机会哦~”   他的尾音上扬,轻飘飘的。可邬阳只听到了这是一个学习的机会,便开心地点头。   邬阳兴奋地拿出剧本,翻到了第五场。   沙俊伟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手,若有似无地碰了一下邬阳的手。邬阳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去。   沙俊伟手继续向前,自然地说道:“翻到这里。”然后帮她把剧本又往后翻了几页。   邬阳讪讪的抓了抓头,为自己刚刚反应过大而懊恼。好不容易有一个乐于助人的前辈,要是因为自己的应激反应而在前辈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糕了。   她暗暗在心里想,自己后面一定要表现的淡定一些。   她定下心来,低头看了看剧本,上面写着“场:30”。   “今天不是拍第5场吗?”她问。   “我们先对这一场的词。”沙俊伟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念起了台词,“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大概是自己的问题太不专业了,前辈一定有前辈的理由。她专心投入到剧本之中,念出来下一句台词。“我,我没有办法……”   ……   读了几句之后,邬阳感觉到了自己的专业度还是不够,她念不下去了。因为第30场,是一场激情戏……   但她又不好意思拒绝前辈,只好僵硬的念着台词。好在台词越来越简练,全是一些“嗯”、“啊”之类的语气词。她硬着头皮,随便发个音混过去。   可没想到沙俊伟很是“认真”,不停地指点道:“虽然我们只是对台词,但你也要投入感情……这里,这句话你要带上喘息的声音……来,你来感受一下我的发音……”   沙俊伟说着拉起邬阳的手,放在他的颈部,让她感受声带地震动。   邬阳想要抽回手,但想到刚刚过激地反应,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多想了。她不看他,只用手稍微感受了一下声带地震动,就赶忙抽了回来。   沙俊伟看着邬阳那通红的小脸,笑得不怀好意,接着说:“看来光念台词,你无法投入感情,这样吧,我们边演边说台词,这样你也能投入点。”   邬阳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了个头。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沙俊伟那里已经自顾自的演了起来。他说着台词,手缓缓的靠近了邬阳的大腿。   腿上恶心的触感让邬阳瞪大了眼睛。   剧组男主演、演艺圈老人、热心的前辈……沙俊伟的重重身份麻痹了邬阳的头脑,对于表演的渴望与这一层人物滤镜蒙蔽了邬阳的双眼。   拨开这一系列头衔,邬阳不得不承认,这尼玛就是性骚扰啊!   她只觉地气血上涌,想要一脚朝沙俊伟的裆部踢去!   但她不能冲动,沙俊伟地位比她高、力气比她大,她要是硬来,绝对吃亏。她脑袋里飞速转动着,想着如何四两拨千斤地对付这只“色狼”。   “吱呀~”   就在这时,化妆间的门开了。   太好了!邬阳想着先脱身再说。撤身站了起来。   沙俊伟倒是冷静得很,对着门口的人说:“没事不要打扰我们,没看到我们正在对台词吗?”   他甚至动手,用力将邬阳拉住,强迫她坐了回去。   邬阳偏头看清了门口的人,居然是高景行。   她朝高景行使了个颜色,让他出去。   一方面,她不想让高景行看到她出糗。另一方面,她也怕高景行冲动。她自己的事情,她有能力解决好。   高景行耸了耸肩,转身。   沙俊伟看门口的人准备出门,就更大胆了,手又摸上了邬阳的大腿。   邬阳咬着牙,她手上摸着口袋里的手机,眼睛瞥着高景行,等着他出门。   高景行晃荡着肩膀转身,然后……将门给关上了!   “吧嗒!”   被关门声再次打断的沙俊伟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   “没听见吗?我们在对台词……”   高景行一个箭步上前,一句话不说,稳准狠的擒住沙俊伟的手往身后一撇。   沙俊伟痛的正欲开口大叫。   可声音还没发出来。高景行的另一只手就快速的抽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   化妆间里只能听见沉闷的呜咽声。   高景行压低声音,在沙俊伟耳边说:“嘘!好好说话。你是演员,是公众人物,不想背上性骚扰的名声吧?”   说完,高景行拿开捂住沙俊伟嘴巴的手。   沙俊伟没有再喊叫,他说:“谁性骚扰了?你要不诬陷人,我们在对台词……”   高景行将他的手又往后撇了一度,问:“用手对台词?”   “嘶~痛!”沙俊伟痛的全身都开始冒冷汗。   邬阳靠着化妆台扶额。高景行还是冲动了!   但说真的,看着这个咸猪手被暴力制住,倒是挺爽的。事已至此,她并不阻止高景行,而是抱着手,在一边看戏。   “你说,你这只手应该怎么办?”高景行一边问,一边巡梭着化妆间。   扫了一眼,他在邬阳那一侧的化妆台上发现了那把花纹繁复的裁纸刀。果然,小杰是在泡妞的时候将裁纸刀落下了。   高景行示意邬阳说:“你左边有一把刀,看到了吗?递给我?”   邬阳将那把漂亮的裁纸刀拿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把裁纸刀递给了高景行。   因为她知道,高景行虽然会一时冲动,但终究还是一个理性的人。   沙俊伟看到刀子,被吓的脸色发白,磕磕巴巴地说:“你,你要干什么?我要喊人了!”   高景行悠闲地把玩着刀子,冷冷地开口道:“你只要一喊,我的刀子就划下来。看看是你喊的人来得快,还是我的刀子快。”   沙俊伟那一点点想要喊叫的念头被掐断在了嗓子眼。   化妆间寂静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每天晚上21点更新。   但晋江可能要反应一会才会显示,所以大家可以过十分钟之后(21:10)再来看。 第14章 安慰   “沙老师,徐梦老师今天有事来不了了,导演说我们可以收工了,今天先拍别的戏份。”   沙俊伟的助理推开化妆间的门,喊道。   女主演徐梦来不了,他这个与她搭戏的男主演自然也不用拍了。   此时,邬阳抱着手坐在一旁。   高景行翘着二郎腿,坐在化妆台上,手上把玩着刀子。   沙俊伟背对着门坐着,脸色发白,双腿发软。   助理觉得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但她又说不出哪里有不对劲。她又喊了一声:“沙老师。”   过了一会,沙俊伟才开口,他吼道:“喊什么喊!我知道了!”   吼完,他扶着椅子起身,缓缓地转头。   高景行突然抬手,搭上他的肩膀。   沙俊伟感受到肩上的重量,浑身一抖,差点没跌个趔趄。   “你的包忘记拿了。”高景行指了指椅子上的包。   沙俊伟低头拿包。   高景行凑过来,小声说:“你要是敢再动她,我就把你的脸划花。不过你放心,绝对是皮外伤。我呢,顶多因为打架斗殴被拘留几天。你这留了疤的脸可就上不了银幕了。”   沙俊伟一个大男人,现在只想哭。他拿起包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助理赶紧跑过来,接过他手上的包。   一旁看戏的邬阳只觉得好笑,她靠着椅子,笑眯眯地挥挥手,说:“沙老师,再见。”   沙俊伟闻声回过头,恶狠狠地剐了两人一眼。   转过头,他开始吼助理:“徐梦不来这件事,你怎么才知道?害我在这等这么半天!浪费我时间!你不会跟别人打听吗?要你有什么用!”   助理被吼的一脸懵逼。这个沙俊伟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自从她休假回来就一直被骂,她无比怀念休假时光!   沙俊伟跟助理离去,化妆间的门重新被带上。   邬阳问:“你来这干什么?”   高景行手中的刀子越玩越顺手,说:“找道具。”   邬阳就这么看着他,不再说话。   化妆室安静得过分。   高景行转了一会刀子,觉得没意思,停了下来。他摸了摸耳朵,然后将刀柄对着邬阳,问:“好看吧。”   邬阳还是不说话。   “象牙雕的。据说是民国的玩意。”高景行说。   邬阳失笑,说:“仿的。”   这么穷的一个剧组怎么可能拿个真古董来当道具。她更知道,高景行比她懂,他是故意这么说来逗她的。   看到邬阳笑了,高景行又恢复了放松的样子,玩着刀子说:“我去还道具。”   由于女主演徐梦的缺席,剧组早早就收工了。   高景行载着邬阳回老居民区。   老居民区的巷子口停着一辆车。   邬阳在路口就指着前面说:“严警官的车。”   邬阳上次见这辆车时,记下了车牌号。她的记性比一般人要好,记人名、记地方、记数字都很快。   高景行将摩托车停了下来。   汽车车门打开,严鹏走了下来。   高景行对邬阳说:“你先上楼,我跟老严说几句话。”   邬阳朝严鹏挥挥手,一边走一边说:“严警官好!严警官再见!”   严鹏朝她笑笑,然后对着高景行说:“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   高景行没有搭话,而是直接拉开了车门,问:“东西呢?”   “你刚才不还跟人小姑娘说,有话跟我说来着?咱们先聊会天。”严鹏搭着高景行的肩膀。   高景行没耐心地拿开他的手,再次问:“东西呢?”   “哎,我说你急什么?你要的东西,我能不给你带来吗?”严鹏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后备箱。   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个小寸的芝士蛋糕。   高景行从裤兜里掏出钱递给严鹏。   严鹏不接:“我们俩还算什么钱!”   “不是给你的,给嫂子的。”高景行将钱直接塞给严鹏。   严鹏说:“我说你小子以前也不喜欢吃甜食啊,现在怎么变胃口了?你不会就是为了照顾我媳妇生意吧?我可告诉你,咱们兄弟间的,没必要。”   “你想多了。”高景行然后提上蛋糕,发动了摩托车。   “哎,你这就走了?咱们再聊两句啊。”严鹏喊着。   可哈雷油门一轰,车子绕进了巷子里。   严鹏望着车屁股,气的想骂人。他指着高景行消失的方向,吼道:“你特么把我当外卖员呢!”   严鹏媳妇喜欢做蛋糕,但家里一共没几个人,哪能天天吃蛋糕。所以她有时会拿一些多的蛋糕放到朋友圈里卖。   今天傍晚,一向不吃甜食的高景行居然找严鹏媳妇买了一个芝士蛋糕。媳妇让他来送,他想着好长时间没见老友了,正好来找老友聊聊天叙叙旧。于是拎着蛋糕,屁颠屁颠来了。   谁知道,他这个老友高景行,就回赠了他一管子摩托车尾气。   他只好摔上车门,开车回家。   严鹏回家跟媳妇一通控诉,说他这个老友多么多么不靠谱。结果他媳妇听完倒是高兴的很。   “你说,他会不会是有女朋友了,买甜点给女朋友吃呢?”他媳妇问。   女人啊,百分之八十的第六感都用在了八卦上。   “你想多了吧,就他,别说女朋了,连个女人……”   话说到一半,严鹏突然想起来,高景行现在身边还真的有个女人。虽说邬阳还是个小姑娘,但那也是个女人啊。两个人孤男寡女一起住了这么久,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严鹏心想,他改天得去找老友探探口风。真谈了,那得对人家小姑娘负责。要是还没谈,就别祸害人小姑娘了吧。毕竟邬阳年纪太小。   高景行回到家。   他拿着蛋糕在邬阳面前晃了晃,然后从冰箱拿出一瓶啤酒,问:“去天台?”   邬阳看着他这一手蛋糕,一手啤酒的样子,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高景行哄人的方式可真单一。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他上了天台。   他们在天台坐下。邬阳舀了一口芝士蛋糕,入口还是那么的甜。   天边的夕阳将一大块一大块的云朵全都染成了红色,像是火烧连船,红色就这样在蓝色的幕布下晕染开。   邬阳抬头看着远方,说:“我不是小白兔。”她不是头顶上那朵纯白无瑕、天真无邪的白色兔子状的云朵。她是天边那朵火烧云,带着灼热的温度。   “手机在我兜里,我准备先拍几张照片,再把他交给警察。你教我的,这叫固定证据。”邬阳继续说。   高景行看着她的侧脸,夕阳照在她的脸上,红彤彤的,仿佛被染上了落日色的腮红。不知道是被她那灿烂的侧脸感染了,还是被那句“你教我的”击中了,高景行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是我冲动了。”高景行说。他虽然确实为邬阳解了围,但面对她的目光,他却无法骄傲,因为他当时确实冲动了。   这件事本来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但是在他看到沙俊伟的手摸上邬阳腿的那一刻起,他那根理智的弦就断了。就像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白菜,将要被咸猪手拔起来。他一刻也忍不了,只能凭着本能做出反应。   “其实对付什么样的人,就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只不过,用暴力处理问题,会伤害到自己。”邬阳说。   万一沙俊伟喊来了人或者报了警,万一高景行真的被拘留了……邬阳不想有这样的万一出现,更不想因为自己出现这样的万一。她是因为担心高景行会出事而生气。虽然她心里清楚出事的概率很小。   陌生人会因为路人的见义勇为而单纯的高兴。而家人并不关心见义勇为,只关心你的安全。   这段时间以来,邬阳越来越依赖高景行,甚至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所以才会为他担心、生气。   现在冷静下来,她才想起来,她欠高景行一句谢谢。她说:“谢谢你替我解围。”   高景行看着她认真的小脸蛋,说:“以后你也不要一个人逞能,需要帮忙尽管喊我。我可是你花高薪请来的保镖。”   “嗯。”邬阳重重点头。   高景行摸了摸她的头。其实他早就忘了自己保镖的身份,这段时间以来,他也越来越依赖邬阳,他们是互相依靠。   邬阳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像一个小太阳,将他这把老骨头都照亮了。   高景行仰头咕噜咕噜的喝着啤酒,虽然是低度数的酒精,但同样能让他的理性短暂下线,单纯享受这一刻的傍晚。   邬阳眯着眼睛,一口一口的吃着蛋糕,甜蜜的蛋糕味道包裹着她整个身体。   吃完最后一口蛋糕,太阳也渐渐地落下地平线。阳台的光线一点点变暗。   邬阳摸着吃饱的肚子,开始思考起了现实的问题。   “你说,我们明天再见到沙俊伟得多尴尬啊?”   高景行倒是一点不担心,他说“他比我们更尴尬,怕啥?”   邬阳眉头微蹙,说:“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还想在剧组好好混呢。”   高景行说:“别皱眉。小小年纪,包袱这么重。你不管做什么,都有人讨厌你,有人喜欢你。”   邬阳说:“道理我都懂,可……沙俊伟是男主演欸。”   高景行敲了敲她的脑袋,说:“男主演怎么了,高你一等?”   “那当然不是,就他那人品,猥琐又下流。”邬阳说,“只不过,这算是我第一个正式的剧组,我上来就得罪了男主演,以后的日子可能不好过。我刚准备好好开展我的事业版图呢~”   高景行安慰她:“你应该这么想,反正你连男主演都得罪了,还怕什么。”   也是,大不了她的事业版图从头再来。   反正她这事业版图没来得及铺开呢。 第15章 八卦   晚上睡觉前,邬阳靠在床上,刷了一会手机。   点开微博,她看到剧组的女主演挂在热搜上,而且是两条。   “徐梦 台词器”、“徐梦 小三”。   邬阳点进去看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什么事情。白天徐梦没来剧组的原由她也知道了。   徐梦最近演的一个网剧上了。这个网剧因为清奇的脑洞和别具一格的画风激起了一波小热度。徐梦在剧中演女二号,一个反派。心机重、到处使绊、让人讨厌的那种反派。   现在的观众群体比多年前要理性的多,并不会因为徐梦演一个反派就去讨厌她。她让大家不爽的是那僵硬、尴尬的演技。   这部剧虽然是网剧,但是主要演员的演技全都在线。在其他主演的承托下,徐梦的尬演格外明显,僵硬的跟一个提线木偶一样。   真正让事情发酵的是这部网剧中有一位演技很好的老演员在访谈中吐槽剧说:“现在的一些小年轻也太不敬业了,我居然在剧组碰到过一个连台词都不记的人,这能叫演员吗?”   因为这句话,网友开始深扒那部网剧。更有细心的网友发现了徐梦在剧中眼神呆滞的原因是她没有在看镜头而在看提词器!更是有显微镜网友暂停截图放大,通过徐梦的眼睛看到了拿提词器的助理。   之后又有网剧内部工作人员匿名爆料,说“一开始助理念一句,某女演员跟着念一句。后来跟她搭戏的演员实在受不了这回声一样的对话方式,向导演反映了几次,某女演员才改成了看提词器。”   徐梦,一个大部分人对不上的脸的三十八线演员,为什么能在剧组这么横行霸道?!   网友八卦的精力是无穷无尽的。有耐心的网友一条一条地翻徐梦的微博,最后在她微博上看到了一张她站在花园里的照片。经过显微镜网友的对比,发现这跟某富豪家的花园一模一样!   之后又有网友通过整理徐梦微博上的时间线发现,某富豪在澳门出差期间,徐梦也在澳门;某富豪在洛杉矶度假期间,徐梦也在洛杉矶……   两人的时间线完全重合的!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更重要的是,某富豪已婚。   于是“徐梦 台词器”、“徐梦 小三”双双上了热搜。   其实热搜已经上了大半天,邬阳白天一直没玩手机,所以不知道。   她记得从剧组出来的时候,大家还特地提醒她要从后门出去。现在想想,估计白当时娱记全都蹲守在正门口,就准备着抓拍徐梦,然后套两句徐梦的话。   徐梦大概就是被娱记们盯的太紧了,今天才没来剧组。   邬阳将手机放到一边,闭眼睡觉。   半梦半醒中,她想,《民国惊魂》这个剧组还真是热闹,女主演是个小三,男主演是个色狼。   第二天,邬阳跟高景行刚到剧组,就看到一群娱记蹲守在门口。   娱记们一看到邬阳跟高景行胸前《民国惊魂》的工作牌就涌了上来。   “请问你们是《民国惊魂》剧组的人吗?”   “请问你们对《民国惊魂》的女主演徐梦怎么看?”   “有传言徐梦是带资本进入《民国惊魂》剧组的,你们知道吗?”   ……   邬阳只是一个不露脸的替身,一个脚趾头刚踏进娱乐圈;高景行跟娱乐圈毫不沾边,两人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娱乐圈阵仗。邬阳懵在了当场,高景行护着邬阳只想挤出一条通道。   好在这时,女主演徐梦的经纪人珍姐来了。   “各位朋友,大家听我说。”珍姐吼了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说,“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的问题想问,我们把既然把大家请过来,就是想跟你们进行一个真诚地沟通。大家放心,你们所有的疑问,我们稍后将会一一进行答复。大家先到准备好的休息室坐一下,好吗?”   高景行趁着这个空档,带着邬阳挤了进去。   进了剧组,邬阳找了个空角落,搬过小板凳,拉开化妆包,自己化妆。她打开小镜子,发现自己的嘴角翘得老高。   她想到刚刚高景行护着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宽厚的手掌特别温暖,现在她的肩上还残留有他的温度。   “徐梦真的是小三?”   “八九不离十,听说咱们剧的投资人也是她的情人。”   “你说她这一出事,不会害的咱们剧也黄了吧?”   “谁知道呢……”   周围剧组的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徐梦的八卦。   邬阳全然不关心。因为她上一个公司——一舰娱乐的账终于结了,钱今天早上到了她的账上。这些钱够她过一段日子了。应该说,够她跟高景行过一段日子了……   她心情愉快地哼着歌,她看着小镜子中的自己,今天的气色格外好,脸颊微红,都不用刷腮红了。   邬阳妆化到一半,珍姐来了。   大约是娱记安顿好了,珍姐大声说着:“昨天徐梦身体不适,临时向剧组请假,耽误了拍摄和大家的时间,我在这里向大家赔不是了。”   说完,她带着徐梦现走到导演跟前,鞠躬道歉。   接着,又满剧组的给每个人鞠躬道歉,说着“劳烦大家照顾徐梦了”、“真是对不起”、“这段时间以来多亏了大家”……助理则跟在身后,一个个地发红包。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个红包就是封口费。让大家一会在娱记面前不说话,或者说好话。   徐梦平时在剧组行事高调、乖张,她没有出事之前大家就不喜欢她。可是拿人手短是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于是,前一刻还在说着八卦的人们,全都笑着接下了红包。有的还说起了“我们相信徐老师”、“徐老师的敬业我们都看在眼里”之类夸赞的话。   珍姐走到邬阳面前,特别多嘱咐了几句:“今天呢,你可以早点休息了。徐梦今天身体已经恢复了,不需要替身。不过你放心,就今天一天休息,之后照常。”   说完,助理拿出了一个红包。   邬阳明白了,这意思是对外不能说徐梦有替身。反正她是个不露脸的角色,没必要去抢这个风头,不如红包来的实在,于是她高高兴兴的接下了红包。   看到邬阳收下红包,珍姐松了一口气。   珍姐给剧组每一个人都发了红包。连高景行这个打杂的都收到了。   高景行拿着红包,心情颇好地主动问道具师小杰:“需要帮忙吗?”   小杰摆摆手,说:“不用,不用。”   高景行有些诧异,以往小杰能甩事情就甩事情,巴不得有人来帮忙,今天居然转了性。不过小杰的事情能自己做最好了,省了来烦他。   高景行将红包壳扔了,钱揣进口袋里,转身准备走。他突然想起来,场务昨天好像特地叮嘱过他,场务怎么说来着?   “今天的道具比较重要,是活物,你多注意点,别让小杰弄砸了。”他思索了一会,从脑海里拽出了这句话。   他转过头,又问了一句:“你确定?”   小杰拍着胸口,说道:“高哥,我做事,你放心。”   就是因为他做事没人能放心啊……   高景行又提醒了一句:“再检查一遍道具,确保不出问题。”   小杰点头:“好的。”   提醒过了,他也算尽到义务了。高景行哼着歌去剧组看戏了。今天的剧组,肯定热闹。   珍姐发完一圈红包之后,领着徐梦去见娱记。一路上,她不停的叮嘱着:“你词背好了吗?今天是不能有提词器的,你一定要将词背的滚瓜烂熟,不能错一个字。”   徐梦瘪着嘴,脸耷拉得老长,说:“知道啦~”   珍姐觉得自己带的这个艺人真不让人省心,她加重了语气,说:“注意表情。现在就想一些伤心的事情,一会一定要给我哭出来!”要不是为了钱,她才不带这样的艺人。   珍姐在剧组旁边准备了一个空房间,摆好了椅子,每个椅子上都摆放着礼物。女的是名包,男的是名表。   珍姐带着徐梦一路鞠躬进了房间。   新闻发布会很简短,徐梦将公司斟酌好的话背了出来,然后挤出了颗金豆子,就完了。   公司给徐梦拟的稿子主要是两点。一、提词器的事情,不承认;二、小三的事情,承认。但事先并不知情,不知道对方已婚,是被小三。   总结起来就是喊冤哭惨,最稳妥不过的公关稿。   徐梦发言结束之后,珍姐帮忙避重就轻地回答了几个问题,然后引导着大家去剧组探班。   “我们已经跟剧组协商好了,今天开放探班,允许拍照,只要不涉及剧透,都可以拍。口说无凭,大家亲自去看看徐梦是怎么演戏的,就知道事情的真假了。”珍姐说。   拿了礼物的娱记们心知肚明,这是要他们进剧组拍几张徐梦认真工作的照片,给她洗白。   有的娱记想着,收礼办事,简单明白,开开心心。有的娱记心想,先进剧组再说,只要进了剧组,总能挖到一点新闻。   于是,一群人各怀心思的进了剧组。 第16章 虫子   娱记们扛着长、枪镜头进了剧组一通拍。   对着这么多镜头,剧组众人不敢像平时一样懒散、嬉闹,全都严肃认真地投入到了准备当中。只有两个人是例外:高景行和邬阳。   今天长、枪短炮全都对着徐梦,她今天必须真身上场,所以邬阳这个替身闲的没事可干。她化完妆之后跟高景行一起加入了看戏的行列。   两人站在最外圈。导演还没有开机,大家做着准备工作,邬阳无聊的拿出了手机。   一旁的高景行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掏出手机一看,是邬阳发来的信息。他瞥了一眼邬阳,只见她笑嘻嘻地看着他说:“看呀!”   高景行点进去,收到了一个红包,数目还不小。高景行问:“这是?”   邬阳嘴咧得更开了,骄傲地说:“你的工资。”   然后她推了推高景行的手肘,踮起脚尖,手拢住嘴巴靠近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一舰娱乐给我的结款到账了。”   高景行感觉到耳边的热气和手肘的温度。人体靠近的温度让他感到发烫。他退开了一步,淡淡地说:“恭喜!”   时间过的好快,都已经一个月了。   这段时间,他跟邬阳越来越近,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现在的距离刚刚好,再进一步就过了,而他不想越线。   嗡嗡~他的手机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这次是严鹏发过来的:你昨天的蛋糕是买给小丫头的?   高景行:嗯。   严鹏:你们俩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高景行:没情况。   严鹏:作为朋友我可要提醒你,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老住你家不太好。   高景行:嗯,快搬了。   邬阳借住他家的时间够长了,他决定晚上找她谈搬家的事情。既然她公司的钱到账了,那应该够她租一个不错的房子,她现在的工作也渐渐步入正轨,足够她吃喝了。   他们在人生的阴天遇见,互相照亮着走过了一段过渡期。但,这个过渡期足够长了。她可以继续追梦,而他应该去找一份正经的工作了。   他们可以做朋友,但普通朋友就好。   高景行收起手机,转身。   “让一让!让一让!”道具师小杰抱着一个大盒子迎面走来。   高景行敏捷地侧身,才避免了跟他撞个满怀。   小杰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没撞到!”   高景行觉得一日不见,这小子变化可真大,居然紧张起道具来,平日里道具就是丢了、坏了也没见他在意。   小杰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挪正,然后问:“怎么这么多拿照相机的?”   高景行说指了指人群中心的徐梦,说:“她的事情你不知道吗?这些都是娱记。”   “记……记者?”小杰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他皱着眉头,左张有望的,非常不安。   “哎呀,就差道具了,你怎么才来,快快快!”副导演看到小杰,立马过来催人。   小杰抱着箱子,脚步僵硬地一点点往前移动。   高景行看到他的颈部有一圈的汗。小杰今天很反常!高景行的心里满是疑惑。   这里的一点小动静吸引了一个娱记,她将镜头转了过来,对向了高景行:“请问……”   还没等娱记的话问出口,高景行就迅速地用手挡住脸,闪开了。   娱记只好将镜头移开,然后找了一个新目标,对准了邬阳:“请问,你在剧组是做什么的?”   人群中心的徐梦看到这一幕,眼神不安的盯着邬阳。   徐梦身旁,男主演沙俊伟也恶狠狠的盯着邬阳。   两人生怕从邬阳口中说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话。   邬阳笑眯眯地回答:“打杂的。”   娱记问:“请问你怎么评价徐梦。”   邬阳说:“不太熟。”然后她指着男女主演说,“嘘,要开拍了。”   人群中心的男女主全都松了一口气。   珍姐上前帮徐梦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嘱咐道:“这场戏没什么台词,好好表现。”   徐梦有些不安:“就不能换一场吗?这场戏也太恶心了。”   珍姐说:“这场戏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最能表现你的敬业。你一眼闭,一憋气就过了。”   珍姐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往镜头后走去。   一旁的沙俊伟看到这么多的镜头对着,心里忍不住蠢蠢欲动:现成的镜头跟热度,不蹭白不蹭啊。   他假装绅士的走上前,主动抱了抱徐梦,嘴上一幅挚友的样子说着:“加油!我相信你。”手上却不老实在徐梦的腰间揩了一把油。   镜头全部对着,徐梦不好推开他,只能忍了。   沙俊伟也只有这种时候敢做点小动作。平日里,徐梦这个带资进组的大小姐他哪里敢碰。到头来,她这个蛮横的大小姐不过是别人的小三。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娱记们果然按下快门,咔擦咔擦的记录下了这一瞬间。沙俊伟满意的松开了徐梦。   本来这场戏是准备用邬阳这个替身的,替身嘛,怎么折腾都行,但徐梦就不一样了。连导演都上前来安慰徐梦,说:“你放心,只要你保持住,不要动,咱们这个镜头肯定一条过。”   徐梦点了点头。她迈开步子走到了具有年代感的一个浴缸里,躺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副导演招手:“道具!道具!”   小杰有些踟躇地缓缓向前。   副导演催道:“快点,快点!你磨蹭什么!”   小杰几乎是被推着走到了浴缸前。他愣了一会,然后一咬牙一闭眼,双手颤抖着将箱子里的道具倒了出来。   众人看到道具齐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箱子白花花的虫子被倒进了浴缸里!   人群中最淡定的要数邬阳了,因为这场戏本来是她这个替身上的。副导演早就跟她说好了,这些虫子看起来恶心,但其实是面包虫,没有什么危险,憋个气也就过了。她之前都做好了演的准备,有充分的心理预设,所以受到的冲击最小。   他们拍的是恐怖片,虽然逻辑不足,但是这些能挑逗人害怕情绪的画面倒是一大堆。剧情逻辑放不下的画面,他们就放进了梦里。现在在拍的就是女主角的一个梦。   没什么逻辑,就是为了恐怖!   “Action!”导演指令一下,整个剧组全都安静了下来。   胆子大的盯着浴缸,胆小的早就移开了眼神。   几十秒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最难熬的还是浴缸里的徐梦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身上哪里都痒,甚至有些痛,但是她一动也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   剧组的一切都像是凝结了。   导演盯着显示器,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OK!过了!”导演终于喊了结束。   这对于徐梦来说几乎是天籁之音,她像诈尸一样猛地跳出了浴缸。   所有人包括娱记全部都鼓掌,导演更是亲自走过来,说:“辛苦了!”   徐梦只顾着不停地转圈,然后问助理:“没有了吧?没有了吧?”   助理拍掉了几个她身上的面包虫,说:“没有……”话还没有说完,她的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一个小黑点,“等下,你往左边转一点点。”   “怎么了?怎么了?”徐梦问。   助理伸手拍了拍她脖子上的小黑点。但是那个黑点怎么都拍不掉,似乎是有一个虫子爬进了她的脖子里!   助理也被吓到了,她着急地喊:“珍姐,你快来看看!”   徐梦因为看不到,心理更恐惧了,“怎么了?!”她焦急地大喊,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珍姐走进一看,也看到了那只黑色的虫子在徐梦的脖子里。这绝对不是面包虫,面包虫是白色的。   徐梦自己也感觉到了痛觉,她用尖细的声音问:“是脖子上吗?”她摸着脖子,几乎要哭出来。   她摸到了脖子上的伤口,想顺着凸起的部分将虫子扯出来,可那虫子似乎钻进了她的血液里,怎么拉扯都没用。   周围的人全都围了上来,看着伤口。   外围的人看不清,说:“是不是黑蚊子啊?”   “不是,那虫子都爬进去了。”   “这么毒!”   “不会是蜱虫吧?”   ……   徐梦的脸色越来越差,甚至有了中毒的迹象。   “送医院!”珍姐吼了一声,“全部都让开!”   大家让出了一条路,珍姐扶着徐梦上了车。   意外对于娱记们来说是更大的新闻。娱记们扛着相机,全都驱车跟了上去。   谁都没有想到,只不过是拍一场戏,居然发展成了意外。一时间,剧组乱成了一锅粥。   “这些面包虫里,不会还夹杂着其他虫子吧?”   远处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剧组的骚乱更严重了。   副导演为了维持秩序用喇叭喊道:“收工!收工!大家都散了!”   高景行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在骚乱的人群中搜寻中,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小杰的身上。   只见小杰呆呆的站在一旁,嘴唇发白,身上似乎在发抖。   高景行跑过去,捏着他的肩膀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小杰摇头,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   这时,副导演走过来,指着小杰说:“要是真出事了,你这个道具师要负责任,你留下来。”   说着副导演将小杰拽走了。   高景行话还没有问完,正准备追上去,副导演拦住了他:“散开,散开!不要再凑热闹了!”   “我还有话要问他。”高景行指着小杰。   副导演说:“你能问出什么?好了,好了,我们会找专业人士来处理的,必要时候我们会报警,你快回去吧,别添乱了。”   高景景行听到会报警,便退开了。他转身开始找邬阳。   邬阳离他不远,她腿上发软,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如果今天上的是她这个替身,那出意外的就是她了……   她想想都觉得后怕,整个人如同看了场恐怖片一样,全身虚脱。   她现在只祈祷,那不是一只有毒的虫子。 第17章 警局   高景行大步走到邬阳身边,说:“我们回去吧。”   邬阳没有动,她抬起头问:“会不会原本出事的应该是我……是我想多了吗?”她大大的眼睛里全都是恐惧。   高景行没有给她回答,他伸手将邬阳搂进怀里。   恐怕,这次邬阳的直觉是对的……   阳光晒过的衣服味道、男性的体温、以及他有力的手臂让邬阳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谢谢。”邬阳虽然贪恋这一点温度,但冷静下来后还是退开了。   “别想了。”高景行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们先回去。”   坐在哈雷上,风吹在身上,微微凉,沉重的心情放开了一点。   邬阳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又想多了,这不过又是一个意外吧……   回到家,高景行用难得温柔的口吻说:“今天好好休息。”   邬阳之前的感觉或许没错,她或许真的需要他这个保镖。   但是今天兵荒马乱的,不适合说这一切。邬阳需要休息,他也需要休息,需要时间来整理今天发生的一切,又或许是这个月来发生的一切。   这天,邬阳没有做任何锻炼、练习,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她早上五点钟就醒了。   高景行脑子里有事情在转,睡得很浅,紧跟着就起来了。他下厨煮了一碗面,素面,撒上了一层切段的香葱。   一碗面下肚,整个人都暖了起来。太阳初升,洒到桌上。   又是新的一天。   但新的一天并没有带来好的消息。   他们接到剧组通知,目前暂时性停工,恢复拍摄的日期未定。   今天的头条又被徐梦占据了。热搜第七条“徐梦 蜱虫”。   徐梦进入医院之后,经确认,她颈部的那只虫子是蜱虫。她进医院之后一直高烧不退,最后器官衰竭。   抢救无效,徐梦死亡。   死者为大,微博里也不再扒她的往事,大部分的人都在哀悼。   食物的热量很快消失在胃里,邬阳整个人如坠冰窖,她转头,窗外的阳光被一片飘过的云彩遮住了,客厅暗了一度。   最终也没有一个好结果啊……   虽然她跟徐梦并不熟,但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还是很难过与恐惧。   这是她目睹的第二次死亡了……   她看着窗外,又问起了昨天的问题:“昨晚我做梦,梦见躺在那个浴缸里的人不是徐梦,而是我。你告诉我,是我想多了吗?”   她以为高景行又会跟之前一样说一些宽慰她的话,或者是骂她胡思乱想。   但这次,高景行却认真地问:“你有跟谁结仇吗?”   “沙俊伟?”邬阳想了想。她因为第一次正式进剧组,所以一直过得小心翼翼,如果说真的得罪谁,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个色狼男主演沙俊伟了。   高景行嘴角不屑地上斜,说:“他没这个胆子。”   “那就没有了。”邬阳摇摇头。“这次我没多想吗?徐梦的事,不是意外?”她又问道。   “恐怕不是意外,因为这次我的直觉跟你一样。”高景行说,“但是直觉并不能说明什么,还得要证据。你回忆一下,最近有没有觉得奇怪的事情?”   邬阳仔细回想着她进剧组之后的事情。   她刚想了没一会,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高景行的手机铃声,他打开一看,来电人是“严鹏”。   电话接通。   严鹏说:“我,老严。你最近在《民国惊魂》这个剧组?”   高景行回:“嗯。”   严鹏调侃道:“怎么着,你小子要出道当明星啊?”   高景行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需要我去做笔录吗?”   谈到工作,严鹏就不开玩笑了,说:“嗯,剧组报警了。你过来一趟吧。”   高景行:“行,我马上到。”他看了一眼邬阳,又补了一句,“邬阳那丫头跟我一起。”   说完挂了电话。   “走!”高景行说着起身朝门走去。   邬阳跟在他身后,嘟囔着:我才不是小丫头。   邬阳这是第二次去警局了,驾轻就熟。   她尽量详细的跟警察说着当天发生的事情。   高景行在邬阳前面完成笔录。   严鹏靠在楼道的墙边,说:“我看《民国惊魂》剧组提供的名单上有个人跟你名字一样,没想到还真的是你。怎么着,准备出道?”   “邬阳那丫头想演戏。”高景行说。   “你还在给她当保镖?”严鹏问。   “高队好。”高景行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迎面走来警察的问好打断了。   他们穿过走廊,一路上不停的有警察向高景行打招呼,照旧喊着他“高队”。   高景行离职之前,他们就是这么喊他的,习惯了。   走在警局的走廊里,听着大家喊他“高队”,他有一种时光穿越,仿佛自己还没有离职的错觉。   警局果然是最能让他有归属感的地方。   高景行的眼神黯了下来。   可是,他不再属于警局了……   严鹏带着高景行来到休息室,泡了两杯咖啡。   高景行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入口是咖啡苦涩的味道,这苦味让他的情绪冷静了一点。   高景行说:“阿杰,那个道具师,不正常。”   严鹏说:“嗯,他是主要嫌疑人。”   剩下的高景行不好多问了。下面的事情,严鹏他们会处理的。   高景行接了之前的话题,说:“我还在给那丫头当保镖。”   “差不多了吧。”严鹏想到之前的信息说,“她要搬走了吧?”   高景行说:“我这份保镖的工作可能还要再干一段时间。”   “擦!”严鹏重重放下杯子,桌上溅出了几滴咖啡渍,他说:“你跟人小丫头怎么回事?”   高景行无奈地说:“我们之间没什么事。她可能真的有危险。”   “哼!”严鹏冷哼了一声,说:“你不会想搞英雄救美这一套吧?她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危险?”   “我怀疑这次蜱虫事件原本是冲她来的。”高景行不恼,解释道,“那丫头是徐梦的替身,那场戏原本是她这个替身上的。当天因为有记者过来,才临时改由徐梦上的。”   “你们都不知道?”严鹏问。   “我不知道,邬阳也不知道。而且我敢肯定道具师阿杰也不知道。因为当天他听说这个安排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慌张。”   严鹏思索了一会,说:“你怀疑阿杰事先知道道具有问题,但其实这批道具是为邬阳准备的?”   高景行点头。   严鹏说:“行!这个情况我知道了。”   高景行已经离职,关于案件,他不能跟他讨论过多。但是接下来,他一定会好好调查这个阿杰。   高景行继续问:“那丫头之前的案子,她室友煤气中毒的案子,有疑点吗?”   严鹏说:“那个案子她们公司提供的证据挺齐全的。有案发时间的楼道录像,还有心理医生的证词。案发时间没有人进入过死者的房间,再加上心理医生诊断她有重度抑郁症,所以我们判断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末了,严鹏突然想到什么,问:“你怀疑这两个案子有关联?”   高景行说:“希望只是我的猜测。”   严鹏拍了拍高景行的肩膀,说:“这两个案子我都会关注的。”   “那丫头刚找到我的时候,说她感觉自己有危险,我还以为是她目睹死亡之的后遗症。现在想想一次可能是意外,两次意外就有可能是必然了。”高景行继续说,“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连我家被盗都可能不是意外。”   严鹏宽慰他说:“这不还只是猜测嘛,你也别想太多。我这边,这个案子肯定会调查到底的。你也别逞能,有情况立马通知我。”   “嗯。”高景行应道。过了一会,他问:“你呢,你那边怎么样?”   严鹏开口前不自觉地先叹了口气:“哎~就那样呗。那臭小子还在戒毒所,我前几天去看过一次,人还行,就是在戒断反应中视力出了点问题,出来后带个眼镜就行,不影响正常生活。”   “那就好。”高景行看着窗外。   严鹏口中的臭小子是他的儿子——严文辉。初中二年级,正是叛逆的时候,一整个人寒假都泡在网吧里。   上半年,海川的网吧里出现了一种新型毒品,叫“奶茶”。小小一包,跟冲泡奶茶一样。   寒假里的某一天,严文辉跟往常一样,包夜玩游戏。半夜的时候旁边桌的队友问:“要不要来杯‘奶茶’提提神?”   严文辉一开始很不屑:“娘们唧唧的,喝奶茶能提什么神,要喝就喝黑咖。”   队友挤眉弄眼,神秘兮兮地说:“这种‘奶茶’可不一样~”   严文辉因为好奇去尝试了一次。   从那开始,严文辉就越陷越深,踏上了吸毒的道路……   提到严文辉,严鹏跟高景行的心里都是一沉。   严鹏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说:“等这小子出来了,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他一个警察,抓过毒贩,但他的儿子却在吸毒!   高景行说:“等文辉出来了,你还是多陪陪他。我们工作这么忙,你在教育上确实亏欠文辉。”   严鹏低头,想着这些年,因为工作,早出晚归的,有时候碰上大案要案,甚至几天不着家。他老婆也要上班,双职工家庭,小孩便成了没人管的。   在这方面,他确实亏欠儿子。   “等那小子出来了,家里人轮流看着他,出不了什么事的。”严鹏转了话题,说:“我这边也就这样了,倒是你。你这边照顾那小丫头归照顾,但该放手的时候就早点放手。不要因为那小丫头长得好看,就丢了脑子。她这个年纪,正是一年一个想法的时候,还没定性,不适合你。改天我跟嫂子给你介绍介绍一个年纪合适点的。”   高景行不置可否,反倒问:“嫂子还在做蛋糕吗?”   严鹏下意识地回道:“还在做,怎么了?”   高景行说:“下班之后带一个过来给我。”   高景行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走出了休息室。   严鹏对着他的背影,气地磨牙道:“你当老子是外卖员呢!” 第18章 一舰   女主演徐梦死亡之后,她背后的土豪便撤资了,《民国惊魂》无限期停工。   生活刚刚走上正轨的邬阳一下子又闲了下来。   更恐怖是,邬阳一上体重秤,发现在连续两天一天一个小蛋糕的投喂下,她重了整整三斤!   邬阳决定加大运动量,于是下了体重秤,就拧开音乐,随着音乐开始跳起来。   高景行走过来,将音乐暂停,问道:“上次我们去你公司的时候,出事的楼层被封禁了,对吗?”   邬阳停了下来,原本与肩同宽的双脚直接一字马劈了下来。她一边压腿一边说:“嗯。”   “警方不都排除他杀嫌疑了吗?为什么还要封禁?”高景行问。   邬阳说:“好多娱乐公司都很迷信的。公司觉得死了人,晦气,准备请人做了法事之后再解封。”   ……   “封建迷信!”高景行语气里满是无奈。   邬阳愤愤地说:“我也觉得!他们就是心里有鬼!”   高景行继续问:“那现在法事总应该做完解封了吧?”   邬阳猛地起身,拿起手机说:“你等等,我去打探打探。”   “欸~”高景行正准备拦住她,可转念一想,先吱一声也好。他们要是直接去公司,会被防备不说,说不定还会被拦在门外。提前打声招呼,看对方怎么回应怎么准备,其实也是一种观察方式。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该隐藏的证据对方应该早就已经隐藏了起来。   邬阳一边编辑信息一边问,问:“你突然突然问这个?”   高景行问:“要是解封了,你想去看看吗?”   邬阳说:“当然想。”   高景行说:“那我们就去看看。”   邬阳歪着头,反应了半天,然后问:“看看?看现场,找证据?你现在也觉得招娣的死不是意外?”   高景行说:“招娣的死是不是意外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徐梦的死绝对不是意外。”   “你的意思是,这两件事情有联系?”邬阳问。   “怎么就你身边的意外格外多,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高景行说。   邬阳瘪着嘴说,“想过。小时候我……我爸就说过,我是灾星。”   “封建迷信!”高景行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他又气又心疼,拍完又摸了摸她的头。   高景行说:“接二连三发生的意外就不叫意外了,而是必然发生的事。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没有任何能力改变必然发生的事。”   高景行瞥了她一眼,继续说:“快点问吧。这两件事到底有没有联系,得去现场看过才知道。”   “哦。”邬阳一边低头发信息,一边嘟囔着:“我才不是小丫头片子!”   邬阳的前队友很快回信息告诉她,她原来的寝室已经解封了。   她接着问:我今天能回来看看吗?   这条信息发出去之后好半天都没有回应。   过了好一会,队长菲菲居然主动发了微信给她:在?   邬阳翻了个白眼。她最讨厌这样问话的人了,有事说事,不说事情,她怎么好决定在还是不在呢!   要搁在平时,她是绝对不会回这种信息的。但是现在她要回原公司,到时候还是得见到菲菲这个原队长,所以她只好回道:有事?   菲菲:你想回原寝室看看?   明知故问,邬阳不耐烦地回道:嗯!   菲菲:为什么突然想回来?   你管为什么呢?!邬阳随便打了一个理由:我有东西落在原寝室了。   又过了一会,菲菲说:哦,你什么时候过来?   咦?这个意思是,她可以去原寝室看?她还以为她这个原队长又要阻拦她回原寝室呢。她高兴地回道:今天。   “走!”邬阳挥手对高景行说。   高景行问:“搞定了?”   邬阳骄傲的吹嘘:“我出马,没有什么是搞不定的。”   高景行笑笑,跟在她身后。   邬阳还没走出门,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菲菲发来的信息:我等你。   邬阳瞥了瞥嘴,没回。搞得像她们多亲密似的。   出了门,邬阳习惯性的往车库走去。   高景行拦住她,说:“今天不骑车。”   邬阳刹住前进的步伐,问:“为什么?”   高景行说:“今天它休息。”   休息?邬阳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摩托车休息?”   高景行理所应当地点头:“嗯。”   额……这车可真矫情!邬阳学着高景行的动作,抱着手问:“那我们怎么过去?”   “坐公交。”高景行在前面带路。   邬阳追了上去,说:“公交不直达,下了公交还要走两公里呢。”   “那就走。”高景行说。两公里的距离正正好。高景行之前办案就有这个习惯,他不仅会去现场,还会在周围转一圈,观察周边的环境。   邬阳一边跟上高景行,一边在心理安慰自己:就当是锻炼了。   下了公交车之后,他们就到了川海的外环沿线,城区出入口的位置。宽阔的柏油马路,两边是绿油油的行道树跟灌木丛。路上一个人没有,车子也很少,偶来驶过一辆还是大型卡车,呼啸而过,灌了两人满嘴的灰尘。   邬阳被灰尘呛了满鼻子,她一边打喷嚏一边在心里骂着高景行。   高景行也忍不住鼻痒打了个喷嚏,他说:“你们公司为什么要选在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啊?”   邬阳:“公司说,想让我们专心练习。”   高景行问:“你们平时没有演出吗?出去演出不会不方便吗?”   邬阳说:“公司有车,有演出的时候都是统一车接车送。其实我们这个小破团,正经的演出的机会没几个,大部分是接婚礼演出和公司年会。”   高景行问:“你们不放假吗?”   邬阳说:“一个月一天假。”   高景行问:“放假的时候你们怎么出来呢?”   邬阳说:“也是公司车子带我们出来逛街。不过有些人这一天也会选择留下来练习,所以平均下来我们每个人是三四个月出去一天。”   高景行心中一凛,邬阳她们这些小姑娘的女团生活可真够封闭的。所有的活动都在公司的掌控下,几乎与社会脱节。   高景行问:“你们这么小就进公司,那学习怎么办?”   邬阳说:“我们也有文化课的,我们这以前不是公司,是个艺校,封闭式的艺校,叫一舰艺术学院。这两年才改成公司的。”   高景行说:“我记得你爸那件事之后,你就被送进孤儿院了,你是怎么又进了这个艺校的?”   邬阳说:“艺校来孤儿院招生。我,你上次见到的我们队长菲菲,还有另外四个人,我们全都是一批从孤儿院进来的。”   高景行问:“那学费呢,不收吗?”   邬阳说:“学校会带我们出去演出啊,演出费就抵学费了。”   高景行顿了一会,问:“学校对你们好吗?”他有些担心,有不少封闭学校内有暴力、虐待事件。   邬阳笑嘻嘻的说:“挺好的。我们都是苦孩子,除了我们几个孤儿院的,剩下的家里条件也不好,交不起学费,所以才送过来的。幸好有这么一个艺校,虽然平时练习挺辛苦的,但大家都很感激。”   听到这里,高景行放心了不少。   邬阳继续说:“学校还有心理医生呢。我刚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有点自闭,多亏了有心理医生。我们练习压力大的时候,都会去找心理医生聊天。”   高景行突然想到什么,问:“就是你们医院的心理医生说诊断汤招娣有抑郁症?”   “嗯。”邬阳说,“招娣经常去找心理医生谈话。但她抑郁症的事情,我之前也不知道,我是听警察说才知道的。”   这两年,大家才开始关心心理问题。现在越来越多的学校开始有心理医生,但大多是兼职或者是个闲职,并没有多少实际作用。但听邬阳说,她一进艺校就有心理医生,而且这个医生水平还不低。在这一点上,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倒是意外的超前。   过了一会,高景行说:“汤招娣……出事那天的事情,你能跟我说说吗?”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触碰邬阳心理的伤口。所以,他又加了一句:“你要是不愿意讲,就算了。”   邬阳的情绪低了一度,但并没有太沉重,她说:“跟你说,我愿意的。”   然后,她抬头看着高景行,调高情绪,说:“你好不容易愿意帮我分析,我当然愿意说了。不过,这次分析能不能免费啊?”   高景行听着她的语气,知道经过这一段时间,她心里的阴影期已经彻底过去了,他不自觉的笑了,摸着她的头,说:“免费,以后都免费。”   邬阳先是高兴的挑高转了一圈,然后开始慢慢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   “出事那天是凌晨,出事之前我都在舞蹈室练习,那天倒是没什么可说的,我从出事之前说起吧。在那之前的一个晚上,我跟招娣睡前夜聊,招娣还特别高兴,她说公司带她去见了一个挺有名的导演,她有可能会出演这个导演新戏的女二号,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拿到女一号。   她那天晚上有点兴奋,睡不着,准备吃颗安眠药。她经常失眠,医生给开的药。我劝她少吃,她那天大概心情好,就听了我的话,不吃了。   早上起来,她还特别兴奋的跟我说,她要去找公司管理商量演戏的事情。” 第19章 遗物   邬阳回忆着出事之前的一点一滴。   出事前,招娣明明还是很开心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呢?   邬阳继续说着:“招娣吃完早饭就去找公司管理了,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都没看到她,就发了信息问她在哪、什么情况,她一直没回我。   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我才看到她。我问她什么情况,她说还在谈。后来我就宽慰她,说这种事急不来的,先做好当下的事情比较重要。   女一号、女二号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不是一时半会能定下来的。眼下比较重要的是我们接下来的演出了,她这一整天都没有练习,上台的时候怕是会出错,我就拖着她一起去练习。   结果她不愿意去,还对我发火。我倒没生气,就是怕她压力太大,所以又劝她先去找心理医生聊聊,结果她火更大了。   再后来,我只好一个人去舞蹈室练习,她回了寝室。我一直在舞蹈室练到凌晨四点多,冲了个澡,回寝室。   一推开寝室的门我就闻到了一股煤气的味道。我赶紧去推招娣,结果她一直没醒过来。我准备拖她出门,可我练习太累了,没力气了,拖不动。我只好快速关了煤气,打开门窗,然后去叫了宿舍管理。再后面的事情都是宿舍管理在处理了。”   高景行在一旁安静地听着邬阳讲述。   纵使邬阳是一个开朗的人,纵使她已经渡过了心理的阴影期,但说道最后,她的声音还是越来越低沉,甚至带上了一丝丝沙哑。   高景行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此刻,他能做的也只有陪在她身边,陪她走下去……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并肩安静的往前走着。   两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就看到了队长菲菲。   菲菲四处张望着,一看到他们的身影就迎了过来。她热情的说:“你们总算来了。”   ……   邬阳没想到菲菲居然真的在等她。   邬阳艰难地扯着嘴角笑笑。自从出事之后,她每次看到菲菲都全身发麻。   菲菲脸上的堆笑更加刻意了,她说:“你是要回原寝室拿东西吧?我带你去。”   “我自己去就好。”邬阳在心里吐槽,她住了几年的寝室她能不知道在哪嘛,哪还需要她带路。   “还是我带你去吧。”菲菲坚持。   邬阳还准备说什么。高景行打断了她,说:“那就麻烦你了。”   菲菲抬头看了一眼高景行,脸上的笑容愈发的不自然了。她走了两步,然后问:“请问你是邬阳的?”   高景行嘴角一挑,搂住邬阳的肩膀说:“护花使者。”   “护花使者”这个词暧昧不明,怎么理解都可以。当然,在高景行心里,“护花使者”约等于“保镖”~   “哦~”听到这个答案,菲菲拖着尾音说道。语气阴阳怪气的,夹杂着一堆情绪,很复杂。   邬阳听到这个答案红了脸。肩膀上的那一点点温度,传到四肢百骸。虽然他清楚高景行的意思,但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   她还故意瞥了一眼菲菲,得意的小眼神就像是炫耀手中玩具的孩子。   被这一激,菲菲的眼神里带了透露出一丝气愤,还有一丝戾气。她低眉,不再说话。   宿舍楼一共就五层。   宿管先分的二三四楼,最后分的底层一楼跟顶楼五楼。五楼原先只有邬阳那一间宿舍住了人,出事之后,整个五楼便都空下来了。   大概是因为没有人气的关系,一上到五楼,就觉得格外的冷清与幽暗。   楼梯口第一间就是邬阳的原宿舍。   打开门,里面是两张并排的桌子,桌子上面是两张床。另一面墙上是一排柜子。   其中一张桌子跟床上收拾的干干净净,没剩一点东西,另一边的床跟桌子上杂乱的堆着东西。   没有收拾的就是汤招娣的桌子跟床了。   菲菲说:“东西都在里面,没人动过。我们本来联系了招娣的父母,但是她父母不愿意来领遗物,所以东西就一直放在这。”   邬阳问:“招娣的父母不愿意来领遗物?为什么?”   菲菲撇嘴道:“谁知道呢。”   “确定联系上她父母了吗?”邬阳又问。   “确定啊~他们连遗体都不愿意来看呢,还是公司帮忙处理的后事。”菲菲说。   “怎么会这样呢?”邬阳嘟囔着,有些不敢相信。   菲菲催道:“你要找什么东西,快找吧。”   邬阳这才想起来,她来之前说的理由是她有东西落在这里了。   可是……她落下什么东西了呢?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大脑转了一圈,然后拉开柜子,柜子里面塞满了衣服。她将手伸到柜子的最角落摸索着,不一会,手就碰到了一个塑料包装。   她就知道这些东西还在,以前她跟招娣最喜欢把零食藏在衣柜的角落了。她搜寻了一圈,然后抽出了一袋泡面、一根火腿肠还有一包辣条……   “找到啦!”她将这些食物装进袋子里。   菲菲有些无语:“你……你就来找这些?”   “这些都是我最喜欢吃的,浪费可耻。”邬阳一本正经地说。   菲菲终于显出了不耐烦,她说:“东西拿好了就走吧。”   这期间,高景行绕着房间踱了几圈,静静地观察着。   邬阳抬头看了看高景行。   高景行幅度很小的点头示意。可以离开了。   这个现场都已经放置了一个月了,他本来也没指望能看到什么东西。   邬阳垂眸,看着手上的东西,突然觉得心酸。这是她住了几年的宿舍,每一个角落她都无比的熟悉。就这样走吗?她突然觉得腿变得沉重,提不起步子。   她想了一会,问菲菲:“你说招娣的父母不愿意收她的遗物?”   菲菲点头“嗯。我们打过好几个电话。”   “那……”邬阳问:“那我可以把这些东西带走吗?”   “这……”菲菲似乎拿不定注意。   邬阳渴切的看着她,她双手合十,做着拜托的动作。   菲菲说:“我问问。”她拿出手机,给公司管理打电话。   电话很简短。   “邬阳说她想把东西拿走……嗯……嗯……好。”   挂了电话,菲菲说,“公司同意了。你要拿什么东西就拿吧。”   “谢谢!”她眯着眼睛道谢。眼角溢出一滴亮晶晶的液体。   菲菲打电话的时候,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在等结果,就像是选秀节目中等着结果的选手一样。终于等到意料之外的好结果,情绪瞬间就控制不住了。   她转身开始搜寻着寝室里的东西。   她们一起买的火烈鸟杯子,   她们出去玩的时候抓的小熊玩偶,   她们一起布置的照片墙   ……   她找出一个纸箱,将这些东西一一收好。   她每收一个东西,就像是电影中回忆画面放送一样,所有的记忆同时按了播放键,涌入脑海。   高景行在她身边陪着,但并没有帮忙收拾,因为这是属于邬阳自己的回忆时间……   邬阳整整收出了两大箱子的东西。   高景行帮忙抱着一个箱子,两人一人一个箱子往外走。   菲菲一直看着他们忙活,准确地说是盯着他们,眼神愈发得阴鸷。最后送他们出门时,她挤出一个假甜真腻人的笑容说道:“慢走。”   邬阳此刻并没有心情在意她的语气与心理,只埋头在手中的箱子,感受着招娣残余的一点点气息。   高景行一直安静的走在邬阳的身边。   上了公交车之后,邬阳歪头看着窗外,看着行道树跟两旁的建筑一点点后退。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滴落。感受到湿润,她像猛地惊醒一样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痕。   她转头,跟高景行说:“我们在老渡桥站下,好吗?”   高景行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小兔子。他答道:“好的。”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没有问为什么。   老渡桥就在高景行家的前面两站,也是川海老居民聚集处。在川海市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这一带属于中心繁华区。可川海市规划发展的时候,这一带反倒成了棘手的地方,居民集中,房子密集,开发成本太大。于是川海主城区外扩,大力发展新城区。原本属于川海郊区的居民成了拆迁新贵,川海旧中心的居民却仍旧住着几十年前的老房子。   下了公交车,邬阳沿着路边又走了一段,最后带着高景行转进了一个小巷子。   巷子口一边有一个桌子。左边是棋盘桌,几个大爷在下着象棋;右边桌子上摆着瓜子、茶点,几个大妈在聊天。   邬阳问道:“你们知道这里面有一户姓汤的住在哪栋楼吗?”   她是来找汤招的父母的。她们放假来市区玩的时候,她曾经陪招娣回家拿过东西。她当时没有进去,但她记得招娣就是从这个巷子口进去的。   一位大妈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问:“汤?这里好几户姓汤的叻,你找哪个哟?”   邬阳说:“他们家有一个女儿,叫汤招娣。”   巷子口突然安静了几秒,然后另一位大妈指道:“中间那栋,11栋4楼。”   “谢谢!”邬阳朝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高景行跟在她身后。   大爷们也暂停了下棋,嘀咕道:“汤招娣?那个前段时间……”   一个大妈说:“对,就是那家……”   “真是作孽,那女娃没多点大吧?”   “还好他们家还有个男娃。”   …… 第20章 汤家   邬阳跟高景行按照大妈指的方向找到了地方。   她敲了敲门。   很快,一个大嗓门的妇人声音从门里传出来,“哪个哟?”   “请问这里是汤家吗?”邬阳问。   过了一会,门开了,一个中年妇人警惕地打量着他们,问:“楼上也姓汤,隔壁栋还有一个姓汤的,你找哪个汤哟?”   邬阳问:“汤招娣家是在这吗?”   听到这个名字,中年妇人脸色垮了下来,挥手道:“不在,不在。”说完便“砰!”地将门关上了。   邬阳吃了一鼻子门灰,愣了一会又准备敲门。   高景行拦住了她,说:“我去楼上问问,你在这等一下。”   他将东西放下,快速上楼。很快,他就下来了,跟邬阳说:“就是这家。”   咦?这就奇怪了,这里明明是汤招娣家,为什么那个妇人不承认呢?   邬阳带着疑惑又敲了敲门,朝门里喊到:“你好,我们是汤招娣的朋友。我这里有一些汤招娣的遗物,我想你们是她的家人,她的东西还是交由你们处理比较好,所有我就带过来了。我知道招娣走了,你们很难过。还希望你们节哀……”   可不管邬阳怎么说,屋内的中年妇人都大嗓门的重复着:“你们找错地方了。”   汤家会不会搬家了呢?就在邬阳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高中年纪的大男孩走了上来。   “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门口。”   邬阳说:“我们是汤招娣的朋友。”   男孩说:“来找我姐?我姐死了。”男孩答得没心没肺,他大约是刚放学,单间斜挎着书包,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   这是汤招娣的弟弟?邬阳看那男孩的表情,提到姐姐的死,男孩一点悲伤的表情都没有。这让邬阳心里有点不舒服。   而且,听男孩的意思,这里确实是汤招娣的家,刚刚的妇人为什么一直不承认呢?   虽然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邬阳还是指着箱子说:“这些是招娣的遗物,我来它们送过来了……”   邬阳的话还没有落音,门突然打开了,刚刚的妇女插着腰骂道:“这些东西我们不要,你扔掉好了!”   男孩晃着肩膀,探着脑袋说:“妈,先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再扔呗。”   妇人动作敏捷地闪身出来,一巴掌拍掉了男孩往前伸出的手,吼道:“死人东西不也敢碰?小心沾了晦气!”   然后一把将男孩拉进了屋内。   “这些……”邬阳。   “你们不要来害我儿子!”妇人没有给邬阳说话的机会,生气地吼道。   她嘟囔着:“这个死丫头哟,死了还来晦气人,真是倒霉!”说着就关上了门。   之后,不管邬阳怎么敲门,妇人都不再开门了。只能偶尔听到屋内传来几句骂骂捏捏的声音。   刚刚的男孩是汤招娣的弟弟,那刚刚的妇人应该是汤招娣的妈妈。可是他们为什么都不愿意要汤招娣的遗物呢?   原先,邬阳还怀疑公司从中作梗,现在看来,确实是这家人不想要汤招娣的遗物。   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呢?!   邬阳除了不解还有气愤,这家人对招娣遗物的态度让她气愤。在心里,她更加心疼招娣了。她希望招娣已经去往天堂或者已经往生,总之不要成为幽魂看到这一幕就好。   她低头看了看箱子,然后抬头看着高景行。   她的眼里满是悲怆和无助。高景行看着不忍,他避开眼神,抬手抱着她的肩膀,他能给她的也就只有这一点点温暖了。   他用低沉的声音说:“我们去巷子口。”这种老小区里,就没有秘密,他相信巷子口的大爷大妈会给他们一个答案。   巷子口。   大爷大妈们下棋的下棋,喝茶的喝茶。   高景行站在一旁,并不急着套话。他看到一盘棋结束,才开口:“大爷,我也爱下象棋,看你们下的我心痒痒,能让我来一盘吗?”   “哟,现在年轻人喜欢下象棋的不多了,来,我让你。”一位大爷爽快的让开了位置。   高景行落座,棋盘重新摆好。   士卒将相、楚河汉界。高景行和大爷“杀”的不分伯仲,最后他一招落败。   对面的大爷对弈得尽兴,又赢了棋,高兴地说道:“小伙子,你技术还是很不错的。今天嘛,就是运气差了点。”   高景行大腿一拍:“可不是,我忒不走运了。我今天来是准备祭拜老同学的,结果连她家门都没进去。”   “哦,我记得你们是找招娣家吧?”大爷问。   “对,我是汤招娣朋友。”高景行说。   “那你去她家祭拜没用,她家根本没给她办后事。”大爷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呢?”高景行假装惊讶地问。   旁边的大妈也凑了过来,说:“听说招娣是自杀吧?”   高景行点点头。   “那就对了,他们家觉得自杀的人晦气,不肯接回家。”   “怎么说他们都是一家人,怎么能有人嫌自己女儿晦气的呢?”邬阳有些不敢相信。   “就因为是女儿呀!你没看到他们家还有一个儿子吗?女儿不值钱,儿子才是宝贝。”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这么重男轻女呢?!”邬阳气愤地说。   “哎哟,小姑娘,你冲我发什么脾气,要是我们家女儿,我当然同样宝贝咯。这不是他们汤家重男轻女嘛~”   “他们家情况特殊,情有可原。招娣他妈是个二婚,招娣是前夫的女儿,儿子是跟现在丈夫生的,可不得多疼儿子。”   老小区的巷子口是“八卦中心”,高景行开了一个头之后,大爷大妈们便凑在一起聊开了。   “要我说这个招娣也真是可怜,从小就被送去艺校,这几年她家都靠着她赚钱补贴家用,她家就指着她变成大明星……”   “大明星当然赚钱,招娣这样的,我在电视上都没看到过她,赚不了几个钱。她走之前,我还听到她家因为钱的事情跟她吵架呢。”   “吵架?为什么事吵架?”   “她家那小儿子前几天在学校打架要被劝退,她家准备给学校出一笔赞助金,保住小儿子的学籍。这不,就打电话话找她女儿要,她女儿也没有这么多钱,就吵起来了。”   “啧~她当女儿是摇钱树呢?听说那学校赞助费几十万起呢!”   ……   虽然说的是汤招娣,但是这些话却像一根根针一样,扎进了邬阳的心里。   只是听着,邬阳都觉得喘不过来气。有这样一个的家庭,每天的日子是怎样的痛苦,几乎可以想象。再想到招娣的抑郁症,她患上这个病,想必她这个家庭“贡献”了不少……   她想到,刚刚见到的招娣弟弟,他身上穿着一个“贵族”私立学校的校服。光学费就能压垮招娣了,更何况还要加上赞助费……   她想到,招娣每次回家,都让她在巷子口等着,从不请她去家里坐坐,想必是怕她见到家里的窘迫样子吧……   她想到,招娣每次接家里的电话,都会躲到一旁,一定是不想让她听到争吵声……   重男轻女的思想,吸血鬼的父母,不争气的弟弟……   哪一项都能撕碎人的开朗和无忧……   秋日暖阳照在巷子口,邬阳抱着箱子看着人们拉长的身影,只觉得心里如坠冰窖,冷的直打哆嗦。   她希望死后的招娣是快乐的,不要再为这些世俗所烦扰。   邬阳抱着箱子,走出了狭窄的老巷子。   秋风吹落飞絮,拂过脸庞,邬阳得眼泪在一瞬间滚落了下来。   她抱紧了手中的箱子。   还有我,招娣,还有我,我也是你的家人啊!   感情被抽空了一块的邬阳,像一个机器人,机械地朝前走着。   高景行依着她的步伐,跟在她的身后,护着。   此刻的邬阳不仅需要安慰,更需要被护着。因为高景行察觉到身后有一些异常。   从公司出来,高景行就感觉到了异常。   只是对方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高景行也就装作没发现。可是,现在身后的人马上就要跟到他的住处了,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把你手上的箱子给我。”高景行对邬阳说。   邬阳还沉浸在悲伤中,无暇顾及其他,高景行说一句她做一个动作。   “往左边看,看到商场了吗?进去逛逛,找人多的地方逛。”高景行继续“发号指令”。   邬阳机械的左转进了商场。   商场里人声鼎沸,伴着舞曲音乐、华丽灯光。这热烈的人气让邬阳回了一点生气。   她转头四处张望,这才发现,高景行不见了!   难道他们走散了?   不对,邬阳回忆起来,高景行刚刚对她说,让她往人多的地方走。   那高景行自己呢?他还抱着两个箱子!   邬阳的脑袋飞速转动着。   之前高景行已经默认,汤招娣的死亡可能不是意外。现在他们从公司里拿走了招娣的遗物。会不会……   会不会是杀害招娣的凶手想要将遗物拿回去?   会不会凶手已经跟上了他们,所以高景行抱着遗物引开凶手?   虽然这个猜测有些大胆。但是现在高景行人不见了是事实。   邬阳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放大,心脏快要从嗓子眼中蹦出来。   虽然她心中担心害怕,但还是按照高景行的嘱咐,往人多的地方走去。她这个体格,现在盲目的去找人,只会给高景行添乱。   她在喧嚣的人群中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报警?无凭无据的,而且一个成年男人刚刚走散,警察未必会上心……   该怎么办呢?   对了,打电话给严警官! 第21章 男友   严鹏刚赶到,还没来得及进行搜查找人。邬阳这边就收到了消息——高景行发来的位置定位。   邬阳跟严鹏立马照着定位找过去。就在商场周边,200米不到,一个待改建的停车场里。   这个停车场的改建项目还在招标当中,所以连施工人员都没有,十分的空旷安静,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高景行。   邬阳和严鹏快速跑上前,看到高景行没有出事才彻底放下心来。   高景行抱手站在一边,说:“你们来啦。”   他侧过身子,邬阳和严鹏这才看到,他身后的柱子边还蹲着一个人。短发、平头,30多岁的样子,五官长相都十分路人,除了他过分惨白的肤色和过分消瘦的身材。   “这是?”严鹏问。   高景行耷拉着眼皮说:“这小子一直跟踪我到这里。”   “跟踪?你最近惹上什么事了?”严鹏问。   高景行耸了耸肩,手摊开,手上是一个公司的门禁牌,上面写着“一舰公司”。   “我们公司的人……”邬阳说。   一舰娱乐是一舰公司旗下的一个子公司。也就是说面前的男人是总公司的人。   果真是公司派来的人!   “你为什么跟踪我们?”邬阳问。   “啊,啊,啊……”对面的男人张大着嘴巴,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声音。   高景行解释道:“他是个哑巴。而且我刚刚试过了,他不具有攻击性。”   严鹏摸着下巴说:“所以那个什么一舰公司派他来纯跟踪,并不准备对你们动手?”   高景行摇头,说:“跟踪技术也很烂,应该是第一次跟人。”   严鹏说:“这就奇怪了……他为什么要跟踪你们,知道吗?”   男人朝前伸着脖子,小鸡啄米一样指着地上的两个纸箱子。   “因为汤招娣的遗物……?”邬阳看向箱子嘟囔着。然后抬头,情绪激动的问高景行:“我就知道邬阳的死不是意外。”   严鹏有些晕,他说:“你们不是文化娱乐公司吗?怎么着,还演现实版黑帮片吗?怎么跟踪、死亡戏码都用上了?究竟怎么回事啊?”   邬阳说:“我今天回一舰娱乐的原寝室拿东西,顺便把招娣的遗物也带走了。结果我们总公司就派这个男人一路跟踪我们。这明显是心里有鬼,说不定招娣当初就是被故意杀害的。”   “啊,啊,啊,啊……”听到这里,柱边的男人情绪有些激动,一直挣扎,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严鹏说:“你们是偷拿的这两箱遗物?”   邬阳摇头,说:“我们拿东西经过了公司同意的。”   严鹏说:“这个事情听起来确实不简单。但是逻辑不太对,既然那个娱乐公司已经同意你们拿遗物了,没有理由再派人来跟踪啊。”   “我也这么想。”高景行说,“老严,既然你也来了,事情就好办了。”   高景行放慢语速,对男人说:“你自己往前挪一点。”然后他又对严鹏说,“你去他后面,我们一前一后看着。”   男人依旧半蹲着,听话地朝前挪动了一点点。   严鹏走到他身后,发现男人的手被绑住了。他跟高景行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将男人的手上的绳子解开了。   “啊,啊,啊……”男人恢复了自由之后,一只手比划着,一只手朝胸口的衣服口袋摸去。   严鹏连忙拽开他的手,说:“你指,我们拿。”   高景行蹲下,拿出了他胸口口袋里的钱包。最普通的酱黄色的人造革钱包。   男人点动着下巴,示意他打开。   这个钱包,高景行刚刚就已经翻查过,除了一张门禁卡,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但他还是耐心的重新打开钱包,一个东西,一个东西的问。   他先抽出了身份证,上面写着姓名为“朱浩”。   邬阳盯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   这个叫朱浩的男人摇了摇头。   他抽出里面的钱。   朱浩还是摇头。   他抽出银行卡。   朱浩摇头……   最后,他抽出了里面的一张两寸照片。   这次,朱浩点头了。   高景行看了看照片,照片上就是朱浩本人,最普通不过的证件照了,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   朱浩指了指照片,然后然后两手靠近又分开。   “撕开?”高景行问。   朱浩点头。   大概是怕照片被磨损,这张照片做了塑封。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折叠瑞士军刀,小心翼翼的拆开塑封。   原来照片反面的白色纸张是紧贴着塑封膜的。而取出来的照片反面也是有颜色的,同样是一张照片。一张情侣大头贴,男方是朱浩,女方是——汤招娣。   邬阳凑上前,惊讶的问:“你怎么会有跟招娣的合照?”   “啊,啊,啊……”朱浩指向纸箱子,又指了指钱包,然后又重复做着两手靠近又分开的动作。   邬阳看向纸箱子,不确定地说:“招娣的钱包?”   朱浩激动地点头。   邬阳带着疑惑找出了纸盒里招娣的钱包。她翻开,招娣的钱包里同样有一张两寸证件照,同样有塑封。   高景行接过,用同样的方法小心拆开塑封。   照片的反面是一张一模一样的大头贴。   朱浩跟汤招娣还挺亲密……   这与邬阳的想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严鹏凑上前,说:“哟,地下情侣?”   没想到朱浩却摇了摇头。   但他看着照片上的人,眼神里有悲伤也有爱恋。   他抬手,作出写字的手势。   高景行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递给他。   朱浩摆了摆手,似乎不太习惯用智能手机。他指了指自己的裤子口袋。   高景行摸出他裤子口袋里的纸笔。   朱浩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道:我喜欢招娣。   高景行问:“你是她男朋友?”   朱浩摇了摇头,写道:我配不上她。   一舰公司,总部,朱浩,浩浩,耗子……   一旁的邬阳突然想到什么,喊道:“耗子?”   听到这个称呼,朱浩猛的抬头,满是惊喜和爱慕,可他定眼看清楚喊他的人之后,眼神立马黯了下来,满满的失望和悲伤。   一舰娱乐里人太多了,接商演一般是一个小队一个小队的出去表演。汤招娣以及队长菲菲她们小队是出去商演最多的。有时候商演结束太晚,就会让她们在总部休息。   汤招娣跟邬阳提起过,她在总部认识了一个男人。招娣说:“他虽然长得一般般,但是人很好,很温柔。”   邬阳问:“叫什么?”   “我叫他耗子。”招娣说。   “那不就是老鼠嘛,你怎么给他起一个这样的外号。”   “他的办公室在一个特别阴暗的角落,不见阳光的,可不就是耗子。而且他的名字里正好有一个‘浩’字。我觉得挺适合他的。”   “那你喜欢他吗?”   汤招娣沉默了一会,说:“嗨,我跟他一年能见上面的次数数都数的过来,谈什么喜不喜欢呢。”   “这倒也是,况且公司也不准我们谈恋爱。”   “所以,你要替我保密哦。”   “嗯。”   ……   后来,汤招娣每次从总部回来都会提一下这个耗子。   有时候她还会幻想,说:“以后我要是成了大明星,赚够了钱,我就退出娱乐圈,然后带着耗子去国外。”   ……   邬阳想起这些,明白过来自己误会眼前的男人了。朱浩应该就是招娣口中的“耗子”。   “招娣提到过你。”邬阳说。   朱浩抬头看着邬阳,眼睛里的惊喜和幸福不言而喻。至少,汤招娣的心里是有他的。   “你跟踪我们是想要招娣的遗物留作纪念?”邬阳着急地问。   朱浩快速在纸上写着:你说慢一点,我听不见。   欸?听不见?邬阳有些诧异?刚刚朱浩明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高景行用较慢的语速说:“你能读的懂唇语?”   朱浩点了点头。   邬阳这才明白过来,十聋九哑。朱浩也是一个可怜人。   朱浩站起来,他从箱子里拿出一张招娣的照片,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邬阳。   邬阳点点头,放慢语速说:“你拿去吧,你还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拿去。”   朱浩微微鞠躬,表示谢谢。   看着眼前的情况,严鹏放松下来,问:“闹半天,是个乌龙啊……”   误会解除,几人恢复了和和气气的样子。   高景行对朱浩说:“兄弟,刚刚对不住了。”   朱浩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邬阳对严鹏说:“严警官,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跑了一趟,你这么忙……”   严鹏还没有开口,高景行就满不在乎地说:“呵,放心,他的忙都是假象,是他自己工作效率低下造成的。”   严鹏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吼道:“我那是爱岗敬业!”   “行吧,那您回您那热爱的工作岗位上去吧。”高景行打着哈欠送人。   严鹏气地抬手指他说:“你啊你,白眼狼!我怕你有危险特地赶过来,你就这样对我?不会请我喝杯咖啡吗?”   “无业游民,穷。”高景行说的理直气壮。   一旁的邬阳看着都不好意思了,说:“严警官,不好意思啊……”   严鹏挥手,说:“行吧,行吧,我还有事呢,先走了。不过走之前我有一句话要跟你这丫头说,生活要往前看,你也不要老是去想汤招娣的案子,想的多了,就成了胡思乱想了。”   说完,他又咬着牙朝高景行打招呼:“走了!”   高景行非常不走心的说:“慢走不送。”   严鹏卖着大步,憋着气走了。   他走后,朱浩突然拽了拽邬阳的袖子,给她看纸上的字。   纸上写着三行字。   公司里好多坏人,   他们对招娣很差,   招娣的死不是意外。 第22章 秘密   朱浩拿了几张照片跟一本日记走。   剩下的东西,邬阳跟高景行搬回了家。   回到家。   邬阳坐在椅子上。   对面摆着两箱汤招娣的遗物。   她看到朱浩写下的那句话“招娣的死不是意外”时候,非常兴奋。她以为朱浩一定知道些蛛丝马迹。   但问到最后她才发现,朱浩手上也没有证据,更无法确定杀害汤招娣的凶手。跟邬阳一样,朱浩有的是直觉。他直觉,汤招娣的死一定不是意外。因为招娣在总公司时总是心情不好,一定是公司里的人对她不好。   白激动一场。   跟踪跟踪不过是一场乌龙,证据证据没有找到半点……   邬阳有些脱力,整个人陷在椅子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直觉又不是证据……”她嘟囔着。高景行说过,破案要的是证据,而直觉不做准的。   她身边的高进行,这回却说:“直觉不能作为证据,但是可以作为调查的方向。”   邬阳疑惑的转过头,“????”   高景行继续说:“今天去宿舍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邬阳仔细回忆着。   “桌子上的化妆品被动过,柜子里的衣服也被人动过,还有抽屉里的那本日记也被人动过……”   邬阳一点点回忆着寝室里的样子。   高景行有点诧异,问:“你确定吗?这些东西都挪动了地方?”   邬阳骄傲地昂头说:“百分百确定,寝室里东西的位置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些东西虽然还在原位置,可是摆放角度跟之前不一样了。”   高景行有些佩服了邬阳了。他之前就见识过邬阳比一般人要好的记忆力,只是没想到她的记忆力居然好到这个程度。   邬阳摸了摸鼻子,其实刚刚她说大话了。那个寝室她住了这么久,布局她当然记得,可是要说记得每个东西摆放的角度,那就夸张了。   她跟汤招娣有个习惯,会在重要的东西上放一跟头发。女生寝室嘛,头发到处都是,别人不会注意。然而,这些头发,一碰就掉。所以只要有人动了她们的东西,她们看看头发在不在就能第一时间发现了。她们这个女团里,经常发生偷用化妆品,偷穿衣服的事情。原本放头发是为了防止这类事。   而上午他们去看的时候,那些头发全都不见了。所以她才能百分百确定,这些东西被人动过了。   她说大话,不过是一时口快。但说完她看到高景行那惊讶、佩服的眼神,莫名的有点享受。   要知道,高景行的眼睛里大部分时间是疲倦跟不屑,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嘿嘿,所以她不想解释了。   只不过,说大话总归会心虚,她的脸上不自觉的就爬上了一抹羞红。   “那我的想法就没有错了。”高景行说,“放置了一个多月的房子,角落里多少会有一些蜘蛛网。寝室里每个角落我都用手探过,没有一丝蜘蛛网。而且桌子上也没有多少落尘。显然,这个寝室一直有人进出。   我怀疑他们进来翻过汤招娣的东西,而且不止一次。再加上刚刚你说房间里的东西被人动过,那就印证了我的猜想。”   邬阳问:“他们为什么要翻招娣的东西?他们要找什么呢?”   “秘密。”高景行说。   这个时候玩什么神秘,邬阳着急地说:“这个时候你还卖什么关子?!快说!”   高景行摸了摸邬阳的头,说:“你的头确实不大,所以脑容量也不大吗?我是说,寝室里有秘密,或者说招娣有秘密。”   邬阳睁大了眼睛,喃喃道:“秘密?我怎么不知道?”   高景行耷拉着眼皮:“你要是知道的话还叫秘密吗?”   “也是……”邬阳呢喃着。   秘密?招娣的秘密?她跟招娣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招娣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呢?   可转念一想,她又发觉,即使是每天待在一起的人,也未必能知道对方的全部。就像,她之前一直不知招娣原来生活中在那样的家庭里……   高进行继续说:“汤招娣的这个秘密跟一舰公司一定有关。”   邬阳点头。这一点,她的想法跟高景行一样。   汤招娣事件之后,公司长时间的封禁楼层,   菲菲对她如同监视一般的态度,   寝室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翻动过,   ……   如果假定招娣的死亡不是意外,那么公司所做的这一切就变的有些可疑了。   “比如,一舰公司有没有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高景行问邬阳。   邬阳摇头,说:“公司的生意,我一个底层人员怎么会知道。”   “那汤招娣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高景行继续问。   邬阳依旧摇头。汤招娣因为演出的关系,去总公司的次数比她要多得多。但除了朱浩之外,招娣很少提总公司的事情。   至于在子公司一舰娱乐里的生活就更简单了,除了训练还是训练。   这样的生活中,她怎么可能接触到大公司的秘密呢?   “汤招娣应该是知道了这个秘密。”高景行说。   “所以公司……灭口?”邬阳有些不敢相信地说。   高景行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说:“今天,我们见到招娣弟弟的时候,他身上穿着校服,你有印象吗?”   邬阳点头,说:“记得,那个贵的要死的贵族学校。”   高景行说:“巷口的大妈说,他前段时间因为打架被学校劝退,他爸妈准备向学校交赞助费来保住他的学籍。从今天的情况看来,他显然保住了学校的学籍,没有被劝退。那么,这笔赞助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听到这里,邬阳像是一个河底的人摸到了东西,似乎能抓到些什么,但又不确定手中抓的究竟是水草还是砂石。   高景行说:“我怀疑这笔钱是公司给的。公司以抚恤金的名义给了招娣父母。”   邬阳想,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么公司的这一系列动作都透着心虚……   一个大公司,因为一个底层员工而心虚,这其中,果然是有秘密吧……   邬阳觉得无数的线头在她的脑袋里打结,她想着想着,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股麻花。   “现在好多事情都只是猜测,你也别想太多,早点休息吧。”高景行说着,摸了摸邬阳的头。   手心沿着顺滑的头发向下,手感很好。   大约就是这几天开始,他摸邬阳头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习惯了。他缓缓将手收回到腰边,捏成了拳头。   这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邬阳早已习惯了高景行摸头的动作。高景行手掌的温度每次都能让她觉得安心,所以她乖顺的进了房间。   高景行回了房间,拉开抽屉,翻出了一个白色小纸盒,里面装着一叠两寸的证件照,照片上的高景行还穿着警服。这还是他以前的证件照。   自从《民国惊魂》剧组出事之后,他一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可以联系起来。   汤招娣出事——邬阳来找到——家里遇到偷窃——《民国惊魂》剧组出事。   万一,他心想,万一这些事情都能串联起来……   高景行摸了摸手中的证件照。   一舰公司的秘密,邬阳应该并不知情,所以当初公司会放邬阳走。   如果事情真的都是连在一起的。   那么家里进贼这几件事也不是意外了,只不过这个贼并不想偷东西。而且这个贼应该在家里看到了他的证件照。   在一舰公司看来,邬阳离开公司之后找到了一个警察。这个信号太危险了。   邬阳到底知不知道?知道什么?知道多少?一舰公司不确定。为了以防万一,一舰公司决定灭口。于是有了《民国惊魂》剧组的事情。   《民国惊魂》剧组的事情,他当时就在现场,他确信不是意外。直觉甚至告诉他,凶手原本是冲着邬阳来的。   一切都只是猜测,但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   邬阳随时有危险!   想到这里,高景行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原本,他还想着让邬阳搬出去。毕竟一男一女长期住在同一个屋里,算怎么回事呢?严鹏地提醒很有道理。   现在这种情况,他绝对不能让邬阳一个人住……   另一边房间里,邬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朱浩写下的:公司里好多坏人,是什么意思?   招娣的那些家人怎么能这样对招娣?!   一舰文化有什么秘密呢?   招娣又藏着什么秘密呢?   ……   她只要一闭眼,一个又一个问题就会涌入她的脑海里,转个不停。越转越乱,最后缠成了一个大线团,打结着、缠绕着,怎么都找不到线头。   她索性睁开眼睛,盯着黑暗的夜色,试图让脑袋放空。   她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呆。   咕噜咕噜……肚子叫了起来。   晚饭的时候,因为心里装着事情,所以没吃多少。这不,现在就饿了。   反正也睡不着,她一把掀开被子,下床搜罗吃的东西。   高景行一个大男人,平时不吃零食,所以屋子里只有一些蔬菜、肉类,根本就没有能开袋即食的零食。   她嘻嘻索索的找了一圈,最后从今天搬回来的盒子里找到了一袋泡面、一根火腿肠还有一包辣条……   行了,就吃这些吧。 第23章 过期   邬阳找出一个汤锅,开始烧开水。   高景行此时也没有睡着,他听到外面的响动,打开了门。   他走到厨房,看到邬阳正将泡面的袋子撕开。他想起里,这应该是从一舰娱乐带回来的泡面。   他扫了一眼,抬手:“给我看一下。”   邬阳睁大眼睛,猛地回头,“你吓死我了。”她一只手拍着胸口给自己压惊。被高景行一吓,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她,彻底清醒了。   高景行拽过她手上的泡面,看了看,然后指着生产日期说:“过期了。”   邬阳低头看了眼,还真的过期了。她算了算:“就过期了一个星期,没关系的。”   水已经开了,她准备拿过泡面,放进去。   勉强吃呗。   谁知道高景行手掌一收,将泡面捏碎了。   邬阳着急地叫道:“素质!你什么素质啊!”   高景行转手就将捏碎的泡面扔进了垃圾桶,说:“过期的东西,别吃。”   说着,他又开始检查砧板上的火腿肠跟辣条,一翻生产日期,全都过期了,他顺手将它们全仍垃圾桶了。   现在彻底没吃的了。   邬阳心地的看着垃圾桶:“浪费可耻!”   高景行一脸无所谓的拍拍手上的脏东西。   邬阳瘪着嘴,一脸怨气地看着高景行。   咕噜咕噜咕……   安静的夜里传来饿肚子的叫声。这声音让邬阳原本绷着的脸色瞬间破功,她无奈地说:“我饿~”   大概是夜色的衬托,邬阳那眼角、嘴角下垂的无奈模样带着点楚楚可怜。   高景行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地带上了温柔的气息,说“我给你下碗面。”   水已经烧开,他打开柜子,放进面条。   趁着煮面的功夫,他拿出碗,调了酱汁。面煮好,他将面捞出,然后吩咐道:“拌一下。”   邬阳乖乖的开始拌面,让酱汁浸入每根面条当中。   高景行手上动作也没有停,他擦干净锅,浇上油,打开鸡蛋,放了进去。   他将煎好的荷包蛋盖在面上,剩下的热油也浇在面上。   滋啦啦……香味顺着鼻子就窜进了胃里。邬阳盯着面,眼睛亮亮的,几乎要流口水。   高景行看着她那副馋样,温柔地说道:“吃吧。”   邬阳像接了圣旨一样,捧起碗就开始吸溜起来。   吃完,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同时,好不容易放空的脑袋也重新开始转了起来。邬阳指着地上的纸箱问:“如果招娣真的藏着秘密,那我们把她的遗物带回来会不会有危险?”   高景行睨着她,说:“怕了?”   怕?邬阳一拍胸口,说:“呵,怕?我才不怕!”   高景行笑了:“别担心,这些东西我们拿出来是一舰公司批准了的,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些东西他们肯定都已经仔细搜查过了,确定没问题才会让我们拿走。”   听到这话,邬阳并没有放松,蹙着眉头说:“啊?那我们就算把这些东西拿回来了,也查不到什么咯?”   高景行点头说:“这些东西里有线索的可能性很小。”   邬阳双手托着下巴,一脸的忧愁,五官都快拧到一起去了,她说“那我们怎么调查呢?”   高景行问:“你确定要调查吗?真的可能有危险,而且危险系数不低。”   邬阳立马回答:“查!”   高景行说:“你要想好,这个危险可能是生命危险。如果说《民国惊魂》剧组的事情跟一舰公司也有关系,你还要查吗?”   剧组……邬阳想起来了女主角徐梦死亡的消息。   如果没有临时换人,如果死的是她呢?   那就更应该调查了!   招娣是她的朋友,她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而且一舰公司如果真的开始对她动手,那么就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就结束,她为了不让更多无辜的人受牵连,也得继续调查,调查清楚!   她要让这黑暗下的秘密查个清楚,将它们拿到阳光下晾晾,看看这个秘密究竟几斤几两。   她一脸认真地说道:“查!”   她说完,抬头看着高景行。高景行其实也是局外人,她不该将他拖下水的。她犹豫了好一会,最后嗫嗫嚅嚅地说:“我……你……”   这样“我我、你你”的说了半天,她才突然想起来一个好的开头,说:“你今天跟严警官说你是‘无业游民’?”   高景行想了想,他当时不想请严鹏喝咖啡,随便找了个说词,用的就是这个词。   邬阳紧接着说:“你明明有工作,我的保镖。既然你那么说,看来是不想干了,那我就顺着你的意思,跟你解约。”   高景行想起来了,他当时的原话是:无业游民,穷。   他抬起眼皮,说:“谁说我不想干了!你没抓住重点,我当时说的重点不在‘无业游民’,而在于‘穷’,所以,你这位老板什么时候涨工资啊?”   自己找的理由被借力打力推了回来,邬阳有点不知所措。她只好一五一十、认认真真的跟高景行说道:“你也说了,继续查下去可能有危险。招娣是我的朋友,我继续查下去,担这个风险是应该的。可是你原本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你不该担这个风险的。”   高景行当然知道她的想法,但他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在危险当中。   “你忘啦,我是你的保镖,拿了钱的,就得保你平安。”   邬阳急了:“我知道你当时看我没处可去,可怜我才当我保镖的。我现在能自立了,我要跟你解约!”   高景行睨了她一眼,想尽量让气氛变得轻松一点:“我们签了合约,你说解约就解约啊,我可是受‘劳动法’保护的。”   可是邬阳一点也轻松不了,她说:“你知道的,我当初拟的合同那么幼稚,不作数的。”   高景行只得明白的说:“行了!这件事你就别想了。自从你找我当你保镖,自从我第一次陪你去一舰公司,我们就绑在了一起,你就不要想甩掉我了。”   邬阳像是被这句话劈中,呆在了那里。其实她一直刻意避开这一点,她清楚,一舰公司的人已经知道了高景行,毕竟他都跟着她去了两次公司了。可是她在心里还是抱着一点点期盼,期盼高景行能与这件事脱离关系。   这趟混水,她一个趟就够了。   她低着头,喃喃道:“对不起。”   最开始的时候,虽然她直觉招娣的死亡不是意外。但当时恐惧和孤独多过这份直觉,她也曾想过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她来找高景行更多的不过是图个安心。   当时,她并没有想到会有多大的危险。   而且,她当时跟高景行并不熟悉。   她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高景行。   高景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你忘啦,我以前是警察,这一点小事,不算危险的。”   其实他也不完全是被邬阳拖下水。   如果邬阳离开一舰公司之后,找的不是他,找的不是一个前警察,一舰公司估计早就放了她这只小虾米。   不过,邬阳对于一舰公司的秘密并不知晓。那么,一舰公司也对邬阳也只是持怀疑态度。   也不知道,他们今天去一舰公司这一趟会不会消除公司对邬阳的怀疑。   又或者,是增加了公司对邬阳的怀疑……   第二天。   新的一天,生活的巨轮又开始咣咣的朝前滚动,生活永远在向前,从不停歇。   面对生活,人们也只能不断修复自己,跟上它的步伐。   比如,经历了女主演死亡、投资方撤资的《民国惊魂》剧组都已经修复完毕,开始恢复运作。   邬阳收到了剧组的信息,通知她去剧组试戏。   邬阳早早的就开始起床化妆。   高景行倚在门边,等她。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走到邬阳的化妆桌前,把玩着她的那些化妆品。   昨天,他看邬阳对过期食品的态度,似乎毫不介意。所以他想起来看看这些化妆品的生产日期,他怕她心大,过期的化妆品也往脸上涂。   邬阳以为他是等的无聊了,于是说道:“快了。”   “不急。”高景行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气垫。   他翻到底部一看,算了算日期,过期了。   居然还真的让他翻到了过期的化妆品。   他转手就要往垃圾桶里扔。谁知道,前一秒还在看镜子的邬阳,这一秒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气垫。   “你干嘛?!”邬阳吼道。   她将另一只手上的眼线笔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她眼睛瞪的跟铜铃一般大,那生气的眼神似乎能喷出火来。   高景行楞了一会,他很少看到邬阳这么生气。他舔了舔嘴唇,然后说:“它……过期了。”   邬阳低头看了看生产日期,挠了挠头,说:“都已经过期了啊。”   但她还是将气垫在原位放好,然后抬头看着高景行说:“不好意思哈。你放心,我不会用它的。不过它是招娣送给我的,所以虽然它已经过期了,我还是得好好留着。”   招娣结账要比她早,这是招娣结到第一笔商演的钱给她买的礼物。这个牌子,她想要很久了,每次看到广告都会念叨,可是太贵了。   但招娣却把记在了心里,有了钱,第一时间就买给了她。   招娣总是对她那么好……   她小心翼翼的擦了擦气垫上的灰。   高景行揉了揉她的头,没有再说话。   ……   《民国惊魂》剧组里。   剧本还是原剧本,人还是那些人。   邬阳要试的戏依然是女主角的那部分,只不过,这次她有台词了。   她演替身的时候就已经熟读过剧本了。而且当时虽然她只是演替身,但她是以女主角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准备的时候连台词也背下来了的。   所以,这次试戏,十分的顺利。   导演在监视器前,频频点头。   邬阳的眼睛比一般人要大,那大大的眼珠子,平时看来是灵动、美丽,可导演心里清楚一旦加上后期调色,也可以很适合恐怖气氛。   邬阳的演技虽然说不上成熟,但透着股灵气。试的这一段戏里,她演的时好时坏,但演的最好的那几秒钟,特别的抓人心扉。   导演连连夸道:“不错,不错!”然后他转向副导演,说:“就这么定了!”   副导演点点头,说:“确实演的不错。” 第24章 主演   女主徐梦演意外死亡之后,她身后的那位投资人也跟着撤资了。一般遇到这种不可抗力的情况,项目多半就搁浅了。   但没想到,导演是个有梦想的人,他放话:“我砸锅卖铁也得把这部戏拍下去!”   他也确实说到做到,拿出了房子向银行抵押,又拉了副导演一起入伙,将剧组重新组了起来。   只不过,剧组虽然重组,但资金比之前少了一大截,项目规格也降了不少。原来虽然也是小成本电影,但好歹是奔着大银幕去的。   现在资金有限,大银幕是够不上了。但好在这个时代他们还能借助网络,做个网络大电影。   以前,男、女主怎么样也算是个小明星。现在哪怕是十八线小明星他们也请不起了,只能用新人。   在考虑女主演人选的时候,副导演说:“要不就之前演替身的那个邬阳吧。她之前该学的都学了,能直接上,省了请替身的花销了。而且我看这个小姑娘好学、认真,挺有上进心的。”   当时,他们已经面试了几位新人,都不太满意。于是导演说:“试试吧。”   没想到,这试戏的结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非常满意!   这时,邬阳还没反应过来导演跟副导演是什么意思。   副导演朝邬阳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接着,他拍拍手,朝着众人说:“今天就这样,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正式开机。”   说完,他朝邬阳招招手。   他笑着介绍道:“邬阳,我们这部戏的女主演,大家欢迎。”   听着啪啪啪的掌声,邬阳下意识地鞠躬。   起身,她才反应过来。   女主演?   她?   女主演!   她是女主演!   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吗?!   她被砸的晕乎乎的。   为了庆祝邬阳喜提女主角,高景行又从严鹏的媳妇那购买了一个蛋糕。   快递员嘛,自然还是严鹏。   严鹏气呼呼地拎出蛋糕,说道:“当我是快递员呢?!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给你送了。”   高景行摆摆手,说:“行。我明天再找嫂子定一个蛋糕。”   一听到找他媳妇,严鹏的气焰瞬间矮了一截。   这回,高景行稍微有了点人性,安抚道:“改天请你吃饭。”   严鹏这回反应快了,说:“别改天了,改天遥遥不可期,你直接定个日子。”   高景行说:“等我发工资了就请你吃饭。”   严鹏“切”了一声,说:“等你发工资?上次见你,你还说自己是无业游民呢!”   高景行厚脸皮地说:“没办法,我太抢手,老板求着雇我。”   听到这话,严鹏收了嬉笑的模样,说:“还给她做保镖?”   高景行也严肃了起来:“现在这情况,我总不能让小丫头片子一个人面对。而且,我一早就被卷进来了,择不开了。”   严鹏眉头不自觉地锁了起来,说:“怪我。”   当初,是他把高景行的地址给邬阳的。   高景行拍了拍严鹏的肩膀,说:“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他们,当警察的,永远不知道危险和明天哪一个先到。   高景行难得认真地说:“我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在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严鹏的初衷其实已经达到了。   高景行和邬阳确实一起度过了这段艰难的日子。   现在生活又有了新的目标,虽然这个目标透着危险,但也算是让生活有了奔头。   严鹏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说:“注意安全。”   高景行点头:“你也是,别太拼了。”   “走了。”   严鹏拉开车门。   高景行转身进了巷子。   回到家。   高景行照旧从冰箱拿出一瓶啤酒,拎着蛋糕,然后招呼邬阳去顶楼阳台。   可这次,邬阳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   高景行晃了晃手中的蛋糕,问:“不吃?”   邬阳摇头:“不吃!我马上要出演女主角,需要保持身材。”   高景行笑了:“最后一个,庆祝你出演女主角。”   这个理由,让人无法拒绝啊!   邬阳眨巴着大眼睛,没能抵住诱惑,跟着高景行上了顶楼阳台。   阳台上。   邬阳舀下一块蛋糕,放进嘴里,绵密、甜蜜的口感一直延续到胃里。   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高景行晃了晃啤酒瓶,说:“祝贺你,女主角!”   邬阳抬起蛋糕。   两人装作干杯的样子,啤酒跟蛋糕干杯。   邬阳说:“谢谢!”   邬阳心情很好,她嘚瑟道:“我刚进剧组的时候还是一个替身,没想到现在成了女主角。看来我是块金子,只要给我一个展示台,我就能亮瞎大家的眼。”   她昂着头,一脸的骄傲。   太骄傲了容易翘尾巴,高景行打压道:“影视城里到处都是女主角,我看也没几个女主角能发光嘛。”   邬阳“哼”的一声将头扭到一边,不听他泼冷水。   不过,高景行话还是进了她的脑子里。   夕阳西下,凉风一拍,她那点骄傲的小情绪被拍弱了不少,而担忧的情绪渐渐开始冒头。   这部戏的上一个女主演徐梦,死于意外呢。   之前她的脑海里一直被喜悦冲击着,没太多精力去思考这件事。   现在喜悦逐渐消退,心中的不安越垒越多。   邬阳问:“如果你的猜想是真的,一舰公司会不会在《民国惊魂》剧组安排有卧底?我会不会跟徐梦一样出意外啊?”   看到邬阳情绪低下来,高景行又不忍心了。   他曲手敲了一下邬阳的脑袋,努力让气氛轻松一点,说:“想不到点子上。即使我的猜想是真的,徐梦的死亡也被伪装成了意外的样子,这说明了什么?”   邬阳说:“原本死的应该是我,但是徐梦却意外死亡。说明……他们安排的卧底不专业呗。”   听到这个答案,高景行又好气又好笑,她完全理解错了。   他曲手又敲在了她的脑袋上,解释道:“这说明了他们想让事情悄无声息地解决,所以要伪装成意外事件。”   邬阳缩了缩脑袋,说:“也是,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查到什么确实的证据。”   高景行继续说:“上次的意外事件失败了,他们肯定很紧张。所以,他们不会在《民国》剧组再安排一次意外事件了,接二连三的意外事件就不叫意外事件了,他们不会冒这个风险。所以你放心,暂时是安全的。”   “那就好!”邬阳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气,又得意地将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   她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高景行抬起眼眸,看着她细瘦的背影。   邬阳一边搓着冰冷的手臂,一边踱着欢快的步子超楼梯口走去。   高景行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高景行拍拍屁股,起身跟了上去。   他快走两步,与她并肩,然后抬手搂住她的肩膀,想要给她一点点温暖。   你放心,我是你的保镖,我会护你安全。   ……   回到家。   邬阳冲了一个热水澡,整个人都暖了过来。   出了浴室,她抬手比了比手臂上的位置。   刚刚,高景行搂的好像是这里……   他的手掌比她的要大一圈,而且特别温暖。不是电暖炉发烫的热度,也不是热水倏然流过的热度,而是恒定的、让人安心的,从血液、皮肤里传来的温暖。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就翘得老高了。   一抬头,看到高景行正坐在桌边,盯着她看。   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一层。   好在她的脸刚刚被浴室的热蒸汽熏得泛红,再红一层,并不太看得出来。   高景行敲了敲桌面,说:“坐。”   邬阳将头发放下来,遮住脸庞,然后坐了下来。   高景行笑嘻嘻地喊了声:“老板!”然后靠在椅子上,说:“老板,你这个保镖还拿着最低标准工资!穷!”   邬阳还以为什么事呢,她大手一挥:“涨工资!”   她觉着,她这个老板当的特有气势。   她学着高景行的样子,靠着椅子,抱着手。   气势上不能输。   “你想涨多少,尽管开口。”   高景行嘴角上挑,笑的一脸坏,说:“一张卡!”   “????”邬阳没明白。   高景行说:“你的工资卡,你记得没错的话,你上次跟我说,一舰公司打给你的那60万已经到账了。”   “嗯~”邬阳回答的声音透着虚,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不止60万呢!还有她前几年积攒下来的工资!   开口就是这么多钱!这是想自己的老板早日破产吗?   高景行满不在乎地朝邬阳伸手,“卡!”   邬阳咽下口水,说:“你这个保镖有点……贵!”   “请不起了?”高景行故意挑衅。   “当然请得起!”邬阳只硬气了一秒钟不到,就说:“只不过……能便宜一点吗?”   高景行毫不留地回绝:“不能。”   邬阳嗫嚅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慢吞吞的将卡拿了过来。   邬阳嘟囔着:“我还要吃饭呢。”   高景行睨了她一眼,说:“你最近好像都是吃我的,喝我的,住我家吧?”   说着,他一把抽过了银行卡。   银行卡到手,他才起身安慰邬阳道:“你马上就能吃剧组盒饭了,女主角。”   邬阳苦着一张脸目送着高景行回了房间。   那60万,她还一分钱没花呢!   没想到,她只是这钱的中转站。这不,转手,钱就到了高景行手上。   咦?不对啊!   一般一家人,都是男方上缴工资卡!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她一个女人上缴工资卡!   这么想着,她的脸又红了。   一家人……   她在想什么呢……   她回了房间。   将自己重重砸在床上。   银行卡被收缴了,她只心疼了一会就好了。   她可是马上就要出演女主角的人,发光发热赚大钱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一点点钱嘛,就当时包养小白脸了……   额……他好像也不太白。   反正她吃他的、住他的,就当提前交食宿费了。   这些钱,够不够她交一辈子的住宿费呢?   想着想着,她又脸红了。   虽然房间里,谁都看不到,但她还是羞地将头蒙进了被子里。   不一会,她就甜甜的睡着了。   另一边房间里。   高景行拨通严鹏的电话。   高景行说:“你定个时间?我请你吃饭。”   严鹏大感意外,他将手机从耳边拉开,看了看屏幕,确定上面显示的是“高景行”的名字。   他笑着问:“你中奖啦?”   “差不多吧,发工资了,不都说了发工资请你吃饭。你吃不吃?”高景行问。   “吃,当然吃。不过……你还是说清楚为什么请我吃饭吧。”严鹏不放心地问。   高景行说:“有件事想让你帮忙查一下。”   “我就知道!没有白吃的饭!”严鹏“哼”了一声。 第25章 晶晶   《民国惊魂》剧组重新开机。   这一次开机仪式简单了不少。主创人员每人上一炷香,拜了拜,祈个福,就算开机了。   这次开机,虽然剧组大半的人都留了下来,但也走了不少。   最让邬阳开心的是,原男主演沙俊伟也走了。沙俊伟虽然过气了,但好歹也算是个明星,他一看到投资方撤资就立马拍屁股走人了。   邬阳听说沙俊伟走人的消息时,高兴的翘脚。   走得好!   她还没有演技好到可以自然的跟沙俊伟这样的人演戏。   新来的男主演是影视学院的大四学生。   导演就是这个影视学院毕业的,他死皮赖脸的去学校连蒙带骗来了一个学弟。   大四的学生基本没课,布置的任务是社会实践。导演还厚着脸皮,拿着《民国惊魂》这个项目跟学校签了一个社会实践的合同。于是,他还以实习基地的名义,骗来了好几个大四学生给剧组打工。   这一下子,剧组的人员又填满了。   而且剧组里一堆导演的学弟、学妹,都是还没有出来工作过的嫩头青。又听话,又能做事。剧组的气氛被他们带的比之前还要干劲十足。   让邬阳最为意外的是,导演带来的学弟中,居然有一个她认识的人。   当时,一个镜头拍完之后。   邬阳走到监视器前面看自己的回放。   不一会,好几个人一边喊着“学长”一边凑了过来。他们都是导演的直系学弟。   “学长就是厉害!”   “这个镜头好!”   ……   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拍起马屁来头头是道。   这时候,有一个脑袋挤进来,说:“学长,我正准备拍毕设,你有时间给我指导指导呗。”   导演正开心,抬头就说:“好!”   邬阳也抬头看了看,觉得这颗脑袋有点眼熟。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才确定,这人她真的认识。   “王鑫。”她喊道。   那颗脑袋歪过来,疑惑地看着邬阳:“你是?”   “我”邬阳指着自己说,“邬阳。”   那颗脑袋仍旧满是疑问。   邬阳继续提示道:“我小名叫晶晶。”   “晶晶……”王鑫这回有了一点印象,回忆的通道瞬间打通,他笑着说:“你是那个总来我家吃饭的小丫头片子。你爸……”   说到这里,他摆了摆手,“对不起,不提你爸。”   王鑫跟邬阳曾经是邻居。   小时候,邬阳的爸爸因为吸毒整天浑浑噩噩的,偶尔还会打她。周围邻居看小姑娘可怜,谁家饭做多了一点,都会喊她过去吃。所以,她可是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王鑫家就是那些好心邻居中的一员。   邬阳自从进了一舰,过得几乎是封闭式的生活,跟这些老朋友都断了联系,现在偶然见到老朋友,特别兴奋。   王鑫上下扫了邬阳一眼,说:“果然是‘女大十八变’,你现在居然长这么漂亮了!”   邬阳“嘿嘿”一笑,说:“还行吧,基因好。”   她回答的毫不谦虚,漂亮就是漂亮嘛,天生的。   王鑫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高兴地说:“哟,现在混的也不过嘛,现在都成女主角了!”   邬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说:“运气好,捡来的。”   “那还是你有能力。我怎么没那个运气,捡一个导演当当呢?!”王鑫笑嘻嘻的,一脸阳光。   下一秒,王鑫抱着脑壳,一脸扭曲。   “痛!是谁在谋害小爷?!”   一转头,他看到导演曲手停在他的脑袋上。导演又一个爆栗敲在他脑袋上,说:“怎么着?刚来就像抢我的导演位置啊?!”   王鑫抱着脑壳,怂瘫地说:“学长,不敢不敢!”   说完,他捂着脑袋跑开了。   跑了两步,他又回头对邬阳说:“我的毕设,请你来当女主角,你愿意吗?”   邬阳点头,笑得眼睛弯弯。   她的运气就是好,这不,又捡了一个女主角。   王鑫倒退着跑开,说:“就这么说定了哈。”   晚上,收工回家。   邬阳的脸上一直带着笑。   她对高景行说:“我今天在剧组居然遇见了一个老朋友。”   “那个王鑫?”高景行的声音很冷淡。   “你看到啦?”邬阳问。   “嗯。”   他一直就在她身边,当然看到了。   只是简单的一个音节,可是邬阳觉得,高景行今天格外冷淡。   邬阳仰头看着他,问:“你心情不好吗?”   高景行没有回答,反倒问:“你的小名叫晶晶?”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   “嗯。”邬阳没有张口,只发出了一个鼻音。   两人之间蓦然得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高景行故作自然地说:“名字不错,我以后叫你小名吧,晶晶。”   自从提到小名这个话题,邬阳的脸色就不是太好。此刻,她的脸色更是差到乌云压城的地步。   她低下头,盯着脚尖,撇了撇嘴,生硬地说:“不~好。”   高景行的心里像没了缆绳的电梯,急速下降。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那就算了。”   失重的电梯在他的心里砰地砸出一个大坑。他捋了把头发,转身往房间走去。   哎,一把年纪了,还妄想跟小年轻混到一起。他觉得自己怪没意思的。   今天在剧组的时候,他看到王鑫跟邬阳在一起的时候,一个阳光的大男孩,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他站在一旁,竟莫名的有一些嫉妒。   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他扯了扯嘴角,想要嘲笑自己。   刚走出两步,他感到自己的衣角被拽住了。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邬阳撇着嘴说。   他听到邬阳比平时低一度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一时的情绪左右了。   他转过身,用尽量温柔的语气说:“坐一会。”   邬阳拉开椅子坐下,她趴在桌子上,用带着鼻音的声音缓缓说:“我爸有天心情好的时候,跟我说过我名字的由来。我的名字‘邬阳’是我妈给我取的,我妈希望我能向小太阳一样照亮我们这个家。   我爸听了之后说,一个女孩子叫日头?当时,电视上正在播饮料的广告,广告语是‘晶晶亮,透心凉’。然后,我爸就说,还不如叫晶晶嘞,六个日头。所以我的小名叫‘晶晶’。”   高景行听明白了,“晶晶”这个名字,是伴随着她的人渣老爸存在的。   邬阳说:“我爸一直‘晶晶’、‘晶晶’的叫我,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叫邬阳,是个小太阳,才不是六个日头。”   “嗯,你是小太阳。”高景行揉着她的头发。   邬阳说:“不过,我妈给我起名字的时候,一定没有考虑到我的姓——‘邬’。邬阳,乌阳,被乌云遮住的阳光,照亮不了我们家。我妈走的那么早,我连她的面都没有见到。”   邬阳的大眼珠子里有了水光。   高景行赶忙安慰道:“你照亮了我啊!你想想,你刚见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个无业游民,在你的照亮下,我现在都有了工作,还有了一张卡。”   提到工资卡,邬阳忍住眼泪,说:“我所有的钱都你那这了,我以后可真的得吃你的,喝你的了。”   “行!我现在就请你去吃宵夜。”高景行说着就起身招呼她出门。   然后,他又认真的喊了一声:“邬阳。”   “哎!”邬阳也认真地答道。   那一点点低落的情绪被这一句温柔的叫声拉了回来,像是被注入了元气,情绪就这样随着气流又重新冲出了地平线。   过了一会,她像是才明白过来,有些不相信的问,“你请客?”   高景行问:“去不去?”   “去!”邬阳立马说。   高景行请客哎!当然要去!   邬阳跟着高景行来到出了门。   从巷子转出来,巷子口停着一辆车。   严鹏正倚着车门,不耐烦地敲手指。   看到高景行,严鹏就开始骂:“我说,你可真是个大爷!你请客,还要老子给你当司机1”   高景行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就当是打招呼了。   邬阳倒是甜甜地喊道:“严警官好。”   小姑娘笑的这么甜,他也不好意思再板着脸。他只好笑着回:“你好,你好。”   邬阳说:“严警官,你特地过来送我们去吃宵夜啊?”   严鹏立马笑不出来了,还真把他当司机啦!   他黑着脸说:“我也去吃!”   说着,他拉开车门,这才发现,高景行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   高景行说:“你去后面睡会。”然后吩咐邬阳说,“你坐副驾驶。”   还算是个人。严鹏拉开后排的车门,一个人舒服的躺了进去。   他一直加班到这个点,眼睛一阖上就能睡着了。   到了地方,高景行没有立马把严鹏喊醒。   他关上门,微微开了点车窗,然后带着邬阳先进了店。   高景行选了一家夜宵烤串店。   拿着盘子,将羊肉串、猪肉串、扇贝、生蚝、土豆、茄子……拿了一圈。   窄长的炉子冒着火苗,老板将各种肉、菜串依次排开,刷上油、撒上孜然,“滋啦啦”,香味就弥漫开了,将人的馋虫都要勾出来。   高景行卡着时间,拨通了严鹏的电话。   严鹏打着哈欠找到位置。第一波烤串正好端上桌。   “哟,我运气真好,一来就有吃的。”严鹏一屁股坐下,拿起烤串,咬下一大口,十分满足。 第26章 账号   三个人一顿风卷残云,桌上留下了一堆签子。   严鹏心满意足地倒了杯啤酒。   高景行要开车,不能喝酒。于是严鹏问邬阳:“你要吗?”   邬阳还没来得及答话,高景行就一把推开了严鹏倒啤酒的手,说:“她还小!”   邬阳瞪了他一眼。   又把她当小孩子。   高景行倒了两杯热茶,一杯给自己,一杯放在邬阳面前,说:“喝热茶!”   邬阳又瞪了他一眼。瞪完还是乖乖地捧起热茶,喝了起来。   高景行跟严鹏碰了个杯子,然后问:“有结果了吗?”   严鹏朝邬阳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还有第三个人在呢。   高景行放下杯子,说:“说吧,本身就是这丫头的事情。”   邬阳鼓着嘴巴,老大的不高兴。   这丫头……她前凸后翘,发育良好,才不是小丫头!   严鹏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说:“这张卡上的进出账很简单,总共就只有两个账户给这张卡上打过钱。”   邬阳盯着这张卡看了又看,她觉得这张卡怎么这么熟悉呢?!   她将卡号全对了一遍,才恍然大悟:“这不是我的卡吗?!”   “哦,是你的。”严鹏点头。   邬阳赶忙将卡收了起来,像是怕被谁抢去了似的。   “这卡是高景行给我……”严鹏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高景行,“这卡不会是你偷的吧?”   邬阳摆摆手,说:“不是,这卡是我给他的。”   高景行转头瞥了一眼邬阳。   邬阳立马又补充道:“自愿给的。”   然后看着高景行的脸色,极其不情愿地将卡重新掏了出来,脸上的假笑将眼睛都要挤没了。   高景行看了看她,然后又看了看卡。最后并没有收这张卡。   高景行故意拖延了一会,才说:“卡还给你吧。”   邬阳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激动地问:“真的吗?”   “哎~”高景行蔫着坏笑,说:“你这一问,我还真犹豫了。”   “当我没问。”邬阳飞快地说完,将银行卡收了起来。   “咳~”一旁的严鹏打断了他们。   他在说正事呢,结果这两个“当事人”倒全都跑偏了。他这是说还是不说啊!   他这一声咳嗽将高景行和邬阳的目光拉回了他身上。   高景行说:“先结账吧,上车再说。”   “行!”严鹏笑嘻嘻地看着高景行。   难得遇到高景行请客吃饭。   邬阳眨巴眨巴眼睛,也期待的看着高景行。   可是,高景行他手搭着椅子,半点没有起身的意思……   高景行朝邬阳使了个眼色:“去付钱。”   咦?邬阳蒙了,她问:“不是你请客吗?”   高景行点头:“嗯。”   “那……?”邬阳。   “这顿我请了。”高景行豪气地说完看向邬阳,“所以,你去付钱吧。”   咦?这是什么逻辑?   邬阳纠正道:“你请客,你付钱。”   “卡在你那。我没钱。”   高景行说的理所当然。   邬阳瞪大了眼睛,跟高景行目光相接,一时间火光四射,光影刀剑在眼神中穿梭。   最后,她还是败下阵来。   “老板,结账。”邬阳认命地喊道。   这年头,谁脸皮厚,谁占上风。   “来咯!”听到要收钱,老板来得飞快。   邬阳抱着一丝小期待问:“老板,可以刷卡吗?”   她就不相信,这么一个烧烤摊,还能备一个POS机。   “我这没办法刷卡哎~”老板说。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邬阳高兴地转头看向高景行:“刷不了卡,我没带现金,你看……?”   可她还没有收到高景行的回答,就听到老板说道:“没事,对面有自动取款机。”   邬阳顺着老板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街对面银行的灯牌亮的刺眼。   邬阳看了看银行,又看了看高景行。   最后,认命地朝银行走去。   高景行舒展地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邬阳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   他当然知道这里有银行。他选的地方,能不熟吗。   “啧啧啧~”一旁严鹏的眼睛里满是鄙视,他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这叫吃软饭,你知道吗?”   高景行懒洋洋地问:“我吃软饭,你爷们,要不你把这顿饭结了?”   一句话,严鹏立马闭嘴。   邬阳取完钱回来。   她前一秒还笑嘻嘻地跟老板结账,下一秒就一个眼刀飞向了高景行。   高景行没皮没脸惯了,他接了眼神,慢悠悠地起身。最后,还不忘坑一把老友。   他转头将飞刀传递给了严鹏,说:“白吃白喝的,走啦!”   最后这飞刀落到了严鹏身上。   严鹏无奈。   他就知道,要高景行请客没那么容易!   走在路上,邬阳还是气鼓鼓的。   总算能感受到吃人嘴短的高景行主动找话说:“你知道我的小名吗?”   “你小名叫什么?”邬阳气归气,话倒还是接的。   高景行一边嘴角挑高,得意地说:“我没有小名。”   邬阳:“……”   “你知道我的大名是谁起的吗?”高景行还接着问。   邬阳这回连话都不答了。   严鹏凑上前,说:“谁起的?”   高景行说:“我爸……还有我妈。”   这答案多新鲜……   这回,连严鹏都不接他的话了。   高景行说:“我的名字出自《诗经》‘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光明正大的意思,他们希望我光明正大的做人。”   邬阳在心里吐槽道,所以你就光明正大的刷我的卡请客?   高景行可真对得起他这个名字!   ……   不过,吐槽完,邬阳又觉得心里有点暖。   她知道,高景行这是在安慰她。他们出门之前,在聊她小名的事情,所以他现在才主动说起他名字的事情。   人与人之间不就是这样嘛。我不小心窥见了你的隐私,于是我就拿我的隐私来换。一来一往,人与人之间的心就近了。   他这是在用赤诚的态度安慰她、告诉她:   我在你身边。   高景行见邬阳的脸色已经转得柔和,便不再多话。   只有一旁的严鹏不知道原由,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个话题。   严鹏说:“你们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   问题落地,场面一度非常安静。似乎没有人想去接这个话题。   严鹏尴尬地挠头,说:“我名字是我爸给我起的,希望我鹏程万里。”   邬阳程式化地笑笑,不走心地恭维道:“好寓意。”   三人上了车。   高景行打断了严鹏聊天的架势,说:“别闲聊了,先说正事。”   是你先起头聊些有的没的!   严鹏虽然觉得高景行一会一个样,但还是立马切换成了聊正事的状态。   他接上吃饭时的话题,说道:“我之前说有两个账号给这张卡上打钱,两个账号都是一舰公司的。第一个账号每个月固定给卡上打一千块钱,这个账号没什么可查的,是一舰公司用来发工资的,所有账目都很清楚。第二个账号前段时间一次性给卡上打了60万。这个账号走账非常的不固定。”   邬阳仔细听着。她这才明白过来,高景行要她的卡,并不是要钱,而是通过她的卡去调查给她打钱的一舰公司的账号。   高景行一边开车,一边听。   严鹏继续说:“根据你给我的信息,我去查了汤招娣弟弟的学校,他学校官网会公示每笔赞助金。我经过比对发现,汤招娣家出的赞助金跟第二个账号上有一笔账能对上,时间跟金额都能完全对上。”   听到这里,邬阳下意识地看向高景行。   这跟高景行之前的猜想完全对上了。   “不过你们也别多想。”严鹏说,“毕竟汤招娣是在一舰公司出的事。如果说这是一舰公司给家属的抚恤金,也是完全说的过去的。”   抚恤金?邬阳心里清楚,不管是不是抚恤金,这都说明公司心虚。   招娣家她去过。招娣出事之后,她家人没有来公司哭过,也没有来公司闹过,甚至连看都没有来看招娣一眼。就好像,他们家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这样的态度,是好多公司巴不得见到的吧。   大家都说人是自杀的,家属也不来闹。这种情况下,还主动给家属打钱的,真的可以算得上是良心企业了。   但……她在一舰公司呆过,她知道。一舰公司绝对算不上是良心企业!   高景行拍了拍严鹏的肩膀,说:“行,我知道了。辛苦。”   “不辛苦。这信息也是我朋友帮忙查的,我就是转达一下结果。”严鹏说。   高景行说:“其实我之前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找你帮忙查,不过是想用证据印证一下。”   临下车,严鹏严肃地对说:“你要知道,如果你心中有了一个答案,你就会想法设法的去印证这个答案。事先就预设结果的话,很可能会越走越偏。”   高景行点头,说:“我知道。”   “行吧,以后还有其他事情要我帮忙,尽管说。”   将严鹏送到地方之后,高景行和邬阳一人刷了一辆共享单车,就着夜色,往回骑。   沿路的灯光很亮,将月色遮了大半。   邬阳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消化着严鹏刚刚给过来的信息。   从一条小巷转出来,两人在夜晚空旷的马路上并排骑着。   邬阳在清凉的夜色里开口问道:   “一舰公司给我的那60万,是封口费吗?” 第27章 毕设   回到家。   邬阳的心里一路装着疑问。   那60万究竟是不是一舰公司给她的封口费?   是吧?是吧?!   高景行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道:“结账的时候,公司还让你签了一个保密协议,你记得吗?”   她去公司结账的时候,程主管让她签了一份保密协议,上面写的是艺人培训的内容,没有什么特别的,所以她也没有上心。   但,当时程主管却特地嘱咐她说。   ——“相信你今后不管在哪里,都会为公司保密的。”   这个合约的内容确实没有什么。但现在回想起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在于提醒她保守秘密。   答案也很明显了,这60万,就是一舰给的封口费。   可是,她压根不知道什么秘密啊!   邬阳苦恼的抓了抓脑袋,说:“会不会我其实知道什么,但我自己没发现?”   高景行摇摇头,说:“你要是真的知道什么,一舰公司就不是给封口费了,而是直接封口了。一舰公司不确定你知道不知道,但是他们非常倾向于你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公司干嘛还去《民国惊魂》动手脚?”邬阳又想不明白了。   “这恐怕是因为我。”高景行说,“你一离开公司就找了一个警察,一舰公司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吧。”   “也是。”邬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问道:“一舰公司怎么知道你是警察?总不至于他们会看相吧?况且,你现在都已经离职了啊。”   高景行摊手,说:“可能我这个房子遭窃也不是意外。”   邬阳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这是个连环案件?!那个偷了你一百块钱的贼也是一舰公司派来的?”   “有可能。”高景行没有说得很绝对。   直觉是靠不住的,要有证据才行。这原本是他说的话,但是现在他不是警察了,能调查的证据有限。所以现在的他,也只能凭着多年的经验和……直觉判断。   但直觉又是不做准的,所以是“有可能”。有可能是,有可能不是。   邬阳显然被这个大胆的猜测惊到了。   一舰公司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来藏着掖着。   她觉得,她在一舰的这些年,算是白呆了。   她完全想不不出来,公司能有什么秘密。   她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她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她纠结了好一会,然后问:“你说,这60万,我要不要退给公司啊?”   说不定,这个钱是不义之财。   高景行不在意地说:“白给你的钱,不要白不要。”   “也是。”邬阳语调轻快。   她也只是想想,真要她把这么大一笔钱还给一舰公司,她也舍不得。从高景行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的纠结一瞬间就解开了。   “你把封口费还回去算什么意思?一舰公司还以为你挑衅呢!说不定会动手来封口。”高景行将手横着放在颈部,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邬阳轻松下来的心立马又提了上去。   不义之财就是不义之财!这笔钱现在还不还都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   关于一舰公司秘密地调查,进展缓慢。   高景行不再是警察,有很多调查方式用不上。   汤招娣的遗物他们一一看过,并没有找到新的线索。   汤招娣生前的“男友”朱浩定期来取一两件招娣的遗物,他每次都约在偏僻的角落,十分谨慎,跟地下党接头一样。但他那里也没有新的发现。   关于真相地调查虽然一直悬挂在他们的心中,但资源有限,所以真相遥遥无期。   调查陷入了瓶颈期,但邬阳的工作生活却非常的充实。   她现在是女主角,每天要背台词,听导演说戏,琢磨人物心理,学习表演。   忙碌却快乐。   另外,她小时候的邻居王鑫毕设开拍,并且真的邀请了她当女主角。   因为在《民国惊魂》剧组实习的关系,王鑫想着现成的景不用白不用,于是将毕业作品的背影也改成了民国。   每天《民国惊魂》剧组收工之后,他们都不用挪地方,直接支起机器,开始拍摄王鑫的毕设。   没几天,几个年轻人都熟悉了起来。   帮着王鑫一起拍毕设的,还有几个人是他同校的同学。表演系,科班出身。   邬阳趁着这个机会,不停地向这几个科班的同学请教表演技巧,快速地汲取着能量。   邬阳本身在表演上就有一些天赋,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现在加上每天补充的科班知识,演技自然是一天比一天进步。   这群年轻人,凑在一起,精力无限。休息的时候从毕设、表演聊到娱乐圈趣事,有聊不完的话。   然而这些话题,高景行通通不感兴趣。   他一把折叠椅,一个毯子,就躺在那,困了就睡会,醒了就看两眼表演。   但最近一段时间,他越来越难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跟这帮小年轻呆一起的时间长了,他常常会气血上涌,情绪不稳定。   睡不着,他就坐起来,看这几个小年轻在镜头面前折腾。   “CUT!”   王鑫似乎对刚刚那条不是很满意。   他走到镜头前,亲自指导。   “这一段戏是你们马上要分别了,感情要浓烈一点。”王鑫说道。   他拿手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说:“这样吧,你们稍微有点肢体接触,这样能表现的更明显一点。”   说着,他拿起邬阳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对邬阳说:“你踮起脚,对!”   然后对着男主角说,“看到了吗?这样,深情一点……”   “擦!”高景行瞬间又气血上涌,他别过头,将身体重重地落回了躺椅上!   他可真讨厌演戏!   现实生活中,扮演男女主角的演员指不定刚认识三天呢,就在镜头面前演得深情款款的,假不假啊!   “Action!”王鑫。   高景行听着声音,不自觉地偏过头,又看了一眼。   这回,邬阳的手搭在了男主角的肩膀上。   高景行觉得自己的气血跟烧开的开水一样,要翻滚起来了!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可耳朵还是能听见动静,他一口气怎么都顺不下来,不停地呼着粗气,怎么都睡不着了!   演戏简直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事了!   他拿过一旁的棒球帽,往脸上一扣,企图隔绝自己和年轻人之间的世界。   而在年轻人的世界里,邬阳很兴奋。   她全身心的沉浸在拍戏的世界里,这段时间以来她的进步和成长是飞速的。   他们又拍了几条才收工。   她跟王鑫他们挥手道别。然后连蹦带跳地来到躺椅边,拉开棒球帽,语调轻快地喊他:“我们走吧。”   高景行还在喘着粗气,他抓了把头发,蹭地坐了起来,迈开大步子朝前走去。   看着高景存稿情绪不稳定的模样,邬阳快步跟上去,探着脑袋问:“我今天在网上看到一个说法,男的也有生理期,你是不是……”   高景行睨了她一眼,那个眼神压迫、气场低的,瞬间将邬阳的下面的话憋回去了。   大姨夫!大姨夫!一定是大姨夫!   邬阳心想。   男人大姨夫怎么办?   哄着呗。   邬阳继续笑着搭话:“明天剧组休一天假,你有安排吗?”   “没有。”高景行说。   “那陪我去趟朋友家吧?”邬阳。   朋友?高景行转头,问:“谁?”   邬阳:“王鑫。”   听到这个名字,高景行又是气血上涌。他没好气地说:“不去。”   这段时间,虽然无论是在剧组还是回家,他跟邬阳都是在一起的。但他们说话的时间并不多。   其实他们俩以前说话时间也不多,他不是一个爱聊天的人,话本来就不多。大部分时间是他们俩各干各的事,安静又舒服地互相陪伴。   但自从遇见王鑫之后,这份安静就消失了。   王鑫是个热情、闹腾的年轻人,每天围着邬阳有说不完的话。   那股子劲头,就像是个发光发热体,亮的让高景行觉得刺眼。   他很讨厌王鑫。   有时候他也会怀疑,他觉得的与邬阳之间舒服的感觉,是不是他的错觉。   毕竟他不得不承认,邬阳跟王鑫在一起的时候,更有活力。   都是年轻人,女的漂亮,男的帅气,多好。   比跟他这个大叔在一起好……   高景行黑着脸将头盔扔给邬阳,然后发动摩托车,一句话不说,呼啸着朝老居民区骑去。   回到家。   邬阳耐心地解释:“我小的时候,王爸爸、王妈妈给了我很多帮助,经常收留我吃饭。现在好不容易再见面了,我应该去拜访一下,道个谢的。”   拜访帮助过自己的人,这确实是基本礼貌……   高景行想了一会,开口:   “不去!”   好不容易一个休息日,他才不想看到王鑫那个刺眼的发光体!   邬阳软下来说:“你放心我一个人去啊?”   “不去!”   邬阳:“你不是我的保镖吗?你不去怎么保护我安全?”   “不去!”   邬阳诱惑道:“要不,我给你涨工资?三倍加班工资?”   “不去!”   ……   邬阳确定了,   男人来大姨夫比女人来大姨妈还恐怖! 第28章 王家   第二天早上。   邬阳早锻炼完之后,就收拾收拾准备去见拜访王鑫家。   她走之前特地凑到高景行面前说:“你真的让我一个人去啊?”   高景行不为所动。   “好吧,我走啦~”   她磨磨蹭蹭地换着鞋子,有些失望地出了门。   这段时间以来她都跟高景行同进同出,几乎24小时在一起的,现在陡然一个人出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摇晃着往巷子口走去。   还没出巷子,只听见“轰”的一声响,一辆哈雷机车横在了她面前。   “我陪你去。”高景行嗓音低沉,将头盔扔给邬阳。   邬阳接过头盔,仰头看着高景行,笑的一脸灿烂。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一个人。   ……   邬阳抬腿上车,哈雷一个侧身转弯,驶出了巷子。   驶出巷子没多远,哈雷被一辆大奔挡住了去路。   车边站着一个男人,他兴奋地朝邬阳挥手。   高景行看到这张脸有点想掉头……   车边的男人是自体发光发热的王鑫。   邬阳在高景行耳边说:“昨天你说不跟我一起的。然后我又不认识路,王鑫就说来接我。”   王鑫走上前,热情地说:“邬阳,我开车带你。”   邬阳还没来得及答话,高景行推起头盔透明板,冷冷地说:“不用。”   王鑫这才注意到高景行,他笑着说:“大叔,你也在啊?!”   大叔?!   高景行努力平稳着呼吸。   王鑫这样的年轻毛头小子真让人讨厌!   “我带她。”高景行的声音低沉的像寒冬里水窖里的闷响。   王鑫有点惊讶,问邬阳:“你助理也去?”   在剧组里,大家看邬阳跟高景行每天同进同出的,来问两人的关系,邬阳的解释是“助理”。现在她是女主角了,有一个助理,很正常。   “你之前不是说你爸现在是导演嘛,我助理……老高也对拍电影很感兴趣,想要跟我一起去见见你爸爸,方便吗?”邬阳讪讪地笑。   屁!他最讨厌拍电影了!高景行在心里吐槽道。但他没有说话,安静的听她胡扯。   “方便。”王鑫大气地挥手,然后朝着高景行说,“大叔,没看出来,你也是一个有追求的人。”   高景行深呼吸了一口气,盖下头盔的透明板,不答话,手搭上油门,准备发动。   王鑫手一伸,拦住了他,说:“还是坐我的车吧。这天骑摩托车冷。”   高景行推开他的手,发动了油门。   邬阳转头,忙不迭地解释:“不用送的,真的。骑摩托车要快一点。”   王鑫正是愣头青的年纪,热血一点就燃。   他拉开大奔的车门,一脚下去,也发动了油门。   快?这是要跟我飙车?!   一辆摩托车跟我四轮的飙车?!   王鑫瞬间就兴奋了。   他标着前方摩托车追了上去。   可还没跟一个街道,哈雷一个侧身转进了巷子里,抄了近道。   那巷子还没大奔宽。王鑫低头一看,仪表盘上显示车速还不到到四十码……   再一抬头,大奔被眼前大马路上的汽车长龙跟一个长达一分半的红灯拦住了去路。   邬阳真的没有刺激王鑫的意思。   在这老城区里,摩托车可以穿街走巷,还不受堵车的困扰,可不是比小汽车跑得快嘛。况且,高景行对老城区的各个街道都了如指掌。   中途,邬阳去买了两瓶酒跟一些保健品,结果两人还是比王鑫的大奔先到。   高景行抱着头盔,长脚一撑,斜斜立住车身,就这么等着王鑫的大奔。   过了几分钟,那辆大奔才姗姗来迟。   高景行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浓浓挑衅的意味。   王鑫摇下车窗,笑嘻嘻地说:“大叔,你可以啊!下次有空教我骑摩托车?”   高景行嘴角收起,重新恢复了冷漠,说:“再说。”   他将头盔放好,抓了把头发。   不知道怎么了,自从碰到王鑫这群小年轻之后,他有时也变的像个愣头青了。   就像现在,他跟一个还没毕业的毛头小子较什么劲呢……   好在王鑫在路上被堵的没脾气了,也就不在乎比车速这回事了。他笑嘻嘻地将头转向邬阳,说:“哟,你还带什么东西啊?”   邬阳笑着说:“空手来多不好意思啊,况且以前叔叔阿姨帮了我那么多,我送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客气了。当年我家也就是带你吃了几顿饭而已,你当时那么点大,都吃不了几粒米。”   王鑫说完带着两人往小区里面开。   车库停好车后,王鑫领着两人进了电梯。   王家在8楼,一梯一户的大平层,300多方。   地段,这小区,这大房子,妥妥的豪宅。   邬阳说:“叔叔阿姨这几年赚了不少钱啊。”   王鑫倒是满不在意:“他啊,就是暴发户。他拍的那些电影都是烂片,也就是运气好,赶上电影市场大爆发,赚了点钱。”   王爸以前是报社的摄影师。后来报社不景气,他身边正好有个机会,就跟老婆一起进了电影圈,夫妻搭档拍了几部电影。   这些电影有些邬阳听都没听过,有些虽然听过但口碑并不太好。所以王鑫才会说他爸拍的都是烂片。大概是赶上了电影市场的好时候,虽然电影拍的一般般,但几乎每一部都是赚钱的。   王鑫打开门。   王爸王妈正在摆弄果盘。见到人来,两人立马迎了过来。   王鑫介绍道:“爸妈,这是邬阳,这是我在剧组的另一个同事,叫老高。”   王妈还是邬阳印象中温柔又慈祥的样子,虽然年纪大了,笑起来眼角带着皱纹,但丝毫不影响她的气质。   “叔叔好,阿姨好。”邬阳甜甜地喊道。   王妈说:“我早就听王鑫说过了,他说你长大了,变漂亮了。现在一看,果然是个大姑娘了。”   王妈看见邬阳手上还提着东西连忙说:“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啊!”   邬阳说:“我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随便拿了点小礼品。”   王鑫说:“我让她别买,她非要带。”   王爸笑着教训儿子:“人家比你懂礼貌。”   几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客厅。   王鑫家的气氛舒服又温馨。邬阳从小就羡慕他家的氛围,现在过了这多年,他们一家人感情还是这么的好。邬阳觉得暖心又美好。   “吃水果。”王妈招呼道。   邬阳拿起一个橘子剥开,一点都不酸,甜甜的。   王妈说:“今天中午阿姨下厨,给你们烧我的拿手菜,咸菜炖牛肉。”   邬阳说:“我来帮您。”   王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用,你就陪这个小子跟老头子聊聊天,我的厨房里只能有一个人。”   王鑫说:“你就安心坐着吧。我妈烧菜的时候旁边有人,她会骂人家添乱的。”   “你每次来厨房是真添乱。”王妈笑着朝厨房走去。   王爸拿了杯茶过来,然后说:“晶晶……”   王鑫打断了他爸的话:“晶晶是她的小名,她现在都这么大了,要喊名字,邬阳。”   在剧组的时候,邬阳除了介绍那次说了自己的小名,之后就拒绝了王鑫喊她小名。所以他现在立马纠正他爸。   王爸人也很和蔼,重新说:“好,邬阳~你现在还在读书吗?”   邬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读了一段时间艺校,后来艺校改成了公司,我就没读了。”   王爸说:“艺校改成了公司?演艺公司?”   邬阳点点头。   王爸问:“公司叫什么名字?都在一个圈子里,说不定我知道。”   邬阳说:“叫一舰娱乐。”   听到这个名字,王爸愣了一会,然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问:“舰队的舰?”   邬阳点头。   “一舰公司底下的子公司?”王爸继续问。   邬阳点头。   王爸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脸色有些尴尬。   邬阳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迟疑了一会,说:“您还真的知道我公司啊?不过我前段时间已经从公司解约了,现在是一个人。”   “解约?”王爸的眼神愈发的复杂。   邬阳点头,不明白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过了好一会王爸才整理好表情,重新笑了笑,说:“你们年轻人聊,我去厨房帮忙。”   说完,他转身朝厨房走去。   邬阳看了看王鑫,“?”   王鑫也是一头雾水,他嘟囔着,“老头子在搞什么呢?!”   邬阳跟高景行交换了一个眼神。   话题聊到一舰公司的时候,王爸的表情开始不对的。难道王爸跟一舰公司之间有什么联系?还是他知道关于一舰公司的一些事?   厨房里。   王妈手脚麻利的翻炒着菜,酱油一洒,香味扑鼻。   她转头看到王爸,问:“你不在外面陪他们聊天,进来干什么?”   王爸没有说话,闷声拿过一颗蒜开始剥。   王妈自顾自地说:“也是,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聊比较好,咱们还是别掺和了。晶晶这丫头小时候又瘦又小的,没想到现在长的这么好看。人看着也不错,乖的~”   见王爸半天不搭话,她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转头问:“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王爸才开口。   “邬阳她……她是一舰公司的人。”   吧嗒……   王妈手上的锅铲落了下来…… 第29章 尴尬   王爸:“邬阳她……她是一舰公司的人。”   王妈楞在了当场。   过了好一会,她闻到了糊味才回过神来,连忙关了火。   王妈的手在围裙上擦拭着,问道:“一舰?舰队的舰?”   王爸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王妈也叹气。   她眼睛盯着厨房的墙面,几滴油点子溅到了洁白的瓷砖上。她两眼无光,呆呆地呢喃道:“这丫头……也是可怜。生在了那样一个家庭,离了家,又进了那样一个公司……”   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她转过头,问:“那儿子那边?”   “我去说。”王爸说着无奈地笑了下,“反正我唱黑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一个家里总得有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黑脸。   “嗯,人走了再说吧。”王妈吩咐道。   “这我知道。”王爸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走出了厨房。   王妈重新开了火,又开始利落地翻炒。   王爸回到客厅。   王鑫翻出了他小时候的相册。   他跟邬阳两个人抱着相册聊起小时候的事情,脸上全都挂着开心的笑容。   王爸选在高景行那一侧坐了下来。   他没有再找邬阳说话,而是跟高景行攀谈了起来。   王爸说:“你姓高,是吧?”   “高景行。”   王爸说:“那我就叫你小高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王爸说:“你在剧组做什么呢?”   高景行说:“打杂。”   王爸被这简洁的回答噎住了,话题很快就中断了。   王爸本来准备开个电视,缓解一下尴尬。谁知道高景行却主动开口:“其实说出去挺不好意思的,我这个年纪还在剧组打杂。”   王爸笑道:“我这个年纪才叫年纪大,你还是小年轻呢,日子还长。”   高景行说:“也是,其实我也一直想多锻炼多进步,只不过苦于没门路。最近倒是有个机会,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您是圈子里前辈,能帮我分析分析吗?”   被人求教的王爸心情好了不少,他说:“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你说说看,能帮的我一定帮。”   高景行说:“就是邬阳说可以推荐我去一舰公司当经纪人,您觉得我合适吗?”   王爸没有想到会再次听到“一舰公司”的名字,笑容慢慢僵住。   “这个……”王爸吞吞吐吐地说,“一舰公司的名字我倒是听过,但是公司里面我就不熟了,这个还是要靠你自己决定。”   高景行继续追问:“那就您听说的,一舰公司怎么样呢?”   “算是个……大公司吧……”王爸起身,尴尬地笑了下说,“我有点工作的事情要处理,你们几个年轻人自己聊。”   说完,他就进了书房。   开饭之后,王爸王妈依旧很慈祥温柔,但邬阳总觉得有气氛有些尴尬。一桌的菜,大家都吃的不多,最后放筷子的时候还剩下大半。   邬阳见气氛不对,就没有多逗留,吃完饭就跟王爸王妈道了别。   关上房门。   王爸严肃地对王鑫说:“你跟我来一下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王鑫感到莫名其妙,他进书房后立马问:“爸,你怎么啦?”   王爸说:“我问你,你老实告诉我,你跟邬阳现在是什么关系?”   “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嘛,朋友关系。”王鑫不在意地说。   王爸严肃地说:“说实话。”   王鑫撇了撇嘴,说:“嗨,您看出来啦?就那种关系呗。”   王爸急了,问:“什么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一五一十的跟我说?!”   王鑫说:“爸,您不会还反对我恋爱吧?我都马上要大学毕业了,早就过早恋的年纪了。”   王爸眉头紧皱,说:“你们已经开始谈恋爱了?多久了?”   王鑫说:“还没呢。我单方面喜欢她,她那边意思我还不知道呢。这不,先领回来给您二老见见。然后我再正式地追。”   王爸问:“真的?”   “真真切切,我骗您干什么。”王鑫说。   王爸这才松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一点,说:“你还没毕业,心都没定,多交朋友是好事,但交女朋友就要慎重了,要谈就要冲着结婚去。”   “知道,知道。”王鑫不耐烦地说。   王爸接着说:“邬阳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但跟你不合适,你这一天天不着调的,得找个管得住你的,改天我跟你妈给你介绍一个。”   王鑫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不服气地说:“您怎么就知道不合适呢,我这恋爱都还没谈呢!”   王爸板着脸说:“你小子我还不了解,我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正好你们也还没谈,趁早断了,对大家都好。”   王鑫心想他爸好歹也是搞艺术的,怎么思想就这么老古董呢!   难怪他拍出来的都是烂片!   王鑫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自由恋爱都提出来多少年了,您怎么还干涉我谈恋爱啊。”   王爸说:“我这不是干涉,是为你好。我跟你妈都是这个意思。我们都多大年纪了,看人不比你准?”   看着这情况,王妈也走了进来,说:“我跟你爸那是怕你受伤。”   “妈,您怎么也跟爸一样?!”   也不知道他爸妈是被哪一篇毒鸡汤洗了脑,平时他们在教育上都是很开明的人,怎么今天变得这么顽固不化。   王鑫没好气地说:“我就一句话,谈恋爱是我的自由,就算受伤也是我自己的事。”   “儿子,你听我说……”   “你这小子……”   王鑫说完转身就走。   一场家庭谈话不欢而散。   王爸按压着眉头,说:“有件事情挺奇怪的。”   王妈投来疑问的眼神。   王爸说:“邬阳说她已经跟一舰解约了。”   王妈脸上的疑问更重了:“解约?她现在不是跟咱儿子一个剧组吗?”   王爸说:“所以我才说奇怪。”   王妈:“跟一舰解约就是一个不容易的事情,更别说解约之后还呆在娱乐圈了。邬阳……”   王爸叹了口气,说:“我也弄不明白了。跟邬阳一起来的那个小高,人也不简单,吃饭之前还在套我的话,而且看人的眼神让人太不舒服了,就像……眼神像是审犯人似的……”   王妈问:“会不会是我们多想了,邬阳说不定是个例外呢。要不咱们跟上面说说情况,去问问。要是邬阳这姑娘没问题,咱们也就没必要拦着儿子了。”   王爸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将嘴巴合上了。过了一会,他才重新开口:“行,去问问。不过……”   王妈打断了他的话,说:“知道,我心里有数,我也没抱多大希望……”   毕竟他们在一舰公司见到了太多那样的姑娘。就算邬阳是个例外,又能例外到哪里去呢……   王妈满脸愁容的朝书房外走路,走到门口她又回头安慰老伴道:“咱儿子那边你也不用太担心,他的性子你也知道,三天新鲜,过几天说不定就不喜欢了。”   王爸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但是脸上的愁容并没有减少。   ……   高进行跟邬阳回到了家。   邬阳坐下来,撑着下巴,叹了口气,说:“你的决定是对的,感觉我这趟不该去的。”   高景行一只手搭在椅子上,嘴角勾着笑说:“我倒是觉得这趟赚了。”   “嗯?你没看到叔叔阿姨对我们的态度吗?”邬阳说。   她光是想到饭桌上的尴尬气氛就浑身难受。可能她哪里招他们讨厌了吧。   高景行说:“正是因为看到了他们的态度,才觉得收获颇多。你注意到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态度的吗?”   邬阳说:“好像是从我提到一舰公司之后态度开始转变的……”   高景行点头。   邬阳的直觉一直比较细腻,很容易察觉到气氛的转变。   邬阳撑着脑袋,想到她们一直在调查的事情,说:“难道你觉得他们知道一舰公司的秘密?不太可能吧。”   高景行说;“为什么不可能?”   邬阳说:“公司内部秘密外人要是能随便知道,那还叫什么秘密。”   高景行漫不经心的表扬道:“说的有道理。”   邬阳看他那表情不像是表扬,反倒像嘲笑。她没好气地说:“你发现了什么?快说!”   高景行臭屁的跟个教导主任一样,说:“继续刚刚的问题,他们为什么听到一舰公司的态度就变了呢?”   如果排除他们知道一舰公司秘密的情况下。邬阳想了想,说:“他们觉得一舰公司不是什么好公司呗,说不定一舰在圈内风评不好。”   高景行说:“假如我要是从一个很差的公司离职了,你会对我什么态度。”   邬阳抱手道:“恭喜你脱离苦海。”   说完,她很快琢磨出门道了。   公司有不好,公司有问题是公司的事情,干嘛对她态度不好呢?   邬阳歪着头,想不通了。   高景行说:“所以我说这趟去的好,以后有机会还得再去。即使他们并不知道什么秘密,但如果他们愿意跟我们聊聊,说不定能给我们的调查指个方向。”   他们现在的调查全无方向,陷入了死局,哪怕有一点点新的信息都是好的。   “另他们态度转变的大概不是一舰公司,而是一舰公司里的人或者从一舰出来的人。”高景行说这看向了邬阳。   邬阳这个从一舰公司出来的人一脸蒙圈。   她有点怀疑她是个假的前一舰职工。她在一舰呆了这几年,怎么一点都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呢? 第30章 收工   第二天,剧组。   王鑫还是那个阳光小伙,满剧组地上下乱窜。   《民国惊魂》剧组收工之后,帮着拍毕设的几个人习惯性地聚拢在了王鑫的身边。   邬阳跟高景行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也朝着王鑫的方向走去。   邬阳将手别在背后,试探性地问:“叔叔阿姨怎么评价我啊?”   王鑫偏头,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原本阳光的脸上飘过一片乌云。   周围的人听到这个问题倒是兴奋得很。   “哟,什么情况啊?”   “这是见父母的节奏啊?”   “不跟我们这些兄弟分享分享情况?”   ……   一群瞎起哄的。   邬阳心里装着更重要的事,所以并不在意大家的调侃,脸不红心不跳。   高景行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要是换做平时,他早气血上涌了,但今天却很心平气和。   被这一群起哄地打岔之后,王鑫的情绪倒是得到了缓冲。   “乱猜什么?!我跟邬阳以前就是邻居,这回又碰见,所以她去拜访一下我爸妈,单纯的拜访。”王鑫摆摆手,试图驱散一群围观的吃瓜群众。   吃瓜群众永远能发现新的点,人不仅没散开,反倒一脸八卦地说:“哦~青梅竹马~”   王鑫拿出导演的威严吼道:“都快去准备,马上开拍。”   人群给面儿的散开了,但并不是出于导演的威严,而是……   一个男生搭着王鑫的肩膀,又挑眉又挤眼地说:“你们慢~慢~聊。”   于是大家散开来各归各位,留下了邬阳跟王鑫两个人。   当然,不远也不近的地方还雷打不动地站着高景行。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他永远不远也不近的在邬阳旁边。   邬阳再次开口,装作小心翼翼地问:“我昨天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对啊?叔叔阿姨好像不是太开心。”   王鑫连忙摇头:“没有。你别多想……他们经常这样,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吧……”   他说的有些磕巴,一看就是现编的理由。   邬阳并没有被敷衍过去,她装作不放心的样子,继续问:“叔叔阿姨后来有没有跟你聊起过我啊?怎么评价我啊?”   王鑫先是摆手,后来又改口说:“哦~也没说啥,就说你是个好姑娘。”   邬阳拍了拍胸口,说:“那我就放心了。”   王鑫像是松了一口气,说:“他们那边都准备好了,我们去拍戏吧。”   邬阳见问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便没有再追问。   机器架好,开拍。   拍戏的时光是快乐而美好的。镜头前,邬阳可以全身心地融入另一个角色之中,不用想起现实生活中的种种烦恼。   “铃铃铃铃铃……”   一段音乐手机铃声打断了现场的拍摄。   邬阳蓦地从角色中被拽了出来,有些茫然。   “卡!”   本来心情就不是太好的王鑫抓了把头发,生气地问:“谁的电话?”   拍摄期间,大家的电话都默认调为静音状态,很少发生这样的情况。   王鑫旁边的人更加无奈,他说:“大哥,是你自己的手机……”   王鑫不好意思的低头,拿出了手机。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边道歉,一边躲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喂,妈……我在干嘛?我在拍戏啊……收工?你怎么知道剧组收工了?……我现在在拍毕设!毕设!……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不行了吗?……跟谁一起?我说你们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行!行!行!我服了你们了,我现在过去,行了吧!”   说完,王鑫挂了电话。   虽然王鑫特意离开人群几步,但后面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家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挂完电话的王鑫还是杵在原地,连那直愣愣的背影都透着烦躁的气息。   剧组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应不应该上前安慰。   这时,邬阳主动走了过去。   她走到王鑫的身后,问到:“你还好吧?”   王鑫扯出一个笑容,说:“我没事……我妈她……一家人难免会吵架,没多大事。”   邬阳说:“你之前说过,叔叔阿姨可能是工作压力大,你也要理解他们。”   “理解~”王鑫苦笑。   他倒是能理解爸妈,可爸妈不理解他啊!   邬阳说:“我昨天看到一个按摩椅,听说舒缓解压挺有效的。我下次去你家的时候给叔叔阿姨带过去。然后再陪叔叔阿姨聊聊天……”   王鑫抬头,下意识地拒绝:“不用!”   被打断的邬阳有些诧异地看向他,说:“我……?”   王鑫连忙解释道:“我爸妈不喜欢按摩椅之类的东西。”   邬阳问:“那叔叔阿姨喜欢什么呢?”   王鑫一时语塞。   邬阳原本准备找个机会再去一次王家,现在看来是没可能了。她有些失望地说:“好吧……我知道了。”   王鑫抓了抓头发,着急地解释道:“你,你别多想。我爸妈真的觉得你是个好姑娘。就是……他们怕我把你带坏了,真的。”   他这也不算说谎。王爸当时说的就是,他性子没定,不适合跟邬阳在一起。   邬阳全当是王鑫安慰她,笑了笑,没说话。   王鑫踱步走回拍摄场地,朝大家鞠了个躬,说:“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特殊情况。大家早点收工吧,明天咱们再拍。真的不好意思,浪费大家时间了。”   一个男生上前对他说:“没事,我懂。老妈永远是最烦人的。”   这里全都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正是爱玩的年纪,多多少少都跟家里有点摩擦。   邬阳也走过来,说:“好好跟叔叔阿姨聊聊。”   王鑫不停点头,但心里却觉得有点累。   戏不拍了,大家安慰了王鑫两句,就全都散开了。   邬阳走向高景行,摇了摇头。   高景行昨天跟她商量着,再找一个机会去王家探探口风。但看今天这情况,是没可能了。   高景行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睛里并没有流露出失望。   感情当中,当事人往往是最后知后觉的。但周围的人常常早就察觉了。   就像高景行虽然并不想承认,但他早就看出来了,王鑫那小子对邬阳的心思不单纯,多半是喜欢上邬阳了。现在这个情况下,如果强行让王鑫带他们去王家,未免有利用王鑫感情的嫌疑。   高景行并不想这么做。   而且,今天的情况表明了,王家并不想王鑫再跟邬阳有过多地接触。即使成功的再次去了王家,也不过是又一个所有人都尴尬的局面。   原本商量好的计划没能完成,更失望的反倒是邬阳,她说:“要不我改天再试试。”   “不用了。”高景行说。   总会有其他办法的。此路不通就换一条。   “真的不用了?”邬阳问。   高景行点头:“有其他办法的。”   他们肩并肩走出了影视城。   在去取摩托车的路上意外地见到了王爸、王妈。   他们靠在车边等人。   王鑫晃晃悠悠,极不情愿地朝他们走去。还没到跟前,他就吼道:“我都多大的人了,你们还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王妈温柔地说:“我跟你爸过来办事,正好接你回去,你还不乐意啦?”   王鑫瘪着嘴,显示出老大的不情愿。   邬阳快走了两步,笑着上前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王妈一转头,看到了邬阳,她的脸色有一丝丝尴尬。   “啊……你好,你也在这。”她调整了一下表情,温柔地问,“你跟王鑫在一起拍毕设?”   邬阳点头:“对啊。”   “哦~”王妈像是不知道怎么继续说,有些踌躇。   王爸先开了口,说:“邬阳你好。我听说你现在是剧组的女主角,有出息!我这个儿子呢,没个定性,常常想一出是一出,贪玩的很。我看他现在也不过是借着拍毕设的幌子玩呢,搞不出什么名堂的,你啊,就别浪费时间陪着他闹了,让他自己折腾去。”   “爸!”王鑫不高兴地打断他爸的话。   他拉开车门,吼道:“还走不走了?”   王妈朝邬阳微微示意,说:“我们有事先走了,再见。”   有了前一天的事情,王爸的这些话对邬阳并没有产生太大地冲击,她礼貌的招手,说:“再见!”   车子启动。   王鑫呆呆的看着窗外。路边的行道树一棵棵倒退,层次不齐的高楼大厦也一栋接着一栋后退。   小的时候,国家经济还没有发展起来,大家生活水平差别不大。后来,经济改革发展,有了一波失业潮。王爸虽然被这波潮水冲丢了工作,但却顺利地开始了导演的新生活。   他呢,因此生活无忧,高中毕业报志愿个人兴趣跟父母期望难得的一致,他顺理成章地报了导演专业。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子承父业,当个导演。   在这之前他都生活顺遂,顺风顺水。贴吧微博上那些奇葩父母、被原生家庭拖累地吐槽,他从来没有经历过。   可没想到,他人生的第一次受挫会是在感情生活上。   他这个年纪,谈个恋爱而已,多么简单的事情。他不明白,一向开明的父母为什么会在这件事态度如此坚决。   “儿子,到家了。”王妈看着王鑫的表情,心里满是不忍,说话的语调异常温柔,像是安慰小朋友。   王鑫记得,小的时候,如果他做噩梦了,妈妈就会用这种语气来安慰他。   他没有下车,而是转头说道。   “妈,爸。平时我是贪玩了一点,但拍片我是认真的,这个毕设我前期花了很大的心血策划的,我不想浪费了,所以至少让我把毕设拍完好吗?至于邬阳,毕设拍完,我就不联系了,可以吗?”   儿子已经做了退步,王爸王妈自然不好再紧逼,连忙点头。   “行!行!” 第31章 人品   高景行跟邬阳回到了家中。   高景行坐在桌边,整理着王家人说的那些话。   王鑫喜欢邬阳,他看出来了。他想王家父母应该也看出来了。所以邬阳一开始进王家的时候,王爸王妈是抱着见未来儿媳妇的心情,非常热情。   但后来,经过一番“审阅”,发现邬阳并不是当儿媳妇的合适人选。他们说的什么“不要浪费时间”、“不要陪他闹”……不过都是暗示他们俩不合适。   至于不合适的理由?   父母觉得不合适的恋爱对象,要不是家庭条件不合适,要不是人品不合适。家庭条件嘛,小时候他们两家就认识。要是对家庭条件挑剔的话,邬阳一开始就不会得到热情的招待。   所以家庭条件这条可以排除。   至于人品……王家怎么说来着?   说邬阳是好姑娘、有前途。   说王鑫性子不定、贪玩。   听起来是在夸邬阳,贬王鑫。可王鑫毕竟是他们的儿子,哪有父母会真的贬低儿子。所以,这话得反过来听。   那他们的意思应该是,邬阳并不是能配上他儿子的好姑娘……?   高景行皱着眉头。   他跟邬阳已经相处了几个月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了。哪里配不上王鑫那个毛头小子了!   高景行一瞬间老父亲心态上身,恨不得现在就把王鑫抓过来,痛打一顿!   咦?高景行突然想到什么……   王家、一舰、邬阳、王鑫、人品……   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在眼前连成线,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作出新假设的他并没有豁然开朗地感觉,眉毛反倒皱的像被拧了千百道的毛巾。   过来倒水的邬阳看到高景行这个样子,上前弹了一下高景行的脑门,问:“想什么呢?这么苦大仇深的?”   高景行大约是应激反应,下意识的抓住了邬阳的手。   邬阳被抓地措手不及,差点摔了手上的杯子。   “你……你怎么啦?”邬阳问。   高景行抬头,看着她,好半天才回过神。   他松开手,喃喃地说:“对不起。”   然后他对邬阳说:“我有点事想要问你。”   邬阳见他语气严肃认真,立马点头,说:“我先去倒杯水,然后我们坐下慢慢聊。”   邬阳快速倒完水坐了下来,说:“你想问什么?”   高景行问:“一舰……你在一舰公司的时候,要做哪些工作呢?”   邬阳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喝了口水,慢慢数道:“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训练。至于工作嘛,公司有一个小剧场,我们每个月会去小剧场表演一次,这个最固定的工作了。剩下的都是临时工作,像开发商邀请表演、网络公司年会、还会有土豪结婚请我们去表演,当然也还有一些小电视台的邀约,偶尔公司还会安排我们去参加选秀比赛……”   这些并不是高景行想要知道的部分,他又问道:“除了训练和演出,你们……你们会被公司拉出去应酬吗?”   “应酬?”邬阳想了一会,说,“偶尔会有人来后台找我们拍照,这算吗?”   高景行摇头。   邬阳又说:“有几次我接到了上电视的表演机会,表演完整个团去火锅店聚餐,这算吗?”   高景行问:“聚餐?聚餐的时候除了你们团里的人还有其他人吗?”   邬阳说:“就我们团里的人啊……哦,还有我们团的执行经纪人,也算事团里的人啦。”   高景行动了动嘴巴,似乎想要继续问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邬阳觉得有些莫名,高景行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她还真的第一次见。   她到底想问什么呢?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   邬阳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她黑着脸问:“你所谓的应酬不会是陪酒和……陪、睡吧?”   高景行听到这两个词,脸色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王家对一舰公司的态度再加上不想让自己儿子跟邬阳有过多接触,由此高景行想的确实是:   从一舰公司出来的女孩子人品有问题。   一个娱乐公司培养出来的女孩子能有什么问题呢?   高景行最先想到的,就是一舰公司会让女孩子参加应酬、陪酒,甚至……陪、睡……   这也是高景行迟迟开不了口的原因。   现在邬阳主动将话挑破,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得不问,但是又太害怕伤害到邬阳了,所以束手束脚。   他抬头看着邬阳垮下来的脸色,心想,还是伤害到了她。   高景行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有些心疼。   邬阳歪头避开,梗着脖子说:“没有!”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高景行居然会怀疑她参与这种肮脏的事。难道女团出生就低人一等吗?她也是勤勤恳恳锻炼,认认真真表演啊!   高景行见她生气了,急的一把搂过她的头,用蛮力固定住她。   既然话都已经挑明了,那他就把想到的直接说出来了。   他用尽量温柔地语气说:“我相信你没有,我是问一舰公司有没有。这也是我根据王家今天的态度分析的。你想,父母见自己的儿子跟一个女孩子交往,首先想的是什么?首先想的是这个女孩子品行端正不端正。”   邬阳的生气并没有被缓解,她语气很冲地说:“第一,我没有跟王鑫交往;第二,我品行怎么不端正了?”   “你听我继续说。”高景行安抚道,“这第一天嘛,父母总爱操心,想的也多,你跟王鑫是没有交往,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直接想到结婚之后的事情。”   这倒是……   邬阳耐心的听着他继续说。   高景行说 :“这第二嘛,我当然知道你什么人品,漂亮温柔又可爱,青春靓丽美少女……”   高景行先把能想到的夸人的词全都堆了出来,吹出了一个五彩斑斓的彩虹屁。   邬阳白了他一眼。但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   高景行见她情绪缓和了一点,继续说:“但是,你这么好,王家为什么要对你这个态度呢?一开始王家对你的态度还是热情的,是提到一舰公司之后才转变的。所以有理由怀疑,他们对一舰的人有刻板印象,或者他们之前见到的一舰的姑娘人品都不太好。所以……”   “所以你就怀疑我们公司会派我们出去应酬?”邬阳说。   高景行点头,说:“毕竟娱乐圈这种新闻很多。”   “那你跟着我在娱乐圈呆了了这么久,见我出去应酬过吗?”邬阳不服气地问。   高景行连忙安抚道:“我知道你没有。”接着他又说,“但是你不等于一整个娱乐圈,也不等于一整个一舰公司。”   邬阳歪着头,耷拉着嘴角。但是心里已经被他说服了。   高景行放她冷静思考了一会,继续说:“我想,会不会王家听说一舰公司在这方面的风评不好,又或者他们在圈内聚会的时候见过一舰公司的女生陪酒,所以让他们对一舰公司的人产生了偏见?”   如果是这样,倒确实能解释了为什么王家一听到一舰公司的名字,态度就变了。   邬阳陷入了沉思。   她回想着在一舰的生活。可她想来想去,在一舰的生活都是简单重复的训练和演出,实在是没有应酬的时间。   至于其他的女生……   在一舰的时候,女生们虽然同属一个女团,但同时也是对手。邬阳能明显感觉到,团内分为两个梯队。   她是属于底层梯队的人,商演机会非常少。   而队长菲菲和汤招娣则是上层梯队的,她们被公司所看重,得到商演的机会要比邬阳多很多。   以前她以为是自己实力不够。于是她不断的练习练习再练习,终于连成了团内的主舞。从粉丝到队员都承认她是团内跳舞最好的,但公司依旧不重用她。   她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她拼了命都够不到的商演机会里,会不会需要应酬呢?   邬阳喃喃地说:“招娣跟菲菲是团内接活动最多的人,我在一舰的时候不受重视,好多活动都没能参加,我不知道那些活动会不会需要应酬……”   她不敢往下想。   万一真的有应酬,招娣会不会被灌酒,被……   她原以为她对招娣熟悉的如同亲姐妹,但她最近才发现招娣的身上有着越来越多的秘密。她好想拽着招娣将这一切都问清楚,但却永远都没有这种机会了……   高景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早点休息吧,剩下的我来查。”   邬阳沉默地点头,进了房间。   高景行盯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房间的门关上。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严鹏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严鹏的声音。   “喂!你又要请爷吃饭吗?爷今晚就有空。”   严鹏跟高景行能玩到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这不要脸的样子两人不相上下。   “上次我请了,这次该你请了吧?”高景行有理有据地回他。   电话那头的严鹏撇撇嘴,没意思,上次那也叫请客?   严鹏说:“说吧,什么事?”   高景行:“最近有扫黄行动吗?建议你们盯一下一舰公司最近的活动。我作为一位热心市民给警方提供建议。”   “行,这位热心市民,我记下了。”   严鹏笑了下。   啧,热心市民高景行……   可真新鲜! 第32章 杀青   新的一天,一切又照常进行。   《民国惊魂》按部就班地往下拍着,这次的拍摄比较顺利,经过三个月的拍摄,项目进入了收尾阶段。   每天收工之后,邬阳继续拍王鑫的毕设。   上次之后,没有再发生过王家父母来现场的事情,拍摄顺利地进行着。   王鑫也恢复成了往常的阳光模样,仍旧每天围着邬阳打转,似乎并没有受他父母态度地影响。   “卡!”   随着导演的这一声落下,《民国惊魂》的所有戏份拍完,正式杀青。   导演、副导演郑重地跟所有人鞠躬。   “大家辛苦了!”   这部电影经历了如此巨大的波折,最后大半的主创团队还能留下来,还有年轻人愿意进来参与……这几个月以来,真的不容易。   电影拍摄的过程中,一起吃过苦的大家,都产生了深厚了感情。现在电影拍摄完成,就意味着要分别,还真有一点点的不舍。有几个感性的人,被这气氛一渲染,眼眶立马红了。   导演看气氛太过沉重,起身说:“晚上我请客,大家敞开了吃!”   原本低沉的气氛一瞬间高涨了起来,大家全都激动地鼓掌。   拍摄结束的剧组立马热闹了起来。   定饭店的定饭店,收拾道具的收拾道具,还有人拿着有“民国惊魂”四个字的场记牌拍照留念……   邬阳找来一件男士的民国戏服递给高景行。   “?”高景行没有接,疑问地看着邬阳。   “穿上我们拍个照。”邬阳说。   “拍完这部戏我还要跟着你拍下一部戏呢,用不着拍照留念。”高景行说。   他不太喜欢拍照。   邬阳说:“可是这部戏拍完了啊。拍张照而已。”   高景行无奈,说:“就这么拍吧,衣服就不换了。”   邬阳仍旧伸着手,坚持说:“换上吧。”   最后是高景行妥协,他换上了黑色中山式长衫,还戴上了黑色的帽子。   邬阳穿着红色的贴身旗袍,笑盈盈地站在门外等他。   高景行出来,站到了邬阳的身边。   邬阳拿出手机递给身边的人,说:“你帮我们俩拍张照。”   那人接过手机,半蹲着卡了好几张。   邬阳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红衣的她笑意盈盈,黑衣的他一脸冷峻,他们并肩站立。   她很满意,照片上的他们就像是上海滩时候的人,他是许文强,她是冯程程。   高景行只扫了一眼照片就不耐烦地去换了衣服。   他出来后,邬阳说:“你记得吗,我接的第一个群演角色就是民国时期的。”   他当然记得,那段时间他陪着邬阳做群演,每天就是换上各种乱七八糟的衣服,然后围着镜头走走走。   无聊透顶。   好在进了《民国惊魂》剧组之后轻松一点,他只需要在那里坐着看他们拍戏就好。   在邬阳的脑海里,那段时光却无比美妙。   那时候,什么秘密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刚刚开始,一切都是新鲜的。   而且,他还陪在她的身边。   那时候,他们穿的是民国学生装。当时就应该拍照留念的,那才是真正的第一部 戏,多有纪念意义。   她又看了看手机,不过现在这个上海滩大佬的照片也不错。她从几张照片里选了一张最满意的留下来。   收好手机,她抬头就看到王鑫朝她跑过来。同样的,王鑫将手机递给旁边的人,说:“帮我们拍个照。”   说着他在邬阳旁边站定。   高景行瞥见这一幕,他随手拉过身边的年轻人,说:“你们一起拍毕设的不拍张合照吗?”   年轻人一拍脑袋,说:“当然要拍。”   说着,他挤进到了王鑫的旁边,同时还不忘招呼其他人:“来来,我们来拍个合照留念。”   几个年轻人渐渐聚拢,人越来越多。王鑫跟邬阳被挤开,无奈,他只好转到了邬阳的身后。   高景行踱着步子也来到了邬阳的身后。   王鑫原本准备将手搭在邬阳的肩上。高景行往这里一站,他只好将手上移,举过头顶,比了一个“耶”……   最终,王鑫的手机里留下了一张大合照。王鑫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脸上挂满了失望。   而高景行则满意的带着邬阳前往刚订好的吃饭地点。   晚上的饭局虽然面上热热闹闹,但底色却是散伙饭。桌子上都是熟人,没人劝酒,但只是离愁就够让人醉了。   最先醉的是导演,他为了拍这个戏太不容易,从投资方撤资到拍摄完成他一直顶着巨大的压力,一直憋着一口气,现在这口气终于松下来了,几杯酒一下肚就醉了。   他拉着副导演的手说着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说着以后还要一起合作……   在他的感染下,副导演也很快就醉了。两个人抱作一团,互诉衷肠去了。   第二波醉的是王鑫。   他是硬生生将自己喝醉的,他端着杯子一个个地敬酒,一杯一杯地闷。大半圈之后,他的脚步就开始虚浮了。   他摇晃着来到高景行面前,说:“大叔,我敬你。”说完他的眼角飘向了邬阳。   高景行拿起酒瓶将自己的杯子满上,端起来,回给王鑫一个坚定的眼神。   两个男人,虽然平时并不对付,但这一刻却都领悟了对方的意思。   照顾好邬阳。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无言的默契在两个男人之间产生,两人碰杯,然后全都仰头一口闷。   最后,王鑫端着酒杯来到了邬阳的面前。   “邬阳……”王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直到两个杯子脆声相碰,他才喃喃说道:“后会……无期。”   以后,他们怕是不会再见到了。   小时候的分开到这次的相遇,就已经是缘分了,他很知足。王鑫仰头又是一口闷。   邬阳喝了小半杯红酒。她有些担心地说:“你别喝太多。”   他周围的朋友也说道:“王鑫,你今天喝酒的架势太猛了点吧?”   王鑫扯着嘴角挤出一丝苦笑,他说:“不喝了,这是最后一杯。”   其实,他转了这一圈,不过是想要喝最后这一杯。他也算是跟邬阳道过别了。   他低头。道别的滋味可真他妈苦!   最后,王鑫是被人架走的。   走前,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对邬阳说:“你可不要把我忘了。”   邬阳看着他那醉成一团的样子,只得耐心安慰道:“不会忘的。”   两个朋友将傻笑的王鑫塞进了车里。   第二天。   做完早锻炼的邬阳托着腮,坐在桌边发呆。   前段时间拍电影、拍毕设,忙地连轴转,现在陡然闲下来,她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在邬阳出现之前,高景行已经这样闲了好几个月了,所以他倒是很习惯。看书、玩游戏、做饭,一点都不会觉得无聊。   高景行合上书,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然后对着百无聊赖的邬阳说:“带你出去玩玩?”   邬阳立马跳了起来,开心的笑着说:“好呀!好呀!”   那样子就像是关了一天,然后被主人牵出去遛的狗。就差一根尾巴让她摇起来了。   高景行带着邬阳越骑越偏,最后来到了一个废旧的桥边。   高景行将摩托车停好,然后拿出一个袋子,领着邬阳一直走到了桥洞里。   桥洞里有一些废旧的纸盒和个泡面盒,看样子这里有流浪汉生活过。现在天气太冷,流浪汉大概早就转移了地方。不过好在桥洞两头通风,所以气味并不太难闻。   邬阳看着这架势,想起来是什么事了。   今天是约好了跟汤招娣的“前男友”朱浩见面的日子。   朱浩每次跟他们见面之后会口头约好下一次见面的时间跟地点,彼此从不用手机联络,谨慎地跟拍间谍片似的。   而且他约的地点都是一些奇怪的城市角落。今天这个桥洞就很符合他的风格。   果然,等了不一会,朱浩来了。他从桥洞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四处张望了一圈才放心下来。   高景行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了朱浩。   朱浩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一条围巾,那是汤招娣生前戴过的围巾。他小心翼翼的摩挲了一会,眼里满是深情。然后,他仔细地将围巾收好,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本日记本。那是他之前从汤招娣遗物里带走的日记本。   他们每次见面都是这样,互相交换一点信息和东西。   朱浩将日记本打开。日记本的最上面一栏标着年月日、星期、天气等标签,下面一栏标着页码的标签,中间是日记的内容。   每篇日记的都很简短,而且内容大多是相似的。每天训练了多长时间,每天吃了什么以及当天的体重。   朱浩指着日记本,示意他们认真读。   邬阳低头看了一会,实在没看出什么东西。她说:“这个日记本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本,是公司规定我们写的,主要用来记录训练时间和体重,不会在里面写什么重要东西的。”   她们的体重如果某段时间超标了,公司会调日记出来看。所以除非汤招娣傻,否则不会将重要东西写在这上面。   朱浩仍旧指着日记本,态度十分肯定。   邬阳低头看。那页上写着。   训练时间8小时。   吃了梨子跟玉米。   今日体重:45kg。   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朱浩有点着急了,他用手指了指这一页,又用手指了指下一页。   下一页上依旧是训练时间、饮食和体重。   就在邬阳一头雾水的时候。高景行抬手,指向天气那一栏标签,问道:   “这里?” 第33章 密码   高景行将手指移到天气标签的时候,朱浩立马激动地点头。   邬阳看向天气的标签,只见上面写着“天气晴,温度23℃”。接着,她看向另一页的天气标签,上面写着“天气晴”。   邬阳还是一头雾水,虽然知道了位置,但她还是没看出特别之处。   她想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一个没有摄氏度,一个有摄氏度?”   朱浩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一直点头。   邬阳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她就只能看出来这最明显的不同了。“23℃”代表什么呢?她就完全不知道。   朱浩又翻了几页日记给他们看。   他不舍得在日记上折页,所有全部都是夹了标签。这几页日记,内容大同小异,锻炼时间、吃的什么以及体重。   唯一不同的是,这几页的天气标签后面除了写上了晴雨之外,还标记了摄氏度。   只有这几页标记了摄氏度,其他的日记上,有的只标了晴雨天,有的连晴雨天都没有写。   其实这很正常,毕竟这种无关紧要的小标签很容易漏掉。正好看到就顺手填下,忘记了就不填。   一开始,朱浩也没有在意。   但是朱浩特别喜欢数学,对数字格外的敏感,而且他还研究过密码学。   他的工作性质特殊,他是一舰公司的仓库管理。并不是装道具的仓库,而是一个装着密码箱的仓库。一舰公司当时对他说,因为涉及机密,所以工作期间不能任何通讯设备。所以,他就拿了纸笔每天在小小的黑房子里研究数字,研究密码。   男人都有天生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炫耀的情绪。他跟汤招娣在一起的时候,曾经骄傲的向她暂时过他关于密码的研究。汤招娣意外的对密码很感兴趣,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还问过不少关于密码的知识。   所以,他看到汤招娣日记本里这几个数字,立马就警觉了起来。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串密码。   他翻到其中一页日记。指了指上面的日期。   邬阳小声念出来:“1月16日。”   接着,朱浩又指了指后面的天气。   邬阳继续小声念道:“雨,26℃。”   这下,邬阳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1月,几乎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间了,而且那天在下雨,温度肯定更低,怎么样都不可能达到26℃。   高景行琢磨了一会,问:“这是……密码?”   “啊,啊……”朱浩激动地点头。   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几张纸,纸上摘抄着那几篇日记。   他不舍得在日记本上涂画,所以摘抄了下来。   他先是指着上面的温度数字,那是第一张。   邬阳喃喃地念着:“23℃”   接着朱浩将手下划了两行。   第二行上写着——吃了梨子跟玉米。   然后,他又将手指移到第二行的第三个字——“梨”。   所以这个温度密码对应的是日记里第几行第几个字……?   下面的一张纸上的温度写着:31℃。   同样,朱浩将手划到第三行第一个字——“蔬”   他又翻开下一张纸,依照之前的方法将字划了出来。   这次的字是——“肉”   ……   一共九张纸。   邬阳和高景行跟着朱浩的,将这写字全都圈了出来。   “梨……蔬……肉……金……宝……5……汤……枝……短……”   邬阳原本以为将这些字划出来之后,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可是,她将这些话正过来反过来都念了一遍,还是毫无头绪。   “梨蔬肉金宝5汤枝短?短枝汤5宝金肉蔬梨?”   这是什么样的组合?连在一起毫无意义。最奇怪的是中间还有一个数字……   这时,朱浩又拿出来了一张纸。纸上写着这九个字。   ——梨蔬肉金宝 5 汤枝 短   但除了这几个字之外,上面还有一排字母。   ——L S R J B 5(W) T Z D   高景行扫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首字母?”   朱浩点头。   经过他的提示,邬阳才看明白。这9个字母正是那9个字的首字母。   ——L S R J B 5(W)T Z D   ——梨蔬肉金宝 5 汤枝 短   因为“5”是数字,并不是中文,比较特殊,所以朱浩既标了“五”的首字母,也把数字写下来了。   邬阳虽然明白过来了,但这9个字母又是什么意思呢?这也组成不了一个英文单词啊……   她不耻下问:“这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这次朱浩摇了摇头。   他只解到了这里,至于这些字母是什么意思,他想了很久都没有一个结果。所以今天拿过来想让大家帮他一起想。   虽然这些字母目前看起来毫无意义,但是他确定他没有解错。因为这种加密模式就是他交给汤招娣的。   高景行将那几张摘抄的纸拿过来收好,说:“剩下的我们会帮忙想。不过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想出来的,今天先这样吧,要是有结果了我们下次见面再说。”   朱浩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他提着装有围巾的袋子走了。   邬阳和高景行回到家。   邬阳盯着那几张纸反复地看。最后的那九个字母,她更是排列组合了一圈,但始终没有个头绪。   邬阳有些泄气地说:“会不会是朱浩想多了啊?这些字母怎么样看都不像是有特殊意义的样子。”   高景行却十分笃定地说:“我相信朱浩。”   邬阳问:“理由呢?”   高景行说:“一方面是他对密码有研究,另一方面是他了解汤招娣。我以前办案也接触过密码,有时候连专家解出来的密码都是表面上看起来毫无规律的,因为不仅要解出来密码,还要知道密码指向的是什么东西。我们现在不知道这串字母是给什么东西的加密的,所以看起来没有规律很正常。”   邬阳盯着这串数字,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串字母是用来给什么东西加密的呢?   世界这么大,东西这么多,这可怎么找啊?!   高景行拿过那几张纸,说:“别想了。死盯着也没有用,有时候灵光一现可能就解开了。你也是熟悉汤招娣的人,说不定突然回忆起什么东西,就跟这串密码对上了。”   邬阳说:“虽然这一整串密码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我能看出来其中三个是有规律的。”   她指着最后三个字母说:“T汤,Z招,D娣,这三个字母是汤招娣的首字母。”   确实,正好能对上。   只是,为什要在一串密码里隐藏进她自己的名字呢?   那本日记大家都知道是她的日记,日记本的首页上也写着“汤招娣”三个字,此时再在密码里藏进名字,不是多此一举吗?   可能,只是凑巧吧……   不过,为了鼓励邬阳,高景行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将纸张收起来,说:“今天就别想了。”   -------   散伙饭吃完之后,宿醉的王鑫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来。   见房间里有动静,王妈连忙走了过来,高兴的说:“你可算醒了。”   她端来一碗早就煮好的醒酒汤拿到床边,说:“你快喝了吧。”   王鑫喝完醒酒汤又去洗了个热水澡,人才完全清醒过来。   他洗完澡走到客厅,桌上放着已经热好了的粥。睡了十几个小时的王鑫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狼吞虎咽的吃下了大半碗粥。   “慢慢吃,别着急。”坐在对面的王妈担心地说。   一大碗粥下肚,王鑫满意地摸了摸肚皮。他胃里的酒气这才完全消散。   看他已经吃完,王妈这才试探地问:“你跟邬阳还有联系吗?”   王鑫的身体和心情好不容易才恢复舒服和轻松,一瞬间又被这个问题拉回了地面。他不耐烦地说:“你们是不相信我吗?我说了会跟她断了联系就会跟她断了联系的!”   爸妈的不信任,让他气血上涌。他直接掏出了手机,从通讯录里调出邬阳的联系方式。然后当着他妈的面,点了删除。   王妈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阻拦。但是王鑫已经手速飞快的点了“确定”。   王妈着急地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着急啊!也不等我把话说完。”   王鑫没好气地说:“你现在满意了吧!”   “你还有没有邬阳其他的联系方式?”王妈问。   王鑫没有想到他妈做的这么绝。他以为刚刚删电话号码的举动就能够让她放心了。没想到她非要逼着他把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除。   他气得眼眶发红,拿着手机说:“你看着,现在我把她的微信也删了!”   有了前面删电话号码的举动,王妈这次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她一把夺过王鑫的手机,说道:“我让你删了吗?你别着急啊!”   王鑫抱着手,撇开脸,不想说话。   “我不是逼你跟邬阳断绝关系。”王妈放慢了语调,耐心地说,“相反,我是想让你联系邬阳。”   “?”王鑫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不确定地问道,“您说什么?”   王妈接着说:“下周,我们家要举行一个聚会,我跟你爸圈内的好朋友都会来。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把邬阳也邀请过来。”   听到这里,王鑫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就像是一个长啸的手拉引擎。   什么叫峰回路转,什么叫柳暗花明!   爸妈这是接受邬阳了?   王鑫半天才回过神,兴奋地问:“我没听错吧?您让我邀请邬阳?”   王妈点了点头,然后将手机递给王鑫,说:“给她发微信吧。”   王鑫捧着手机,一蹦三尺高,高兴的像个孩子。   王妈看着他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34章 聚会   ——下周六有个朋友聚会,你来吗?   消息来自:王鑫。   从桥洞回来之后,邬阳又恢复了无聊的状态。她左转转,右转转,最后决定练舞。她拿出手机,准备放首音乐,做拉伸。音乐还没有找好,手机就弹出了这条消息。   ——有哪些人?   邬阳一边打字一边跟高景行说:“王鑫约我下周聚会。”   原本正在看书的高景行听到这个名字猛地抬头。   王鑫……?   他回想着王鑫在散伙饭上的态度,全程都散发着断舍离的气氛。怎么这还没过一天,就又来找邬阳了?   没一会,王鑫就回了过来。   ——都是拍电影的朋友,有好几个导演,程导也会来。   邬阳歪着头想,程导?不会是她想的那个程导吧?   ——程晋导演?   ——Bingo!   邬阳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程晋导演?!   程晋导演是最早一批拍商业片的人,他作为“吃螃蟹”的人,自然在当今火热的娱乐市场上赚了盆满钵满,拍了好几部高票房的片子。   王家的朋友聚会居然能请来程晋导演!邬阳有些心动。她抬起头问:“你说我去不去。”   高景行转头望进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黑夜里闪烁的星星。看着看着,他心里一麻,就像是……触电……   他偏开头掩饰自己的情绪,说:“咳……那个……王鑫怎么说?”   邬阳有些兴奋地说:“听王鑫说,这个这个聚会上还有导演。程导,程晋,你知道吗?”   高景行虽然并不关注娱乐圈,但是程晋导演他还是知道的。他的电影总能引起很多人的讨论,有人觉得他的电影没深度,配不上那么高的票房;有人说电影看得爽就行。   因为高票房和话题度,程导的电影排片率总是很高。他也在电影院看过程导的电影。电影谈不上拍得多好,但胜在故事流畅,男帅女靓,场景拉风,所以看起来不累。   邬阳因为沉静在激动之中,所以没来得及多想。但高景行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且不说按照王鑫昨天的态度,他今天几乎不可能主动约邬阳。就算是约了,也应该是拍毕设几个朋友的聚会。   程导这个级别的人不太可能是他的朋友,而应该是他爸妈的朋友。如果是他爸妈举办的聚会,那就更不应该邀请邬阳了。王家父母对于邬阳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高景行想不明白王家这一举动的意义,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王家主动找上门了,他们肯定要去探一探虚实。他说:“问一下王鑫,这件事他爸妈知道吗?”   邬阳想了一下,发道。   ——这个聚会叔叔阿姨会来吗?   ——他们也参加,不过你放心,就是我爸妈让我邀请你的。   看到这条信息,邬阳也明白过来不对劲了。叔叔阿姨之前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邀请她去聚会呢?   她抬起头,语气变得不太确定了:“你说我要不要去参加这个聚会啊?”   看到这条信息,倒是印证了高景行心中的想法。这果然是王家父母的朋友聚会。   “去,当然去!带上我。”高景行笃定的说。   只要有高景行在,她怕什么!邬阳开心的回道。   ——去。你把时间地点发我吧。PS:我可以带高景行一起去吗?   王鑫一直捧着手机,等着邬阳的回复。看到最后这行话,他激动地要跳起来。他手上打着时间地点,嘴角抑制不住的往的上扬,一路咧到了耳后根。   发送完毕,他又将聊天记录重新看了一遍。然后抬起头,问:“妈,您同意我跟邬阳在一起啦?”   王妈立马板着脸说:“我可没有同意。相信妈,你们两个不合适。”   听到这样的回答,他也并没有受到多大打击,仍旧笑着说:“那您干吗让我邀请她啊?”   王妈张口想要说什么,话在脑袋里转了一圈,最后她才说:“我跟你爸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不过,虽然你们不合适,邬阳倒确实是个好姑娘,我跟你爸到时候带她见见导演,在事业帮帮她。”   王鑫自动忽略了前一句,只听到了后面一句。   都要再事业上帮助邬阳了,这不就代表着认可了邬阳吗?!他高兴的抱住他妈,说:“妈,我就知道你最开明了。”   王鑫说完哼着歌回了房间。   王妈看着儿子那高兴的样子,却忍不住的叹气。   王爸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背。   她满脸愁容地问:“上头这是什么意思?”   王爸说:“上头这么安排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我们就别多想了。”   “这样安排,对儿子是不是……有些残忍?”王妈心疼儿子。   王爸说:“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完成上面安排的聚会结束之后,再让他们断了联系。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王妈忍不住地叹气:“儿子之前好不容易跟她断了联系,现在又要断一次,我真怕他的倔脾气上来。”   王爸说:“你放心,我已经跟上面说好了,我们只是搭个桥,后面的事情都不需要我们参与。咱儿子这边,就算是把他关起来,我也会让他们断了联系了。”   王妈说:“我怕儿子会恨我们……”   王爸说:“哪有儿子恨父母的,都会过去的。”   两个人中年人,手叠握着,就像是当年他们从报社离开时一样,风雨同舟。   ————   收到聚会的时间地点之后,高景行拨通了严鹏的电话。   “一舰公司那边什么情况?”高景行没有寒暄,直接问道。   “各种party、酒会、会所……”严鹏说,“但……都是正经的。”   “毫无发现?”高景行问。   严鹏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也不算是毫无发现。我感觉在这个一舰公司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好像知道我在盯他们。”   虽然直觉不做准,但是老刑警的直觉一般准确率会偏高一点。   严鹏调侃道:“我说你这个热心市民给的方向会不会不对啊?”   高景行说:“那我这个热心市民就再给你提供个方向。”   然后对着邬阳的手机,念出了王鑫发来的时间地点。   “哟,这次这么具体?”严鹏问。   “嗯,我到时候也会去。”高景行说。   严鹏立马收了调侃的口吻,严肃地说:“小心点。”   高景行说:“知道,这不是打电话给你了。”   王家父母上次对邬阳的态度发生变化是因为一舰公司,所以他合理怀疑,这次态度的变化也是因为一舰公司。至少,王家父母对一舰公司是有一些了解的,甚至跟一舰公司有一点联系。所以这次聚会一定要去,说不定能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当然,按照他的判断,这只是一个朋友聚会,并没有危险。一来王家父母虽然对邬阳态度不好,但并没有敌意。再来,邀约既然这么光明正大,肯定不会直接在聚会上下套。   但他还是通知了严鹏。   安全这种事,容不得一点万一。更何况,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安全,还关系到邬阳的安全。   ————   周六。   邬阳按时到了指定了地点,海川郊区的一栋别墅。   王家一家站在别墅的门口,跟每一位来客寒暄几句。   王鑫远远就看到了邬阳,兴奋地几乎是蹦跳过来的,还是那个大男孩模样。   “你来啦,快进来。”王鑫说。   邬阳走进院子,问:“这个聚会是叔叔阿姨办的吗?”   王鑫说:“是啊。里面都是我爸妈的朋友。”   邬阳问:“那这里也是你家?”   王鑫回答:“是啊。其实我们在这里住的时间还多一点。市区的房子主要是为了工作方便。”   邬阳咂舌。   真没想到王家现在这么有钱。他们在同一个小区出生,现在又在同一个圈子,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王鑫再见到邬阳,有点激动,正准备再多说几句,但被王妈截断了。   王妈走过来,握住了邬阳的手,说:“邬阳,你来啦。今天我们请的都是朋友,你别拘束。”   那热情的的态度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邬阳回了一个程式化的笑容。   王爸过来伸手往里指了下,说:“你们自己进去玩哈~”   邬阳笑着点了点头,跟着高景行往屋里走去。   王鑫也屁颠屁颠的想要跟上。王爸一把抓住了他,严肃地说:“你留在这里接待。”   王鑫看了看邬阳的背影,又看了看他爸,只得乖乖的站在门口,当“迎客松”。   进了房间,邬阳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好几位导演,最出名的程晋导演也在其中。她甚至还瞥见了几位明星,其中还有一位当红的流量小花——冯雅。   想必剩下的也是娱乐圈里的人,大概是制片、投资、摄影之类的幕后人员。从这些人的举止谈吐就能看出来,这些人在圈内的地位不低。   高景行是个很少关注娱乐新闻的人,看的电影电视剧也不多,但是在这间屋子里,他居然也能认出来几个人。比如那位流量小花冯雅,商场里到处都是她的广告海报,微博热搜上也常常出现她的名字,他想不认识都很难。   看来这个聚会段位不低。就是不知道,这些人之中,有没有一舰公司的人。   …… 第35章 圈子   聚会上。   一楼的餐厅里摆着各色甜点跟小吃。   客厅里摆着一架钢琴。不知是谁,坐到了钢琴边,弹奏了起来,舒缓悠扬的古典乐在屋子里回荡。   邬阳跟高景行一人倒了一杯香槟,倚着吧台观看。   这个聚会跟高景行想的很不一样,他以为的会是一副声色犬马的场面,谁知道现在这个场景倒有些赏心悦目。   大概是所有的宾客都已经到齐,王爸、王妈也走了进来。   他们端起香槟,走到了楼梯上,以主人的姿态招呼道:   “感谢大家光临寒舍,大家平时都是天南海北地做事,今天能够聚在一起实属不容易。别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希望大家吃好、喝好、玩好。”   大家都很给面子的看向楼梯,鼓掌。   主人说完话,聚会才算正式开始。   客厅里,有人合着钢琴声开始了哼唱。听着嗓子,绝对是专业级别的。   再后来,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绷着脚背,跳起了舞。   后院里。   院栏边驾着一个投影仪,画面投射到一整面墙上,墙上在播放的是程晋导演最新的电影作品。   另一边的草坪上架着一个烤炉。一群人坐在草坪上吃烧烤、聊天、看电影。   邬阳跟高景行将整栋房子都转了一圈。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有意思,可一圈转下来之后就觉得兴趣索然了。   这里的人显然都是认识的,一群一群的自动结成了圈子。高景行和邬阳却不属于任何一个圈子。   他们在转圈子的时候,王家也在转圈子。   王家作为主人,跟每个人都说上两句,喝上一口是基本礼节。但他们在跟宾客们攀谈的时候却显得心不在焉,眼神一直在四处搜寻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有父母在场,王鑫倒是可以不必做场面上的交际,找人的举动表现的更为直接,他快速地转了一圈,就看到了邬阳了身影。   他直奔目标,阳光地说:“怎么样?还适应吗?”   邬阳点点头,客套地说:“嗯,这个聚会挺有意思的。”   王鑫仰着头说:“我爸妈这次聚会办的还是很有水平的。以前那些……”   王鑫刚说了两句话,王家父母就赶到了。这次是王爸打断了他的话,说:“你小子长大了,开始嫌弃你老爸老妈的品位了?”   王鑫一转头看到他爸,立马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邬阳甜甜地说:“谢谢叔叔阿姨邀请我过来。只是……”   高景行接过话,单刀直入地说:“我看这里全都是圈内的前辈,我跟邬阳两个刚进圈的新人来参加这个聚会是不是不太合适?”   王爸笑笑说:“哪有的事情,不管什么圈子都需要新人,你们两个年轻有为,说不定以后比我们这些老骨头成就高呢!”   王爸说了两句场面上的话,轻轻松松的就将话题一转。他热情地说:“来,我带你们去认识几个人。”   说着伸手,引着邬阳和高景行往后院走去。   王鑫背着手,安安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王妈拉住了他,说:“你学校的老师在那边呢,去打个招呼。”   王鑫停了下来,正在犹豫。   王妈又推了他一把:“快去!”   看到王鑫被支到了一边,王妈才放心的跟去了后院。   王爸并没有一个人一个人给邬阳介绍。几人来到后院之后,王爸回头指着墙面问:“这个电影你看过吗?”   邬阳点头,说:“嗯,程导的电影。”   王爸说:“程导今天也在,我带你去见见。”   说完,便直奔目标地带着邬阳来到了程晋导演的面前。   “程导,你好!”   “王导,你好!”   两个导演热情地握手。   程导说:“你这整面墙地放我的电影,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啊。”   王爸说:“好片共赏。”   两人寒暄了两句之后,王爸就将话题转到了邬阳身上。   王爸说:“来,我给你介绍两个年轻人。这是邬阳,这是小高。”   然后又转头向邬阳、高景行说:“这是程导。”   刚刚一路上,邬阳只是机械的跟着王爸,这会真的跟程导说上话,她有些激动,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只好连忙鞠躬说着:“程导好。”   “你好,我叫高景行。”高景行的语气倒是平静的多。   介绍程导给他他们认识这件事,在他的预料当中。既然是一个刻意的邀约,那么目标人物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场面中最有权威的人。   程导上下扫了他们一眼,说:“你们好。”   王爸对两人一通夸:“小高对拍电影很有兴趣,前几天来我家,我们俩还交流来着,是吧。”   高景行礼貌而不尴尬地微笑点头。他倒是挺想跟王爸继续交流的,不过不是交流拍电影,而是跟上次一样,交流一舰公司。   娱乐圈跟别的地方不同,即使是幕后人员,名字也是要印在大银幕上的,只要听名字熟不熟悉,基本就能知道这个人在圈内的地位了。   程导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对“高景行”和“邬阳”这两个名字毫无印象。于是,他敷衍地回了一句:“年轻有为。”   王爸又接着开始夸邬阳:“邬阳,年纪轻轻就开始当女主演了,刚拍完一部戏,是吧?”   陈导依旧是敷衍地语气:“不错。”   邬阳被夸得挺不好意思,笑着说:“运气好,运气好。”   王爸说:“还是能力过硬,邬阳之前是在一舰娱乐训练了好几年。”王爸说这话时,特地加重了“一舰娱乐”这四个字的语气。   话落音,高景行立马开启他的“查证”模式,盯着这一圈人的表情。   邬阳听到前公司的名字,情绪从认识大导演的激动中转为了警觉的状态,她朝高景行递去了一个眼神。然后跟着高景行一同观察这眼前的几个人。   因为刚刚对邬阳高景行过于刻意地介绍,王爸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尴尬。   一直站在旁边的王妈脸上也带着尴尬,但同时又有种完成了任务的轻松。   程导听到“一舰娱乐”几个字之后,突然对邬阳产生了兴趣,不再是敷衍的态度。他从上到下的仔细看了邬阳一遍,那眼神里带着玩味和……中年老男人的油腻。   看到这种眼神,高景行十分的不舒服,他咳嗽了一声。   程导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勾起嘴角说:“年轻……有为。”   同样一句话,但却是截然不同的语气。从敷衍转为了……说不出的轻佻。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它打招呼道:“程导好。”   程导转过头,看到来人,立马恭敬地举起酒杯,与他碰了一杯,杯沿恰恰好低了中年男子一圈,语气谄媚地打着招呼:“赖总好!”   高景行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疑惑。他本以为程导是这个场子里地位最高的人,现在看来,这个赖总比程导的地位还要高。   邬阳倒是认得这个赖总。因为认得,她更是惊讶:今天这个场子里的大佬也太多吧!   她小声对高景行说:“这是一舰公司,总公司的老总。”   她特地强调了“总公司”。虽然她在一舰旗下的子公司,但是总公司的老总她还是知道的,虽然没见过真人,但是经常能见到他的照片。   高景行观察着这个赖总。没想到,这个聚会里还真的有一舰公司的人……   赖总跟程导攀谈了几句之后,就将目光转向了邬阳,他说:“刚刚我听到,你在我公司呆过?”   “赖总好,我以前在一舰娱乐呆过。不过现在已经解约了。”邬阳说。   赖总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那我可要好好跟你聊聊。”   邬阳和高景行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道这个大BOSS跟她这个底层小员工,而且是前员工有什么好聊的?   赖总说:“你也知道,一舰旗下有好几个子公司。我虽然是老总,但随着公司越做越大,下面有好多事,我这个老总都未必清楚。正好,你从我公司离职了,没有什么顾虑,对公司有什么意见建议可都要告诉我。向你这样员工的意见很宝贵。”   邬阳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客套话,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认真地说:“我以前在一舰娱乐女团里,我希望像我们这样的女团成员也能有类似KPI的东西,谁KPI高,谁分到的资源就多,这样公平一点。”   她当年在女团里就没分到什么好资源,可明明她跳舞最好,综合素质也不差。   “好。”然后他转头对身边的助理说,“要记下来。”   助理连忙掏出手机记了下里。   赖总问:“还有吗?”   邬阳说:“还有……食堂的菜不好吃。”   这个意见提完,旁边的几个人都笑了。   前一个意见是不错,但这个意见似乎应该是提给食堂大厨的意见,而不是提给一个大老板的意见。况且,在娱乐圈里,要面对镜头的人就不要想吃得好。   邬阳不好意思地说:“减肥餐也可以做的很好吃的。因为食堂的饭不好吃,我都买煤气罐开小灶了……”   其实,第一个意见不重要,这个意见才是她真正想说的。因为汤招娣的死就跟那个煤气罐有关……   她原以为大家会继续笑她。可没想到,赖总却严肃了起来,他说:“这确实很重要,听说一舰娱乐就出现过煤气泄漏的安全事故,是吧?”   他盯着邬阳,说道。 第36章 赖总   “这确实很重要,听说一舰娱乐就出现过煤气泄漏的安全事故,是吧?”   听到这句话,邬阳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高景行也开启了防御的雷达。   邬阳提到煤气罐的时候,确实有暗示的意味,但没有想到赖总这么快就将这件事摊开来说。她现在心里既有期待也有害怕。   期待赖总的回应,又害怕知道越多危险越大。   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说:“是,出事的是我的室友,叫汤招娣。”   “哦。你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这种意外谁也不希望发生,需要引以为戒。你提的这个建议很好,我会亲自督促餐饮部改善饮食的。”赖总的语气并没有多少波澜。   邬阳没有想到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她看着赖总说:“招娣只比我大两岁,才20岁。”   “你作为她的朋友一定很难过吧。这虽然是个意外,但我公司也是有责任的。只是逝者已逝,你作为她的朋友要坚强啊~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赖总说着递给助理一个眼神。   助理立马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邬阳。   邬阳接过名片,还想说什么。赖总打断了她,说:“程导,我记得你有新戏正在挑女演员,我看面前这个小姑娘就不错嘛,不邀请她去试镜吗?”   程导立马说:“是!是!是!欢迎你来试镜。”语气十分的狗腿。   说完也递上了一张他的名片。   赖总继续对邬阳说:“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意见,随时欢迎你找我。”   然后他又转向高景行,问道:“你是?”   高景行说:“邬阳的朋友。”   赖总说:“那你可要好好安慰她。”   高景行盯着赖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是自然。她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帮忙的。”   赖总笑着对邬阳说:“你很幸福啊,虽然失去了一个朋友,但又得到了一个好朋友,现在这个好朋友你得好好珍惜啊。”   说完,他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离开了。   助理接过了他手中的杯子,去续酒。   他走后,程导拽过一个演过他戏的女演员,颐指气使地说:“帮我倒杯酒。”   “那边还有点事,我们失陪一会。”王爸、王妈说完也离开了,脸上的表情十分轻松。   邬阳看着手上的两张名片,有些恍惚。   她抬头看了看高景行。他们这趟算是套到了用的信息吗?   高景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他拨通了严鹏的电话。   严鹏问:“怎么样?聚会嗨吗?”   高景行说:“非常平静。钢琴、芭蕾跟电影。”   严鹏说:“我擦,现在居然还有这种聚会?!特地聚给咱们看的吧?”   高景行说:“看起来挺美。”   严鹏说:“那你继续看吧,我先撤了?”   高景行说:“嗯。”   挂了电话,原本在附近的严鹏开车回去找媳妇儿了。   赖总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个聚会的重头戏已经结束了。高景行也放松下来,跟邬阳一起去客厅喝酒听音乐。   后院的烧烤炉边上。   一个漂亮的姑娘盯着邬阳的背影,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嫉妒。   如果这个聚会中有记者,一定会将镜头聚焦在她身上。因为她就是正当红的流量小花,冯雅。   冯雅撇着嘴,对身边的经纪人说:“那女的你认识吗?”   经纪人摇摇头。   “怎么赖总、程导都围着她?!还让她去试镜?!她以为她是谁啊?”冯雅不服气地说。   这个冯雅是个火爆的大小姐脾气。经纪人怕她直接在聚会上撒泼,立马安抚道:“去程导的片场试镜的人多着呢。她们啊,不过是炮灰,用来走走过场的。最后这个女主演的位子还不是你的!”   冯雅哼了一声,说:“那是肯定的!不过那女的什么来头,你赶快调查清楚。”   经纪人说:“好!我明天一定把她的信息背景全都调查好给你。我看赖总、程导对那女的也就是一时新鲜。他们嘛,玩个两天,给那个女的一点好处,再正常不过了,你就放宽心。”   冯雅轻蔑地说:“这些女的,为了得到好处,真的是不择手段的往上贴。”   经纪人说:“这种女的,不值得你置气。来,吃点。”   冯雅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烤串的照片,发了微博。然后嫌弃地说:“这么油腻,我才不吃。咦~这个油烟味都快把我的衣服熏坏了。”   说着,她朝另一边走去。   经纪人只得放下还没来得及吃的烤串,跟了上去。   冯雅一边走一边说:“这个王家也是奇怪,居然搞了一个这样的聚会,什么都没有,没意思透了。”   过了一会,她又问经纪人:“真的没其他玩的了吗?”   经济人又是一番安抚:“这次聚会就是这样的,上面之前就是这么通知的……”   冯雅暴躁的朝前走着,几乎要抓狂。   ……   二楼的房间里。   王鑫坐在床上,王爸、王妈站在一边。   王鑫说:“我先下去了,下面那么多客人等着我招呼呢。”   说着,他起身要往门外走。   王爸拦住了他:“客人有我招呼,你就老实在这坐着。”   王爸、王妈跟邬阳他们分开之后,就立马去找了王鑫,就怕他再跟邬阳有接触。   王鑫急了:“爸!您这是干什么呢?限制我人身自由?”   王爸说:“我这是作为父亲在教育儿子。”   王鑫说:“楼下还在聚会呢,等聚会结束了我再听您教育还不行吗?”   王爸说:“我现在不教育你,你的人生就要偏轨了。”   王鑫说:“我就去参加个聚会,还是您举办的聚会,怎么就人生偏轨了?”   王爸说:“参加聚会可以,但你不能跟邬阳接触。”   王鑫觉得莫名其妙,他说:“邬阳怎么了?人还是您跟妈邀请过来的。”   王爸说:“我们邀请她来聚会,但没邀请她来跟你谈朋友。”   王鑫说:“爸,您还讲道理吗?”   王爸的态度很坚决,他说:“不管你认为我讲道理也好,不讲道理也好,总之今天我是不会再让你去见邬阳了!以后你也不要想见到她!”   王鑫喊道:“爸!”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王妈赶忙说:“你要相信我跟你爸都是为了你好。”   ……   王家的一场家庭战争又要爆发了。   ————   邬阳跟高景行喝完一杯酒,先行离开了聚会。   该见的人都见过了,该听到的话也都听到了,这个聚会也就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了。   回到家。   高景行想,这个赖总不愧是大公司的老总,深谙“一个巴掌一个枣”的道理。一边用拍戏的甜枣诱惑邬阳,一边用人身安危拍邬阳一巴掌。   他笑着说:“今天这个聚会不亏,见到了大BOSS。见过赖总之后,你还想继续调查吗?”   邬阳此时也在琢磨着赖总的话,她想着最后一句话。   “你很幸福啊,虽然失去了一个朋友,但又得到了一个好朋友,现在这个好朋友你得好好珍惜啊。”   让她珍惜高景行……这是拿高景行的安全在威胁她吗?   邬阳有些担心地问:“如果我们继续调查,你会不会有危险啊?”   高景行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我以前的工作不危险吗?对别人来说危险的事情,对我来说不过是日常。而且……”   他看着邬阳的大眼睛,调侃说:“而且,你这么问,是不相信我这个保镖的专业能力吗?”   邬阳还是不能放心。现在这个局面发展得越来越不可控,发展成现在这样,越来越说明汤招娣的死亡不是一个意外事件。她说:“我怕……我怕招娣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高景行说:“那你要向赖总摊牌,结束这件事吗?”   赖总既然将名片都给她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件事有商量的余地。如果她愿意,相信赖总也会愿意用合理的利益交换她闭嘴。   邬阳摇头,说:“就算我真的想摊牌,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啊。”   虽然他们一直在调查,可是人力有限、物力有限,他们根本连边都没有摸到呢,只是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方向。他们不过是利用一舰公司的心虚来唬唬人罢了。其实,他们根本无牌可摊。   难道要跟赖总说,他们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吗?这只会让赖总更起疑,甚至会觉得他们在宣战。   邬阳说:“不管我们想不想,走到这一步,这个调查都必须继续,是吗?”   一舰公司已经盯上了他们。连赖总这个大BOSS都出来跟他们正面交流。   这种时候,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但……高景行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地说:“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护你安全的。”   邬阳沉默了一会,然后坚定地说:“查!查到底!”   汤招娣不能白死。而且,既然查不查都有危险,那当然要继续查。   高景行看着邬阳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笑了。他说:“我们以前办案的时候,比这危险的案子多了去了。而且老严也会帮我们的,出不了事的,放心。”   邬阳抬头看了看高景行,也笑了。   她将赖总的名片放到了一边。她手上还有另一张名片——程导的名片。她晃了晃程导的名片,问:   “这个试镜,我去吗?” 第37章 派系   邬阳跟高景行商量之后,最后决定是:去试镜。   一来《民国惊魂》已经拍完,她闲着没事。二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然是赖总推荐的工作,那她就先干着。而且接受了赖总了好意,说不定还能让他放松警惕。   只是让邬阳没有想到的是,她成功通过试镜,成为了《水镜山庄》的女主角!   刚演完一个女主角,又接上了一个女主角!邬阳快要被事业上的突飞猛进砸晕了脑袋。   成为《民国惊魂》的女主角,她还能说是自己运气好。现在拿到《水镜山庄》的女主角,她的想法就变了。她问:“这其中问不会有诈?”   高景行倒不太担心,说:“有没有诈,去演了才知道。”现在他们已经有了防备,知道了对手是谁,对方想要再动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于是邬阳带着高景行进了剧组。对外宣称高景行是她的助理。   大概是邬阳这一路的事业太顺利了,一个人不可能永远这么的幸运。   所以,她进组的第一天就出事了。   开机第一天,剧组有人来探班,来探班人的腕儿还不小,是当红的流量小花冯雅。   当时邬阳正在化妆间里。   她想到那天在王家聚会上也看到了冯雅,心想他们这一圈人都是朋友,她来看看很正常,所以并没有在意。   她一边看着剧本,一遍随意地问道:“她来探谁的班啊?”   话刚问完,就看到冯雅直冲冲的奔着她走来。   冯雅身后的经纪人着急的打着手势,使着眼色。   不一会,整个化妆间里就只剩下了四个人——邬阳、冯雅、高景行以及冯雅的经纪人。   经纪人还在忙着打手势让高景行出去。   但高景行抱着手,岿然不动。   冯雅的火爆脾气已经等不得经纪人慢慢清场了,张口就是国骂。   “贱货”、“婊.子”、“下作”……什么难听捡什么骂。   邬阳一开始的是候是懵的,被骂了一会习惯了,就成了一个看戏的状态。   她耐心的等着冯雅骂完了。然后语气礼貌地问:“请问,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听到这话,冯雅指着邬阳又是一顿骂,“你叫邬阳吧?你跟我在这装什么装?你自己做过什么不要脸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听到自己的名字,邬阳才确信她没有认错人,但这就更让人疑惑了。她不耻下问:“请问,我究竟做过什么,您能告诉我吗?”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不要脸的事情,她一直都是要皮要脸的,毕竟她的脸,这么漂亮……   冯雅的手指得更近了,骂道:“你怎么拿到这个角色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都替你嫌脏!”   听到这里,才总算出现了点内容。原来是为了角色的事情来骂人。   邬阳睁着大眼睛,就更好奇了,问道:“我是怎么拿到这个角色的啊?”   她问的非常真诚。怎么这个女主角就落到了她的头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还真的没能想明白。   可这话传到冯雅的耳朵里就成了炫耀、示威、做作,她气地抬手张开了五指。   眼看着一个巴掌就要拍到了脸上,那距离太近了,邬阳来不及躲避,只能下意识的闭眼缩脖子。   可是,等了几秒,这个巴掌并没有落下来。   她睁眼,就看到高景行伸手抓住了冯雅的手腕。   冯雅挣扎着:“你放开!”   “我放手之后麻烦你现在就离开。”高景行语气平淡,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   冯雅眼看着就要撒泼了,吼道:“你找死!”   高景行还是那副淡漠的脸色,但抓住冯雅的手却纹丝不动。   “报警还是叫记者,你选一样。”高景行说。   冯雅彻底被激怒成了一个泼妇,开始将国骂的对象转为了高景行了。   骂人高景行倒是不管的。她骂任她骂,他甚至还能抽出一只手来掏耳朵。   被高景行挡开的邬阳掏出了手机。她很有耐心,正等着冯雅选呢,报警或者叫记者。   冯雅骂正的起劲,丝毫没有注意,但她身后的经纪人看到邬阳拿出手机,立马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冷静!冷静!大家都冷静!”她一边喊着一边将冯雅拉开了。   冯雅被拉开后还在骂骂咧咧的。   “你这个角色应该是我的!我的!你不要得意!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跟我抢角色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跟你朋友都是一样的贱人!她当初也不自量力的想抢我的角色,结果呢,还不是成了死鬼……”   听到这里,邬阳猛地上前,问道:“你说什么?!”   可是冯雅并没有听到这句。她的经纪人在她的耳边说着:“我们先回去,如果真招来了记者就坏了。”   她连拉带劝的将冯雅拖走了。   邬阳还没来得及细问,冯雅就被拖上了保姆车。   她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屁股,皱着眉头问高景行:“她说的是招娣吗?”   她死去的朋友……   那不就是汤招娣吗?   高景行也在琢磨着刚刚冯雅的话。虽然她当时情绪激动,但越是情绪激动的时候,越能在不经意间透露出真话,因为她来不及深思熟虑、编造谎言。   冯雅说汤招娣也曾经想要跟她抢角色,最后的结果是她赢了,汤招娣死了……   冯雅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邬阳说:“招娣出事之前跟我说,她有一个演戏的机会,会不会就是刚刚冯雅说的……?”   高景行说:“有可能。”   这样分析,虽然逻辑上说得通,但从结果来看却说不通。   冯雅这样的流量小花拍过的戏何止一部两部,如果一有人跟她争角色,她就杀人灭口的话,那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而且,冯雅也不是一天就火起来的。一个在娱乐圈一线的女明星为什么会怕汤招娣这个十八线女团成员来抢角色呢?   ……   之前被清出去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涌进了化妆间。   高景行和邬阳还没理出一个头绪就被打断了。他们只得将这些疑虑放在一边,先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虽然冯雅闹事的时候清场了,但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剧组里的人精们猜也猜得到。所以拍摄的时候,剧组里的氛围从里到外都透着尴尬。   拍摄休息的时候,化妆师过来快速的给邬阳补了一个妆就走了,然后她身边几米内除了高景行,就没有其他人了。   邬阳看着远处一圈一圈的人群,这才明白过来:   她被孤立了。   邬阳倒并不难受,反倒觉得很有意思,这就跟学校里面过家家,小朋友闹情绪今天跟这个玩,明天不跟那个玩一样。   没人来找她,她正好落得安静,拿出剧本,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有一个女人慢慢地靠近了过来。   她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邬阳甜甜地笑着:“可以,你随便坐。”   女人坐下后打开笔记本,啪嗒啪嗒地敲起了键盘。邬阳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好像是《水镜山庄》的编剧,杨悠悠。   邬阳主动打起了招呼:“请问您是编剧杨悠悠吗?”   杨悠悠缓缓地点了点头。   还真的是她。杨悠悠是晋江的大神级作家,《水镜山庄》这部戏就是根据她的同名小说改编的。   邬阳打招呼道:“杨大大好!”   杨悠悠连忙摆手,说:“别别别!”   邬阳换了个称呼:“杨大神!”   杨悠悠继续摆手,说:“别别别!”   邬阳说:“我看你的读者都这么叫你。”   杨悠悠有些不好意思,说:“你还是叫我悠悠吧。”   邬阳笑着说:“悠悠,你的这本小说我看了,我很喜欢。”   杨悠悠说:“谢谢~”   邬阳把剧本举起来,说:“我在读剧本的时候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可以跟你交流一下吗?”   杨悠悠说:“可以,你说。”   邬阳在看剧本的时候,把想法全都记在了手机里。她连忙打开手机备忘录,将她对整个故事的理解和对角色的理解说给了杨悠悠听。   说到专业方面的内容,杨悠悠特别专注。聊了一段之后,她发现邬阳是个很有想法的演员。跟这样的人聊天非常的轻松愉快。   杨悠悠说:“嗯~听你用一个读者的角度来看我的剧本,给了我很多启发。”   这下换成邬阳不好意思了,她说:“我只是一些粗浅的想法。”   杨悠悠说:“你的这些想法很有用,真的。我把我的邮箱给你,你把你的这些想法发给我。以后你有什么新的想法也都可以发给我。”   杨悠悠拿出便利贴写了一个邮箱地址。   多好的姑娘啊,又漂亮,又聪明。杨悠悠想着,然后对邬阳说:“你在这个剧组会很难混……”   邬阳耸耸肩,说道:“我发现了。是因为冯雅吗?”   杨悠悠说:“有一部分冯雅的原因吧,毕竟她今天才来过。”   这倒是让邬阳有些意外,她问:“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   杨悠悠说:“其实定下来你是女主角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意外。”   邬阳问:“因为我是个新人?”   杨悠悠摇头,说:“因为你从进圈开始,就跟这个剧组里的人不是一条路上的,你是北方派系的人。”   北方派系?   邬阳感到很疑惑。她是什么时候进入这个派系的? 第38章 片场   娱乐圈里,每个人自进圈子开始,就自动被分为了不同的派系。   像《民国惊魂》的导演,当初念的学校就是一个北方派系的学校,所以他毕业后进圈就自动被分为了北方派系。他所召集的《民国惊魂》摄制组里的人全都是同派系的人。   邬阳进圈之后第一部 正式挑大梁的片子是《民国惊魂》,于是她也被分为了北方派系。   经过杨悠悠的一番解释,她才明白过来。   邬阳问:“那这个剧组里的人都是什么派系的啊?”   杨悠悠说:“南方派系。北方派系大多是专业院校毕业,是老牌的圈子。南方派系呢最近几年势头很猛,有迎头赶上,甚至压一头的意思。”   邬阳问:“剧组里全都是南方派系的人啊?”   杨悠悠点头说:“你想啊,一个南一个北,两个方向,天生对立,所以一般南方系剧组里不会出现北方系的人。”   邬阳问:“那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悠悠说:“我还想问你呢?”   邬阳皱着眉头,她连南北派系都是才知道的,其他的她就更不知道了。   没想到,大家孤立她还有这一层原因。她还是入行时间太短了,娱乐圈的水比她想象的要深的多。   邬阳看了看杨悠悠,然后说:“你跟我聊了这么久,剧组的人会不会因此也孤立你啊?”她倒是不担心自己,反倒更担心会牵连杨悠悠。   杨悠悠摇头,说:“我又不是南派的人。”   邬阳高兴地问:“那你跟我一样是北派的?”   杨悠悠还是摇头,她说:“我哪一派都不是。我混写手圈,我是怕我的小说被改编的面目全非才来做这个临时编剧的。娱乐圈水太深,我混不来。”   听她说完,邬阳就放心了。   片场的另一边,场记在通知重新开拍。   杨悠悠说:“你快去吧。”   “嗯,我先过去了。”邬阳起身开始准备。   杨悠悠也起身,说:“你也别多想,都现在这个年代了,还搞派系实在无聊的很。说不定你的出现会打破派系对立,成为南北融合的关键性人物呢!”   邬阳笑了,用《水镜山庄》里的角色形象抱拳说:“借你吉言。”   高景行一直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关于南北派系的话。他作为一个前警察,直觉告诉他,这样严苛分明的小团体很容易出现极端事情。   ……   虽然邬阳跟剧组里其他人派系不同,但是工作起来,大家都一样认真负责。程导毕竟是大导演,他带出来的一整个团队比《民国惊魂》的剧组要更为专业。邬阳抱着努力学习,提高演技的态度努力地在镜头前表现着角色。   第一天的拍摄还算顺利的结束了。   回到家里,她洗漱完之后,捧着手机将自己对剧本的一些想法整理好,然后打开邮箱,将内容复制进去,然后填写收件人。   “Y、Y、Y、D、G、Z、Y、X、艾特……”邬阳小声念着,“杨悠悠的工作邮箱?……还挺好记的。”   点击发送。   发送完,她将手机放在一边,舒舒服服地躺进了被子里。   刚躺下,睡意还没有袭来。   邬阳无聊的在空中划了一个“Y”。   Y、Y、Y……杨悠悠名字的首字母可真有意思,居然三个字母都一样……   首字母……   她突然想到什么,立马起床。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纸,那张写着从汤招娣日记本里发现的密码纸。   她当时在这串密码里也看到过汤招娣名字的首字母。   她翻开纸,那串字母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L S R J B 5(W)T Z D   后面三个字母“T、Z、D”正好是“汤招娣”的首字母。   这串字母会不会也是一个邮箱?或者记事本?再或者是一个特殊的个人网页……?   想到这种可能,邬阳立马冲出去敲高景行的房门。   高景行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问:“怎么了?”   邬阳直接拉着他的手往桌边走去。   上手柔软的触感跟人体的温度让高景行懵了一秒。   邬阳抓着他的手加重了力度。他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她在桌边坐下。   邬阳摊开纸,激动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她问:“你说,这串字母会不会是一个网址?”   高景行看了一会,然后说:“试试。”   他回房间,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浏览器,输入“lsrjb5tzd”。   邬阳屏息盯着电脑屏幕。   但屏幕上并没有直接跳转网页,而是出现了一堆毫不相关的搜索页。   高景行将这串字母修改了一下,输入了“lsrjbwtzd”。   屏幕上出现的仍旧是一些毫不相关的搜索结果。   高景行在这串数字后加上了“.com”。   浏览器自动将网址补齐为“http://lsrjbwtzd.com/”。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该网址无法访问。”   高景行再次输入。   “http://lsrjb5tzd.com/”   “该网址无法访问。”   ……   高景行反反复复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邬阳的那一口气也泄了下来,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我弄错了吧。”   为了解密那串字母,他们这几天只要想到一种可能都会去试试,每天都会去试几次,但到现在还没有解密出来。   她今天想到的这个方法大概也是错的……   高景行安慰她,说:“别灰心,至少我们又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早点去休息吧。”   邬阳点头,收好纸条,回了房间。   高景行又在浏览器上捣鼓了一会,还是没有结果。他合上电脑,也去睡了。   ————   剧组里。   拍摄进行了两天之后,邬阳在剧组的生活逐渐稳定了下来。   派系之别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大家在同一个剧组,避免不了地要接触,而且接触下来之后,大家发现邬阳其实是个不错的姑娘,认真、努力、脾气好。于是,剧组里孤立的氛围也就渐渐淡了。邬阳跟编剧杨悠悠更是成为了好朋友。   但一切并没变得很顺利,糟心的事换着花样又出现了。   “cut!”   这场戏拍摄到一半,程导就喊了停。   他说:“你们走位的时候要照顾到镜头。还有,你们作为男女主动作要再……”   他说着上前示范,直接将手搭到了邬阳的肩膀上。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度,邬阳蹙眉躲了一下。   没了想到程导的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说:“邬阳,你们作为男女主感情戏的时候动作都不亲密,怎么能让观众相信?”   虽然程导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邬阳的心里还是觉得说不出的奇怪。   程导已经不是第一次借着指导拍戏的名义与她进行身体接触了。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顶着名导演的光环,邬阳并没有多想。后来,她发现平时跟程导讨论剧本的时候,程导的眼神总是在她的身上徘徊,那眼神甚至透着下流,让人很不舒服。   有次,他说着说着甚至抬手想要朝她的腿上摸去。她立马躲开了,也不再主动找他聊戏了。于是,程导就两次三番的借着拍戏的名义吃她豆腐……   这绝对不是她乱想出来的。比如现在,那有人搭肩膀还要又揉又捏的?她肩膀那块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她想,程导这个力道不去做按摩大保健实在是可惜了。   碍于全剧组的人都在,邬阳不好发作。   但这件事必须要解决了!她得想个办法一次性解决这个事情。   远处。   冯雅又来“探班”了,但是并没有通知剧组任何人。   她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她身边还蹲着一个男人,男人举着长炮的照相机,他是冯雅找来的记者。   “咔擦!咔擦!”   程导手搭在邬阳手上的动作,在这位“记者”的拍摄下,动作一错位,就变成过了两人拥抱接吻。   冯雅看了看相机屏幕,满意地点头。   她说:“照片先导出来发我。后面的事情等我安排。”   冯雅现在的人气与上升势头正猛,甚至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当然,她这个公司只是一个子公司,挂靠在她的老东家——一舰公司底下。   她原以为程导这部戏的女主角一定是她,毕竟程导上部戏的女主角就是她。   上一部戏定角色的时候,中间也曾有人插足,但是她闹了一通之后,公司还是将角色给了她,谁让她在公司受宠呢!   可到了这部戏,她去闹完之后,公司居然丝毫没有换人的意思,还不准她再接近剧组了。   她这样一个当红小花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她偏要来看看这个邬阳究竟是个什么货色!这不,才蹲了不到半天,就拍到了这样一组照片。   冯雅冷笑,等到丑闻一出,这个邬阳不想换也得换了。   这个女主角,她当定了!   ————   拍摄结束回到家。   高景行拿出笔记本电脑,重新尝试着从汤招娣笔记本上找到的那串字母。   邬阳看他仍旧在浏览器上搜索,她说:“昨天不是试过了吗?这个方法不对。”   高景行说:“今天是跟朱浩见面的日子,最后再试试吧,不然就又浪费了一次碰头的机会。”   在片场时,他就一直在想那串字母,突然好像有了一些思路。   ——L S R J B 5(W)T Z D   “T、Z、D”如果是“汤、招、娣”,那么“R、J、B”会不会是“日、记、本”?   那本纸质的日记本只是汤招娣写给公司看的,其实她还有一个隐藏的日记本?   高景行按照这个思路,开始搜索网上各种日记本软件或者网站。   突然,他将鼠标停在一个网站上——落锁日记本。   ——落锁 日记本   ——L S R J B   …… 第39章 日期   “落锁日记本?”高景行低声呢喃着。   这个网页的名字能跟这串字母的前五个字母完全对上。   邬阳凑了过过来,看着屏幕上的网页,反应过来之后,兴奋地问:“会不会是这个网页?”   高景行舔了舔已经干涸的嘴唇,说:“试试。”   虽然说试试,但他却无处下手。   如果说“LSRJB”=“落锁日记本”。   那“5(W)TZD”代表什么呢?   邬阳说:“剩下的字母会不会是用户名?”   高景行点击了“登录”,出现了用户名和密码的页面。但是他们连用户名都没能确认,就更别说密码了。   他又转而点了“注册”。这个网站的“注册”的页面会直接对用户名进行验证,已经注册过的用户名将无法注册。   他先试了“5TZD”,不一会,后面显示出一行字“该用户名未被注册,验证成功√”。   看来不对。如果汤招娣在这个网站上注册过并且用的这个用户名,那应该显示“该用户名已被注册”。   他又试了“WTZD”。   邬阳心被整个提了起来,在一旁屏息等着结果。   但很快,后面还是显示出那行字,“该用户名未被注册,验证成功√”。   邬阳的心又重重地落回了原地。   高景行又试了两次小写字母,还是没能成功。   他有些失望的看了看右下角的时间,说:“时间快到了,我们先去见朱浩吧。”   不知道朱浩那边有没有结果。   他合上电脑。   邬阳点头,收起桌上朱浩抄写的那几张纸。她收的很慢,一张一张的扫过,还希望着最后能找出一点线索。   突然,她指着其中一张纸,说:“这里,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   高景行看向她手指着地方。   那张纸上写着:   “天气:晴温度:33℃   锻炼时间,无   (今天因为外出演出,所以没有锻炼。)   饮食_5颗坚果   巧克力   粥   体重 45.3kg”   按照他们之前的推算,这页纸上,第三行第三个字是“5”。   邬阳说:“会不会标点符号也算作字数里?”   “_”这个符号在之前的日记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但如果是网站用户名的话,“_XX”、“XX_XX”倒是经常出现的格式。   邬阳跟高景行眼神对视了一下,眼里全都是说不出地兴奋。   高景行重新打开了电脑。   在等待电脑开机的过程中,邬阳感到身上的血液都沸腾了,她有着强烈的直觉,这次一定是对的。   一开机,高景行立马打开浏览器,打开落锁日记本的网站,点击“注册”。   输入:“_TZD”。   邬阳跟高景行全都死死盯着屏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对不起,该用户名已被注册,请重新输入。”   “YES!”   “YES!”   高景行和邬阳激动地喊了出来。   高景行又立马鼠标点击到注册页,输入了用户名:_TZD。   敲完回车,这份激动立马冷却了下来。   电脑屏幕上提示着——“请输入密码!”   用户名下面还得输入密码呢。   高景行抬起头跟邬阳对望了,然后两个人都笑了。   得儿,一步一步来。   两人收拾好东西,前往跟朱浩约好的地点。   这次三人见面的地点是一栋空置的烂尾楼里。   还没走进建筑,就远远看到了“无良开发商,还我血汗钱!”的横幅。   这栋烂尾楼前前后后已经闹了两年多了,开发商虽然被列入了老赖的名单,但是人早就跑没影了。建了一半的房子无法入住,这个小区便被空置了。最高兴的要属于流浪汉了,他们才不管完没完工,质量好不好,往里一躺,就算住进去了。   朱浩还真是一个神奇的人,他总能找到这样被遗忘在城市角落里的碰头地点。   这次碰头,高景行背了一个大包,里面装着笔记本电脑。   他们两人因为试用户名的事情耽误了一点点时间,来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些。   朱浩正在废弃的房子里焦急的踱步,见他们过来才放下心来。   为了节省时间,高景行进了房子之后,立马将电脑拿了出来,说:“那串数字我们有可能解出来了,你看看。”   说着,他将电脑连上手机热点,他一边操作一边解释着他们的发现。   说到一半,朱浩拍了拍他,打手势示意他慢一点。   高景行这才反应过来,朱浩虽然会读唇语,但现在又要看电脑屏幕,又要读唇语,就看不过来了。   他放慢了速度,一步一步地操作,说话的速度也放慢了下来。   最后,电脑屏幕停在了输入密码这一步上。   高景行问:“你知道密码吗?”   朱浩摇了摇头。   朱浩也不知道吗?高景行心想,看来用来开始重新找密码了。   朱浩想了一会,写道:试试19981124。   邬阳看了眼,说“招娣的生日?”   朱浩点了点头。   高景行按照纸条输入了这串数字。   “密码输入错误!”   红色的一行字出现在屏幕上。   大家倒是没有太大的失望,毕竟这只是最基础的试验。如果生日就是密码,那也太好破解了。   高景行说:“这个方向还是可以试试的,你们可以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特殊日子。我们先试试数字密码,如果我们想不出密码,我准备找懂电脑的朋友来帮忙破解,可以吗?”   邬阳点头,她同意。   朱浩沉默的低着头,大概在思考,过了一会,他也点了点头。   高景行说:“那行。这个密码输入估计有次数限制,我们今天能试几次就试几次吧。”   邬阳想了一会,说:“要不试试我的生日吧,毕竟我可是她室友。”   高景行将鼠标调到密码那一栏。   邬阳报出一串数字:“20000823。”   高景行输入完敲了回车。   “密码输入错误!”   邬阳撇了撇嘴,对于汤招娣没有把她的生日设为生日密码这件事很不满意。   高景行回想着这串数字,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00后?邬阳跟自己可真的不是一个年代的人。   一旁的朱浩踌躇了一会,然后写下了一串数字。他拍了拍高景行的肩膀,递过去。   高景行输入纸条上数字,回车。   “密码输入错误!”   朱浩看着屏幕上那串红色的字体,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   他刚刚写的数字是他的生日。他刚刚有一刻还妄想着汤招娣能以他的生日作为密码,果然是不可能的吧……   邬阳又接着试了试她们进一舰学习的时间,在一舰正式成团的时间,但都不对。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提示。   “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果然,密码输入是有上限的。   因为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大家都不敢随便报数字。空旷的建筑里,一时间变的非常安静。   朱浩重新翻着手上的日记本,希望能从中看出一些线索。   日记里的内容他因为看了太多遍,已经非常熟悉了,所以他试图从中找到自己以前忽略的东西。   他翻到第一张藏有密码的日记上:   “日期:2017.07.24 天气:雨 23℃   锻炼了两个小时,然后出去参加表演……   吃了梨子跟玉米。   体重:43.8kg”   他回头将这段数字重新看了一遍,这次从下面一直看到最前面。   “日期:2017.07.24”……   看着最上面日期标签栏的数字,他突然觉得心跳加速。   这个日期,第一篇藏有密码的日记,会是巧合吗……   朱浩拍了拍高景行,然后指着日记上的这行数字。   高景行问:“这个日期吗?”   朱浩点头。   高景行说:“今天最后一次机会了。”   朱浩还是点头,十分的坚定。   高景行在密码栏输入了这串数字。   ——20170724   高景行敲下回车。   高景行已经做了好屏幕上出现“密码输入错误!”的准备,但他并不是很在意,因为找个人来破解密码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邬阳倒是有些担心,她担心的是,这最后一次机会,就这么用掉了啊?!   只有朱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眼神里是坚定和期待。   “验证通过!”   页面从登陆页跳转到了日记页面。   邬阳和高景行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真的登陆成功了……?   过了几秒钟,他们才反应过来,笑着回头看朱浩。   只见朱浩呆呆的看着电脑,眼眶里微微湿润……   他没有想到,汤招娣居然真的用这个日期作为密码。他更没有想到,在汤招娣的心中,这一天居然是一个如此重要的日子。   邬阳用手在他的眼神微微晃了晃,然后缓缓问道:“这天是什么日子啊?”   朱浩揉了揉眼睛,然后拿起笔写道:   我跟招娣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邬阳和高景行互相对望,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朱浩。   究竟是该为汤招娣对这段感情的珍视而欣慰,还是对朱浩失去爱人抱有同情。   最后,高景行只是拍了拍朱浩的肩膀。   朱浩给了两人一个笑脸,眼睛里重新染上了亮光。他低头,又揉了揉眼睛。   此刻,他是幸福的。   虽然汤招娣不在了,但至少这个密码告诉了他,她也是喜欢过他的。   他跟汤招娣见面的那一天,他也记得清清楚楚,他会永远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篇我CP的文。耽美文,如果有耽美言情双旦的读者可以看看。   玄学大师重生啦   作者:谷落   文案:   “一命二运三风水,   四积阴德五读书。”   “一命”——命师,修道之人的最高阶梯!“金骨命师”那更是金字塔塔尖上的人。   金骨命师——李颜呼风唤雨,逆转乾坤,无所不能!   可偏偏辟谷修仙时候被活活……饿死……   咳咳~   一代命师李颜就此陨落。   辟谷饿死的李颜重生到了当红小鲜肉李云思的身上。   今日沙雕日报:当红小鲜肉李云思自杀——未遂!   今日沙雕日报:当红小鲜肉李云思宣布退出娱乐圈!   今日沙雕日报:昔日小鲜肉李云思竟成玄学大师! 第40章 朱浩   高景行、邬阳、朱浩三人点开日记的第一篇。   “日期:2017年7月24日。   这已经是我第几次整晚失眠了呢?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跟我一样晚上不睡觉的人。说来也奇怪,白天在公司转悠的时候,从来没发现这个角落,到了深夜,这个角落却变成了这栋大楼里唯一的亮光。   住在这个房间角落里的男人倒是很有趣,我叫他‘耗子’。住在这样一个被遗忘的角落里,可不就是‘耗子’嘛~   耗子不会说话,这里除了他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所以很安静很安静。这里大概是世界上最安静的地方了吧,呆着这里好舒服啊……”   2017年7月24日。   这一天,朱浩也记得很清楚。   他在一舰公司里是仓库管理员,但是他管理的东西有些特别,至于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公司很重视,所以才会让他这个聋哑人来看管。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的工作间在应急楼梯的小角落里,一般人根本不会路过。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吃住在小小的工作间里,一个人。   一直到……遇见汤招娣。她每次来都是半夜。   那天,也是半夜。   他正捧着一本密码书,咬着一根已经用了大半的铅笔在解题。   因为是半夜,所以他没有关门。他只有每天半夜的时候才会打开房门,让房间透气半个小时。   汤招娣就是那个时候进来的。   她没有敲门,直接探头走了进来。   “你在这里值班?”汤招娣问。   朱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看清她说什么。他只好指了指耳朵然后又指了指嘴巴,最后摇了摇手,示意他听不见、说不出。   “原来是聋哑人吗?”汤招娣一边嘟囔着,一边打量着这个小小的房间。   她指了指那张一米二的钢丝床,努力比划着动作,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可以吗?   朱浩有些犹豫,一般来说,他这个房间是不会有人进来的,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不知怎么的,他抬头看着汤招娣,不忍心拒绝。   其实,他看管的东西是暗格里的保险柜。只要汤招娣不打开暗格,就没有事吧。   于是,他点了点头。   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   他这个房间,常年不见阳光,被子总是半潮湿的。他有些不好意思招待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坐。于是,他撕下来几张干净的纸,仔细的铺在床上,然后才招呼她坐下。   汤招娣坐下之后,没有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发呆。   朱浩重新捧起了书,但总是忍不住回头看她。   汤招娣脸上的浓妆已经经过一整天的折腾已经没了大半,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半明半暗,残留着成年女人的风韵,也透着小姑娘的天真。   朱浩只觉地,真美。   汤招娣就这样,坐了半个小时。   然后,她站起来,看着朱浩的桌子,然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你叫什么名字?   朱浩写道:朱浩。   “朱浩,浩……”汤招娣自己嘟囔着,“我就叫你耗子好了”。   说完,她自己笑了:“耗子……这个名字倒是很适合你。”   然后,他们就这么断断续续的聊了半个小时。   再后来,汤招娣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每次来都是深夜……   -----   又是一个深夜。   朱浩从烂尾楼回到了小房间。他的这个小房间里不允许携带电子设备,所以他只能靠着回忆度过这余下的漫长时光。   不知不觉之间,水汽就涌上了眼眶。   这里没有其他人,他便任由着泪流流了下来。   ……   深夜。   城市的另一边。   邬阳和高景行也没有睡。   他们一直在看汤招娣的日记。   日记里大部分是汤招娣的琐碎日常。   在一舰娱乐时,邬阳跟汤招娣大部分时间是在一起的。所以日记里的大部分内容,邬阳都知道。   邬阳唯一不清楚的就是汤招娣的抑郁症。日记里详细记录着她得抑郁症的过程。最后一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会去见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给她开的药剂量越来越大,但她的病却没有见到好转。   日记里还有一小部分,是邬阳完全不知道的。汤招娣出去参加商演的部分。   邬阳以为汤招娣是被公司带去商演了,可日记里从未提起商演的事情。   汤招娣在日记里写,公司其实是将她带去了总部。更奇怪的是,她每次去总部都能见到圈内的大佬。比如某某大腕经纪人、某个商业巨头投资人、某些著名导演……   汤招娣死前最后一次被带去总公司,见的就是程导。   日记里写,程导很喜欢她,允诺将新戏的女主角给她。但后来似乎出了什么岔子,她并没有拿到这部戏的女主角。   她在最后一篇日记里写到:   “呵,我真傻。女主角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落在我身上呢?   可是我不服气,我真的不服气!我这样的人就天生命贱吗?   他们停了我的奶茶!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这是我最后了机会了!我要找公司谈,我是有筹码的!反正我贱命一条,跟他们拼了!   耗子,如果你能看到这个日记,说明我已经死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去找邬阳吧,你们两个要互相照顾。   我先走了。”   看完最后一篇日记,邬阳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奶茶……筹码……”高景行低声念着。   过了一会,他关掉浏览器。   他转过身,将邬阳抱进怀里。   一秒、两秒、三秒……   高景行数着时间,他怕时间再抱长一点,他会舍不得放开她。   ……三十秒。   高景行将邬阳放开,轻声地说:“去休息吧。   邬阳擦了擦眼泪,用浓浓的鼻音说:“嗯。”   她转身,准备回房间。   刚走了两步,她又猛地跑了回来,一把抱住高景行。   “让我再抱一会。”   高景行现是僵立在原地,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原本已经忍住的眼泪,这一刻就突然像决堤的洪水,奔涌了出来。   邬阳整整哭了半个小时,最后大概是哭累了,竟然跟小孩子一样,哭着哭着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高景行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回床上。   他坐在床边,静静的看了她一会,才离开。   第二天。   剧场。   巨大的黑眼圈和肿成泡的眼眶让邬阳一到剧组就被化妆师骂了。   “你有没有一点自觉,搞成这样子,我怎么给你化。”化妆师一边给她涂遮瑕,一边骂。   邬阳硬着头皮站到了镜头前,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但今天的拍摄却意外的顺利。   邬阳一条就过了。   刚开始的时候邬阳还很兴奋,拍了几条之后,她就发觉了不对劲。只是半天的时间,就已经拍了好几场戏了。而且她的大部分戏都是一条过。唯一一条重拍的戏份是因为对手演员嘴瓢,说错了台词。   “卡!很好,这条过了。”程导说。   邬阳从角色中抽离出来,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走到程导身边,试探性地问:“我觉得我刚刚的情绪拿捏的不太好,可不可以重拍一条?”   程导看着监视器,心不在焉地说:“刚刚情绪把控的很好,不用再来一条了。”   然后他转头,对着剧组的人说:“好了,大家休息下说。”   拍摄顺利,大家全都高高兴兴地散开,找地儿休息了。   邬阳心里却没法休息,她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   她昨天哭累了之后虽然睡着了,但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了,后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汤招娣的死、汤招娣的日记、一舰公司……还有程导和冯雅,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的绕,缠成了一个大线团。   汤招娣说:   “程导答应让我做女主角!”   “女主角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落在我身上呢?”   冯雅说:   “她当初也不自量力的想抢我的角色,结果呢,还不是成了死鬼。”   “跟我抢角色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   这些话在邬阳的脑子里打转。   她们会不会说的是同一件事呢?   程导上一部戏的女主角就是冯雅。会不会原本这个角色程导是想给汤招娣的,但最后因为公司的原因,还是给了冯雅?   但程导一开始为什么会允诺给汤招娣女主角呢?   程导借着拍戏的名义对她动手动脚的画面也出现在邬阳的脑海里。   高景行曾经问过:“除了训练和演出你们……你们会被公司拉出去应酬吗?”   她是从没被公司拉去应酬过,但汤招娣每次被喊去总公司,会不会是去应酬呢?   不然怎么会见到那么多的名人呢?   这个应酬包括什么?   ……   邬阳不敢再往下想。   但至少有一件事她敢肯定,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肯定跟程导有关。毕竟汤招娣的日记上可是实实在在的出现了程导的名字。   她要去试一试这个程导!   而且,程导今天如此反常,看来要早点动手了!   她想起了高景行面对沙俊伟帅气耍刀子的场面;   她想起了高景行轻描淡写的对冯雅说,“报警还是叫记者,你选一样。”   她心里的计划逐渐清晰。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个程导送进警察局再说。 第41章 程导   今天的拍摄几乎都是一条过,大家早早的收工了。   邬阳一副很累的样子在化妆间慢慢地卸妆。其实这幅很累的样子都不必她刻意装,没睡一会儿的她本身就很累。   很快,化妆间里就不剩几个人了。   邬阳转头对高景行说:“啊!我把外套落在上午的棚里了,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吗?”   下午的时候转了一个场,换了一个棚拍摄,她是故意将外套落在前一个棚里的。她必须得支开高景行,因为有他在,程导一定什么都不敢做。   她已经计划的很清楚了,她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且她会让程导掉一层皮。   高景行说:“我带你过去,然后直接回去,这样节省时间。”   邬阳打了一个哈欠,说:“我好累啊,我想先趴会,而且你看,我的戏服还没换好呢。”   高景行看她一脸倦容,心中有些心疼,温柔地说:“好。”   撒谎的邬阳因为这温柔的语气,心虚地漏跳了一拍。   高景行转身离去。   邬阳又发信息给杨悠悠:你还在剧组吗?   杨悠悠回的很快:在,我还在码字呢。   邬阳放下心来,她继续发道:我有点剧本上的事想要跟你讨论,15分钟之后化妆间见,可以吗?   杨悠悠:OK!   搞定!   虽然约的杨悠悠十五分钟后见,但她估计得20分钟才会到。   高景行呢,来回大概要30分钟。   这点时间,她还是可以控制的。一切会按计划进行,她跟程导之间不会发生什么,但又足够让她留下点证据。   她环顾四周,化妆间里已经没有人了。她探头出去,看到程导还在跟副导演讨论着明天的拍摄事宜。   她甜甜地喊道:“程导,我有点角色上的问题想要跟你请教。”   程导转头看见邬阳,笑着说:“我马上过来。”   他摸着下巴,那笑意透着猥琐。   他三两句话打发了副导演之后,就来到了化妆间。   程导靠着邬阳坐下,翘着二郎腿,说道:“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   “能遇到程导这样优秀的导演是我的福气……”邬阳溜须拍马的奉承了一通。   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拿出剧本,她故意挑了一段亲热戏,问道:“这段戏,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把控情绪。”   程导看了看剧本,说:“这段啊……”   他又露出了那个色眯眯的表情。   邬阳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相信,这么好的借戏吃豆腐的机会,程导一定不会放过。   程导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会,似乎想抬手,但看了看邬阳,最后还是将手放下了,他说:“这段戏主要是外放的感情戏,你要把自己释放出来就好。你放心,这段戏排在后面。你现在进组没多久,还要跟男主角多培养培养感情,等到再往下拍,时间长了,感情培养到位了,再来拍这段就自然了。”   邬阳没有想到,程导居然一本正经的说了这么一大段。   她摄像机都装好了,人都喊到位了,就是为了抓住点证据。可程导居然反常的正经起来了……   邬阳不放弃地问:“程导,您要不指导一下……”   “我相信你的悟性。”程导抬手准备拍拍她的肩膀,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程导今天是转性了?还是……她想错了?   “邬阳,我来啦!”就在这时,杨悠悠走了进来。   杨悠悠的出现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尴尬气氛。   “程导好。”杨悠悠看到程导,打了个招呼。   她走上前,热络的揽住邬阳,问:“来,说说你还有什么新想法?”   程导起身,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什么证据都没有捞到,邬阳下意识的想要留人:“程导……”   杨悠悠说:“不打扰的,我跟邬阳是讨论剧本。”   “那我要听一听了。”听到跟他的戏有关,他又坐了下来。   邬阳邀请杨悠悠来讨论剧本,倒不完全是幌子。这几天,她对剧本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她打开剧本,将剧本中她用红笔圈画的部分拿给杨悠悠看。   程导也在一旁看着。   三人之间很快成了一个小型的剧本讨论会。   程导在拍戏上还是有一定水准的,一讨论起剧本来,就拿出了专业态度,十分认真,完全没有再出现动手动脚的情况。   高景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三个脑袋围着剧本凑成了一个圈。   高景行的出现,打断了三人的讨论。   程导作为资历最老的人,把控着讨论的节奏,说道:“今天就聊到这吧。”   走前,他对邬阳赞许道:“年轻人,就是有想法。”   杨悠悠也跟着离开了。   高景行走上前,将外套披在了邬阳的身上,说:“走吧。”   高景行想到,他走之前,邬阳明明说要趴一会的,结果他回来的时候,她还在讨论剧本。   他揉了揉她的头,温柔地说:“累了就休息,别太拼了。”   邬阳还在想着刚刚程导反常的表现,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   高景行全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还以为邬阳是累了。   一路上,邬阳都在脑海回放着刚刚的画面,可怎么样都想不出一个结果。   回到家之后。   邬阳一个人呆着房间里,思绪就更飘飞了,扯出了一圈一圈的线团,几乎要打结。   无奈,她决定还是跟高景行讨论。   她敲了敲高景行的房门。   “进来!”   邬阳推门进去。   高景行正对着电脑,屏幕上停留在邬阳最后一篇日记上,他的鼠标不停的在“奶茶”两个字上勾画。   邬阳问:“你发现什么了吗?”   高景行问:“你不觉得这句话很奇怪吗?……‘他们停了我的奶茶!我快要活不下去了!’为什么停了奶茶就活不下去了?”   邬阳说:“你不知道,汤招娣特别喜欢喝奶茶,几乎每天都会喝,多的时候一天能喝三四杯。”   高景行说:“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至于停了奶茶就活不下去吧……”   邬阳说:“可能是抑郁症太严重了,就更加依赖这些外物了,表达上也夸张了一点吧……”   邬阳倒是并不觉得多奇怪,一来她见识过汤招娣对奶茶的依赖;再来因为抑郁症的关系,汤招娣的日记里经常出去“去死”、“活不下去”之类的语句。   但高景行还在这一点上纠结,他问:“你们不是女团吗?我记得你们在饮食上有严格控制吧?可以喝奶茶吗?”   邬阳说:“那些奶茶都是招娣出去商演的时候,偷偷买来囤下来的。”   高景行问:“你喝过她的奶茶吗?”   邬阳说:“没有。我要是抢她奶茶喝,她会爆炸的。而且喝奶茶容易长胖,我才不喝。”   高景行回头,又看了看“奶茶”两个字,心中还是有疑虑。   但这样毫无根据的想下去,只会钻牛角尖。他合上电脑,转头问邬阳:“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邬阳犹豫了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想了好一会,才说:“你以前问过我一舰公司有没有应酬。你说,招娣每次去总公司,会不会就是参加这种……应酬?”   “其实我也有这种猜想……”顿了一下,高景行继续说,“这种可能性很大。”   邬阳心里早就有了准备,所以很快就继续问:“你说,会不会在这种应酬上,程导答应了把女主角给招娣,但是转头他又把女主角给了冯雅……”   高景行接下去说:“汤招娣因为手上握有一舰公司的把柄、秘密,所以去公司闹,公司为了压下来这件事,直接或者间接的导致了她的死亡……”   邬阳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按照他们目前有的线索,这样推论是最合理的。   如果按这么推论,程导也算是关键人物之一。   邬阳继续说:“可是程导今天有点奇怪……”   “?”高景行投去询问的眼神。   邬阳说:“程导如果真的参加那样的应酬,那他应该是个好色的人,其实我之前就发现,他确实……毛手毛脚的……”   邬阳将片场里程导动手动脚的事情,简略的说了出来。   听着,高景行的眸色越来越暗,有生气、有懊悔还有心疼。   他因为不喜欢拍戏,所以开机之后,他基本在放空和打瞌睡,所以没注意到这些拍摄间隙的小细节。可没想到……   这个程导!   “你听我继续说,其实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邬阳说,“而且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今天还准备教训他来着。”   然后,邬阳将今天刻意约程导的事情说了出来。   “可是今天他反常的完全没有动手。”邬阳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高景行低沉的声音传来。   邬阳抬头,看到他脸色铁青,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   邬阳连忙说:“你别生气啊。我摆好了摄像机的,全程录像。而且我还约了杨悠悠,过一会你也会回来,我都算好了,就算他真的敢动手,你们一来,不就人证物证齐全,正好把他送去派出所。怎么着也能让他关两天……”   “你知不知道有危险?!”高景行声音低沉,却更像是发怒的野兽。   “这么一点时间,我还是能控制的……”邬阳解释道。   “如果有万一呢?!”高景行问。   “你别不相信我啊……”邬阳也急了,她本来是想要找高景行来分析的,结果他却生气了。这下,不先安抚好他,他们是没办法继续冷静的分析了。 第42章 烤肉   程导跟邬阳她们讨论完剧本,又布置了一下第二天的拍摄安排才离开剧组。   他自己开车,一边开一边哼着歌,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嘴角浮着得意的笑。   啧~现在的小妞儿,一个个都辣!还好他上面有人,不然就栽她们手上了。   冯雅借着角度拍摄了程导跟邬阳的“暧昧”照之后,并没有直接公布给媒体,而是先找公司“胁商”,没错,威胁的胁。   毕竟她也不想将事情闹大,能内部解决是最好的。公司的态度她还是满意的。上面的人告诉她,一周之后就讲女主角换成她。   她就知道,公司最宠她了。   公司拿到照片之后又找来了程导。   上面人发话:一,邬阳碰不得;二,一周之后女主角换成冯雅。   程导觉得莫名其妙。如果他没记错,邬阳也是一舰的女团出生,什么时候一舰的女团里居然有碰不得的人了?   拍上一部戏时,一舰女团的姑娘他该做的都做了,还没给人家女主角呢。到了这部戏,怎么给了女主角还不给碰了?   还有,这个冯雅到底是哪里来的千金大小姐啊?上面人对她也太宠了吧?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还是照做了,毕竟公司自有公司的考量。所以他今天的拍摄的十分随便,毕竟马上要换女主角了,有邬阳的镜头最后都用不上,没必要浪费精力。   程导想,从今天这件事看来,公司还是看的远。刚刚邬阳那个呛人的小辣椒摆的是“鸿门宴”吧?要不是公司打了招呼,他大概就着了道。   还好,还好……   ————   老居民区里。   高景行还在生气。   虽然他只离开了半个小时,但万一这半个小时里出了意外呢?他生气邬阳的自做主张,也生气自己的疏忽大意。   另一边,邬阳着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她不会哄人,尤其不会哄男人。   她在客厅里一圈一圈地转着,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人——严鹏。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严鹏的电话:“严警官,您好,我是邬阳。”   “哦,你有什么事吗?”严鹏问。   邬阳说:“我想问,嫂子还在做蛋糕吗?”   严鹏回答:“嗯,还在做。”   邬阳说:“那我定一块芝士蛋糕,麻烦您送来高景行这。”   严鹏说:“行!”   邬阳说:“外加一瓶啤酒。”   挂了电话,严鹏这才觉得不对劲。   怎么他又成了外卖员?!   严鹏打包好蛋糕,放进车子里,心想,他这个车都可以印上“严家蛋糕店”几个字了。   沿途,他在便利店里买了几罐啤酒。心想,这回怎么是邬阳打电话过来。不会是高景行怕他不愿意送来,所以让小姑娘出马吧?   高景行啊高景行!你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他将车子停在巷子口,直接拨了高景行的电话。   “喂!外卖到了,下来拿!”   “送错了!”   “嘟嘟嘟嘟的……”   严鹏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一脸懵!   他重新拨回去,说:“我是严鹏啊!你什么情况,不是定了一个蛋糕让我送来吗?”   邬阳听到声音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说:“是我定的,我现在就下去拿。”   高景行拽住了准备去拿蛋糕的邬阳,对着电话那头说:“你直接送上来吧。”   “你……”严鹏话还没说完,高景行就挂了电话。   擦!这个高景行是越来越过分了!   他要收他双份的钱!   严鹏叹了一口气,右手拿着蛋糕,左手拎着啤酒,上了楼。   邬阳早就打开了门,在门口等着。   她不好意思地接过蛋糕和啤酒,说:“严警官,不好意思,这些是我定的,高景行他不知道。”   严鹏却不相信这话,他说:“你不用替他打圆场了。”   严鹏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屋子。   刚进屋,他就感觉到了一股低气压。   作为高景行多年的老友,他清楚高景行这是生气了。他转头问邬阳:“你们……吵架啦?”   邬阳摆摆手,不知道该怎么说。然后又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动作。   严鹏无奈,朝对面喊道:“我这么大老远过来,不请我喝杯茶吗?”   “没有。”高景行说。   邬阳小心翼翼地端着蛋糕走上前,说:“你要不要吃蛋糕?”   她记得每次她生气,高景行哄她的方式就是请她吃蛋糕。   高景行眼皮都没有抬,说:“不吃。”他一个大男人,吃什么甜食。   邬阳拿出甜甜的笑容,换了一只手,拿出了啤酒,说:“我开玩笑的,啤酒才是买给你的。”   严鹏趁机上前,说:“行了啊,你跟人小姑娘置什么气!”   高景行接过啤酒,拆出一罐扔给严鹏,说“请你喝。”   严鹏接过,心里非常无语。这本来就是他买的啤酒!   高景行拎着啤酒带着严鹏上了顶楼。   邬阳跟在后面,也拿了一罐啤酒。高景行回头,拍开她的手:“你不准喝。”   邬阳撇了撇嘴,最后拿起蛋糕,说:“那我吃蛋糕。”   三人拿着四罐啤酒,一块蛋糕上了顶楼。   冬日的寒风吹的很冷,但也吹的人清醒。   高景行和邬阳需要清醒,但严鹏却不需要。他跺着脚,说:“冷死个球!”   他环顾了一圈,接着说:“不过这个地方倒是个好地方,适合吃烤肉。欸?我记得你家不是有个烧烤炉子吗?”   高景行撇了他一眼。就知道吃!   但严鹏却会错了意,笑着说:“我去拿,行了吧。”   严鹏似乎还准备说什么,他看了看高景行,最后还是将头转向了邬阳,说:“小姑娘,你去买点肉呗。切片的五花肉,再买点生菜。”   邬阳点头。   于是,他们两人咚咚咚下楼了,留高景行一个人在寒风中冷静……   有吃的就有动力,严鹏很快就风风火火的架上了烧烤炉,开始烤肉。   严鹏烧菜水平不咋地,但是烤肉却是一把好手,俨然一副新疆烤羊肉串大厨的架势。   第一波肉烤好,严鹏十分满意。热气腾腾,烟火袅袅,这才有聊天的气氛嘛。   严鹏问:“你们俩怎么了?”   高景行用生菜包了一口热乎乎的肉下肚,周身的气压恢复了正常水平。听到严鹏的问话,他看了眼邬阳。   邬阳赶忙咽肉,原原本本的将今天如何约程导,如何安排的事情说了出来。   “看不出来啊,小姑娘胆子挺大!”严鹏听完之后评价道。   邬阳昂头骄傲地说:“而且有勇有谋。”   高景行瞪了一眼严鹏,又扫了一眼邬阳。   严鹏说:“咳咳~你这么做还是有危险的,以后不要这么干了,遇事还是得找警察叔叔,知道吗?”   邬阳立马缩着脖子嘟囔着:“要是没证据,警察叔叔不也没法立案嘛~”   “那就找我。”高景行说。   邬阳说:“你要是在,程导肯定什么都不敢做,不就拿不到证据了吗?”   高景行问:“那你现在拿到证据了吗?”   邬阳说:“……没。”   高景行又问:“安全跟证据谁重要?”   邬阳弱弱的说:“……安全。”   高景行继续问:“以后遇事怎么办?”   邬阳看了看高景行,说:“……遇事先找你。”   高景行满意的给她夹了一块肉,说:“乖,吃肉。”   邬阳立马笑着把碗伸过去。   高景行说:“下不为例。”   邬阳笑嘻嘻地点头。   高景行说:“别忘了,我是你保镖,有保护你安全的责任。而且,我有能力保护你安全,也有能力拿到证据。”   邬阳点头:“是是是!”   ……   一旁的严鹏往生菜里包了三块肉,一口包。   他面前的两人现在这是在干啥?虐狗呢?!   好在这时,严鹏的老婆打来了电话。他激动接了起来:“喂,老婆!”   “你不是去送蛋糕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你在跟老高吃烤肉呢。”   只听见点头那头传来了一声巨吼:“吃烤肉不带我!”   高景行凑过来说:“嫂子好!老严说趁你不在多吃点。”   “严鹏!你今天晚上没有床睡了!嘟嘟嘟嘟……”   严鹏不敢相信的看着高景行,欲哭无泪!   ……   邬阳为了防止严鹏暴走,将话题引到正事上,说:“严警官,你说程导他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啊?”   严鹏咽下一块肉,说:“要么是你判断失误,程导就是个正正经经的大导演。要么,就是有人提醒过他,让他防着你。”   邬阳转头看向高景行,询问他的意见。   高景行说:“我倾向于后一种。”他们跟一舰公司已经正面见过了,公司里有人跟程导打过招呼的可能性很大。   然后,高景行又将他们这几天的发现,汤招娣的日记,告诉了严鹏。高景行说:“最近市场上出现过‘奶茶’吗?汤招娣的日记里出现了‘奶茶’?”   严鹏摇头,说:“严查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现新货源了。你确定她日记里的奶茶是这个意思?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高景行将日记复述了一遍:“‘他们停了我的奶茶!我快要活不下去了!’汤招娣的日记里是这么写的。”   严鹏摸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高景行说:“DOCTOR呢?有新线索吗?”   严鹏摇头:“没有……你怀疑一舰公司里有货?”   高景行点头,说:“十有八九,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上游还是下游。”   邬阳看着他们,一头雾水。   他们这是在说什么呢? 第43章 奶茶   高景行和严鹏口中的“奶茶”,并不是人们平常喝的奶茶,而是一种新型毒品。   这种毒品最先发现在网吧,严鹏的儿子严文辉就因为误食了这种“奶茶”而染上了毒瘾。   汤招娣在日记里表达出的因为断“奶茶”而产生的焦虑超出一般水平,所以高景行怀疑,她平时喝的其实是毒品“奶茶”。   海川曾经有过毒品泛滥的时候,但自从国家严打之后,境内的贩毒制毒团体已经基本消灭。但由于川海的特殊地理位置——沿海,所以仍有少量的毒品从海外通过海上运输进入川海。“奶茶”的出现却并不是这样的情况。“奶茶”在川海出现之后瞬间扩散,连成了一个毒品销售网络,货源巨大。警局怀疑境内产生了新的制毒团伙,非常重视。   高景行和严鹏作为主要负责的警察,没日没夜的扑在了这个案子上。   这种毒品最先出现在网吧,很多网管参与销售。警察最先抓到的就是一批网管,但这些网管只是这个毒品销售网络的最末端。他们只负责拿货跟销售,每次货物交易的地点和接头人都不一样。   这个毒品销售网络非常的专业,也非常的严密。   调查了两个月之后,他们终于抓到了一个接头人。   可没想到,这个接头人上面还有一层网络。上层网络利用渔船与他们接头。   港口上每天进进出出的渔船太多,而且有些小渔船还没有登记在册,这等于说他们在川海有一个移动毒品仓库。调查难度一下子增大了。   但好在还是从这个接头人口中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这个毒品网络里有一个关键性人物,大家叫他“DOCTOR”。   在第三个月的时候,他们经过地毯式的搜查,终于找到了一个可疑人物,叫黄安华,警方怀疑他是上层网络里的人。但是这个黄安华非常的狡猾,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警方只能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带走了黄安华。   为了找到这个黄安华,严鹏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合眼了。高景行催促他去睡一会,他来审问这个黄安华。高景行是局里审问水平最高的,就没有他搞不定的犯人,所以他放心的交给他了。   审问过程中黄安华的心理素质非常的过硬,高景行连续问了十几个小时,都没有大的收获。但高景行有耐心,心理战嘛,他的心理素质比黄安华更好。   可就在这时,出了意外。   严鹏打来电话:“严文辉失踪了,而且我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奶茶!”   这个时候,严鹏才知道,原来他儿子也在吸食奶茶。黄安华一被抓,严文辉就失踪了,很显然,严文辉一定是被贩毒团伙控制了。   严鹏激动地红了眼,冲来警局要亲自审问黄安华。   高景行拦住了他,说:“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不适合跟嫌疑犯沟通。你放心,严文辉好歹也喊我一声‘叔叔’,我一定会把他找到的。”   然后,他吩咐同办公室的警察说:“把老严看好。”   高景行重新回到询问室审问黄安华。   高景行说:“咱们光聊奶茶的事情,也挺没意思的,要不我们换个话题吧。”   “您想聊什么我就陪您聊什么。”黄安华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自然的仿佛这里是自家客厅。   高景行拿出严文辉的照片,问他:“这个小孩,你认识吗?”   黄安华凑近看了一眼,笑着问:“高警官的儿子啊?”   高景行说:“你不认识?”   黄安华斜勾着嘴角说:“那就是严警官的儿子?”   果然是他们做的!这是赤.裸.裸地挑衅!   高景行按下照片,指了指身后的几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现在给你立功的机会。人现在在哪?”   黄安华装傻充愣地说:“还真是严警官的儿子啊?啧~孩子还小吧?”   高景行说:“是还小,如果你不说出人在哪里,足够判你拐卖儿童。”   黄安华软硬都不吃,他说:“警官,你这个罪名安的有点随意吧?”   ……   他们没有办法一直扣押黄安华,眼看时间就要到了,证据没有拿到,还丢了一个孩子。   高景行急了,一拍桌子,说:“快说!人在哪里?”   黄安华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说:“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不过,一个小孩子,丢了这么久,是真的挺危险的哦~”   黄安华的每一句话里都带着挑衅!   高景行说:“你先担心你能不能从这里出去吧。”   黄安华满不在意地说:“时间到了我自然能出去咯~”   到了最后半小时,黄安华更是直接开始挑衅,他不发出声音,却用口型说着各种脏话,人攻击、言语攻击……   长时间工作的疲累,急于破案的精神压力以及对严文辉的担心让高景行的心态变得越来越急。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在高景行最后一次问“人在哪里”之后。黄安华用口型说:   “死了!”   高景行一时没有忍住,一拳头挥了过去!   后来……   时间到了,他们不得不把黄安华放了。   黄安华走后一个小时,严文辉自己回了家。至于这中间去了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记得一个朋友说有免费的好货,于是他就跟着跟去了。再然后,他吸毒吸嗨了,记忆也断片了……   严鹏将严文辉狠狠揍了一顿之后,送进了戒毒所。   至于高景行,则因为打人的事,背了个处分。为了不让局里难做,他主动辞职了。   这半年多以来,市场上没有再出现过“奶茶”这种毒品。他们也没能再找到新的线索。这个案子也一直被没有新的进展。   如果汤招娣日记里所写的“奶茶”真的是毒品的话,按时间推算,也就是说汤招娣在黄安华事件之后仍有货源。   如果汤招娣日记中的“他们”指的是一舰公司的人话。那么就等于是一舰公司在黄安华事件之后,仍有货源。   一舰公司跟奶茶毒品案会不会有关联呢?   严鹏突然想到什么,他问邬阳:“那种奶茶你喝过吗?”   邬阳摇头,说:“招娣从来不让我喝。可是我看过,它跟普通奶茶没什么区别哎,闻起来也差不多。”   严鹏说:“这个毒品之所以叫奶茶,就是因为它表面上看起来跟普通奶茶几乎一样。对了,我记得你们不是把汤招娣的遗物拿回来了吗?那些东西里有奶茶吗?”   邬阳摇头。   汤招娣日记里所写的“奶茶”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一时间无法证实了。   高景行问严鹏:“一舰公司那边还在盯吗?”   严鹏点头,说:“但什么都没发现。”   高景行又问:“黄安华呢?”   严鹏说:“他还在开他那家修车行,这半年安静的很。”   高景行说:“继续盯。”   直觉告诉他一舰公司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一舰娱乐是如此封闭的系统,汤招娣是怎么拿到毒品的呢?除了公司里有货源,他想不到其他可能。   他们吃的差不多时,严鹏的媳妇杀了上来,她包圆了最后一点肉,然后将严鹏带走了。   走之前,她跟高景行说:“文辉上周从戒毒所出来了。我……我替他说声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严文辉的事,高景行也不会情绪失控。他丢工作的事情,她们严家是有责任的。面对高景行,她心里始终有些过意不去。   高景行说:“不用,这不用,我现在挺好的。改天我去看看文辉。”   “行!”严鹏说,“我跟他妈已经一人打了他一顿,你来再打一顿。”   高景行笑着说:“青春期的孩子呢,别给你们整叛逆了。”   ……   严鹏跟媳妇走后,邬阳突然拍头:“哎呀,我给忘了。”   “?”高景行投去疑问的眼神。   邬阳说:“蛋糕钱我还没给呢,还有啤酒……”   高景行:“……”   邬阳说:“你有严警官微信吧,要不你微信转账给他?”   高景行睨了她一眼,然后笑了。   他看着邬阳那藏不住的小表情就知道,她这是想坑他钱呢。   高景行拿起手机,问严鹏:“蛋糕加啤酒,多少钱?”   严鹏看着微信弹出来的消息,心想,他这又跑腿、又陪吃、又陪喝、还陪聊的,怎么着也得收个两倍的价钱吧!   他手指啪啪打着数字发了过去。   高景行只看了眼数字,就知道不对。蛋糕和啤酒多少钱,他能不清楚吗?   但是他还是按照严鹏发过来的数字转账过去。   严鹏立马点了收钱,心里乐开了花。他居然从高景行手上坑到了钱!   邬阳甜甜地对高景行说:“谢谢!”没想到她居然能真的坑到高景行的钱。   高景行收起手机,对邬阳说:“这笔钱加到我下个月的工资里。”呵,小丫头,坑我钱?!   邬阳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所以,这笔钱还是她付的?!   邬阳瘪着嘴看着高景行,她仿佛能看到他的狐狸尾巴翘起来摇啊摇!   哼!老狐狸!   不过,她转头想到今天听到的关于高景行的故事,也就不心疼这些钱了。因为,她更心疼高景行。   从警察出家出身,考进警校。现在他不能再当警察了,他一定很难过吧?   邬阳突然问道:“高景行,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啊?” 第44章 爆破   小时候,经常会被问到:“你长大之后想做什么?你的梦想是什么?”   高景行每次都会毫不犹豫的回答:“警察。”   长大之后再也没人问过这个问题了,邬阳问到他的时候,他甚至还想下意识的回答:“警察。”   他现在已经做不了警察了啊……以后要做什么呢?自从警局离开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其实严格来说,当警察并不能算是他的梦想,只是因为他身边全是警察,所以他能想到的第一个答案是“警察”。   这次,他想了很久。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开个学校吧。”   开个学校,将严文辉这样的小孩好好管教,也将邬阳这样的小孩收留下,让他们有个庇护所。   邬阳将高景行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虽然高景行现在当不了警察了,她一定会帮他实现梦想,开一个学校!   ————   第二天。   片场照常开工。   但不正常的是,她这个女主角成了剧组最闲的人。程导今天排的戏全都是配角的戏份,她这个女主演一个镜头都没有。   棚子里已经热火朝天的拍起来了。   邬阳百无聊赖的坐在休息室,托着下巴,她甚至连妆都没有化。她问高景行:“程导这是唱的哪出啊?”   高景行倒是很能沉住气,他说:“静观其变。”   程导如此反常,一定是有大动作。高景行不怕他们有动作,就怕他们不动。只要他们一出动,他有把握能抓住他想要的信息。   第三天。   剧组来了几个新人,其中一个还是邬阳的老朋友——王鑫。   王鑫进组时,带着鸭舌帽和口罩,邬阳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邬阳当时正在角落里背剧本。王鑫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然后猛地往邬阳面前一跳。邬阳被吓了一跳!   “谁啊?!”邬阳拍着胸口正准备发火,就看到眼前的小伙子将口罩取了下来。邬阳这才认出来,面前的人是发小王鑫。   王鑫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坐了一个“安静”手势,然后迅速将口罩戴上了。   邬阳笑着问:“你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王鑫说:“进组学习啊,我跟刚刚那个人一起进组的。”   邬阳指着他的口罩说:“你这是干什么呢?”   王鑫无奈的说:“没办法,程导见过我,我不能让他认出来。我爸妈说什么我的学校跟程导不是一个派系的,不让我来这个剧组学习。”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还有一个原因是王家父母不想让王鑫跟邬阳再见面。   原本,王鑫是做好了不再见邬阳的准备了。但后来他爸妈又邀请邬阳来聚会,于是他的那点念头又死灰复燃了。这回,王家父母想要再掐灭火苗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邬阳听到派系,想起了前段时间被科普的南北派系,她问:“你是北方派系的?”   王鑫点头。   邬阳觉得有些奇怪,她说:“那去你家聚会那天……”   她在王家看到的导演、演员可都是南方派系的人。   王鑫说:“嗨,我爸妈是南方派系的。”   邬阳问:“你跟你爸妈不在一个派系吗?”   王鑫说:“世界上有好多父母,自己干这一行吃了这行的苦,就不想子女再干这行,我爸妈可能就是这么想的吧,他们不想我进南方派系,特地给我选了一个北方派系的学校。”   “哦~”邬阳只觉得这个娱乐圈派系弄得真复杂。   王鑫跟邬阳聊了有一会才注意到一旁的高景行,喊道:“大叔,你也在呢!”   高景行黑着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面对王鑫,他只有不耐烦,好在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我去接个电话。”高景行拿着手机走开了。   王鑫继续跟邬阳聊着。   邬阳问:“你这才来剧组做什么工作?”   王鑫骄傲地说:“爆破师!”   邬阳不相信地说:“吹吧!爆破师那是要有专业水平的。”   王鑫抓抓头,说:“我这次真的搞爆破。刚刚带我进组的人就是爆破师,我给他当帮手,也算是半个爆破师了。”   没一会,副导演就过来喊人,他说炸点已经埋好了,今天就先把有爆破的戏份拍了。   这回终于有了邬阳的戏份。爆破师带着邬阳走了一遍位置,然后问:“记住了吗?”   邬阳在心里默画了一遍地图,才确定地说:“记住了。”   王鑫跑了过来,说:“放心,我帮忙埋的炸点,不会出问题的。”   王鑫身上也穿着戏服。开拍前,有一个群众演员听说是爆破戏之后,死活不愿意演了,他自告奋勇的顶了上去。炸点是他参与埋的,他有信心不会出问题,而且当个群众演员,他还能跟邬阳同框。   副导演比了一个“OK”的手势。程导对着对讲机喊:“Action!”   整个过程快速流畅的像是排演过一般,邬阳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高景行那边。   他的电话是严鹏打过来的。   严鹏:“一舰公司那边有动静了。”   听到这话,高景行以为有了进展,赶紧快走两步,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才说:“你说。”   严鹏说:“昨天晚上我们扫黄查了一个聚会,也确实在聚会上抓到了两个人,一舰公司的。结果,这两个人死咬住是情侣,正在谈恋爱……擦!”   高景行听到这个结果,皱了皱眉头,说:“也别盯太紧了。”   现在一舰公司有了防备,他们接下来的调查只会更难。高景行挂了电话,若有所思的往回走。   走到一半,他被人拦住了。那人说:“已经开始拍摄了,今天拍爆破戏,里面全是炸点。”   高景行点了点头,绕开了,他准备去休息室找邬阳。这两天邬阳都没有戏份,这边已经开拍了,那她人就应该在休息室。   他一边走,一边听到几个工作人员在小声讨论。   “现在爆破戏拍摄都很成熟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成熟的只有几个团队,全世界都在用那几个团队。今天这个,是个国内的爆破师……啧,也不知道导演怎么想的,突然说要支持国产。”   “难怪我看那几个主演全都退后不上场了。”   “对啊,现在除了女主演之外全都是替身。”   “女主演?邬阳?她胆子这么大啊?”   “导演估计怕没一个人真上吧,临上场才通知的她,她估计还不知道这事呢。”   ……   高景行听到这里,只觉得头皮发麻!   爆破戏?国产爆破师?邬阳……   他想到《民国惊魂》剧组的那次意外,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他转头就朝着片场内冲进去。   片场里。   开拍之后,邬阳才发现不对劲。男主演呢?!怎么是男主演的替身上的?   她再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周围全都是替身!   此时她已经跑到了一半。   “嘣!”   第一个炸点已经在她身后爆炸,她不能回头也不能停下来,只能不停的往前跑。   她的身后跟着王鑫。   “嘣!”   又一个炸点爆炸。   跑到三分之二处,邬阳突然一个急转!   王鑫还在沿着直线在奔跑。   王鑫之前并不仅仅是跟着邬阳,而是因为他只能按照固定的路线跑,不然就有被炸伤的危险。   而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分开了!   他们中一定有一个人偏离路线了!   炸点是王鑫帮忙埋的,路线他最清楚了。邬阳偏离路线了!   因为惯性,王鑫没能及时刹车,猛烈的转头让他重心不稳,但他还是尽力朝邬阳的方向扑了过去!   “嘣!”   高景行冲进来的时候,最后一个炸点爆炸。整个片场被黑烟笼罩!   “邬阳!”高景行大喊着往里冲!   硝烟、火光、受伤的人群……片场里一片混乱。   很快,消防、公安还有救护车全都来了!   高景行找到邬阳时,她脸上被全都是黑色的粉末,大腿一大片的红黑色交织在一起。他抱着她,一路冲上了救护车……   医院里。   高景行坐在椅子上等着检查结果,每一秒对于他来说都是煎熬,他害怕的心跳几乎都要停了。   即使是从警队离职,他也没有这么害怕过…   即使是父母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害怕过,因为他知道父母是英雄,而他要坚强…   但此刻,他太害怕了!害怕邬阳出意外,害怕失去…   如果邬阳有任何的意外,他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为什么要离开?!你不是她的保镖吗?说好的要保护她的安全呢?…   他恨不得代替她躺在病床上!他宁愿受伤的是他,他皮糙肉厚,风里来雨里去的,已经习惯了,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邬阳不一样,她是个小姑娘,才18岁的小姑娘,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本应该放在温室里做一朵花朵。但,现在却躺在了病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终于出来了。   “谁是邬阳的家属?”医生问。   高景行几乎是瞬间的站了起来,用沧桑了几度的声音说:“我。”   医生一边翻病历一边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高景行顿了一下,然后说:“叔叔。”   医生说:“你放心,没有生命危险,受伤也不是很严重。”   听到这样的结论,高景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点,但还是有担心,他问:“她,醒了吗?”   医生说:“还没醒。” 第45章 明示   邬阳虽然暂时没有醒,但是医生的话也并不是拿来安慰高景行的。   昏迷的原因是邬阳在爆炸瞬间有磕碰,导致轻微脑震荡,并不严重。至于身上的伤口,只有大腿一块有烧伤,可能会留下疤痕,但是不影响走路。   高景行问医生:“那会影响跳舞吗?”   医生说:“跳舞嘛倒是不影响,就是不能穿短裙跳,可能会露出疤痕。”   高景行这才放心下来。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邬阳才醒。   高景行一直守在床边,看到她有动静,立马凑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温柔的喊着:“邬阳……”   邬阳缓缓的睁开眼睛,瘪着嘴小声喊了一句:“疼!”   高景行一个大男人眼眶瞬间湿润了,他努力将泪水压回去。   邬阳看到高景行一脸担心的样子,再看着自己周围的环境,明白过来自己应该是受伤了。为了缓解病房里着凝重的气氛,她故意撒娇地又说道:“高景行,我痛~”   高景行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我去喊医生。”   医生来之后,对邬阳景行了检查,确认她的脑袋并没有受损之后吩咐护士给她腿上换了药。   邬阳问医生:“我伤的严重吗?”   医生说:“别担心,不太严重,就是可能会留下疤。”   邬阳眯着眼睛笑了,说:“太好了!我一直想去纹个纹身,现在正好有理由啦,纹个纹身把疤遮住。”   医生看到这么乐观的病人也很开心,他说:“那要等到伤完全好了之后才能去纹身。”   邬阳点头。   医生走后,邬阳对高景行说:“等我的伤完全好了,你陪我去纹个纹身吧,就按照疤痕的形状设计。”   高景行点头,说:“好。”   邬阳问:“王鑫呢?他怎么样了?”她隐约记得爆破声响的时候,是王鑫扑过来,拉住了她。   高景行说:“你放心,他背部和腿部有烧伤,但都不是很严重。可能会留下疤痕,但是不影响生活。”   邬阳松了一口气,如果王鑫因为她出了意外,这个人情她可还不起。她说:“那就好。你有空的时候替我去看看他吧,要不是他拉住我,我伤的就不只是一条腿了。”   高景行点头,说:“嗯,我会亲自去谢谢他的。一进医院他父母就过来了,现在都在照顾他。”   有他父母在照顾,邬阳就放心了。   邬阳说:“等我好了,我要去谢谢他。”   “嗯。”高景行说,“我们一起去谢谢他。现在呢,你就好好休息吧。”   邬阳问:“现在几点了?”   高景行看了眼时间:“十一点。”   邬阳说:“晚上十一点啊?”   高景行点头,说:“所以你该睡觉了。”   邬阳睁大了眼睛说:“那我都已经躺了大半天了啊!我睡不着了,你陪我聊会天吧。”   自从她醒来之后,高景行的声音就特别的温柔,温柔的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所以她想多听听他这一刻的声音。   邬阳说:“跟我说说我晕倒之后的事情吧。”   高景行轻轻摸着她的头,说:“你晕倒之后啊……爆炸之后,消防公安全都来了,公安那边是老严亲自带队过来的。包括你在内,一共有五个人烧伤,但医生说了,痊愈之后都不会影响生活…”   夜里,医院里十分的安静,高景行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完全的融进了夜色里。听着听着,邬阳的眼皮耷拉了几下,又沉沉地睡去了。   高景行帮她盖好被子,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灯火,深吸了一口气。从爆炸开始,他就一直提着一口气,现在看到邬阳醒来,他终于松了下来。   只是这样的经历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他希望,往后的时光里,邬阳能一生平安。   邬阳受伤之后,高景行温柔的像个幼儿园的老师。邬阳很享受这样的高景行,她借着受伤常常跟他撒娇。   从小她就没有妈妈,爸爸也不疼她,所以从来没有跟父母撒娇的机会。进了一舰之后,只有残酷的训练,更没有让她撒娇的环境。   受伤之后,她不用再工作,不用再训练,也没法工作,没法训练,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开始理所当然的朝着高景行撒娇。   这时候的高景行非常好说话,她有求必应。只除了一件事——不给她好吃的。倒也不是高景行故意不给她好吃的,而是为了尽可能减少以后会在她身上留下的疤痕以及让她尽快康复,所以饮食上需要格外注意。辛辣的自然是不能吃的,酱油也是不能碰的……   邬阳觉得,她现在饮食还不如一舰食堂里的减肥餐呢!   那是她进医院的第三天,她正嘟着嘴,极不愿意的在吃高景行端来的营养餐。她吃的无比缓慢,声音极大,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邬阳乘机放下了碗筷不吃了,说:“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王鑫的妈妈。   邬阳跟高景行交换了个眼神。她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去看王鑫,王妈就先过来了。   王妈拎了一筐水果还有两箱保健品来看望邬阳。   邬阳连忙说:“阿姨,您太客气了,不用拿东西的。”   王妈说:“应该的,应该的。”说着她又握着邬阳的手,塞进了一个红包。   邬阳看清楚东西之后立马抽手,问:“阿姨,您这是?”   王妈说:“这是一点钱,你就收下吧。”   邬阳连忙摆手:“无缘无故的,我怎么能收您的钱呢!”   王妈说:“你就收下吧,阿姨是有事求你。”   邬阳觉得有些莫名:“求我?”   王妈说:“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王鑫见面了。”   邬阳看了看高景行,又看了眼王妈,突然有点想笑。这真的仿佛是偶像剧里的情节。什么霸道总裁爱上灰姑娘,控制欲强的总裁母亲不同意,于是砸钱让灰姑娘离开。   她憋着笑对王妈说:“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王妈说:“我问你,你喜欢王鑫吗?”   邬阳连忙摇头:“阿姨,我们之间真的只是纯洁的友谊关系。”   王妈叹了口气,说:“但是王鑫喜欢你。我那个傻儿子哦……”   邬阳一时没能接受,她朝王妈投去疑问的眼神。   王妈说:“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清楚吗?他这次偷偷去《水镜山庄》剧组就是为了去见你。你也看到了,这次为了见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说到这里,邬阳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知道王鑫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王妈说:“所以我求求你,以后不要见他了。”   “我……”邬阳顿了一下,说,那“我可以见他最后一面吗?我想亲自谢谢他,谢谢他救了我。”   王妈态度坚决地说:“你的感谢我收到了,我会替你转达的。”   然后,她重新将红包塞过来,说:“就当是看在王鑫救了你的份上,你放过他吧。”   邬阳推开了她的手,没有收红包,她说:“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见他了,但这个钱我不能收。您可以告诉他,我很感谢他,但是我不喜欢他。而且……”   她抬头看了一眼高景行,说:“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有你这个话,我就放心了。但是钱也请你收下。”王妈说完,放下红包就往外走。   高景行手脚麻利的捡起红包,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将红包塞回了王妈的口袋里。   他程式化地笑了下,说:“钱您收好。”   他动作快的让王妈吓了一跳,她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着他坚决的眼神,没有再将红包拿出来。   她将手搭上了房门,然后又转头对两人说:“作为长你们几岁的人,我想劝你们一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这次只是受伤已经是万幸了,至少命还在。别陷的太深,小心出不来。”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   邬阳望着高景行,眨了眨眼睛。两人对望了一会,最后高景行笑了,他问:“你想说什么?”   邬阳想了一会说:“阿姨对我们还是挺好的,走前还给我们留了线索。她那个意思,这件事果然跟一舰公司有关吧?”   王妈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意思很明显了,她在劝他们停止调查,并且告诉们这次的爆炸是给他们的警告。   高景行说:“爆破师现在人在警察局,案子老严在办,他会查清楚的。”   邬阳现在还在住院,他不想让她多操心。   邬阳傲娇地“哼”了一声,说:“要查到底!招娣不能白死,现在又加上我的腿伤,新仇加旧恨,我要一比跟他们算清楚!”   高景行笑着点头。   虽然他们这次遇到的了危险,但是他想的也是要继续查。不查、不碰,只不过是躲了一时,安稳了一时,主动权始终掌握在别人手上,只有查清楚、一锅端,他们才能真正的安稳安全。   只不过,之后的调查他会更注意邬阳的安全,确保她不会再受伤。   过了一会,邬阳又说:“王鑫……他喜欢我?”她看着高景行,大大的眼睛里透着狡黠。她是故意说给高景行听的,她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第46章 案子   王鑫喜欢邬阳,高景行早就知道。   但是听到邬阳的问话,他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说:“那小子,还真的没看出来……”   然后他揉着邬阳的头发说:“小丫头长大了啊,都有人喜欢了……”   邬阳一偏头,避开了他的手。她撇着嘴,对这个反应很不满意。   小丫头,小丫头,又把她当小丫头,邬阳非常的不满意!   高景行看着她撇着小嘴的样子,倒是很高兴。他憋着笑,将一旁的营养餐又端了过来,催着邬阳说:“吃完。”   邬阳看着那清汤寡水毫无食欲的营养餐,嘴巴撅的更高了。   受伤的日子,可真痛苦!   —————   到第五天的时候,严鹏来医院探望邬阳。   严鹏见邬阳状态不错,便开玩笑地问道:“你这么漂亮一双腿,以后要留疤,你难不难过?”   邬阳一脸得意地说:“谢谢严警官夸我漂亮。不难过,我准备伤好之后去纹身,纹个超酷的那种。”   严鹏朝她比了一个大拇指!邬阳这丫头小小年纪,受了伤之后之后不哭不闹,心态还这么好,很难得。   闲聊了几句之后,高景行将话题引入了正题。他问:“案子怎么样了?”   严鹏说:“你们应该也看到新闻了吧。”   关于这件事,一共有三则新闻,一则是《水镜山庄》剧组爆炸的新闻。他们是这场爆炸的亲历者,没必要去看新闻了解。   第二则是网上流出来的程导的艳照,一共有八张照片,有的是在酒桌上,程导抱着女生在亲;有的是在房间里,程导和女生睡在一起……   单论这几张照片,尺度都不是很大,因为关键的地方都打上了马赛克。但这些照片片中的女生并不是同一个,也就是光照片中程导就与八个女生有关系!   照片的清晰度并不是很高,但足够让人认出来其中的男主角是程导。照片中的女主角也有网友辨认出来了,其中有一些是程导电影中的女演员。爆料出这一组照片的人说,程导常常利用导演的身份去诱骗胁迫女演员跟他上床。   邬阳看到这一组照片的时候几乎是崩溃的。因为其中两张照片的女主角她认识。一张是她的前队长菲菲,另一张是……汤招娣!   照片中隐约能辨认出来是一个饭局,程导搂着汤招娣凑到她脸上亲。汤招娣似乎并不愿意,整个人的肢体动作都透着拒绝,脸部甚至因为太用力而变形了。   虽然邬阳早就猜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想到了汤招娣跟程导之间的关系。但当照片赤.裸.裸的摆在面前的时候,对她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邬阳别开了眼睛,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流了下来。   汤招娣来人间的这一趟太苦了,希望她现在在另一个世界能过的轻松和开心……   第三件事是艳照事件的后续。艳照的事情出来之后,网络上对于程导一片讨伐。关注娱乐圈的女性粉丝占大多数,因为同理心与心对这类事情深恶痛绝,所以程导的声誉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微博上甚至出现了让他滚出娱乐圈的话题。   在微博全面爆发的第二天,程导自杀了!   微博上对他原本一面倒的.负.面评价瞬间出现了部分的逆转,有人将这件事情的矛头转向了网络暴力,还有些人翻出了程导以前的电影作品。这几天微博上搜几乎都是关于他的,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多。   高景行简单的说了一下他从网上看到的这些消息。   严鹏听完之后将他这边的调查情况说了出来。   “我们最开始是从那个爆破时开始问起的,一开始的时候爆破师还咬得很死,一直说是他自己不小心弄错了所以才导致了这次的意外爆炸事件,看他的意思是想一个人把这件事情担下来。   但是因为想到之前你跟我说奶茶的事情,所以我特地留了个心眼,在扣押他的当天就带他去做了尿检。不出所料,他的药检结果呈阳性。而且我们在他的家里搜到了一包奶茶。送去检验之后,结果显示这包奶茶跟我们之前缴获的毒品成分一致。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也出现了一点点意外,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他好像知道了事情变得严重,他没有办法一个人承担下来,于是他又将这一切推到了程导的身上,他说这一切都是程导让他做的。”   高景行问:“那动机呢?他说了程导的动机吗?”   严鹏看了看邬阳,顿了一会儿才说:“我问了,他说程导曾经想吃邬阳的豆腐,但是却没有想到在这个小丫头身上吃了瘪,让他很丢面子,所以他准备教训教训她。”   高景行冷哼了一声说:“教训教训?他们可是冲着人命去的!”   严鹏说:“他们精的很,知道没有闹出人命所以就立马换了口径,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扣押程导他就自杀了。而且是当着我们的面自杀的,从34层跳了下来。”   听到这里,高景行皱起了眉头,这是死无对证?够狠的!   严鹏继续说:“不过我们进行了尸检,检查结果显示程导有长期吸毒的特征。”   奶茶毒品已经断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些事情让这个案子有了新的进展,奶茶这个毒品居然还在销售,现在看来奶茶应该是转入了地下进行小面积的交易,但是只要还有交易那就一定能抓出幕后团伙。   只可惜程导死了,这一环节的证据想要继续往下挖,变得有些难。   严鹏说:“我们现在已经把这两个案子并为一个案子在调查。”   高景行点了点头,现在已经能百分百断定,程导卷入的这个利益团体一定跟奶茶毒品案有关。   严鹏说:“程导死之后我将网上的时间线跟我们的调查时间进行了对比。我发现爆破师转变口供跟网上流出程导的艳照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都是在我们搜出了奶茶之后。而且程导死的当天也有些奇怪…”   高景行问:“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严鹏仔细回忆道:“程导死的当天他的家人并不在,就他一个人。一般来说下定决心要自杀的人反倒是那些不声不响丝毫没有犹豫的人。但程导当时又哭又闹,嘴里一直喊着我不想死。最后他走到窗边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他非常的害怕,腿都是抖的。他哭了很久才一闭眼跳下去。   后来我有试着去找他的家人,但是找不到。很有可能是已经出国了。我怀疑是有人利用家人来威胁他自杀。”   高景行说:“他们大概是不想让我们深挖奶茶的线索,想要将这一切都推给了…”   说到一半,高景行停了下来,他跟严鹏交换了一个眼神。   门外有人!   严鹏也察觉到了。   “今天天气不错呀…”高景行将话题转为一些无意义的话。   严鹏则趁机小心翼翼地朝门边走去,然后猛的拉开门,疾走几步。很快门外的人就被拽了起来。   “王鑫?”   高景行没有想到,门外的人他们居然认识,是王鑫。   “我……”王鑫这唇色有些发白,大概是因为受伤所以脸色不是很好,他顿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来看邬阳。”   看到王鑫,邬阳猛的扯起被被子蒙住了头。   高景行说:“你家人对于邬阳的态度你应该很清楚。今天我把话跟你说清楚了吧,你妈妈来找过我们,我想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找邬阳为好。”   “哦……”王鑫非常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说,“我知道了,打扰了。”   说完拖着受伤的身体及其缓慢地朝门外走去。   高景行对着他的背影说:“我替邬阳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她。”   王鑫转头说:“你……你以后好好照顾她。”   高景行说:“我会的。”   王鑫这次没有再转头,他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出了房门……   高景行掀开蒙在邬阳头上的被子,说:“你这是干什么呢?”   邬阳仍旧用被子遮着大半张脸,睁着她那小鹿般的大眼睛,说:“我答应过她妈妈不再跟他见面的。”   高景行无奈地笑笑,说:“人已经走了。”   邬阳这才将被子放下了,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知道这样并不是好的处理办法,但是自从知道王鑫喜欢自己之后,她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于是做了一回缩头乌龟。当时王鑫来得突然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就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她挠了挠头,问:“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呀?”   高景行安慰她说:“反正都是要拒绝,选哪种方式并不会有太大区别。”   严鹏摸着下巴在一旁看着,觉得有意思的很。   高景行把严鹏送走的时候。严鹏挤眉弄眼地问:“刚刚那个是你的情敌?”   高景行用那副傲娇的、睥睨天下的表情说:“呵,就他?一个毛头小子。”   严鹏坏笑着说:“小丫头片子可不就喜欢毛头小子嘛……”   高景行的脸瞬间脸垮了下来,二话不说,一脚踢在了严鹏的屁股上,将他赶走了!   严鹏一边走,一边贱嗖嗖地直笑。   他居然也能看到高景行吃瘪的一天。 第47章 保镖   王鑫还没有走回病房,就看到了王妈。   “找到了,找到了!”王妈招呼着护工过来,将王鑫扶了回去。   刚刚护工去拿饭,王妈去上厕所,结果没想到就这么一点点功夫,王鑫不见了。王妈急疯了,立马出去找人。   将王鑫扶回床上躺好之后,王妈皱着眉头问:“你刚刚去哪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王鑫有气无力地说:“去上厕所。”   王妈长舒了一口气说:“你下次不要这样了。你伤还没有好,要是扯到了伤口或者二次感染了就不好了。”   “妈!”王鑫不想再听下去,低吼了一声。   王妈立马说:“好好好!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   说完,她退到一边,叹了一口气。   她只希望儿子能明白,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当初她跟丈夫特地给儿子选了一个北方派系的学校,就是希望他不要走他们的老路。只是没想到儿子还是卷了进来,而且还受了伤……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王鑫翻了个身,背对着王妈,拿出了手机。   因为听到邬阳的病房里有人,所以他在门外犹豫了一会。他的耳朵里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词“奶茶”、“毒品”……他在手机浏览器上打出“奶茶”两个字。   搜索页上出现了一堆奶茶加盟店的广告和奶茶的做法。   他在“奶茶”前面又加上了“毒品”两个字。   他在“毒品奶茶”的搜索结果里看到了一条新闻,新闻发布于半年前。   ——近日,川海市出现了新型毒品“奶茶”。该毒品粉末状,可冲泡,与速溶奶茶十分相似,甚至有些毒贩将其装进普通奶茶的包装中进行售卖,危害巨大。警方在此提醒广大市民,注意辨认毒品,不要喝陌生人递过来的饮品,不要尝试非正常销售的饮品,一旦发现此类饮品,请立即报警。   王鑫反复查看了这条新闻,最后关掉手机,闭上了眼睛。   眼睛虽然闭上了,但是他却睡不着,心脏不正常的蹦蹦直跳,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爸妈的房间里常年堆着一排不知名的奶茶……   ————   生了病的人应该静养,但邬阳这个生病修养期间一点都不安静。   王妈、严鹏、王鑫来过之后,邬阳以为不会再有人来看她了,毕竟她是个进过孤儿院的人,没多少亲戚朋友。可没想到,很快又来了一个人——一舰公司的老总赖总居然会来看她。   赖总倒真的是一副来看病人的架势,一篮水果,一大捧花以及一排的保健品……身后还带着一大帮保镖!   小小的病房瞬间变的拥挤不堪。   邬阳和高景行交换了一个眼神,猜测着对方的来意。高景行抱着手,站在一旁,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邬阳朝赖总点头,说:“赖总好。”   赖总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听说你受伤了,我特地来慰问一下。《水镜山庄》这部戏我也参与了投资,遇到这样的意外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你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邬阳程式化地笑道:“谢谢赖总关心,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赖总说:“那就好!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起码人还在,是吧?”   “呵呵~”邬阳笑笑不说话。   赖总说:“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件事。程导的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了,照片里我还看到了我们一舰的员工……哎,我很难过也很震惊,作为一个管理者,是我管理不到位。”   邬阳看着赖总一脸真诚的表情,心想,这位赖总应该自己出道当演员的,这演技比一些小鲜肉过硬多了。   赖总说:“为此,我进行了深刻地检讨,并且我在公司内部就这件事进行了彻查,今天这个调查结果总算出来了。我知道,你跟汤招娣是好朋友,我觉得有必要来跟你说说这个结果。”   这下,邬阳总算有了一点兴致。调查?听这个意思,他这个老总对此毫不知情?他倒是三言两句将他与安排女员工“应酬”这件事撇的干干净净。邬阳现在很想听听,这个调查结果究竟是什么。   邬阳问:“结果是?”   赖总说:“菲菲,你认识吧?”   邬阳点头:“她是我以前的队长。”   赖总叹了一口,说:“经过调查发现,就是这个菲菲利用工作之便,私底下与一些导演、投资人接触,并且为了获得资源不择手段,甚至强迫队员……”   菲菲?就这样轻飘飘的将事情推到一个小喽啰身上。邬阳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   赖总说:“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你也在一舰呆过,你应该知道,公司从来没安排你做这种事,对不对?”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公司确实没有安排邬阳做那些事。但并不代表公司里没有这种事。   但面对这个问话,她只能点头。   赖总继续说:“在这里,我必须要代表公司表个态,公司以前没有安排过这种事,以后也绝对不会,而且对于这种事情是零容忍的态度。这个菲菲,我已经开除了。”   “菲菲……”邬阳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赖总截断了她的话,说:“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她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做人,要知道底线。”   赖总说话时一直笑着,嘴角弯弯,可邬阳总觉得他像是假笑的小丑。   赖总继续说:“好了,你好好休养吧。”   走之前,他又说:“《水镜山庄》这个剧组如果有机会重组,我还邀请你来做女主角。你可一定要同意哦~还有,下次你可不要再受伤了。”   说完,他带着那群大块头保镖,乌泱泱地走了出去。   高景行抱着手看着他们出门,他看着最后一个走出去的保镖背影说:“跟他们比,我这个保镖是不是过于单薄了?”   邬阳说:“你那不叫单薄,叫精瘦!穿衣显瘦,脱衣见肉型。”   有天晚上洗完澡,高景行忘记拿上衣,裸着上半身就出来,她当时瞥见了,胸肌、腹肌、人鱼线……该有的全都有!宽肩窄腰的……光是想着,她就脸红了。   高景行笑着敲她的脑袋,说:“这都是什么形容词。我看啊,我得去增肌。”他现在这样子,跟那几个大块头保镖还是没得比。   邬阳说:“不用不用,你现在肌肉不多不少,正正好。”说完,小声嘟囔着:“我喜欢……”   高景行没有听到最后这句话,他将话题转向了正事。他说:“赖总这趟来挺忙的啊。”   邬阳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是威胁我们还是要跟我们和好啊?”   高景行说:“两个意思都有吧。我们想要结果,他就给了我们一个结果,将程导和菲菲推了出来。同时他希望我们能接受这个结果,不要再继续深挖了,否则……”   邬阳说:“否则让我再次受伤?”   高景行说:“有可能不仅仅是受伤。”   邬阳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杀人灭口?”   高景行点了点头:“我相信他们做得出来。”   邬阳吐了吐舌头,说:“我命大着呢。”   高景行说:“我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嗯,我相信你。”邬阳笑着说,“不过你跟赖总的保镖比,块头确实小了点。”   高景行也笑了:“我这就去增肌。”   ……   跟邬阳聊了两句之后,高景行看着地上的一排保健品,拨通了严鹏的电话。   “喂,老严,送你点礼物。”   电话那头的严鹏重新看了眼手机屏幕,看了又看才确定,来电真的是高景行。   但他怎么想怎么不对劲,高景行要送他礼物?他说:“这个手机不管你是偷的还是捡的,请立马交到警察局。”   一定是有人偷了高景行的手机然后用来打诈骗电话!   听到这话,高景行失笑,他说:“老严,你办案办魔怔啦?我就是高景行。”   严鹏听着声音确实是高景行,但还有些不敢相信,他问:“你刚刚说什么?”   高景行说:“送你点礼物!东西放在了医院,你要的话就过来自己拿!”   高景行说完挂了电话。估计电话里是说不清楚了,等他人来了再仔细说吧。   傍晚的时候,严鹏抽空来了一趟医院。   他一打开房间就看到了满地的保健品,他问邬阳:“你这么多亲戚朋友啊?”   问完,他才发觉不对,邬阳就没什么亲戚,朋友还死了一个。他改口说:“你挺受欢迎的啊!”   邬阳倒是不太在意,仍旧是甜甜地打招呼:“严警官好。”   高景行指着地上的一排保健品,说:“送你的礼物。”   居然还真有东西!严鹏高兴地说:“这些东西确实太多了,邬阳也用不了这么多东西,那我就代劳拿一部分走了哈。”   虽然这些东西他用不着,但是马上要过年了,春节期间拿来送人也好啊。   高景行说:“不是一部分,是都拿走!”   严鹏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高景行:“没让你拿回家,是让你去化验。”   严鹏问:“化验?”   高景行点头:“这都是一舰公司的老总,赖总送的。”   那确实要化验,里面装的是什么都不清楚呢,怎么能随便用。   礼物礼物没拿到,还多了了一份工作,严鹏高兴的情绪一下子就没有了。 第48章 过年   很快,邬阳的伤就好的差不多了。   她按照医生的嘱咐,每天做适当的锻炼。这段时间,她大半的时间都在床上,可把她憋坏了。听到医生的话,她立马拉筋、热身,做起了一些简单的运动。   高景行也陪着她锻炼,仰卧起坐、俯卧撑,一百个一百个的往上加,真正的开始了增肌锻炼。   一切都在转好,生活朝着积极向上的方向发展,好消息也随之而来了。   邬阳之前拍的那部《民国惊魂》在寒假档上了,作为网络大电影在一个视频网站上线了。因为片子本身是恐怖片,所以宣传方以前一个女主角徐梦的离奇死亡为宣传点,宣传这是一部“真实”的恐怖片。   这个宣传点用的很巧妙,戏里戏外的双重恐怖氛围,瞬间激起了喜欢看恐怖片人的兴趣。其实爱看恐怖片的人群非常固定,总有那么一波人,但国内的恐怖片越来越少,好的恐怖片就更少了,已经没有办法满足这波人的需求了。   《民国惊魂》这部戏通过宣传吸引了点击量之后,网友点进去之后发现故事居然拍的有头有尾的。在这个极度空缺的市场下,大家难的淘到一部还不错的片子,于是自发的宣传,一下子口碑跟人气都上来了。   《民国惊魂》就这样小火了一把。   作为女主角的邬阳也圈了一波粉。她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各种邀约就都涌了上来。邬阳接了两个广告和一个电视剧。这次,她长了一个心眼,学会辨认派别了,挑的全是北方派系的工作。不过,来找到她的几乎也都是北方派系的人。   因为马上就春节了,所以这些工作全都是在年后开工。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九,严鹏一直在工作岗位坚守到了年前的最后一天。   下午的时候,他拨通了高景行的电话,说:“那批保养品的检验结果出来了。”   高景行问:“怎么样?”   严鹏说:“货真价实,没有任何问题。”   高景行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做了检验。   高景行开玩笑地说:“那不正好,都留给了你了。”   严鹏说:“呸!我才不要。哎,你说这个赖总是不是故意的啊?知道我们会送检,所以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高景行想到赖总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说:“很有可能。”   严鹏说:“擦!感情就是为了浪费我们的时间呢!”   骂完赖总,严鹏问:“明天就过年了,年夜饭你准备怎办?”   高景行父母去世之后,这几年的年夜饭,他都是在严鹏家吃的。   今年……他看了看邬阳,说:“自己做……”   严鹏说:“自己做啥啊?浪费水浪费电的,来我家吧。”   高景行犹豫了一会,说:“邬阳……”   严鹏倒是丝毫没有犹豫说:“带着她一起呗。”   高景行说:“我问问她。”   严鹏说:“她一准愿意。她这几年都在公司里,肯定没好好过年,正好今年你把她带我家来,热闹热闹。”   “嗯。”高景行说。   严鹏说:“我看啊,你是没法把她放下了。”   高景行用低沉地声音说:“这件事情结了,我就把她放下。”   严鹏说:“你就嘴硬吧。明天你们自己过来哈,我就不去接了。”   高景行说:“行。”   挂了电话,高景行走去跟正在锻炼的邬阳说:“明天老严让我们去他家过年,可以吗?”   邬阳说:“去严警官家?会不会不太好啊?”   高景行说:“我前几年都是在他家过年的,他家喜欢热闹。”   见邬阳还有些犹豫,高景行继续说:“严伯母烧菜很好吃的。”   邬阳眨着大眼睛说:“那好吧,只要他们家不介意,我都可以。”   小的时候,她跟爸爸过。过年的时候,爸爸会喝很多酒,有时候醉了就会打她。那时候,过年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后来进了一舰,365天如一日,过年的时候,就是在食堂加个餐,跟平常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知道严鹏家过年是什么样的呢?   ————   大年三十。   高景行带着邬阳去了严鹏家。   严家非常的热闹,三代人都在一个屋子里,浓浓的烟火气。   严伯父、严伯母在厨房里忙着烧菜。炸圆子、三鲜锅子、咸菜烧牛肉……香味弥漫着一整个屋子。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排水果、坚果、零食,还有几块小蛋糕。   严嫂招呼邬阳道:“这是我新做的蛋糕,你尝尝。”   邬阳拿起来尝了一口,里面刷了一层树莓果酱,绵密香甜的口感瞬间包裹了口腔,她眯着眼睛赞道:“好吃。”   “你喜欢吃就好。”严嫂笑着说。她推了一把一旁看电视的严鹏说:“你听听。”   严鹏眼睛都没挪,说:“人家那是安慰你呢!”   话还没落音,他的背上就被严嫂拍了一巴掌。   严嫂装作生气的说:“每次我做新品啊,都让他们试吃,吃多了之后,现在家里没一个人愿意吃我做的蛋糕。”   邬阳又吃了一口说:“我喜欢吃,我可以来帮你试吃新品。”   严嫂开朗地笑道:“我可听见了。以后做了新品,我就抓你这个小白鼠来试吃。”   邬阳这个小白鼠乐地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这时候,一只骨结突出、瘦的皮包骨头的手伸了过来,默默端走了一块蛋糕。   邬阳顺着手看过去,手的主人也很瘦,有些不正常的消瘦,左眼带着白色的纱布眼罩,就像是独眼龙。他是严鹏的儿子严文辉。   严文辉小声说道:“我也喜欢吃妈妈做的蛋糕。”   严嫂温柔地说:“那你也来帮妈妈试吃。”   严文辉点了点头。   他从戒毒所被接出来不久。他的毒瘾是戒了,但是身体比以前虚弱了不少,而且左边眼睛的视力受到了影响,目前正在治疗当中。   以前的严文辉是个上蹿下跳的小伙子,现在变得异常的安静。好在现在全家都陪着他,他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   严伯父将刚炸好的春卷端出来,喊道:“快把桌子收好!上菜吃饭了!”   严嫂拍了拍严文辉,说:“快去帮忙端菜。”   邬阳也主动起来,帮忙去收拾桌子。   一桌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开饭了。   严伯母的手艺果然很好,一桌子的菜都很好吃,只不过桌上大部分都是荤菜,所以倒衬的香菇青菜格外的好吃。   见她一直吃香菇,严伯母给她夹了一大块肉,说:“多吃点。”   “谢谢伯母!”邬阳说。   严嫂说:“现在年轻人吃什么会自己夹的,您就别弄了。”   严伯母说:“你看你这丫头瘦的,要多吃点。”   严嫂说:“人家是演员,要保持身材。”   严伯母笑道:“哟,难怪这么漂亮!不过那也要多吃点,太瘦了不好。”   邬阳连连笑着点头。   原来这就是一大家子人的感觉啊!真好!热热闹闹的,好舒服啊!   她埋头将那一大块肉吃掉了。   严伯母是个闲不住的人,这边刚说完邬阳,紧接着又把话题转向了对面的严文辉。她端起酒杯,说:“来,小辉,我们俩喝一杯。”   严文辉端起一杯果汁,跟严伯母碰杯。   一旁的严鹏说:“别光碰杯啊,也得说句话啊。”   严文辉说:“祝奶奶生体健康。”   严伯母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仰头将手中的红酒喝了大半杯。   严伯父立马说:“你少喝点。这都是家里人,没人灌你酒,你别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严伯母放下酒杯说:“就是因为一家人在一起,我高兴嘛。”   对面,严鹏对严文辉说:“给你高叔叔敬杯酒。”   严文辉举起酒杯,站了起来,对着高景行说:“谢谢高叔叔。”   高景行连忙让他坐下,说:“我也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其实,严文辉并不算是他救出来的,他之后也没能破案。但知道严家对他始终有愧疚感,他觉得真的没必要,所以他老是拿严鹏打趣,只希望他们面对他的时候能轻松一点。他是一个成年人,自己做的事理应自己负责的。   看来,只有这个毒品案彻底结案,他们所有人才能真正的轻松。   没想到过年还想到了毒品案,高景行将脑海中的想法抛去,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吃完饭之后,高景行和邬阳呆了一会就离开了。   高景行和邬阳一路晃悠着走回去。因为是大年夜,街道非常的空旷。走在宽阔的无人马上上,邬阳走着走着就没了一个正形。七歪八扭的,有时候还横过来,像个螃蟹。   高景行在一旁笑。   两人一路走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上楼时,高景行环顾四周,发现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对联。他掏出钥匙看了看自家那扇黑色的门,似乎太素了一点。   他打开家门,然后对邬阳说:“我们家也得有点过年的气氛。”好在临走前,严鹏带给了他一个袋子,袋子里有一副对联、几个福字、还有几根烟花棒。   说完,他去翻检袋子了。   邬阳却因为这句话红了脸。她用冰凉的手捂着发热的脸,想:我们家……?   作者有话要说:   高狼狗和邬阳先给大家拜个早年! 第49章 春节   高景行把袋子里的东西收出来之后,邬阳顶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在一旁帮忙。   高景行拿出一个“福”字在门上比划。   邬阳退后两步,看了看,说:“嗯~往左边一点点,再一点点,好了,就这样。”   然后上前递过胶水,帮忙把“福”字在房门上贴好。   接下来是另一个房门,邬阳的房门。   邬阳歪着脑袋调戏高景行,让他上上下下的移动了一圈才满意。   大过年的,所以高景行也不恼,任由她闹。   两个“福”字贴好,一个房门一个,正好对称,邬阳非常地满意。   然后,他们又拿出对联来,打开大门,工工整整地贴好。大红色的,非常喜庆。   贴完,邬阳调皮地拱手作揖,说:“新年快乐!”   高景行说:“过了十二点才是新年呢。”   邬阳毫不在意,说:“就几个小时,没差啦。”   高景行笑着回了一个:“新年快乐!”   袋子里最后还有几根烟花棒,高景行拎起整个袋子说:“上天台吧。”   来到天台,邬阳搓了搓冰冷的手,然后拿起一根烟花棒,包装袋上写着“仙女棒”。邬阳臭屁地说:“仙女棒……这个很适合我这个仙女。”   高景行笑着点燃了两根,两人一人一根。银白色的火花滋滋的往四周窜,点亮了身边的一点黑夜。只是,这烟花棒很短,一会就没了。   邬阳还没玩好呢,她立马又点了两根,一只手一根,拿着满天台地跑,火花跟着滋啦了一路。   一连将一整袋的烟花棒都点完了,邬阳才玩开心。   跑了一圈,她的手冻得冰冷,下楼的时候,她大着胆子将手插进了高景行的衣服口袋。   高景行只是笑笑,并没有说她。   邬阳紧紧地挨着高景行一起下楼,她想,他的口袋可真暖和。   回到家,高景行为了让家里热闹一点,打开了家里那几百年不用一次的电视机。电视机因为长久不用,打开后断断续续的闪着雪花。高景行直接上前对着机顶盒一通拍,没几下,画面就恢复了正常。   邬阳笑道:“你这个电视机是个受虐狂。”   电视上还在播春晚。   高景行和邬阳肩并肩坐着,看起了春晚。   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邬阳就睡着了,她的头歪一些歪一下,最后靠在了高景行的肩膀上。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高景行抬手轻轻的拍了拍邬阳的脑袋。又看了一会儿,他轻手轻脚的抱起了邬阳,慢慢地将她抱回了房间。   “新年的钟声就要响起,让我们倒计时……”   电视机还在开着,窗外霹雳啪吧地响起了鞭炮声。邬阳被吵醒了。   她翻了个身,咦?她怎么在床上?是高景行抱她回来的吗……   她拉高了被子,被子下的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她似乎能闻到被子上甜蜜的味道。   她听着窗外的炮竹声,想,新的一年啦!   她在心里默默地许愿,她的新年愿望就是希望每年过年都能像今年一样。   -----   春节期间是走亲访友的时候。高景行家倒是有几户亲戚,但他父母离开之后,他们就跟这些亲戚处的不是太亲密了,所以他花一天时间、草草的全跑了一遍。   剩下的几天长假,他们开始无所事事。   第三天的时候,邬阳买了一束花带了一些打扫工具,去了公墓。   她找到了汤招娣的墓。   走到墓前哀伤涌了上来。墓前已经落了一层灰尘和杂物,看来这段时间并没有人来看望过汤招娣。她仔仔细细地将一小块墓碑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将花放在墓前。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最近的事情。   “我跟朱浩见过面了,他是个好人……程导自杀了,你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菲菲被公司辞退了……”   高景行一直在一旁安静地等着她。   说到后来,她干脆坐下来说:“我很想你,但是我更希望你能过的开心……”   又说了一会儿,她将高景行拉了过来说:“这是高景行。现在他在照顾我,你就放心吧。”   高景行因为并没有真正与汤招娣见过面,所以他一时间有些尴尬。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你好……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邬阳在一旁对着他傻笑。   从公墓回程的路上,高景行对邬阳说:“我带你去找一个人。”   见人?邬阳想到春节期间,高景行见的人都是亲戚。她抬起头有些懵的说:“找人?走亲戚吗?我去不太好吧……”   高景行不置可否,只说:“走吧。”   邬阳的小脸又是一红。   见……见亲戚?高景行是认真的吗?   高景行见邬阳从公墓回来之后情绪有些低落,所以故意说这模糊的话来逗她,没想到她认真了。高景行这才正经的说:“是你认识的人。”   高景行将摩托车停在了一个短租公寓的楼下。   他带着邬阳上了十七楼,然后按下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探头出来的是比邬阳大不了多少的一个小姑娘——菲菲。   邬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打招呼道:“嗨!新年快乐!”   菲菲这次没有展示她的假笑,而是黑着脸,简单的“嗯”了一声。   她将门全部打开,然后自己先走回了卧室。   邬阳和高景行对望了一下,跟了进去。   菲菲说:“帮我把门关上。”   房间是标准的公寓布局,大约三十方。一个卧室、一个卫生间。卧室的地板上放着一个行李箱,箱子开着,里面堆着一叠衣服。   菲菲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你们来看望失业妇女吗?”   邬阳连忙摆手说:“不是的。嗯……公司就这么把你开除了,你不生气吗?”   “生气?”菲菲冷笑了一声,说:“我们在公司眼中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有什么生气的资格?”   高景行单刀直入的说:“这件事不应该你一个人承担。说出真相,我们会帮你。”   “帮我?”菲菲说:“我马上就要去韩国学习,毕业后转行做个设计师。麻烦你们不要拖我的后腿!”   高景行说:“公司送你去学习的?”   菲菲说:“我用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去学习,不可以吗?”   高景行说:“ 我想你也不喜欢这种人生完全被别人掌控的滋味吧?如果你不主动的话,接下来的生活不过是温水煮青蛙。”   菲菲说:“温水?我的生活已经是水深火热的了!不会再更糟了。”   高景行说:“你错了,生活是可以变好的!”   “你知道个屁!”听到这句话菲菲突然怒了,她转向邬阳说,“我真是羡慕你!你也好,我也好,还有那个冯雅大小姐,大家都是从孤儿院被接出来的。结果呢,冯雅有人供着,你呢?有汤招娣护着。你知道吗,其实我跟招娣才是一条路上的人!”   邬阳说:“你把话说清楚,你跟招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看你多幸运!什么都不知道。我嫉妒你!”   过了一会,菲菲收拾好情绪,恢复了冷静,说:“你们走吧。你们在我这不会听到你们想要的。当然我也不会跟别人说你们来过。”   无奈,邬阳只得离开。走之前她说:“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随时可以联系我。还有……新年快乐!”   菲菲疲惫地回了句“新年快乐”就关上了门。   下楼的路上。   高景行安慰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   原本他以为菲菲已经是一舰公司的一颗弃子了,说不定能从她的口中套出什么话来。可没有想到公司已经给她安排好了退路,看来他们是很难撬开她的嘴了。   “嗯。”邬阳点了点头。   一路走到停摩托车的地方,高景行将头盔扔给她,说:“我们再去见个人。”   邬阳戴上头盔任由着高景行带着她去往下一个地点。   这次他们停在了一个修车行的门口。   修车行很小,只有一个人。老板穿着黄色套服,衣服上溅了大大小小的汽油渍,连脸上都蹭了一大块。他正蹲在一辆白色的现代车旁边检查,手上还拿着扳手。   看到有人进店,他顶着大花脸笑着走了出来。他说:“请问,您的车……”   看清楚来人之后,他的笑脸瞬间僵住了,垮下了脸,说:“哟,高sir。”   高景行说:“你好,黄安华,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这个人就是因为奶茶毒品案被他们抓回去的黄安华。警方一直怀疑他是奶茶毒品团伙的高层,但奈何一直没有抓到证据。   自从上次被抓,他出来后就更安分了,平时就呆在他这个修车店里,休息的时候就去旁边的一个专科大学里看书。没有人能想到,他居然还是一个爱学习的人。   黄安华说:“怎么会不记得您呢,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佛,高sir!”他一开口就阴阳怪气的赶人。   高景行说:“托你的福,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   黄安华说:“那你就更不应该来这里了。”   随他怎么说,高景行就是不走:“来给你拜年,不欢迎吗?”   黄安华不屑地扯着嘴角,说:“我可受不起!况且……”他扫了一眼高景行说,“还没见过空手来拜年的。”   高景行笑了:“我下次来争取带东西给你。而且……”高景行指了指他的手腕,说,“而且你都戴劳力士的表了,怕是看不上一般的礼物。”   黄安话晃了晃手表,说:“怎么着?我一个破修车的就不能戴劳力士了?您要不要去查查啊?”   高景行说:“我都说了,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   “那你不会再打我吧?那一拳,我到现在都记得呢。”黄安华讥讽道。   高景行摇头:“当然不会。只有法律有裁判你的权利,我没有。”   黄安华的眼睛里有几不可察的轻蔑,说:“您到底来干什么?我这里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经营的修车店。您如果不修车的,我就要请您走了。”   高景行说:“那我不打扰你做生意了。我会再来看你的。”   黄安华转头进店,头也不回地说:“不欢迎。”   高景行发动摩托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黄安华没有再碰那辆白色现代,而是换了一辆车在修。   回来的路上,邬阳问:“他就是黄安华啊?”   “嗯。”高景行。   邬阳问:“他真的是贩毒的吗?他看起来好普通啊,跟那种电影里演的一点都不一样。”   黄安华的样子就像是最普通的修理工,中等身材、普通长相,放到人群中瞬间就能淹没的那种。   高景行笑着说:“你是说古惑仔一类的港片吗?要是这些罪犯真那么高调,警察早就抓住了。”   ……   现在他们已经是暴露在外的目标了,所以他并不在乎跟菲菲还有黄安华接触。他就是想引起他们内部的恐慌,只要他们一慌,他相信就能抓住皮毛甚至是一只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下一篇文已经构思好了,警察文,破案,少量悬疑。   大家要是感兴趣可以先收藏着,这篇文写完就开始更新文,点进我的专栏就可以看到啦~
  文名:这个女主有点浪   ps:女主只对男主浪
  文案:
  浪里个浪.女主 姜西西 X 严肃冷面刑警队长 伍岩
  姜西西:“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你懂这首诗的意思吗?
  闺蜜:什么意思?
  姜西西:“无言”就是伍岩,“西”是姜西西的“西”,懂了吗?
  ‘伍岩’独、上、‘西’楼……
  闺蜜无奈望天,她很想假装没听懂。   警察学院的男同学都没姜西西的脸皮厚!
  进警局后。   姜西西:我要辞职。   伍岩:理由?   姜西西:你不同意做我男朋友。   伍岩在辞职在报告上盖上了“拒绝”!   伍岩:咳~你现在有男朋友了。
  婚后。   伍岩:我是为了事业,勉强献身。   两腿发软的姜西西:勉强……献身?   伍岩: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再勉强一次。   姜西西:不!事业为重! 第50章 爸爸   春节快结束的时候,他们见了一次朱浩。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点多。邬阳跟高景行一件又一件地慢慢告诉了朱浩。最后,他们不得不提到程导的事情。邬阳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朱浩的表情。   “艳照”这种事情,男人一般都会介意吧。   果然,提到这部分的时候,朱浩立马在纸上写,希望能看看这组照片。   朱浩很少用电子设备,所以并不知道网络上的这场风波。   邬阳有些尴尬地说:“照片其实没有什么,你知道的,招娣肯定是被强迫的。”   但朱浩还是坚持要看照片。   没有办法,邬阳只好搜出了那张照片。邬阳说的是真的,照片很模糊,只是两个人在喝酒,只不过……动作确实有些过于亲密。   朱浩对着那组照片看很久,表情十分的复杂,有震惊、有难过、似乎也有心疼……   邬阳在一旁看着。她不知道朱浩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所以十分着急。   她害怕因为这张照片,朱浩对汤招娣的爱有所减少。如果那样的话,汤招娣该多伤心啊……她只希望招娣在另一个世界安安静静地生活,不希望因为这个世界乱七八糟的时候而再次打扰她到。   过了好一会儿,朱浩的视线才离开手机屏幕。他将手机还给了邬阳,默默地走了。   邬阳看着他的背影,那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哀伤。   回去的路上,邬阳的小脑袋里一直装着朱浩的事,眉头紧紧地皱着。她问高景行:“作为一个男人,你们是不是都很介意那种事啊?”   高景行正在骑车,没有听清,他问:“啊?什么事?”   邬阳又问:“如果网上流出我的艳照,你会怎么做?”   高景行说:“不要瞎比喻!”   邬阳立马瘪嘴说:“你们男人果然介意!”   高景行说:“你别担心。这件事朱浩有知道的权利。至于知道之后的选择,是他的事。如果他真的爱汤招娣,那他心里更多的应该不是介意,而是心疼。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她身上受的伤,都会成为扎进他心里的刺,他也会感受到这份痛。”   邬阳仔细琢磨着高景行的话,似乎有些道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春节七天假后各行各业都开始恢复了工作。   邬阳年前接的一个广告也开始拍摄,一个洗发水的广告,一个不错的品牌方,而且价格丰厚。   伤已经完全好了,春节也过得很开心,工作又开始复工,邬阳觉得有些春风得意。所以整个拍摄的过程十分顺利,只除了她要不停的甩头发,差点没把头发甩秃了……   拍摄完,她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跟着高景行去取摩托车。   刚走到一半,右侧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邬阳吓了一跳!   她一开始还以为她这个十八线小明星都开始有疯狂粉丝了。她躲到高景行身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冲出来的人居然是她消失了多年的父亲——邬正业!   她这个父亲虽然名字叫“正业”,但是从来都不务正业!邬阳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来,她拽着高景行说:“我们快走!”   高景行侧身伸手搂住邬阳,护着她快步往前。   可邬正业不屈不挠,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邬正业喊道:“晶晶,是我呀!爸爸!”   邬阳冷着脸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邬正业饱含感情地说:“晶晶,爸爸你都不认识了吗?!”   邬阳不耐烦地说:“你认错了,我不叫晶晶。”   邬正业立马改口喊道:“阳阳!我知道你是我的阳阳!”   高景行挥手拦开邬正业,说:“麻烦让一让。”   邬正业挡跟在那里不让道,他说:“你是谁?我跟我女儿讲话,关你什么事!”   高景行护者邬阳继续往前走,并不理睬他。谁知道他一把扑了过来,整个人都伏在地上,抓住了邬阳的脚踝!   他声泪俱下地说:“阳阳啊!爸爸找得你好苦啊!爸爸之前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也要理解爸爸的不容易。你一出生你妈就难产死了,我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带大你,不容易啊!我求求你原谅爸爸吧……”   正是因为邬阳从小是她爸带大的,所以她根本不吃她爸这一套。虽然被他拽着,每走一步都很困难,但是邬阳还是坚持走到了车子旁。   高景行迅速的发动车子,甩开了邬正业。   回到家。   邬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些脱力,像是完成了一场马拉松。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主动对高景行说:“刚刚那个人叫邬正业,我的爸爸。”   高景行在她旁边默默的坐下,听着她继续说。   邬阳抓了抓头,说:“我之前是不是说过,我没有爸爸呀?”   高景行温柔地说:“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情况。”   邬阳说:“嗯。我的案子你也有参与。我不想多聊他……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想认他。”   “嗯。”高景行低沉的声音从鼻腔发出来,格外的磁性。   听着他的声音,邬阳的心情也安定了不少。   停车场里。   高景行带着邬阳扬长而去之后,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呸!小丫头翅膀长硬了,连亲爹都不认了!软的不吃可就别怪我上硬的了!你身上流的可是我的血,你休想把我甩掉。”   他看着邬阳离去的方向,眼神里透着狠戾。   原本他早就不记得这个女儿了,女儿嘛,就是个拖油瓶,他好不容易将她脱手了,有什么可想的。所以他从戒毒所出来之后,从来没找过这个女儿。   可没想到,他前两天居然在娱乐新闻上看到了邬阳的的照片!不然怎么说女大十八变呢,他这个拖油瓶女儿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金钵钵。   啧啧,他常常在新闻上看到明星的超高片酬,那数字,他看着都心跳。没想到,他自己的女儿居然成了一个明星!那得值多少钱啊!   这样一个金钵钵,他肯定不会放过。所以他花了一些方法,千方百计的找到了邬阳。   人既然已经被他找到了,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他对着邬阳离开的方向,扯着外斜的嘴角说:“乖女儿,爸爸的下半辈子可就靠你了!”   ————   晚上,邬阳回到房间,一个人怎么都睡不着,她开始回想,邬正业是什么时候从她生命中消失的呢?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他被送进戒毒所之后。那之后,她被送进了孤儿院,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但从心理来说,她早就不想认这个父亲了。   在她的家里,她唯一觉得愧疚的,是对她那个未能见面的母亲。每次提到母亲,邬正业永远是那几句话:   “你这个丧门星,一出生就克死你妈妈!”   “要不是你妈妈死了,我能混成这样吗?我一个人把你带大容易吗?”   “当时死的怎么不是你呢?!就是你这个死东西害死了你妈!”   ……   从小到大,邬阳常常忍不住的想,如果她妈妈没有死,一切会不会不一样?邬正业是不是不会变成一个瘾君子?而她是不是也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呢?   即使是现在,她也会忍不住地去想这个问题。   或许真的像邬正业自己说的那样,又当爹又当妈的生活重担压垮了他。但即便如此,邬阳也不愿意原谅他。   她现在还能回想起,他醉酒之后、吸毒之后,他的拳头打在她身上的痛。在邬正业身上,她除了能感受到恐惧和疼痛,丝毫回忆不起他的的父爱。   越想她越睡不着。她起床,敲了敲高景行的房门。   她问:“你睡着了吗?”   高景行打着哈欠走出来,说:“还没睡。想找我聊聊?”   她点了点头。   邬阳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她抱着腿,问旁边的高景行:“你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梦想是什么吗?”   高景行说:“嗯。”   邬阳说:“那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高景行问:“是什么?”   邬阳说:“其实我挺幸运的,我现在做的就是我梦想中的工作,当演员。”   高景行说:“嗯,你以后会一直这么幸运的。”   邬阳继续碎碎念道:“小的时候,邬正业常年不在家,我一个人被锁在家里。家里什么都没有,我只能看电视,从一个台换到另一个台。那个时候我最羡慕的就是电视剧里的女生,她们永远穿着最时髦的衣服,打扮的干干净净。她们的家里永远都是一尘不染,他们的父母总是和蔼可亲。可我呢,永远只有脏兮兮的旧衣服和一贫如洗的家。我那个时候就想,我要是能活在电视里该多好啊!   于是,我将家里的电视机拆了。邬正业回家之后,看到被拆开的电视机,将我狠狠揍了一顿。”   高景行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摸了摸她的头。   邬阳继续说:“后来,我就知道了,原来我是没法住进电视里的。电视机里那些漂漂亮亮永远闪亮的女生都是演出来的。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知道,有一种职业,叫做演员。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誓,我长大之后要做一个演员。”   高景行温柔地说:“你现在做到了。”   邬阳说:“虽然没有人可以住进电视机里,但是我想利用这个小小的盒子,给大家造一个梦。一个可以让大家暂时忘记现实生活苦痛的梦境。”   高景行用他低沉的声音鼓励她:“你这个想法很棒!”   邬阳说:“只是我现在真的当上了演员才知道,演员也是有烦恼的,我就是当了演员也逃不开邬正业……”   邬阳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说了她那个不务正业的爸爸,她那个吸毒酗酒的爸爸,说了她吃百家饭的经历,说了她妈妈难产死亡……   那天晚上,邬阳说了很多。高景行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虽然那是一段苦难的日子,但是邬阳此刻说出来却并不觉得苦了,因为她现在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她知道因为有他,未来的日子她不用再害怕。 第51章 恶魔   邬正业是有一些手段的。   过两天,他又出现了。   这一次他直接进了摄影棚堵人。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工作牌,挂在脖子上,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邬阳旁边。   他凑到她耳边说:“阳阳,咱们父女俩好好聊聊吧。”   邬阳的眼里写满了厌恶,但奈何现场人太多,她不好发作。   邬正业继续说:“阳阳,我知道这里人太多了,要不我等你拍摄结束?”   邬阳沉默着。   邬正业又说:“这里这么多人,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   邬阳深呼了一口气,最后说:“拍完再说。”   “好!我就在这等你。”邬正业笑得一脸痞子样。   高景行瞥了邬正业一眼,眼神里是说不出的狠戾!   但邬正业混社会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没皮没脸、混不吝那一套练得出神入化,所以他毫不在乎。   高景行拍了拍邬阳的背,说:“你放心,一会儿我陪你。”   “嗯。”邬阳点头。   虽然心里一直装着邬正业这块大石头,但邬阳还是敬业的完成了广告的拍摄。   拍摄结束,大家该收工的收工。邬阳回来化妆间卸妆。   邬正业跟了过去,他探着脑袋看了一眼化妆间,见化妆间里只有邬阳和高景行两个人,他便贱嗖嗖地笑着走了进来。   邬正业这次找上门来,跟上次的态度完全不同。上次他还演着一副父女情深的样子,这次他直接暴露了本性。   他抖着那二流腿子走到化妆台,左挑挑右捡捡说:“啧!啧!当演员就是好,这么多好东西呢!”   邬阳还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邬正业自顾自的说:“行!那我就直接说了。”他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比划出数钱的手势说,“阳阳,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爸。你现在有了钱,给点养老费给我,不过分吧?”   邬阳冷笑着问:“你想要多少钱?”   “嘿嘿~”邬正业碘着脸说,“不多不多,先给我一百万。然后嘛,每个月给我一万块就行,这不多吧?”   呸!邬正业当他生的是个ATM机吗?!抚养费邬阳一分钱都不打算给他!邬阳笑道:“没钱!”   邬正业说:“你们明星会没钱?这些个瓶瓶罐罐就值不少钱了吧?还有这些衣服……”他左指指,右指指。   邬阳说:“我没钱,你爱信不信。”   邬正业指着高景行说:“哟,没钱给亲爹,有钱养小白脸?”   高景行耷拉着眼皮说:“麻烦你说话注意一点,如果你再纠缠我们要报警了。”   邬正业也笑了,他说:“吓谁呢?你报啊!现在就报警,让大家看看这个连亲生父亲都不养的不孝女长什么样子!我跟你说阳阳,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这个钱,你主动给呢,咱们就相安无事。你要是不想给也得给!不然我立马联系记者,曝光你这个不孝女,你以后也别想有钱赚!你才刚出名,也不想现在就丢了工作吧?”   邬阳笑了,她说:“你这是在吓唬谁呢?我还是那句话,钱没有,你要怎么做随你的便。”   “你这个死丫头!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你一出生就害死你妈妈,现在又想害死我吗?”邬正业指着她骂。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叫警察?”邬阳问。   邬正业见讨好、威胁全都没用,邬阳这个丫头软硬不吃,他开始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传统三件套。   “我真是命苦啊……”邬正业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越闹越大,几个还没走的工作人员全都探头进来看,大家交头接耳的讨论着。   邬阳拦住了准备直接动手的高景行,说:“报警!”   她知道,邬正业这种无赖,即使被打痛了,他也是不怕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就是那个赤脚走路的无赖,让穿鞋的人无可奈何。   邬正业硬是在地上撒泼打滚转了一圈,将整个地板擦的蹭亮。最后警察来了,才将他拖走。   邬阳和高景行也去警察局做了一个简单的笔录。   邬正业没有伤人,警方也不能做什么处理,只能调解和批评教育。邬阳做完笔录没多久,邬正业就被放出来了。门外已经有了几个记者在等着他。   邬正业一出警局,对着记者就开始声泪俱下地哭诉。   “我叫邬正业!我的女儿叫邬阳,她现在是个明星。她妈妈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我又当爹又当妈的将她养大,结果她现在有了钱就不认我了……”   记者都是邬正业叫来的,稿子该怎么写他们心里都已经打好了草稿,现在这通哭诉不过是走个过场,留个照片和视频,好配图配视频。   当天晚上,娱乐新闻上就出现了邬阳的消息。   “《民国惊魂》女主角邬阳弃养亲生父亲。”   邬阳刚演完一部戏,根本谈不上出名,但是挂上《民国惊魂》还没有消退的热度,再加上博人眼球的标题,还是将邬阳推上了热搜。   娱乐记者们将邬阳描写成了一个狠心的女儿。   “母亲难产死亡,父亲一人养育邬阳十八年,省吃俭用送她进艺校学习,但是她出名之后就抛弃了亲身父亲……”   照片里还有邬正业在警察局前面痛哭流涕的照片。   新闻下面的评论全都是在骂邬阳的。   邬阳这个主角看到这则新闻只想笑。以前她看娱乐新闻只是当八卦看,今天在娱乐新闻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才知道娱乐新闻果然只是娱乐新闻。   高景行说:“别看了。我刚刚问过老严了,警局一会发个通告,大家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   邬阳点头。面对邬正业这样的地痞无赖,她也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不当演员了。她还这么年轻,总有谋生的方法。但如果不甩开邬正业,她知道,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高景行继续说:“老严去调查了一下,有些事情我要先告诉你。”   “什么事?”邬阳转头问。   高景行说:“两件事。一个是邬正业他已经不是你爸爸了。”   邬阳没明白,她说:“我早就不认这个爸爸了。”   高景行说:“我的意思是,他在法律上已经不是你的爸爸了,他在戒毒所的时候,放弃了对你的监护权。”   邬阳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他……主动解除了我们的父女关系?”   “嗯。”高景行点头。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邬阳就盼望着能离开邬正业,但现在听到他早已主动解除了他们的父女关系,她却开心不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大概是在她的心底,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她对邬正业这个父亲还抱有一丝丝的期待吧。   可是就连这么一点点期待,邬正业都亲手把它撕碎了……   呵,并不是所有的人有了孩子就能自动成为父母的……   高景行一直盯着邬阳,等着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继续说:“第二件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邬阳说:“你说吧。”   高景行说:“严鹏去仔细调查过,甚至去了医院。你的妈妈不是因为难产死的。”   邬阳睁大了眼睛,说:“怎么会?”从小,邬正业就在她的耳边说,她妈妈是为了生她死掉的。   高景行说:“你是顺产,医院有记录。你妈妈死于你出生之后的一个月。严鹏去医院问过了,有一位老医生对你妈妈有印象,因为你妈妈身上总是带着伤,哪怕是怀孕期间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你妈妈亲口说过,那些伤是她老公打的。后来他又去问了你们老邻居,也有人说经常能听到你家有惨叫声。所以,我怀疑,你妈妈是由于产后虚弱加上邬正业的殴打,才导致了生病死亡,医生说她产后还去过一次医院,身上很严重的伤……”   听到后来,邬阳觉得耳朵出现了嗡嗡声,那轻微的耳鸣仿佛为她隔绝出了一个世界,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以为她已经够了解邬正业了,她以为她已经看尽了他的恶。可没想到,他的恶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喝酒、吸毒、打女人、大孩子、与亲生女儿断绝关系……是人都应该有心吧,但她很怀疑,邬正业的心,还在不在!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恨过邬正业!原来她想象中的美好生活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即使她妈妈活下来了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多一个人被他打罢了!   几年前,家庭暴力这个词还没有这么热,许多人根本就意识不到家庭暴力的存在,更不会想到去报警……   她妈妈就这样死在了这种暴力下……   高景行拍了拍她的肩膀。   邬阳抬头说:“没事……”话还没有落音,她的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   她抬手擦了擦,手上很快就变的湿淋淋的。   高景行立马递过纸巾。   邬阳接,扯出一个超级难看的笑容,用哭哑的嗓音说:“原来我真的是孤儿。”   高景行伸出手搂住她,温柔地说:“你怎么会是孤儿呢,你还有我。”   听到这句话,原本止住了眼泪的邬阳一下子又泪奔了。   “你说话要算话。”邬阳一边哭一边说,然后紧紧的抱住了高景行,“我只有你了,你可不准丢下我。”   “嗯。”高景行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   网络世界一片喧嚣沸腾,邬阳被打造成了一个铁石心肠的狠毒女人。而在现实世界,邬阳正稀里哗啦的哭的像个小孩子。   爆哭之后,邬阳觉得轻松了一些。听到关于她妈妈死亡的真相,虽然让她难过,但是也让她轻松了一点。   她之前一直以为妈妈是因为生她而死的,她一直对妈妈抱有愧疚,她的生命来的太沉重了。现在知道了真相,她身上的这份沉重终于减轻了一点。   这大概是这两个消息唯一的一点点好处吧…… 第52章 舆论   当天晚上,川海警方的微博上发了一个当年邬正业因吸毒被强制送去戒毒所的通报,这个通报其实是公开的,警方不过是因为这件事重新发了一遍。   高景行将这条微博拿给了邬阳看。   虽然警方发了通报,但是川海警方的账号的关注人并不多,再加上邬阳在娱乐圈刚开始有水花,死忠粉并不多,所以网上看到这份申明并且帮忙解释的人不是很多,舆论风向并没有得到完全的逆转。   然后高景行给邬阳看了一张照片。   是一份监护协议的照片,邬阳放大看了一下,邬正业签署了变更邬阳监护人的协议。协议上写,邬阳的监护人变更为一舰艺术学院,也就是一舰娱乐的前身。时间是邬阳进入一舰艺术学院的前一天。   当时邬正业正在强制戒毒期,没有抚养能力,而一舰艺术学院作为一个教育团体,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变更了邬阳的监护人。   高景行说:“这份文件是存放在公证处备案的。我用你的身份证去申请的。”   邬阳这才想起来,白天高景行找她要过一次身份证,她因为信任高景行,所以没有在意。现在才知道,他是拿去调这个协议了。   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但看到看到这张黑纸白字的协议以及邬正业的签名,邬阳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不应该是她要把邬正业甩掉吗?可原来邬正业早就已经把她甩了。呵,这样的人生让她觉得莫名的有些讽刺。   虽然生下了她,却不好好养她。   既然已经早已经签了不要她的协议书,现在却又要来缠着她。   ……   但眼前的环境并不允许邬阳难过,因为网上的舆论还在发酵,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解决。   高景行问:“这份协议你要发去网上吗?这份协议,由警方出面发不太合适,要你自己发。”   邬阳沉思着。该不该发,该如何发,她有些犹豫。现在是开放的网络环境,信息的传播比人们想象的要快得多,网络舆论瞬息万变。即使是一件自己有理的事情,如果传播的渠道和方式不对,也很有可能引起负面的效果。时间不等人,但她又必须去想清楚了之后才能去做解释。   警情应对,高景行还懂一点,但是这种娱乐圈的舆论风暴,他也是第一次了解。见川海警方的微博发布之后,收效甚微,他着急的直接用上了自己的微博。他点开邬阳的热搜的话题,然后给每一个骂她的人回复解释。   很快,他的微博就因为发的重复内容太多而被禁言了……   当然也是有收获的,收获了……收获了一堆黑粉的私信攻击……   就在这个时候,邬阳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水镜山庄》的杨悠悠打来的,她直接问:“要帮忙吗?”   杨悠悠虽然在作家圈有些名气,但是作家圈的粉丝量跟明星的粉丝量还是有差距。杨悠悠有这个心,邬阳就很感谢了,但她并不希望杨悠悠被卷进这件事里。邬阳说:“谢谢,不过,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   杨悠悠说:“你跟我客气啥。其实也不是我帮你,是别人要帮你,我就是个牵线搭桥的,人家帮你也是有条件的。”   无条件的帮忙背负的人情太重,有条件的帮忙倒是能让人更容易接受一点,所以邬阳说:“那你跟我说说。”   杨悠悠说:“满姐你知道吧?”   “嗯。”邬阳说。满姐是娱乐圈有名的经纪人,带过好几个一线艺人。   杨悠悠说:“就是她要帮你。条件呢,就是你跟她的工作室签约。”   这倒是简单明确的条件,既然是满姐的签约艺人,那么她来帮忙公关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先简明了说了情况之后,杨悠悠才开始慢慢解释,她说:“满姐现在出来自己开工作室了,正在招艺人。我前两天工作遇到她,向她推荐了你,她挺满意你的。所以她说,你要是愿意跟她签约呢,今天这个事她的团队负责做公关。你要是有这个意向呢,我就把她的电话告诉你,让你们两个直接谈,我就不做传话筒了。怎么样?”   杨悠悠解释的这段时间,其实也是在给邬阳思考的时间。   邬阳想了一会,说:“你把满姐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现在还没有签任何公司,如果满姐给出的签约条件合理的话,我愿意签。”   杨悠悠说:“我立马发你手机上,剩下的你们自己聊吧。”   邬阳说:“谢谢!”   杨悠悠霸气地说:“不客气,举手之劳。”   满姐的工作能力、经验以及资源在圈内都是出名的,现在她的工作室刚刚成立,如果她作为第一批签约艺人,也会有比较大的发展空间。对于现阶段的邬阳来说,签约这样一个工作室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在娱乐圈这么大的一个染缸里,她不能总是单打独斗,签约团队是迟到的事情。况且满姐也是北方派系的人。   很快,邬阳的手机上就收到了满姐的联系方式。   时间紧迫,满姐将她工作室的条件简单明了的进行了说明。满姐不愧是在圈内有着丰富经验的老人,开的条件很合理,考虑的也很全面。   邬阳当即说:“可以。”   满姐笑着说:“签约是个大事情,你慢慢考虑。眼前的这个事呢,我先替你解决了,如果解决的满意,你再答应也不迟,就当你送你的签约礼了。”   满姐做事爽快,讲话直率,邬阳觉得很合自己的胃口。邬阳说:“谢谢满姐。”   满姐说:“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这就谢上了,我压力很大的。”   邬阳笑了。   满姐说:“这样,我马上联系工作室的公关。你那边什么情况你先梳理一下,如果有证据材料之类的就更好了。十分钟之后,我们就开个视频会议,进行讨论。”   “好。”邬阳说。   满姐做事十分的利落,很快一共四人的公关团队就组成了,加上满姐和邬阳,一共六个人开了一个高效的视频会议。   其实丑闻刚出来的时候,满姐犹豫过要不要联系邬阳,毕竟没有工作室会愿意签一个还没有红的丑闻艺人。看到了警方的通报后,她才最终决定联系邬阳。   听完邬阳对整件事的讲述,满姐更加确信,这件事会舆论反转。   四人的公关团队分工明确,立马展开了工作。一个人拟官方的发言稿,一个人负责联系记者,一个人负责联系新媒体大V,一个人负责联系律师走法律程序。   之前的舆论一没能反转,是因为一些狗仔联合邬正业进行炒作。现在有了满姐专业团队的加入,舆论很快有了转折。   首先川海警方的通报被顶上了热搜首页。警方的通报毕竟具有公信力,大家开始猜测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另有内情。   同时工作室给炒作的那几个狗仔发了律师函。这些狗仔见惯了律师函,并不怕。于是工作室在拿出律师函这个大棒之后又拿出了一把糖。狗仔要的无非是流量,所以工作室又承诺会将近期的工作计划和动态第一时间告诉他们,保证他们得到的是一手消息。   邬正业那边允诺狗仔们的利益是将邬阳的养老金分他们一些。狗仔们很会判断形势,在满姐工作室的这种力度下,这笔钱到手的难度很大,他们还不如拿工作室给到眼前的利益。于是狗仔们纷纷闭嘴,不再炒作。   负.面.消.息不再炒作之后,正面的消息就很容易覆盖了。   邬阳向公关团队提供了监护人变更的协议,高景行又找出了几份邬正业因为喝酒肇事而被警告甚至拘留的案底。   负责写稿的公关拿到这些材料之后赶在十一点之前拟出了一份官方通告。通告中用词很谨慎,只是简要说了邬阳跟邬正业已经不是父女关系,以及警告大家停止诽谤。然后附上了那份监护人变更的协议。   这种官方的用词,并不能激起网友的情绪。于是通告一出来,已经联系好的新媒体大v们便纷纷出来转发评论,表达情绪。   “什么样的父亲会不要自己的女儿?!!!”   “小的时候不养,长大了就想来收钱????”   “邬阳摊上这样的父亲真倒霉,我开始心疼这个妹子了。”   “之前不了解情况,骂了妹子。嗯,我现在自己打脸,看来这个父亲也很有问题。”   ……   当天晚上,舆论风向就开始慢慢转变。   第二天,从微博活跃时间早上九点钟开始,工作室就通过媒体一点点发布手上有的证据。   先是一个个邬正业喝酒肇事的案子,有些案子还上过当地新闻台的报道,有留存的视频资料。   然后又采访了邬正业的邻居对他的评价。   再接下来,几乎不用公关团队再做什么,网友们就自动把这个酒鬼、瘾君子扒了个底朝天。就连家暴、打老婆小孩这些事全都扒了出来。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全网几乎都是对邬正业的讨伐和对邬阳的同情。   晚上22点,邬阳按照工作室的意思,发了一条微博。她什么都没解释,只是一条鸡汤博。   “伤痛让我成长。十八岁之后的人生一定会更加美好。”配图是她拍戏时受伤的一些照片。   这样一副阳光、独立,但是又透着逞强和无奈的话,成功激起了广大网友的保护欲。   “小姐姐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以后我们保护你,小姐姐走花路吧。”   “我的妈,才十八岁,感觉经历了别人半辈子的人生,你以后一定会大火的。”   “我刚看了眼照片,妹子漂亮的啊,比那些整容怪好看多了。”   “邬阳不仅长得漂亮,演技也很好,安利大家去看《民国惊魂》!”   ……   当然,评论里也有几条骂她的。毕竟网络上什么人都有,比如邬正业在网吧里,恶哼哼的敲下:   “小.婊.子,你不得好死!” 第53章 莲羹   第三天上午,邬阳去了满姐的工作室签约。   工作室的名字叫满山影业。意思是希望自己公司签的小花、小草将来能开遍漫山遍野。   满姐早就跟邬阳说过合约内容了,邬阳翻了翻合同,跟满姐说的一样。   邬阳的条件就跟简单了,她要自己带一个人——高景行。但高景行不跟满山工作室签约,工资由她来发。   满姐同意了。于是两边爽快的签约。   上午签完约之后,高景行带着邬阳去了一个郊区的废弃工厂。去这种地方,只会是见一个人——朱浩。   他们到的时候,朱浩还没有来。高景行打着哈欠等人,可等了十几分钟,人还没有来。他干脆将停在工厂外的哈雷骑了进来,两人坐在哈雷上等。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一堆细小的灰尘在光带里打着转。正是中午的时光,暖洋洋的太阳一晒,高景行的上眼皮跟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邬阳见他困极了,说:“靠着我睡吧。”   高景行抱着手直接往后一靠,靠在了邬阳的肩上。   对于网络上邬阳的负.面.评.论,高景行比邬阳还是着急,骂他的人就等于骂他。所以他一直在网络上关注着舆论走向,甚至开小号回复,所以睡的时间比邬阳还要少。   不一会,高景行就睡着了,呼吸均匀。   邬阳没有睡意,就这么看着他。他大概是在做梦,眼睛还动,长长的睫毛跟着一颤一颤。高挺的鼻子是他脸上最好看的部分了,鼻锋像雕塑一样,将整个脸庞都变得立体。她看的有些心痒,想要用手去丈量、去摸他的脸,又怕会吵醒他。   高景行这一睡就是一个小时,他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他半眯着眼睛适应着强烈的光线,然后问:“朱浩一直没来吗?”   邬阳摇头。   朱浩之前说过,如果超过约定时间一个小时,就不用等了,留下密码下次再约。   邬阳的眉头紧皱着,朱浩上次见过那些照片之后,就不太正常。这次干脆失约了,他不会是不爱汤招娣了吧?他这是不准备再跟着他们调查招娣死的真相了?   高景行知道邬阳在想什么,他拍了拍邬阳的背,说:“别多想,或许他只是临时有事。”   邬阳点头。   高景行按照朱浩之前的吩咐,在工厂的角落留了一张纸条,当然这张纸条是加了密的。信里他们约了朱浩明天同一时间见面。   放完密码纸,高景行发动哈雷驶出了工厂,扬起一地的灰尘。   高景行说:“再陪我去见一个人。”   邬阳说:“我认识吗?”   高景行说:“你上次见过的,黄安华。”   没过一会,他们又到了那家汽车修理厂。   这次,黄安华没有在修车,他坐在门面房里唯一的一条凳子上,翘着腿,捧着一本书在看。   高景行下了车。黄安华立马抬起了头,十分的警觉。   他看到走来的人是高景行,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危险,就像是一条剧毒的毒蛇。   高景行笑着说:“黄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   黄安华将脸垮了下来,把书合起来放在凳子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高sir,来关照我生意啊?”   高景行说:“我可没钱买大车,只有一辆两个轮子的小车。”   黄安华瞥了一眼说:“你这个小车可不便宜。”   高景行说:“你喜欢玩表,我呢,就喜欢玩摩托车。”   没聊两句,黄安华就开始赶客,说:“高sir,您要是不修车,就别挡着我做生意了。”   高景行装模作样的四处望了望,说:“我看这会也没有人来修车啊。”   黄安华拿起扳手,说:“让一让,一会有客人来取车。”   高景行侧身让开,说:“以前我打了你,是我不对,我一直很愧疚,我以后会多来看看你的。”   黄那话挥挥扳手,说:“不见。”   高景行好脾气地笑着说:“再见。”   他走前看了一眼那条长板凳。虽然板凳上的书的正面被扣住了,留下的是反面,反面的字很小,但他视力很好,还是瞥见了四个字——《有机化学》。   一个搞机械的看化学书?   高景行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很喜欢看书?我下次给你带本书来吧。”   车身的阴影挡住了黄安华的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顿了好一会才说话,两个字:   “不送!”   那声音有些发紧,像是从肺腔里滚了一圈才出来,像是野兽的低吼警告。   高景行这才满意的离开。   他骑上哈雷,扭动发动机,借着车子后视镜又看了眼修理厂的全貌。他从后视镜里瞥见,修理厂里除了黄安华身边的黑色车子,角落里还停着一辆白色现代。   他回忆着,上次来见黄安华的时候,修理厂里似乎也有一辆白色现代。两次来看到的是同一辆车吗?   没事来黄安华这里转转倒是一个不错的消遣。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理出一个头绪,但是他觉得当初一定没有抓错人,这个黄安华太不正常了。   修理厂里,黄安华看着高景行离去的背影,扔掉了扳手。他看了看远处的某个方向,然后回到凳子上,继续看书。   远处,警局的人也在盯着黄安华。   ----   邬阳和高景行回到老居民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们刚进巷子,就被人拦住了。高景行第一时间挡在了邬阳的面前。   定下来,他们才看清楚,堵上门的又是邬正业。   邬正业这两天联系不上之前帮他的狗仔,他就知道利用舆论的计划失败了。所以这次堵人,他放低了姿态,弯着腰,嘻嘻笑着,喊:“阳阳。爸爸一个人真的好可怜,你就回到爸爸身边吧。”   邬阳有些不耐烦地说:“那份监护人协议是你签的吧?你既然已经签了字,我们现在就没有关系了,请你以后不要来骚扰我。”   邬正业说:“爸爸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啊。当时咱们家多穷你也不是不知道,一舰好歹是个学校,我是为了你有学上才签的字。”   邬阳无奈地笑道: “咱们家当时是穷,所以你当时收了他们的钱吧?”   邬正业脸色有一丝的尴尬,但是很快他又没皮没脸的凑了上来,递上来一个保温瓶,说:“阳阳,这是莲子羹。你小的时候最喜欢吃莲子羹了是不是?爸爸都记得。你看,这是爸爸亲手熬的莲子羹。”   邬阳挥手,说:“我早就不喜欢吃这种东西了。”   邬正业低垂着头,不一会,居然哭了出来,他说:“阳阳,我知道这些年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我也不指望你以后能养我了。但这个莲子羹你还是喝一口吧,哪怕一口,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那低沉的模样让他瞬间老了好几岁。邬阳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升起了一丝的不忍……但理智将她拉了回来。她深知邬正业反复无常的样子,所以心里的那一点点不忍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一旁的高景行却伸手将保温瓶接了过来。   邬阳连忙说:“我不要他的莲子羹!”   高景行笑笑,说:“他也挺可怜的。所以……报警吧。”   邬阳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邬正业听到“报警”两个字拔腿就要跑。早有准备的高景行立马抓住了他的衣服。   “接着。”高景行将保温瓶递给邬阳,又说了一遍说,“报警。”   邬阳照着命令做,接过保温瓶,然后拨通了110 。   高景行腾出手来,很轻松的就制住了邬正业。   严鹏听到报警地址是高景行家,他主动跟了过来。   他到了之后,高景行还没有说话,老远就听到邬正业喊:“警察同志,他打人!”   听到这话,高景行放开了他,然后一把将他推向了严鹏,说:“送你一个人。”   严鹏抓住人,反手一撇,塞进了车里。   “他又来骚扰邬阳?”严鹏问。   高景行点头。   严鹏有些愁,他说:“老这样可不行,这家伙也没做什么实际伤害人的事,我们转天又得把人放了,这事还没完没了了。”   邬正业探头出来说:“警察同志,你说得对啊!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把我抓起来了?!”   车里的警察立马制住了邬正业,说:“有什么话回去留着做笔录的时候说。”   高景行说:“所以我这才还给你送了东西。”   说着,他将保温瓶递给严鹏。   严鹏问:“这是啥?”   高景行说:“是什么要你们拿去化验之后才知道。”   严说鹏:“你有谱没谱啊?上次你送来那堆保健品的化验就搞死人了,现在搞化验的小李都对我有意见了。”   高景行说:“八九不离十。”   邬正业这样的人想想都不可能真心实意的给煮莲子羹,多少会在里面加点其他的料。甚至有可能是……毒品。   严鹏说:“这话时是说的。要是这回还是白做工,你自己去请小李吃饭赔罪。 ”   高景行笑道:“行!”   严鹏说:“人跟东西我都带走了。你们也跟我去局里做个笔录吧。”   高景行说:“我这个被辞退的警察,三天两头的进局子,不太好吧。”   严鹏说:“少来,你还有不好意思的事?”   高景行:“不过说真的,局里的那个新人,问话的水平不怎么样啊。”   严鹏说:“要不改天请你来给他们上上课。”   高景说行:“那还是别了。”   两人一路聊天打趣,很快就到了警察局。 第54章 失踪   警局里,高景行和邬阳的笔录很快就做好了。   严鹏端着两杯咖啡过来,笑嘻嘻的说:“我给你泡了杯咖啡。”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这个点喝咖啡的意思很明显了,严鹏要加班。   高景行果断的拒绝:“不喝。”   严鹏干掉一杯咖啡,说:“喂,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陪我加班!”他将另一杯咖啡递给高景行。   高景行指着邬阳说:“我还要送她回去。”   严鹏说:“你老拿一个女孩子当借口,有意思吗?”   高景行说没皮没脸地说:“有意思。”   然后很没义气的带着邬阳走了。走前他还不忘拍拍严鹏的肩膀说:“人民警察,辛苦了!”   严鹏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的背影,将手中的另一杯咖啡也干了。然后,苦兮兮的继续一个人加班。   网络上,满山工作室趁着热度又营销了一波邬阳的颜值和演技。一连几天的热搜让邬阳在网络上刷足了存在感,原本只有几十万粉的她瞬间飙升到了五百万粉。   邬正业的事情也很快有了结果。   第二天一早,严鹏打来电话,说:“化验结果出来了。”   高景行“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正在听。   严鹏说:“这次的化验功夫并没有白费,莲子羹里真的溶进了毒品。”   果然!这是高景行早就料到了的。高景行问:“那邬正业?”   严鹏说:“我们在他家里还发现了一些毒品,足够他判不少年了。他以后不会再骚扰邬阳了。不过这个毒品……”   高景行问:“是奶茶?”   严鹏说:“不是。”   这倒是超出了高景行的预料。   严鹏顿了一会,说:“是一种液体毒品。”   “液体毒品?”高景行更加诧异了。他所知道的,已经发现的毒品中不是粉末状和晶体状,他还没见过液体的毒品。   “嗯。更糟糕的它可以溶进大部分的饮料中,比如一些功能性饮料,甚至是酒精!”严鹏的声音有些疲惫。   也就是说,如果在酒吧喝酒,你转个身的功夫,就有可能被人放进毒品,甚至不需要溶解搅拌?!高景行想到这种可能,身上就开始发寒。他问:“这是新型毒品?”   严鹏说:“嗯,已经确定了,这个液体毒品叫‘神仙水’。”   奶茶毒品案还没有破,川海居然又出现了新的毒品!高景行眉头紧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严鹏说:“局里已经成立了专案组。”   不用说,严鹏自然是专案组的一员。严鹏喝了一口咖啡,说:“不说了,我去加班了。”   在严打的环境下,川海市又出现了新的毒品,局长气的桌子都要拍烂了。专案组里的人现在每天都加班到深夜。   案子上的事,高景行现在也帮不上忙,他只能说:“你注意身体,再见。”   严鹏跟高景行说的都是不需要保密的部分。第二天,一些媒体上也出现了新型毒品“神仙水”的消息,告诫市民不要误食,遇见及时报警。   但报道里写的警方是在酒吧发现的这个新型毒品。这其实是一个烟.雾.弹。   邬正业是个没骨气的,盘问了一段时间,他就将卖给他毒品的人供了出来。而且他说奶茶案之后,贩毒圈就收紧了,不再扩大销售范围,只卖给一些老用户,而他就是老用户之一。   正是由于贩毒圈紧缩的政策,所以“神仙水”一直没有出现在警方的视线里。这几天,警方突击检查了几个酒吧,确实没有发现“神仙水”的踪迹。   一方面,警方盯紧了卖给邬正业毒品的人。另一方面,警方放出在酒吧发现“神仙水”的烟.雾.弹,就是想要贩毒圈内互相猜忌,猜忌是谁将货源供给酒吧的。一旦他们开始动手查,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警局里虽然忙的热火朝天,但邬阳这边却轻松了下来。邬正业的事情总算画上了句号。   中午的时候,高景行带着邬阳又去了昨天的废弃工厂。   工厂里依旧没有朱浩的身影,空空如也。他们找到昨天放密码纸的角落。他掀起一块大石头,石头下叠着一张纸条。密码纸保存的很完好。   邬阳拿起纸条,上面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这张纸条也作废了。就在她准备将纸条撕掉的时候,突然发觉不对劲,纸条捏在手上的厚度不太对。   她打开纸条,只见里面还藏着一张小的纸条。   邬阳跟高景行对望了一眼,然后打开了那张小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是朱浩的。朱浩原来没有消失,而且在他们走后来过这里!   纸条上是一串密码。高景行拿出之前朱浩送给他们的密码字典,对照着一个字一个字的查。   “公司里有视频库   招娣拷过一段视频所以被杀了   我去将全部视频拷下来交给警察   明天见”   纸条的最后一行约定了见面的地点。   看到最后拼出来这段话,邬阳的心跳加速,“咚咚咚”的像敲鼓一样的响!   视频资料?!那是不是可以将一舰公司一网打尽,汤招娣的死也有一个结果了!   想到这一路走来,在明天就能见到答案了,她的心里有些激动。她想,招娣明天见到恶人受罚,在另一个世界也能安心了吧……   她抬起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高景行。   但高景行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而是微蹙着眉头。   邬阳问:“你怎么了?”   听到问话,高景行收敛了情绪,说:“没事。我们回去吧,”   等待的时间格外的难熬。平时,一两个小时一晃就过去了,可自从接到了朱浩的消息,时间就过的格外慢,几乎是以秒记的。   为了打发时间,邬阳不停的拉筋、锻炼、跳舞。终于,在大汗淋漓当中等来了约定好的时间。   这次朱浩没有约在人迹稀少的地方,而是约在了离警察局最近的一个地铁站内。   邬阳和高景行来到了约好的广告牌前站好。   朱浩人还没有到,邬阳一边看着时间,一边搜寻着身边的每一个面孔,生怕错过朱浩的身影。   五分钟……   十分钟……   半个小时……   朱浩始终没有出现。等到一个小时的时候,邬阳的那点兴奋完全消散了。   她开始想着各种可能,她问高景行:“朱浩……会不会出事了。”   高景行沉默了一会,说:“有可能……”   汤招娣死亡的例子就在前面,朱浩这次又单枪匹马的去找视频证据,很有可能出事。昨天看到朱浩的留言,他就在担心。现在朱浩迟迟不来,恐怕是来不了了……   朱浩应该先找警方合作的。   但是他知道这件事后,连跟朱浩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没能来得及拦住他。   朱浩,你现在是生是死呢……   他们在地铁站又等了一个小时。邬阳努力的不放过任何一个地铁站出现的面孔,但一直没有看到朱浩。   高景行拍了拍邬阳的肩膀,说:“走吧。”   邬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我们给朱浩留条密码吧,有可能他只是有事耽误了。上次我们不就没见到他吗?”   她希望朱浩能像上次一样,虽然人没能出现,但给他们留下一些讯息。只要能让他们知道人还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   高景行说:“他既然约我们在这里见面,就说明做好了一拿到证据就立即报警的准备。如果……”他顿了一下,然后说,“他报警之后我们就能见到他了,不用留密码的。”   “哦。”邬阳跟着高景行朝出站口走去,但走的过程中一步三回头,她多么希望,在她某次回头的时候,能看到朱浩的身影……   高景行在出站口的店里买了一杯咖啡,然后进了警局。   严鹏看到高景行手中的咖啡,有点受宠若惊。   高景行说:“我戒了,不喝。”   “行行行,我喝。”严鹏主动将咖啡接了过来,他知道,高景行是不可能将咖啡主动递给他的。   严鹏喝了一大口,说:“你离开警局真是个正确的决定!局长现在是把我们当畜生用啊!昨天晚上又是通宵!”   高景行拍着他的肩膀说:“辛苦了。所以……我又给你带来了一个活儿。”   严鹏口中的咖啡差点没喷出来,他一脸苦像地说:“你可真是大爷!你是嫌我不够累吗?!”   诉完苦,他还是认命的问:“说吧,什么事?”   高景行说:“我来报警,人口失踪案。”   严鹏问:“失踪者的姓名?”   高景行说:“朱浩,你见过的。”   严鹏想了一下,说:“汤招娣的那个男朋友?”   高景行点头,然后将这两天的事情跟严鹏说一遍。   严鹏说:“也就是说一舰公司里有一个视频库?你说会是什么样的视频呢?”   高景行说:“你记得程导那个案子里流出来的艳照吗?”   严鹏说:“你的意思是那些艳照是一舰公司放出来的,其实一舰公司有的远不止是几张照片,而是一整个视频库?”   高景行说:“这只是我的猜测。”   程导那个案子里,以程导的自杀为句号,所有的锅都让程导一个人背了。但高景行心里清楚背后还有一舰公司,并且程导的案子里发现了毒品‘奶茶’。   如果一舰公司有一个视频库,那是不是还有一个毒品库呢?   只是这个“仓库”究竟在哪里?!严鹏盯过一舰公司一段时间,但是没有任何发现。现在正好借朱浩“失踪”的案子,进一舰公司大本营好好查查。   严鹏手上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高景行说完正事之后就走了。   高景行和邬阳刚走出门,就看到一辆豪车开进了院子里。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的人是   ——赖总,一舰公司的老总。 第55章 网络   见到赖总,邬阳跟高景行交换了一个眼神。邬阳的眼睛里是疑惑,高景行的眼睛里是警觉。   赖总下车之后见到邬阳,也有些诧异。但很快,他就换上了笑脸,说:“邬阳,见到你很高兴啊!”   邬阳程式化地笑着说:“赖总好。”   赖总指了指警局的牌子,问:“你来是?”   邬阳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想您在网上应该看到了关于我的新闻。”她避开了朱浩的事情。   赖总说:“对于你的事情,我感到很难过。我当初办一舰艺术学院的时候,就是为了帮助像你这样的孩子。没想到,你父亲……”   赖总这话说的,立马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大善人。   邬阳反问道:“赖总,您来这里是……?”   赖总说:“哦,我的一名员工出了点事。那我就先进去办正事了。”说着他往里走。   邬阳侧身让开道。   高景行看着赖总走进警局的背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警方还没有去查一舰公司,他们怎么自己主动来了?   他的预感很快就被证实了。   当天晚上,他接到了严鹏打来了电话。严鹏有些气急败坏,他说:“下午一舰公司主动来局里了。”   高景行说:“我知道,我们碰见了。”   严鹏说:“对哈,你们前后脚进来的。一舰公司报案的事情跟你们一样。”   高景行说:“朱浩失踪的事情?”   严鹏说:“嗯。赖总说公司有一名员工没来上班,而且联系不上,就来报警了。呵,这个一舰公司倒是主动的很,自己找上门来。”   高景行明白过来,一舰公司如此主动出击,就是为了抓住主导权,引导警察去他们安排好的地方检查。   严鹏说:“一舰公司派专人带着我们去公司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办案子有时候就是这样,会陷入僵局。最后,高景行说:“注意身体,别太拼了。”   严鹏“嗯”了一声,然后将电话挂了,继续工作。   高景行知道,他的话严鹏只会当耳边风,现在他一定正在拼命。以前他们还能并肩作战,现在只能留严鹏一个人通宵熬夜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全都是关于案子的各种信息,奶茶、程导、朱浩、一舰公司……脑袋里无数的线头让他无法休息。   不行,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他穿上外套,对邬阳说:“我出去一趟。”   邬阳立马上前拿衣服,说:“是朱浩有消息了吗?”   高景行摇头。   邬阳还是穿上了衣服,说:“我陪你一起吧。”   高景行原本想让她留在家里,但是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最后还是同意了一起出门。   高景行骑着哈雷穿过小巷,最后停在了黄安华的汽车修理厂前面。   修理厂的卷闸门拉了一半,里面透出了黄色的灯光,看来人还在修理厂里。   高景行大步上前,猛的拉起了卷闸门。   因为应激反应,黄安华猛的抬头。   高景行说:“老朋友,我来看看你。”   黄安华眯着眼睛,恶狠狠地说:“你这属于私闯民宅。”说着他猛地将车子的后备箱关上了。   高景行看了一眼车子,一辆白色现代。他很快的收回了视线,指着门坎,说:“我并没有进门。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你不用这么绝情吧?”   黄安华说:“对不起,我这里不欢迎您!”   说完,他将卷闸门拉下来,将门完全关上了。   卷闸门关上之后,高景行立马发动了哈雷。   邬阳见他焦急的模样,心想他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于是不敢耽搁,立马上车带好了头盔。   邬阳说:“好了。”   高景行:“抓紧我。”   话刚落音,哈雷疾驰而去。   车子一路开到了警察局门口,虽然是晚上,但警察局里灯火通明。   高景行一边大步走着,一边问邬阳:“我们每次去修车厂,厂里都停着一辆白色现代,你记得吗?”   邬阳点头。   高景行问:“车牌号你能报出来吗?”他知道邬阳记忆力好,如果她注意过那辆白色现代,那她一定记得车牌号。   邬阳回忆了一下,说:“XP179。”   高景行继续问:“我们这几次见到的白色现代都是这个车牌号吗?”   邬阳点头。   刚刚在修理厂的时候,高景行就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在开车来警局的路上,他终于理清楚了。   白色现代在街上随处可见,但是黄安华汽车修理厂的那辆白色现代绝对不正常!   高景行拨通了严鹏的电话,说:“我在警局一楼。”警察局楼上专案组在办案,高景行没有办法进去。   过了一会,严鹏就下来了,他打着哈欠说:“怎么着,来陪我加班啊?啧,来都来了,也不知道带杯咖啡。”还是那个下午给他带咖啡的高景行看起来更顺眼。   高景行没心思跟他闲聊,直接说:“白色现代,车牌号是XP179,马上查一下这辆车。”   严鹏问:“怎么了?出车祸了?”   高景行说:“我怀疑这辆车上藏有毒品。”   “擦!”严鹏这才严肃起来,立马打开对讲机,将车牌号报给了专案组的同志。然后他问高景行:“什么情况?”   高景行说:“晚上我去了黄安华的修理厂,他的修理厂里停着一辆白色现代,我看见他在给车子装隔热层。”   严鹏立马明白过来了。年刚过,现在还在冬天,哪有车子要装隔热层的!一定有鬼!   严鹏说:“擦!我是说怎么盯了黄安华这么多天都没有动静,原来运货的是不他,而是他修理厂的车子。”   也就是说……黄安华是毒品销售方,开车的是运货人,而一舰公司是毒品的购买方,真是一个完整的毒品买卖网络!   弄清楚了这个毒品网络的构成,查起来就容易多了。严鹏说:“剩下的交给我了。不过,你要留下来陪我加班吗?”   高景行打了个哈欠,挥手说:“再见。”   严鹏叹道:“没义气的。”   邬阳笑嘻嘻地说:“他要送我回去。严警官再见!”   严鹏无奈:“你这个丫头迟早被他带坏!”   剩下的,高景行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回去睡觉了。   回到家,躺在床上,高景行这回总算有了一点睡意,高度紧张之后松懈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高景行一觉醒来,天还没有亮,他看了看手机,凌晨四点。他推开门,去客厅倒水。   他倚着桌子喝水,低头看见邬阳的房间里漏出了的灯光,她还没睡吗?   大概是听到客厅的响动,邬阳推开了房门,拿着手机说:“又出事了。”   不过,她是笑着说的。   看来是好事。   邬阳将手机拿给高景行看,手机停留在微博的热搜界面。虽然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但是微博上还有有一条新闻爆了!   热搜第一条是“邵彬吸毒”。   邵彬是个演员,最近一部戏收视率很好,收获了一批死忠粉,上升势头很猛,俨然有追赶流量的趋势。   昨天晚上,他接了一个大型直播平台的活动。直播开始时候,邵彬的状态就不太对,一直前台不搭后语,直播进行到一般,他甚至开始在线抽搐,仿佛表演起了“跳大神”!   几百万粉丝在线观看呢。直播弹幕上有人刷“这不会是毒瘾犯了吧?!”   于是有人报了警。   很快,警方便出了通报,邵彬确实曾吸毒,而且吸食的正是新型毒品“神仙水”。   加上邬正业,警方已经抓到两起吸食“神仙水”的案子了。找到的人越来越多,毒品网络越来越清晰,收网不过是迟早的事。   邬阳是这么想的。   警局里面也是一片热火朝天,证据越来越多,大家都干劲十足!   一舰公司里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赖总拍着桌子问助理:“这个邵彬怎么回事?”   助理说:“前两天您不是说要收紧吗?所以断了他的‘神仙水’,所以犯了毒瘾。”   赖总说:“他经纪人干什么吃的?!不会看住他吗?!还有收紧归收紧,谁该给谁不该给,你们心里没个数吗?邵彬是每天在台前的人,怎么能说断就断呢?”   助理立马认错:“赖总,是我们考虑不周到。”   赖总说:“该给的你们不给,不该给的你们给。上次那个《水镜山庄》的爆破师,他手上的‘奶茶’谁给的?”   助理说:“我们当时承诺给他的交换条件就是给他货。”   赖总说:“那你们也要看什么货啊,就不能给个普通的货吗?”   助理说:“一开始他要的是‘神仙水’,我们没同意,最后给的‘奶茶’,‘奶茶’毕竟已经被警方知道了。”   赖总捂着额头,只觉得现在局面一团乱麻!   赖总问:“邬阳那个爹怎么回事,调查清楚了吗?”   助理说:“他叫邬正业,购买过‘神仙水’,现在被警方控制了。”   赖总说:“我说什么?!这种人你们也给?怎么做生意的?!”   助理说:“您当时说的收紧政策是只卖给老用户。邬正业是用了我们产品好多年的老用户。”   赖总骂了一句脏话,说:“第一批‘神仙水’肯定是从那个邬正业身上找到的!警方还说什么在酒吧找到的,明显就是想扰乱我们,呸!”   正说着,助理的手机响了。   他退到一边,压低声音接起了电话。挂了电话之后,他对赖总说:“又出事了!”   赖总此刻只能用焦头烂额来形容了,他有气无力的说:“什么事?”   助理说:“王家的这批货被他儿子发现了,他儿子偷了一点想要拿去化验,好在已经被拦下来了。”   赖总问:“王家?他儿子叫王鑫?”   助理说:“是的。”   赖总骂道:“养的什么龟儿子!”   不一会,赖总的手机也响了。赖总接起电话,对面只传过来简短的一个字:“收!”   赖总说:“我们已经在收紧了,不能再收了,今天已经有个人毒瘾发了。”   对面依旧是冷冷的一声:“收!”   赖总按了按眉心,说:“我知道了!” 第56章 邮件   高景行刚看完邵彬的新闻,邬阳那里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她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封来自王鑫的邮件。这个邮箱原先是她用来收剧本的,但自从签约了满山工作室之后,工作室申请了一个新邮箱,由工作人员在打理,这个邮箱她没有再用了,所以她延迟了八个小时才发现这封邮件。   “他怎么不发信息呢?”邬阳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打开了邮件。   邮件很简短,只有一行字。   “这个毒品圈很大,你们别冒险了。”   邬阳立马把手机递给了高景行。   这个毒品圈很大?有多大呢?!难道这个毒品圈不仅仅是一舰公司?而是大到……一整个南方派系?!   王鑫既然选择发邮件,说明他现在的情况不是太安全。所以邬阳选择了回复邮件:“你现在人在哪里?方便通电话吗?”   邬阳等了半个小时,王鑫一直没有回复她的邮件。邬阳只得将邮件内容交给了严鹏。   警局收到这封邮件的时候,非常振奋。又多了一个证据,如果能找到王鑫,那就有了一个人证。突破口又多了一个!   专案组带着这种气氛,一直奋战到了天明。   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夜晚。   但是,当太阳升起,开启新的一天的之后,整件事情又陷入了僵局。就像是演奏到最高潮的音乐被人按了休止符。   那辆白色现代找到了,但是车牌跟车是分离的。XP179的车牌号是假的,被扔在了路边。车是在公园里被找到的,白色现代,装了隔热层,有套牌的痕迹,初步判断是高景行说的那辆车。但是这辆车的车主人一个月前就报警了,说车被偷了,所以车主人跟这件事毫无关系。   至于邵彬,他们还没来得及从邵彬口中问出什么东西,他就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死在了戒毒所。   王鑫呢,他们压根就没见到人。电话已经关机,人联系不上。最后联系了他的父母,他父母说他去外地旅游了。   ……   一切刚刚开始,但一切又戛然而止了。   案情被按上了暂停键,但是生活还在继续。   一周之后,邬阳的新戏开始筹备。签约公司之后,她有了一个经纪人,还有了一个助理,开始真正的像个明星了。   今天是新戏的开机宴。   剧组主创们上了香,求平安顺利。邬阳上香的时候格外认真,她希望这部戏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   上完香之后,几位主演拍了一组定妆照,第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邬阳说:“我们去坐地铁吧。”   “嗯”高景行点头。   自从朱浩失联了之后,他们出门都改坐地铁了,并且在警察局那一站转车。她一直希望能在某一次换乘的时候看到朱浩的身影。   这次,他们还是在警察局那一站下的车。邬阳在中转通道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搜寻着每一张面孔。   但没有一张是朱浩的……   “走吧。”高景行温柔地催到。   邬阳跟着他走向出站口,高景行在出站口的那家店买了一杯咖啡。   进了警察局,不用多说话,严鹏就自动接过了那杯咖啡。   严鹏的黑眼圈越来越浓,他已经连续几天只睡四个小时了。他拿咖啡当水喝,一杯接着一杯。   高景行说:“还有人在盯黄安华吗?”   严鹏点头。   高景行说:“我昨天去了一趟黄安华的修理厂,修理厂关门的。”   严鹏捧着杯子想了一下,说:“昨天……周二?”   高景行点头。   严鹏说:“他应该是去旁边的大学了。他每周二都去修理厂旁边的那个专科大学里转悠。”   高景行问:“大学?他去大学干什么?”   严鹏说:“他还挺好学,交了一个教授朋友,每周过去跟这个教授讨论学术问题。”   教授……高景行在越发的觉得这个黄安华不正常。   严鹏说:“他现在乖的很,基本上都呆在修理厂,就周二去了一次大学,一点动作都没有。”   高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记得休息。案子急不来的。”   高景行跟着邬阳重新回到地铁站,换乘了地铁回家。   回到家之后,邬阳将装有汤招娣遗物的箱子翻了出来,一件东西、一件东西的看。自从朱浩消失之后,她每天都会回来翻招娣的遗物。   高景行蹲下来帮忙,他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开口:“这些东西一舰公司肯定已经检查过了……”   汤招娣的遗物就是他们从一舰带回来的,一舰公司肯定仔仔细细的都搜查过了,确定没有问题才给他们的。   邬阳问:“朱浩说招娣拷贝过一部分视频走,应该是用U盘或者储存卡吧?现在的储存卡很小的,说不定他们漏掉了呢~”   朱浩的情况凶多吉少,邬阳只能寄希望于招娣拷贝出来的那部分视频还藏在这堆遗物里。   高景行没有在说话。这种情况下,有点事做,会让人有点希望。   有希望,人才有生气。   今天晚上的搜查,依然是没有收获。邬阳又一件东西一件东西的收好,将箱子放回原位。   然后,拉筋、锻炼、洗澡、睡觉。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   但,埋下的种子总会发芽。   时间的长河下已经暗流涌动。   当天晚上,在一个广告拍摄现场,又有一个明星发生了抽搐。   明星五官扭曲的说:“我不行了,快给我!快给我!”   还好,当时在化妆间。经纪人很快就控制了局势,以生病的理由将他带走了。整件事被压了下来。   消息很快传给了赖总。   赖总拿起手机,对着电话那头说:“我们可以适当收紧,但直接断货,大家都受不了,今天又有一个人毒瘾犯了。”   电话那头说:“收紧的政策你们已经试过,你控制不了。”   赖总说:“至少我们自己人的货要保证吧?我手下这么多明星呢,他们只要出一点事,就能闹出很大的风波。”   电话那头说:“给我一点时间。”   赖总说:“多长时间?”   “一个月!”   “一个月?!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两周,最多两周!”赖总说。   “行!”   挂了电话,赖总揉着眉心,叹了口气。想要撑过这两周,恐怕都有些困难。他问助理:“邬阳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助理说:“不太好办,她的新剧组是北方派系的。”   他说:“当时那个《民国惊魂》的导演不也是北方派系的吗?事情还不是做了。”   助理说:“那是一个小剧组,好操作一点,而且那件事最后还是出了意外。”   听到这里,赖总更生气了,他说:“你们这群没用的!杀个人还能搞错!”   助理说:“那是个意外。”   赖总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过了好一会,他重新开口说:“阴谋不行就上阳谋,直接约她!”   助理有些犹豫:“这……”   赖总说:“约!”   算上之前的一周,如果再停货两周的话,这个损失是不可估量的,怎么着,他也要拉个人垫背。   新的一周刚刚开始,邬阳就收到了一舰公司的邀约。邀约的理由是“业内沙龙”。   她在收到信息的第一时间将手机拿给了高景行。   高景行看到信息的时候犹豫了很久。他抬害怕邬阳再有任何的危险。   思来想去,他最后还是决定去!这个案子不结束,他永远都要这么担心!还不如正面碰一碰。他拨通了严鹏的电话。   接到这个消息,严鹏是兴奋的。最近整个贩毒网络毫无动静,这次不仅办活动还主动邀请邬阳过去,一看就是要有所动作。   兴奋过后,他问高景行:“你舍得让那小丫头去冒险?”   高景行说:“他们迟早要动手的,与其整天防这防那,还不如这个正面的交流来的痛快。”   严鹏说:“这倒是,邬阳拍戏的时候已经遇到好几次意外了吧?这个案子真的要快点结束才行了。”   高景行说:“快了。他们主动约人,说明已经坐不住了。”   严鹏说:“希望吧。”   ……   挂了电话,严鹏带着几个便衣来到了高景行的家里。   邬阳接受了邀请之后,活动举办方发来了活动邀请码,告诉她当天扫码加刷脸进入活动现场,一码一人,不准带同伴。   这个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大概是警方、高景行这个前警察和邬阳,这三方面的人,只有邬阳是个“软柿子”,所以他们将目标对准了邬阳。   严鹏和高景行一起列出了宴会上可能遇到的所有突发情况,然后对邬阳进行了一个突击培训。并且为她带来了一些设备,耳钉大小的通话装置、安装在手环上的记录仪以及防弹背心。   邬阳不是专业人员,时间又紧迫,他们只能尽可能的预设各种情况然后进行准备。但是明天永远是未知的,他们只能祈祷,不要发生意外。   周三的晚上七点,是约定好的沙龙时间。   面包车上,高景行细心的帮邬阳将所有装备穿戴好。他最后检查了一遍,问:“怕吗?”   邬阳先是摇摇头,然后还是老实的说:“有点怕。”   “别担心,有我。”高景行指着监视器说,“里面的情况,我可以实时看到的。”   邬阳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嗯,不怕。”   “我在你身边。”高景行在她耳边低声说着,然后在她额头留下了一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   有存稿,明天依旧更新。 第57章 碰面   面包车拉开。   邬阳一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她穿着淡蓝色的礼服,衣服上坠着零星的碎花,拖地的长裙里还有内衬,让裙子微微蓬起,看起来有些上世纪欧洲宫廷的风格。   她下车拐过一个巷子,在大路边上了满山工作室的车。   满姐也在车上,她问:“这个聚会怎么尽是南方派系的人啊?”   邬阳说:“我以前在一舰娱乐呆过,这次活动的主办方就是一舰,老东家邀请,我也不好不去。”   满姐说:“这倒是。在圈子里靠的就是人脉,能多认识几个人总是好的,管他什么派系。”满姐之所以选择出来单干,就是因为性格豪爽,不愿意被大公司的规矩束缚。在她心里,不问出生,不问派系,只要是她能看中的人那就是朋友。   邬阳点头。   满姐见快到了,她问:“你一个人可以吧。”   邬阳笑着说:“可以的。”   满姐说:“那你自己好好玩,结束的时候让司机来接你。”   “谢谢满姐。”邬阳说着下了车。   车子停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门口。   邬阳看了看眼前的建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提着裙子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就有向导说:“您好,请沿着指示牌往左走。”   邬阳顺着牌子走进了一楼的小会议厅。   小会议厅特意设计成了高低阶梯错落的样子,里面摆放着几张造型各异的桌子。虽然在同一个厅里,但这些桌子被错落的地势被隔成了一个个小的独立空间。   很快,大厅里面就聚满了人。他们彼此都认识,谁该坐哪一桌,都清楚的很。只有邬阳一个人,格格不入。她在大厅里慢慢走着,观察着每一桌的情况。   “你拍的那部戏我看了,票房可以啊!”   “今年电影节该你获奖了吧?”   “最近怎么都没看到你人啊?去国外了吗?”   ……   邬阳在会议厅里慢慢悠悠地转了一圈。   一个服务员端着盘子走到她面前,说:“邬小姐,这边请。”   邬阳笑着跟在他身后,她知道,正菜开始上了。   服务员带着她一直走到了会议厅的角落,角落里有一扇屏风。绕过屏风,她这才看到一个桌子,两个蒲团坐垫。   她刚刚在大厅转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这里暗含乾坤。错落的地势与这扇屏风将这里隔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她抬手装作拍裙子,手晃了一圈,将屏风内的情况拍了下来。   面包车里,高景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视频画面,不漏掉任何一个角落。幸好,从视频里看,这个屏风内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高景行和邬阳现在作为配合办案人员,正式的参与了这个案子。   服务员将邬阳带到之后,就退了出去。屏风里就只剩下了她和另一个男人。让邬阳意外的是,这个男人并不是赖总。   “请坐。”男人伸手。   邬阳坐下,整理好裙子。“你是?”她问。   男人拿过两个杯子,倒了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推到邬阳的面前,说:“我姓李,你叫我李先生好了,我是一舰公司的人。”男人说。   邬阳问:“赖总呢?”   李先生说:“赖总今天有事来不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邬阳问:“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李先生说:“我们就不兜兜绕绕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邬阳说:“你说。”   李先生喝了一口香槟,说:“我今天是来给邬小姐送礼的。”   邬阳没有端杯子,抱着手问:“什么礼?”   李先生停了一下,说:“如果邬小姐愿意的话,你可以成为下一个流量明星。”   邬阳笑了:“想成为流量明星的人多着呢,我还排不上号吧。”   李先生缓慢地说:“我可以给你最好的营销团队,最好的导演,让最好的编剧为你量身打造角色,让一线明星跟你搭对手戏。就看邬小姐同不同意了。”   邬阳说:“我已经签约了公司,一舰的这些礼物,我怕是收不了。”   李先生低下头,过了一会才说:“这不是问题,送上门的资源,没有一个公司会拒绝的。”   邬阳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给出这么好的条件,我肯定也要付出些什么。”   李先生盯着邬阳看了一会,才说:“很简单,帮我们带句话。”   邬阳问:“什么话?”   李先生说:“帮我们跟警察说,他们正在调查的事情,跟我们无关。”   邬阳笑了:“你觉得警察会听我的吗?”   李先生说:“人民警察听人民的。你不就是人民吗?”   邬阳说:“这我恐怕做不到。你真的高看我了,即使我去说了,警察也不会听我的。”   李先生顿了一下,说:“其实我们都是守法市民,警察这样办案,影响了我们正常生意,是不是也不太妥?”   面包车里,高景行看着这位李先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对邬阳说:“你可以把镜头对着他耳朵的部位吗?”   屏风后面。邬阳微微一笑,然后抬手缓缓的捋了捋头发。   面包车里。高景行立马说:“暂停,放大……耳朵,看他的耳朵。”   严鹏凑过来,看到这位李先生的耳朵里有一小块黑色。他说:“这是……通话装置?”   高景行说:“应该是。他每次说话之前都会停顿一下,应该是另一头有人在教他怎么说。”   严鹏说:“另一头连的是谁?”   高景行说:“有可能是赖总。这个李先生只是一个传话筒。”   严鹏立马说:“技术部,立马查一下酒店里的无线通讯设备。”   屏风后面。   李先生拿起面前的一小块糕点,说:“这个糕点很好吃的,你不尝一点吗?”   邬阳摇摇头,说:“我减肥。”   咽下糕点,李先生举起了酒杯,说:“那喝点香槟吧。”   邬阳并没有举起酒杯。   李先生劝道:“虽然这笔买卖我们俩没有谈成,但是留下点情谊也是好的。邬小姐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邬阳还是没有动。   李先生说:“来都来了,总要喝杯酒才能走。”说完,他做出要碰杯的姿势。   邬阳只好端起酒杯。   “叮~”酒杯相碰。   两人都将杯中的香槟喝了个精光。   李先生笑着拍了两下手掌,说:“邬小姐厉害。”   李先生耳朵里通话设备的另一头,正是赖总。他听着这两下掌声,说:“看来邬阳已经喝了那杯香槟。小姑娘也没多大的手段嘛,原本还准备硬灌下去的,没想到劝了两句她就喝了。”   他不再听耳机那头的声音,转而问助理:“我说啊,你们把这个邬阳放出来干什么?!她要是还被关在一舰娱乐的话,我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吗?”   助理说:“一舰娱乐的管理人汇报过,当时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她什么都不知道才放了她了。心理医生判断过,汤招娣是她的好朋友,汤招娣死了之后还继续留她在公司,很容易出问题。而且,公司给了她一笔封口费。”   赖总说:“收了封口费她还这样?还讲不讲道德了?她在一舰娱乐的时候,怎么不给她喝‘奶茶’?负责人怎么做事的?”   助理说:“心理医生判断过,她的性格不适合带出来应酬,有可能出事。而且她当时还没有成年,一旦出了事,比较严重。”   赖总憋了一肚子的火。找心理医生做判断、十八岁……这些规定全都他一手制定的,下面的人也是按规定操作,他们没有错,那错的是谁?不就他这个指定规则的老板嘛!   他正准备发火的时候,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没好气的说:“什么事?!”   电话那头说:“通话设备被监听了。”   赖总皱了皱眉,挂了电话。切,这些警察,来来去去就这些招数。   他将通话设备扔给助理,说:“处理掉。”   助理打开通话设备,说:“动手!”   面包车里,“动手”这两个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高景行和严鹏对望了一眼。严鹏立马打开对讲机,说:“行动!行动!全组出动!”   高景行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要出事,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他第一时间拉开面包车的门,冲了出去。   马路对面,拐角,后门,所有的便衣警察在同一时间冲了进去!   屏风里。   李先生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说:“我刚刚说的条件,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这是我的名片,随时等你回音。”   邬阳接过名片的瞬间,大厅门口响起了声音。   “警察临检!”   乌泱泱的一堆人冲了进来。先进来的是一批便衣,很快穿制服的警察也跑了进来。   严鹏打开警官证,说:“所有人听我指令,排成两排,男的站在我左手边,女的站在我右手边,按秩序排好。”   大厅里一阵骚乱。   剩下的警察走进去维护秩序,一边走一边喊:“这边!这边!站好!站好!”   过了好一会,队伍才成型。   最前面的男人说:“我们都是守法公民,查我们也该有个理由吧?”   严鹏说:“例行检查。你放心,你只要守法,配合我们检查,马上就能走了。”   高景行越过人群,直奔角落的屏风跑去。   邬阳从屏风里走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朝她奔过来的高景行。   高景行喘着粗气,抓着她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问道:“你没事吧?”   邬阳笑着说:“没事。”她说完,转了一个圈,淡蓝色的裙角翻飞飘扬,美丽的像是一碧如洗的天空。   邬阳说:“你看。我没事。”   高景行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虽然理智告诉他邬阳来一这趟冒险是值得的。但直到这一刻,极度害怕的感情才让他明白,   他舍不得她有一点点的意外!   屏风的另一侧站着李先生,他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哟,还是帅哥美女,可真美好。不过,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好啊! 第58章 反复   这段时间以来,赖总每天都觉得头疼,今天他难得开心一次。   “哈哈哈哈!居然出动了这么警察,他们一定准备了很久吧!”他听着手下的人报告“警察临检”的情况,乐不可支。   他正开心着,一个电话进来了。   电话那头的语气并不是太好,他问:“谁让你动手的?!”   赖总说:“你放心,我没有动手。就随便说了两个字而已,他们就傻乎乎的冲出来了。”   “我说过要低调,不要去招惹他们。”   赖总不耐烦地说:“反正警察都已经盯上我们了,我陪他们玩玩怎么了?”   “你不怕死,你玩。我还要活命,不要拖累我。”   赖总说:“没那么严重。”   “我们这段时间别联系了,出货了我再告诉你。”   “你……”   “嘟嘟嘟嘟……”   赖总还没来得及说完话,电话那头就挂了。   赖总将电话甩到一边,撇着嘴说:“真是扫兴。”   ————   警察局里,一片热火朝天。   做尿检的、做笔录的、勘察现场的……忙的不可开交。   邬阳被一位女警带去了更衣室。   邬阳掀开裙子,露出里面的内衬,朝女警眨了眨眼睛。   内衬里绑着长长的吸管和一个输液袋。不过输液袋里装的并不是药水,而是她刚刚“喝”下去的香槟。   这今天突击培训,除了培训一些紧急知识之外,高景行还教了她一招魔术,那就是如何将饮料“喝”进裙子里。   女警帮忙将输液袋取下来,说:“我拿去化验。”   邬阳点头。   女警说:“你也去做个尿检吧,以防万一。”   邬阳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她脱下裙子,换上了舒服的运动套装,然后去做了尿检。   邬阳尿检的结果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拿到检验单,邬阳笑着说:“他们还以为我喝了那杯香槟呢。”   高景行的心情也轻松了下来,拍着她的脑袋说:“不错。深得师父的真传。”   “切!我才不要认你做师父呢。”邬阳理得很清楚,他们要是师徒关系,以后谈恋爱不就乱·伦了嘛,她才不要。   为邬阳准备的所有应急预案都没有用上,她没有受伤也没有发生意外,全身而退,这是最好的情况。   但是……这次“突击”检查却没有获得多少有用的信息。   这次检查,大部分人的尿检结果都是正常,只有一个人——李先生的尿检结果呈阳性。   从邬阳身上取下的输液袋里也检查出了毒品成分。所以整个会议厅里,只有那瓶酒是装有毒品的。   警察局只能将其他人都放了,留下了李先生。   这个李先生一问三不知,死活不开口。   警方以配合调查的名义喊来了赖总。赖总早有准备,他坚持不认识这位李先生,甚至想要起诉李先生以一舰公司的名义行骗,破坏公司形象。   经调查,这个李先生也确实不是一舰公司的人。   李先生是抓到了,但是也只抓了他一个人。弄这么大阵仗,结果只抓到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小喽啰。   案情依旧没有进展。   现在,他们明确的知道一舰公司就在这个贩毒网络里,但就是没有办法抓人。   证据!证据!他们没有证据。   ……   很快又过了一周。   邬阳每天在忙着新戏的拍摄,投入到角色当中,她才能从沉重的现实生活中稍稍脱离。   但收工之后,汤招娣、朱浩、王鑫……这些人又冲进了她的脑袋里打转。   她依旧坐地铁,在警察局那一站下。然后陪着高景行上去送一杯咖啡给严鹏。   严鹏自然地拿过咖啡,一饮而尽。对于他来说,这又是加班、加班、加班的一周。   高景行选着尽量轻松的话题说:“嫂子没有抱怨?”   严鹏说:“怎么会没有!她说了,我要是再回去这么晚,她就不留门了,让我睡单位得了。”   副局长正好经过,听到这话,笑着说:“三楼休息室有好几张床,你随便挑。”   严鹏苦笑着说:“别,床还是留给年轻同志吧。”   副局长走后,严鹏立马说:“你看看,一个个工作起来不要命啊!看来今天也别想早回去了。”   话还没有落音,就听到门外有人吼道:“严鹏!你今晚别回去了!”   高景行转头,看见严鹏媳妇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她进来之后,看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立马换上了和颜悦色,说:“你们也在啊。”   高景行说:“嫂子,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走了。”   “不打扰,不打扰。”她笑着说。   高景行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那你们慢走啊。”   高景行和邬阳还没走出门,就听见她又换上那副凶巴巴的语气,说:“咖啡,咖啡!一天到晚就知道喝咖啡,对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啊……哎,知道你没时间回家吃饭,所以给你带了饺子过来,我跟咱妈下午包了一下午……你慢点吃……”   他们越走越远,声音越来越小。   高景行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他想,还是有媳妇好啊。   一旁的邬阳嘴角也翘着,她说:“我们去趟超市再回去吧。”   “嗯。”高景行点头。   虽然案子依然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但是生活里的吃喝拉撒还是得衣服一日的照常进行。   因为邬阳不会做饭,往常去超市都是高景行买东西,邬阳做小跟班。但这次,邬阳却主动了挑了一堆菜。   香菇、莲藕、土豆、豆腐、粉丝、丸子……最后还拿了一包泡面。   邬阳自信的说:“今天我掌勺。”   “好。”高景行跟在她身后推着车子。   邬阳小手一挥:“想吃什么自己挑。”   从超市出来,他们拎了一大袋的食物回家。   厨房里,高景行帮忙洗菜、切菜,眼看着砧板上的菜越来越多,他问:“大厨,我们今天的菜单是什么?”   邬阳昂着脑袋,报了三个字:“麻、辣、烫。”   哟,果然是道大菜!高景行在一旁看着邬阳忙活,扬起了嘴角。   邬阳正认真的在香菇上面切着十字。她一副大主厨的样子吩咐道:“将家里最大的锅找出来。”   高景行听话的将家里的橱柜全部打开,翻找对比着,给她找出了一个最大的汤锅。   邬阳接过锅,放进水。水开之后,她拆开火锅底料放进去,咕咕咕一通煮。很快,整个厨房都弥漫着香辣味。接着,邬阳将买来的食材全部放进大锅里,咕噜咕噜的开煮。   “好了,等熟了之后就可以吃了。”邬阳皱着眉头看了眼时间,然后问,“不过,煮熟需要多长时间啊?”   高景行笑了,他说:“我来看火候吧。你去搬两个凳子进来,我们就在厨房吃。不然味道飘到满屋子都是,不好散味。”   “好叻!”邬阳高高兴兴了去搬凳子。   煮的都是容易熟的菜,十几分钟的功夫,一锅麻辣烫……或者说是简易火锅就可以开吃了。   刚煮好,菜还有点烫。邬阳刚吃下第一口,就蹦了起来,呼哧呼哧的吐着舌头,说:“烫死了。”   “你慢点吃。”高景行说。   邬阳一边用手扇风一边死鸭子嘴硬地说:“麻辣烫就是要吃热的才过瘾。”   高景行不再管她,他慢条斯理的将碗中的菜晾凉一些才开始动口。   邬阳干脆站着,一边哈气一边吃,整个人都吃暖和了,肚子也吃撑了。   菜煮的太多,他们最后还剩一个锅底的菜没能吃完。   邬阳抓着头,不好意思的说:“煮多了,有点浪费。”   高景行倒是没有说她,而是默默将剩菜处理掉,然后将锅、碗、筷都洗干净。   收拾完,他们打开厨房的门出来,客厅里还是飘进了一些麻辣味。   邬阳问:“有花露水吗?”   高景行从柜子里翻出一瓶夏天没有用完的六神递给她。   邬阳拿着花露水满屋子转了一圈,喷了一圈。   喷完,她盖上盖子,低头的一瞬间,毫无预兆的哭了。眼泪“啪嗒”落在塑料的瓶子上。   高景行连忙走过来,他没有立马说话,而是将她手上的六神拿过来放好。然后,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坐下。   他一只手就这样温暖有力的一直搂着她,另一只手则伸过去抽了一张纸巾地给她。   大概是吃的太饱,太温暖,邬阳心中的那丝寒意就肆无忌惮的跑了出来。但是,再温暖的环境也抵挡不住这一丝寒意啊……   邬阳一边抽泣一边说:“招娣以前就是这么给我做麻辣烫的。我们以前在寝室,小锅小灶的,但是煮的特别好吃……”   她想起菲菲的话——“大家都是从孤儿院被接出来的。结果呢,冯雅有人供着,你呢?有汤招娣护着。”   菲菲说的没有错,招娣老是护着她、宠着她,把她当妹妹一样。有好吃的给她吃,有好用的也跟她分享。   但是,招娣的痛苦,一次都没有跟她说过……   高景行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她说,虽然有些事情他已经听过了,但他始终没有打断她。   她说着说着,眼泪渐渐止住了。她蹲在地上,又开始翻检招娣的遗物,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检查这箱东西了。   “这个小熊玩偶是我跟招娣一起买的,第一次商演之后买的……这个帽子是招娣最喜欢的,她老是嫌弃自己头型不好看,所以每次演出都坚持要戴帽子……”   箱子里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地上。   反反复复的案情,让所有人的都十分的疲累。她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所以当回忆的匣子被打开之后,便怎么关也关不掉。   她走进房间,抬手指了指,说:“这个发夹是招娣送我的,她说我适合蓝色……这条裙子原本她先看中的,因为我喜欢,她就让给了我……”   高景行默默的站在她身后,陪她走完这路漫长的回忆。   她走到桌子前,说:“这个粉底是个我当时买不起的大牌子,招娣用第一笔演出费买给我的。”她拿起粉底盒,翻到背面,“你上次还说,它都都已经过期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她打开粉底盒,气垫有些干了。“我一次都没舍得用。”她说着拿起粉扑按了按,要用力才能取出粉底液,又按了两下。   突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猛地抬头看向高景行,说:   “这里面……好像有东西。” 第59章 大学   邬阳找来镊子,将气垫芯夹起来,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塑料盒。   她小心翼翼的将塑料盒擦拭干净,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卡片。   “储存卡?”高景行看着这个小小的卡片,有些惊喜。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难道就是汤招娣当时拷贝出来的储存卡?!   “有读卡器吗?”邬阳问。   他们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通……就是没有找到读卡器。   两人立马穿上外套,直奔车库里的哈雷。   高景行扭动油门,从小巷抄近路,一路狂飙到了警察局。   他拨通了严鹏的电话:“下来接我!”   “这位大爷,我正在加班呢!”严鹏无语。   “有重要证物。”   严鹏听着他的语气是认真的,立马冲了下来。   见到严鹏,高景行一句废话没说,直接将储存卡递给他,说:“储存卡,里面的内容我们还没看。”   严鹏接过储存卡,一步没有停留,立马转身,一边跑一边说:“你们先去休息室等着。”   他一路冲到了技术科,气喘吁吁地说:“储存卡!看看里面有什么。”   技术科的人原本正昏昏欲睡,见到严鹏冲进来,立马清醒了。接过储存卡,手忙脚乱的翻找读卡器。   插入电脑之后,储存卡很快就被读取了。技术人员点开了文件,里面排满了视频。只是扫过视频的预览缩略图,就能看到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警察局里全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各类案子都看过,所以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冷静地点开了其中一个视频。   几分钟的时间,整个技术科里充斥着各种难以入耳的声音。他们看到了一个个娱乐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在视频里淫·乱、吸毒……如同疯子。   技术科的人员们,仍旧冷静的截取着相关证据。   半个小时之后,严鹏对着对讲机大声喊道:“各部门注意,各部门注意,十分钟后出发!”   休息室里。高景行看到几乎一整个警局的人都出动了。看来那张储存卡里是有用的证据!   一直到警车开出院子,高景行都没有收到严鹏的任何讯息。但是他毫不在意,他知道严鹏这是忙的没有时间来跟他打招呼了。   邬阳也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了,她问:“我们是在这等着,还是回去?”   高景行说:“他们应该要忙上好长时段时间了。”   邬阳说:“那我们回去?”   虽然高景行已经不是警察了,但这样的情况还是让他有些兴奋,他说:“我们出去转转吧。”   “嗯”邬阳点头。   一舰公司里。   赖总问:“邬阳联系过我们吗?”   助理摇头说:“还没。”   赖总说:“不应该啊,这都一周了,怎么着瘾也应该犯了吧?”   他并不知道,邬阳没有喝下那杯香槟。   赖总说:“是不是他见姓李的被抓,以为联系不到人啊?换个号码再给她发个短信。”   助理说:“好的,我这就发。”   过了好一会,助理重新走了过过来。赖总问:“邬阳回复了?”   助理摇头:“警察来了。”   “又来?!”赖总并不紧张,他们都已经停货很长一段时间了。   助理有些紧张地说:“这次有些……不一样。”   赖总看了看窗外,他立马感受到了压迫的气氛,他立马说:“打电话给DOCTOR!”   ……   走出警局,邬阳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邬小姐,你想好了可以找我。”   不用说,她也知道这条短信是谁发的。她收起手机,扯了扯嘴角。她想,严鹏他们这不就去找了嘛。   高景行开着哈雷,又来到了黄安华的汽车修理厂。   他们远远看见修理厂的灯还亮着。门大开着,高景行走了进去,他喊道:“有人吗? ……黄老板?……”   空空的修理厂并没有回音。   人去哪儿了?   他走进去,观察着这个不大的修理厂。修理厂有一股浓重的汽油味,里面摆放着各类的修理工具,可以供人休息的地方只有一个板凳。板凳上放着一本书。   他走过去,拿起书,封面上写着《有机化学》。书页有些旧,能看出来已经翻阅过很多遍,有些地方还做着笔记,蓝色的水笔在上面勾画着化学方程式。   他翻着翻着,有种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   化学书、黄安华、大学、教授、DOCTOR ……   他们一直以为黄安华是贩毒网络里的高层,或许他们一直低估了他。如果黄安华不仅仅是高层,而是核心人物……DOCTOR!   DOCTOR不是贩毒的,而是制毒的!   想到这种可能,他的精神瞬间紧绷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拨通了严鹏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擦!严鹏现在正在出任务,手机必须关机。   邬阳见他情绪紧张,问:“怎么了?”   高景行说:“现在必须找到黄安华!”   黄安华会去哪里呢?!   人在紧张的时候,脑袋总是转的很快。他想到了严鹏之前说,黄安华最近很安分,除了在修理厂,就是去附近的专科大学。   “对!大学!”高景行一边走一边说,“我们现在去大学。警方应该有一个小组专门盯黄安华,我们先去找警方的车子。”   邬阳立马跟上。   几乎在一瞬间,高景行就发动了哈雷。   好在这所专科大学就在附近五百米的地方,他们很快就到了。   “今天从警局开出去的车都是什么颜色的,你记得吗?”高景行问。   邬阳立马说:“两辆银色面包车,两辆白色小轿车,一辆黑色小轿车。”   高景行说:“那应该还有一辆黑色的车。注意观察附近有没有停放的黑色轿车。”他毕竟是个前警察,对警局的车辆记得十分清楚。   他们绕着学校外围转了一圈,最后在后门对面的马路边找到了那辆车。   高景行走过去,敲了敲车窗,说:“我是高景行。”   车内的人疑惑地摇下车窗,说:“高队?有事吗?我们正在执行任务。”车里一共有两个人,他们都曾经在高景行手下呆过,还是习惯叫他高队。   高景行说:“就你们两个人吗?”   车内的人点头。   高景行问:“黄安华很有可能是DOCTOR!他现在在学校里?”   车内的人有些惊讶。高景行说:“没时间了,请求增援吧。我们先过去,边走边说。”   出于对高景行的信任,他们打开了车门。   跑了两步,高景行发现身后还跟着邬阳。他回头快速地说:“你在车里等我!”他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邬阳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意识到自己跟过去还需要他们照顾,于是停下了脚步。   “你小心点。”   高景行猛的伸手,重重的抱住了邬阳,说:“等我回来!”   只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他立马放开,转身朝前面的两名便衣警察奔去。   邬阳呆呆的立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我等你……”   ————   高景行跟两名警察说:“常跟黄安华见面的是一个化学教授吧?黄安华进过他的实验室吗?”   “嗯,化学教授。那名教授申请了一个科研项目,有一个独立的实验室。”   高景行说:“他们应该在那个实验室里。还有……他们很有可能有武器,大家小心。”他想到黄安华还精通机械,而且有工具,很有可能自己制作出了枪械!   两名警察已经叫了增援。三人先赶往了实验室。   ————   半个小时前。   黄安华的电话响了。   当时他正在看书,他瞟了一眼电话号码,来自一舰公司。他任由手机响着,没有接。   不是说了暂时不要联系吗?一舰公司的赖总屡次不听话,私自行动,他需要给赖总一些警告。   他继续翻着书。他一边看书,一边想着昨天的试验,他相信很快又有一个伟大的“发明”要诞生了。   想到有如此多的人因为他的发明而上瘾,他便觉得兴奋!   他在书上圈画了一会,然后将书合了起来。他走了两步,正准备拉上卷闸门,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他立马走到门口的公用电话亭前,拨通了刚刚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这个电话向来是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的!   一定是出事了!   挂上电话,黄安华立马朝大学奔去。   警局接到增援电话的时候,局里大部分的力量都在一舰公司那边,一时间抽不出那么多的人。   等到增援力量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增援刚到,就看到校门口蜂拥而出的学生。   邬阳抓住了一名学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名学生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别人说有枪声,然后大家都跑出来了!”   枪声!   邬阳几乎在一瞬间耳鸣,嗡嗡嗡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作响,仿佛也是一枚炸·弹在她脑海里炸开!   过了几分钟,急救车也到了。   邬阳立马冲了过去。但是人太多了,一层一层的围着,她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她只能一声又一声的喊:“高景行……高景行……高景行!” 第60章 伤疤   一周以后。   医院的病房里的电视停在当地新闻台。   “近日,警方破获一起特大制毒贩毒案。据悉,此次案件中出现的毒品为新型毒品,多名娱乐圈明星因吸食此类毒品被抓……”   高景行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新闻。邬阳坐在一旁,剥着坚果。   高景行时不时的拿起一颗放进嘴里,日子过的十分惬意。只除了他的腿有点痛。   那天,他们冲进实验室的时候,黄安华跟教授正在捣毁实验器具和已经制成的毒品。高景行没有猜错,他们手上果然有枪!   见到高景行,黄安华丝毫没有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在一场兵荒马乱的枪战之中,高景行的腿中了一枪。   好在后来增援赶到,黄安华和教授两人被制住,高景行被送往了医院。   ……   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拿着记录本来查房。   “高景行……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高景行咬了一口坚果,说:“感觉不错,腿没那么痛了。”   医生说:“你比较幸运,要是再偏一点点就打到大动脉了。你现在恢复的很好,以后如果不长期进行剧烈运动的话,对生活没有太大影响。”   邬阳笑着说:“谢谢。辛苦医生了。”   医生说:“你们这些家属也挺辛苦的嘛。”他看向高景行说,“你这个女朋友真的不错,一直陪着你。”   说完,没等他解释,医生就出了门。   邬阳红着脸,低着头偷着乐。   高景行咳了一下,说:“他可能误会了……你这两天不用拍戏吗?”   邬阳说:“我跟剧组请了假。这两天本身就安排的拍男二女二的戏份,我的戏份也不多,导演就同意了。”   高景行说:“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以后就不用请假了,该工作工作。”   “知道了。”邬阳说完,又塞给他一颗坚果。   高景行一边吃一边说:“我是腿受伤了,又不是手受伤了。”   “我知道。”   邬阳不仅知道他腿受伤了,而且还知道他伤的是右腿,跟她一样,她之前伤的也是右腿。他们这是“情侣伤疤”。她想着,以后带他一起去纹身,两个纹一个“情侣纹身”。   光是想着,她的脸就烫的可以烧开水了。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邬阳抬头,看到门口站着严鹏。   严鹏拎着一个饭盒走进来,说:“我妈做的饭,让我给你带来。”   高景行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钟,已经过了饭点。他说:“你们吃剩的饭给我啊?”   “嘿!你要是嫌弃就别吃了吧!正好我这跑一趟又饿了,我吃。”严鹏说。   高景行笑着说:“人到中年了要格外注意保持身材,不然容易油腻。行吧,为了帮你保持身材,我吃了。”   严鹏无奈地说:“我怎么每次关心你,都从你嘴里听不到好话呢?!”   高景行打开饭盒,香味扑面而来。   邬阳说:“伯母的手艺就是好。”   严鹏说:“你还没吃就知道了啊?”   邬阳说:“闻着就香啊!”   高景行说:“来,一起吃。”   电视台还在详细讲述着制毒贩毒案的破案经过。因为是大案要案,所以做了专题。   严鹏看了眼电视,说:“我现在总算能在正常时间下班回家了。你猜的没错,黄安华是DOCTOR。不过有一点你没猜对。”   高景行说:“DOCTOR是两个人?”   严鹏惊讶地说:“你知道?!”   高景行说:“我也是冲进实验室之后才明白过来的。”   DOCTOR是整个制毒贩毒网络的核心,但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黄安华和教授,这两个人负责制毒。   严鹏说:“我们后来去搜查实验室的时候,发现他们又研制出了一款新型毒品!还好被及时发现,还没来得及投入销售。每次,一种毒品被警方掌握了,他们就发明一种新的毒品。这两个人真的挺聪明的,只不过智商没用在正事上。”   高景行说:“再聪明的罪犯也是罪犯。”   ————   这次的案件,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因为这个案子涉及了小半个娱乐圈,几乎所有南方派系的圈内人都在吸毒。   在整个毒品网里,黄安华和教授,也就是DOCTOR,是核心,他们负责制毒。   一开始,他们只是小范围的销售。但后来发现这样不仅卖得少,得到的钱是黑钱,也不敢用。这个时候,他们遇见了赖总。   当时国内消费转型,娱乐业成为了赚钱的新方向,好几部小成本制作的电影都大卖。赖总心痒的想要分一杯羹,但奈何资本不够。   但DOCTOR有钱啊!一个有钱,一个有洗钱的渠道,于是两方一拍即合,展开了合作。   在拍戏的过程中,他们还进行了“人才培养计划”。拍戏要导演,请不来的导演,他们用毒品请。不吸毒的呢,他们用美女请。赖总是办艺校出生,旗下有不少年轻漂亮的姑娘。比如……汤招娣。   于是,淫·乱吸毒的聚会在他们的圈子里是在常见不过的事情了。   这还不算,给了糖,他们还要上大棒。给这种聚会秘密留下视频资料就是“大棒”!他们请了一个又聋又哑的人来看管视频资料,这个人就是朱浩。   在这样的双重保障下,他们很快就“培养”了一批自己人,甚至不断发展壮大,只用几年的时间就发展成了派系——南方派系。   毒品有了,人有了,洗钱的渠道有了,南方派系很快就成长成了可以与传统的北方派系相抗衡的大派系。   但也因为发展的越来越大而被警方盯上。同时他们的内部因为人越来越多,不可控因素也越来越多。像汤招娣,她就意外的认识了朱浩。朱浩并不知道自己看管的东西是什么,但汤招娣因为参与其中,她猜到了。   于是,她利用与朱浩的关系拷贝走了一部分视频,这是南方派系走向死亡的开始,也导致了……她的死亡。   一舰公司利用心理医生给她施压,诱导她自杀。   内忧外患,让这个团体最终土崩瓦解,被警方一网打尽。   “再聪明的罪犯也是罪犯。”   这些罪犯正在等着被判刑。   ————   等着高景行吃完饭,严鹏收拾好饭盒,准备走。   邬阳突然想到什么,她问:“招娣的那个储存卡?”   那张存储卡里究竟是什么内容,她到现在都没有看过。而且……这张储存卡毕竟是招娣的遗物,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严鹏说:“那张储存卡暂时要作为证物放在局里。”他想了一会,又说,“储存卡就留在局里吧……里面的内容你还是不要看了。”   邬阳大概能猜到存储卡里的内容,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说:“嗯。”   有些东西,虽然明明知道是什么,但是真到了直接惨烈的面对的时候还是会难受。她知道严鹏是为她好,所以那里面的东西她还是不看了……   严鹏说完带着饭盒走了出去。   高景行养伤的这段时间,严家每天都来送饭,有时候是严鹏来,有时候是严文辉来。   严文辉的恢复的很好,原本消瘦的身材也长了一些肉,眼罩已经摘了,换上了眼镜,年轻人的朝气又回来了。   看到这个毒品案中的受害者重新振作起来,对高景行来说,是最好的安慰了。   很快,高景行就康复了。   邬阳收工之后,立马赶去接他出院。   高景行见她手上捧着两束百合,撇着嘴说:“我又不喜欢花。”虽然这么说着,但他还是伸手说,“看你一片心意,我就收下吧。”   邬阳将花收到背后,笑着说:“不是给你的。”   高景行问:“那是别人送你的?”空气中似乎隐约弥漫着丝丝酸味儿。   邬阳说:“也不是的。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高景行点头。他现在需要复健,出去走走对他有好处。   邬阳捧着花,带着高景行来到了公墓,来到了汤招娣的墓前。   她拿出一束百合花放在了汤招娣的墓碑前,另一束百合则放在了旁边的墓碑前,墓碑上写着——“朱浩之墓”。   朱浩的尸体是在一舰公司里找到的。   警方在搜查一舰公司的时候,发现了楼梯拐角处的一堵墙不太正常,里面似乎是空心的。于是,他们敲开了墙面,发现了里面暗藏的房间。   房间里躺着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最后确认是朱浩,他的手上还抓着一个移动硬盘。然后,警方往里走,就看到了巨大的视频资料库!   看来,他是在拷贝视频资料的时候被人发现,然后杀害了……   邬阳蹲了下来,她说:“我把你们葬到了一起,也不知道你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不好……赖总被抓住了;制作‘奶茶’的人叫DOCTOR,两个人,他们也被抓住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你们两个现在在一起吗?在这个世界里,你们两个一直都是晚上见面吧?现在你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随时随地的在一起了。祝你们幸福!”   高景行也蹲下来,他说:“虽然让你们等了很久,但好在真相最后还是来了。”   ……   邬阳带着高景行走出公墓,又去了一个地方——戒毒所。   现在,川海的戒毒所里关着一大批娱乐圈里台前幕后的人,包括菲菲、王家父母以及……王鑫。   王鑫在听过过‘奶茶’的事情之后,回到家里翻找,找出了父母藏在家里的毒品。就在他将毒品送去检验的途中,被一舰公司的人发现了!   再然后,他被灌了毒品之后软禁在了自己的家里。   邬阳对戒毒所的接待人员说:“我找王鑫。”   然后,她在接待处等着。   大概过了五分钟,接待处的人说:“他不愿意见你。”   邬阳的眼神里难以掩饰的失望。   接待处的人劝她的说:“你下次再来吧。”   高景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他会好起来的,严文辉现在不是已经恢复的很好了,他会渡过这段时间的。”   戒毒所里,王鑫瘦的整个人眼眶都凹了下去,完全找不到了当初阳光大男孩的样子。他抱着腿,蜷缩在角落。   几个月以前,他还能勇往直前的追着喜欢的姑娘,现在,喜欢的姑娘来看他,他连见都不敢见。   这样丑陋的他,他不想让邬阳看见。   高景行搂着邬阳,回了家。   每一个罪犯给人们带来的伤痛并不因这个罪犯被抓获、判刑消失。   但高景行相信,虽然会留下疤痕,但这个伤口最终会痊愈。 第61章 入怀   邬阳的新戏很快到了最后一场。   高景行这天也找到了新的工作。他面试完,来剧组看她拍戏。   最后一幕是离别的镜头。道路两旁是高高的法国梧桐,邬阳朝前走去,镜头对着她的背影。只是一个背影,却说不出的萧索、悲伤。   “CUT!很好,这条过!”   邬阳的助理捧着一束花跑上前,说:“恭喜邬老师杀青!”   邬阳转过身,接过花,露出明媚的笑容。   整个剧组立马沸腾起来,有人说着“恭喜”、有人过来和她拍照。她忙的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跟每个人道别、留念完,她又被经纪人拉到了一边。经纪人跟她说着最近一段时间的安排,有几个通告,一个综艺,还有下一部戏也要尽快敲定了……   高景行抱着手,站在一边看着。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些热闹似乎与自己无关。他默默的转身朝片场外走去。   案子已经尘埃落定,而且邬阳身边有经纪人、有助理,她现在没有危险,不需要保护,也不缺人照顾。   他,似乎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晚上,邬阳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杀青宴上,她喝了一点酒,有些醉了,她嘟着嘴,跟高景行撒娇:“我今天最后一场戏,你都没来。”   高景行想说,他去了,只是你没有看到。但是看到邬阳这幅已经醉了的模样,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扶着她,进了房间。   他扶着邬阳在床上躺好,可是醉酒的邬阳并不老实,她又腾地坐起来,拽着高景行问:“你说,你怎么没有来?!你有好长时间没去片场……”   说着,说着,她晕晕乎乎的朝床上躺去,高景行被带的重心不稳,压了上去。   灼热的呼吸喷在脸庞,身体挨着身体,似乎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   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   心跳声占据了高景行的全部听觉,他甚至觉得这一整个房间都跟着跳动。   过了有几秒钟呢,高景行不知道,他只觉得仿佛有半个世纪那么长。   他缓缓的撑起手,呆呆的看着邬阳颤动的睫毛。   又过了一会,他替邬阳将被子盖好,缓缓地退出了房间。   他靠在房门上,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刚刚的那一幕,对于他来说太过于“危险”了。他跟邬阳的世界越离越远,他们以后将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还那么小,而且他相信,她将来会成为一个大明星。   这样一个大明星身边,似乎不该有他这么一号人的出现。   他闭上眼睛,用理智告诉自己,是时候该放手了。   ……   第二天早上。   因为宿醉,邬阳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她打着哈欠,踢踏着拖鞋走了出来。   “醒了?”高景行问。   “嗯。”   高景行转头走进厨房,说:“我给你做碗面。”   邬阳眯着弯弯的眼睛,笑着说:“好!”   不一会,面就出锅了。   邬阳吸溜着热乎乎的面条,整个胃都暖了。   高景行问:“今天有工作吗?”   邬阳说:“没有。昨天刚杀青,今天休息一天。对了,昨天我最后一场戏,你怎么没去看?”   高景行说:“我昨天去面试了。”   邬阳说:“要不,你还是做我保镖吧。”   高景行说:“还想拿那点工资忽悠我?”   邬阳笑着说:“涨薪!涨多少你随便提!”   高景行说:“不需要,我昨天面试已经通过了,下周去上班。”   邬阳的脸上有些失望,不过她尊重高景行的决定。   高景行继续说:“前两天,你走在路上,都有人找你合影了。”   邬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说:“我也没想到,看来我现在有点小名气了哈?”   高景行点头:“是啊,你现在大小是个明星。以后可能还会有狗仔跟拍你,所以再找个房子吧,这里住户密集的,不适合你住了。”   邬阳想了一会说:“要不我们用这笔片酬买个大房子吧?”   高景行说:“买吧。”   邬阳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段,户型?”   高景行说:“你自己决定,我……不住。”   邬阳原本沉浸在买房子的喜悦当中,听到这个话,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你不跟我一起住吗?”   高景行说:“这是我爸妈留给我的老房子,我要住这里。”   邬阳说:“那我也住这里。”   高景行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冷冷地说:“以前我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现在你没有危险了,有钱有能力了,还想赖在这里不走吗?”   邬阳没有想到高景行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就赖在这里了,我就……赖上你了!”   高景行低着头,不看她:“麻烦你一周之内从这里搬走。”   邬阳说:“如果我不搬呢?”   高景行说:“那我就让你经纪人把你接走。”   邬阳的经纪人一直不赞成她住这里,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一个小姑娘,而且是一个年轻偶像,怎么能住在一个成熟男性的家里呢?!   只要高景行开口,这位经纪人一定很乐意将邬阳接走。   餐厅的空气一度凝结。   两人就这么僵着。   最后,是邬阳先开的口,她仍旧瞪着大眼睛,但是眼睛里已经有些水光,她说:“我搬走也行。但是……我有一句话要跟你说。”   高景行抬头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邬阳说:“我喜欢你。”   她一脸认真的表情,死死的盯着高景行。   高景行沉默了一会,用低沉的嗓音说:“你还太小,不懂什么是喜欢,过几年……不用过几年,你很快就会走的比我远比我高,到时候你会平视我甚至俯视。那个时候,你就会忘了我的。”   邬阳一把搬过凳子,站上去,对着面前的高景行说:“我现在就在平视你,但是……我依然喜欢你!”   高景行转身,用冰冷的语气说:“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的人,应该尽早分开,否则,对彼此都是伤害。   ……   当天,邬阳就被经纪人接走了。   第一个月的时候,高景行在地铁站看到了一副印有邬阳头像的广告。   第二个月,邬阳参加的一档综艺播出。高景行偶尔能在地铁站里看到指着邬阳的广告激动讨论的小姑娘。   第三个月,邬阳参与拍摄的一部电视剧在卫视播出了,收视率不错,网络上越来越多关于她的新闻。   ……   这天,高景行约了严鹏吃烤串。   隔壁桌上的小姑娘用手机在看着邬阳的新剧,一边吃一边看,十分入迷。   严鹏瞟了一眼,说:“年轻的小姑娘就是没定性。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个?”   高景行喝了一杯啤酒,沉默了一会才说:“算了吧,我现在一个人挺好。”   严鹏看着他那低沉的气氛,不忍戳穿。自从邬阳搬走之后,高景行越过越颓,都快赶上刚离开警局那会了。   严鹏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说:“行吧。兄弟永远在这。”   高景行又闷了一杯啤酒。   吃完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了。   走到门前,他插入钥匙,打开门。客厅里的灯明晃晃的亮着。   “你回来了?!”   高景行盯着光晕,有些不真实感,这个声音是……   他缓缓的转头,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邬阳,她笑的一脸灿烂,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你……”高景行有些恍惚。   “我这部戏拍完了,就回来了。”邬阳说,她晃了晃手上的要钥匙。她走的时候,并没有把钥匙还给他。   高景行有些迷糊,他换好鞋子,走进来,在她的对面坐下。他问:“你不是搬走了吗?”   邬阳说:“我最近都住在剧组。戏拍完了,我总不能还住在剧组吧?现在都这么晚了,你不至于赶我走吧?”   高景行说:“新房子……”   邬阳说:“我最近忙着拍戏,还没找好呢。”   高景行简单的“哦”了一声,便不知道再说什么。   邬阳主动问:“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高景行扯了扯嘴角。说什么呢?说想她吗……他摇了摇头。   邬阳说:“我有话跟你说。”   她盯着高景行认真的说:“经过这三个月的认真且成熟的思考,我发现我更喜欢你了!我、爱、你。”   高景行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下意识地说:“我们不……”   邬阳打断了他的话,笃定地说:“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高景行顿了一下,然后说:“你……想多了。”   邬阳说:“我在你的房间里发现了我的海报,你的电脑浏览记录里全是我的视频、你的床上放着我买的玩偶……还有,我放在这里的东西,你一件都没有丢。”   邬阳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喜、欢、我!”   高景行看着她又黑又亮的眼睛里带着狡黠、带着自信、带着……爱意。   大概是酒精作祟,大概是她的眼睛太美,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邬阳拥入了怀里。   这三个月,他也发现了,发现他更喜欢她了!   前路漫漫,邬阳会留在他身边几时,他不知道。未来他们能走多远,他不愿去想。   他只要这一刻,只有这一刻,他想要拥她入怀。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接下来几天会有番外掉落。 第62章 番外   番外一   邬阳一直没有搬出去。   拍完戏之后,司机开着面包车送她回老居民区。   经纪人抱怨说:“这样也太不方便了。那个巷子窄的,车子都开不进去。”   邬阳眨眨眼,说:“我下车走两步不会死的。”   经纪人叹了口气,说:“上周不是才结了一笔款吗?你就是不买房,也可以租一个好点的房子啊!”   “我要攒钱。”邬阳义正言辞的说完就带上口罩、棒球帽走了下去。   经纪人看着她的背影不停的摇头。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要攒这么多钱干什么!   幸好邬阳在娱乐圈只能算个二线,离流量还差着一大截,只要小心一点,还不至于被狗仔盯上。不过,看她这样子也没法往流量的路子上走。好在她演技过关,磨练磨练,往实力女演员的路子上走也是可以的。这种发展路子虽然不能大火,但好在花期长,老了之后也还能演个家庭剧。   经纪人在车上,想着邬阳今后的发展路线。   邬阳却根本就没有想这么远,她现在只想着好好拍戏,努力赚钱。上周收到一笔结款之后,她终于攒够了钱,她立马就做了一个投资。   她换好鞋子,元气满满地对着屋子里喊:“我回来了。”   高景行从厨房探头出来,问:“吃了吗?”   邬阳摇头:“还没。”   高景行说:“剧组不是有盒饭吗,怎么没吃点再回来?”   邬阳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盒饭不好吃。”   高景行笑着说:“你这是浪费,不知道给家里省点钱吗?”   厨房里摆着一盘胡萝卜炒蛋、一盘红烧鸡翅,还有没出锅的菌菇汤。两菜一汤,怎么看都是两个人吃的量。   邬阳笑的眼睛弯弯,说:“你没这么小气吧。”   高景行说:“端菜,吃饭。”   “好叻!”邬阳高高兴兴的将饭菜端上桌。   虽然高景行的菜做的很好吃,但邬阳还是没有吃完,她最近有工作,不能吃胖了,不然上镜不好看。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邬阳让高景行坐在她对面,郑重其事地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高景行漫不经心地坐下,说:“我听着。”   邬阳问:“高景行,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高景行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耳熟,邬阳好像以前也问过一次。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他想了一会,说:“开个学校吧。”   现在的青少年犯罪越来越多,如果能开个学校,管点学生,还挺不错的。   听到这个答案,邬阳很满意,她扬着嘴角,说:“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我的片酬分你百分之十。这部分钱,我就不给你了。”   她掏出一份文件,认真的在桌上铺好,说:“这些钱,我拿来投资了一间学校!”   高景行看着邬阳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闪着光的星星。高景行没有想到,他随口说的话她能一直记到现在,而且努力的去帮他实现愿望!   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此刻就像是一个发光的小太阳,温暖的让人想靠近。他好想把她搂紧怀里,慢慢的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邬阳继续笑着说:“你要来我们的学校应聘吗?”   高景行嘴角上扬,说:“那我就勉强来当个校长吧。”   没想到这回邬阳摇头,说:“我是校长。你嘛,我就任命你做教导主任吧。”   高景行严肃起来还是挺凶的,拿着教棒到处巡查的教导主任这个职位,比较适合他。   “行!”高景行欣然接受,说:“那我这个教导主任要教导的第一个学生就是……你。”   他说着,一把捞过邬阳,低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教导第一个学生,不能太凶,但“教棒”还是要用的……   ——————   番外二   邬阳开的是一家公益学校,专门招收因为各种原因不能读书的孩子。留守儿童、贫困户、农名工子弟……还有孤儿院里的孩子。   邬阳跟高景行去孤儿院,那个邬阳短暂呆过的孤儿院,招生。   当初,她就是这么被一舰艺术学院招走的。最开始的时候,赖总也有想过要好好办一个学校吧~   孤儿院的院长是一个中年女人,见到邬阳和高景行立马热情的招呼他们坐。   “你们来啦!”说着她拿出一个文件袋说,“我们这里有十几个符合条件的孩子,这里是我整理的资料,你们先看看。”   “麻烦院长了。”高景行接过文件袋。   邬阳拍戏的日程越来越忙,所以她这个校长只是个“名誉校长”,学校的事情几乎都是高景行在打理。   即便如此,院长还是将目光落在了邬阳的身上。她问:“我看你有点眼熟,你是不是也在我们院呆过?”   邬阳笑着说:“我确实在这里呆过几天,没想到院长还记得我。”   院长笑着说:“别看我年纪大了,我记性好着呢。”   邬阳说:“院长年轻着呢。”   院长大笑着摆摆手,说:“因为你来之后没几天就被挑走了,所以我才印象深刻。你们那批来招生的是一个艺术学校吧?”   邬阳点头。   院长说:“那个学校的校长我记得好像姓赖,他也是一个可怜人,他原来有一个女儿,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弄丢了。所以他开的学校专收在孤儿院里的孩子,就是希望哪天能碰到他的亲生女儿。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找到女儿……”   邬阳跟高景行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院长继续说:“你看,你现在长大了,也要开公益学校,这份爱心就传递下来了,善良的人会有好报的。”   邬阳微笑的点点头。   赖总那一点善良确实得到了好报。他的女儿最后找到了,就是冯雅。所以冯雅才能成为一舰公司的大小姐。她在南方派系里少数几个既没有碰毒品,也没有被潜规则的。不过随着整个南方派系的瓦解,当年的流量小花冯雅,现在只能算是一个三线演员,但赚的钱也足够她生活无忧了。   最开始的时候,赖总还是留有好心的。只是一步走错,就踏入了歧途。   最终,高景行和邬阳在这个孤儿院收下了十名孩子。   他们希望,在他们的保护下,这些孩子能正直、阳光的长大。 第63章 番外02   番外三   开学校的愿望是好的,但是当真正开始面对几百名小学生的时候,高景行只觉得头大!   小孩子精力无穷,吵吵闹闹,永远没个停止。 第三节 课,高景行拿着教棒在学校的走廊上晃悠,两个小孩子在走廊上追逐打闹,一个小孩子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   他拎着这个小崽子,问:“几班?”   小孩说:“二班。”   他问:“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老师不在吗?”   小孩回答:“数学老师请假了,让我们这节课自习。”   他严肃地说:“你们就是这么自习的?”   小孩子低着头,吐了吐舌头。   他快走两步,进了二班。   班级里一片喧闹。没了老师,他们这些小孩子比山上的野猴子还要皮。打闹的打闹,说话的说话,他们甚至都没有发现他走了进来。   他从第一列快速走过去,扫着他们书桌上的东西。教室全部走完,手上收了一堆东西。   他站在讲台上,说:“下课之后来我这里拿!好好自习!”   整个教室里鸦雀无声,全都低着头,不再说话。   他将东西抱回办公室。他翻了翻,一包零食、几颗玻璃珠、一本小说,啧~还是言情小说,这么小看什么言情小说!   还有……一张海报。他将海报摊开,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邬阳那张漂亮的脸蛋。   他撇着嘴“哼”了一声。   大课间的时候,一个个小孩子排着队来拿东西。   最后来的是个小男孩,“报告!”   “进来。”高景行说。   男孩说:“老师……我,我来拿我的海报。”   高景行指了指海报,说:“这个是你的?”   男孩点了点头。   高景行严肃地说:“没收了。”   男孩有点诧异,他说:“他们的东西不是都拿回去了吗?”   高景行说:“追星耽误学习!以后不准买这些东西了,回去吧。”   男孩委屈的撇着嘴,回到了教室。   “教导主任真变态!你们的东西都拿回来了,怎么就我的不给我啊!我省吃俭用才买来的海报……”男孩趴在桌子上,跟同学吐槽着。   一旁的男孩出招说:“要不我们去学校电台点首歌送教导主任,就点‘算你狠’?”   男孩拍着桌子说:“我要给他点一首‘凉凉’。”   教导主任办公室里。   高景行盯着海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小丫头长得挺精致的。”   现在的小孩子,小小年纪就追星,邬阳这样的明星也是他一个小屁孩能追的吗?!   邬阳只有他高景行能追!   ——————   番外四   后来,邬阳和高景行还是买了新房子。   随着邬阳越来越出名,住在老居民区实在是不方便,所以他们搬到了附近一个物业安保都很好的小区里。   老房子也没有卖掉,邬阳偶尔不拍戏的时候,会跟高景行回去住几天。   搬家那天,他们请了严鹏一家人来做客。   严鹏到了之后,看到这地段,这房子,咂舌地说:“老高,你现在就是个小白脸啊!”   高景行毫不羞耻,反倒骄傲地说:“嗯,我长得帅,没办法。”   严鹏摇头,论厚脸皮,他永远不是高景行的对手。   严嫂招呼大家说:“我给大家做了蛋糕,快过来吃吧。”   她对着邬阳说:“这是我做的新品,特地拿来给你们先吃。”   说着,她打开了蛋糕盒子。一股……不好闻的味道飘了出来。   严嫂说:“新品,榴莲味的。”   严鹏站在后面直乐,在家里的时候,严嫂就追着让全家人试吃这个榴莲味的蛋糕,但没一个人愿意吃。正好,现在就让邬阳和高景行先试吃。   邬阳和高景行对望了一眼,默契的齐齐后退,将严鹏推到了前面。   于是,这第一口榴莲蛋糕还是进了严鹏的嘴巴里。   严鹏一闭眼吞了下去,没想到味道倒是好吃的。他真心实意地赞道:“不错。难怪都说榴莲是闻着臭,吃起来香。”   “我就说是好吃的。来,来,来,都来尝尝。”   一屋子的人,一个没跑掉,一人被塞了一块榴莲蛋糕。   味道是真的好吃,只不过屋子里,也被榴莲味占据了。   ……   严鹏一家人走后,邬阳和高景行两人收拾着房间。   高景行扫完客厅之后,依在厨房门边看邬阳。邬阳正在擦着橱柜。她随意的扎着一个丸子头,洁白的颈旁落着黑色的碎发,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衬的她的皮肤更加的白皙。长期的舞蹈锻炼让她的仪态优雅,即使在做家务,也像是一只会做家务的白天鹅。   高景行嘴角上扬,看的心猿意马。他走上前,环住了邬阳。邬阳下意识的转头,两片柔软的嘴唇正好碰上。   唇齿相依、攻城略地……   两人分开时,气息全都乱了。   邬阳喘息的说:“有点……榴莲的味道。”   说完,两人全都笑了。   ————   番外五   很快,又倒了秋天,天气干燥。   洗完澡,邬阳在途身体乳,手上突然感受到一小块粗糙,她低头一看,是当时炸伤留下的伤疤。   她一直说要去纹身,但因为工作越来越忙碌,没找到机会。正好明天休息,要不就明天去纹身吧。   她将身体乳放回原位,对高景行说:“让我看看你的腿。”   高景行正在看书,不甚在意的将腿伸了过来。谁知道,邬阳将他的睡裤一直拉到了大腿!   高景行声音有些发紧的问:“你在干什么?”   邬阳摩挲着他的右腿,说:“你看,你这里也留了一块伤疤。”   高景行问:“你嫌弃?”   邬阳说:“不嫌弃啊,我右腿也有一块伤疤……”   邬阳柔软的手掌摩挲着高景行腿上的伤疤,那触感,从腿一直痒到了高景行心里。   他一把将邬阳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睡裙下露出她白皙的双腿。   “让我看看……”说着,高景行微带粗粝的大手就抚摸了上去。   “你……”邬阳微微颤抖,说出的话都变成了都是气音。   高景行的书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   第二天早上,邬阳这才想起来,昨天她本来是要跟他说纹身的事,最后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红着脸,踢了一脚高景行,说:“陪我去纹身!”   就这样,高景行迷迷糊糊地跟着邬阳来了纹身店。   店主根据他们的疤痕形状设计了一组情侣纹身。一个是山的图案,一个是海的图案。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作者有话要说:   几个甜甜小番外也写完啦~~   这篇文就要跟大家说再见了,希望你们看的开心。   新文《这个女主有点浪》(警察文/破案/少量悬疑)已经开始更新了,点进我的专栏就可以看到了。   大家快去看呀~   希望在新文里也可以跟大家相遇,么么么哒~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