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与我的江湖酒馆》作者:墨宣纸   文案:   张铭穿越到陌生的武侠世界,在系统的帮助下开建酒楼,聆听江湖轶事。   这里的酒有着天下第一的名号,这有一个凭借酿酒技艺登上武榜的老板,百晓生常驻于此,天下第一剑仙每天都惦记着这里的酒。   这里有一个又一个故事,又有一杯又一杯酒,酒是冷是暖,只有喝酒的人知道。   定位:日常、休闲、温馨、江湖轶事。   作者自定义标签 宅男 种田文 轻松 第1章 :张铭与狸猫小七   破烂的茅草棚门口站着个穿着麻布短衣的男子,他的身材消瘦,面容憔悴,看着像是患了重病一般。   麻衣男子的脚下蜷曲着一团白色绒球,‘绒球’动了动,原来是一只狸猫。   狸猫见男子叹气,抬起头看了一眼,像是安慰一般蹭了蹭男子。   张铭见状微微一笑,蹲下身子抱起了蜷曲在地上的狸猫,嘴里说道:“小七,真羡慕你呐,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就是吃喝睡觉,比我这个落魄鬼不知道快活多少倍。”   “喵呜。”   狸猫听不懂这是在说什么,也不想听。   挣开了麻衣男子的手臂,一溜烟跑到了茅草棚里,随便找了张桌子趴了下来,懒洋洋的蜷成一团继续睡觉。   见此麻衣男子也没有多言,扭头看了一眼背后的茅草棚。   这是属于他的“茅草棚”,应该说是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他’的酒馆。   “有一个月了啊。”   张铭仰头看向了远处即将落下的红日,远山遮盖住半边红霞,黄昏之时的美景尽收眼底。   距离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已经有一月有余。   这是一个类似于古时的世界,唯一有些不一样的是,这是一个存在武侠的的世界,若非亲眼所见,张铭绝不敢相信自己来到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种种奇异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在这样危险的一个世界,想要安身立命,真的是太难太难了,更别说这样一家开在官道旁的破烂酒馆了。   说是酒馆,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几间茅草棚,毕竟,谁会没事找事在官道旁边建个房子来卖酒啊,那必定是亏本买卖。   张铭转身走进棚子里,熟练的迈过那些破碎的桌椅酒坛,这里是破烂不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便是这样了。   牌匾,没有牌匾,就是一个棚子而已,要什么牌匾啊。   来到‘柜台’前,所谓的柜台也不过就是一张破烂桌子而已,椅子也只是一把较为完整的椅子罢了。   他撑着下巴,余晖穿过茅草棚印在张铭的脸上。   山间逐渐响起虫鸣,安静祥和。   “喵呜。”红霞照在了狸猫的身上,享受着一天之中最后的温暖,它打了个哈切,沉沉的睡去。   当最后一抹余晖落下,张铭的手指动了动,他慢慢的站起身来,没有理会桌上熟睡的狸猫迈步走出茅草棚。   官道上,他的身形有些萧条,林间的微风多了几分凉爽。   他缓缓的蹲下,双手抱住膝盖,抬头望天。   没有祥云,相信今天晚上的夜空很美……   他继续等着,像个孤独患者一般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夜空很美,北极星为所有的人指路,但他自己却只有一人,好像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只不过是他处于中心而已。   …………   他叫张铭,今年二十有三,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自认为是一个失败者。   为了贴补家用,他十七岁就辍学外出工作,一路上的跌跌撞撞,供养着一个三口之家,重病的母亲,读书的妹妹,这一家子都靠着他死撑。   那天他工作的很晚,很累,最后一班地铁上,他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是自己了。   样貌变了,世界变了,所以的一切都变了,他以为是梦,但并非如此。   自己这是,穿越了。   或许这就是小说中所写的天选之子,来到一个世界,或富甲一方,或功成名就,但是为什么要选他呢。   母亲还重病在床,妹妹还在读书,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这种事为什么会落到他头,他不懂。   慌张,无助,恐惧,迷茫。   种种情绪浮现心头。   逼迫自己进入睡眠,安慰自己一觉醒来就会回归正常,可这一切都是徒劳。   一个月时间里,那个消瘦的背影曾无数次在夜晚流下无助的眼泪,每天跟个傻子一样享受着余晖,等待着夜间的星空,心念家人。   在这段时间里,他慢慢接受了自己无法回去这个事实。   或许这是上苍的怜悯,他是个失败者,更是个懦夫,上苍结束了他那昏暗的人生,将他带到了新的世界。   他是这么认为的。   张铭的心绪逐渐平和,同时小七的到来给了他很大的动力,好歹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   “也不知母亲的病好点没有。”   坐在官道上的张铭逐渐有了困意,伸了个懒腰打算回茅草棚里睡觉。   天气逐渐冷起来,晚间的寒风挂的他脸庞生疼。   看了一眼破烂的茅草屋,他想,或许自己也该把这里收拾出来,重新让这间酒馆开业。   【宿主情绪稳定,达到绑定系统条件,正在绑定中……】   “嗯?”张铭停下脚步,脑海里突然出现的文字吓了他一跳。   这是什么?   张铭冷静下来,他确定这不是自己胡思乱想出现的东西,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妄想症。   以前读书的时候,他看过一些网络小说,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自己应该是拥有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俗称——金手指。   【绑定中…78%】   【绑定中…96%】   【绑定成功!】   随着绑定成功的信息出现,张铭感觉到自己身上好像多了一些东西,又说不大清楚到底是什么。   【通过环境及宿主信息寻找最为合适职业……】   【检测到当前最为合适职业:酿酒】   【开启'酿酒'职业模板】   【检测到宿主当前处于武侠世界】   【开启'武者'职业模板】   【姓名】:张铭   【等级】:LV0(0/10)   【实力】:不入流   【技能】:暂无   【任务】:暂无   【简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职业由系统分配选定,选定后将无法更改。)   【收到一条任务通知,请注意查收!】   一连串的信息在张铭的脑海中浮现,他看了大半天才将这些信息一口气看完。   揉了揉脑袋,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茅草屋,“这下…有事情了。”   随遇而安吧,人这一生不都是这样吗。 第2章 :酿制醪糟酒   【任务详情】:酿制第一种酒品【醪糟】并达到【精品】等级;任务限时七日。   【解锁材料】:一品糯米,一品山泉水。   【任务奖励】:酒楼改造机会×1,随机解锁新酒品×1   PS:所需材料已发放至酒楼内,请注意查收!   清晨的官道上是最为寂静的时候,正午开始这条官道上就会慢慢有人经过,如果没猜错的话远处应该有一座城池,张铭也是听到过路的人提起过。   ‘快点,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到建安城了。’   ‘都说建安城是这江南最为富朔的地方,今天终于可以见识见识了…’   张铭也是从类似的话里了解到一些信息,至于那建安城,他从来没去过。   想来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吧。   桌上的狸猫小七早就已经不在了,这会它应该是在山间找吃的。   张铭并不担心,他捡到小七的时候就是在山里,它会自己找吃的,并不需要他准备。   掀开草棚内的米缸,里面已经被装满了一品糯米,这也意味着张铭今天不用再去山上找果子吃了。   “晶莹剔透,粒粒饱满,果然是好米。”   张铭捏了捏手里的一品糯米,系统给的果然是好东西,有这样的糯米要想酿出好醪糟来看来不是件难事。   取了些糯米,张铭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饭。   茅草铺的后方冒气袅袅青烟,糯米的香气弥漫在山间,清亮的山泉水浇泼在糯米上。   火势伴随着时间的挪移,一锅香气四溢的糯米饭出炉了。   “咕噜。”   张铭不争气的摸了摸肚子,这香气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喵呜。”   官道旁边蹦出一只白色狸猫,原本正在找食物的小七被吸引了过来。   小七看着张铭翻了个白眼,好像在鄙视张铭,有吃的居然不告诉我。   张铭哭笑不得,看了看小七说道:“你能吃糯米吗?不会拉肚子吗?”   糯米饭本就是不好消化的东西,他以前得胃病的时候医生就再三叮嘱过不能吃糯米一类的难消化的东西。   小七不理他,径直走到了铁锅旁,伸出爪子就要往糯米饭里掏。   张铭连忙伸手阻止道:”别用你的爪子,要吃我给你盛。”   “喵。”小七像是听懂了一般,缩回爪子趴在一旁。   “呐,你的。”   张铭取出一个小碗,盛了半碗出来,放在了小七的面前,又给自己盛了一大碗。   艳阳从山谷间升起,清晨的雾气逐渐消散。   一人一猫坐在茅草棚前吃着糯米饭。   迎着朝阳和山间露气,感受着世间万物所带来的和谐气息。   慵懒,和谐,且温馨。   …………   “店家,来两壶酒。”   “客官不好意思,最近不卖酒了。”   “这样吗……”   官道上走过一路商队,想停下来在茅草棚喝杯酒,想来是以前在这里喝过酒的客人,可惜现在没有酒了,张铭便把他们打发走了。   “唉。”他叹了口气,看向了背后破烂的茅草棚,有些无奈。   桌子凳子都是缺斤少两的,修复是不可能修复的,那太费时间了,只有买新的,但是自己哪里来银子。   “看来,只有看系统的酒楼改造机会了。”   任务奖励里面的酒楼改造就会让张铭很是期待,这可以让他少很多麻烦。   下午时间,张铭便开始着手酿醪糟酒的计划。   醪糟又称甜酒酿,是江南地区的传统小吃,用蒸熟的江米也就是糯米发酵而成的一种甜米酒。   准确来说,醪糟并不完全属于酒类,却有着酒的方向,因其由糯米制就,因此有滋润的淳淳米香,是江南一代极具盛名的风味小吃。   古时隆冬腊月,人们喜欢自酿自饮享受农家之乐,唐代有“把酒华嗓饮“和“樽酒家贫只旧醅”的诗句,当时的人们便已经有用米酒待客的习俗。   取了五六十斤一品糯米用山泉水洗净,洗去表面杂质,糯米在山泉水的浸泡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   “喵呜。”   懒惰的狸猫趴在墙角,阳光穿过它的绒毛印在地面,它静静的看着张铭忙来忙去,没有去打扰。   “小七。”忙完之后,张铭坐在了小七的旁边,他笑了笑轻浮它的额头,“马上就会变的不一样了,我想你也很期待,对吧。”   “喵。”小七回应了一声,闭上眼睛继续晒太阳。   张铭并不奢望它能听懂,他将内心的喜悦与期待都与小七分享,莫过于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糯米浸上一夜,第二天午时将浸泡好的糯米取出。   山泉水已经变的浑浊,伴着米色,张铭尧了一碗尝了尝。   “香甜可口,淳淳米香,看样子不用担心达不到标准了。”   张铭点头道,醪糟酒的酿制极为简单,想要把简单的事情做好可不简单,他难免有些担心。   “嗯,继续。”   再次淘洗,将淘洗好的糯米晾晒十多分钟后放在蒸笼内蒸熟。   接着把糯米饭倒入缸内,加适量的清水和药酒,然后用木棒搅匀。   “让我想想……”   张铭摸了摸下巴,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接下来就剩下封坛了。   “对了,还得去拿点稻草。”   这是系统并没有准备的,得要张铭自己去准备,这些东西并不难找,江南本就是鱼米之乡,稻草这种东西遍地可见,茅草棚后面就有大堆的稻草。   在米缸外面裹上一层厚稻草,上面用草连子盖住,四到五天时间,就可以舀出来喝了。   “搞定。”   张铭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总算是完成了,相信时间会给他带来的惊喜。   “喵嗷~”   小七趴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了阳光,它的胡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眸,伸了个懒腰。   张铭擦了擦汗水,走到小七的面前蹲下,摸了摸它的额头。   见时间还早,他打算出去逛逛,顺便去山上找点果子吃。   ”我要上山去,你要跟我一起吗?”   “喵呜。”   小七叫唤一声,张铭微微一笑就当它是认同了,直接将它抱了起来。   “喵?”小七愣了愣,我有说什么吗?   “不想去啊?”张铭挑了挑眉头,他感觉抱着小七觉得有些吃力,说道:“不行,必须得去,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我都快抱不动你了。”   “……” 第3章 :建安城的花魁大比   飞鸟惊醒飞掠,山间弥漫着松香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这是这座山独有的味道,也只有松林成群才有这样特殊的香味。   张铭来到一丛桂花树前,浓浓的桂花清香扑面而来。   小七不紧不慢的跳到一颗桂花树前,低头嗅了嗅,打了个喷嚏,想来是不习惯这种香气。   “喵呜。”小七挥舞着爪子拍打着树枝像是在报复一般。   “习惯了就不讨厌了。”张铭笑到。   说着,他伸手摘下一撵桂花,这里的桂花树是在他前几天找果子的时候发现的,想起要酿酒于是就想到了这里的桂花树。   桂花是很好的酿酒材料,用桂花酿制的酒水会带有些许花香,品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废了些时间,张铭大概取了半斤多桂花。   这会时间还早,太阳还没落山,他将采摘好的桂花放在一旁找了个地方做了下来。   小七它不愿闻到这桂花的香味,躲的老远,干脆找了个树干趴着小憩。   以前的时候,张铭从早到晚都在工作,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体验,直到现在才有闲暇时间思索自己的人生。   当他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这个世界原来也有美好的一面。   山涧里独有的味道,远处小憩的小七,还有这整洁的天空,这让他的精神得到了很好的放松。   “或许,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吧。”   张铭一个人自言自语,起码现在的生活还能有些盼头,不像从前一样漫无目的活着。   飞鸟掠过头顶,南下的燕群要回到北方,他们从来都是成群结队,从不孤单。   这世上其实并没有什么美好的事物,只有人们觉得这美,那便是美。   坐了一会,张铭拍了拍衣衫,将一旁的桂花塞到怀里。   “走了小七。”   “喵。”   穿着麻衣的少年怀里抱着桂花,一只白色的狸猫跟在他的身后。   一人一猫走在山间,这样的组合着实让人感到奇怪。   …………   将桂花洗净之后放入米缸,麻衣上还残留着好闻的桂花香,让人闻着很舒服。   小七走到张铭的身旁嗅了嗅,又闻到了那股讨厌的气味,转眼就跑的远远的不敢靠近。   张铭看着落荒而逃的小七摇头道:“这多好闻啊,你这家伙真不会享受。”   顺着小七的方向看去,茅草棚内破烂不堪,看到这样的场景又让他一阵头大。   他抿了抿嘴唇,看着那泡着醪糟的米缸,嘴里嘀咕着:”米缸啊米缸,我的酒馆可就全靠你了。”   建安城在着天下都颇有盛名,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更是不断。   有些人是为了经商,有些是外出探亲,或是进京赶考,各式各样的人张铭见了不少。   他就这么坐在茅草棚前,看着来往的人,时不时问上两句,了解一番建安城的情况,闲聊几句,大致知道了一些相关情况。   这两天有些不同,从建安城方向来的人少了很多,但进城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看衣着也不是当地人,而且他们一律都带着刀剑,应该是江湖人,想来是建安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知道这个世界是武侠世界之后张铭对这些江湖人便不再感冒,只不过有些好奇这些江湖人士所修炼的武功秘籍,有机会的话自己也去搞一份武功秘籍来练练。   官道上走来一位华服公子,腰间别着一把黑鞘长剑,发冠高别,两缕发丝披在两旁,目光温润,唇红齿白,好一副潇洒之相。   张铭远远的就看见了这位华服公子,那人身上所带着的气质与之前所见的江湖草莽截然不同。   “这也是个江湖人吗?”   之前所见的江湖人士大多都是满身戾气,而这个华服公子却有些不同,有些儒家气质,一双剑眉又道出一股傲气。   顾青山对张铭行了个手礼道:“这位小兄弟,前方是建安城吧?”   张铭同样回了个手礼道:“嗯,沿着这条官道一直走,半个时辰就能到看到建安城门。”   “多谢。”顾青山点了点头,看样子自己并没有走错路。   “嗯。”张铭见这华服公子不是很着急的样子,于是便攀谈道:“建安城里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看最近外面来了不少人。”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倒没什么事,只不过建安城的花魁大比要开始了,想来是这个原因吧。“   “花魁?”   “是了,建安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选花魁,由青雨楼举头,选出今年最美的女子。”   “这……样吗。”   张铭有些无语,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居然是选花魁,话说回来,这么多江湖人来看什么花魁啊,怪不得都是些男人。   顾青山倒是有些疑惑这人居然不知道青雨楼的花魁大比。   建安城的花魁大比可是天下皆知的啊,每年的胭脂榜更是要从此处取材,这人未免有些孤陋寡闻了吧。   顾青山看到了官道一边的茅草棚,说道:“小兄弟是这里的店家?”   “嗯,应该…算吧,不过最近没有开张。”   “那店家这里还有酒水吗,我走了许久的路,未免有些口渴。”   张铭看了他一眼,说道:“酒还没有酿好,水你要不要。”   “那就多谢店家了,在下顾青山。”顾青山谢道。   “不用,我叫张铭。”   “那我便叫你张兄吧。”   张铭拍了拍衣衫,走进茅草棚内,水缸里还有许多一品山泉水,都是系统发的,从水缸里舀了碗水,端给顾青山。   这人看着文绉绉的,说话让张铭感到很怪异,规规矩矩的倒是让他有些压力。   “多谢张兄。”顾青山接过瓷碗,尝了一小口。   “好甘甜的水。”说着顾青山猛灌了起来。   山泉水从嘴角溢出,现在的顾青山倒是有些江湖气息,只不过这是水,不是酒,可不豪迈。   顾青山擦了擦嘴角,笑道:“张兄这水应该是山泉水吧,比我以前尝过的甘甜许多。”   张铭倒是有些吃惊,“这你都喝的出来?”   “以前在一个道士哪里喝过几次山泉水,只不过张兄这水比那道士给的好了许多,那道士果然是在唬人。”   “道士?他骗你什么了?”   “他说天下最甘甜的水在他那,可是张兄这水……”   “呃……可能是你太渴了,错觉吧。”   “也许吧。”   将瓷碗还给张铭,顾青山道了句告辞便继续朝着建安城进发。   每日城门都会关闭,过了时间就进不了城,得提前进城才行。   顾青山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官道上,这天边的艳阳也差不多快落下。   张铭摇了摇头,嘀咕道:”这人…总感觉怪怪的。”   才睡醒的小七迈着妖娆的步伐走到张铭的面前,看它那睡眼朦胧的样子估计一会还会睡觉。   “小七,你说这人是不是怪的很。”   “喵?”   顾青山缓步走着,他吧唧吧唧嘴山泉水的甘甜在嘴里还有些回味。   他挑了挑眉头,得意道:“臭道士,总算有你出错的地方了,回去可得跟你好好念叨念叨,哈哈哈哈。”   顾青山放声大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能笑的如此开怀。 第4章 :任务完成   茅草棚前,麻衣男子盘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狸猫。   他轻轻抚摸着狸猫的额头看着远方的官道。   眨眼便是三四天,这些天里又来了过道的江湖草莽。   他时不时问上两句,这些江湖草莽也没刁难他,当然也会碰到几个高傲的主,他没有理会。   再过半月,这青雨楼的花魁大比便就要开始,这段时间内,江南大半的江湖中人都来的七七八八,建安城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花魁大比……要不要去看看?”   张铭有些好奇,毕竟这是他没见过的新鲜事物。   “还有这青雨楼,我还以为是个青楼,居然还是个江湖势力。”   这江湖正道中有七大势力,万剑阁、道宗、飞花台、青雨楼、百花谷、浩然宗、独孤剑门。   青雨楼都是女子,据说这青雨楼是由前朝京城的一位青楼女子创立的,存在已有上百年时间,但是这也不过是外界传言,具体如何却无从探知。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青雨楼的存在时间是七大势力中最短的,更是兴起的最快的。   “不过话说回来,跟青雨楼比起来,我倒是更好奇这个独孤剑门。”   听哪些江湖人说起,这独孤剑门是七大势力里最为特殊的一个。   因为独孤剑门里只有一个人。   这人凭借一己之力就成为了江湖七大势力之一,可见其的恐怖之处。   但也有许多人不服,认为该是六大势力,独孤剑门算不上是势力,至于后话…便没有后话了。   “独孤?独孤求败?”   张铭笑了笑,这人也姓独孤,难道此人还创就了独孤九剑?   “他们也没说名字,说不定还真是呢。”张铭玩笑般的说到。   他之前就想问来着,但是好像他们也不清楚,于是便放弃了。   以一己之力成为七大势力之力,江湖人居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个怪人。   “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算了,我还是去看看我的酒吧。”   张铭把怀里的小七薅开,睡梦中的小七猛然惊吓。   “喵呜!!!”小七炸毛了,自己睡的舒舒服服的居然敢打扰它睡觉。   “一边睡去。”   张铭摆了摆手,他懒得理小七,自从给它准备食物之后,这家伙就越来越懒了,也不去玩了,整天都在睡觉。   小七摇晃着尾巴,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张铭扭头就走,看都没看它一眼。   …………   来到米缸前,张铭已经闻道了醪糟的米香酒香。   掀开铺在上面的稻草,山泉水已经染上了糯米的白浊,还有些须微黄,这是加了桂花所导致的。   “好像已经成了,尝尝。”   张铭拿小碗舀了一点醪糟出来,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   入口有些酸甜,酸味与甜味又恰到好处,伴随着阵阵酒香,流淌入喉,这个时候才出现了酒的味道。   慢慢的,一股桂花香气在嘴里绽放,回味无穷。   “好喝!”   才喝了一小口,张铭就眼睛发亮,自己酿的酒居然有这么好喝?   好酒名酒他在见客户的时候倒是喝了不少,但他还是头一次喝到这样的酒。   这还是酒吗?   也太好喝了吧。   他不懂品酒,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碗里的这点醪糟绝对是上上等,秒杀绝大多数好酒不成问题。   【【醪糟酒】酿制完成,正在检测酒品等级……】   【检测完成!酒品等级:【优秀至极】(未达精品);因宿主在酒中加入桂花;正在重新评定……】   【桂花醪糟酒】   ——【综合酒品等级】:【精品】   ——【特殊功效】:无   【【醪糟酒】任务完成!】   【正在发放奖励……】   【宿主大胆创新,获得随机额外奖励×1】   【随机酒品×1、酒楼改造机会×1、随机额外奖励×1,已发放至物品栏,请注意查收!】   “万幸啊……”   张铭的松了口气,一开始看到没有达到标准的时候他可真是有些慌了。   “果然…越是简单的事情越难啊。”   自己如果不加桂花的话说不定这酒只有【优秀】的水准,这次的任务就吹了。   能到优秀的水准完全就是系统给材料好,跟自己的酿酒技术没有半点关系。   “打开随机奖励。”   【随机奖励正在打开中……】   【恭喜宿主获得完美级技能书《酿酒六十四艺》×1;是否学习该技能书?】   “是!”   一大堆关于酿酒的工序及手法涌入张铭的脑海中,从取水到测量一步一步都精准无比。   【姓名】:张铭   【等级】:LV0(5/10)   【实力】:不入流   【技能】:《酿酒六十四艺》(完美【max】)   【任务】:暂无   【物品】:酒楼改造机会×1、随机酒品×1   “这技能书居然直接满级,好东西啊!!”   张铭有些欣喜,技能书也是分等级的,完美级便是最好的,最差的就是初级。   并且,自己正好缺少的就是酿酒技术,这下直接给自己送来了。   “加了五点等级?”   “应该是酿制醪糟酒带来的吧,也不知道这个等级有什么用。”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张铭更看重的是酒楼的改造机会,他可是期待了好久。   物品栏里还有一个问号物品,问号代表的是随机物品,就好像开箱一样,得看运气来。   【使用【随机酒品】×1,正在抽取中……】   【恭喜宿主获得酒品:【梅花酒】】   【梅花酒】   ——【酒品等级】:【上等精品】   ——【特殊功效】:驱寒   “上等精品?”   张铭摇了摇头,他还是搞不懂系统是怎么定级的,还有这【特殊功效】,驱寒?这算什么?   经过系统之手的酒都不是一般的酒,这些他都还在摸索,完全搞不懂。   看来只有慢慢的发觉才能搞清楚了。   不管这些,还是先把这茅草棚改造好才行。   “使用酒楼改造机会。”   【使用物品【酒楼改造机会】×1】   【酒楼改造进行中,预计花费时间八小时五十九分……】   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张铭面前的茅草屋消失在了原地。   “啪嗒……”   原本趴在桌子上的小七掉在地上,它一脸懵逼的看着周围。   “???”   “喵?”   房子呢?   我辣么大个房子呢?   歪?我没有舔啊?肿么肥四? 第5章 :可这是醪糟啊   “八个多小时,有点久啊。”   突然,他愣了愣,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可是,我今天……”   “住哪?”   虽然说那茅草棚有些破,但好歹能遮风挡雨,虽然白天多少天晴,但晚间可是非常冷的。   而且这里也不是城内,官道旁边都是山,夜晚野兽居多也很不安全。   就他这体质,怕是有些难顶啊。   系统页面上还在倒计时,八小时五十六分钟,茅草棚直接就不见了,这让张铭很是郁闷。   “喵!”   小七跑过来,扯了扯张铭的裤腿,用它的爪子指向消失的茅草屋。   狸猫满眼都是疑惑,这似乎超出了它对事物的认知。   张铭扶额道:“这跟我没关系啊。”   【改造倒计时:八小时五十七】   【酒馆物品】:三两白银、铜钱五十枚、醪糟酒十斤。   【PS:改造期间酒馆物品可通过系统取出。】   突如其来的通知让张铭有些疑惑,醪糟酒它知道,但是这多出来的钱财是从哪来的?   他在茅草棚里待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过半毛钱,这银子到底是从哪里的。   “难不成这银子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留下的?只不过藏起来我没找到?”   张铭摇了摇头,先不管这银子是从哪来的,反正系统说是他的,那就是他的。   看了看系统的物品栏,果然多出了银两和醪糟酒,心念一动,三两白银还有一些铜钱出现在了手心。   “看样子今天不用睡野外了。”   “小七!今天咱们进城玩。”   …………   这些日子建安城城门口多了许多排查的官兵,虽然有青雨楼压着这些江湖人,但是总是有些心怀不轨之徒。   但要说能不能抓出来,那就不见得了。   “等等,过来,对,就是你,,过来!”   “你怀里的是什么!?”   张铭被一个大胡子官兵拦了下来。   “官爷,就是一只猫山,我养着玩的。”   大胡子官兵看见此便没有再为难,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到:“去吧,小子养什么不好养只猫山。”   张铭抱着怀里的小七顺利进入了城门,说实话他还没见过古代的城池,有些期待。   “别乱动。”   张铭撇了撇嘴,怀里的小七一进城门就开始不老实了,估计是闻见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喵。”小七被凶了一道之后便老老实实了。   这会还没有闭市,街道上吆喝的人还有许多,都是些小物件,还有些女子的胭脂水粉。   正好路过一家客栈,张铭便走了进去。   得找个落脚的地。   花了些银两开了间上房,张铭抱着小七走到楼上的房间,又叫了二两牛肉准备吃点东西。   “客官要加壶酒吗?”   “不用。”   “好嘞!”   “咯吱。”   推开门的声音有些刺耳,房间内有一股独特的木香,闻着很舒服。   到了房间里小七便从张铭的怀里跳了下来,对着房间左看右看,有些陌生。   张铭见状说到:“只是住一晚上而已,明天就回去。”   “喵。”   片刻之后小二将点好的牛肉送了上来,小二细心的关上门回到楼下招呼起了客人。   “好久没吃肉了。”   张铭舔了舔嘴唇,他确实有点馋了。   小七不好吃肉也没凑过来,平时只不过吃些果子,嘴巴挑的很。   吃了两片之后,张铭从背后掏出了个葫芦,这葫芦是系统临时发放的,里面装的便是酿好的醪糟酒了。   顾青山最近挺无聊的。   “我这是来的太早了。”   前些天来了建安城,见了几位老朋友,切磋了一番,时不时就在客栈喝酒,晚上就去勾栏听戏。   可是最近,他找不到好玩的了,整个建安城的勾栏青楼都在准备半月后的花魁大比,唱戏的人都换了,顿时便索然无味。   正当顾青山躺在床上郁闷的时候,一阵酒香窜入鼻腔,他坐了起来。   “嗯?这酒香……”   顾青山嗅了嗅,心里有些疑惑,这客栈的酒他都喝遍了,难道是这掌柜私藏了不成。   这绝对是好酒。   寻着酒香,顾青山走出了门,他发现这阵酒香的来源并非是客栈里的酒。   “有人住这?”   顾青山明白了,昨天这间房间还没有人的,有人带了好酒进来。   房间内,张铭吃了一口牛肉,咀嚼之下又灌了一口桂花醪糟。   “舒服!”   牛肉与任何酒都是百搭,越吃越爽。   “叩叩。”   敲门声传来,张铭停下动作,疑惑的看着门口。   “谁啊?”   “仁兄,在下羞愧,想要讨杯酒喝。”   “嗯?你是乞丐?”   “咳咳咳。”听到这话,门外的顾青山咳嗽了两声,自己似乎没说错什么话吧。   “进来吧。”   房间内传来了张铭的声音,顾青山笑了笑,推门而入。   只有脸皮厚才能够骗到好酒,他倒是不在乎。   “兄台……张,张兄?”   “喵呜。”   正准备睡觉的小七被打扰,它看着门口的顾青山翻了个白眼。   “呃,是你啊。”   张铭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几天前那个公子吗。   顾青山也没用想到,没想到居然是熟人,这下可有点丢人了。   “那个……”   “讨酒喝?”   “呃…在下,啊,确实想讨杯酒喝。”   顾青山豁出去了,因为这房间里的酒香更浓了,他本来就是好酒的人,这样的好酒怎么能错过。   丢人就丢人吧。   “嗨,早说嘛,嗯?那啥,呃……一两银子一杯。”   张铭的脸突然黑了下来,倒不是因为顾青山,而是因为新的系统提示。   【警告,酒馆未开业期间,除宿主之外,酒水一律按系统价格规定出售,宿主不可赠送酒水!】   【桂花醪糟酒】:定价一两银子一杯(每日可售,一人一杯)   【梅花酒】(未酿制):定价二两银子(每日可售,一人一杯)   顾青山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到:“哈哈哈,一两便一两。”   “你愿意花这一两?”   “如此美酒,闻着酒香就知道不一般,有什么不愿意的。”   “美酒?什么美酒?”   顾青山面色一正,说到:“张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我可都闻见了,快把好酒拿出来,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占了。”   张铭掏出身后的葫芦,摇了摇,疑惑的看着顾青山。   “这个?”   “对对对!”   顾青山双眼放光,一眼他就看出这葫芦里的酒不一般。   “我这是醪糟,你要喝吗?”张铭有眨眼道。   “醪糟?” 第6章 :好!好啊!好酒!   顾青山听到这话本是不信的,但他仔细闻了闻,这酒香之中确实带着浓厚的米香,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但是,这酒香诱人的离谱啊。   “嘭。”   张铭把酒葫芦打开,这屋子里的酒香更是浓郁了。   “你看,我这真是醪糟,不是你说的美……”   张铭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是傻了。   仔细想想,能让系统评为精良的酒哪能是一般的酒吗。   “怪不得……”张铭汗颜,他说这顾青山怎么闻着酒香就来了。   明白了前因后果,张铭便说到:“顾兄,你要喝我这醪糟的话,一两银子一杯,而且…一天只有一杯。”   顾青山听到前面的话还挺好的,但是这后半句话,可就让他不明白了。   “一杯?张兄,你这……”   “就这规矩。”   张铭打断到,他只有这么说,难道告诉你这是系统的规矩吗。   每种酒一天每人只能买一杯,卖一两银子一杯,张铭倒是觉得不贵,因为这酒似乎确实值这个价。   顾青山哑然,叹了口气道:“汗,一杯便一杯吧。”   给了张兄一两银子,他已经等不及想要尝尝了,虽然是醪糟,但他觉得这酒肯定不一般。   张铭叫小二送来个瓷碗,拿出自己的酒葫芦倒了一杯酒的量。   顾青山舔了舔嘴唇,酒倒出来的时候他就有些馋了,酒倒出来之后那淡淡的桂花香更是诱人。   “张兄这酒还加了些金桂?”   “嗯,山上摘的,呐,你的酒。”   顾青山接过张铭递过来的酒,色泽亮丽,虽浑非浊,酒香更是让他欲罢不能。   刚入口,他便眼前一亮,心道:“果然好酒!”   酸甜适中,入喉带着独特的桂花香,清爽、透彻,如春如秋,似朝阳又入晚霞。   顾青山闭眼回味,这酒虽然绵软,但却风味独特。   喝酒是为了享受,这酒可真是为了享受这两个字设计的。   这碗醪糟,简直不似人间之物。   “好!好啊!好酒,哈哈哈哈哈!!”   顾青山大笑着连道两声好,腰间长剑微颤。   周身浮现出些许罡气,长发吹起,此刻的顾青山就如同一把长剑,刚毅有力。   “内力?”   张铭眼前一亮,这顾青山果然不是一般人,那股波动应该就是内力无疑了。   他对于武者还是很好奇的,而且自己了解的也不多,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最强的武者能达到什么层次。   一口气喝完瓷碗里的酒,顾青山笑道:“张兄,再来一杯。”   张铭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到:“没了。”   “没有?怎么可能,张兄你那葫芦里可不止这么点。”   “一个人一天只能买一杯,喝之前我就跟你说了。”   张铭有些无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这不是他的原因啊。   顾青山有些疑惑了,难道是银子的原因?   不过他又怕张铭不高兴,毕竟这酒可是真的好,能酿这么好的酒的人可不一般,总归有些脾气。   软磨硬泡总会有机会的。   从怀里摸出一枚银锭,犹豫了一会,说到:“张兄,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看能不能再来一杯?”   张铭的嘴角抽了抽,这银子…还真是晃眼啊,但是,他也不能收啊,收了要被系统惩罚。   张铭摇了摇头,说到:“你还是收回去吧,要喝的话可以明天再找我。”   顾青山吧唧吧唧嘴,直到现在还是回味无穷,只有这么点,着急的他心痒痒。   “罢了,明天就明天吧。”   顾青山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可惜,哑声失笑:“张兄这规矩可真是奇怪。”   张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道:“要是我,我打死也不订这种规矩。”   那股桂花香在嘴里一直不散,这倒是有些新奇,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好酒不愧是好酒!   可惜就是喝不到。   顾青山越想越郁闷,但是也不好硬抢,要不然和那群江湖混账有何区别。   张铭也不管他,继续吃自己的牛肉,时不时拿着葫芦喝上一口醪糟。   “这牛肉有些硬了,不是很好吃,有些配不上这酒。”张铭摇了摇头,心里暗道。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旁边的顾青山正盯着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   顾青山看的张铭有些尴尬,于是指了指牛肉问到:“呃…你要吃吗?”   “不用,张兄你吃你的。”顾青山笑着摇了摇头。   “哦。”   张铭答应了一声,不吃?那就算了吧。于是他又继续吃了起来。   又吃了两片牛肉,发现顾青山居然还在盯着,一直盯着让他有些受不了,于是便说到:“顾兄,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去吃饭,不用管我。”   顾青山有些无奈了,我这哪是想跟你抢吃的啊,我就是想再喝口酒而已,心中有些明了。   张兄这是在赶人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张兄了。”顾青山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我不是那个意思,呃……算了,你走吧。”   张铭觉得他肯能是误会了,但是也没挽留,顾青山总待在这里也没办法,自己也没法给他酒了。   “张兄告辞!”   …………   入夜   城门封锁,城外一片寂寥,城内倒是繁华热闹。   街上花灯亮起,这些花灯要一直挂到花魁大比结束,晚间的小商小贩已经架好了货物。   这里不是京城,没有宵禁的规矩,反而更加的热闹。   青楼里无数的才子为喜欢的姑娘提诗诵句,达官显贵们大把大把的散去银两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街道旁的小院内,顾青山与一位女子对坐。   女子一袭粉衣,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青丝披落,仅仅用一条粉色的发带系着。   顾青山看着手里的酒杯叹了口气。   “索然无味。”   粉衣女子抿了抿嘴唇问到:“顾公子,今天这百花酿可是不合心意?”   顾青山放下手里的酒,摇头说到:“也不是,只是喝过更好的酒便觉得这百花酿有些索然无味了。”   玲珑闻言眉头轻挑,笑到:“哦?不知是什么酒能让顾公子如此评价。”   “玲珑姑娘,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今天有幸尝了,一碗醪糟。”   “醪糟?”玲珑听到这话有些疑惑。   “我不是在贬低玲珑姑娘的百花酿,只是那醪糟是真不一般。”   玲珑拂袖轻笑回应到:“真没想到顾公子居然是在为一碗醪糟伤神,既然如此,公子不妨告诉我,我去帮公子把酒买来。”   “玲珑姑娘你可不知道,那卖我酒的人有他的规矩,每人每日只限一杯,多了不卖。”   顾青山苦笑一声,离开之后太才开始想念那醪糟的味道,实在是太好喝了。   “竟如此奇怪?”   “是了,真正的美酒可不是随便花些银两就能随买到的,唉,可惜一天只卖一杯,我也不好硬抢,那酒可真是美啊。”   顾青山回味着醪糟酒的味道,神色黯然,可惜今天喝不到了。   玉玲珑眨了眨眼,出声到:“那玲珑去买与公子,不就不算公子买的了吗,而且公子说的如此传神,小女子也想尝尝这醪糟了。”   “啪!”   顾青山先是一愣,一拍脑门,惊醒到:“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换个人去买不就行了吗,哈哈,玲珑你可真聪明,走走走,我们这就去找张兄!”   玉玲珑小脸微红,她可从来没见过顾公子如此失态。 第7章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风流债?   张铭坐在客栈的二层的横栏上,怀里抱着小七。   狸猫毛发旺盛,绝对是取暖利器。   趴在张铭怀里的小七闭着眼,正在酣睡,现在的它正处于醉酒状态。   下午的时候小七一个劲的缠着张铭要喝醪糟,张铭被它闹烦了,就给它倒了一点尝尝。   一个不小心倒多了,谁知道小七这个家伙两口就给添了,从下午的时候一直睡到现在都还没醒。   “狸猫应该不会喜欢喝酒吧,呃…别吧。”   张铭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七,看来得要好好管管了,万一成了只酒鬼猫那还得了。   “有人?”   忽然   张铭的余光瞟到了对面的屋顶,两道黑影身轻如燕,两道身影越过一个又一个房顶朝他的方向奔来。   “这两人,看样子这个世界也是有轻功的。”   张铭眨了眨眼,又见识到一项江湖技艺,也没再看,只以为这两人是路过而已。   “张兄!”顾青山远远的就看见了横栏边上的张铭。   “嗯?”张铭挑了挑眉,他没听错的话刚才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直到身影越来越近,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家伙。   “顾青山?”   “踏!”   顾青山与玉玲珑先后脚踏横栏,稳稳放落在了房间的地板上。   张铭抱着小七看了看玉玲珑,说到:“这位是?”   顾青山笑了笑介绍到:“这是玲珑姑娘,我一位好友。”   玉玲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张铭点了点头,随即便问到:“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顾青山见张铭身后的葫芦就两眼放光,恨不得抢过来猛灌一口。   “张兄,我…玲珑姑娘想要买酒。”   “她要买酒?”   玉玲珑轻笑一声说到:“张公子,小女子听顾公子说起你酿的酒,有些好奇,想要品尝一二。”   张铭看了一眼顾青山,这家伙居然还知道找人帮忙?果然系统还是有漏洞的。   顾青山心里着急就怕张铭不卖给自己,那可不就白忙活了。   张铭思索片刻,装作勉强的样子,答应到:“行吧!”   顾青山心里松了口气,立马便兴奋了起来,又可以喝到张兄的酒了。   “有杯子吗?”   “有有有。”   顾青山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杯子来,这是他走的时候带着的,就是怕麻烦。   “你这准备的够齐全的。”   张铭看了他一眼,这孩子怎么看着好可怜的亚子。   玉玲珑站在后面,心中憋笑,在她的认识里顾公子一向是不解风情,今天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同时,她也有些好奇那酒,到底是如何惊艳,让顾青山都忘形失态。   “啵。”   酒塞打开,熟悉的酒香涌出,顾青山闻见想是茅塞顿开一般,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看来这酒真的不一般。”玉玲珑心里暗到,她本就经常喝酒,酒香无疑是断定美酒的一大标准。   酒液倒入杯中,倒满之后他并没有给顾青山反而是伸出手。   “一两!”   顾青山微微一笑表示明白,把银子递给了张铭。   张铭继续说到:“你这杯子太小了,还能再倒一杯。”   “张兄不欺我。”   顾青山诚意满满的拱了拱手,这杯子确实是小了。   “玲珑姑娘,尝尝,绝不会让你失望。”顾青山将杯子递给玉玲珑。   “多谢公子。”玉玲珑轻轻点了点头,接过酒杯。   色、香、味,这三样无论是用食物还是酒水都可做标准,这杯里的醪糟色泽亮丽,酒香更是没得说,味道想来是不会差了。   仅仅只是一小口,玉玲珑便被惊艳到了。   她有些不解的看向顾青山,那双透亮的眼眸仿佛在说:明明是醪糟,为什么能这么好喝。   “玲珑姑娘,我没骗你吧。”   顾青山有些得意,能让他认定的酒那肯定是不一般。   玉玲珑有些吃惊,同时她也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酒似乎能够增加内力,但却只增加了一点,效果微乎其微。”   玉玲珑不解,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没想到真是如此,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看来不是我的错觉。”   顾青山点了点头,他之前就怀疑了,这下可以确定了。   玉玲珑嘴唇轻启,说到:“香气清柔,幽雅纯净,入口柔绵,回味怡畅,最后的花香更是点睛之笔,最让玲珑感到神异的是这酒居然能够增加内力,这样的酒才真正能说得上是好酒。”   张铭平静的看了她一眼道:“姑娘是个行家。”   “哪里,只是喝的多了,有些见解。”   玉玲珑笑了笑,她对张铭也算有些许好感,不像是其他男人眼里全都是不干净的东西。   能够让顾公子认同的人果然都不一般。   顾青山摇了摇头,对张铭说到:“张兄,这酒卖一两银子,便宜了。”   就能够增强内力这一处,这酒就能够值上百两,更别说如此好喝了。   “我也觉得,但是没办法。”   张铭面不改色,反正自己也不能改价,还不如不去想这些。   以前想要赚钱是为了让母亲的病早日康复,为了让妹妹过上好生活。   他现在这处境,倒是对这些钱财没多少兴趣了。   够自己吃穿就行了。   玉玲珑喝完之后张铭又给顾青山倒了一杯。   顾青山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好像十分不舍的样子,生怕自己一口喝完了。   玉玲珑抚笑,她忽然觉得顾青山很有意思,这位江湖浪子总算是有了些江湖浪子的样子。   喝完酒之后的顾青山又是一阵回味,于是便问到:“张兄明天还在吗?”   “应该不在这了。”   张铭摇了摇头,继续说到:“想要喝酒的话可以去城外找我,你应该知道的,就是茅草棚的位置,我的酒馆在那里。”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顾青山放心了,就怕是喝不到这么好的酒了。   张铭看了他俩一眼,说到:“喝完了吧?你们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   顾青山本想说些什么,见状也没用再说,于是便与玉玲珑告辞了。   待两人走后,张铭便准备睡了,想起顾青山这个家伙,倒是风流。   “好友?这小子好像有点傻啊。”张铭摇头嘀咕了一声。   就算自己没谈过恋爱,他也明白,异性朋友之间绝大多数都是没有纯洁的友谊的。   风流债这种东西,越到后面越是难还。   “小七,你是不是也跟那家伙一样在外面有狗呢?”   “要是两情相悦倒是欢喜,要不然可就不好说咯。”   也幸好是小七喝醉了,要不然又是一阵猫脸懵逼喵喵喵。 第8章 :酒馆新样貌   【酒馆改造完成!】   昨天半夜系统的消息提示便出现了,今天早上醒张铭就看见了。   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眼了,不知道改造会不会还是以前的样子,茅草棚还在不在?桌椅还会不会是那破样子呢?   昨晚小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床上,找了块最暖和的地方窝着,家伙还挺会享受。   张铭拍了拍小七的脑袋,笑到:“起床了,咱们回去看看新房子。”   “喵。”   小七打了个哈气睁开了双眼,很自觉的跳到了张铭的怀里,接着又是眼睛一闭,又要睡去。   张铭苦笑,小七真是懒的可以。   “店家,麻烦给我选件衣裳。”   “布料要好的,对,颜色不用太艳,就黑色吧,顺便再给我做件披风。”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间裁缝店顺便置办了件衣裳,选了丝绸的料子,又做了件绒毛披风。   …………   带着新衣裳,张铭回到官道旁的‘茅草棚’前。   不过一夜时间,‘茅草棚’大变样,张铭站在酒馆前目光灼灼的看着这古色古香的楼阁。   “这…真是我的酒馆?”张铭有些吃惊。   酒馆共计二层,呈紫檀色,雕刻精细,抬头一望,空白的牌匾悬挂在上方,还未命名。   【请宿主为酒馆命名!】   “名字叫什么好呢?”   张铭摸了摸下巴,这可得好好想想,名字很重要。   摸了摸怀里的小七,张铭下定了主意,“既然这是一个武侠的世界,要不然就叫做江湖酒馆吧。”   【宿主命名为【江湖酒馆】是否确定?】   “确定!”   只见白光一闪,张铭眼前一阵恍惚,再睁开眼一看,空白牌匾上已经出现了四个大字。   ——江湖酒馆   酒馆形式上是二层居安小楼,推开镂空雕花的大门,檀木香扑面而来,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小七感受到些许怪异,它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有些迷茫。   “喵?”   这是哪?   酒馆内总共摆着六张桌子,长木板凳摆在桌子四方,地板也是木制的,踩上去有些空洞声。   四面各有通风的窗户,窗台上摆着一些兰花之类的绿植。   墙上也有些挂饰,一张黑板,上面写着“桂花醪糟酒:四两一壶”类似的字眼,这应该是价目表了,还有一两副不知道从哪来的字画。   门口的位置是掌柜的柜台,这里便是张铭的位置了,在柜台后方的墙上挂着一柄长剑。   张铭试着去取下来,但是却没办法拿下来,应该是个装饰物。   “精致!”   张铭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这哪是升级啊,完全就是给自己重修造了一个。   小七从张铭的怀里跳出来在四周望来望去,它也很好奇。   “还有后院?”   看到最里面还有个小门,张铭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本以为是后院,原来是藏酒的仓库,还有些喝酒的杯子和酒壶。   一个个酒坛子摆在货架上,上面标注着酒的类别,现在都是有五大坛桂花醪糟,其他的是还没有标注的空坛子。   另一边摆着一套酿酒的器具,占了很大的地方,旁边还有许多材料。   “没这么大吧?”张铭皱了皱眉头。   外面看酒楼的占地面积根本没这么大,但实际上酒馆内的面积完全不一样,大了太多了。   “空间…被压缩了?”   张铭不得不佩服,系统的手段可真是厉害啊。   转身上了二楼,二楼是自己的卧室,没什么看头,除床和被褥还有几盆花饰其他什么都没有。   张铭做到床上不由得感叹道:“真舒服啊……”   这无疑是一种享受,系统的手段真是太强了。   临近正午,房间内充斥着檀木香,阳光透过窗檐照在一旁的桌子上,房间内透出一股子温暖之意。   好想睡一觉啊,张铭心里是这么想的。   【酒馆正式营业,请宿主阅读相关事项!】   一、酒馆每日辰时(早上七点到九点)开门营业,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关门,不得延误。   二、酒品并非宿主私有物品,必须按照对应的价格出售,不可外送。   三、不得掌柜允许,任何人不得将酒品带出。   (别看有这么多规矩,其实没多大用处,主角不可能打工的,昂,所以,别喷了。)   一共十条之多,张铭都有些意外,不过也有好的地方,比如说酒馆开门之后不是只能卖一杯了,而是一壶。   它也注意到楼下的价目表上有写到:桂花醪糟酒:四两一壶,总算是不用只买一杯了。   “看样子得写个规矩贴在酒馆里。”   桌上有笔墨纸砚,研磨,毛笔轻轻蘸,顺手写下。   ——江湖酒馆规矩如下:每天每人每种酒类只能购买一壶,请不要怀疑价格,就是这么贵,不买请别嚷嚷,谢谢配合!   “嗯。”   张铭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字是丑了点,但是应该能看懂。   下楼贴上之后,他便坐在了柜台的位置。   他现在也算得上是真正的老板了。   虽然没什么银子,但是没关系,只要自己喜欢就好,再说也不会亏钱。   【您收到新的任务,请注意查收!】   【开业任务】   【任务内容】:酒馆内酒品获得三十人赞赏。   【任务奖励……】   【由于宿主开启了【武者】模板,任务发生变动。】   【开业任务2.0】   【任务内容】:酒馆内酒品获得十位江湖人的赞赏,并且这些人的修为必须在【玄境】或【玄境之上】。   【任务奖励】:一、宿主修为提升至【凡境】;二、随机酒品×1;三、获得50%收入使用权;四、玄级任务卡×1。   “奖励丰厚啊!”张铭眼前一亮,这可比上次的任务强上不少啊,弄好的话能一波肥啊。   这个世界的武侠境界分为四大境界,【凡境】、【玄境】、【地境】又称【宗师之境】,再往后便是【天境】称【大宗师】。   “脱胎换骨的凡境,这奖励很实在。”   张铭余光一瞟正好看见了窗台边上的小七,于是张铭喊到:“小七,过来!”   “喵。”小七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继续盯着外面,没理张铭。   “咳咳咳。”张铭咳嗽两声,什么时候自己的话这么不管用了。   “快过来!”   “喵……”   小七无语的看了张铭一眼,好吧好吧,就依你吧,真是矫情。   见小七跳到自己的怀里,张铭撸了一把,满眼道:“这才乖嘛。”   抚摸着狸猫,微风透过窗户拂过他的面庞。   这样的日子好像有些不真实……   “踏踏。”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透过窗户,张铭看见了来人。 第9章 :诚惠,四十两。   来人穿着一身道袍,道袍上刻画着五行八卦,腰间别着一把长剑,面容清秀,眼神锐利。   徐毅刚下山不久,听说了建安城的花魁大比,一时间觉得有点意思,于是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他是道子,这番下山来便是为了游历人间,道宗每一任道子都是如此。   徐毅不明白为什么要出山,他觉得山上挺好的,虽然生活很清淡,但是有师兄师弟们在也不孤单。   眼看着就要到建安城,忽然见到官道旁开着一座酒楼,不免有些疑惑。   “这里怎么会有间酒楼?”   “好漂亮的楼阁!”   徐毅眨了眨眼,美轮美奂,精雕细琢,道宗都没有这么好看的建筑,但他没明白为什么这酒楼要开在这里。   一番思索之下,他决定进去看看。   “江湖酒馆,这字写的不错。”   正当他看着牌匾的时候,酒馆内走出了一位抱着狸猫的麻衣男子。   张铭抚摸着小七,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喝酒?”   徐毅愣了愣,心里有些疑惑:“这人怎么养了只狸猫?”   他回过神来,连忙答道:“啊,是。”   “进来吧。”   张铭道了一句随即便转身走进了酒馆里。   看着张铭的背影,徐毅皱了皱眉,他总感觉这人怪怪的,又说不出到底是哪方面。   总之就是不对劲。   跟着张铭进入酒馆,徐毅左右打量着酒馆的陈设,这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不一般了。   “这里的风水……也太好了吧,完全挑不出毛病。”   徐毅眉头一动,这酒楼绝对不简单。   酒馆里只有两人一猫,看来这个麻衣男人就是这酒馆的掌柜了。   张铭已经做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看着徐毅说到:“只有一种酒,价钱还有规矩都在墙上。”   “好。”   徐毅点了点头,随即抬头看向了墙上的价目表还有张铭写的酒馆规矩。   ——桂花醪糟酒:四两银子一壶   刚看到酒的价格他就吓了一跳,惊呼到:“一壶醪糟卖四两银子!?”   张铭也没有说什么,继续撸自己的猫。   价钱他也改不了,而且他也不是坑人,确实值这个价。   “掌柜的,这价钱你写错了吧。”徐毅皱眉道。   张铭摇了摇头,“没有写错,就是四两一壶。”   徐毅惊了,还真是四两一壶,这掌柜的真敢定价,这不是在唬人吗。   “要喝吗?要喝就拿银子。”   “什么!?”   徐毅瞪大眼睛,这掌柜的居然还问自己喝不喝?   “掌柜的,你觉得我像傻子吗?”徐毅皱了皱眉,他觉得自己是被侮辱了。   “我没觉得你像傻子,值不值这个价你喝过之后就知道了,不满意可以退你银子。”张铭面色平静,脸上没有一丝慌张的样子。   张铭已经摆明了,觉得不满意就可以退银子,总之你爱喝就喝,不喝就算了。   徐毅听到这话,打量了他一眼,这麻衣男子有恃无恐的样子让他犯起了嘀咕。   难道,真是好酒?物超所值?   但是,这四两银子是不是有些太贵了点,再说了,再好喝他还不是醪糟吗,能好喝到哪去。   所以说这一定是一家黑店!   师傅让我下山历练不就是为了斩奸除恶吗,没想到才下山就遇见了。   “你这么定价,是不是太过夸张了。”徐毅目光灼灼,像是在质问一般。   “夸张?”张铭摇了摇头,“没觉得。”   “你……”徐毅一时语塞,居然不知悔改,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这样的一家黑店开在官道上一定坑害了不少人吧,真是家黑店,真是个黑心的老板。   徐毅心想,也许,这就是师傅让他下山的目的吧。   徐毅微微一笑,说道:“掌柜的,不如我们打个赌?”   张铭皱了皱眉,难不成这家伙要挑事?也幸好自己真的有恃无恐。   “打赌?我干嘛要打赌。”   也是道宗不提倡打打杀杀,如果换换了旁人,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在这唠叨了。   “如果不值四两,那就麻烦掌柜关了这黑店。”   “黑店?”   张铭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就是多管闲事没事找事,难道道士都是这样的吗?   “你怎么就确定我这是黑店。”   “难道不是吗?四两一壶醪糟,不是黑店是什么。”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当大侠啊?”张铭看着他,继续说到:“好啊,不过你要是输了的话,怎么办?”   “算不得什么大侠,只是看不下去罢了。”徐毅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办,便没有说话。   张铭见这小道士大义凛然的样子,忽然想逗逗这小子。   张铭看了他一眼,笑到:“你要是输了,就拿四十两,买一壶酒,怎么样?”   “四十两!?这……”   徐毅有些犹豫了,四十两,他可没有这么多钱,要是真的跟他说的一样,那该怎么办。   “不敢了?”张铭道,这人倒也不是特别傻,还知道考虑。   “谁,谁说不敢的!”   徐毅一时间被冲昏了头脑,嘴里念叨着:“我就不信了,一碗醪糟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上酒!”   徐毅撩起道袍手中长剑一方,啪嗒一声,正襟危坐在桌子前,高呵一声。   “等着。”   张铭放下小七,当着徐毅的面走进了内屋,也就是放酒的仓库。   “今天必定关了这黑店!”   正在取酒的张铭听到这话心里暗笑,大义凛然,身先士卒,不愧是为我辈楷模!   师傅说下山历练是练的心,保持初心,明心、静心便是此行的目的,要是不管不顾的话,那还算什么历练。   平心而论,他看不下这样的黑店一直开在这里。   “酒来了。”   打了壶桂花醪糟酒,又取了个杯子,张铭走出了仓库。   “哼!”徐毅冷哼一声接过酒壶,直接就往嘴里灌。   “咕噜。”   当酒入口的那一刻……   徐毅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米香、酒香、桂花香各式各样,在口中绽放,入腹一股细细的暖流盘旋在丹田处,顺着百脉涌向全身各处。   精纯的内力,虽然微乎其微,但徐毅却能感觉到那一丝丝内力的增加。   “这怎么可能!!”   徐毅瞪大了眼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猛然又灌了一口,同样是一股细细的暖流汇入丹田。   他明白自己输了!   张铭看着这小道士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想笑,白赚四十两,这波不亏。   “啪嗒。”   徐毅愣在原地,手里的酒壶跌落在桌上,酒从瓶口处流出,顺着桌子流到了地上。   张铭也不管他,座回了柜台,继续撸自己的猫,应该跑不了的,道士应该还是要点脸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酒壶里的酒早已流干。   酒馆里洋溢着淡淡的酒香,撸猫男子撑着下巴看着桌上的小道士。   小道士动了,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张铭面前。   张铭面色平静,摸着小七的爪子。   “诚惠,四十两!”   “……”   徐毅的面色煞白,问到:“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你没银子?”   徐毅的嘴唇微张,憋了好久才说出一个字,“……是!”   “没银子还敢打赌,就这么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张铭道。   徐毅咬了咬牙,他很想一壶酒到底是怎么能够增加内力的。   太不可思议了。   “到底…怎么办到的。”徐毅继续问到。   “所以说,说话别太满。”张铭语重心长,话音一转问到:“话说回来,你是道宗的?”   徐毅见他答非所问,也不再问了,他叹了口气,拱手道:“道宗道子,徐毅。”   “道宗的?而且还是道子?你会没钱?”   “……贫道下山时没带银两。”   “哦~”张铭长吁一声。   “那不如这样吧,我这缺个小二,要不然你就在我这当小二抵债吧。”   “这怎么能……”   “你别慌嘛,我又不是不让你走,你让你宗门的人拿银子来赎你,拿了银子你就可以走。”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徐毅慌了,要是让师傅知道自己干出这糊涂事,那又要唠叨了,他最怕师傅的唠叨了,一说就说个不停。   张铭忍着笑意,这小道士真是太有意思。   道宗道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呢,你刚才的气势呢,怎么不拿出来了。   张铭道:“所以你要怎么样?”   徐毅手里握着长剑,手指捏的煞白,咬牙道:“五天,给我五天时间,我便还你这四十两。”   也不是这酒馆掌柜咄咄逼人,本就是自己理亏在先,这时候他也不好反驳。   张铭见他为难的样子,有些想笑,于是便说到:“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要么回来做店小二,要么就给我拿四十两来,你要是跑了,我就到处跟别人说,道宗道子徐毅,不守信用,欺负我这……”   “好,三天就三天!”   徐毅死死的咬着牙冠,要是传出去不仅丢自己的脸,还丢宗门的脸。   张铭点了点头,他决定不再逗这家伙了,于是便道:“嗯,那你走吧。”   “啊?”   “想留下来做小二?”   “我…这就走,这就走……”   徐毅拿起桌子上的剑便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看向张铭,语气坚定。   “四十两,我一定会来还的,我徐毅不是不讲信用的人。”   甩下这句话,他便回到了官道上,继续朝建安城的方向赶去。   “唔,我是不是太嚣张了。”   张铭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也幸好这小道士不是什么脾气暴躁的人,要不然说不定自己真会遭一顿毒打。   看来得改改了,不能这么嚣张了。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小七,“小七你也是,懒死了,你也得改改了!”   “喵喵喵?”   被惊醒的小七一脸懵,肿么肥四,我躺着也中枪?   ——————   丢人啊……   真是太丢人了,自己好歹是道子,才下山就碰见这样的糗事,他都没脸回宗门了。   “四十两啊!三天时间!我该去找了找这四十两啊……”   徐毅心里着急啊,绝对不能寄信回宗门,师傅太可怕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酒……到底怎么办到的,而且,还挺好喝。”   “啪!”   徐毅一惊,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嘴里念叨着:“徐毅,你在想什么呢,怎么挂记着这些凡俗事物,道心不稳,道心不稳!” 第10章 :红衣粉饰,为公子舞。   “掌柜的,你这里的酒怎么卖的?”   “醪糟,四两一壶。”   “四两!?”   “对!”   前者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完全就是在开玩笑,摇了摇头,随即便离开了酒馆。   张铭也没用挽留,又不用求着他们喝,做自己的生意就行了。   官道上来来往往,张铭时不时伸一伸脖子往外看,愣是没有什么人进来看看。   【开业任务,完成进度(1/10)】   对于这一点进度,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应该是那个小道士提供的,好歹是道子,玄境还是有的。   “路还很长啊。”   张铭看着这空旷的酒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正午艳阳高照,酒馆里本是暖和的,但却有股寒意涌上心头。   人太少了,没错,就是人太少了。   少了些人情冷暖,酒馆本应该是热闹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   …………   “果然还是出事了。”   顾青山眉头紧皱,他让玉玲珑留意自己一位好友的消息,来建安城时他就大概猜到了会出事情,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这位好友是一位朝廷的差役,这次在金陵抓到了一位魔教奸细,来头很大。   这个犯人在魔门内身居高位,于是朝廷便下令将这位魔门奸细压往京城审讯,还派出了好几位武道高手前来。   这次的事情他的那位好友也在其中,到现在为止他们一行人已经遭遇了三波堵截,压力越来越大。   而且前来堵截的人越来越强,他们可能撑不到京城。   “该怎么办才好。”顾青山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玉玲珑见顾青山如此,有些担心,她知道顾青山最重情义,夹在大局与情义之间,一定很为难吧。   “顾公子,你要相信吉人自有天助,你的这位好友一定会没事的。”玉玲珑劝到。   顾青山有些担心,他与朝廷有些恩怨,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前去帮忙,而且现在也不知道他的这位好友情况如何,毕竟情报不能准确到每一个人。   朝廷恩怨与情义之间,顾青山有些进退两难。   房间内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顾青山抬起头,说到:“不管如何,我还是得去一趟。”   玉玲珑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劝不住,也没抱什么希望。   “顾公子,一定要去吗……”   “嗯。”   “那让玲珑陪你一块去吧。”   顾青山听到这话有些吃惊,连忙摇了摇头说到:“这可不行,眼看着就是青雨楼花魁大比了,你得留在这控制局面。”   “可……”   玉玲珑正要反驳,顾青山便打断道:“没什么可是,我一个人去就行了,难道玲珑姑娘不相信我吗。”   玉玲珑看着他,沉默不语。   当初的剑儒公子顾青山,被百晓生称为百年一遇的剑道天才。   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   “公子什么时候走。”   “一会便走。”   玉玲珑点了点头,在顾青山眼中,情比天高,每当遇到这种事他一向都是如此。   公子和朝廷的恩恩怨怨,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可这好不容易才能平静一段时间。   玉玲珑深知这几日来之不易,所以她很珍惜,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顾公子,又要离开了。   玉玲珑双手捧着长剑,发间步摇颤动,青丝飘动,她叹了口气,双手捧剑,柔声道:“公子……”   “你的剑!”   她的红唇微张,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顾青山与之对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   “多谢!”说完他便拿起剑转身出门。   眼看着顾青山就有离开,玉玲珑咬了咬牙,连忙喊住了他。   “公子!”   门口的顾青山回头道:“玲珑姑娘还有何事?”   玉玲珑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顾青山,柔声道:“待公子归来,玲珑红衣粉饰,为公子舞。”   顾青山张了张嘴,他有些犹豫了。   他怎么会不明白玉玲珑对他的情意呢,但为了一个他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吗。   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身首异处,更别说带着她一起冒险了。   他不敢接受,他忽然有些后悔了。   百晓生称他为儒剑公子,天榜第四,在他看来,什么都不是。   曾经以为江湖是策马逍遥,到现在,他才明白江湖是身不由己。   “好。”   顾青山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玉玲珑站在房间内,心里空荡荡的,久久没有回神。   …………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正午之后天上便飘起了乌云,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张铭把所有的窗口都关了起来,避免寒风吹进酒馆。   距离建安城十多里的官道旁,华服公子推开半闭的酒馆大门。   正在想事情的张铭看向来者,这华服公子便是顾青山了。   张铭见顾青山现在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于是便没有多说什么。   “出事了?”张铭挑眉道。   顾青山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事。”   “哦。”   张铭见他不愿说也没有多问,于是问到:“喝酒?”   “嗯。”   张铭皱眉打量了他一眼,这家伙太不对劲了,看来是真的出大事了。   “在这等着。”   见张铭去后方取酒,顾青山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这次的事情,他有些担心,魔门和朝廷都参与其中,自己恰好与这两方都有恩怨,很是麻烦。   顾青山见张铭端着酒壶出来,于是便道:“张兄,你这酒馆变化挺大的。”   “还好吧。”张铭点头到。   顾青山有些好奇,这个大一个酒馆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建起来的,前几日不都还是茅草棚吗。   见一壶酒放在自己面前,顾青山疑惑了一声:“一壶?”   “规矩改了,以后每天都有一壶。”张铭道。   “好。”顾青山微微一笑,今天总算是听到些好消息了。   酒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喝,一连喝了好几杯,顾青山囫囵吞枣般便喝完了。   顾青山擦了擦嘴角,说道:“张兄的酒是我喝过最世间最美的。”   “你这么夸,俗了,而且也不一定是最好的。”张铭摇头否认到。   顾青山没有再说什么,沉默不语的喝完了整壶酒,从怀里摸出四两银子放在了桌上。   他起身告辞:“张兄,酒喝完了,我也该走了。”   张铭摸着小七的额头,点了点头,道:“走吧。”   顾青山拿起手中长剑,这一刻的他决定了下来,在无数种可能的面前,他选择了最危险的一种。   官道上,他的身影越走越远,有些萧条,就如同当初张铭一个人站在官道上一般。   酒馆前,张铭叹了口气,抚摸着怀里的猫咪,轻声道:“小七,我当初离家的时候,为了家庭,放弃了最好的生活。”   “喵?”   “但我比不上顾兄,他啊,好像是在拿自己的命赌哦。”张铭苦笑着摇头倒。   小七抬起头,它不明白张铭在说什么,但总感觉有股伤心的感觉。   “你要记住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才是真的值得敬佩。”   一入江湖,便是身不由己。 第11章 :我叫玉玲珑。   师傅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做玉玲珑。   很小的时候,我便被跟着师傅,师傅说我根骨极佳,是个练武奇才。   我不知道什么是练武,但是自从师傅说起之后,我的事情便多了起来。   师傅让我学习乐理,又教我弹琴,又让我学习剑法,我不知道练这些是为了什么,但是既然是师傅说的,我就便照做是了。   终于有一天,师傅说我可以不用练了,那天我好开心,师姐们都恭喜我,但是玲珑怎么觉得她们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玲珑不懂,难道师姐们不喜欢玲珑了吗?玲珑跑去问师傅,师傅告诉我说,她们只是羡慕你而已。   是吗?玲珑没有再去想这些什么,玲珑小小的脑袋装不了这么多东西。   第二天,师傅叫自己收拾一下去祠堂,大堂里有好多的人,还有一些没见过的师姐,她们都好漂亮,怎么玲珑从来没有见过她们呢。   师傅站在祠堂中间,说了些玲珑听不懂的话,接着就有好几个姐姐上来给玲珑换衣服,这些衣服好漂亮,玲珑以前从来没穿过。   “从今天开始,玲珑就是我青雨楼的下一任行走。”   师傅说的话真的很难懂啊,行走是什么?青雨楼又是什么?玲珑现在是行走了吗?那一定很厉害吧。   之后的每天虽然不用练武了,但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姐姐开始教我东西,都是些听不懂的东西,玲珑弄了好久才懂了一点点。   好难啊,真的好难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玲珑当时是这么想的。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玲珑十六岁……   这些年来,玲珑明白了很多东西,师傅为什么让自己学武功,姐姐们那时为什么会羡慕她,自己又为什么要学哪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原来,就是因为我是青雨楼行走啊。   突然有一天,师傅找上我,告诉我说从今天开始玲珑就要熟悉青雨楼外门的所以事物,玲珑没有拒绝,她知道这是她该做的,也是必须做的。   而且除了她,没有人能来做了。   离开的时候,师傅看着我,我也望着师傅,师傅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师傅老了,但我却还年轻。   也许,这就是我成为行走的原因吧。   师傅告诉我说,我身上少了些东西,让我不要再局限在青雨楼,多看看外面的东西,找到属于自己的意志。   我没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了一步一步,都是师傅安排好的,我没办法拒绝,因为这本来就是我欠师傅的。   到底少了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索性就不想了。   直到她执掌青雨楼外门半年之后,她明白了,自己身上缺少的是什么了。   她遇见了一个少年,这个少年与她一般大,说话很有意思,文绉绉的,他说他马上要成为大侠了,让自己祝贺他。   少年拿起剑,走出了城门,每当他受伤的时候总会回来找我,让我帮帮忙,我问他为什么要找自己,他说我们是朋友。   一来二去,少年经常与她见面,如他所说他们成为了朋友。   有一天玲珑收到了消息,少年加入了朝廷,玲珑很开心,他一定会成为一代明臣吧。   事与愿违,半年之后,江湖上出现了少年的画像,他被追杀了,追杀他的人是朝廷。   玲珑慌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内心莫名一痛,她愣住了,为什么自己会心疼,为什么会害怕。   她在乎他。   浑身是血的少年跪倒在自己的面前,她的心口一颤,发誓要治好少年。   百花谷前,她跪了三天三夜,求来了药方,又持续半月,她找齐了所有的药材。   那一刻,她如获大赦,终于…治好了,他不用死了。   泪如泉涌……   那一刻,她明找到了自己缺少的意志是什么了,多年以来的瓶颈松动,当天晚上她便入了宗师之境。   这缺少的意志叫做守护,这是属于她的意志。   而这个少年病愈之后,他重新踏上了他的路途,如从前一样。   这个少年,他叫顾青山。   …………   玲珑一袭粉衣,身披狐裘,她看了一眼酒馆的招牌,走了进去。   【注意!注意!有地境(宗师之境)大修行者进入酒馆!是否驱赶?】   正打瞌睡的张铭猛然惊醒,见到系统的提示他吓了一跳,看向了门口,见了来人他这才松了口气。   “张公子。”玉玲珑轻声道。   张铭点头回礼,说到:“玲珑姑娘来喝酒?”   “是。”玉玲珑微笑着点了点头。   张铭有些惊讶,这玉玲珑居然是地境修为,看着完全就是个弱女子啊,真是深藏不露啊。   “暂时只有醪糟,四两一壶,要喝吗?”   “那便来一壶吧。”   “等着。”   玉玲珑坐了下来,这酒馆的格局她很喜欢,风格摆设让人觉得心情舒畅舒畅,坐下来之后,感觉心都静下来了。   柜台上,小七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睁开眼便看见了穿着披风的玉玲珑,它的眼神之中有些惊喜,又是这个漂亮姐姐。   “喵。”   玉玲珑寻声望去,看到了柜台上的小七。   “张公子的猫?”   见白猫一直盯着自己,玉玲珑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   “喵呜。”   小七蹦蹦跶跶的就来到了玉玲珑的脚边,左蹭蹭,右蹭蹭,又奶声奶气的喵了几声。   玉玲珑见它如此讨喜,于是便摸了摸小七的额头。   取酒出来的张铭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他有些无语,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主动过,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玲珑姑娘,你的酒。”   “张公子,你养的这只白猫很有讨喜呢。”   “呃……可能是它今天比较兴奋吧,平时它不这样的。”   玉玲珑微微一笑表示认同。   张铭在一旁看着妖娆的小七嘴角抽了抽,心里面暗骂。   色猫,你就是馋人家的身子,你下贱。   你看我待会收不收拾你。   “喵呜。”小七看见张铭来了也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反而是跳到了玉玲珑的怀里,继续卖萌。   “小猫乖哦。”玉玲珑抚摸着小七的脑袋轻笑,扭头看向张铭问到:“张公子,它有名字吗?”   “它叫小七。” 第12章 :我赶着去杀他。   玉玲珑倒了杯酒,玉手轻捻,轻轻抿了一小口。   虽然之前已经尝过一次这酒,但是这次她仍旧被惊艳到了。   青雨楼也经营酒水,天下闻名的百花酿便是出自青雨楼之手,作为青雨楼在外的行走,玉玲珑更是了解这些事情。   真正让她吃惊的是,一碗醪糟能到这个地步才是最厉害的。   “喵。”   小七闻到酒味便双眼放光,看着玉玲珑手里的酒直叫唤起来。   玉玲珑微微一笑,说到:“小家伙你也想喝吗?”   小七听不懂,但也知道大概意思,于是便含糊不清的点了点头。   “张公子这猫好有灵性,居然能懂人言。”玉玲珑略微有些惊讶。   她拿起酒杯倒了一点在桌上,小七凑上舔舐起桌上的酒。   张铭坐在柜台,他见到这一幕也没用多说什么,这臭猫还挺聪明的,都知道从漂亮姐姐哪里骗酒喝。   果然,呸,你连色猫都不算了,你这只渣猫。   玉玲珑小酌了几杯,不像其他的酒,这酒越品越有味,很有味道。   酒就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人生也跟这酒一样,每时每刻都如初见一般,那该多好。   这时,门口再次传来了脚步声,玉玲珑余光瞟了一眼,见是不认识的,于是便没有理会,继续喝自己的酒。   “掌柜!掌柜的呢!”   此人身高七尺,手里扛着一把巨刀,孔武有力,一脸络腮胡,额头上还有道刀疤。   这样的形象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蛮横无理。   【警告!警告!检测到地境(宗师之境)修行者进入酒馆,是否驱逐?】   “否。”   张铭眉头一皱,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来个宗师之境的高手。   “这呢。”张铭随意的答应了一声。   “砰!”   武魁将手里的巨刀放在了酒桌上,看向这张铭大声说到:“你就是这的掌柜?有什么好酒都上上来,洒家口有些渴了。”   玉玲珑正巧看见了那把巨刀,她认出了那把刀,她的眉头皱了皱,心里一惊,“沧澜巨刀?这人难不成是武莽夫?”   武魁是个不折不扣的莽夫,江湖人都叫他武疯子,或者是武傻子、武莽夫,具体并没有统一的叫法,这人倒是挺厉害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叫疯子的。   既然是沧澜巨刀,那这人应该就是武魁无疑了,只是不知道,这武莽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说这人连银子都区分不了。”   玉玲珑有些好奇,她倒是想要看看,是不是真跟传言一样,江湖上能有传言也不是没有根据的,说不定这人真分不清呢。   “酒有,四两一壶,喝不喝。”张铭轻声说到。   “四两?”武魁疑惑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他像是在思索什么,但并没有持续多久,摸了摸衣兜,摸出来大概十两银子,放在桌上道:“够了吗?”   好吧   其实,他只是不知道四两到底是多少。   他是个粗人,在他看来,只要能花的都是钱,区分什么一两二两的,是个力气活,他弄不清楚。   “够了。”   张铭点了点头,随即便拿走了桌上的四两银子,转身便去取酒去了。   “累死洒家我了。”   武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路走来,连口水都没喝,直奔建安城来,主要还是快点解决麻烦,免得夜长梦多。   “你的酒。”张铭把酒壶放在了桌上,转身就要走,但却被武魁给喊住了。   “喂,小子先别走,洒家打听点事!”   “什么事?”张铭皱了皱眉头。   “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顾…顾,叫什么来着?”武魁拍了拍脑袋,关键时候居然记不起来了。   他摇了摇头,有些恼怒道:“顾什么山来着?就是顾什么山,哎哎哎,洒家记不清楚了,总之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霎时间,酒馆里安静了下来。   张铭皱眉看着眼前的武魁,他找顾青山?朋友?仇人?   玉玲珑手里捏着酒杯,眉头紧皱,眼神中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当顾青山的名字出现在武魁的口中时,她大概就有些猜测了。   武魁大大咧咧的,喊到:“小子,洒家问你话呢。”   张铭摇了摇头,正要说话,一旁的玉玲珑却率先开口了。   “你找他有什么事?”   玉玲珑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寒意,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她很是警惕。   武魁有些惊讶,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这小娘子居然也是个宗师之境的高手。   可不得了,洒家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小娘子。   张铭站在一旁,这人居然是找顾青山的?难不成是找麻烦的?再看玉玲珑现在的状态,八成是了。   武魁眼前一亮,连忙问到:“小娘子知道这人吗?那能不能告诉洒家他现在在哪,洒家赶着去杀人。”   张铭瞳孔猛缩,暗到一声大事不妙。   这人是个傻子吗,这样的话居然当着面就说出来了。   眨眼之间,玉玲珑已经出手了。   “铮。”   腰间长剑出窍,张铭只觉得眼前一闪,那剑光直奔武魁脖颈之间。   快!   快到离谱,张铭根本就没看清。   这是宗师修为的剑罡,这就是这个世界个人伟力所达能到的力量吗,好强。   那剑罡带着宗师之境压迫,凌厉至极。   不得不说,玉玲珑出手当真狠辣,这一剑是直奔这莽汉的命去的。   武魁见迎来的剑罡,他瞪大了眼睛,抄起桌上的巨刀便挥了出去。   “轰!”   刀气与剑罡引起了巨大了震动,张铭感觉地面都颤抖了。   咽了咽口水,他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是再打下去,酒馆倒要被拆了。   “喵!!”小七直接就炸毛了,逃离了现场。   “我说你这个小娘子,为什么要偷袭洒家,洒家差点找了你的道。”武魁破口大骂。   两股地境修为所带来的威压让张铭有些喘不过气来,瞬间精神紧绷了起来。   一言不合就开打,就不能商量一下吗。   张铭咬牙说道:“玲珑姑娘,麻烦别在我酒馆里动手。”   玉玲珑看向张铭,她正要说话,却被武魁给抢了先。   “小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武魁大骂一句,又扭头看向玉玲珑道:“洒家还以为是个小娘子,没想到居然是个臭娘们。”   “偷袭洒家,嘿,洒家便砍了你!!”   “喝!!!”   武魁呵斥一声,手里的巨刀高高举起,罡气覆盖在巨刀的表面,那股凌厉的气势让张铭为之一颤。   张铭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头,听不懂人话是吗。   他一直没试过系统对宗师境修为的驱逐设置,正好可以试一试。   “系统,麻烦把这两人驱逐吧……”   “嗡!”   墙上挂着的长剑突然动了起来。   玉玲珑愣了愣,那剑居然动了?这是道门的御剑术,武魁倒是根本没在意,或者说他根本没看见。   张铭也有些好奇,他还以为那柄剑是工艺品呢。   “唰!”   那柄剑御空而起,玉玲珑根本就没看清楚那柄剑的走向。   张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他难道不是个普通人吗?这股气势……好强!   “铮!”武魁只感觉巨刀被猛烈撞击了一下,巨刀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见到这一幕,玉玲珑更是惊讶不已。   然而下一秒,玉玲珑与武魁都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推力将他们两人送出了酒馆。   “砰。”   砰的一声,酒馆的大门关闭。   微风吹过,武魁从酒馆门口的地上爬了起来。   武魁的面容有些呆滞,一直盯着落在地上的巨刀。   那一刹那的窒息感徘徊在武魁的脑海之中,他不敢相信。   自己的刀,被打飞了。 第13章 :你…你是坏人。   玉玲珑眉头轻挑,那推力不知从何而来,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她就这么被送出了酒馆。   武魁也是如此,震动巨刀的刹那之间,他隐约看见了那柄长剑,不是剑罡,只在刹那之间,他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剑。   江湖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自知不敌,武魁也没用气馁,对方留了自己一命,他也不会上去找死。   想清楚一切的前因后果,武魁面带怒色,看到一旁的玉玲珑,大骂到:“臭娘们,刚才为什么偷袭洒家!?”   玉玲珑正盯着酒馆禁闭的大门眉头紧皱,她一直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强的离谱了,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冷了他一眼,玉玲珑道:“果然是个傻子!”   “嗯!?你特娘的说什么!?”   听到这话,武魁更是愤怒了抄起地上的巨刀就要动手。   玉玲珑皱了皱眉,冷声道:“武疯子,要打我们换个地方打。”   武魁一想也是,这酒馆里还有一尊大佛呢,他可不想再惹到那人,虽然自己有点傻,但是也没有傻到无可救药。   也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好!”   玉玲珑施展轻功,脚尖一点腾飞而起,身如飞燕,眨眼便是五米之外,武魁手持巨刀阔步奔去,一前一后,追逐了起来。   …………   酒馆内,张铭深吸了一口气,他确实有些气,难道就不能安安静静的,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   尤其是这个玉玲珑,要动手去外面动手啊,偏偏要在我的酒馆动手,打坏了你赔给我吗?   “真是……”张铭神色暗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摆了摆手,张铭有些无奈嘀咕了一句:“算了算了,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乱棍打出去就行了。”   扭头看向墙上的长剑,此刻长剑已经回到了墙上,张铭上前去试着取下来,还是没办法取下来,于是便放弃了。   “不过这剑可真厉害啊。”   张铭叹了口气,自己现在虽然是弱鸡,但是也不是随便就能欺负的。   “喵。”小七躲在酒馆的角落瑟瑟发抖,还没缓过劲来。   张铭看到这一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幸灾乐祸道:“渣猫,活该!”   …………   官道之上。   待二人走后,官道旁的一棵树后走出来一位穿锦衣孩童。   孩童走到二人离开是位置,面色呆滞,嘀咕了一句:“好…好厉害。”   孩童好像对这些江湖侠士充满好奇,不难想象,在这个江湖色彩浓厚的世界里,一个孩子对眼前的事物是有多么的憧憬。   孩童扭头看向了一旁的酒馆,嘴里念叨道:“他们是从那里出来的……”   “要不然进去看看……”   孩童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嘀咕道:“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再不回去就要被大哥责罚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刚才见这两人似乎是被赶出来的,这里面一定有个很厉害的人吧。   所谓好奇心害死熊孩子,他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走到了酒馆的门口。   “叩叩叩。”   张铭闻声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玉玲珑这么快就解决了?   看样子,那个巨刀汉子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嘛。   “叩……”   “咯吱。”   张铭打开了门,见外面站着的并不是玉玲珑,而是是个一个穿着华贵锦衣的孩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了。   等等……孩子?   哪来的孩子?张铭皱了皱眉,再看眼前这孩童的衣着样貌,非富即贵,可这是城外啊。   公孙净颜见张铭一脸严肃,吓的他心里一颤,该不会不让进吧。   “你是那家的小孩?”张铭挑眉问到。   公孙净颜身体一僵,说话支支吾吾的,“我…我叫公孙…净颜。”   “你家大人呢?”张铭道。   公孙净颜吓了一跳,手脚像是不听使唤一样,嘴里飞速说着:“没有没有,我没有偷跑出来,大哥…爹爹和净颜…啊…唔。”   “……”   张铭无语了,合计着这孩子是偷跑出来的啊,果然是熊孩子啊。   “先进来坐吧。”   “啊啊?”公孙净颜愣了愣,让自己进去坐,没问题吗?   “真的可以吗?”公孙净颜追问到。   “可以。”   听到这话公孙净颜立马便兴奋了起来,可以进去了,那个高手一定也在里面吧,好期待。   大哥不让自己学武功,但他就是喜欢,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高手,他一定要拜人家为师,想到自己以后也能成为一个武学高手,他的口水都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进了酒馆,公孙净颜仔细打量了一番,左右看看,发现酒馆里居然没有其他人了,他有些郁闷了。   高人呢?   “你在看什么?”   “啊!”公孙净颜被吓了一跳。   “呃……”张铭有些无语,自己有这么吓人吗。   公孙净颜喘了口气,拍着胸口说到:“为什么,你走路没有,没有声音,吓死我了。”   张铭无语,自己走路没有声音?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什么高手,是你自己没注意吧。   不过既然是个熊孩子,他也不计较。   “你家大人在哪?”张铭挑眉道。   “在家。”公孙净颜还在找人,愣是没发现高手的身影,张铭突然问起,他就随口答了一句。   “那你家在哪?”   “哦,在建……”答到这里,公孙净颜愣住了。   这人在套他话!   大哥告诉他说,如果有人在你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问你问题的话,那这个人一定是在套你的话,那这个人一定是坏人。   没错了,他是坏人!!   “建安城?城门口有官兵,你到底怎么跑出来的?”   张铭服气了,熊孩子这么神通广大吗?城门口这么多官兵难道会允许这么一个熊孩子跑出城?服气,大写的服气。   公孙净颜退后两步,咽了咽口水,嘴里说到:“你…你是坏人!”   “???”   “大哥说过,除了爹爹和娘亲,想要套我话的人,都…都是坏人。”   “……”   张铭无奈了,见这熊孩子又退后了两步他也没用再往前了。   爱咋滴咋滴吧,反正跟他没关系,谁家孩子不管好,到处乱跑还怪到他身上不成。   “要坐就坐,要走就走,还有,别打扰到我,不然我把你给扔出去。”张铭叮嘱了一句之后便做回了柜台的位置。   “好……好。”   公孙净颜松了口气,果然是坏人啊,说话都这么恶狠狠的,绝对是坏的。 第14章 :公孙羽   公孙净颜在酒馆里到处逛了逛,角角落落都看遍了,终于算是让他发现了一些线索。   “狸猫?”   在那角落处,有一只正在瑟瑟发抖的白猫,他走上前去,想要去抱小七。   “喵!!!”   小七可害怕了,突如其来的触摸让它炸了毛,喵呜一声乱跳了起来。   公孙净颜立马追了上去,嘴里喊到:“小猫猫别跑,我…我不是坏人哦。”   说着,他还看了一眼正在柜台里打瞌睡的张铭,好像是在提防着张铭一样。   “???”   张铭注意到了这一幕,他有些无奈,这小屁孩是有什么毛病,我看着这么像坏人?   小七蹦跶到了柜台上,看到张铭一脸平静之后它才反应过来,原来危机已经解除了,不用害怕了。   悬着的心终于放心,它可以继续睡觉了,刚才真是吓死本喵了。   公孙净颜停下了脚步,他指着张铭焦急的喊到:“猫猫,你快回来,那个人是坏人,不要……诶?”   公孙净颜见那人轻轻的抚摸着白猫,白猫也是一脸享受的样子,他有些没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张铭有些不耐烦的说到:“我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公孙净颜幡然醒悟。   对哦,我是来干什么的来着,对了,我是来拜师的!!   差点把正事忘了,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找到高手师傅啊,高手师傅呢?   等等……   不会……   不可能吧……   公孙净颜震惊的伸出手指着张铭,颤声道:“难道,你就是高手师傅!!”   “昂?什么高手?”   张铭很不解,这都哪跟哪啊,什么高手不高手的,这小屁孩到底要干什么啊。   公孙净颜脸颊红了起来,“是了,一定是了,而且这里也没有别人了……”   “不对啊,可他是坏人啊,高手师傅怎么可以是坏人!”   “那岂不是,那岂不是……”   “咔。”   公孙净颜忽然感觉自己的大侠梦破碎了,他的眼神慢慢变的呆滞,脸色苍白起来,像是看透了一切。   很难想象,这份沧桑居然出现在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身上,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张铭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解,都说小孩子小时候是戏最多的时候,果真如此。   “不是,小朋友你这是怎么了?”张铭问道。   公孙净颜的眼角仿佛要挤出泪水,他后退两步,这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嘴里念叨着:“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呵呵……”   “???”   张铭是真懵了,这到底是咋肥四啊?自己好像没干什么吧,这一进来怎么感觉就跟一部大戏一样。   还有,   这小屁孩怎么跟死了吗一样?   这可不行啊,得赶紧把这小屁孩给送回建安城去啊,要不然过一会建安城要关城门了,难道让他在这里留一夜吗。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小孩子本来就麻烦,更别说是戏这么多的了。   张铭站起身来走到公孙净颜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你叫公孙净颜对吧,我送你回建安城,跟着我。”   “不…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走吧。”公孙净颜毅然决然的摇了摇头。   “啪!”   “你…你打我干什么?”   “走不走?不走我把你扔林子里去。”   “呃…走,我这就走,喂,等等我。”   官道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并排走着,较小的那个身影满脸的沮丧像是受到了挫折。   张铭撇了撇嘴,熊孩子还是得打才能让他听话,这可是众多家长一直以来的宝贵经验。   其实,这次去建安城他也有些事情,这会过去市集应该还在开,他想买点蔬菜和肉食带回去吃,顺便买点菜苗在后院里种植。   张铭不说话,公孙净颜也不说话,全程没有半点交流。   半个时辰之后,建安城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张铭远远的看着,他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建安城很不一样,城头上站满了军士,城门口也有大量的排查人员。   城里面出事了?   “嗯?”张铭抬起头,他总感觉有一道目光正看着自己。   城墙之上,穿着锦艺的少年从城头一跃,身影缓缓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这人…好像是奔着我来的。”张铭挑了挑眉。   张铭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公孙净颜却突然高喊了起来:“大哥!!”   张铭扭头看了一眼这熊孩子,问到:“那人就是你大哥?”   公孙净颜没有说话,张铭在他眼里就是坏人,大哥说了不要跟坏人多说话,待会他一定要找大哥告这坏人的状。   公孙羽下了城楼之后便朝着公孙净颜的方向奔去。   “净颜!”   “大哥!”   公孙净颜见大哥跑过来他也迈开腿跑了过去。   公孙羽抓起公孙净颜朝着屁股上就是一巴掌,一边打一边大骂着:“你小子厉害啊,居然还跑到城外去了!”   “啪!”   “啪!”   公孙净颜感觉自己屁股火辣辣的疼,他捂着屁股,哭丧着说到:“大哥,我错了,你别打了。”   公孙羽一连打了好几下才解气,整个建安城都快找遍了,谁也没想到公孙净颜居然跑到城外去了。   “轰哗,轰哗……”   大队人马来到公孙羽的后方为首的军士上前一步,拱手喊了一声。   “大公子,二公子已经找到,属下已经派人去禀报老爷,大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公孙羽摆了摆手,说到:“你们先回去吧,对了,跟薛将军打个招呼,就说……算了,一会我自己去吧。”   “是!”   又是轰隆轰隆的声音,这队人马又离开了此处回到了建安城内。   公孙净颜站在一旁抽着鼻子,时不时擦一下眼角的泪水。   公孙羽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拱了拱手道:“多谢兄台送净颜回来,不知兄台家住何处,公孙家必有厚报。”   “不用。”本来就是举手之劳,张铭也没在乎。   公孙羽连忙摇头道:“这怎么能行,兄台不必谦虚,我公孙家在建安城也算是名门大户,绝不会吝啬。”   “真不……”张铭摇了摇头,他有些不想理会,自己还忙着去建安城买东西呢。   “等等。”张铭眨了眨眼,他继续说到:“我想要点菜苗和鲜肉,不要太多,随便拿点就好,你看怎么样,我懒得去买了。”   “只要这些吗?”   “嗯。”张铭点了点头,他也不缺什么。   公孙羽微微一笑,说到:“不如这样吧,今日兄台就先去我府上歇息,明日我亲自送兄台出城。”   “不用,我还有事,这样吧,明天你帮我送来吧,就是几颗菜苗和一些鲜肉,离着十里左右的官道上有间酒馆,我就在那。”   “不用送了,告辞!”   公孙羽看着那黑衣少年的背影,他直接疑惑了,这算什么,他公孙家家大业大还是头一次遇到只要菜苗和肉的。   “大哥……”公孙净颜细声喊到。   公孙羽看了他一眼,挑眉道:“回去之后,把怎么出城的,还有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给我说清楚了,爹爹还在府上等着你呢。”   公孙净颜知道自己完蛋了,大哥这关算是过了,剩下的就是爹爹和娘亲了。   爹爹和娘亲下手可重了,想到这里公孙净颜浑身打了个寒颤。 第15章 :总算有了些人情味   入夜   江湖酒馆   坐在窗台边的张铭,目光精亮。   窗前月光撒下,照耀在他的脸上,散发着莹莹光辉。   白猫趴在他的掌边,双眸微张,浑身涣散着慵懒。   “要打烊了啊。”   张铭嘀咕了一声,算了算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楼下酒馆的大门便会自动关闭。   江湖酒馆今天来了三位客人,一位女子,一位莽汉,还有一位孩童。   拢共收了八两银子,按照现在系统的规矩这银子他一分都拿不到,只有完成了任务才有机会拥有支配权。   他倒是希望酒馆多来些人,这里太没有人情味了。   一个人的酒馆是消愁的,他并不希望这里是个消愁的地方,而且他的酒,也没办法给人消愁。   人情味,烟火气,他开的是酒馆,不是天上人间,少了人就什么都不是了。   虽然是在官道旁,但这里也算是野外,只不过是时不时有些人走过而已,但也仅限白天。   飞鸟早已不见踪影,虫鸣野兽还在互相争执,已经很晚了。   “店家,店家!”   忽然   张铭听到楼下传来了喊声,他愣了愣,有些不明白,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喝酒?   这可是城外啊,这胆也太大了吧。   “来了。”张铭答应了一声,朝楼下走去,小七也跟了过去。   “喵。”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小七的精力特别旺盛,到现在都还没睡着,估计是白天被吓坏了。   走到楼梯时,张铭便看见了站在柜台前的人。   是个老伯,手里拿着根拐杖,衣衫破烂,右脚穿着一只草鞋,另一只不知道到哪去了。   张铭也没问这老伯为什么这么晚在这野外,反而是问到:“喝酒?”   老汉脸上挂着淳朴的笑容,说到:“店家,这么晚了还开门呐。”   张铭两步走到了柜台前,打量了一眼这个老汉。   “要关了。”   老伯点了点头,见张铭不再说话,他有些说不出口,憋了好久,才问到:“酒怎么卖,店家?”   张铭摇了摇头,劝到:“老伯,这么晚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我这里的酒可不便宜。”   老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憋红了脸,眼里有些泪光。   “老伯有什么事吗?”张铭出声问到。   “我……”老伯拿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伸手那满是老茧的右手,说到:“店家,可否收留一晚,就一晚,天微亮老汉就走,绝不会打扰店家。”   这老汉不像是本地人,一身破烂,衣不蔽体,像个乞丐,但是又不像是乞丐那样懒惰。   张铭愣了愣,他问到:“老伯不像是当地人,难道是逃难至此?”   “是,徐州发了大水,家里的田都被淹了。”老汉点头道,言语之中有些心酸。   他摸了摸衣兜,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布包。   只见他一层一层的翻开布包,最后露出了布包里的东西。   那是两枚铜钱。   老汉捻起这两枚铜钱,说到:“店家要是不嫌弃,我这里还有点钱财,就当做报酬。”   张铭心里一酸,他能想象这两枚铜钱对这老汉的重要性,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拿出来。   毕竟,谁会把两枚铜钱藏这么好,可能这也是老汉的全身家当了。   张铭有些为难了,不是他不想留,只是系统有规矩,关门之后酒馆里的客人都必须离开,不离开也会被强行驱逐。   他想留都留不了,这可不好办啊。   “真不行吗?”张铭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确实还有一个办法。   “老伯,不是我不留你,只是我这酒馆有个规矩,如果要留宿的话……”   张铭话音一转,继续说到:“不过,老伯现在可有去处?如果没有去处的话,我这酒馆缺个小二,平时也可以住这里,每月有二两例钱,你看如何?”   老伯听到这话吓了一跳,手上的拐棍都掉在了地上,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怎么不行了。”   “店家,店家,老汉就是个老骨头,会误了你的生意的,使不得使不得。”   老伯的眼眶微红,想哭又哭不出来。   人至暮时已经没了泪,但那颤抖的声音是无法掩饰的。   他是个无用之人,他心里明白的很,只求能够活下来,不想再麻烦别人了。   张铭摇了摇头,说到:“无事,我这酒馆平时没什么人,一天能有一个人都不错了,也就走了步的事情。”   “这这……”老伯双手颤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道:“善人,您是大善人,只是老汉这年老之躯不堪重用,善人不要再说了。”   “老伯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张铭一惊,立马上前去想要将他扶起来,但老伯却伸手拦住了他。   老伯借着微光摸索到地上的拐杖,借着拐杖站起身来,擦了擦鼻子,说到:“善人莫说了,老汉我今晚睡在门口便好,小二的事莫要再提了。”   “可是……”   “善人歇息吧,老汉打扰了。”   老伯转身就走,完全不给张铭挽回的机会,他拄着拐杖走到了门口的位置,找了个柱子坐了下来。   张铭跟在他的身后,久久不语。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好,这是老伯自己的决定。   这世上的一些人是不同的,他与别人有比起,他们自知人情冷暖,明白什么是自己该做的,就算再穷再困苦也不愿麻烦别人。   就比如说这老汉,如果张铭留他一晚的话,说不定他会留下两枚铜钱。   但张铭说要给他一份工作的时候,他很果断的便拒绝了,无他,只是不愿给张铭造成麻烦。   张铭一直都很佩服这样的人,但却是第一次见,这让他有些迷茫,自己到底该怎么帮。   同时,他也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因为怜悯还是因为敬佩,这是不一样的。   “老伯你就在此处,我给你拿壶酒暖暖身子。”   老伯拱了拱手,拒绝到:“善人歇息吧,老汉无事。”   张铭也不管,他回头就去拿酒了,当然,他是付了钱的,因为给别人的酒不是随便就能拿的。   花光了全身家当,他换出了半壶酒,又跑到楼上拿了床被子下来。   张铭把被子放在了老伯的身边,酒放在了一旁,整个过程没说一句话。   “善人,你这…不这……”老伯见此想要还回去,但自己腿脚不利索,根本走不快。   “打烊了!”   “砰!”   张铭走的快,已经进了酒馆,先一步把门给关上。   “善人,善人,你这,老汉……”老伯抱着被子,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只道了一声:   “老汉,无以为报。”   张铭听外面没了动静,随后便上了楼。   小七从头到尾都跟在张铭的身后,它不懂发生了什么。   它只知道自己是一只懒猫,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做,从遇见张铭开始便是如此。   张铭叹了口气,他望着窗外的残月,久久不语。   今天是酒馆开业的第六天。   今天拢共有四位客人,一位女子,一位江湖莽汉,一位孩童,还有一位老伯。   今天的酒馆,总算有了些人情味。   “你觉得呢,小七。”   “喵?”   小七瞪着大大的眼睛,它不懂。 第16章 :梅雨季   老汉望着这官道酒馆,浑浊的双眸道尽了年老迟暮的风霜。   徐州大水,老汉本是穷苦人家,又没有子嗣,一路上他都是靠着乞讨才赚得二两钱。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这建安城,在这乱世之中能活着便已经不错了。   老汉撑着拐棍慢慢坐了下来,厚重的棉被盖在腿上,许久不见的温热让他感到心安。   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老汉记不清了。   台阶边上还摆着一壶酒,老汉没有去动,虽然他曾经很喜欢喝酒,但他知道,这酒不是他该喝的。   老汉轻轻拍了拍放在地上的拐棍,如同拍打自己的多年好友,裹着厚重的被子,脸上挂着微笑,沉沉的睡去。   …………   清晨   袅袅炊烟升起,微微的细雨如针般落下,想来这便是江南烟雨吧。   雨水顺着酒馆上的瓦片低落在檐沟,张铭醒了过来。   看了一眼窗台,见下着小雨,他皱了皱眉,立马起身跑下了楼。   “咯吱。”   推开酒馆的大门,张铭望向了一旁的台阶。   “走了?”张铭愣了愣。   那壶酒仍旧摆在台阶上,棉被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在一旁的台阶上,棉被上放着两枚铜钱,那是老汉的全身家当。   张铭叹了口气,他抱起了台阶上的棉被,看着空无一人的官道。   外面烟雨朦胧,清晨的微风吹的有些刺骨,但人的心却很热。   张铭忽然感觉自己心底有些失落,总感觉才拥有的东西好像又失去了。   老汉留下了两枚铜钱,张铭攥在手里,抱着被子上了楼。   “我少你这两枚铜钱吗。”   张铭撇了撇嘴,将那两枚铜钱放在了床沿下,确保安然无恙后才又下了楼。   今早一如既往的安静无人,张铭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   “小七呢?”张铭眨了眨眼,他说少了什么呢,那只大白猫不见了。   按理说,小七现在这么懒应该不会乱跑,但是今天早上愣是没看到它的身影,再说了,外面也还在下雨,猫最怕水了,它能跑到哪去。   “砰……”   忽然张铭听到存酒的仓库内传来了些许声响,他立马跑了进去。   一进门他便见地上躺着一只翻着肚皮的白猫,旁边还有个被打开的酒坛子。   “……”   张铭无语,他这算是引狼入室吗?他就不明白了,一只猫为什么会来偷酒喝,这是什么道理,他到底是捡了个啥?   小七翻着肚皮,嘴里传出微弱的鼾声,还有些酒气。   “你一只猫也馋酒喝?”张铭撇了撇嘴,也懒得管小七,收拾了一下屋子,他看向了一旁摆着的酿酒器械。   旁边多了一个杠,缸里面装满了酿酒的材料,那是酿制梅花酒的材料。   抽到这个酒的时候张铭便知道了,只是一直没去弄而已,今天早上正好没什么人,或许可以酿出来试试。   “驱寒的酒,最近应该很适合喝。”   张铭心道,这个季节本就是梅雨季,接下来的几天可能都会很冷,这个时候喝梅花酒正好。   说干就干,把地上的小七提起来扔到了外面,免得挡自己的手脚,张铭开始酿制起了梅花酒。   每种酒的用料各有不同,只不过系统下发的材料高级,说是获得一种酒,实际上就是给了材料和酿制过程,还是得自己动手酿。   …………   这场雨如同催化剂一般改善着万物。   官道上有些泥泞,马车行驶起来便更加困难了,大多数人都选择找个避雨的地方原地休整,毕竟路不好走,费时费力。   车厢内坐着一位年轻女子,裘毛披风包裹着她,嘴里吐出些许雾气,她缓缓开口问道:“张伯,还要多久?”   女子感觉有些不适,都说江南天气多变,没想到一来这便遇上了,她是个普通人,而且自小便身子柔弱,受不了这样的天气。   赶着马车的老伯回头说到:“小姐,还有半个时辰就应该快到建安城了,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前面有个酒馆,要不要先停下了休整一下再走。”   “好,就先休整一下吧。”女子道。   马车停在了酒馆的门口,江柔从马车上走下来,扯了扯身上的裘衣,将自己护的严严实实。   “咳咳。”江柔脸色有些苍白,嘴里吐出些许雾气,她迈开脚步走进了眼前的酒馆,张伯跟在她的身后,注意着四周。   【警告,警告……】   正在后方酿酒的张铭突然接到了系统的通知,又有宗师境的人来到了酒馆。   梅花酒的酿制差不多也快完成了,只需要再半几分钟左右就可以出炉了。   可以说是效率飞快,也得力于系统帮助,缩短了将近好几天的时间,仅仅几个时辰便酿出来了。   还有几分钟时间,张铭也不着急,先出去招呼客人。   也不知道是谁,他以为是玉玲珑,出门一看才知道另有其人。   江柔一进门便见这酒馆空荡荡的,也没感到奇怪,毕竟开在这里能有多少生意,接着里屋走出来一位穿着黑衣绒裘的男子,想来应该是这里的掌柜了。   张铭走到了柜台前,看向眼前的二人,开口道:“酒品价钱都在墙上,要喝什么跟我说。”   江柔摇了摇头,她喝不了酒,倒不是因为容易醉,而是因为身体太差了不允许她喝酒。   “给张伯拿一壶吧。”   “小姐……”   江柔微微一笑,说到:“张伯,喝点酒暖暖身子,一路上辛苦。”   “多谢小姐。”   张伯苦笑,他也不好反驳,主子赏自己哪敢不收啊,他自己本是习武之人,哪里需要这些东西。   江柔扭头看向墙上,上面挂着酒的价钱,旁边还贴着一张纸,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些字。   “醪糟四两一壶?”江柔挑了挑眉,她又看向了张铭写的酒馆规矩。   她眨了眨眼,有些疑惑,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酒馆?这些规矩又是什么东西,怎么乱七八糟的。   四两一壶的醪糟,说得上是天价都不为过。   张伯眉头一皱,看向了酒馆的掌柜。   张铭见状,开口说道:“值这个价。”   张伯见状便对江柔道:“小姐,还是算了吧,这明显就是家黑店。”   “无事,四两便四两吧,咳。咳。”江柔咳嗽了两声,脸上更加苍白了起来。   张伯不好再开口,于是便默认了下来,主要是也不缺这四两银子。   “稍等。”张铭收了银子便去后面打酒去了。 第17章 :梅花酒   醪糟酒不易储存,放久了会有股酸味,但酒馆里的酒有系统在不管经过这么长时间,味道也不会有多少变化。   打了一壶酒,准备端出去,但是旁边的酿酒设备突然传出一阵轰鸣声。   “梅花酒成了?”   张铭抛下了手里的酒壶,立马拿了个酒坛过去,打开塞子通透的梅花酒从管子里流了出来,将酒坛子放好,梅花酒落在酒坛中。   霎时间,酒香四溢。   梅花酒的酒香直冲大脑,张铭有些陶醉,与醪糟酒完全不同,如果将二者相比的话,或许,这才称的上是酒。   最为神奇的是,这酒还有股淡淡的梅花香气,这是独有的,可材料里根本没有跟梅花有关的东西。   “咳咳,怎么……”   忽然,江柔闻着这酒香,她愣住了,好奇特的香味,那淡淡的梅花香,仿佛冬日里的梅花缓缓绽放,一切寒冷都与之无关。   “这酒,这酒香。”   张伯是个俗人,他不怎么喝酒,可也沉醉于这酒香中,摇头晃脑了起来。   江湖酒馆内充斥着这股酒香,这是酒,让人沉醉的酒,这才能被叫做酒。   张铭从哪沉醉中苏醒过来,他不禁感叹,“这才是酒嘛。”   与之相比,桂花顶多醪糟只能算一半。   张铭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找了个杯子接了一杯,梅花酒泛着微红,看着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下嘴。   小抿一口,酒香、梅花香…各样味道在嘴里绽放,一杯酒好似有千种万种的味道。   梅花酒入腹,莫名涌现出一股暖意,梅雨季不复存在,张铭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暖了起来。   “驱寒,这就是驱寒啊。”   张铭陶醉不已,能被特别标注的酒,可真是与众不同。   江柔的嘴里不再吐出雾气,她愣了愣搓了搓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好暖。”   心里莫名的就暖了起来,心暖了身子便不再感觉到寒冷了,好舒服,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不仅是酒,连这酒香闻着都是暖人的。   不可思议。   【酒品】:梅花酒   ——【酒品等级】:【上等精品】   ——【特殊功效】:驱寒   ——【售价】:八两一壶;二两一杯。   “不贵不贵。”   张铭嘿嘿一笑,这可不是他坑人,什么样的东西卖什么样的价,江湖酒馆从不坑人。   酒馆内,张伯回过神来,见江柔一直盯着自己,想起刚才自己的样子,他的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噗嗤。”江柔捂嘴轻笑,她觉得很有意思,从小到大她可从没见过张伯这样呢。   张伯挠了挠头道:“小姐,老奴失礼了。”   江柔摇了摇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是说到:“这酒馆好神奇,坐在这里便感觉身上暖洋洋的,舒服了许多。”   她也是没有往酒上想,毕竟这有些匪夷所思了,只不过闻一闻便能驱寒,这怎么可能嘛。   张伯愣了愣,想起了之前那年轻掌柜说的。‘值这个价’,他本是不信,现在信了大半了。   “这酒馆很厉害。”   张伯心里暗到,能让他一个宗师之境的武者沉醉与其中,并且完全没有防备,光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了。   他倒是有些期待待会那年轻掌柜端上来的酒了。   正巧,张铭这个时候便端着酒壶走了出来,一壶桂花醪糟,还有一壶梅花酒,两三个杯子。   “酒来了。”张铭喊了一声,仍旧是一副沉闷闷的脸。   江柔问道:“怎么有两壶?”   张铭道:“这是我自己喝的。”   江柔点头,微微一笑说到:“掌柜的,你这酒馆很暖人。”   张铭点头致谢。   将桂花酒放下之后,他便扭头回到了柜台的位置,梅花酒才酿出来,他可要好好尝尝。   张伯打量着这年轻掌柜,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内力波动,完全就跟一个普通人一般,没有再多看,而是看向了桌上的酒。   “张伯请。”江柔伸手道。   “小姐我来便好。”张伯接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壶。   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还有些米香,仔细一闻其中还有股淡淡的桂花香。   “和刚才闻见的不同啊。”   张伯心里暗道,不过也没多管,就算如此,他也敢断定手里的这杯酒肯定不是一般的酒。   酒馆里还弥漫着梅花酒的酒香,二者一比,这差距便出现了。   醪糟算半个酒,梅花酒才算得上是正儿八经的酒。   一杯下肚,张伯有些惊讶,原本便有些期待,这一尝才知道是自己低估了,这那还是酒啊,简直人间仙酿啊。   “好,好酒,嗯?等等,我的内力……”   张伯瞪大了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内力好像多了点,虽然微不足道,但是确确实实增长了,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这酒。   张伯看着手里的酒吧若有所思。   江柔见状便开口问到:“张伯,这酒如何?”   张伯摇了摇头,开口道:“这酒说是仙酿都不为过,只是…老奴有些不解。”   “哦?”江柔起了兴致,她虽然喝不了酒,但是可以问嘛。   “待老奴再尝尝看。”   说罢,张伯又倒了一杯下肚,与之前一样,还是那么的好喝,只是比起上次,内力增长的更少了。   张伯盯着酒杯,他的嘴唇动了动,不禁吐出四个字:“果真如此!”   他扭头看向柜台里的年轻掌柜,张铭正慢悠悠的喝着梅花酒,正好转过头与之对视。   张铭面色平静,深邃的眼眸仿佛藏着无数的隐秘,让人感到些许害怕。   张伯扭过头不再看那年轻掌柜,他手里捏了把汗,幸好自己刚才没有得罪这年轻人,光眼神就看着有些吓人了。   “小姐,这酒若是放去拍卖,莫说百两银子,就算是千两说不定都会有人买,这酒似乎能够增加内力,但却只是微乎其微。”张伯细声说到。   江柔眨了眨眼,她也不解了起来,内力和酒有什么关系。   “掌柜。”张伯扭头看向柜台里的张铭,拱了拱手说到:“能再来一壶吗?”   张铭指了指墙上贴着的规矩,没有说话。   张伯顺着视线望去,看见了酒馆的规矩。   ——每人每日每种酒类最多只能购买一壶酒!   张伯了然,只是有些遗憾,对着张铭再次拱手,看向了自家小姐。   张铭顿了顿,开口说到:“桂花醪糟酒没有了,不过我酿了一种新酒,叫做梅花酒,只是还没有挂上去,你们要不要试试。” 第18章 :发疯的张伯   江柔的眼前一亮,开口道:“掌柜说的是刚才的酒香吗?”   “嗯。”张铭点了点头。   江柔想起了之前的那股酒香,不同于别的酒,很是特别,只是自己根本就不会喝酒,想想还是算了。   张铭见这女子面色苍白,裹着裘衣,想来应该是身体不好,于是便说到:“你可以试试,这酒可以驱寒。”   江柔闻言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微笑道:“那便试试吧。”   虽然不会喝酒,但是尝一尝总可以吧,也没什么大碍,而且她确实馋了。   “八两银子。”张铭道。   张伯了然,从衣兜里拿出钱袋给了八两,喝过桂花醪糟之后,他便觉得这酒馆里的酒不是很贵了。   “掌柜的,无论如何都不再多卖了吗?我可以加钱。”张伯出声问到,他想试试,万一这掌柜的松口了呢。   再说,他也不确定这少年掌柜到底是何等修为,只是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也不好得罪了。   “不卖。”张铭说完这句话便扭头去内屋打酒去了。   张伯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也没有说出口,见那掌柜进了内屋他便坐了下来。   江柔见状也明白了,连张伯都如此动心,这酒馆的酒真有这么厉害不成?   “张伯,这里酒真有这么好吗?”   张伯看着自家小姐,目光灼灼的点了点头,解释道:“这酒馆里的酒可不是凡物,小姐你若是尝了便明白了。”   “而且我见这酒馆的掌柜也不简单,看似没有一丝内力波动,但却给我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只是这酒馆里的规矩太怪了,每人每日只能买一壶,如此美酒,如果让那些爱酒之人碰上岂不是会发了疯。”   江柔听完这些话不禁一愣,全程她好像对那少年掌柜完全没有感觉。   倒是张伯好像统领全局一般,不过想来也是,张伯毕竟跟着父亲十多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只是一眼便明白了这些是是非非。   不多一会,张铭便拿着酒壶走了过来,酒壶里面装的是梅花酒,刚出的酒,这个时候还有些温热,正好合了梅花酒的意境。   “你们的酒。”   张铭将酒壶放在二人桌前,梅花酒的酒香从酒壶中散发出来,二人的眼前一亮,盯着这酒满是好奇。   “小姐,你尝尝吧,若是不尝的话那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少喝一些应该是没什么事的。”说着,张伯便给江柔倒了杯酒。   自家小姐身子骨柔弱,这他是知道的,也没敢倒多,只是一小杯,连半杯都没到。   江柔捻起桌上的酒杯,放在唇前闻了闻,抿了一小口。   她的眼前一亮,这酒居然一点都不呛人,小时候她也尝过一些酒,在她印象里那些酒都呛死个人,而这梅花酒却截然不同,入口绵软,过喉也没有那种火辣,但这确实是酒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好……”   江柔本想说好喝,但就在此时,小腹处忽然涌出一股温热朝着她全身扩散,她整个人都感觉暖和了起来。   “这,好…好暖。”江柔愣了愣。   她想起了之前的那股暖意,是因为这酒的原因,自己才感觉暖和的吗,这样太怪异了吧。   “暖?”张伯疑惑了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   喝烈酒暖身子,只不过是通过酒的作用麻痹了人的神智,但这梅花酒却有些不同,这股温热的感觉是真实的。   “真能驱寒。”江柔的眼前一亮,同时她也明白了张伯之前说的那些话了,这酒还真是仙酿,完全没有一点夸大。   “小姐你的脸色好了许多。”张伯见自家小姐的脸色红润了起来,不再是像之前那样苍白了。   江柔摆了摆手,笑到:“真的吗?而且感觉很舒服,没有之前那么冷了,这酒还真是神奇。”   “酒?”   张伯不信,他看了看手里端着的梅花酒,直接倒进了肚里。   梅花酒下肚之后立马起了作用,自己的筋脉之中好像凭空出现了一股灼热的能量。   第一感觉是暖,但仔细一探知,他的脸上就变了。   “怎么可能……”   张伯的神情变的呆滞了起来,刚才的发现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这,我的内力……变纯粹了……”张伯愣住了。   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怪异的现象,但这怎么可能?内力怎么能够通过外力改变?   张伯扭头看向了自家小姐,他想到了一些事,需要验证一下。   “小姐,老奴得罪。”只见他忽然抓住了江柔的手腕。   一股内力顺着江柔的手腕的直达全身经脉,一个大周天之后又回到了张伯的经脉之中。   “张…张伯。”江柔没有拒绝,她知道张伯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回来了……筋脉通了!!”   张伯抬起了头,他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也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   江柔眨了眨眼,缩回了自己的手,轻声问到:“张伯,到底是怎么了?”   张伯没有回答,反而是浑身颤抖了起来,像是有些兴奋。   他忽然起身跑到酒馆的柜台前,发问到:“掌柜的,你这里的酒到底都有什么功效!?”   “呃……”   张铭见这人好像很激动的样子,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就是一个驱寒的酒吗,用得着这么激动吗,难道还要别的功效不成。   既然都问起来,他也不好不答,于是便说到:“驱寒。”   “呼呼呼…”   张伯喘着粗气,眼睛有些血丝,听到张铭的话后,他退后了几步,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张伯放声大笑,眼角流出了点点泪珠,他喜极而泣。   “……”   全程,张铭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柔也是如此。   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疯了起来。   “小姐,你有救了,有救了,老爷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张伯发了疯似的对江柔说到。   江柔有些不明白张伯说的话,什么有救什么没救,她没怎么听懂。   “张伯你先平复一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柔说到,但她能明张伯一定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呼。”张伯深吸了一口气。   这位年迈的老汉已经有多久没这么大笑过了,让自己平复下来之后,他缓缓的坐了回去。   “小姐,你知道我刚才发现了什么吗,这酒居然能改善你的筋脉,我的内力在顺着你的经脉又回来了,经脉通了啊!也就是说小姐的病说不定能够治好!!”张伯说话的时候都是紧绷的,整个人都在抖。   十多年了,江家一直在寻找治病的放法都一无所获,这次居然……   江柔愣了愣,她小时候便体弱多病,爹爹请了很多名医都没办法治好。   先天经脉出了问题,要想治好的话可以说是难如登天,一直到现在她都只能靠着服用药膳慢慢改善,只是效果并不明显。   突然之间告诉她自己的病能够治好,没能反应过来。   “能…能治了?” 第19章 :争执   酒能治病?   确实是能,但是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就好比说先天经脉破损,这种情况就算是谁来了也没辙。   这次来建安城本就是为了医治,每年的这个时候,张伯都会陪着自家小姐来建安城,这次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谁能知道,这一杯酒居然有这样的功效。   原本江柔都已经放弃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也不在乎了,只是身子骨弱了些,又不是不能活了。   张铭伸了伸脖子,刚刚他听了个大概,也算明白了些前因后果,只是他没弄明白,这梅花酒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居然还能治病?这酒不是只能驱寒吗?怪哉怪哉……   “张伯,你没骗我?”江柔有些呆滞,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小姐,老奴怎么会骗你呢。”张伯比谁都高兴,江柔是他看着长大的,江柔这病有多难治他是知道的,现在总算是有些眉目了。   江柔攥紧了手,她很激动,仆人们都在背后议论她说些不好听的话,这些她都知道,只是没有追究,她一直以为她是江家的累赘。   爹爹为自己这病操心的都生了白发,如果爹爹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吧。   “老奴刚才查探了一下小姐的经脉,虽然变化微小,但是小姐的经脉已经通了,照这样的情况下去的好,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那要多久……”   “快一些的话一月就可以看到效果,只是这酒……”张伯看向了柜台里的少年掌柜。   主要还是看有多少这样的酒,他很清楚要想达到这样的效果只有这里的酒,治好病的条件便是要有药,而这酒已然就是要凉。   江柔顺着目光看去,张铭也正看着他们两人。   酒馆里一时间沉默了起来。   张铭眨了眨眼,他刚才可听的清清楚楚,摇了摇手里的酒壶,他开口道:“怎么?我不卖你,你还敢抢?”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是这人是【玄境】的话他还真没办法,可宗师之境,系统可是有专门的对策的。   张伯摇了摇头,拱手道:“老夫要是打算抢的话,就不会让掌柜听见之前的话了,这事还是可以商量的。”   宗师境修为暴露出来,虽然没有针对张铭,但也让张铭感到了一丝压迫感。   “商量?”张铭挑了挑眉,心里嗤笑,你要商量的话就不会还拿宗师境修为来压他。   江柔见气氛有些不对劲,便想出声劝劝张伯,她个人觉得没必要为了求这酒而大打出手,而且之前也说了,这掌柜的也不是一般的人,万一交恶了,就没办法回头了。   “小姐不必多说,老奴明白。”张伯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会主动交恶。   张伯走到了柜台前,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掌柜的,老夫买酒是为了救治我家小姐,老夫愿花十倍价钱,一次买你这十坛酒,你看如何?”   张铭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江柔,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十五倍。”张伯继续加价。   八两一壶的酒翻了十五倍,这得多少钱啊,平常的老百姓一年的收入也才几两而已,但对于江家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毫罢了。   张铭脸色不变,他继续摇头说到:“你出到百倍我都不卖!”   “为何!?”张伯上前一步,气氛一时间跋扈了起来,他有些难以理解,那规矩会比银子重要不成。   “规矩。”张铭面色平静道,满不在乎的样子。   “人要懂得变通。”张伯皱眉道。   张铭看了他一眼,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出:“所以你打算动手抢了,是吗?”   酒馆里再次沉默了下来,张伯有些咄咄逼人,但张铭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时间僵持了起来。   江柔一时间有些着急,这少年也没有为难什么,只是规矩而已,一开始便有,她也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   虽然很想自己的病快点好,但是她也不想因为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叹了口气,说到:“张伯,还是算了吧,我就在建安城待着,每天都来喝酒也是一样的。”   “可是小姐……”   江柔皱了皱眉,语气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我是江家小姐,爹爹之前吩咐过,一路上你都得听我的。”   张伯沉默了,他有些不甘,但却知道自己该听谁的,自己是江家的仆人,就得听江家的话。   张铭给自己倒了杯酒,开口道:“你家小姐比你聪明。”   “当真不再退步?”张伯继续问到。   张铭喝了一口酒,说到:“我刚才已经说了的。”   “张伯!”   江柔有些恼了,她很少见张伯这么固执,不就是病吗,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差这段时间吗。   张伯盯着张铭,一番挣扎之后,他额头上的青筋慢慢消失,衣襟内的拳头缓缓松开,宗师境的修为也收了回来。   他叹了口气,看向了自家小姐,低头道:“请,小姐责罚!”   江柔也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成了现在这样子,自己就真的就是江家的累赘吗。   “张伯,这么久都熬过来了,我不在乎的。”江柔看着张伯摇头道。   对她来说,张伯不是仆人,而是长辈,她很尊重张伯,很少说那样的狠话,这次也是意料之外。   “小姐……”张伯有些说不出口,自家小姐就是这性子,他也不好说什么。   张铭看着这两人主仆情深,其实他也可以理解,只是这老仆有些操之过急了。   江柔看了一眼柜台前的张铭,开口道:“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掌柜莫要见怪。”   张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喝自己的酒,懒得管这两个人,只是那老仆还是一副贼心不死的样子,得多注意。   江柔见他点头于是便退了回去。   张伯冷冷的看了张铭一眼,随后便跟在江柔后面,坐回了他的位置上。   雨还没停,酒也还没喝完,他们二人也不着急走。   沉默了许久,张伯开口说道:“小姐,这件事得跟老爷交代一下。”   江柔点了点头,她又喝了一杯梅花酒,说到:“到了建安城便寄封信回去吧。”   江柔望着窗外细雨蒙蒙,酒馆暖人,人暖心。   爹爹,我的病就快好了,我不再是江家的麻烦了,你会很高兴的对吧。 第20章 :这人…怕不是开黑店的?   徐毅最近很忙,为了四十两银子,愁的他连饭都吃不下了,今天已经是三天的期限了,他也只凑够了三两银子。   他一开始还没觉得有多难,因为他从小就在道宗长大,从来都没有下过山,对银子的数目不是很了解,当了解之后,他才明白三天赚四十两银子到底有多困难。   怀着羞愧的情绪,徐毅再次踏进了江湖酒馆。   张铭看向来人,此刻的徐毅已经没有了当时的意气风发,满脸沮丧,这个道宗道子才下山就被他的一壶酒给难住了。   “掌柜……”徐毅抬头,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玉佩。   “是你啊。”   张铭看向了那块玉佩,水润冰糯,是块良品,应该很值钱,只是他没想到这小道士居然真回来了。   “贫道没有四十两银子,但贫道这里有块玉佩,可以先抵在这里,等我凑齐了银子便会来这赎回来。”徐毅解释道,他好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江柔二人闻声望去,见是个道士,又听到四十两这样的字眼,似乎是这道士欠了掌柜的钱,是来还债的。   张铭微微一笑,说道:“你为什么不找个当铺当了,抵在我这里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收?”   “找了当铺就很难赎回来了。”徐毅解释道。   张铭看了这小道士一眼,他也不打算为难这个小道士,当时也不过是因为无聊所以才跟他打赌,没想到这小道士这么守时守信,张铭有些佩服。   “好,那我就先帮你保管这枚玉佩,对了,你不是欠我四十两,而是四十四两,上次的酒钱你还没付呢。”张铭把玩着手里的玉佩,你还别说,挺好看的。   徐毅点了点头,咬牙答应到:“贫道晓得了。”   张铭对这道士还是挺好奇的,像是算命还有风水什么的,这些玄学的东西虽然唬人,但是有时候也挺准,尤其自己还来到了一个这样的世界。   张铭心里一笑,出声道:“小道士,还喝酒吗?我这里有新酒了,八两一壶,便宜。”   “酒?”徐毅愣了愣,他回想起之前那醪糟酒的味道,真可谓是人间仙酿啊。   徐毅回过神来,连忙摇头道:“不,不用了,贫道可没银子喝酒。”   他知道,自己又道心不稳了,这酒可贼害人,这三天他不止一次挂念那酒的味道,道心乱了,还修什么道啊,他下定决心要杜绝这种东西。   “你们道士算命不是很厉害吗?要不然你帮我算算,我就请你喝怎么样?”   坐着的江柔听到这话也好奇了起来,伸着脖子听着那道士说话,张伯倒不是很好奇,他以前就见过不少道士,不过都是假的,只会吹些牛皮而已。   “可是贫道不会算命啊。”   徐毅摇头到,他知道又是世人误解了,总以为道士就是算命的,其实不然,道宗里的师兄弟们也不全是学的演算命数,也有剑修、体修等等。   “不会啊……”张铭有些失望,他撇了撇嘴,继续问到:“那你会什么?”   徐毅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贫道是习剑的,要硬说会什么的话,可能……也就会打架吧。”   “……”张铭无语了,他还是头一次听说道士说他只会打架的,他不禁怀疑,这家伙真是道宗的道子?怎么感觉不太聪明的哑子。   张铭摆了摆手,说到:“行了行了,你走吧,真没意思。”   徐毅松了口气,拱手道:“贫道告辞,还望掌柜好生保管那块玉佩,贫道凑齐了银子便会来赎。”   张铭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徐毅转身离去,走到酒馆门口时见外面的管道上驶来几辆马车,只是看了一眼,接着便朝建安城的方向走去。   马车在酒馆门口停了下来,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华贵锦衣的公子哥,这人便是公孙羽了,昨日答应了张铭要来送礼的,今日一早便来了。   公孙羽下了马车之后,一众随从开始拆卸起了货物,有些绿菜喝酒肉,还要一个大箱子,要两三个人才抬的动。   酒馆里的张铭听见动静伸了伸脖子朝外面望去,见到公孙羽他便明了了,起身上前接应。   公孙羽手中拿着扇子拱手道:“兄台,你这酒馆怎么开在了这里?”   若是像驿站一般的话他还不至于这么问,关键这酒馆做工精细,雕花尤美,可不是一般的手笔,这样的一家酒馆怎么开在了这里。   “喜欢而已。”张铭拱手道。   公孙羽笑道:“没想到兄台还是个趣人,鄙人公孙羽,昨日兄台走的着急,都忘了问兄台的名字。”   “我叫张铭,先进酒馆吧,别在外面说话,怪冷的。“   “也好,正好看看张兄的酒馆。”公孙羽点了点头,随即招呼身后的下人将东西搬进酒馆。   江柔见外面来了不少人,尤其是那华贵公子哥很是不凡,难不成是这酒馆后面的人?   “这人是…公孙羽?”张伯皱了皱眉头,年年来建安城他也见过一些人物,这公孙羽便是其中一人。   “那是谁?”江柔问道。   “建安城有三大世家,公孙家,吴家,刘家,其中以公孙家为首,那人便是公孙家的大公子,公孙羽。”张伯解释道。   江柔点了点头,算是知道这人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放这。”   “那些给我,我拿去放。”   “对对对,就放这里。”   张铭指挥着公孙羽带来的人放下货物,他着实没想到公孙羽居然带了这么多东西来。   “公孙兄,你这送的也太多了吧。”张铭擦了擦汗。   “哈哈哈,不多不多,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   公孙羽笑着说道,他刚才还在打量这酒馆的内饰,仔细一看才知道这酒馆可不一般,比建安城的玉琼楼好上太多了,能在这里喝酒,那才叫一个享受啊。   “你们去外面等着吧。”公孙羽摆了摆手。   张铭坐到了公孙羽的对面,说实话,他对这人没什么感觉,只当公孙羽是来炫富的。   公孙羽看向了墙上的酒目,看了一眼他便被吓到了,不禁问道:“这么大个酒馆只卖醪糟?而且还卖四两一壶!”   张铭摇了摇头,说到:“还有一种叫做梅花酒,八两一壶,今天才酿出来的,还没挂上去。”   公孙羽挑了挑眉,他又看到了张铭写的酒馆规矩,字迹歪歪扭扭,看的公孙羽嘴巴一抽一抽的,这字,属实不敢恭维。   “这…张兄,你这…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公孙羽不禁发问。   一碗醪糟四两银子?   一人一天只能买一壶?   酒不能带出酒馆?   这人……不是开黑店的吧! 第21章 :找不着词了。   “张兄,你这…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张铭见公孙羽面色尴尬,他回复道:“我这里不是酒馆吗?”   难不成你看不出来吗?   公孙羽正疑惑呢,他虽然最近没怎么出城,但是他从没见过这里有一家酒馆啊,而且这酒馆,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是,我知道是酒馆,可是你这酒……”公孙羽不好再说下去了。   张铭有些明白公孙羽在想什么了,于是解释道:“没有,我这可不是黑店,这酒值这个价。”   公孙羽愣了愣,按道理来说张铭没必要骗自己,但他可不相信什么醪糟能够卖四两,真当是仙酿不成。   一旁桌上的江柔见公孙羽还在疑惑,于是便帮着张铭说到:“掌柜可没骗人,我倒是觉得卖便宜了。”   说罢,江柔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梅花酒,她越喝越喜欢,从没像现在这样喜欢过喝酒。   张铭看了过去,对江柔微微一笑,就当是谢谢他帮自己说话了,礼数还是要到的。   公孙羽寻声望去,见到后方的桌上坐着两人,听到那女子说的话,他有些动摇了,于是便说到:“那,来一壶吧。”   “醪糟酒四两一壶,梅花酒八两一壶,你要哪种?”   张铭问到,他看向公孙羽,公孙羽似乎有些疑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家的错觉。   “咳咳。”公孙羽嘴角抽了抽,勉强的挤出了一个微笑,说到:“那…都来一壶吧,就当照顾张兄生意了。”   “等着。”说完,张铭便去拿酒了。   公孙羽有些郁闷,他还以为张铭会请他喝酒呢,再怎么自家也是来送礼的,这样招待自己真的好吗,建安成是公孙家的地盘,他可从来没在这里受到这样的待遇。   他摇了摇头,不再计较这些事情,他公孙羽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而且光把小弟带回来这件事就值得他多谢人家了。   “不过这价钱确实有些难看啊。”公孙羽叹了口气,十二两银子,不多,只是心里有些过不去,总感觉自己被宰了。   江柔捂嘴笑了笑,说到:“这位公子,等你喝过掌柜的酒之后,你不仅不会觉得贵,反而还觉得便宜。”   张伯没有说话,心里倒是有些高兴,小姐可不喜欢和外人说话,现在小姐的样子说明她现在很高兴。   公孙羽无奈的笑了笑,问到:“姑娘是酒馆的常客吗?”   江柔摇头否认道:“不是,我今天才到建安城,第一次来这里喝酒。”   公孙羽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暗笑,“这张兄,还真是做奸商的料啊,还专门找了个托。”   没一会功夫,他便见张铭端着盘子走了出来,盘子里放这两壶酒、一双白瓷杯,将酒放在了公孙羽面前,张铭重新坐了下来。   “试试?”张铭脸色冷冰冰的,倒不是他不满意,而是因为他本就是个面瘫。   “这壶是桂花醪糟,算半个酒。”张铭道。   公孙羽拿着手里的酒壶,有些疑惑道:“半个酒?”   “对,因为是醪糟,我感觉这酒只能算半个。”张铭酒这么解释,也没再说什么。   公孙羽无奈的笑了笑,随即便给自己倒了一杯,黄浊的桂花醪糟落入杯中,淡淡的桂花香直充他的脑海,一时间,公孙羽有些疑惑了。   “这酒香……”公孙羽想了想措词,憋了许久才说出了三个字,“很特别。”   说完,他抿了一小口。   酒液从他的喉间滑落,原本淡淡的桂花香在他口中绽放,公孙羽的眼神有些呆滞,楞到:“这到底……是什么酒?”   张铭见他盯着自己,没有说话。   忽然之间,公孙羽感受到自己的丹田处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己的内力似乎增长了一些,这让他不明白了。   突破?可是不对啊,怎么就多了这么一点?太少了吧。   公孙家作为建安城三大世家之首,公孙羽喝过的好酒数不胜数,自从喝过青雨楼的百花酿之后他便觉得没有任何酒能够超过百花酿,但是今天喝了这一碗醪糟,他的想法有些变了。   “这是醪糟?”   公孙羽不禁疑惑了,但这确确实实是米酒的味道,又感觉有些不一样。   这是酒吗?   公孙羽皱眉看向了张铭,张兄说只能算半个酒,不过在他看来,这是谦虚的说法吧,这一碗醪糟都快能把天下的酒都比下去了。   公孙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尝了尝,与之前一样的好喝,果真是人间仙酿。   四两一壶,真卖便宜了。   “等等,好像…内力又增长了……”公孙羽愣了愣,他看向了自己手里的酒。   是这酒?他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张兄,你这酒能增长内力?”公孙羽问到。   “好像是能的吧。”张铭满不在意的回答应到。   平时他喝酒的时候可没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增长,他认为可能是自己没学过功法的原因吧。   公孙羽有些呆滞的看着手里的酒。   喝酒能提升修为?   这算什么事?武者天地玄凡四境,那岂不是说,光喝酒就能喝出来?他有些不敢相信。   还好这酒提升的内力很少,要不然…岂不是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这些他不在乎,最重要的是,这酒…真的太好喝了。   公孙羽叹了口气,不禁说到:“四两真是便宜了,果真人间仙酿。”   “我说过的,值这个价。”张铭摊了摊手,他可没说假话,再说了,你是来送礼的,能骗你不成。   “还有一壶梅花酒,刚才那算半个,但我觉得这才算是酒。”张铭再次把酒壶推到了公孙羽的面前。   “当真?”公孙羽有些期待了起来,既然那算半个酒的话,那这梅花酒的味道又是怎么样呢,至少也要比刚才那个好喝吧。   “骗你干嘛!”   公孙羽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倒上了梅花酒,这酒有些微红,酒体通透,看着很是诱人。   这股酒香温润醇和,香味恰到好处,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又没有让鼻稍感到不适。   “梅花香,果真是梅花酒啊。”   公孙羽感叹一句,说罢他便仰头喝下了这杯梅花酒,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就觉得这酒该这么喝。   那清甜甘冽依旧已经无法形容他的口感了,双花务必的感觉之中还带着梅花的寒冽,于之前的醪糟酒比起来,这梅花酒才算是真正有了酒的醇香。   主要是一杯酒下肚,公孙羽感觉自己身上暖和了不少,并且内力也有些许的增加。   “这酒…这酒,唉,张兄,我实在是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这酒的滋味了。”公孙羽苦笑了一声,他都不会措词了。   “不过张兄说的没错,与刚才的酒比起来,那酒只能算半个,这梅花酒才能叫做酒。”   张铭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一点神秘感都没有,很没意识。   不过为了早点完成任务,还是要努力才好啊。 第22章 :张兄,你不厚道!   公孙羽闭上眼睛,梅花酒流淌在唇舌之间,不忍心咽下,他是真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自己居然还能喝到比百花酿还要更胜一筹的酒。   忽然之间,公孙羽感觉到自己经脉之中有股灼热之意,丹田处也是如此,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居然还能锻炼经脉,润养内力!”   这样的酒,居然只卖八两一壶!!   公孙羽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毕竟这太不可思议了,这酒里面不会还加什么天材地宝吧?   愣了好久,公孙羽才慢慢回过神来,他叹了口气,看着张铭道:“……张兄,你这酒卖这么便宜,不怕收不回本钱吗。”   “还好吧。”张铭道。   公孙羽见张铭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于是便无奈的笑了笑,他越发对张铭好奇了起来,在他来看,张铭算得上是个奇人了。   公孙羽想起了自己老爹,还有那些爱酒的狐朋狗友,要是让他们知道有这么美的酒,那一定很有意思。   “张兄,我想买两坛酒回去给家父尝尝,你看如何?“公孙羽道。   张铭摇了摇头,说到:“酒馆里的酒一律不可外带,规矩都在墙上写着的,你刚才没看?“   “呃……”公孙羽有些尴尬,他自然是看过那张纸上的内容,不过这不是想着张铭给自己开个后门吗,于是便说到:“张兄就不能通融通融?我可以出十倍价钱。”   张铭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当真不能?”   “不能。”   “……”   公孙羽抿了抿嘴,他有些无奈了,主要是这酒实在太好喝了,照着酒馆的规矩来的话,就这一壶可不够他喝的。   见张铭不松口,公孙羽也只能无奈道:“好吧,张兄不愿就算了吧,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喝酒都很认真,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生怕自己一口气喝完了就尝不到了,你说他这是在细细品尝?其实也不是,只是没办法,喝完了就没了啊。   张铭则是到一边去查看公孙羽送来的东西,有菜有肉,想着今晚上能够大吃一顿,终于不用再吃大米饭了。   喝完最后一杯,公孙羽见酒壶里再也倒不出一杯来,脸色暗淡了下来,撇嘴道:“一点也不痛快!喝的一点也不痛快。”   太少了!实在是太少了!   公孙羽看着手里的空杯子,就这么点,怎么够喝?这不是折磨人吗,公孙羽越想越心累,可是张铭不松口,他也不好明抢啊,毕竟人家也是帮了忙的。   “张兄,真不能再来一壶吗?”公孙羽一脸幽怨的看着张铭道。   张铭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到:“你都问了三遍了,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了。”   “……”公孙羽听到这话深深的叹了口气,撇了撇嘴,幽怨的说到:“张兄,你不厚道!”   “此话怎讲?”张铭有些不明白。   公孙羽又是一阵语塞,心道一句,你还好意思问吗?   把他的酒虫给勾起来了还不让人喝尽兴,这不就是折磨人吗,只说你不厚道就算不错的了,要是换了别人绝对大嘴巴抽他了。   公孙羽闻着这酒馆里的酒香,他的酒虫又被勾起来了,坐在这里他越来越想喝酒了,越想越气。   不能再待下去了,要不然保不准自己真会出手抢。   他撇了撇嘴,起身道了一句:“酒喝完了,我就先走了,张兄回见。”   公孙羽一直是黑着脸的,他先走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害人了。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张兄果然是开了个黑店!!   真让人气愤!   上了马车,公孙羽连忙招呼着车夫道:“走走走,赶紧走,本公子真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了。”   车夫见公子催促,立马就调转了马头,离开了这里。   张铭还在摆弄着菜苗呢,见公孙羽黑着脸走了出去,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他挠了挠头,皱眉嘀咕了一句:“他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难不成是酒不好?”   “噗嗤。”   旁边的江柔听到张铭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忽然觉得这掌柜的也不是这么讨人厌了,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掌柜,你这话可千万别当着别人面说,要不然可不得被气死。”江柔捂嘴笑道。   “我也没气他啊?”张铭一脸迷茫,那迷茫的小眼神可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没明白为什么公孙羽为什么生气。   一旁的张伯挑了挑眉,忽然有点想打死这个掌柜的了,因为他也不够喝,眼看着就要见底了。   不过不得不是,这真是好酒啊……   江柔捂嘴笑了笑,没有说话,只当是张铭在开玩笑了,这掌柜的可真是会气人。   张铭摇了摇头,想不清楚于是就不想了,专心检查公孙羽给自己送来的东西。   你还别说,这些东西也够多的,要啥有哈,能够他吃好长一段时间了。   最重要的还是菜苗,他打算在酒馆后弄个菜园子出来,自己种自己吃,也算是给自己找些事做。   “这是菠菜,还有白菜,土豆也有了?不错不错。”   张铭挺满意的,这些菜苗他打算明天就种下去,今天先把地翻一下。   片刻之后,江柔二人也喝完酒了,外面雨也停了,于是便打算走了,见张铭在忙活便没打招呼,当然,张伯也懒得跟他打招呼。   主仆二人重新回到了马车上,继续朝建安成进发。   张铭见人终于走完了,也没人打扰自己了,他便从内屋里找了把锄头,跑到酒馆后面去翻地去了。   “这里的土不好啊,这可不行。”张铭皱了皱眉,放下了锄头。   酒馆后面的土质不是很好,毕竟这里是管道旁边,这可不行,于是张铭便往后面点的山边上走去,总算是找到了块好地。   不过有些无奈的是,自己在酒馆二楼正好可以看见,也不是很远,主要还是怕被这野外的动物给破坏了,于是他又从酒馆里找了把斧子,砍了几棵树做了个围栏。   “这下就不怕有野兽来踩了。“张铭微微一笑。   他又开始翻起了地,把土壤弄松软了才适合植物种植,而且这里便是野外,不用施太多肥那些小菜苗便会健康成长。   正午的太阳透过山间树荫印在张铭的身上,张铭来回挥舞着锄头,不亦乐乎。   对嘛,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嘛。 第23章 :江湖百晓生   张铭放下锄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块地已经锄了大半了,他打算明天再来弄剩下的。   这样的生活让张铭感觉很真实,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尘不变。   他曾经放下了一切,但他其实很早便明白,当一个人决定放下之后便没有机会在做选择了,已经败了。   “先回去吧。”张铭扛着锄头回到了酒馆。   小七正趴在屋檐下蜷成一团,估计刚才是已经醒酒了,跑到这来补觉来了。   “你这家伙比我还懒。”张铭撇了撇嘴,扛着锄头走进了酒馆。   酒馆是不关门的,因为有系统的机制在,他也不担心有人会来偷东西,自己不在也不用关门。   当他一进门便看到柜台前站着两人。   这二人均是穿着锦衣,一个头上已经有了白发,是个中年男子,另一个则是位少年,眉宇之间透着傲气。   那中年男子名叫郭潇,他回头望去,正好看见了扛着锄头的张铭,于是便问到:“这位兄台,你可知这的掌柜在哪?”   张铭放下锄头走到了柜台前,问到:“二位是要喝酒?”   见张铭走到了柜台里,两人对视一眼,郭潇起头问到:“你是这里的掌柜?”   张铭点了点头,这两人他也不认识,想着照着流程走便是了,于是便道:“刚才有事,酒的价格都在墙上,还有规矩也是,你们刚才看了吗?”   一旁的年轻人名叫刘剑五,腰间别着一把长剑,面容冷峻,一双剑眉更是突出了那股凌厉之色。   郭潇倒没什么气场,像个读书人,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他开口说到:“我二人在路上遇见了顾兄,他道我说,这里有间酒馆卖的是天上的酒,有些好奇,于是我们便来了。”   他们二人来建安成是为了几天后的花魁大比,他们隶属于一个特殊的组织。   江湖上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游走于市井江湖。   有打斗的地方有他们,有热闹的地方有他们,有美人的地方也有他们。   江湖上对于这群人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叫做百晓生。   百晓生大多都是些没有实力的人,但江湖上的人都愿意卖他们面子,毕竟这关乎他们的名声。   而江湖百晓生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不知道他们是谁。   不过有传言,百晓生贩卖情报,只要你想知道的事,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当然,这一点没有得到过证实。   这次建安城的花魁大比聚集了江南大半的美人儿,郭潇这次是作为总部的监察下来巡访,主要是防止下面有人乱说话。   至于这个酒馆,他倒是没听到过什么消息。   不过能让顾青山夸成这样的酒,他还是蛮好奇的,这酒馆的规矩他也听顾小子说过,这一到这便愈发好奇了起来。   “梅花酒已经放上去了吗?”张铭心里嘀咕了一句。   估计是之前没人,系统已经更新了价目表,梅花酒已经挂在了上面,张铭不看一眼都还不知道。   “上面的各来一壶吧。“郭潇从怀里摸出十二两银子放在了桌上。   张铭收了银子,于是便道:“好,稍等。”   刘剑五跟着郭潇坐了下来,这酒馆四面通风,早晨才下过一场小雨,这酒馆内却没有一点寒意,反而很温暖。   “剑五,你觉得怎么样?”郭潇笑着问道。   刘剑五摇了摇头,回复道:“爷,我不觉得这酒馆有多神,估计爷又被顾小子在骗。”   “哈哈。”郭潇笑出了声,不过剑五这么想也对,因为他也以为是顾青山在骗自己的。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被骗了,这是有先例的,上次他就被顾青山骗到大漠去吃骆驼掌呢,说是什么人间绝味。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回头遇上顾青山那小子再算账。”郭潇笑道。   没一会功夫张铭便端着两壶酒走了过来,放在桌上后,张铭便扭头去搬那些菜苗去了。   郭潇见状也不在乎,往白瓷杯里倒了一杯梅花酒,随后抿了一小口。   酒质纯洁无比,在白瓷杯的映衬之下更显得纯净,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却没有那种刺鼻的气味,只有一种缥缈的梅花香,真就像是天上来的一般。   梅花入腹,清冽甘甜的感觉顿时传遍唇舌,带着一种令人沉迷的舒爽滑入腹中。   果然好酒啊,郭潇有些震惊,这酒实在是太好喝了,没想到顾青山那小子这次居然破天荒的没骗自己。   剑五见自家爷一脸陶醉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喊到:“爷?”   郭潇回过神来,他笑了笑说到:“那小子这次没骗我,果然是天上酒啊,果真是天上酒啊,哈哈哈。”   “真有这么好喝吗?”剑五疑惑了一声,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只是一小口他便愣住了。   郭潇见剑五闭上了眼,也没有打扰他,继续品尝另一种酒,醪糟有些浑浊,酒便没有之前的梅花酒好看了,但却别有一番风味。   郭潇尝了尝这桂花醪糟酒,他摇了摇头,说到:“这醪糟比不上梅花酒,但也是一绝。”   有一种更好的酒在旁边,原本这精品的桂花醪糟顿时就失去了色彩。   张铭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搬了大半天他总算是搬完了。   回头望了一眼酒馆里的那两个人,那中年男子看着手里开口的白瓷杯,两壶酒都已经喝完了。   张铭有些疑惑了,自己就搬了两壶酒的时间?有些快了吧。   其实不是,而是郭潇喝剑五早就喝完了,一直在回味这酒的味道。   郭潇知道规矩,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一句:“掌柜的,可否再来一壶。”   他绝不是酒鬼,而是这酒,实在是难得啊,他想带着喝,没事小酌几口岂不快哉。   “不能,不过你的朋友可以。”张铭道。   郭潇愣了愣,他想起了之前的规矩,突然明白了过来,对啊,这是以每人为计量的。   “爷,咱们再要两壶吧。”剑五出声道。   郭潇点了点头,笑道:“肯定要两壶啊,不过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不是不馋酒吗?”   “总是有特殊嘛。”剑五尬笑道。   “哈哈。”郭潇笑了笑,于是又拿出了十二两银子买了两壶酒,两个人又喝了起来。   可惜了,只能在酒馆喝,要是能带出去的话,就好了。   郭潇心想,自己能喝到这样的美酒还多得益于顾青山那家伙。   这小子还算是实在,知道把好东西告诉他。 第24章 :麻烦来了   入夜   江湖酒馆,张铭坐在窗前,右手抚摸着小七的额头,这夜似乎一点也不静,他总有些心神不宁。   最近实在是没什么事做,总是一个人呆着,连本能看的书都没有,好在明天能去打理一下菜园,要不然真就有点无趣了。   【警告!警告!宗师之境……】   “否。”张铭挑了挑眉。   没想到这么晚的还有人来,而且又是一个宗师境的高手,这个世界的宗师这么不值钱了吗?   张铭从楼梯走下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看见了那宗师境的大修行者。   “这不是白天那老仆吗?“   张铭皱了皱眉头,白天他就感觉这人贼心不死,没想到还真来了。   这老仆便是跟在江柔身边的张伯了,怕是来者不善。   张伯看向了走下来的年轻掌柜,他白天的时候便打算着今晚过来的,只是碍于自家小姐的缘故,所以才没有贸然上前。   张铭走到柜台前,平静的说到:“要喝酒的话明天再来吧,今天要打烊了。”   张伯讪笑一声,摇头说到:“老夫不是来喝酒的,老夫是来买酒的。”   张铭抬头看着他,果然如此,这老仆确实是来找麻烦的,白天不好出手,现在晚上一个人来了。   “买?你这个词用的很好,你就不怕你家小姐知道?”张铭冷冷的看着这老仆,倒不如说是‘抢’的好。   “小姐是小姐,老夫是老夫,这不同。”张伯道。   张铭点了点头,当是认同了他的话,于是便笑道:“所以你打算怎么买?”   张铭本就是个面瘫,这一笑起来比哭都还难看,反而是感觉有些诡异。   张伯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目光变的冰冷,他缓缓开口说道:“我不要多,十坛足以医治我家小姐的病。”   张铭面色平静,实则心里已经在大骂了。   十坛?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不说别的,张铭也拿不出十坛酒来,上次拢共也只酿了七坛罢了。   “这样吗。”张铭嘀咕了一声。   这老仆也不算坏,为了自己家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也还算可以理解,只是他张铭可不是拿来成全别人的,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张伯挑了挑眉,上前一步说到:“我家老爷一向以和为贵,当然老仆我也很推崇这一点,十坛酒,只要你拿出来,我便不为难你。”   “把酒拿来!”张伯低呵一声,宗师境威压朝着张铭袭去。   “威胁我?”   张铭见状也不打算玩下去了,这老头确实有些过分了。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与之对视,他嗓音沉沉,说到:“我就是个开酒馆的而已,而且说实话,我本身确实没什么实力,但是也不见得……你能动的了我啊……”   张伯瞳孔猛缩,暗道一声不妙。   他一开始便觉得这掌柜的不对劲,但是后面见他一直没什么表示便以为只是普通人,但刚才一番话,明显的表示了这少年有所依仗。   怕是要栽了,不管怎么样,他也没有退路了。   只见他神色一紧,索性先下手为强。   五指呈爪状,朝着张铭的脑袋抓了过去。   张铭看着这老伯,没有躲闪。   “铮。”   三尺青峰出窍,带着凌厉的剑势。   张伯一惊,想要收爪,但只见剑光一闪,隐约之间,他看到一柄长剑划过了他的手腕。   “噗。”   张伯吃痛,他忍着不让自己发出惨叫,手腕上鲜血直流,面色痛苦。   他的手筋被挑断了!   “你……”张伯面色狰狞的抬起头,右手不停的颤抖,刚才那股剑势让他有些心有余悸。   张铭平静的看着他,在他的身旁悬着一柄长剑,上面甚至没有沾上一滴血,只是因为太快了。   张伯现在知道了,原来自己之前根本就不是错觉,这少年是真的有恃无恐,自己一个宗师之境,在这少年面前恐怕真的不算什么。   “所以,你家老爷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张铭嗤笑道。   张伯没有说话,他有些后悔得罪这个少年了,这少年实在是太诡异了。   张铭冷冷的看着他,身旁的长剑微微颤动,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命令。   铮的一声,三尺青峰插回了柜台后墙上的剑鞘之中。   张铭平静的说到:“断你一根手筋,回去找个好点的大夫,酒馆要打烊了。”   话音刚落,张伯只感觉前方传来一股强大的推力。   砰的一声,张伯直接飞出了酒馆,落在了酒馆外的空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张伯伸出左手稳住身形,他的嘴角流出一行鲜血,那股推力让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砰。”   酒馆的大门关闭,张伯抬起头愣了愣的看着这一幕。   “从今往后,不得踏入酒馆半步。”张铭的声音从酒馆内传出。   张伯左手捂着胸口,右手还在流血,他舒缓了一下气息,对这酒馆的大门。   张伯害怕了,他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人。   自己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沾上,还被打成了重伤,这掌柜好心留了自己一命,他也不会不识好歹。   那一剑实在是太快了,他一个宗师之境的大修行者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最关键的是,那不是剑气,只是剑势就已经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了。   稍微稳定了伤势,张伯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起路来像是一瘸一拐的。   官道之上   那落魄的老仆捂着手,朝着建安城的方向走去。   现在他的样子倒像是一个乞丐,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他不是张伯,他只是一个老仆罢了。   张伯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远处的酒馆,轻声道:“多谢。”   多谢不杀之恩。   …………   张铭已经上了楼,对于这老仆他没下死手,只是断了手筋,这已经足够了。   “主仆情深呐。”张铭嘀咕了一句,熄灭了一旁的油灯,为自己盖上了被子。   小七睁开眼睛,昏昏沉沉的从窗台上跳了下去,又跳到了张铭的床上,找了个暖和的地方爬下来继续睡觉。   “小七,你是不是没洗脚?”   “喵?”   “下次再不洗脚我就扔你去睡米缸!”   “喵呜。”   黑暗之中,一人一猫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第25章 :江湖路远,不必再见   密林在夜色之中显得诡异而又黑暗,鸟惊而起,四周的虫鸣也停了下来。   “踏。”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密林之中,树梢接连被不同的人踩踏而过,这片密林之中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顾青山左手持剑,捂着自己的右臂,指缝之间涌出鲜血,显然这是受伤了,伤势很重,他不得不赶紧离开。   顾青山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黑衣人依旧在跟着自己,必须要赶紧离开才行。   浓郁的血腥味引来了山间野兽,但这些野兽只是在后方悄悄跟着,不敢上前,好像是知道这群人的危险。   黑衣人在一条岔路前停了下来,为首的黑衣人皱了皱眉头,指挥道:“你们这边,后面的跟我走。”   “嗖,嗖。”   这些黑衣人分成了两波,一波往左,一波往右,继续往前追击。   当所有人黑衣人都离开这里之后,一旁的一颗树后才传出一阵喘息声。   “呼呼。”   顾青山捂着左手,脸色痛苦不堪,伤口处的刀气还在,他连忙运气内功抵挡这股刀气,片刻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稍微恢复了一下伤势,他又立马站了起来,提起地上的长剑,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山谷奔去。   他本打算过来帮一个故友,那人名叫叶雨,隶属于陈国十兵卫,顾青山才进朝廷的时候便与叶雨相识,两个人臭味相投,成为了好友。   当顾青山到达地点之前便闻到一股血腥味,他加快速度赶了过去,那个被押送的魔门人员也已经消失不见。   地上全都是尸体,他连忙上前去查看,寻找着那熟悉的面孔,当他发现这些人里没用他的故友的时候,他这才松了口气,既然没有,那就说明那人还活着。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魔门的人居然回来了,而他也和这群魔门的人展开了一场大战。   自从上次大病之后,他的修为便跌落到了玄境,现在也是如此,魔门人数众多,他受了很重的伤,只好赶紧离开。   在山谷之中找到一块空地,顾青山放下手中的长剑,坐了下来。   “嘶,这刀可真够快的。”顾青山摸了摸右臂上的伤口,深口很深,甚至是伤到了经脉。   这些黑衣人的修为普遍在玄境,只有为首的黑衣人是宗师之境,那人是用刀的,这位宗师用刀诡异,出刀之间透露出一股邪气,顾青山一个不注意便受了伤。   运功恢复起了自身的伤势,顾青山一边思索着这次的事情,他总觉得有些奇怪,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测,但是不敢妄下定论。   顾青山叹了口气,嘀咕道:“也不知道叶兄跑到哪去……“   “沙沙。”   “什么人!”   顾青山猛的提起了长剑,警惕的看向了一旁的密林。   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也没办法跑了,要是魔门的人的话,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那道身影缓缓的从密林里走了出来,月光照在那人脸上,顾青山这才看清了这人的面容。   “叶兄?你怎么在这?你……”顾青山愣了愣,随后眉头却皱了起来,因为眼前的叶雨给了他太大的反差。   叶雨面色冷峻,像是好不容易才挤出一抹微笑,说到:“好久不见,顾兄。”   …………   月光洒落在地上,林间的野兽都已沉睡,飞鸟回道巢穴,这片密林又静了下来。   顾青山看着眼前的叶雨,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长剑,说到:“……看来我猜的没错了。”   叶雨叹了口气,摇头说到:“我也没想到顾兄会来。”   沉默。   足足半分钟时间,期间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二人对视良久,顾青山伤口处的鲜血已经止住,衣服上还有点点血迹。   叶雨穿着一身黑衣,与之前那群黑衣人穿着相同,腰间别着一把唐刀。   顾青山深吸了一口气,他剑都已经放下了,问到:“所以你是打算杀我吗?”   叶雨闻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反而是岔开话题,说到:“近来可好?”   “还好,起码还没死。”   “这样啊。”   搭了两句话之后,二人又沉默了下来。   原本无话不说的好友,现在反而感觉有些奇怪了,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清楚他们之间到底还算不算是朋友。   “累了,坐会。”   顾青山站不住了,于是便坐了下来,问到:“你是什么时候加入魔门的。”   叶雨坐在了顾青山的面前,回答的满不在乎:“出生的时候便是了。”   顾青山道:“所以这次之后你便要回去复命了?”   “嗯。”叶雨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也不能再留在十兵卫了。   顾青山抬头望月,他叹了口气,他没有因为叶雨骗了他而感到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他总觉得,这次之后怕是不会再见面了。   叶雨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几年前的时候,他和顾青山也是如此,坐在宫里的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只是物是人非,顾青山已经不再是朝廷的人,他叶雨可能也不再是朝廷的人了。   “既然都藏了这么久,为什么现在要跳出来?”顾青山开口问到。   叶雨成为十兵卫也有五六年了,这么长时间的付出,却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这是顾青山不明白的。   “这次朝廷抓的人很特殊,而我本来就打算回去了。”叶雨答到。   顾青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气氛再次再次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顾青山扭头看向了叶雨,平静的说到:“我没有亲人,当初才到京城的时候就没什么朋友。”   “你说。”叶雨静静的听着。   “那时,我把你当最重要的朋友。”说到这里,顾青山顿了顿,看了一眼叶雨,见他没有说话,于是继续说到:“那时候你我还不过都是凡境小子,只不过后来我去了监察院,而你成为了十兵卫,还记得那次在花满楼喝酒吗?”   “当然记得,当时你吐了花满楼那个头牌一身。”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是想说什么?”   顾青山咂了咂嘴,顿了好久才说到:“我是想说,以后,怕是没机会去花满楼喝酒了。”   “……”   沉默。   叶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望着那轮明月,开口说到:“你今天的话有点多。”   “是吗。”顾青山苦笑一声。   叶雨扭头看向了顾青山,说到:“而且,花满楼当初那个头牌也不在了。”   顾青山听到这话愣了愣。   是啊,当初花满楼的那个头牌都不在了啊。   那我,还能跟谁去喝酒?   “那个头牌不在了吗?”   顾青山看着那皎洁的月,其实他很想骂一句,今夜的月亮一点都不好看,也不喜人。   他在监察院的时候,知道了很多事情,也惹了很多的人,他知道多次都是叶雨暗中保护着他,要不然他顾青山也活不到现在。   叶雨从未骗过他,顾青山依旧是他最好的好友,尽管他是魔门的人,但是这并不冲突。   当初的叶雨已经不再是现在的叶雨了,从叶雨挥出那一刀开始,便不是了,只是从今往后,立场不同罢了。   “顾兄。”叶雨喊了一声,说到:“我叶雨…从来没有骗过你什么。”   他顿了顿,继续说到:“江湖路远,往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叶雨告辞。”   叶雨面色平静,但内心却是已起波澜,他明白顾青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顾青山心怀天下,而魔门的目的便是朝廷,如若再次相见的话,他知道,顾青山就算不维护这个朝廷,也会维护这个天下的。   当顾青山再次看向一旁的叶雨的方向时,叶雨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了一地脚印。   顾青山看着,愣了许久,什么都没有说。   叶兄,都说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可为什么你也深在其中呢。   他想,或许不再见面,他们便一直算是朋友吧,就如当初在京城时一般。   所以,叶兄。   从此江湖路远,   不必再见。 第26章 :对对对,这酒难喝的很!   “公子,他走了。”   顾青山扭头望去,只见一袭红衣,三千青丝尽用一支木簪挽起,他连忙挤出一抹微笑,说到:“玲珑姑娘。”   玉玲珑从酒馆离开之后就一直都在跟着顾青山,只是没有出手,顾青山境界跌落是因为心性的变化,只有当他重新捡回那颗心时才能重回当初的宗师之境。   “公子……回建安城吧。“玉玲珑眼眶微红,顾青山现在的样子让她感觉很心疼。   顾青山看了许久,才缓缓点头道:“好。”   月色朦胧,红衣玲珑搀扶着这位落魄公子,离开了这里。   …………   太阳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这个世界好像是一尘不变,但却又总在变化。   张铭早早的起来便扛着锄头跑到后方的山坡上去了,翻完剩下的地,他又回酒馆把当初公孙羽送来的菜苗给拿来种了下去。   看着菜园里整齐排列的菜苗,张铭感到满满的成就感。   “喵呜。”树梢上趴着一只白猫,它一直看着张铭从早上忙到正午,而且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小七迷茫,难道躺着睡觉不好吗,两脚兽的心思可真难懂啊。   张铭对小七翻了个白眼,骂道:“懒鬼。”   “喵。”小七跳了下来,正好落在了一旁的草地上,挪了挪屁股,继续趴着睡觉。   “除了卖萌你还会些啥。”张铭笑骂道。   见小七不想理他,估计是在想,它会的可多了,还会喝酒呢。   见时间不早了,张铭便重新扛起了锄头,准备回酒馆了。   小七见它要走,也跟了上去,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呢,居然就走了,算了算了,本喵就不跟你斤斤计较了。   还没到酒馆,他便看到官道上走来了五人,四男一女,这五人好像是在争吵着什么。   “羽哥,你可别骗我啊,这荒郊野岭的能有酒馆?”   “没见识,看看前面是什么?”   “真有酒馆?”   “这里什么时候开了个酒馆了?老子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这里有个酒馆。”   “厉害啊,这酒馆,从外面看着就知道造价不低啊。”   四个男人争争吵吵的,一直没个结尾,反而是后面的女子有些忍不住了,开口骂道:“你们能不能闭嘴!”   公孙羽四人走在前面打了个寒颤,立马闭上了嘴,这姑奶奶可是大魔头啊,哪敢顶嘴啊。   那女子感觉周围清净了不少,眉头也舒展开了。   一行五人走到了酒馆面前,其中一个长的瘦高的男子望向了酒馆的招牌,嗤笑一声道:“江湖酒馆?小小酒馆也敢妄称江湖?”   “臭书生,人家取个名字碍到你了,老子就觉得这名挺好。”旁边膀大腰粗的男子笑道,这人看着有些憨傻,但硕壮的身形更多的还是蛮横。   “臭蛮子,你…你说什么!”   “老子说什么了!”   一旁的女子感觉耳边闹腾的很,冷冷的说到:“闭嘴!”   “……”   “……”   二人顿时不敢说话了。   公孙羽看着一旁的女子,害怕咽了咽口水,连忙打了个哈哈说到:“哈……哈,还杵在门口干什么,走了。”   “对对对,走。”   “书生快点。”   “要你说吗,臭蛮子。”   一行人走进了酒馆,酒馆的外面本就不凡,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酒馆里的环境竟然也这么好。   书生和蛮子对视一眼,这酒馆真是好气派啊。   张铭放完锄头,正好从内屋里走了出来,眼前的五人看着很是奇怪。   公孙羽他是认识的,除此之外,还有个穿着白衣的瘦高男子,看着像是个书生,书生旁边站着个膀大腰粗的雄壮男子,雄壮男子旁边又是一个冷峻的黑衣男子,甚至还有一个女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张铭的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公孙羽有些不解。   这是你的朋友?怎么感觉怪怪的。   公孙羽见张铭看向自己,他有些疑惑,也没问,只是上前一步,说到:“张兄,我又来喝酒了,这些是我的发小。”   “嗯,介绍介绍?”张铭有些好奇,这些都是谁。   公孙羽点了点头,开始逐一介绍“这位是吴家公子吴大彪,这位……”   膀大腰粗的是吴家公子唤做吴大彪,建安三大家其中之一的吴家。   那书生人如其名,唤做宋书生,宋家虽然比不上三大家,但是在二流世家里也是顶尖。   冷峻男子唤做刘易寒,刘家便是京城三大家最后一家。   至于那个女子……   “这位,这位是婉婉姐。”公孙羽是这样介绍的。   张铭好奇的看了一眼这女子,他好像听说公孙家是建安成第一世家啊,怎么感觉公孙羽特别怕这个女子一样。   “几位好。”张铭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接着说到:“喝什么酒?”   “梅花酒,五壶,一人一壶,没错吧张兄。”公孙羽笑道。   “银子。”张铭伸了伸手。   公孙羽撇了撇嘴,暗骂了一声财迷,但还是老老实实拿出了四十两放在了桌上。   熊婉婉站在旁边,皱了皱眉头问到:“什么酒卖的这么贵?”   书生也附和道:“就是就是,羽哥你不会是被骗了吧。”   公孙羽微微一笑,说到:“这你们就在不知道了吧,这里的酒不止是贵,而且,这酒每人每天只能买一壶,而且不能外带。”   “这酒馆什么破规矩!?”吴蛮子骂骂咧咧,但却被公孙羽拦了下来。   倒是熊婉婉,皱了皱眉,问到:“这里的酒很好喝吗?”   “当……”公孙羽正要解释,忽然眼前一亮,他有了想法,于是便说到:“不不不,一点都不好喝,只是一般的酒而已,这样,你们就不要喝了,还是留个哥哥我一个人喝好了。”   书生眨了眨眼,疑惑道:“羽哥你之前不是说好酒吗,怎么现在又说难喝了?”   “对啊。”吴大彪也是疑惑。   公孙羽挠了挠头,干笑道:“是吗?我最近有些头疼,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呵呵呵……”   张铭心里暗笑,这公孙羽可真不要脸,为了喝酒真是不择手段。   “那岂不是白跑一趟。”吴大彪顿时就不高兴了。   公孙羽推推嚷嚷的,嘴里说到:“说这些干什么,快坐下,一直站着不累吗,走走走。”   “诶,羽哥……”   “快走快走。”   书生和蛮子本来还想问些什么的,但见状也没再问了,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熊婉婉皱了皱眉,看了公孙羽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了旁边。   公孙羽心里暗笑,还好他脑子机灵,看样子今天能喝尽兴了,不过他见婉婉姐看他的眼神很是不对劲,立马就收敛了起来。   寻思着待会上酒的时候他就快点喝,这么好的酒,他们肯定会发现的。 第27章 :书生、蛮子、闷葫芦   没一会,张铭便端着酒从内屋出来了,还没等他放在桌上,便被公孙羽接了过去。   “给我吧,张兄。”公孙羽笑了笑,接过酒。   刘易寒坐在一旁,从来的时候他便没有说过一句话,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公孙羽立马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杯梅花酒下肚,精气神都提了起来,但他不敢表现的太明显,看着眼前的四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慢着。”熊婉婉喊住了公孙羽,说到:“给我也倒一杯。”   公孙羽尴尬一声,劝阻般的说到:“呃,婉婉姐,这酒真不好喝,你就别喝了吧。”   熊婉婉撇了撇嘴,拍了拍桌子说到:“叫你倒你就倒,那那么多废话。”   公孙羽吓了一跳,立马答应到:“好好好……”   他连忙拿了个杯子倒了一杯递给了熊婉婉。   宋书生和吴大彪对视一眼,满眼都是疑惑,索性继续看着,他们总感觉公孙羽有什么阴谋的样子。   熊婉婉接过酒,放在鼻前闻了闻,那清新的酒香让她眼前一亮,接着便嘴尝了一小口。   公孙羽余光一直看着熊婉婉,就怕熊婉婉突然出手揍他,做好了准备,自己也好跑。   熊婉婉喝完一杯之后,愣了许久,她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酒,青雨楼的百花酿、京城花满楼的白玉酒,与她刚才喝过的这杯酒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要说最让她惊喜的是,这酒下肚之后的那股暖意,很是舒服,给她一种想要犯困的感觉。   熊婉婉看向公孙羽,眼神一寒,心里暗道:“好啊,这小子居然藏着掖着。”   公孙羽咽了咽口水,木讷的扭过头,看向熊婉婉,笑呵呵的说到:“婉…婉婉姐,你看着我干什么。”   “呵呵。”熊婉婉冷笑了一声。   公孙羽只感觉毛骨悚然,他知道,今天自己跑不了一顿毒打了,回家路上必须提防着了。   书生见状,看向熊婉婉问到:“婉婉姐,这酒好喝吗?”   “这酒……”   熊婉婉正想说话,谁知道公孙羽突然出声道:“不好喝,一点都不好喝,你说是吧,婉婉姐。”   一边说着,公孙羽还一边给熊婉婉使眼色。   实际上他心里慌的一匹,熊婉婉是什么人啊,建安成的大魔王啊,今天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才敢说出这样的话。   熊婉婉愣了愣,她是真没想到,公孙羽什么时候胆子这么肥了,居然还想拉她下水。   不过,她看了看桌上的酒,忽然微微一笑,看向公孙羽,阴阳怪气的说到:“这酒确实不好喝,对吧?”   公孙羽松了口气,打了个哈哈说到:“对,婉婉姐说的对。”   “不好喝啊,那我不喝了。”宋书生撇了撇嘴,他可不会喝酒,但是尝一尝还是可以的,一听不好喝,尝都不想尝了。   吴大彪吴蛮子见此也是摇了摇头,幽怨道:“既然不好喝,老子也不喝了。”   刘易寒在一旁沉默不语,只是看着他们四个嬉嬉闹闹。   公孙羽与熊婉婉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的喝起了自己的酒。   一杯,两杯……   一壶,两壶……   最后,桌上只剩下最后一壶。   公孙羽喝爽快了,但他没出声,熊婉婉也是如此,两个人当着他们的面悄悄发财,喝的不亦乐乎。   这个时候,书生和蛮子察觉到不对劲了。   吴蛮子眼珠子一转,皱眉问到:“不是不好喝吗?怎么喝的只剩下一壶了?”   “就是啊,羽哥,你是不是藏着掖着了?”宋书生附和道。   公孙羽大手一挥,信誓旦旦的说到:“那能啊,我能骗你们吗,这酒真不好喝,不信你问婉婉姐。”   熊婉婉也是点了点头,表示回应,既然要演,那当然要演到底了,不过话说回来,还挺有意思的。   她是个爱酒之人,整个天下的美酒她都尝了不少,她敢说,这里的酒,能把整个天下的美酒都给比下去。   吴蛮子眉头一皱,大手一挥就把最后一壶酒给抢了过去,嘴里说到:“老子不信,老子就要尝尝。”   公孙羽看了一眼熊婉婉,只见熊婉婉一脸怒色,酒居然被抢了。   公孙羽看了吴蛮子一眼,他很想夸吴蛮子一句真汉子,居然敢在虎头夺食,这最后一壶,他都不准备碰的。   谁知道吴蛮子抢到最后一壶梅花酒之后,也不用酒杯,嘴巴一张,直接往嘴里倒了起来。   “你……”熊婉婉无语了,气不打一处来,看来最后一壶酒她是喝不到了。   吴蛮子放下酒壶,愣在原地,傻傻的盯着手里的酒。   “好喝吗?说话啊,蛮子?”宋书生推了推他,见他愣是没说一句话。   刘易寒看了那酒壶一眼,也有些好奇了起来。   吴蛮子回过神来,酒壶里的酒被他喝去一半,回想起这酒的味道,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就是好喝,他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吴蛮子突然感觉一道寒光正注视着自己,扭头一看,便看见了温怒的熊婉婉。   他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扭头看向公孙羽,哭丧着说到:“羽哥,你不厚道啊……”   公孙羽摊了摊手,这事跟他可没啥关系。   书生趁着吴蛮子不注意,一把抢过了吴蛮子手里的酒壶。   “臭书生,把酒还给老子。”吴蛮子骂骂咧咧就要去抢。   宋书生见状学着吴蛮子之前的样子,直接朝着嘴里灌了起来,管他叁柒贰拾壹,先喝了再说。   书生喝到了酒,吴蛮子也把酒壶给抢了过去,刚才那么一倒,这酒壶里只剩下一杯的量了。   宋书生喝完之后有些呆滞,他满脸疑惑,嘀咕道:“这…是酒?”   太好喝了,实在是太好喝了,完全没有一般酒的辛辣,反而是一阵甘甜,隐隐约约有些酒味,但却不怎么明显,宋书生迷茫了,这居然也是酒。   “就一口了……”吴蛮子咬了咬牙,他忍着不把这臭书生一拳锤死。   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刘易寒出声道:“给我尝尝吧。”   “嗯?”   “嗯?”   除了正沉醉在酒中的宋书生,熊婉婉、公孙羽还有吴蛮子三人皆是一愣。   这家伙居然说话了,真是难得!   能让刘易寒感兴趣的东西和没多少,这家伙除了认识自己的剑之外,好像什么都不认识一样。   们几个是发小,宋书生是书生,吴大彪是吴蛮子,而刘易寒的外号是闷葫芦,还是熊婉婉取的。   没想到,今天这个闷葫芦居然主动说话了,这真的太难得了。   吴蛮子砸了砸嘴,他原本还想喝了这一口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于是便说到:“难得你能说两句话,做哥哥的就把这最后一口让给你了。”   “拿去,拿去。”吴蛮子扭过头,不忍心看手里的酒壶,还是有些舍不得啊。   刘易寒接过酒壶,将里面剩下的酒倒在了酒杯里。   在三人的注释下,他将这杯酒送入口中。   “怎么样?好喝吧?”公孙羽有些期待刘易寒的评价,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样的话。   只见刘易寒缓缓的把酒杯放回了桌上,看了一眼四人,只说了两个字。   “好喝!”   公孙羽的嘴角抽了抽,叹了一声,“就知道你也说不出啥来,你可真是个闷葫芦。”   不过公孙羽实际上是很高兴的,毕竟闷葫芦真的很少说话啊。 第28章 :开业任务完成!   “砰。”   一声巨响,酒桌颤抖,书生拍桌站了起来,大笑道:“哈哈,此酒只应天上有,只应天上有啊!!”   几人吓了一跳,吴蛮子轻揣了一脚,骂骂咧咧道:“臭书生,你发什么疯。”   “你这臭蛮子懂个什么。”书生摸了摸被踹的地方,对吴蛮子翻了个白眼。   于是乎,两人又吵了起来。   熊婉婉与公孙羽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无奈,这都是家常便饭了。   不理会这书生与蛮子,熊婉婉问道:“此酒每日有一壶?”   公孙羽点了点头,无奈道:“是啊,这是张兄的规矩,昨日可把我气着了,不过还好,今天倒是喝爽快了。”   熊婉婉点了点头便没再问了。   她扭头看向了墙上的酒目,还有那写的歪歪扭扭的规矩,这有两种酒,但这规矩却是这么奇怪,这酒馆,挺有意思。   “嗯?”书生与蛮子听到这话也不吵了。   “没了?”   “没酒了?”   书生和蛮子傻眼了,这么好的酒,就喝不到了?他才喝了一口啊,太不尽兴了吧。   公孙羽见这两人的样子,想起了自己昨天的样子,发笑道:“不是酒没有了,只是掌柜的不卖了,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的。”   “啊……”二人顿时没了气焰,吵也不吵了,变的焉了吧唧的。   宋书生忽然眼前一亮,连忙问道:“羽哥你不是认识这掌柜的吗,就不能通融通融?我刚刚就喝了一口啊。”   公孙羽摇了摇头,昨天他都没讨到好处,莫说是今天了。   吴蛮子可不是个遵守规矩的人,一拍桌子便道:“照我说,直接抢算了。”   公孙羽眼前一亮,不过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毕竟张兄帮了自家大忙的,于是便道:“还是算了吧,张兄可是帮了我忙的。”   吴蛮子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有酒喝不到,才是憋屈呢。   公孙羽挑了挑眉,提醒道:“不过,张兄这里的酒都不差,还有一种醪糟酒,只是味道差了些,不过也比你们平时喝的好上不少。”   “那还等什么。”宋书生一听便急了,立马喊到:“掌柜,掌柜,上五壶酒,醪糟酒!”   “好。”   张铭正在逗小七,听到有人喊酒,于是便答应了一声,放下小七去里面拿酒去了,逃离魔爪的小七立马就跑个没影了。   五壶醪糟酒被端了上来,张铭并没有给他们反而是伸了伸手道:“二十两。”   “蛮子,拿银子。”   “凭什么我拿?”   “别墨迹,今天我没带银子出来。”   吴蛮子撇了撇嘴,拿出了二十两银子付了酒钱。   张铭收了银子便把酒放下,随后便回到了柜台,他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那坨白球球好像不见了?   “小七跑哪去了?”张铭皱了皱眉,环视了一下四周都没见小七,于是便不找了,可能是出去玩去了吧。   宋书生一拿到酒就先灌了一口,吧唧吧唧嘴,仔细的尝了尝味道。   “怎么样,书生?”吴蛮子眨眼问到。   回味了许久,宋书生这才说到:“好喝,不过确实比不上之前喝的。”   公孙羽也拿了壶酒,他插嘴道:“张兄跟我说过,刚才梅花酒算是酒,但你们现在喝的只能算半个。”   宋书生听到这话眼前一亮,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我尝尝。”吴蛮子囫囵吞枣般灌了一口,砸了砸嘴,这味道确实差了一点。   熊婉婉见状也拿了一壶喝了起来,这酒确实比不上梅花酒,不过却别有一番风味。   可就算如此,一般的凡酒也比不上这一杯醪糟,农家的醪糟被酿出了极致,米香酒香更是独特,熊婉婉暗道:“这酒馆可真是厉害。”   几人一边喝着酒一边絮叨,其中属书生和蛮子话最多,闷葫芦刘易寒不喝,他的哪壶被书生和蛮子抢着分了。   刘易寒抱着手,面色冷峻,他忽然觉得这幅画面很有趣,长大之后他们几人几乎很少聚在一起,这还是几月来第一次,还是一如既往的吵闹,一点都没有变。   没一会功夫,五壶醪糟酒又被喝完了。   吴蛮子倒了倒酒壶,里面一滴都没有剩下,不由得沮丧道:“怎么又没了啊……”   “闷葫芦那壶都被你喝了,你还没喝爽快吗?”宋书生道。   “臭书生你没喝吗?说老子干什么。”   “……”   两个人又吵了半天,熊婉婉喝完酒之后也没了刚才的兴致,不由得觉得有些吵了,于是便道:“再吵信不信我把你俩都扔出去。”   书生和蛮子你看我,我看你,顿时就不敢吵了。   建安城的小魔王都发话了,他们哪敢不听啊。   熊婉婉见他们都不说话了,才开口说道:“酒也喝完了,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大不了明天再来就是了,瞅你们俩那熊样。”   众人一想也是,大不了明天再来就好了,于是起身准备离开了。   “张兄告辞,我们明天再来喝酒。”公孙羽道了个别,随后五人便纷纷离去了。   酒馆里没了客人,顿时便清净了下来,张铭本想去收拾酒桌,谁知道桌上突然跳上来一只白猫。   小七看了看四周,开始舔舐起了酒杯里剩下的酒来。   张铭见了想要发笑,自从他上次发现小七偷酒之后就把内屋的门锁了起来,这家伙居然还在惦记着喝酒。   真是活见鬼了,一只猫居然还贪酒喝。   “小贼猫啊,啧啧。”张铭砸了砸嘴也没阻止。   刚才的时候,系统给他发了通知,开业任务已经完成了。   【开业任务2.0(已完成)】   【任务内容】:酒馆内酒品获得十位江湖人的赞赏,并且这些人的修为必须在【玄境】或【玄境之上】。   【任务奖励】:一、宿主修为提升至【凡境】;二、随机酒品×1;三、获得50%收入使用权;四、玄级任务卡×1。   【任务奖励已下发至系统背包,请注意查收!】   张铭根本就没什么感觉,在他印象中喝过自己酒的玄境高手也没有几个人,莫名其妙就完成了。   “打开随机酒品。”张铭心里默念了一句。   【随机酒品正在抽取中……】   带着问号的物品开始旋转,最后出现了一个青黄色的酒壶,酒壶上贴着一个‘游’字。   【恭喜宿主获得【上等精品】酒品【游人醉】】   “游人醉?”   曾有诗言,   暖风吹的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游人醉这名字想来是取自这首诗中了,张铭想了想这酒似乎是一款烈酒,倒是有些期待了。   系统给了50%的收入支配权,原本贫穷的张铭富裕了,他想着哪天进入建安成置办几身衣裳,再去买些家具。   “这就凡境了?”张铭挑了挑眉。   还有【凡境】的修为,这一点张铭倒是很有感触,刚才接收奖励的时候,自己身上传来了一阵爆裂声,经脉之中出来了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流,这应该就是内力了。   除了力气大了点,张铭没有半点感觉,不过总比什么都不是的弱鸡好。 第29章 :身于闹市,喧嚣浮躁   武道并不是靠着境界就能取胜的,境界只不过是辅助,就好像给你一柄剑,但你根本就不会使剑,这剑就废了。   张铭现在就是如此,空有境界,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不过他也不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酒馆掌柜,不用太高的武力。   当然,其实他是想着能整天摸鱼,不用干啥事。   从前的时候,他努力赚钱,都没有什么时间闲下来,来到这异界无异于是心态的转变。   哪个少年不轻狂,只是当他们老了,蓦然回首,早已没有当初的那股冲劲,满脑子想的都是享受生活。   小七在桌子上舔了半天,愣是没尝到半滴酒。   “喵~”小七嚎叫一声,叫声中带着委屈。   张铭摸了摸它的额头,问到:“怎么了?”   小七伸出爪子,委屈巴巴的指了指桌子上的酒壶。   张铭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这家伙是没喝到酒,来求自己了。   “喵。”小七眨了眨大眼睛,拱了拱张铭的手,像是在撒娇的样子。   张铭哭笑不得,笑骂道:“还想喝酒?上次我都还没揍你呢,还好意思找我讨酒喝?”   小七听不懂他说什么,一直在拱着张铭,希望能讨到酒喝。   “说不给就不给。”   张铭把它抱到一边,这家伙又跑回来,继续撒娇拱怀。   到最后,张铭见这家伙一直不停手,而且那眼神委屈巴巴的,他叹了口气,答应道:“我真服了,就一杯,仅此一次,喝了之后别来烦我了。”   说罢,张铭就抱着小七走进了内屋。   “喵呜。”小七看着屋内一大坛一大坛的酒,它两只眼睛都看直了。   张铭抓着它,不让它跳下去,免得这家伙捣乱,从旁边找了个酒杯,从装着醪糟的酒坛里舀了一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小七见状立马就跑过去喝了起来。   张铭撇了撇嘴,笑骂道:“慢点,你是猫啊,怎么跟小狗看到骨头一样?”   张铭就这么看着它喝,没一会这家伙就喝完了,喝完之后它又把主意打到了一旁酒架上的酒坛,还好被张铭及时制止带了出去。   张铭把它放在桌上,小七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估计是酒劲上来了,一杯就有点飘了,于是它便跳下了柜台朝着二楼爬去。   小七跳到了床上,被褥上留下了好几个爪印,找了个软和的地方爬下来便睡了。   楼下的张铭微微一笑,真当这酒是这么好喝的吗?就你那点酒量,养鱼都养不了。   …………   官道旁。   马车停在了江湖酒馆门口。   青衣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这女子便是江柔了。   江柔的身后跟着一位老仆,老仆的手上缠着白布,看到江湖酒馆的招牌他自觉的低下了头。   走到门口的时候,张伯停了下来,低头道:“小姐,老夫就在门口等着就好。”   江柔看了一眼张伯缠着白布的手臂,不由得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随即便走进了酒馆。   张铭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江柔朝着她走了过来。   门口的台阶上背坐着一个老仆,老仆身形伛偻,望着官道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还算是守规矩。”张铭心道,他看向江柔,没有说话。   江柔两手合拢放于胸前,微屈膝,微微低下了头,这是古代女子最为规矩的礼仪,代表着尊敬的意思。   “在此多谢掌柜不杀之恩。”江柔低头轻声说道。   张铭摇头道:“那是你家仆人的事,跟你可没关系。”   “一样的。”江柔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   张铭见江柔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不再多问了。   “所以你是专程来谢我的,还是来喝酒的?”张铭道。   江柔见状微微一笑,点了一壶梅花酒就找了个桌子坐了下来。   张铭把酒给江柔之后便坐回了柜台。   小七去楼上睡觉了,自己又没事干了,只好撑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门外的蓝天。   张伯坐在台阶上,他不敢回头看酒馆,也没脸往回看。   他是个明白人,张铭没有杀他,那便是自己欠了条命在他这。   回想起从前,最开始跟着老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冲动,只是没想到,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他还有这样的机会,只不过是冲动错了罢了,但终归是不后悔的。   张铭并不觉得这老仆可怜,做出什么事都得付出代价,这是老仆应得的。   这是江湖吗?   或许不是吧,不过就是一个还有冲劲的老汉,碰上了只额头扑了粉的老虎罢了,张铭这么想着。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这世界好像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身于闹市,喧嚣浮躁。看惯了车水马龙,经历了人世繁华,仿佛唯有采菊东篱、悠然南山的地方才能将漂泊的心放下。   微风穿过酒馆的大门从张铭的脸上拂过,他慢慢回过了神。   江柔已经喝完了整壶梅花酒,脸色红润了不少,她喝的很慢,只是张铭出神太久罢了。   “今日告辞,改日再来喝酒。”江柔起身道。   “好。”   张铭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   门口的老仆听到背后的脚步,随即起身护送自家小姐上了马车,化身车夫,赶起了马儿。   …………   夜晚。   张铭关闭了酒馆的大门,他来到楼上,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玉佩。   这玉佩是个小道士抵在他这里的。   翻开床上的被褥,那里还放这两枚铜钱,这是一位老汉放在他这里的,他想着那天能够亲手还给那老汉。   一块玉佩,两枚铜钱。   “回头找个柜子装起来吧。”张铭嘀咕了一句,将玉佩也放进了被褥下面。   张铭这个时候才看到被褥上的脚印,他的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怒火看向了床边角落里的那团白色。   小七窝在床边,耳朵轻轻动了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   张铭压下怒火,深吸了一口气,嘀咕道:“第二次了,我再放你一次,再有下次你就死定了。”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家里有只猫是多么麻烦的事情,尤其还是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   罢了罢了   谁叫你陪了我这么长时间呢,就当是养了头小猪吧。   晚安,好梦。 第30章 :公子何时这般多愁善感了   晨间的天色有些暗淡。   点点细雨飘落而下,持续的梅雨季还没有结束,今日又下起了小雨。   酒馆的大门被推开,张铭伸出手,雨滴打在他的手中,四处飞溅。   “呼。”   深吸一口气,山间弥漫着雨水的独特气味。   看了许久,张铭便回到了酒馆内坐了下来,拉开柜台的抽屉,笔墨纸砚摆在了桌上。   油烟墨在砚台中搅动,只是片刻,磨墨便完成了。   张铭舒展纸张,缓缓拿起了一旁的毛笔。   蘸墨。   下笔。   【江湖酒馆零年一月九日,早间,天气阴雨,空气清新,并无酒客到来。】   半天,张铭也只写出了这么几个字,他确实想不出该写什么,才起来没什么能记录的事情。   小七趴在桌上一动不动,闻到些许墨香,它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了砚台里的墨水。   “喵?”小七疑惑。   这是啥?感觉很香的样子。   小七起身来到了砚台前,仔细的盯着砚台里的墨水。   “呃……”张铭愣了愣,他放下毛笔看向小七,想看看它要干什么。   在他的注视下,只见小七低下头贴近砚台里的烟油墨水。   伸出了它粉嫩的小舌头。   下一秒,小七发出了惨叫的声音。   “喵!!!”   难吃,太难吃了,小七吐着舌头蹦跶到了地上。   “噗嗤。”张铭笑出了声,叫你贪吃,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尝啊。   小七粉嫩的舌头变成了黑色,它立马跑到外面去喝了两口水又吐出来,当是漱口了。   张铭打量了小七一会便去了内屋,想着今天下雨应该没有什么客人,于是便打算把【游人醉】给酿出来。   …………   三千青丝垂落,红衣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身边站着一位锦衣公子。   玉玲珑看着身旁的顾青山,此刻的他没了从前的那股逍遥,反而是沧桑了不少。   朝廷的追杀没有让公子变成这样。   生死之间没有让公子变成这般。   只是这次丢了位朋友,却让公子变成了这般模样。   玉玲珑心里叹了口气,开口说到:“公子,马上便到建安城了。”   顾青山回过神来,看着油纸伞上落下水珠,他点了点头,“那便去张兄那喝杯酒吧。”   玉玲珑点了点头,二人并肩走在官道上。   寒风瑟瑟,原本这只该有一个人冷,现在却成了两人。   红衣女子与锦衣公子来到了江湖酒馆前。   玉玲珑收起了油纸伞,随着顾青山走进了酒馆。   进门并没有看见张铭,只有柜台上趴着的白猫,白猫见到玉玲珑瞬间便有了精神。   “喵。”   小七从柜台上跳下来,跑到了玉玲珑的脚边蹭了蹭,它记得这个小姐姐,是上次给它酒喝的那个。   玉玲珑微微一笑,也不嫌弃,俯身抱起了小七。   “这是张兄养的那只猫吧,怎么不见张兄?”顾青山道。   玉玲珑点了点头,说到:“这猫很讨喜呢,公子。”   “喵呜。”小七附和着,也不知道是在叫唤什么。   玉玲珑看着小七笑道:“小家伙,你家主人在哪?”   “喵?”小七睁着大大的眼眸,显得呆萌可爱。   它不知道眼前的小姐姐是在说些什么,它只能去猜。   思索片刻之后,它伸出爪子指了指内屋的方向。   顾青山愣了愣,这猫居然能理解人意?张兄的猫都这么厉害吗。   玉玲珑点了点小七的鼻子,柔声道:“小家伙真乖,姐姐一会给你酒喝。”   正在内屋的张铭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知道是玉玲珑和顾青山,于是张铭便出声说到:“你们先坐会,我马上出来。”   顾青山与玉玲珑点了点头,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小七趴在桌上睁着大大的眸子看着玉玲珑。   玉玲珑一来,它就蹦跶了不得了,不像是平时一样,几乎都在睡觉了。   玉玲珑被它看的想要发笑,于是便问到:“小家伙你看我干嘛。”   “喵。”   小七回应了一声,也不管玉玲珑听不听得懂。   顾青山有些无奈的看着玉玲珑,猫又不能说人话,女子都都喜欢做这样的事吗。   顾青山扭头看向了内屋的方向,嘀咕道:“张兄这是在干什么呢?”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张铭从内屋里走了出来,张铭的额头上还有些汗水。   张铭站在内屋门口说到:“喝什么酒?”   顾青山愣了愣,张兄这意思是出了新酒了,他扭头看向了墙上的酒目,果然看到了一种叫做【梅花酒】的新酒,卖八两一壶。   “那便来两壶梅花酒吧。”顾青山道,他有些等不及尝这酒的味道了。   张铭进了内屋打了两壶梅花酒出来,放在了桌上。   “没想到几日不来,张兄居然出新酒了。”顾青山笑道。   张铭点了点头,不由得多看了顾青山一眼,现在的顾青山给他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好像沧桑了不少,几天前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你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这幅模样?”张铭索性坐了下来。   顾青山摇了摇头,说到:“没什么事,不提也罢。”   张铭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玉玲珑,这两人可是好几天没来了。   不过,没什么大事能变成这样?不过既然他不想说,张铭也不会多问。   玉玲珑道没什么表示,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没什么事那我先忙去了。”说罢,张铭便起身往内屋里走去。   顾青山苦笑一声,这张兄什么时候这么忙了,以前他不是很闲的吗。   玉玲珑伸手拿起酒壶,润了润酒杯,给顾青山倒上了酒。   “多谢玲珑姑娘。”顾青山接过酒杯道了声些。   “……”玉玲珑愣了愣,说到:“公子,你我之间何时这般生疏了。”   顾青山愣了愣,随即摇头苦笑道:“是我错了。”   玉玲珑叹了口气道:“在玲珑的印象里,公子可不是这般多愁善感的人。”   在玉玲珑的印象中,顾青山一直都是逍遥倜傥的公子,公子从不会因为一件事情记挂好几天,再难不过大醉一场。   顾青山拿着酒杯,愣了许久。   是啊,我顾青山可从不是这般多愁善感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般了。   恍惚之间,一阵酒香从江湖酒馆的内屋里飘出,这酒香醉人,又似暖春。   顾青山被这股酒香熏回了神,这酒香入鼻,让他有了醉意。   “这酒香……”   顾青山从没在江湖酒馆闻到过这样的酒香,他拿起桌上的梅花酒闻了闻发现二者并不相似。   江湖酒馆内屋,张铭看了流淌出的酒液,他捂着额头稳住了身形。   “这游人醉果然是烈酒。”   张铭连忙捂住了口鼻,刚才只是闻了一闻,自己就差点醉过去了,若不是有凡境的修为,说不定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酒品】:游人醉   【酒品等级】:上等精品   【特殊效果】:三杯入梦   【售价】:十两银子 第31章 :青山逍遥否?   张铭屏住呼吸退出了内屋,随即将内屋的大门关了起来。   他好不容易才喘了口气。   游人醉出炉的时候酒香最为浓郁,也是最醉人的,他这修为可抵不住这酒香。   “这酒属实是厉害啊。”张铭喘了口气嘀咕道。   怪不得特殊效果是【三杯入梦】,普通人谁能受到了三杯啊,顶多一杯就倒。   顾青山闻着这酒香出神,他没有用修为抵抗这酒香,脸色有些微红,陷入了微醺之境。   “仅是酒香就这么醉人,张公子又酿出什么不得了的酒。”玉玲珑道。   张铭回复道:“是新酒,名叫游人醉。”   “游人醉……”顾青山回过神来,嘴里喃喃着游人醉三个字,回想着那微醺的感觉,他开口道:“好一个游人醉!”   “张兄,我想尝尝这游人醉。”顾青山起身说到。   张铭点了点头,说到:“要等会,等酒香散些我才能进去。”   顾青山期待了起来,不过眼前还有两壶梅花酒在这呢,他觉得可以先尝尝这酒的味道,毕竟之前他之前只喝过张铭酿的醪糟。   一杯梅花酒入喉,甘甜清冽,淡淡的梅花香气涌现,如寒风中孤立的梅花摧枯拉朽。   顾青山不作评价,张兄这里的酒,都不是他能够评价的,他只知这里的酒足够好。   此酒只应天上有,难得人间几回闻!   “梅花,果真是梅花,也是好酒。”   虽然如此,但顾青山有了之前对游人醉的期待,自然也没办法把注意力留在这梅花酒上。   玉玲珑也尝了尝这酒,比起上一次,她倒觉得这梅花酒比起醪糟更上一层楼。   “这酒,比起醪糟酒来说要好太多。”玉玲珑道。   张铭也很认同这一点,用他的说的话便是:“醪糟酒只能算半个酒。”   “此话倒是不错。”玉玲珑微微一笑,张铭这话确实说到点上了。   梅花酒适合女子,温润甘甜,唇齿余香,入腹还有一股暖意,酒不醉人,醉的是心。   酒是风雅之物,寄托的是情感,心情愉悦便小酌几杯,若是悲情,则大醉一场,忘却往事。   “喵。”小七又开始卖弄起了自己,为的是求一杯酒喝,它可馋的不得了。   玉玲珑摸了摸它的额头,随即拿了个杯子出来倒了半杯,放在了小七的面前。   “喝吧。”   “喵呜。”小七蹭了蹭玉玲珑的胳膊,接着便低头舔起了杯中的梅花酒。   张铭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想着晚上跟这家伙说道说道。   没一会功夫,一壶梅花酒便喝光了。   梅花酒不醉人,第一次喝的时候总是会被惊艳到,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这酒。   就好像是初见惊心,但相处久了之后,便没有了当初的那份初心。   见酒馆里游人醉的酒香不再那么浓了,紧接着张铭便进了内屋。   屋里已经摆好了五个装好的酒坛,上面贴着红纸,纸上写着一个‘游’字,这五坛便是游人醉了。   张铭走出内屋问到:游人醉好了,要几壶?”   顾青山正要说话,却被玉玲珑打断道:“张公子拿一壶变好,玲珑尝尝味道就行了。”   “也好。”顾青山也觉得在理,这里还有一壶梅花酒没喝呢,而且这酒确实也适合玉玲珑喝。   “等着。”张铭说完便打酒去了。   没一会功夫,一壶游人醉便被端了上来。   张铭看了看玉玲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于是便道:“这酒一杯微醺,二杯便醉,三杯不省人事,你看着点喝。”   “这么厉害?”顾青山愣了愣,他可不怀疑张铭说的话,毕竟他这里的酒都不一般。   顾青山抬头问道:“就算是宗师也是如此吗?”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应该没有例外。”张铭道。   顾青山看向玉玲珑,想看看她的说法。   玉玲珑捂嘴笑了笑,说到:“公子试试便知,大不了玲珑今天把公子抬回青雨楼。”   顾青山很想大醉一场,但一路走来却没有任何机会。   叶雨是魔门的人,也是他的朋友,只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两个人多年好友却分道扬镳,这不是背叛,反而是一种患得患失。   顾青山不明白该怎么看待现在的叶雨,也许只有醉了之后才能知道自己内心的答案。   “一杯。”   顾青山给自己倒了一杯游人醉,仰头喝了下去。   酒烈而不烧,如暖阳一般,仅是片刻,顾青山的脸色便变的微红。   “暖风吹的游人醉,游人醉,果真是游人醉。”   顾青山感叹一声,他现在已经感到有些头晕,这便是张铭说的微醺了。   一杯微醺,果然不假。   顾青山又倒了一杯酒,他看向张铭说到:“张兄,若是我醉了,请许我在这酒馆趴上片刻。”   玉玲珑毕竟是女子,那能扛着他这个大男人四处走动,还是就在这酒馆里睡会就好了。   张铭挑了挑眉道:“可以,不过亥时之前你必须醒过来,要不然我会把你扔出去。”   顾青山给了张铭一个放心的眼神,接着便端起了第二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两杯。   没喝这一杯之前,顾青山还有些清醒的,但是当他喝了这第二杯之后,他便忘记了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张铭看着眼前这个摇头晃脑的公子哥,他在想要不要再灌顾青山一杯,现在只是醉了,他可有点怕顾青山喝醉了做出什么事来。   两杯酒已下肚,顾青山醉了,醉的胡言乱语了起来。   “好累……”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张铭正在擦着酒杯,今日倒没什么来喝酒的人。   下午的时候,昨日那对主仆又来喝了壶梅花酒,喝完便走了。   除此之外,有人路过官道旁时想要进来喝杯酒,都被价格吓跑了。   少见多怪,张铭也没挽留。   “顾公子他还要多久才会醒过来?”   玉玲珑守在顾青山的身旁,公子醉后说了许多的话。   从平时的繁琐小事到足以惊骇江湖的大事,无外乎都与他有关。   直到他说不出任何话后,迷糊之间才喝下了第三杯酒,倒在了桌上。   “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吧。”   张铭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顾青山,这家伙,可是从早上一直醉到了现在。   现在还早,只是到了亥时酒馆打烊的时候,他还不醒过来的话,张铭就只有把这家伙扔出去了。   顾青山醉后,张铭与玉玲珑一直听着。   张铭从前没佩服过什么人,因为根本没有机会。   当知道了顾青山的种种过往,他开始有些佩服起这个公子哥儿了。   只是,这公子哥似乎过的并不顺利。   试问青山逍遥否,   岂会三醉问吾心? 第32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   五年前,十六岁的少年花了五两银子买了把破铁剑踏入了江湖这谭浑水中。   他只是个普通人,连凡境都不是,但却提着这柄铁剑一往直前。   少年想当大侠,拯救这个天下,那是少年踏入这里唯一的目的。   世人多苦,苦这世道沧桑。   少年自然明白自己的目的是有多难达到,但他却不放弃,尽管当时的他什么都不是。   他以普通人的身份走遍了这个天下,一路上只有一把铁剑陪着他,为的只是找到一个答案。   绕了一圈,他发现当大侠根本救不了这世道,世道是水,而围着这水却是朝堂,只有改变这个朝堂才能改变这个世道。   足足用了一年时间,少年才找到这个答案,他又换了一把新的破铁剑,重新踏上了征途。   陈历,天元十七年。   少年持铁剑拜入军中,他没有那群腐儒的本事,但他却明白这个世界需要的是什么,从军又何妨,他相信自己能够改变这个世道。   那时,他认识了一个很不喜的家伙,但就是这样的人却和他有着一样的志向,为的是改变这个世道,初见便如知己一般。   这人便是叶雨了,而他便是如今的顾青山。   天元十八年,北漠大势而起,北方军情刻不容缓,两位少年郎于花满楼大醉一场,第二日便奔赴了北漠战场。   汗水与血泪的挥洒,顾青山斩四十八人,叶雨斩六十四人,北漠人被打怕了,终退了兵,这场战役就此结束了。   大军回朝,叶雨被提拔进了十兵卫后备,而顾青山进了检察院。   春去秋来,又是两个年头,叶雨最终成为了正式的十兵卫,而顾青山也一步步爬到了检察院第二的位置。   当初的少年开始着手当初的想法,步入了朝堂之中,顾青山在明,而叶雨在暗。   此时的顾青山就是朝堂上的刺头,面对着千夫所指,他毫无胆怯,也是因此,他得罪了不少人。   好几次他都险些丧命,好在叶雨及时救下了他。   顾青山越发警惕了起来,但事与愿违,最终还是有人出手了,这朝堂明争暗斗,他得罪的人是当朝太子。   那一次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君王为何只顾自己,这天下如此困苦,睁开你们的眼看一看可好!?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一看,这个天下让你们变成什么样了。   这一次他明白了,这个天下都坏了,世道坏了,朝堂坏了,连人都坏了。   那该如何?   该如何,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有些累了。   自此,朝堂上再也没有了顾青山的名字,江湖中却多出了一个儒剑公子。   直到现在,叶雨也不再是朝廷的人,顾青山迷茫了,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叶雨离开的时候带走的不仅仅是人,还有他顾青山的理。   尽管这个理想有些不现实。   …………   在张铭看来,顾青山是条汉子,也是个傻子,想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世界,这压根不可能。   这个世界的个人伟力能强到什么程度?一个人难道能杀了所有人不成,但这个傻子却总是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情。   “他做的这些事你知道吗?”张铭问道。   玉玲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给出了一个确定的回答:“知道一些。”   张铭顿了顿,说到:“要是他哪天死了怎么办?”   玉玲珑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背后是整个青雨楼,作为行走,她最后是要接任门主的位置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张铭叹了口气,情深多是女子,这句话一点都没错,女子都是那般心思细腻,这是男子无法达到的。   她等了顾青山快有六年了,什么都得不到,付出了不少,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张铭不懂,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这样看来,这两个人好像都是傻子。   张铭眨了眨,问到:“他知道你……嗯哼?”   他很好奇,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六年保持着朋友的关系的。   不,应该说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玉玲珑愣了愣,思索了许久,她想,公子应该知道吧,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说而已。   “应该知道吧。”玉玲珑道。   “哦。”张铭点了点头,估计顾青山也有他自己的顾虑。   他要做的,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啊,稍有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上一次捡回了一条命来,但还会有下次吗?   估计是怕自己连累了这姑娘吧。   这个故事还在继续,红衣女子还在等待,不管事成与否,她都站在那等着你。   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   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   问何物,能令公喜?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情与貌,略相似。   ……   顾青山从沉睡中醒来,他的手指动了动,慢慢的清醒过来。   “这里是……”顾青山现在脑袋都是懵的,他只记得自己喝了两杯游人醉,后面的事情便忘记了。   “公子,你醒了。”玉玲珑立马上前扶了扶顾青山,怕他摔倒。   顾青山揉了揉眉心,问到:“我睡了多久了?”   他看向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酒馆里也点起了油灯,看来自己睡了很久。   玉玲珑摇了摇头,看着顾青山眉眼妩媚,说道:“没多久。”   张铭听到这话有些无奈,同时疑惑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吃现成的狗粮。   顾青山挑了挑眉头,问到:“我之前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张铭没打算拆穿这家伙,于是便道:“你能说什么,喝了第三杯游人醉就倒了,什么也没说。”   “这样吗?”顾青山愣了愣,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对了,此番打扰张兄了。”顾青山拱手道。   张铭摆了摆手说到:“醒了就赶紧回去吧,虽然城门已经关了,不过我想,你们应该有办法进城。”   顾青山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身旁的玉玲珑打断了。   “公子,我们回去吧。”   顾青山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了,答应道:“好,回建安城。”   “张公子告辞!”   “张兄告辞!”   “嗯。”张铭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张铭看着这并排走出的两人,忽然觉得这两人有些可怜,但仔细一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觉得人家可怜。   只当这两人是对痴男怨女吧。   官道上,红衣女子手里拿着一柄油纸伞,身旁的锦衣公子哥儿抬头望了一眼夜空。   “今夜的星辰真美,公子你说是吧。”   “是啊。”   “公子我们走吧。”   “好。” 第33章 :不听老人言   亥时已过   江湖酒馆打烊,张铭坐在二楼的窗栏上,手里抱着酣睡的白猫,目光灼灼。   顾青山的经历让张铭想起了一位历史洪流中的诗人,只是那人只实现了一半,最终只能隐居草堂之中与世长辞。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也只有经历了所有才能做出这样的千古诗篇,辛弃疾如此,顾青山是否也是如此呢?   张铭望着漫天星辰眨了眨眼,不再去想这些事。   拿出笔墨纸砚,上面还有他早间写下的字,张铭蘸了蘸笔墨,提笔继续写了下去。   【江湖酒馆零一月九日,早间,天气阴雨,空气清新,并无酒客到来。   掌柜酿出了新酒,名曰游人醉,一杯微醺,二杯便醉,三杯不省人事,有位酒客尝了两杯,醉梦之中絮叨了许多往事,是个很特别的客人。   除此,无事可记。】   写完之后,张铭将笔墨纸砚收拾了一番,随后便睡去。   …………   【玄级连锁任务-收集(第一阶段)】   【任务内容】:收集五样具有纪念意义的物品。   【任务时间】:无限制(本任务由任务卡开启故解除时间限制)   【任务进度】:1.5/5   【任务奖励】:未知   PS:本任务一共分三段,第一阶段完成之后将进入第二阶段。   清早起来张铭便把背包里的任务卡给用了,然后便蹦出了这个连锁任务。   “具有纪念意义?”张铭看着任务内容直皱眉,到底什么才算是具有纪念意义。   “1.5又是怎么回事?”   “半个?这到底是怎么算的啊?”   张铭弄了半天都没弄懂,实在是不知道这0.5是从哪来的,这1.5的任务进度他都没弄懂是从哪来的。   “算了算了,这连锁任务第一阶段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还是慢慢来吧。”张铭叹了口气,有些头疼。   还是先弄懂这1.5到底是怎么来的吧。   再说了,自己也没收过什么东西,硬要说的话,确实有两样来这。   一枚玉佩,两枚铜钱。   但这也是两个啊,怎么会是一个半呢?到底是怎么算的啊。   张铭想不明白,于是就不想了,继续自己又一天的摸鱼之路,他坚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早间基本上没什么酒客,例如顾青山等人大多都是正午或者下午来,大清早的谁来喝酒嘛。   而且江湖酒馆也是开在建安城外的,平时路过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算有时候有一两个人进来也被价格给吓跑了。   张铭也不在乎,反正,自己也没亏钱,就算一天只卖一壶他一年下来也能家缠万贯。   “喵呜。”   小七一天里几乎大半都在睡觉,除了酒和漂亮姐姐能吸引它之外,几乎就没什么东西了。   “你今天这是咋了?精力旺盛?”张铭疑惑的看着它。   这家伙醒了之后就在酒馆里乱窜,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张铭跟着它走了过去,在角落里发现了一颗从夹缝中长出来的小草。   小七时不时拿爪子挨他一下,然后一只盯着那小草看,看腻了又继续蹦跶,完了之后又来看。   “你怎么跟草玩起来了……”张铭说着就要去拔那根草。   “喵!!!”   小七发出了嘶吼身,跳到张铭的面前护着身后的小草,不让张铭去拔。   张铭愣了愣,诧异道:“不是吧,你要养着这根草?”   “喵呜!”   小七挥舞着爪子,警惕的看着张铭,紧紧的护着身后的那根小草。   “……”张铭无语,他有些不懂小七的思维,不过难得小七能对别的事物有兴趣,就由它去了。   “行吧行吧,不过你可要好好看着,死了可就没了。”张铭也不拔草了,就让那棵草长在那里。   “喵呜。”小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概猜到了张铭的意思。   “知道点头?你还这么幼稚?”张铭摇了摇头,小动物的心思真是奇怪。   张铭走后,小七继续看着自己的小草,眼眸子瞪的老大,满是好奇。   随着时间的推移,官道上慢慢开始有人走过。   说起来,建安成的花魁大比也要开始了,张铭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这可新鲜的很。   “咳咳,来壶烧酒!”   张铭回过神来,看到了走进酒馆的人。   这是个生面孔,估计是路过的人,少见多怪了,估计听到价格就会被吓跑。   张铭看了一眼随意说道:“没有烧酒,要喝什么自己点,都在墙上。”   “没有?”   此人面色苍白,穿着一件苍蓝色袍子,满头白发,腰间挂着一枚玉佩,玉佩旁还别着一支玉箫,身形消瘦,张铭看的有些瘆得慌。   梁书榕看向了墙上写着的酒。   【桂花醪糟,四两一壶。   梅花酒,八两一壶。   游人醉,十两一壶。】   “这价格……咳咳咳。”梁书榕皱了皱眉,捂嘴咳嗽了两声,眉头舒展开来,开口道:“算了,拿一壶梅花酒吧。”   “嗯?”   这下轮到张铭吃惊了,这人居然真的要买酒喝?这可不多见,估计是个有钱人吧,不在乎这些。   张铭伸了伸手道:“银子。”   梁书榕愣了愣,略带惊讶的看了一眼张铭,不过还是拿出了八两银子给到张铭手中。   这掌柜会不会做生意?   “等着。”张铭收下银子,随即便去内屋打酒了。   梁书榕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腰间玉箫放在了桌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嘀咕道:“这酒馆可真有意思。”   片刻之后,张铭把梅花酒端了上来,一句话也没说。   梁书榕看着这酒馆的老板,随后给自己倒了杯梅花酒。   “这酒香……”梁书榕愣了愣,抿一口杯中酒,梁书榕捏着酒杯有些惊异。   “好酒啊!”   梁书榕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又喝了一口,这才知道这酒的厉害之处。   经脉之中凭空出现一股灼热之意,内力经脉在片刻之间得到了洗涤,这种变化很微小,若不是他熟知自身经脉内力,也不会发现这一点。   “这酒馆……”梁书榕顿了顿,看向了柜台里坐着的那个年轻掌柜。   “咳咳咳,是真有意思啊。”   酒的味道没得说,在他来看几乎没什么酒能超越这酒。   但有些不足的是,这酒实在有些绵柔了,他还是喜欢刚烈一些的酒。   但是,光凭这能够煅炼经脉这一点,这酒就足以让武者疯狂了。   梁书榕开口道:“掌柜,你这酒确实好,不过这里有烈一点的酒吗?”   张铭看了他一眼道:“有,游人醉,不过我不建议你喝这酒,这酒什么人来了都只能喝三杯。”   “为何?”   “会喝醉。”   “醉?哈哈。”梁书榕仰声大笑,说到:“上,尽管上酒,我还不信有什么酒三杯能把我梁某灌醉的。”   张铭挑了挑眉,随后便去打酒,一壶游人醉拿上来后。   考虑到后果,张铭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醉了我会把你扔在门外的。”   “咳咳,不会的。”梁书榕自信满满。   说罢,他就给自己倒起了酒,游人醉算得上是鼎鼎的烈酒,三杯入梦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一杯下肚,梁书榕眼前一亮,不由得拍桌大喊:“好!这酒够烈!”   说罢,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只是倒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头晕,只不过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好,好呃……”第二杯下肚,梁书榕正要大喊。   只不过,他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自己喊的是什么了。   “砰。”   迷糊之下喝下了第三杯酒,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就这么醉了!   张铭就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他有些无奈,嘴里嘀咕道:“不是都说了这酒喝了会醉的嘛,怎么就不听啊。”   这人倒在酒馆的地板上,张铭一把扛起了他,抬手一甩。   “砰!”   砰的一声,梁书榕滚了几圈,落在酒馆外面的空地上。   见桌上有根笛子,张铭想起这人还没付游人醉的银子呢,于是便帮他收了起来。   “看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第34章 :总算是热闹起来了   游人醉可不是一般的酒,三杯倒那就是三杯倒,只是张铭不知道,这酒对宗师或宗师境之上的武者是不是也是这样。   看样子,可以找机会试试。   到了正午,陆续有人走进酒馆,知道了价格便被吓跑了,莫说是最便宜的都要四两,可不是普通人能喝的起的。   过了一会,来了几个常客,顾青山与玉玲珑是最先来的,他们前脚刚到,江柔和她那老仆也来了。   顾青山见酒馆门口躺着一个人,于是便问到:“张兄,外面那人是怎么回事?”   张铭抬头看了一眼外面躺尸的白发男子,平静说道:“喝醉了,就扔外面了。”   “喝醉了?扔外面?”   顾青山愣了愣,他忽然想起自己昨日的时候,要不是自己跟张兄是朋友的话,说不定也被扔出去了吧。   “这……不好吧。”顾青山哭笑不得。   张铭做生意奇怪的很,他这是知道的,只是人家是喝了你的酒醉的,也不至于就这么扔在外面吧。   张铭摇了摇头,说到:“我事先就跟他说了的,他说没事。”   “该不会是游人醉吧?”顾青山试探性的问到。   “嗯。”张铭点了点头,他这酒馆里真能喝醉人的酒好像也只有游人醉了。   顾青山算是明白那白发男子为什么会躺在外面了,那游人醉的厉害他是知道的,三杯倒可不是吹的,第二杯的时候就没有知觉了。   “喝什么酒?”   “两壶梅花酒吧。”   顾青山与玉玲珑各点了一壶酒,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江柔在后方等着,前面这两人她都见过,也不好插话。   “掌柜,拿一壶……有新酒?”江柔见墙上的酒目上多了一个叫做游人醉的酒。   “游人醉是烈酒。”张铭提醒道。   江柔闻言点了点头,笑道:“那还是来一壶梅花酒吧。”   她可喝不了烈酒,只能喝这么一壶梅花酒,多了她也喝不了,还会有些不适。   近几日来喝酒,她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好了不少,至少没有以前那样柔弱了。   江柔看了一眼酒馆外,除了地上的白发男子,台阶上还坐着一个老仆,如往常一眼,张伯还是在门外守着。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随意坐下,默默无言,喝着自己的酒。   江柔捻着酒杯,忽然看见自己脚边有一团毛茸茸的白色事物,她低头一看才知道,原来是酒馆掌柜养的猫。   “它在看什么呢?”江柔心里有些疑惑,偏过头才看见一颗小草。   白猫的尾巴时不时动一动,就这么盯着那颗小草。   江柔微微一笑,觉得很有意思。   玉玲珑喝了一杯梅花酒,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片刻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平日里的白猫不在了,于是便问到:“张公子,怎么今天不见小七了?”   “小七是谁?”顾青山愣了愣。   “你说它啊,在那边呢。”张铭抬起头指了指江柔的方向,他没记错的话,那棵草应该在哪里。   顾青山伸了伸脖子,这才看到墙角边的白猫,他失声笑道:“原来这猫叫小七啊。”   他还以为是谁呢,不过确实这酒馆也没有别人了,张兄这酒馆除了他和一只猫,连个小二都没有。   张铭倒是觉得有些稀奇,小七居然没有去玉玲珑哪里讨酒喝,看来这小草对它的吸引力还挺大的。   江柔见酒馆里的人都看向了自己,不由得有些脸红,虽然她知道不是看的自己,但也受不了别人的目光。   玉玲珑见到角落里喝酒的江柔,于是便搭话道:“这位妹妹,你也是酒馆的常客吗?”   江柔有些紧张的说到:“啊,呃……算,算是吧。”   她平时很少出门,除了家中的亲人和仆人,她几乎都没见过其他外人,倒是紧张了起来。   “不如过来一起吧。”玉玲珑见她有些胆怯,于是便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江柔本是不想去的,但却被玉玲珑的笑容给感染了,给了她一种放心的感觉,于是便端起酒壶走了过去。   玉玲珑起身拉她过来坐下,对面的顾青山笑了笑,自顾自的喝自己的酒,他知道今天跟玉玲珑是说不上话了,因为女人之间的话永远是说不完的。   “妹妹你叫什么?”   “我,我叫江柔,姐姐你呢?”   “叫我玲珑就好。”   ……   “柔儿妹妹不像是建安人,是从外地来的吗?”   “啊,从晋州来的,来建安有些事。”   “这样吗……”   ……   “所以,是张公子的酒帮了妹妹是吗?”   “是啊,我也不没想到梅花酒能治我的病。”   “也是。”   ……   知道了江柔的经历,玉玲珑不免对这个妹妹有些怜惜了起来,从小多病,不出门,不问事,要是旁人早就憋出病来了。   没聊多久,两个人便熟了起来,江柔也不像是之前那样紧张,与玉玲珑说起话来就没停过。   顾青山哑声失笑,起身去找张铭去了。   “怎么?”张铭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顾青山扭了扭头示意张铭看那边,他无奈的摊了摊手,有些无奈。   张铭一看便明白了,他这是在两个女子身边插不上话,所以才过来的。   “张兄,我昨天真的什么都没说吗?”顾青山问到。   张铭眨眼道:“要不然呢,你以为你说了什么?”   “我总感觉我好像说了很多东西,但是就是记不起来了。”   顾青山摇了摇头,他确实记不起来了,一觉醒来就是晚上了。   “喝醉了你还能记起来什么,至于你说的,估计是错觉。”   “也是,不过那游人醉确实厉害,我喝完第二杯就不记事了。”   “……”   顾青山找自己说话,张铭正好打发无聊,有些可惜的是,顾青山好像不怎么会聊天的样子,男人之间的友谊不都是吹牛吹出来的吗。   正聊的起劲,酒馆外又来了一群人。   “这怎么躺着个人?”   “这老汉坐在这里干什么?”   “书生,怎么就你话多啊。”   “蛮子你什么意思啊?”   “诶诶诶,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   “……”   几人走进了酒馆里,前几日的时候这五人便来过,就是公孙羽五人了。   公孙羽一进门便高喊道:“张兄,我又来了!”   张铭愣了愣,脸上露出了微笑。   酒馆…总算是热闹起来了。   PS:明天恢复更新 第35章 :书生作诗   平时基本上碰不上的几个人,今天全碰上了,酒馆里也不再像是从前一样冷清了。   多几个便多几分人情味,这才是酒馆该有的样貌嘛,张铭这样想着。   公孙羽见柜台前还站着一人,与张铭聊的正欢,却是个生面孔,于是便道:“这位兄台是?”   张铭道:“酒客,算是朋友。”   顾青山对公孙羽拱了拱手,算是打个招呼。   公孙羽拱了拱手,身后的四人看着,也不插话,在外面基本上都是公孙羽领头,他们四个跟着吃喝便是。   “酒馆外面那两人是怎么回事?”公孙羽继续问道。   “两人?”   顾青山疑惑一声看向了门外。   只见台阶上坐着一个伛偻的老汉,他也没见过,于是便有些疑惑。   张铭摇了摇头表示没事,说到:“人家愿坐哪里,你们管这些干嘛。”   “呃…好吧。”见状,这两个人也没有多问。   “喝什么酒?”   “给我拿一壶梅花酒,你们呢?”公孙羽扭头问向身后四人。   “梅花酒。”   “当然是梅花酒。”   除了刘易寒没说话外,其余四人都是点的梅花酒。   见状,公孙羽问到:“易寒,你喝什么?”   “我……”刘易寒抬头看了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公孙羽要问自己,既然问起来了,他只好答道:“一样吧。”   “五壶梅花酒。”   公孙羽给了银子,随后几人便坐了下来。   顾青山手里拿着酒杯,看着门口台阶上坐着的那个背影皱了皱眉,他总感觉有些熟悉,但却又记不起来。   张铭取酒端给公孙羽几人之后便回到了柜台,见顾青山一直盯着门的张伯,于是便问到:“你看什么呢?”   顾青山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看那人有些眼熟。”   “那说不定你真见过,这人可是个宗师境修行者。”张铭道。   “哦?”   顾青山听张铭这么一说,随即便思索了起来,在自己的印象中还真没几个这样的人,思来想去也没想出这人是谁。   “看你这样子,估计是你的错觉了。”张铭摇头说到。   顾青山听到这话也不去想了,点了点头道:“估计是吧,张兄喝酒。”   张铭拿出葫芦与他碰了个杯,喝了一口。   酒馆门外躺着一个白发男子,一旁的台阶上坐着位老伯。   那老伯盯着官道旁的树木,耳朵动了动,又时刻注意着酒馆里的情况。   老伯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旁的白发男子,扭过头继续盯着官道旁的树木。   片刻之后,张伯嘀咕了一句:“嘿,这人都跑出来了,这下有意思了。”   那头白发可是明眼的很啊,估计也只有他们这些老东西才记得以前的那些人吧。   酒馆里的人一多起来,话自然就多了,就属公孙羽那一桌话最多了。   没办法,谁叫书生和蛮子是个话痨呢。   “还是这梅花酒好喝啊,我昨日还专门为了这酒作了一首词呢,要不要听听?”   “嘿,臭书生,就你那诗才,还是别拿出来显摆了。”   “臭蛮子,你就不能不跟我作对吗!”   “那可不行,老子一天不说你两句心里不舒服。”   “哼,不屑与你这个粗人说道。”   “我看你是说不过我吧,哈哈哈。”   “臭蛮子别吵了,听我念诗。”   “行行行,我看你能做出什么诗来。”吴蛮子嘿嘿一笑,喝了口梅花酒等着看这书生闹笑话。   宋书生什么水平他们还不知道,作诗?别逗了,他作的诗能听吗?   宋书生清了清喉,开口道:“听好了啊!”   公孙羽有些无奈,笑了笑听书生作诗,希望他这次做出来的诗能听吧。   “哪管前尘风萧……”   “可以啊。”首联一出,公孙羽的眼前一亮,有些期待了起来。   顾青山闻声也望了过去。   宋书生见状有了胆子,继续往下念。   “杯中梅花可好?”   “此酒只应天上有……”   “只可惜是我囫囵吞枣。”   “咳咳咳。”顾青山被酒给呛到了,连忙用手擦了擦嘴。   “……”   听宋书生念诗的人都是一头黑线。   这算什么诗?牛头不对马嘴,你这叫作诗?哦不对,你说是词?这也算是词?   “怎么样,怎么样?”宋书生一脸兴奋的问到,总之他觉得他作的挺好。   “噗。”旁边桌的江柔听到宋书生这话实在是忍不出笑了出来。   宋书生寻声望去,见是位女子,笑着问道:“诶,这位姑娘,你说小生做的怎么样?”   江柔回头,忍着笑意,开口说到:“啊,诗挺好,是首好诗。”   “是吗,小生也是这样觉得的,嘿嘿。”宋书生傻笑道,有些沾沾自喜。   “噗。”江柔听到这话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办法,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人难道还看不出来自己做的诗如何吗,也太好笑了吧。   “哈哈哈哈。”吴蛮子发出了狂笑声,指著书生笑的断断续续的,“臭,臭书生,你要笑死,笑死老子吗。”   “臭蛮子,你笑个什么,我这诗作的不好吗,你看人家姑娘都说我作的挺好的。”   “是是是,哈哈哈,你作的是挺好的。”   吴蛮子拍桌大笑,他就不该对这书呆子作的诗抱有希望,这下好了,果然是首烂诗,写的什么啊。   宋书生见状有些恼怒,一脚就揣了过去。   吴蛮子一看有些惊讶,嘴皮子耍不过就动手,汗,怕是不知道我吴蛮子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于是乎,两个人又闹腾了起来。   公孙羽苦笑一声,看了一眼身边的熊婉婉道:“婉婉姐,他们两个可真是闲不下来啊。”   熊婉婉笑了笑,说到:“那你还指望他们能安静下来?”   “也是。”公孙羽笑道。   刘易寒沉默不语,自己喝自己的酒,不管书生和蛮子这两个活宝,只要不吵到自己就行了。   柜台边的顾青山看着这幅画面也笑了起来,对身旁的张铭说到:“张兄,你这酒客可真有意思。”   “嗯。”张铭点了点头,面无表情,谁叫他是面瘫呢。   玉玲珑也是捂嘴笑了笑,她觉得今日的酒馆很是热闹,前几日还是空荡荡的呢。   小七不管不顾一直盯着墙边的小草。   顾青山时不时与张铭攀谈两句。   玉玲珑与江柔说着女子之间的悄悄话。   书生与蛮子还在打闹,公孙羽与熊婉婉有些无奈,闷葫芦刘易寒依旧是那个闷葫芦,沉默不语。   张铭擦拭着酒杯,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有些欣慰。   他心想,这书生,确实作了首好诗。 第36章 :魔门白玉箫   入夜   梁书榕从睡梦中醒来,甩了甩自己的额头。   还有些头疼,他傻愣愣的环顾了一圈四周,有些迷茫。   “我这是喝醉了?”梁书榕嘀咕了一句,他有些不敢相信。   回头望了一眼酒馆,牌匾就在他的头顶,酒馆里面仍旧是灯火通明。   早时的那个掌柜坐在柜台里,桌上还有一只白猫。   梁书榕隐约还记得,自己喝第一杯酒的时候便有些醉了,第二杯酒喝下之后,完全就不记事了。   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咳咳。”梁书榕捂着胸口轻声咳嗽。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向酒馆的掌柜他想,这掌柜绝对是知道那酒的厉害的。   他堂堂白玉箫居然被如此戏弄,说出去可不得丢死个人。   “不过那酒真是好生厉害。”   梁书榕皱了皱眉,要是常人醉了,他倒是没话说,可是醉酒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柜台里的张铭见门外有动静,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早上喝醉的人。   “醒了?”张铭眨了眨眼。   不过也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撸自己的猫。   “呜。”小七眯着眼睛,不得不是,张铭的按摩手法可真是舒服,它现在可享受的很。   梁书榕走上前去,忽然玩心大起,想玩玩这掌柜。   于是他便拍了拍柜台,恶狠狠的说到:“喂,你居然敢耍我!?”   小七本都快睡着了,被他这一拍桌子吓了一跳。   “喵!!”小七朝着白发男子嘶吼了一声,被打扰睡觉的它愤怒不已。   张铭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到:“我耍你什么了?”   张铭面色平静,他想不出自己到底耍这人什么了。   喝之前他就告诉过这人,这酒喝了会醉,是你自己要喝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之前就说好了,醉了会把你扔出去,你自己信誓旦旦的答应了,到头来还来怪他咯。   梁书榕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继续说到:“我管你耍我什么了,我就是想收拾你,你可有话说?”   “……”张铭看着他就像是在打量一个傻子一般。   梁书榕心里一笑,笑道:“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   张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白发男子。   梁书榕见状也不打算玩了,他只是吓唬吓唬这酒馆掌柜而已,并没有什么想法,而且确实也是自己的原因。   他撇了撇嘴,摆手说到:“没意思,行了,我开玩笑的,好歹我以前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咳咳,有头有脸的人物,犯不着跟你这个小小的酒馆老板斤斤计较。”   “看出来了。”张铭放下小七,抬头说到。   “不过,你这酒可真够烈的,我都好久没醉过了,这醉一场舒服多了,再给我拿两壶,就是白天那酒。”   一觉醒来,梁书榕觉得自己精神头好了不少。   腰不痛了,腿也不酸了,一路上的疲惫都消失殆尽,他觉得是这酒的原因。   虽然说他第二杯便醉了,但是第一杯的味道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烈!   真正的烈酒酒香完全闻不出来,只有入口进喉的那一刻才真正能够尝到他的火辣。   游人醉便是如此。   张铭摇了摇头,说到:“不卖了,酒馆里有规矩。”   “什么规矩?”梁书榕问到。   “墙上。”张铭指了指自己贴在墙上的告示。   梁书榕顺着视线望去,那张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排排字,不仔细看还很难认清写的是什么,主要还是这字太丑了。   看了老半天,梁书榕这才将这张纸给看完。   看完之后梁书榕的脸黑了下来,游有些无语的说到:“我说,你定这规矩真是来做生意的?”   张铭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可奈何,要他说,他也懒得要这破规矩,有啥用嘛。   “那我加点钱总行了吧。”   “啪。”   梁书榕一只手拍在桌上,手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枚金锭。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酒鬼,年轻的时候喜欢喝些富有诗意的酒,慢慢的换了口味,喜欢喝烈酒,十几年来对于喝酒他可以说是颇有心得。   张铭看到那枚金锭瞳孔一缩,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的问了问。   “你这金锭是真的吗?”   梁书榕的嘴角抽了抽,冷冷的说到:“你觉得呢?”   “怎么样,心动了吧,我也不要多,给我一坛子游人醉,嗯,这名字倒是取的不错。”   梁书榕信心满满,毕竟谁会跟金子过不去。   张铭看了一眼桌上的金锭,大概有五两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说了两个字。   “不卖。”   “那就……什么?”梁书榕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我说不卖。”   “掌柜,你莫不是在开玩笑?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两金子吗,这可够你花一辈子了。”   张铭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到:“不卖。”   梁书榕张了张嘴,他想骂些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在他看来,这小子就是脑子有问题,五两金子还不够你赚的吗,有银子不赚,你这是做的什么生意啊。   “那再加五两金子,卖还是不卖?”   “你摆满了我都不卖。”   梁书榕皱了皱眉,玄境威压袭向张铭,他冷冷的说到:“你这掌柜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铭皱了皱眉,心提到了嗓子眼,对于玄境的武者,他还真没办法,系统只能对宗师或宗师之上的人出手。   不过,这人咳的这么厉害,说不好是身受重伤,那样的话,自己也不用怕了。   “张兄。”   忽然,门口传来了一声音,顾青山踏进了酒馆,身后还跟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嗯?”顾青山皱了皱眉,一进门他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梁书榕寻声望去,顾青山倒没什么。   只是当他看到顾青山身后的那位老者时,他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看到那老头的一刻,梁书榕皱了皱眉,袖子地下的拳头紧握,一段记忆浮现心头。   “你是白天那人?”   顾青山皱眉道,右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长剑,时刻准备着出手。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白发老者,老者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皱纹,还好衣着整洁,要不然就成乞丐了。   梁书榕没说话,只见顾青山身后的那位老者笑了笑,露出一排大黄牙,直接点穿了梁书榕的身份。   “哟,这不是当初的魔门高手吗,怎么跑到这建安城来了。”老者笑道。   “魔门?”顾青山愣了愣。   见状,张铭松了口气,自己这算不算是安全了,他想应该算是吧。   刚才那个老头说这个白发男人是魔门的人?张铭对这个魔门还挺好奇的。   据他所知,这个世界的魔门,似乎有些不一样。   PS:求票!破碗! 第37章 :魔门七子   魔门并不是一个宗门,而是一个由各个组织形成的江湖势力。   他们互相之间有所联系,就好像是现在的江湖正道一样,只不过魔门推出了一个盟主统一了这些势力。   三十多年前,魔门初露头角随即便被江湖正道和朝廷打压了,虽然没有彻底剿灭,但魔门也是损失大半。   魔门针对的并不是这个江湖,更多的来讲,针对的是朝廷,他们要的是这个天下。   俗话说侠以武犯禁,魔门便是最典型的例子,公然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上,为许多遭到朝廷打压,正道追杀的人提供容身之所。   魔门并不叫魔门,而是叫做天刑盟,代天行刑,意思就是洗清世道,只是人们普遍称他们为魔门罢了。   梁书榕,一个十多年前的人物,魔门下有七大势力,而他梁书榕便是出自这七大势力之一。   魔门玉箫宫,这是一个很邪异的势力,传言玉箫宫的人能用音律惑人心神。   曾有人言,玉箫宫弟子凭借一支长箫使得三百多人互相残杀,那些被箫声蛊惑的人屠戮着自己的同伴,俞杀俞勇,没有理智不知疼痛,场面不可谓不是尸痕血海,遍地哀嚎。   话虽这么说,但却没有人见过玉箫宫的弟子,毕竟魔门是人人喊打,压根不敢冒头,对此江湖人也是嗤笑不已,并没太放在心上。   但是十三年前的时候,江湖上忽然出现一个使箫的年轻人,直到那时候江湖人才知道,玉箫宫传言一点也不假。   这使玉箫的年轻人,便是梁书榕了。   江湖正道六大势力在人间都有行走,魔门七大势力也是如此,不过他们不称他们为行走,而是称为‘刑子’。   魔门原本没有刑子,三十年前与江湖朝廷的一场大战伤了元气,十多年前才恢复了不少。   魔门多年未动,便没了威势,世人都快忘了魔门的存在,于是便效仿江湖势力,有了‘刑子’一说。   而梁书榕,便是玉箫宫推出的第一任‘刑子’。   代天刑盟游历江湖,宣扬天刑盟的思想,震慑江湖势力。   类似于梁书榕这样的人,总共有七个,分别来自魔门下的七大势力,只是……这七人的下场有些凄惨,这都是后话了。   不过,这七人之后,便再也没有‘刑子’这一说了,江湖人也只当这刑子是个笑话罢了。   …………   梁书榕袖褥之下的拳头捏的紧紧,他深吸了一口气,强挤出一抹微笑,说到:“掌柜,我改日再来喝酒。”   说罢,梁书榕就要走,走过顾青山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顾青山身后的老者也没有拦,任凭梁书榕离去。   只是当梁书榕踏出门栏的时候,老者才悠哉悠哉的说到:“夺天地山川之势啊,嘿嘿,人怎么能与天斗。”   梁书榕脚步顿了顿,额头上的青筋勒起,他紧咬着牙冠,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馆。   “嘿嘿。”黄老头子咧嘴笑了笑,露出了满口黄牙。   张铭大概知道了,刚才那白发男子是被这老头给吓走的,也不知道这老头是什么身份,想来应该是个狠厉害的人物。   不过,那白发男子还真能忍,这老头阴阳怪气的,换作是张铭他再怎么都得拼一下。   “张兄,刚才是怎么回事?”顾青山上前问到。   “就是买酒而已。”   张铭摊手道,他倒没多在乎,反正已经过去了。   “张兄你这规矩也是……汗。”顾青山大概算是明白了,估计是因为酒馆的规矩吧。   顾青山扭头看向了身旁的黄牙老者,问到:”黄老头儿,刚才那人你认识?”   黄老头儿点了点头,说到:“放在十多年前确实是个人物,只不过现在没落了。”   “你说他是魔门的人?不对吧,魔门不是从来不出现在世人面前吗。”顾青山疑惑道。   黄老头撇了撇嘴,说到:“小兔崽子怎么就这么笨呢,要是我不说他不说,你能知道他是魔门的人?”   顾青山了然,魔门的人确实很难分辨,毕竟他们从来不显露身份,不是不出现在世人面前,只是偷偷摸摸的罢了。   “这事回去再跟你好好说说,你不是说这里有好酒吗,老头子我可是馋了。”   黄老头嘿嘿一笑,他的鼻子可尖着呢,一进酒馆就闻到了酒香,这酒香可不一般呐。   “你也就那点出息了。”   顾青山对老头翻了个白眼,接着走到了柜台前,说到:“张兄,一壶游人醉,还有一壶梅花酒,算这个老头头上。”   “你还要喝游人醉?”张铭皱了皱眉。   顾青山摆手道:“我这不是带着人来的吗,一会他扛我回去。”   自从他上次喝过这游人醉之后便有些念念不忘,一醉解千愁,醒来那一刻的清明是顾青山所怀念的。   酒很烈,但最让他痴迷的还是喝醉时的那种感觉。   张铭看了看那老头,点了点头,随后便走进内屋打酒去了。   “我跟你说,这的酒可真不一般,要说不好,我顾青山第一个不服。”顾青山拍着黄老头的肩膀说到。   黄老头嘿嘿一笑,说道:“早闻出来了,还你这个小兔崽子说。”   “知道你鼻子尖,要不然怎么叫黄老狗呢。”   “小兔崽子找打。”   张铭把酒端到了桌上,游人醉给了顾青山,梅花酒则给了那黄牙老头。   张铭坐在他们一旁,没有说话。   黄老头尝了尝梅花酒,入口眼前一亮,不由得赞叹道:“老头子都快入土了居然还能喝到这么好的酒,好啊,真是好酒。”   “我就说不错吧。”顾青山得意的笑道。   黄老头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这小子每骗自己,这酒确实可以说是仙酿。   当初行走江湖的时候他什么酒没喝过,但凡能达到眼前这酒的一半,他黄牙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这时,一旁的张铭忽然开口说到:“能跟我说说之前那人吗?”   顾青山闻言摇头说道:“这得问黄老头,我不知道这些。”   “不急不急,老头子我先喝两杯酒再说,这酒可真是好啊。”   只见黄老头摇晃着酒杯,一口大黄牙晃的张铭满头黑线。   黄老头又喝了两杯酒,这才说到:“你问他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张铭摇头说到。   张铭可以肯定,那人绝对还会再来的。   柜台的柜子里还有一根玉箫呢,那人绝对会回来取的。   他可没信心能打过这个人,所以打探点消息,好应付突发情况。   而且,一说到魔门张铭也挺感兴趣的,正好了解一下。 第38章 :箫声再起,遍地哀嚎   顾青山也起了兴趣,索性就没有喝酒,等着黄老头说完再喝。   “行吧,那就跟你们说说。”说着,黄老头又倒了杯酒喝,他撇了撇嘴道:“就是少点下酒菜,不过还算凑合。”   “你倒是快说啊。”顾青山有些无语。   “你知道什么,没有下酒菜那能叫喝酒吗,小子,快去端两盘下酒菜来。”黄老头对张铭说到。   张铭摇了摇头,说到:“我这暂时只有酒。”   闻言黄老头摇了摇头,撇嘴道:“扫兴。”   话虽这么说,但他也不嫌弃,能有酒喝就不错了。   又喝了一杯梅花酒,黄老头才开始说起了这位魔门刑子的故事。   “这个人叫梁书榕,十多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玉箫,现在说起来不过是当年江湖上的一个笑话,不过在老头子我看来,这人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只可惜他是魔门的人……”   魔门七子,何为七子,不过是七个棋子罢了。   天刑盟是魔门,江湖中人人喊打的势力,这已经不是一代人的恩怨了,至少也得有四十多年了。   玉箫宫深知刑子的利弊,宫主更是知道刑子的危险,她不愿门下的人去冒这个险,可是,这件事并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反对的了的。   玉箫宫的这位刑子,若是没有绝对的实力的话,那便是粉身碎骨。   资质好的舍不得,资质差的不行,最后只能把梁书榕便被推了出去,只是因为他在玉箫宫无依无靠。   梁书榕就这么作为棋子,被推了出去。   那时,梁书榕年仅十七岁,从小无依无靠的他比谁都清楚成为刑子的后果,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就接受了。   “他知道为什么还要做这个刑子?”顾青山疑惑道。   黄老头儿翻了个白眼,说到:“你急什么,听我慢慢往下说。”   “这七个人初入江湖并没有什么名声,也是在一年后,才慢慢浮现在世人的面前,但这个梁书榕可不简单,他是最后才冒头的那一个……”   梁书榕清楚这其中的厉害,但是不代表另外六人就清楚。   当其他人在江湖上打出一片名声的时候,他还是默默无闻,更是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出了玉箫宫之后,他便开始游历江湖,见识大河山川,日子过得清贫却又悠然自得,倒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一个不过十七岁的少年郎,不争不抢,只眷顾宁静祥和,不知道是什么心态。   这样的日子总共持续了一年多,另外六人在江湖上大打出手,挑战武榜上有名的江湖侠士,名声大噪。   但好景不长,这六人的身份暴露了,这六人突然出现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警觉,并且他们各自的武功路数邪异的很,于是众人便有了猜测。   这六人遭到了江湖众人的追杀,魔门只要露出一点风声天下就会不太平,参与其中的可不止是江湖人连朝廷的人也参与其中。   宁可杀错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六个人遭遇大半个江湖围攻,最后只剩下两个活着逃回了魔门,不过就算如此也成了残废。   张铭皱了皱眉,问到:“结束了?可这不是跟那个什么白玉箫没关系吗?”   “你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不要忘了,朝廷对魔门可忌惮的很,梁书榕自然也暴露了身份。”   “怎么会?”顾青山有些疑惑。   这梁书榕又不混江湖,能有谁知道他的身份。   黄老头儿露出一嘴黄牙,笑道:“嘿,玉箫宫的人也不想让他活啊……”   梁书榕再怎么说都是魔门中人,身为刑子自顾玩乐是其一,身怀玉箫宫绝学是其二,其三便是来自门派的打压。   梁书榕就这么被卷入了这摊浑水之中。   他没有回魔门,因为他不想再回那个地方,他只能躲着这些人,藏起来。   这样的把戏足足持续了两年时间。   本以为两年时间众人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但是凡是不是绝对,他还是被找到了。   武榜前一百名来了一半的人,朝廷派出了十多位玄境高手,江湖散修来了一大批。   几乎大半个江湖都与他为敌!   洛溪山   黄昏落下的那一刻,微风四起,山下聚集了一众江湖人,因为一个魔门刑子聚在了这里。   这一次,梁书榕再也没有逃了,他拿起了玉箫。   “为什么整个天下都在逼我……”   箫声起,山风定,魔音入耳,杀戮起。   他恨魔门无情,他恨自己从小生在玉箫宫,他恨自己弱小无能,他恨这天下人只分正邪不分善恶,他恨这老天不公。   玉箫铮铮,三年时间的沉淀,天地山川,大势所向,天地之势在这一刻融入了玉箫之中。   他梁书榕,在这天下人面前突破宗师之境。   疯子!   一个敢将天地之势作为自己的意志的疯子,但他并没有成功。   一柄长刀破空而来打断了天地之势的融入。   在场的人纷纷从箫声中醒来,有的人手中的刀还插在同伴的腹中,身上满是鲜血,就刚才的箫声便导致在场一半的人自相残杀。   突破被打断,逆反而攻之,梁书榕的嘴角溢出了鲜血,宗师之境在这一刻破灭重新跌落回了玄境。   “你们当我是魔,那便如您们所愿,我要你们……全都为我陪葬!”   那一刻,梁书榕强行掠夺天地之势入体。   他用自己的命来赌,输了便是死无葬身,赢了也会丢掉半条性命。   箫声再起之时,洛溪山响起遍地哀嚎。   凡境武者仅仅听着箫声直接爆体而亡,玄境武者眼神涣散化作疯魔乱砍乱杀,唯有宗师境能抵抗片刻。   那一次去了大半个江湖,最后活下来的却没几人。   梁书榕一人一箫便退了大半个江湖。   “……”顾青山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他被吓到了。   “这简直是小说里的主角。”张铭心道,太不可思议了,以一己之力对抗半个江湖,这得是有多强。   张铭有些怀疑,这真是武侠吗?魔箫?怎么感觉更像是仙侠。   “你们可以试试把天地之势作为意志融入自身,要是成功的话,那你就是天下第一。”黄老头儿撇嘴说到。   顾青山嘴角抽了抽,这不是废话吗,要是真能办到的话,早就有人这么做了,这样做的后果只有一死。   “你办不到不代表别人办不到,要是当初不是被那柄刀打断的话,说不定他还真能成功。”   黄老头拿起酒壶,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于是便放了下来。   “那那个出刀的人是谁?”   黄老头张了张嘴,回忆那段往事。   他顿了顿,片刻之后叹口气,抬头说道:“如果我跟你说是我,你信吗?” 第39章 :人怎么能与天斗呢   黄牙,十多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江海山喜怒哀,三刀奠定了他武榜第七的位置。   怒斩江、喜断海、哀震山,三刀一出,无人可挡,这三刀成就了情三刀黄牙,黄牙也没有埋没这三刀。   但对于黄牙来说,这远远不够,他开始寻找后续的刀法,三刀由他所创,但他不希望只有这三刀,也不希望由他来结束。   当初在洛溪山上,黄牙最终悟出了第四刀。   梁书榕是个疯子,而他黄牙同样也是个疯子,这第四刀,便是引入了天地之势。   只是,黄牙却疯的不彻底,那一刀的天地之势,却是偷来的。   这一刀打断了梁书榕的突破,毕竟天地之势唯有天地之势可以抗衡,虽不及梁书榕但多年的累积,却足以打断。   黄牙自知无法达到梁书榕的程度,只取万分之一天地之势融入刀意之中,成就了这第四刀。   可以说是梁书榕点醒了当年的黄老头。   洛溪山一役后,情三刀黄牙就此封刀,慢慢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当黄牙知道梁书榕并没有死的时候,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那一刀。   老头子时常在想,如果没有当初自己的那一刀,梁书榕是不是真的能够成功。   这注定是个心结,难以释怀。   …………   “没想到你以前是个高手。”   顾青山略带惊讶的看向黄老头儿。   他可从来不知道黄老头从前是居然还是一个人物。   只是顾青山没明白的是,不过十多年前的事情为什么现在只有少数的人知道。   黄老头儿摆了摆手,说到:“我年轻的时候可是风流倜傥的很,不说了,拿酒来,拿酒来。”   酒壶里已经没有酒了,黄老头还想喝,吩咐张铭去拿酒。   酒馆有酒馆的规矩,张铭本是不想给的,但想了想还是起身去拿酒了。   顾青山愣了愣,有些疑惑的说到:“张兄,不是一天只卖一壶吗?”   “今天算我请的。”张铭头也不回的说到。   这个故事不长不短,梁书榕当真是个值得敬佩的人物。   一己之力对天地之势,一柄玉箫成就了他,同样了毁了他。   黄老头儿也是如此。   他与梁书榕其实并无差别,从悟出这第四刀开始,他便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黄老头了。   引天地之势,这是个什么概念,就好像是与天争辉,只是有所不同的是,白玉箫是想拿走所有,而情三刀却是偷得了一分。   所以梁书榕败了,虽然没死,却一夜白头,变的瘦骨嶙峋,形如枯骨。   人怎么能与天斗呢。   张铭将梅花酒端了上来,他花了八两银子请这个素不相识的老头喝酒,是为敬佩。   “嘿,小子懂事。”黄老头笑着接过了酒壶,又喝了起来。   张铭没有说话,顾青山坐在一旁看着黄老头喝酒。   顾青山在想,梁书榕到底是有多大胆子才敢强行引天地之势入体,关键是居然还活着,不过却丢了半条命。   “那梁书榕是个值得敬佩的疯子。”   顾青山叹了口气,若不是无法改变,他还真想看看到梁书榕成就天地的样子,或许日月光辉都不及他分毫吧。   黄牙端着酒杯,迟迟没有下嘴,他叹了口气,说到:“要是老头子我当年有他一半的疯劲就不会龟缩在这建安城了,说不定早就成了天下第一了,哈哈哈。”   “黄老头你就算了吧,梁书榕行,老头子你一定不行。”   “万一呢。”   “哪来的万一你很清醒,不可能是个疯子。”   顾青山摇了摇头,他可是很清楚。   但凡黄老头儿当初有梁书榕十分之一的疯狂的话,对这天地之势也不会是用偷的。   黄老头儿慢慢的喝下了手中的酒,沉默不语。   是啊,他就是太清醒了。   就是因为他很明白这么做的下场,他很清醒,所以不敢去拼。   梁书榕同样也明白,但他足够疯,情三刀黄牙不行,他白玉箫梁书榕却行。   对于顾青山的话,张铭也很认同。   黄老头儿十年前的时候起码也得有四十多岁的,若是二十多岁的话还有可能,但是十多年前的黄老头根本就没那个胆子了。   张铭忽然回想起之前白发苍苍的梁书榕,他是不是也像黄老头一样没有那股子冲劲了。   “前辈觉得,他会不会以后都会如今天这般模样。”张铭开口问到。   黄老头摇了摇头,说到:“不会,他的疯劲还有一半,他绝对会再试一次的。”   “我倒觉得没有。”顾青山摇头说到。   之前那白发男人看着沧桑了不少,或许他的心早就死在洛溪山上了。   黄老头放下了酒杯,开口说到:“老头子我会时刻提醒他的。”   顾青山和张铭皆是一愣看向了黄老头。   酒馆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喵?”   柜台上的小七见没有声音了,有些疑惑,它抬起头有些迷茫,轻声叫唤了一声   怎么都不说话了?   梅花酒淡淡的酒香飘在酒馆内,落针可闻。   顾青山没有问,张铭也是如此。   黄老头儿自己办不到,不代表梁书榕办不到。   他将自己的希望放在了梁书榕的身上,也是为了自己内心无法释怀的心结。   因为梁书榕,他封刀数十载未见江湖,但突然出现的梁书榕给了他新的期盼。   他想看看,人到底能不能胜天!   顾青山看了黄老头一眼,拿着游人醉,顿了顿,说到:“黄老头……”   “记得背我回去。”   …………   张铭怀里抱着小七站在酒馆的门口,他望着官道上扛着顾青山的那个身影,没有说话。   他想,或许黄老头并没有把自己的期盼放在一个人的身上,梁书榕是,或许顾青山同样也是。   黄老头希望顾青山能与天斗,希望梁书榕能再斗一次,一个年近迟暮的糟糕老头为的是死而无憾。   洛溪山上那颗死去的心不会是梁书榕,而是他黄牙。   他害怕了!   从那以后便龟缩在建安城里悠哉度日,他连刀都不要了。   那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了张铭的视野中。   他回过神来,走到了柜台里。   玉箫被张铭拿到了手中,上面还有些许裂痕。   他不知道是不是当洛溪山上的那支玉箫,但他知道这支箫的主人是个厉害人物。   白玉箫,情三刀,这两个人把自己的所有都赌在了手中的兵刃上,只是他们都败了,却没败的彻底。   “武者就该如此的纯粹。”张铭嘀咕了一声,随即抱着小七上了二楼。   他取出笔墨纸砚,开始记录起今天的事。   【江湖酒馆,零年一月十一日,今天的酒馆多了许多人,有些热闹,晚间掌柜的听到了一段十多年前关于疯子的往事……】 第40章 :小七要发飙了   雨过天晴。   如往常一般,张铭早早的便打开了酒馆的大门,他扛着锄头来到了菜园里,把周围才长出来的杂草清理的一番便回了酒馆。   小七蹲在墙角观察这墙边的那颗小草,最近它对这颗小草呵护有佳,都长高了不少。   张铭核算了一番账本,自己有一半的收入,想着哪天去建安成里买些衣服或是打发时间的小书。   “张掌柜早啊,他们都还没来吗?”   江柔这几天每天都来,脸色也逐渐好了起来,不像是之前那样苍白无力了,可见梅花酒的效果。   这几日,江柔还有公孙羽他们一行人几乎每天正午都会来酒馆喝酒,算是酒馆的常客,互相也熟了起来。   “你今天来的早,他们还没来。”   “老规矩?”张铭抬起头问道。   “嗯,还是梅花酒。”江柔点了点头,她来酒馆也只喝梅花酒。   江柔找了个桌子静静的等着另外几人的到来。   江湖酒馆的常客们都是正午来,这好像是个不成为的约定一般。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酒馆外边传来了争吵声,不用想都知道是书生和那蛮子。   书生和蛮子天天都在吵,从头吵到尾,就好像是吵不完一样。   “张兄早。”   “掌柜的早啊!”   一行人也跟张铭熟了起来,挨个打了个招呼,张铭点头回应,接着问他们喝什么酒。   “张兄,梅花酒,要五壶。”   几乎都是喝梅花酒,毕竟酒馆也没有别的什么酒了。   醪糟酒不及梅花酒,游人醉三杯就倒。   昨天的时候顾青山就忽悠蛮子喝了三杯,结果就是醉的不问世事,最后被公孙羽他们给抬回去了。   熊婉婉扭头便看见了江柔,于是便道:“江柔妹子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婉婉姐,雨才停,想出来走走,所以来的早些。”   “那挺好啊,多走走对你那身体好些。”   几个人坐在了一起,聊了起来。   熊婉婉很关照江柔,就好像姐姐关照妹妹一样,江柔那柔弱的性子就忍不住让人心疼。   随后,顾青山与玉玲珑也来了,还带着黄老头儿。   “张兄早。”顾青山打了个招呼。   自从黄老头来过一次之后便成了酒馆的常客,天天跟着顾青山蹭酒喝。   吴蛮子一见顾青山,一下子急了起来,拍桌站起,喊到:“好你个顾青山,昨天居然忽悠我喝那游人醉,害我睡了一天。”   “呃……”顾青山见吴蛮子来抓自己,立马就躲开了,嘴里说到:“能怪我吗,是你自己要喝的。”   “那你也不能哄我啊!”   “我说蛮子,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游人醉不是好酒吗,只是喝了有点醉而已,我诓你什么了。”   “那你跑什么啊!给我站住,老子才不管,先给打两拳再说。”   “你要抓我,我还不跑吗。”   顾青山一进酒馆,两个人就闹腾了起来,在酒馆里东跑西跑的。   众人看着发笑,连酒都忘喝了。   黄老头喝玉玲珑各点了一杯梅花酒也坐了下来。   顾青山绕着酒馆的柱子,不让吴蛮子抓住自己,吴蛮子被耍的够呛,一个劲的大骂。   这可把顾青山逗乐了,这吴蛮子可太有意思了。   “怎么样,抓不到我吧,哈哈。”顾青山笑道。   吴蛮子听到这话有些气急败坏,大骂道:“给老子等着,早晚老子要逮着你。”   “别跑!”   “啧啧,抓不到我。”   ……   玉玲珑看着顾青山与这个吴蛮子打闹,她有些哭笑不得,嘀咕了一句:“公子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啊。”   黄老头儿笑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说到:“要不然怎么叫小兔崽子嘛。”   小七用爪子抚摸着小草,忽然听到旁边传来老大的动静,地板都嗡嗡作响。   它扭头一看,只见两个人跑了过来。   “喵!”小七连忙躲开,害怕被撞到。   “砰。”   只见顾青山一脚踩到了那颗小草上,继续朝着前面跑去。   原本挺立的小草贴在地板上,茎杆断了一半,已经立不起来了。   “别跑。”   “砰。”   吴蛮子紧跟在后,又补了一脚,原本奄奄一息的小草这下成了浆糊般的形状。   小七愣住了,它缓缓走上前去,想要把小草立起来,但是此刻的小草已经贴在了地板上,它只抓到了断掉的残枝。   它照看了好几天的草,被人踩死了!   小草,被踩死了!   被踩死了!   死了!   “喵!!!”   小七的汗毛竖起,哀嚎声传遍了酒馆。   一时间酒馆里的众人都愣了愣,不知道小七这是怎么了。   作为酒馆的一份子,小七经常在他们眼前晃悠,自然也熟了。   “小七这是怎么了?”玉玲珑愣了愣,随即放下酒杯走了过去。   江柔与熊婉婉对视一眼,也围了过去,书生还有公孙羽他们也跟了过去。   顾青山和吴蛮子跑出了酒馆,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张铭皱了皱眉,起身朝着小七哀嚎的地方走了过去。   众人上前,只见小七拱着背脊,露出了尖利的牙齿,尾巴高高翘起,而一旁的地上便是被踩碎的小草。   “小七现在这样子好凶啊,莫非是顾兄踩到小七了?”   公孙羽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小草的事情,也根本就没往那里想。   江柔看到那颗被踩碎的小草时便明白了,摇了摇头,说道:“顾公子和吴大哥好像把小七养的小草给踩烂了。”   “什么?”宋书生有些疑惑,问到:“小草?”   “是啊,小七照看了好久的。”   江柔说到,她看着小七发毛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毛,平时小七可乖的很的。   “喵呜。”   小七尖尖的爪子露了出来,地板上被划出了抓痕,它看了一眼众人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它一步一步的朝着酒馆门口走去。   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抓痕,可见小七现在是有多么愤怒。   众人往旁边退去,给小七让出了一条道,小七现在的样子确实有些可怕。   “他俩完了。”张铭看了小七的背影,他已经想到了顾青山和吴蛮子的下场了。   小七平时可是万分关照这小草的,这下被踩死了,它不得疯了才怪。   小七坐立在了酒馆的门口,眼神锐利。   它静静的等着那两个踩死它小草的凶手,让他们碎尸万段。   “一会他俩回来,小七估计要发狠了。”   江柔见状叹了口气,平时小七可是很乖的,这次是真要发飙了。   闷葫芦刘易寒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至于公孙羽还有宋书生,他们两人还有些迷茫,对视一眼,好像在问:一只猫还会养草? 第41章 :万物皆有灵   张伯坐在台阶上。   他听到身后的异动,回头望了一眼,这才发现是平日酒馆里的那只白猫。   张伯见这白猫杀气腾腾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又与他无关,他只需要顾忌自家小姐的安危便是了。   “服了吧,哼哼。”   “我说吴蛮子,你也忒不讲理了,这只能算两败俱伤,平手。”   “放屁,明明是老子更胜一筹。”   ……   远远的便看见顾青山和吴蛮子从吵闹着往酒馆走来。   顾青山的身上还有两个鞋印,估计是吴蛮子揣的,同样的吴蛮子身上也有顾青山的鞋印。   他俩脸上洋溢着笑容,估计两个人也只是逗闹一番,没有当真。   “喵!!”   小七见这两人有说有笑的,发出了愤怒的嚎叫声,四条小胳膊一蹬就朝着他们撞去。   “嗯?”   正在和吴蛮子斗嘴的顾青山眉头一皱。   余光瞟到一道白影朝他冲来,顾青山以为是仇家,于是他的身形一闪,躲了开来。   身后的吴蛮子可就遭殃了,那道白影冲到了吴蛮子的脸上。   “砰。”   吴大彪根本就没有防备,被撞了个结结实实。   被这么一撞,吴蛮子重心不稳,差点摔在了地上,好在他及时调整了过来。   “什么东西!?”   吴蛮子眉头一皱,低下头一看便看见了气势汹汹的小七。   “呜,呜呜,喵呜!!”   小七的嘴里发出沉闷低吟声,眼神锐利,浑身紧绷。   “怎么是小七?”   顾青山愣了愣,他刚才还以为是自己得罪的人找上门来偷袭,谁知道居然是张兄的白猫。   “这不是掌柜的那只猫吗?”吴蛮子看了小七一眼,哼哼两声就要去抓小七,嘴里说到:“我说小东西,你干嘛偷袭老子!”   “别。”   顾青山拦住了吴蛮子。   他见小七现在的样子好像是发火了,以前在监察院任职的时候他也见过形形色色的野兽,他可明白的很。   当动物浑身紧绷发出低吼声的时候,要么是在警惕,要么就是要准备发动攻击了。   “喵!!”   小七压根不管他们,藏在肉垫里的爪子伸了出来,后腿一蹦,蹭着这个机会,便抓了过去。   “我去!”   顾青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跳过来的小七,一只猫怎么能跟顾青山这个玄境巅峰的武者比呢。   “力气还蛮大的嘛,不过还不是被我给抓住了,别叫唤,你平时不是很老实吗,怎么今天跟发疯一样。”   小七被顾青山抱的死死的,它使劲挣扎,愣是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不断的哀嚎表示抗议。   “这是怎么了?”吴蛮子有些疑惑,似乎自己没有得罪这小家伙啊。   顾青山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双手禁锢着小七走进了酒馆,嘴里喊到:“张兄,张兄,你这猫发疯…呃……你们都看着干嘛?”   一进酒馆他便看见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这很不对劲,怎么像是兴师问罪的样子。   “给我,我来。”张铭上前摸着小七的额头,想让它安抚下来。   “喵呜。”小七委屈巴巴的看着张铭,可怜的要死。   “到底怎么了?”顾青山有些疑惑的问到,吴蛮子同样也是一脸的迷茫。   江柔撇了撇嘴,为小七抱不平,说到:“顾大哥,你们把小七养的小草踩死了。”   “啥?啥草?”吴蛮子疑惑道。   “就是小七养的一颗杂草,地板缝里长出来的,它可是养了好几天的,结果被你们踩死了。”江柔解释道。   顾青山看了一眼玉玲珑,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真有这回事吗。   “公子,确实是这么回事。”玉玲珑哭笑不得,酒馆里好像是在审讯犯人一样。   “什么玩意?一只猫还会养草?”吴蛮子瞪着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你俩算是犯事了。”公孙羽笑道。   待小七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张铭见状便让顾青山松开手,换自己来抱。   “张兄,你确定能行了?我松开它待会说不定又要咬我。”   “没事,你松手就行了。”   “行吧。”   小七不吵不闹,任由张铭抱了过去。   小七的智商顶多不过是个三岁小孩,只要好好安抚,情绪便不会过激。   而张铭就好像是它的后爹,所以比较听张铭的话,回到张铭的怀里也不闹了。   “喵呜~”小七看着张铭,叫声奶声奶气。   他的眼睛里泛着泪花,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   它打不过顾青山,只能抱张铭的大腿,让他给自己的小草报仇。   “行行行,给你报仇,一会我收拾他俩昂。”张铭拍着小七的后背。   尽管小七有时候小七很懒,还很不听话,但却是他张铭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所以他也很怜惜这只小白猫,尽量护着他。   而且,他也是头一次见小七发火。   “骇,我们也不是没注意嘛,要不然重新给它弄颗草种起来呗。”顾青山汗颜道。   吴蛮子大大咧咧的,他撇了撇嘴,轻声嘀咕道:“不就是一只猫吗,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吗。”   宋书生闻言不服了,反驳道:“吴蛮子你懂什么,所谓万物皆有灵,野兽虽然没有人的智慧,但你也不能不当它是个事啊。”   “书生这话在理。”公孙羽赞同道。   江柔也是点头赞成,她可是很喜欢小七的,不吵不闹的,而且抱着很舒服呢。   吴蛮子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到:“那怎么办?给这个小东西赔礼道歉?”   “小七哪懂这些,还不如来点实际的。”公孙羽道。   “那怎么办啊?”顾青山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小七,毕竟这事确实是他们做错了。   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张铭给他们主意。   “要不然这样吧,小七挺馋酒的,你们平时来喝酒分它喝点,说不定过段时间小七就忘了,不过你们还是得重新弄点能让小七感兴趣的东西来,花啊草啊,我也不知道这小家伙会不会感兴趣。”张铭道。   “小七还会喝酒!?”   公孙羽和宋书生对视一眼,再次迷茫了,你说猫会养小草就算了,喝酒又是什么东西?它可是只猫啊。   成精了不成!!   “你们才知道吗?”熊婉婉看了他们一眼。   好几次小七都来找她讨酒喝呢,只是碍于小七是猫的缘故,她就没给。   “确实是个好办法。”顾青山摸了摸下巴觉得张铭这主意可行。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也是第一次跟一只猫赔礼道歉,好像有些匪夷所思了。 第42章 :玉箫,拿来。   小七慢慢的在张铭的怀里睡着了。   张铭摸着它身上的毛发,思考着什么时候给它洗个澡,毕竟这家伙老爱蹦跶,浑身脏兮兮的。   江柔还有公孙羽他们喝完了酒便离开了酒馆,只剩下了顾青山、玉玲珑还有黄老头儿三人。   顾青山蹲在墙角观察着那颗被踩碎的小草,打算重新挖一颗过来种下。   玉玲珑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发笑,公子做起事来很是认真,而且他做的事总是奇怪的很。   “这草被踩的太碎了,根本就看不出来了。”   顾青山挠了挠头,他还想着弄棵一模一样的小草过来,现在也没办法了。   “公子,不一定要一模一样啊,其他的也可以啊,花草树木说不定小七只是喜欢养些植物呢,毕竟小七是只猫。”玉玲珑微笑道。   “也只能这样了。”顾青山叹了口气。   他还是觉得弄一棵一模一样的来比较好,猫这种生物可是很较真的。   “小兔崽子你现在怎么这么无聊了,居然被一只猫给难住了。”黄老头儿取笑道。   顾青山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回复道:“我这哪是无聊,我看老头你就是闲了,管这些干嘛。”   张铭原本以为顾青山也只是应付一下,没想到居然真认真,不过想来也是,这个家伙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   “张兄,时候不早了,改日我再来,顺便给小七赔礼。”   “行。”张铭点头答应了一声,想了想,他又顺便问了一句:“对了,不是说花魁大比要开始了吗?什么时候,我打算去看看。”   玉玲珑回答道:“明晚便是了。”   花魁大半不止一天,明晚只是开场,这次的大比一直会持续七天时间,最后一天的时候才是最热闹的,也是人最多的。   玉玲珑忽然记起一声,于是便提了一声:“对了,后日晚青雨楼有场酒会,不知道张公子有没有兴趣参加?”   “是什么样的酒会?”张铭问到。   一旁的黄老头儿解释道:“其实就是一个斗酒的赛事,谁拿出来的酒最好那便能赢得头奖,去年便是玲珑丫头的百花酿拿了头奖。”   【您收到一条任务通知,请注意查收!】   【任务:酒会头名】   【任务内容】:参与青雨楼一年一度的酒会并获得头奖。   【任务奖励】:将军行(酒品)、随机武学感悟机卡×1、随机下酒菜×1。   【失败惩罚】:剥夺【凡境】修为。   张铭本不想去的,但是既然收到了任务,他也只好参加了,于是便问到:“要报名吗?”   “不用,到时候张公子拿着酒过去就是了。”玉玲珑解释道。   “好。”   顾青山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这次的酒会可就没看头了,张兄既然要参加的话,头奖不就定下了吗。”   “不一定,我这的酒虽然好,但不是无法超越的。”张铭摇头反驳道。   他这里的酒只不过是用料精良,要是有人能够找到好的材料,也能酿出好酒来。   顾青山他总觉得张铭这不是在谦虚,而是在炫耀,以张兄那气死人的性格来看,还真有可能。   随后几人道了声告辞,离开了酒馆。   张铭起身开始收拾起桌上的酒杯和酒壶。   酒馆每天晚上都会定时打扫,这是酒馆的功能之一,不过酒壶之类的还是得张铭自己来弄。   片刻之后,张铭收拾完酒馆坐回了柜台里,后天正好请假去参加这个所谓的酒会,还能顺便买些东西。   这次,他可要好好看看建安城是什么样的。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晚间下起了小雨,雨不大,但是湿漉漉的天气总归是不舒服。   江南的梅雨季天气是说变就变,今日早间有雨,正午却是艳阳天,这会晚上又下起了下雨。   “喵。”   小七慢悠悠的醒了过来,眼神还有些迷茫,它今天被气昏了头,想来之后也是一副兴趣不佳的样子。   张铭哭笑不得,只好安慰道:“你看你委屈的,顾青山说了会给你弄一棵更好的花来。”   小七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发呆。   张铭也不知道它是听没听懂,他倒是有点怕小七太执着那棵死掉的小草,猫这种生物憋久了很容易病的。   猫也有感情,就好比人会喜新厌旧一样,短时间内估计小七都不会忘记那棵小草。   “咳咳。”酒馆外传来了细细的咳嗽声。   张铭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精神紧绷起来,没有错了,就是前几日那个白发男人梁书榕。   如前几日一样,梁书榕的样子看着依旧有些让人感到害怕,面容惨白,身形消瘦,就好像是被吸了血一样。   “玉箫,还我。”梁书榕伸出手道。   张铭看了他一眼,说到:“可以给你,不过你得先把上次游人醉的酒钱结了。”   梁书榕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一枚银锭,大概有二十多两的样子,扔给了张铭。   “上次那酒再来一壶,多的赏你了。”   张铭收了银子,随后便把玉箫还给了梁书榕,从内屋里拿了壶游人醉,走向了梁书榕坐的位置。   “我还会把你扔出去的。”张铭皱眉说到。   “咳咳。”梁书榕咳嗽着,略显苍白,他把玉箫重新挂回腰间,摆手说到:“无所谓。”   他不打算为难张铭,面对这么一个小小的酒馆掌柜他还不至于动手段,只是喝酒而已。   张铭坐回了柜台,他时不时看一眼梁书榕,他还是对这个人很好奇的。   引天地之势如体,听着有些玄幻,但这却是武侠的范畴,张铭不懂这些,只知道这很厉害。   “砰。”   没一会功夫,酒桌的方向传来了声响。   张铭扭头一看,梁书榕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张铭叹了口气有些无语,自己又要动手把梁书榕搬出去了。   不过还好,现在是晚上没什么人,而且晚上酒馆也不开门。   张铭扛着梁书榕来到了门口,将他放在了墙边。   “一夜白头,骨瘦如柴,这就是与天争辉的下场吗。”   张铭叹了口气,或许梁书榕根本就没想去争,只是当时洛溪山上所有人都在逼着他去争。   因为一个刑子的身份便要遭万人唾弃,张铭不明白。   这天下,   分的到底是正魔,还是善恶。   如此,一入江湖,便是身不由己。   梁书榕忽然睁开了眼眸,一双浑浊的双眼透着无尽的沧桑。 第43章 :诡异的箫声   “醒了?怎么会……”   张铭的瞳孔猛缩,退后了一小步,他被吓到了,三杯游人醉下肚,居然还有能知觉。   梁书榕与之对视,没有说话,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带着迷茫,张铭心中一颤,忽然感觉背后发凉。   片刻之后,梁书榕动了。   才睁眼的他好像有些迷茫,好像不知道该干什么,下意识的拿起了腰间挂着的玉箫。   他将玉箫拿起来看了看,最后缓缓的放到了嘴边。   “呜……”   酒馆之下,屋檐之前,箫声四起。   张铭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愣住了,他发誓,这是他听过最诡异的箫声。   “沙沙……”   密林之中响起沙沙的声音,飞鸟被惊醒而起,一阵刺骨的微风袭来如妖风一般,让人背后发凉。   飞鸟攻击起了同类,密林之中一只又一只的野兽朝着酒馆的方向围了过来。   “吼。”   “吱吱。”   这些野兽发出嘶吼,如同参拜首领一般匍匐在地上,无一例外的是,这些野兽的眼眸暗淡无光,就好像是没有了神智一般。   张铭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被影响,但是这一幕着实吓到他了。   “这……还是武侠的范畴吗?”张铭心中困惑不已,引百千灵物参拜,仅凭一支箫就办到了。   这样的场面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   张铭心想,这箫声如此邪异,这就是所谓的魔门武学吗,怪不得不被世人所接纳。   那箫声凄凉无比,夜凉如水,寒气入骨,声音婉转而又低沉,仿佛有诉不完的惆怅。   梁书榕双瞳盯着前方,好像没有一丝感情,箫声逐渐低沉下来。   匍匐在酒馆门前的千百只野兽发出了低吟声,好像是听到了命令一般往后退去,最后隐入了密林之中。   片刻,箫声止,梁书榕放下了手中的玉箫,闭上了双眼,沉沉的睡去。   一切,好像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张铭愣在原地,环顾了一番四周,就在刚才,这里有十余只大型猛兽,各种虫子飞鸟聚集在酒馆前,现在却是一片寂寥,什么都没有了。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看了梁书榕许久,忍不住叹了口气,嘀咕道:“可真是厉害啊。”   只是这箫声……有些太凄凉了。   箫声如梦,引千百生灵拜俯,好像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所有人或物,都得卑躬屈膝。   曾经与天争辉的白玉箫吗?   张铭躺在床上,他那箫声在内心之中响起,让他无法入睡。   今夜听了这箫,他慢慢回味过来,才知道这梁书榕的心思几何,虽然悲情,却又包含着不甘。   谈何放下。   …………   天边的太阳逐渐升起,晨间的露水附着在花草之上,露出些许光斑。   酒馆的大门被推开,张铭看向了一旁。   “什么时候走的。”   梁书榕早已离去,除了昨晚的箫声,什么都没有留下。   张铭拿出扫把,扫了扫屋檐下的尘埃,这些总归是要他来打理。   小七从楼梯上爬下来,它蹲在原本长出小草的地板缝隙前,心情有些低落。   “喵。”   小七打了个哈切,忽然又生出了一股困意,随后便跑到了柜台上趴了下来,这是它的老位置了。   没有了小草的日子便是如此的枯燥且乏味。   没过一会,官道上便走来了几个人影,张铭正在打扫屋檐,便望了过去。   “来这么早?”张铭嘀咕了一句。   也不是别人,都是酒馆的常客,除了黄老头儿还有闷葫芦刘易寒其余几人都来了。   “张兄早啊!”   “掌柜的早。”众人打了个招呼,张铭便带着他们进了酒馆。   吴蛮子怀里还抱着一盆花,也不知道是什么花种,有些艳丽,张铭反正是没见过。   “小七呢?”   “柜台上睡觉呢。”   顾青山朝柜台上望了过去,果然见到了正趴着的小七,小尾巴还一动一动的,估计还没睡觉。   “小七快来,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顾青山的手里拿着一个小花盆,花盆里平铺着土,中间又一株才长出土的幼苗。   “吴蛮子,咱俩比比看小七会喜欢谁送的花,输了的请喝酒。”顾青山拍着吴蛮子的肩膀说到。   吴蛮子嗤笑一声,信心满满的说到:“比就比,老子还不信你这才发芽的幼苗能有我这紫蝶花强。”   于是乎,两个人便来到了柜台前,一株才发芽的幼苗,一株艳丽的紫蝶花,两盆花草摆在了小七的面前。   小七见阳光被挡住,于是便睁开了眼,它还有些迷茫。   小七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当它看到自己眼前的两盆花草的时候愣了愣,站了起来。   吴蛮子见小七朝着自己的紫蝶花走过去,笑道:“我赢定了。”   “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顾青山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看着。   小七本就是从野外来的,只是被张铭收养了罢了,江南气候温暖,什么花花草草小七没见过。   顾青山很明白这一点,小七养小草是为的养小草的那个过程,所以他便准备了这株才发芽的七色堇。   “喵。”   小七站在紫蝶花面前看了看,片刻之后便没了兴趣,它余光看到了一旁花盆里的幼苗,随后便走了过去。   小七睁着大大的眸子看着花盆里的那株才发芽的幼苗,也不叫唤,就这么看着。   吴蛮子见状有些急了,他忽然觉得自己不一定能赢了。   “喵。”   小七轻轻叫唤一声,它又扭头看向了当初那颗小草的方向。   当初它看着小草一天天长高,现在却不在,这么短的时间总归是无法忘记。   张铭见小七如此有些欣慰,心里暗道:“起码还不会喜新厌旧,以后不骂你渣猫了。”   盯着顾青山的花盆看了一小会,小七伸出肉垫摸了摸那株才发芽的小幼苗。   它忽然又想起了那棵小草,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吴蛮子,认栽吧,还是本公子更胜一筹。”顾青山得意的笑道。   “我……”吴蛮子有些不服气,忽然见小七动了动,于是便道:“等等,谁说你赢了。”   小七摇了摇毛茸茸的小尾巴,它扭头趴回了之前做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最后小七那个都没有选,它还是喜欢那棵被自己一天天养大的小草。   “怎么会……”顾青山见状有些疑惑了,小七居然不喜欢,明明刚才还特别在意的啊。   这时,张铭站出来解释道:“小七只是放不下那棵小草而已,就像你们小时候丢了个玩物一样,过段时间就好了。”   顾青山恍然大悟,这确实是他没想到,他只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忘记了小七可是很聪明的。   “那这怎么办?”吴蛮子看着桌上的幼苗和紫蝶花。   “我看还是先放这吧,本来就是送小七的,难不成还拿回去。”顾青山说道。   “行吧。”吴蛮子点了点头,随即说到:“那到底算谁赢了?”   “当然是我赢了。”顾青山道。   “放屁,那小东西还不是没选吗?”   “明显小七对我的七色堇更感兴趣,明明就是你输了。”   “谁说的,这小家伙最先选的还是我的紫蝶花。”   “你这是什么歪理!?”   “……”   于是乎两个人围绕着谁输谁赢便吵了起来。   “唉,今天怎么就这么不自在呢。”宋书生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梅花酒,抿了抿嘴唇。   平时跟自己斗嘴的吴蛮子跟顾青山斗嘴去了,他一天不喷两句还真是心里不自在。   公孙羽和熊婉婉哭笑不得,这家伙不跟吴蛮子斗嘴还真就没办法过日子似的。   真是两个欢喜冤家。 第44章 :万家灯火   张铭打算今晚上不开门,其实他每个星期都有两天的休息时间,只是他也不知道去干什么,索性就把这些假期存了起来。   正好,今晚上可以去见识见识这花魁大比。   “小七,下来。”张铭朝着二楼喊了一声,不一会就看到小七从楼梯下来。   “喵?”小七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喊它是要干什么,它都打算睡觉了的。   “带你出门转转,走了。”张铭也不管小七是不是愿意,直接酒抱起了它。   “喵!”小七挣扎,它不想去啊,就想睡觉,摸鱼难道就不舒服吗。   “你叫个锤子。”   “喵呜。”   “再叫你今晚上别想吃饭了。”   “……”   小七放弃了,它确实干不过张铭这小子,谁叫他手段如此毒辣。   “你这比上次起码肥了三斤吧,你以后可得少出门,小心被别人当成是野猪杀了吃肉。”   “……”   小七翻了个白眼,心里大骂着,看吧看吧,连嘴巴都这么毒,真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这小子。   关上酒馆的大门,张铭抱着怀里的小七朝建安成进发。   …………   每年的七月初一建安成便开始热闹起来,由青雨楼牵头准备的花魁的大比是初一到初七最有看头的。   一直到七月初七,双七节。   那是最热闹的一天,到时候会有万千明灯将照亮黑夜,河流里也会飘满花灯。   人们将自己的祝福写入,带着爱慕与眷恋,期盼愿望成真。   张铭下午便进了城,先是去上次的客栈开了间上房,随后上街置办了几身衣服,这次出来要买很多东西,他得快点弄才好。   “要不要给你也搞身衣裳?”   “喵。”小七看都不看他,只是轻声叫唤一下,扭曲着身子表现出了拒绝的意思。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小七一脸懵,我说什么了?我不是拒绝吗,为什么他一脸高兴的样子。   张铭抱着小七返回了店铺,他很满意,小七果然与自己是心灵相通的。   店铺里的大多都都是布料,有些成衣,小七可穿不了这些,所以要定制。   和店铺的老板说出了给小七做衣服的想法,那店铺老板也没有惊讶。   这年头,有钱人就喜欢养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只猫又算什么呢。   “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公子要等些时日,也要不了多久,我观公子的白猫体型不大,后天大概就能置办好。”店铺老板说到。   “行,那要多少定金?”   “也就一两银子定金,总共是四两银子。”   商量好之后,张铭便让掌柜量了量小七的尺寸,留下一两银子收了凭证之后便离开了。   小七一脸的无奈,本以为只是陪着这家伙来玩,谁知道还跟自己有关系,唉,真不知道这小子一天天是想什么。   在街边买了两块烧饼,张铭一只手抱着小七,一只手拿着烧饼,边吃边逛。   “喵。”小七看着眼馋,也想吃。   “别叫了,能饿着你吗,呐。”张铭笑了笑,撕了层皮扔给小七,等他吃完了再给它。   太阳落到了半山腰,再过半个时辰天色便会完全暗淡下来。   街道上人生鼎沸,卖玩意的小贩们今天是不打算收摊了,想着大赚一笔,一年里也就是这几天生意最好。   街上的人家将买好的花灯挂到了门前,花灯里面放这烛火,等着天黑的时候便点亮。   有钱的人家大多都会买来挂上,而一些拮据的人家就会自己拿宣纸和竹条做花灯,再怎么都得挂两盏灯在门前,这样的气氛就好像是过年一样。   细细一看,那花灯的制作十分精美,下面四张彩纸自然垂下,每张彩纸上皆写有诗句,大多都是些保佑的诗词。   张铭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看着这一幕幕,脸上浮现一抹欣慰的笑容。   路过这万家灯火,感叹世间尘事之多,然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还在为自己的那盏灯奔波。   张铭撑着下巴,心里想着,这万家灯火似乎没有一盏是属于自己的。   不过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过节呢。   “小七你觉得怎么样?要我说,这才是人世间该有的烟火气。”张铭看着小七问到。   “喵。”小七也没听懂,只知道张铭现在很开心,于是便随便叫唤了一声。   怀里一只白猫,门上两盏花灯,手里两个烧饼,张铭想着,这可能是他至今过的最美的节了。   终于,天色全都暗下来了。   张铭吃完了烧饼,忽然听到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铛!”   “铛!”   穿着布衣的人从各个巷子里走出来,敲着手中的铜锣,嘴里高喊:“点灯了!”   这敲锣的人可不一般,有些人或许已经敲了十多年的铜锣了,而这敲锣人基本上搁着一个街道便有一个,都是街坊邻居推举出来的。   “点灯了,老婆子快拿烛火来。”   “来了来了。”   每家每户的人都拿着烛火走了出来,将门上的花灯点亮,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来,儿子你来点。”   小孩子笑嘻嘻的,拿着手里的烛火靠近了灯笼里的烛火,花灯亮了起来。   一家人发出了欢呼声,抱着孩子说着祝福的话。   仅仅只是几分钟时候,整个建安成都亮了起来,街边小贩从这个时候开始吆喝起来。   勾栏酒楼更是热闹,张铭见那敲铜锣的人看着街道上亮起的花灯,苍老的脸上终于算是有了些笑容。   “今年也很热闹啊。”   敲锣的老者缺了两颗牙,但笑起来却更显得朴实。   几乎每年老者都是这片街道的敲锣人,从未缺席,他已经敲了十多年了,也不知道还能敲几次。   或许他在想,要不要让自己的后辈继续接任这项工作。   老者看着万家灯火亮起,他的心里便洋溢起一股满足感。   同样的建安城里各个街道上的敲锣人都看着这一幕,他们有老有少,发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才真是朴实的。   张铭被这笑容所感染了,他摸了摸腰间的葫芦,给自己灌了一口梅花酒,咧嘴笑了起来。   插花呼酒少年尝,烂赏花灯十里香。   “走,我们去别处看看。”   招呼着小七,一人一猫朝着闹市的方向走去,那里可是更加热闹。   张铭抱着小七晃眼着来到了一处唱戏的勾栏。   勾栏里唱戏的角儿唱着儿女情长,说书人说着爱恨情愁,这地可不一般,说到关键的时候台下的人便道声好。   张铭走进了勾栏里,台下座无虚席,张铭只好站着看了。   “喵。”小七伸出爪子捂着耳朵,唱戏的声音很吵,它可受不了这些。   “你想走?可是我很想听听这戏。”   张铭没打算走,他对于戏曲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小时候过年总会有戏班子来他们那的广场唱戏,打小他就喜欢听。   只是工作之后很久都没再听过了,说起来还有些怀念。   张铭怕小七跑不见,紧紧的抱着它,小七无奈,只好用肉垫捂着耳朵。 第45章 :牡丹亭   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   抬眼望去,烟雨迷蒙处,飞起一座如虹彩桥,桥畔有红袖女儿悄然独立。   一汪清眸如水,一抹黛眉如烟,眉间锁一丝浅浅哀怨。   那份清纯,那是哀婉,恰似春风碧于天的湖面上,有落花点点。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浮一袭水袖,唱一出牡丹亭。   声音的悠扬,越调的婉转,入耳妙不可言,好似细雨淋漓,又似杏花扑面。   “是闽剧啊。”   张铭听着台上的戏子吟唱,闽剧是由建安当地方言唱出来的,他也是勉强能听懂一些,但从前家住江浙的他听的最多的还是豫剧。   戏曲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风格,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京剧、徽剧等的区别。   戏剧属于一个地界的风俗,越是贴近生活的东西才能办被大众所传颂。   “闽剧也唱《牡丹亭》吗?”   张铭虽然听的不是很懂,但是从人物的精气神还有剧情上大概能猜的出来。   实际上,牡丹亭是昆剧的曲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闽剧也唱起来了,估计是两个世界的差异吧。   牡丹亭描写了官家千金杜丽娘对梦中书生柳梦梅倾心相爱,竟伤情而死,化为魂魄寻找现实中的爱人,人鬼相恋,最后起死回生,终于与柳梦梅永结同心的故事。   张铭忽然想起了听过的一段诗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第云理之所必无,安知情之所必有耶。   “这姑娘当真把杜丽娘给唱活了。”张铭深吸了一口气,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守礼中不缺叛逆,温婉中多是坚强。   台上的杜丽娘的唱的淋漓尽致,那双眸子更是像极了张铭心目中的杜丽娘。   每到动情之处,张铭差点都忍不住落泪。   一悲一喜一抖袖,一跪一拜一叩首。   一颦一笑一回眸,一生一世一瞬休。   如此来看,戏子也非下九流。   爱听戏的人钟爱的是台上的角唱出的精气神,威武一声或是当头一喝,又或委婉倾诉,不管唱的是差是好,台下的总得赞一声“好”。   “好!”   “这角还真是厉害啊,这才是我心里的杜十娘啊。”   “简直唱的太好了。”   “那双眼眸真是绝了。”   众人纷纷称赞。   原来,这台上演杜十娘的戏子是个新人,今日是她第一次上台,这可惊到了众人。   片刻之后,牡丹亭来到了尾声,众人还是意犹未尽,张铭也沉醉其中。   看着周围的人,张铭心想,可能这就是戏曲的魅力吧。   “喵。”小七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折磨疯了。   那尖锐刺耳的腔声它可受不了,为什么人类会喜欢听这些东西呢,搞不懂。   “行了行了,马上就唱完了,唱完就走。”张铭笑了笑,他觉得今天看着一场已经够了。   一场牡丹亭,台下座无虚席,百十余人连连喝彩,每个人都聚精会神,这样的气氛才是戏曲该有的样子。   或许这才是戏曲最为纯粹的一面,而不单单只是一味情怀。   下一场就不再是戏曲了,而是评书,张铭对此并不感冒,而且时候也不早了,他打算多逛逛这建安城。   街道上处处皆有花灯,虽是黑夜,却恍若白日。   此时的建安城,真是美到了极致。   张铭拿起葫芦灌了一口酒,优哉游哉的逛着这闹市,街上人声鼎沸,若是一个不注意说不定都找不到路在哪去了。   “好热闹啊。”张铭嘀咕了一句,他倒是想买些小玩意。   “喵……”   小七很是无奈,张铭把它抱的死死的,动弹不得,这样让它很难受,而且周围还这么吵,它也睡不着。   唉,跟这小子出来一趟可真是太难了。   但这里还不是最热闹的,张铭朝着湖边走去,那里是人最多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兄!”   忽然,张铭听到背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回头一看,在人影之中看到了顾青山。   “张兄真巧啊,没想到居然能遇到你,今天晚上酒馆不开门了吗?”   “出来转转,开门了大晚上也不见得有客人来。”   “对了,你今天怎么是一个人?”张铭问到。   顾青山道:“玲珑姑娘有要事在身,黄老头儿又不喜欢太闹腾,所以就我一个人。”   “行吧,所以你这是去哪?”   “随便转转。”   “好吧。”张铭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一事,便问到:“对了,不是说有花魁大比吗,我怎么一路走来都没看见?”   “张兄不知道?”顾青山疑惑道。   说实话,张铭是真不知道这个花魁大比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路走来他都没见到过与之相关的事情。   随后,顾青山便解释了起来。   每年建安城的花魁大比确实是由青雨楼牵头。   只不过地点并不是固定的,参与大比的人大多都是从勾栏、青楼里的姑娘,由下面的人推举到青雨楼。   当勾栏里唱起了戏,青楼女子们弹起筝这场大比便已经开始了。   花魁大比其实并没有准确的地方,只要有勾栏有青楼的地方便是了。   直到最后一天的时候,青雨楼会公布大比的结果,到时候榜上有名的勾栏或青楼都会场场爆满,打赏更是不断。   “原来是这样吗……”   张铭忽然想起了之前勾栏里唱牡丹亭的那个戏子,那双眸子他可是记忆犹新。   “是啊,话说张兄你这是去哪?”顾青山问道。   张铭摇了摇头说到:“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往人多的地方走,我看前面挺热闹的,所以想去看看。”   “前面?”顾青山望了过去,他接着说到:“那里是玉琼楼,在外面听听琴声还好,要想进去的话可能有点困难。”   “怎么说?”   “这玉琼楼是城主府的手笔,里面大多都是些达官显贵,普通人是进不去的。”   “这样啊。”张铭顿了顿,接着问道:“酒楼?”   顾青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到:“算是吧,玉琼楼里多是些富家子弟,里面的女子也只是靠着曲艺取悦那些他们,比一些青楼好些。”   听他这么一说,张铭算是明白了。   这地方,原来这地是位那些达官显贵准备的啊。   “不过,玉琼楼的那位燕姑娘琴艺超然,想来今天应该是她在弹琴,要不然楼外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听着。”   “这又是什么人?”   “据说是去年大比的头魁。” 第46章 :小七走丢了   “铮。”   琴声婉转从玉琼楼内传出。   玉琼楼外有不少人,仿佛被这琴声所感染,闭上眼眸细细聆听。   湖边微风拂过,众人陶醉于这琴声之中,如仙乐一般,流连忘返。   弹奏一曲,所有人都好像被拉人了温柔乡里。   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   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御风在哪彩云之际。   然而弹到一半,这琴声却戛然而止。   “怎么不弹完啊。”   “如此美妙,怎会如此美妙。”   “仙乐啊……”   众人的思绪被打断,心中有些遗憾,如此琴声,说得上是世间少有。   张铭睁开双眼,有些感叹,这女子还真是厉害。   这一曲不知道让多少人沉醉其中,琴艺超然可真不是说说的。   “张兄感觉如何。”   顾青山倒没感觉到什么,他从前便听过一次了,第二次听便没有之前那样惊艳了,而且他对这些东西也不感兴趣。   “还好,只是有些不明白。”   张铭总觉得这琴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好像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样子。   “什么不明白?”   张铭想了想还是算了,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于是便笑道:“没什么。”   顾青山看了他一眼,也不再问了,反正张兄本就是怪人。   小七蹭着张铭愣神的时候,钻出了张铭的怀里,纵身一跃跳到了地上。   张铭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大喊道:“喂,小七你搞什么,给我回来。”   “喵。”小七根本就不管他,穿过人群来到了最前面。   张铭见状立马追了过去,这么多人他还真怕小七走丢,猫在当这个世界的人群中可不是什么讨喜的东西。   “怎么了?”顾青山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喊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小七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精致的楼阁,它来到了一旁的窗户下,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张铭刚挤到前面,正好看到了小七跳进了玉琼楼里,他心里大骂,回去一定得好好收拾这个家伙。   张铭扭头看向了后面的顾青山,问到:“有没有办法进去?”   “什么什么办法?”顾青山疑惑的问到。   “小七跑进去了。”   张铭面色凝重,之前就听顾青山说过,这阁楼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要是没点身份,可是进不去的。   小七来到了玉琼楼的一个小隔间内,里面没什么人,也没有人发现他。   “喵。”小七有些迷茫,随即便瞎逛了起来。   从隔间内走了出去,一出门便看到好几双脚,大堂里站着好多人,都是它没见过的人,小七也不管这些人,继续往前走。   “什么东西?”   “喂喂,怎么有只猫在这。”   “这谁家的猫!”   众人纷纷给这只白猫让道,以为这是那个大佬养的宠物,也不敢去抓,万一得罪了可就不好了。   “喵。”小七叫唤着,它可听不懂这些人说话,它只想逛自己的。   张铭那小子说是带它出来玩,接过自己愣是动弹一下都不行,这哪是出来玩啊,完全就是虐待猫爷,所以它跑了。   二楼的雅间内坐着几位富家公子,大多都是些纨绔子弟。   仔细一看,这些人里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公孙羽听到楼下大堂的吵闹声,不禁皱了皱眉,吩咐身边的小厮,“去看看下面是怎么回事?”   “是。”小厮低着头往楼下走去。   没过一会,小厮便回来了,回复道:“少爷,大堂里有只白猫,不知道是谁家的。”   “白猫?”公孙羽愣了愣。   他忽然想到了酒馆里的小七,但也不是所有的白猫都是小七吧,于是他也没有管。   “羽哥,怎么了?”身穿锦衣的公子哥上前来问了一句。   “没什么。”公孙羽摇头道。   这雅间里的这些公子哥大多都是些狗腿子,顶多都是些点头之交,是什么德行他可清楚的很。   书生和蛮子不喜欢这种气氛,熊婉婉更不可能来了,刘易寒那个闷葫芦在练剑,所以只有公孙羽一个人来这听琴了。   “行吧,羽哥有什么事就吩咐一声。”那公子哥见状便退了回去,和那些狐朋狗友勾搭在了一起。   雅间的最深处竖立着一盏屏风,一道身影透过屏风若隐若现,屏风后的女子自弹了一曲之后便没有再说过话了。   “燕姑娘再来一曲,我们可还没听够呢。”不知道是哪个公子哥在起哄。   屏风后那被唤做燕姑娘的女子皱了皱眉,随即便舒展开来,她委婉一笑,柔声说到:“那舒娴便再奏一曲吧。”   公孙羽看着屏风后的那个女子,想起了去年的事。   燕舒娴,据说不是从西北逃难而来,也不是勾栏青楼女子,到建安城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大比,去年的时候凭借一手琴艺,面都没露便拿了魁首,惹得勾栏青楼眼红。   现在的她成为了玉琼楼的头牌,每天只是跟他们这些公子哥弹琴说笑,说来也轻松了不少。   琴声铮铮,悠扬而又婉转,然而就在这时,琴声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   “喵。”   阁楼的门外传来了一声猫叫声,众人原本正沉醉在琴声之中,被这一声猫叫打断,不由得有些恼怒。   “这是谁家的猫!”   “玉琼楼里怎么会有猫?”   众人气愤的就要去抓这白猫。   只见那白猫歪了歪头,盯着屏风的方向,眼睛都不眨一下。   公孙羽看了过去,正好看见了小七,他皱了皱眉头,嘀咕了一句:“这白猫怎么这么眼熟?”   “不会真是小七吧。”公孙羽愣了愣,他见已经有人围上去要那白猫。   他立马喊到:“等等,你们先别动手。”   几个小厮来了,回头望了一眼说话的人,见是公孙家的大公子,便没有再动了。   燕舒娴也不弹琴了,突然被打断她也没心思弹下去了。   公孙羽走上前去,抱起了小七,仔细看了看,这才确定道:“还真是你啊,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张兄呢?”   “喵?”小七歪了歪头,没听懂。   “羽哥,这是你养的猫吗?”   “不是,是我朋友的,我也没想到。”   与众人寒暄了两句,公孙羽便没有再理会他们了。   “你是怎么上来的?”公孙羽看着小七问到。   这玉琼楼里别看一副平静的样子,但却又好几个高手在暗中藏着,你一只猫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但小七根本就不理他,它是被这琴声吸引来的。 第47章 :嫣然一笑   “喵呜。”   小七朝着屏风的方向叫唤一声,从公孙羽的怀里跳了出来。   “诶?你去哪?”公孙羽愣了愣,跟了上去。   在场的这些公子哥看着这一幕互相对视了一眼,公孙羽这么冷漠的一个人居然会养猫?   这似乎不是他的性格啊。   “蹬蹬蹬。”   小七一步一步朝着屏风的方向逼近。   走到屏风面前的时候,驻足观望了一会,好像是没明白这屏风是个什么东西。   公孙羽见它不跑了,走上前去把它抱了起来,问到:“我话还没问完呢,张兄呢,你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是知道小七是有多聪明的,要不然他不会疯到想着跟一只猫对话。   “喵。”   “我听不懂啊,你拿爪子指给我看。”公孙羽说着还拿自己的手示范一下,好让小七能理解自己的话。   屏风后   燕舒娴透过屏风看着这一幕有些愣神。   每日来这玉琼楼的人也就只有这几个富家子弟,而公孙羽作为建安城第一大家公孙家的大公子自然是名声在外,她是不会认错的。   公孙羽也算是玉琼楼的常客了,跟燕舒娴也算是有些交情。   这屏风是里面是能看见外面的人的,而外面却看看不到,公孙羽与一只白猫对话的场景自然落入了燕舒娴的眼中。   要是换了旁人只不过是有些惊讶,便一笑而过了,但要是公孙羽,却让她总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小七看着公孙羽,看着公孙羽手舞足蹈的样子,它逐渐理解了公孙羽的话。   它抬了抬小爪子,往下面指了指。   公孙羽见状微微一笑,继续问道:“在楼下对吗?在的话就叫两声,不在就叫一声。”   他看着小七,眼神里有些期待,他想着要是自己也有一只像小七这么聪明的小猫那该多好。   “喵,喵。”   “哈哈,小七果然聪明。”公孙羽笑着摸了摸小七的脑袋,   屏风后的燕舒娴看见这一幕有些惊讶,她的嘴唇微张,轻声嘀咕了一句:“这白猫好生聪颖……”   “昂?”公孙羽听到这声音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这屏风后面还有个人。   燕舒娴回过神来,略带歉意,说到:“公孙公子,舒娴方才见这白猫如此聪颖,有些诧异,打扰了公子雅兴。”   “呃……没什么。”公孙羽摆了摆手,都是些客套话罢了。   小七的耳朵动了动,看向了那块屏风,它还疑惑为什么这里没人,原来人在那块板子的后面啊。   忽然怀里传来异动,公孙羽一惊,想要拦着但是却晚了一步,只好喊了一句:“小七别乱跑,嗯?不能进去!”   它从公孙羽的怀里跳了下来,眨眼便绕过了   屏风,来到了屏风后面。   小七抬起头来,入眼便是一袭琉璃青白裙,乌黑秀丽的长发搭在肩上,一支玉簪插在发髻之间,通透的皮肤略显亮丽。   那女子转过头来,样貌惊人,一点朱砂落入眉间,雪白的肌肤显得水润无比,如此靓丽的女子可以说是世间少有。   “喵。”小七被这女子的样貌给迷住了,歪了歪头,奶声奶气的叫唤了一声。   燕舒娴见这白猫如此讨喜,忍不住捂嘴轻笑。   “燕姑娘,小七顽皮的很,麻烦你把它抱出来可好?”   公孙羽有些无奈,小七跑到屏风后面去了,他也不好追进去,总归是有些礼数在这的。   “舒娴知晓。”燕舒娴答应了一声,她起身酒要去抱这白猫。   “喵!”   小七退后两步,表现出了极为不愿的神情。   燕舒娴见状有些犹豫了,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白猫送出去好些。   “小家伙,姐姐送你出去,不要跑哦。”燕舒娴柔声说着,伸出手要去抱小七。   “踏。”   谁知道小七身手敏捷,纵身一跃踩在了屏风之上,借着屏风稳稳的落在了燕舒娴身后的古筝前。   “喵。”小七叫唤了一声,就好像是耀武扬威一般。   “这……”   燕舒娴露出苦笑,刚才这白猫不是很乖的吗,现在怎么一副大爷的样子。   “燕姑娘,抓到小七了吗?”公孙羽有些着急,他怕小七闹出乱子来。   “马上便好,公孙公子稍等一会。”   燕舒娴有些无奈,只好强硬一些了,这猫太过敏捷了。   走上前去时,却见那白猫看了她一眼,又伸出爪子指了指前面的古筝。   小七看着燕舒娴,眼眸之中尽是期待。   燕舒娴见状没再动手,她愣了愣,指了指古筝,问到:“小家伙,你是想让我弹琴吗?”   小七大概明白一些燕舒娴的意思,它点了点头,叫唤了一声。   “喵。”   燕舒娴见这白猫点头,不由得更加惊讶了,这猫真是太有灵性了,居然能通人言。   燕舒娴噗呲一笑,随即扭头朝屏风外说到:“公孙公子,你的猫似乎想让舒娴弹奏一曲。”   屏风外的公孙羽听到这话愣了愣,什么玩意?   他虽然不知道不知道里面发生了啥,但是可想而知一定是小七搞出的幺蛾子,。   孙羽有些头疼,这猫太聪明也是一件麻烦事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小七会跑到这里来了,估计是被燕舒娴的琴声吸引来的。   公孙羽哭笑不得,说到:“燕姑娘,小七有些调皮,若是不嫌麻烦的话,倒是可以弹奏一曲。”   他也很无奈啊,心想张兄的猫是成精了吧。   “不麻烦。”   燕舒娴微微一笑,她扭头看向古筝前的白猫,今天的忧愁好像烟消云散,一却不返。   燕舒娴上前坐了下来,小七走了两步跳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她看了一眼小七,想伸手摸一摸它,但又怕小七不愿意,玉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最后还是摸了过去。   “呜。”小七的嘴里发出低吟声,也没反抗。   燕舒娴有些欣喜,笑道:“小家伙喜欢姐姐弹琴吗?”   小七看着她,也没叫唤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   一人一猫对视于这屏风之后,恍如隔世。   白猫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仿佛有着漫天星辰,一不注意,燕舒娴便愣住了。   她回过神来,轻轻抚摸着白猫。   嫣然一笑。   ……   PS:改状态了!求票!求打赏!破碗! 第48章 :《浮光》   燕舒娴纤细而白皙的手指拨弄着七根琴弦,弹出一阵清完流畅的琴声,仿佛汨汨流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   起手落手之间,那根根琴弦颤动了多少人的心弦。   她的动作慢慢放缓,琴声又变得静雅,婉转,一如桂花飘香。   一时间,玉琼楼内任何的吵闹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这一曲……好像从未见燕姑娘弹过啊。”   “好美的曲子。”   “当真…好,好美……”有的人已经沉醉于其中。   眼前仿佛有着无边的花海,亦如人间仙境。   公孙羽愣了愣,听了这么久的琴曲,他也是头一次听燕舒娴弹的这一曲,未在哪听过这一曲。   曲调深厚、灵透、柔和,音韵明亮、清脆、含蓄、潇洒乔伊、淳朴古雅。   动时如涓涓消息,流淌山涧,不知疲倦,一路高歌,纯净时若急雨敲阶。   筝声缓则如细雨抚桐,张扬似朔风吹雪,舒展如微风扶柳。   小七看着那双玉手波动着清闲,眼睛瞪的老大,有些吃惊,被琴声迷的出了神一般。   那琴声穿透古木出了玉琼楼,杨柳岸边一个又一个的人被吸引过来。   “这琴声,好美。”   “是啊,只是隔着有点远,听的不是很清楚。”   “除了玉琼楼的燕姑娘,也没人能弹出如此曲乐了。”   晚些来的人落在外围,他们纷纷点头称赞,这琴声确实美妙至极。   只是众人有些疑惑的是,这一曲似乎从未听过,也没在意,只当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雅间内的公子哥们沉醉着。   眼看着这琴声马上便要到高潮,却忽然戛然而止。   “铮。”   公子哥们全都回过神来,梦境被打断,这一曲根本就还没有结尾,怎么就结束了呢。   “怎么没了?这不是还没弹完的吗?”   “是啊,这一曲不该就此结束的,后面的呢,后面的怎么不弹出来。”   “燕姑娘,后面的呢,这琴曲一定还没弹完吧?”   雅间里吵闹了起来,这些公子哥想要听后面的内容,可是燕舒娴却不再弹下去了,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小七也回过神来,它从没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它看向了那古筝,有些疑惑。   “喵呜。”小七伸出爪子碰了碰那古筝。   它的眼里充满了好奇,这个像盒子一样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发出这样的声音的。   燕舒娴微微一笑,摸了摸小七的毛发,随后回复外面的人道:“众位公子,并不是舒娴不弹了,而是这琴曲只有这一部分,后面的曲谱舒娴也不知晓。”   “啊,怎会如此。”   “如此琴曲怎么能没有后续,这怎么能行。”   雅间内的公子哥们听到这话愁眉苦脸了起来。   这琴曲绝对是不是凡品,不是一般的曲子能比的,可是只有这么一段未免也太可惜了吧。   公孙羽皱了皱眉,他回过头喊了一声:“吵什么,吵什么,都给我闭嘴。”   众人顿时便不说话了。   在这玉琼楼里,除了城主,公孙羽就是老大,不管是谁都得给面子,要是把他给惹毛了,谁都没有好下场,自然没人愿意得罪。   公孙羽这一喊雅间内便安静了下来。   这群纨绔子弟每天都自顾取乐,若不是公孙羽现在不能回府,也不会跑到这里来。   “燕姑娘,这琴曲怎么会没有后续了?”   公孙羽对于乐曲也有些了解,这一曲在最为关键之处却断了,这很不和常理。   就好像是一句话里的一个字只写了一半便不写了,就算句子后面的内容不知,但寻常人绝对会把这个字给补齐。   隔着屏风。   里面半晌没有传来声音,公孙羽有些疑惑,喊了一声:“燕姑娘?燕姑娘……”   燕舒娴回过神来,她回复公孙羽道:“公子抱歉,舒娴方才想到一些往事,有些出神,这琴曲……”   说到这,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确实没有后续了。”   “喵?”   一旁的小七见燕舒娴的神色有些暗淡,它忽然想起了平时的张铭唠叨的样子,与这无二。   屏风外的公孙羽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这琴曲我却是从未听过,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的话,这一曲想来是唤作《浮光》吧,舒娴应该是没有记错。”燕舒娴道。   “浮光……”公孙羽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湖面洋溢着光斑,略显朦胧之意,天上云彩如此,水中游鱼亦是如此,如半遮面的女子,神秘而又极具美感。   这一曲《浮光》让人想入非非,却又摸不清看不透那虚幻,似真似假,如梦如幻。   半晌,公孙羽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好名字。”   唯一的不足,也只有后面缺少的内容了。   “喵。”   屏风后传来一声猫叫,这个时候公孙羽才记起来,自己这是来抓小七的,怎么沉迷进了这琴声之中去了。   “呃,那个,小七……”公孙羽念叨了一句。   燕舒娴这个时候才想起身旁的白猫,她摸了摸小七的额头说到:“小家伙,你得回去了哦。”   “喵。”小七眼眸深邃,它看着燕舒娴,半晌没有动弹,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燕舒娴看着那双眼眸,她觉得白猫一定是听懂了她说的话,只是在犹豫而已。   片刻之后,小七叫唤了一声,它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朝着一旁的缝隙走去。   小七回过头望了一眼,有些不舍。   燕舒娴温婉一笑,柔声道:“快回去吧。”   公孙羽见小七自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上前去抱起了它。   公孙羽拍了拍它的脑袋,说到:“你可真够调皮的,要是让张兄知道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喵。”小七翻了个白眼,仍由公孙羽抱着。   公孙羽回头看了一眼屏风,说到:“麻烦燕姑娘了。”   屏风后传来燕舒娴的声音:“公子不必多礼,舒娴不过是这玉琼楼的乐师罢了。”   公孙羽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倒了个别,随后便抱着小七准备去楼下找张铭,张兄应该是在楼下没错了。   屏风后的燕舒娴深吸了一口气。   她想起白猫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样子。   从前的时候,她也如那白猫一般,眼中有一个宛若星辰般的人。   这一曲的名字不光只有浮光二字,本该是四字,只是后面的两字却再也找不到了。   就好像是失去了一只明眸,这世界的所有事物都会变的暗淡些许。   不过无所谓了,她燕舒娴现在不过就是个乐师罢了。   ……   ps:求……求打赏,求票。 第49章 :顶好的美酒!   “去去去,别在这里晃悠了,你们也不看看这是哪,是你们能进的地方吗,赶紧走。”   “我的猫真跑到里面去了。”   “谁信呐,我跟你们说,像你这样说的人我可见多了,走不走,不走我叫人了。”   “……”   张铭有些无奈,门口这两个小厮根本就不让他进去,他也不好硬闯,只能呆在门口干着急。   顾青山眼眉一挑,用胳膊碰了碰张铭,在他耳边说到:“张兄,要不然我带你闯进去吧。”   “不行。”   张铭摇了摇头,他感觉到这玉琼楼内有好几股玄境气息,贸然闯进去的话,说不定会出事。   顾青山现在的修为也不过是玄境巅峰,危险很大。   顾青山叹了口气,他觉得挺憋屈的,要是换做他肯定二话不说就硬闯。   这玉琼楼内虽然有高手,但是也不过就是玄境,他顾青山就算没落了也是玄境巅峰,还不至于害怕。   这时,玉琼楼内走出来一个人影,他的怀里抱着一只白猫。   “嗯?”张铭愣了愣,那人抱着的白猫可不就是小七吗。   再抬头一看,这公子哥居然有些眼熟,这不是公孙羽吗,他怎么在这。   “张兄,顾兄!”公孙羽见张铭和顾青山被拦在了门外,高喊了一声。   “公孙羽?”顾青山愣了愣,随即便想了起来。   公孙羽可是建安第一大家公孙家的大公子,就算是城主府都得给他面子,这也是巧了,居然正巧碰到了。   看这样子,是公孙羽认出了小七,给送了出来。   公孙羽冷了一眼门口的两个小厮,说到:“你们两个,还不放人进来。”   这两个小厮吓的两腿直哆嗦,生怕这位公孙公子拿他们怎么样。   “是…是。”   “我们二人狗眼不识泰山,没认出公子的朋友,该打。”   说着,这小厮就往自己的脸上扇去。   公孙羽摆了摆手,有些厌烦的说到:“别跟我玩这些虚的,我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放人进来就是了。”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这俩小厮如获大赦,心里才松了口气,换了副面孔笑着上前去请着张铭进去。   “二位爷也不说一声是公孙公子的朋友,瞧这事闹的。”小厮苦笑着说道。   “你们也没问啊。”张铭看了他一眼道。   “……”小厮顿时哑口无言,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被耍了一样。   顾青山上前去勾住了公孙羽的脖子,笑道:“可以啊你,不愧是建安城第一纨绔,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公孙羽摆了摆手,撇嘴说道:“什么纨绔,别拿我和那些蠢货比,爷我可不是,走走走,带你们上去逛逛。”   “喵。”小七叫唤了一声,挣扎着想从公孙羽的怀里离开。   “哦,对了。”公孙羽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回头将小七递给张铭道:“张兄你可不知道,小七可闹了不少乱子,幸好是被我认出来了,要不然这小家伙可惨了。”   张铭接过小七,他忽然闻到一股女子身上的胭脂水粉味,他皱了皱眉,盯着小七。   小七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渣猫。”张铭恶狠狠的瞪了它一眼,回去之后一定得好好教训一下他。   身上全是胭脂水粉的味道,走到哪都不忘记勾引小姐姐。   小七抬头望天,仿佛一切都跟它没有关系一样。   “你就装吧,回去你看我收不收拾你。”张铭拍了拍它的脑袋,今天闹出这么多幺蛾子,不揍它一顿张铭心里都过去不。   “怎么了?”顾青山嘀咕了一句。   他上前一步,当他闻到小七身上的味道的时候,顾青山忽然明白为什么张铭这么生气了。   顾青山哭笑不得,他可知道小七这家伙喜欢漂亮姐姐,在酒馆的时候小七就喜欢围着江柔和玉玲珑几个姑娘家。   没想到跑进这玉琼楼居然又去找姑娘了。   这可把顾青山逗乐了,张兄这猫可真是奇异,居然还好色。   公孙羽把带着二人来到了楼上的隔间内。   旁边桌上有两人正在喝酒划拳,见从未见过这二人,于是想要上前打声招呼,公孙羽见状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放眼望去,张铭见到最中间竖着一块屏风。   屏风后隐隐约约露出一位女子的身影,中间摆放着的应该是架长琴。   公孙羽拿起桌上的酒,他忽然愣了愣,看向了张铭,问到:“张兄,带酒了吗?”   顾青山眼前一亮,他看向了张铭的腰间,果然有个酒葫芦挂在那里。   “你们两个这是惦记着我这酒呢。”张铭瞥了他一眼,拿出了腰间的酒葫芦。   这葫芦可特殊的很,连接的是自家酒馆里的酒,酒馆里的酒只要还有余量,他这葫芦便一直有酒。   “该什么价就是什么价。”张铭伸出了手,喝酒是喝酒,银子还是得给的。   “晓得。”公孙羽哭笑不得,他知道张铭抠搜的很,想喝不要钱的估计门都没有。   顾青山笑道:“张兄这性子就是如此。”   “可不是吗。”公孙羽摇头叹道。   因为张铭要给他们倒酒,一只手又要夹着小七不让它乱跑,这让小七很是难受,翻了个白眼。   “你扭啥,再乱动现在我就给你就地正法,也不用等到回去了。”张铭瞪了他一眼,今晚可是把他气着了。   见小七老实了不少,张铭打开了酒塞,淡淡的酒香从里面飘了出来。   “梅花酒。”公孙羽猛吸了一口酒香,有些陶醉。   如此美酒不管是喝多少,都不会腻。   梅花酒倒进了杯中,顾青山和公孙羽看着这一幕,相视一笑。   “哥俩好,三桃源,四季财!”   “五魁首啊!六六顺……”   “七个……嗯?等等,万狗子,你闻闻这什么香味?”   “什么什么香味?”   隔着两丈远桌上正在划拳的两个纨绔公子闻到这酒香停了下来,寻找香味望去,便看见了正在倒酒的张铭。   “酒?”裴远与万春辉愣了愣,呆滞的盯着那酒葫芦里流淌而出的酒水。   “咕噜。”他们咽了咽口水。   这酒可把他们两个迷住了,酒香诱人,二人闻见了便口舌生津,二人对视一眼,心道这酒绝非凡品。   美酒!   顶好的美酒!   ……   ps:大(签)哥(约)大(了)嫂(求)过(打)年(赏)好! 第50章 :又多了两个上当的   “能在酒馆外面喝到张兄的酒可不容易,当浮一大白。”公孙羽举起酒杯道。   张铭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三人碰了个杯,喝干了杯中的梅花酒。   喝完之后,张铭继续添酒,一壶的量可不止这么点。   一杯下肚,顾青山和公孙羽便聊了起来,张铭跟他俩没什么共同话题,就算是平时在酒馆也不过三两句。   张铭喝着酒,这隔间内闹的非凡,划拳的划拳,聊天的聊天,众人觥筹交错,面带红光。   倒是像前世的大排档一般,张铭忽然有了种错觉,这真是风月场所?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喵。”小七在张铭的怀里打了个哈切,它闹了一番之后便有些累了,困意也来了。   当张铭再次看向那屏风后的时候,屏风后的女子已经不在了,估计是屏风后还有别的门,已经离开了罢。   他倒是想听听这玉琼楼的乐师弹的琴曲,这下也没机会了。   这时两位穿着锦衣的公子哥走到了他们这桌前。   “羽哥。”   裴远和万春辉面带笑容,与公孙羽打了个招呼。   公孙羽点了点头,见这二人支支吾吾的样子,问到:“有事?”   他也认识这二人,整个建安城的纨绔子弟里最出名的便是裴远和万春辉了。   这两人不恋女色,就爱喝酒划拳。   他们二人可有意思的很,去青楼点了一堆女子,只和那些青楼女子喝酒划拳,划了一夜,除之外便没干什么事了,当初可闹了不少笑话。   裴远笑了笑,挠头说到:“羽哥,我和万狗子想来求杯酒喝。”   “求酒?”公孙羽先是一愣,看了一眼杯中的梅花酒便明白了。   公孙羽伸腿踹了一脚裴远,笑骂道:“你俩可以啊,怕不是狗鼻子,隔着两丈远你都能闻到。”   裴远还没说话,万春辉便抢先接道:“两丈算什么,不是我万狗子吹,只要是好东西我隔着十丈远我都能闻出来。”   “我这可不是夸你。”公孙羽翻了个白眼。   顾青山往嘴里扔了两粒花生米,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个求酒的人。   果然,好东西从来不缺识货的人。   “你们要买酒?”一旁的张铭出声道。   裴远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酒是从这人的葫芦里倒出来的:“对对对,还未请教兄台,不知道兄台姓甚,这酒又是从哪里买来的。”   张铭面无表情,摇了摇头,说到:“这酒八两一壶,要就拿银子来。”   “八两!?你…呜……”万春辉被这价钱吓了一跳,但却被一旁的裴远捂嘴了嘴。   裴远捂着万春辉的嘴,笑着从怀里摸出了银子递给张铭,说道:“这是八两银子。”   张铭收了银子,他打开了酒塞,发现没有没有多的酒壶酒杯了,于是便道:“拿酒壶来。”   “好嘞。”   裴远看了一眼万春辉,示意他不要乱说话,随即便松开去拿了个空酒壶来。   万春辉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裴远不让他说话,难道不是吗,你这酒再好八两一壶也太贵了些吧。   裴远拿来了酒壶,张铭接过酒壶将其倒满,递给了裴远。   “行,多谢兄台了。”裴远又扭头对公孙羽道:“那羽哥您喝着,外面两个就不唠叨了。”   裴远道了个别便拉着万春辉坐会了他们的位置。   顾青山哭笑不得,不由得摇头叹了一声:“这下又多了两个上当的。”   “此话怎讲?”公孙羽有些没明白。   顾青山苦笑一声,解释道:“公孙兄难不成忘了酒馆的规矩了?”   “……”公孙羽看了一眼旁边的张铭,想起酒馆的规矩他也有些无语。   张铭翻了个白眼,骂道:“梅花酒还堵不住你们两个的嘴吗?”   “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喝酒。”   “喝酒。”   ……   裴远拉着万春辉坐下,把酒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上。   “你刚才干嘛不让我说话。”万春辉压低了声音问道。   裴远翻了个白眼,拍了拍万春辉的脑袋,骂道:“你懂个屁,老子喝了这么多的酒能不知道吗,这酒卖八两银子一壶真是太便宜了!”   “我看不见得……”万春辉撇了撇嘴,他还有些委屈。   “我说万狗子,你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裴远瞥了一眼万春辉。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了两杯酒,与之前无二的酒香涌入鼻腔,裴远的眼前一亮,立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裴远什么酒没喝过,只是这一杯酒下肚,他便愣住了。   “怎么样?”万春辉见裴远喝了酒便没反应了,于是便拍了拍裴远,见他还是没反应。   “你到底是说话啊。”万春辉见状皱了皱眉头,端起桌上的酒杯,嘀咕道:“难不成这酒有问题。”   他也不管是有什么问题,便打算自己试试,拿起酒杯就往嘴里灌。   万春辉瞪大了眼睛,满脸的吃惊,嘴里喃喃着:“他,他乃乃个腿…这酒……”   这酒也太好喝了吧!   建安城内有什么酒是他二人没喝过的,就算如此,他们也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酒,简直不是人能够酿出来的东西。   片刻之后,裴远回过神来,他已经被这酒给折服。   八两?八百两他都敢说有人买。   裴远拍了拍万春辉的肩膀,说到:“喂,万狗子,回神了。”   万春辉愣了愣,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己手里空空的酒杯,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他乃乃个腿子,这酒也太好喝了。”万春辉不由得发出了感叹。   “嘿嘿。”裴远咧嘴一笑,拍了拍万春辉的胸膛,说到:“怎么样?八两值不值?我眼光怎么样?”   “太值了!”万春辉现在双眼放光,只想着再喝几杯,说着他就要去拿那酒壶给自己倒酒。   裴远拍掉了万春辉的手,说到:“你着什么急,这么好的酒,等我再去打听打听这人在哪买的,待会人走了去哪问去。”   万春辉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点头道:“这话在理。”   “这种事你居然还要想一下!?”   “……” 第51章 :倒是巧了   “你们怎么又来了?”   公孙羽看着眼前的这二人,有些无奈,自己和顾青山喝的正开心着呢,一壶酒难道这么快就喝完了吗。   裴远面色尴尬的挠了挠头,说到:“呃……羽哥,是这样的,我就想问问这酒是从哪里来的,就是打听打听而已。”   “城外十里有卖,自己去找,快别来烦我,去去去。”公孙羽有些厌烦的摆手驱赶道。   “好嘞,我这就走。”   裴远得到了答复之后欣喜若狂,这么好的酒居然真的还有卖,这下可赚到了。   顾青山啧啧嘴,笑而不语,看这样子这下酒馆要多两位常客了。   张铭见没自己的事,而且时候也不早了,于是便道:“我先回去了。”   “张兄这就要走?”   公孙羽想要拦下张铭,这建安城是他的地盘,当然要好好招待才行。   张铭再三拒绝,公孙羽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放他离去。   将张铭送到了酒馆门口之后,便没再送了,随后二人重新回了雅间,估计是喝酒去了。   出了玉琼楼,张铭深吸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面,相比起来,他还是更想坐在酒馆的柜台里,没事发发呆,要是有本小书看便更好。   小七在张铭的怀里沉沉的睡去,发出细微的鼾声,这家伙倒是聪明,知道自己会被揍,索性就直接睡了过去。   街上还是如之前一样热闹,耍猴卖艺的人一边吆喝一边表演。   四周的小孩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些新奇事物,眼里全是惊奇,或许这些都将是他们小时最美的回忆。   迎着花灯烛火,张铭抱着酣睡的小七回到了客栈。   整个建安城好像都在忙碌,客栈里面也有许多人正在吃喝,换做平常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人。   这倒是让张铭有了一种过年的感觉。   一个时代最为纯粹的东西,或许就是这些吧。   张铭一时有些兴趣,走到了客栈老板的柜台前,问道:“掌柜打算何时关门?”   这客栈的掌柜是个瘦高的中年男子,留着鬓角,虽然瘦弱但长相却是威武,看着有些奇怪。   客栈掌柜算着今日的入账,面带红光,笑到:“还早哟,得到三更天去了。”   “三更天?这么晚?”张铭挑了挑眉,这三更天是在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不晚,算早的咯,别的酒楼都是整夜不关门,我要不是老了熬不住,我也不见得会关门。”客栈掌柜说到。   张铭点了点头,也没有再问什么,转身抱着小七上了楼。   地方的风俗个有不同,七夕只有这么一天,而在建安城,七月初一到七月初七,好似每晚都在庆贺,或许也只有建安城能见到这样的场景。   张铭忽然明白,为什么江南多被称为风月之地,这里的人对生活更为追求。   每夜灯火通明,彻夜不眠,全城的人都洋溢着笑容。   农家田舍,商人旅客,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懂得生活的真谛。   倒是纯粹。   …………   黎明。   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张铭站在客栈二楼的窗前,看着那一轮红日缓缓的升起,好似万物苏醒。   他想着今天要不要回酒馆,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晚上还得来参加玉玲珑所说的酒会。   小七从睡梦中醒来,肚皮朝上伸了个懒腰,见外面灰蒙蒙的于是便继续闭着眼睛睡去。   白猫有它自己的快乐,但别人不知道。   张铭也有属于他的快乐,别人同样不知道。   凉风一吹,张铭打了个哆嗦。   他打开酒塞,灌了一口梅花酒,身上暖和了不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飘散出淡淡的白雾。   回想起来到这个世界时迷茫的自己,张铭忽然觉得,或许这个这里也不错。   没有喧嚣,有一只白猫陪着他说话,而他只需卖自己的酒就够了。   “去找些吃的吧。”   张铭摸了摸肚子,想下去找些吃的,也不知道这个时辰客栈有没有人在。   刚推开门,他便撞见一人。   梁书榕身穿白衣,腰间依旧挂着那玉佩与玉箫,脸色还是如从前一样苍白。   梁书榕停下脚步,也是一愣,也没说什么,只是撇了一眼张铭,随后便继续朝着楼下走起。   张铭倒是愣了愣,当梁书榕离去之后,这才回过神来,嘀咕了一句:“倒是巧了。”   真没想的,随便住个客栈都能遇到熟人。   张铭关上房门,随后便下了楼。   虽然客栈掌柜不在了,但小二却早早的来了,这也意味着自己不用挨饿了。   “哟,客官起这么早啊。”二笑着迎了上来。   “嗯。”张铭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小二,给我拿盘牛肉,再随便来盘下酒菜。”   “好嘞,不过客官您不要酒吗?”小二问到。   张铭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葫芦,说到:“我自己带的有。”   小二点了点头,随后便去后厨拿吃的去了。   张铭回头想找张桌子坐下,随后便看见了梁书榕,桌上还摆着一壶酒。   四目相对。   “小子过来。”梁书榕对他招了招手。   张铭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梁书榕是叫自己做什么,不过张铭也不害怕,便走了过去,与梁书榕同坐。   “昨晚酒馆怎么没开门?”梁书榕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问到。   “你昨晚去酒馆了?”张铭平静的问到。   “你说呢。”梁书榕看了他一眼。   昨晚上他本是不想去的,但那游人醉的一直浮现在他脑海里,于是大半夜的便打算出去去解解馋。   谁知道却扑了个空,酒馆居然没开门。   “那下次我出门的时候还是贴个告示的好。”张铭从桌上的盘子里拿了个酒杯出来,拿起葫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这葫芦里装的是什么酒?”梁书榕问到。   张铭抬头道:“梅花酒,要吗?八两一壶。”   梁书榕摇了摇头说到:“还是算了,这酒太柔了。”   张铭闻言没说什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梅花酒。   桌上两人沉默了下来,各喝各的酒,谁都没再说话。   张铭有些受不了这个气氛,于是便开口问到:“你一个人来这建安城就不怕出事吗?”   “你问这些干嘛。”梁书榕道。   “只是问问。”   “哦。”梁书榕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后续了。   “……”张铭见他不说,也没再问了,反正他也和这家伙不熟。 第52章 :建安城四大守卫   漆黑的房间里亮起一盏油灯。   一张四方桌前坐着四个穿着黑衣兜帽的蒙面人,各坐东西南北四分。   房间内,除了那一盏散发着微光的油灯外便没有任何光芒,四双冷眸散发这些许寒芒。   “最近似乎有些奇怪的人进来城。”苍老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不知道是这四人之中谁开的口。   “你是说十三年前的那个疯子?”沙哑的声音回复道。   房间内又忽然出现一个婉转的女声,说到:“不过是十多年前的一个废人罢了,你们还怕出事?”   “可他终归是魔门的人。”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出现。   油灯的烛火微动,房间内忽然没了声响,四个黑衣人的眼眸交错。   一个磁性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听着声音应该是位年轻人,他说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不是给朝廷卖命的。”   “总归是要小心些。”那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   面纱之下的老者叹了口气,他开口说到:“再过不久就有人来替我了,算是提前跟你们打个招呼。”   老者说完这句话,另外三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四人从未见过,也从不知道对方是谁,甚至有可能他们的声音都是假的,躲藏在黑暗之中,不知道在守护着什么东西。   密闭的房间内凭空出现了风声,油灯被熄灭,淡淡的烟丝飘起。   房间内重归黑暗。   …………   客栈内   小二端来了二两牛肉和一盘花生米,张铭给了银子之后他便离开了。   张铭拿起筷子夹了两片牛肉便吃了起来。   梁书榕倒不客气,抽一双筷子便夹了一块牛肉吃了起来。   “我可没说请你。”张铭道。   梁书榕嚼着牛肉,摆了摆手:“谁说是你请的,这是我抢的。”   张铭翻了个白眼道:“我要是打的过你,绝对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可惜你打不过我。”梁书榕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继续吃起了桌上的牛肉和花生。   张铭有些不明白,这梁书榕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有时咄咄逼人,有时又沉默寡言,这时又像是一个地痞无赖。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张铭摇头道。   梁书榕点了点头,他很认同张铭的话,“你这话他们都同我这样说过,只是不知道你说的是那方面。”   “性格吧。”张铭道。   梁书榕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没有说话。   转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塞了两片牛肉,大口咀嚼了起来。   “小子你叫什么?”梁书榕一边吃一边问道。   “张铭。”   梁书榕点头,继续问道:“那老头应该同你说起过我吧。”   “说过一些。”张铭道。   梁书榕又不说话了,抓了两颗花生下酒,自顾自的吃喝。   张铭的嘴唇微张,他本想问些事情,但仔细思索一番之后,觉得还是算了,毕竟梁书榕不过是在他那喝过几次酒而已。   张铭没说话,梁书榕毫不避讳,直接提了出来,“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这样的人会选择与天地争势。”   张铭愣了愣,点头道:“是,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从黄老头的描述中,梁书榕应该是一个喜爱平静的人,按理说这样的人不应该会是那样狂傲,这也是张铭一直疑惑的一点。   但是刚才的一番接触后,张铭忽然有些明白了。   梁书榕平静的说到:“谁都想问这个问题。”   张铭皱了皱眉头,话语之间梁书榕好像是在压制着什么东西,好像是极力掩饰着什么,包括上次在酒馆的时候,也是如此。   梁书榕这话倒也不错,估计不止是张铭,知道这个事的人都会这么想吧。   “想知道?”梁书榕勾起了嘴角。   张铭点了点头,他细细的观察这梁书榕,想要从他身上找打答案。   梁书榕的脸色忽然之间又恢复了平静,说到:“自己去猜吧。”   张铭隐约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有些不能确定,他打算试一试,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一切都说的通了。   “你……”张铭顿了顿,看着梁书榕,梁书榕抬起头,与之对视。   他继续说了下去:“是不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   梁书榕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接着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梁书榕那骨瘦如柴的体型再加上这苍白的面色,笑起来反而让人感到有些背后发凉。   “你笑什么?”张铭挑了挑眉。   张铭有种莫名的自信,总觉得就是这样,但梁书榕不承认那他也没办法。   “你这小子挺有意思的,我还有事,不与你口花花了。”   梁书榕摆了摆手,把最后一杯酒喝下肚,拿起桌上的玉箫便转头朝客栈外走去。   张铭看梁书榕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他思索了片刻,自嘲一笑,嘀咕道:“那估计是我猜错了吧。”   梁书榕走出客栈的那一刻,脸上的笑意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一副平静的面容。   那眼眸中却透出阵阵寒意,凌冽刺骨。   “嗯?”   他的眉头一皱,梁书榕握住了腰间的玉箫,脚步一变隐入了一旁的巷子之中。   轻功施展开开,一步五丈,往巷子深处走去。   屋檐之上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位戴着白狐儿面具的黑衣男子脚踏砖瓦朝着梁书榕消失的方向追去。   建安的巷子四通八达,相互交错,若不是熟悉说不好会迷失在这巷子之中。   “踏。”   梁书榕眉头一皱,脚尖一点跳上了屋檐。   戴着白狐儿面具的黑衣人也停了下来,面具之下的眼眸冰冷,看着梁书榕。   “你是何人?”梁书榕问道。   戴着白狐儿面具的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腰间的长剑,好像是在犹豫什么。   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嘶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给你一句忠告,进了这建安城就得老实点。”   梁书榕见这人似乎并不打算为难自己,心里有些猜测。   “哦……”梁书榕长叹一声,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说道:“传言建安城中有青龙、玄武、朱雀、白虎四大高手镇守四方,只是不知是真是假,如此一来,看样子并非传言咯。”   “哼。”戴着白狐儿面具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跳下了屋檐,隐入了巷子之中。   梁书榕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微微摇头,同时他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若是换了朝廷的人,他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地不宜久留,只能换个地方了。 第53章 :玉龙公子   黄昏之时。   顾青山与带着一位白衣男子来到客栈,邀张铭去参加今夜的酒会。   那男子身披白色披风,腰间挂着白梨玉佩,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五官端正,称得上是玉树临风。   “喵?”小七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它从张铭的怀里蹦了下来,走到哪男子的脚边蹭了蹭。   只见那男子微微一笑,俯下身抱起了小七。   张铭有些吃惊,小七可不同于别的猫,除了漂亮姐姐他可不会随便亲近外人。   张铭皱了皱眉,凑近仔细看了看这男子,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这才恍然大悟道:“你是玉玲珑?”   “张公子好眼力。”玉玲珑手持折扇拱了拱手,就连声音都变的有些嘶哑。   张铭见到玉玲珑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玉玲珑穿着一身束装,发髻扎起,俨然一副男子的装扮。   顾青山竖起了大拇指,叹道:“张兄厉害啊,这都看出来了。”   若不是张铭熟悉那股特殊的香味,他还真认不出玉玲珑来,倒更像是哪家的公子哥。   小七在酒馆里的时候就喜欢往玉玲珑怀里钻,张铭时不时就能闻到那残留下来的味道,也是因此才敢断定,这公子哥便是玉玲珑。   “易容术?”张铭看着玉玲珑那张变化过的脸,有些好奇了起来。   只是玉玲珑却摇了摇头说到:“张公子,这并非易容之术,只不过是通过内力挤压面部的小手段而已。”   “这样吗。”张铭有些遗憾,不过也无妨,就算真是易容之术的话,学了也没什么用。   顾青山拍了拍张铭的肩膀,说到:“张兄莫不是想学一门易容之术,当初我游历天下之时倒是学过这手艺,若是有空,教你便是。”   “好。”张铭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多谢。”   “何必说谢呢,请我喝酒便是。”   “你想多了。”   “……”   “噗嗤。”玉玲珑见顾青山一脸郁闷的表情笑出了声。   果然,张兄还是那个张兄,掌柜还是那个掌柜。   在建安城里晃荡了不久,酒会还未开始,据玉玲珑说起,这酒会的地点是在玉琼楼,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带他们进去。   每年参加酒会的也就只是哪几个人,无非就是建安城哪几个世家子弟,虽说没什么新意,但却成了每年一度必有的聚会。   “点灯喽!!”   当最后一抹余晖落下。   如昨日一般,铜锣声响起,那敲锣人提醒着街坊邻居挂起花灯。   黑夜再次被照亮,小商小贩开始吆喝起来,每家每户的人就算不卖什么东西,也会去哪市场上逛一番。   “建安城的这些习俗是什么时候才有的?”张铭问到。   玉玲珑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摇头说到:“很久了,就算是我我也不清楚。”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七月初一到七月初七会这么热闹,就好像是过年一样。”张铭道。   顾青山想了想,回答道:“可能因为这里是江南吧。”   张铭与玉玲珑扭头看着他。   “我说错了吗?”顾青山疑惑了一声。   张铭摇了摇头,叹道:“没有,你这话很对。”   “走吧,去玉琼楼。”   只因为这里是江南。   ……   ……   到了玉琼楼,玉玲珑拿出一块玉牌,随后门口的小厮便带着他们来到了二楼的一个隔间内。   此时,隔间内已经有了不少人,张铭仔细一看,觉得有些眼熟,这不就是昨天那个隔间里的那群人吗。   公孙羽见又有人进来,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是顾青山和张铭,连忙挥了挥手,说到:“张兄,顾兄,这里!”   隔间内的人寻声望去,第一眼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得,去年的头魁来了,看来我们是没戏了。”   “玉龙公子上次拿出百花酿可是拿了头魁,只是不知这次会是什么酒。”   “有些期待。”   “一年不见,玉龙公子还是这般的潇洒倜傥啊。”   众人见了张铭和顾青山身边的这位‘玉龙公子’,逐个上前打了声招呼。   “哪里哪里。”玉玲珑微笑点头回礼,尽显男子姿态,没有一丝破绽。   顾青山和张铭成了背景,于是便先走一步,到了公孙羽哪,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们认识玉龙?”公孙羽问道。   顾青山倒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建安城了,没想到玉玲珑平时还做出了这些事情,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仅我们认识,你同样也认识。”顾青山道。   公孙羽有些不明白,说到:“我怎么认识,我就是听说过而已,这酒会我都是第一次来。”   “算了。”顾青山摇了摇头,话音一转,问到:“不说这些了,你跟我说说这酒会的规则呗。”   张铭见状也认真听了起来,他是要参加这次的酒会的,提前知道免得待会出丑。   “你问这个干什……等等。”说到这,公孙羽浑身一怔,看向了一旁的张铭,有些吃惊的说到:“不会张兄也要参加吧!”   “嗯,是要参加。”张铭点头道。   公孙羽听到这话有些呆滞,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说到:“那岂不是说,这次的头魁非张兄莫属了。”   “这不是肯定的嘛。”顾青山笑道。   公孙羽眉头一挑,问到:“对了,张兄这才带的是什么酒?”   “呃……”张铭思索了一下,最后答道:“游人醉吧。”   “怎么…是这酒?”公孙羽皱了皱眉,他没喝过这酒,但是却知道这酒的厉害的,只是觉得有些不妥。   顾青山倒是没觉得不妥,嘿嘿一笑,说到:“游人醉啊,那这隔间里的人岂不是更没希望了。”   他倒是觉得,游人醉的味道比梅花酒强太多了,只是这酒一次只能喝三杯,随后便不省人事了。   玉玲珑打发了那些人之后便走了过来,对公孙羽点了点头,随后便坐了下来。   公孙羽这时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芳香,皱了皱眉,看着这玉龙公子有些疑惑。   “这人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公孙羽心里暗道,但是却又想不起来。   见公孙羽一脸疑惑的样子,顾青山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公孙羽抬头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公孙兄说笑了,玉龙怎么会见过公孙兄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总感觉我好像是认识你。”   “哦?是吗,可能是公孙兄记错了吧。” 第54章 :我有一酒,可当首位!   公孙羽见玉龙公子这样说,便没有再问了,只当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酒会大概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   现在还早,也不着急,隔间内的人大多都在喝酒,上的是顶好的百花酿,这酒便是去年酒会的头魁。   玉玲珑倒是装的有模有样,折扇一甩,看向张铭说到:“张兄,试试我这百花酿如何。”   “好。”张铭点了点头,接过半满的酒杯,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酒带着花香,像是许多鲜花融合在了一起的香味,犹如穿行在花海之间。   张铭尝了尝这酒,虽然味道比不上酒馆里的酒,但是这风味也是世间少有。   他仔细数了数,这里面起码有十余种花香,牡丹,桂花,桃花等等。   “不愧叫做百花,这酒很不错,这酒的名字也取的好。”张铭称赞道。   至少,他现在做不到酿出富含十余种花香的酒,这很困难,因为这并不是在酒中加入十余种花就能够办到的。   张铭也没有撒谎,玉玲珑能够酿出这样的酒确实挺厉害的。   “张兄谦虚了,我这酒可比不上张兄那酒馆的酒。”玉玲珑笑道。   这话也确实没毛病,但是这根本没法比,张铭有最好的材料,最好工序,系统的力量总归是要强过世人的。   这二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至少张铭是这么觉得的。   “玉龙兄是如何认识张兄的?”公孙羽还是觉得自己认识这人,于是便试探着问道。   “很早以前便认识了。”玉玲珑说到。   两人聊了起来,顾青山见公孙羽问的那些问题便明白了,这家伙的估计是隐隐约约猜出来些了,只不过玉玲珑装的太像了,而且话语之间没有一点破绽,公孙羽不敢确定罢了。   不过,这么一看,倒是挺有意思的,顾青山想着自己那天也搞身行头出去坑蒙拐骗。   聊着聊着公孙羽便说起了这酒会的规则。   每年的酒会参加的都是这些上流圈子里的人,而参与比赛的酒的来源却是从大多的酒馆或是民间寻来的。   有的酒馆老板是为了自家酒水的宣传,也会和这些富家子弟寻求合作,带着他们最好的酒来参加这酒会。   过了几刻钟,门外走来了三位穿着华贵的中年人。   他们头顶上带着毡帽,一副商人打扮,每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众位公子近来可好,我今年没来晚吧。”吴掌柜拱手笑道。   这三人来了之后,众人便没有再喝酒了,一番寒暄之后,这才知道这他们原来是主持这次酒会的评委。   “这三个人是青雨楼在外的掌柜,分别掌管青雨楼的衣布行,酒行,还有马行,听说去年便是他们三人主持的,青雨楼也只有这三位掌柜是常年在外露面的。”公孙羽解释道。   顾青山与张铭这才恍如大悟,这次的比赛是青雨楼主持的,自然是青雨楼的人来做判决。   坐在中间的这位掌柜姓吴,酒行便是由他掌柜,他拱了拱手,笑道:“众位公子,不知之前的百花酿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   “百花酿可是一绝,没得说。”   吴掌柜抚了抚胡子,看向了玉玲珑的方向,说到:“这还得感谢玉龙公子将酒方交给了我们酒行,要不然众位也喝不到这么好的酒。”   众人点头,拱手说着感谢的话,扮演这玉龙公子的玉玲珑也纷纷点头回应。   “众位,闲话也不多说了,时辰已到,今日的酒会正式开始,不知哪位公子先将手中的好酒提来一观。”   “我先来!”   只见一旁的座位上站起来一位身穿青衣蓝袍的公子,从桌下拿起一个附着土渍的小坛。   “我可是寻了好就才寻到这一小坛,别小看了这一小坛酒,这酒可在地下放了三十多年,上好的女儿红。”青袍公子吩咐走上前去,递上了手里的酒。   那青袍公子说完又笑了笑,拱手抱歉般的说到:“众位,我这酒差了不少,不过三十年的女儿红可不好找,所以先献上来了,免得后面出丑。”   吴掌柜笑了笑,说道:“这三十年的女儿红确实少见,放在外面也是一坛好酒。”   话虽这么说,但众人心知肚明,这酒会的酒要是如此普通的话,那青袍公子便不会说自己的酒差了。   三位掌柜一一品鉴,点评一番之后便将酒给了这隔间里参加酒会的公子哥们,众人都尝了一点之后,便是第二位了。   “三年份的岐山黄蛇酒。”   “十二年份桃花酒。”   “来自北漠的马奶酒。”   “京城花满楼……”   各式各样的酒被众人拿了上来,这些酒大多来自建安本地,又有许多是来自不同的地方,甚至连北漠的酒都有。   而且,每个人拿过来的量都不少,再怎么都有一小坛,毕竟是要给所有人都尝一便的,这也是酒会的乐趣。   其实大多都是抱着蹭酒喝的态度来的。   有时一桌只有一杯,有时有多的,张铭也尝了不少,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那三位掌柜一一尝过之后便会通过内里将酒气排出体内,要不然这么多酒,他们可品不完。   献酒的人越来越少,吴掌柜抚了抚胡子,看向了公孙羽这桌,拱手道:“不知今年玉龙公子可酿有新酒?”   玉玲珑摇了摇头,笑到:“今年倒是没有,我今日可是专程来蹭众位的酒喝的。”   “哈哈哈,喝了玉龙兄一年的百花酿,蹭两杯酒又有何妨,我这还有半坛女儿红,便赠与玉龙兄了!”   这些富家公子虽是纨绔,但却又喜好交友,对待朋友也不会吝啬,重情重义,直率慷慨。   一番寒暄之下,又闹了不少笑话。   当隔间内安静下来之后,有一灰衣男子站了起来。   司空明先是朝众人拱了拱手,随后便开口说到:“我有一酒,来自山林之中,可当首位!”   “哦?”   众人听到这话有些吃惊,纷纷看了过去,只见司空明提起了地上的酒坛,走了出来。   灰袍男子名叫司空明,司空家的大公子,司空家也是建安城的二流世家。   “我家有一护卫失足跌入山谷,机缘巧合之下活了下来,从一群灵猴手中得此酒,带了回来。”   “此酒果香浓郁,酒味醇厚,当为绝世美酒,请君一品。”   司空明拍了拍酒坛上的封纸,一股浓郁的果酒香从酒坛里飘了出来。   “好浓的果味!”   “这酒居然是从灵猴手里夺来了……”   “不可能吧,猴子怎么会酿酒。”   张铭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也有些好奇了起来。   听那人的描述,张铭想起了从前听说过的猴儿酒,要真是猴儿酒的话那可不得了,只能说这人运气太好。 第55章 :残缺的猴儿酒   猴儿酒并未在史书中有所记载,但却是实存在的事物,猴子本就比一般的山间野兽聪颖,它们会取山间百果藏于树洞之中,经过时间的沉淀,最后造就了这猴儿酒。   这猴儿酒,称的上是灵物也不为过。   “猴儿酿的酒?”吴掌柜的眼前一亮,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且那浓郁的果香酒气,一闻便知道是好酒。   “这酒来之不易,我曾几次派人再入山中寻了多次都未再寻到,所以只有这么一小坛而已。”司空明解释道。   若是所有的猴群都能酿出这猴儿酒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人提起过。   众人闻着酒香早已被馋的口舌生津,更是这酒香更是勾的心痒痒。   顾青山也很是好奇,他扭头看向张铭,本想问一问这酒到底是否真如此人所说的那样,但却见张铭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坛酒。   见张铭如此神色,顾青山便知道,这酒必定不凡。   “这酒很好?”顾青山问到。   张铭扭头看向顾青山,答道:“我也只是听说过,却没喝过,但是听他这么一说,这酒应该不假。”   “张兄知道这酒!?”公孙羽也来了兴趣。   张铭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这酒名叫猴儿酒,如他所言,山间野猴喜欢藏匿百果,这酒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能现世,这人是走了大运,找到了一小坛。”   玉玲珑在一旁听着,她也是第一次听说着猴儿酒,能让张铭起兴趣的酒,那绝对不凡。   司空明开始倒酒,鲜亮的酒液倒入杯中,中间三位掌柜倒完之后,便将酒坛交给了一旁的小厮,让小厮给在场的每一张桌子都倒一杯。   “众位,这酒不多,分的少了还望见怪。”司空明朝众人拱了拱手。   “司空少爷,这酒本来之不易,你肯分我们一小杯都不错了,若是换了我,我说不定就自己喝了,那还会说什么。”   “这话在理。”   众人笑着点头,不过,现在他们更想尝一尝这酒的味道。   那一小坛酒猴儿酒倒的只剩下了小半坛,司空明重新酒封纸盖上,打算拿回去藏着。   张铭和公孙羽他们这一桌也分到了一小杯,连半杯都没有,物依稀为贵,能分到都不错了。   张铭看向公孙羽,说到:“这一小杯给我怎么样?回头我请你喝酒。”   他确实对这猴儿酒的味道很是好奇,毕竟是传说中的东西。   “不如这样,张兄准我带一壶酒回去,也不用张兄请。”公孙羽原本也想尝尝的,但想了想,还是觉得张铭的酒更好。   “行。”张铭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酒馆确实有规定不能让酒客带酒出酒馆,但是张铭自己带出去卖的话却不算,只是卖出去的酒张铭不会得到一分钱,全部都会落入系统手中。   张铭觉得,这可能就跟罚款一样。   隔间内散发着浓浓的果酒香气,众人看着眼前杯中的猴儿酒,一下子静了下来。   吴掌柜先举起杯,品鉴此酒,随后坐在两旁的众人也一一品尝了起来。   张铭拿起这白玉瓷杯,仔细看了看这杯中的酒水,又闻了闻这酒香。   果香浓郁,酒香醇厚,这猴儿酒起码藏了有三四个年头,寻到这酒的人真是走了大运。   他举起那一小杯酒,酒不多,于是便直接喝到了杯底,因为这样才能好好品一品这猴儿酒。   山间诸猴采百果藏于树洞之中,堆积于此,久而久之,自然发酵,酒液缓慢滴落,这酒不仅醇厚,而且很容易醉人,传说中,这酒若是喝多了,至少也得醉三天,也不知是真是假。   猴儿酒入口,最先不是酒气,而且百果混合的香味,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像是刚好融合在了一起。   数十种果香在口中绽放,随后而来的便是这酒的醇香浓郁。   “不愧是猴儿酒。”   张铭很满意,今天这一趟算是来值了,这猴儿酒液没有让他失望,在他看来,这酒至少也得到精品的等级。   【宿主品尝到猴儿酒,开启品酒模块!】   【猴儿酒(残)】   【酒品等级】:中等精品   【品尝进度】:12.12%   【PS】:当进度达到百分百时,将获得对应酒方。   “残?”   忽然出现的系统提示让张铭愣了愣,系统上面标明了自己喝的猴儿酒,然而猴儿酒后面还加了个残字。   照着系统这意思,这酒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猴儿酒,‘残’的意思或许是酿制过程中出了错误,或是还未真正酿好。   可就算如此,这酒也达到了中等精品的程度。   “就算是酿制出了错误,也能达到这种程度吗?”   张铭心里暗道,若是酿制处正在的猴儿酒,那该是有多好喝。   张铭回过神来,隔间里喝了这猴儿酒的人皆是闭眼回味,满脸陶醉的神情,都还未回过神来。   玉玲珑他们那一桌也有一杯,顾青山自然不会跟吝啬,于是便由玉玲珑喝了那一小杯猴儿酒。   玉玲珑喝完之后,不由得感叹道:“这猴儿酒都可与张兄酿制的酒一较高下了。”   “当真如此好喝?”顾青山闻言有些惊讶,外界的酒都是比不上张兄酿出的酒的。   玉玲珑点了点头,她可未说假话。   张铭听到玉玲珑的话,他摇了摇头,说到:“这猴儿酒好像酿制过程中出了些错,要不然可比我那酒馆的酒厉害的多。”   顾青山笑了笑,说到:“张兄又谦虚了。”   张铭没有说话,他这可不是谦虚,系统的话难不成会有假。   隔间内的安静一直持续了将近几刻种,众人纷纷睁开了眼睛。   “太好喝了!!”   “我从未喝过这么好的酒……”   “如此美酒,谁能想到居然是猴儿酿出来的,哈哈哈。”   “简直就是灵物啊!”   吴掌柜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他叹了口气,有些意犹未尽,说到:“只是可遇不可求啊……”   听到吴掌柜这话,众人也感到有些遗憾,确实如此,这样的美酒若是真那么容易得到的话,那就好了。   司空明见这一幕幕,有些得意,想着今日的魁首应该是自己不会错了。 第56章 :比那猴子酿的酒只好不差   吴掌柜抚了抚胡子,抬手说到:“司空公子,不知这剩下的半坛酒可欲卖?若是想卖,我本人愿出三千两银子买你剩下的那小半坛。”   司空明摇了摇头,拒绝道:“吴掌柜,这酒可遇不可求,我还是打算自己留着喝,并不打算外卖。”   “可惜了……”   吴掌柜见状也再加价了,人家不想卖,他也不会强求,这酒虽然好喝,但是要说三千两小半坛,却是有些过了。   吴掌柜身旁另坐着两位掌柜,分别掌柜马行和衣布行,这二人今天只不过是来蹭酒喝的,酒的事他们不懂,还是得看吴掌柜的。   “不知还有哪位公子愿提酒一观?”   吴掌柜拱手张望了一番,见没人再站起来,若是没有了的话,今日这酒会头魁便要定下来了。   众人你看看,我看看,倒不是他们不愿上,只是他们带的这酒确实比不上司空明带来的那酒,既然比不过,他们也不想上去丢人。   张铭碰了碰公孙羽,将腰间的葫芦取下,送到了公孙羽手中,开口说到:“你代我上,这里面装的是游人醉,别说是酒馆来的,自己编个理由就好。”   “啊?”公孙羽愣了愣,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张铭就把葫芦塞给他了。   “这……好吧。”他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葫芦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站了起来。   众人见公孙羽站了起来,手中还拿了个葫芦,不免有些诧异。   平时在这种场合很难看到公孙羽,今年来了估计也是个意外。   只是没想到的是,公孙羽居然还要参加。   “咳咳,我这里有一酒,名叫游人醉,酒烈如炽阳,一杯微醺,两杯醉入神游,三杯不省人事。”   公孙羽套着酒馆的说词随意解释了一番这游人醉。   这酒他也没喝过,但是想来应该没有问题,毕竟是张兄的酒。   “我还以为张兄不打算出手了呢。”顾青山抓了把花生往嘴里送,想着接下来的一场好戏。   隔间内众人听到公孙羽的话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心中有话但却没有说出来,毕竟他是公孙羽,再怎么都要给面子的。   吴掌柜见这提酒上前的人是公孙羽便拱了拱手,酒行的生意也是受了公孙家的照顾,要不然也不会到如此规模。   吴掌柜见公孙羽递过酒葫芦,接了过来,看了一眼这酒葫芦,有些疑惑道:“公孙公子,此酒真如你所说?”   公孙羽想了想,这般答道:“比那猴子酿的酒只好不差。”   “这……”   吴掌柜看了看身旁的两位掌柜,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也不好折了公孙羽的面子。   这酒好与不好还是得尝过之后才是,若是不好的话,他说的含蓄一些便是了。   “羽哥,你这到底是什么酒?真有司空兄拿出的酒好?我是不信。”   “我这么觉得。”   “是啊,之前司空兄的酒我们可尝过了,那才叫一个好酒啊。”   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之后,后面便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   公孙羽撇了撇嘴,他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况,摆了摆手,说到:“信不信随你们,反正我就是来送酒的,喝了之后把葫芦还我就是了。”   “不过我事先提醒你们,三杯倒可不是我胡掐的,想好了再喝。”   说罢,公孙羽也不管他们,径直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心里想着要不是为了张兄的酒,他可懒得跟这些人多唠叨。   吴掌柜见场面有些尴尬,于是便道:“众位,酒还未喝过,还是别先妄下定论的好,再说公孙公子可不常来,说不定这酒也并非凡品。”   吴掌柜打开了酒塞,本打算闻一闻,但却未闻见一丝酒味,他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他摇了摇葫芦,接着便往杯中倒了起来。   透亮的游人醉从酒葫芦中流淌出来,一股奇异的酒香冲入鼻腔。   吴掌柜细细一闻,随即眼前一亮,他知道这一定是好酒,每天与酒打交道的他可非常清楚这酒香的区别。   这绝对是顶好的烈酒!!   “好酒啊……”吴掌柜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刚才没闻见酒香呢,倒出来的时候才闻见,难不成是这酒葫芦的原因?   他看了看这酒葫芦,塞上酒塞,递给了身后的小厮,让他一一给众人倒酒。   小厮点头接过,随后便一一倒酒。   一杯   两杯……   七杯,八杯……   小厮看着手中的葫芦雨有些疑惑,他摇了摇酒葫芦,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酒葫芦还是这么重。   “这酒香好醇厚!”当游人醉倒在众人的杯中的时候他们才醒悟过来,闻着酒香便知道不一般了。   难不成真这酒当真比得上司空明带来的酒?   众人对视一眼,未下定论,觉得还是先尝一尝这酒再说。   司空明看着杯中的游人醉,他皱眉看了一眼公孙羽,想着难不成这酒能强过自己千辛万苦寻来的酒?   “酒葫芦拿来。”公孙羽朝那小厮挥了挥手。   小厮还在思索着酒葫芦为什么还是这么重,被公孙羽这么一叫回过神来,把葫芦还给了公孙羽。   “到底怎么回事……”小厮挠了挠头,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明白,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这葫芦有问题。   “众位请!”吴掌柜举起酒杯,邀众人同饮此酒,这酒与之前那猴儿酿的酒皆是不凡,他可得好好尝尝。   顾青山砸了砸嘴,举着酒杯有些欣然,心里暗道:“白喝一杯张兄的游人醉。”   “请!”   “请!”   众人仰头灌下手中之酒,醇厚烈酒游人醉顺着咽喉直入腹中。   “咳咳咳……噗。”有人受不了这烈酒,摸着喉咙咳嗽了起来。   烈!   杯中游人醉入喉的那一瞬间便感觉灵台空旷,神清气爽,一切琐事都忘却的一干二净。   慢慢的,一股醉意涌上心头,但却只是微醺,如享天伦之乐,梦游人间。   “这酒怎么这……”   那受不了的烈酒的公子哥本想谩骂这酒太烈,但却见在场的人却都闭着眼睛,脸色微红,沉醉其中,好像是失了神一般。   那公子哥当场便愣住了,没敢再往下说,心里想着:这么烈的酒,真的好喝?   他有些疑惑,看着手中剩下的半杯酒想的出神。   司空明缓缓睁开双眼,尝了这游人醉,他心中已经明了。   公孙羽并未说大话,自己这酒虽是顶好,但却还是差了这游人醉几分。   他司空明输的心服口服。 第57章 :司空家   司空家世代为武,然而三十年前的魔门的动乱,使得朝廷有意打压江湖武人。   无奈之下,司空家便转行经商,凭借着在建安城的人脉以及司空家强大的武力,从三流世家一跃成为了二流世家。   司空家又有两子,大公子司空武,承了司空家的独门武学,而司空明则是从小跟着父亲接触商行生意。   司空明今日一行本是打算借着这猴儿酒打开自家商行的酒水生意,只是没想到出了差池,还真有比那猴儿酒还要好的酒水。   不过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既然是行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对此他也是少见多怪了。   司空明有些头疼,他揉了揉眉心,心道:“这酒果真是厉害,只是一杯便感觉有些醉意。”   不仅是他,在场的人均是感到有些头晕目眩,但却又不是喝的烂醉一般头疼,反而醉的恰到好处。   这股子朦胧的醉意,才是饮酒之人最为稀罕的。   “如此烈酒,不似人间之物,不似人间之物啊……”   “今年的酒会真是厉害啊,本以为司空兄的酒是为最佳,谁知道居然还有此等烈酒!”   “妙哉,此酒真是妙啊!”   “不管怎么说,今日算是赚大了。”   众位公子喝了游人醉后脸色微红,带着笑意,今日能尝到两种绝世之酒,还有什么怨言。   只是话说回来,之前他们还不信公孙羽来这,这打脸来的还真是快啊。   “羽哥,是我误会了,此酒当真是绝世美酒啊!”   “是我们误会了。”   众人拱手道歉,公孙羽摆了摆手,只是看了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心中嗤笑,张兄的酒岂差,就算是那猴儿酒又怎么样,还不是比不上张兄的酒。   不过说起来,自己刚才还没尝过这游人醉呢,看众人喝了一杯好像没有大碍的样子,公孙羽忽然也想试试了,之前不敢试主要还是怕自己醉的不省人事。   “不相上下啊,这怎么比?”   “我倒是觉得游人醉好喝些,嘿,主要还是因为老子喜欢烈酒。”   “那可不是,我倒觉得司空兄的酒醇香之最,那游人醉太烈了。”   “那怎么办?”   “要我说啊,直接并列算了。“   “那不行,往年可没这规矩,必须得分个高下来。”   众人闹了起来,为的是分出今年的酒会魁首,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两种人不分上下。   刘掌柜作为衣布行的掌柜,他今日也是裁判之一,只是他并不很是懂酒,之前的猴儿酒与这游人醉,他完分不出高低来。   但他知道,这两种酒皆是绝世美酒!   “老吴,这游人醉与之前那猴儿酿的酒比起如何?”刘掌柜问道。   “老吴你执掌酒行,这酒的造诣可比我们高,这两种酒我们可是分不出个高低来,只有看你了。”马掌柜也是在疑惑这一点,他也分不出高低来。   “让我好好想想。”吴掌柜眉头一挑。   他心里清楚,司空明的带来的酒虽说是绝品,但制作的工艺却有些粗糙了,比起公孙羽那游人醉,便弱了几分。   单说酿制做工便不如游人醉,但在味道上,司空明带来的酒却又果香浓郁,风味独特,人间绝品;游人醉也并非凡品,酒烈如阳,也是绝品,此二人一比较,倒是不相上下。   要说输,司空明带来的这酒,倒是输在了做工上。   这时,司空明却站了起来,开口说到:“不用吵了,我这酒确实比不上公孙兄这游人醉,我自当认输,心服口服!”   “我说司空大哥,你这酒我倒觉得不分上下啊。”   “可惜了。”   有些遗憾,但是既然司空明自己都认输了,他们也没办法,本还想着弄个并列第一的。   “司空公子,老夫觉得你可以再争一争。”   吴掌柜摇头叹道,他确实觉得游人醉更胜一筹,但是多数人却觉得不分高兴,这本就有些歧义,倒不如并列的好。   司空明微微一笑,摇头道:“好与不好,我心里明白。”   吴掌柜点了点头,说到:“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众位!”   “今年的酒会魁首,便是公孙公子带来的的游人醉,大家可有异议?”吴掌柜起身道。   “没意见。”   “无话可说。”   众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本想争一争的,但是司空明都认输了,他们还争个什么。   “好,那便就定下了。”吴掌柜心中有些欣慰,总算是没闹出什么乱子。   司空明再次起身,朝公孙羽拱了拱手,问到:“明倒是有件事想问一问公孙兄。”   “什么事?”公孙羽拱手回道。   “只是不知道公孙兄这游人醉是从何处得来,我倒是想再尝一尝。”司空明笑道。   “这个啊,是从张……”公孙羽嘴一块差点说了出来,张兄之前就叮嘱过自己,不让自己说是酒馆来的酒,还好是记起来了。   “咳咳。”公孙羽咳嗽两声,继续说道:“是一位云游道士赠与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云游道士?”司空明疑惑了一声,随即便明白了过来,露出一个笑容,继续说到:“那倒是有些可惜。”   “如此绝世美酒,岂是随便就能寻到的。”公孙羽打了个哈哈说道。   “也是。”司空明一想也觉得很有道理,他找这猴儿酒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公孙羽看了一眼张铭,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说出酒馆来,若是说出去的话,酒馆的生意肯定会人满为患吧,生意好了,也就热闹了。   也不知道张兄是怎么想的。   张铭碰了碰公孙羽,低声说道:“到时候你问问他,拿一坛游人醉换他剩下的猴儿酒,他换不换,要是不换就算了。”   “为何?”公孙羽有些疑惑,那猴儿酒本就比不上游人醉,而且只有那么小半坛,完全是亏本买卖的。   “换来分你一杯。”张铭低声说道。   公孙羽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对啊,就算比不上游人醉他也可以尝尝啊,自己刚才可还没尝呢,这买卖挺好。   公孙羽起身走到了司空明身旁,低声说道:“司空兄,我若拿一坛游人醉换你那剩下的猴儿酒,司空兄换不换?”   司空明听到这话愣了愣,说道:“公孙兄莫不是在说笑?我这酒……”   “你也别问了,我就觉得你那猴儿酒好,你就说换不换嘛。”公孙羽说话有些硬气,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换来酒。   ……   PS:感谢邪龙紫眸、醉梦曲   、书友201707211821204241005   、书友160126194302211四位书友的打赏。   感谢大家投的推荐票,爱你们。 第58章 :皇天不负有心人   司空明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公孙羽会找他办这种亏本的买卖,他是商人,多想一些总归是好的。   公孙羽见他思索的样子,有些无语,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他还不答应吗。   “那好吧。”   司空明一番思索之下,还是答应了。   这酒只有小半坛他换了也不亏,而且公孙家是建安第一大家,要是与公孙羽交好的话,自家的生意也好更上一层楼。   “这不就对了嘛。”公孙羽笑了笑,很是欣慰,自己又赚了一倍猴儿酒。   司空明还有些疑惑,于是便问到了出来:“只是不知道,公孙兄怎知我这酒叫做猴儿酒。”   “呵呵。”公孙羽干笑两声,有些勉强的答道:“这个……猴子酿的酒,不就叫做猴儿酒吗?”   司空明的眼前一亮,笑道:“这名字倒是挺好,那这酒便叫做猴儿酒了!”   …………   …………   月黑风高,寒风凛冽。   建安城外的官道上,之间两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搓着手,从一旁的密林之中钻了出来,二人冻的直发抖。   “我…我,啊切,我说裴哥,我们都找了一天了,怎么还没见到啊。”   万春辉冻的打了个喷嚏,正午的时候天热,他出来的时候穿的单薄,谁能知道这一找找到了晚上。   裴远搓着手,鼻稍发红,颤颤巍巍的说到:“我,我哪知道啊,草,这城外的晚上怎么这么冷啊。”   “裴哥,不会是公孙羽骗咱们的吧,这可怎么办啊,城门也关了,外面可咱回去啊。”   “别瞎说,羽哥他干嘛骗咱们啊。”   “也是。”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上跟公孙羽求酒的裴远和万春辉。   昨天听说了公孙羽说那美酒是在建安城外十多里外买的,裴远便计划着找到这酒,好参加今晚上的酒会。   但是谁知道一直找到了晚上,都没找到那卖酒的地方。   本打算放弃折回去,但谁知道,今日的城门提早关了,他们只好继续找下去了。   万春辉抬起头,忽然看到官道旁矗立着一个黑影。   这晚上没有火光,只是隐约之间看到一个轮廓,好像是一栋楼阁。   万春辉浑身一激灵,连忙拍了拍裴远,指着那黑影说到:“裴哥,裴哥,你快看,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啊?”裴远本以及绝望了,但抬起头来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个楼阁的轮廓。   这晚上视线不好,完全无法分辨。   “嗯?”裴远愣了愣,看了一眼身旁的万春辉,问到:“那是个…房子?”   “好像是。”万春辉虚着眼睛,极力的想让自己看清楚。   “走走走,过去看看。”   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跑了过去。   万春辉和裴远站在眼前的这栋二层小楼前,裴远越发激动了起来。   裴远抬头看向了头顶的牌匾,连忙问道:“万狗子,快看这牌匾上写的什么!!”   “马上马上。”万狗子抬起头,他虚着眼睛,这黑灯瞎火的,全靠眼力了。   “江……”   “江湖……”   “江湖酒馆!”   裴远听到万春辉说出牌匾上的内容,他激动的浑身颤抖,抱着万春辉喜极而泣。   “万狗子,我们找到了!!!”   “哈哈哈,不容易啊。”   “裴哥,我们找到了。”   可不容易啊,从正午出发,走城北的小门出去,开始到处找,城北外没找到,有一路跑到城东,足足绕了一个大圈。   从早找到晚,可算是让他们找到了。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不容易啊。”裴远的眼角泛着泪光,一切的委屈都烟消云散。   “不过……”万春辉欲言又止。   “怎么了,万狗子。”   “裴哥,我们今晚上住哪啊?”   “……”   “这……我也不知道啊。”   “……”   “……”   ……   ……   比酒的环节结束,今年的酒会头魁也评了出来,参加酒会的公子哥觉得没意思便慢慢离去。   最后,隔间内只剩下了张铭一行人,还有之前的司空明,还有便是青雨楼的吴掌柜了。   吴掌柜作为本次酒会的主持人,他留下来是为了颁发酒会魁首的彩头。   往年都是等人走光了才颁发的,这次也不例外。   至于司空明则是公孙羽让他留下来的,为的是一会换酒。   司空明倒是无所谓,自己也不着急,商会那边井井有条,也用不着自己打理,便就留下来了。   “公孙公子,人已经走完了,按照惯例,我也该把头奖的彩头给你了。”   吴掌柜笑着拱了拱手,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发,主要还是为了以防万一。   参加酒会的都是些富家公子,若是能用钱买到的东西拿来当彩头的话,那未免也太过无趣了。   所以,每年的头奖都是这个时候才放的。   “还有彩头?”公孙羽愣了愣,他不怎么了解酒会的规则,听吴掌柜说起,他也逐渐来了兴趣。   “公孙兄难道不知道?”司空明有些吃惊,你带着这么好的酒来参加酒会,难道不是为了青雨楼的彩头吗。   公孙羽砸了砸嘴,一时语塞,撇嘴道:“我就是来玩玩的。”   司空明哭笑不得,心想着到底是今天运气不好还是这么的,怎么就碰到了这事呢。   顾青山闻言有些好奇,玉玲珑是青雨楼在外的行走,他这是知道的,于是便低声问到:“这彩头是什么?”   玉玲珑摇了摇头,说到:“公子,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彩头是各大掌柜自己定下的,不过去年我拿了第一,倒是得了把好剑。”   “这样吗……”顾青山闻言也不再问了。   司空明看着公孙羽身旁的这一行人,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公孙羽身旁抱着白猫的那个少年了,那少年好像与公孙羽关系不一般。   吴掌柜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个小厮,小厮点了点头,跑到了后方。   片刻之后,只见两个小厮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木盒子走上前来。   木盒长一丈一尺,高一尺,宽一尺半。   从这木盒来看,便知这里面装的是个大家伙。   “公孙公子,请!”吴掌柜抬手,请公孙羽前来打开他的彩头。   公孙羽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看了看这古朴的木盒,手握两端,往上推开。   张铭伸了伸脖子,也有些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木盒逐渐打开,里面的东西,也逐渐显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第59章 :青楠   随着木盒被推开,最先看见的是一排排似碧玉细丝,随后便见下面的金丝楠木,无一丝尘垢。   “琴?”公孙羽瞧着玉弦楠木琴,抬起头看向了吴掌柜。   张铭瞧见了那琴忽然眼前一亮,做工精细,琴弦透着玉色。   是个拿来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吴掌柜抚了抚胡子,笑着解释道:“公子莫要小看了这长琴,此琴长四尺,名为青楠,琴身由金丝楠木打造,弦为冰蚕玉丝,最关键的是,这东西是出自宫廷之中。”   “宫里的人做的?”公孙羽听到这话有些惊讶,即是宫廷之人打造,但为什么会流露到了外面。   “公子有所不知,青楠琴最先的主人是前朝宫中的林乐师所有,战乱之时此琴便落入了市井之中,辗转奔波了四十余载,最后才落到了我们青雨楼的手里。”   公孙羽抬手砸了砸嘴,有些呆滞的说到:“那岂不是说,这琴都可以当我爷爷了。”   一把长琴,居然直接扯到了前朝去了,前朝都是四五十年的事情了,辗转了这么久,这琴居然还保存的如此完整,这可太不容易了。   公孙羽甚至已经脑补出了这琴从长安一步步落到建安城中的路程了。   “这东西最少得万两吧。”公孙羽问到。   吴掌柜摇了摇头,笑道:“这琴可不是寻常人就能认出来的,我也差点没认出来,谁知道那卖琴的人也不识货,一千两就给卖了。”   顾青山听到这话倒是有些感叹,说到:“好东西也得有识货的人。”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吴掌柜抚着胡子。   公孙羽摸了摸下巴,挑眉道:“你们青雨楼也够大方的,一个酒会便拿了这个大个彩头来。”   “我们行商的拿这些东西来也没什么用,而且年年的彩头都不差。”   “说的也是。”   “如此,东西也送了,老夫也不多留了,不过在此之前,老夫还想跟公子讨点东西。”吴掌柜的嘴角浮现出笑意,不知道是有什么阴谋。   公孙羽正在打量着这青楠琴,听到吴掌柜的话回应道:“什么东西?”   “倒没什么,就是讨杯酒喝。”   吴掌柜满脸笑容,他可窥觊那游人醉好久了,只是没理由直接要,正好蹭着赠琴的时候讨两杯。   公孙羽扭头看向吴掌柜,抬手指着他说道:“哦……你怕是窥觊我这酒好久了吧。”   “哈哈,公子那里的话。”吴掌柜拱手道。   酒葫芦已经还给张铭了,这事总得问问张铭才行。   公孙羽摸了摸下巴,看向张铭的放向,见张铭点了点头,他这才答复道:“行吧,张兄,拿个杯子来了。”   众人见张铭点了点头,倒没拿杯子,反而是拿了个酒壶过来。   张铭走上前去,拿着酒壶说到:“这游人醉你之前已经喝了一杯了,若是现在再喝一杯,此刻必定大醉,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回去再喝这杯酒,或是隔天再喝也可以。”   “多谢这位公子提醒。”   吴掌柜点了点头,他倒是不怀疑这人的话,之前那一杯入腹,他现在还有点醉意,就算是用内力都无法消除。   司空明站在一旁,他看着张铭从腰间拿出酒壶,打开酒塞,倒了一杯的量进入这酒壶之中。   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张铭,心想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吴掌柜乐呵呵的接过了酒壶,与众人拱手道别,随后便离开了这玉琼楼。   待吴掌柜离去后,这隔间内便只剩下了五人,也只有司空明算是一个外人。   张铭看向了司空明,司空明见状拱了拱手,算是打个招呼。   张铭没说什么其他的话,开口直奔主题,“拿酒坛来吧,我给你倒酒。”   “呃……”   张铭这话直接酒把司空明准备的一系列说词都给打乱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本还想打听打听这人是谁,顺便再问问这酒的事情,看样子对方似乎并不想多聊。   不过也好,也省了许多麻烦。   司空明手中的扇子搭在手心中,他点了点头,“好。”   吩咐门外的小厮那了个较小的小酒坛上来,司空明也不打算占张铭便宜,拿来的坛子比他装猴儿酒的坛子还要小一圈。   张铭看了一眼那酒坛,又看了一眼司空明,倒没说什么,打开了酒塞酒开始倒酒。   “这酒葫芦里的酒还有一坛吗?”司空明心中有些疑惑,于是便问了出来。   “张兄的酒葫芦可不是一坛子就能倒完的。”   顾青山这几天时常跟在张铭身边也知道那葫芦的厉害,只是提点了一句,也没说清楚。   几人疑惑,继续看了下去。   只见那葫芦里倒出的酒液不曾断去,不知不觉之间,那一小坛便已经被装满了。   公孙羽有些惊讶,居然还真倒满了。   看样子顾青山说的不错,这葫芦还真是不一般啊。   公孙羽挠了挠头,心里疑惑着:“我怎么就没发现这葫芦的厉害呢。”   盖上酒塞,张铭拿起一旁的封纸,将这一小坛游人醉封了起来。   张铭抬头看向了司空明,开口说道:“这酒不能乱喝,要是出问题了,可不关我的事。”   “晓得。”司空明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想再问一句:“只是这酒真有这么厉害吗?”   公孙羽走上前拍了拍司空明的肩膀,笑道:“吴蛮子认识吗?他就是喝了三杯游人醉,直接在床上躺了一天。”   司空明想了一会,反应了过来,吴蛮子不就是吴大彪吗,建安城纨绔里的第一莽汉,听公孙羽这么一说,想来是真的了。   司空明走到了刚才自己做的位置旁,提起了桌上的那一小坛猴儿酒,走了回来。   这么接过猴儿酒,便将手中的酒坛子给了司空明。   这场交易便就这么达成了,司空明倒是觉得自己不亏,只不过有些好奇眼前的这个人。   司空明扭头看向了公孙羽,问到:“公孙兄,这游人醉真是道士给的吗?”   “你怎么问这个?”公孙羽疑惑的看着他。   “只是有些好奇。”司空明道。   公孙羽看了看张铭,见张铭似乎并不在乎的模样,他又扭头朝顾青山眨了眨眼。   顾青山见状与公孙羽一番眼神交流。   一旁的玉玲珑看着这二人眉来眼去,很是无奈,她总感觉顾青山的人设崩了。   也不知道二人是说了什么,最后见顾青山点头,公孙羽这才松了口气,重新看向了司空明,说到:“告诉你也无妨。”   司空明的眼前一亮,心道:果然自己料想的不错,这酒里果真暗藏玄机。 第60章 :酒馆门口的两个憨憨   清早。   东方发亮,万籁俱寂。   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起床了!”   “喵……”   “啪,起床了!”   “喵!!”   大街上走过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男子。   那人一只手抱着一团衣物,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酒坛,只见一个白色的小脑袋从哪层叠的衣物中探了出来。   小七抬起头幽怨的看了一眼张铭。   它正做美梦呢,就这么被张铭给强行喊醒了,真的是太过分惹,小七伸出了手,肉垫之下的爪子露了出来。   张铭低下头一看,皱了皱眉。   “你最好把你的爪子收起来。”   “……”   太过分惹!!   威胁猫,这个人真是太恶劣了,小七颤颤巍巍的收回了爪子,我就没见过这么脾气恶劣的人,真的是太气猫惹。   它躲在衣服下面瑟瑟发抖,不敢说话,只敢在心里骂两句。   昨晚上换到了猴儿酒,今早顺便取了衣物,想着自己留城里也没什么事了,张铭便打算回去开门,说起来酒馆也有好几天没开门了。   这一趟来的还算值,不仅赚了猴儿酒,还完成任务,顺便添了两件衣物,小七也有一件,回去得让它试试合身不。   小七被张铭一只手抱在怀里,身上还压着一衣服,一开始还好,没一会小七便感觉有些难受了。   它从那叠衣物里钻了出来,顺着张铭的肩膀跳到了他肩膀了,心想着反正也睡不着,站这里还挺舒服的。   一人一猫在街道上晃悠着,不一会便来到了城门口。   出了城门,大概还得走半个时辰才能到酒馆。   小七站在张铭的肩膀上打了个哈切,才站了一小会它就有些困了。   张铭用余光看了它一眼,嘀咕道:“你昨天睡的这么早,现在还困?”   “……”小七不想说话,并表示不知道是哪个憨批把自己喊醒的。   张铭见它这般委屈,笑骂道:“瞧你那委屈的样,不就是吵你睡觉了吗,回去你睡一天我都不管你。”   “喵。”小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官道之上,一人一猫缓缓的超前走着,这样的组合有些奇怪,但却又让人感觉莫名的温馨。   半个时辰后   江湖酒馆出现在了张铭的视线之中,小七一见到酒馆便从张铭的身上跳了下去。   “喵。”   “你……算了。”张铭本想招它回来,但自己两手都是东西,想想还是算了。   而且,他本就打算给小七洗澡,待会顺便了。   张铭慢悠悠的走到了酒馆门口的官道上,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见到酒馆门口的屋檐躺着两个人,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   “喵?”小七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两个抱在一起的男人,有些疑惑。   “什么啊……”睡梦中的裴远忽然感到脸上有些刺挠,他模模糊糊的伸出手擦了擦脸。   但那刺挠的感觉仍旧没有消失,他被闹醒了。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裴远便看见一张大脸与自己近在咫尺。   “啊!怪物啊!!”裴远被吓的一机灵。   “砰。”   惊恐之下,裴远一脚踹到了身边的万春辉身上。   “啊!草!”   只听见一声惨叫,万春辉捂着屁股从睡梦中醒来,本是睡在石板上的他也掉在了酒馆前的地上。   “谁,谁他吗暗算我!”万春辉一站起来便大骂。   只见裴远冲到了自己的背后,嘴里还大喊着:“怪物,怪物啊!!”   裴远都快被吓尿了,那一张又大又白的脸还有尖尖的牙齿,到底是什么东西。   万春辉看了一眼身后的裴远,疑惑的问到:“裴哥,什么怪物?怪物在哪?”   “哪…哪哪。”裴远躲在万春辉的身后不敢看,只是伸出手随意指了一下。   万春辉顺着裴远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他的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万春辉扭过头,他发现裴远抓着他的手都在颤抖,有些不忍的提醒道:“那什么…裴哥,那好像只是只猫。”   “什么猫,怪物,那是怪……嗯?猫?”   裴远愣了愣,他睁开了眼睛,把万春辉推到一边去了,看向了站在屋檐下的那只白猫。   裴远的嘴角抽了抽,干笑道:“哈,哈哈,原来是白猫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脸怪呢,幸好,幸好。”   万春辉:“……”   小七看着眼前这两个神经兮兮的人,它叫都不想叫一下,这胆也太小了吧。   “这荒郊野岭的,真是不知道从哪来的猫。”正当裴远和万春辉看着屋檐下的白猫。   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们是谁?”   “嗯?”裴远与万春辉愣了愣,回头便看见一个身披黑衣披风,提着酒坛的人。   张铭面色平静,他看着这两人,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你你你,是你!”裴远惊呼了一声,这人不就是当时给他们倒酒的那个人吗。   “裴哥,这人是谁啊?”万春辉有些疑惑。   裴远一巴掌拍在了万春辉的脑袋上,骂道:“你怎么就这么笨呢,当时给我们倒酒那个,记起来了吗?”   “是你们两个啊。”张铭也想起来了,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睡在酒馆门口。   不过,也跟自己没关系,张铭抬脚错过二人,走到了酒馆门前。   小七见状跑到了张铭的身后,之间他抓着那锁,心中默念一声,那抓在手中的锁便自己打开了。   “咯吱。”   推开酒馆,小七率先跑了进去。   “喵。”刚回家的小七好像有些兴趣,跳到了它经常呆的柜台上,还是自己家舒服啊。   酒馆外的裴远和万春辉看到张铭打开门走了进去,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他……他是这里的掌柜?”裴远愣了愣,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   万春辉思索了一下才答到:“好像是。”   裴远翻了个白眼,什么好像啊,这明明就是啊,他心道自己早该想到的。   “走,进去。”裴远招呼着万春辉走进了酒馆里。   张铭把那小半坛猴儿酒放在了柜台上,还有两件自己的衣服放回了二楼的房间里,至于小七的那件衣服则是放在了下面,他打算待会让小七试试。   张铭放好了这些后,这才回到了柜台前,看向了眼前的这两人。   “你们,是要喝酒对吧?”张铭开口道。   “啊?”裴远先是一愣,随后立马点头答道:“是是是,喝酒,喝酒……” 第61章 :穿新衣吃花生   “价钱都在墙上,自己看。”   “啊?哦,好。”   “还有酒馆的规矩,自己看看吧。”   “规矩?好的。”   裴远有些迷茫的望向了一旁墙上标注的酒类以及张铭写的歪歪扭扭的酒馆规矩。   “掌柜,我们那日喝的是什么酒?”裴远问到。   “梅花酒。”张铭将桌上的衣服铺开,是一件小衣服,专门为小七设计的。   “那来两壶梅花酒吧,十六两对吧?”裴远从衣袖里摸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万春辉站在后面不说话,他脑子笨,这种事都是裴远来的。   “等着。”   点了酒后,两人便在酒馆里坐了下来,等着上酒。   万春辉打量着这酒馆的环境,心想好像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于是便低声说道:“裴哥,我看这好像也没什么啊,那酒这里真有卖吗?”   “等上了酒再说,我也迷糊着呢,不说了,酒来了。”裴远坐直了身子,看向了端酒过来的张铭。   张铭从内屋端了两壶梅花酒放在了桌上,也没说什么便回了柜台。   裴远看着掌柜的背影,心想这掌柜的话还真是少,上酒都一句话都不说。   万春辉嗅了嗅那酒壶内溢出的酒香,忽然眼一亮,激动道:“裴哥,我闻着了,就是这味,就是那天那个酒!!”   “真的?”裴远闻言也激动了起来。   “骗你作什么。”   “快尝尝,快尝尝。”   二人端起酒壶立马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便是一杯下肚。   “这……”裴远与万春辉对视着,眼中全是惊喜。   没有错了!   就是这酒,他们苦苦寻了一天终于算是被他们寻到了。   这绝世美酒真被他们给寻到了。   这一刻,在城外吹了一夜冷风的他们,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二人默默喝酒,也不说话,就好像是发了财一样,悄悄的,不敢出声。   ……   张铭坐在柜台上,将小七的衣服整理好之后,看向了一旁的小七,他打算让小七先试试这衣服。   小七忽然感到背后一凉,扭过了头,看到了盯着他的张铭,有些迷茫,叫了一声:“喵?”   “来。”张铭微笑着朝小七招了招手。   小七见面瘫脸居然笑了,浑身都炸毛了,警惕了起来,这货绝对是有阴谋。   它觉得自己还是离张铭远一点的好,这笑容真是太吓人了。   “跑?”张铭眉头一挑,直接抓住了想跑的小七。   “喵呜!!”小七奋力抵抗,奈何被提了起来,四只爪子胡乱挥舞,无法挣脱。   “跑什么啊,我给你穿新衣服,专门给你做的。”   “别乱动,我给你穿衣服。”   “喵!!!”   “啪。”反手就是一巴掌。   “喵……(委屈巴巴)”   张铭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衣服穿在了小七的身上,可不容易,这家伙老动,不过打一巴掌就乖了,也好解决。   “看看怎么样?”张铭摆弄着小七,左看看右看看。   这布料是青灰色的,不是特别的艳丽,主要是为了迎合小七的一身白,看着稍微干净一些。   小七低着头,挠了挠脖子的地方,一副十分不愿意的样子。   张铭撇了撇嘴,说道:“怎么了嘛,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吗,我又没强迫你。”   “喵。”小七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你没强迫我,真不知道是哪个狗东西拍了我一巴掌。   张铭摸了摸下巴,看了许久,觉得这衣服正好合身,于是便道:“行了,先给你脱下来,晚上给你洗个澡,明天再穿。”   小七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由眼前这个大魔王摆布。   真是太欺负猫惹!   给小七试了衣服之后,便没什么事了,张铭便准备把昨晚上完成的任务给接收了。   【任务:酒会头名(已完成)】   【任务内容】:参与青雨楼一年一度的酒会并获得头奖。   【任务奖励】:将军行(酒品)、随机武学感悟机卡×1、随机下酒菜×1。   【PS:任务奖励已发放至系统背包,请注意查收!】   ……   【随机武学感悟卡】:随即获得武侠人物的部分武学感悟,不可重复使用。   “这是个好东西啊。”张铭摸了摸下巴,武学感悟卡,在他看来就相当于是一些游戏中的灌顶,不过却不是修为,而是经验。   张铭又看向了另外两样东西。   【将军行(烈酒)】   【酒品等级】:中等精品   【特殊功效】:正心   【PS:材料已下发至酒馆仓库!】   ……   【正在打开【随机下酒菜】,请稍等……】   【恭喜宿主获得下酒菜:【酒鬼花生】,已下发至酒馆仓库。】   张铭看了看这两样东西,还算是满意,将军行到时候再找个机会酿出来,现在还不着急。   至于酒鬼花生,他倒是有些好奇是什么味道,本想喊着小七一起,谁知道这家伙躲到了门口去,估计是被自己给吓到了。   走到内屋,张铭便见到一旁又多了个大缸,大缸上还贴着一个醒目的红纸,上面写着‘酒鬼’二字,想来便是那酒鬼花生了。   打开大缸的顶盖,一股花生与酒香混合的香味扑面而来,大缸里面都是剥好的好生。   张铭的眼前一亮,嘴里赞叹道:“这花生好香!!”   他舀了一盘子花生出来,盖上大缸的顶盖,捻起一粒花生扔进了嘴里。   “咔。”   “好脆,唔,不错。”张铭忍不住又抓了两颗扔进了嘴里。   他端着一盘子花生悠哉的走了出去,回到了柜台前。   小七听到后方的柜台传来了动静,它扭过头一看,正好看到了张铭吃花生的一幕。   小七眼前一亮,立马从门口跑了过去,小腿一蹬便跳到了柜台上。   “喵。”小七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张铭见小七讨好自己,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他推了推盘子,说到:“吃吧,这玩意有的是。”   小七听到这话很是欢喜,低头叼了颗花生米嚼了起来。   这酒鬼花生很脆,张铭也不担心小七咬不破。   “怎么样?好吃不?”张铭问到。   “呜。”小七抬起头,腮帮子鼓的老大,里面全都是花生米,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跟个仓鼠似的。”张铭笑了笑,还别说,小七现在这样子真有点像藏食物的仓鼠。 第62章 :那两个上青楼划了一夜拳的奇人   一人一猫吃着酒鬼花生,有滋有味。   裴远和万春辉没一会便把两壶梅花酒给喝完了,仍有些意犹未尽。   “这酒真是人间仙酿……”裴远晃了晃空荡的酒壶,不知不觉就喝完了。   万春辉也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于是便朝柜台方向喊到:“掌柜,再来两壶酒!”   裴远之前看了酒馆的规矩,可万春辉却没有看,见万春辉如此说,于是便道:“万狗子,这酒馆有规矩的,每人一天只有一壶。”   “啥?”万春辉愣了愣。   张铭闻声望去,嚼着花生开口说到:“他说的不错。”   裴远或许觉得号有机会,眉头一挑,问到:“掌柜,加钱也不行吗?”   “是。”张铭面色平静回答道。   裴远点了点头,便没有再问了。   他是这么觉得的,这么好的酒,若是真没有些规矩的话,那真是没天理了。   万春辉挠了挠头,有些疑惑为什么裴远没有再追问下去了,说不定有机会的。   裴远看了他一眼,说到:“你别想了,这么好的酒,就卖八两一壶,知足了。”   万春辉砸了砸嘴,略微有些不爽,嘀嘀咕咕的,“可是……我还没喝够啊。”   裴远翻了个白眼,说到:“明天再来就是了,你也别想着动手了,这掌柜的可是公孙羽的朋友,不好得罪。”   万春辉张了张嘴,没说出口,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二人起身,准备回建安城了,出来了一夜,估计裴家和万家的人都着急坏了,回去免不了一顿打的。   “掌柜告辞,我们改日再来。”裴远拱手告别。   “行。”张铭点了点头,抓了颗酒鬼花生送入嘴里,没作回复。   这人倒是挺聪明,没有来烦自己,而且懂规矩,不像之前那些人,总要刨根问底,要是再多两个这样的人,这规矩都不用贴了。   临走的时候,裴远看了一眼桌上的白猫,想起今早的事嘴角不由得一抽,随后跟着万春辉扬长而去。   裴远刚走出门,便看见官道上驶来两辆马车,只是看了一眼,也没在乎。   “走了,万狗子。”   走着走着,只见那马车忽然停在了二人的身旁,裴远抬头看向了马车上的人。   只见公孙羽从幕帘后探出头来,看向二人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来找了啊。”   “羽哥,真是巧啊。”裴远笑着拱了拱手。   “就是打个招呼,以后来喝酒倒是可以一起来,就这样,你们去吧。”   公孙羽摆了摆手,裴远拱手告辞,便在官道上分道扬镳了。   两辆马车从裴远的身旁穿过,裴远扭头看着,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万春辉见裴远默不作声,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便问了一声,“裴哥,怎么了?”   裴远回过神来,露出了平时的笑容,摇头说到:“没什么。”   万春辉挠了挠头,见他不说,自己也没再问了。   裴远此刻心里想着,公孙羽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与别人,他裴远不过是个纨绔公子而已,但若是公孙羽的话,自己代表的可是裴家。   裴远虽然爱玩闹,却深知建安世家这趟浑水,就这么点地方,几大世家争来争去,若是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万劫不复,所以他很少去接触这般的事,也不随便结交外人。   他思索着公孙羽刚才那句话,到底是忽然提起,还是说有意结交,若是如此,那便要小心应付了。   马车内坐着三人,分别是公孙羽、宋书生、吴蛮子,闷葫芦刘易寒早晨练剑便没有来。   “羽哥,刚才那两人是谁啊?”宋书生开口问道。   “裴远和万春辉。”公孙羽平静的说到。   听到这话,宋书生思索了片刻,总算是记起了这两人。   “那两个上青楼划了一夜拳的奇人?”   “对,就是他们两。”   “哈哈哈,原来是这两个憨货。”吴蛮子笑出了声,他也想起了这两个人,绝对是建安城的一大特色。   片刻之后,两辆马车停了下来。   公孙羽看向了驾马的白发老翁,开口说到:“木叔,这里的酒可好的打紧,要进去尝两杯不。”   木叔便是这辆马车的车夫,他摇了摇头,笑道:“大公子,我就不了,老夫不好这口。”   公孙羽点了点头,也没再问,便下了马车。   另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驾车的是张伯。   熊婉婉先下了马车,看向车内的江柔,柔声道:“妹妹小心。”   熊婉婉牵着江柔的手下了马车。   公孙羽看向吴蛮子,说到:“蛮子,帮我把里面的那个长盒拿出来,动作小心些。”   张铭听到外面的声音,从柜台上站了起来,心里暗道:“公孙羽这么早就给自己送东西来了?”   张铭离开柜台走上前去。   公孙羽一行人都是熟人,除了没见到存在感最少的刘易寒外,几乎都来了。   吴蛮子手里还捧着个盒子,想来就是张铭要的东西了。   “喵。”小七见到江柔与熊婉婉,立马就奔了过去,在二人脚底下转来转去。   熊婉婉笑了笑,蹲下身来摸了摸小七的额头,笑道:“小七,有没有想姐姐啊。”   “张兄,这东西我给你放哪?”公孙羽指着吴蛮子手里的盒子问道。   “我来吧。”张铭上前准备接过吴蛮子手中的盒子。   吴蛮子没有松手,反而是问到:“掌柜,这东西可有点分量,拿的住吗?”   “没事,你松手就是了。”   吴蛮子松手,那盒子里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重,不过张铭也算是半个武者,拿这个盒子倒是容易。   “啪嗒。”   张铭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在了柜台上,他打开了木盒的盖子,长琴青楠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张铭双眼泛着亮光,伸出一只手拂过青楠的琴弦。   弦如玉,琴如金。   这青楠长琴,当真是绝美。   当张铭的眼神定格在青楠身上的时候,系统忽然有了反应,张铭一愣,思绪被拉入了一段回忆之中。   这是一段关于前朝乐师的故事。   张铭听那吴掌柜说过,这个乐师姓林,也是当年皇宫里最为出众的乐师。   关于这青楠琴的故事,也一段段的出现在了张铭的脑海之中。 第63章 :四十多年前的往事   四十三年前,天下各方大旱,朝廷赈灾却被各地的贪官污吏谋私而去,难民聚集,有义士揭竿而起,乱象丛生。   晋王萧何顺势起兵,十万大军剑指长安。   朝廷派兵平叛,一连数月都未曾拿下,这支原本十万人的大军一点点的扩大,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又有各地义军投奔,达到了四十万人的规模。   次年,四十万大军兵临长安城外,朝廷于长安城的驻军却只剩下了仅仅十万余人,朝廷大势已去,长安大乱。   长安仅剩的十万余驻军,死守长安,丝毫不退,死战三日有余。   城墙之上满是尸体,无人去收,冰冷的鲜血顺着城墙的缝隙流下,这十万大军,仅仅三日便只剩下了两万余人。   这场战役最终都是要败的,晋王几次劝降,未有一人胆怯,全都选择了死战。   晋王大怒,一气之下发起总攻。   “杀!!”   长安城城门大开,城内两万余将士蜂蛹而出,高吼一声,眼中微红,视死如归。   “随我杀敌!”   大将军领着这两万余人,长枪所向,是为家国,是为长安。   宁死不屈!   两万对四十万,这无异于是以卵击石,最后当然是败了,但在这场战役之中,晋军却足足损失了八万余人。   这一切的原因,要说起那日的一位女子。   刀光剑影,尸体遍地,只见那长安城上忽然多了一道身影。   那女子解下背后的长琴,放于城墙之上。   晋王萧何远远的看着城墙上的那道身影,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疑惑。   “铮!”   恍惚之间,城楼之上响起阵阵琴声。   城下大陈兵士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   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   女子轻抚琴弦,下方惨叫四起,个个狰狞无比,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闭上了双眼。   忽然之间,琴声急促了起来。   “铮铮铮……”   “杀!!杀!!杀!!”   “杀!!”   战场之上的军士听到这琴声忽然暴动了起来,眼中出现了血丝,浑身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长枪刺入肩骨,他们好像不知疼痛一般,手握着长枪,面色狰狞,将那长枪硬生生的拔了出来,派军被吓傻了,只见那军士怒吼一声,一剑封喉。   “杀!!”   霎时间,这两万余人不再是像蚂蚁一般无力,如猛虎下山,局势大变。   后方晋王萧何看到这一幕大惊,看向旁边的谋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何身旁站着一位文质彬彬的谋士,那谋士面色平静,开口说到:“殿下,这两万余人看似势不可挡,可却坚持不了多久,只需周旋一番这些便会力竭而死。”   “力竭?为何?”   “那琴声虽能让这些人如疯魔一般,却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那为何我方将士却未受影响。”   谋士想了想,答到:“应是提前服了某种药物。”   那谋士看向那城墙上弹琴的女子,城墙之下的陈军仿佛任由她摆布一般,谋士的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铮!”   琴声跌宕起伏,城墙上的女子咬着牙,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但她的手却从未停下。   琴声不断,军士也如疯魔一般,大杀特杀。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三个时辰   那风中猎猎招展的‘陈’字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   ……   这八万余人半个时辰时间竟还有四万余人在挥舞着手中长剑,他们身上满是鲜血,双眼无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四十万余晋军,半个时辰只杀了陈军一万人,而自己这边却折损了将近七万余人。   以两万对四十余万,斩七万余人任有余力,琴声不断,人便不败。   城墙之上,那女子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身子都佝偻了起来,十指之上满是鲜血。   “铮……”   琴声戛然而止。   “噗。“女子猛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膛趴在了长琴之上。   三个时辰早已是她的极限,若不是苦苦支撑,她早已累倒在了这城头,望着那四万余将士倒下的身影,她的眼中闪过些许悔恨。   战场上,原本如猛虎一般的军士忽然变的软弱无力,涣散的目光也恢复了色彩,但只是片刻,全身的疼痛便让他们晕了过去。   剩下的万余人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这一幕幕让人背后发凉。   “杀,杀……”倒下之前,这些军士嘴里喃喃着这一个字,手中紧握长剑,死不瞑目。   大将军背后的披风低垂,他手中的长枪垂落,鲜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道血线。   大将军抬起头,满地尸骸,大地染血。大将军目中悲凉,心中孤寂。   “再有十万甲,何以破长安……”   大将军低下了头,长枪撑着身子,未曾倒下,气息却已断绝。   战场上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四万余人直直倒下,还未倒下的人也被围攻绞杀。   战争结束了。   城楼上的女子面色苍白,嘴角挂着鲜血,她的手指颤抖着,早已无力。   她微微抬头,艰难的撑起眼皮,看向城下,她的身子微微颤抖,最后砸在了那架长琴之上。   黄城足今古,   白骨乱蓬篙。   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城楼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   无人上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长安破了。   ……   长安城破,晋王萧何入长安,即日登基。   萧何称皇,未改国号,改年号为天和,这位幸运的皇帝一路上好似畅通无阻一般,坐上了那个位置。   那日的将士谁也忘不了,攻入长安城的最后一场战役。   十万人对四十万人,这场大战双方死伤共计十八万余人,城外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众人也忘不了城墙上那个抚琴的女子,也永远都难以忘记那一幕,他们不想再碰到这样的敌人,如疯魔一般的军队,不知疼痛,不记生死。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位坐在城墙上的女子,实际上,不过是皇宫中的一位乐师罢了。   长安城头之上,这位乐师趴在那架长琴之上,她靠着一人一琴,两万将士,斩了晋军八万余人。   最后却落了个力竭而死。   十根手指,无一完整,琴弦之上,满是鲜血。   ……   ……   【玄级连锁任务-收集(第一阶段)【完成进度:2.5/5】】   “张兄?张兄?”   张铭忽然听到身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回过神来,答道:“啊,怎么……”   公孙羽有些疑惑,他刚才见张铭好像是失了神一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说张兄,我喊了你三遍你可都没听到,这是在想什么呢。”公孙羽笑道。   张铭看了一眼长琴秦楠,他摇头岔开了话题,“没什么,喝什么酒,我去给你们拿。”   “拿五壶梅花酒,一壶游人醉。”   “好。”   张铭将酒端上了桌,随后便回到了柜台前。   他看着那长琴,满脑子都是那长安城头抚琴力竭而死的乐师,借琴声奏十万大军如虎如狼。   力竭而死的不仅是那城头的乐师,那闻琴暴动的八万余人或许皆是如此。   这琴声是魔音,能够控摄人心神,激发人的斗志,但这样做的后果却是无法控制了,最后那一刻,那剩下的四万大军皆是因为琴声消失而倒在地上,力竭而死。   若是没有城头抚琴的女子,或许,这十万大军早就败了。   眼前的这架长琴,便是当初的立在城头的长琴,这琴弦上或许还留有当初那乐师留下的鲜血。   只是可惜,这十万大军最后还是败了,四十万对十万,败,已经是注定的。   当真是一位奇女子。   张铭忽然想起了之前的梁书榕,那箫声似乎与这乐师的琴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皆可称为魔音。   到最后,梁书榕落了个魔门之人的称呼,遭世人唾弃,而这乐师,虽力竭而死,却受世人敬仰。   梁书榕是错的?这乐师便是对的?也许不然,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若是世人分的善恶,而不是正魔,或许这个世上值得敬佩的人会更多更多。   张铭轻轻拂过青楠长琴,长疏了一口气。   这般女子,怎么就落了个力竭而死……   可惜了。 第64章 :最差不过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乐师死了,却留下了眼前的这架长琴。   或许,这青楠长琴也如那乐师一般,是为不朽,若非如此,岂会流落四十载未曾损坏。   张铭摇了摇头,叹息道:“要是再有个十万人,说不定真就没有改朝换代的事了。”   不过他仍有些疑惑,那晋王萧何到底是有何本事。   晋王从太原一路打到长安居然都畅通无阻,说的迷信点,倒是有些像受天命眷顾一般。   一个王爷,靠着十万人就打穿了整个大陈,这都快能写一本书了。   甚至都有些玄幻。   张铭对弹琴还是很有兴趣的,这青楠琴也是万众无一的长琴,他有时无聊也可以学学这长琴到底是如何弹奏的。   也好打发时间。   ……   酒馆里的众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书生和蛮子如往常一样斗嘴,江柔有好几日没有喝到梅花酒了,倒是有些想念。   酒馆门外   张伯仍旧坐在那台阶上,背对着酒馆。   不过今日,倒是有人陪着他坐在了那里。   那人唤做木福,年过半百,满头白发,胡须剃的干干净净,原是公孙家的大管家,年老迟暮之后做了车夫。   “朋友,为何不与你家小姐进去喝酒?”木叔开口问道。   张伯扭头看了他一眼,开口说到:“我进不去。”   木叔只是干笑了一声,也没再问什么。   沉默了片刻。   木叔忽然又开口说到:“我与你说个故事吧,如何?”   张伯扭头看着这位满头白发的车夫,没有说话。   木叔笑了笑,开口说到:“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话说多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位玩刀的厉害人物,年纪不过十余岁,却厉害的打紧,连败几大江湖老手,有了不小的名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刀法这么厉害的一个少年,连刀都不练了,最后却跑去学了什么拳法。”   “朋友你说好不好笑,呵呵。”木叔干笑两声,看着身旁这位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老人。   张伯面色平静,开口道:“确实挺好笑的。”   张伯顿了顿,接着说到:“既然如此,我也跟你讲个故事吧。”   “哦?”木叔有些好奇了起来。   “当年有个厉害的少年,孤身投戎,十七八岁就上了战场,杀了几个人,赚了军功,最后进了那秘谍司,不过几年时间,便成了秘谍司中第一人,但谁知道,才过了没多久……”   张伯笑着看着眼前的木叔,继续说道:“皇帝换人了,那人也成了丧家之犬,不知道逃到了那里。”   木叔的眼睛眯了起来,但脸上还是一副微笑,他开口道:“不知朋友是从哪来听说的这个故事。”   “道听途说。”张伯道。   “这样啊。”木叔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你那故事又是从哪来?”   “老夫也是道听途说。”   两个暮年的老者坐在台阶之上,说了两个故事之后便没再说什么话。   酒馆里争吵的声音不断,吴蛮子与那书生划拳输了。   吴蛮子看着眼前的这杯游人醉,在犹豫喝还是不喝。   “喝!臭蛮子,别说话不算数,你莫不是怕了?”宋书生笑讽道。   “怕?老子会怕?喝就喝,不就是一杯酒吗。”   吴蛮子举起那游人醉,又犹豫了。   吴蛮子想了想,最后还是喝了下去,游人醉喝一杯倒是没什么事。   “舒服。”吴蛮子赞叹一声,也是因为这是第一杯,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痛快的就喝了。   “再来再来!”吴蛮子挥起了手,想着要再赢回来。   “来就来!”   “五魁首……”   “六六顺……”   ……   吴蛮子看着眼前的这杯游人醉,额头上流下了冷汗。   他又输了。   宋书生阴笑道:“我说蛮子,你就快喝吧,愿赌服输啊。”   吴蛮子抬起头,骂骂咧咧道:“我说你这个臭书生,不好好读书,划拳怎么这般厉害!”   “读书是读书,小爷我以后可是要去投戎的,不学点本事,怎么打好关系。”宋书生道。   吴蛮子撇了撇嘴,说到:“别整天把你那投戎投戎挂在嘴边上,就你这身板,两军交战都能把你吓的尿裤子。”   “放屁,读书是读书,打仗是打仗,小爷我可是文武双全。”   “就你,还是算了吧。”   “我以后就是要去投戎,关你什么事。”   “……”   两个人又吵了起来,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能吵起来。   熊婉婉跟江柔也是有说有笑的,倒是公孙羽倒像是成了个孤家寡人,自顾自的喝着酒。   公孙羽或许也是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便开口插话道:“我说书生,你真那么想去参军吗?”   “啊?”宋书生正和吴蛮子吵着呢,一下子被打断了思路。   “我说你真就那么想去参军?就不怕死?”   宋书生骇了一声,说到:“这有什么,参军多好啊,到时候去北边打北漠人,杀他个片甲不留,赚个九转军功,当个小将好不威风。”   “最差也不过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我又不怕。”   公孙羽笑了笑,说到:“你爹不揍你都算好的了。”   “这跟我爹有什么事,我要参军,他又拦不了我,悄悄去。”   宋书生这辈子有两大志愿,第一就是能够考个举人进朝廷当官,第二就是去西北投戎,平时也一直在念叨着几个愿望,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么坚持。   “那你可得多练练武。”公孙羽平时都只当是个笑话听,因为就书生这条件,参军估计都没人要。   “嗯?”宋书生看向了桌上的酒杯,这才反应过来,开口道:“合计着臭蛮子你这是在转移我的视线呢,快把这酒给喝了,别耍赖。”   “他乃乃的……”吴蛮子郁闷不已。   说到底,这第二杯游人醉吴蛮子最后都还是没喝。   太阳逐渐落下,几人在酒馆里呆了将近有一个多时辰。   虽说要了游人醉,但最后还是没有喝完,不过是一人喝了一杯,不敢喝第二杯。   众人道了个别,木叔与张伯牵拉马车,几人便打道回府了。   酒馆再次安静了下来。   夜幕降临   小七似乎对顾青山之前送来的那盆幼苗起了兴趣,时不时伸出爪子摸一摸。   张铭坐在柜台前,门外吹来一阵大风,空气中还有些湿润的感觉。   张铭走到酒馆门口,天上的繁星早已被乌遮挡,他嘀咕了一句:“今夜可能要下雨啊。”   PS:求求求求票! 第65章 :雨夜雷声   “轰隆!”   一道强光划过天际,仿佛要把天空都给撕裂开,随震人心魄的雷鸣隆隆传来。   酒馆被这雷声震的吱吱作响,小七早已躲到了楼上的被窝里。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屋顶的瓦片上,雨水从屋檐上流下。   酒馆内的烛火摇晃着,张铭站在门口,轻声嘀咕了一句:“打雷了。”   “沙沙沙……”   雨夜之中,一道身影朝着建安城的方向奔袭,点地之间雨水飞溅。   “轰隆!”   雷光照亮了整个雨夜。   只见那人面庞冷峻,额头之上带着一道浅浅的刀疤,身着黑衣紫边劲装,腰间两侧分别挂着两柄长刀,背上别着一架手弩。   雨水从面庞上划过,那人好像从未感受到那豆大的雨水,飞奔而去。   …………   今夜琼楼内没什么客人,换做去年这个这个时候,早已是人满为患。   城内本该被花灯照亮,此刻却未见一点微光,街道之上还有漂泊的破灯笼,商贩们也早已收摊,喧嚣之声也消失殆尽。   今夜的建安城,一点也不热闹。   要怪只能怪今夜的大雨。   玉琼楼的雕栏小阁内,燕舒娴被那冷风吹的打了个寒战,她搓了搓手掌,起身走向了窗前。   “这雨,倒是只下了个冷。”燕舒娴叹了口气,万事好像都不如意,抬手关上了窗。   她坐在梳妆台前,取下平日头戴的首饰,三千青丝垂落而下。   燕舒娴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眸之中带着迷茫。   她忽然想起了几日前的那只白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只白猫却会勾起了很久之前的回忆。   “沙沙沙……”   “呜……”   玉琼楼外,雨声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阵箫声。   “箫声?”燕舒娴心里一颤,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仔细一听却发现并不是。   她连忙起身走到窗前,那箫声愈发明显了。   箫声夹杂在雨声之中,呜哑哽咽,尽显萧瑟。   燕舒娴听那箫声似乎并不熟悉,她的眼眸没了神色,似乎是对此有些失望。   她叹了口气,本想开窗的她也不再有了想法。   箫声戛然而止,燕舒娴转头想要折回梳妆台。   “呜!”   谁知这个时候,那箫声却再次响了起来,与之前不同的是,曲调完全不同。   燕舒娴的脚步一顿,她的手臂微微一颤,连忙冲到了窗前,打开了那扇窗户。   她放眼望去,只见那雨夜之下,站着一个撑着油纸伞的身影。   油纸伞遮住了那人的面容,只见身形消瘦,手中玉箫呜呜作响。   燕舒娴见到那玉箫,眼眶红润了起来,望着那消瘦的身影,“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箫声止,油纸伞下的消瘦身影放下手中玉箫。   只见他抬起了头,面色苍白的他咳嗽了两声,望向了玉琼楼二楼的那扇窗前站着的女子。   梁书榕勉强的寄出了一抹微笑,轻声念叨了一句,“丫头,好久不见。”   ……   燕舒娴从小便没了亲人,好在上天眷顾,一个老乞丐收养了她,那是在她六岁的时候,她从此便跟着那个老乞丐上街乞讨。   乞丐爷爷是个好人,讨到什么好吃的都给她吃,自己却说不喜欢吃这些。   “丫头,你长的水灵,以后肯定能找到个好人家。”   “舒娴才不要嫁人咧。”   “我说丫头,不嫁人难道天天跟我上街乞讨?”   “可是舒娴嫁了人爷爷怎么办?”   乞丐爷爷是将燕舒娴当亲闺女看待,说到底他也没有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打了个哈哈便睡去了。   那段日子,燕舒娴睡的是破庙,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她却从未感到过一丝不满。   眨眼便是六年岁月,她也到了金钗之年,老乞丐的却一日不如一日,若是没有燕舒娴,好几次都差点过去了。   老乞丐又病倒了,可是却没有钱再去买药了。   小丫头拿着往日的那个破碗,画花脸,准备去城里讨点钱好给老乞丐治病。   “丫头……”老乞丐深知自己已经熬不下去了,那满是风霜的手上布满了皱纹,“不…不要去讨钱了,爷爷可能没办法陪你了。”   “舒娴不信,不会的,爷爷你等舒娴,买了药爷爷的病就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丫头泪如泉涌,不停摇头劝说着。   “以后找个好人家。”老乞丐看着眼前的这个被自己养大的小丫头,眼皮砸了下来,到底还是没有熬过去。   那一夜下起了大雪,小丫头瘫坐在破庙里,哭声响了一夜,她失去了所有。   大雪夜里,破庙来了位客人。   那人腰挂碧玉,手里拿着一柄玉箫,身穿着锦衣,是位华贵公子。   锦衣公子闻着哭声走进了破庙里,见了老人的尸体,又看了看那坐在地上大哭的小丫头,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小丫头眼睛都哭肿了,她没有管这位公子哥,不停的哭着。   锦衣公子坐在了那小丫头身旁,一语不发,直到那小丫头哭晕了过去。   第二日,小丫头醒来,她撑开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公子,有些胆怯。   锦衣公子问道:“你有名字吗?”   见她不回答,锦衣公子继续问到:“亲人呢?”   小丫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人顿了顿,开口道:“那你以后便跟着我,如何?”   锦衣公子陪着小丫头将那老乞丐葬在了城外枯树下,从此之后,他的身旁便多了一人。   燕舒娴的话很少,默默的跟在这个锦衣公子的身后,爷爷告诫过她,不要轻信别人的话,她也并未真的打算就此跟着这陌生男子走。   一番观察之下,燕舒娴忽然发现这人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人,而且也从未欺负过她,也从未让她做过什么事情。   那锦衣公子喜欢吹箫,每晚都要吹上两段,燕舒娴很喜欢听。   而且那人也未骗她,跟着这锦衣公子之后,自己便没有再受过苦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梁。”   “哦,梁公子。”   “当不得公子,我就是个闲人罢了,你若真要喊,那便叫我梁大哥吧。”   小丫头跟着这位公子走遍了许多地方,大江南北,山河江川,她都见了。   她不懂为什么这位公子喜欢到处走,不过那些风景确实挺好看的。 第66章 :一曲《浮光山河》   那时小丫头就像个跟屁虫一般,跟在梁书榕的身后。   这位公子哥有些怪异,有时候话很多,又时候又沉默寡言,有些时又莫名其妙的发笑,这让小丫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梁大哥,为什么你有时候平白无故发笑啊。”   “丫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嘛。”   梁书榕看了她一眼,露出了遗憾的神色,说道:“……你要知道,七情六欲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你梁大哥我,可不舍得丢了。”   “啊?”   小丫头不明白梁书榕的话,一直追问着,但梁书榕就不告诉她,后面便慢慢放弃了。   她跟着梁书榕去了很多地方,一开始确实是在欣赏山河美景。   她慢慢的发现,这位奇怪的公子哥似乎是在躲着什么东西。   “梁大哥,舒娴觉得你吹箫很好听,要不然你也教舒娴吧。”   梁书榕听到小丫头的话微微皱眉,随即舒展开来,笑道:“你可不能学这个。”   “为什么不能学?”   “没有为什么。”   “不过我可以教你些别的,琴艺,想学吗?”   “想!”   “那我教你。”   小丫头有了自己人生之中的第一架琴,听梁大哥说着架长琴价值不菲,让她好好保管,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   往后的日子里,梁大哥也没听再带她云游天下了,而且找了个山林住了下来。   小丫头很努力的弹琴记谱,争取有朝一日也能弹出动听的乐曲。   直到有一日,梁书榕忽然找上她,与她说道:“我送你去附近城里的客栈住几日。”   “那梁大哥你呢?”   “我有些事,不能带着你。”   燕舒娴倒觉得没什么,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临走之时,梁书榕却给了她一本书,只告诉她是曲谱。   而这一走,他们便再未见过面了。   那一日,洛溪山上箫声大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小丫头背着琴回到洛溪山上。   一路满是尸体残骸,那山谷之下的小屋也早已破损不堪,梁书榕也不见了踪迹。   这一次,小丫头异常的镇定。   她翻开了梁书榕临走前给她的那本书,书上确实记载这一副曲谱,然而后面的内容,却是一段极为高深的武学。   那武学的第一页,便写着一行大字——此术之大成者,七情绝断。   她也逐渐明白,为什么公子总是无故发笑,无故忧伤,只是怕日后失去的时候好受一些罢了。   “你一定没死对吧,你会来见我的对吧。”小丫头的眼眶红润,却忍着不让泪水掉下里。   生死离别的事情经历多了,小丫头甚至都快有些麻木了。   小丫头捏著书角,当年哪位风雪之中收留自己的公子,一定是个好人吧。   公子从来不是什么江湖高手,只不过是一个喜欢看那山河江海的闲人罢了,她想应该是如此吧。   自那以后,小丫头便背着长琴走遍了当年的路。   每到一处她便弹起那书上的曲谱,每弹一半便不再弹奏,等着那个能够接上这后半段的人。   这是个很俗套的故事,只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如今也不再能被叫做小丫头了,而现在的梁书榕,也不再是那个翩翩公子了。   ……   ……   梁书榕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有些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   燕舒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你,这些年还过的好吗?”   她看着眼前这个身形消瘦满头白发的梁书榕,心里一痛,当初的梁大哥,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去了一个满山是花的地方。”说到这,梁书榕顿了顿,继续说到:“那是个很美的地方。”   燕舒娴有些欣慰,至少知道这十多年来,梁书榕过的并不苦。   “丫头你呢?”   “我已经不是丫头了。”   “也是……”   雕栏小阁内二人沉默了许久。   燕舒娴看着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公子’,回想起当初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大江是美的,山河也是美的。   梁书榕捏紧了手中的玉箫,他扭头看向了燕舒娴,说起来,他这一生还有些放不下的东西,便只有这丫头了。   “我这次来,只是想与你道个别。”梁书榕道。   燕舒娴听到这话愣了许久,叹了口气,开口道:“我还以为梁大哥又会像那次一般。”   “这次不一样。”梁书榕顿了顿,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我,我时日不多了……活不了多久了。”   燕舒娴沉默了,她很清楚梁书榕这句话的意思。   她虽不是江湖中人,但却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当年洛溪山上发生的事情。   引天地之势如体,曾经的翩翩公子变的满头白发,那白发并不是假象,他是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丫头……”梁书榕叹了口气,“你怪我吗?”   燕舒娴摇了摇头,说到:“舒娴看遍了生死离别,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怪谁。”   梁书榕笑了笑,看着当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如今已经这般坚强,他也没什么好挂记了。   他本该做个了无牵挂的人,到头来却因为当初的一个小丫头留下了些念想。   不过他不曾后悔,这辈子算是活够了。   “梁公子。”燕舒娴柔声喊道。   梁书榕愣了愣,他看着燕舒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声称呼。   “舒娴当年跟着公子去过很多地方,自公子离去后,舒娴又重新走了一遍,那曲谱上该是我弹的地方舒娴都弹了,唯独差了公子这后半段。”   “公子可愿与舒娴奏完这一曲?”   燕舒娴强颜欢笑,说什么看惯了生死离别,到头来,心中却还是阵阵刺痛,或许要让公子失望了,舒娴从未像公子想的那般坚强。   梁书榕沉默了许久,见燕舒娴已经坐在了长琴前。   那长琴依旧是当初梁书榕送她的那架长琴。   “好。”   ……   “铮……”   楼外,大雨哗啦下着,狂风呼啸,而这玉琼楼的雕栏小阁内,却突然响起了琴声。   琴声戛然而止,悠扬的箫声涌入这雨夜之中。   “呜……”   这一曲名为《浮光山河》,琴箫合奏。   浮光是当初那个大雪夜里哭了一夜的小丫头,唤做燕舒娴。   而那山河,便是当初爱遍了山河江川的公子哥,唤做梁书榕。 第67章 :此术之大成者,七情绝断   梁书榕手举着玉箫。   他盯着那窗外的逐渐萧索的细雨,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   打他记事的时候起,玉箫宫弟子选取法门,他是最后一个选的,梁书榕不知眼前的这本功法是什么,只是听那教习说这叫《七情乐术》,是本没人肯要的功法。   那教习告诉他,那是本无用的功法,练了也没用,梁书榕拿着那本功法,有些迷茫。   无用的功法?可是……他也没得选了。   那些人看着他,眼里没用一丝怜悯,他独自一人回到了住处,翻开了那本《七情乐术》。   ——此术之大成者,七情绝断。   他认得那字,只是看了一眼,觉得无所谓。   照着那书上练,十年如一日,他依旧是一个人。   没人问他过的好不好,教场里的所有人好像都不喜欢他,觉得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梁书榕不在乎,早也习惯了。   十年时间,他从七八岁便开始练习箫艺,那功法只练到了小成。   那一夜,他于后山的山谷之中练习箫艺,催动那功法。   当群山的野兽都对他屈膝匍匐的时候,他愣住了,那时候才明白,当初这本没人要的功法,到底是何等事物。   如此功法为何会没人练,就连教习都会提醒他们,那就是本没有用的功法。   自玉箫宫建成以来,功法无数,而这本七情乐术却从来没有人练成过,甚至连小成都达不到。   练了这七情乐术的人,学无所成,觉得那首页写着的大字估计也是唬人的,便扔了去,宫主也曾看过这本功法,觉得那是一塌糊涂,便扔了去。   而这本功法,最后落入了梁书榕手中。   他思索着,为什么自己能练道小成,而别人连入门都达不到,或许,这也是人的原因。   ‘此术之大成者,七情绝断’这句话根本就不是这功法的后果,而是练就此法的前提。   而恰好的是,梁书榕从小便没有什么朋友,也不知有什么感情,这一切都好像是误打误撞一般。   若不是像他一般,或许真就无法练就这功法。   功法小成之后,慢慢的梁书榕也明白了这功法的后果,越是练到后面,他的情感波动便越少,整个人都变的冷冰冰的。   梁书榕忽然有些害怕了,他想起自己当初选择这本功法时想的是能够早日学成,离开这个地方,去看看那世间的繁华。   当他被众人推为刑子的时候,他也并未反对,他想着,或许这是自己的唯一的机会。   梁书榕还是舍不得那七情六欲。   还未看过外面的繁华,心中还有许多夙愿未曾达成,他什么都还没有做。   他虽是最为无情,心中却又有情,也是因此,那功法是没办法练到大成。   大雪夜里,他见了那放声痛哭的丫头,忽然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那控制不住的情绪又在作乱,梁书榕没办法压制,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收留了那丫头。   那洛溪山上翻天一战,他最终也未能成为一个断绝七情的人。   遍历山河唯有取那山河江川,天地之势,殊死一战。   当梁书榕力竭倒下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七情决断,到底是多困难的一件事。   同样也明白了,为什么那本《七情乐术》是一本没人要的功法。   梁书榕闭上了双眼,手中玉箫微颤。   他不后悔自己曾经的选择,当初的七情乐术,被众人推上刑子的默认,引天地之势的那一刻,他都不曾后悔。   一个决定舍弃七情的人,又有什么好后悔的。   这场雨下了一个多时辰,终是停了。   ………   ………   张铭关上了酒馆的大门,这场雨说巧不巧,正要关门的时候,便停了。   张铭举着一盏油灯,摸索着楼梯上了二楼。   小七见有光亮,从被褥里钻了下来,它对之前那雷声还有些害怕。   张铭将油灯放在一旁,坐在床边,将小七抱了起来。   “喵……”小七将头在张铭的怀里。   张铭愣了愣,他发现怀里小七全身都在发抖,他从来没见过小七害怕成这样。   张铭低头看着怀里小七,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一起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想来是一场噩梦吧。   “不怕不怕,雨停了,不打雷了。”张铭抚摸着小七,安抚着它的情绪。   小七感受着张铭怀里的温暖,蜷曲在张铭的怀里,它感到一阵心安。   慢慢的,小七的身子不再颤抖,蜷曲在张铭的怀里传出了鼾声。   张铭安了心,吹灭了油灯,抱着小七躺回床上,盖上了被褥。   他摸了摸熟睡的小七,叹道:“就当这是场梦吧。”   【使用随机武学感悟卡×1】   【提醒:请宿主做好准备,即将进行武学灌输……】   张铭抱着小七闭上了上双眼。   一人一猫抱在一起,安然入睡。   睡梦之中,张铭见了一场大火,一对姐弟。   轻舟之上,琴声凄泣中暗传阵阵杀鸡,似乎在述说着十六年前的血雨腥风。   教场之上,那琴声每是一震,便扫去大片尘埃。   世事沧桑,人情冷暖,似乎都在那纵横江湖的女魔头身上。   那女子眼中饱含着万般风情,无奈萧瑟,飘逸而又霸道,高傲而又从容,看似冷酷,却又温暖人心。   “铮!”   琴声悠扬,饱含那江湖的无奈,世事无常。   琴声所向,是为人间疾苦,是为江湖仇怨,是为人心丑恶,是为心之所向。   “琴,我固然要拿,人,我也一定要杀!”   那位身穿白衣,头戴发冠的女子,终是在那场杀戮之中,带着疾风骤雨般的琴声,结束了那十六年的仇怨。   天魔琴,江湖劫。   那女子,唤做雪梅,但更多的人喜欢将她唤作——六指琴魔。   【宿主获得人物雪梅(六指琴魔)【78.5%】平生武学感悟。】   张铭头疼着从睡梦中醒来,睁眼闭眼之间,天已经亮了。   他的脑海中好像多了些记忆,那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位女子的。   张铭哭笑不得,嘀咕了一句:“这……没有天魔琴那还是什么六指琴魔?”   那六指琴魔固然厉害,但她的武功却并不是很高,主要还是因为那天魔琴的厉害。   就好像是,搞了半天,就教会了他弹琴。   虽然如此,但却有可取之处,在那雪梅的记忆之中,有着一门武学,唤做《天龙八音》。 第68章 :六指琴魔   天龙八音。   这门武学乃是六指琴魔绝学,此琴法一经弹奏瞬间山崩地裂,威力巨大无比。   在那六指琴魔的世界中,配合天魔琴天下无人能敌,山河变色。   无差别攻击,并且这门武学施展起来的破坏力十分强大,群战最为适合。   这门武学张铭一获得便达到了小成地步,不过也没关系,百分之七十多,能达到小成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少了天魔琴啊。”张铭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可惜。   他扭头看向了一旁熟睡的小七,这小家伙累坏了,到现在都还没醒。   张铭摇了摇头,起床洗漱。   “咯吱。”   酒馆的大门被张铭推开,阳光照入酒馆内,昨夜大雨,今早的太阳倒是多了分暖意。   张铭找来张抹布擦了擦酒馆的桌子,其实也不用擦,只是为了自己能有些事做,不至于无聊。   擦完桌子之后,张铭扛起了锄头,往酒馆后的山坡上走去。   说起来,那菜园他也有好几天没有去看过。   昨夜下了雨,张铭有些担心那些菜苗被冲坏了。   到了菜园,围栏包围着那一小块菜地,当初公孙羽送来的幼苗经过那么多天也高了不少,但距离成熟还是要些时间的。   那几株小白菜已经长出了绿叶,估计要不了多久便能吃了。   “杂草有点多。”张铭嘀咕了一句,扛起了锄头便开始埋头除草。   早间酒馆基本上不会来客人,张铭也不担心有人会来,酒馆的内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自然不会丢什么东西。   锄完杂草之后,张铭放下锄头休息了一会。   山间还有些潮湿。   一场雨下来,空气倒是好了不少,地上还有些小白花开了,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花香。   思绪远扬,张铭看着那边上头的艳阳,这样的日子真是清闲如意。   以前没时间停下脚步,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最为风光的不是那终点有什么,而是路途之中的风景。   ……   扛着锄头回了酒馆,张铭洗了个手,照例拿出了笔墨纸砚,写起了昨日的事情。   【前几日掌柜去建安城内,比起上次,那城楼之后繁华了不少,花灯彻夜点着……】   有时间写记事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情,就好像是写日记一样,若是连这样的时间都没有了,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笔尖落下,张铭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纸张上的字有些欣慰。   “这字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酒馆墙上贴着的规矩,那字有多丑就不提了,现在这字好了不少了,主要还是多练练才行。   笔墨干了之后,张铭便将那纸张收了起来。   小七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张铭扭头望去,一人一猫对视了一眼。   张铭看着小七刚睁开眼睛,又闭了上去。   没过几秒,小七传出了鼾声。   “???”张铭有些懵,这简直就是迷惑性行为。   猫真是懒惰的生物,这一秒入睡可真是不吹的。   一时间也再没什么事做了,张铭将那架酒会得来的长琴——青楠,拿到了楼下。   “呼。”   张铭搬个长凳坐在了门口,长琴放在那长凳上,他则是坐在了地上。   触摸到琴弦的那一刻,张铭有些意动,感觉有些不一样了,那六指琴魔的记忆灌输在张铭的脑海之中,每一根弦都是那么的熟悉。   “铮。”   张铭眉头一皱,指尖传来痛楚,他以前没弹过琴,自己那十指嫩白,总归是有些不习惯。   他随意弹了段旋律,琴声婉转悠扬,与那坊间乐师弹的相比一点不差。   只是这一段旋律本是悲伤,却弹出了一种悲情孤傲的感觉。   “六指琴魔……我被影响了?”张铭坐在青楠前,微微一愣。   为什么那琴声是孤傲的?   刚才那段旋律说起来根本就不是属于他自己的。   而是那六指琴魔的,他张铭可不是个孤傲的人,弹不出这样的琴声。   或许,这也是那武学卡的弊端,只有自己慢慢消化才能逐渐适应过来。   将那些繁琐事务抛之脑后,张铭十指有些发红,不过并无大碍。   他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弹一曲凤求凰吧。”   张铭可不知道这凤求凰的曲谱,都是来自六指琴魔的记忆之中,还有许多曲谱,他只是觉得这一曲名字蛮好听的,便想弹这首。   “铮~”   琴声再起。   凤求凰,正调慢三、六弦各一徽,以四弦为宫之羽调。   如歌的琴声,如春风绿过田野,如雨笋落壳竹林,似拍案涛声,又如一往清水,悠扬,悦耳。   “凤兮凤兮归故乡……”张铭嘴里念叨着那首《凤求凰》,与这琴声相互附和。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   琴声忽然停了,诗也还没有念完。   “嘶。”张铭倒吸一口凉气,举起右手看了看。   右手食指上破了道口子,是被那琴弦所划伤的,鲜血涌出。   张铭立马将流血的手指包进了嘴里,跑到酒馆里去找能够包扎的东西。   “这琴弦怎么这么细……”   张铭咬了牙咬,按理说,一般的琴弦顶多也就是划破点皮,而他这却是化了道口子出来。   他想起了这长琴的厉害之处,楠木底,冰蝉丝,到底还是让自己受罪了。   张铭走到了楼上,找了块布,倒了点游人醉在伤口上后,便包了起来。   走出酒馆的大门,张铭看着放在长凳上的青楠,有些无奈,看样子,这琴也不是随便就能弹的。   “得多练练才行啊。”张铭叹了口气,将青楠收了起来。   这个时候,小七从楼上跑了下来,似乎是听到了刚才的琴声,有些疑惑是谁在弹琴。   当它看见抱着长琴的张铭的时候,有些懵了。   “喵?”小七叫唤了一声。   张铭看了一眼小七,说到:“醒了?你看我干嘛,刚就是我弹的,怎么样,好听不?”   小七翻了个白眼,它不信张铭的话,见琴声不见了,它又跑回了楼上,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切,还看不起我。”张铭撇了撇嘴,好歹自己也算是一个有才艺的人了。   这大白猫,真是越来越没眼力见了。 第69章 :将起!   建安城南的中心处有一颗槐树,据说是这棵槐树是由当年箫皇亲自种下,已有五六十年的时间了。   若是没什么意外,这老槐树怎么都能活过百年。   距那槐树百米处,有几家商铺,在几家商铺中间,还有处勾栏,里面人声鼎沸,戏已开场许久。   只见那槐树前走来了一身穿黑衣紫边的冷峻男子。   此人身材魁梧,面色冷峻,腰间分别挂着两把刀,背上别着一柄弓弩。   昨夜雨中狂奔的人也是如此,腰间别着两柄跨刀,背上还别着一把长弩,皆是面色冷峻,想来是一个人了。   黑衣男子沉默不语,只是往右走了两步,又往左跨了一步,最后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着什么。   片刻之后,那勾栏之中走出来一位身穿麻衣的矮小男子,他直奔槐树底下而来。   “跟我来。”矮小男子路过那黑衣男子之时低声嘀道了一句,继续朝前面走着。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那矮小的男子带着他走到了巷子深处的院子,待黑衣男子进了院子之后,他便将门关了上来。   矮小男子领着黑衣男子走到了院子的一口枯井前,开口道:“下去吧。”   黑衣男子好像是习惯了这样的事,脚尖一点,施展轻功进入了枯井之中。   这枯井之中暗淡无光,井底还有些潮湿,估计是昨夜大雨的原因。   “踏。”黑衣男子平稳落地。   在他右边墙上有一扇孤零零的小窗,小窗四周全都是黄土,他朝着那小窗走了过去。   黑衣男子刚走到窗前,那小窗内便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何人来此?”   黑衣男子漠然,面色平静的说道:“大陈,十兵卫。”   窗后的人听到十兵卫三字有些惊讶,继续问道:“有何为证?”   黑衣男子扯下腰牌,放在了窗前。   窗户被打开了一个小缝,顺着微弱的灯光还能看见那浑浊的双眼。   腰牌通体褐色,上面雕刻着十只不同的飞禽走兽,猛虎、苍鹰、长蛇……无一重复。   而这个腰牌中间雕刻的是一只苍鹰,代表着这个人的身份。   那道目光确认了那腰牌的真假之后,便将腰牌还了回去。   黑衣男子收回了腰牌,开口道:“我要白玉箫的消息。”   那扇窗后的人沉默了许久,片刻之后,那沙哑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有。”   那人顿了顿,继续道:“拿独孤叶近期的动向来换。”   黑衣男子皱了皱眉道:“没有。”   “你有什么?”   “最近剑阁出了件……”   那扇窗后的人听到‘剑阁’眼前一亮,直接打断道:“换了。”   黑衣男子得知了白玉箫的消息之后便离开了这处院子。   枯井之下安静了下来。   那窗后的人听了剑阁的消息之后面色有些凝重,嘴里不知是在嘀咕着什么。   “剑阁……白玉箫……前朝,最近怎么这么乱。”   ………   ………   建安城外,梁书榕走进了那江湖酒馆内。   只是有些不同的是,今日的他带了个女子来。   燕舒娴戴着面纱,背后背着长琴,看向梁书榕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情愫。   柜台前的张铭看到这一幕眨了眨眼,也没多问,只是说到:“喝什么?”   梁书榕看着张铭,平静的说道:“两壶梅花酒。”   张铭点了点头,随后便去内屋打酒去了。   两壶梅花酒被端了上来,燕舒娴戴着面纱,坐在梁书榕的对面,这位乐师今天是来给梁书榕送行的。   梁书榕倒了杯酒,对燕舒娴开口说道:“这里的酒还好。”   “嗯。”燕舒娴微微点头,尝了尝那梅花酒。   一口下去,她有些惊讶,这酒给她的感觉很是微妙,尤其是那淡淡的梅花香,回味无穷,这酒好喝的让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酒好是好,就是太柔了,适合丫头你喝。”   “公子已经第二次喊错了,我已经不是丫头了……”   “这样吗……”梁书榕微微一楞。   已经不是丫头了啊。   也是,都过去了十多个春秋了,若还是个丫头,那才是不正常呢,只是,他就是有些改不了那习惯。   这时,酒馆又来了一人,眼看着马上便要到了正午时分,顾青山带着玉玲珑与黄老头儿来喝酒。   “张兄!”   顾青山打了个招呼,张铭点头答应了一声。   玉玲珑余光一瞟,看见了酒馆内坐着的梁书榕与燕舒娴。   黄老头儿眯起了眼,径直走向了梁书榕那桌。   “呃……”顾青山见黄老头儿走了过去,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要做什么。   张铭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别在酒馆动手。”   玉玲珑听到张铭的话心中有些疑惑,他这样的人也怕麻烦吗。   黄老头儿跟梁书榕是有仇怨的,张铭很不喜欢有人在自己的酒馆里动手,毕竟这是他在这个世界赖以生存的一切。   黄老头儿也不会的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梁书榕面色平静,好似没有任何波动,给自己倒了杯酒,看着黄老头儿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燕舒娴有些疑惑,不明这人是谁。   黄老头儿咧嘴一笑,说到:“几日不见,你身旁怎么多了个丫头?”   “与你何干?”梁书榕平静的说道。   黄老头儿摇了摇头,继续道:“是与我无关,只是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   “听说你在建安城里四处闲逛,难道不怕再死一次吗?这次说不定就没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   燕舒娴眉头一挑,看向了梁书榕,见他没有要动手的样子,便忍了下来。   梁书榕仰头喝了杯酒,轻笑道:“我看你是有毛病。”   黄老头儿露出满口黄牙,阴阳怪气的说到:“老头子只是想提醒提醒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黄老头儿顿了顿,俯身在梁书榕耳边低声说道:“魔门?你那里是魔门的人,四十多年,总会有人的知道的。”   梁书榕浑身一怔,沉声道:“谁告诉你的!”   “你猜。”黄老头儿戏虐般的说道。   梁书榕眉头一皱,那段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从脑海深处浮现,那是个一个说出来就会死的秘密。   燕舒娴不知道那黄老头儿到底是说了什么话,居然让梁书榕这般大惊失色。   梁书榕忽然平静了下来,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下。   梁书榕扭头看向黄老头儿,面不改色的说到:“那些烦人的家伙要来了,是吗?”   “应该快了。”黄老头儿道。 第70章 :怒斩江   梁书榕说的是那朝廷鹰犬—十兵卫。   当年的洛溪山一站,十兵卫去了三人,没一个人活着回去,全都死了,自那以后,朝廷便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若不是后来自己被人搭救,说不定自己早就尸骨无存了。   “你连刀都拿不起了,还有心管这些事?”   “人老了,总是有些多管闲事。”   “那我还得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是吗?”   “那当然。”黄老头儿伸手抓向了桌上的酒壶,取了个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要你一杯酒,就当是报酬了。”   黄老头儿仰头灌下那杯酒,放下酒杯。   满口黄牙的老头忽然严肃了起来,开口道:“你可别提前死了。”   黄老头儿不希望梁书榕死,自己的期许还放在他的身上。   这个年代再也没有一个像梁书榕那样的疯子了,若是没了,那便真的没了。   路过顾青山与玉玲珑时黄老头儿开口说到:“老头子今天没心情喝酒了,你们喝吧。”   黄老头儿径直走出了酒馆。   顾青山与玉玲珑对视一眼,也没拦着,只是心中有些疑惑,黄老头儿今天似乎有些多事,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张铭从内屋里走了出来,两壶酒放在了酒馆的桌上,朝顾青山喊到:“酒。”   “哦,来了。”顾青山回过神来,扭头对玉玲珑道:“玲珑姑娘,我们还是喝酒吧。”   玉玲珑柔声道:“玲珑知晓了。”   玉玲珑用余光瞟了一眼梁书榕,随后便坐了下来。   另一桌上,燕舒娴见梁书榕紧皱着眉头,内心很是挣扎,开口问到:“出了什么事吗?”   梁书榕抬起头来,眨眼间眉头便舒展开来,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说道:“没什么事。”   梁书榕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便道:“丫头,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酒都还没喝完,便要赶我走吗?”燕舒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梁书榕看着燕舒娴,有些无奈。   “舒娴送了公子便走。”   燕舒娴微微一笑,她怎么能不明白,梁书榕这又是要赶自己走了,就如当初在洛溪山上一般。   梁书榕沉默了,燕舒娴这是铁了心要留下了。   在哪刹那之间,梁书榕伸出了右手,朝着燕舒娴的穴道点去。   “啪。”   梁书榕愣住了,只见燕舒娴抓住了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你学了武功?”   燕舒娴面带笑容,没有说话,抓着梁书榕的手不放。   她今天,是铁了心要留下。   ………   ………   黄老头儿独自一人坐在城外五里处的一颗树下,他看着那通往建安的官道。   他在等一个人。   片刻之后,身穿黑衣紫边劲装的男人手持着双刀出现在了黄老头儿的视线之中。   “来了啊。”黄老头儿笑了笑,站了起来。   黑衣男子看着眼前的这个白发老头,皱了皱眉,停了下来,看向了黄牙,冷冷的说道:“让开!”   黄老头儿只是笑着,淡淡的开口说到:“朋友,就不能坐下来聊聊吗?”   “多管闲事。”   黑衣男子没有任何废话,伸出左手抽出了身侧的第一把刀,那是一把朝廷制式雁翎刀,刀身上泛着淡淡的血光,这刀下不知死了多少人。   “唰。”   刀光一闪,黄老头儿连退两步,躲开了那四溢的刀气。   黄老头儿双手负背,摇头叹道:“这一刀可欠点火候。”   黑衣男子皱了皱眉,眼前这个白发老头来历不明,而且看那样子,似乎是个棘手的人物。   “聊聊?”黄老头儿挑眉笑了笑。   黑衣男子右手拂过右侧的另一把刀,那刀鞘为鱼皮包裹,上有鎏金装饰,从外看刀身长曰三尺五寸。   黑衣男子忽然动了,长刀出窍,眨眼之间,一道刀光朝黄老头儿斩来。   “唰!”   黄老头儿眉头一皱,小腿发力,整个人升了起来,那刀光从他的身侧闪过,只差分毫。   落地,黄老头儿看向了那黑衣男子,嘀咕道,“苗刀斩?李家后人?”   黑衣男子沉默着,手持双刀朝着黄老头儿奔来。   “踏。”   黄老头儿轻功了得,那双刀未挨到他半分,黑衣男子回头望去,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我玩刀的时候你还在和泥巴呢。”黄老头儿有些怒了。   这朝廷的人就是这般,除了会杀人啥也不会,好好坐下来聊聊难道就不行吗。   黑衣男子不动了,手持着双刀,那冷眸之中尽是杀意。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杀人,若是有人阻挠,那便都杀了便是了。   黄老头儿冷了一眼那黑衣男子。   只见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才落下来的树叶。   黄老头淡淡的开口说道:“老头子我有十几年没用刀了。”   那人手持双刀,闻言眉头一挑,警惕的看着这个白发老头儿。   黄老头儿将那枚树叶夹在指缝之间,他是不用刀了,但他却从未忘记过刀是怎么用的。   “我早年有一刀,名为怒斩江,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行不行。”   黄老头儿说这句话时面色平静,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呼……”   官道之上忽然卷起了大风。   刀罡席卷而来,那沉重的刀意让黑衣男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刀客船行,一怒斩江。   十余年前未曾再出现的一刀,在这建安城外再现了。   那刀意如江海般磅礴,秋风清掠,大袖展动,霎那间山道之上风起云涌,狂飙般的刀气漫天而起。   黑衣男子眉头紧皱,那白发老者的‘刀’应是为那大江所准备,翻江倒海。   刀罡附着在那枚树叶之上,看似脆弱的树叶仿佛有着斩江之势。   黑衣男子避无可避,两柄长刀横于胸前,阻挡那刀罡。   然而,那携带着斩江之势的刀气却迟迟未来。   只见那枚被刀气包裹着的树叶在到达黑衣男子身前的时候便裂开了。   树叶作为载体,受不了那强大的刀意,就如硝烟一般消散在了黑衣男子的眼前。   与那令人窒息的磅礴刀意也消失殆尽。   眨眼之间,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微风袭过……   那粉碎的树叶随风而散。   一切都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没有那斩江一刀,只有一枚破碎的树叶。   “呼。”黑衣男子见状松了口气,抬起头直直盯着那白发老头儿。   黄老头儿站在黑衣男子前方,只是摇了摇头,自嘲般的嘀咕道:“啧,果然是老了,不行了。” 第71章 :江湖第二位剑仙   梁书榕喝酒倒酒,越喝他便越觉得这酒喝的越不是滋味,不如那游人醉来的痛快。   燕舒娴坐在他的对面,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一旁摆着那架长琴,依旧沉默。   终了,那酒壶里再也倒不出一杯酒来,梁书榕眉头一挑,放下了酒壶。   “喵。”   这时,酒馆的楼梯上传来了一声猫叫。   小七睡醒了,一蹦一蹦的从楼梯上跳了下来。   它环视了一番四周,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七的眼前一亮,立马就跑了过去。   燕舒娴扭头望去,见到了那熟悉的白色身影,她愣了愣,有些惊喜道:“是你啊小家伙。”   “喵。”   小七跳到了燕舒娴的身上,它闻了闻燕舒娴身上的味道,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柜台前的张铭见到这一幕,嘴角一抽,心里嘀咕着:“这女的又是谁……”   你这渣猫,到底在外面认识了多少漂亮姐姐。   梁书榕看了一眼燕舒娴怀里的白猫,淡淡的说道:“你喜欢狸猫?”   燕舒娴抚摸着小七的额头,开口道:“也不是,只是这猫……它的眼睛很漂亮。”   梁书榕看了一眼小七,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说到:“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这酒馆掌柜养的。”   他时常晚上来喝酒,也曾见过这白猫,只是不知道燕舒娴为什么会认识这猫。   “呜。”小七发出了呻吟声,不得不说,漂亮姐姐的手法就是不张铭的要温暖。   小七余光一瞟,看到了放在一旁的长琴,它的眼前一亮,站起身来走到了长琴旁。   “喵。”小七抬起头看向燕舒娴,用它的爪子指了指那长琴。   它要听琴。   燕舒娴委婉一笑,摸了摸小七的脑袋,说到:“今天没空,下次弹给你听,如何?”   “喵呜,喵。”小七拍了拍长琴,它执着着想要听燕舒娴弹琴,因为好听。   不给它听,它就闹,总之就是要燕舒娴弹给她听。   “这白猫是在耍无赖。”梁书榕撇嘴说到。   燕舒娴见小七这般模样,一时间有些无可奈何。   这时张铭走了过来,一伸出手一把抓起了趴在燕舒娴的琴上小七。   小七愣了愣,它只感觉自己好像被提起来了,扭过头一看,这才看见黑着脸的张铭。   “喵?”小七冲张铭叫唤了一声。   燕舒娴抬头看向了张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打扰了。”张铭念叨一句,随即便提着小七往柜台走去。   “喵!!”小七张牙舞爪的,四根蹄子不停的扭动,它要逃离魔抓。   然而张铭根本就不理会它,抓着它就不放手了。   “噗。”燕舒娴见状笑出了声,那白猫现在的样子可真是可爱。   另一桌的顾青山见状微微一笑,对玉玲珑说到:“看吧,张兄终是忍不了了,小七怕是要被收拾了。”   玉玲珑朝柜台的方向望去,只见小七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被张铭提在空中。   它似乎是放弃了反抗。   “也就只有张兄的猫这般,就喜欢讨好你们这些漂亮的女子,我都没见它找过我一下。”顾青山撇嘴说到。   “只是只猫而已,顾公子说笑了。”玉玲珑道。   顾青山耸了耸肩,说道:“我可没说谎。”   张兄的猫是啥德行他可清楚的很,拿张兄的话来说,小七就是只渣猫。   张铭坐在柜台上,双手提着小七,让它悬在半空中,一人一猫对视着。   “可以啊你。”张铭看着它,想着要如何收拾它才好。   “喵。”小七眼神坚定,就好像是宁死不屈一般。   张铭是真不知道这姑娘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七又没去过别的地方,到底是从哪认识的。   “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张铭抖了抖小七,这家伙就是欠,真当自己不动手就无法无天了。   就在此时,酒馆外走来一人。   张铭放下小七,看了过去,是个生面孔。   那人身穿紫袍,约莫弱冠之年。   一双剑眉,鼻梁高挺,又有一双明眸,腰间别着一柄长剑,剑柄上连接这着一串玉珠。   只见到他喉结轻轻一动。   顷刻间,男子原本显得温和的脸,却是瞬间有着一股温润的味道散发出来。   但那种面孔之下,仿佛是一种刀锋般的冰寒与凌冽的内心。   紫袍男子眼眼眸深邃,扭头看向了一眼梁书榕。   梁书榕回望去,眉头一皱,对坐的燕舒娴见状也警惕了起来。   顾青山与玉玲珑看到这紫衣男子的那一刻皆是一愣。   “燕…北安……”   若说这年轻一辈中最为出色的,除了六大门派的行走之外,便只有那么几个人,而眼前这紫袍少年便是其中之一。   这人没有江湖名号,只因为那燕山试剑之后,众人在他名前加了二字,是为剑仙。   江湖第二位剑仙,燕北安。   燕北安六岁习文,熟读兵法,十六岁以兵法入武,领悟杀伐之剑,十年苦读兵法,在他领悟的那一刻,境界直逼宗师之境。   他领悟了自己的道,是为杀伐,是那兵书之中的千军万马,铁骑兵甲。   十六岁的玄境巅峰!   就算是江湖上的各大行走也没有如此成就。   从一个从未习过武功的人到玄境巅峰,只用了一夜时间,从那之后,燕北安便开始了他的传奇。   燕北安化名北玄,以易容之术入了那江湖第一杀手势力——飞花台。   不到半年时间,北玄成了飞花台天字杀手,那半年里,他接下的任务皆是一剑封喉,未有败绩。   以他的底蕴足以晋升宗师之境,但他却一直曾突破。   在飞花台当杀手的日子过去了两年,他逐渐厌倦了当杀手的日子。   剑客是孤独的,燕北安也是如此。   那一日,他修书一封便消失了,那时起人们才知道,那天字杀手北玄,原来是燕北安。   后来有江湖人说起,说是在边塞见过他。   那日黄沙满天,燕北安一人一剑,屠北漠十余甲,随即踏马而去,留下的只有十余具尸体。   当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是在燕山试剑台上。   燕北安一人守擂,十余位成名剑客败在他的手中。   这一守便是一天一夜。   那晚下起了大雪,他静坐在擂台之上,无人再敢上前试剑。   但最终,他没能再站在那个擂台上,因为当晚来了一个人。   那人叫做独孤叶,天下第一剑客,也是唯一一个被冠以剑仙之名的剑客。   那一夜,大雪飘然,但当二人拔出剑的那一刻,满天的雪花都消散了,世间仿佛安静了。   那夜还在燕山之上的剑客有幸见识了那震慑天地的两剑。   燕北安剑是杀伐,如千军万马踏剑而来。   独孤叶的剑却是最为纯粹的剑,这天下好像就只剩下了剑,风是剑,雪是剑,那一草一木似乎都是剑。   燕北安败了,但在他败了之后,却看着剑仙独孤叶,缓缓开口。   “天下第一,我不与你争。”   “但那万剑之首,必须是我燕北安。”   “我燕北安……”   “今日入宗师剑仙之境!!”   那一夜,燕北安说了一句话便入了宗师之境。   自剑仙独孤叶后,江湖上终于出了第二位剑仙。 第72章 :你又没问。   剑仙这一称号,并不是具体的战力境界,而是对于剑的领悟。   而被称作剑仙的人,是将自己的剑道走到了巅峰。   就如燕北安的杀伐之剑,而他的剑中也有自己的理解,千军万马,排兵布阵,是为兵法。   燕山试剑,燕北安成为陆地剑仙之后便消声灭迹了,江湖上也没用半点消息流出,现在却在这出现了。   玉玲珑眉头一触,有些出乎意料,她的心里暗道:“连他都来了。”   玉玲珑看了一眼那梁书榕,这人,面子可真够大的。   【警告!警告!有宗师之境武者进入酒馆,是否驱逐?】   “否。”张铭取消了系统的通知,眉头紧皱。   眼前这个紫袍男子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那些宗师境高手,这个人的危险,要远高于他之前所见。   燕北安一语不发走到了柜台前,看了一眼张铭,平静的说到:“拿壶酒。”   “要哪种酒?”张铭看着他说道。   “随意便好。”   燕北安的话很短,说完这句话放下银子之后便朝着酒馆里走去,随意找了张桌子,便坐了下来。   张铭看着这人的背影皱了皱眉,收起了桌上的银子,便去内屋打酒去了。   最后拿了壶梅花酒上来,张铭将酒放在了燕北安的桌上,燕北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张铭离去,他见玉玲珑还有顾青山时不时看向了紫衣男子,张铭便明白,这个人绝不是来喝酒的。   坐回柜台上的他更加注意这个这个紫衣男子。   要是一会打起来,把自己桌子啥的打坏了,可就不好了。   梁书榕见这人进来之后便坐在别处喝酒,一时有些疑惑,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人绝对是冲着他来的。   燕北安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那酒香飘散。   燕北安看着梅花酒皱了皱眉,随后端起酒杯仔细看了看,随后送入口中,细细一品。   他看着手中这个空着的酒杯,看了许久,才嘀咕了一句:“这酒……有点意思。”   燕北安扭头看了一眼那柜台前的掌柜,见张铭手里抱着一只白猫,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燕北安扭过了头,继续给自己倒酒。   张铭眨了眨眼,也扭过了头,他可不怕这人,只要是宗师之境,他都能对付。   从燕北安进了这酒馆开始,酒馆里边沉默了下来,顾青山与玉玲珑也不说话了,梁书榕与燕舒娴也是如此。   酒馆里除了倒酒声便没有其他的声音了,一时间落针可闻。   张铭皱了皱眉头,轻声嘀咕道:“这气氛,不是很好啊。”   “喵。”被张铭钳着的小七也很是赞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不说话了。   张铭砸了砸嘴,抱起小七,嘀咕道:“走,咱们去搞点花生吃。”   “喵。”   小七叫唤一声,一提到吃的它就兴奋不已,尤其是那内屋里的花生。   没过一会,张铭便端着花生从内屋走了出来。   小七屁颠屁颠的跟在张铭的后面,路都不看,就盯着张铭手里的花生。   它的嘴里还有两颗,这玩意可硬可硬了,有些难嚼,不过确实好吃。   正好路过顾青山那一桌,酒鬼花生的香味瞟到了顾青山鼻尖,他抬起头一看,便看到张铭端着一盘花生走了出去。   顾青山的注意转移到了那花生之上,立马喊住了张铭,“张兄!”   张铭扭过头看向他。   “你手里那盘花生……”顾青山指着张铭手里那盘酒鬼花生说到。   张铭指了指酒馆的价目表上,上面已经多了一行。   【下酒菜,酒鬼花生,二两一盘。】   顾青山望了过去,有些疑惑道:“张兄怎么不早说?”   张铭看着他,面色平静道:“你又没问我。”   “……”顾青山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吧,张兄这性格,真是气人。   “那张兄给我那一盘酒鬼花生。”顾青山道。   张铭收了顾青山的银子,随后便将手里的那盘花生放在了柜台上,进去给顾青山拿花生去了。   小七跳到了柜台上,嘴里的两颗花生已经被它给吃完了,对着那盘花生伸出了爪子,真香,再来一颗……   张铭将一盘酒鬼花生端上了桌,随后便回到了柜台前。   他看向正在吃花生的小七,那盘子里的花生少了不少。   小七腮帮子鼓鼓的,比上次鼓的还大,张铭抓起了它,皱眉道:“你藏了几颗?”   “唔。”小七整个嘴巴都装满了,叫都叫不出来了。   张铭脑门上刷起三条黑线,扒开了小七的嘴,花生从小七的嘴里一颗一颗的掉了出来。   “吐出来!”   “呜呜……喵……”   一颗…两颗…七颗…十颗……十四颗!   “啪。”的一声,张铭拍在了小七的脑门上,黑着脸道:“你怎么藏的了这么多,你那嘴是气球吗?也不怕噎死?   他才走了多久,这家伙居然往嘴里塞了十四颗花生,可真行。   “……”小七郁闷了,它好不容易才塞进去的啊。   “又不是不给你吃。”张铭撇嘴道。   张铭教训着小七,小七委屈巴巴的趴在桌子上,时不时掏一颗花生往嘴里塞,吃完一颗再吃下一颗。   顾青山看着眼前的这盘花生,伸出手拿了一颗放在眼前仔细看着。   玉玲珑捂嘴轻笑,说到:“公子,这就是普通的花生。”   “那可不一样,这可是张兄卖的花生。”   顾青山说着,便将那颗花生放进了嘴里,细细一嚼。   酒鬼花生略带点酒香,盐味适中,最关键的是,这花生特别的脆爽,而且还有股独特的香味。   “好吃!”顾青山瞪着眼睛,他果然没猜错,张兄拿出来的东西,绝对是好东西,二两银子一盘,值了。   玉玲珑愣了愣,有些疑惑。   真有这么好吃吗?   “不信你尝尝。”顾青山抓起一颗花生递给了玉玲珑。   玉玲珑将信将疑的尝了尝,尝过之后她便明白了。   花生爽脆可口,是个很好的下酒,而且这味道……当真没得说。   玉玲珑扭头看向了柜台前的张铭,有些疑惑:“张公子不是酿酒的吗,怎么下酒菜也做的这般好。”   “谁知道呢,这花生真不错……唔。”顾青山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把花生。   玉玲珑微微一笑,她想着是不是该提醒一下顾青山注意形象。 第73章 :公子,一路珍重。   燕舒娴眉头轻挑,时不时瞟向对面那一桌的紫衣背影。   那紫衣男子自顾自的喝酒,根本就不回头望一眼,仿佛就像是一个路人一般,但却又不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这紫衣男子到底是何人?   梁书榕扭头看了一眼那紫衣男子,见他还是没有动静,于是便对燕舒娴说到:“该走了。”   燕舒娴收回目光,点头道:“舒娴再送梁大哥一程。”   梁书榕摇了摇头,说到:“不用,你还是你早些回去吧。”   他明白,当他踏出酒馆之后的路,将是一段不平常的道路。   梁书榕平时没多少夙愿,但有一些仇怨是他一直放不下的,玉箫宫、魔门、朝廷,这仇家真是太多了,几乎就是半个江湖了。   他想着,自己反正都快死了,就算是不为名利,也要求个求死而无憾。   燕舒娴抱起长琴跟上了梁书榕的步伐,走出了酒馆。   当梁书榕离开酒馆之后,那燕北安动了,他喝下了最后一杯梅花酒,拿起一旁的玉坠长剑,迈步离开了酒馆。   梁书榕一走,燕北安也走了。   顾青山嘴里嚼着花生,见这形式有些疑惑,他扭头看向玉玲珑,问道:“梁书榕和燕北安有仇吗?”   玉玲珑摇了摇头,她看着顾青山,开口道:“燕北安,应该是来保梁书榕的命的。”   顾青山听到这话有些疑惑,燕北安与梁书榕有什么交集吗?而且据他所知,梁书榕也没有认识过什么人。   剑仙燕北安,可不是随便就能让人请来的。   玉玲珑眉头一挑,将那原因缓缓道来。   ………   ………   一步一步,梁书榕离酒馆越来越远,也离这建安城越来远远。   燕舒娴紧跟在梁书榕的身后,一语不发,手里抱着长琴。   微风徐徐,燕舒娴三千青丝飘动,拂过脸颊。   这官道旁皆是山林,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日月轮转,仍旧无人在此,路过这里的人是孤单的,而这山花谷树却不孤单。   二人之间本该有着说不完的话,但到了这时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走到了一处凉亭前,梁书榕停下了脚步,转身叹了口气,说到:“就到着吧。”   燕舒娴愣了许久,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才感到一丝痛楚,对她来说离别不是常事吗。   “到这吗……”燕舒娴轻声嘀咕了一句。   她想要跟着梁书榕,如当年一般,当年的那个小丫头,当年的那个梁大哥。   梁书榕看着她,他自然知道燕舒娴在想什么,当黄老头儿告诉他那件事之后,他就决定自己的身旁就绝不能再有一个人。   燕舒娴愣了许久,她叹了口气,撇去了心头的想法。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清楚,梁书榕与她之间到底该如何关系。   当年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梁书榕会接受她,而现在不同了,就算自己如何说,他都不会再接纳自己了,因为梁书榕清楚,他快死了。   “公子,一路珍重。”燕舒娴眼眶微红,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又让自己红了眼。   梁书榕点了点头,他看着燕舒娴那微红的双眼,毅然决然的扭过了头。   迈步……   燕舒娴伸了伸手,想要挽留,但到嘴的话却又变了样:“自此一别,可还会相见?”   梁书榕没有回头,只是顿了顿,继续朝前走。   燕舒娴忽然变得有些憔悴,面色苍白了起来。   微风徐徐,建安城外的长亭前,官道上,十年前的小丫头与那梁公子再次离别。   小丫头也不再挽留,梁公子也未再多说。   两个人似乎都已经放下了。   梁书榕不敢回头,朝着前方走着,眼眸之中好像失去了什么一般。   “铮……”   背后忽然传来了微弱的琴声,梁书榕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   他已经走过了百米。   燕舒娴坐在长亭内,望着他,抚动那琴弦。   自此一别,那浮光山河中,可能便再没了那山河二字。   梁书榕微微一颤,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的扭头走去。   那琴声之中饱含情愫,挑动之间饱含悲意。   见梁书榕扭过头,燕舒娴心中一颤,她收回了手,琴声断了。   燕舒娴看着那人的背影,如今已经这般陌生。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指尖微动。   “嗒。”   一滴泪水划落,落在那琴弦之上,泪水被一分为二。   梁书榕走了,带走了燕舒娴十三年的期盼。   带走的是燕舒娴心中所剩无几的温热。   当梁书榕转身的那一刻,燕舒娴明白了许多事。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或许有些人,再也不见,才是最好的安排。   ……   “梁大哥,你怎么不爱说话的。”   “没什么好说的。”   ……   “梁大哥,冰糖葫芦,舒娴买的,快吃!”   “你吃吧,我不爱吃这个。”   “不行,公子必须吃!”   ……   那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燕舒娴浑身一怔,那一刻,她体内内力流转,《七情乐法》迈入了小成境界。   燕舒娴自嘲般的笑着,她不明白,自己要这功法到底有何用。   有情更似无情,她本无情,却又奈何情绕心尖。   她的背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燕舒娴扭头望去,来人正是那酒馆内的紫衣少年。   燕北安打量了她一眼,开口道:“你这功法很有意思。”   燕舒娴面色平静,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紫衣男子。   燕北安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可惜这功法寻常人练不得,若是有人练成大成,在这江湖上必能独占一席。”   “你是谁?”燕舒娴发问道。   “哗啦。”   燕北安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紫衣飘然,整个人叫好像是飘起来一般,眨眼便消失在了燕舒娴的眼前。   燕舒娴看着那紫衣男子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这人,虽是冲着梁书榕来的,但似乎却并不会伤害他。   ………   ………   酒馆内,玉玲珑说起了梁书榕的事,张铭一时有些好奇,于是便凑上前去。   玉玲珑给顾青山倒了杯酒,开口说到:“四十多年前晋王萧何举兵谋反,夺了那皇位,皇室子弟全都入了死牢,那前朝皇帝更是被萧何一剑刺死。”   “但是当年……”玉玲珑抬起头,沉声道:“并不是没有人逃出去。”   顾青山想起了自己在监察院翻卷宗时翻出的一本旧典。   他忽然站了起来,嘴唇微张,眼神呆滞,嘴里喃喃着:“六皇子李榕……” 第74章 :六皇子,李榕。   长安城破,皇宫大乱。   秘碟司众人守在朱雀门前,统一的黑衣月牙弯刀,戾气横生。   “杀!”   从朱雀门一直到皇宫门口,血流了一路,百姓们四处逃窜,现场混乱不已。   秘碟司三百一十七人,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这些人几乎都死在了朱雀门前。   地上散落的月牙弯刀的刀柄上刻画这巨蟒,他们将自己最后一滴血,撒在了这山河之上。   太和殿内   陈皇李傲手持天子皇剑,身穿五爪金龙皇袍,站龙椅之前。   这位年近半百的皇帝几乎已经快走到了此生的尽头。   萧何包括其将领站在那太和殿内,静静看着眼前这位皇帝诉说他最后的遗言。   “四十余载不过弹指间,朕这辈子做过许多错事,每每想起,朕皆是寝食难安。“   “你要封地,朕给你,你要兵权,朕也给你,这是朕欠你的,朕从不后悔。”   李傲上前一步,手中天子皇剑寒光潺潺,那股皇危是常人可受不了。   这位在位四十余年的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望向那太和殿外,那里已经沾满了晋王的士兵,再不复他少年时的美景。   李傲看着这一幕幕,那双眸之中尽是沧桑,“这个皇位,我坐的了,你萧何,坐不了这个位置。”   萧何看着他,沉默不语。   那双浑浊的双眼中不知道包含着多少岁月沧桑,李傲平静的说道:“朕,配得上这个皇帝。”   “哐当。”   天子皇剑横过脖颈,血液喷溅而出,这位皇帝最后选择在这太和殿内自刎而死。   萧何缓缓的睁开双眼,他深吸了一口气,“传本王令,李傲死于本王剑下,葬入皇陵。”   萧何没有要李傲那六个儿子的命,只是将他们打入了打牢之中,为的是让自己安心。   然而在当天晚上,有一贼人夜探皇宫,于打牢内盗走一婴孩。   十余位高手前往阻截,却根本就追不上那贼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人逃出了皇宫。   萧何大怒,立马封锁了长安城,一连半月都未曾抓住那贼人,也未找到那个被盗去的孩子。   那贼人轻功极高,踏雪无痕,踩瓦无声,早在当天晚上便出了长安城,那孩子也不知到了哪去。   那孩童这成了萧何的心结,直到他做了太上皇,他仍旧因为那孩童寝食难安。   因为那孩童是李傲的第六子,李榕!   而那李榕,便是现在的梁书榕。   ………   ………   张铭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这梁书榕,来头居然这么大,这么说的话,梁书榕倒算是前朝余孽了。   “那贼人又是谁?能在那段时间进入皇宫安然无恙的从大牢内带个孩子出来。”张铭问到。   顾青山回答道:“这倒不是什么秘密,这贼人唤做洪轻羽,轻功天下无双,是个神偷,因为这件事朝廷一直在追杀他,洪轻羽易容之术了得,朝廷四十余载还是没人能够找到他。”   “盗圣?”张铭惊呼一声。   “可以这么说吧。”顾青山道。   张铭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刚才那个穿紫衣的又是谁?”   顾青山抬起头,忽然有些严肃了起来,说到:“那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随后,顾青山解释起了燕北安的身份,张铭听的一愣一愣的。   以兵法入道,掌杀伐之剑,二十几岁的陆地剑仙!   “陆地剑仙啊……”张铭有些呆滞。   陆地剑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感觉似乎已经超越出了武侠的范畴,就如当初自己听到梁书榕的箫声时,也是这般迷茫。   然而自己,还不过是一个凡境的小弱鸡,如果不是靠着系统,自己说不定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顾青山喝完了那酒壶中最后一杯酒,嘀咕了一句:“他这一走,江湖与朝廷说不定会成为一滩浑水。”   玉玲珑沉默不语,这件事江湖朝廷能置身事外的人少之又少,青雨楼必须早做打算。   梁书榕就算不想争这皇位,都会有人推他上去,若非如此,当年为何会有洪轻羽救他出宫的事情,又为何会有燕北安来这江南。   他若是想置身事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铭大概听懂了些,他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冒,那是江湖上的事情,自己也不算是江湖中人,只不过是一个酒馆老板罢了。   “梁书榕得有四十多岁了吧。”张铭嘀咕了一句。   这江湖是摊浑水,这样的事情,居然要等四十年才来做。   顾青山漠然,说到:“如果没有十三年前的那件事,说不定那时候梁书榕便已经被推上台了。”   玉玲珑道:“只是不知道,站在那背后的人会是谁。”   “四十多年前的事,要查起来,几乎是查不到,还有那次魔门的大清洗,江湖人销声匿迹的人太多了。”顾青山道。   张铭眨了眨眼,问道:“你打算参一脚吗?”   顾青山摇头道:“我没那本事。”   这次的事情算可是神仙打架,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顾青山了,若是以前,他还会有想法,现在就算了。   过了一会顾青山与玉玲珑便起身告辞了,今日公孙羽他们也没来。   酒馆又变的空荡荡的。   柜台前的张铭摸了摸自己被划伤的手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那长琴真不能随便弹了。   小七趴在柜台旁啃着花生,它也不怕牙疼,一直啃到现在都没有停。   手受伤,张铭也不能弹琴来打发时间了。   “又没意思了。”张铭撇了撇嘴。   张铭摸了摸下巴,跑到楼上拿出了笔墨纸砚,“还是写点东西吧。”   “剧本?嗯,这个可以。”   当然也不是随便写写,前世他还记得一些豫剧的剧本,不过得一点点回忆,一模一样估计没办法办到,只要差不多就好了。   一笔一划,张铭时不时停下笔思索,接着又下笔写两个字,这是个费脑子的事情。   这第一篇,他写的是《桃花庵》,唱的是一段跨越十六年时间的悲欢离合。   桃花庵这是豫剧的曲目,但这个世界却没有,虽然建安城内最多的是唱闽剧的,但也有唱豫剧的,只是与前身的豫剧想比有些差别,不过差别不大。   张铭打算写出后那到那勾栏里,他想听听这个世界上的人唱出桃花庵会是怎么样的。   主要,还是因为有些怀念吧。   又是摸鱼的一天,唉,真是枯燥的生活。 第75章 :林间截杀   官道的尽头,路断了,接下来的路满是泥泞。   消瘦男子衣摆上沾染些许积水,他回头忘了一眼,那长亭早已不见。   梁书榕眉头一皱,望向了一边的山林,哪里稀稀疏疏的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三个身着黑衣的人从树后走了出来,这几人皆是挂着一柄令牌,形状相似,却又各有不同,几人手上拿着特质的雁翎刀,一人持戟,一人背剑,一人腰挂双钩。   梁书榕伸手摸向腰间的玉箫,眉眼一冷,轻声嘀咕着:“这就来了吗。”   麻烦的人总归是要来的,这些朝廷的狗也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   这三人越靠越近,那雁翎刀上散发着阵阵寒意,每个人眼中皆是浓浓的杀意。   “苍鹰呢。”中间那持戟的人眉头一皱。   梁书榕有些不解,他想起来了,那唤作苍鹰的人似乎是那十兵卫里最厉害的那个,只是没见过而已。   “不说话?”一旁背剑的人眉头一挑,抬起手中的雁翎刀,冷声道:“那就去死吧!”   “铮。”   那雁翎刀从那人的手中掷出,四周的落叶被带的飘起来,眨眼之间,那雁翎刀便到了梁书榕的眼前。   梁书榕抬起手中的玉箫,一声脆响,那雁翎刀抵在了玉箫前,距离梁书榕不足半尺。   “梁书榕。”持戟的人上前一步,手中长戟一挑而起,对准了梁书榕,冷漠的话语再次传出:“十三年前洛溪山的账,该了结了。”   梁书榕眨了眨眼,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是露出了一副玩味的神色,开口道:“好啊。”   话音刚落,那手持长戟的人便奔了过来,身后一剑双钩紧跟其后。   “吱……”   长戟划过石块,那石块瞬间破碎,溅出火星,尘土飞扬。   沉重的长戟扫了过来,宗师之境的气势随之而来,梁书榕心头一震,思索着这持戟人的身份。   十兵卫…十三年前…   若是没错的话,这人便是当初十兵卫里边的胡狼,十兵卫里也只有这一个持戟的宗师高手了。   “叮。”   玉箫划过长戟,沉重的力道落在梁书榕的手臂上,不可硬接,他眉头一皱,连忙施展轻功后仰而去。   “斩。”   那持剑人掠过长戟,抽出背后的长剑便朝着他刺来。   以一敌三,两名玄境,一名宗师。   同时两把长钩又朝着梁书榕追去,那手持长戟的人双臂一震,收回力道,再次朝着梁书榕刺去。   梁书榕眉头一皱,一跃而上,长剑双钩落空,那长戟却临时变了方向。   “踏。”   梁书榕一脚踩在那上挑的长戟之上,稳稳的落在了上面。   “下来!”   “嗡。”   那长戟猛然一挑,梁书榕脚尖收了回来,踩着一旁那持剑人的头,落在了三人身后。   飞鸟惊奇,这山林之间多了份肃杀之意。   “十三年前没能杀我,如今也不见得。”梁书榕望着这三人邪魅一笑,只见他手中玉箫已经放在了嘴边。   “呜……”   箫声四起,这片山林不再平静,宛若惊鸿。   “稳住心神!”   那箫声如魔音一般,那持戟的人面色凝重,稳住心神不被迷惑,一旁的二人皆是如此。   要问为何不封闭五感,若是有用的话,当年洛溪山上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消失影响的人不仅是人,还有那山间的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成群黑蜂嗡嗡涌来,又有虎啸猿鸣,那枯树之后走出一个又一个双瞳失色的野兽。   霎时间,这山间变的诡异的了起来。   持戟人闷哼一声,挑戟而上,但那梁书榕却忽然抬起了头,四目相对。   忽然之间   那双眼眸之中忽然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那一刹那,长戟脱手,砸入了一旁的地下。   持戟人双目失神,仿佛是失了神智一般,当他回过神来,只感觉自己气血逆流,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噗。”持戟人捂着胸口,眉头紧皱,他抬起头来,盯着那双眼眸。   那双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因梁书榕看了他一眼,他便功法逆行,气血逆转。   而那后方的两个玄境武者因为那箫声早已满头大汗,寸步难行。   不远处的一颗树后,紫衣男子看着这一幕,眉头一挑,轻声道:“佛家秘术?”   梁书榕收回玉箫,微微一笑道:“不陪你们玩了。”   只见他施展轻功,宛若谪仙,飘然离去。   那三人并没有追,持戟人受了重伤,也追不上了,而那两个玄境武者不过是两个新人,那梁书榕实在是太诡异了。   “呼……”   持剑人坐在了地上,满脸呆滞。   当那箫声响起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这人的恐怖,若不是恪守心神,他早已如那行尸走肉一般。   就好像是,那箫声让他变的不再是自己了。   而那手持双钩的人却是异常镇定,实则心中大骇,从武数载,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人。   只有那长戟一旁捂着胸口的黑衣男子心里想着……那双眼睛,到底是什么。   ……   ……   “咳咳。”   一连跑出几里,梁书榕停在了一颗树前,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咳嗽着,额头上露出了汗珠。   若是真能杀了那三人的话,他绝不会就此离去,那当年的内伤从未痊愈过,若是动用太多内力,便会遭到反噬。   那箫声倒是无所谓,只是刚才看那人的一眼,差点让他失去神智。   梁书榕稳住了那躁动的内力,轻松嘀咕了一句:“这心神通,还是少用为好……”   若不是那持戟人太过难缠,他也不会铤而走险。   他回头望了一眼,收起了玉箫,抬起头坚定的望着前方。   还有很多事没做……   开始只是些杂鱼,后面只会越来越凶险。   指尖拂过那玉箫,梁书榕继续朝着那烈阳的方向走去。   当梁书榕走后,身着紫衣的男子从一旁的树后走了出来,他看着梁书榕的背影,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曾经的魔门中人,在那洛溪山上杀了上百人,居然能修成佛门秘术。   这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不定,这还不是他全部的底牌,说不定,接下来的路,或许也不用自己出手了。 第76章 :纯粹的刀客   【您有新的任务,请注意查收!】   【鉴于宿主的摸鱼行为,以及酒馆低薄的销量,特此下发最新任务。】   【任务—名扬建安江湖】   【任务详情】:半月内让酒馆在建安城江湖人口中名声大噪。   【任务奖励】:未知(依照完成进度下发)   【失败惩罚】:随机剥夺任意一件物品   “我摸鱼了?”张铭撇了撇嘴,该完成的任务自己都完成了,这下这破系统又说自己摸鱼,真是麻烦。   张铭挑了挑眉,有些无奈的说到:“这任务不行吧,酒馆这规矩,现在这么几个人我都hou不住,整个建安城的江湖圈子,这酒馆怕不是要被拆了。”   系统又装死了,酒馆有保护机制,但是只能对付宗师及以上,玄境还是得张铭亲力亲为。   他本身就是个弱鸡,凡境和玄境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要是有人因为酒馆的规矩跟他闹起来,还真不好对付。   张铭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走一步是一步吧,大不了找他们几个帮帮忙。”   张铭放下了笔,桃花庵通篇有些长,零零散散的话他记的差不多,想来应该是没什么疏漏,虽不会唱戏,但他记词的功夫还是了得的。   收了笔墨,张铭将那份写好的戏本平铺在桌上,等着墨迹吹干。   “等明个公孙羽来了问问他。”   这戏本,写出来,还是得有人唱才行。   本以为这个点酒馆便再没人来了,毕竟城门都快关了,谁知酒馆门口却来了一位身着黑衣紫边劲装的男人。   腰挂双刀,背别短弓,那人面容冷峻,额头上有道疤痕,黑衣上沾了不少尘渍,不过却尽显一股肃杀之意。   躺在柜台上的小七睁开眼睛,它抬头看向来人,那黑衣男子身上散发着一股寒意,这让小七有些害怕。   “喵!”小七炸了毛,连忙躲到了张铭的怀里。   张铭抬头望去,见这人的一身打扮,再加上那柄特质的雁翎刀,这让他想起了前世电视剧里的朝廷密探。   “拿壶酒。”李凌志道了一句,随后便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张铭点了点头,便抱着小七去内屋打酒了,那人没说要什么酒,便随便拿了一壶。   梅花酒放在了那人的桌上,张铭也没多看一眼,放下酒便离去了。   李凌志挑了挑眉,端起酒壶倒了一杯。   回想起之前的经历让他有些失神。   那白发老头儿也没有杀他,那斩江一刀,说什么他也接不下来,估计那老者也无意杀他,要不然,他早已魂归天际了。   李凌志练刀十余载,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人。   一时间他有些迷茫了,李凌志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刀了,那一怒斩江,将他给迷住了。   在那枚树叶到达他十丈之内的时候,李凌志仿佛看到了一位竹筏渡江的孤寂刀客,一刀斩出,那江水就好像是断开了一般,涌现两边给那刀客让路。   那老者,是位纯粹的刀客,他走出了自己的路,而李凌志却没有,因为他过于相信自己的手中的刀。   “罢了。”李凌志将此事抛之脑后,那一刀终究不是他的,就算是要学,他也不可能学会的。   李凌志摸了摸腰间的长刀,眼神逐渐鉴定了,他不该怀疑自己的刀,这是刀客的大忌。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那酒香飘散而去,李凌志皱了皱眉,仰头喝了下去。   李凌志尝了梅花酒,一开始有些惊讶,随后却摇了摇头。   这酒确实是好酒,可以说是此间少有,只是太柔了,不适合他喝,不过也无碍,他从不挑剔。   “待消息传开,以后要杀那人,可就麻烦了。”李凌志心中暗叹一句。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些背地里的人这般关照梁书榕,光靠他一个人估计是完不成这件事了,只能从长计议,回去之后他必须好好查一查那白发老者的身份。   喝完了那一壶梅花酒,李凌志随后便起身准备离开这酒馆。   “结账。”   张铭抬头看去,答复道:“八两银子。”   李凌志倒没觉得这酒贵了,拿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转身离开了酒馆。   张铭眨了眨眼,握着那锭银子,嘀咕了一句:“这人倒挺痛快的。”   “喵。”怀里的小七见那人走了,这才敢出声。   燕北安没给小七不安的感觉,这李凌志却让它心生胆怯,二者皆是杀伐,只是走的路不同罢了,也是因此,燕北安本身虽然冷漠,但却有一股儒生气息。   阳光落在那官道之上,张铭抬头望去,每到这个时候,酒馆总是少了些生气,死气沉沉的。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去找个小二了,也不至于让这酒馆如此平淡。   张铭愣了愣,嘀咕了一句:“要不,去建安城逛逛吧。”   那里可比这酒馆热闹不的多。   况且,张铭也想再去听听戏,若是生活一直寡淡如水,放在常人身上,却只是一种悲哀。   “走,小七!”   “喵。”   ……   ……   这七日里一天比一天热闹,每夜皆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许多不是闹市的地方都出现了不少小商小贩。   张铭赶上了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进了建安城。   临近黄昏,眼看着太阳便要落山了,张铭抱着小七赶着跑到了上次的客栈里。   “哟,客官又来了?还是住店吗?”客栈掌柜满脸笑容。   张铭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客栈老板居然还记得自己。   “照样,上房。”   照例开了间上房,随后他便抱着小七便出去转悠了。   黑夜降临,敲锣人照例从每个巷子里走出来,招呼着各家各户的人点起花灯。   “铛!”   “点灯咯!”   相比起第一天来的时候,今日挂的花灯要少了些,昨夜大雨毁了不少,都还没有买新的。   张铭抱着小七看着,敲钟人看着一盏盏高挂的花灯嘴角洋溢着笑容。   张铭走上前去,忽然开口问到:“老人家,你在这敲了多久的锣了?”   那年迈的敲锣人愣了愣,回头望去,只当张铭是个路人,咧嘴笑道:“老汉我都敲了四十多年咯,这片基本上每年都是我在敲,嘿嘿。”   老汉就好像是述说自己的平生最大的荣誉一般,手中的铜锣摇晃着,一双草鞋破烂不堪,但他仍旧感到乐此不疲。   每年敲七天的锣,敲了四十余载,确实是一件值得夸口的事情。 第77章 :再闻勾栏戏   这世间一切诸如此般,每个人似乎都有着自己乐此不疲的事情。   就像平日里是宋书生念叨着自己要去投戎。   不管是什么时候,吴蛮子总执着的与书生斗嘴。   还有这敲锣人,拿起那铜锣的时候,他或许也没想到自己会敲一辈子。   而张铭则是老老实实的开着自己的酒馆,在这世间摸鱼度日。   乐此不疲。   道别了敲锣老者,张铭朝着上次自己看戏的勾栏走去。   张铭又想听戏了,那次台上惊艳的角让人有些怀念,尤其是那一双眸子,着实传神,但他又怕失望,一个好角,不该只像一段戏中的一个人。   小七甩了甩尾巴,它又有些困了,不知道为什么,陪着张铭逛街的时间,总是会犯困。   “呜。”小七打了个哈切,然而当它看到那个熟悉的场景的时候,它浑身一机灵。   又是哪里!上次那个刺耳的噪音!   小七立马就想跑了,但是张铭怎么可能会给他机会。   张铭钳着小七的后腿,有些得意道:“有了上次的事情,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   “……”小七郁闷不已,它不想听那噪音啊,太折腾猫了。   转眼张铭便来到了那勾栏里,找了个空地站了下来,比起上次,这里的人多了不少,勾栏里甚至都还加了些凳子,都还有许多人是站着看的。   “人挺多啊。”张铭有些惊讶,不得不说,变化有些大。   戏还没开场,大多数人都在拉着家常,探讨最近城里的趣事,平凡百姓的生活便是如此。   片刻之后,那帘帐被人拉开,台下众人也收了神,朝着那台上看了过去。   只见那女子画着戏装,身着粉衣,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其妩媚姿态。   “是她。”张铭见了那双眸子便认了出来,当初的杜丽娘便是这位角唱的。   只是不知道这位今天是唱什么,看这打扮倒像是一个柔弱女子的形象,一下子张铭也来了兴趣。   “夫君一去六百里……”   台上女子开口唱了出来,这一段是交代故事的开头,大概意思是说这位女子的夫君远赴边关,一连五年都未回来。   诉说着自己的思念之情,张铭盯着那双眸子,有些失声。   唱戏也能唱的如此吗,那双眸子,不是寡淡如水,而是真如思念夫君般的惆怅,人们常说眉目传情,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吧。   不止是张铭一个人,台下的人也都愣了,那双眸子真的是太传神了。   “好!”   众人拍桌叫了声好,这才是戏场上的角,这才叫戏,这位角,当真是了不得。   “厉害……”   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惊讶道:“本以为这勾栏里都是些下九流,今日一见,倒是显得我有些愚昧了。”   “这位小兄弟,这建安城里唱戏最为传神的角,便是这台上的人了。”   只见那书生愣了愣,连忙拱手问道:“这位仁兄,敢问台上这位姑娘姓氏名谁。”   身旁的人笑了笑,开口道:“我说,你个读书人莫不是看上了这台上这姑娘了?”   书生模样的男子听到这话,顿时心生羞耻,一张脸憋着涨红。   “那女子姓苏,叫苏檀,是这勾栏里的名角,来这听戏的人几乎都知道。”一旁人拍了拍书生的肩膀,也没再问了。   书生闻言有些欣喜,看着台上的女子,那爱慕之心蠢蠢欲动。   张铭隔着这两人不远,自然也听见了。   “苏檀……”张铭喃喃着,这倒是个好名字,这古时的人取些名字倒是有模有样的。   一声声高声低呵之间,台上那女子将这场戏演的淋漓尽致,台下的人皆是拍桌叫好。   小七伸出爪子想要捂住耳朵,可惜捂不全,耳朵太大了,一下子生无可恋了起来。   戏是好的,人也不错,没让自己失望,不管是杜丽娘还是现在台上的孤苦妇人,这位唤做苏檀的角,都唱的极好。   他忽然有些想把自己写的那些戏本拿给这台上人,如果能让她来唱的话,说不定会有别的味道。   一场戏结束,主演们下台休息去了,如上次一样,换了评书。   “喵。”小七抬起头,松了口气,总算是没有那刺耳的声音了,自己这条小命也算是保住了。   张铭看了一眼这戏台的布置,后面应该是有一处院子,各个角们应该都在后面,他想试试能不能进去。   ………   ………   苏檀摘下头顶的发饰,妆容还未退去,铜镜里倒影出她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这几日来,自己的戏越来越多,本是每日两场,现在每日最少也得五场,唱的她喉咙都干了。   小女孩端着瓷碗走到了苏檀身旁,笑道:“檀姐姐,喝水。”   苏檀见到这小女孩的笑容,心中的烦闷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接过瓷碗,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笑道:“阿猫,你爹爹今日准你来戏场吗?”   被唤做阿猫的小女孩犹豫了片刻,扯谎道:“爹爹准了!”   阿猫的名字是她爹爹喊的,是个小名,只是因为小女孩出身的时候像只小猫一般,躲躲藏藏的,才有了这个称呼。   苏檀噗嗤一笑,就算是扯谎都要犹豫一下吗,这可骗不到别人哦,她点了点阿猫的额头,笑道:“今日早些回去哦,要不然你爹爹又要揍你了。”   “知…知道了。”阿猫小脸绯红。   苏檀打来一盆清水,准备将脸上的妆容卸去,这妆容要是在脸上待久了,可就不好洗了。   “檀姐姐,阿猫来帮你!”   一大一小,这戏台后面的仿佛多了些平日里没用的温暖。   张铭走到了后方的入口处,见这门口有人守着,想来便是这勾栏的‘后台’。   守着门口那人见张铭是个生面孔,于是便将张铭拦了下来。   张铭也没生气,说到:“你们东家在这吗?我写了点戏本,想跟你们东家谈谈。”   “戏本?”门口那人愣了愣,疑惑的看了这人一眼。   居然是来卖戏本的?这人真是习惯,难不成咱们勾栏还却戏本吗。   “我们这里不要戏本。” 第78章 :互相羡慕   “我们这不收戏本。”   蒋正见眼前这人穿的亮丽,倒不像是个穷人,怀里还抱着一只白猫,总感觉这人怪怪的,便想着赶这人走。   张铭听到这话便说到:“你能做主吗?”   蒋正瞪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是在瞧不起他,高声说道:“我怎么不能了!”   “赶紧走,说了不收就不收,走走走。”蒋正摆手,想要赶紧赶这人走。   张铭被推出去好几步,眉头一皱,随即便舒展开了。   张铭想了想还是算了,于是便道:“那行吧。”   这地似乎不是很欢样子,那戏本放在这个世界照样也是一篇佳作,既然不要,那就换一家就是了。   张铭抱着小七转身离开了这处地方。   蒋正看着那人的背影,哼了一声,继续守自己的门。   一开始,张铭想着这戏本要是由那个名叫苏檀的姑娘来唱的话,绝对是极好,不过现在想来是没机会了。   “还是找公孙羽吧。”张铭叹了口气,觉得有些遗憾。   这也不是银子的问题,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看戏的心思罢了。   昨夜大雨少了些热闹,这建安城的人似乎觉得不痛快,街上摆摊的小贩多了起来,整条街上全都摆满了摊子,夜宵小吃都摆了出来。   张铭买了两个炊饼,还是热的,时不时掰一点给小七,自己也吃的津津有味。   要说逛,他也不知道去哪好,一个人一只猫,能去那玩,顶多不过就是瞧一瞧这人来人往罢了。   迎面跑来了几个小孩,最前面的小孩手里拿着一只风车,后面的几个孩子追逐着,脸上满是笑容。   张铭微微一笑,觉得这很有意思,他童年的时候,也如这群孩童一般,一只风车也能玩一天。   一道目光袭来,张铭有些疑惑的望了过去。   只见他孩子群中一个身穿麻衣的孩子流着鼻涕,一边跑一边看着张铭。   那眼神之中充满了羡慕……   穿着麻衣的孩子看了许久,这才收回了目光,继续朝着前方拿着风车的人跑去。   “喵?”   小七抬头,它见张铭一直盯着那群孩子离开的方向,似乎是愣了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张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小七,说到:“没事,走吧。”   继续朝前面的街道走去,一朵朵花灯照耀这个夜晚。   张铭脑海中浮现出那孩子的眼神,又回头望了一眼,只是那孩子早就走远了。   刚才那孩子的眼神中是羡慕……   应该是吧。   一个渴望长大的孩子。   他望着张铭,同时张铭也望着他。   两人相互羡慕这对方,这便是你渴望的长大,这便是他渴望的童年。   张铭觉着自己有些神经大条,碰到些小事总能想到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看来,自己还是适合一个人呆着。   晃着晃着,张铭又来到了湖边,那小河中间有好几艘船舫围成了一个圈。   透过狭缝望去,那里面还有一艘大型船舫,各个船舫上挂满了花灯,湖中央灯火通明,也不知道是什么活动。   这湖名为青阳湖,原是唤做山湖,只因为湖后面是座大山,便得了此名,是因为后来青雨楼将此处包下,于是便改名成了青阳湖。   张铭有些好奇,于是便打算过去看看。   “呜。”小七打了个哈切,时候不早了,它也困了,打算在张铭怀里睡去。   张铭走到了湖边,见许多人都站在这里,大多都是些书生学子,湖边上则停着一艘艘小船,搭了船篷,等着人租下。   张铭听到有许多人都在说什么‘诗魁’这般的字眼,或许与这湖中间停着的船有关。   张铭找到一艘不错的小船,上前问到:“船家,你这收多少钱?”   撑着船桨的老者手里拿着个酒葫芦,见有人上来问价,于是便笑道:“这位公子,老汉我这船可不便宜,得要三十钱。”   三十钱也不贵,张铭扔了锭银子过去,便上了船,咱们开黑店的就是豪横,不缺这点钱。   “嘿。”老者接着那银子,在身上擦了擦,见张铭无所谓的样子,便知道不用找银子了,脸上笑开了花。   “公子坐稳了,老汉要开船了。”说罢,老者便脱解了船绳,翻动船桨,划起了船来。   他盘坐在船头,抚摸着怀里的白猫,发丝随风飘逸。   风吹过,衣衫作响,君子望,白玉郎,人间不胜美。   老汉摸出怀里的酒葫芦,喝了口酒,脸色有些红晕,只是微醺罢了。   张铭抬头看了一眼这撑船老者,开口问道:“船家,这湖中间是在做什么?”   老汉笑着脸上露出了褶皱,说到:“公子你是外地人吧,今天可是选诗魁的日子。”   随后,老汉便解释了起来。   双栖双七,这柒日里,最重要的是花魁,其次是诗魁,再者便是酒魁。   酒魁几日前便已经评了出来,便是那游人醉,只是不到最后一天青雨楼便不会公布结果。   当时那些富家子弟们倒会往外说说,便传了出去,不过也只有小部分人知道。   花魁还为时尚早,得到双七节那天,也就是最后一天,才能评出。   而这诗魁,却是在今天,地点就是在这青阳湖。   张铭明白了这诗魁的意思,他朝一旁望去,见有许多书生学子或是公子,这些人都与他一般,乘着船只往那湖中间行去。   一旁有一艘船隔的比较近,船上站身穿白衣的男子,见张铭看着他,便朝着张铭拱了拱手,算是打个招呼。   张铭拱手回礼,看着那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招呼着船家靠近了张铭的船,他看向张铭,开口道:“兄台也是来参加这次诗魁选举的吗?”   张铭摇了摇头,说到:“来凑个热闹。”   白衣男子唤做颜宇寒,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所以他与张铭一般,也是来凑个热闹的。   张铭的租的这艘船比较大,便邀他上来,两人结伴朝着湖中间行去。   张铭开口问到:“你知道今年诗魁的题是什么吗?”   颜宇寒摇了摇头,说道:“不知,每年的题都是现出的。”   “这样吗……”张铭嘀咕了一句,此时船已经到湖中央,不过只是在外围。 第79章 :人面桃花、倾国倾城   十几艘小船朝着湖中央围去,每艘船上皆是挂着花灯,张铭乘的船也是如此,就好像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   湖中央围满了船只,不过相隔之间却留了些距离,为的是能让别的船通过。   张铭抬头望去,见到了那湖中央最大的船舫。   船舫上坐着位女子,手抚长琴,穿着一袭青衣,头上扎着发髻,玲珑玉钗陪衬,人面桃花,倾国倾城。   张铭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是上次跟着梁书榕来酒馆的那个女子吗?   诗魁,就好像是诗会一般,有酒有文人,自然也差不了助兴的女子。   上一年的花魁都是要参加来年的诗会,燕舒娴便来了。   颜宇寒嘴唇微张,有些震惊,惊讶的是这女子的美貌,他在建安这么多年,他可从未见过这般靓丽的女子。   船头这女子是谁?   不应该是去年的花魁吗?   等等……   颜宇寒愣了楞,他望向那盏长琴,咽了咽口水,嘀咕道:“该不会是…燕姑娘吧……”   张铭问道:“你认识?”   颜宇寒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赞叹道:“应该没错了,只是没想到燕姑娘居然这般漂亮,沉鱼落雁啊……”   去年的花魁选的不明不白,虽是燕舒娴当了头魁,但她连面都没露过,单凭这琴艺超绝便震撼了众人,这也是一件饱受争议的事情。   直到现在,也没有多少人见过燕舒娴的样貌。   “张兄,那船舫上的青衣女子应该是去年的花魁燕姑娘。”颜宇寒道。   张铭疑惑道:“我怎么听你说的好像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张兄有所不知……”颜宇寒解释了起来。   一番解释下,张铭也知道了燕舒娴未曾露面的事情,就算路上的人见过,说不定也认不出她来。   “这样啊……”张铭抬头望去,这位燕姑娘确实长的漂亮,看着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   【收到临时任务,请注意查收!】   “??”张铭眉头一皱,他有些懵。   任务?   开什么玩笑?   昨天不是才发的任务吗,这都还没完成呢,又来任务,这还咋摸鱼?   【临时任务-诗会诗魁】   【任务详情】:取得本次诗魁的头魁。   【任务奖励】:【‘酒’字剑】使用权、修为略微提升(解释权归于系统)   【失败惩罚】:剥夺任意酒品材料   张铭的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这种抄诗装X的无聊任务为什么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系统你的人设莫不是崩了?   “酒字剑?”张铭喃喃了一句,这又是什么东西,似乎从未听过啊。   颜宇寒扭头,见张铭眉头紧皱,于是便问到:“张兄怎么了?”   张铭回过神来,答道:“没事。”   行吧,既然都发了任务了,总是要去做的。   众人盯着那船头坐着的女子,许多人都在疑惑这般美貌的女子到底是谁,或许有些猜测,只不过是有些不确定。   直到那船头的青衣女子指尖拂过那盏长琴,婉转的琴声传出,众人才恍然大悟。   “是燕姑娘!”   “果然啊……”   “如此琴声,也只有燕姑娘了,真是没想到燕姑娘居然如此漂亮。”   小船之上的文人学子们都沉醉于这琴声之中,燕舒娴的琴声可是一绝。   琴艺超然也就算了,连着面貌都这般倾国倾城,这下在也没有争议了,都觉得去年的花魁理所应当。   一艘小船的船头,穿这黑衣的抱剑男子坐在船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船舱,里面坐着一位手持笔墨的中年男子。   “爷,这琴声不错。”抱剑男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人也不错。”   这黑衣抱剑男子便是当初在酒馆内喝了一杯酒的剑五,那声‘爷’可想而知,喊的便是那船内的郭潇了,喊的是那江湖百晓生……   郭潇轻轻点了点头,在那纸上写下了几句话,抬起头说到:“确实不错,只是少了点东西,上不得榜。”   剑五扭头看了一眼那弹琴的青衣女子,不知这琴声里到底差的是什么,不过既然爷这么说,他也不会再说什么。   “爷,明天我们去城外喝酒吧。”剑五有些馋上次那酒了,这都过去了半月有余了。   郭潇打趣道:“你啊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行,明天还不行吗。”   剑五嘴角浮现出笑容,不过很快却消失殆尽,又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很快,一曲琴声道完,众人醒来,皆是赞叹,又或是遗憾,想要再听一遍。   但燕舒娴弹了这一曲,便回了船舫内,她只是作为开场被邀请来,接下来便没有她的事情了。   随后,吴掌柜从船舫内走了出来。   吴掌柜废话了一翻,不过都是些嘘寒问暖的话,走个过场。   吴掌柜拱了拱手,进入了正题:“众位,今年的诗题只有一个字,不限诗词。”   “什么字啊?”   吴掌柜双手负背,伸手说到:“一个‘情’字。”   “众位才子请吧,老夫便不打扰你们作诗了了。”说罢,吴掌柜便走进了船舱,他说的话够多了,也没有他的事情了。   船舱上还有许多贵客要招呼,都是些文人大家,他得招呼好了才行,诗词他不懂,自然要找人来。   一位书生学子撇了撇嘴,嘀咕道:“情字?前年也是这个题……”   船家面露笑容,说到:“我说书生,双七节不就是一个情字吗,也出不来什么题了。”   书生也觉得船家说的很有道理,便觉得这题目没什么不正常的了。   张铭与颜宇寒坐在船舱里,那吴掌柜站在船头说题的时候可不是所有人都听到的,后面的人自然有人转告。   张铭见船舱里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笔墨,他嘀咕了一句:“笔墨都准备好了啊……”   撑船的老者道:“那是自然。”   颜宇寒想了想,觉得没有头绪,于是便道:“张兄你打算怎么写,这个题太广了,想要出众有些难了。”   “没想法。”张铭摇了摇头。   他自己就是个俗人,作诗什么的更别说了,当文抄公还差不多。   颜宇寒继续闭幕沉思,这诗题定义太大了,写倒是容易,但是要想出众可就难了。 第80章 :鹊桥仙   双七节即为七夕节,无二,皆是有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   “七夕节……鹊桥仙。”   要说这个时候作诗词又以情字为题,张铭想到的便是那首流传最广的《鹊桥仙》了。   《鹊桥仙·纤云弄巧》是宋代词人秦观的词作。这是一首咏七夕的节序词。   借牛郎织女悲欢离合的神话故事,讴歌了真挚、细腻、纯洁、坚贞的爱情。   此词用情深挚,立意高远,语言优美,议论自由流畅,通俗易懂,却又显得婉约蕴藉,余味无穷,尤其是末二句,使词的思想境界升华到一个崭新的高度,成为千古佳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张铭还记得,他初中的时候还抄过这首词当情诗去骗女同学,虽然知道是抄的,但是也骗的人家小脸通红,还骗了不少呢。   回忆了一番,张铭大概记起了这首词的全部内容,不过也没着急动笔,先看看颜宇寒怎么写。   在这张铭乘坐的这艘船前面,有一艘稍微大些的船,上面还挂着旗帜,画的是一多祥云,也不知道是那个富家公子的船只。   由于视线的问题,张铭也看不到那船上的人。   船头上站着好几个人,有男有女,若是张铭能看到,便能认出这艘船的主人。   公孙羽、熊婉婉、宋书生、吴大彪、闷葫芦刘易寒,江柔也在那船上几个人坐在一起,桌上摆着瓜果小食,也没人作诗,纯粹就是来玩的。   “咳咳。”宋书生咳嗽了两声,衣袖一摆,开口道:“我要作诗了。”   公孙羽几人只是扭头看了一眼,随即便回过了头,毫不在意,各吃各的,各玩各的。   就好像是宋书生说了句废话一般。   宋书生见状拍着手中的折扇,走到中间,说道:“喂喂,你们怎么回事,本才子要作诗了啊,怎么就没一点表示?”   不管如何,最先反驳的永远是吴蛮子,只见吴蛮子正啃着果瓤,摆手含糊不清的说到:“书生…唔,这瓜不错,你作诗还是算了吧,要是能评末魁,那你可就要丢人了。”   江柔与熊婉婉对视一眼,知道接下来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   果不其然,宋书生开始反驳,吴蛮子吃着瓜跟宋书生吵,气势一点也不弱,这种事也是少见多怪了。   公孙羽扭头看了一眼刘易寒,见他抱着剑,又是一副死人脸,于是便递了个瓜果过去,说到:“易寒,吃点东西。”   刘易寒伸手接过,勉强的寄出一抹笑容,说到:“多谢。”   公孙羽的嘴角抽了抽,闷葫芦刘易寒的笑容,真的比哭都难看。   这样热烈的气氛,刘易寒也不好驳了众人的兴致,笑的不自然也不怪他,他很少发笑。   一番闹剧下来,宋书生最终还是作了首诗出来,当然也不能算是诗,顶多说是狗屁通了些,但这又如何,宋书生觉得自己开心就好。   吴蛮子拿起一旁的酒壶倒了一杯,嘀咕道:“这般热闹的日子,就是差了点酒,都怪那掌柜,把老子的嘴都养刁了。”   吴蛮子看了看手里的酒壶,有些不满道:“这百花酿就跟水一样……他乃乃的。”   宋书生道:“蛮子你抱怨什么,有这百花酿就不错了。   “对了羽哥,你不是说掌柜上次准你带出去了一壶吗?喝了吗?”   公孙羽想起那事他就来气,“我一口都没喝就被我爹给抓到,全被他喝了,现在整天叫我弄酒回去,酒馆什么规矩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弄啊。”   “带公孙伯伯去酒馆不就好了。”熊婉婉道。   “他哪能出城啊……”公孙羽有些沮丧,但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不过那个叫司空明的有一坛子游人醉,上次张兄与他换的,整整一坛,也不知道他喝没喝完。”   “一坛子!”吴蛮子惊呼一声,接着嘀咕了一句:“老子明天就去司空家抢去。”   众人说说笑笑,也没当真,都是些玩笑话罢了。   ………   ………   作诗作词的时间没多大限制,只要在结果出现之前交上去便行了,所以张铭也不着急。   颜宇寒憋了许久,满头大汗的样子,总算是拿起了笔,一连四句,一气呵成。   他长疏了一口气,总算是写出来了,颜宇寒看了看纸上写的诗,点了点头,可见他是有多满意,“这首虽然夺不了头魁,但却是我如今最得意之作。”   张铭放眼望去,字迹工整,透露这刚毅,比自己写的字要好太多;诗也不错,不过写的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而是写的朋友情与父母情。   “张兄,你想好了吗?”颜宇寒扭头问道。   “好了。”张铭点头说完,拿起毛笔,揽袖沾墨,写下了‘鹊桥仙’三字。   “鹊桥仙…应是写儿女情长的诗吧。”颜宇寒心里暗道。   【纤云弄,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全词一气呵成,张铭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深吸了一口气。   颜宇寒瞪大了眼睛,他看着那首鹊桥仙,长大了嘴巴,半天才说出话来:“好…好美……”   纤薄的云彩变幻着精妙的图案,飞驰的流星传递出精心的恨憾。   秋风白露中的相会虽然短暂,却胜过人间无数寻常的白天夜晚。   仙……   鹊桥仙……   当真是仙气十足。   最美的还是那末尾两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这这……”颜宇寒看的有些痴了,这首词作的实在是太妙了。   这个萍水相逢的张兄,到底是什么人物。   他扭头看着张铭,单凭着一首词,颜宇寒就敢肯定,这次的诗魁非此人莫属。   鹊桥仙啊……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做出这样的诗啊。   颜宇寒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对张铭拱了拱手,问道:“不知张兄是哪位文人大家,多有得罪。”   张铭见他对自己行礼,连忙摇了摇头,说到:“我可不是,我就是一个掌柜而已。”   颜宇寒愣了愣,随后便明白了,如此文人雅士应当是性格淡薄,不愿透露,他也没再问,再次拱手俯身道:“学生知晓。”   “……”张铭有些无奈,接连行礼,他可真受不了,自己可是文抄公啊。 第81章 :还是别念了吧   月光倒映在湖水之上,数盏花灯围绕着水中明月。   湖边的楼阁的檀窗大开,窗边的佳人女子拿着蒲扇,半掩面庞看着胡中央的那些才子们,若有人朝她们望去,羞的关上窗。   这诗会是给这建安才子们准备的,若是作出一首好诗拿了头魁,这整个建安城的青楼名伎红粉佳人都会刮目相看。   “今年这题倒是好写,不过我反正是没希望了。”   “听他们说,柳才子也来了……”   “是吗,那可就有看头了。”   要说风头最紧的莫过于去年夺了诗魁的才子——柳江南。   柳江南出生于贫苦人家,自幼读书,立志要考进士。   县试,府试,院试,一路畅通无阻,得了秀才功名。   不过这还不够,去年又参加了乡试参考举人,自古断在秀才上的学生不知道有多少人,事事不能这般顺利,柳江南这一年没有上榜,断在了秀才。   柳江南万般郁闷,一时受了打击,便想着来这诗会抒发自己的郁闷,谁知一首《失意叹》一诗成名,拿了头彩,又得县令老爷赏识,他不是诗才,今天也不过是来看看,也无伤大雅。   湖中船坊走出一位小厮,大声念道:“哀婉凄楚,借牵牛织女,道近人间悲欢离合。”   小厮继续说道:“此词列甲等,为柳江南柳学子所作。”   “柳江南这么快就作出来了!”   “得快些了,可不能再让柳江南夺了风头。”   能参加诗会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文化底蕴。   此时周围众人听到那柳江南写的词,无论是遣词还是立意,都是前者要高上一筹。   诗会之上,大抵就是这样,即便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好词,被人比下去的情况也比比皆是。   此前默默无名,凭借一首佳词,扬名一方,名利双收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若想递交作出的诗词,只需取一盏花灯放在船头。   小厮见了,便会划船前来收诗词,船与船之间留下了一些空隙便是为了能够通过。   湖中船坊之上,几个老者端坐与此,一旁坐着位身着儒袍的书生。   “柳学子,你这首词看似虽好,却可圈可点,比不上往年的那首《失意叹》。”中间的老者开口道,众人接连点头,这词却实可圈可点。   儒袍书生便是柳江南了,只见他朝中间的老者拱手道:“徐公,学生得意之处不在诗词,若不是当时乡试失礼,也作不出去年那首。”   “是了,柳学子志在科举,今年乡试心里可有数了?”中间的老者徐三文说道。   “十分有七分。”柳江南道。   徐三文点头抚须,很是满意,柳江南是他亲自邀请来的,只因为柳江南立志考入进士的那份恒心。   毕竟,有志者事竟成。   接下来,一首又一首诗词被送了上来,皆是哪些才子所做,这船坊内的大多都是在建安有影响力的文人,就比如徐三文,早年进士,晚年在这建安养老,数他声望最高。   “这首太差,首位不通,别拿出去念了。”   “这首题意鲜明,可圈可点,但是也算得上是一篇佳作,拿出去念吧。”   “今年要选的诗词有些多啊……”   柳江南随手拿了一篇出来,只当是凑个热闹,而且最后的决定权也不在他的身上。   “鹊桥仙……”柳江南看着纸上的字喃喃一句。   见了上阙他便眼前一亮。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柳江南不自觉的念了出来,徐三文就在一旁,便看了过去。   徐三文听了上阙便点评道:“遣辞虽妙,立意不足,飞星传恨,也终究没有逃过哀怨的格局。”   徐三文对这第一句的评价也算中肯,只不过,此时的老者并没有看到,身旁的柳江南视线再次扫下去的时候,脸上逐渐绽放出了光彩。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柳江南念出了完整的上阙。   不等他开口,徐三文便忍不住品评道:“好一个‘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只此一句,便可胜过他人千句万句。”   “好词,下阙呢,快念。”徐三文拍案叫绝,众人也被吸引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首词。   其实词句到了这里的时候,立意以及轮廓就已经浮现出来,这首词明显和以往七夕写‘情’词的哀婉格调不同,别出机抒,婉约蕴藉的同时,又显得余味无穷。   柳江南一时有些紧张,那下阙……才是真的厉害。   “柳学子,那下阙呢,快念出来啊。”几个老家伙有些着急了,便催促了起来。   徐三文面色严肃,再没了之前的稳重,上阙便已经如此出色,下阙又该是如何。   柳江南抬头看了一看,将那下阙念了出来。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又岂在……又岂在朝朝暮暮!”   老家伙们一时间有些呆滞了起来,眼神之中皆是极度震惊,船坊内没了声音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怕是仅这一句,就足以流传千古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三文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俏脸上依然有无尽的回味之色,显然是被这首词影响了心境。   柳江南一时也有些痴了,这才是他心种的七夕词嘛,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如此诗词…如此诗词……   柳江南叹了口气,轻声嘀咕道:“若是念出去,只怕是在场再无人敢作诗了。”   爱情要经得起长久分离的考验,只要能彼此真诚相爱,即使终年天各一方,也比朝夕相伴的庸俗情趣可贵得多。   这是一种境界上的差距,远远超过了她们所见过的所见的诗词。   “好一首《鹊桥仙》,无论是遣词还是立意都属绝佳!”身旁一位来者脸上浮现出激动之色,甚至将手中一张写着别人诗词的纸筏撕得粉碎。   柳江南望向了徐三文,开口道:“徐公,这首鹊桥仙该列何等?”   徐三文抬了抬手,叹道:“当列甲等,念还是先别念了吧,念出去了,下面的才子那还有心作诗。” 第82章 :还会喝酒。   徐三文从柳江南的手中接过那张写着鹊桥仙的宣纸,拿到手之后的第一眼倒不是惊喜,反而是皱了皱眉。   这字……写的也太差了点。   又是何人所作?   据他所知,这建安城里的诗才没几个,能作出这鹊桥仙的人也早已不在江南,徐三文看向了落款处。   潦草的笔记写着六个大字:“城外江湖酒馆”   “这是什么意思?”徐三文挑了挑眉,这落款根本就不是人的名字,只不过是个地址罢了。   徐三文一时间有些恼火起来,写出这鹊桥仙的人怎么如此随便,难登大雅之堂。   青阳湖的另一边,颜宇寒与张铭同坐在船舱里无所事事。   撑船的老伯坐在船头,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葫芦,摸到的时候才记起来,葫芦里似乎已经没有酒了。   老伯吧唧吧唧嘴,又嘴馋了起来。   船舱内,颜宇寒眨了眨眼,张了张嘴,迟疑道:“张兄,那落款……真没问题吗?”   他有些不懂,为什么张铭会写下“城外江湖酒馆”这六字落款,这样写,谁能认得出你来。   张铭不以为意,说道:“能有什么问题。”   颜宇寒见状也不再多问了,可能这位张兄便如那隐世大才一般,不奢望那名利吧。   任务就是让他拿诗魁而已,要是让人知道了是他作的,那麻烦可就多了,他讨厌麻烦。   至于落款,张铭是想着给自己的酒馆宣传一波,这么好的日子里,这青阳湖中央不可能全都是书生学子,总有两个江湖人。   若是有人来酒馆问起,他打死不承认便是了,而且也没人信一个酒馆掌柜能作出这样的诗,而且张铭本就作不出来,是抄来的。   另一处船上,郭潇提笔落笔,不知该如何记记载下去,有些烦闷,索性便甩下笔不写了。   “这诗词真是一首不如一首。”郭潇挑了挑眉,有些不满意。   郭潇本打算招揽两个诗才,谁知一个不如一个,百晓生记载许多事情都得有人来写杜撰,这样的人可不多。   剑五扭头望去,平静道:“爷,我觉得还好啊。”   郭潇撇了撇嘴,说到:“你就知道练剑,哪懂诗词啊。”   剑五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反驳到:“爷,剑五不仅会练剑,还会喝酒。”   郭潇气的抬头就要打他,剑五不躲不避,只是眼中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湖中在无诗词递交。   “咚!”   小厮左右看看,敲响了铜钟,大声喊到:“时辰到!”   铜钟敲响代表着这次诗会即将落幕,这也相当于是最后的通牒,也意味着今年的诗魁即将出现。   颜宇寒听到这铜钟声愣了愣,说到:“怎么就敲钟了?张兄的词似乎都还没念到吧。”   张铭听到这话终于有了些反应,同样疑惑。   难道说这首鹊桥仙不行?这怎么可能,千古绝句,怎么可能会榜上无名,难道有人写了?   张铭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原因了,于是便问道:“鹊桥仙你曾经可曾听过?”   颜宇寒摇了摇头,有些不解道:“不曾。”   颜宇寒下意识的看向了张铭怀里酣睡的狸猫,忽然感觉有些古怪,心里想着,这张兄到底是什么人?   张铭这下又不明白了,思索了片刻。   张铭决定还是先走为妙,万一真是出了什么麻烦,也没人能找到他,找到酒馆来,打死不承认就好了。   “你还要留下来吗?我打算走了。”张铭对颜宇寒说道。   颜宇寒愣了愣,不解道:“张兄,马上就公布诗魁了,这时候走……”   “不重要。”张铭打断道。   颜宇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不过他倒是想留下来见一见今年到底是怎么样的一首诗夺了诗魁,于是他便回了自己的船上,不再与张铭同路。   张铭走出船舱,对那撑船的老伯说道:“船家,回岸边吧。”   船头观望老伯扭头问道:“公子这要走?这不是还没结束吗?”   “没什么好待的。”张铭摇头道,他现在想着的就是赶紧跑路,鹊桥仙念都没念出来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可这……”撑船的老伯有些意犹未尽也想看下去。   张铭挑眉道:“我请你喝酒。”   老伯听到这话眼前一亮,随即便看到了张铭身侧挂着的葫芦,便明白这人不是在骗他,于是便答应道:“好,老汉正好馋酒喝了,诗会有什么看头。”   颜宇寒站在船头望着朝着岸边滑行的船只,心中更是疑惑了。   “这人……也太古怪了吧。”颜宇寒叹了口气,不过想来也是,文学大家不都有些怪脾气吗。   没一会功夫,张铭称的船便到了岸边,还在湖上的人都还在等待着见最后的答案。   “怎么还不公布啊……”   “等的有些着急了啊,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首诗。”   “在下反正是没希望了,就是留下来看看。”   湖面上的才子们交头接耳,船与船之间靠的不近,但却能互相听到对方说的话,于是便聊了起来。   那艘挂着旗帜的大船上,公孙羽几人也等着答案,谁知自打敲了铜钟之中,湖中那艘船上便再没有半点声音了。   “怎么还不公布!”宋书生有些焦急,折扇打在手心。   吴蛮子笑骂道:“你着急个什么,反正不可能是你。”   “谁说不可能了!”   船上又吵了起来,这两个人永远都有吵不玩的架。   湖岸边上,船停了下来,撑船的老伯脸泛红光,等着张铭兑现他的承诺。   张铭取出了腰间的葫芦,他扭头看了一眼湖中央,心里想着千万别逮到我。   “果然……做文抄公是要招报应的。”张铭嘀咕了一句,他回过神来,打开酒塞,开口道:“船家,把你的葫芦给我吧。”   “多谢公子。”撑船老伯满脸笑容,递过了腰间的葫芦。   倒了大概有一壶的醪糟酒进葫芦,张铭便没再倒了,送人是要收钱的,财大气粗也不是随便送的。   张铭抱着小七上了岸,趁着人多离开了这里。   船上的老伯笑着打开了酒塞,细细一闻,随即便眼前一亮,立马灌了一口。   只是一口老伯便愣住了,不由得叹道:“好酒啊!!”   这酒……岂止是一个好字这般简单的。   老伯回过神来,往岸上看去,早已不见了那个抱着白猫的身影,由不得叹道:“这位公子哥可真是大气。” 第83章 :任务完成了?   张铭抱着小七,这小家伙睡的可沉,这街上这般吵闹都没见它醒过来,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懒。   “可算是溜了。”逃离了现场,张铭松了口气,果然文抄公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声突然出现在了张铭的脑海中。   【任务:诗会诗魁(已完成),请注意查收!】   “完成了?”张铭顿住了,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完成的?   没被逮到吗?没出乱子吗?   所以……《鹊桥仙》他也没有抄错咯?   张铭扭过头去,看向了青阳湖的方向,他有些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本以为这次的任务都凉了,这下倒感觉像是中了彩。   人生就是这般大起大落的吗?张铭苦笑一声。   “算了,任务都完成了,去了也没什么看头。”张铭嘀咕了一句,随后便带着小七返回了客栈。   青阳湖湖中的船舫上,众人还在想着如何处理这首鹊桥仙,因为中间的徐公,似乎有些恼了。   徐三文冷哼一声,开口道:“拿出去念,念全了,落款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   “呃…徐公,这不好吧……”柳江南进言道。   徐三文神情严肃,有些怒色,这诗确实极好,但这落款,着实是将他给气到了,完全就跟胡闹一般。   “有什么不好,作这词的人不就是想念出去吗,那就随他的愿,老夫倒要看看,到底是那个混账。”徐三文冷哼一声。   众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将那张写着鹊桥仙的纸张给了小厮,让他念了出去。   大艘小艘的船舫船只飘在湖中央,所有人皆是大眼瞪小眼,有些是震惊,有些则是疑惑。   鹊桥仙?   ……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这……   “为什么这首之前没有念到过!”   “鹊桥仙,鹊桥仙,这才是七夕词的,我不及也!”   “估计是故意不念出来的吧,若是我听了,估计都无心作诗了。”   “好啊,好一个鹊桥仙,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千古绝句,千古绝句啊!”   众人在感叹《鹊桥仙》的同时,也在疑惑那作词的人是谁,最后的结果是由徐三文公布的,至于那落款,却是不明不白。   城外江湖酒馆?   这到底是什么?落款?哪有这样落的!   “江湖酒馆是什么?”   “作这词的人到底是哪家才子?”   众人心生疑惑,又有人专门找人打探了一番,谁知都不知道此人是谁,一时间成了一个谜题。   岸边楼阁水榭,一个又一个靓丽的女子围在一起,有人念叨起了那鹊桥仙。   一时间,那些女子听痴了,有女子喃喃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面庞之上泛起红晕,众位姑娘皆是心中甜蜜,这鹊桥仙写的才是她们心中的情,两人之间最美好的爱恋莫过于是那朝暮艳阳,天长地久。   郭潇抚了抚衣袖,满意道:“鹊桥仙,倒是有一首好诗。”   船头的剑五有些疑惑,他开口道:“爷,为什么我觉得不怎么样呢?”   郭潇瞥了他一眼,开口道:“这情情爱爱的东西,你又不懂。”   “是吗……”剑五扭过头去,看向了那被船舶荡起的湖水,一时间想的有些出神。   情情爱爱?是什么东西?   挂着旗帜的大船上,公孙羽几人听到那落款的时候顿时一愣。   公孙羽手中的果仁都忘了放下,震惊道:“江湖酒馆?我没听错吧,真是江湖酒馆!?”   “好…好像是。”宋书生也有些不确定。   熊婉婉皱着眉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落款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居然还被念出来了,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就这么念出来了。   江柔有些迟疑道:“不会是张掌柜作的这首诗吧?”   吴蛮子摆了摆手,说道:“那臭掌柜会作诗?怕是不可能。”   船上忽然静了下来,刘易寒挑了挑眉,不明白为什么众人都不说话了,气氛道感觉有些怪异。   目光朝着吴蛮子聚来,吴蛮子被看的有些心里发毛,说话都有些不自然了:“看…看我干什么。”   “估计……真是了。”   “明天一定要去问问。”   “不,不会吧……”宋书生手里的折扇掉在了船板上。   宋书生似乎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他一个学子作诗都不会,人家一个卖酒的掌柜,一出手就是诗魁,他不如去卖酒算了。   颜宇寒坐在船舱里,想着与之前张铭的一言一行,越是想,越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他总觉得,张铭似乎真就没什么文化一样。   “城外江湖酒馆…城外江湖酒馆……似乎,没有这个地方啊?”颜宇寒嘀咕了一句,他打算明天去城外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燕舒娴轻抚着长琴,双目有些失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好像是在后悔着什么。   “朝朝暮暮……”燕舒娴自嘲般的笑了,这一切对她来说似乎成了泡影一般。   这诗,极好!   ………   ………   对于湖面上的一切,张铭只知道最后诗魁还是落在了《鹊桥仙》上,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   领取了任务的奖励,客栈内的张铭浑身一滞,短短几秒钟时间,自身修为便达到了凡境巅峰。   “凡境巅峰。”张铭捏了捏自己的骨头,确实感觉硬了一些,自己也壮实了不少。   下个境界便是玄境,这可就不是光靠刻苦修炼就能突破的,各个境界都有一个分水岭,只有当积累达到的时候,才能顺利突破,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呆在凡境巅峰与玄境巅峰。   不过这都跟张铭没关系,反正他是开挂的。   还有一项奖励便是【‘酒’字剑】了,张铭还在怀疑是什么东西,从背包里取出来之后,他才明白了过来。   “这不就是酒馆墙上那把剑吗!”张铭打量着这柄长剑,这剑不到必要时刻是抽不出来的,这下倒是可以仔细看看了。   剑长三尺三寸,重约一十三斤,剑名单一个‘酒’字,看着普普通通,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酒字剑剑柄末端刻着一个‘酒’字,剑身散发着整整寒意,泛着微光,张铭学着电视剧中扯了根头发吹了过去,果不其然,发丝断了。   “看着没啥特别,不过这酒字剑确实有些东西啊。”张铭摸了摸下巴,此行倒是不亏。 第84章 :唇红齿白少年郎   建安城往北百里,有一座城池名为青州,与建安无二,皆是沿海之滨,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繁华仅此于那长安。   青州城一处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只见一位道袍小道士坐在街道旁的台阶上。   小道士的道袍上满是尘土,鞋底破了个洞,头发松散凌乱,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   这位小道士便是当初抵了玉佩在酒馆的道宗道子徐毅。   他现在的样子,估计连他那些师兄们都认不出来了。   这位道子自从下了山之后才知道人间疾苦,一分钱难死英雄汉,下山的时候,他就没带多少银子,在那酒馆里的时候,又全部花去了,连玉佩都抵了债。   徐毅双目失神,他从腰间摸出三枚铜板,这是他所剩无几的钱财了。   “这得什么时候才能赎回玉佩……”徐毅有些绝望,一身本领无可用之地。   懂风水却被人当成骗子给轰了出来,一身武艺结果那教头看他细胳膊细腿,又把他给轰出来了。   从建安到青州,他身上只剩下了这三个铜板。   徐毅抬头看天,不由得嘀咕道:“师傅师叔,这就是你们说的江湖吗,果然是困苦难熬啊……”   这时,街边走来位身穿灰衣的少年郎,见徐毅穿的一身破烂,煞是可怜。   少年郎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了两个铜板,扔了过去。   “叮,叮。“   铜板发出脆响,滚到了徐毅面前。   徐毅浑身一颤,顿时便怒了。   他抬头望去,只见那少年郎用可怜的目光看着自己,将自己当做了乞丐。   “唉,真是可怜,去买两个包子吃吧。”少年郎甩了甩衣袖,叹了口气,便准备离开。   “等等!”徐毅起身抓住了那少年郎的胳膊。   少年郎大惊,想要甩开,但却被抓的紧紧的,不由得有些慌了:“你干什么!”   徐毅抓起他的手,将那两枚铜钱拍在了少年郎的手中,严肃的说到:“贫道可不是什么乞丐。”   师傅说人要活的有尊严,就算是再难,也得记得自己的身份,自己是道宗道子,可不是什么乞丐。   少年郎愣了愣,随即便笑了出来,心道:“这乞丐可真有意思。”   徐毅放开手,转身回到了之前的地方,不再管那少年郎,继续做下休息。   少年郎想了想,走到一旁卖包子的地方,买了两个包子,重新走了过来。   徐毅皱了皱眉,见他手里拿着包子,于是便开口道:“都说了我不是乞丐!”   少年郎走上前去做到了徐毅的身旁,笑到:“可不是给你的。”   徐毅往旁边坐了坐,与那少年郎隔开距离,不看他手里的包子。   包子还是热腾的,香味飘到了徐毅的鼻尖,他咽了咽口水,他确实是饿了。   少年郎拿起包子便一口咬下,故意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一边吃一边说道:“好吃,唔,这包子真好吃。”   徐毅用余光瞟了一眼,喉咙滚动,只是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闭上眼沉思了起来。   少年郎心里偷笑,在徐毅身旁阴阳怪气的吃着包子。   “好吃啊,不愧是张婶做的包子。”   “啧啧,可真好吃。”   ……   徐毅受不了了,开口道:“喂,你故意的吧。”   少年郎扭头看向徐毅,开口道:“我在这里吃包子碍着你了吗?”   “呼,静心,修心,不能生气。”徐毅深吸了一口气,他心里想着,或许这也是他修行,修心养性,忘记饥饿。   少年郎吭哧吭哧就吃完了一个包子,手里还剩了一个,见一旁的徐毅还是没多少反映,便开口说道:“你是道士?”   “是。”徐毅答道。   “哦。”少年郎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厉害。”   见徐毅不说话,少年郎继续问道:“哪座山上的?”   徐毅本想说于你何干,但想了想还是心平气和的答道:“青城山。”   “没听说过,我只知道城外的山上有几个道士,会喷火,还会下油锅,可厉害了,你也是道士,你会不会?”少年郎道。   “不会。”徐毅道。   “那你也不厉害啊。”   “……”   徐毅终是忍不了了,说到:“你要是无事,就赶紧回家,你家大人不管你?”   “你都知道我家大人不管我,你果然是道士,那你刚才一定是骗我吧,要不然道长你喷个火看看?”少年郎道。   “我不会喷火!”   “那喷水呢?”   “……”   徐毅起身,决定不再跟这少年说下去了,实在是太气人了,自己心性再好也受不了啊。   少年郎立马跟了过去:“道长别走啊,这些你不会,下油锅你总会吧。”   徐毅往前走着,不管这少年说些什么,他都不做回复。   本以为自己脚力够快,谁知道那少年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寸步不离,时不时还问他会不会喷火吐水下油锅。   徐毅停下脚步,咬了咬牙,温怒道:“你到底要怎样?”   少年郎说道:“就是好奇嘛,下油锅喷火什么的,平时只有庙会才看得见,今年那些道士好像进了大牢,没得看了,我请你吃包子,你给我表演一下呗。”   说着,少年郎将手里的包子递了过去。   徐毅捏紧了拳头,用急促的语气说道:“你听好了,我不会下油锅,不会喷火,也不会吐水,我也不要你的包子,别缠着我了。”   徐毅说完之后见那少年郎不再追问了,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是清净了。   少年郎摸了摸下巴,顿了许久继续说到:“那你不是道士了?”   “我是道士!”   “那你为什么不会。”   “……”   徐毅不知道该作何解释,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道门以外还有这种坑蒙拐骗的人在败坏道门名声,修道是修道,喷火吐水又是什么东西。   少年郎见徐毅一直不说话,于是便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道:“算了,也不要你喷火了,我还是请你吃包子吧。”   徐毅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有钱,不要你请。”   “这包子冷了,不好吃了。”   “所以呢?”   “所以我给你吃。”   “……”   徐毅嘴角一抽,看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感叹这世间怪人无数。   师傅啊!   修行真是太难了! 第85章 :少了些悲   徐毅席地而坐,手里拿着那个冰冷的包子,鼻子一抽,忽然有些想哭。   自从下山之后便诸事不顺。   他身为道宗道子,就好像是个傻子一样,一头扎进了这俗世繁华之中。   师傅说什么人心险恶他不懂,说什么随心而行他也不懂,只是懵懵懂懂的便下了山,栽了许多跟头。   徐毅以剑为道,道宗千百年来都没有过剑修道子,他是第一个,不过他倒没什么压力,每天就是练剑打坐,谁知下了山后…便落入了这般田地。   少年郎也坐了下来,看着徐毅吃包子。   少年郎也不再开玩笑,转而是用正经的语气问道:“你真的是道士?我怎么感觉不像。”   徐毅咽下了口中的包子,想了片刻才答道:“贫道……应该算是道士吧。”   他是习剑的,道法不是很精通,但杂七杂八的都会一点,却学不全,只会练剑。   “应该算是什么算?”   “贫道也不知道,道法我学的不厉害,但就是耍剑耍的厉害,师傅师叔们都这么说。”   “哦,所以你应该算是半个道士,你也不是乞丐咯。”   “……”徐毅翻了个白眼,说道:“本来就不是乞丐,不过……确实应该算半个道士吧。”   “行吧。”少年郎深吸了一口气,见徐毅吃完了包子,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我要回去了,半道子你应该一直在这附近吧,明天我再来找你玩。”   “半道子?是说贫道吗?”徐毅问道。   少年郎摆了摆手,没有回答,只留下了个背影,看着倒是有些潇洒,不过这街道上空无一人,倒显得有些孤单。   徐毅挑了挑眉,这青州城这么大,这少年郎要是能找到他才怪了。   不过也好,这少年郎找不到他也省的自己耳边聒噪。   “嘶。”徐毅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眉嘀咕道:“贫道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师傅说修行即是修心,贫道的心乱了啊……”   徐毅平心静气,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准备去找些赚银子的法子,为的是活着,还有那枚玉佩。   入夜   青州城外有一处破破庙,这里原本是佛寺,荒废了许多年了,那石像都破了大半,房顶上的砖瓦也是破烂不堪。   风吹进破庙里,徐毅深吸了一口气,躺在了杂草堆上,他忽然想起了白日里的那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师傅说相逢即是缘……算了算了,想这些做什么,还是早些睡吧。”   破庙里传来了鼾声,徐毅累坏了。   ………   ………   官道旁的酒馆前,张铭推门走进了酒馆里,昨日的事情已经了解,今天说不定会很忙,他得早些回来。   如往常一般,总会有路过的人来酒馆里买酒,但是听了价格便被吓走了,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张铭也无可奈何。   小七趴那在酒馆二楼的窗台上晒着太阳,懒洋洋的摊作一团。   张铭记得自己上次带回来了一坛子猴儿酒,只是被自己给忘记了,这次正好可以拿出来尝尝。   【宿主品尝到猴儿酒(残),【品尝进度】:24.5%】   【宿主品尝到猴儿酒(残),【品尝进度】:51.3%】   ……   【品尝进度】:100%   【宿主获得中等精品酒方:【猴儿酒(残)】及其酿酒材料:林间百果、山泉……】   内屋里传来了异动,张铭走到了内屋,发现里面多了一口大缸,立马装着的是各式各样的果子,这些都是酿制猴儿酒的材料。   张铭从里面取了个桃子出来,在袖子上擦了擦,咬了一大口,还别说,挺甜的。   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酒馆门口,他现在有两种酒还未酿出来。   一是这残缺的【猴儿酒】,第二就是【将军行】了。   但他却懒得酿,坐着偷懒难道不好吗,再说了,在张铭看来,酿这么多酒,也只有少数的人才喝的起,又有什么意思。   张铭想起了昨夜里抄的那首鹊桥仙,也不知道现在城内是怎么样的,他嘀咕道:“自己点了火就跑是不是不太好。”   官道上走来一位身着紫衣的女子,身后背着长琴,朝着江湖酒馆走来。   “怎么会是这人。”张铭本以为今早来的最早的人会是公孙羽几人,谁知道居然是梁书榕上次带过来的那个女子。   燕舒娴走到酒馆门口,此时的张铭已经坐回了柜台。   “喝什么酒?”   “与上次一般。”燕舒娴将背后的长琴放在了一旁坐下。   张铭去了内屋,打了一壶梅花酒出来。   燕舒娴温婉一笑,说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写的很好。”   “什么?诗吗?是不错。”张铭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答道。   燕舒娴挑了挑眉,问道:“掌柜的难道不知?”   “知道什么?”张铭道。   燕舒娴有些疑惑了,难道不是此人所作吗?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能作出鹊桥仙的人了。   见燕舒娴也不再问了,张铭便回到了柜台里,等着下一位客人上门。   太阳被祥云遮蔽,小七抬起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满,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小七顺着楼梯走到楼下,抬头一看便见到了燕舒娴,立马就叫唤了起来。   “喵。”   燕舒娴听到熟悉的叫声,便望了过去,微微一笑,俯下身子抱起了小七。   燕舒娴摸了摸小七的鼻子,笑道:“小家伙,姐姐今天弹琴给你听怎么样?”   小七眼眸子一转,点了点头。   燕舒娴挺喜欢小七的,从第一次见开始便觉得知道小七不一般,能通人言,甚是乖巧。   燕舒娴将长琴摆在了桌上,掀开包裹着的长琴绸缎,十指放在了琴弦之上,静下心来。   张铭扭头望去,见燕舒娴要弹琴,也没阻止,观望了起来。   “铮……”   琴声在酒馆内响起,小七坐立在桌上,看着那十指挑动,小家伙一时间听的有些入迷。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琴声似梦,如歌如诉。   依旧是那浮光,只是少了山河。   比起上次在玉琼楼外听到燕舒娴的琴声,这次这琴声中少了些沉重的东西。   意味着燕舒娴放下了一些东西吗?   张铭不知,但这琴声确实比起上次好上太多。   少了些悲意,倒没多些什么,只是没了那悲意,便是最好的。 第86章 :满天星辰   不知不觉之间,张铭似乎被那琴声带了进去。   “怎么……”张铭眉头紧皱。   六指琴魔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那琴声之中尽是萧瑟孤傲,不悲不喜。   他似乎是受了影响,气息都变的急促了起来。   燕舒娴忽然感到一股压迫感。   琴声顿住了,她朝张铭望去,见张铭眉头紧蹙,面色变幻,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张铭想要抚顺胸中气血,仍是不畅。   这武学卡的弊端在这时体现了出来,就好像是人格分裂一般,他有些控制不住。   “砰。”张铭压抑不住了,撞翻了椅子,快步跑到了楼上。   “噔噔噔……”   二楼桌上摆着一架长琴,青楠。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桌前,十指放了放去。   楼下,燕舒娴望着楼梯的方向有些疑惑,喃喃道:“怎么回事?”   “喵。”小七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它从桌上跳了下来,朝着二楼跑去。   “铮噔……铮铮铮……”   一阵急促的琴声从二楼传出,燕舒娴一愣,继续听了下去。   琴声之中尽是孤傲的杀伐之意,蔑视江湖,无情又似有情。   琴声铮铮,酒馆内忽然泛起微风,风似声,声似刀绞,划过燕舒娴的面庞,有些疼痛。   以张铭凡境巅峰的修为无法发挥出最强的威力,再加上自身的抑制,并未伤到燕舒娴分毫。   燕舒娴抬起头感受周围那‘刺痛’的琴声,这掌柜的武学造诣必是不低。   但更让她惊讶的还是这一手琴艺,比她对琴的理解都还更上一层。   燕舒娴也算是一个对武学有所了解的人,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酒馆掌柜的身上会有这般琴艺绝学。   那孤傲、清冷,举世无双的态度更不该出现在这么一个掌柜身上。   小七站在门口,长琴前坐着的张铭十指化作幻影。   琴声越来越快,鲜血从指缝间流出,但他好像是不知疼痛一般,如疯魔般弹着。   这一刻,长琴前身披黑衣的男人如那六指琴魔一般孤傲,举世皆敌却又举世无双!   “铮铮…铮铮……”   “喵……”小七听的有些害怕。   这时的张铭好像变了一个一般,它浑身毛发炸起,像是被那琴声所感染,身体蜷缩了起来,窝在了门口。   张铭的眉头紧皱,遵循着那六指琴魔的记忆,他不知弹了有多久,十根手指皆流出鲜血。   琴声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在琴声停下的那一刻,张铭头脑感到无比的清明,六指琴魔带来的压抑荡然无存。   “消失了……”   六指琴魔对张铭带来的影响完全消失了。   这一刻,天龙八音以及她平生的所有武学都与张铭自身融会贯通,不再像是之前一般有些生疏。   “算是因祸得福吧。”张铭叹了口气。   他抬起自己的双手,上面满是鲜血,这青楠本就做工精细,伤了也就伤了,也无可奈何。   “喵。”小七颤颤巍巍的从门口走进来,有些害怕,但仍旧跳到了桌上。   “小七…你怎么……”   张铭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小七凑到了张铭的手指前,看着那满是鲜血的指尖,舔舐着张铭的伤口。   张铭收回了手,不让它再舔下去了。   “喵呜。”小七抬起头,眼里满是关怀与心疼。   张铭低头看着自己十指,又看了看小七,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久违的关怀,这是属于他的。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小七,但见自己指尖都是血污,便用袖子挡了起来。   隔着衣布,张铭将小七抱在怀里,在这个世界上,念叨着:“没事的,没事……”   “喵。”   不知不觉间,一滴眼泪从张铭的眼角滑落。   前世的所有记忆像是在放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一一划过。   父亲…母亲…妹妹,这一切他爱,与爱他的人。   他已不在,但爱他的人还在,小七也是如此。   他所爱的,已及爱他的。   在这世间,也只剩下了小七了。   ………   楼下的燕舒娴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那琴声断了,她仍在回味,心里想着:“这琴声倒像是一个一世无双的女子。”   六指琴魔当的上是一世无双。   片刻之后,张铭抱着小七从楼下走了下来。   燕舒娴抬头望去,见那掌柜手上满是血污,也没过问,给自己倒了杯酒,与她无关。   张铭将小七放在了柜台上,叮嘱道:“你就在这里,我去打点水来洗手,放心,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会好。”   小七仍是有些担心,用爪子勾住了张铭的衣服,不让他走。   “很快就回来,别担心。”张铭这般说,小七才松开了爪子。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了内屋找了个木盆舀了些水。   正准备端出去的时候他才发现,小七就跟在自己的身后,寸步不离。   小七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眸子看着他,眼中仿佛有漫天星辰。   张铭心头一颤,柔声道:“我们先出去。”   “喵。”   一人一猫走出内屋,张铭将木盆放在了柜台上,小七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监督他一般。   张铭伸出手,将那满是血污的十指放入了水盆内。   指如凝雪,水波荡漾,洗去满手浮华。   撩拨之间,血污化尽,只留下了细细的伤口。   小七在一旁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安了心。   张铭扭头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是一颤,许久都未曾有过这般五味杂陈的感觉了。   张铭活动了一下十指,放在小七面前,给它检查,一边说道:“看,洗干净了,没事了吧。”   他也是忽悠小七不懂,洗是洗干净了,但是还是得等着伤口恢复。   “喵呜。”小七点了点头,算是张铭过关了。   张铭想笑,但却又怕笑的太难看,但最后还是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没别的原因,就是想笑,发自内心的笑。   燕舒娴看着这一幕,她忽然觉得这一人一猫之间不再像是凡俗事物一般,这是她曾经拥有,现在却失去的东西。   “原来,小家伙眼中的漫天星辰,是掌柜吗?”燕舒娴微微一笑,仰头喝下了杯中酒。   但愿那漫天星辰永远不会消失不见。   ……   ……   PS:各位观众老爷们,投个票吧,感谢,失眠已经慢慢恢复了,马上就好起来了,上架爆更,感谢大佬们。 第87章 :佛本是道?   大河之水自西往东,河水湍涌冲起岸边飞石。   白衣男子手持玉箫坐在河边上,他望着那湍急的河水想的出神。   箫声在大河边响起,白发随风飘扬,宛若谪仙。   瘦骨嶙峋的男人吹完这一曲,放下了玉箫,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梁书榕身后走来一位紫衣男子,紫衣男子开口道:“你还想要那天地之势?”   梁书榕将手中的玉箫放于双腿上,平静的说道:“自然。”   “天下有一半人要保你,有一半人要杀你,我只保你三次不死,因为那妖僧已经用去一次了。”燕北安摇头道。   梁书榕扭头看向燕北安,嘴角上扬,笑道:“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剑仙燕北安出手保我三次。”   燕北安没有回答。   这一路走来,遇到了不知多少次截杀,好几次都险些命丧黄泉。   最严重的一次,却是因为一个妖僧,若不是燕北安及时出手,便已经没有现在的梁书榕了。   梁书榕要重新走过那大河山川,为的是那天地之势,十几年时间他已经有些忘记了这山河是什么样貌。   丢掉的东西,就得重新捡起来。   燕北安不知梁书榕为什么如此执着。   眼前的涛河水往东而流,这世间一切都有着定律,上天是不会让打破规则的人存在的。   梁书榕看着他,摇头道:“剑仙剑仙,你是仙嘛,本就是孑然一身,你怎么会明白呢。”   有些人身上肩负的东西,永远都无法脱下,他本想忘却放下,却总会有人让他想起,拿起。   剑仙燕北安,只信兵书与那三尺青锋。   白玉箫只信手中玉箫,二者并无区别,只是因为心中执念不同罢了。   但二者的‘道’,皆是举世无双。   ………   ………   燕舒娴喝完了一壶酒便离开了酒馆,中间也没有多过问什么,小七追出门去,望着燕舒娴的背影看了许久才走回酒馆里。   张铭将手上的伤口包扎好,等着下一位客人上门。   “怎么不见人来呢?”张铭撑着下巴,按理说临近正午的时候是客人最多的时候,今天倒没什么客人了。   “喵。”小七附和的叫唤了一声,表示赞同,它自己都不知道在赞同什么。   张铭不知道建安城的江湖圈子到底有多大,但达到一半的话,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说起来,从酒馆开门到现在,客人基本上都是些江湖人,其中不乏许多高手,普通人倒是少的很。   当然,也有些路过的人走进酒馆来,只不过都被价格吓跑了,所以来酒馆喝酒的人要么有武力,要么就是有钱,就比如说公孙羽、玉玲珑等等。   酒馆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张铭抬头望去,一时间有些疑惑。   “和尚?”张铭微微一愣。   小和尚身披黄布,膝盖上破了个洞,浑身满是尘土站在酒馆门口,手中转着佛珠。   “阿弥陀佛,贫道想讨些茶水。”小和尚道。   张铭见那小和尚站在门口,似乎不准备进来。   张铭起身走到了门口,说到:“这里是酒馆,小和尚你来我这里讨茶水喝?”   “无量天尊。”小和尚道了一句,退后两步,似乎准备就此离去。   张铭挑了挑眉道:“这就走了?”   小和尚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径直走回了官道上,朝着建安城的方向走去。   张铭看着小和尚离去,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和尚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量天尊?阿弥陀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张铭摇头嘀咕道,也没多想,回到了酒馆里。   取出笔墨纸砚,研磨摆纸,张铭打算将昨日的事情记下来,虽然与酒馆无关,但这些东西,最终也是写给他自己看的。   【江湖酒馆……昨日建安诗会,掌柜抄了一首诗词,夺了诗魁……】   “踏。”   写着写着门口又来了一人,不生不熟,是昨日里与张铭同行的颜宇寒。   颜宇寒见酒馆的掌柜抬起头来,有些惊讶道:“张兄,你真是卖酒的?”   “是你啊。”张铭嘀咕了一句。   颜宇寒他也是头一次知道,南城外面还有一座酒馆,看着酒馆的样貌似乎没开多久,他也明白了当时张铭留下落款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因为这个酒馆……   颜宇寒苦笑道:“张兄,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啊。”   “我没告诉你吗?”张铭道。   “喵。”小七抬起头看了颜宇寒一眼,见不认识,于是便继续低头玩起了一旁的小花。   花是上次顾青山送它的,现在已经开了,至于另一朵吴蛮子送的,没人打理已经枯死了。   颜宇寒昨天便已经见过小七了,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对于张铭卖酒这件事有些好奇。   “张兄,你昨日夺了诗魁,你知道吗?”   “知道。”   “不知道那…等等,知道?”颜宇寒有些疑惑,连忙问道:“张兄既然知道为什么没回湖中间?”   “懒的去。”张铭道。   “……”   一言一语,颜宇寒被张铭说的哑口无言,思路都被打断了,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   张铭想起今早没什么人来,于是便问到:“昨天我那首词念出来了吗?”   “自然是念了。”   “落款呢?”   “呃……也念了。”颜宇寒挑了挑眉,他怎么感觉张铭对这个落款特别在乎的样子。   “那怎么会没人来呢?”张铭摸着下巴,有些没想通,既然念了,难道今天酒馆不应该会来很多人吗?   颜宇寒继续说了起来:“现在整个建安城里都在猜‘城外江湖酒馆’到底是谁,昨天诗会结束还有不少冒充张兄你的人呢,不过张兄,我听说,因为你这个落款……似乎把徐老给惹生气了。”   “徐老是谁?“张铭疑惑道。   “不会吧,张兄连徐老徐三文都不知道?”   “我就是卖酒的,我知道什么。”   颜宇寒咽了咽口水,觉得张铭真是个奇人,于是便解释了起来。   ………   走在官道上的小和尚转着佛珠,他每走几步便跪下两拜,与那苦行僧不同,念的不同,信的也不同。   一拜念着无量天尊。   二拜念着阿弥陀佛。   佛?道?   “是佛是道?”小和尚顿了顿,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小和尚脸上浮现出笑容,嘀咕道:“佛本是道。”   小和尚继续拜着,念他的佛,修他的道。   妖僧妖道皆是他。 第88章 :怪不得是半道子呢   戴着白狐面具儿的男人抬起头看了一眼酒馆的招牌,与鹊桥仙的落款无二,江湖酒馆,看来是没有来错地方了。   迈步走入,戴着面具的男人看了过去,见柜台前有两人正在攀谈,柜台里的应该就是这酒馆的掌柜了。   张铭抬头望去,颜宇寒顺着张铭的视线望去,也见到了来人。   带着白狐面具的男人走到了柜台前,语气沧桑而又雄厚,“你是这里的掌柜?”   “是。”张铭答应道,“喝酒?”   戴着白狐面具的男子没有回答张铭的话,反而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这酒馆内的格局摆设。   “呃,张兄……”颜宇寒有些疑惑,看了一眼张铭,见张铭没有任何表示,便没再看了。   既然张兄都不在乎,跟他也没有关系。   戴着白狐面具的男人见这酒馆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最后才看到了写在墙上的酒品价格。   四两,八两,十两,戴着面具的男人皱了皱眉,问道:“你这的酒为什么卖的这么贵?”   张铭瞥了他一眼,也没给这人留面子,满不在乎的回复道:“也不是很贵。”   “贵?”颜宇寒听那人说贵,也朝着墙上看了过去,一看便有些惊了:“八…八两!?张兄,你开黑店啊!”   “不是黑店,我这里的酒值这个价。”张铭撇了他一眼,回头看向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说到:“喝吗?”   面具下的男人看着张铭,一时间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便道:“那便来一壶八两的吧。”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如往常一般,张铭去了内屋取酒。   颜宇寒看着这一幕幕,一时有些愣神,嘀咕道:“八两银子?这就买了?”   酒被端了上来,戴着白狐儿面具的男人倒了一杯,也为闻到酒香。   他看了看,随即仰头喝了下去。   颜宇寒扭头望去,见那人喝了酒之后便没有任何动作了。   似乎是在回味喝下的酒,只是面容被面具遮盖,不知道是如何神色。   片刻之后,那人似乎是回过了神来,又添了一杯。   他捏着酒杯,看着这酒水的成色,嘀咕了一句:“确实值这个价。”   那杯酒他没有喝,起身朝张铭的方向走去。   戴着白狐儿面具的男人从腰间摸出一块木质腰牌,扔给了张铭。   张铭伸手接住,看了看这腰牌,上面雕刻着一条闭着双眼的龙。   “什么意思?”张铭看着手中的腰牌疑惑道。   “这建安城里若是有人为难你,便将这腰牌给那人看,关键时候能保你一命。”   戴着白狐儿面具的男人甩下这句话便扭头朝酒馆外走去,酒馆里的桌上还放着没喝完的酒。   张铭手里拿着腰牌,有些不解。   这腰牌有什么用他不知道,但那人的话应该不假,这应该是个好东西。   颜宇寒站在一旁,他仍是有些惊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   张铭打断了他话,开口问道:“喝酒吗?”   “呃……”颜宇寒嘴唇微张,收回了手,喝酒?喝什么酒?他喝得起才怪了。   虽然他也是富贵人家,但是八两的酒,他也喝不起。   “不喝也没事,我听你说那个叫徐三文似乎对我的落款很不满意?”张铭道。   “啊,是啊,张兄你那落款确实有些…呃……”   “哦。”张铭道。   颜宇寒看着张铭,以为他还要往下面说,谁知道半天都没见张铭开口,便疑惑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   “……”   “咳咳。”颜宇寒干咳两声,说道:“张兄估计是有恃无恐,换了别人可就不会是这样了。”   张铭根本就不在乎那个什么钱三文,他只关心手里的这个腰牌到底代表的是什么。   龙?闭眼龙?   放在封建社会,敢将龙刻在腰牌上的可不是一般人。   ………   ………   青州城   徐毅仍旧没有找到活做,他花了两文钱买了个炊饼,坐在街边吃了起来。   修行不易,赚银子更是不易。   “半道子你怎么跑这来了?”   徐毅听到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回头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是昨天那个少年郎。   “你……”徐毅愣住了。   他不知道这少年郎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他已经离昨天那个地方很远了。   少年郎顺势坐在了徐毅身旁,说道:“我正好路过就遇到你了,你说你是不是在等我?”   “没有。”徐毅道。   少年郎见徐毅身上沾了许多灰尘,于是便问道:“半道子你晚上住哪?”   “城外破庙。”   “城外破庙?”   “嗯。”   “那一定很好玩吧!”   “咳咳咳…”听到这少年郎的话,徐毅被喉咙里的炊饼给呛到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城外破庙?好玩?   “城外破庙可不好玩。”徐毅道。   少年郎摇了摇头,说到:“长这么大我都还没住过破庙,有些好奇,要不然半道子你今晚上带我去破庙里玩吧,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家了。”   “这怎么能行,你家中长辈要是找不到你一定会着急的。”徐毅皱了皱眉,问道:“你这么贪玩,你家中长辈难道真不管你?”   “是啊,不管我。”少年郎脸上露出了笑容,继续说道:“而且就算我真走丢了,也不会像半道子你这般可怜。”   “……”   徐毅吃完了整个炊饼,肚子还是有些饿,但也没有吃的了,于是便和那少年郎聊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半道子你猜猜看,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贫道不猜。”   “你们道士不都会算命吗,难道你算不出来吗?哦对了,差点忘了,你是半道子嘛,估计是不会了。”   “……”   徐毅将自己与这少年郎的对话当做是一场修行。   师傅说这世间走到哪里都是修行,风雨是道,山川江河皆是道,过往行人也有他们的道,徐毅认为,或许这个少年郎身上有有他的‘道’。   “我叫孟不言,半道子你呢?既然是道士总有道号吧。”   “贫道没有道号。”   “为什么?”   “不知道,师傅说我就是道,但贫道不懂。”   “哦……那估计是你师父忽悠你呢,半道子你也太可怜了,当个道士连个道号都没有,怪不得是半道子呢。”   “……”   ………………   PS:接下来我会简写,不会写一些磨磨唧唧的事情,酒馆的人会多起来,但我感觉中间过程没什么必要,因为我感觉酒馆写的是故事,而不是纯粹的来喝酒,而主角只是一个看客,不参与不评论,就像是一个先生一般。   要是把那些磨磨唧唧的装逼打脸写出来,我能写二十章,没什么营养,所以打算直接几句话带过,把最好的的写出来。   这一卷差不多快完了,第二卷 便是征途的开始,第一卷写的是建安三魁,第二卷便是江湖轶事了,酒馆里的很多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也是本书最长的一卷。   最后,求个票!   哦对了,小七是公的,不是母的。 第89章 :你知道个锤锤   “张兄早啊。”   公孙羽照常来酒馆喝酒,今天倒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个人来了。   颜宇寒回过头,见了公孙羽不由得惊呼道:“师哥?”   “宇寒,你怎么在这?”公孙羽楞道。   张铭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两人道:“你们认识?”   “认识。”公孙羽点头道。   公孙羽在书院的时候有些朋友,颜宇寒便是其中之一,因为颜宇寒作了一首烂诗,公孙羽说了两句,两个人便认识了,说起来也是不打不相识。   公孙羽年长颜宇寒几岁,在书院里的辈分也比颜宇寒大一翻,自然就是师哥,而公孙羽离开书院之后,两个人也没断了联系,时不时会邀着闲逛。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吗?”张铭问到,平时公孙羽可不会一个人来。   公孙羽点头道:“明日便是双七了,书生他们都在做准备,我也是忙完才过来的。”   “这样吗……”   “不说这些了,先喝酒。”公孙羽从怀里摸出了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颜宇寒倒是感觉有些奇怪,于是便问道:“师哥,这酒很好吗?”   “你不知道?”公孙羽解释道:“看来你是没喝过吧,喝了你就知道了,再上一壶,算他头上,可以吧。”   “可以。”张铭道。   公孙羽又付了八两银子,张铭收了银子便去打酒去了。   “这怎么能行。”颜宇寒算是听出来了,公孙羽这是要请他喝酒。   公孙羽笑道:“你还怕我没银子吗?”   颜宇寒不好意思拒绝,因为他知道公孙羽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总归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没过一会,两壶梅花酒就被端了上来。   公孙羽拿起了酒壶,见张铭还没走远,忽然想起昨晚的事,于是便道:“对了,那鹊桥仙是张兄所作吗?”   张铭回过头,毫不犹豫的答道:“不是。”   “呃……”颜宇寒本想说些什么,但没想到这么居然没有承认,到嘴的话也没说的出来。   “怎么?”公孙羽疑惑道。   颜宇寒连忙摇头道:“没什么。”   “不是张兄,那还会是谁呢?”公孙羽摸着下巴思索着。   颜宇寒看了一眼公孙羽,心道:那除了掌柜还能是谁。   公孙羽摇了摇头,嘀咕道:“管他呢,喝酒喝酒。”   颜宇寒拿起了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公孙羽倒了杯。   “梅花酒比较温润,若是在冬日里喝最为合适,今天倒不是很合适,试试?”公孙羽道。   “好。”颜宇寒答应一声,随即仰头喝下。   当颜宇寒喝过之后,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公孙羽这般不在乎,这酒卖八两银子,当着是值了。   酒似春风般温润,暖意如朝阳。   颜宇寒有些痴了,倒不是醉了,是因为这酒,实在是太好了。   公孙羽看着颜宇寒笑道:“如何?”   颜宇寒回过神来,眼中仍余些震惊,答道:“……人间仙酿!”   两人杯碰杯,不知不觉之间一壶梅花酒便喝完了。   张铭见他们喝完了酒,于是便走了过去。   张铭找公孙羽道有些事情,主要还是因为那戏本,上次去戏场人家门都没让他进。   “我这里有点东西,能帮我出手吗?”张铭道。   公孙羽道:“什么东西?”   “戏本,勾栏戏本。”张铭道。   公孙羽有迟疑道:“戏本?张兄自己的写的?”   “算是吧。”张铭道。   张铭走到楼上将那抄有《桃花庵》的戏本拿了下来,给了公孙羽。   公孙羽看了看这戏本,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我不懂勾栏戏,评不了好坏,张兄你打算卖多少银子?”   张铭摇头说道:“多少银子无所谓,我不缺银子,如果真有勾栏收了,开唱的时候我想去看看。”   “那好。”公孙羽想了想,嘴角浮现出笑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说道:“事成之后我要张兄准我带一坛游人醉出酒馆。”   “三壶,不能再多了,也不用事成之后,就现在。”张铭道。   “好。”公孙羽也没讨价还价,答应了下来。   莫说是三壶,一壶都无所谓,这勾栏戏本就算再不好,只要是自己出手,便不怕没人收。   颜宇寒倒是对那戏本有些意思,平时他也喜欢听戏,有些了解,他从公孙羽手中接了过来看了看,通篇看完之后,暗自感叹了一句:“就连戏本,都写的如此好……”   不愧是张兄!   ………   明日便是双七,最重要也是最热闹的一天。   街上每隔几步便有卖花灯的小贩,前几日倒没像这般,只是今天,整个街上都成了卖花灯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纸灯笼,孔明灯,以及宣纸笔墨,卖的都多了不少。   每家每户都会出门购置,到了明日夜晚,花灯会飘满河流,带着人们的夙愿飘向远方。   公孙羽与颜宇寒走后便没有人再来了,一直到下午太阳快落下山的时候,都是一人一猫守着酒馆。   张铭抬头望天,见天边都被染成了黄色,揉了揉眉心,嘀咕道:“黄昏了啊……”   柜台上摆着笔墨纸砚,张铭一直从正午写到现在,写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主要还是为了练字。   一纸、一笔、一墨,别无他物,张铭要自己静心,因为酒馆本就空闲,很容易让人感觉浮躁。   打小的时候他曾接触过毛笔字,但小时候玩闹,不爱这个,到了现在却觉得那一撇一捺都是深意。   “喵呜。”小七醒了过来,它睡了许久,在酒馆的日子都是无聊的,每日皆是吃喝睡觉,找不到乐子。   张铭将小七抱了起来,对它说道:“知道双七节吗?”   “喵?”小七睁着大大的眼睛,很是疑惑。   张铭本想摸摸它的胡子,谁知道被小七一爪子拍开,似乎是很排斥的样子。   张铭撇了撇嘴,说道:“明天天上的仙女会与他的爱人会脚踏仙喜鹊于天边相会,知道吗?”   小七点头,却半知不解,就算没听懂它也点头。   因为据它所知,点头似乎是万能的,能回答所有问题。   张铭拍了拍轻轻拍了拍小七的额头,笑道:“你知道个锤锤你知道。”   “喵……”小七挠头不解,难道点头大法失效了吗?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酒馆外天边的黄昏。   明日便是七夕了,嗯……似乎与自己没多大关系,若是真与自己有关系,反倒是件坏事。 第90章 :说书人说苏狂人   一夜无话,早晨起来张铭收拾了一番酒馆,准备今天去建安城里凑个热闹。   小七自然也遭了难,大清早的便被张铭给喊了起来,仍是昏昏欲睡的。   “喵?”小七感觉自己忽然被提了起来,有些迷茫的回过头,看到的是张铭的那张臭脸。   张铭两只手将小七提起,说到:“我给你买的新衣裳都没怎么没穿过,正好今天过节。”   “喵?喵呜!!”   ……   一阵惨叫声中,小七身上被套上了衣裳,张铭将扣子扣好,看着有模有样的。   尽管它及其不愿意,但是张铭怎么可能会放过它,这就叫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错。”张铭点了点头,还算满意,打算就让小七穿着这一身出去。   之后张铭走到了柜台前,拿出了笔墨纸砚,打算写个告示贴在墙上,不管酒馆的客人有多少,贴个告示总归是不碍事的。   【今日七夕,掌柜请假,酒馆关门一天,喝酒请明日再来!】   张铭满意的拿起了纸张走到了门口,贴在了墙上。   他扭头看向了正坐在柜台郁闷的小七,开口道:“走了!”   “喵。”小七抬起头,叫唤了一声蹦蹦跶跶的从柜台上跳了下去,一下子扑到了张铭的怀里。   “砰!”   张铭抚摸着小七,伸出手关上了酒馆的大门。   小七穿着衣裳时不时扭动一下,这衣服属实是不舒服,但也乖乖的待在张铭的怀里,不敢造次。   过节什么的小七不懂,它只知道今天估计只能在张铭怀里睡觉了,去不了别的地方了。   ………   ………   进了城,张铭照例去上次的客栈开了间房间,随后便带着小七出了客栈。   比起前几日,今天确实要热闹不少,最为显著的一点便是街上的小贩。   叫卖声更加大了,卖花灯的小贩换做了天灯河灯来卖,更有摆弄笔墨写字的,各式各样,数不胜数。   无论是大街还是小巷,都是一派热闹繁华景象,平时不甚热闹的街道也都是人流涌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   街道上孩童们的嬉闹声、商铺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张铭来的早,倒没什么事情,于是便打算再去听听戏。   到了勾栏,张铭抬头望去,见台上是在说书,说的倒有些意思,于是便坐下听了起来。   “喵呜。”小七见又是这个地方,有些不情愿了。   张铭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说道:“上面是说书,不是唱戏,不难听。”   “喵……”不管怎么说,小七就是不喜欢待在这里。   台下看客无数,有老有少,大多都在说着小话,猜一猜上面的说书人要说个什么故事。   台上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碗茶水与一块醒木。   说书人头发黑白,不过知命之年,身穿大褂,脚踩一双黑布鞋,手拿折扇。   “啪!”   醒木一拍,台下众人回神,眼神清明,看着台上。   醒木拍下的那一刻,张铭心中也是一颤,以前没听过评书,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醒木如此厉害。   “无情岁月紧紧催,有限光阴去不回,人生难得几回醉,管他是是与非非。”   “红尘悲欢离合,人世离愁别绪。”   “今天给众位说一段江湖恩怨。”   “啪。”说书人折扇拍桌,举手投足之间皆有神气,继续说下:“话说多年前北边战乱,北漠入侵,朝廷派兵镇压,而在江湖上有一个人,孤身赴北,骁勇无敌,不是军中人,却更胜军中人。”   “江湖上的人唤他做苏狂人,手持长枪,于那北边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   说书人顿了顿,继续说道:“苏狂人本是建安人士,前去北边之时,将妻女托付给了他的好友,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要问为何如此,苏狂人答:习武三十载,一身武艺无用之处,不若杀尽北漠猪狗以安家国!”   “好!”   众人连连称好,台上的说书人微微一笑,喝了口茶水,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那一日黄沙漫天,北漠大军屠戮边关村落,所到之处无一活口,留下的只有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苏狂人到了边关,见如此惨状,一人一枪,顺着被屠戮的村子杀了过去。”   “长枪所向,是为心中不平,心不平如何平天下,天下不平如何平心中家国。”   “那一日,苏狂人一人一枪挑杀百甲有余,杀了最后一人,长枪撑着身子。”   “苏狂人浑身是血,早已精疲力尽,但他心中仍是不平,仰天大吼一句:“来,再来杀!老子还没杀够!””   “何为狂人?不信神佛不信天,只信那手中长枪,此为狂人。”   “苏狂人仰天大笑,伴随着黄沙大漠,迈入了江湖一流高手之境,江湖人称地境又或宗师之境。”   “事还未完,苏狂人还未杀够北漠猪狗,心还未平。北漠总攻,苏狂人现身沙场。”   “站在那城头之上的将军见有一人手持长枪杀人场中,所向披靡,一柄长枪连斩数甲使北漠人闻风丧胆。”   “将军大骇,忍不住问身边的小将:“那是何人?”小将答:“末将不知,似乎军中未有此人。”将军看着那所向披靡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愣神,只是喃喃到:“当真骁勇……””   “战后苏狂人浑身染血,将军骑长马出城醉去,见那苏狂人,问道:“壮士可是江湖人?”苏狂人答:“是,你又是何人?””   “将军未答,只是问道:“敢问义士此战可斩有百甲?”苏狂人道:“不知,没数。”说罢,苏狂人转身离去。那将军想要追上去,谁知苏狂人回首就是一枪,白马受惊,将军滚落马下,只能看着苏狂人大笑转身离去。”   “那将军坐在地上,看着那手持长枪的身影,叹了一声:“若是军中有此人那该多好。””   “啪!”   说书人一翻折扇,醒木一拍,口中振振有词:“单枪匹马踏北漠,回首挑翻白马将。此为苏狂人。”   众人听的津津有味,说书人说的口干舌燥,停下喝了口茶水。   “好…好厉害。”   “一人一枪挑百甲,真有这样的人吗?”   “我听人说江湖上确实有这样的人,但我从未见过。”   张铭也听的入神,也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真伪,但他觉得应该不假。   本以为故事到这来就该结束了,但见那说书人似乎并不打算下去,稍作休息之后,拿起了桌上了醒木。   “啪!”   醒木一拍,关于苏狂人的故事,说书人继续说了下去。   ……   ……   ps:求票,破碗!   总算是进入正题了,马上第一卷 要完结了,开心! 第91章 :变故   “啪!”   醒木一拍,说书人继续说道:“苏狂人本是抱着必死之心身赴北漠,谁知一战化宗师,命不该绝,事后便准备回建安。”   说书人的面色忽然变的严肃了起来,话音一转,说道:“谁知就在下江南的路上……”   “铮!”   就在此时,突生变故。   一柄长剑破空而来,直奔台上的说书人。   说书人放眼望去,面不改色,手持折扇迎了上去。   “砰!”   剑罡震碎了折扇,说书人手化五爪,抓住了那柄长剑。   身躯一震,长剑被打落在了台上。   “叮……”长剑落在台上,发出脆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台下沉默了数秒。   没人说话,都是大喘着粗气。   “这……”   “杀人了!!”   众人见此大惊失色,一时间惊恐不以,这勾栏本就不大,人群众多,乱作一团。   张铭身处其中,勾栏里的人全都朝着外面冲去,乱作一团。   他也不知道自己被撞了多少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铭朝着那柄长剑飞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里站着一个面容消瘦的男子,眉目犀利,盯着台上的说书人。   “砰砰砰……”   台下的桌椅皆被撞翻在地,慌张的人皆是外面散去,不敢停留在此。   “喵。”小七见这些人都如此慌张,有些不解。   张铭紧紧的抱着小七,说道:“没事,不要慌。”   他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退到了勾栏外,也没走太远,还能看见那勾栏里的情况。   说书人爪功了得,再如何也得有玄境修为,张铭现在的修为也不过凡境,留在那里只有找死。   大概半刻钟后,勾栏里的人全都散了去。   勾栏里只留下了台上的说书人,还有那台下的身形消瘦的男人。   张铭抱着小七站在远处,看着勾栏内。   ……   说书人叹了口气,拍了拍衣上的风尘,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长剑,仔细看了看,眼中有些惊讶。   这柄剑……他认得!   说书人紧皱着眉头,看向了这柄长剑的主人。   消瘦男人见了那说书人的爪功,也认出了这说书人。   四目相对,二人都没有说话。   二者眼中皆是意外!   勾栏里安静了下来。   张铭身旁还有几个不怕死的在跟着自己一同围观,他都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胆量。   沉默了许久,说书人看着那人,叹了口气,手腕一抛,手中的长剑脱离。   瘦弱男人伸手接住了长剑,看了那说书人一眼,施展轻功,转身离去。   “为何会是你呢。”   说书人像是失去了神魂一般,身形伛偻了下来,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   “这就完了?”身旁看热闹的几人一时间有些疑惑。   张铭扭头看了这人一眼,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热闹的众人摆了摆手,有些不快的说道:“散了散了……”   众人一哄而散,也不敢回那勾栏里,离开了这处街道。   现场只留下了抱着白猫的张铭,他看着那台上‘颓废’的说书人,心中还有许多疑惑。   当街道上的所有人都散了去,再没人敢留下,一旁的院子也关闭了大门,这处街道变的冷清了起来。   风吹过,落叶起。   台上说书人看了看桌上的醒木,那块醒木何时变的这般沉重。   说书人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了那块醒木,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醒木落在了木桌上。   “砰!”   落声再也没了之前那般醒神。   说书人抬起了头来,眼眸涣散,叹了一句:“说那苏狂人一世狂傲……”   “到头来也不过枪落低头……”   张铭不知这中间到底是有什么故事,自从说书人接了那柄长剑之后,似乎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   苏狂人的故事还未说完,直接告诉了他结局。   他不是个合格的说书人,   但却是个合格的江湖人。   “再狂人也有低头的时候。”张铭喃喃道,忽然觉得没了意思。   这江湖上恩恩怨怨都与他无关,张铭不过是个看客罢了。   小七抬起头,看了看张铭,又看了看远处台上那个身形伛偻的老者,不知道这两人都在想些什么。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像它一样整体睡觉难道不好吗。   搞不懂。   “走了。”张铭转身离去,此处皆是尘埃,没什么好看的了。   这江湖中的恩恩怨怨,不知有多少都是因为‘阴差阳错’四字所铸就。   多年前尘封的往事由一个说书人道了出来,沉寂了多年的仇怨也终将拿起。   可谁知……一切都不是像曾经想的那般了。   ……   夜幕降临。   建安城热闹了起来,城内灯火通明,河面上皆是花灯,时不时又几盏天灯飘起。   戴着白狐儿面具的男子盘坐高楼,四下无人,长剑放在一旁,发丝随风飘动,孤寂无言。   白狐儿面具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才记起来,他昨日将那腰牌送入了。   这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   伸出手放在了那白狐儿面具上,缓缓的摘了下来。   他是建安四方青龙使,守城东。   这份差事他已经做了有十多年了,不打算再做下去了。   面具缓缓揭开,面容消瘦沧桑,眉目似剑,最为明显的还是脸侧的一道疤痕,疤痕外窄内宽,不似刀剑所伤。   “我守了建安十六年,做的还是不够吗?”   青龙看着手中的面具,就算是换了容貌,他仍是常年带着白狐儿面具,戴了十六年。   “嗯?”青龙拿着面具,忽然感到不远处有道目光盯着他,扭头望去。   “呃……”窗台边的张铭见那人回过头来,似乎是看到了他。   张铭吓了一跳,有些尴尬,只好对那人挥了挥手。   怎么就看到了呢……   太尴尬了,搞的像他的是头偷窥的一样。   青龙舒展了眉头认出了张铭来。   他看了看手中的白狐儿面具,罡气包裹住面具,朝着张铭投掷了过去。   “啪。”   张铭伸手,面具上的余力差点将他整个人都打飞,还好是接住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面具,猛然抬起头看向了那人。   谁知不过是低头刹那,那人便已经不在那里了。   “走了?”张铭皱了皱眉,看着手里的白狐儿面具更是不解了。   张铭又从腰间摸出了一块腰牌,上面雕刻着闭眼龙。   最开始给了他一块腰牌,这下又给了他一个面具。   这人到底是谁? 第92章 :愿红尘皆安   “喵。”小七跳到了窗台上,看了看张铭手中的面具,有些好奇。   凑近,   再凑近……   “这不能吃!”张铭惊呼一声,一巴掌就拍在了小七的脑门上。   “喵……”小七委屈巴巴的看着张铭。   张铭检查了一番面具,发现并没有什么损坏,这才道:“你平时这么聪明,这时候怎么就傻乎乎的呢。”   小七见状也没得玩了,溜到了客栈的床上,又瘫成了一团。   张铭抬头望去,天边飘过一盏天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下午听了那说书人之后他便回了客栈,白天没什么好逛的,这才等到了晚上。   张铭将面具与腰牌收了起来,在房间里呆着一下午,他也准备出去逛逛了。   张铭看着床上瘫成一团的小七,人不知嘀咕道:“你怎么又躺着了?”   “喵……”   “起床起床!”   小七无奈,刚躺下还没半刻钟又被叫起来了,真是气人呐,想睡觉啊。   张铭抱着小七出了门,他回想起之前那房顶上的人,想起了白天勾栏里的事情,这才记了起来:   给他腰牌和面具的人,不就是白天勾栏里的那个消瘦男人吗?   “会不会有麻烦?”   张铭挑了挑眉,忽然觉得这两样东西要不得。   他回头看了一眼客栈,想着回来的时候就把那两样东西给扔掉。   ………   ………   今晚上便是双七节了,张铭走在街上,见了不少提着花灯的人,有男有女,但却未有男女并排走着。   小七睁开眼睛,它被四周的花灯晃的睡不着觉,只好看着。   张铭跟着这些人行人,来到了一处河畔边上。   放眼望去,河面上满是河灯,烛火摇曳,上面载着人们的夙愿。   人们相信,这些灯会带着生者的祝福、思念、希冀给亡者。   此外,放河灯也是祈福的一种形式,少年书生期待前程,二八女郎期盼姻缘。   或盼子嗣,或求平安,或欲富贵,凡有所思,皆可写入花灯。   “这是在干嘛?”   张铭见整条河畔人满为患,大多都是男子,几乎没有女子,并不是在放河灯,而是在捡河面上的河灯。   这河面上的河灯分两种,一种是黄色,一种则是红色,岸边行人捡的是红色,而黄色的灯,却从不去碰。   张铭上前去打听了一番,这才明白了过来。   这红色的河灯,几乎都是祈求姻缘的河灯,为的是求一个有缘人。   河灯里面会放有纸条,纸条上写的大多都是些唠叨话,或是烦恼事。   红色笔迹即是女子,黑色则是男子留下,但大多都是红色笔迹。   上游的人放下河灯,再由下游的人捡起,讲究的是一个缘。   不过,这也不过是一种娱乐形式罢了,要说真能相见,那是很难的事情。   河灯里会不写下姓名地址,捡到河灯的人也不过是听一个陌生人的唠叨罢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认识那个放灯的人。   放灯的人,与捡灯的人也不过是图个情怀罢了。   “我怎么没听过有这样的习俗?”张铭喃喃道,估计是文化差异吧,毕竟这里是异界。   张铭想着,既然他都来了,正好也可以凑个热闹。   走到了河畔边上,一只手抱着小七,从河中捞起了一盏河灯。   河灯中间的烛火下放着一张纸条,张铭将纸条拿了出来。   打开了那张纸条,字迹娟秀是红色的字,说明是个女子,而纸上的内容则是一首诗。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张铭嘴角一抽,将那纸条放回了河灯里,接着就将那个河灯重新放回了河里。   看着河灯随着河水越飘越远,张铭嘀咕了一句:“怎么就能遇到这种事呢……”   果然抄诗是要遭天谴的。   张铭本打算就这么走了,但就在此时,一盏河灯飘到了他眼前,被一旁的杂草给挡了下来。   “喵。”小七看见那盏河灯,提醒张铭去捡。   张铭想了想,最后还是捡了起来。   仍是红色字迹,上面却只写着一个字。   【檀】   笔迹却刚劲有力,倒不像是一个女子所写。   张铭将那张纸条收下,河灯放了回去,这本就是图个乐子的东西,不用太过在乎。   缘分?   他从来不信这些。   ………   河畔边还有许多正在放天灯的人,便是孔明灯。   天灯上面写着放灯人的夙愿,天灯会带着他们所求,飞向远方。   “喵呜。”小七目光灼灼,它看着飘起来的灯笼眼中满是好奇,于是便在张铭的怀里扭动了起来。   张铭低头看了它一眼,问道:“怎么?你也想玩?”   小七看了看飞起来的天灯,又看了看张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一会再去放,现在还早。”张铭摸着小七的额头道。   “话说,今天不是选花魁吗,是在哪来着?”   张铭走回了街上,之前听他们说今天是选花魁的日子,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他转了许久都没看见。   没有见过总归有些好奇。   “早知道就问问玉玲珑了。”张铭嘀咕了一句,这下又找不到地方,岂不是又白来一趟。   “喵呜!喵呜!”小七着急了,估计是想要放天灯,一直在张铭怀里闹腾。   “呃……”张铭有些无奈,只好说道:“行吧,先放天灯吧。”   河畔边的街上有许多卖天灯的小贩,张铭随便挑了一家,上前问道:“这天灯多少钱?可有笔墨?”   小贩见生意上门,立马招呼了起来:“这位公子,天灯不贵,也就三钱,笔墨自然也有。”   “那…拿两个吧。”张铭道。   付了钱,张铭从小贩那里拿了笔墨,不知道写些什么上去。   “喵呜。”小七早就想玩了,从张铭怀里跳了出来。   张铭扭头看向小七,说道:“你也想写东西吗?”   “那要不然你就按两个脚印吧。”张铭摸了摸下巴,最后拿起了小七的蹄子沾上笔墨。   肉垫按在了纸上,小七也不反抗,一连按了好几个脚印,这才罢手。   “喵呜。”小七的天灯满是猫爪印,它倒是喜欢的不得了,看着那个属于它的天灯兴奋不以。   张铭也不知该祝福些什么,最后只写下了五字。   【愿红尘皆安。】   河岸边上,一人肩头站着一只穿着衣裳的白猫。   二者抬头看向属于他们的那盏天灯,眼眸中闪着亮光。   两盏天灯并排朝着那长夜飘去,混入了那千千万万盏天灯之中。   烛火如那天上繁星,永不熄灭。   愿红尘皆安。 第93章 :风雨欲来   这世间的好的事莫过于此刻,天灯上的爪印,还有那写着红尘皆安的笔墨。   一人一猫皆无所求,便是最好。   张铭抱着小七回到了街上,路过那嬉闹的人群之中,看着一盏盏天灯从一旁升起,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最为朴素。   不知怎么的,张铭晃到了白日里的勾栏处,抬起头一看有些惊讶,嘀咕道:“这勾栏还在开门?”   勾栏里动了刀剑,城内的衙门难道就没管管吗?这勾栏居然还在开门就有些奇怪了。   张铭走进了勾栏里,这里人少了不少,比起前几日来说,今天连人都没站满,估计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吓走了不少人。   台上无人,戏未开场。   张铭也不着急,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小子是你啊。”   就在此时,身旁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张铭扭头看去,认出了此人。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顾青山带去酒馆的哪个黄老头儿,上次张铭还请他喝过酒。   “听戏?”张铭道。   黄老头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来看戏。”   “有区别吗?”张铭眨眼道。   “自然有。”黄老头儿一笑,露出了他那满口黄牙。   张铭挑了挑眉,这老头明显是话里有话,再加上勾栏经历了白天的事情,估计今天晚上可能又会出事情。   “是那说书人吗?”张铭出声道。   黄老头怔了怔,看了张铭一眼说道:“你知道那还问我做什么?”   “不是很清楚,白天的时候这里就出事了。”张铭摇头道,右手抚摸着怀里的小七。   “那说书的老东西,可不是一般人。”   “这我知道,白天是因为什么事?”   黄老头本想继续往下说,但却顿了顿,问道:“小子,带酒了吗?”   “没带。”张铭道。   “没酒那老夫不说了。”黄老头儿道。   张铭撇了撇嘴,机其不愿的摸出了腰后的葫芦,递给了黄老头儿。   “嘿,小子还想骗老夫。”黄老头儿笑着打开了葫芦的酒塞,往嘴里灌了一口,倒不是梅花酒,而是醪糟的味道。   黄老头咧着嘴,叹道:“不错不错,这酒真是越来越好喝了。”   “你现在喝的与之前喝的并没什么区别。”张铭道。   黄老头儿切了一声,说道:“老夫夸你两句你还不愿意。”   “罢了罢了,你这小子天天就是个死人脸一样,话说回来,你干嘛问这事?”黄老头儿问道。   张铭想了想,或许是心中好奇吧,那说书人说了一半便不说了,他更好奇没说的部分。   “好奇。”张铭答道。   黄老头点了点头,随后便解释了起来:“听过建安四方使吗?”   张铭摇了摇头,没有听过。   “这天下分江湖与朝廷,朝廷是衙门,而这江湖自然也有人守着,东西南北四大高手皆在暗处。”   “城东青龙,城西白虎,城南朱雀,城北玄武,老夫曾以为这就是个传说,直到我真正见了其中几人,你口中的哪个说书人,哪个老家伙便是其中之一,他可比其他三个人有意思的多。”   黄老头儿灌了口醪糟酒继续往下说了起来:“那老家伙就是便是其中的玄武,朱雀是个浪荡女人,青龙则是整日戴着个狐狸面具,剑耍的不错,至于那个白虎……好像是换人了,老夫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倒是个年轻娃娃。”   张铭心中一颤,那个给他腰牌和面具的男人,莫不是就是青龙。   “可这跟白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张铭问道。   黄老头儿看了他一眼,笑道:“没关系?关系可大了。”   黄老头拿着葫芦,想了想还是说完再喝,“在老夫看来,这四个人之间似乎从不知晓互相真正身份。”   “怎么会?”张铭有些不解。   黄老头摇头道:“先前还有些怀疑,可有了白日里的事情之后,估计,十有八九了。”   张铭也反应了过来,既然说书人是玄武使,而青龙是当时掷剑的那个人,未出手之前,并未认出对方。   “那他们怎么联系?”张铭问道。   “老夫怎么知道。”黄老头儿耸肩道,他今天只是听到了风声准备来看戏的。   说话之间,台上的戏开场了,铜锣一敲,桌椅等物被人抬了上来。   台上人来人往,转眼之间便整理好了戏台,该搬的东西都已经搬了上来。   黄老头儿不再说了,若要说起来,这一时半会估计是说不完的。   张铭抬头看了一眼,嘀咕道:“那今晚上的戏……又是什么?”   黄老头儿灌了口酒,看着台上即将开场的戏,咂嘴道:“……风雨欲来。”   张铭扭头看了一眼,似乎黄老头儿曲解了他的意思。   不想了,看戏吧。   咚锵,咚锵,帘幕被拉开,台上一张板凳,两个座椅,分别坐着两位长者扮装的人,而堂下则是一位书生,眉目清秀。   张铭微微一愣,回过神来,喃喃道:“桃花庵……为什么上来是尾幕?”   这熟悉的开场,那书生的打扮,便是《桃花庵》中的苏宝玉。   张铭感觉有些讽刺,当初自己亲自上门来卖门都没让他进,可到头来,这戏本还是落在了这家勾栏里。   缘分吗?这种东西还是别信为好。   “反串吗?还是这位角啊。”张铭心中有些欣慰,这是便是他最为理想的版本。   这台上的书生也不是别人,便是当初唱杜丽娘的女子,反串书生更是英姿飒爽,寻常男子的英气皆有。   黄老头儿骗了张铭的酒,喝个不停,见了那台上的书生,扭头对张铭笑道:“这场戏的角来了。”   张铭挑了挑眉,继续听了下去。   这场戏已一开场便是最后一幕,便是苏宝玉认祖归宗的一幕。   梦醒要等春雷动,花开要待雨和风。庵堂僻静无春意,莫怪他长年睡朦胧。   “这唱的什么啊?”   “听不懂啊……”   台下看戏的众人心中疑惑,嚷嚷了起来。   这戏唱的牛头不对马嘴,没有开始的故事铺垫,一下便唱到了后头,能有什么看头。   台上‘苏宝玉’并未理会,自顾自的唱着。   张铭眉头一挑,桃花庵末尾本该是圆满的结局,不知道为什么,台上书生唱的却是不甘,而且还有股狂傲之气。   这与他戏本中所写的完全不符。   “这戏…唱错了吧。”张铭嘀咕道。   黄老头儿道:“你知道?”   张铭扭头答道:“戏本是我写的,我自然知道。”   黄老头儿略带惊讶的结看了张铭一眼,说道:“你一个卖酒的,还会写戏本?”   张铭未答,黄老头儿继续说道:“你写的戏本人家就一定要按照你写的唱吗?”   “而且你怎么又知道。”黄老头顿了顿,嘿嘿一笑,说道:“台上的书生,到底唱的是谁呢?” 第94章 :戏落,终了。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桃花庵。   苏宝玉也不是苏宝玉,是唱的或许是戏子本身,又或许是某人。   “走了,今天的戏……真没看头。”   “散了散了,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台下逐渐有人散去,脸上皆是不满,有了第一个人,随后便有更多的人离开了。   张铭与黄老头儿坐在台下中间的位置,前后左右的人都已经离开,只有他们二人还在做着。   “唱的如何?”黄老头没再喝酒,眼中多了些清明。   张铭摇头道:“不清楚。”   “哦?”   张铭想了许久,才得出了一个答案:“台上戏子唱的不是戏中人物,评不出来。”   “那你说,唱的是谁?”黄老头儿问道。   张铭望着台上扮演书生的女子,她本该是书生,本该是杜丽娘,最不该的是现在的样子。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演书生的那个戏子,应该叫做苏檀吧。   张铭有些猜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唱的是那苏狂人吧。”   黄老头儿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   ………   苏檀见演着那书生,书生本该谦逊儒雅,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尽是狂傲之气,如沙场将军,不惧生死,因为她信,自己从不会输。   这不是戏中角色该有的。   她唱的也不是书生,是那心中所想。   多年以前,有一个人换做苏狂人,镇守建安,众人惧他怕他,当他是个疯子,不敢招惹。   那时,江湖上无人敢在建安城内放肆,只因为城中有一个苏狂人,是个疯子。   那年双七,作为花魁的檀月儿登上了建安城内最高的阁楼,却被一秉长枪给吓了回来,手持长枪的正是当初的苏狂人。   苏狂人这一生最为后悔的事情,却是因为一位女子。   他失去了狂傲的资本,变的有所牵挂。   千里北漠,一枪横之。   沙场上浑身染血,三步挑一甲,他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了这个天下,他不是个疯子,是个狂人。   北漠一行终不得心安,狂人本就该孑然一身,他似乎是忘了。   北漠到江南,说到底,他都没能回到那建安城,只差了二十里地。   手中长枪落地,狂人也有低头的时候。   自那以后,建安城不再像是曾今那般平静了,只因为那疯子不在了。   苏檀唱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心中所想。   唱的是苏狂人,唱的是狂傲,唱的是心中不甘。   曾今建安城有一个人,叫做苏狂。   戏落,终了。   书生总算是唱完了,台下无人鼓掌。   苏檀抬眼望向台下,窸窣的剩下了几人,心里想着:“若是有下次,必要再好好唱一场《桃花庵》。”   台下的张铭往身后望去,寥寥几人,终是有还没走的人。   这些人要么是不懂,要么就是被那书生的狂傲所吸引。   张铭忽然见到勾栏的角落处站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   红衣女子眼角划过两行清泪,但她却似乎并未感觉到,只是望着台上那个狂傲的书生。   黄老头儿顺着张铭的视线望去,也见了那流着眼泪的女子。   黄老头儿灌了口酒,开口道:“那个女人就是四方使里的朱雀。”   “嗯?”张铭一愣,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红衣女子。   这事情…似乎变的更乱了。   ……   台上戏子俯身谢幕,随后便下了台,今天的戏没有了,这是最后一场。   台下人都已经散去,包括那身着红衣的朱雀,也未留下。   张铭扭头看向黄老头儿,问道:“四方使是从什么时候才有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黄老头儿想了想,最改口道:“估计也没多久吧,十几年吧。”   张铭闭眼思索着,片刻才睁开了眼睛,似乎是得到了什么答案。   “今天的戏还没完,对吧?”张铭道。   黄老头笑着灌了口酒,称赞道:“你这掌柜也不傻。”   “猜出个大概了。”张铭继续说道:“刚才演书生的那个戏子叫苏檀,应该是苏狂人的后人吧,我现在只是在想,青龙,朱雀,白虎这三人,到底是谁杀的苏狂人,又或者说……哪几个人?”   “接着看下去就是了。”黄老头儿道。   “可这里已经没戏看了。”   “老夫带你去,酒葫芦就先由老夫保管了。”   ………   建安城外二十余里有一处长亭。   此刻已经到了三更天,但那长亭处却有一老者,手中提着一盏灯。   身着大褂,手拿折扇,脚踩一双黑布鞋,便是那勾栏里的说书人。   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没过一回,灯内烛火摇曳了起来,说书人抬头望去,他等的人到了。   有一女子穿红衣,眉心一点朱砂。   又有一剑客,面容消瘦,脸侧有道疤痕。   还有一人也拿着剑,不过加冠之年,是位少年。   说书人站了起来,人齐了,四人围在了石桌前。   说书人抬头,眼神浑浊。   建安玄武使,是个说书人,守城南,名江安山。   消瘦剑客看着眼前熟悉而已陌生的几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建安青龙使,持一长剑,守城东,名胡言。   另一位拿着剑的男子,面色冷漠,是位少年郎,他并不是从前的白虎,只是刚上位,显得有些稚嫩。   建安白虎使,持一长剑,守城西,名刘易寒。   红衣女子美眸轻挑,尽是妩媚。   建安朱雀使,一身红衣,守城北,名白媚。   四人说完之后,长亭内边沉默了下来。   不远处的一颗树的树杈上坐着两人,一人怀里抱着一只酣睡的白猫。   另一位则是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手里拿着个酒葫芦,不停的网嘴里灌酒。   “这白虎使老夫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黄老头儿细声嘀咕道。   张铭认出了刘易寒,这人便是平时跟在公孙羽身旁,被唤作闷葫芦,他还有些印象。   长亭内沉默了许久,镇守这建安城四方的四位江湖高手互相看着,沉默不语。   这是他们几人第一次以真实的身份见面。   白媚看向石桌上的灯火,一时间有些愣神。   终是到了这一天吗……   不知道为什么,刘易寒总觉得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白媚张了张嘴,看了看玄武与青龙,这二人面色严肃,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   白媚本是不想提起,想来应该是逃不过,有些无奈的说道:“说到底,还是到了今天的地步吗?”   刘易寒看了一眼众人,他似乎并不知道其中的事情。   ………   ………   PS:虽然依旧短小无力,但还是想卑微的求个票,感谢! 第95章 :戏已开场   建安城外二十里的一座山顶有一座孤坟,那里埋葬着一柄长枪还有一个人,没有墓碑,只有寥寥几人知道那里葬的是谁。   十多年前   苏狂人赴北归来,可到最后都没能活着回到那建安城。   对于胡言与白媚来说,那是一段谁也不愿提起的往事。   苏狂人的死错在他二人,因此,胡言与白媚代替苏狂人守了这建安城十六年。   十六年的时间转瞬即逝,一人为青龙,守城东,一人为朱雀,守城北,十六年未出事端。   谁又能知道,十六年前的恩怨,却在今天重新拿了出来。   更没想到的是,提起这件事的,却是相识不相知四使之一。   白媚打小便认识苏狂,那时她并不懂苏狂为天天在练枪,眼里却从来没有她。   后来她明白了,就算是相识多年,她仍是理解不了苏狂的狂,但有一个人却懂了,那人叫檀月儿。   苏狂要去北漠赴死,檀月儿十里相送,临走前檀月儿说的那翻话,白媚无法忘记。   【月儿会身穿嫁衣在那座最高的楼阁上待君归来,无论生死,你都是我的夫君。】   从那时起,白媚才算是真正明白,自己与檀月儿到底是差在哪。   檀月儿自己最为软弱的一面藏了起来,为的是让苏狂放下牵挂,因为那样,苏狂人才是真正的苏狂人。   她白媚,不及也。   白媚本该放下,但就在苏狂离去的当晚,有一人告诉她说:“有些事总得去争一争,若是不争又怎么会有机会呢?”   当晚,白媚孤身出城,奔着北漠而去。   若是当年没有那个人说的那翻话,或许,也没当年的那件事了。   ………   说书人江安山看了一眼白媚,又扭头看了一眼胡言,江安山叹了口气,说道:“……十六年前你们就该离开建安城的。”   “十六年了,只能怪你从未往我们二人身上想过,如若不然,十六年前我就离开这了,再也不会回来。”白媚平静道,话中的‘我们’便是代表着胡言,还要她。   刘易寒静静的看着,今晚的事情似乎与他无关,他不过是个看客罢了。   白媚上前一步,紧迫道:“江安山,十六年过去了,这件事没必要再提起,苏狂已经死了,难道要一个死人来做主吗?”   “你们想放下,可我不想。“江安山手中紧紧的攥着那把折扇,说道:“这对他不公平。”   “那你以为我又想他死吗!?”   这句话白媚几乎是吼出来的,场面一时又静了下来,都看着白媚。   白媚眼眶红润,踉跄的退后两步,好像是失了神一般。   她脸上带着苦笑,摇头道:“对我又公平了吗?”   江安山冷眼看着,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知该如何,事到如今,已经不再是谁对谁错的事情了。   “可他还是死了。”江安山道。   白媚一时间不知该说些如何,是啊,苏狂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胡言望着这一幕幕,他今天来就是想给当年的事情一个交代,并不打算在这里讨论是对是错,在他看来,错就是错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胡言开口道:“我替苏狂守了城东十六年,够了吗?”   江安山抬起头来,伸了伸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够了吗?   偿还了十六年,到底够了吗?   江安山回答不了,他没法做主,要问只能问那山上坟头里的人,可坟里的人却不会说话。   ………   坐在树枝上的张铭挑了挑眉,问道:“所以到底是青龙杀的苏狂人,还是朱雀?”   黄老头儿见张铭有些不耐烦了,既然喝了他的酒,也不能不告诉他。   “那你可以猜错了,都不是。”   “还有别人吗?”   “自然有,小子你别看这青龙和朱雀在建安城里忏悔了十六年,但在老夫看来,当年苏狂的死,与他们关系都不大。”   “那又是谁?”张铭皱眉道。   “那人现在也还活着,也是个老东西了。”黄老头儿灌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是个刻板的老东西,嘴里总是会唠叨着什么规矩方圆,跟个秃驴一样唠叨。”   “嗯?”黄老头儿疑惑了一声,放下了葫芦看向了不远处路上,那里有一道身影朝着这里走来,“小子你看,这第二场戏的主角总算是来了!”   张铭顺着视线望去。   有一人手持长枪,身披白袍,背挂四棋,脸上扑粉,头顶戴冠,冠上插雉鸡翎,俨然一副戏子打扮。   “子龙……”张铭不自觉的喃喃了出来,这一身打扮,让他想起了前世的赵云,那般雄姿。   “子龙是谁?”黄老头儿问道。   张铭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身穿戏服的人有些出神。   是了,这场戏的角来了!   ………   ………   身披白袍,头戴雉鸡翎,手中长枪握在手中,是那北漠沙场斩去百甲的苏狂人,是那回首挑翻白马将的苏狂人。   她是苏檀,苏狂的苏,檀月儿的檀。   “够了。”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长亭内的四人寻声望去,见到了那身披白袍的戏子。   枪尖倒映着摇曳的烛火,散发着阵阵寒意。   白媚见了那白袍持枪的戏子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嘴里喃喃着:“苏狂……”   胡言皱了皱眉,这戏子他本该认得,但此刻又好像不认得了。   包括江安山在内,三人皆是一愣。   那白袍持枪的身影就好像是当年的苏狂一般,狂傲无边,不信神佛不信天。   就好像是……苏狂人。   “砰!”   长亭前,长枪插入地下,碎石飞溅。   只见那白袍将甩袍怔首,无论是眼神还是那动作,像极了当年的苏狂人。   “要么打赢我,要么,死!”那白袍将开口是位女子的声音,但却铿锵有力,狂傲无边。   江安山一怔,看着那白袍将,喃喃着:“檀儿……”   “苏檀吗?”白媚挑了挑眉,那张脸真就如当初的檀月儿一般。   苏檀站在长亭前,这场戏她将会是主角。   夜晚的寒风吹的头顶的雉鸡翎摇晃,一身白袍,一柄长枪。   戏已开场   唱的是十六年前那狂傲无边的的苏狂人。   ………   ………   PS:从前这里没有路,喷的人多了,自然就习惯了。   毕竟三千个人里面总有几个人喷,但是捏……麻烦大家好评一波可以吗,评论区确实不是很好看,提意见也好的,光喷那太难看了。   最后求个票!感谢! 第96章 :她只是个戏子   世间有太多巧合   江安山从未想过,当初的人一直在他身边。   胡安换了样貌,带上了面具,本是刀客,到头来却使了剑。   媚本也该是使剑的高手,最后扔了剑,学了一门指法。   江安山看着长亭前的那个扮演白袍将的苏檀,想着,要是真是苏狂人就好了。   要么打赢我!要么死!   当初江安山遇到苏狂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般,跟个疯子一样,若不是因此,他也不会跟着苏狂,也不会有如今的事情。   白媚上前一步,看着那白袍将,苏檀抬头望向她,那双眼眸让白媚回想起了十多年前的记忆。   白媚回过神来,轻声道:“真像……你长的像你娘亲,但双眸子却像你爹爹。”   白袍将提起一旁的长枪,跨开步伐,答道:“我就是他。”   白媚看着她,沉默不语。   胡言走上前来,问道:“要如何?”   没有能做主的人,那便找一个便是了,苏狂已经死了,江安山不行,但苏檀却一定能。   “我说了,要么打赢我,要么死。”苏檀道。   胡言与白媚对视了一眼,沉默了片刻。   “好。”   ………   张铭没再摸小七,只是抱着它,小七睡着了,扭头看向黄老头儿,问道:“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天下百晓生。”黄老头儿道。   张铭有些惊讶道:“十多年前的事情都还找的到吗,那还真是厉害。”   “也不是所有事都能找到,只是因为事件里的人比较重要,当年的苏狂,一个人便是建安江湖里的半边天。”   “也是。”   “死的可惜。”   “确实可惜。”   当年的时候苏狂败了吗?或许没有,至少张铭是这么觉得的。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败呢,楚霸王是霸道,而苏狂则是一个实在的狂人,二者是有区别的。   黄老头儿望向长亭的方向,张铭也看了过去。   白袍将有了苏狂人的狂,却不知有没有他的本事。   “死来……”苏檀张开双臂,头顶上雉鸡翎垂下,手中长枪挑起,直奔胡言而去。   胡言本想拔剑,但最后却只是手持剑鞘迎了上去。   “砰!”   长枪脱手,苏檀被震的退后了两三步,手臂发麻。   “叮……”   长枪滚落在一旁,胡言只是用剑鞘格挡了一下,苏檀便被震的枪都落了地。   现场的气氛冷落了数秒。   白媚都未想到,输的居然这般干脆。   胡言收回了剑鞘,“你输了。”   苏檀望向落在地上的长枪,重新拿起,“还没有,我没有输。”   白袍将再次冲了上去,枪尖所向便是胡言的头颅。   胡言挑眉,再次伸出了剑鞘。   “砰!”   这一次,长枪飞出更远,落在了后方的一颗树前,滚了两圈躺在树下。   苏檀被震的虎口生疼,右臂颤抖着,跑到了树下,再次拿起了长枪。   “再来!”   眼中是熊熊斗志,手中银枪是为狂傲,不惧生死,有了当年苏狂人的狂傲。   但终究,不是正真的苏狂人。   她不过是个戏子罢了。   黄老头儿砸了砸嘴,叹息道:“有苏狂人的一半了,但终归不是他。”   “她是唱戏的嘛。”张铭道。   一次又一次   长枪一次又一次的被打落,这样的戏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白袍将狼狈不堪,一次又一次的被打退,脸上的油彩都已经脱落。   苏檀再一次捡起了长枪,语气有些无力,“再来……”   江安山看着这一幕闭上了眼,他知晓胡言不会真的出剑,但苏檀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却不是他想要的。   “够了。”江安山叹了口气。   苏檀顿了顿,胡言也收回了剑。   苏檀扭头看向江安山,眼中满是血丝,“我还没有输!!”   江安山望向她,不知该劝些什么。   若是胡言不是青龙使的话,他拼了老命都不会让苏檀受一点委屈。   这对江安山来说,是一件非常憋屈的事情,但他没办法出手。   胡言回头看了一眼江安山,这个时候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真要打到苏檀精疲力尽为止吗。   “砰!”   长枪再一次被打落,苏檀滚落在地,手中长枪落在一旁。   雉鸡翎断了一根,盘起的发丝也落了下来,白袍上皆是尘土,狼狈不堪。   “你输了。”胡言叹了口气,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出剑,只是用剑鞘抵挡。   白媚看着长亭前那狼狈的白袍将,有些不忍。   苏檀气息紊乱,用尽力气撑起了身子,但怎么都爬不起来,这一刻的她终于有了些女子的柔弱。   泪水从眼角滑落,苏檀咬着牙,不让自发出声音,扭动着身躯爬了数步,她抓向了那柄落地的长枪。   “我…我没有输。”   长枪撑起了她的身子,此刻的苏檀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面庞上的油彩褪去了大半。   胡言皱了皱眉,手中拿着长剑,未曾出窍。   多少次了?   那柄长枪落下了多少次,胡言都有些记不清了。   “多少次了?”张铭也想问这个问题。   黄老头儿喝了口酒,答道:“十七次,抢掉了十七次,那个丫头也捡了十七次,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你真数了?”   “当然,老夫一开始就知道这丫头打不赢。”   张铭看着那长枪撑着的身影,凡人身躯又怎么能跟武者比呢,更何况是那青龙使。   换做是他的话,他都不敢保证能够像苏檀那般,因为他心中少了执念,而苏檀却有。   苏檀本想持那长枪,却已精疲力尽,她不会武艺,只是个戏子,连枪都拿不稳。   她感觉自己好没用。   这辈子她最爱的是戏,勾栏里的人都说她能将戏中的人演活,但她却演不了心中所想。   她就只是个戏子。   “砰。”   苏檀倒了下来,连代着那柄长枪一同倒下。   江安山立马奔了去,扶起了苏檀,这才没有导致她落在地上。   但那柄长枪却落下了,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何苦来哉……”江安山看着怀中女子,苏檀是他带大的,而江安山却没能保护好她。   白媚松了口气,或许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长亭前,大褂老者看着怀里狼狈的白袍将。   老者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油彩,狼狈的或许不止是那白袍将,老者或许同样狼狈的。   胡言走上前去,没有说话。   江安山没有看他,只是叹了口气,开口道:“你们走吧。”   胡言扭头看向了前方小道,那是离开建安城的路。   他守了十六年,终于要结束了。 第97章 :取刀葬剑赴北漠   张铭见那白袍将倒下,“结束了?”   “结束了。”黄老头儿灌了口酒答到。   “有些无趣。”张铭抬头道。   “怎么?”   “我只知道了结果,却不知道其中的故事。”张铭看着那个抱着白袍将的说书人,与白日里一般,只说了一半。   苏狂到底是怎么死的?   黄老头儿口中那个整日念叨方圆规矩的人又是谁?   朱雀与青龙到底又欠了些什么才在这建安城守了十六年?   “会知道的。“黄老头儿道。   长亭内,刘易寒眼前的一幕幕,他不懂这些恩恩怨怨,他是第一次见到另外三人的正真面貌。   但似乎……有些人要走了。   最让他好奇的是,他们口中的苏狂到底是什么人,而眼前这个昏厥的白袍将又是谁?   刘易寒觉得自己好像关注错了,这似乎都跟他无关,谁去谁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个人走了,总会有另一个人代替,就如他成为白虎一般。   建安四方使,本就该互补相干,这是规矩。   胡言迈开步伐,从江安山身旁走过,没有再看一眼,此间事了,欠的东西他也还完了,也该走了。   白媚紧跟其后,也离开了此处。   官道上,红衣女子跟在那别剑的消瘦男人身后,一步步朝着远处走去。   这一次,他们或许真就回不了建安城了。   “朝那走?”白媚问道。   胡言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路,回复道:“北漠。”   白媚眉头一挑,未有言语,说到底胡言还是没有放下。   岔口边,二人分别,一个朝着西北走去,而另一个,缺不知道去哪,或许是想随意逛逛吧。   从此往后,建安城里不再会有一个戴着白狐儿面具的人,也不再会有那红衣女子。   不再回来了。   ………   林间小道,身着大褂的说书人背着那白袍将,脚底布鞋满是泥泞。   说书人抬起头来,望向建安城的黑夜,仍有天灯飘起。   黑夜是亮的,但这红尘似乎暗淡了不少。   刘易寒跟在说书人的身后,他看着那萧条的身影,忽然有些不认识这人。   玄武不该是这般。   刘易寒摸了摸额头,一滴雨水打在了他的额头上,他伸出手来,抬头望天,嘀咕道:“下雨了。”   今夜的雨不大,细如牛毛,林间湿润了起来。   江安山背着苏檀,抬起头,眼前的路被那细雨晃的有些朦胧。   “很快就能回去了,以后还是丫头你唱戏,老头子我说书……”江安山喃喃一句,继续朝着建安城的方向走去。   一盏盏天灯被大风刮破,烛火熄灭,天灯从半空中落下。   一盏…两盏…百盏千盏……   城外城内,皆有此象。   白媚抬起头来,伸手接住了一盏落下的天灯,上面的字迹有些湿润,模糊不清了。   “愿红尘皆安?”白媚看着天灯上的字迹嗤笑一声,扔掉手中的破灯,望着这雨天,喃喃道:“连老天似乎都不保佑你。”   建安城外二十里的山头上矗立着一座孤坟。   面带疤痕的消瘦男人用手挖开孤坟一旁的泥土。   一柄满是锈迹的长刀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胡言取出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刀,拿在手中。   他本该是个刀客,可却用了十六年的剑。   如今,他又有了拿刀的资格,这柄刀当初由他亲手葬下,时隔十六年,又被他亲手挖出。   胡言看了一眼身侧的长剑,取下那长剑,放进了土坑里。   他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坟,里面葬着长枪与尸骸,葬着的是十六年前的江湖故人。   “这刀赔了你十六年,我拿了锈刀,便赔你一把剑吧。”   胡言将长剑埋下,一如十六年前埋下长刀一般,手上满是泥土。   走到山下,胡言回头看了一眼那山头上的孤坟。   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中锈刀,抬头朝着北边去了。   此间事了,从此再无青龙。   ……   雨越下越大,   官道旁的江湖酒馆里亮着烛火。   外面下着大雨,于是张铭便没有回城里,回来酒馆,打算明天再进城去把客栈里的东西拿回来。   黄老头儿坐在酒馆里,桌上还摆着一壶酒。   张铭将小七抱上了楼,盖上了杯子后从楼上走了下来。   张铭坐在了黄老头儿对面,问道:“酒也喝了不少,总该告诉我这其中的恩怨了吧?”   “还怕老夫诓你不成。”黄老头儿打笑道。   黄老头儿斟了杯酒,这酒馆里的酒就是好,不管喝多少都不够。   “那老夫就与你说说。”   “十六年前苏狂人守着建安城,江湖中没人敢在建安城里闹事,都怕他惧他。”   黄老头话音一转,说道:“可是苏狂终究只是个江湖人,一个江湖人怎么能够守着一城呢,总会有人不满意的。”   “朝廷……”张铭幡然醒悟。   谁知黄老头儿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你可说错了,朝廷确实有所不满,但最后设计害死苏狂的人却是个江湖人。”   “那是个特别邪乎的人,几年前他便离开了建安城,他不是朝廷的人,却有他的规矩,在他规矩里,朝堂与江湖本该是互不相干的,而苏狂就是做了他不该做的事情。”   “那人你未曾见过,若是见了你便会明白为什么说他邪乎了。”   “多年前老夫才来建安城的时候那人是一副少年面孔,十几年过去了,你人离开建安城的时候还是一副少年面孔,就好像是不曾老去一般。”   张铭挑了挑眉,一开始觉得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毕竟有梁书榕的功法在前,“是因为功法的缘故吗?”   “老夫也是这么觉得的,估计是某种邪功。”黄老头儿道。   “你继续说。”张铭道。   “那人嘴里总是会唠叨他口中的规矩,每一条都分的清清楚楚,跟个疯子一样,一开始老夫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后来发现并不是,这人真就是按照他的思想在做事。”   黄老头儿越说张铭感觉越奇怪,就好像是真在说一个疯子一样。   “就因为这个原因,那个人就要苏狂死?”   “可以这么说吧,而且他也确实把苏狂杀了。”   “怎么杀的?”   “这可就复杂多了,那人的心思可不是一般的慎重。”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些日子,他回来了。” 第98章 :唱不出来   张铭觉得有些口渴,便喝了口酒水,继续问道:“那为何他今天没有出现?”   “若他几年前没走的话,今晚也本该在场的。”   黄老头解释道,回想起那个人,黄老头越发觉得古怪了起来,不过几年时间,那人的变化有些匪夷所思,与其说那人之前像个疯子,现在倒更像一些。   酒馆里烛火摇曳,二人相对而坐,从黄老头儿的话语之中,张铭逐渐了解到了当年的事端。   胡言没有错,而白媚也没有错,错的是苏狂,他不该留下这么一个软肋。   江安山、胡言、白媚、苏狂,他们之间本是故友。   苏狂孤身赴北,托胡言与江安山保住檀月儿的安危。   当苏狂要回到建安的前一天,就在胡言去看檀月儿的时候,檀月儿身穿嫁衣,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上前抱住了胡言。   而这一幕却正好被江安山给看见了。   胡言不知该如何解释,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江安山要胡言的一个解释,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说,胡言的不作为,也间接导致了后面的事情。   白媚因为一个人的话朝着北漠追去,终是找到了苏狂,在客栈内的酒水中下了迷药,做了错事,这又是一件事。   胡言是不作为,而白媚则是做了错事。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苏狂的死。   苏狂回来的那日,檀月儿身穿嫁衣在了建安城外二十里的长亭内等待他的归来。   而苏狂却没有脸见他,因为那晚上在客栈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自己亏欠了檀月儿。   终是相见,二人相拥。   这时,苏狂却将他与白媚之间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檀月儿。   檀月儿当时极为镇定,就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般,只说是不怪苏狂。   然而就在苏狂转身的瞬间,檀月儿玉簪便扎入了苏狂的胸膛。   苏狂死了,到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檀月儿为什么会杀他。   当胡言几人赶到的时候,苏狂已经断了气息,而檀月儿却晕厥在一旁,手中拿着带血的玉簪。   自那以后,檀月儿便终日不语,只是正常吃喝,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没过多久檀月儿诞下一女,孩子出世之后取名苏檀。   众人都本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   可没过几日便在家中自刎而死了。   胡言与白媚也消失了踪迹,而江安山则是收养了苏檀,一直到现在。   众人都以为是因为他们才造成的这些。   胡言以为是因为自己的不解释导致了苏狂的死,白媚则是因为下了迷药心存愧疚,江安山则是因为自己的疏忽。   总之,苏狂人就这么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想明白,檀月儿到底是怎么了。   张铭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思索着这里面的漏洞,片刻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檀月儿怎么能杀的了苏狂?这不合理。”   黄老头儿点头道:“一个弱女子当然杀不了苏狂人。”   “是你说的那个人吧。”张铭道。   “当然,当年檀月儿为什么会突然发疯抱住胡言,也是因为这人。”黄老头儿道。   张铭追问道:“那这人到底是谁?”   黄老头儿抬起头回忆了许久,喃喃道:“他啊……当年唤做陈念,不过现在,他叫自己作…念安。”   ………   雨夜之中,酒馆来了三位客人。   张铭扭头看去,眉头一挑,可真是巧了。   走进酒馆,身穿大褂的老者将身上的白袍将平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借你的地方避避雨。”江安山道。   张铭看了一眼黄老头儿,也没有反对,答道:“随意。”   刘易寒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躺在桌上的白袍将脸上妆容被雨水淡化,江安山伸出衣袖将那妆容细细擦去,那白袍将也露出了真容。   江安山扭头看望去,看见了一旁的黄老头儿,神色有些怪异,但很快便撇开了视线。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黄老头儿心中嗤笑,这老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胆小,看见他了也不打个招呼。   脏乱的发丝贴着额头,白袍上皆是尘土,苏檀的眉头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刘易寒提醒道:“她醒了。”   江安山回过头,见苏檀坐了起来,头发披散着,眼中微红,满是血丝。   “枪……”苏檀道。   江安山张了张嘴,顿了顿,神色有些落寞,说道:“……没有枪了。”   苏檀微微一怔,抬起头来。   枪都没了吗?   也是,她终究做不到爹爹那般狂傲无双。   戏子也有情,她从小便开始学戏,书生、佳人、将军她都唱过,这建安城里没人唱的比她好。   爹爹,你说,为什么我就唱不了你呢?   这江湖是是非非,檀儿唱不出来,我恨我唱不出来。   昏厥之前的记忆慢慢浮现,苏檀扭头看向窗外滴落的雨水。   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   ………   “沙沙沙……”   建安城最高的阁楼上,身披黄布的小和尚抬头看向那天边,雨越下越大,一盏盏落下的天灯。   “缘起缘灭……只在一念之间,一念之间。”小和尚脸上挂着笑容,有些疯癫又有些狂傲。   “念安沾了因果,此行是为了了却因果,可这因果又到了那呢?”小和尚闭眼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是佛也是道,他无欲无求,因果都将与他无关。   曾经他只有一个名字,叫做陈念,现在他仍旧只有一个名字,法号念安。   这世间朦胧不堪,未修佛道之前,他认为这天地之间有着自己的规则,该他管的事情,便由他管,不该他管的,便不能管。   当陈念削去发丝之后,才慢慢明白,当年自己害死苏狂,做的是一件错事,这也是他欠下的因果。   不远万里奔赴建安,为的就是偿还那段因果。   念安望着楼外的磅礴细雨,伸手接住雨水,喃喃道:“一雨万物生,一念之间便是千差万别,小僧仍未曾明了,尊者可曾明了?”   小和尚喃喃着,也不是在问谁。   ………   ………   回正题了!!   关于建安四方使与苏狂人的这一段先简写吧,回头再来改。 第99章 :可惜了   “江叔,他们……走了吗?”苏檀喃喃道。   江安山答道:“走了。”   “去了哪?”苏檀扭头继续问道。   “那个女人应是去了长安。”   “那剑客呢?”   江安山想了许久,才答道:“或许……北漠吧。”   苏檀望像窗外,她知晓自己会输,但却输的太明白了,她有了她爹爹的气势,却没有那一身武艺,终究敌不过江湖人。   刘易寒看了一眼苏檀,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去做这样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一个连凡境都不是戏子,枪都那不稳,更别说是赢了。   苏檀望窗外,雨小了些,但终归还在下。   她心中明白,爹爹的死怪不了胡言,也怪不了那个白媚,要怪只能怪爹爹与娘亲,但什么事都得要一个理由。   他们守了十六年,已经够了,若是她不来的话,这二人说不定会再守下去。   她只是想给这二人一个离去的理由,所以她成了白袍将,也是因此她拿起了长枪,给他们一个理由,让他们走的心安理得。   苏檀回过头,语气有些无力,叹了一声:“江叔,檀儿以后不唱戏了。”   ………   ………   江湖酒馆门口   张铭望着那离去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   她能唱最好的戏,可现在却不打算当戏子了,对张铭来说,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在张铭的心中,或许当初写下的桃花庵没人能唱了,这场戏他只听了尾声,没有前言。   他一直期待着,不过似乎是等不来了。   戏子都不唱戏了,他还等些什么呢。   官道上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了踪迹,张铭摇头叹了一声:“可惜了。”   “可惜什么?”黄老头儿走了出来。   “她就是一个戏子,不唱戏还能做什么?”张铭道。   黄老头儿摇了摇头,说到:“你这话说的太片面了,而且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老老实实开你的酒馆不就行了。”   “我只是觉得可惜。”   “你要是想听戏那长安城里比这丫头唱的好的多的多,有什么好可惜的。”黄老头有些不懂张铭是在想些什么,或许是三观不同吧。   黄老头侧身走过,嘴里说到:“老夫走了,今天算是喝痛快了,不是我说,你这酒馆的破规矩真该改改了。”   张铭想着那白袍将,没有回答黄老头儿的话。   黄老头儿也走了,酒馆也空闲了下来。   张铭回到了柜台前,取出笔墨纸砚,本想打算将今天所见所闻记录下来。   但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写。   这个故事,就算写出来也是不明不白的,说到底黄老头儿也没有说那个叫念安的人是怎么杀死苏狂人的。   这样写出来,不过也只是一些口水话。   “戏子入江湖,可就不只是唱戏这么简单是事情了。“张铭手中拿着毛笔,喃喃一声,忽然又知道怎么写了。   提笔写下。   【江湖酒馆零年二月……,掌柜写下愿红尘皆安,天灯飘荡,大雨夜来,也不知那盏天灯有没有落下。   有一戏子提枪入江湖,说她不唱戏了,除此,不知该如何再下。】   待笔墨干了,张铭将纸张收了起来,熄灭了酒馆的烛火,上了楼。   今天是他来这异界说的最多的话,但似乎都是些废话。   不想了,睡了。   ………   双七已过,没人能见到牛郎织女鹊桥相会,昨夜的天灯也不知落到了何处,街上还有被打落的花灯,被雨水冲的不是模样。   城内也冷清了不少。   “听说了吗?今年的花魁是个戏子。”   “戏子?是谁?”   “不晓得,说是一个叫做苏檀的戏子。”   “没听说过。”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没见过啊。”   “今年到底是怎么评的,怎么是戏子。”   花魁在一夜之间便被评了出来,许多人都未曾听说过这个戏子,不知到底是如何被评出来的。   “是哪家勾栏的戏子?”   “别去了,据说那戏子已经不唱戏了。”   “这么会?”   “谁知呢。”   众人都认为今年的评出的花魁最为随意,没人信服,甚至连那戏子都未曾见过,这算些什么。   这些话语过几日便会消失,建安城里的人也只不过当是一件小事翻篇揭过。   所谓城市,无非就是繁华的街道,热闹的人群,马路四通八达,灯火辉煌,永远不会有沉睡的那一天。   街小巷,都有身影蠕动,像河水一样流淌,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一切都将变回原来的模样,等待着下一个节日的到来。   张铭大清早的便来到了城内的客栈,取了放在客栈里的腰牌,还有那白狐儿面具。   没有多留,对他来说,现在的建安城有些无趣。   回了酒馆,重新开门,张铭将白狐儿面具与那腰牌放在了二楼的被褥下,与那玉佩和铜钱放在一起。   【玄阶连锁任务-收集(任务进度:3.5/5)】   张铭撇了撇嘴,有些无语:“这任务做的可真不容易。”   这都快过去了一个月了,才过了一半的进度,玄阶的任务这么难的吗。   张铭来到内屋,里面还有几口缸里装的是酿制将军行和猴儿酒的材料,他喃喃自语:“今天把猴儿酒还有将军行都酿出来吧,总放这也不太行。”   百果、山泉,酒曲、江米、还有些粗粮,那就一起酿了吧。   正午时分   “好香的酒……”   一阵浓郁的酒香弥漫在官道旁边,公孙羽还未进酒馆便被这酒香所吸引,走进了这酒馆里。   如痴如醉。   不过这酒香有些奇怪,似乎是两种酒融合在了一起,有些果香,又有些刺激的烈酒香味。   公孙羽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欣喜的嘀咕道:“看来张兄是出新酒了。”   公孙羽见酒馆里无人,酒香是从内屋传出来的,张铭估计就在里面酿酒,他也不打算打扰张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没过一会,顾青山与玉玲珑也到了酒馆,也被这酒香所吸引。   玉玲珑微微一愣,看向顾青山道:“掌柜的出新酒了。”   “来的正好。”顾青山眼前一亮。   今天算是有口福了,昨日没来,正好把昨日的都补上。   ……   ……   PS:求个票!!!日常谢谢!   还有,日常抱歉!   第九十八掌:总得捞点东西才行   见顾青山与玉玲珑走进了酒馆,公孙羽便打了个招呼,“今天这么早?”   “不早点来,怎么能喝到新酒呢。”顾青山笑道。   三人坐在一桌,顾青山与公孙羽便聊了起来,至于玉玲珑只是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   内屋的张铭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也没出去,这酒差不多也快好了,走不得。   “呜。”睡梦中的小七嗅了嗅鼻子,被那酒香所吸引,醒了过来。   它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睡眼朦胧的从楼梯上走到了楼下。   玉玲珑寻声望去,见小七毛发散乱,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估计是才睡醒。   “喵呜。”小七见到玉玲珑的一瞬间便精神了,快步从楼梯上跑了下去。   扑通一跳,落在了玉玲珑的怀里。   玉玲珑摸着小七的额头,微微一笑,喃喃道:“这小家伙可是好久没有粘我了呢。”   “喵。”小七反抗便的叫唤着,这不是正在粘着你的吗,本喵必定雨露均沾。   顾青山看了一眼小七,有些无奈,为什么猫这种生物会这么讨姑娘喜欢呢。   公孙羽与顾青山对视一眼,都没有开腔,小七不愧是小七。   内屋里,张铭取出酒坛,放在了出酒口下方。   酒成了!   【将军行(烈酒)】   【酒品等级】:上等精品   【酒品功效】:正心   【售价】:八两银子   ……   【猴儿酒(残)】   【酒品等级】:中等精品   【酒品功效】:无。   【售价】:六两银子(此酒不做消费限制,不入酒馆规定。)   “猴儿酒不做限制!”张铭眼前一亮。   或许是由于这酒的来路是因为自己品尝出来的吧,这次系统总算是大方了一些。   可不容易啊,也就是说,猴儿酒不仅不限量,而且还能带出酒馆。   “看样子得多酿些猴儿酒出来。”张铭摸了摸下巴。   今天他只酿了五坛,而且说起来,梅花酒也要没有了,得再酿些出来,“下次一块酿了吧。”   张铭走出了门,顾青山与公孙羽都不说话了,都望了过来,小七也看向了张铭。   “张兄,有新酒吗!?”顾青山立马站起来问道。   “有。”张铭点头道:“烈酒将军行,八两一壶;还有猴儿酒,六两一壶,一会我会写上去。”   “猴儿酒?”公孙羽反应了过来,说道:“上次那个猴儿酒!?”   “应该……差不多吧。”张铭有些不确定道。   他自己都还没尝过来着,也不知道跟上次喝到的有没有差别。   顾青山都已经等不及,说道:“不说这些,猴儿酒,将军行,对了,再来一盘酒鬼花生。”   “花生?”公孙羽愣了愣,“酒馆里有花生卖?”   “那我也跟顾兄一样。”公孙羽道。   玉玲珑看着站起来的二人,有些无奈,喝个酒而已,怎么就跟要抢一样。   “喵呜!”小七举起爪子,对张铭叫唤了一声,似乎在说:俺也一样。   “噗。”玉玲珑笑了出来,小七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喜呢。   张铭对二人点了点头,随后便去内屋里准备了,没过一会,酒和花生都被端了上来。   公孙羽看着眼前的两杯酒,有些犹豫道:“顾兄,先喝那种?”   “先喝猴儿酒,再喝那将军行,要知道张兄口中的烈酒,可不是一般的烈酒。”顾青山答道。   公孙羽幡然醒悟,是啊,游人醉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请。”   “请。”   二人碰了个杯,做的有模有样。   猴儿酒下肚,百果香气弥漫在口中,带着淡淡的清香,顾青山与公孙羽皆是眼前一亮。   果然,张兄的酒不会差。   二人喝完没有说话,又倒了一杯,继续喝了起来。   喝酒是喝个新鲜,梅花酒喝多了,自然也就厌烦了,正常来说的话,猴儿酒应该是敌不过梅花酒的,但此刻对二人来说,此酒要更加好些。   “喵呜。”小七见这两人喝的起劲,便叫唤了起来,它也想喝酒了,说起来,它都有好久没有尝过酒味了。   玉玲珑抓着小七的耳朵,低头问道:“小七也要喝吗?”   小七点了点头。   玉玲珑刚要给它倒酒,谁知道这个时候张铭走了过来,说到:“别给它喝,这家伙喝一口就能睡一天。”   玉玲珑笑了笑,摸着小七的额头安慰道:“小七,掌柜的似乎不让你喝呢,姐姐我也不能给你倒了。”   “喵呜。”小七生气了,跳到了桌上伸出了爪子威胁着张铭。   “啪。”   张铭一巴掌下去,小七便老实巴交的趴下了,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野性。   一秒认怂。   “咳咳咳。”公孙羽正在喝酒,差点没呛死。   顾青山笑着说道:“张兄,你这猫也太实在了吧。”   张铭看着躲在玉玲珑怀里的小七,说到:“你们继续喝,别给它喝酒就行了。”   说完张铭便回了内屋,酒要一坛一坛的取,他还没弄完呢。’   小七脑袋伸在桌上,看着公孙羽与顾青山喝着酒,玉玲珑时不时又喝两步。   它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公孙羽,叫唤道:“喵呜。”   奶声奶气的,就好像是在勾引公孙羽一般,它似乎是弄错了自己的定位,它是只公猫。   公孙羽见小七这样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于是便道:“别看我,张兄说了不能给你喝酒的。”   “不过,花生你应该可以吃。”公孙羽拿起了一颗花生,放在了小七的嘴边。   小七用爪子碰了碰,没吃,比起花生,它更想喝酒。   于是它又看向了顾青山,顾青山扭头看去,笑道:“也别看我,我是不会给你的。”   “呜……”小七无奈了,脑袋趴在桌上,生无可恋。   顾青山摸着下巴看着小七,扭头说道:“张兄的猫也太聪明了。”   “谁说不是呢。”公孙羽道,要是他也能遇到这样的一只猫,说不定他也不会养着。   玉玲珑点了点头道:“小七一直都很聪明。”   小七趴了一会,跳到了桌上。   既然不能喝酒,那就吃花生吧,总得捞点东西才行。   于是乎……   “嗯?”   “怎么?”   “花生怎么少的这么快?”   “被小七吃了。”   小七抬起头来,迷茫的看着二人,腮帮子鼓鼓的,也不知道塞了多少进嘴里。   ………   ………   PS:喵呜~!求票!感谢! 第100章 :红尘滚滚   张铭从内屋里走了出来,插了一句:“对了,猴儿酒不限量。”   公孙羽与顾青山皆是一愣,扭头看向张铭,又回过头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有些不敢相信。   “我没听错吧?”顾青山有些不确定的说到。   公孙羽端着酒杯喃喃道:“张兄说猴儿酒不限量?”   二人扭头看向张铭,齐声道:“……不可思议。”   “那能带出酒馆吗?”公孙羽问道。   “可以。”张铭答道。   公孙羽面带诧异,难不成是张兄脑子坏了?不过既然又这样人机会又怎么能错过呢,万一张兄变卦了怎么办。   “张兄!三壶,不,直接拿一坛吧。”   “我与公孙兄一般。”   玉玲珑本想提醒一下张铭,但想了想还是觉得没有必要。   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建安城里做的酒水生意的人也不少,不乏一些世家权贵,若是这猴儿酒流入了建安城里,说不定会触犯到一些人的利益。   不过,这酒馆的掌柜武功高强,连她都没有还手之力,对付这些小麻烦应该是绰绰有余。   过了一小会,酒馆又来了两人,不是别人,是那百晓生,郭潇与他的侍卫剑五。   张铭对这二人有些印象,那个中年人身旁的剑客称那个中年人为爷,也只记得到这些。   剑五跟着郭潇走进了酒馆,第一眼便看见了顾青山。   顾青山感受到门口的目光也望了过去,这才发现,是个熟人。   郭潇走上前去,围在顾青山身旁阴阳怪气的说道:“啧啧,让我看看这是谁啊?”   “郭水草,你不是早就到建安了吗,我怎么没见你?”   “臭小子,我叫郭潇,不叫郭水草。”   “都一样。”   “臭小子。”   公孙羽见这中年人似乎是顾青山的熟人,于是便问道:“顾兄,这位是……”   顾青山介绍道:“这位名叫郭潇,你也可以叫他郭水草,都无所谓,以前是个教书先生,从长安来的。”   公孙羽正要拱手,郭潇却道:“小友不必,你是公孙公子,而我只不过是个教书先生罢了,若是不嫌弃,便叫郭先生就好。”   “老东西臭不要脸,还要别人叫你先生。”顾青山打笑道。   “你个臭小子。”郭潇打笑一声,也没在乎,都是些玩笑话。   公孙羽也没多问,看样子这位郭先生似乎与顾兄一般为人直爽,顾青山没说,但公孙羽清楚,这个郭潇一定是个厉害人物。   顾青山左右看看,见到了郭潇身后的那摆着臭脸的剑五,说道:“剑五,许久未见,你那五剑练到第几剑了?”   剑五看了他一眼道:“与你何干。”   剑五可是很讨厌这个家伙的,顾青山还在长安的时候剑五就被他打过好多次,印象自然不好。   顾青山见状打趣道:“有机会一定要再打你一顿。”   剑五听到这话脸黑了下来,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就从没赢过,都快成了他的心魔了。   郭潇顺势坐下,帮剑五说话,“顾小子你别闹了,剑五可比以前厉害多了,年前你剑心大损,现在还不一定能打的过他呢。”   “那可不一定。”   顾青山一笑而过,不过想起这件事倒是有些遗憾,直到现在他都还未找回那丢失的剑心。   郭潇扭头看向玉玲珑,说道:“你应该就是玉玲珑吧。”   玉玲珑点头轻声道:“玲珑见过郭先生。”   “她倒是收了个好徒弟。”郭潇叹了口气,继续问道:“你那师傅近来可好?”   “家师一切都好。”玉玲珑道。   顾青山正在倒酒,听到这话问道:“我说郭水草,你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认识玲珑姑娘的师傅?”   “老朋友了。”郭潇道。   顾青山听到这话有些惊讶了,扭头看了一眼玉玲珑,见她点了点头,这才确定下来。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有这么一个故友。”顾青山嘀咕道,青雨楼作为江湖七大势力之一,而玉玲珑的师傅便是如今青雨楼的掌事人。   “你不知道事情多了去了。”郭潇撇嘴道,岔开话题道:“顾小子,我都来了难不成还干看着?还不给我倒酒?”   “你自己没手吗,自己倒。”   “臭小子。”   剑五坐在一旁,怀里抱着用布匹包裹着的长剑,没有一句话。   而后顾青山又叫来两壶猴儿酒上来,既然便喝了起来。   “郭先生在长安是做什么的?”   “以前是教书先生,现在就是帮别人写写文章。”   “倒是清闲。”   “是挺清闲的,不过这日子久了也很无趣。”   公孙羽时不时插几句话,话匣子打开,两人便聊了起来。   “呜。”小七见周围坐满了人,一下有些紧张,嘴里也塞不下花生了,于是便跳下了桌子。   小七回到柜台前,嘴里满满都是花生米。   张铭见了小七这幅模样,皱了皱眉道:“你这是包了多少?”   小七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将嘴里的花生米一颗一颗吐了出来,完完整整的摆在了柜台上。   足足有十多颗。   张铭有些无奈,不过只要小七不傻傻的直接咽下去就好,便道:“嚼碎了再吃,别吞下去就好。”   小七点了点头,伸爪子从一堆花生米里推出几颗来,看向张铭。   “给我?”张铭疑惑道。   小七以为是张铭嫌少,于是便又推了两颗出来。   张铭看着那满是口水的花生米,又有些难以拒绝小七的好意,于是便道:“我不吃,你吃吧。”   “喵呜。”小七叫唤了一声,随后便坐下啃起了花生米来。   直到现在,张铭仍旧有些疑惑,他感觉小七似乎越来越聪明了,才遇到小七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虽然也越来越懒,越来越贪吃。   “环境问题?”张铭嘀咕了一声,或许是因为小七的学习能力比较强吧。   相对而言,这也不是一件坏事,兽如果也能达到人类的思想水平的话,对小七来说,这是一件幸事,它的一生会更的更加的精彩。   不过,也有可能是件坏事。   滚滚红尘,人都不能做到一生欢喜,更别说是一只白猫了。 第101章 :你说谁是畜生?   “是这吗?”   “应该是了。”   “怎么感觉这酒馆有些邪乎呢?”   “确实有些,这酒馆看着大气,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修在这里。”   “莫说这些了,进去看看吧。”   酒馆外交头接耳,张铭抬起头一看,这才发现酒馆外面围着一群人,不说多也有十多人。   都是些生面孔,其中大多都是衣服书生打扮。   柳江南领头走进了酒馆,城东城西他们都找遍了,都没见过那诗中落款中写道的酒馆。   若不是因为那《鹊桥仙》他也不可能没事跑到这城外来。   不过还好,总算是找到了。   张铭看着这柳江南以及他身后的一堆人,问道:“有事吗?”   柳江南拱了拱手道:“掌柜?麻烦问一下,作出《鹊桥仙》的人可在这酒馆内?”   张铭一听便明白,他还以为不会有人来了呢,看样子是他想错了。   “不在。”张铭顿了顿,想着宣传一下,于是继续说道:“喝酒吗?这里的酒很好喝。”   “不在吗?”   “怎么可能。”   “那落款就是写的城外江湖酒馆,就是这里没错啊,怎么会没有呢。”   众人闹了起来。   酒馆里正在喝酒的顾青山几人见门口来了这么一堆人,又吵的非凡。   公孙羽有些不耐烦了,抬头道:“吵什么,吵什么,有什么事情回家吵去,喝个酒都不喝不清净!?”   众人寻声看去,见到了一旁正在喝酒的公孙羽。   “你是何……”一位学子见此人如此嚣张,想要上前理论,却被一旁的好友个拉住了,捂着他的嘴提醒道:“他是公孙羽!”   “见过公孙公子。”   “公孙公子在此,我等打扰了,实在抱歉。”   柳江南自然也知道公孙羽,照样也行了个礼,众人也不再吵了,毕竟公孙家在这建安城的分量仅次于城主府。   顾青山对公孙羽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说话好使。”   公孙羽摆了摆手,没有在乎。   郭潇看了一眼门口的这些学子,笑道:“这些人都是来寻那作出鹊桥仙的人,说起来,我也有些好奇,会是谁人所作?”   顾青山摇了摇头说道:“反正不是我作的,而且经常来酒馆喝酒的也就那几个,都不是什么诗才。”   公孙羽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掌柜的说不是他作的,但好像又有些不对劲的样子。   除了张兄,似乎也没有其他人了。   柳江南见公孙羽没有再说些什么,便重新看向了柜台前的张铭,开口道:“掌柜,你可知《鹊桥仙》是何人所作?”   “不知道。”张铭否认道,然后又宣传自己的酒,“我这里的酒不错,喝吗?”   “怪事,那为何写下鹊桥仙的人会留下“城外江湖酒馆”这样的落款呢?”   “是啊是啊。”   柳江南摸了摸下巴,这下线索又断了,徐公要他找出那个作出《鹊桥仙》的人,可倒了地方却只有一个卖酒的掌柜,这又从何找起。   张铭见这么多人围着,没一个人要喝酒,于是便道:“我说,你们要不要喝酒,不喝酒麻烦出去。”   柳江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道:“那,来一壶吧,你这酒这么卖的?几钱一壶?”   “最便宜的四两。”张铭道。   “四钱?还算便宜。”   “是四两!”   “什么!!”   柳江南身后众人都吓了一跳,四两一壶,这酒是卖出天价了不成。   柳江南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便上前又询问了一番:“掌柜的,你说…四两一壶?”   张铭见状明白了,估计这里面每一个人买的起,实属无奈。   他坐了下来,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酒目,“墙上自己看。”   柳江南顺着张铭指的放下看起,上面写着各种酒的价格。   “真是四两!”   “还有八两的!!”   “还有十两的酒……”   “掌柜的,你这是开黑店啊!”   “就是就是,哪有这么贵的酒,玉琼楼的百花酿也才二两一壶。”   十余个人围在了柜台前,语气咄咄逼人。   小七本是在桌上啃着花生,不搭理这些人,但他们围在了这柜台前,它都看不到外面了。   “喵!!!”小七吐出嘴里的花生,浑身炸毛,发出了刺耳的叫声。   “什么东西!”   围着柜台的众人被这叫声吓了一跳,退后了两不,回头再看,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只白猫。   “原来是只畜生,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吓我一跳。”   张铭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本不想理这些人,但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吧,于是便抬起了头,内力运转,说道:“你说谁是畜生?”   内力混与声音之中,在众人耳边响起,全都愣住了,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   正在喝酒的顾青山几人感受到内力波动,扭头看了过去。   “怎么回事?”公孙羽轻声嘀咕道。   郭潇解释道:“有个小子说那白猫是畜生,那小掌柜似乎是生气了。”   “那要帮帮张兄吗?”公孙羽道。   顾青山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张兄能解决。”   柳江南及身后数人往后退了多步,有人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   “武人。”柳江南心里暗道,皱了皱眉头,这掌柜的不是一般人。   “你…你吓唬谁呢!”   “就是就是。”   柳江南身后数人唯唯诺诺的,话虽这么说,但却不敢上前。   “闭嘴。”柳江南回头道了一声。   那几人一愣,被柳江南这么一说心头很是不爽,众人不过是一同过来,不分上下,自然心里不舒服。   “柳江南,你什么意思?”   “给你几分脸面你还当真了。”   “你以为你中了个举人就不得了了吗。”   “哼。”柳江南一甩衣袖,不与他们争论,只道他们都是些蠢货,他柳江南还不至于跟你们摆脸色。   “我们走。”   众人面带怒色走出了酒馆,之前反驳的人都走了。   现场只剩下了几个跟着柳江南一同出来的师兄弟,还有柳江南他自己。   “柳兄……这。”   “不用管他们。”柳江南摆手道。   张铭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柳江南,知道这人便是刚才那一伙人的头子。   “要喝酒就拿银子,不喝酒就滚。”张铭沉声道。   “喵呜!”小七跟着张铭嘶吼了一声。   ………   ………   推一本书:《教主请饶命》   道门中人修道炼丹求长生,佛门佛陀拈花手指可屠龙,魔门巨孽横行无忌亦正又亦邪。   六子夺嫡究竟谁为真龙?百万雄师折鞭可断江?六大阀门人才辈出谁可建扶龙之功?美人儿风华绝代会为谁对镜画眉?   刀皇一刀破天可叫仙人跪,军神一拳摧城万人敌,长矛一挑破万力,横刀立马还要看我楚光南?   是谁视天下男儿如无物,只为一人笑靥?   我是嬴贞,魔门圣主,我有个很好的习惯,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能少。 第102章 :读书人   柳江南见这掌柜也有些不耐烦了,但作出鹊桥仙的人必定是与这酒馆有所联系,于是便又问了一句:“掌柜的真不知那作出鹊桥仙的人?”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张铭道。   柳江南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在他看来,这个人必定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柳江南心中叹了口气,拱手道:“那…打扰了。”   说罢,他便转身要走。   “柳大哥,就这么走了?”   “这……”   剩下的人相视一眼,有些搞不懂情况。   柳江南看了众人一眼,只说了一句话:“要不然呢?”   “走吧。”   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柜台前抚摸着白猫的掌柜,柳江南带着一众人,走出了酒馆。   “这么多人,一杯酒都买不起。”张铭嘀咕了一句。   他还专门提醒两句,看样子以后也没必要了,还是跟平时一样,爱喝酒喝,不喝拉倒的好。   小七也好像是振振有词一般,叫唤着,“喵。”   顾青山走了过来,见那些书生学子都走完了,说道:“这就走了?他们这些读书人不是话最多的吗?”   张铭耸了耸肩说道:“谁知道呢。”   桌上的郭潇听到这话反驳道:“顾小子你这话可说错了,我当年还是学生的时候话就少。”   “那你现在话怎么这么多了。”顾青山笑道。   郭潇一想也是,但却不会承认,只是说道:“那不一样。”   顾青山喝了口酒,摇头说道:“能有什么不一样。”   “当年我在朝廷的时候,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读书人,整体嘴里挂着天下家国,只会说不会做,能有什么用。”   “还是有些用处的。”郭潇笑道,也没说出个理由来。   顾青山仍是觉得不满,继续说道:“当年北漠入侵,那些个官大的腐儒只知道在朝堂上说派兵平反,连具体的章程都没有,事后再写一首杂诗抨击北漠夸赞将士,然后就有人夸他捧他,加官进爵。”   “这算什么?我当年我还是个小卒,那时要不是学了些武艺,说不定早就死在北漠了,上战场的又不是那群腐儒,他们倒写的心安理得。”   公孙羽听了这番话,说到:“顾兄,你喝醉了吧。”   “喝醉?”顾青山摇了摇头,猴儿酒还不如梅花酒呢,喝醉是不可能的事情,解释道,“我只是心里不舒服,我顾青山见过的读书人多了,没几个是什么好东西。”   “公孙兄,你人在建安,不知道那些人都是写的什么狗屁东西。”   郭潇看着他的样子,又想起了当年在长安的那个无法无天的顾青山,又几分从前的模样了。   玉玲珑心知肚明,顾青山为何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往事伤人,若不是因为失望,顾青山又怎么会再提起那些事情呢。   张铭听顾青山说完,说道:“天下读书人,总有几个好人吧。”   “有啊,但朝堂是个什么地方,哪个不是老奸巨猾,真能不碰壁的人又有几个,拉帮结派迂腐无能,有也变坏了,所以我说现在朝廷上的都是些腐儒。”顾青山口中振振有词。   “顾兄这番话还是少与外人道也。”公孙羽听的酒都不喝了。   顾青山这一番话如果让他人听去,那必定是大逆不道,说不定还扣个谋反的罪名,好在这酒馆里都是些熟人。   顾青山只是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模样。   郭潇暗暗摇头,顾青山都已经被朝廷追杀了,那里还怕这些,没少骂两句都不错了。   顾青山深吸了一口气,气息平静了下来。   骂一顿确实舒服了不少。   回想起当年意气风发,一心要为天下谋一个太平盛世,到头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张铭心中有些想法,于是便问道:“要是朝廷请你回去做官,那你还去吗?”   “张兄别开玩笑了。”顾青山摇头继续说道:“而且我也明白,治世是文人的事情,我有想法,却没那才华,现在我倒是觉得,我更适合做个武将。”   郭潇听到这话赞叹道:“你也算是看得清楚。”   “当然,我看郭水草你才是看的清楚,当年请你去当官你都没去,必定是知道那朝廷的水有多深。”顾青山道。   “那都是往事了。”郭潇拂袖一笑而过。   公孙羽听着二人的叙说,一时有些好奇。   他从小便在建安城长大,倒没去过多远的地方,长安的繁华他也从未见过,顾青山与郭潇的阅历在他之上,便更好奇其中的故事了。   对顾青山他倒是了解了不少,但还是有许多隐秘的事情查不到,就比如说,当年顾青山倒是得罪了谁才被赶出朝廷的。   “不说这些了,喝酒。”顾青山看都没看,便拿起了桌上的酒壶,一口灌下。   “等等…这酒……”公孙羽想要提醒,但却晚了。   “嘶。”顾青山被这壶中酒水烈的龇牙咧嘴,赞叹一声,“好酒,够烈!!”   公孙羽见顾青山喝都喝了,于是便问了起来:“滋味如何?醉不醉人?”   顾青山想了想,片刻之后才道了一句,“烈,但却不醉人。”   就是烈!   最为纯粹的烈酒!   与游人醉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游人醉是突出一个醉字,而将军行才是真正的的烈酒。   “这是什么酒?”郭潇问道。   一旁的玉玲珑答道:“掌柜酿的新酒,唤做将军行。”   公孙羽听不醉人,于是便给自己倒了一杯,尝了起来。   郭潇也拿起酒壶倒了一杯。   “郭先生请。”   “公孙公子不必客气,请。”   二人仰头灌下这一杯将军行,那炙热灼烧的感觉顺着喉咙入腹。   只是片刻,二人的脸便红了起来,倒不是醉的,确实被这酒给烈的脸红。   “好一个将军行!”郭潇赞叹道。   一旁的剑五倒是想尝尝,但是他却不能喝,郭潇可以醉,但他不行,因为他是郭潇的护卫。   公孙羽好一会才缓过来,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不适合喝这种酒,太烈了。”   郭潇笑了笑,也没有取笑什么,只是说道:“现在不喜欢喝,以后就不一定了。”   顾青山看着手中的酒壶,似乎是爱上了这酒的滋味。   只见他举起酒杯,往嘴里灌了起来。 第103章 :原来是遗憾吗   喉咙滚动,顾青山只感觉喉间火辣,股股酒水顺着喉间滑下。   “公子你少喝些酒。”玉玲珑提醒了一声。   这是烈酒,不同于梅花酒一般温润,要是喝多了,是真会醉的。   顾青山仰着头,酒水顺着嘴角滑落,他放下了手中的酒壶,那里面已经所剩无几。   一壶酒,便这么没了。   顾青山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喃喃道:“好一个将军行……”   西北边关   金戈铁马踏黄沙而来,又踏黄沙而去,带走一条又一条人命。   沙场上有一小卒拔剑挥洒,挑刺之间便带走一条人,又有一小卒手持长刀,护之左右。   这二人不过是一个小卒,却有将军般威猛,十步之内便带走一人。   沙场之上杂乱无序,小卒杀的浑身浴血,忘了方向,忘了阵型,只知道杀光眼前的敌人。   这是战争!   黄沙漫漫三百里,刀光剑影十九州。   持剑小卒望着身边的一个又一个人的死去,眼中皆是迷茫。   他要山河无恙,但似乎并不是跟他想的一般。   这天下似乎永远都不可能安定下来。   持刀小卒挡住了前来的长矛,顺手带去一人,扭头对那持剑小卒说道:“别愣神!”   持剑小卒回过神来,握紧了手中长剑,继续杀了起来。   “杀!”   就算这天下不安,也要杀他个山河无恙。   顾青山依稀记得,那一次他身中三刀,最后还是由那持刀小卒从战场上救下。   那持刀小卒也不是别人,是当初的叶雨,可惜现在已是故人。   “那时候,真像个将军啊……”顾青山喃喃道。   他看着手中空空的酒壶,忽然明白了这酒为什么要叫做将军行了。   或许,也只有上过沙场的人才会明白这酒的味道。   公孙羽见顾青山这般神色,也没打扰,只是轻声朝身旁的郭潇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你喝不出这酒的味道来,你要是喝的出来,你就能明白了。”郭潇道。   公孙羽见他说的不明不白的,更是疑惑了,看着那壶将军行嘀咕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这酒该是给将军喝的。”郭潇道。   公孙羽见他说的越来越难懂,索性便不猜了,他喝不出肯定是有理由的。   酒什么的,好喝就够了。   玉玲珑为自己倒了一杯将军行,轻捻酒杯,酒水入喉,那般火辣。   她本不用喝这酒,但玉玲珑却想知道顾青山此刻到底是如何感受,是喜是悲。   玉玲珑放下手中酒杯,抬头看向顾青山。   她心中所想,是在青雨楼修行的那段日子。   二人心中想的不同,但所流露出的情感是相同的。   “遗憾吗……”玉玲珑心中喃喃一声。   此刻他心中所想的,是遗憾吗。   如此,她知晓了。   顾青山心中明了,他没有治世的才华,更适合他的或许就是一个武将,征战沙场,所向披靡,但他想要这山河无恙天下皆安,成将可守家国,却安不了天下。   现在若是再回首的话,说不定顾青山会更执着于做一个将军,他有那个资格。   这是一件憾事。   ………   ………   张铭擦拭着酒馆的桌面,将酒壶与酒杯全都收起。   从前的顾青山一心想要当一个治世人才,到头来发现,他只不过有治世的想法,却没有那个才华。   朝廷之争,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顾青山不是那块料。   所以到了现在,顾青山却想做个将军,可惜他已入江湖,做不成将军了。   小七躺在柜台上睡觉,酒客都已经回去了,酒馆里又安静了下来。   张铭扭头看向小七,心中更是担心了起来。   “你可别太聪明了。”张铭嘴里喃喃着,叹了口气。   夕阳下西,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这个时候却来了人。   江柔走进了酒馆里,而张伯则是如往常一般坐在酒馆门口的台阶上,没有走进酒馆里。   “掌柜的,一壶梅花酒。”江柔笑道。   张铭放下手里的事,问道:“城门要关了吧?你这个时候来?”   “无事,有张伯在。”江柔道。   张铭见她这么说,便没再说什么了,走到内屋去取酒去了。   江柔看了一眼柜台上酣睡的小七,有些无奈道:“它怎么又在睡觉啊……”   小七真是越来越懒了。   张铭上了酒,便准备回柜台里坐着,不过却被江柔给喊住了。   “掌柜的你先别走。”   “有事?”   江柔点了点头,见状张铭便坐了下来,听她这么说。   “掌柜的,过两日我爹爹会来建安,因为这酒的原因,我的病好了不少,我也告诉我爹爹了,到时候可能……”   江柔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她爹是江家家主,行事更是霸道,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江家,她怕的是她爹爹一时脑热,想要逼迫张铭卖酒。   张伯有多厉害江柔是知道的,就算如此,也被掌柜的一剑断了手筋,更别说是她爹爹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张铭道。   江柔汗颜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掌柜的到时候别难为我爹爹就好了。”   张铭挑了挑眉道:“我能难为你爹什么?”   “掌柜的答应便是了。”   “行吧。”   江柔给张铭倒了一杯酒,举杯道:“江柔多谢掌柜!”   张铭自然也拿起酒杯碰了一杯,干了。   “还有事吗?”张铭问道。   江柔一想似乎确实没什么事情了,于是便道:“没事了。”   张铭起身离去,走到柜台的时候,他见了门外那个坐着的身影,说起来,这人还是很守规矩的。   几乎江柔每次来,门口都会坐着这么一个身影。   一来二来,酒馆里的酒客似乎也都习惯了。   但谁都没有问起,为什么那个老者会坐着酒馆门口却不进来。   张伯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扭头看了过去,见是那掌柜,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   张铭收回目光,对他来说,这老者也没什么可怜的,这是他应该的,或许他心中也没有反感,毕竟张铭也没有杀他。   这是曾经的一个江湖人,守着的承诺。 第104章 :绿林好汉   柳江南走进徐府,小厮连忙有请。   一路被请到了徐三文的书房,敲门而入,只见书桌前的徐三文正提着粗笔抒写大字。   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天道酬勤。   书法体现出的是一个人的精神气,徐三文的字比不上一些大家,但却走出了自己的路子,当属难得。   徐三文抬起头看向了柳江南,笑道:“柳学子你觉得老夫这字如何?”   柳江南拱手说道:“徐公,学生不懂书法,不作评价。”   徐三文放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说道:“你在四书五经上的造诣要比别他人高上不少,天道酬勤,你是最勤奋的那个。”   “可你却不是最为聪颖的那个人,书上写的东西只是告诉你了这世间的定律,却没有教你如何为人处世,若是你以后想要入仕途,这样是行不通的。”   “谢徐公教诲,江南明了。”柳江南俯身行礼。   他自然知晓徐三文的意思,无非就是官场的黑暗,考上进士之后他便会赶往长安,那时候便是一切的开始。   “你明白就好。”徐三文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问道:“你来找我是因为那首鹊桥仙的事情吧?”   柳江南点了点头,说道:“学生在城外找到了那江湖酒馆,可却未见那作词的人,又或者…是那酒馆的掌柜不承认此事。”   徐三文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再说吧,老夫当日确实有些恼怒,不过回想起来,倒又觉得没什么,那作词的人放这著名利不要,却要宣扬那酒馆,比起那些人……要好上太多。”   “改日我与你一同去那酒馆看看吧。”   ………   这几日酒馆里相继来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听了风声来了。   大多都是些书生学子,上来便问张铭鹊桥仙是何人所作。   张铭都不搭理他们一句,实在受不了了便轰他们出去,有时公孙羽几人也会帮忙轰人。   总之,麻烦倒是多了不少,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除了一些穷书生外,也不乏有几位富家公子,江湖中人倒是少见,有那么一两个,但喝的起酒馆的酒人,却少的可怜。   一来二去,酒馆里也多了几位常客。   张铭将酒端在桌上,随后便回了柜台前。   酒馆本有六张桌子,今天坐了四张。   门口往右第一张桌上坐着三人,当初被小七吓到的裴远还有万春辉,另外一人则是司空明。   司空明是前几日来的酒馆,恰巧遇上了裴远二人,本就是熟人,于是便邀着一起,几乎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酒馆喝酒。   另一张桌上的人倒不是什么富家子弟,那两个人相貌相似,穿着朴素,身后都背着刀剑,算不上江湖人,但却有些武艺在身。   平时的时候就会守在不远处的官道旁,看到富家车队经过便会拦下,这两兄弟口中说的是劫富济贫,实际上也不过是两个强盗。   老大做石大,老二唤做石二,可见这名字取的到底有多随意。   另外两桌则是酒馆的老人了,无非就是顾青山公孙羽几人,几乎每天都会来。   虽然猴儿酒不作限制了,但几人还是习惯在酒馆喝酒的氛围,吃着花生,围在一起说说最近的趣事,这样才能叫做喝酒。   顾青山见张铭给石头兄弟端了两壶酒,有些吃惊道:“你们两个今天怎么舍得点两壶酒了?”   石大回头笑道:“今天劫了个大的。”   “我说呢。”顾青山笑道。   石头兄弟每隔几天就会来酒馆,自然也认识顾青山。   公孙羽他们也认识,上次差点还劫了公孙羽的马车。   顾青山倒没看不起二人强盗的身份,只是觉得很有意思,据说这二人劫富济贫不假,只是未亲眼所见。   公孙羽看向二人说道:“两兄弟今天是劫了谁家的银子?”   石二看向公孙羽,解释道:“不知道,那管事见我二人是绿林好汉,便直接掏出钱袋给某家了,那钱袋满的,至少也有百两,我二人也没要多,拿了五十两,剩下的便还给了管事了。”   宋书生听到这话有些惊讶,于是便道:“剩下的还回去了?你们俩兄弟当强盗也害怕被人惦记?”   “就是啊,要是老子,屁都不还给他一个。”吴蛮子道。   石大摆了摆手解释道:“诶,我们俩兄弟这是劫富济贫,可不是强盗,那管事的要是常作善事,我二人多拿了钱财,岂不是要遭天谴。”   石二也是点头说道:“是啊,不是有一句话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噗。”江柔听到这话笑了出来,说道:“你们这是想着再抢他一次啊?”   石大石二对视一眼,齐声说道:“也不是不可以。”   “哈哈哈……”   酒馆里发出阵阵笑声,因为两个奇怪的强盗,哦,也不对,应该是说劫富济贫。   裴远几人也加入了其中,几张桌子凑在一起,围在一块,喝着酒聊着天。   熊婉婉有些好奇,于是便看向石头兄弟,问道:“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当了多久的强盗了?”   “是劫富济贫。”石大纠正道。   熊婉婉哭笑不得,“行,就当你们是劫富济贫吧。”   石二说道:“挺久的了,我们是最近才到这里的,之前都在青州城外,说起来听无奈的,在青州城的时候一开始还好,后面可太憋屈了。”   “就没被人收拾过?”宋书生问道。   石大喝了口酒,说道:“有啊,上次官府来了好几个捕快,都是些高手,要不是我们俩兄弟提前得到了消息,说不定都进了大牢了。”   熊婉婉明了,继续问道:“那你们还是挺厉害的嘛,怎么就想着做强盗呢。”   石头俩兄弟对视一眼,随后便解释了起来。   “我们二人打小就没了爹娘,是在寨子里长大的,后来寨子被官兵抄了,我们俩兄弟轻功了得,侥幸才逃出来,少时就想练得一身本领,做个绿林好汉,逃出来后又练了几年武艺,便在青州城外做起了劫富济贫的生意。”   “那你们这些年一个劫了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大多都给了城里的乞丐了。” 第105章 :憋屈的双盗   从前青州城外有两个强盗,武功不怎么地,不过轻功了得,抢的是路过的商队,都是些富贵人家,一来二去,这二人也有了些许名声。   青州城里的人都称这两人为石头双盗,寻常人出城见了他们都是绕道走。   有些富家商行找来不少江湖人想要抓住这两人,但却怎么都没追上这两人,后来这事传到了衙门里,当天便有十几个捕快要抓这两个强盗。   谁知这两个强盗也不是蠢人,早就知道了消息,一溜烟的功夫就跑了,捕快们扑了个空,本想着守株待兔,谁知道这两人一直未曾出现。   后来才知道,那几天里,石头双盗竟就在青州城内晃悠,根本就没跑。   一连几次,都没能抓住这两个人,后来衙门的人就想了个办法,找一个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来抓这两个人。   人是请来了,但……那石头双盗又跑了。   请来的高手在青州等了一月有余,那石头双盗都没有出现,江湖人都遵循着一个自由自在,衙门请的那个江湖高手是个游侠,待这么一个月也不耐烦了,于是便走了。   谁知,那游侠刚走,石头双盗便出现了。   不管什么时候,这两个强盗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提前便跑了,风头一过去又回来继续做强盗。   直到后面,衙门也没办法了,只是告诉那些商行的人,出城小心些,要么就是少带些银两。   石头双盗也在青州城外落下了脚跟。   当然也有运气的原因,若是遇上了真正的江湖高手,凭他们两人的三角功夫肯定是敌不过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   石头双盗抢来的银钱大多都散了出去,不是给了城里乞讨的乞丐,就是给了城外家中贫瘠的人家,许多人都受了这儿的恩惠。   这般做法让许多人都不明白,强盗做到这个份上还算是强盗吗?   就真如这两个人口中说的一般,劫富济贫。   后来青州城里的人也知道了这些事情,富商出城的时候都会带着一个少些的钱袋,要是遇上了那石头双盗,也不跑了,把那钱袋里面的钱直接献上。   石头双盗左右看看,最后只收了一半的银子便放他们走了。   越来越多路过的富商都这么办,直到后来,石头双盗来的也不勤了,或许是觉得没意思。   一来二去,青州城外那两个强盗也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有一天,石二正无趣的抛着石头,忽然问到:“大哥,我们这还算是绿林好汉吗?”   “还算个屁。”石大骂了一句。   “那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吧。”   于是乎,这两个强盗来了建安城。   现在说起来,倒是一件趣事。   两个强盗被逼的憋屈的不得了,倒像是一个收过路钱的,根本没一点强盗的样子。   ………   顾青山听完石头兄弟的叙述之后哭笑不得,“所以你们是这么来的建安城的?”   “是啊,我们兄弟俩是要做绿林好汉,在青州的时候那里有一点绿林好汉的样子。”石头大道。   公孙羽也是哭笑不得,说道:“做强盗做到你们这个份上,也是怪无奈的。”   “我们那是劫富济贫。”石头兄弟齐声说道。   裴远眉头一动,出声道:“不过你们俩兄弟运气也挺好的,要是真遇上什么高手的话,你们两个还真跑不了。”   石二摇了摇头,说道:“也不至于,除非是外面来的人,青州城里的江湖人我们俩兄弟几乎都认识。”   公孙羽听到这话有些好奇了起来,于是便问到:“怎么认识的?”   “简单啊,还没做绿林好汉的时候,我们俩兄弟特别爱打架,青州城里但凡是有些武艺的人都跟我们俩兄弟打过,打完之后我们就请他们喝酒,于是就认识了。”石大解释道。   “你们两个……”顾青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司空明坐在一旁,一时间也来了兴趣,于是便道:“所以你们那些消息都是这么来的?”   石二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吧,青州城里的会些武艺的百晓生都跟我们俩也打过,虽然我没打赢,不过也算是认识,有什么事都会通知我们二人。”   “你们两个做强盗,不对,做绿林好汉前有想过这些事情吗?”   “没有。”   众人听到这话愣了愣。   这运气也没别人了,当强盗不明不白间就占了天时地利与人和,怪不得没人能抓到他们俩个呢。   柜台前的张铭听完众人的话,喃喃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不过,这两个强盗倒是有趣。   劫富济贫做的有模有样的。   司空明看了看这两个强盗,开口说道:“你们在青州能有这样的运气,到了建安城可就不一样了,要不然你们两个还真会进牢里,依我看,以后还是别做强盗的好。”   “这话在理。”顾青山也很赞同这话。   石大石二相互看了一眼,齐声道:“可是我们两个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万春辉眨了眨眼,对这两人有些好奇,说道:“你们两个功夫如何?”   “还好吧,一流说不上,怎么都能算是个二流。”石大想了想说道。   万春辉眼前一亮,说道:“要不然你们来给我做护卫吧。”   裴远听到这话有些疑惑,问道:“万狗子你还要护卫?”   万春辉也不是什么寻常人,从小练体后成玄境高手,本就武艺不凡,那还要什么护卫。   万春辉摇了摇头,憨笑道:“嘿嘿,我就是想找两个陪我打架的。”   “打架?”石头兄弟两个听到这话眼前一亮。   “对。”   石大看了一眼万春辉,说道:“你可不一定打的过我。”   吴蛮子也是一个好战的家伙,要不然也不能被叫做蛮子,开口便道:“这有什么,要老子说,能打不就行了,要不是万狗子抢了先,我都想找你们两个打一架。”   石二却摇了摇头,说道:“做护卫多不自由,我觉得还是做绿林好汉的好。”   石大点了点头,也是这样觉得的。   众人说了半天,也没什么用,石头兄弟说到底还是想做强盗,劝都劝不过来。   看来继青州之后,建安城也要出个石头双盗了。 第106章 :建安朱雀使   一众人从正午时分一直待到下午,酒馆里也闹腾的不行,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喝酒喝的是个气氛,要的是热闹,酒最不该的就是拿来消愁,像现在这般便是最好。   身穿大褂的说书人手拿折扇,身后跟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手中拿着长枪,发丝沾在额间,满是汗渍,脸上带着疲惫。   张铭抬头看去,这两人现在也是酒馆的常客了。   苏檀弃艺从武,不再唱戏,而江安山也不再是说书了,玄武也不再是了。   江安山每日都会带着苏檀去城外的上山习武,每到下午时分便会来酒馆喝两杯酒。   顾青山抬头望去,见到这两个人便立马招呼道:“江老头,这儿。”   顾青山一像都是自来熟,酒馆的常客跟他都是最熟的那个,江安山也不做四方使了,于是便熟了起来。   江安山对顾青山打了个招呼,随后便看向柜台的张铭,给了银子,“掌柜的,照例。”   张铭明了,随后一壶梅花酒一壶将军行便被端了上来。   张铭看了一眼手拿长枪的苏檀,每天下午道酒馆的时候都是这般疲惫不堪,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就好像是在硬撑着一般。   苏檀虽说经常来酒馆喝酒,但话说的却少,几乎可以说是不说话,坐下之后便闭目养神起来。   江安山倒是坐到了顾青山一旁,与众人闲聊了起来。   石头兄弟见了这身穿大褂的老头倒有些好奇了起来,因为他们二人几乎都是正午来,喝完便走,也只有今天是留到了下午。   “这位是……”石大问道。   “老夫江安山,建安城里的说书先生。”江安山道。   石头兄弟又互相介绍了一番,就算是认识了。   顾青山闻言说道:“诶,江老头,你不是不说书了吗?”   江安山摸了摸手中的折扇,笑道:“只是不在勾栏里说了。”   “这样吗。”顾青山明了,不过却还有一个疑问,于是便问了起来,“话说回来,建安城里还有四方使吗……”   顾青山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事情,朱雀与青龙都走了,江安山也不做玄武了,剩下一个白虎还是位新人,这是镇不住场子的。   “总会有人去做的嘛。”江安山道,也没过多解释。   “四方使?”公孙羽听到这话一愣。   熊婉婉、吴蛮子还有书生也都看了过来,他们曾听说过有关于四方使的事情,只是未亲眼见过。   “你们不知道?”顾青山倒是有些疑惑了。   “听说过,没见过。”公孙羽扭头看向江安山有了些猜测,说道:“难不成江老头就是……”   “现在不是了。”江安山也没瞒着什么,也不是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公孙羽闻言正襟危坐,恭敬的朝江安山拱了拱手。   宋书生几人见状也恭敬的拱手。   四使平江湖四方,护四方安定。   不得不敬!   江安山叹了口气,说道:“老夫已经不是了,当不得。”   公孙羽却摇头说道:“当得。”   “当得。”熊婉婉同样说道。   顾青山笑了笑,对江老头说道:“你瞧瞧,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你的,至少这十几年也不是白守的。”   江安山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些什么。   有什么当得不当得的。   扪心自问,他江安山到底为什么会守城,又为什么会有建安四方使。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执念罢了,当初苏狂守建安四方,苏狂走了,江安山便创下了四方使,只当是一种弥补。   他本就是心甘情愿,又何来敬仰一说。   顾青山见场面有些尴尬,这样不好,于是便岔开话题道:“最近有人顶上吗?”   “有。”江安山答道。   顾青山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便问了起来,“那个位置?”   “朱雀。”江安山答道,“同样是位女子,而且这人你们都认识。”   “叫什么?”   “燕舒娴。”   柜台里的张铭听到这话抬起了头,喃喃道,“是她。”   那个走到哪里都爱背着长琴的乐师。   公孙羽有些诧异道:“燕舒娴?玉琼楼的燕姑娘?她会武功?”   “那是谁?”石头兄弟有些疑惑。   司空明解释道:“是个乐师。”   张铭抱着小七走了过来,插话道:“她的琴艺很厉害。”   “掌柜的也知道?那又是怎么个厉害法?”石头兄弟问到。   张铭想了想,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燕舒娴的琴声。   梁书榕走后,燕舒娴琴声中少了些东西,却又多了几分朦胧,仍是惹人入梦。   石头兄弟见掌柜的不答,便更是好奇了。   “有机会你去建安城里听一回就知道了。”公孙羽道。   石头兄弟听到这话便下定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去听一听,到底有多好听。   张铭回过神来,他来是想问些事情的,“江老先生,那青龙呢?”   青龙的腰牌在张铭这,连那副面具也留给了他,所以张铭对这件事很好奇。   “青龙……”江安山抬起了头,看向了张铭道。   江安山的视线在张铭身上停留了几秒,缓缓开口说道:“还未有人。”   张铭见江安山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似乎,他就是下一任青龙。   那腰牌,就是青龙的象征,胡言将该给的东西都给了他,意思就是要他接任青龙的位置。   张铭叹了口气,对江安山道:“我明白了。”   可是,张铭却不想当这个位置。   也不知道为什么胡言为什么会选他,难道是因为无聊?还是随意给的。   张铭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初自己以为那腰牌是个麻烦,现在看来,还确实是个麻烦。   张铭想着,要是有机会的话,自己就把腰牌送人好了,让别人来当这个青龙使,要不然放在他这里也没什么用。   ………   玉琼楼的阁楼内   燕舒娴眉头轻挑,手中拿着那雕刻着朱雀的腰牌。   她本不该搭理这些江湖事,但想来想去,这建安城似乎变的无趣了起来,便接任了朱雀的位置。   燕舒娴手中朱雀腰牌,叹了口气道:“你忘了苏狂,却又想起了另一个人,要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你又该怎么办呢。”   “走就走吧,还留个烂事给我,问都不问我一句。”燕舒娴摇头苦笑一声,徒生烦恼。   罢了,那就帮帮你吧。   ……   ……   PS:创书友群了,群号:8⑦43五1③69 第107章 :三杯不醉怪和尚   黄昏。   天边像是被火烧了一般,泛着红色,也只有这个季节才时常能看见这样的天。   张铭抬起头来,记得上一次看到这样的黄昏的时候,脚底下的酒馆都还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棚子。   “变化好大。”张铭喃喃道。   “喵。”小七看着张铭沧桑的模样,便知道张铭又犯病了。   似乎都变了,又好像没变,他依旧还是只有小七,唯一就是多出了一些酒客。   有时间他也会写一些东西,弹琴喝酒,有时还会去建安城里逛逛,对他来说,这样的生活很美好,就好像是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一般。   张铭轻抚怀里的小七,抱着它走出了门口。   今天倒是有些燥热,说明夏日还未完全过去。   张铭从书上摘下一枚树叶,有些泛黄,但更多的还是青绿色。   “秋天都还早,怎么就泛起了黄色呢。”   张铭不怎么喜欢秋天,酒馆门口大多都是些树木花草,秋天到了便都会落叶,光秃秃的让人感觉不是很舒服。   官道上响起了脚步声,张铭抬头望了过去。   江安山走上前来,说道:“掌柜的不打算接任胡言的位置了是吗?”   张铭扔掉手中的树叶,抱着小七。   “我打算把令牌给该给的人。”张铭顿了顿,问道:“不行吗?”   江安山倒没觉得不行,只是说道:“为什么要给别人,胡言选择了你自然是有他的理由。”   张铭摇了摇头,说道:“我没那功夫管这些事情,我只是个卖酒的而已。”   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好像是重新成为了一个打工仔一般,替系统打工,不过对他来说,比起从前要好上太多了,他也不会挑剔什么。   “而且,也不见得他不是胡乱塞给我的。”张铭道。   他都还记得那天胡言不过是喝了一杯酒就把令牌给他了,还美其名曰是拿来保命的。   江安山本想说些什么,但回过神来却发现,似乎这已经不是他改管的事情了。   “那你便帮他找个好些的人吧,别再像胡言那般木讷了。”江安山道。   胡言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于沉默了,也是因为他那性格,才有了之前的事情。   “好。”张铭答应了。   江安山再没说些什么了,转身便走了,回那建安城里。   苏檀手持长枪,跟在江安山的后面,一语不发朝着前方走去。   就在这时,官道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影,缓步朝着酒馆的方向走来。   那人与江安山、苏檀擦肩而过。   江安山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有些疑惑,只当是自己的错觉,随后便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那人身穿蓝色道袍,衣上画着两仪八卦,只是有些不同的是,这个道士是个光头。   张铭一看有些眼熟,片刻才想起来,“他不是和尚吗?”   前几日有个和尚找他来讨水喝,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是个奇怪的和尚。   念安走到了张铭的面前,开口道:“掌柜的,我们又见面了。”   “你不是和尚吗?”张铭挑眉道。   “无量天尊,贫道今天是道士,不是和尚。”念安说道。   张铭只当着人脑袋有问题,也没再问了,一会和尚一会道士的。   “喝酒?”张铭问道。   小七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光头道士,有些好奇。   念安低头看向张铭怀里那看着自己的白猫,说道:“掌柜的猫眼中有灵气。”   “喵?”小七抬头看向张铭,不知这光头道士是在说些什么。   “万物皆有灵。”张铭道了一句,便继续问道:“喝酒还是怎么?”   念安不再看白猫,扭头看向了酒馆的大门,说到:“自然是喝酒。”   张铭点了点头,领着念安走进了酒馆。   上一次的时候,这和尚在酒馆的门口不肯进来,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就买过门栏进了酒馆。   张铭指了指墙上,说道:“酒还有价格都在墙上,自己看吧。”   念安抬头看了一眼,从怀里摸出了一片金叶子,放在桌上道:“不知这个可当酒钱吗?”   张铭见到那金叶子便眼前一亮,倒不是因为是金子的原因,主要还是那叶子雕刻的精致,他自己也从未见过,“可以,要什么酒?”   “游人醉吧。”念安道。   “和尚,游人醉喝了会醉人的。”张铭提醒了一声。   “贫道今日是道士。”念安摇头道。   张铭也不劝什么,收了金叶子便去内屋打酒去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和尚还真有钱的。   说起来,好些日子没有人点游人醉了。   前些日子顾青山倒是对这游人醉有独钟,最近却不怎么喝了,当初的梁书榕也爱这酒,却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   念安拂去凳上的灰尘,坐了下来,随后张铭便将游人醉端了上来。   “多谢掌柜。”念安拿起酒壶,倒了一杯出来。   没有任何犹豫,仰头便喝了下去。   张铭看着这和尚喝酒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老手,估摸着也就是想要喝酒才说自己是道士吧,欺骗自己?掩耳盗铃?还蛮有意思的。   念安闭着眼睛回味了许久,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抹红晕,一杯便是微醺,他也没能逃过。   念安缓缓的张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对张铭说道:“掌柜的酒也有灵。”   张铭挑了挑眉,心道这怪和尚也太能装了吧,于是便道:“再喝两杯你就知道什么叫有灵了。”   “是吗?那贫道可得试试。”念安笑道,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张铭就这么看着他,又将一杯游人醉送入口中。   喝完第二杯,念安眼中少了几分清明,但仍旧镇定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还有一杯。”   念安举起第三杯酒,闭上双眼,送入口中。   三杯下肚,念安端坐在桌前,双眼紧闭,不像是醉了,倒是想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没醉?”张铭暗道,这可不得了。   片刻之后,念安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对张铭说道:“多谢掌柜款待。”   张铭这个时候才真觉得这是个怪和尚,当初的梁书榕都没能逃过三杯,这和尚又有什么本事,居然能三杯不醉。   张铭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第一个喝了三杯还意识清醒的人。”   “是吗?念安还真是荣幸。”念安笑道。   张铭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念安又说了一遍,“贫道念安。”   张铭抬起头多看了一眼这个怪和尚,黄老头说,当初杀了苏狂的人现在叫做念安,居然是个怪和尚? 第108章 :剑九黄与曹长卿(四千字大章)   建安城二十里外孤坟。   念安看着眼前的这座孤坟,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却又说不出口来。   他看了一眼一旁翻新的泥土,嘀咕道:“若是没记错的话,那里应当是葬着一把刀,看样子是被挖出来了啊。”   视线回到那孤坟上,念安很清楚里面埋的是谁,一个因他而死的人。   念安对那孤坟里葬着的人说道:“离开建安之后贫道去了许多地方,也明白了许多道理,百年时光眨眼即逝,贫道信这天地各有方圆规矩,是你乱了规矩。”   念安说完抬起头来,见了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他的眼前。   孤坟里不会有任何答复。   “今日我是道,不讲因果,欠你的自然会还,可不是现在。”   念安叹了口气,说道:“再来此地时…若我是佛,那便还你一命便是了。”   念安取出身后的葫芦,将葫芦里的酒水倒在了孤坟前。   “无量天尊。”念安闭目念叨了一声。   从前他的思想有问题,做了许多错事,虽无法弥补,与所有人一样都心存愧疚,这是命,无解。   方圆规矩在他削去发丝的时候便忘的一干二净,可削去的是发丝,却不是红尘。   或许有些事情已经逝去,但惶惶百年时光,总会剩下几件因为未了,他躲不了,若是真的躲过了也会落下心魔。   道是道,佛是佛,他分的很清楚,在他的身上不能独取其一,只能二者兼顾。   念安脑海中回忆起百年前的一幕幕,他活了有百年了,仍是这么一副面孔,自嘲般的笑道:“修行人都想成仙长生,可长生了又能如何,还是逃不了这红尘哀怨。”   可就算如此,他仍旧看不清这世间红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   天黑了,张铭收拾起了桌子,一般晚间不会有酒客到来。   那怪和尚下午的时候带了壶游人醉出去,也不知到底是醉没醉。   张铭觉得,能喝三杯不醉的人,有这个资格带一壶出去,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就是图个高兴罢了,那怪和尚开口要了,便给了。   本以为这今晚又会很无聊,却来了人。   剑五迈进酒馆里,只有他一人,平时他都是陪着郭潇一同来酒馆,今天倒有些不同。   张铭抬头看去,剑五的发丝有些凌乱,似乎是才跟别人打过一场。   “将军行。”剑五将银子放在了桌上。   张铭收下银子,点头道:“等着。”   将军行被端了上来,剑五将腰间的长剑放在桌上,随后便喝起了酒。   张铭坐在一旁,开口问道:“怎么今天不陪着郭先生来了?”   剑五未答,将军行入喉,他还是第一次尝到这酒的味道,很合他的胃口。   剑五沉思了许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开口道:“这酒要比梅花酒好的多。”   “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你更喜欢烈酒而已。”张铭道。   剑五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他又输了,再一次输给了顾青山。   在长安城的时候,他还不叫做剑五,做什么都是一个人,那时他也还没有跟着郭潇。   他是个剑客,可顾青山的出现却让他有些怀疑起了手中的剑。   在长安的时候,他与顾青山打了五次,也输了五次,彻彻底底,顾青山与他打过之后便消失了,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顾青山已经不在长安了。   败了五次,三日不吃不喝,他参悟出了五剑,从那之后,他便唤自己作剑五。   他的执念是手中的剑,弃了平生所学的所有剑招剑式,专心练这五剑。   后在徐州,他找到顾青山,要与他再打一次,那时候,顾青山已然不再是宗师,剑心也丢了,顾青山答应了,可到头来,剑五还是输了。   他不明白,便问顾青山,顾青山告诉他说:“你这五剑确实厉害,可你却没有自己的道,你的剑只有形,却没有神。“   后来,剑五遇到了郭潇,郭潇告诉了他什么道,什么又是剑,于是他便跟在了郭潇身侧。   虽然直到现在他都还未找到自己的道,但是,却比从前强上太多了。   可他今天还是输了,或许是觉得无法理解,剑五便朝张铭问道:“掌柜的,你觉得什么是剑道?”   “我又不是学剑的。”张铭觉得他问的有些莫名其妙,“我听顾青山说你有五剑,从剑一到剑五,我倒是听说过一个与你有些像的人。”   剑五看向张铭,想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张铭也是觉得夜晚无趣,要不然也不会说起这些。   “那是个爱喝黄酒的人,背着剑匣,缺了一颗大门牙……”   老黄是北凉王府的马夫,陪同世子徐凤年出门游历三年,他一身破棉袄,缺了一颗大门牙,爱喝黄酒。   游历归来后赴武帝城与天下第二的王仙芝比剑,战死武帝城。   剑九黄背匣掠上墙头,距王仙芝二十丈立定,匣中五剑尽出,剑一、剑二……剑八,八剑式尽出。王仙芝单手应对,共计六十八招。   末,剑九出,王仙芝右手动。   剑九,如一挂银河侵泄千里,毁尽王仙芝右臂袖袍,王仙芝倾力而战,剑九黄单手单剑破去四十九招,直至身亡。   剑九黄经脉俱断,盘坐于城头,头往北,死而不倒,死前似曾有遗言,唯有王仙芝听闻。   后来,世子殿下才知道了那句遗言是,“小二,给少爷上酒呐!”   而那最后一剑—剑九,也有了名字,唤做六千里。   剑五愣了许久,掌柜话中说的武帝城在哪?自诩天下第二的王仙芝又是谁?那个剑九黄……真的如此吗?   “六千里……为什么要叫做六千里?九剑是什么样子的?”剑五问道。   张铭解释道:“六千里是徐凤年取的,剑九黄陪着徐凤年走了六千里路,所以叫做六千里,至于你说见过?我又怎么见过。”   剑五想了想,片刻才开口说道:“我喜欢这个名字。”   “我也喜欢。”张铭愣了愣,继续说道:“可是这世间本就没有王仙芝也没有剑九黄,我只是道听途说来的。”   “要是真有,倒是真想去见见。”剑五知道这是个虚假的故事,但却更愿去相信。   张铭也是这样觉得的,可惜剑九黄只是书中所写的人。   “我没见过你那五剑,但是这五剑都是你平生所悟,在我看来剑九黄与你无异。”   剑五摇头否认,他要是真有那么厉害那就好了。   剑五仰头灌下一杯将军行,顿了顿,开口道:“掌柜,这故事还未完吧,徐凤年又是谁?剑九黄死后又如何?”   “要再说下去,故事可就长了,一晚上都说不完。”张铭道。   就在此时,又有一人进了酒馆。   “你们在聊什么呢?故事?什么故事?”   张铭与剑五望去,也不是别人,正是顾青山。   “今天这么晚还来喝酒?”张铭对顾青山说道。   顾青山径直走到了桌前,坐在了剑五身旁,说道:“自然是来找他的。”   剑五眉头一挑,扭头看了一眼顾青山,不知他要做什么,输了就是输了,犯不着再来嘲讽他一顿吧。   顾青山对张铭说道:“张兄再去拿壶酒来,要游人醉。”   张铭看了他二人一眼,点了点头,便去内屋拿酒去了。   剑五今天找顾青山比剑,又输了,这已经是剑五第七次败给顾青山了。   顾青山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于是便一路跟着他出了城,还好是没出什么事情。   在顾青山眼中,剑五在剑道上的天赋虽不及他,但却强过了不少人,那五剑就不是一般人能创就的。   顾青山倒了一杯酒,推到了剑五的面前说道:“我以前就与你说过,你的剑没有错,就是少了自己的道,所以你才会败给我。”   剑五心中迷茫,扭头问道:“什么是道?”   什么是道?什么又是剑?他寻找这个答案不知道有多久了,郭潇也与他解释过,但他还是不明白。   顾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但这却因人而异,有的人本身就有,而有些人却要去找,明显你就是那种,这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你呢?”剑五问道。   “我的……”顾青山想了想,叹到:“在我还未去长安之前,我用五年时间遍历山河,看遍人间疾苦,找到了自己的道。”   “我也说不清楚,我倒觉得我有些好高骛远……”顾青山笑了笑,邀着剑五的肩膀,对他说道:“不说这些了,来,喝酒。”   剑五没有说话,与他碰了个杯。   其实顾青山心中明白,自己的道到底是什么,他要的是天下皆安,可这又怎么可能呢,无非就是黄粱一梦罢了。   顾青山说了这么一番话,但剑五还是不明白,自己的剑到底少了些什么,他是最为刻苦的那个,就是少了些悟性,郭潇也是这般说的。   张铭端着游人醉走了出来,见这二人碰杯,便将酒放在了桌上。   张铭对顾青山说道:“我记得我才见你的时候是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现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哦?有什么不一样了?”顾青山有些好奇道。   张铭摇了摇头,感叹道:“你现在就像是一个江湖混子一样。”   顾青山哑声失笑,这话倒是不错。   “话说回来,刚才听张兄在讲故事?是个是什么故事?”顾青山问道。   剑五不说话,顾青山便看向了张铭。   “讲一个叫做剑九黄的人。”   “那是谁?”顾青山继续问道。   “也不是谁,书里的人。”   “书里?什么书?”   “你没看过,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呢?”   “总归要问问嘛。”顾青山笑了笑,继续问道,“那张兄的故事说完了吗?”   “不是我的故事。”张铭摇了摇头,答道:“还没,书太长了,懒得说。”   剑五朝张铭看去,与他想的一样,这故事果然不是道听途说来的,说起来,他也有些好奇后面的事情。   “闲来无事,张兄继续说下去如何?”顾青山道。   张铭想了想,雪中可是个长篇故事,照着顾青山这个性子,说不定每次来喝酒都要他继续说上一段。   张铭摇了摇头,说到:“书太长了,我只挑书里的一个人出来说,如何?”   “张兄说便是了,我听着。”顾青山道。   张铭回忆了许久,书中的内容太多,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终于他抬起了头,说起了书中的故事。   “话说,一位青衣儒圣,一生风流,只为复国……”   说到这里,张铭才记起这个人的名字,似乎是叫做……曹长卿。   春秋之中,风雨飘摇,有人抱头痛哭,有人檐下躲雨,有人借伞披蓑。   唯我大楚绝不避雨,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   以一人之力攻一城,灰飞烟灭,天下再无青衣,再无曹得意。   这个故事不长,但只需要只言片语,这便是一个能够深入人心的故事。   大楚,曹长卿。   官道上。   剑五背着顾青山。   顾青山醉了,嘴里嚷嚷着那青衣儒圣,显然他是听入迷了。   剑五抬起头,看向天边的明月。   他想的是剑九黄,虽然这江湖上没有这样的人,但他却又希望有一个这样的人。   “喵呜。”小七从二楼走到了楼下,见张铭正在擦桌子,便跳到了他的身上。   张铭只感觉肩膀一沉,这才回过神来,说道:“醒了?这会醒,你晚上还睡的着吗。”   “喵。”小七叫唤了一声,对它来说,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入夜天气便会冷下来,风吹进酒馆里,小七冷的打了个寒颤,蜷起了身子。   张铭放下手里的事情,抱着小七走到了酒馆的门口。   “今夜是个好天气。”   张铭望着那漫天的星辰,小的时候他也曾见过,只是长大后次数便少了。   童年时,世间是美好的,糖果、玩具,披着被单的超人,还有那时漫天的星辰。   后来……人就长大了,曾经的东西成了幼稚,漫天星辰也不再有空去看了。   惋惜,失去的东西便已经失去了,再次拿起的时候,或许在你心中已经变了样了。   世人都说曹长卿风流,可是他心爱的人都看不见,又叫什么风流呢。   ……   ……   PS:终于不短小无力了,求个票吧。   跪求票!!! 第109章 :立与山巅,山河回望   大清早起来,张铭便打开了酒馆的大门。   这个时间是不会有人来的,所以便先准备先吃些早饭垫垫肚子。   说起来,菜园子里的菜有些已经成熟了,张铭便跑到菜园子里采了些回来。   起火架锅,也就是清水煮白菜,平日里都吃的比较清淡,最主要的是,这个世界油盐缺少,而且也差点意思比不上前世。   “喵呜。”小七问道饭香味便炮到了酒馆后面来。   酒馆后面有个棚子,就算是厨房了,饭是吃的糯米饭,菜也只有一个,清水煮白菜。   张铭弄了一小碗饭给它又给它盛了些汤水,小七也不嫌弃,吃的津津有味。   这早饭吃的却实是差了些,张铭想要到时候也得重新修个灶房,有空顺便去建安城里买些肉食,油盐也得多少买点。   菜汤上泛着热气,张铭时不时伸出筷子夹两片青菜放入嘴中。   早饭就这么对付了,这几日皆是如此。   吃完饭后张铭收拾了一番,洗了个手随后便抱着小七回酒馆了。   刚走进酒馆,张铭便见到门口有一位身着灰衣的老者,老者身后则是一位学子打扮的人。   那个老者张铭倒是不认得,不过那个书生打扮的人,张铭可记的清楚的很。   就是当初那个带着一堆人来酒馆的人。   张铭也不招呼他们,径直走进了酒馆里。   柳江南见了张铭便与徐三文说了两句,随后便进了酒馆里。   徐三文与柳江南一般,无非就是问了那首鹊桥仙的事情,张铭只答不知,没有理他们二人,或许是觉得失望,那老者也没说些什么,便带着柳江南走了。   说起来,张铭也有些后悔抄诗的事情,多了不少麻烦。   还有如今的任务,也不知道半个建安江湖人,到底是多少,张铭总觉得一时半会这个任务是完不成了。   “慢慢来吧。”张铭嘀咕道。   “喵呜。”小七抬起头看向张铭,有些好奇张铭是在说些什么。   ………   眨眼间又是几日过去了。   酒馆里如往常一般,每到正午陆陆续续便会有人来喝酒,都是些熟人了。   吴蛮子与宋书生每日都在吵闹,公孙羽几人见了只道无可恼火,最后还是熊婉婉出马,一句话便吼住了这二人。   顾青山则是与所有人都打成一片,见了谁都能说上几句,玉玲珑则是时不时会叹一声无奈。   裴远与万春辉时常来喝酒,无事的时候也会闲聊两句。   石头兄弟最近似乎经常开张,来了挺多此的,剑五与郭潇也时常会来。   下午时分,说书人江安山总会带着满是疲倦的苏檀走进酒馆。   酒馆门口时常也会坐着一个老仆,盯着无人的官道,听着酒馆里的嬉闹声,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该是那些人,还是那些人。   一众人坐满了酒馆,闲聊着最近的趣事。   “听说魔门出了件大事?”石头兄弟忽然开口问道。   此话一出,酒馆里的人都朝着石头兄弟望了过去。   顾青山自然也听说了,只是有些好奇他们二人怎么会只的,于是便道:“你俩不是绿林好汉吗,怎么还关注这些事情?”   石大摇了摇头,说道:“本是不关注这些事情的,但这件事闹的挺大的,我也是听他们提起,有些好奇。”   石二道:“我听说是因为一个叫做梁书榕的人,而且似乎连剑仙燕北安都出马了。”   “梁书榕……”台前的张铭听到这话好奇了起来,便打算走过去听听。   “喵。”小七睁开眼睛,见张铭走了,立马就跟了上去。   石大看向郭潇,毕竟郭潇是百晓生,自然问他是最为合适的,“郭先生知晓此事吗?”   “自然。”郭潇点头说道,这可是件大事。   顾青山一语不发,此事玉玲珑早已告知他了,只是有些难以置信,梁书榕……到底还是那个梁书榕啊。   公孙羽几人也围了过来,就算是没听说过这个人,也会上来瞧瞧。   公孙羽碰了碰顾青山,轻声问道:“顾兄,梁书榕是谁?”   顾青山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人,想了许久才答道:“算是个疯子吧。”   梁书榕是谁?   算是个疯子吧。   这话也没有错,那人确实是个疯子。   ………   在这江湖中有无数的隐秘,魔门便是其中之一。   多年前魔门巨变,不知藏到了何处,江湖中人一直在寻找,有人用了十年时间,苦寻魔门的蛛丝马迹,然而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但却不是没人知道,梁书榕便是其中之一,因为他就是从玉箫宫出来的。   梁书榕抬头看向那山巅,或许没有几个人能想到,魔门之一的玉箫宫会在这绝壁之上。   燕北安放眼望去,平静的说道:“上去你会死。”   梁书榕回过头,对燕北安微微一笑,说道:“到时你若是保不住我,就让我去死好了。”   燕北安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一天,时隔十三年,梁书榕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在他的记忆之中,这里是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情的地方,他每夜都会从这绝壁之上飞跃而下,在那山谷之中吹响玉箫,只有那些飞禽走兽在听。   燕北安就站在梁书榕一旁,他想看看,这个被江湖人称作疯子的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说起来,现在的梁书榕,最多也只能算是个二品武者,这无异于是来此送死。   只见梁书榕将玉箫放于唇边。   这儿的风有些大,划过耳旁,甚至能够听到风的声音。   玉箫宫的入口便在他站的地方,在那绝壁之中。   “呜……”   箫声起,绝壁之下的飞禽走兽都抬起了头,这久违的箫声。   梁书榕问自己,他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似乎没有了,当年的那个小丫头也不再需要他护着了。这江湖中有许多人想让他当皇帝,但他却不想,六皇子又是什么?   他叫梁书榕,不叫李榕。   人的一生是万里河山,来往无数过客。有人给山河添色,有人使日月无光,有人改他江流,有人塑他梁骨。   不过是立在山巅,江河回望。   梁书榕已经做好了长眠于此的准备,这世间也没什么好留念的了,从哪来,回哪去。   他本就不该是江湖人,却沾了这江湖事。 第110章 :鹰虎斗天地争   张铭坐了下来,看向郭潇问道:“他没死对吧?”   “燕北安保了他一命。”郭潇道。   张铭点头,没死就好,要是死了反倒是有些可惜。   梁书榕闯玉箫宫,箫声响彻绝壁之上。   玉箫宫只有一人出战。   是位女子,身穿一袭云卷青衣,眉间一点朱砂,手持一盏长琴,应是玉箫宫当代弟子。   只言片语都未曾说下,只见那青衣女子席地而坐,长琴放于身前,玉手轻拂,琴声出。   “铮!”   琴与箫,这绝壁之上平舔了几分诡异。   梁书榕睁开双眼,看向那青衣女子,依稀有些眼熟,但却又有些认不得了。   当琴声起时,有苍鹰盘旋而起,又有百鸟奔袭而来,受那琴声所控。   “七情乐术……”梁书榕挑了挑眉,看向那青衣女子的眼神都变了,玉箫宫里果然不止一本七情乐术。   只见那青衣女子缓缓开口说道:“宫儿执天,公子你便掌地,如何?”   梁书榕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箫声也变了。   “吼!”   只见脚底下的山中窜出一只猛虎,牙间含血,似乎是刚饱餐了一顿。   青玉女子的琴声也变了,多了几分戾气,只见盘旋在女子身旁的那只苍鹰径直朝那山前的猛虎俯冲而去。   “啸!”   天与地,琴与箫,鹰与虎。   这场角逐最为诡异的在于那苍鹰,还有那猛虎,他们都不再是自己,眼中无神,只听声而动。   猛虎挨了苍鹰一爪,苍鹰也被猛虎拍去了些许羽毛,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前后,苍鹰攻数十次,猛虎匐于地上,一直虎眼已经被抓破,身上皆是抓痕,有血溢出。   燕北安看着这场无趣的角逐,只是觉得这吹箫的人与这个弹琴的女子,都是些可怜人。   地上猛虎奄奄一息,青衣女子手中的琴声变的舒缓,她抬起头来,看向梁书榕道:“公子,看来是宫儿更胜一筹。”   箫声戛然而止,梁书榕睁开了双眼,放下了手中玉箫,他看向了那山间奄奄一息的猛虎。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多年以前,他便于这虎认识了。   记得那时它总会在半夜来听他吹箫,一晃这么多年,它也老了不少,不胜当年勇了。   梁书榕叹了口气,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猛虎,喃喃道:“就连你也老了……”   他扭头看向那青衣女子,缓缓的开口说道:“世人都说我是疯子,本是凡人却要这天地山河皆匍匐。”   参宫九只是看着梁书榕,没有言语。   “天地山河未曾变化,数十年间皆是如此,我忘了许久,如今却也记得一半了。”   梁书榕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罢了,一半便一半吧。”   参宫九眉眼一动,心中微微一颤。   梁书榕再一次闭上了双眼,玉箫也再一次被他拿了起来。   再纳天地之势,以证其心。   燕北安望着那白衣白发手持玉箫的人,心道,这就是你的依仗吗。   天地之间似乎多出了一些东西,压在了梁书榕一人身上,他的肩膀微微垂下,似乎有些吃力,不过手中玉箫却从未放下。   “停下!”玉箫宫中激射出一柄长剑,直奔梁书榕而去。   “叮。”   那长剑飞刀一半便被打了回去。   燕北安站在了玉箫宫门前,看了里面一眼,冷冷的说道:“看着便是。”   门后的人有些无奈,也有些不甘,更多的是不解,燕北安为何会帮这个人。   “吟!““吼!”……   苍鹰盘旋而起,地上野兽仰天长啸,似乎是在迎接着什么。   梁书榕缓缓睁开双眼,玉箫不曾放下。   一人一箫,再入宗师之境。   箫声再起时,百鸟相贺,万兽恭迎!   大势已成!   ………   “真就成了……”张铭眨了眨眼,一半天地山河?与那十三年前洛溪山上想比又如何?   郭潇摇了摇头,说道:“成是成了,可这山河何其之大,这么短时间他也只走了一半,其中的势也只有一半。”   “再多他也纳不了。”顾青山道,当年洛溪山上,梁书榕可是去了半条命。   张铭倒是不赞同这个说法,“还说不定呢。”   公孙羽几人皆是惊讶无比,纳天地山河之势?这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这不是走过所有地方便能尝试的东西,没有足够的感悟,这天地自然,又怎么能顺他而为。   公孙羽砸了砸嘴,轻声道:“果然是个疯子啊……”   石大看着郭潇,打断道:“可我听说那个人没有赢啊。”   张铭一怔,想看看郭潇如何说。   郭潇给自己倒了杯酒,点头道:“是没赢。”   “他虽成宗师,可仍旧敌不过玉箫宫所有人,更别说那个宫主了,虽有万兽相助,天地相交,可终究只有一半罢了,当日玉箫宫所有弟子出崖,不过片刻,梁书榕便受了重伤。”   郭潇叹了口气,一半与所有差的太多了,他继续说道:“虽是受了重伤,梁书榕确实因为力竭而败的,最后剑仙燕北安出手给救了下来。而燕北安只出了一剑。”   那一剑如千军万马袭来。   所谓兵法,所谓杀伐,为万军之志,势不可挡,一剑破玉箫宫百余高手。   从头到尾,燕北安只出了一剑。   玉箫宫宫主亲自出手,一半剑势都未挡去,同是宗师,可二者的差别却是巨大,剑仙之名也从不是吹出来的。   这也是继燕北安成为剑仙之后为众人所知的第一剑。   “剑仙啊……”宋书生羡慕般的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啊,真想见见。”   顾青山抿了一口酒,剑仙什么的他倒是不羡慕,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燕北安会帮梁书榕。   石头兄弟有些不明白,于是便问道:“不都是宗师吗?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差别可大了。”顾青山解释道:“境界只是辅助罢了,最为主要的还是底蕴,玄境亦可败宗师,这也是为什么天下会有行走这么一说。”   石头兄弟不是很懂,他们似乎也只是爱打架而已,顾青山也没再过多解释了。   天下宗师多如浮游,可真正能有名声的又有几个人。   天下第一剑仙独孤叶亦是宗师,各大门派掌门也是如此,拼的是感悟,拼的是底蕴。   那宗师之上呢?   这天下从未有过天境之人。 第111章 :锈刀客   梁书榕活动了一番筋骨,腰间玉箫还在,他也还没有死,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燕北安看向他,不明白他在笑些什么,于是说道:“你输了。”   “不,是我赢了”梁书榕却摇了摇头,回头对他说道:“其实,玉箫宫也没欠我什么的,此行已经够了。”   说到底,十三年前玉箫宫也只是欠他一个脸面罢了,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找一个脸面,不仅没死,而且他的路也走了一半。   只是此事之后多多少少会有些麻烦。   江湖中有人不想让他那么快就死,而他还有一半的行程没有走完,接下里的路会异常凶险。   剩下的那一半,他还要补回来。   燕北安看着他,提醒了一句:“还有最后一次。”   梁书榕看着他,摇头说到:“说不定用不到这最后一次了,不过还算得说声谢谢。”   自然是谢燕北安又救了他一命。   燕北安抬头看向天边,天快黑了。   燕北安一语不发,也没什么好谢的,这江湖中多是无奈,他只不过是来还一个人情罢了。   梁书榕继续说道:“记得建安城外的那个酒馆吗?那里有一种叫做游人醉的酒,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请你喝酒。”   燕北安仍是不答,酒什么的,他没什么兴趣。   ………   青州城外的破庙里   一大一小躺在茅草之上。   徐毅从昏睡中醒来,这几日他瘦了不少,为了挣到四十两银子,受了不少苦。   而他身旁的那个少年郎也不是别人,就是当初在街上遇上的孟不言。   这几日孟不言都一直都跟在徐毅身后,走哪都跟着,昨晚上跟着他倒了破庙,徐毅见天色太晚,便让他留下下来。   说起来也算是相依为命吧。   孟不言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扭头看向一旁的徐毅,开口问到:“半道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徐毅道。   孟不言睡眼朦胧的,这一觉他睡的很沉,“你这破庙睡着比我家舒服多了。”   徐毅撇了撇嘴,这破庙有什么舒服的,说道:“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呆了一夜,你家长辈真该着急了。”   “回去?”孟不言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想回去,外面多舒服啊。”   “你总是这么说,回去之后肯定屁-股都要被打烂,疼不死你。”徐毅道。   “你怎么知道?你被打过啊?”   “当……”徐毅愣了愣,反驳道:“怎么可能。”   “我懂了,半道子你小时候肯定也贪玩吧,跑出去被你师父逮到,结果屁‖股被打烂了,啧啧,你可真惨,我就说你那师父就是骗你当道士吧,你还不信。”   “师傅对我很好,可不是你说的那样。”   “也就是你好欺负。”   “哪有。”徐毅已经习惯了少年的调侃,这种话也不算少了。   孟不言说完叹了口气,对徐毅说道:“半道子,其实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现在为了四十两银子都沦落成这样了。“   孟不言将手枕在脑袋下面,望着上方。   破庙的房顶缺了些砖瓦,透过破洞还能看见外面的天空,天很蓝,云也很美,只是可惜砖瓦挡住了太阳。   孟不言扭头看向徐毅,说道:“半道子,你知道吗,有人管…也是件好事。”   徐毅回过头,有些不解,这个时候的孟不言怎么这么正经了,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   “没什么。”   孟不言扭过头,睁着眼睛不曾睡去。   徐毅挠了挠头,更是不解。   ………   入夜   今日酒馆里晚上倒是有两位酒客,张铭也不至于一直开到关门。   张铭端上了酒,坐在了一旁。   小七跳到了他的怀里,平日里都是在柜台上躺着,最近则是喜欢呆在张铭的怀里睡觉。   今晚上有人三人来喝酒,石大,郭潇与剑五。   石二跟着顾青山建安城里玩了,石大不怎么爱逛,晚上便来酒馆里喝酒。   石大看向郭潇,问道:“郭先生,江湖上最近还有什么厉害的人吗?白日里听你说起那梁书榕,我有些好奇这江湖上的事。”   “江湖上能称得上趣事的事情可没多少。”郭潇道,“要说厉害人物,最近似乎也没有,不过边塞倒是出了个猛人。”   石大给郭潇倒了杯酒,洗耳恭听。   张铭坐在一旁,自然也算是听客之一。   郭潇喝的红光满面,只当是说来热闹,“那人被唤做锈刀客,脸上有一道疤痕,拿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刀,每日徘徊在那边域北漠,杀尽宵小之辈……”   张铭听着,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那个面带疤痕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风沙漫天。   边塞多了一个锈刀客,手持一柄锈刀,所到之处,宵小退散。   众人都称他为锈刀客,却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曾有人问起,锈刀客也不曾回答,冷峻无比,几日下来,这边塞的强盗宵小被杀了不少,皆是锈刀客所为。   那强盗头子本是宗师高手,在边塞靠着抢劫为生,听闻此事后亲自出马,结果被那锈刀客一刀便斩去了头颅。   自那以后,谁也不敢再招惹锈刀客。   黄昏日落,风起沙扬,背着锈刀的人坐在大漠之上,看着前方那一轮圆月。   他摸出腰间的酒囊,灌了一口酒,继续盯着前方,这大漠,一眼望不到尽头。   众人称为锈刀客,可终究是比不上那个使枪的人,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北漠,也不知要留到什么时候。   他比谁都明白,杀苏狂的人不会是他,也不会是苏檀儿,必有一个人在操作全局,可这又如何?苏狂还是死了,谁杀的又重要吗?   欠下了就是欠下了。   习了十六年的剑,他终于又重新拿起了刀,来此不是为了还清欠下的,只是因为想来。   想来看看这边塞的无边大漠。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坐下,看着天边落下的太阳,再喝两口酒,对他来说这是一种享受。   风沙未曾吹迷他的眼,三百里黄沙,他看的更是清清楚楚。   “我不欠你了。” 第112章 :纯粹的剑客   黄老头儿迈进酒馆的大门。   许久他都未曾来过了,倒是有些想念那小子的酒,不喝一口那心里愣是有些不舒服。   张铭正在写着每日的客栈笔记,刚好写完,便看到门外走来的黄老头儿,便道:“来这么早?”   黄老头儿翻了个白眼,说道:“馋了。”   可不就是馋了吗,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早就来,照例拿银子上酒。   纸上的笔墨还未干透,也只好放在那里。   张铭端酒上来,放于桌上,顺势坐了下来。   也只有在一个酒客的时候,他才会顺势坐下,平时都是回到柜台里,再说了,黄老头儿本就与他有些相熟。   毕竟,也算是一同看了场戏。   黄老头等不及了,举起酒壶便灌了一口,这才解了馋劲,疏了口气道:“总算是喝到了。”   “你又不是没银子,时常来喝不就是了。”张铭道。   黄老头儿看了他一眼,嘀咕道:“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老夫又不比玲珑丫头,平日里哪来这么多银子,小子你这酒又卖的这么贵,寻常人谁喝的起?”   “又不怪我。”   “不怪你怪谁。”   黄老头儿瞪了他一眼,要是有钱的话,他指不定天天来呢。   “话说回来,你这酒馆早间都没什么人吗?”   “都是正午来,要么就是下午。”   “那早间岂不是挺清闲的。”   张铭倒不觉得清闲,时间久了也会觉得无聊,早上他一般都是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黄老头儿没再问些什么,一连喝了好几杯酒,总觉得这酒馆里气氛有些怪。   他也不是来消愁的,没人说话可不好。   “小子,你怎么不说话。”黄老头儿道。   张铭瞥了他一眼,说道:“说什么?”   “说说最近的事情,我可不是来看你那张臭脸的。”黄老头儿道。   “你是江湖人,难道不比我清楚吗。”张铭道。   “老头子我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   张铭有些无语,不过这样也好,说些什么也比什么都不说的好。   “梁书榕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老夫知道这件事。”   “剑仙燕北安一剑退一宫你也知道?”   “自然。”   “边塞那个锈刀客呢?”   “知道…还有别的事吗?”   张铭挑了挑眉,鄙视般的说道:“那你问我做什么?”   黄老头儿摇了摇头,反而是继续问道:“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事了?”   “没了。”   “那可真没意思。”黄老头儿一时间觉得有些无趣,找不到说些什么好。   张铭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要是觉得无聊,换你说如何让?就跟我说说以前江湖上的事。”   黄老头儿眼前一亮,来了兴致,要说从前的江湖事,他知道的可不少,算是个话题。   “那可多了,小子你想听那种?这江湖上的事情老夫几乎都知道。”   张铭想了想,说道:“要不然,你就说说如今的武榜第一吧。”   “剑仙独孤叶?”黄老头儿嘀咕道:“你小子怎么对这个人感兴趣。”   “这天下就两位剑仙,自然是问他。”张铭继续说道:“我听说,他一个人就可以与江湖六大势力平起平坐。”   “这话倒是不假。”黄老头儿没有否认。   黄老头儿给自己倒了杯酒,回忆了片刻,嘴里嘀咕着:“要说起独孤叶,那可就有的说了。”   天下江湖第一位剑仙!   独孤叶。   这个名字影响着江湖将近十多年了。   多年前独孤叶于渭水河畔一剑开渭水,入宗师剑仙之境,此后便一直处于那武榜第一的位置,没人可以撼动。   渭水河畔,一剑断那滚滚黄流,成就了他剑仙独孤叶,这也是江湖第一位剑仙。   “早年独孤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客了,当时在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名声,而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找人试剑,当时武榜有名的剑客都与他战过,有输有赢,只是最后都被独孤叶重新赢了回去。”   “倒像是个纯粹的剑客。”张铭轻声道。   “诶,小子你这话说对了,独孤叶确实是最为纯粹的剑客。”黄老头儿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他纯粹,他的眼里只有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所以他才没有沾到这江湖中的一点浑水,什么都没有欠下。”   “那关于独孤叶有什么大事情吗?”张铭问到。   黄老头儿摇头道:“能有什么事?除了于那渭水河畔一剑断渭水成陆地剑仙,似乎就没有什么跟他有关的大事了。”   “独孤叶的剑道没有一点杂念,在老头子我看来,也是因为他心无杂念,所以才能成为这江湖上第一位剑仙。”黄老头儿又添了一句。   “也是。”张铭道。   能浪迹在这红尘江湖中,却不沾半点江湖事,独孤叶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   “那独孤叶与燕北安相比又如何?”张铭又问了一句。   “燕北安?”黄老头儿摇了摇头,说道:“燕北安的剑不干净,比不上独孤叶。”   “没打过怎么知道。”张铭道。   黄老头儿摇了摇头,否认道:“上次燕山试剑,独孤叶是因为听说了燕北安这么一个人,才专程去的燕山,那一站助燕北安成陆地剑仙,估计以后这两个人估计都不会再碰面了,更不可能再动手了。”   “为什么?”张铭有些疑惑。   “北安不会再与独孤叶比剑,燕山试剑他已经见过独孤叶的剑了,同样的独孤叶也对燕北安没什么兴趣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道不同,不相为谋。”黄老头儿嘿嘿一笑,说道:“再说了,你小子难不成还想看剑仙打架?”   张铭点了点头,说道:“是挺想看的。”   “你倒是实诚,不过你这辈子估计都没这个机会。”黄老头儿仰头灌了口酒,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要真说起来,燕北安是以兵法入道,掌兵家杀伐之道,一夜入玄境,也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他能成剑仙,老头子我也无话可说。”   “他是剑仙,本不该沾染这江湖纷争,可他偏偏早年欠了下了个人情,现在来还可就麻烦多了。”黄老头觉得有些有趣,说起来也算是一件新鲜事情。   张铭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黄老头看了他一眼,故作神秘:“不可说。” 第113章 :裴远的担心   近些天里,建安城里忽然出现了一种名叫猴儿酒的美酒,喝过的人都说是为人间仙酿,可传来传去,还是没人知道这个酒是从那里来的。   最开始是由司空家宴请宾客,司空家大公子司空明拿出这酒来,众人喝过皆是忘不了那猴儿酒的味道。   这猴儿酒的事情,慢慢就在上流圈子里传开了。   后来,一些民间酒坊也得到了消息,想要购置酒方,毕竟酒水生意一向都是暴利。   可司空明却从不理会这些人,对那猴儿酒的事情闭口不提,到后来裴家公子手中也出现了这种酒,这些求酒的人便又找到了裴远。   一来二去,半数人都知道了这猴儿酒。   “那猴儿酒,真是一绝吧。”   “你喝过?”   “没有,但听他们说的这么传神,应是不假。”   “那你说个屁啊。”   “还不能说说吗?”   一些江湖游侠儿自然也听说了此事,平时也会闲聊般的说起。   裴远这些天也有些烦了,于是便找到了公孙羽商量这猴儿酒的事情。   “司空兄,你说我们要不要说出去啊。”裴远道。   司空明倒是无所谓,于是便道:“说呗,又不是不能说,那些人找我是求酒方,可我哪来的酒方。”   “再说了,酒馆里的酒也不是什么人都喝的起的,说不定掌柜的还巴不得来喝酒的人多起来呢。”   “回头问问掌柜的吧。”裴远一想也是,想着到时候就直接告诉他们这酒是从江湖酒馆里买来的。   司空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在他看来,没什么好顾忌的,只是酒而已。   司空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这会要到正午了吧?”   “嗯。”   “正好去酒馆坐坐。”   裴远眼前一亮,“同去同去。”   二人马不停蹄的就来到了城外的酒馆。   这个时辰,酒馆里已经有了不少人,都是熟人,没有生面孔。   司空明看了一眼酒馆门口石阶上坐着的那个老者,也没在乎,迈步走了进去。   裴远也是如此,虽然他们不知道坐在酒馆门口的人是谁,但也不会多问,一来二去也就习惯了。   宋书生见了二人立马招呼道:“哟,来了。”   平日里一同在喝酒,自然也熟了起来。   裴远和司空明各要了一壶酒,与众人坐在一起。   “最近可把我愁死了。”裴远坐下便开始诉苦。   公孙羽扔了两颗花生进嘴里,问道:“怎么?”   “也没什么,就是因为猴儿酒的事情,城里哪些人天天跑来问我,烦死了。”裴远道。   宋书生有些不解,问道:“这有什么烦的?他们要猴儿酒,你直接告诉他们不就行了?”   裴远摇头叹道:“我是怕酒馆的人多起来,可是会给掌柜的惹很多麻烦。”   “哈,你想多了。”宋书生摆了摆手,他是真不知道裴远为什么会担心这些。   “就是。”这次,就连吴蛮子都很认同书生的话,明显就是裴远自己想多了。   公孙羽倒了杯酒润了润口,对裴远说道:“你太小看张兄了,再说了,有我们几个,又有顾兄也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能有什么麻烦。”   顾青山点了点头,他本就与张铭认识,帮个小忙而已。   正好张铭将酒给端了上来,顾青山便拉住了他,问道:“张兄,你来说说。”   “说什么?”张铭有些疑惑道。   “猴儿酒,最近建安城里都传开了,都要买这种酒,我们打算把酒馆的事传出去。”顾青山说道。   张铭仍是有些疑惑,传不传跟他有什么关系:“然后呢?”   顾青山瞧这反应就明白了,摆了摆手,说道:“看吧,我就说张兄没意见。”   “那我明天就告诉那群人,最近天天来堵我家门,烦死了。”裴远话虽这么说,但还是一副心存顾忌的样子。   “书生说的没错,你就是想太多了。”司空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远却摇头解释道:“其实也不是,说起来,我是打心里喜欢酒馆里的气氛,就我们几个,平日里没事来酒馆坐坐,喝两杯酒,闲聊两句,好不快活,我是怕到时候人多了酒馆里会少了许多东西。”   公孙羽几人听到这话也明白裴远到底是在担心什么了。   “你这话倒是不错。”顾青山摸了摸下巴,这确实是个问题。   张铭明白后便说道:“我倒是觉得无所谓,酒馆里只是喝酒闲聊,至于喝酒的人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喝酒而已,而且你们看石头兄弟,要是你们一开始知道他俩是强盗,是不是就会瞧不起他们,这只是你们觉得而已。”   “是绿林好汉!!”石头兄弟齐声说道。   众人相视一笑,“哈哈哈……”   “还是掌柜的看的明白,当浮一大白!”   “来!”   众人说说笑笑,举起酒杯干了一杯,这个问题便算是揭过了。   张铭同样是喝了一杯酒。   这些酒客是可爱的,酒馆就该像是这样。   裴远他担心酒馆的氛围被打破,从而心存顾忌,说明他真心在乎酒馆。   发自内心的归属感,不止是裴远,酒馆里的人或许皆是如此。   或许今天是在说笑间就过去了,但众人也忽然也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种归属感。   其实酒好喝是其次的,最主要的还是酒馆里的一众酒友。   没有间隔,不分贵贱,畅所欲言,这才是酒馆。   太阳落山。   “明日再来!”   “好,明日再来。”   “石头兄弟这是去哪?不会这会还要去做绿林好汉吧?”   “就是看看。”   “哈哈哈哈。”   “回见,回见。”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酒馆,裴远今天喝了不少,估计是开心吧,一壶将军行就把他给灌醉了,最后还是被司空明给抬回去的。   最后,只有顾青山一人还未走。   小七一如既往趴在酒馆的门口小憩,正好可以晒到太阳。   张铭起身坐到了顾青山那一座,说道:“今天玲珑姑娘没陪着你?”   “她也不是每日都无事,来,张兄喝酒。”顾青山笑了笑,拿了个杯子给张铭倒了杯酒。   “说起来,也只有你最闲了。”张铭说道。   “是吗?”顾青山一想也是。   他最近确实挺闲的,自从回了建安城之后,似乎就没什么事了,朝廷最近也不找他麻烦,江湖上也没有跟他有关的事情,自然悠闲。   “闲着也好。”   顾青山说了一句,举起酒杯,与张铭碰了个杯,仰头喝下。   闲着才好。 第114章 :杀人诛心   一张桌子,酒客与掌柜,还有那酒馆门口小憩的猫,本是热闹的酒馆忽然变的冷清了起来。   顾青山留到了现在也不曾走,他只是不知道走去哪,整日都无所事事。   从前他有许多事情去做,不过大多都是自己找来的事情。   “你应该找些事做。”张铭提了个建议。   “找什么事做?跟石头兄弟一起去拦路打劫吗。”顾青山苦笑道,他也想找些事做,但是又找什么事呢。   张铭想了想,顾青山这话说的也不错,顾青山是个江湖人,又遭朝廷追杀最近放松了些,可这些年也自由散漫惯了,让他找些事做估计也提不起兴趣。   顾青山摇头叹息,喝下一杯将军行,他若不是整日无趣,也不会天天来酒馆。   相比起建安城里的枯燥,他还是更乐意来酒馆里说说话。   顾青山忽然问道:“张兄,今天在你这酒馆借住一晚如何?”   “怎么?”张铭有些不解。   “想喝那游人醉了,我一个人可回不去。”顾青山说道。   张铭点头,顾青山以为张铭这是答应了,谁知道张铭接下里说道:“哦,那没事,回头我把你扔在门口也是一样的。”   “……”顾青山干笑两声道:“我就是说说。”   张铭看着他,今晚上的顾青山好像有些不对劲,自从那次的事情之后,他便很少喝游人醉了,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游人醉有什么好喝的,将军行不一样是烈酒吗?”张铭道。   顾青山摆了摆手,说道:“我就是说着玩的,张兄别当真。”   张铭也没再说些什么了,二人碰了个杯,此后也没再开口说些什么。   张铭也就这么陪着,顾青山爱喝就陪他喝吧。   其实在顾青山的心中,将军行始终比不上游人醉。   想喝游人醉也是真的。   “张兄告辞。”   顾青山起身道了个别,走到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黄昏。   酒馆屋檐下的小七睡眼朦胧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顾青山,又睡了过去。   张铭见顾青山低下头看了一眼小七,似乎是苦笑了一声,接着便走出了酒馆。   张铭走到门口。   官道上那个身着白衣的剑客,晃晃悠悠的朝着建安城走去。   今天本是热热闹闹的,但这剑客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热闹,只是极力的迎合众人,没事说上两句。   谁都以为他是最有趣的那个人,但谁又能明白他的无奈。   凉风吹过,小七抬起头来,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轻车熟路的跳到了张铭的肩头,顺着他的视线忘了过去,同样看到了那个身影。   “喵?”   张铭拍了拍小七的脑袋,说道:“顾青山是酒馆里最爱笑的那个人,平时话最多的也是他,谁都以为他不缺朋友,可是他却是最缺朋友的那个。”   这些张铭其实都看在眼里。   除了有些时候玉玲珑会陪着,顾青山平时来时是一人,走时也仍旧只是一人。   其实顾青山也不是闲了,只是有些孤单。   从前公子有一个朋友,陪着他在那长安花满楼上喝酒,可是那人走了,以后说不定都不会再见了。   公子如今照样喝酒,喝的是顶好的烈酒,只是有些不同了。   公子来时是一人,与数人共饮,走时却还是一人。   生性洒脱的人,也有可怜之处。   小七不懂,它只是看了一眼顾青山的背影,随后便扭过了头去。   对小七来说,这世间,没有比睡觉最为舒服的事情了。   ………   张铭回到酒馆里,斟酌着写些东西出来   拿出笔墨纸砚,一切都已准备好,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动笔。   “算了……”张铭放下手中的笔,练子其他都不知道练些什么。   都是孤独是会传染,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   张铭与顾青山相比似乎自己还比不上他,最起码顾青山活的洒脱。   张铭苦笑一声,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至少与以前相比,他算是幸福的。   “不如写传记吧。”张铭摸了摸下巴,提笔写下。   《酒馆人物传》   或许是因为无聊吧,对张铭来说记录身边的事情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第一次见他时当他是位儒雅随和的公子,谁曾想到,他不过是个可怜的江湖混子……】   “这么写会不会不太好?”张铭很快便想通了,“以真实为主,反正也是写给我自己看的。”   他写这些东西,只是为了记录一个人而已。   从第一次遇见顾青山到中间的大事小事,张铭从头到尾都写了下来,他最了解的也只有顾青山了,也找不到别人来写了。   这一写出来,就没完了。   小七有些饿了,见到张铭一丝不苟的在写着什么东西,似乎忘了吃饭的事情。   “喵唔。”小七蹭了蹭张铭的手,提醒他它饿了。   “嗯?”张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外面。   天已经黑的不成样了,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多久。   低头一看,总共写了两大张纸,他是用小字写的,只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张铭哭笑不得,嘀咕道:“你这家伙的事情怎么这么多呢,写这么多都还没写完。”   这话说的是顾青山,两大张也没写完,至少也得有几千余字,这也是张铭头一次写这么长文。   “喵呜!!”小七闹腾了,它饿了。   张铭低头一看,问道:“你饿了?”   “喵。”小七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可不是饿了吗,都快饿成狗了。   张铭摸了摸下巴,说道:“小七,你这样可不行啊,以前你可是会自己找吃的,现在你连觅食都不会了。”   “……”小七无语,又来了又来了,这个人他又开始了。   张铭见小七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于是便继续说道:“难道不是吗,我才收养你的时候,你自己早上都会跑去山上找吃的,那里要我准备,你就是懒的。”   “喵。”小七抗议,哪有。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你会退化的。”   “……”小七趴在了桌子上,好吧,它放弃了,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呢,还有这家伙,杀人还要诛心,太可恶了。   ……   ……   ps:求个票啊!求啊!   大哥们,求求了,给小的破个万吧!!   推一本新书:我可以创造游戏世界   邪恶力量席卷宇宙,位面战争就此打响。   苏明应召唤而来,得到了创造游戏世界的能力。   吞噬其他的位面都可以令苏明获得超凡的能力。   于是在开局带着一位傻白甜双马尾萝莉女神的情况下,苏明开始了率领玩家征战宇宙的光荣之路。   ————————   此书又名【一位合格榨干玩家的GM是如何养成的】【这个主神明明很弱却过分装强】   元素:幕后黑手,线上交友,爱你的我。 第115章 :没人比你干净   晚间,张铭才熄灭了酒馆的灯火,抱着小七准备上楼去休息。   “叩叩。”   可就在此时外面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张铭本以为是他听错了,但门又被敲响了两次。   怀里的小七已经陷入了熟睡,张铭也不打算去开门了,只是对门外轻声道了一句:“酒馆已经打烊了,喝酒明日再来。”   “叩……”   敲门的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敲门声也止住了。   张铭见门外没了声音,想起来却有些诡异,平时这个点可没有人来喝酒,而且这人只是敲门,也没说话。   将小七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后,张铭拿起桌上的油灯重新回到了楼下。   张铭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外面确实站了一个人,只是黑夜里看的不是很清楚。   要是在别处,张铭确实有些心虚,可这里是酒馆,还没几个人能难为到他。   “咯吱。”   推开酒馆的大门,张铭也见到了门外人的全貌。   老汉身形伛偻,穿着破烂,脸上满是污垢,手里提着东西用油纸包裹着。   “你是谁?”张铭皱眉问道。   胡老汉吓了一跳,似乎是觉得打扰到了张铭,立马就低下头好像是道歉一般,“……善人,老汉打到善人歇息了。”   “善人?”   听到这个称呼张铭不由得一愣,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等等…你是当初那个留了两枚铜钱的人?”张铭道。   胡老汉听到这句话似乎有些欣喜,连忙说道:“原来善人还记得老汉我。”   张铭看了一眼这个老汉,比起之前消瘦了不少,之前是一身破烂,穿着草鞋,现在依旧还是如此。   外面寒风吹的胡老汉直发抖,张铭见了立马说道:“进来说吧。”   “不了不了,老汉身上腌臜怕脏了善人的地方。”胡老汉连忙摇头,将手里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递给了张铭,说道:“老汉我是来感谢善人当日的收留之恩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请善人收下。”   “先进来。”张铭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一把就将胡老汉拉近了酒馆里。   “诶…善人,善人,这……”   胡老汉本不想进酒馆里的,可被张铭硬拉了进来,一路被张铭请到了桌前坐着。   “你先坐着,我先去把灯点了。”张铭吩咐道。   “这……”胡老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只是有些嫌弃自己身上太脏了。   点了几盏油灯,酒馆里亮堂了不少。   胡老汉左右看看,想起了第一次来的时的场景,还是跟当时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只是这酒馆里多了些酒的香味。   张铭从内屋里拿了一叠花生,又取了两壶酒出来,顺势坐了下来。   胡老汉见了就要站起来行礼,却被张铭拉了下来。   “坐着。”   张铭将花生还有酒推到了老汉的面前,说道:“吃点东西喝壶酒,暖暖身子。”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不要银子。”   “这也不行,善人,老汉我就是个乞丐,用不着如此招待。”   胡老汉扭捏的很,坐在那里都是浑身僵直的,酒也没碰,花生也未曾吃一颗,就这么呆板的坐在哪里。   张铭也无可奈何,也不再劝了。   “为何不白天来?要这个时候来。”   “怕…打扰到善人。”   “那你现在是在建安城里生活吗?”张铭问道。   胡老汉答道:“回善人话,老汉上了年纪,再加上腿脚不便,没人肯要了,现在只有在建安城里靠着乞讨为生。”   “能饱腹吗?”张铭问道。   “能。”胡老汉答道,但实际上,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饱腹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铭摇头,他知道胡老汉这是骗他的,乞讨怎么可能温饱呢。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胡老汉说道:“你等我一下。”   说罢,张铭便匆匆往楼上跑了过去。   胡老汉静静的等着,他坐在酒馆里,浑身不自在,他真就觉着自己脏,不想再多待了。   桌上摆着两壶酒,还有一叠花生米,虽然他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但是仍旧没有砰一下。   “蹬蹬蹬。”   张铭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手里拿着块布,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重新坐下,张铭将那用布包着的东西推到了胡老汉面前,对他说道:“这个,拿着。”   “善人,这是……”胡老汉伸手将那布掀开。   两枚铜钱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这……”   看到铜钱的那一刻,胡老汉很想发生大哭,咽喉里发出了哽咽。   那两枚铜钱,老汉从徐州一直收到建安来,是什么模样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汉有些不知所措,本就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张铭见状立马站了起来,想要安抚这老汉,本想帮他顺顺气,谁知道胡老汉直接躲开了。   “善…善人别碰,老汉身上脏。”胡老汉嘴里哽咽着,仍不忘躲到一旁,不让张铭碰到他一下。   “老汉…就,就走,这就走,老汉打扰了。”   胡老汉说话都是语无伦次的,他不想再留在这里了,他怕他表现的太过可怜,又人善人心生怜悯。   胡老汉连拐杖都忘了拿,一瘸一拐的朝着外面走去,他腿脚本就不好,走的更是满了。   一边走着,胡老汉发出哽咽的声音。   眼眶是干涩的,流不出一滴眼泪,他太老了,老的哭都哭不出眼泪了。   张铭抓起桌上的铜钱追了上去,伸手要拦住胡老汉。   谁知道胡老汉又躲开,低着头说道:“脏!善人别碰。”   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浑身颤抖着的老汉,张铭摇了摇头。   “没人比你更干净。”   胡老汉浑身一颤,抬起头来,双手颤抖着。   那一句没人比你更干净徘徊在胡老汉的脑海中,憋着许久的哭声也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呜咽呜……”   胡老汉就算是如此都没有靠近张铭,只是撑着一旁的门,颤抖着,呜咽着……   张铭似乎做了一件错事。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蠢,或许张铭觉得自己是善意的,但对这老汉来说,却不一样。   老汉的哭声是不同的,只是呜咽,连泪水都没有。   还未进酒馆,老汉便说他身上脏,进了酒馆又在嫌弃自己身上脏,说话做事皆是小心翼翼的。   张铭看这个呜咽的老者,觉得有些心疼。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这样一位老人家变成如此小心翼翼。   没人比你干净……没人比你干净啊! 第116章 :或许本该是甜的   张铭不知老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等起的,城门下午时分便关了,酒馆关门的时间更是晚。   也就是说,老汉是一直等到现在的。   或许是在犹豫,从下午时分便一直在犹豫,一直到酒馆关门,才下定决心敲门。   若是张铭不来开门,或许,老者会在酒馆的门口对付一夜,天还没亮估计就会离开。   “我算是什么善人。”张铭心中叹了一声。   至少在他看来,大善之人绝对不会像他自己这般,他只能算是个俗人。   胡老汉哭了许久,那落不下来的泪水更是让人感到心酸。   老汉或许想要一个肩头,如当初倒在自己父亲的肩头一般,如当初倒在自己儿子的肩头一般,到了如今,他无依无靠,那一切都成了奢求。   张铭不懂得怎么劝人,他只知道陪着,肩膀不硬,或许也足够一个年迈的老人哭上一次。   有些光鲜亮丽说着自己的干净的人,或许是最脏的;有人看似灰头土脸的人衣着破烂的,说着自己腌臜,或许才是最干净的。   胡老汉慢慢没了动静,张铭吓了一跳。   “睡了。”低头一看才知道,老汉是睡过去了,估计是累了吧。   “你没意见对吧?”张铭看向了酒馆墙上的那柄剑。   “嗡。”   ‘酒’字剑摇晃了一下,之后便再无反应。   张铭微微一笑,有意见你也给我憋着,他将老者扶到了楼上房间,平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随后只见他从楼下拿了一盏油灯,放在一旁的桌上,后又拿出笔墨纸砚,稀稀疏疏写着什么东西,似乎今晚不打算睡了。   “脏?”张铭摇头,只是这尘世有些脏,配不上你罢了。   桌上稀稀疏疏的声音未曾断过,写的不过是平日里的繁琐小事。   写到后面,那个提笔的人可能都忘了自己在写些什么。   他打了个哈切,终是困了。   只记得自己在迷糊之间写下了一段小字,作为这篇字的结尾。   何来人间惊鸿客,只是尘世一俗人。   写的不是老汉,而是他自己。   这两枚铜钱的故事,似乎也不打算就此完结。   ………   第二天一早,张铭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手臂还有些酸痛。   被褥从他的身上滑落,张铭愣了愣,俯身捡起了地上的被褥,扭头看向了床上。   床是空的,小七窝在角落里,而被褥却盖在了他的身上。   “什么时候走的?”张铭清醒了不少。   他很不明白,老汉离开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感觉,再怎么说他都算是一个有修为在身的人,不该如此。   张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昨夜写下的东西,细心收好。   今日起的稍微有些晚,酒馆的大门似乎是开着的,只是搭在了一起。   “咯吱。”   张铭推开酒馆的大门,看见了台阶上坐着的人,微微一愣,回过神来说道:“原来你没走啊。”   胡老汉连忙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对张铭喊了一声,“善人早。”   其实他也想走的,只是他下了楼之后,这酒馆的门就自己开了,可他却不知道怎么关门,又怕又人进酒馆里捣乱,于是他便守在了酒馆的门口,一直守到现在。   “不用叫我善人,叫我掌柜的就行了。”张铭说着便要引着胡老汉进了酒馆。   胡老汉摇了摇头,说道:“善人既然醒了,老汉便走了,善人不要留老汉我了。”   胡老汉还特意退后两步,不让张铭来拉他。   张铭收回手来,想了想才说道:“会做早饭吗?”   “啊?”胡老汉一愣。   “给我做顿早饭吧。”张铭道。   胡老汉听到这话一愣,随后却是咧嘴笑了出来。   老汉笑的很开心,他终于可以给善人做些事了,至少不再是一个惹人怜悯的乞丐了。   烧柴起火,老汉做的轻车熟路,张铭看着他忙上忙下,额头上都出现了些许汗水,但却又很开心。   胡老汉细心的看着锅里的东西,生怕放错了什么东西,毕竟年纪大了眼里不好。   张铭看向那燃烧着的柴火,噼啪的声音带着点点火星飘出。   或许胡老汉的心便跟着燃烧的柴火一般火热吧。   “善……”   “叫掌柜。”   “呃,好吧,掌柜,老汉的手艺还算是可以,只是怕掌柜吃的不习惯。”   “我不挑。”   “那就好。”胡老汉搅动着锅里的菜,又想起了许多事情,想要念叨两句,却没有说出口来。   张铭看了他一眼,说道:“想说什么就说。”   胡老汉摇了摇头,笑道:“没,没有。”   说到底老汉也没说出口。   张铭想着,或许胡老汉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女吧,曾经的时候,他也像如此给自己家人做过饭,只不过现在没机会了罢了。   至于老汉为什么不说,或许是不想让张铭再觉得他可怜吧。   饭熟了,菜也热好了,楼上的小七闻到了饭香跑了过来。   “喵?”   小七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老者,不知道他是谁。   “掌柜,这是你养的猫吧。”胡老汉将最后一盘菜盛了出来。   “嗯。”张铭点了点头,招呼着小七过来。   摸了摸小七的额头,张铭说道:“这位爷爷今天给做的早饭,你可有口福了。”   “喵?”小七仍是有些不解,看着眼前的老者。   胡老汉擦了擦手,舀出米饭,对张铭说道:“掌柜,可以吃了。”   “你忘记给你自己盛了。”张铭说道。   胡老汉摇了摇头,说道:“老汉我不用,到时候回去吃。”   张铭点了点头,他没有劝,因为他怕,怕胡老汉又被吓跑,能吃到一顿长辈的饭,对张铭来说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情。   小七走到胡老汉脚下,细心闻了闻。   胡老汉似乎是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白猫,刻意往后退了两步,仍是有些拘谨。   “喵。”小七终身一跃,跳到了胡老汉的肩头。   胡老汉吓了一跳。   “它不咬人,别怕。”张铭道。   “喵。”小七伸出舌头舔了舔胡老汉脸上的污渍,似乎是不想让胡老汉太脏了。   胡老汉浑身一颤,就连掌柜的猫都如此心善。   张铭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进嘴里尝了尝,吃了几样味道都不错。   却有一样菜出了差错。   白菜汤是甜的,或许是将盐和糖给看错了吧。   张铭没有出声,最后将那碗白菜汤给喝完了,胡老汉见了喜笑颜开,因为张铭爱吃。   或许本就该是甜的。   ……   ……   PS:留下一票可好,感谢! 第117章 :金闪闪   胡老汉走了。   留下了一顿饭,还有一包用油纸包裹着东西,他什么都没带走,回那建安城里,重新做回乞丐。   那一包油纸包裹着的东西,或许已经花光了老汉这段日子乞讨来的积蓄。   这顿饭,也是张铭这些日子里吃的最好的。   再见张铭的时候,老汉或许不再会露出脆弱的一面,他认为张铭是大善,不想再麻烦他。   有些人一世富贵,却断了脊梁,有些人沦落乞丐,却没忘了风骨。   张铭打开那油纸,里面包裹的是蜜饯,果脯。   “喵呜。”小七凑上前闻了闻,眼前一亮,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可以吃。   张铭抓起小七的脖子,对它说道:“可贵着呢。”   “喵。”小七点头,反正它知道点头就对了。   张铭叹了口气,不过几两蜜饯,又能值几个钱,对他来说,这种东西想要多少都能有,可眼前的这包蜜饯却不同。   可贵着呢。   张铭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甜味很浓郁,与前世吃到的糖果完全不同,是最纯正的甜。   小七见状也从油纸里叼了一块出来,伸出舌头舔着,这蜜饯有些硬,它也吞不了。   “喵呜。”小七见如此好吃,忍不住叫了出来。   张铭点了点它的脑袋,笑道:“只许你吃一颗,多了没有了。”   说着,张铭便将那油纸重新包了起来,他打算放这,这东西还是能保存几天的。   吃了蜜饯,张铭洗了个手,抱着沉甸甸的小七,做到了柜台前。   “你又胖了。”   “喵?”   尘世虽然有些脏,但仍有可爱的地方,甜甜的蜜饯,毛茸茸的小七,还有小心翼翼的老汉,这些都是。   ………   林间花香四溢,虫鸟齐鸣,正是挨上了一个好天气。   晨间的露水慢慢散去,清爽风吹进酒馆里,张铭甚产生了一种春天的错觉。   “张兄早啊!”   “掌柜早!”   酒馆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还是那几人,来的最早的也只有他们几个。   张铭也忙了起来,接连不断的打酒上酒。   端上酒之后,几人便聊了起来,更多的其实是在等人,这样的闲聊也持续到下午时分。   上完酒后,张铭坐在柜台上休息了一会,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嘀咕道:“看样子得找个店小二啊。”   别看没多少人,一起来了的话,走来走去也挺累的,而且估计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人来。   顾青山也到了,站在柜台前也不着急过去,反而是跟张铭聊了起来。   “张兄,昨日我思索了许久才想明白了,我确实得找些事做。”顾青山道。   “嗯。”   “关键是找什么事。”顾青山问道。   张铭想了想,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两个事,看你怎么选。”   “说来听听。”顾青山来了兴致。   张铭说道:“酒馆缺个小二,来不来?”   顾青山摇了摇头,做店小二有些多余,而且他本就天天来喝酒,并无多大区别。   “还有件事……你等会。”   张铭上了楼取了些东西下来,顾青山看着张铭,有些疑惑。   “啪。”   张铭将那块腰牌放在了桌上,上面雕刻的是一只闭眼龙。   顾青山仔细看了看那腰牌,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确定。   “这是什么回事?”顾青山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青龙的腰牌会在张铭这里。   “你别管,怎么样?有兴趣没。”张铭说道。   顾青山看着那块腰牌思索了片刻,有些犹豫,毕竟这个位置不是想丢就能丢的。   张铭见状说道:“你要是不想做了,到时候把腰牌还给我就行了,我重新找人。”   听到这话顾青山才收下了那块腰牌,答应道,“好,就如应张兄所说。”   “嗯。“张铭点了点头,这个麻烦算是暂时扔出去了,但只是暂时的,毕竟顾青山那性子,估计也做不久。   “对了,张兄刚才是说要找个小二?”顾青山继续问道。   “嗯,最近人多了,挺麻烦的。”张铭点头说道。   “说起来,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回头带来给张兄见见如何?”顾青山说道。   “你认识的?江湖人?”张铭问到。   “以前算是吧,现在……”顾青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这人现在也是孑然一身,不会带来什么麻烦的。”   “那你回头带来见见吧。”张铭明白了,便没再问了,估计也是个可怜人吧。   “行,那我先过去了。”   顾青山说完便与众人一同喝酒闲聊去了。   张铭则是去了内屋,看了看屋里的存酒,大多都快没了,晚上的时候得酿些出来。   要不然,这点酒还不够明天的。   余量最多的就是醪糟酒和游人醉,这两种酒喝的人少,最少的便是猴儿酒了,只剩下了最后一坛了。   “这下必须得酿了。”张铭叹了口气。   这也意味着,摸鱼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了。   张铭离开内屋时,还顺手从缸里拿了个桃子咬了一口。   谁知刚出内屋,酒馆外却冲进来了两个人。   “蹬蹬蹬。”   石头兄弟手里拿着刀剑,冲进了酒馆里,有些慌张。   酒馆里众人一愣,齐齐看向了酒馆的大门。   “怎么这么慌张啊?怎么了这是?”顾青山出声问道。   “别说了,快让我们二人躲躲,那人要杀来了。”石大石二焦急的不得了,找着酒馆里能躲的地方。   张铭见状起身,对二人说道:“去内屋。”   “多谢掌柜!”石头兄弟抱拳,又对众人说道:“待会就说没见过我们两个,多谢!”   说罢,石头兄弟便慌慌张张的跑进内屋躲了起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两个不会是遇见高人了吧?”裴远出声道。   “估计是。”公孙羽道。   顾青山哭笑不得,说道:“一会该怎么样怎么样,都别说话啊。”   几人看向紧闭着的内屋,暗暗发笑。   果然还是栽了吧。   没过一会,酒馆外面就走进来了一个人,众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这……   此人身穿金色锦衣,煞是晃眼,手拿一柄折扇,那折扇更是了不得,隐约透露出丝丝金色,发丝由一根金簪盘起。   一身的金闪闪,晃眼! 第118章 :这才叫有钱   这……   想不注意都难。   就连张铭都被惊到了,这人的穿着实在是太怪异了,太奇葩了。   有谁出门是穿的一身的金啊!   不会…石头兄弟躲的就是这个人吧。   “嘶,有点晃眼啊。”公孙羽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凉气。   公孙家就算是家缠万贯也不见得会像此人一样穿着一身金,太怪异了。   顾青山都被惊掉了下巴,金光在阳光的折射下实在是太晃人了。   身穿金衣,手拿金折扇,舒子涵朝众人拱了拱手,问道:“众位可曾见到两个贼人?”   “啊?”裴远愣了愣,回过神来摇头说道:“未曾见到。”   “嗯,没见过。”顾青山也回神了。   “未曾见过……”   众人都是答不知,只是一直盯着这个身穿金衣的人,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是吗?”舒子涵念叨了一句。   内屋的石头兄弟听到外面的声音可算是松了口气。   也不能怪他们啊,这一身金的,实在是太亮眼了,不做一回绿林好汉怎么能行。   最关键的是,这人穿着古怪,看似人畜无害,但一动起手来,却是猛人,两兄弟加起来都打不过这个怪人。   石二退后两步,却一不小心碰到了后面的空酒坛子。   石二心里咯噔一下,回头一看,之间那空酒坛子摇摇晃晃的从架子上掉了下来。   他想要去抓,却抓了个空。   “啪啦!”   酒坛破碎,发出剧烈的声响。   “我……唔。”   “嘘!”石大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石二的嘴,不让他发出声来。   “嗯?”舒子涵闻声望向了内屋紧闭的门。   众人皆是吓了一跳,怎么闹出了这么个幺蛾子。   舒子涵微微一笑,扭头看向张铭,问道:“敢问可是这的掌柜?可否让我进去查探一番?”   “有事?”张铭问道。   舒子涵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对张铭解释道:“是这样的,刚才有两个贼人想要劫我身上的银两,本公子一路追到这里,可却没了踪迹,掌柜让我进去查探一番如何?”   顾青山出声,对那身穿金衣的舒子涵说道:“我们一直都在这里喝酒,可没看见什么贼人。”   舒子涵笑着摇头,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金子,说道:“还是让我查探一番吧,若是没有,这锭金子便当时赔礼,如何?”   一枚金锭,就这么摆在了柜台上。   “老子……”吴蛮子看到那一枚大金锭可吓了一跳,轻声念道:“乃乃的,这也太有钱了吧!”   宋书生也是下了一跳,喃喃道:“这才叫有钱啊。”   那一杯金锭起码有五十两,寻常人出门谁会带这么大个金锭啊。   内屋里的石大咽了咽口水,知道他们是被发现了,心里暗道:“完了……”   石二的嘴被石大给捂着,不敢发出声音,只是用眼色跟石大交流,大概意思是问:‘要不然就这么出去算了。’   石大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决定再看看。   张铭也被这个出手阔绰的公子哥给吓到了。   记得上一次有人扔金钉子在这桌上的人还是梁书榕呢,这枚金锭要比梁书榕扔的那个大上五六倍。   “如何?”舒子涵笑而不语,看了一眼酒馆里的众人,又看了看这掌柜。   “这么有钱?”张铭问道。   舒子涵一开折扇,微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   张铭的嘴角抽了抽,他算是见识了,装X装到这种地步,扔一枚金锭出来,告诉你钱财乃身外之物。   顾青山碰了碰公孙羽,轻声说道:“公孙兄,这你可得学着点。”   公孙羽哭笑不得,他学这个干什么。   “掌柜的不说话,就当是答应了。”舒子涵说道。   “随你吧。”张铭随意说了一句。   到了这个地步,这人必定是要进去看看的,而且这是石头兄弟惹的麻烦,正主找上来了,本就该他们自己解决。   “多谢。”舒子涵道了一声,朝着内屋的放心走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是在商量着对策。   舒子涵也没进内屋,只是站在门口对着紧闭的门,说道:“是你们自己出来,还是本公子亲自抓你们出来?”   石大叹了口气,看样子不出去是不行了,这人都猜到了。   “咯吱。”   内屋的门被打开,石头兄弟从里面走了出来。   石大将石二护在身后,皱眉说道:“要如何?”   “本公子……”   “这位仁兄。”顾青山忽然出声打断了舒子涵,继续说道:“有什么事慢慢说嘛,来,先喝杯酒再说,这里的酒可是天下独一无二。”   “酒?独一无二?”舒子涵听到这话先是一愣,不过却很快恢复了正常。   “呃……”顾青山见舒子涵反应如此之大,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顺着说道:“是,天下最好的酒都在这里。”   众人见舒子涵刚才的反应也是一愣,这该不是会个爱酒之人吧,这样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啊。   舒子涵摇头说道:“当真?要是假的怎么办?”   “骗你作甚?”顾青山道。   舒子涵冷笑一声,看向石头兄弟,说道:“你也好意思说这话,你们可是这两贼人的同伙。”   就算是到了这个地步,石二仍是不忘自己的身份,反驳道:“是绿林好汉!”   顾青山嘿嘿一笑,起身上前说道:“现在是说酒的事情,石头兄弟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这酒我可不曾骗你,说是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一,而且我顾青山也不至于拿酒来说事。”   “你是顾青山?”舒子涵皱了皱眉。   顾青山眨眼问道:“你认识我?”   舒子涵仔细打量着顾青山,有些怀疑道:“你真是顾青山?从天榜第四落到人榜末尾那个?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咳咳咳。”顾青山干咳两声。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丢人的东西还拿出来说什么。   “不说这些,石头兄弟算是我朋友,你要是看得起我顾青山,给我个面子,我请你喝这天下第一的酒,如何?”顾青山说道。   “天下第一?”舒子涵嗤笑一声。   “不信?”   “我可没见过敢称天下第一的酒,再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顾青山。”   “难不成还要我自己证明自己?”   “自然要你证明一下你是不是顾青山。”   “可我要怎么证明我是不是自己?”   “我管你怎么证明你自己是不是自己。”   “我……”   众人:“……”   石头兄弟站在内屋的门口,两兄弟对视一眼,皆是迷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搞些幺蛾子。”张铭看着像是在说绕口令的二人,哭笑不得。 第119章 :我是想干嘛来着?   现场就属石头兄弟最懵了。   事情似乎脱离了轨迹,不是来抓他们两个的吗,怎么还跟顾青山吵起来了。   到底是抓还是不抓啊?   顾青山很是无奈,实在不想说下去了,于是便道:“爱信不信。”   舒子涵右手开扇,扇起发丝,得意道:“果然是假的吧。”   “……”顾青山,这要他怎么说?这个人怎么自我感觉就这么良好呢。   顾青山懒得跟他说,有些口渴,于是便坐会了位置上倒了杯酒润润喉。   酒水倒出来的那一刻,连带着酒香一齐飘了出来。   原本舒子涵还没注意,直到那酒倒出,酒香浓郁了,他才注意到这酒馆里的酒香。   “嗯?”   舒子涵仔细的嗅了嗅这酒馆里的酒香,虽然有些杂乱,不过却能闻的出来。   这里绝对有好酒!!   顾青山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嗅什么嗅?你不是来抓贼的吗,就在那,去抓去啊。”   顾青山指了指石头兄弟,他可是被气到了。   这个人不仅穿着怪异,就连说话都怪,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还要他证明是不是顾青山。   “噗”的一声,舒子涵收回了扇子,也不管众人愿不愿意,就这么坐到了一张桌上。   舒子涵微微一笑,说道:“抓贼是抓贼,本公子不着急,先尝尝这酒。”   “谁让你坐着的,一边去。”顾青山道。   公孙羽几人只是愣愣的看着这个金闪闪的舒子涵。   怎么就这么坐下了?   “大哥…这……”石二看了看石大,有些摸不着头脑。   “咳咳。”石大咳嗽了一声,也是懵的,“我…我也不知道啊。”   舒子涵没当回事,坐下之后便抓向了桌上的酒壶。   顾青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酒壶,瞪眼道:“你想干嘛?要喝不会自己点啊?”   舒子涵摇了摇头,笑道:“本公子就要你的。”   “啪。”   金丝折扇祭出,直奔顾青山手中的酒壶而去。   顾青山一惊,连忙收回手来,另一只手挡住了那折扇,明显的感受到了痛处,那折扇上的这力道可不小。   退后两步,顾青山看着那一身金晃晃的舒子涵,怒目道:“不给你你还动手抢?”   “他乃乃的,敢动手?”吴蛮子见状火大了,拎起拳头就要上去帮忙。   然而吴蛮子却被公孙羽给拉住了,公孙羽道:“看着就好,顾兄能解决。”   舒子涵没有说话,再进两步,手中折扇变化,张合不清,再次朝着顾青山打去。   顾青山连连后腿,右手拿着酒壶,而舒子涵的注意也一直在顾青山右手的酒壶之上。   二人打的有来有回,金丝折扇一张一合,顾青山接连躲过,谁也没能奈何的了谁。   宋书生皱了皱,轻声问道:“我们真不帮忙?”   “可别小看了顾兄。”公孙羽摆手说道。   裴远则是有些疑惑,他现在只以为顾青山是个江湖游侠儿,而到底是有多厉害他还真知道。   张铭看着混乱的酒馆皱了皱眉,想着要不要直接把他们两个赶出去打。   “可别太过分了。”张铭心里嘀咕着,他自然认为顾青山能解决,正好他也想看看江湖人打架是什么样子的。   而且,现在看来,顾青山和那金衣公子也没打算动真格的,为的只是一壶酒而已。   “噗,啪。”   金丝折扇一张为挡,合为攻。   舒子涵觉得很有趣,继续朝着顾青山手里的酒攻去。   今天,他必定要拿到这酒!   “还来!?”顾青山皱了皱眉,原本不想动真格的,谁知道这家伙居然穷追不舍。   真当他顾青山没脾气是吧!   顾青山以指作剑,转防为攻。   “唰!”   一指探出,破空声响起,两根手指就好像是长剑一般,刺破空气。   “叮”舒子涵用金丝折扇挡下,没再往前攻去了,反而是退后了两步,开口道:“你真是顾青山?”   “你管我,反正我今天要揍你!”顾青山才不管呢,现在动真格的知道怕了?晚了?   舒子涵砸了砸嘴,没有说话,如果真是的话,他有点不想打下去了。   石大见这二人要动起真功夫了,立马对石二说道:“帮忙!”   顾青山扭头看向石头兄弟,说道:“不用你们帮,我自己收拾他,真当我没脾气啊。”   说着顾青山便朝舒子涵攻了过去,以指作剑。   “砰。”   指扇相撞,顾青山张手为抓,顺势而上。   舒子涵偏头躲过,抓着扇子一转,拔出头顶的金簪,发丝落下,金簪朝着顾青山扎去。   “叮!”   刹那之间,顾青山收回了抓住金丝折扇的手,只用两指便夹住了那金簪。   舒子涵面色一沉,另一只手张开金丝折扇,朝顾青山的脖颈之间扫去。   “哼。”   顾青山冷哼一声,抬起脚就朝着舒子涵踹去。   任谁都没想到,顾青山会突然出脚,而舒子涵也挨了这一脚,挨了个结结实实。   “砰。”的一声,舒子涵退后两步,傻傻的看着顾青山说道:“你不是剑修吗?还用脚踹?”   “是不是蠢?你家打架还定规矩的吗!?”顾青山冷冷的看着舒子涵,抬起脚继续攻去。   “噗。”公孙羽笑出了声,这人也太有意思了。   裴远也是哭笑不得,说道:“这人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张铭听到那人的话也觉得好笑。   这算什么?打架还有定规矩?不能用脚踹?就好像是要打的,突然跟对方说:你等我一下,我先热个身。   这不是来搞笑的吗。   “砰”顾青山将手中的酒壶放在了桌上,放开手脚,就算他现在不及从前了,现在也不是谁都能在他面前放肆的。   舒子涵感受到顾青山身上的那股剑意,浑身一怔,知道自己必定是打不过的。   等等,一开始自己不是就为了抢壶酒喝的吗?   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不管了。”舒子涵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一手拿着金丝折扇,一手拿着金簪。   顾青山今天是铁了心要揍苏子涵。   这算什么事?本就不打算计较,嚣张跋扈就算了,还想抢他的酒喝?真当他没脾气吗?   剑意四散,酒馆内出现细微的风声,有些凌厉,却又恰到好处。   张铭伸了伸脖子,顾青山这是真要动真格了啊。   ………   ………   哀悼! 第120章 :属实欠揍   当时那两指只离他0.01公分,舒子涵也曾后悔。   其实,   舒子涵想说的是,他真的只是想抢杯酒喝而已。   谁知道……真是顾青山啊!!   舒子涵败了,顾青山那双指似剑,他更是无法抵抗,败的彻彻底底。   舒子涵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眼神中尽是悲伤之意。   “我败了。”舒子涵低下了头,要多悲伤有多悲伤,“嗯?等等,你要做什么?”   “败你爹!谁他娘的跟你切磋了!!”   “本公子……啊!!”   酒馆里响起了惨叫声,顾青山一脚又一脚的踹了过去。   “嘶,可真惨呐。”公孙羽扭过头,不再看那个被顾青山踩在脚下的公子哥。   吴蛮子则是喃喃道:“还真没看出来,顾青山原来这么厉害啊。”   宋书生笑了笑,说道:“你看不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嗯?”   “怎么?”   “臭书生!”   “臭蛮子!”   “……”   公孙羽与裴远对视了一眼,都没说什么。   吵就吵吧,反正也习惯了。   “等本公子解了穴道,定要你……啊!!别打脸!!“   “还有力气?呵呵,看来我得用力点了。”顾青山冷笑着,抬起脚又踩了过去。   “别打本公子的脸!啊!!”   舒子涵本想反抗,但谁知道顾青山第一脚就是朝着他的穴道踹的,根本就没法动弹,除了能发出惨叫声,什么都做不了。   几刻钟后,惨叫终于算是停了下来。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金闪闪的身影,舒子涵原本俊俏的面庞上还有几个鞋印,更是鼻青脸肿,虽然被打成了这般,但那一身金衣仍是挡不住他的风马蚤。   在顾青山揍舒子涵的这段时间里,石头兄弟已经坐了下来,顺便还点了两壶酒,一边喝酒一边看着顾青山揍人。   “喝杯酒先,一会再打。”公孙羽递了杯酒给顾青山。   “呼。”顾青山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接过酒杯仰头灌下,可把他累着了。   舒子涵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像是在思考人生一般。   四周都是乱糟糟的,桌子椅子倒是没坏,只不过是倒了,不在原位。   张铭抱着小七走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舒子涵,接着看向了顾青山,说道:“记得把这里收拾了,太乱了。”   “顾大哥歇着,我们来。”石头兄弟立马就起身动了起来。   顾青山帮了他俩,他们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啊,到时候得多请顾青山喝酒才是。   顾青山喝了口酒才算是缓了过来,说起来,他也有好久都没有动手了,这还是这月以来第一次。   这人,属实欠揍,一身金闪闪不说,做事说话还这么嚣张。   顾青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舒子涵,开口说道:“其实我这人一直都是心平气和的,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动手,除非是忍不住,最主要的是,你实在太欠揍了。”   舒子涵仍旧没说话,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盯着酒馆的天花板,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掌柜早啊!”就在这时,一道空灵的声音从酒馆的门口传来。   “不在?”江柔见张铭不再柜台前,于是便扭头看向了酒馆里,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张铭的身影。   顾青山端着一个酒杯坐着,而他眼前的地板上则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舒子涵,还有…那一身金闪闪。   江柔微微一愣,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这是谁啊?”   地上的舒子涵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怔,却没有出声,继续盯着天花板看着。   “不认识,这人要抢顾兄的酒,被收拾了。”公孙羽说道。   江柔伸了伸脖子,隔着一丈远看向那个躺在地上的人,金光一闪,刺的江柔眨了眨眼,说道:“好…好晃眼。”   裴远见状笑了笑,说道:“你可别一直盯着看,这人一身金闪闪的,刺眼的打紧。”   吴蛮子撇了撇嘴,说道:“要不然把他这一身扒了吧。”   “蛮子你还缺钱吗?”公孙羽问道。   “不缺,只是这闪的老子很不爽。”吴蛮子说道。   宋书生低头看了一眼金闪闪舒子涵,说道:“蛮子这么一说,就连我也想扒了他。”   “这一身实在是太风骚了,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就是就是。”   不仅是他们,就连张铭都有些卡不下去,这一身衣服,属实是风骚,要是没点功夫在身,估计行走江湖都容易被打死,这人到底哪来的底气。   江柔咽了咽口水,有些胆怯道:“顾大哥,这人不会死了吧?动都不动了。”   “被我点了穴道而已,没死。”顾青山解释道。   “那就好。”江柔松了口气。   她绕了个圈,走到了前头,看向了舒子涵。   这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完全都认不出长什么样子了,这也被打的太惨了吧。   江柔挑了挑眉,她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呢。   “怎么?”张铭见江柔神色不对劲,于是便问了一声。   江柔摇头说道:“哦,没有,只是感觉有些眼熟。”   “被打成这样是谁都眼熟。”张铭哭笑不得。   “呜~”小七在张铭的怀里醒了过来,打了个哈切,露出尖尖的小牙齿。   “小七!!”   江柔见了两眼放光,小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柔抱了过去。   “喵?”   小七有些无奈,它可才醒呢,怎么搞些突然袭击啊。   江柔用脸蹭着小七,抱着小七就跑到一边去了。   躺在地上的舒子涵松了口气,可算是走了,要是被认出来了,那可就丢大人了。   顾青山这时又说了起来,“我说,你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武功这么差还敢穿成这样出来,真就不怕被打死?”   石头兄弟对视了一眼,默默低下了头,连地上这个都打不过,那他们两个岂不是更垃圾。   “还真是。”张铭哭笑不得,确实不知道这人哪来的底气。   “我行走江湖的时候都不敢穿的像你这么风骚。”顾青山撇了撇嘴,他一开始还以为这人能坚持不久呢,谁知道自己一动真格就不行了。   地上这个,绝对是个奇人!!   舒子涵不想说话,对他来说,输了倒无所谓,只不过,打人……为什么要打脸呢。   被打成这样,他不再是那个风流倜傥的公子了,还不如杀了他的好。   ……   ……   PS:求个票啊……各位大老爷们,呜呜呜,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给一票啊,呜呜呜。   破碗! 第121章 :徐州江湖第一风流公子   他可以不要命,但是却不能不风流。   金丝折扇金裘衣,精雕金簪盼千丝,他要世人都唤他一声公子。   他是舒子涵,徐州江湖第一风流公子!   只不过现在…岂是一个惨子了得,简直是被打的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实在是太惨了。   顾青山低头看了一眼绝望的舒子涵,想着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但是一想到这一身金闪闪的样子,他又不觉得后悔了。   该打!   “现在怎么办?”张铭出声问道。   顾青山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便说道:“要不然扔出去算了。”   “万一人家过来报复你呢。”张铭笑道。   “就这点武功?我还怕他?”顾青山摆了摆手,就算他虎落平阳,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石头兄弟,过来搭把手,把这人给扔出去!”   “来了!”   砰的一声,舒子涵落在了地上,滚了几圈。   他望着天空,天很蓝,但他眼中却似乎是灰色的,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风流了。   “不风流了……”舒子涵万念俱灰,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还没被建安城就被打成这样,这可怎么跟伯父交代啊。   穴道已解,但他仍旧一动未动。   “不就是被打了一顿吗,至于吗?”顾青山看着地上金闪闪的人影,忽然又有些不爽了,太晃眼了。   石阶上坐着的张伯扭头看了看顾青山,没有说话。   但当张伯看向地上的舒子涵的时皱了皱眉,这人…怎么感觉有些眼熟,被打成这样,他也认不出来了。   顾青山看向了石阶上的张伯,开口询问道:“张伯,不进去喝两杯?”   张伯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行吧。”顾青山虽是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再过问,转身回了酒馆里。   江柔点了一壶梅花酒坐了下来,怀里抱着毛茸茸的小七,时不时蹭一蹭,而小七则是一脸无语。   “喵呜。”小七挣扎,但江柔抱的太紧了,完全莫得机会。   “别乱动哦。”江柔抱的更紧了。   小七:“……”   原来,长得乖也是一种错啊,小七误悟了。   顾青山看向了石头兄弟,有些疑惑道:“你俩武功就这么差劲?到底是怎么在青州城活下来的?”   “没呢,平时我们一般不对江湖人动手的。”石大摇头说道,他想起那浑身金闪闪的公子哥,撇了撇嘴,说道:“刚才那人一身的金子,倒不是说他钱多,我就看不下去了,才动手的。”   石二点头表示认同,这一身金,实在是看不惯。   “也是,不过你俩差点就栽了。”公孙羽一时觉得好笑,石头兄弟这也算是运气好。   石大点头,对顾青山说道:“说起来还得多谢顾兄弟。”   顾青山摆了摆手,说道:“别谢我,是那人自己欠。”   “喝酒喝酒!”   张铭走到了酒馆门口,瞥了一眼坐在台阶上的张伯,见他一直盯着地上的那个人看,时而皱眉。   于是乎,张铭坐了下来,就坐在了张伯的旁边。   张伯扭头一看,有些犹豫要不要打声招呼,最后只是轻声喊了一句,“掌柜。”   “嗯。”张铭点了点头,出声问道:“认识?”   张伯看向了地上的人,开口说道:“是有点眼熟,估计是认错了。”   张铭摸了摸下巴,之前江柔也说眼熟来着,张伯本就是江柔的护卫,要是两个人都觉得眼熟,会不会真认识这个人。   躺在地上的舒子涵浑身一颤,也顾不得悲伤了。   舒子涵立马站起来,就要走。   “这就走了?”张铭看了那人一眼,他还以为这人要多躺一会呢。   舒子涵没有回复,只是继续朝着前面走去,心里想着:“要是被张伯认出来,那可就丢人了……”   脸上的疼痛还未消,他必须要找个地方好好修养,要是破了相了,那可就真要了他的命了,“半月之后,本公子照样是第一风流公子!”   张伯如往常一般静静的坐在台阶上,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看着那官道,等待着江柔从酒馆里出来,送她回去。   几乎每日皆是如此。   “你一个宗师高手怎么就做了护卫了?”张铭倒没有瞧不起张伯的意思,只是觉得无聊,想找些话来说。   张伯顿了顿,淡淡的开口说道:“掌柜如此厉害,为什么又要卖酒呢?”   张铭想了想,到底自己为什么会卖酒,是因为系统吗?其实也可以不卖,每天都出去玩系统也不说说些什么。   当然,在酒馆的生活虽然无趣,但对张铭来说,这是一种享受,总有一天他也不会厌倦,只不过,这不是还早吗?   张铭未答,张伯也未答。   自己欢喜不就行了。   ………   时间辗转流逝,一转眼来到了下午。   微风刮过,有青叶飘落,官道上时不时有人经过,见到这有座酒馆也会感到惊奇,有些人或许会下来问问,只不过听到了价格便走了。   “店家,你这酒是如何卖的?”   “墙上。”   那人衣着朴素,看了一眼墙上的价格,顿时就吓到了,皱眉看了看这年轻的掌柜,转身便走,这价钱,他可喝不起。   宋书生一时觉得无趣,数着这段时间进酒馆里又被吓跑的人,“又走一个。”   “书生,这一下午被吓跑多少人了?”吴蛮子拍了拍宋书生的肩膀问道。   “有五六个吧。”宋书生道,他也记不清楚了。   吴蛮子抬头看向张铭,说道:“我说掌柜,要不然你也弄些便宜的酒来卖?人来了就被吓跑,这可不行啊。”   张铭淡淡的说道:“会考虑的。”   主要,还是他懒得弄,起码也得等找到小二再来弄,要不然人多起来,上酒也很累的,他只想摸鱼。   江安山带着疲惫的苏檀走进了酒馆,准时准点,几乎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到。   苏檀看了一眼酒馆里的众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顾青山见了立马招呼道:“江老头,快过来坐。”   “我跟你说啊,今天可有个有趣的事情。”   “是吗?那你可得跟我好好说说。”   “那可不咋的,那人可欠揍的很,正午的时候才被我扔出去。”   “……”   江安山与酒馆里的众人聊些有的没的,这也是他每日最期待的时候。   苏檀则是一如既往,抱着一柄长枪,撑着脑袋望着窗外,时不时闭上眼小憩片刻,这是她一天之中唯一可以松懈的时刻。 第122章 :公子……公子   苏檀看着远方摇曳的树,心里想着的却是那戏中大杀四方的枪将,如她父亲一般。   她从未见过她的父亲,只知道城外山顶的那坐孤坟,一如既往的矗立在哪里,一如既往的陪着她,从小到大。   懵懵懂懂的时候,江叔带着她,问她喜欢做些什么,当时的她什么都不懂,着那戏台上的戏子,只知道好看,便指了过去。   她喜欢唱戏,从那时候就喜欢了。   苏檀第一次上台唱戏,赢得满堂喝彩,赏钱更是不断。   全城的人全都来勾栏里,看她唱的戏,鼓掌吆好。   她觉得这是她十多年时间对她最好的报答。   虽然,她只唱了几场,但对她来说,足够了。   从小到大吗,她不止一次问起自己的爹娘。爹爹是什么样子?娘亲又是什么样子?   江叔只是告诉她说,你的爹爹……是个顶天立地的狂人,而你的娘亲是当年建安城最美的人。   那什么又是狂人?娘亲是建安城里最美的人吗……   苏檀不解,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苏檀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如果有机会的话,她还是想回勾栏里再唱一回戏,那一场《桃花庵》她都还未唱完呢。   现在的她却又有了新的疑问,其中最大的一个便是—什么又是江湖?   ………   建安城,城东。   楼阁之上,顾青山手里拿着一个葫芦,这里面装的是猴儿酒。   顾青山灌了口酒,嘀咕道:“建安城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啊。”   这里是城东最高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建安城最高的地方。   夜晚坐在这里向下望去,屋舍俨然,灯火通明,抬头望去,则是漫天繁星。   顾青山摸出腰间的腰牌,仔细的看了看,优哉游哉的说道:“青龙使,又该做些什么呢?”   他今晚上只不过是坐在这里,喝酒,观望,看着下面的人来人往。   顾青山觉得这很有意思,不会无聊,是个美差。   “蹬蹬。”   “嗯?”顾青山一惊回头望去,有些吃惊道:“怎么到哪你都能找到。”   玉玲珑略带责备般的说道:“公子这是厌倦了玲珑?”   “哪能啊。”顾青山笑了笑,从栏杆上跳了下来。   这阁楼之上有一石桌,又有三四个石墩,顾青山顺势坐了下来。   “最近挺忙的吧。”顾青山道。   玉玲珑点头说道:“倒不是商行的事情,只是门派里出了些事情,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顾青山明了,不再过问,转而说道:“这儿可是个好地方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建安城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公子,这座阁楼唤做紫星阁,本是青雨楼出资所建,从几年前开始便不许人上来了。”玉玲珑说道。   “为什么又不让人上来了?”顾青山疑惑道。   玉玲珑摇头说道:“玲珑听说此地本是为了苏狂所建的,那时我还不是行走,了解的不多,而且此地建成之后来过的也不过寥寥几人,明月之下手握长枪的苏狂算一人,误入此地的花魁檀月儿算一人,自那以后,却只有一人经常来这了。”   “谁?”   玉玲珑微微一笑,说道:“之前的镇守城东青龙位的使者每晚皆在此地。”   顾青山摸了摸下巴,说道:“那我岂不是这几十年来到这的第四个人?”   玉玲珑点了点头。   “对了,这个。”顾青山想了想,将腰间系着的青龙腰牌取了出来。   玉玲珑顺手接过,本是有些疑惑,看了之后有些不解道:“顾公子,青龙位的腰牌公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张兄给我的,我最近无聊权当是打发时间,到时候不想当了,把腰牌还给张兄便是了。”顾青山说道。   “那就好。”玉玲珑听了之后松了口气,她还以为顾青山变了呢,以公子的性格,怎么可能一直在建安城呆着。   玉玲珑挑了挑眉,问道:“不过,掌柜的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此物?我记得上一任青龙位是一个戴着白狐面具的人。”   “谁知道呢。”顾青山可不管这些事情。   玉玲珑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声,“公子,张掌柜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平日里去酒馆还是多小心为好。”   说到这里,顾青山问了起来:“话说回来,张兄到底是有多厉害?我上次听你说起过,在酒馆里却未曾见过张兄出手。”   玉玲珑摇头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好,身为宗师之境的她都没有还手之力,张铭到底是什么境界她张铭又敢去猜呢。   天境之人?玉玲珑想都不敢想,放眼整个天下,千百年来都未曾有记录过天境之人。   “公子还是多注意一些为好。”玉玲珑道。   顾青山想了想说道:“我倒觉得没什么,张兄虽然说话有时比较奇怪,但人还是很不错的。”   玉玲珑一想也是,便没再多过问了,而且顾青山也是知道分寸的人,提醒一番便是了。   “那,公子打算做多久的青龙使?”玉玲珑问道。   顾青山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向了玉玲珑,却又被玉玲珑身后的明月所吸引,他回过神来,说道:“还不知道呢。”   什么时候待腻了,什么时候就不当了吧。   玉玲珑正要开口,谁知却被顾青山给打断了。   顾青山拿去葫芦,递给玉玲珑说道:“玲珑姑娘,我带了酒来,这几天你没去酒馆,张兄推出了一种新酒,准许带出酒馆,倒是可以尝尝。”   玉玲珑愣了愣,随后微微一笑,接过了葫芦,说道:“那玲珑可得好好尝尝。”   玉玲珑打开了酒塞,看着顾青山,举起葫芦,缓缓闭上了美眸。   酒从葫芦中流淌而出,衬应着月光与星辰。   顾青山有些看痴了,他从未见过玉玲珑如此喝酒。   这样的玉玲珑,多了些潇洒。   “好美……”顾青山心中念叨着,如果玉玲珑一直如此刻一般,那便好了,可惜不会。   星辰微亮,明亮正圆,有微风吹过,城东各家已熄灭了烛火,唯有打更人在街道上喊着未曾睡去。   玉玲珑放下手中的葫芦,轻轻擦了擦嘴角,看向顾青山。   “公子…公子?”   “啊?”   “公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第123章 :詹船夫   放下金丝折扇,取下金簪,褪去金衣。   舒子涵深吸了一口气,站进了药桶之中,那药桶中的却不单单是药,还有各种香料以及花瓣。   此番作为,倒是像一个女子,哪有男子洗澡还用香料花瓣的。   舒子涵摸了摸自己脸上肿起的部位,苦笑道:“可丢大人了……”   他本是徐州舒府次子,打小喜欢看书,只是大了之后见了江湖游侠儿的潇洒,自此便爱上了混江湖。   他要做江湖第一风流公子,穿最风流的衣裳,要这天下人都唤他一声公子。   此次来建安,是受了江家叔叔的嘱托,闲来无事,便答应了下来。   上次见到江家小姐也是去年的事情了,他倒是认识,兴致冲冲就来了,谁知道半路遇到了石头兄弟,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江柔,他是认出来了,张伯他也认出来了,只是当时,却没敢相认,太丢人了。   “说起来,那酒还真是香啊。”舒子涵砸了砸嘴,脸上传来了剧痛,他又忍不住捂上了脸,念叨着:“顾青山,等本公子伤好了,也要这样揍你!”   ………   正是八月天时,酒馆前后野草开始变黄,一抹斜阳映照一下,更添了几分萧条。   这几日里,酒馆里的人多了起来。   主要还是因为那猴儿酒的原因,引来了无数人,有喝的起酒的,也有喝不起酒的。   喝的起的无非是一些江湖人要么就是富家公子,喝不起的却整天待在酒馆里的人也有。   这就得说起一个人了,还记得诗会那天,张铭给了那撑船的船夫半壶醪糟,这下倒是寻了过来。   那撑船的船夫姓詹,平日里大家都唤他为詹船夫,时不时跟顾青山几人吹吹牛,也算是熟悉了起来。   詹船夫也不是干坐着,平日里都带着一个葫芦来,他爱酒不喝可不成。   顾青山几人要请他,他不要,打死都不喝,这么贵的酒,他可不敢喝。   詹老头喝了一口自己带的酒,笑道:“诗会的时候掌柜的上了老汉的船,还送了我几两醪糟,那味道,啧啧,可真没的说。”   “那肯定的,张兄的酒自然没的多。”公孙羽赞叹道。   作为酒馆的老客,顾青山最有发言权,“说起来这些天来了不少人,也就只有詹船夫跟我们几个聊的来,那些人都太无趣了。”   “那里,我就是话多,话多。”詹船夫笑着说道。   顾青山开口问道:“那平日里你都在哪里撑船?”   “春阳湖,想要去湖中间游玩的人可不少。”詹船夫答道。   “每天吗?”   “自然是。”   “不是,詹船夫你没有子女吗?撑船赚不了几个钱吧?”   “要什么子女哟,老汉我没他们管着还过的自在些,撑船还是能养活自己的。”詹船夫摆了摆手,似乎想要错过这个话题。   “他们不养育你吗?”张铭挑眉道,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詹船夫喝了口喝葫芦里的酒,叹气道:“他们也不容易。”   众人微微一愣,他们当然是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宋书生最为气愤,拍桌叫道:“这怎么能行?”   詹船夫伸手拉下宋书生笑道:“无事,老汉我每天撑船还不是自在,各位公子可不要再说了,来,喝酒,喝酒。”   “可是……”   “喝酒哦。”   一言一语这事就被詹老头给岔过去了。   众人心中有些不爽,也没有再提起,明显著詹老头自己也不想提,到时候提起来又是件不开心的事情。   顾青山拍了拍公孙羽,凑近对他细声说道:“回头你打听打听。”   公孙羽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詹老头跟他们喝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酒了,怎么的也算是朋友,可不能让他有些委屈。   张铭倒是没说些什么,只是陪着他们喝酒。   詹船夫的事情顾青山他们必然是会帮的,他也不用担心什么。   春阳湖上撑船的船夫爱喝酒,闲时便会带着自己的酒壶来城外的酒馆喝酒闲聊,酒馆里有朋友,不论辈分,不分高低,这样也挺好。   张铭这几天端酒也端的累了,于是便问起了顾青山,“你上次跟我说介绍个小二来这?”   顾青山一拍脑门,说道:“差点忘了,明天就给张兄带过来。”   “嗯。”张铭这几天确实有些忙,来喝酒的人多了,这样下去他可就没法摸鱼了。   ……   下午时分人都散了,都回了建安城里。   张铭则是搬了张椅子到门口,黄昏的太阳是最舒服的,这几天挺累的,放松一下。   小七则是趴在张铭的怀里同样晒着太阳。   时不时又微风吹过,倒不会冷,还有些舒爽。   说起来,开这酒馆也有两三个月了,没事写写东西,晒晒太阳,还算是悠闲。   听顾青山说,剑五与郭潇已经离开了建安,回长安去了,也不知下次来喝酒是什么时候。   做掌柜的,最乐意见到的就是许久没来喝酒的客人,张铭也是如此。   或许是一种情怀吧,就好像他每天都在等着他们来喝酒,少了谁都会感觉不舒服。   “喵。”小七忽然站了起来,看向了官道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哪。   张铭睁开眼,见小七一直盯着那里,于是便问道:“怎么?”   小七没有理会张铭,从他怀里跳了下去,朝着官道上的那丛草堆走去。   张铭有些疑惑,也跟了上去。   “喵呜。”小七扭头看了一眼张铭,伸出肉垫指了指那草丛里。   “里面有东西?”张铭疑惑道。   小七点了点头,随后便钻了进去。   “喂,别……”张铭见已经晚了,立马上去扒开了那草丛。   “兔子?”   那草丛里有一只灰色的兔子,浑身毛发脏乱,后腿上挂着一根荆棘,似乎是被割伤了,但却还没死,气息微弱。   “喵呜。”小七上前去拱了拱那灰兔子,会兔子动了动,还没有死,小七便扭头看向了张铭。   张铭见小七盯着自己,便明白了它的意思,看着那灰兔子,想了想,对小七说道:“先看看吧。”   小七看着灰兔子后腿的血渍,上前想要将兔子抱起来,可灰兔子有些重,最后还得由张铭抱着。 第124章 :记得明天再来啊   “喵呜。”小七蹲在一旁,看着张铭用水冲洗着灰兔子,后腿上的血迹也被清洗干净了。   其实,小七很想留下它,也算是跟自己做个伴,只不过张铭不允许,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张铭将兔子洗干净之后便取来了衣布将,本是就比较虚弱,还沾了凉水,必须得注意保暖的问题。   “行了,没事了。”张铭对小七说道。   “喵?”小七不懂,它靠进兔子闻闻它身上的味道,比起之前要好上太多,也不抖了,只不过还是有些虚弱。   小七抬起头看向张铭,还是想求个情,让灰兔子留下来。   “可不行。”张铭解释道,“它只不过是受伤了,好了之后说不定自己也会走,小七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野兽都跟你一样聪明的,它们也有野性。”   张铭也不会没事给自己找事,小七是因为它陪着自己度过了最难的那段时间,并且它也是原意留下来,可这兔子就不一样了。   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小七似乎有些理解不过来,木讷的坐在那里,思索着张铭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待小七大致明白了一些,它才点了点头,不能留下来也无所谓,它也不过是为了找点乐子。   “喵呜。”小七点头表示明白,只是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嗯。”张铭摸着小七的额头。   小七的聪明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了,它懂得救这兔子,张铭还是希望小七单纯一些,懂太多可不太好。   ………   如往常一般,顾青山坐在紫星阁上,手里拿着葫芦,时不时喝一口,看着底下的万家灯火。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日常,作为青龙使的日常。   倒没什么人陪着,只不过有玉玲珑有时候会上来看看,闲聊两句。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守了十六年的?”顾青山摇头叹了一声。   在顾青山看来,这地方好是好,能看见万家灯火,漫天星辰。   可是,星辰是不会变的,那万家灯火也是如此,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消失。   早晚会有无趣的时候。   顾青山现在还没看烦,他听说上一任青龙使每夜皆在此地,一连就是十六年。   “很煎熬吧…”顾青山想着,能看十六年的人,绝对是煎熬,不会是习惯。   不过现在那人走了,顾青山也不知道是谁,不过,走了好,走了好啊。   “踏…蹬…”   “嗯?”下方传来了些许声响,顾青山低头看去。   金衣折射着月光,舒子涵双手负背,脚踏围栏身轻如燕,脚尖一点便是几丈高,一层一层的朝着紫星阁楼顶而去。   “这个人……”顾青山嘴角抽了抽,这人怎么还穿着那身金衣呢,这也太骚包了吧。   “哗啦…砰”   金色的衣裳晃从顾青山的眼前晃过,舒子涵落在了阁楼上。   噗的一声,折扇一开,舒子涵微笑的看着坐在围栏上的顾青山。   时隔几天,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好在是没破相,他依旧还是那个公子,还是那般风流倜傥。   顾青山喝了口就,回头说道:“来找揍的?”   “哼。”舒子涵冷哼一声,怒目对顾青山说道:“可让本公子好找,顾青山,本公子今天是来报当日之仇的。”   顾青山哭笑不得,他是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勇气,“喂,你可真是讨揍啊,你这身衣服,我越看越想揍你啊。”   “少废话。”   顾青山有些无奈,嘀咕道:“看来是真找揍咯?”   ……   约莫过去了半刻钟之后。   “砰。”   紫星阁楼顶的地板上躺着一个肿着半边脸的公子哥,旁边散落着一把金丝折扇,还有一根金簪也落在了一旁。   “本公子……”舒子涵躺在地上,绝望的望着楼顶,就跟是死了爹娘一样。   又被打脸了……   顾青山则是有些吃惊的看着地上的舒子涵,“这就不打了?我不就是揍了你一拳吗?你没这么差吧?上次不是坚持了挺久的吗。”   舒子涵倒不是无力再战,只不过,脸被打了,他不想再打下去了,这张帅气的小脸,必须护着,比他的命都重要。   这被打了一拳,简直是要了他半条命。   舒子涵扭头看向顾青山,轻声说道:“本公子这次要是破了相…绝对不会放过你……”   “哟。”顾青山一时间觉得有趣,“这位公子,看样子你这是没被打够啊。”   “没…没有。”舒子涵捂住了那打肿的脸,连忙捡起折扇跟金簪站了起来。   “下去吧。”   “砰!”   “啊!”   顾青山一脚揣在了舒子涵的屁股上。   伴随着一声惨叫,就如同扔一块石头一样,将他从紫星阁上揣了下去。   好在舒子涵也算是轻功了的,寻常人要是从这掉下去,那肯定是必死无疑。   “顾青山你给本公子等着!”紫星阁下传来了舒子涵的喊声。   楼上的顾青山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哈哈,这人可真有意思。”   他想了想,对着下面的舒子涵喊道:“好啊,记得明日再来!!”   顾青山巴不得舒子涵来呢,自己晚上正好没什么事情做,这不是送上门的乐子吗。   “哼。”舒子涵冷哼一声,捂着半边脸就走了。   舒子涵走的很着急,这半张脸可是他的半条命,可不能破了相了,必须要赶紧找些东西来消肿。   顾青山喝了一口猴儿酒,继续看着下方的万家灯火。   当他静下来后,才闻到这阁楼里多了一股奇怪的香味,顾青山嗅了嗅,皱眉道:“香料味?”   “刚才那个二傻子留下的?”顾青山嘴角一抽。   一个大男人,居然还用香料?   “怎么跟个娘们一样。”顾青山念叨着,叹道:“而且这二傻子好像特别在乎自己的脸?”   “呵。”   顾青山冷笑一声,他感觉今天自己下手似乎有些轻了,等着人下次来,必须得好好揍一顿,那一身衣服也得给他拔下来。   “明天你可得来啊。”顾青山嘴角微微上扬,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想揍一个人,太骚包了,明天必须好好揍一顿。   ……   ……   小伙又来求推荐了!   各位大佬!   爱你们,木啊~ 第125章 :壮汉小二   早间无事,张铭如往常一般写着笔记,无非就是记录昨夜的一些事情。   小七则是趴在受伤兔子还在睡懒觉,灰兔子也还没醒,不过估计也快了。   “张兄。”   顾青山大清早的便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人。   那人身着麻布短衣,头发凌乱身形魁梧,是个壮汉,只不过面容看着有些憔悴,像是有几天没吃过饭一般。   张铭抬起头来,见了顾青山身后的人。   雷虎朝张铭拱了拱手,低头道:“见过掌柜。”   张铭微微一愣,看向了顾青山。   这不会是就是顾青山介绍来的小二吧?这么壮的一个人,居然来当小二?开什么玩笑?   雷虎见状头低的更深了。   “咳咳。”顾青山对张铭说道,“张兄,这位是雷虎,就是上次跟你说起的。”   “你过来。”张铭走到了顾青山身旁,将他拉到一旁。   “你没开玩笑吧?”张铭细声问道。   顾青山解释道:“张兄,雷虎只是长的壮实了一些,不过小二还是当得的。”   “那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张铭问道。   “在城里的一间铁匠铺里打铁。”顾青山道。   张铭思索了片刻,小二这个活说好做也好做,说难做也难做,要是当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他自己也不好解决。   雷虎见张铭与顾青山走到一旁聊了许久,他也听不清在聊些什么,只能静静的在这里等着。   没过一会,张铭便走了过来。   雷虎见状低下了头,很是恭敬。   张铭看在眼里,倒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虽然这人看似莽撞,但起码懂得谦卑。   张铭看向了雷虎,说道:“你叫雷虎对吧,先试用七天,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你便一直在这做小二也行。”   雷虎听到之后松了口气,说道:“好。”   “提前说好,七天试用,要是不行的话,你还是得走。”张铭道。   雷虎双手抱拳,目光诚恳的说道:“多谢掌柜。”   张铭见雷虎抱拳行礼,对他说道:“以后别这样,你现在是小二,不是混江湖的。”   雷虎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将手放哪。   “他这是习惯了。”顾青山笑道。   “可会武功?”张铭问道。   雷虎回过神来,答道:“会一些拳法。”   “境界呢?”   说道这里雷虎微微一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愣了片刻之后才答道:“我…没有内力。”   “没有?”张铭微微一愣,听顾青山说这人也是武者吗,怎么会没有内力。   “雷虎是体修,不修内力的。”顾青山拍了拍张铭,细声说道,“张兄,这里面有些事情……”   张铭听到这话便明白了,估计也有些难言之隐吧。   张铭点头对雷虎说道:“那行,今天你就上任吧。”   “今天就上任吗?”雷虎道。   “你要是还有没处理的事情的话,明天再来也可以。”张铭说道。   雷虎点头道:“是有些事情得回去一趟。”   “行,我先跟你说说酒馆里的酒,待会你便回去,明天早上来上工就行了。”   随后,张铭带着雷虎去了内屋,跟他介绍每种酒的类别。   不同的酒都贴的有分类,也很好认,本来酒馆里的酒类就少,还是分的出来的。   顾青山也跟着张铭进了内屋来,一进来他才知道这内屋真是别有洞天,一个个大缸立马装的满是酿酒的材料,还有一个大型的酿酒器具。   他还真没看出去,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大。   张铭这边没个月给的银两是一两银子,这已经非常高了,寻常人家,一年都赚不到一两银子。   雷虎起初是拒绝的,他说几百文就够了,顾青山跟他说了好久才劝下来。   介绍完这些之后,便没有别的事情了,雷虎便离开了酒馆,走的时候还抱拳感谢。   顾青山则是留下下来,上了两壶酒,与张铭同坐。   “张兄感觉如何?”顾青山问道。   张铭摇了摇头,其实他还是有些不怎么满意,实话实话,“这人身上有些江湖气,但是人比较老实,有点不适合当小二。”   “确实是,张兄得多担待些,我也不是故意推他过来的,只是有些看不下去。”顾青山也觉得张铭说的在理。   雷虎确实是一个老实人,要是为了解决一些事情,他也不会推给张铭。   “怎么?”张铭问道。   “这个事,怎么说呢。”顾青山叹了口气。   雷虎是个可怜人,他与雷虎相识也有好几年了。   雷虎才回建安城的时候,整日练武,仍是无法修炼内力,有些心灰意冷整个人都是郁郁寡欢的,不过现在却好多了。   “他啊,是在军营里面认识的。”顾青山道。   “当兵的?不是江湖人吗?”   “嗯,当初跟我一同去过北漠,雷虎在战场上被一剑刺穿,断了经脉,救是救回来了,可这辈子都没办法修炼内功,他本就是修炼内功的,没法修炼受了打击,颓废之下就回了建安,转修炼体了。”   张铭听着,确实挺可惜的。   “他当时可是个猛人,一人就能破敌十余甲,那时候他还是很自信的,说话声比谁都大,不像现在这样。”顾青山叹了口气,不及当年勇了。   “普通军士不能擅自回乡的吧。”张铭问道。   顾青山解释道:“这个,是他拿军功换的,当时他身上的军功不是一般的多,封赏下来之后,他肯定是不用亲自上战场的,可他自己不愿意,不能亲自上阵杀敌对他来说就跟要了他的命,就恳求退伍了。”   “如果没有伤及根本,他以后必然是一员猛将。”   顾青山很了解雷虎,只是可惜,雷虎他现在自己都不想当兵了。   “挺可惜的。”张铭点头道。   投戎不就是为了上阵杀敌吗,军功下来也可以保证他衣食无忧,可雷虎却不愿意,他只想上阵杀敌,让他躲在幕后,他做不到。   不能修炼内功,对他来说已然是个废人,便主动请辞了,军功他都不要了。   “谁又能想到,一个铁匠在多年前是能一人破十余甲的猛士。”顾青山摇了摇头,感觉太可惜了。   当年沙场上的猛人,如今却成了一个铁匠,不过以后,说不定会是一个小二。 第126章 :怕还不完   多年以前顾青山认识了雷虎。   那时,雷虎还是不像是这般谦卑,反而是非常的豪爽,说话的时候都很大声,见了谁都能喊一声兄弟,在营地里也就属他朋友最多。   那晚大败敌军,几个人啃着干粮坐在地上,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有雷虎、顾青山还有叶雨,还有几个聊的来的将士。   那天顾青山忽然问起,“诶,你们参军是为了什么?”   “家里穷啊,为了赚点钱能寄回去养活家里。”坐在一边的人说道。   “我也是。”   “你们都是吗?嘿,我倒不是,我是家里没人了,自己一个人无牵无挂的,一时冲动就参军了,想着也能混个军功什么的。”另一边的人说道。   “那还不是一样。”   其实大多都是为了养活家里人,每月能有点军饷,能够寄回去养活家里,或是为了赚些军功,好歹当一个小将。   “说到底你们大多都是为了钱啊。”顾青山抱着铁剑,嘴角吊着一根小草,躺在地上的他忽然起身,说道:“我就不一样了,我想要变革,让这天下再无苦难可言,嘿,怎么样?”   “那你该去参加科举啊,参军可没办法当官。”   “就是啊。”   众人不懂,本就是闲聊也每当一回事,而顾青山也不想过多解释。   “雷大哥你呢?我看你每次都冲在最前面,你又是为了什么?”顾青山问道。   那时,雷虎扭头看向他,拍了拍顾青山的肩膀说了一番话,从那时候起,顾青山便认定,此人若是不死,往后必定是一员大将。   因为雷虎的身上有着他们没有的东西。   顾青山是为了天下,众人是为了养活自己,而雷虎,真的只是为了参加才来参军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老子本就长的壮,学武但却学不成个鸟样,空有一身力气,要是不参军的话,说不定现在还是个铁匠,后来听他们说北边不安宁,问我愿不愿意来参军杀敌,然后我就来了。”   “嘿,但要说为了什么,才来的时候老子不知道,现在吧…就是想为下面的兄弟报仇,多杀几个北漠人,好让兄弟们再下面能安心吧。”   “这怎么能算理由呢?”顾青山那时候愣了许久。   “不能算吗?那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雷虎不知道为什么来投戎,甚至不知道参军是为了什么,直到他上了战场之后他才有了目的,为的是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为了报仇,这是他后来才有的目的。   北漠几万人,终究是杀不完的,每一场战役死去的人不知有多少。   雷虎背负不了所有的人命,但身边一个个死去的兄弟,他是清楚的,或许昨日的时候还在吹牛扯皮,今日一上战场,那个一起吹牛的人就没再回来过。   这对别人来说没什么,可对于雷虎却有可能会记一辈子。   “那你要杀多少?”   “也挺多的,还差六十四个没杀吧。”   顾青山记得最深刻的一次,雷虎亲口告诉了他记得的死去的兄弟有多少人,他要一个一个杀回来。   可这样是不行的,死去的兄弟只会越来越多,又会又新的将士补上,心中欠下的东西也就会更多。   每次从沙场归来,顾青山就会问雷虎,“杀回来了吗?”   “没有,今天又走了二十三个兄弟,我只杀了十五个北漠杂X。”雷虎是这么答的,每个兄弟的死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笔一笔,记在心里。   “这样你可还不完。”   “没事,总有一天老子会还完的。”   这是雷虎,为了投戎而投戎。   起初并无理由,慢慢的就有了,这个理由也越来越大。   ………   “可他还不是走了吗。”张铭说道。   顾青山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他相信雷虎,更相信自己,“那个时候他只不过是怕了而已。”   “怕?怕什么?”张铭问道。   “怕没还完就死在战场上。”   张铭打开葫芦灌了口酒,没有再说些什么。   雷虎,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其实他没有必要背负这些东西,可他自己却放不下。   这是他的执念。   “这么说来,他还是有可能会回北漠的吧。”张铭说道。   顾青山摇头,倒不是否认,反而是肯定的说道:“他肯定会回去。”   “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倒没什么,可是雷虎不一样,死了多少个兄弟他都记的清楚,他要是不杀够,是永远不会甘心的。”   “可我不想让他回去,这些年北漠那边又乱起来了,说不定再过不久就会有战事,到那时候他肯定会去的,现在的他可不是当初了,上了战场可就没那么容易能活下来了。”   “他又怕他以后都没有机会还了。”顾青山摇了摇头,他很不想让雷虎去,所以才将雷虎带给了张铭,希望能够有所改变。   张铭抬起头,说道:“可是…待在军营里,他是永远不可能杀够的,甚至还会越来越多。”   “……他就是执念太深了。”顾青山叹了口气,这事情,他也没有办法,他都劝了好多次了。   “张兄,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好好跟他说说,我朋友没几个,不想让他去送死。”顾青山拜托道。   “看看再说吧。”张铭没有完全答应,这样的事情,他也没多大把握,执念这种东西最难搞了。   顾青山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么了。   ……   建安城的一间铁匠铺。   “铛!铛!铛!”   雷虎赤身裸露,身上全是汗渍。   他一锤一锤的打着铁,火星四溅,烧红的贴片放入水中滋滋作响。   屋内走出来一个身穿短衣的人,雷虎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那人。   这个人是铁匠铺的老板,也算是雷虎的师傅,教他打铁的师傅。   “不打算做铁匠了?”铁匠师傅问道。   雷虎一愣,他本就准备说的,师傅居然提前知道了。   铁匠师傅见状继续问了起来:“是个什么活?每月的多少文钱?够吃吗?要是不够吃,就来我这里,我包你吃住,铺子再不景气,起码还是能养活我们爷俩的。”   雷虎看着这个相处了多年的师傅,忽然感觉有些没法开口,但他不想再麻烦师傅了,他现在就是一个累赘,他实在是不想再给师傅添麻烦了。   “说话啊!”铁匠师傅厉声道。   雷虎还是不说话,铁匠师盯着他看了许久。   许久过后,铁匠师傅才叹了口气,对雷虎说道:“常回来看看……”   ……   ……   帅小伙又双叒叕来求求推荐了!   PS:推荐本武侠幼苗《这穿越真的不靠谱》    第127章 :瑟瑟发抖.jpg   从那天起,酒馆里多了一个身形壮硕的小二。   老老实实的站在柜台边上,有人来了就上前招呼。   小二有些不苟言笑,又时候说起趣事的时候也不会插嘴,就这么站在一旁。   来喝酒的人开始有些不习惯,但久而久之便没多少惊奇了,只是有些感叹,这小二怎么这么壮实。   张铭有些看不下去,便问了起来:“我听顾青山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怎么不和他们去闲聊几句,我也不会管这些事情的。”   雷虎抬起头,想了想才说道:“掌柜,我这人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什么说什么,说错了他们也不会怪你,平时跟酒客们多说说话,他们几个都是话痨子,不愁话说。”张铭劝道。   雷虎这样子可不行,一个小二,不会笑脸相迎对张铭来说没关系,但总归要多说些话。   雷虎,就好像是跟酒馆格格不入一样。   ………   到了下午,城门快要关闭的时候,雷虎便回建安城了。   张铭本是想让他留在酒馆里住,但他执意要回建安城,朝九晚五,每日皆是如此。   “喵呜。”小七从柜台上跳下来,扯了扯张铭的裤脚。   “嗯?”张铭低头看向了小七。   小七拉着张铭来到了柜台前,被麻布包裹着的兔子睁开了眼睛,已经醒了。   “这兔子醒了啊。”张铭伸手想要摸一摸这兔子。   “咕咕。”   灰兔子迷茫的望着眼前陌生的场景,似乎有些害怕。   它想要往后退了两步,但却迈不开步子,后腿的伤还没好。   “喵。”小七对灰兔子叫唤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它,叫它放心。   灰兔子低着头,浑身颤抖,这是在害怕。   张铭见状也没有碰这兔子,说道:“你的伤还没好,伤好了就让你走。”   他也不管兔子听不听的懂,应该是听不懂的,但是有小七照顾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小七,你得把它看好了,你带回来的,你得负责。”   “喵呜。”   小七自然会好好照顾灰兔子,昨天晚上的时候它都是睡在灰兔子身边的,老实了不少。   “咕咕。”灰兔子抬起头来,看到那小七又迅速低下了头,继续颤抖了起来,这到底是那啊……   月明星稀,山间虫鸣。   张铭坐在柜台里,手持毛笔窸窣的写着,时不时抬起头来看向门外,出了风,什么都没有。   大半夜的,几乎不会有什么客人来,但凡是又一个客人,他也不知道无聊的在这里写自传。   继上次写了顾青山传之后,他又着手开始写起了公孙羽几人,就是因为太闲了。   “喵呜!“   “咕咕咕……”   柜台上,小七挨着颤抖的灰兔子,时不时伸出爪子挑逗它,玩的格外开心。   小七一伸爪子,灰兔子就会害怕的咕咕咕的叫,于是它便玩了起来。   灰兔子愣是不敢动弹一下,心里害怕极了,生怕自己被这个白色怪物给吃了。   太阔怕了!!   张铭拍了拍小七的脑门,笑骂道:“我叫你守着它,没叫你吓唬它玩。”   “喵。”小七点了点头,虽然它也不知道点头干嘛。   嗷呜~   大魔王小七折磨小兔子,可怕,啧啧啧。   “咕…咕咕…“灰兔子趴在哪里瑟瑟发抖,从下午时候一直抖到现在,一直都是小七在吓唬它。   “啪。”张铭一巴掌拍在了小七的脑门上。   “喵?”   “你啊你,都叫你别吓唬它了,你长的这么怕人,把人家吓坏了怎么办?再说了你都吓唬它一晚上了,难道就不饿吗?”   “喵?”前面的小七倒是没听清楚,最后一句话它倒是听清楚了。   张铭不说还好,这一说,小七就饿了。   不行不行,必须要吃点东西了。   小七抬起头来,看向张铭,就好像是再问,我的饭呢?   “我下午的时候叫你你不吃,这下知道来找我了?”张铭笑道。   “喵呜…”   “别这么可怜的看着我,饭在那边桌上,自己去吃。”   “喵。”   小七听了立马就看向了那边的桌上,从柜台上跳了下去,开开心心的就恰饭去了。   “咕。”灰兔子见那白色怪物不在了,这才松了口气,也不抖了,就是乖乖的趴在哪里。   张铭看向桌面旁的兔子,自己似乎忘记给这兔子找吃的了,之前这兔子估计也没吃啥东西吧。   “差点把你给忘了,你等着,别乱跑啊。”张铭放下了笔,特意拍了拍灰兔子叮嘱了一声。   这一排,灰兔子脑袋一缩,又害怕的颤抖了起来。   没过一会,张铭就回来了,他从去外面拔了些草来,兔子也只能吃这些东西了。   “估计你也饿了,吃吧。”张铭将草放在了灰兔子眼前,随后便没管了,灰兔子饿了必定会吃的。   “咕咕。”灰兔子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食物,立马就吃了起来。   它是真的饿的不行了。   张铭坐了下来,继续写起了自己的东西。   没一会,小七吃完了饭,回来的时候嘴边还沾了几粒米饭,它想舔掉,但可惜舌头太短了。   “呼!”小七没能成功舔下来,气呼呼的伸出了爪子,一拍就弄下来了,可把它给气的。   “喵?”小七跳到了柜台上,见那灰兔子在吃着草,一时间有些好奇了起来。   “咕咕咕……!!”灰兔子听到小七的叫声,吓了一跳,也不吃草了,立马缩回了头。   继续瑟瑟发抖。   对它来说,小七就是大魔王!!   小七走上前去,看了看那草,又看了看兔子。   吃草?很好吃吗?   然后,它低头抓起一根草,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   “噗。”小七吐掉了嘴里的草渣,扔掉了手里的小草。   真难吃!!   张铭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笑了起来:“小七,怎么感觉你忽然变蠢了呢。”   “喵!”小七奋起反驳,它那里蠢了,就是看这兔子吃的津津有味,所以想尝一尝嘛。   灰兔子听到这可怕的叫声,抖的更剧烈了。   太阔怕了!!   张铭摸了摸小七的额头,说道:“你看看,叫你一直吓唬它,它现在都怕成这样了。”   小七看了一眼一旁瑟瑟发抖的灰兔子,吐出了半截舌头。   怪我?怎么能怪我呢,是它自己胆小。 第128章 :杀了不太好   公孙羽正坐在书房里算着今月的账本,他虽还未接手商会的事情,但总得熟悉熟悉,这些天皆是如此。   公孙羽放下了笔,揉了揉眉心,这些账本看着真是累人。   吴叔从门外走了进来,恭敬的对公孙羽拱手,“少爷。”   “嗯,吴叔辛苦了,这样的事情本该叫小厮去查的,我也是看吴叔平日跟着我有些无聊,让你去散散心。”公孙羽问道。   “少爷说笑了。”吴叔说道。   “嗯,吴叔,查的怎么样了?”   “禀少爷,查到了,詹船夫的妻子在几年前因病离世了,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唤做詹仁心,是个二世祖,年纪轻轻的就在街上放肆,还加入了一个叫做虎行帮的帮派。”   “虎行帮?”公孙羽疑惑道,“这是个什么帮派?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禀少爷,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帮派而已。”   公孙羽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说道:“嗯,那不就是个小混混嘛,那詹船夫的那个女儿呢?”   “詹船夫的女儿唤做詹兰玉,三年前被詹仁心卖进了琼花楼里,是个歌姬,现在已经成了琼花楼的头牌。”   “詹兰玉经常会给詹船夫送些银两,詹船夫却都不曾收下,而詹仁心有时候没有银子就会去找詹兰玉借钱,不借就要打她。”吴叔的嘴角微动,脸色有些难看,连他都有些看不下去。   “这个詹仁心可真不是个东西啊,仁心?可真对的起这字,哼。”公孙羽冷哼一声,继续问道,“那他有没有找詹船夫要过钱?”   吴叔舒缓了一番气息,答道:“詹仁心一般都是找詹兰玉要不到钱,就会去找詹船夫要,要是钱少还会对詹船夫拳打脚踢。”   “大孝子啊。”公孙羽咬了咬牙,扭头看向吴叔,问道:“詹船夫算是我一个朋友吧,吴叔,你说他这个儿子…本少爷该如何处理。”   “少爷,此事全凭少爷做主。”吴叔道。   公孙羽抬头看向吴叔说道:“吴叔你估计也忍不住吧,建安城里总那么有几个畜生,没想到还真让少爷我碰上一个。”   “这样,少爷我也不让他死也不伤他,估计詹船夫还是认这个儿子的,那就先段他手筋脚筋各一根,再让他沦为乞丐吧,让他试试这种穷苦生活。”   “是,那少爷,虎行帮呢?”   “一并收拾了吧,里面总有几个畜生的。”   “是。”   吴叔退了下去,公孙羽则是翻开了账本,继续看着。   过了片刻。   公孙羽一想到詹船夫的儿子就气的不行,完全没心思看账本,于是便和上了账本。   “世上怎么会有这畜生!”公孙羽骂了一句。   “哥,你在说什么啊?”公孙净颜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   公孙羽看到公孙净颜立马便露出了笑容,说道:“净颜,你怎么来了?”   “哥,爹爹叫我来找你要酒。”公孙净颜说道。   公孙羽嘴角一抽,嘀咕道:“老头子他自己怎么不来,就知道找我要,我这也没酒了昨天都喝完了。”   “爹爹说他忙,叫大哥给送去,爹爹还说了…”说道这里,公孙净颜顿了顿,学着他老爹的样子,插着腰说道:“你小子,要是不快点送来的话,看老子我不抽死你。”   “这臭老头子……”公孙羽脑门上刷起一排黑线,转眼抱起了公孙净颜,对他说道:“你以后可别学老头子那无耻样,要酒还不给银子,那酒可贵着呢。”   公孙净颜小眼睛一转,轻声问道:“哥,酒好喝吗?”   “啪。”公孙羽拍了拍公孙净颜的脑门,笑骂道:“你是不是还想着偷酒喝呢?上次没被老头子打够?”   公孙净颜摸着脑袋,委屈的说道:“好奇嘛。”   “行了行了,你自己去玩吧。”   公孙净颜走了走后,公孙羽这才重新做了下来,想起自己能够坑人老爹,他又一阵无奈。   “不想了,去酒馆。”   公孙羽出了公孙府,也没备车马,没有叫书生他们,一个人就出了城门。   出了城,公孙羽施展轻功,脚踏官道旁的树枝,不过片刻就看到了官道旁边的酒馆。   酒馆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张伯照样坐在酒馆的门口。   公孙羽走了进去,今天酒馆的人少了些,只有顾青山、玉玲珑、江柔在酒馆里喝酒。   公孙羽看向张铭,说道:“张兄,来壶将军行,再帮我准备两坛猴儿酒,我一会带回去。”   “好。”张铭点了点头,随后吩咐站在一旁的雷虎去准备好酒。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顾青山问道。   公孙羽摆了摆手,说道:“别提了,可气死我了。”   “公孙大哥这是怎么了?”江柔问道。   “上次你不是让我打听打听詹船夫的事情吗,他那个儿子,可真不是个东西!”公孙羽咬牙切齿道。   玉玲珑则是有疑惑,看向顾青山道:“詹船夫是谁?”   “平时来喝酒的酒客。”顾青山答道。   “我跟你们说……”   公孙羽随后便将詹仁心的所作所为告诉了顾青山,江柔在一旁看着气愤不已,顾青山也是紧皱着眉头。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的。”玉玲珑挑眉道。   江柔也是气愤不已,问道:“公孙大哥,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人呢?”   “你不会把他杀了吧,詹船夫有可能还会认这个儿子,杀了不太好吧。”顾青山有些着急道。   公孙羽说道:“我当然考虑到了,我要他沦落街头成为一个乞丐,这只是暂时而已,我慢慢的折腾他。”   “噔。”   雷虎一语不发,将酒放在了桌上,随后便走了。   公孙羽也只是看了一眼雷虎,昨日的时候他就见到了,对于这个不说话的小二他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嗯,这事你做的对,慢慢折腾他,关键这事情你可别让詹船夫知道。”顾青山说道。   “那肯定的,我都派人盯着呢,正好我这几天没事,好好玩玩这个畜生。”   “不说了,喝酒喝酒。”   站在柜台旁边的雷虎皱了皱眉头,他似乎是听到了公孙羽所说的内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对于那个叫做詹仁心的人他也很恼怒。   然而身后突然传来了张铭的声音。   “你是小二,管你该管的事情就行了。”   雷虎扭头看向了身后的掌柜,微微一愣,片刻之后点头道,“是。”   “嗯。”   张铭见雷虎身上的杀气隐了下去,这才低下头继续写字。   小七:<(-v-)/   灰兔子:ヽ(*。>【<)o゜   柜台上,小七趴在灰兔子身边,时不时吓唬一下灰兔子,灰兔子继续瑟瑟发抖。   张铭一巴掌下去,小七这才老实了。 第129章 :见过公子   一夜之间,一个不入流的小帮派化为虚无,所有人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天一亮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百姓照样起床更衣,准备早点,出门上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公孙家出手,在建安城里没有几人敢过问,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詹仁心被断了一根脚筋,手筋也被断了一根,沦为了一个半废人。   当他醒过来后,眼前一片漆黑,就在此时,一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詹仁心浑身一扎,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一群手持兵刃的人围着他,脖子上还架着一柄刀。   “饶…饶命…我不想死。”   “住嘴!”   詹仁心浑身颤抖吓的眼泪直流,想往后退却又不敢,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听说你是纨绔子弟?你这畜生也配叫纨绔子弟?”   “断你一根手筋脚筋,给老子听好了,以后在这建安城里你只能做乞丐,你要是敢跑,哼。”   詹仁心听到这话,再加上内心的恐惧,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上穿着的是破布烂衣,浑身脏乱,周围全都是乞丐,他被扔进了乞丐窝里。   “不,我不要做乞丐!不要!”詹仁心惊恐万分,起身想要逃离这里,可没到一一半他就摔了下来,右脚的脚筋断了。   四周的乞丐对视一眼,将詹仁心给按在了地上。   “你们是谁,放开我…放开我!”   “看不起我们?”   “揍他!”   破屋里传来了凄惨的惨叫声。   詹仁心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已经被打落进了深渊。   ………   顾青山坐在紫星阁的围栏上,扭头看向了中间躺着的舒子涵。   这时的舒子涵被揍的鼻青脸肿,比起在酒馆那次都要严重。   “还不走?”顾青山问道,他实在是受不了那股香料的味道,甚至有点感觉恶心。   舒子涵捂着胸口,慢慢的从地上趴了起来,气喘吁吁的说道:“为,为什么这次下手这么重。”   顾青山笑了一声,说道:“你自己找揍还问我为什么?”   舒子涵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没有伤口,这才松了口气,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应该不会破相。   “你,你又干什么。”   顾青山看不下去,走过去就是一脚。   “砰”的一声,这一脚踹的结结实实,顾青山骂骂咧咧的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在乎自己的脸干什么?你越这样我越想揍你。”   “你懂什么!”舒子涵不乐意听这话,反驳道,“这张脸代表的是我舒子涵,徐州第一风流!风流你懂吗?没有这张脸我怎么活?”   “风流?”顾青山嘴角抽了抽。   一凑近舒子涵,那股香料味就更浓了,顾青山更加来气了。   “滚,滚远点,跟个娘们一样,你最好别再来烦我,要不然可就不是揍你这么一顿这么简单的了。”   舒子涵被轰下了紫星阁。   顾青山撇了撇嘴,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万,虽然他也遇到过几个恶心的家伙,但这个人,他属实是受不了。   一开始他还觉得有点意思,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顾青山有些瞧不起这人。   穿的好,长的一张好脸再打扮一下,那叫做风流吗?这般做派,只能叫做装样。   什么叫做风流,顾青山只觉得掌柜口中的曹长卿才叫做风流。   这个叫舒子涵的人,完全就是玷污了风流二字。   舒子涵下了紫星阁,虽然被打的有些惨,他也不至于走不动路。   “居然看不起本公子。”舒子涵气愤的捏紧了拳头。   揍他骂他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他不风流。   舒子涵从不认为自己是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流,用不着别人来评判。   舒子涵走在街上,头发凌乱,脸上还是鼻青脸肿的。   周围的看到他都避的远远的。   舒子涵看着周围异样的眼光,心里也有些不自在,街上人这么多,走回去还有要一段路呢。   “看什么看。”舒子涵对周围的人吼道。   众人也不再看了,纷纷回过头继续走。   “哼。”舒子涵冷哼一声,正好路过一家青楼,他便走了进去。   “公子里面请啊。”   “徐公子,可好久没来了,有请有请。”   “呃,这位……”   青楼的老鸨在门口招呼着,见了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舒子涵,微微一愣。   但那一身金衣金闪闪的却不假,但这模样…这是被人揍了啊。   舒子涵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金子,扔给了那老鸨,说道:“叫上你们这最好的姑娘,你给我记住了,本公子今天不是来宣泄的,是来喝酒的,别给本公子叫些娼妓来。”   老鸨看到那锭金子瞪大了眼睛,嘴里颤抖着说道:“好…好好…公子上,上,面请。”   “嗯。”舒子涵被领上了楼。   老鸨也不门口招呼人了,有着这锭金子还招呼什么,伺候好这位大爷,可少不了钱财。   老鸨走到一旁的房里,挨个去喊,顺便跟哪几个清倌们讲清楚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兰儿,快来,快来。”   “怎么了妈妈?”詹兰玉疑惑道。   “来了个有钱的公子,兰儿你可得帮妈妈这个忙,好好弹几曲,那公子哥高兴,一定不会吝啬赏钱的。”   “可是……”   “哎呦,那公子说了,只是喝酒,放心吧,要不然妈妈也不会让你去。”   几个歌姬拿上琴礼乐器就进了房间里。   詹兰玉还有几个姐妹对舒子涵行了个礼,各个长相俏丽,不是寻常的盐指熟粉能比的。   詹兰玉的内心是抗拒的,作为琼花楼的头牌,她是没必要还要出来伺候客人,要不是妈妈求她,她是不会来的。   詹兰玉看向舒子涵,看到那一身金衣,她便明白妈妈为什么会叫她来了。   只是那凌乱的头发和满脸淤青又是怎么回事?   “见过公子。”   “嗯?”舒子涵抬起头来,问道:“你们都是歌姬吧?”   “是。”   “嗯,那就好。”舒子涵想了想,觉得自己被顾青山打成这样也得收拾收拾了,于是便说道:“找个人去打盆水来,再拿些伤药来。” 第130章 :把你的自信找回来   一番梳理。   舒子涵褪去了之前的糟乱模样,脸上只剩下了仅有的淤青,乍一看,这小脸还挺俊俏。   “呼。”舒子涵吐出一口浊气,闭上了眼睛,这么熟悉一番,要舒服不少。   “你们这可有女儿红?”舒子涵问道。   詹兰玉作为头牌,这房间里的姐妹自然都是听的话,她也只好站出来说道:“公子,自然是有的。”   没过一会,一小坛上等的女儿红被抱了进来。   “公子可要听曲?”詹兰玉道。   “好。”   有酒有美人,舒子涵也觉得够了。   詹兰玉挽起琵琶,弹奏之间便唱了起来,一旁又有歌姬抚琴,三五个歌姬一同奏曲献唱。   舒子涵一边听着,一边倒酒给自己。   一杯接着一杯,   一曲接着一却……   舒子涵听着、喝着,越发觉得难受。   “这酒喝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舒子涵叹了口气。   他上这青楼来,只是为了有个地方清净清净,这下清净下来,反而想的更多了。   他也不想喝了,转而看向了眼前奏曲的歌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詹兰玉手拿着琵琶,回答道:“公子唤我兰玉就好。”   舒子涵开口问道:“兰玉姑娘,我问你,你觉得本公子风流吗?”   “啊?”詹兰玉一愣,回过神来说道:“公子说的是何种风流?”   “你且说说看,有多少种?”   “依兰儿看,风流是为有才华而不拘于礼法,又或是男女相互爱慕。”   “嗯,那你觉得本公子是否有才华而不拘于礼法?”   舒子涵嘴里说着不在乎顾青山的话,但舒子涵却还是不得不提起,他所追求的风流和世人理解的风流大过不同。   “兰儿不知。”詹兰玉摇头说道。   “为何?”   “兰儿不过与公子第一次见,不知公子如何。”   詹兰儿低下头,没有抬起头看舒子涵,只是抱着手里的琵琶,回答舒子涵的话。   舒子涵拿起那酒坛子,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流淌出嘴角。   一坛子女儿红喝了半分漏看半分,舒子涵扔掉手里的酒坛子,大笑道:“哈哈,本公子高兴了。”   “赏你了!”   一枚金锭被舒子涵放在了桌上,随即起身说道:“明日我再来找你。”   说罢,舒子涵便离开了这里。   詹兰玉看着那一枚金锭,连忙喊住了舒子涵,“公子!”   “有何事?”   詹兰玉起身,拿起了那枚金锭,问道:“公子莫不是赏错了?兰儿不过是个歌姬而已。”   “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收着吧。”   舒子涵说完这句便迈步离开了。   詹兰玉拿着那枚金锭有些愣神,这可是一枚金锭,是她几辈子都赚不到的,而那公子就这么赏给她了。   ………   清晨起来,张铭打开酒馆的大门,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伸了个懒腰。   又是闲暇的一天。   小七昨天晚上一直在他旁边折腾那兔子,搞的他一晚上都没睡好。   现在耳边还是咕咕喵呜的声音,阴魂不散了都。   现在倒好,这一猫一兔都累了,现在还在楼上睡着觉,只有张铭早早的起床开门。   张铭开始准备早饭,照样清水煮白菜,没啥油水,这些天他也没看去建安城里买。   没过一会,雷虎便来了,他不愿留在酒馆,所以都是每天早上来酒馆,下午离去。   “吃了吗?”张铭问道。   桌上摆着一碗清水白菜,还有些米饭。   “掌柜,我在家中吃了的。”雷虎道。   “嗯,你要是没事做就扫扫地吧,早上几乎没什么人的。”   “是。”   雷虎拿起了门背后的扫帚,从里到外扫了起来,期间没有说一句话,一直低着头扫地。   张铭看雷虎张的虽壮,但脸上却有些消瘦,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病的,说不准是饿的。   张铭有心提一句问他吃了没,他却回答吃过了,估计是雷虎不好意思吧。   “先别扫了,过来坐着。”张铭道。   正在扫地的雷虎点了点头,将扫帚放到了一旁,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你早上吃的什么?”张铭问道。   雷虎微微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可是实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他本想扯谎说吃的面,但却没说出口,就被张铭的话给闭了嘴。   张铭抬头看向他,问道:“说说吧,为什么说自己吃了?”   雷虎有些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似乎有些紧张。   “掌柜的,我……”雷虎说不下去,他完全不知该怎么说。   “没吃就是没吃,你这面容消瘦的,完全就饿出来的,在酒馆里做小二自然有你一顿吃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铭平静的说道。   “是,是…”雷虎低下了头。   “没钱吃饭的还是怎么?要是不说你也别做这个小二了。”张铭抬起头说道。   雷虎捏紧了拳头,他需要一份工作,小二的工作他绝对不能丢,“掌…掌柜的应该知道我以前是铁匠,铁匠铺的师傅对我很好,就算我现在不在铁匠铺打铁了,早些时候都会去帮帮忙。”   “嗯,接着说。”张铭道。   雷虎低下了头,细声说道:“可是,今年来铁匠铺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师傅也没多少钱了,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师傅执意留下我吃早饭,我只好扯谎说便骗他说吃了。”   “那来刚才我问你吃了没,你为什么又说吃了?”张铭挑了挑碗里的白菜,选出一片叶子放进了碗里。   “掌柜的给了我活路,我…不想再麻烦掌柜的。”雷虎头低的根深了,桌下的手更是紧紧的握着。   他没了当年的锐气,当初的他什么都不怕,战场上谁也没他猛,现在却为了生计四处低头。   张铭见雷虎的下巴都快挨到胸膛了,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沉声道:“抬头。”   雷虎听到抬起了头,见张铭一副严肃的神色。   张铭起身,走到了柜台里,从里面拿出了二两银子,这是之前说好每月的工钱。   “这个月的工钱先给你,没吃饭就早点来酒馆吃,不缺这一双筷子。”张铭一字一句的说着。   “还有。”张铭顿了顿,对雷虎说道:“我听顾青山说你以前是个自信的人,记得把你的以前自信捡回来。”   雷虎看着桌上的二两银子。   愣了许久。   ……   ……   帅哥又双叒叕来求推荐了!   爱你们~ 第131章 :与你,与我,有什么关系?   “半道子,你很缺钱吗?”   “倒不是,我只是想拿四十两赎回我的玉佩。”   “玉佩?很重要吗?”   “啊,是啊,是我娘留给我的。”   “哦。”   “问这些做什么?”   “没,好奇。”   孟不言躺在杂草铺成的‘床’上,外面已经天亮,不过他却不想起来。   能在这里待着,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   “这是要落雨了哇。”   春阳湖上,詹船夫望了一眼天色,若是没有错的话,过一会应该会有小雨,今天估计没什么生意了。   将船只停在了一旁拴着,詹船夫也不怕会丢。   他拿起了船上的蓑衣,朝着城外走去。   既然没有生意,那便去酒馆坐坐吧。   正午时分落起了下雨,江南天气多变,这样的事情也习以为常了。   转眼就快要入秋了,官道旁树木上的叶子开始泛黄,入秋之后便会开始落叶。   “哗啦啦……”   柜台前的张铭聆听着外面的雨声,雷虎站在一旁,木讷的盯着酒馆的门口,等待着今天的酒客到来。   张铭抬起头来,心中沉吟道:“又下雨了。”   “喵。”小七附和一声。   “咕咕。”灰兔子见小七叫了一声,它也叫了起来。   张铭微微一笑,自己就算说些什么都会有回应,这是一件幸事。   虽然他听不懂小七和兔子是在说些什么,但能够有回应便好。   雷虎仍是那副样子,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踏,踏,踏。”   门外传来了踏水声,身穿蓑衣的詹老头走进的酒馆里,取下头顶的斗篷。   “这雨真是越下越大啊。”詹船夫拍身上的水渍,走进了酒馆里。   张铭抬头看向詹船夫,淡淡的说到:“老伯,你今天来的可不是时候,没什么人在。”   “没人吗?”詹船夫望向了酒馆里,果真一个喝酒的人都没有,詹船夫一笑而过,对张铭说道:“无事,与掌柜喝也是一样的。”   詹船夫邀着张铭坐了下来。   詹船夫取出腰间的葫芦,里面有半葫芦酒,花了他将近十文钱,拿起杯子,倒了一杯出来,推到张铭面前,说道:   “掌柜也尝尝老汉这酒,可别嫌弃。”   “好。”张铭可不嫌弃,什么酒不是喝啊,再说也是一翻好意。   雷虎见状也没上前招呼,掌柜的自有安排,轮不到他。   张铭喝完之后,称赞道:“不错。”   “嘿嘿。”詹船夫笑了起来,只要张铭不嫌弃就好。   喝了酒,张铭便于詹船夫聊了起来:“今日下雨没什么酒客,老伯为什么这个时候来?”   “下雨了没什么生意,过来坐坐。”詹船夫答道。   “嗯,也是,话说回来也有几天没下过雨了。”   “是啊,咱们这下雨的时候多,一不下还有些不习惯。”   詹船夫身上还披着蓑衣,脸上都还有些雨水,但他却并不在乎,做船夫的见雨见的多了,也习惯了。   来酒馆喝酒的人说多不说,说少也不少,张铭平日里无聊就写字,时不时逗逗小七,还算悠闲。   “要是艳阳天游湖的人应该挺多的吧,老伯的生意也会好很多吧?春阳湖这么大一来一回也挺费力气的。”张铭道。   “前几年还好,一个时辰老汉我能撑两个来回,现在不行了……一个来回都撑不了了。”詹老汉摆了摆手,面带苦笑,不服老可不行,“公子这个酒馆才叫悠闲,老头子都有些羡慕咯。”   张铭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有什么好羡慕的,没人来喝酒的时候也挺无聊的。”   “老伯膝下可有儿女?”张铭问道。   詹船夫叹了口气,说道:“有一儿一女。”   “怎么?”   “我那儿子…是个孽障,老汉我教子无方……”   张铭自然知道这事,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劝了一句:“这也怪不了老伯你,有些话该说的都说了,他不听又能怪的了谁。”   “只是…苦了我那女儿。”詹老头提起这事便有些后悔,如果不是自己放任,他那个儿子又怎么会这样呢。   张铭没有说话,这事情也听公孙羽说了,詹船夫那女儿确实命挺苦的。   “那老伯你还认他吗?”张铭开口问道。   “认什么?”詹老头愣了愣,反应了过来,抬头思索了一番之后,才答道:“认…认吧,怎么说也是我儿子。”   “嗯。”张铭仰头喝下那杯酒。   顾青山与公孙羽说的都不错,就算那詹仁心是个畜生,詹船夫还是要认,毕竟身上流淌着的也是他的血。   “不说了,来,掌柜的再尝尝老汉这酒。”   张铭心中思索着。   活到这个年纪,詹船夫心中的许多事都放下了,儿子不成器便不成器吧,只是往后莫要牵连了他便是了。   公孙羽出手,那詹仁心估计这辈子已经完了,说一不二,在这建安城公孙家就是龙,要想折磨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正应了那句话。   善恶到头终有报,   人间正道是沧桑。   这事就也是一个缘,若是詹老头不来酒馆或许也没有公孙羽帮这个忙,这一切一切都有因果。   春阳湖上撑船船夫依旧还在,现在潇洒,以后还是潇洒。   湖边上那停着船遮蔽着雨水,外面是风雨,载的是游湖的人,载的是每年诗会的才子。   等了许久也没人来,詹船夫重新戴上了斗篷,离开了酒馆里。   张铭喝到了两杯老酒,这酒虽然差了些,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哗哗哗……”   张铭站在酒馆门口,外面下着小雨。   官道上的那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篷的老伯每一步都踩出水花,等不到人,老伯也回去了。   雷虎从酒馆里走了出来,“掌柜。”   “怎么?”张铭扭头看向雷虎。   “某有些不懂,为什么这世上的善人会护着恶人。”   “善人?你觉得刚才那个老伯是善人?”   “嗯。”   张铭摇了摇头,说道:“就算他儿子再不成器,他还是会护着他的儿子,并且还认这个儿子,所以你才认为他是善,可詹仁心这样的人有必要存在这个世界上吗?你觉得他护着一个这样的人,是善还是恶?”   雷虎想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照掌柜的这么一说,那老伯又似乎成了恶人。   张铭看着雷虎,淡淡的说道:“站在你的角度是善,站在某些人的角度或许就是恶了,但归根结底,是善是恶,和我,和你,有关系吗?”   “可是……”   “你上次听了公孙羽说的时候,你身上就涌出一股杀气,这世间的恶人多了去了,你每听说一个就要杀一个吗?你有那本事吗?”   张铭看着雷虎,唤做别人他可不会说这一番话,也算是帮顾青山一个忙吧。   雷虎微微一愣,是啊,他根本没那本事啊。   “凡事总有人会去管的,天塌了也有个高的顶着,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张铭拍了拍雷虎的肩膀,走进了酒馆里。   雷虎抬起头看向天上落下的雨,他不认同张铭的话,那短衣下的手紧握,心里想着。   若是天塌下来,   为什么个高的那个,不能是他呢。 第132章 :你惹了个大麻烦   张铭逐渐也明白了雷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嫉恶如仇,多管闲事,每每听到类似的事情就会出现波动,但很快又会被压制下去。   怪不得他从前会去北漠参加,怪不得他会记得那一个个亡魂。   这样的人终究是不能入江湖的,参军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或许从前的时候,雷虎也是一个好汉,说出手时就出手,现在却不一样了,他考虑的事情多了起来。   他还欠着不知道多个亡魂,没有为他们报仇,还欠着自己师傅,欠着顾青山,欠着很多很多人……   他怂了,怂的只敢想,却不敢动手。   张铭看着站在门口的雷虎叹了口气。   或许雷虎的选择与张铭说的不同,但总归是他自己选的,他要当个高的那个,也没人拦着。   “只是要考虑后果……”张铭心里沉吟道。   至少,雷虎现在没有那个能力。   ………   雨停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雷虎闲了一天,雨停张铭便叫他回去了。   灰兔子逐渐适应了小七的恐吓,现在也不瑟瑟发抖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小七吓唬它,它也敢跑了,只是后腿右伤,跑的有些慢。   一猫一兔在酒馆里到处乱跑,时不时撞倒酒馆里的桌椅,发出砰啪的声音。   其中属小七最跳,四处乱蹦,灰兔子还算老实,就在地上走走停停的。   “喵。”   “咕咕。”   张铭有些无奈,扶额道:“小七你给我消停点。”   “喵?”小七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只说它不说那死兔子?   这不公平!   “它是你要带回来的,不怪你怪谁?”   “……”   小七看了一眼张铭,行吧,就说啥就是啥,谁叫本喵打不过你呢,汗。   “噔…噔…”   就在张铭与小七说话的时候,江安山带着苏檀走进了酒馆里。   张铭微微一愣,问道:“下雨天也在外面吗?”   “也没想到会下这么久。”   江安山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浸湿,脚底的布鞋也满是泥泞。   江安山身后的苏檀更是狼狈。   长枪勉强撑起身子,浑身都已经湿透,发丝沾在脸颊,眼睛都是虚掩着的,好像时刻都要睡着一般。   “坐。”   张铭招呼着苏檀与江安山坐下,江安山点了两壶梅花酒,随后张铭便去内屋取酒去了。   长枪放在一旁,苏檀趴在了桌上,想要休息片刻。   江安山没有回头看,只是淡淡的开口说到:“一会把酒喝了再睡,这样下去会着凉的。”   “好……”苏檀抬起头来,有气无力。   很快两壶梅花酒就被端了上来。   “给我。”苏檀伸出手来。   张铭手中的酒还未放下,就被苏檀抢了一壶去。   苏檀拿着那酒壶,直接仰头灌了起来。   咕噜咕噜。   苏檀一口气就将那酒壶里的酒全部喝下,一壶酒下肚,浑身上下逐渐浮现出暖意。   “砰。”   酒壶被重重的砸在了桌上,随之而来的苏檀也趴在了桌上,休息了起来。   这下可以睡了。   张铭眨了眨眼,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江安山说道:“睡着了。”   “不担心吗?”张铭问道。   趴在桌上的苏檀呼吸逐渐平稳,沉沉的睡去。   江安山倒了杯酒,叹道:“说不担心是假的,可她自己要选这条路,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说的不是这个担心。”张铭坐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苏檀,这是个很努力的女子,几乎每天下午,苏檀都是累的奄奄一息,只有到了酒馆才能休息片刻。   “那是什么?”江安山道。   “我说句不该说的,你对她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些,更何况她不过只是个女子。”张铭对江安山说道。   江安山想了想,自己对苏檀的要求太高了吗?或许是,或许也不是。   江安山叹了口气道:“老夫,也不知道。”   张铭没有再说。   片刻之后才道了一句,“喝酒吧。”   江安山点了点头,倒了杯梅花酒,仰头灌下。   这场雨下的不是时候,但这酒却恰是时候。   酒馆里的酒总是有些奇怪的功效,而梅花酒便是能够让人心生暖意。   “这酒不错。”江安山道。   “也不是第一次喝了,为什么这么说。”张铭问道。   江安山看了张铭一眼,说道:“今天格外不错。”   “嗯。”张铭点头,道:“打算让她自己去报仇吗?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再看吧,她的天赋不下于她爹爹,有机会的话,还是让她自己报仇的好,老夫只能替她挡下一命。”   “挡下一命?”   “嗯。”   张铭没再问了。   他不知道江安山到底想干嘛,但他话中的意思,应该是想再拼一次吧。   希望,上次未完的故事能够说完吧。   一杯一杯,没过一会那壶酒便喝完了。   ……   官道上。   江安山提着长枪,背上背着苏檀,朝着建安城走去,这一老一少总是这般模样。   酒馆一旁的一棵树后走出一个光头道人,身穿着道袍,眉目清秀。   张铭扭过头看了一眼,眉头一皱。   念安走上前来,站在了张铭的一旁,顺着张铭之前的视线望了过去。   “和尚,你惹了个大麻烦。”张铭说道。   念安微微一笑,说道:“无量天尊,贫道此刻是道士。”   张铭看了他一眼,“来喝酒?”   “是。”念安点了点头。   二人走进了酒馆。   苏檀与江安山前脚刚走,这怪和尚就来了,也不知道这怪和尚是什么意思。   怪和尚照样点了一壶游人醉,给了张铭一片金叶子,这怪和尚钱多,张铭也没打算给它找银子。   念安坐在桌上,游人醉被端了上来。   张铭顺势坐下,说道:“你可不止害了一个人,你就不怕佛祖显灵除了你吗?”   说着,张铭一边观察着和尚的脸色,要是动手,那就好好教训一番。   念安仍是面带笑意,说道:“此刻贫道是只归三清师祖,佛祖管不了贫道。”   念安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游人醉,拂袖喝下。   张铭冷哼一声,说道:“游人醉都醉不倒你,真是个怪和尚。”   张铭有些看不起这个和尚,这和尚不是个简单人物,当年却要用手段去杀苏狂,光明正大的动手难道不行吗。   ……   ……   究极双更兽进化!   rua~   进化失败! 第133章 :因果报应   念安连着喝了三杯游人醉,仍是双眼清明,没有一丝醉意。   念安或许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喝酒没意思,便到了一杯,推到了张铭面前,说道:“一个人喝酒难免有些无趣,掌柜何不与贫道同饮?”   “我可喝不起。”张铭看了一眼念安,这家伙明知道这酒醉人,还推给他,张铭说道:“和尚,你佛道双休,就不怕走火入魔?”   念安微微一笑,答道:“佛本是道。”   张铭微微一笑,对念安说道:“佛道皆有因果报应一说,既然你入了佛修了道,当初你用阴损手段杀了的苏狂,你又如何说?”   就算张铭这般步步紧逼,念安仍是面不改色,平静的答道:“贫僧自会偿还当年的因果,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那我问你,你有那个实力光明正大的杀苏狂,为什么又要用下作手段谋害与他,你的佛就不怪你吗?”张铭坐在长凳上,看着眼前这个怪和尚,想从中得到答案。   “贫道那时确实有那实力,那肮脏手段也是贫道所为,但这一切也遵循了因果。”念安与张铭对视,脸上没有一丝怒意。   念安说他此刻是道,但此刻却又像佛一般慈悲,张铭甚至有些怀疑,这个人有精神分裂。   “遵循因果?”张铭疑惑了一声。   “无量天尊。”念安闭上了眼,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什么意思?”张铭皱了皱眉,心中更是疑惑了。   这里面难不成还有别的事情?   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这个怪和尚,念安和尚不想回答,这里面可能还要其他的事情没有说,甚至,不止牵扯到十六年前。   “多谢招待,贫道改日再来喝酒。”   念安起身,身披青袍道衣,一步步朝着酒馆门口走去。   张铭跟在念安的身后,这和尚话都还未说完就走了,桌上的酒也还剩下半杯。   “和尚。”张铭喊了一声。   官道上的念安回过头来,看向了张铭。   “你觉得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张铭开口道。   “讲不得对错。”念安微微一笑,转过身离去。   张铭站在酒馆的门口,望着这个怪和尚。   不对也不错?   他可不信这和尚十多年前脑子有问题才杀了苏狂,这里面绝对是有别的事情。   或许,念安和尚也与胡言、白媚一般,身上也背负着什么东西?   事与愿违,这个江湖还真是讲不得对错。   要是真有对错,江湖也不是江湖了。   “与我何干?”张铭摇了摇头,转身回了酒馆里。   自己不过是个看客而已。   酒馆里静了下来,张铭收起了桌上的酒壶,转身回了柜台上。   一下午时间,小七和灰兔子也闹腾累了,双双趴在柜台上小憩着。   灰兔子挨着小七,一白一灰,互相取暖。   “这不对。”张铭想了又想,起身跑到了楼上。   翻箱倒柜,他找出了一叠自己从前写的东西,有一大叠,皆是无聊的时候写的。   他从里面找出了一张,这上面写的是当初记录了四方使与苏狂的往事,其中也写到过念安和尚。   这张纸只写了一半,还有一大半留白,本就是一个不完全的故事,张铭也是想着有机会的话能够补齐。   张铭看了看这纸是的内容,将剩下的纸章规整了放了回去。   他拿着这张纸下了楼,走到酒馆后方。   张铭拿起一旁的硝石,刚下过雨还有些潮湿,打了许久才打出火星。   “啪…啪……”   枯木树枝被杂草引燃。   林间的雨后稍稍有些冷,这一团火被燃起才稍稍有了些温热。   “哗。”   火苗越烧越大,张铭看着那摇曳的火苗,手中拿着那张宣纸。   “此事到底如何还未知,回头再来重写,至于这个……”张铭看向了手中的纸章,说道:“那便烧了吧。”   微薄的纸章送入那团烈火之中。   字迹被火苗逐一吞噬,白纸黑字化作飞灰,朝着九天散去。   张铭看着最后一点消失于天地之间,转身回了酒馆里。   这倒不是他做作。   他曾说过,这江湖事是对是错与自己无关,将平时听到的事情记录下来,也是因为他平时闲的无趣,但终归是由他所写,他得为故事中所有的人负责。   苏檀、四方使、檀月儿、苏狂……   这件事还未完,有机会再写吧。   ………   ………   街道上人来人往,小贩吆喝不断,江南不止是白日里热闹,晚上更是热闹。   青楼酒馆时常彻夜不眠,河畔边更是车水马龙,行人不断。   湖中的船上盘坐着一位金衣公子,他怀里抱着酒坛,一旁还散了着一个个空坛子。   徐子涵看着那平静的湖面,今晚只有他一人在这湖上飘荡。   湖边行人不断,而是湖面上,却只有他一人,除了那撑船的人,他也只能一人对月长叹。   仰头灌下手中的那坛酒,徐子涵撑着身子,缓缓的站了起来,有些头晕目眩。   他明白,自己这是有些醉了。   “这湖上,什么都没有……”徐子涵觉得没意思,他是来这里找自在的,却找了个寂寞。   “船家!”徐子涵一手抱着酒坛,喊了一声。   船尾上撑船的船夫应了一声,答道:“诶,公子有何事。”   徐子涵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轻声说道:“回去吧。”   “好嘞。”船夫答了一声,掉了头朝着岸边划去。   船夫看了一眼那船板上散落的酒坛,心中有些惶恐,生怕这人喝醉了掉到湖里去,这下能回岸上,倒是松了口气。   回了岸边,徐子涵晃晃悠悠的下了船,抱着酒坛朝着街上走去。   他有些醉了,但却没有失去意识。   晃晃悠悠的到了琼花楼,他记得昨日说过有,今日还要来的。   老鸨见了这金衣公子,眼前一亮,立马就迎了上去,“公子快请!”   徐子涵一身酒气,对那老鸨说道:“昨,昨日的兰,兰玉姑娘。”   “这就来,公子请上楼,兰儿,兰儿快来。”老鸨满脸笑容,拉着徐子涵就上了楼。   与上次一般,四五个歌姬进了房里,詹兰玉仍旧手持琵琶,坐在中央。   詹兰玉见舒子涵浑浑噩噩,一身酒气,便有些担心道:“公子,你醉了……”   “没,我没醉。”舒子涵一挥手。   之前确实还有意识,但此刻酒劲一上来,舒子涵便有些迷糊了。 第134章 :想不摸鱼都难   其实,舒子涵只是想醉一场,好好醉一场,忘却这些天的事情。   他已有些醉了,想着应该快了。   “公子?”詹兰玉走上前来,扶住了舒子涵。   醉酒的舒子涵甩开了她的手,呵斥道:“别碰我!”   詹兰玉缩回了手,有些不知所措,她虽对舒子涵的印象不差,但又怕出事情。   “本公子是……”舒子涵坐在地上,目光灼灼,盯着前方,抬头指天,口中说道:“天上地下!”   “第一风流!”   詹兰玉叹了口气,她心中知晓此人是醉了,如若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天上地下…第一风流……”   “风流……”   “砰,轱辘。”   手中酒坛落在地上,舒子涵平静了下来,前一刻傲视无双,此刻却又面露苦笑。   “本公子…也想啊…可惜……我不是,呵呵……”   舒子涵自嘲般的笑着,他笑这世间没人懂他,没人懂他的风流。   詹兰玉抿了抿唇,上前柔声道:“公子,玉兰扶你去歇息吧。”   “别砰我,你根本不懂我,你,你,你,你们都不懂…不懂我……”   “你口口声声喊我公子,你敬我,不过是因为本公子的金子,我没说错吧。”   “呵呵,给你,都给你……”   舒子涵此刻有些疯癫,摸出了腰间的钱袋,在詹兰玉的面前打开。   “哗啦……”   一锭锭金闪闪的金锭落在了地板上,散落四周,发出砰啪的声音。   “这……”歌姬们停了下来,看到那地上的金子都吓了一跳,心中震惊,互相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詹兰玉叹了口气。   她俯下身,将地上的金锭捡了起来。   一枚又一枚。   醉酒的舒子涵就这么看着她,苦笑道:“哈,果然……”   这天底下的人女人都爱的是他的钱财,而不是他的风流。   徐州第一风流公子舒子涵,也不过是别人话玩下罢了,或许也只有他自己这么认为。   詹兰玉捡起了最后一枚金锭,起身走回了舒子涵身旁,将那手中的金锭放在了舒子涵面前。   舒子涵扭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要作何。   詹兰玉看着舒子涵,轻声说道:“兰玉只是个歌姬,比不得公子,还望公子赎罪。”   詹兰玉起身,拿起桌旁的琵琶。   她本以为是烛火,没想到只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舒子涵扭头看向了那个歌姬的背影。   最后一缕光芒消失化作一片漆黑,舒子涵彻底失去了意识。   詹兰玉坐在床榻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自从她被卖进这琼花楼以来,每一天她都想着离开,她是歌姬,自然要比那些娼妓要好太多,可她却不想再留在这里。   她每一天都在算着自己存到的钱,想着哪一天能为自己赎身。   老鸨推门而入。   “妈妈。”詹兰玉抬头看向老鸨。   老鸨应了一声,坐在了詹兰玉身旁,问道:“兰儿你这是怎么了?那个人是不是对你动手动脚了?快让妈妈看看,老娘就知道那臭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点臭钱就了不起了,唉,都怪妈妈不好。”   老鸨自责着,她昨日也是见了那锭金子鬼迷心窍,再加上她又见那公子对兰儿有些意思,便想着撮合,好让詹兰玉能嫁个好人家。   詹兰玉强挤出笑容,说道:“没,没有妈妈,兰儿只是不想待在那了而已。”   妈妈虽然有时爱钱,但对她却很好,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事情,老鸨从来不会压着她去陪客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以后咱再也不让你去陪客人了,这些臭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鸨拍着詹兰玉的肩膀絮叨着。   “妈妈。”詹兰玉打断了老鸨。   老鸨见詹兰玉有些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詹兰玉低下头,轻声说道:“……兰儿想为自己赎身。”   老鸨听到这话愣住了,房间里沉默了数秒。   老鸨看着眼前兰玉,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赎身?哦…赎身啊。”老鸨嘴里轻声絮叨着,眼神有些迷惘,她也曾想过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快。   老鸨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好事,这是好事啊,钱够了吗?”   詹兰玉抬起头来,眼眶红润,哭了出来。   “别哭啊,哎哟,我的兰儿哦,你这一哭要妈妈怎么办。”   “别哭别哭。”   詹兰玉靠在老鸨的肩上,眼角划过一滴又一滴泪水。   老天,你又何苦难为兰玉呢。   ………   冷风吹过,一场雨后,夜里的凉了起来。   案头烛火摇曳。   张铭身披风衣,一字一字写着,他想起了不少的事情,怕明天忘记,所以便打算现在记录下来。   写完他放下了比笔,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嘀咕道:“就这样吧,再写下去对眼睛不好。”   他扭头看向了床上,角落处的小七抱着灰兔子,身上盖着一件衣物,   现在看来,这灰兔子还是蛮乖的,张铭在考虑等这灰兔子腿好了,到底要不要把它给放了。   此事,还算要好好斟酌一下才行。   张铭呼出系统,说起来,他已经有好久没有看过系统了,这家伙都快没什么存在该了。   【扬名建安江湖(一半)(任务进度:97.5%)】   “这么快!?”张铭吓了一跳,他记得酒馆最近没来什么人啊。   居然就有百分之九十多了?   半个建安江湖圈子的人都来过酒馆了吗?   酒馆里的熟面孔也只有公孙羽石头兄弟他们几个,但仍旧会有几个陌生的江湖人来喝酒。   对此张铭也有些印象,来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但喝过一次几乎都没怎么来过了,估计是因为这酒太贵的原因。   但他记得也不过又那么几个,这么就有半个建安江湖圈子,是不是有些太少了。   怎么说,建安城都是江南的大城池啊。   “确实该添些新酒了。”张铭揉了揉眉心。   或许,自己就是那个最懒的掌柜吧。   但这又能怪的了谁,这酒馆开在城外,来的人更是少了,有时候路边会走过两个,见了价格就跑。   一天里几乎都是闲着,想不摸鱼都难。   ……   ……   各位大佬。   扑街在下,求个推荐票~   爱你们。   推一本武侠新书:《无上昏君系统》附带传送门↓ 第135章 :御剑之术   乞丐趴在地上,一只手垂下,低着头,面前放这一个破碗。   街上人来人往,没有几人会理会这个乞丐,说不准还躲的远远的,不靠近一点。   一位身穿锦衣的公子停在了这个乞丐的面前。   乞丐抬起头来,看向这个公子,好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喊着:“公…爷,赏,赏点钱吧。”   或许是觉得说出这样的话感到耻辱,乞丐低下了头来。   顾青山看着这断腿断手的乞丐,说道:“做乞丐比起你以前做混混的日子,如何?”   詹仁心浑身一颤,面露惧色,吓的倒在了一旁的地上,颤抖着趴到了顾青山脚下,央求着:“不,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詹仁心哭的鼻涕直流,他不想做乞丐。   “你求我也没用,又不是我让你做乞丐的。”顾青山摆开乞丐的手,只当是没见过,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若不是知道这人以前做过的事情,顾青山或许还真会心生怜悯。   詹船夫撑了半辈子船,都从未做过几件龌龊的事情,做人有道,可他的儿子却没有,如今成了乞丐也算是恶有恶报。   ………   自从那《鹊桥仙》一出,酒馆来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但能够经常来酒馆喝酒的人却少之又少,酒虽是好,可也要有钱喝才行。   几个江湖人越想越馋,几个人商量着,要不要上去给那掌柜来个下马威。   但一想又有些不好,他们做游侠儿本是为了惩奸除恶,策马江湖,怎么能做这样的腌臜事。   “就是吓唬吓唬,应该没事吧?”背挂铁剑,身穿麻衣的人说道。   另一人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们也不是明抢,大不了到时候赚了银子就还给那掌柜,如何?”   “上次咱们两人点了一壶,喝的可不过瘾,那酒实在是太好了,四两银子,都够我们几个吃几天的了。”   “那可不是。”   “那说好了,咱们下午就去,就是吓唬吓唬!”   “等等,要是不成怎么办?”   “应该…能吧,谁不怕刀剑啊,这样我们再叫上两人,你不是认识许多朋友吗?”   二人不过是一些江湖咯罗,习得几招不入流的武学,就连玄境都不曾是。   但人品还是在的,那个江湖少年郎没有一个做大侠的梦啊,手持三尺清风,荡平江湖人间事。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很骨干,他们两个这点功夫,就连建安城外面的强盗都打不过。   张铭坐在柜台前,雷虎站在一旁,还未准备回去。   今天倒是来了不少人,无非就是喝酒闲聊,都是些无聊的事情。   直到刚才,那一群人才散去,留下的只有几个空酒壶还有几个酒杯。   张铭正在专心致志的写字,酒馆外面却忽然传来了吵闹声。   只见一人面容黝黑,一把大刀抗在肩上,一人腰挂长剑,可惜身穿麻衣破布没了风度,另外两人也是这般,穿的破,连那铁剑都锈了。   雷虎看着来势汹汹的四人,眉头一皱。   四人狠狠的瞪了一眼雷虎,冷哼一声,坐在了酒馆的桌上。   “呔,那小二,还不给本大爷上酒!”抗刀的人大喊一声。   雷虎见他们穿的破烂,不像是喝的起酒的人,于是便道:“这里的酒可贵着呢。”   另外三人未动,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面色严肃,乍一看还有几分气势。   扛刀的汉子眉眼一瞪,拿起大刀威胁般的说到:“哎哟,老子喝酒还要付钱?信不信打烂你的酒馆!”   坐在一旁的麻衣剑客冷哼一声,悠悠的说到:“哼,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是谁,不识好歹。”   柜台里写字的张铭听到这话抬起头来。   起身离开柜台,走到了桌前,看向了坐在对角的两人。   “掌柜…”雷虎本想着收拾一下这几人,但见张铭走了过来,于是便给张铭让开了道。   扛刀的汉子瞅了张铭一眼,骂骂咧咧道:“你就是这里的掌柜?给本大爷上酒,听到了吗?要不然砸了你这破酒馆。”   张铭挑了挑眉,看向对角的两人说道:“你们两个上次来喝酒都舍得花钱,这次怎么不舍得了?”   坐在对角的两人浑身一颤,居然被认出来了,这可就丢人了啊。   另外两人不知道此事,只是被邀来做戏,有点武艺在身,也算是江湖人,见张铭这般询问就要动手。   “喝不起酒就打算动手吗?”张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唰!”   “铮!”   四人纷纷拔出刀剑,站了起来。   “砰。”的一声,大汉一拍桌子,撩起一边的大刀,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个臭酿酒的,给脸不要脸了?”   四人用余光看着对方,表面看着凶狠就像是打家劫舍的恶霸一样,但心里面则是在担心。   要是唬不住怎么办?   岂不是白费力气。   雷虎看着这四人,心中想着,连点杀气都没有,做戏也不至于做的这么假吧?   张铭仍旧站在那里动都没动一下,说道:“要是你们现在滚出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哈?这臭酿酒的说什么?”   “呵呵,你这是找死你知道吗?看看,这真刀真枪的,往你脖子一抹,唰一下你就挂了!”   “害不害怕!?”   “……”张铭看着这四人在自己面前摆弄着手里的兵器,实属无奈。   “害怕吧,害怕就赶紧上酒来。”其中一人说道。   雷虎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便道:“掌柜,要不然我把他们打出去吧。”   张铭摇头说道:“没事,我自己来吧。”   四人听到此话心里咯噔一下。   下一秒.   “铮!”   只见柜台墙上的三尺长剑出窍,划破空气,如仙剑一般立在了张铭的身旁。   剑如飞鸿,那短暂的一撇给四人带来了太大的震惊。   御剑之术,这是御剑之术!?   四人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他们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如若惊鸿,这人,这人不会是剑仙吧?   雷虎看着这一幕,没有太大的感想,顾青山也与他说过一些关于掌柜的事情。   四人心中更多的是害怕。   他们四个不过是几个不入流的江湖人,说江湖人都是给他们面子了。   御剑,那可是御剑之术啊,那里是他们这些连凡境小子能招惹的。   完了,不会要死了吧! 第136章 :挺有趣的   张铭伸手握住了酒字剑,剑尖一挑,面前四人已经瑟瑟发抖,狂咽口水。   “还玩吗?”张铭淡淡的开口道。   难得装一回X,怎么觉得这种感觉还挺爽的,仗着有系统在作威作福,还是很有意思的。   “御…御剑之术!?”   四个凡境小子吓的腿软,一开始莽撞的那个汉子更是摊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已。   “噗通。”   “前…前前辈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前辈放我一命……”身穿麻痹的剑客直接跪下求饶。   “是…是,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前辈饶恕。”   另外两位见了也跪了下来,求饶命。   其实张铭也并没要他们的命的意思,拿出酒字剑也不过是为了吓唬一下这四个人,就好像是玩闹一般。   张铭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开口道:“滚吧。”   这四个演戏的人一个跑的比一个跑,那能不跑的快吗,就好像是劫后余生一般。   没一会功夫,这四个小卒便跑出了酒馆的范围,也不知是跑到了那里去。   雷虎站在酒馆门口看着这四个人越跑越远时不时还摔一跤,可以说是狼狈不堪,不过凡境而已胆子还挺大。   “为什么要放过他们?”雷虎问道。   张铭右手一挥,手中酒字剑好像是听了使唤一般,飞回了墙上的剑鞘内。   张铭微微一笑,说道:“闹着玩而已,没必要认真,而且你不觉得他们演的很真吗,挺有意思的。”   “掌柜大义。”雷虎道。   张铭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扭头对雷虎说道:“看天色也不早了,你还不回去吗?城门可是快关了。”   雷虎点了点头道:“就要走。”   雷虎道了声告辞,随后便走到了官道上,顺着官道回建安城去了。   当初张伯在酒馆威胁张铭,那一次张伯被断了一根手筋,而这次的四人却什么事没有,最明显的就是杀意,当初张伯的杀意可是真的,今天这四个人可没有杀意。   再说了,不过是四个凡境的江湖小卒,张铭也懒得杀他们。   自己就是一个平平淡淡的掌柜,杀人这样的事情,他是不想沾的。   他不过是个看客罢了,有自保能力就够了。   若是让他浪迹江湖的话,张铭是不愿意的,毕竟这江湖又能有几个人最后是圆满的?   ………   ………   舒子涵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缓缓的睁开双眼,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在琼花楼的房间里。   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有些暗淡,天边还有些微红。   舒子涵微微一愣,嘀咕道:“现在是何时辰?”   房间内没人回应,这里只有他一人。   舒子涵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去。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太阳初升,但外面街上却是一副收摊的样子,这时才反应过来。   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辰了!   “居然睡了这么久。”舒子涵伸手摸向了脸颊,上次被顾青山揍的伤也已经消了。   他转过头去,忽然又停了下来。   只见那案头之上摆放着一个钱袋,那是他的钱袋。   舒子涵走上前去,打开了钱袋,里面都是金锭,都是它随身带的钱财。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记起了昨夜的事情。   詹兰玉弯腰捡金锭的场景浮现在他眼前,还有他当时的所作所为,那一句‘莫要为难兰玉了’同样也记了起来。   “嘶。”舒子涵一拍脑门,懊悔道:“本公子怎么说了那样的话!”   喝醉了总是会说些胡话,只是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了,他有钱不假,但却不屑与拿钱去侮辱人。   他自己都感觉有些过分了。   舒子涵摸出腰间的折扇,拿在手中,思索着这件事该如何。   “还是道个歉吧。”舒子涵心中暗道,接着便推开了房门,想要去找兰玉姑娘。   “诶诶……”老鸨正要开门,舒子涵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差点撞在一起。   老鸨看着舒子涵,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是你啊。”   舒子涵看向了老鸨,立马开口问道:“兰玉姑娘在那?”   老鸨见舒子涵这态度,一时间也有些气了。   自己养了五年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要赎身了,一锭金子又怎么样?有钱就了不起吗?   “怎么?”舒子涵见这老鸨不说话,随即摸出了一锭金子出来,说道:“这下总可以告诉本公子了吧。”   老鸨低头看了一眼那金子,本来忍住的怒意又上来了,于是便骂了起来:“你以为有钱了不起啊,臭男人,老娘的兰儿都要走了,都是因为你!”   “什么意思?”舒子涵微微一愣,追问道:“兰玉姑娘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一晚上的房钱都还没付呢,这金子就当是房钱了,哼。”老鸨撇了他一眼,伸手拿过了那锭金子。   说罢,老鸨扭头就走了。   舒子涵愣在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这老鸨怎么脾气这么大,金子都不要了?   “算了,还是先找到兰玉姑娘为好。”舒子涵在琼花楼里转了起来,想着兰玉姑娘是歌姬,找起来也很容易。   但是他找了半天,愣是没有见到。   老鸨在楼上看着,见这男人找了半天,心里的气消了不少。   她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兰儿会突然告诉她要赎身,老鸨知道兰玉已经存够了赎身的钱,可兰玉却一直没走,是因为念及她这个老鸨的恩情。   因为这个有钱的公子哥,兰玉却提了起来,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鸨冷哼一声,开口说到:“找找找,能找到吗?兰儿已经赎身了。”   舒子涵回过头去,看向了楼上的老鸨,连忙追问道:“那她现在在哪?”   “老娘不知道,自己去找去。”老鸨瞪了他一眼,回了房里。   舒子涵站在原地,念叨着:“赎身了?”   不过一夜之间,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自己找不到人,岂不是说两个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   赎身了吗?   一番思索之下,舒子涵觉得还是随缘好了,找不到就算了,要是能再遇到的话,就那再道歉吧。 第137章 :任务完成   任务—名扬建安江湖(已截止)】   【任务详情】:半月内让酒馆在建安城江湖人口中名声大噪。   【任务奖励】:未知   “差一点。”张铭苦笑一声,直到昨天的时候他才完成了百分之百。   这个任务也有些时间了,要不是张铭注意了一下,说不定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他倒是挺好奇这个未知奖励的,能标记未知奖励的,那必定是好东西。   “看看有什么东西吧。”张铭嘀咕了一声。   【随机武学感悟卡×1】、【随机酒品×2】、【随机兵器×1】、【随机绝品酒方×1】、【黄阶任务卡×1】、【修为突破卡×1】。   “这么多!?”张铭都有些惊了。   虽然他想到这次的任务奖励很丰厚,但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东西。   随机酒品都给了两种,还有兵器,不过他已经有了酒字剑,要兵器没什么用啊。   “随机绝品酒方?”张铭眼前一亮,现在酒馆里的酒都是精品,绝品这两个字眼他还是头一次见。   看了系统的介绍,张铭也知道了这绝品的意思。   酒品便是在精品之上的酒品,有着不一样的功效,现在酒馆的酒顶多有些奇奇怪怪的功能,绝品则是在这些酒之上的。   并且,绝品之后便没有其他等级了,而且绝品也不分上中下等,也就是说,这已经是酒的极限了。   “原来只给酒方啊,材料什么的要我自己去找?我说呢,怎么可能直接给我。”   张铭一想也是,绝品的酒那是这么容易酒给的,不过只是酒方也足够了。   还有一张武学感悟卡,张铭不打算现在用,这东西的副作用有些大,上次六指琴魔的事情可影响了他挺长时间的,要是抽中了个杀人成性的疯子,他可受不了。   【宿主使用【随机酒品】×2】   【琥珀酒】:-酒品等级:下等精品-售价:二两银子-功效:无-   【般若酒】:-酒品等级:中等精品-售价:四两银子-功效:无-   “这运气……”张铭的嘴角一抽,两种酒都是没什么功效的酒,不过幸好价格还算便宜。   酒馆里也有好些日子没有添新酒了,有两种新酒也好,免得顾青山经常在他的耳边嚷嚷。   【宿主使用【随机兵器】×1】   【恭喜宿主获得【玄铁重剑】】   系统的提示刚落,张铭手中便出现了一柄漆黑的重剑。   “我……”   “砰”的一声,玄铁重剑从张铭手中脱离,落在了地上,酒馆的地板上被砸起一片灰尘。   “这也太重了吧。”张铭虽然有所准备,但也没想到这剑居然这么重。   起码都有有七八十斤,这剑应该是传说中独孤求败的那把重剑不错了,纵横江湖几十年,杀尽天下贼寇的玄铁重剑。   陨铁所炼,天下至宝,剑身虽顿但大而威猛,后又落入杨过之手,是个不错的武器。   可惜,张铭用不着。   “还是收着吧。”说着张铭便将玄铁重剑收回了系统空间里。   【宿主打开【随机绝品酒方】×1】   【请稍等……】   【恭喜宿主获得绝品酒方【谪仙酒(酒方)】】   “这酒方,厉害了……”   张铭瞪大了眼睛,里面的这些东西他名字都没听说过,关键是最后一样材料——【剑仙的一滴血】   怎么就跟闹着玩一样?   酿个酒还要剑仙的血?   还有什么青玉灵果、仙人草…?估计都是些天地灵物吧。   张铭想着,这不会是系统忽悠他的吧,真有这些东西吗?怎么看怎么扯淡。   “算了,还是先放着吧。”张铭将那酒方存在了系统空间里,有机会再说吧,这些东西可不好找。   最后一样东西【修为突破卡】。   这个倒没什么新奇的,就是拿来突破修为的,正好张铭现在的实力是凡境巅峰,可以试一试。   张铭心中默念一句使用,紧接着筋脉之中便浮现出一股无名的力,原本的枷锁在这一刻全都被打通。   每过几秒,张铭只感觉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声。   “轰!”   武学玄境,成!   “这就好了?”张铭愣了愣,感受了一下浑身的内力,砸了砸嘴道:“马马虎虎。”   他还以为要很久,结果就几秒的东西,这就没了?及好像是我裤子都……你就给我看这个?嗯…确实有点太快了。   不过也算是有些收获吧。   ……   张铭怀里抱着小七还有一只灰色的兔子,绕过酒馆,朝着后面的山上走去。   “咕咕?”灰兔子疑惑着,不知道这是要带它去哪里。   小七则是满不在乎,呼呼大睡,它对去哪并不感冒。   张铭走到了一处树木茂密的地方,看了看觉得刚刚好,于是便将小七和灰兔子放了下来。   “喵?”小七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抬头看向了张铭。   张铭看着小七说道:“它的腿也好了,该放它回去了。”   “咕咕?”灰兔子有些疑惑,它听不懂,于是便看向了身旁的七恶霸。   “喵?喵呜!?”小七瞪着大大的眸子,看着张铭。   “之前说好的嘛。”张铭道。   小七愣了许久,扭头看向了身旁的灰兔子,见灰兔子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小七其实很想告诉它,傻兔子,你怎么还这么淡定,这家伙不要你了知道吗?不要你了!   小七扭头重新看向张铭,想跟张铭商量一下。   “喵呜…喵…”   张铭可听不懂小七的话,但看它那焦急的样子,应该是不想他将灰兔子放回去吧。   毕竟这几天,小七跟灰兔子玩的蛮好的,睡都是睡在一起。   张铭砸了砸嘴,摇头说道:“它本就是山中野兽,这才是它该待的地方,或许它还有亲人呢?你有没有想过。”   小七听到这话也不叫唤了,低下了头,神情有些难过。   它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让灰兔子走。   张铭看着小七的样子,说道:“跟它道个别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灰兔子蹲在一旁,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一脸疑惑。   ………   ………   求个票!   刚接到通知,这周五上架。   其实我这几天挺憋屈的,最近写的有点水,因为我预感到要上架了,但是不怎么确定,这下确定了。   嗨呀,终于可以发开手脚写了。   最后,通知一声吧,这周五上架,也就是四月十七号! 第138章 :一个月。   白色的爪子落在了灰兔子的头上。   灰兔子抬起头来,见了那熟悉的面孔揉着它的脑袋,是那个平时欺负它的大魔王。   小七揉了揉灰兔子的脑袋,眼神中带着不舍还有宠溺。   像一个大哥哥一般。   张铭看着这一幕,有些许触动,小七真的长大了。   “走吧。”   小七收回了爪子,快步走到了张铭的脚下,回头看了一眼灰兔子,随即跳到了张铭的肩膀上。   灰兔子愣在原地,直到此刻它才意识到。   原来这是离别。   小七靠在张铭的肩上,看着那站在原地的灰兔子,眼神暗淡了下来。默默的回过了头。   灰兔子没有去追,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人一猫越走越远。   “咕咕。”灰兔子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或许是道别吧。   小七靠将头埋在张铭的肩头。   像一个哭泣的孩子一般,将脸埋着。   小七的毛发挨在张铭的脖颈之间,让张铭感到有些不舒服,不过张铭却并没有在意,抱着小七继续朝着酒馆走着。   张铭回头看了一眼,早已看不见那灰兔子的踪影,他和小七已经走了够远了。   张铭叹了口气,回过头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没过一会,肩头传来小七的声音。   “喵……”小七的叫声都有些低沉,眼角泛着晶莹,它在询问张铭为什么。   张铭没有回头,只是说道:“你知道吗,我曾经希望你过的无忧无虑,没有烦恼,但我发现我错了。”   张铭停下脚步,将肩膀了小七放了下来,自己则是盘坐在了树下。   小七抬着头看着张铭,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能通人言,灵智已开,说白了就是你变的越来越聪明了,这是好事,同样也是坏事,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说不定这些你以后都会经历,就像人一样……”   “我只是想你以后不要太难过。”   “你要知道,灰兔子也有它自己的生活,而我和你不过忽然闯入他生活中的路人,我知道你很聪明,但也要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张铭盘坐在地上,眼前的小七仍旧抬起头看着它,没有任何表示。   “你想怪,就怪我吧。”张铭道。   小七一语不发,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张铭的身前。   它踩着张铭的大腿,回到了他的怀里,与以前一般蜷成了一团。   张铭知道,小七都听懂了,只不过是有些难以接受而已,它需要慢慢消化。   接下来的几天里,小七都是闷闷不乐的。   原本平时本来睡觉的时间就多,这些天变的更多了,几乎都是趴在酒馆的柜台上,也不跟张铭闹腾,对酒馆里的事情也不感兴趣。   平时喜欢的小姐姐来喝酒它也不粘着了,就好像是病了一样。   这一切张铭都看在眼里,平时写字的时候他都留下来陪小七玩耍了,只希望它能快点走出来。   这个时候,需要张铭来陪着。   后面几天,小七的情绪慢慢好了起来,胃口也好了不少,只是还有些低沉,再过几天应该能好起来。   张铭见状也是松了口气,都会好起来的。   ……   ……   江南是比一壶清茶还要耐人寻味的清淡,白墙黑瓦,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与眼里的塔川秋景交融。   江湖酒馆的日子是平淡的,甚至都已经忘记了时间。   记得不久之前,官道上的叶子也不过是微黄罢了,现在却已变的满是黄色。   太快了,快的反应不过来。   来到这个时代,张铭都已经感觉不到岁月的流逝,每天不过就是书写看店,下午时分遥望天边。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月有余。   入秋了!   张铭走出酒馆,看着满山的微黄,“秋天来的真快。”   “喵。”小七跟在张铭的身后,踩着地上的一片叶子,将那叶子撕开,或许是觉得有趣,便玩了起来。   小七看着那枯黄的树叶,忽然又想起了小灰,那个憨憨傻傻的兔子。   这件事情它记了半个月了。   虽然还是有些不舍,不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小七也已经想开了,倒没怎么在意了。   酒馆里这些天倒没听见什么新鲜事情,该来的酒馆的人还是回来,无非就是那几个人。   上次被吓跑的那四个小子每隔几天会来一次酒馆,每次都只点一壶酒,四个人喝一壶,还挺有意思的。   只要正午不下雨,熟客们便都会到来,各点一壶酒,坐下闲聊,一直到下午城门要关闭的时候才会散去。   有时候顾青山会留下与张铭说些闲话,但也不经常。   雷虎则还是那副模样,不苟言笑,但有顾青山在,这些熟客也认识了雷虎。   熟客们知道是顾青山的朋友也很给面子,没有刁难雷虎,毕竟这个小二确实不是很合格。   张铭捡起了地上的一片树叶,有微风吹过,他抬起头来。   “沙沙……”   树叶哗哗作响,一片一片从树上断下,飘散在这天地之间。   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纵观古今,这秋天大多都是悲伤,只是因为触景生情,便心生感叹,说秋天欢喜的却没几个人。   在张铭看来,这落叶的场景照样也美,说什么韵味,说什么落叶之殇,只要场面够美,那就是好的。   总去想一些悲伤的事情做什么?   小七见张铭抬头,它也抬起头看了起来,高高的树上洒下一片又一片的落叶,像是纷飞的花瓣。   “喵。”小七睁着大大的眼眸,充满了好奇。   一人一猫眺望天空,记得不久前这里都还是绿意盎然,真是岁月如梭,眨眼即逝。   “张兄早啊!”   “掌柜早。”   众人喜笑颜开,一如既往的来到酒馆里。   顾青山作为酒馆的话痨,什么话都能接两句,今天他倒是有些不同,坐在一旁没怎么接话,只是喝酒。   “我想说个事,要听吗?”顾青山面色平静的说到。   公孙羽来了兴致,问道:“什么事?”   石头兄弟对视一眼,疑惑道:“最近建安城里似乎没什么大事吧?”   “是个傻二傻子的事。”顾青山笑的苦涩,这件事可不是件能让人发笑的事。 第139章 :郎有情妾有意   “在聊些什么?”张铭抱着小七坐在一旁,见顾青山要说事一时间也来了兴趣。   众人围了过来,酒馆里最有意思的就是有人说事的时候,每次都是围作一堆。   顾青山倒了杯酒,说道:“记得之前那个穿金衣的二傻子吗?”   “哪个?”公孙羽想了想有些忘了。   宋书生倒是想了起来,对公孙羽说道:“就是那个被顾青山打的鼻青脸肿的骚包。”   “哦,是他啊。”公孙羽听到骚包这两个字便记起来了。   吴蛮子抓了一把花生送进嘴里,问道:“那骚包怎么了?”   顾青山将那杯中酒喝下,放下酒杯,悠悠对众人说道:“他明天要娶妻了。”   “啊?”公孙羽一顿,眼前一亮,这个事说不准很有意思啊。   “哈,那骚包还能找着娘们?怕不是抢的吧。”吴蛮子嗤笑道。   张铭见顾青山一脸正色,根本没有一点玩笑的样儿,而吴蛮子几人皆是一脸好奇,就好像是在一群等待着听一个笑话一般。   “顾兄你接着说。”公孙羽催促道,他确实是好奇了。   顾青山连续喝了好几杯酒,一直没有往下说。   公孙羽与吴蛮子几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顾青山好像有些不对劲。   张铭倒了一杯酒,推到顾青山面前,开口问到:“怎么了吗?”   顾青山看到推过来的酒,微微一愣,随即接了过来,说道:“确实有些事。”   公孙羽几人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这是说错话了,这里面估计有些他们不知道是事情。   顾青山喝了张铭递过来的那杯酒,将军行下肚喉咙又是一阵火辣,他被辣的眯着眼睛放下酒杯,开口说到:“这些天里我都会去紫星阁楼顶喝酒,那傻小子被我打过一次之后就到处寻我,天天来紫星阁找我打架,那傻小子,明知道打不过我,还天天过来挨揍。”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公孙羽道。   顾青山撇了撇嘴,解释道:“后来我发现那人没事爱往身上涂些香料,一个大男人身上带个股女人香,我想着就恶心,怎么会说出来。”   “跟个娘们一样。”吴蛮子撇嘴道。   张铭揉着小七的脑袋,有些好奇接下来的事情,便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嗯……”顾青山疏了一口气,“我现在反而有些佩服他。”   “啊?”公孙羽以及吴蛮子、书生皆是一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   徐州舒府次子舒子涵,一个在家族里没用任何分量的二公子。   为何没有分量?   舒府人最明白,府里的二少爷不过是老爷跟外面的女人所生,后来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念在老爷的份上留下了这个孩子。   说的难听点,舒府的二少爷,不过是外面的野女人生下的杂种。   也好在这个二少爷从小懂事,喜好读书,为人也是极好,要不然早就被夫人赶出了舒府。   舒子涵长大一些后,忽然有一次在外面见了一场江湖中人打斗,从哪之后便痴迷起了江湖武功,就连读书都荒废了。   舒老爷本是想着舒子涵能够考取功名,谁知道他居然迷上了这些的东西,一气之下罚他紧闭半月。   可这些又有什么用,舒子涵见了那江湖的诗意策马,快意恩仇,早已迷上其中。   舒老爷也不知该如何,教训了不知多少次,舒子涵任旧不知悔改,于是便放任他去,只当是养了个闲人。   三年习武,两年游历,舒子涵成为了玄境高手,一把折扇,一根玉簪,走出了自己的路子,可以说在这徐州江湖圈子里,有了几分名声。   他爱风流,这次奉江府老爷所托来建安寻江府小姐江柔,舒子涵专程为自己准备了一身金衣,一把金丝折扇,一根金簪,舒子涵觉得这就是风流,潇洒而又放荡。   被顾青山打了一顿后便进了建安城,见识了许多,也认识了许多人,至于江柔,他倒是没去见,只是因为没脸皮,怕见了被认出来。   舒子涵本打算回去就说没见着,谁知道在琼花楼的一夜让他记住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第二日便赎身了,舒子涵说了些错话,本想要道歉可却没了机会。   本以为是再无后话,谁知这建安城如此之下,终究还是让他遇见了。   “琼花楼?那女子叫什么名字?”公孙羽问道。   顾青山扭头看向公孙羽,对他说道:“那女子是詹船夫的女儿。”   “这么巧?”宋书生道。   吴蛮子倒是撇了撇嘴,讪讪的说道:“不会是书生青楼歌姬的戏码吧?”   顾青山答道:“有些像吧。”   公孙羽喝了杯酒,嘀咕道:“那岂不是说明天詹老头的女儿就要出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请我们去。”   “老伯有好几天没来了。”张铭道。   “这样吗…那估计不会了。”公孙羽耸了耸肩,不去也没事,也不过是平日里无趣想打发一下时间而已。   “那后来呢?郎有情妾有意?”宋书生追问道。   顾青山点头道:“差不多吧,詹兰玉赎身之后回了家里,就在春阳湖边上……”   那一夜舒子涵很是无趣,于是便泛舟到了春阳湖上,偶然之间见到了竹屋前洗衣的詹兰玉,于是便跑上去道歉。   后来,两人便认识了。   或许这也算是缘分吧。   当初他那话是确实有些混账,不过好在詹兰玉通情达理,也没在意,后来舒子涵见她家中贫苦,想要帮她一下,不过詹兰玉却不肯收他的钱,于是乎他只能时不时来送些东西。   那个少女不怀春,詹兰玉在青楼里做了多年歌姬,对那情爱之事更是好奇,自然是想找一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就算是一生清贫也无所谓。   而舒子涵却从未往哪方面想,他虽说自己风流,可却不懂情爱之事,什么是爱?他更不懂。   就好像是莫名其妙的,他就陷了进去。   那时他问自己,难不成他真的真的动心了?   舒子涵很想找人问问,但在建安城他却不认识人,于是乎,那晚上他再一次去了紫星阁楼顶,问的是顾青山。 第140章 :说出来那还叫爱吗?   那晚顾青山如往常一样在那紫星阁顶,手里拿着装酒的葫芦,看晚风吹过,万家灯火。   “还敢来?”顾青山回头看了一眼舒子涵。   舒子涵脚步一顿,说道:“今天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顾青山从栏杆上跳了下来,“我管你,上次我说过吧,要是再敢来,就不是揍一顿这么简单了。”   舒子涵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顾青山的腿却已经抬了起来,朝着舒子涵的腹部踹去。   “砰。”   舒子涵捂着肚子,后退了几步。   “不躲?”顾青山挑了挑眉,有些不懂这个二傻子是做些什么。   舒子涵伛偻着身子,吃痛道:“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哦,明白了,打完再说。”顾青山微笑道。   “砰!嗒!”   说罢,顾青山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舒子涵没有躲,咬着牙硬挺着,也不反抗,仍由顾青山踹他踢他。   顾青山见状停了手,开口道:“二傻子,你这是玩什么?”   刚才顾青山下手也不轻,舒子涵紧咬着牙冠道:“可以问了吗?”   顾青山看着他,心中很是疑惑,这二傻子今天莫不是犯病了?   “你要问什么?”顾青山挑眉道。   舒子涵松了口气,站直了身子,问道:“可以告诉我什么是喜欢吗?”   顾青山眉头一皱,“你有毛病吧?”   喜欢是什么东西还要人教吗,这二傻子是真有点傻气,再说了,这种问题干什么要来问他。   “我在建安城没有认识的人,只能来问你了。”舒子涵解释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吗……”   舒子涵微微一愣,说道:“难不成你也从未喜欢过一个人?”   顾青山嘴角抽了抽,上前就是一脚,舒子涵挨着这一脚,也没说些什么。   “你这问的有点傻,首先你得分清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这二者是不一样的。”顾青山说道。   “有何不同?”   顾青山懒得跟他解释,于是便道:“层次不同吧,怎么?你这二傻子看上谁家姑娘了?”   舒子涵不知道给怎么回答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兰玉姑娘,要不然他也不会这里讨顾青山的打。   顾青山见他不说话,便道:“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对吧?”   “是。”舒子涵低下头,恭敬的拱手道:“请前辈教我!”   “这才有点样子嘛。”顾青山笑了笑,“你肯上来挨这顿打,足以证明你很在乎那个姑娘,还要我再说什么吗?”   舒子涵微微一愣,点头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是吧?来,过来站好,我送你下去!”   “啊?”   “下去吧!”   “砰。”的一声,顾青山再一次将舒子涵从紫星阁上揣了下去。   顾青山站在楼顶看着那个摔在地上的身影嘿嘿一笑,这一脚下去,心里可算是舒服些了。   “还有人能看上这个二傻子?”   顾青山嗤笑一声,随之便忘却了这件事情,回了那栏杆之上,继续看着建安城的风光。   ………   众人听顾青山说完,皆是发笑道:“还真是个二傻子。”   顾青山也是摊了摊手,无奈道:“可不是嘛,哪有人会跑来问这种问题。”   张铭也是笑道:“你也是糊弄他的吧。”   “也没有吧,说起来我也不是很清楚,要是能说出来,那还叫喜欢吗?还能叫爱吗?”顾青山道。   “你这话让我感觉你像是一个渣男。”张铭笑道。   顾青山可是知道‘渣’的意思的,因为上次张铭就用渣猫形容过小七来这,顾青山哭笑不得道:“哪有。”   “渣男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吴蛮子问道。   张铭看众人似乎都是很好奇,于是便道:“夸你帅的意思。”   “是吗?”吴蛮子摸了摸脑袋,憨笑道:“哈,那老子岂不也是个渣男。”   “咳咳。”顾青山差点没呛死。   宋书生拍了拍扇子,说道:“蛮子你这是迷失了自我啊。”   “臭书生你就会说些屁话,老子就是渣男了,怎么了!?”   “你算个屁!”   “你再闹,再闹老子揍你信不信!”   “来,不揍死我我今个就改姓。”   书生和蛮子不又吵了起来,惹得酒馆里众人哭笑不得。   公孙羽可不信张铭说的,于是便凑近细声问道:“张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顾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掌柜经常用渣猫来形容小七。”   公孙羽想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见蛮子还在那里争吵着说自己是个渣男,“噗。”   “绝了。”公孙羽憋笑道。   “喵?”小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它刚才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它的名字。   张铭拍了拍它的脑袋,安抚道:“没你的事,你继续睡觉。”   “喵。”小七听到这话,打了个哈切,继续睡觉。   张铭扭头看向顾青山,说道:“后面呢,还没完吧?”   “嗯。”顾青山点了点头。   公孙羽见状便招呼一旁吵架的书生和蛮子,“你俩别吵了!”   “呃……”吴蛮子和书生都停了下来,对视一眼,谁也不服谁。   “老子懒得跟你计较。”   “切,谁稀罕啊。”   酒馆里总算是又静了下来,众人看向顾青山,等着他开口继续往下说。   “后面的事情我知道的少,稍微说说吧。”顾青山顿了顿,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俩人确实走到了一起。”   被顾青山踹下紫星阁的那天晚上,舒子涵便来到了春阳湖边……   舒子涵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揍了一顿后他忽然有了胆子,不敢说出来的喜欢也脱口而出。   尽管这一点都不风流,但他还是说出了口,这也是他头一次放弃了自己的底线。   詹兰玉听完愣了许久,噗嗤笑了出来,眼角带着泪花,说了这样一句话,【公子今天好像一点都不风流。】   舒子涵羞的小脸涨红,有些不知所措。   喜欢嘛,他说出来了,不就是一句喜欢吗,他感觉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有种的事情了。   风不风流也无所谓了。 第141章 :孤身战十六玄甲   “就这么走到一起了?”吴蛮子撇了撇嘴,感觉很没意思,这种故事不是应该有些过程吗。   宋书生看了一眼吴蛮子,讪讪道:“怎么走在一起的又不重要,反正这两个人互相喜欢不就行了。”   “老子看那些书里面,不都是历经磨难,千辛万苦才能走到一起的吗。”吴蛮子道。   “书里写的又不是真的,也只有你这傻蛮子才信。”宋书生道。   “臭书生你说什么?”   “臭蛮子……”   公孙羽见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立马道:“你们两个消停点不行吗?”   “呃……”书生和蛮子尴尬一声,老老实实的也不吵了。   公孙羽冷了他们二人一眼,回头看向顾青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顾青山见蛮子和书生一脸委屈,有些想要发笑。   “后面啊……”   詹船夫倒对舒子涵没多大的意见,也是个有钱人家,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女儿嫁给舒子涵后受委屈。   舒子涵在詹船夫面前保证了不知道多少次,这才给说通了。   这个时代的情侣可没那么多恋爱的时间,一切都定下之后,舒子涵便打算回徐州直接挑个日子把婚事给办了。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可舒子涵还没带着詹兰玉回徐州,却在这建安城里出了事。   夜里无声,四个忽然出现的玄境高手围攻舒子涵。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舒子涵也不知道这四人到底从何处而来。   而恰巧的是,当时詹兰玉也在场中。   舒子涵拼死灭杀三人,手中金丝折扇也染成了红色,身中六刀,精疲力尽。   而那最后一人似乎是有些害怕了,不敢再朝舒子涵攻去,于是便趁机劫走詹兰玉。   舒子涵奋力追去,可他身上受了刀伤,血流不止,只追到一半边晕了过去。   “四个玄境高手?”   顾青山点了点头,说道:“嗯,那晚上我镇守城东,当时发现了这件事,却晚了一步,我见舒子涵满是血晕倒在地,便先把他救了下来。”   “老伯的女儿呢?”张铭问道。   顾青山叹了口气道:“被劫走了,那人很谨慎,没留下一点痕迹,是个藏匿的高手。”   “那四个人是冲着二傻子去的吧?什么来头?仇家?”公孙羽问道。   顾青山顿了顿,沉声道:“不算是仇家。”   顾青山叹了口,说道:“这事也怪我,这些天建安城里太平静了,我要是早点发现动静的话也不会这样。”   “出事了?”公孙羽一顿。   “嗯。”顾青山点了点头。   那次围杀没过多久,舒子涵身负重伤还未痊愈。   可对方却在夜里给舒子涵发了通牒。   舒子涵收到书函,孤身赴陷,地点就在建安城外的松叶林里。   舒子涵伤势未愈,可当天晚上就去了。   手中金丝折扇被血色覆盖,金簪抛下,当机立断切除了那累赘的发丝。   孤身战十六玄境,领悟守护道意。   死战!   十六个玄境高手接连败落,舒子涵身负十二处刀伤,连那金衣都是泛着的血光。   酒馆里沉默了下来。   张铭看着顾青山,开口问道:“所以…到底是谁要舒子涵的命,能找来这么多玄境高手,来头不小啊。”   “确实来头不小。”顾青山点头道。   舒家作为徐州的大家族,可没表面上看着这般和谐。   最受争议的就是舒府未来家主之事,本是是由嫡子继承,但舒府嫡子舒凡从小无理放肆,心胸狭隘,长大后更是成了一个纨绔子弟。   而那时的舒子涵懂事礼貌,知书达理,对账房的事情也有所了解,当时家主便有了将家主之位留给舒子涵的意思。   只是后来,舒子涵痴迷上了江湖武功,慢慢失了势,家主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舒子涵也明确表示自己对这个家主不感兴趣,只想浪迹江湖。   可就算如此,舒子涵的大哥舒凡仍是不放心,舒子涵这次来建安正好给了舒凡机会。   最开始的四个玄境高手便是舒凡安排的。   谁知居然没能杀死舒子涵,不过好在劫走了詹兰玉,正在徐州的舒凡也不敢确定舒子涵会不会来,他只能赌,赌这个女人在舒子涵心里的地位。   十六个玄境高手等着舒子涵自投罗网。   舒凡赌对了。   那晚杀机涌现。   十六个玄境高手围攻舒子涵,本以为万无一失。   谁知舒子涵见了詹兰玉激发了心中的守护意志,迈入了宗师之境,以一己之力抗下了十六个玄境高手的围攻。   不过还好,舒凡做了两手准备,为了以绝后患,他还专门请了一个宗师高手坐镇,以保万无一失。   公孙羽皱了皱眉,问道:“宗师?怎么请来的?舒凡暗中杀人不可能是找的舒府供奉吧?”   “是飞花台的杀手。”顾青山道。   公孙羽沉默了,飞花台是一个杀手组织,只要给够了钱或者用情报,便能换取一次出手的机会。   而恰好的是,徐州舒府,最不缺的就是钱。   “那岂不是说那小子打赢了!?”吴蛮子惊呼道。   顾青山点了点头道:“赢了。”   “厉害啊。”公孙羽也是赞叹了一声。   这已经颠覆了之前舒子涵在他心中的的印象。   孤身独占十六玄境一宗师,仍旧不死。   这江湖中能成宗师的人不知有多少,不成宗师皆为蝼蚁这句话一点都不错,没有宗师之境在这江湖上是站不稳脚跟的,除非是类似于个派行走的人物能以玄境撼宗师。   舒子涵不过是一个新晋宗师,独战了十六玄境是不可能做到不受伤的。   杀了十六个个人,舒子涵身负刀伤五处,剑伤七八处。   地上散乱的躺着十六具尸体,皆是断了气息。   然而在他的眼前还有一个大麻烦。   那是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来自飞花台的地字杀手,也是宗师之境的高手。   “本以为这一趟就是看戏,没想到还能玩玩。”那个地字杀手笑道。   一旁被捆着的詹兰玉奋力反抗,却无可奈何身上的绳索。   “呜…唔!!”   她看着舒子涵身上流淌的鲜血,眼角流淌出泪水。   你走啊!!   她想喊出来,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第142章 :我来娶你了   一个人得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在身受十多刀的情况下咬牙坚持。   舒子涵他站在那十六具尸体中央,失血过多已经让他有些神志不清,身体摇摇欲坠。   更别说与宗师高手一决高下了,这是个必输的局面。   他那个心胸狭隘的哥哥还是不肯放过他。   就算是舒子涵不再关注家族的事情,安安心心做一个浪迹江湖的傻小子,他们还是不放心。   这一次更是让舒凡抓到了机会,总计二十名玄境高手,还有眼前这个宗师高手,这可是下了血本了。   “为什么要逼我?我都这样了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舒子涵面色狰狞,站直了身子,他握紧了手中的金丝折扇,看向了眼前的这个人。   银面杀手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只是拿钱办事。”   舒子涵深吸了一口,看了一眼那人身后挣扎的詹兰玉,紧咬着牙冠,顶着浑身的剧痛。   “明白了,那来吧。”舒子涵道。   “铮。”   银面杀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不讲什么胜之不武,他只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   两股凌厉的气势爆发,林间树木颤抖,无数叶片被震落下来,沙沙作响,夜里寒风瑟瑟,舒子涵与之对视,都还未动。   “砰。”   “滋滋……”   金丝折扇划过银面人手中的长剑,火花四溅。   只见那长剑一震,舒子涵退出五仗,手中金簪袭出,出手便是奔着银面人的脖颈而去。   詹兰玉在后方看着,泪水不断,心如死灰,她宁愿舒子涵放啊她,也不愿意他以身犯险。   刹那间风云变色。   舒子涵想试试,以命搏命,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若是自己不死的话,那也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情,当时的他确实这样想的。   银面杀手共出二十七剑,舒子涵接连躲避,手中金丝折扇被打落,二十七剑有被五剑落在了他的身上。   “噗。”   舒子涵口吐鲜血,跪在地上。   他输了。   以命搏命,看样子是输了。   银面杀手站在他的面前,没有着急杀他。   舒子涵抬起头,看向詹兰玉,他不曾后悔自己一人以身犯险,若是可以重来的话,他想,他还是会来建安城。   听她弹琵琶,与她共生。   看样子,这辈子是没有缘分了。   詹兰玉看着这个傻子,她很想说话,告诉这个傻子,她不过是个歌姬罢了,你是高高在上的公子,有什么值得的。   银面杀手看向舒子涵,他有些佩服这个人,若是没有这次的事情话,说不定这人能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   只是可惜,他是杀手,不可能会放过舒子涵。   “送你上路了。”银面人轻声道。   “求你一件事。”舒子涵抬起头来,声音低沉:“我死了,放过她好吗?”   银面杀手看了一眼舒子涵,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又是个为情送命的傻子。   “好。”   银面杀手答应下来的那一刻,跪在地上的舒子涵好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长剑刺出。   舒子涵闭上了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黑暗。   若是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应该是没能娶她吧。   这一世我们缘分薄,下辈子早点相遇。   我希望我能娶你。   ………   ………   顾青山说道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了。   公孙羽催促着他接着往下说,可是顾青山就是不说了,任谁来劝都不说了。   不是说最后赢了吗?   可这结局可没有赢啊。   张铭扭头看向顾青山,问道:“怎么不说下去了?输了不成?”   顾青山手里端着空杯,说道:“没有,飞花台的杀手最后死了,是舒子涵赢了。”   “这怎么可能赢?”公孙羽不解道。   顾青山抬起头,说道:“想知道?”   “肯定啊。”   “就是啊,你这不是没说完吗。”   “真不说了?”   “不说了。”   “顾大哥,你这就过分了啊!”   顾青山指尖微动,其实他不想再说下去了,这个结局一点都不好。   就好像是狐妖与书生的故事一样,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磨难,就算经历了磨难到了最后见不到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舒子涵为了詹兰玉,孤身战十六玄境,银面杀手答应他的那一刻,如释重负,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只是因为爱了一场,便丢了性命。   舒子涵也明白了顾青山为什么不告诉他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若是爱一个人,就算是付出性命也不愿意她受到一点伤害。   舒子涵懂了,只是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   阴历,九月甘七。   宜嫁娶、下葬、行舟……   春阳湖边的竹屋窗上贴着大红色窗花,红菱牵着梁木。   这场婚事没有请别人,该请庆贺的唢呐匠也没请来。   不像是平常嫁娶那般热闹。   詹船夫坐在大堂中央,除了他也再也没有别人了,今天他的女儿就要出嫁了。   他盯着外面的院子,等待着今天的新郎官上门来。   舒子涵褪去身上的金衣,披上那早已准备好的红衣,红衣上点缀着飞禽走兽,日月星辰,寓意天地所鉴。   今天他是新郎官。   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娶她了。   舒子涵走出门去,跨上那匹黑马,望着眼前的道路,喃喃道:“我来娶你了。”   “驾!”   黑马从建安城的街上飞掠而过,众人有些惊讶,这人莫不是要娶亲了?可不应该是八抬大轿吗?这又是作何。   黑马直奔春阳湖而去。   舒子涵停了下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裳,今天是大喜之日,要格外注意自己的衣着,这样的事情,这一辈子只有这一次。   舒子涵下马,径直走到了竹屋前。   那大堂之下,身穿嫁衣,披着红盖头的,是他的娘子。   詹船夫抬头看去,原本浑浊的目光有了些光亮。   娶我女儿的人来了。   詹船夫看向下方,喃喃道:“兰儿,你今天就要嫁人了……”   舒子涵走进院内,看向了堂下坐在椅子上披着盖头的她。   她在等他。   舒子涵深吸了一口气,为了今天,他等了许久了。   没有什么繁琐的礼节,詹船夫见舒子涵已经走到了大堂前,站在了他女儿詹兰玉的身旁。   詹船夫看着舒子涵,声音沙哑,高喊道:“吉时已到!”   “一拜天地!”   拜天上,拜地下,天地为这对新人祈福,堂下郎君眉清目秀,俯身一拜。   詹船夫伛偻着身子,高喊着,眼眶红润,“二拜高堂!”   舒子涵睁着眼睛,低头拜这高堂之上的詹船夫。   坐在椅子的上的新娘没有动弹,舒子涵没有在意,詹船夫也没有在意。   “夫妻对…拜……”   詹船夫是哭着喊出这句话的。   舒子涵转过身,看向自己的新娘,不知不觉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第143章 :故事的结局一点也不好   “礼…成……”   当初那个春阳湖上乘风破浪的老者伛偻了下来。   喊出礼成的那一刻,好像一个双脚陷入泥泞的船夫瞬间将一半身子埋入了黄土。   没有洞房花烛,这是一场不一样的婚事。   泪水打落在地上,眨眼便消失不见,舒子涵看向身旁披着盖头的新娘,声音颤抖着喊出了那声准备许久的话。   “娘子……”   舒子涵走上前去,揭开那红盖头。   看着那精致的面容,他嘴唇微张,却又说不出话来。   兰儿姑娘静静的坐在那里,双眼紧闭,她最想的事就是能嫁给舒子涵,现在也算是如愿了。   那一句句誓言,那春阳湖上共游的日子,想着那琼花楼上声声琵琶语,想起那夜里捡起一粒粒金锭的身影。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当初的二傻子明白了什么是爱,什么又是喜欢,他也曾后悔,只是无力改变。   舒子涵抱起那身穿嫁衣的新娘子,缓步走到了大堂中间。   “下辈子别再碰上我这个傻子了……”舒子涵看着怀中的兰玉姑娘闭上了双眼。   他站在那棺椁面前,将怀里的新娘放入那棺椁之中。   褪去金衣,抛下金丝折扇,扔去金簪。   他不再奢求有能唤他一声公子,也忘记了什么是风流。   这江湖上也再也没有什么风流公子,这个江湖上也少了一个傻子。   ………   ………   紫星阁。   顾青山如往常一般坐在那,赏月饮酒。   也不知道那个二傻子会不会来找这,今天顾青山本是想去看看的,但左思右想还是没有去。   舒子涵动了真情,宁可舍命犯险,也要救下詹兰玉。   “破而后立,领悟生死…傻子……”顾青山喃喃着。   那天晚上,詹兰玉危难之刻挡下了那杀手一剑。   那一瞬间,舒子涵领悟守护意志成立地宗师,詹兰玉的死让他的道意破碎,破而后立,悟生死之道,再入宗师。   那一场他胜了,可对他来说,却丢了所有。   顾青山比谁都明白感情这种东西有多害人,既然是这江湖中人,那便要接触这儿女情长。   他想起了玉玲珑,直到现在顾青山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蹬。“   顾青山回头看过。   只见一袭红衣,没了之前的锐利,反而看着有些沧桑。   舒子涵不再是跟从前一样穿着那一身骚包的金衣,那随身带着的折扇也不知到哪去了。   顾青山知道他今天娶亲,只是没想到他没有褪去新郎服便来了。   顾青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道了一句,“有事?”   舒子涵顿了顿,轻声说道:“我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了,真就像你说的那样,说不出来。”   “嗯,今天怎么不称本公子了?”顾青山道。   “不了,以后不做公子了。”   “怎么?你不是想天底下所有人都叫你一声公子吗?”   “现在不想了。”   “风流?”   “不要了。”   “哦。”   简单的言语之间,顾青山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丢掉了很多东西。   那个二傻子,自已为傲的风流,还有他的梦,都不要了。   “那你现在去哪?”顾青山道。   舒子涵道:“回徐州。”   “杀你那个大哥?”   “嗯。”   难以想象,不过一月时间,这个原本傻愣的小子变成了这般,那股子阳刚之气都不见了。   “你一个人可办不到。”顾青山眨眼道。   舒子涵领悟了生死之道,成宗师之境但要杀进舒家长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舒子涵摇头道:“都已经死了过一次了,我可不怕这些。”   顾青山一想也是,这一场磨难让这个二傻子成长了,同时也让他忘记了畏惧,就算是有所惦记,也全都忘却了。   “你要杀你大哥,你爹可不答应。”   舒子涵顿了顿,才回答道:“全杀了就是了。”   顾青山心中一颤,盯着舒子涵,忽然觉得眼前的舒子涵有些不一样了。   “你不用这般看我。”舒子涵平静道。   顾青山张了张嘴,想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   “……祝你成功。”   舒子涵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半分笑意,“承你吉言。”   顾青山从未想过,眼前的这个人会变成一个这般无情的人,果真是世事难料。   这个故事的结局可一点都不好。   不过,这世间的所有事,也不可能是十全十美。   ………   入秋,早间难免有些寒意。   为此掌柜的多添了几件衣服,平时喜欢趴在柜台上的狸猫也回到了掌柜的怀里。   之间门外停下一匹黑马。   来人身披红衣,断了一半的黑发飘散,走进了酒馆。   张铭抬起看去,有些惊讶此人的变化。   人是有气质的,一月之前此人还有一股傲气,现在似乎没有了,反而像是随和了不少,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喝酒?”张铭道。   舒子涵点了点头,“有什么好酒?”   “墙上。”张铭指了指。   舒子涵微微一笑,说道:“我还以为掌柜会不待见我。”   张铭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舒子涵抬头望去,不过只是一个名字,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于是便道:“那便拿最贵的吧。”   “游人醉?”张铭挑了挑眉,“这酒可醉人的很。”   “有什么讲究不成?”   “一杯微醺,两杯醉生梦死,三杯不知人间事。”   “那就游人醉吧。”   舒子涵拿了银子,走进了酒馆里做了下来。   张铭看了他一眼,也没多问,走进酒馆里打了一壶游人醉出来。   一壶游人醉摆在桌上,张铭同样做了下来,说道:“比起上次,你的变化很大。”   舒子涵拿起酒来,苦笑道:“还好吧。”   张铭看着他,想起了前日顾青山说的事,于是便道:“我听顾青山你娶妻了,还没道一声恭喜。”   舒子涵拿着酒壶愣了愣,对张铭和煦一笑,“……多谢。”   张铭见舒子涵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道为何,后面的事情他也不知道顾青山也没有说,他也不能乱猜啊。   舒子涵倒了一杯游人醉,一手捻着酒杯看了许久。   仰头喝下。   不过片刻,他便有些了醉意。   所谓微醺,便是如此吗。   舒子涵看向张铭,数道:“这酒太好。”   张铭疑惑的看着他。   “太好的酒反而不好。”舒子涵摇头叹道。   张铭有些不懂舒子涵说这句话的意思,有些难懂。   紧接着,舒子涵倒了第二杯酒。   照样仰头喝下。   乘着还未完全醉去,他又倒下了第三杯酒。   只是,那第三杯酒,他却没敢喝。   “怎么?”张铭问道。   “不敢喝了,怕醉。”   舒子涵看着桌上那第三杯酒,看了许久。   说到底,他也没敢喝下去。 第144章 :一生所爱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   当初的傲气公子失去了他最一生所爱,变的无情无义。   生是为了她,死亦是为了她。   所谓生死之道,只有在那生死之间才能悟透,可这过程却是万般痛苦的。   身披红衣的舒子涵跨上黑马,身形有些摇晃,他有些醉了。   “驾!”   那黑马奔驰在官道之上,卷起尘土。   此时舒子涵心中只想着一件事。   回徐州,杀人!   站在酒馆门口的张铭看着那人的身影,当初不可一世的二傻子如今居然也有怕的时候。   那第三杯酒舒子涵到底是没敢喝下去。   是因为有所顾忌,只是张铭不知道的是,他到底在怕些什么。   不过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   后面几天里,公孙羽天天都带著书生和蛮子来酒馆,没次都要问顾青山那事情的后续,软磨硬泡什么法子都使尽了。   尽管顾青山被折磨的受不了,还是没说出来。   终于有一次,吴蛮子趁着顾青山喝的有些兴奋的时候,将那杯中酒换成了游人醉。   游人醉与将军行一般烈,再加上顾青山那时本就喝的有些多了,便没品出来,一连喝了两杯。   顾青山醉的说起了胡话,吴蛮子一看来了机会,于是便诱导的问了起来。   游人醉可不同于别的酒,顾青山真是没有多少意识了,被吴蛮子几人一诱导,便说了出来。   “那个二傻子啊,嗝,他,他娶妻了啊,只是他那妻子…酒,酒呢?”   “你快说啊,詹兰玉怎么了?”   “死了。”   公孙羽几人听到这话一愣。   “死了?怎么可能,那怎么娶的……”吴蛮子说到一半便没敢再往下了。   众人也反应了过来。   只有顾青山喝醉了,还在回答吴蛮子的问题,“怎么娶的?**……”   “……”   众人看着醉酒的顾青山,皆是心中一颤。   张铭也明白了那个时候为什么舒子涵是那般反应,为什么他不敢喝下那第三杯酒。   他的顾忌,是心中的詹兰玉吗,怕醉生梦死,见了詹兰玉不知道该如何交代吗?   从哪以后,公孙羽几人再也没问关于舒子涵的事情,从前经常来酒馆的詹船夫也从未再来过了。   众人也明白,为什么顾青山一直不说下去了。   这确实不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书中的狐妖书生虽是那般凄美,可终究是书中所写,若是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就不是像听故事那般了。   后面几天酒馆里一如既往的平静。   该喝酒的喝酒,该闲聊的闲聊。   有一次石头兄弟又劫了一场买卖,跑来了酒馆里喝酒,当时顾青山几个正好也在。   石大在这建安官道上做强盗,对这江湖轶事也很感兴趣,知道的也多了,“刚才我劫了个徐州来的财主,听说了一件事,要不要听一听?”   “什么事啊?”众人来了兴致。   只有顾青山听到徐州这两个字心中咯噔一下。   石大凑近身子,细声说道:“徐州舒府知道吧,有个狠人一夜之间屠了舒家上下二百口人,一个不剩,最惨的是舒府的大公子,被人找到的时候身上有六七十道口子,血都流干净了。”   “舒府?”公孙羽微微一愣。   “这么厉……”吴蛮子本想说这么厉害,但却忽然反应了过来。   舒府,不就是那个舒府吗。   “知道是谁做的吗?”张铭开口问道。   是谁石大倒是不知道,但却知道一点,“只知道那是个宗师高手,穿着一身红衣。”   “嗯。”张铭点了点头,看向了顾青山。   只见顾青山铮端着酒杯,眼神定格在前方,似乎是走神了。   “顾大哥,你怎么了?”石大问道。   顾青山回过神来,和煦一笑,“哦,没什么。”   “真是太惨了,一夜之间被灭口,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得罪的。”   “被砍七十多刀,啧啧,连骨头都找不到了吧。”   “狠人,这种狠人我是不敢招惹,以后看见穿红衣服的我都躲远点。”   “……”   顾青山几人都不说话,只有石大在哪里喋喋不休的说着那红衣狠人的事情。   顾青山也只是听着,没有出声反驳。   顾青山只是心中有些惊讶,舒子涵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夜之间…他倒是干脆。   只是,变成这样真的好吗,所谓的生死道意便是如此的吗,说是无情道意也不为过吧。   酒馆里的人都散了去。   只剩下了顾青山还留在这里,张铭见他一个人孤单,便坐在了一起。   “怎么不走?”张铭轻声道。   顾青山微微一笑,说道:“再喝两杯就走。”   “因为舒子涵?”张铭问道。   顾青山拿酒的微微一颤,抬头看向张铭,只是点头答应,“嗯。”   “他离开建安城的前一晚来紫星阁找过我,当时见到他我很是惊讶,我想着他总算是有了些样子了,只是没想到,他却变的无情了。”顾青山平静的说道。   “因为他屠了舒家?”张铭道。   “毕竟他自己也姓舒啊。”顾青山苦笑道。   张铭也很认同这一点,“确实挺无情的。”   舒子涵变化太大了,难以想象连生他养他的家族都下的去手。   “那傻子把詹兰玉当做他的全部,失去了詹兰玉,对他来说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了,舒家这是在逼他,现在他们满意了?舒子涵确实被逼疯了。”顾青山冷笑道。   本就是一家人,结果成了这幅模样。   “世间文字八千字,唯有情字最杀人。”张铭叹了口气,“你是觉得舒子涵不值?”   “嗯……他本来是个二傻子,原本也有自己的江湖梦的,可现在没了,张兄你没有经历过,你是不知道那策马江湖的梦……忽然破裂的痛苦。”顾青山摇头苦笑。   谁不曾想仗剑走天下。   “我确实不是很懂,但你说的对。”张铭很认同,穿越到这武侠世界,自己确实没有那份江湖梦。   “不说他了,你呢?”张铭岔开话题。   “我?”顾青山自然之道张铭问的是他和玉玲珑之间不明不白的关系,顾青山摇头答道:“如果朝廷不再追杀我,我再考虑。”   “那你可得好好想想。”   “会的。”   顾青山看着手中酒,想起了这些年玉玲珑陪在自己身边的日子。   …………   明天中午十二点!   明天中午十二点!   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五更奉上,后续应该还有。   骇,求给几毛钱的首订吧,谢谢大家了,宣纸也是想挣个脸。 第145章 :放眼望去,满是遗憾【求首订】   那天顾青山说了很多的话。   不知为何,张铭似乎在他身上找到了与舒子涵同样的影子。   这二人年少的时候,都有一个江湖梦,顾青山要天下再无困难,舒子涵则是想这天下人都能够喊他一声公子,成为那最风流的人。   只有当他们真正接触了之后,才能明白,这江湖从来不是他们想的那般。   顾青山明白了,可他却没办法改变,他想离开建安,却又不知道往哪去。   舒子涵也明白了,可他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为此屠尽了舒家上下二百口人,成为了一个无情之人。   放眼望去,满是遗憾。   说到底,顾青山为何会说这么多,或许也是因为心有所感吧。   “儿女情长、恩怨情仇,这江湖也没别的东西了。”张铭叹了口气。   提笔落笔,这是一个值得写下的故事。   江湖中的事情就像是一滴墨迹落入那清水之中,不过片刻便将这清水染的漆黑。   舒子涵是不是错了,或许也没有,一个人没有感同身受,便没有理由去评判一个人,因为你根本无法理解他当时的绝望。   那一张白纸被张铭给写满,他放下了手中的笔,等待着白纸上的墨迹干透。   孤身赴险,大破十六玄甲,生死之道,以死向生。   风流公子不风流,金丝折扇再不见。   往后又少了一个想要浪迹江湖的人。   张铭收起了笔墨,关上了酒馆大门。   打烊了。   ………   清晨,日上三竿。   张铭如往常一般煮着饭食,撩拨一下那火堆中的火苗,看着点点火星。   “喵呜。”小七站在张铭的肩头,等待着早饭开锅。   “你又重了。”张铭轻声说道。   小七没有在意,对它来说,胖不胖的无所谓,反正它懒的动。   吃完早饭,张铭如往常一样回了酒馆。   平时没什么人来,早上也有些无趣,便打算将那两样新酒酿出来。   又忙了不少时间,张铭将那两样酒都酿了出来,般若酒、琥珀酒,这两种酒都是属于便宜的酒。   二两银子,四两银子,张铭对这个定价没什么意见,他一开始开这个酒馆为的也只是活下去而已,要是价钱低了,人多了,他倒觉得麻烦。   扰他清闲。   这两种酒的酿制没什么手法,张铭调试好酿酒的设备之后便放任不管了。   跑到楼上将那架许久未用的青楠琴盘了下来。   张铭坐在了门口,青楠摆在面前。   十指放于那琴弦之上。   铮!   张铭也不是什么文人雅士,对他来说,弹琴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而且早上也没什么人来。   “喵。”小七听着张铭的琴声,趴在台阶上,时不时甩一甩尾巴。   雷虎从官道上走了过来,远远的就听到了一阵琴声。   他抬头看去,见是掌柜坐在酒馆门前弹琴,有些好奇。   张铭见了雷虎便停了下来,问道:“吃饭了么?”   几乎每天他来张铭都会问这么一句话,雷虎也习惯了,答道:“吃了些。”   “嗯。”张铭答应了一声,扭头看向他道:“你现在是练的外家功夫?”   雷虎的经脉断了,若是想要修复是很难的一件事情,江柔是先天筋脉堵塞可以通过梅花酒来疏通,可雷虎不行。   顾青山曾经也断过经脉,玉玲珑当初都是跪在百花谷面前才救下了顾青山。   可见经脉断裂是多难处理的一件事。   “是。”雷虎答应道,他没办法修炼内家功夫,所以现在只能修炼外功了。   “你有专门的炼体功法吗?”张铭问道。   “炼体之术?”雷虎疑惑了一声。   “怎么了?”张铭疑惑一声。   雷虎解释道:“掌柜的,当今是只有内功是有功法的,炼体一说不过就是强筋健骨罢了。”   “没有!?”张铭微微一愣。   炼体,实际上也不过是加强身体的锻炼,骨头硬一些,身体强壮一些,可内功却不同,内功的发展可能性更大。   这天下间主修外功的人也少之又少,要么是内外兼修,要么就是只修内功。   这个世界的外功完全就是鸡肋。   张铭对雷虎说道:“世上没有外功功法?金钟罩类似的功法也没有?”   “金钟罩是什么?”雷虎有些疑惑,不知道张铭为什么要问这些。   “你过来,我给你看看。”张铭道。   雷虎不知道张铭这是要干什么,但还是走了过去。   张铭抓住雷虎的手臂,一道内力打入,查探了一番他身体内的经脉。   雷虎腹部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而那道伤口直接将那一块五六根主要的经脉全都切断了,这样子看来是治不好了。   张铭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先去吧。”   “好。”雷虎答应了一声,走进酒馆的时候还有些迷茫。   让张铭感到惊讶的是,这世上居然没有炼体的功法,这可就奇怪了,怎么说也是一个武侠世界啊。   炼体功法肯定是有的,这是一个历史遗留的问题,有可能是外功的鸡肋,导致炼体功法没有流传下来。   要是有机会的话,张铭倒想给雷虎搞一本炼体功法来。   张铭收起了青楠,拿到楼上放好之后回到了柜台前。   雷虎一进酒馆之后便会站在柜台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门口。   对此,张铭也习惯了,也没说些什么。   酒馆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张铭抬起头来,看向了来人。   一袭红衣,头发飘逸。   来人不是别人,是那几周之前离开酒馆的舒子涵。   舒子涵脸上毫无血色,身上还有一股血腥味,他抬头看向了张铭。   “你这是……”张铭眉头一皱,看向了舒子涵的右边空荡荡的袖子。   舒子涵摇了摇头,苦笑道:“小事。”   “哦。”张铭答应了一声,随即看向雷虎道:“招呼人。”   雷虎回过神来,立马上前道:“请!”   他引着舒子涵做到了酒馆里的桌子上。   舒子涵似乎对于这失去的一臂并不在乎。   一个人灭杀舒家上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舒家三大供奉联合出手,舒子涵赢了,却也为此丢了右臂。 第146章 :值吗?   桌上摆着的是游人醉。   如那天一样,舒子涵点了酒馆里最贵的酒。   右边袖子上似乎还沾着血渍,只不过被那红袖遮盖,那伤口似乎也是才包扎了没几日。   张铭坐了下来,雷虎见状便退回了柜台前。   张铭看了一眼那袖子上隐约可见的血迹,皱眉说道:“你伤的很重。”   “这个?”舒子涵扭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右臂,笑道:“小伤而已。”   对于他来说,确实是小伤。   那天身中十多刀伤剑伤他都紧咬着牙冠挺过来了,不过是断了一只手臂而已,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   回想起上次来建安城的时候,他被顾青山随意揍一顿都会发出凄惨的叫声,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舒子涵伸出左手,端起了酒壶,似乎还有些不习惯,倒酒的时候都撒出来了不少酒。   “有些不习惯。”舒子涵摇头苦笑道。   张铭看着他,说道:“你一开始就是没打算放过任何人,是吗?”   舒子涵仍是笑着,点了点头。   他确实就没打算只杀他大哥一人,在他看来,兰玉的死是因为舒府的所有人,也包括他。   张铭看着他,当初死要脸面的公子哥怎么变成了这般。   张铭看着他那空荡荡的右臂,问道:“值得吗?”   “掌柜的你觉得呢?”舒子涵反问道。   “在我看来不值。”张铭实话实说,舒子涵本就是武者,丢了一只手臂,就相当于是被废了一半了。   对于舒府,完全可以找机会再动手,说不定也不会因此断臂。   舒子涵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值吗?   对他来说,这根本就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他失去了所以,舒家将他逼到了绝路,为了死去的兰玉姑娘,还有那再也不见的江湖。   不过一只手臂,又算的了什么。   张铭也不再提此事了,岔开话题道:“我建议你还是去城里找个大夫好好包扎一下。”   “嗯,多谢掌柜。”舒子涵笑着点头。   说罢,舒子涵端起了酒杯,放于眼前仔细看着。   仰头喝下。   如离去那日一般,没有犹豫。   张铭看着他,见他又倒了一杯酒,照样洒出了不少。   第二杯,照样没有犹豫。   舒子涵感到有些醉意,抓过那酒壶,看了一眼。   “还是不敢喝?”张铭轻声说道。   舒子涵微微一笑,说道:“现在敢了。”   离去的时候,他曾犹豫在这第三杯,到底没有喝下,现在重回此地,竟是直接拿壶灌下。   三杯不知人间事。   舒府已亡,大仇得报,他心中的东西放下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喝下这第三杯酒。   “砰……”   那一壶游人醉舒子涵没有喝完,便醉倒在地了。   酒壶落在了一旁,张铭俯身捡了起来。   雷虎走了过来,张铭扭头看向他,说道:“把他扔在门口吧。”   “这…不好吧。”雷虎迟疑道。   张铭摆了摆手,说道:“没事。”   舒子涵被放在了酒馆门口的屋檐下,背靠着墙。   梦中有漫天蝶花飞来,他也还算那个不可一世的公子哥,金逸策马,逍遥快活。   梦中有风雪落下,她牵着他的手,望着天边,唤了他一声夫君。   梦中什么都有,只可惜是梦罢了。   恍惚之间,他似乎听到有人与他说话,也不知道是说的什么,他在乎的也只有他的梦。   顾青山驻足于醉倒的舒子涵身前,轻声叹道:“我以前也跟你一样傻,只是你傻的更彻底,我不敢,可你却敢,我不及你。”   “我有些佩服你。”   顾青山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但今天还是再想说一遍。   张铭走到了门口,看向那站在舒子涵身前的顾青山。   或许,舒子涵做的有些过分,但他却敢做,仅此一点,就是顾青山无法做到的,如若不然,他也不会一直浪荡与这建安红尘之中。   “张兄,我不及也。”顾青山摇头叹道。   张铭摇了摇头,反驳道:“他敢拿自己的命赌,是因为他傻,世间不缺傻子,可他们的下场又是如何。”   “可是张兄……”顾青山扭头看向张铭,“我也想赌啊。”   张铭顿了顿,说道:“做傻子之前你先想想,你能不能。”   顾青山沉默了,张铭说的不错,舒子涵能做,可他却不能,因为他现在还没有那股子傻劲,也只能做一个假傻子真疯子。   “罢了。”顾青山摇了摇头,对张铭笑道:“张兄上酒。”   张铭伸手抛出了一个葫芦,扔给了顾青山。   顾青山伸手接住,仰头灌下。   片刻之后。   酒馆门口又多了一个醉倒的人。   张铭看了一眼顾青山,嘀咕道:“醒了记得付钱。”   说罢,便走进了酒馆里,再也不管这两人。   顾青山因为舒子涵从而心生触动。   现在的顾青山倒是像当年的黄老头一般,躲在这建安城里,当他有一天真的肯离开建安城的时候,或许才是他啊真正大放异彩的时候。   相信这一天不会很远。   正午飘了小雨一直下到了下午都未曾停下。   放在这样的雨天,平时来酒馆的客人也没再来了。   一直到晚上,雨才慢慢停下来。   顾青山与舒子涵就这么躺在酒馆门口的屋檐下,睡了一天。   顾青山揉了揉昏沉的脑袋,看了一眼漆黑的天色,又扭头看向还未醒来的舒子涵,也没打扰他。   “下雨了?”顾青山嗅见了雨水的气味,这雨应该才停没多久。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顾青山起身走到了酒馆里。   雷虎早已离去,只有张铭一个坐在柜台前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小七也不在,似乎已经去了楼上睡了。   顾青山凑了过去,见看向了张铭正在书写的东西。   “江湖酒馆一年四月……”顾青山念了出来。   张铭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醒了?”   “嗯。”顾青山点了点头,“张兄在写什么?”   “日记,记录酒馆的往事。”张铭道。   “日记?”   “嗯,每日一记。”张铭道。   顾青山眼前一亮,说道:“能给我看看吗?”   “不能。”张铭摇头道,“日记是写给自己看的。”   “哦。”顾青山见状也不多问了。   “对了,你早上的酒钱还没付呢。”   “……” 第147章 :这曾是我的梦   顾青山对张铭的日记打消了念头,这一觉让他睡的很舒服,天色也不早了,于是便点了两壶猴儿酒。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青山还看了一眼躺在屋檐下的舒子涵,见他没醒就走了。   顾青山走后没多久,舒子涵便醒了过来。   “嘶。”剧痛传来,一瞬间舒子涵便清醒,紧咬着牙冠,看向了右肩。   似乎是太久没动导致伤口受到了撕扯,不过也无大碍,过了一会便不痛了。   舒子涵深吸了一口气,用左手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睡觉了,因为断掉的右臂,那股剧烈的疼痛让他根本睡不着,这一觉睡了将近半天,实属难得。   舒子涵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都已经黑,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走进了酒馆里,四周点着烛火,酒馆里也有些昏暗。   舒子涵看向了柜台里的张铭。   张铭同样抬起头,看向了舒子涵,眨眼道:“你也醒了?”   “也?”舒子涵微微一愣。   张铭点头到:“顾青山跟你一样早上喝了游人醉,刚走。”   舒子涵明白了过来,只是没有这些记忆了。   “还要喝酒?”张铭挑眉道。   舒子涵摇头道:“不用了。”   虽然他没喝过,但喝过游人醉后便对其他的酒失去了兴趣,只执着于游人醉。   舒子涵顿了顿,说到:“我这里有些东西,本来是想埋了,但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想放在掌柜这里。”   “什么东西?”张铭问道。   舒子涵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布包,将那布包打开,层层叠叠,里面的东西也露出了真面目。   金丝折扇还有那金簪。   “就这两样?”张铭放下了手中的笔。   舒子涵点了点头,说道:“本该还有件衣服的,只不过已经破烂不堪了。”   张铭想了想,接过了布包,说道:“行吧。”   舒子涵看着那两样东西,这是他曾经最应以为傲的东西,“这也算是我曾经的梦了,还请掌柜的好生保管。”   “嗯。”张铭答应了一声,没有多说。   “我听顾青山说掌柜的是绝世高手,想来应该不会出错。”舒子涵道。   “我没那么厉害。”张铭否认道,“而且也不见得你以后会找我要。”   舒子涵苦涩一笑,这倒也是,这是他曾经的梦,梦都破了,那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若是有机会呢,也说不定啊。”舒子涵长疏了一口气。   “希望能有那一天。”   张铭看向了那金丝折扇,还有那金簪,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洗去,泛着金光。   舒子涵想要拱手告辞,却只伸出了一只手来,不由得苦笑一声。   “掌柜告辞。”   舒子涵背过身去。   那一身红衣,空荡荡的袖子垂下,走出门时多了几分潇洒。   现在的舒子涵确实有几分流的样子了。   只是,他不稀罕了。   舒子涵如释重负,那是他最后的牵挂,如今也放下了。   从此再无风流公子,也再无那浪迹江湖的梦。   这一次,他明白什么是爱,明白到底什么是风流,明白了到底什么是江湖。   这些,所有,都是说不出来的。   张铭打开那金丝折扇,上面雕花精致,镌刻这一句话。   ——本公子要这世间人都唤我一声公子。   这是舒子涵许下的誓言。   “有些幼稚,却又很真实。”张铭收起了扇子。   那个幼稚的人长大了,曾经的许下的诺言也不再想要了。   就好像是现在的人,小时候总有自己的想法,但慢慢长大,懂事之后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是有多幼稚。   【连锁任务—收集(完成进度:4.5/5)】   张铭看见系统的提示声,微微一愣,笑道:“还算是有所收获。”   张铭走上了楼,将那折扇与金簪收了起来,这是一个人曾经的梦。   两枚铜钱、一块玉佩、长琴青楠、面具腰牌、折扇金簪。   张铭伸手拿起了那块玉佩,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就那个零点五吧,这都三个月了,那小道士怕不是把你给忘了。”   青州城外的破庙里。   徐毅手中拿着银子,抬起头,透过破瓦看着那天上的明月。   身旁再也不见那多嘴的少年郎。   ………   建安城外的不知何处,那里矗立着三座坟墓,没有墓碑。   来者停留在了这三座坟墓前。   那人站在坟前,看了许久。   一声叹息。   摸出了腰间的葫芦,打开了酒塞,伸手倒下,酒液落在了那三座坟前的土地上,渗入地下。   顾青山盘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三座坟,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坟里埋葬的不是谁,也不是故人,而是三把剑。   三把铁剑。   顾青山看向左手的第一座坟墓,当初他花了全身积蓄,买下了这把剑,当他看遍天下归来之时已是满身锈迹,葬在此处。   第二座坟,当年的他持铁剑拜入军中,不是什么好剑,却陪着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日夜,归来之时亦是满身锈迹。   第三座坟,埋着的那把剑,陪着他浪迹江湖,一不小心折断了,葬在此处。   这里的每一把剑,都是顾青山破碎的梦。   早年他曾以为混江湖能够让天下太平,可惜他错了,亲手葬下了第一把。   官场失利让顾青山明白了自己不是一个做文官的料,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是想做一个武将,这是第二把。   重入江湖,看遍了江湖世事,明白了这江湖的悲哀之处,这是第三把。   顾青山的胆子越来越小,他不敢再去拼了,他已经输了三次了,若是再添一把,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何种模样。   “许久没来看你们了。”顾青山出声道。   “现在的日子还算不错,每天都有好酒,只是有些无聊,曾经那些事情我虽然也在惦记,但还是没那胆子,是我顾青山对不起你们,忘了初心……”   顾青山顿了顿,闭眼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也曾是我的梦……”   顾青山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何其失败。   官场之事不再有所想法,江湖之事亦是不感兴趣,想要做沙场将军,却又没有机会。   何其失败…… 第148章 :小道士的日记   不知为何,张铭总觉得今天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却又过的很平淡,好像又没发生什么事情。   有些人好像丢掉了什么东西,有些人好像是记起了什么东西。   若是有机会的话,张铭倒是想好好问问。   张铭关上了酒馆的大门,拿了盏油灯上了楼,推开窗,他抬头看向了明月。   “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酒馆也还算会开门。”张铭见那轮明月逐渐被云层遮蔽,回过神来,关上了窗。   小七躺在床上,酣睡着,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它无关,它以为它的生活就只是睡觉。   世间是一成不变的,或许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不过,跟张铭又有什么关系呢。   ………   ………   【九月十七日,落魄的我在建安城里遇到了我的好兄弟顾青山,贫道真是命不该绝。   好兄弟顾青山带着我去勾栏听曲。   勾栏真是个奇妙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走进这种地方,里面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真是太喜欢这里了。   我和好友顾青山聊着聊着,他忽然说起了日记这种东西,我一时间来了兴趣,贫道决定了,我也要写日记。】   【九月十八日,为了一文茶钱发愁,我实在是太难了,这尘世真的是太难为人了,师傅叫我找到师兄,直到今天还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唉,好想去勾栏听曲。】   【九月十九日,还是没找到师兄,终于找了一份差事,苍天有眼,半路上居然让我捡到了一两银子,我发财了,还做个屁的差事,勾栏听曲。】   【九月二十日,勾栏听曲。】   【九月二十一日,勾栏听曲。】   【九月二十五日,银子花完了,一文茶钱都找不到了。】   【九月二十六日,顾青山来找我,见我有些惨,借了我四两银子,果真是好兄弟,来日必将加倍奉还,之后就我带着顾青山去勾栏听曲。】   【九月二十七日,勾栏听曲。】   【九月二十八日,勾栏听曲。】   【九月二十九日,勾栏听曲,今天翻了一下我前几天的日记,我发现我似乎只会听曲,这似乎有些不好,所以我打算以后再也不写日记了。】   顾青山的面前坐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人,桌上则是摆着这几日里写的日记。   顾青山放下手中的纸张,嘴角一抽,抬起头看向他,说道:“勾栏听曲?”   “啊?”寒语微微一愣,“走啊。”   “……”   顾青山无语的看着他,忽然感觉有些后悔带着他跑到勾栏里去听曲。   你不是修道的吗,怎么天天就知道跑到勾栏里去听曲?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顾青山挑了挑眉。   “什么事情?”寒语挠了挠头,疑惑道:“今天没去听曲?”   顾青山嘴角一抽,阴阳怪气的说到:“我当时在山上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呢。”   “啊?”寒语有些不懂顾青山的意思。   顾青山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到:“勾栏里就这么好玩?”   寒语嘿嘿一笑,说到:“那肯定啊,那些姑娘能说会道,可有意思了。”   “你不是个道士吗,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这不对你知道吗?”   “不行吗?”   “那要不然我回头去跟你师父说说?”   “啊,别啊顾兄,你是我亲兄弟,要是被师父知道,他不得打死我。”   顾青山看着眼前这个人小鬼大的小道士,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小道士叫做寒语,是他当初在道门游历的时候认识的,说话挺有意思,要不是在建安城里遇见了他,说不定这小子都要沦落乞丐了。   谁知道这家伙,除了勾栏听曲就没别的了。   “言归正传,你是不是把正事忘了?”顾青山道。   寒语摆了摆手,说道:“哪能啊,我都找了好几天了,都没见到过我师兄。”   “你平时都在哪找你师兄?”   “去勾栏的路上,还有回去的路上。”   “……”   顾青山彻底无语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你不是学了道法吗?找人就没点手段?”顾青山看着他,很是怀疑这个小道士是不是专门下山来偷懒的。   “我算过卦,卦象表示,师兄确实来了建安。”寒语万分肯定道。   “来过?”   “是啊。”   “只是来过?”   “呃…嗯。”   “那要是来了建安又走了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算卦又不厉害,没算出来。”   “……”   顾青山佩服至极,这道门的人可真会办事,寒语这都吧自己给找丢了,还找别人呢,可真是稀奇。   “你可真行。”顾青山扶额道,随后他拍了拍寒语的肩膀说到:“估计你这师兄是不在建安城了,我平时可没见到过什么道士。”   “那怎么办!?”寒语惊了,要是找不到师兄的话,自己岂不是凉了。   “你慢慢找吧,我爱莫能助。”顾青山道。   “啊……”寒语长叹一声,趴在桌上思索了许久。   顾青山看着他,见寒语在担心没办法找到师兄,想着他还算是有点良心。   谁知道寒语居然忽然站了起来,义正言辞的说道:“那我不找了,反正我自己一个人也找不到。”   顾青山听到这话一脸懵,连忙拉下他问道:“不找了?那你干嘛?”   “勾栏听曲。”   “……”   顾青山脑门上刷起三条黑线,起身一拍寒语的脑门:“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真不知道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个家伙……”   只见寒语一脸正色,嘴里念念有词:“无量天尊,顾施主,这是你我的缘分。”   “你少给我装,我还不知道你?你要是能有半点道士的样子,那真是见了鬼了。”顾青山撇嘴道。   寒语见自己被拆穿,挠了挠头憨憨傻傻的笑着。   顾青山能不知道吗,这家伙就是道门里的一个奇才,做什么事情都想着偷懒,道法学不好,剑法也不会,除了说话有趣,其他都不会。   “我们去勾栏……”   “打住。”顾青山打断了寒语的话,说道:“今天我带你去个别的地方。”   寒语微微一愣,说道:“好玩吗?”   “肯定好玩。”   “能比去勾栏里听曲好玩?”   “必须的。”   “走走走。”   “……” 第149章 :忽悠   “张兄。”   张铭抬起头来,看向了门口。   只见一个身穿道袍的小道士跟在顾青山身后左顾右盼,似乎是对这个酒馆里有些好奇。   一大清早就来了的公孙羽见了顾青山立马招呼道:“顾兄,这里。”   “好。”顾青山笑了一笑,带着寒语走到了柜台前。   寒语挠了挠头,轻声问道:“这里真的有勾栏里好玩吗?”   “你看着就是了。”顾青山回复道。   雷虎见到顾青山便迎了上去,说道:“这边请。”   顾青山摆了摆手,对雷虎说道:“雷大哥不用这么客气。”   “将军行,再给他来一壶梅花酒。”   顾青山拿了银子,随后便带着寒语去公孙羽那边坐了下来。   寒语看着眼前的一堆人,没有半点不习惯,反而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顾青山拍着寒语的肩膀,对众人说道:“认识认识,这小道士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叫寒语。”   “几位大哥好。”寒语笑着拱手。   公孙羽摆了摆手,笑道:“客气了,你是顾兄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就是就是,客气什么,话说回来,小兄弟你是道士,会算命吗?”宋书生眼前一亮,他本就对道士很是好奇。   “略懂,略懂。”寒语笑道。   “别以为他这是谦虚,他真的只是略懂。”顾青山悠悠的说道。   宋书生来了兴致,追问道:“那小兄弟给我算算呗。”   “好啊。”寒语没有拒绝。   宋书生起身,走到了寒语的身旁,说道:“要准备什么吗?生辰八字什么的?需要吗?”   寒语见宋书生兴致很高,摆手说道:“不用不用,看脸,看脸就行了。”   顾青山扭头看了一眼寒语,见他一脸兴奋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家伙又要开始忽悠人了。   “那小兄弟看看我面相如何?”宋书生道。   寒语点了点头,问道:“你且说你要算些什么?”   宋书生想了想,说道:“就算今后运势吧。”   公孙羽还有吴蛮子大眼瞪小眼,显然也是对算命之事很是好奇。   这建安城里很少有道士,有也不过是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有正统身份的道士更是见都没见过。   “啧啧啧。”   “你这……”   “哎哟!”   寒语看着宋书生的面相,时而皱眉时而舒展开来,时不时发出一些古怪的声音,装的有模有样的。   宋书生见状心中一颤,反而有些被吓到了。   顾青山嘴角抽了抽,没有出声,也就只有他知道寒语在想些什么,看着吧,忽悠就要开始了。   “怎么样?”宋书生焦急的问道。   “贫道观你一身正气,眉宇之间有股英气,却又眼似桃花,双眼迷离,印堂之间有些许黑气环绕,你这运势可真是怪异。”寒语正色道。   “何解?”宋书生连问道,可把他着急的啊。   吴蛮子听了则是有些疑惑,心里默念道:“这话怎么跟街边那些江湖骗子一样一样的。”   寒语做了个手礼,说道:“无量天尊,此乃命犯桃花,破财之相。”   “桃花,破财?”宋书生听到这话愣在原地。   前几日的时候,他老爹跟他见他岁数不小了,想要给他安排一桩婚事,被他拒绝了,但似乎他老爹没有放弃的样子。   居然真被说中了!   公孙羽见宋书生愣了许久,于是便问到:“怎么了?”   宋书生没有理会公孙羽,而是看向寒语说道:“道长,这该如何破?”   寒语眨了眨眼,心中暗笑,大手一挥,说道:“破财而已,待贫道给你做个法事,立马解决。”   宋书生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道长,我想问的是桃花如何破。”   “啊?”寒语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宋书生手里拿着折扇,着急的说到:“道长有所不知,我爹最近似乎给我寻了一桩婚事,可我不想娶妻啊,请道长教我!”   他本是不担心的,但此刻听着道士一说,反而担心了起来,命犯桃花,那岂不是说自己跑不了了。   顾青山笑了一笑,扭头看向寒语,戏谑道:“道长何解?”   寒语嘴角一抽,你问我何解?   我知道个屁啊我,我就是吹吹牛,想要活跃一下气氛而已啊。   公孙羽看向书生,说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   “唉,你们不知道,我本是拒绝了的,但我见我爹似乎是没当回事。”宋书生发愁道。   公孙羽拍了拍宋书生的肩膀安慰道:“你爹要是真想你娶妻,你觉得你跑的掉?”   “唉。”宋书生叹了口气,看向了寒语,拱手说道:“还请道长教我。”   “……”寒语张了张嘴。   顾青山在寒语的身旁,嘿嘿一笑,阴阳怪气的说到:“还请道长教我。”   寒语扭头看向顾青山,脸色比哭的还难看。   这事太扯了。   他就是打算忽悠一下这书生,好弄点银子下次去勾栏听曲,这下好了,谁知道居然自己给说中了。   “咳咳。”寒语咳嗽一声,“无量天尊,有道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恕贫道无能为力。”   “道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宋书生着急道。   顾青山笑了一下,对寒语说道:“对啊道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稍等。”寒语微笑着说道。   寒语起身将顾青山拉倒一旁,轻声说道:“你别瞎起哄啊,我那是瞎说的。”   顾青山只是笑了笑,细声回复道:“你自己瞎说,圆不上来能怪谁。”   “这能怪我吗?此人思路清奇,问题刁钻,我完全没有准备啊。”寒语无奈道。   桌前坐着的宋书生万分焦急,他不想娶妻啊,自己还年轻,还没玩够呢。   “我说书生,你爹给你找个婆娘你还不愿意了?这是好事啊。”吴蛮子道。   “你爹要是给你找个媳妇你要吗?”宋书生撇嘴道。   “要啊,老子还要我爹帮我多找两个,一个怎么够。”吴蛮子笑道。   “……”   宋书生张了张嘴,他竟无力反驳。   过了一会,寒语带着顾青山回来了,宋书生现在已经当寒语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第150章 :道长,我们去哪?   PS:刚才148章发错了,抱歉。   张铭走了过来,见书生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于是便问到:“书生这是怎么了?”   吴蛮子笑道:“他啊,要娶婆娘了。”   “哦,这是好事啊,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张铭问道。   “他自己不想娶妻。”顾青山笑道。   张铭眨了眨眼,心中暗道,书生居然还有这觉悟?   宋书生坐在了寒语的身旁,抓着他的硕手,说到:“道长,道长,你一定要帮我。”   “这……”寒语袖子下的手臂一抖,这都是什么事啊,早知道就不瞎说了。   顾青山摆了摆手,打算揭开话题,于是便对宋书生说到:“书生你别求他了,他就是瞎说的,根本就不会算命。”   事到如今,寒语也不想再装下去了,只好说到:“好吧,那是我瞎说了,一不小心说中了而已,没什么桃花和破财。”   “啊?”宋书生一愣,摇头说道:“道长不愿帮我,还与顾大哥串通起来欺骗我吗?”   顾青山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不是,你这是想多了吧。   完了完了,宋书生这是相信寒语是真算命道士了,这可怎么办。   “我都承认了,我不会算命,不是什么道长,就是个小道士啊。”寒语扶额道。   “我懂了。”宋书生叹了口气。   寒语深吸了一口气,也算是说通了,“懂了就好,懂了就好,我……”   宋书生打断了寒语的话,说道:“那道长要怎样才肯帮我?”   “我…不是……”寒语的话还没有说话,便没再往下说了。   只见宋书生取下了腰间的钱袋,打开放在了寒语的面前,“我也没带什么东西,只有这点银子,道长你看如何。”   寒语看着那钱袋里的银子,起码有十多两,够他去勾栏里听几个月的曲了。   寒语抬起头来,正色道:“贫道想了想,似乎还是有些办法的。”   “咳咳咳。”正在喝酒的顾青山差点没呛死,他就知道,这寒语这狗东西……   “喂,书生,你可别信他啊,他可不会算命,刚才都是瞎说的,你别上当了。”顾青山连忙说道。   “道长,那该如何办?”   “你且听我说。”   “……”   顾青山嘴角一抽,宋书生似乎根本就没听到自己的话,跟寒语聊的有模有样的。   “我们边走边说,贫道先跟你去看看情况。”   “道长这边请。”   说着,宋书生就带着寒语走到了门口,相继迈出了酒馆的大门。   顾青山都看看傻了。   这算什么?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公孙羽还吴蛮子只是看着,根本就没拉书生,自顾自的吃着花生。   顾青山看了这二人一眼,“我说,你们就不着急?寒语他是瞎说的,你们难不成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啊。”公孙羽笑了笑,说道:“他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说了也是顾兄的朋友,怕什么。”   “就是,书生要娶妻那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去说个什么。”   “蛮子你这话说的,好像很有文化似的。”   “那肯定啊。”   顾青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两个人居然就这么放心。   寒语那家伙嘴皮子有多贱顾青山是知道的,万一书生那傻子信了,说不定会出大事。   “顾兄掌柜,喝酒喝酒。”   “呵呵……”   顾青山干笑两声,既然你们不担心,自己还担心个什么。   张铭拿起葫芦与他们碰了一个,喝下了葫芦里的酒。   张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便问到:“你这朋友是道宗的?”   “嗯。”顾青山点了点头,说道:“他是下山来找他师兄的,正巧被我碰到了。”   张铭想了想,说道:“几月前有个小道士在我这里抵了一块玉佩,现在还没来赎呢,会不会是他要找的人。”   顾青山微微一愣,说道:“此话当真?”   “骗你干嘛。”   “那回头得带着他来问问,我也不知道他师兄是谁。”   “嗯。”   公孙羽往嘴里扔了两枚花生,说道:“顾兄对这件事很上心吗?找人的话我可以帮帮忙。”   “他师兄应该不在建安城了,你们不知道,这小子可贱了,我遇到他那天带着他去勾栏听曲,然后他就迷上了,天天跑去勾栏听曲,有钱就去简直了。”   “他不是道士吗?怎么会喜欢去勾栏呢?”公孙羽眨眼道。   “这我那知道,当初在上山的时候,我就见他挺不正经的,要不然我能和他认识?谁知道他一下山就这样。”顾青山撇了撇嘴道。   顾青山倒了杯酒,悠悠叹道:“我现在就想着赶紧让他滚蛋,要是他师傅知道我带着他上青楼的话,指不定跑到来建安城找我。”   张铭笑了笑说到:“你也是够厉害的,带着道士上青楼。”   “就是听听曲而已。”顾青山摆手道。   ………   ………   “道长,我们现在去哪?”   “你命犯桃花,烟花巷柳之地可冲桃花之运。”   “所以……”   “咱们先去勾栏听曲。”   “道长请。”   “嗯,放心,贫道必定帮你解决。”   身穿儒衫的宋书生跟着眼前的小道士寒语来到了一处勾栏里。   “哎哟,道长你又来了,快请快请。”   “你好。”   “道长里面请。”   “诶诶,没事,我自己来。”   勾栏里的老鸨喝姑娘都认识寒语了,一个个上前打招呼,寒语一脸笑容,带着宋书生走进了隔间里。   “道长似乎对此处很熟悉?”宋书生问道。   “无量天尊,勾栏里此有人生百态,贫道也是为了更好的体悟凡间,而且贫道观你走进此地眉间桃花之气已经散了些许。”寒语忽悠道。   “真的!?”宋书生惊喜道。   “自然。”   “只是散了些许,那如何才能散尽?”   “多点几个姑娘相信便可散尽。”   “好好好,那谁,多带几个……”   “莫慌,且听贫道一句,姑娘若是越漂亮,效果越是明显。”   “我明白了,多谢道长,多叫几个姑娘上来,要漂亮的!!”   ……   “道长,你看我这…桃花…散完了吗?”   “散去大半了。”   “那还要怎么才能散完?”   “多来此地,再过几日相信便可散尽。”   “好好好,那我明日再来此地。”   “且慢,明日请叫上贫道,若是贫道不在你的身边,效果会差上许多。”   “好,那我明日再来寻道长你。” 第151章 :张兄上酒   宋书生算是被忽悠瘸了,他这也是病急乱投医,当初他本就有些怀疑自己老爹要给他安排婚事,经寒语这么一提,他就更加相信了。   寒语本以为是圆不上来了,谁知道居然还有意外收获,说不定后面几日去勾栏都有人请客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那些姑娘可真漂亮啊,果然还是有钱好使。   这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怪不得谁。   建安城的大街上,两旁有许多乞丐蹲在地上,有的眼前放这个破碗有的则是连个碗都没有。   只见那街角最不显眼的位置有一个头发乱糟糟却又穿的规整的乞丐,说是规整也不过是看着干净一些,那一身装扮还是破布烂衣。   半月过去,现在的詹仁心也有了乞丐的样子,每天如行尸走肉一般,都是那个同样的位置,比起之前要消瘦了不少。   他不是那群乞丐的对手,所以只能在这个最不起眼的位置,若是占了别人的位置是要被打的。   詹仁心低着头,之前的破碗也被人抢走了,就这么静静的蹲在那里,盯着地面,发丝散乱。   忽然有一人站在了他的面前,遮挡了前方的阳光,詹仁心抬起头来,看向了来人。   只见眼前人身穿一身红衣,红衣上勾勒着日月星辰,飞禽走兽,这是新郎官娶妻的时候才穿的衣服。   詹仁心一下子警惕了起来,“你…你是谁。”   舒子涵低头看向这个乞丐,微笑着说道:“你是她的大哥?”   “你,你要做什么!”詹仁心反应了过来,拖着残废的腿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他心中明了这人必定是来找麻烦的。   舒子涵脸色一变,眼神变的冷漠,蹲了下来,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金子,“想要吗?我给你。”   詹仁心微微一愣,但那冰冷的眼神让他反应了过来,他里面后退道:“不,我不要。”   “我不要!”   “不要?”舒子涵挑了挑眉,冰冷的目光在那一瞬间让詹仁心感到呼吸困难。   “你拿走,我不要金子,我不要!!!”   詹仁心面带恐惧,想跑却奈何根本就站不起来,他太着急了,断了一手一脚,他甚至都忘了怎么起身,连滚带爬的也只跑去了几步。   他能不明白吗,眼前这个人眼神,明显是要他的命的,这一枚金锭要是收了,那就是他的买命钱。   舒子涵也不管他跑,将那枚金锭放在了地上,平静的说道:“你不要也得要,我只当你是收了。”   说罢,他便起身就要离开。   詹仁心听到这话连忙冲了过去,抓住了舒子涵的脚,央求道:“我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拿回去吧,我不要金子……”   “放过我!!放我一命!”   街道上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躲避,有的人则是躲在远处看热闹,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子涵头都没回一下,一脚就踹开了詹仁心,眨眼便甩开了那个可怜的乞丐。   詹仁心看着那身穿红衣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顿时便跪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他扭头看向了一旁放在地上了那枚金锭,他死定了。   一夜之间,建安城里死了个可怜乞丐,只是一个乞丐而已,没有任何人会关心一个乞丐的死活,死就死了。   倒不是被杀害的,听说是发了疯,吞了一枚金锭给毒死的,那可怜的乞丐死后,又被人开膛破肚取出了那枚金锭,尸体都还在那破庙外头扔着,没人去收。   春阳湖边。   有一人身披日月星辰,红衣似血,一头断发随风而动,空荡的右臂垂下,那人扭头看了一眼春阳湖上的光景,走到了一艘船前。   船夫抬起头看了一眼红衣公子,目光许久未曾离开。   “去湖中。”舒子涵登上了船。   詹姓船夫眼中满是血丝,只是点了点头,起身撑船。   何曾几时,这春阳湖上有一个乘风破浪的小船,载着湖边游人,曾经那身影不曾佝偻,也曾是那般挺立。   那艘船不再是像从前那般能冲破风雨,那船夫也佝偻的身子,不再似那从前挺立。   舒子涵盘坐在船头,詹船夫伛偻着,站着红衣公子的身后。   “我女儿说她喜欢这里。”船夫忽然开口道。   “嗯。”舒子涵只是轻声答应了一句。   湖面上刮起微风,水波荡漾开来,湖边的落叶飞落在那水面上,泛起波澜。   舒子涵抬起头看向远方,沉默不语。   他的心中想着,或许她就在这里,不曾离去。   ………   ………   张铭走出了酒馆,身后跟着一只白猫,只见落叶飞来,伸手抓取。   那片落叶被张铭抓在手中,仔细看了看,那叶子早已泛黄,已经被虫吃的不成模样,直到现在才落下。   “喵。”小七抬起头看了一眼张铭,想知道他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张铭回过神来,手中落叶被风吹走。   小七有些好奇,但却没去追,它认得,那不过是一片叶子而已,它都玩腻了,没什么好玩的。   顾青山从酒馆里走了出来,“张兄在看些什么呢?”   张铭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一片叶子而已,被风吹走了。”   “这一眨眼,都到秋天了。”顾青山叹道,算起来,他也在这建安城待了有小半年了。   “是啊。”张铭道。   顾青山眨了眨眼,问道:“张兄莫是不也是有什么遗憾?”   张铭想了想,答道:“不清楚,或许有吧。”   “或许?”   “嗯。”   张铭扭头看向了建安城的方向,在那官道尽头,又一道身影往这边走来。   顾青山顺着张铭的视线望去,见到了那一身红衣的舒子涵。   “这小子也挺闲啊。”顾青山笑道。   张铭看了他一眼,“能有你闲吗?”   不过片刻,舒子涵便来到了酒馆门口的官道上。   见顾青山和张铭都在门口,舒子涵微微一笑,打趣道:“这是在迎接我吗?那可真够荣幸的。”   顾青山撇了他一眼,说道:“你想多了。”   “来喝酒吗?”张铭问道。   “嗯。”舒子涵看向了顾青山,说道:“说起来,还没跟你喝过酒。”   “现在也不迟。”顾青山微微一笑,轻声道:“张兄上酒。”   “要那游人醉。”   晚间,江湖酒馆的门口躺着两道人影,如前几日一般,醉的昏死过去。 第152章 :掌印大监南宁   天和十九年,世家门阀手握盐铁,价格居高不下,更是在黑市上卖出了天价。   陈皇心忧已久,终是下定决心要从世家手中拿下盐铁。   掌印大监南宁携圣旨出宫,十兵卫出其五,快马至江南各地,强硬的态度便让世家不敢反抗,只能舍弃利益。   其中包括了林家、孟家、裴家…共十多各世家,而这些世家也没有坐以待毙,暗中推出了替死鬼,减少了此事的损失。   这一场清洗共计进行了一月有余,各大世家接连俯首,大半的盐铁也归属到了皇家中,居高不下的价格也落了下来。   雷厉风行,长安城中的官员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便已经结束了,态度强行,行事迅速,更是以绝对武力压制,谁人都不敢反抗。   青州城里,众人谈论着此事,孟家作为一大家族,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倒不会动摇他们的根基,不过是损失些银子的事情,不过却也是个丢脸的事情,值得一说。   “现在盐的价格被打下来了,百姓也吃的起盐了,要我说啊孟家就是活该。”   身旁的人吓了一跳,连忙细声说道:“慎言,兄长还不知道吧?此次盐铁的虽然被圣上收回了,但对于世家来说只是丢了盐铁罢了,此话要是让孟家听去了可不得了。”   “有这么吓人吗……”   “总之你听我就对了。”   世家不是因为小小的盐铁便能动摇的,陈皇此次也没有除掉世家的打算,只能算是打压。   世家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与民生息息相关,若是逼到死路,那这天下又该大乱了,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只收回了大半的盐铁而不是全部。   孟家从前朝的时候便存在了,根基更是难以动摇,此次虽然有所损伤,但却微乎其微,只是少了些银子罢了。   只是,此事终究是要有人来承担的,孟家负责盐铁的本就是旁支子弟,没有办法只能抛弃了。   当然,此事也怪不得别人,身为旁支的孟万年本就在盐铁生意里动了手脚,共计三万两之多,如今被抄了家,妻儿子女都被押送去了长安,沦为阶下囚,也算是罪有应得。   而负责押送的人是那四大监其中之一的掌印大监南宁。   皇家有两大杀器,其一为十兵卫,是前朝谍秘司的缩影,其二便是传说中的大陈四大监。   掌印大监、持书大监、秉笔大监、举砚大监,此四人武功高执掌大内,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因为他们出手的次数少之又少,很少在世人面前露面,就连皇宫里的人都很少见到过他们。   当年盗圣从大内监狱盗走一人,先皇大怒,从而有了这四大监,这四人就是为了皇宫的安全所准备的,也因此再也没有人敢偷入皇宫,而在其他时候,这四人也能皇权手中的刀枪,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此次南下清洗,掌印大监南宁的出现也证明了圣上的态度,无论如何世家都讨不到什么好处,也没有任何包庇的可能,因为四大监只忠于圣上。   从青州回长安的路途遥远,最快也要半月时间,更别说这么多被押送的人,还有那些被抄来的银两有百万两之多,这般看来半月时间是到不了长安了。   官道上那一条长队,押送犯人的将士护在犯人左右,不让任何一人逃脱,那玄甲之下一双双面孔更是让人不敢说话,队伍中犯人更是不敢言,整个队伍都安静极了。   在那队伍最前面有一人身骑一匹白马,头戴玉冠,眉梢旁落下一绺白发,面色严肃目视着前方,想来此人便是那掌印大监南宁。   “大监,还要十里路便要出青州了。”身后一人提恭敬的提醒道。   “知道了。”   沙哑而又沉重的声音传出,提醒的人是十兵卫其中一人,他甚至都不敢抬起头看那掌印大监一眼。   犯人队伍的末尾有一少年郎,少年郎脸上有些污渍,显得有些狼狈,他看着四周,身旁冰冷的玄甲军士并未让少年郎感到害怕,只是有些奇怪的是,那少年郎好像未曾跟他的亲人走在一起,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孟不言看着官道旁的风景,这还是他第一次出青州城,只不过却是以犯人的身份。   “停!”   眼看着就要到前方的关口,然此刻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   再过几里地便就是关口,出了那里便代表着出了青州,在这里停下来却是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十兵卫中一人轻声问道。   “别多问,有大监在,你害怕出声不成。”   队伍前方的白马之上,眉梢白发随风飘逸,掌印大监南宁看着前方的人,没有开口。   有一人挡在了前方,手持一把铁剑,身穿道袍,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是个小道士。   后方十兵卫见了挡在路中间的道士,开口道:“此乃押送重犯的队伍,还不闪开!?”   小道士没有理会那十兵卫,反而是看向那白马上的掌印大监,说道:“我想跟你求个人。”   ………   ………   孟不言左右看看,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半…半道子……”孟不言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是他吗?”   “嗯。”   接下来孟不言就被拉出了人群,孟不言傻愣愣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继续前行!!”   前方传来一声高呵,队伍继续行动了起来,那玄铁重甲踏在地上发出轰隆的声音。   少年郎站在小道士身旁,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嘴里念叨着:“我…被放了?”   徐毅答道:“是,你自由了。”   “为什么?”孟不言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徐毅,问道:“你怎么办到的?”   “拿个人情换的。”徐毅平静的回答道。   “一个人情就换了?”   “难不成你想回去?”   “我无所谓啊,话说半道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我听说押送我那个人是什么掌什么大监,很厉害吧,你怎么做到的?”   “你又不值钱。”   “哦哦,我说呢,我还以为半道子你的人情能有多值钱呢。”   “……”徐毅嘴角抽了抽,拍了拍孟不言的脑袋,说道:“走了。”   “哦哦。”孟不言仍是有些不明白。   徐毅回头看了一眼那消失不见的队伍,心中五味杂陈,他拿自己的人情换了一个人。   要是真如他所说,这个人情不值钱,那就好了。   夕阳下,一大一小两道人影朝着青州城的方向走去。 第153章 :江山代有人才出   胡狼作为十兵卫之一,也在队伍之中,见那小道士带走了一人心有疑惑,于是便走到队伍前面,见了大监。   “大监。”胡狼低头,在这个人面前,他根本就不敢造次。   掌印大监南宁打断了胡狼,抬手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胡狼不敢再过问,答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此次押送的人可是非常重要的,圣上还要那这些人与那些世家谈判,要是直接杀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那小道士带走的一个自然也是大监的决定,那小道士说了什么他也不关心,到时候自有圣上定夺。   “建安那边安排的如何了?”掌印大监开口问道。   “大监,都安排妥当了,此时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有人答道。   “嗯。”   世家遍布天下,建安也不例外,建安城内世家无数,家族中有能力干涉朝政的人更安是不少,而盐铁生意实属暴利,自然也有人深陷其中。   而建安裴家,便是包揽了盐铁生意。   裴家在建安城内不过是个二流世家,但真正厉害之处而是他们身后的靠山。   早年裴家有一女进入宫中,得圣上宠幸封了贵妃,靠着能在天子身边吹枕边风的功夫,这才让裴家无人敢犯,这些年包揽了建安盐铁生意也获利了不少。   可这次圣上铁了心要拿下盐铁,也就只能让出些利益,十兵卫其中一人带队出马,带走了裴家不少人。   裴远作为家中小辈,此事他管不着,但不管如何也是与他有关,知道此事之后他也有好几天没出过门了,为的是避避风头。   好不容易父亲能让他出去,但他却又不知道去哪,于是便跑去了城外,想着去酒馆喝喝酒。   “掌柜。”裴远迈进酒馆。   张铭抬起头来,看向裴远道:“有好些天没来了吧。”   “是有好些天了。”裴远点了点头,这些天确实把他给憋坏了。   坐在酒馆里的公孙羽抬起头来,看向了裴远有些惊讶道:“你爹还能让你出来?”   “家中长辈能解决我也操不到那个心。”裴远苦笑一声,走到公孙羽身旁坐了下来,对雷虎喊道:“小二,拿一壶…就将军行吧,再拿一盘花生。”   “好。”雷虎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去内屋打酒去了。   顾青山有些疑惑,问道:“什么事啊?”   公孙羽、吴蛮子还有顾青山,他们三个人几乎每天都在酒馆里,从正午到下午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盐铁的事情。”公孙羽道。   吴蛮子啃着花生,说道:“这可是个大事,听说抓了不少人。”   “这事啊,你家还碰了这东西?”顾青山扔了两颗花生米进嘴里,接着说道:“皇帝估计就是想跟你们谈判,到时候拿点银子或者在朝中让出些位置来就没事了。”   裴远摆了摆手说道:“不说这些,今天是出来喝酒的,说这些就没意思了。”   雷虎将酒端了上来,“客官,你的酒。”   “嗯。”裴远点了点头,接过就来,倒了一杯,对众人说道:“来,喝酒。”   四人举杯喝了杯酒。   裴远剥了颗花生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我这些天没来,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对了,怎么不见书生?他不是经常在吗。”   公孙羽笑了一下,说道:“还真有件有意思的事,书生他要娶妻了。”   “书生要娶妻?什么日子?”裴远问道。   吴蛮子摇头道:“还不知道呢,我听我老子说宋伯伯已经在物色了,书生他不想娶,这些天跟着寒语在外面做法呢。”   裴远眨了眨眼,疑惑道:“寒语是谁?做法又是什么,不会是做法事吧?”   说到这公孙羽笑了起来,说道:“寒语是顾兄朋友,是个道士,忽悠的书生一愣一愣的,天天带著书生上青楼,说是破桃花之运。”   “仔细说说。”裴远眼前一亮。   于是乎,公孙羽便说了起来,包括寒语是怎么忽悠宋书生的,还有怎么上的青楼都说的清清楚楚。   裴远笑了起来,说道:“天天上青楼,还真是破财之相。”   “那可不是,我这些天去找寒语的时候他都是面带红光的,潇洒的不得了。”顾青山哭笑不得。   公孙羽添了杯酒,笑道:“书生也是钱多,带着寒语包了整个青楼,只是在里面听了三天曲,比你当初带着万狗子上青楼划了一夜拳还要厉害。”   “提我做什么。”裴远苦笑道。   公孙羽拍了拍裴远的肩膀,“说明你俩不再是青楼里唯一的传奇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你不行了。”   裴远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了。   裴远摆了摆手,说道:“咱们还是别说书生了,说着说着还扯上我了,说些别的吧。”   吴蛮子想了想,答道:“好像也没别的了。”   “嗯。”公孙羽点头。   “那不说最近,没听说过的就行。”裴远道。   公孙羽摇了摇头,却扭头看向顾青山,说道:“顾兄应该知道很多江湖故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公孙羽是知道顾青山的一些事情的,要说顾青山知道的少,他第一个不信。   “问我啊?当初郭水草在的时候问他不好吗,我知道的也不多的。”顾青山道。   郭潇是百晓生自然知道的更多,顾青山当年在监察院的时候见了不少卷宗,里面的奇案颇多,有趣的更是数不胜数,游历江湖的时候也见了不少,这故事可就多了。   公孙羽一天来了兴趣,于是便道:“郭先生都回长安了,还是顾兄说些有趣的来。”   “行吧,想听什么故事?”顾青山笑道。   吴蛮子听了立马说道:“快意恩仇的,不要那种玩阴谋的,那太没意思了。”   裴远和公孙羽也是这个意思,那些阴谋故事听着会感觉很不舒服。   顾青山摸了摸下巴,思索道:“我想想啊。”   这江湖上快意恩仇的事情多了,可要说真正有意思的却少之又少,无非就是打打杀杀。   顾青山放下了手,说道:“有了!”   ……   ……   汇报一下成绩吧!   上架首订:1000   现在均订:787   高定:1044   接下来要加速更新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   求个票!月票给两张呗,爱你们!!么么哒~ 第154章 :梨花剑神(一)   “说一件梨花剑客的故事……”   话说四十多年前天下大乱,萧何举兵而起,势如破竹攻入长安。   李皇自刎于龙椅之前,后天下仍旧是乱象横生,萧何遂派兵镇压。   从北至西南,一路南下,踏平了所有是非,还是那般势如破竹,然而平叛到颍川的时候却损失巨大,不过还在还是攻下来了。   各地皆有义军兴起,颍川同样也有,当时天下大旱,谷物颗粒不收,朝廷赈灾却被各地的贪官污吏私吞了去,民不聊生,响应的人便越来越多,短时间内便收拢颍川大半人口。   颍川这支义军的头领不过是一个弱冠之年的少年,据那人说当时只当只是觉得一时有趣,都没有想到能有这么大的反响,甚至能达到这样的规模。   此人唤做李木子,说是被人扔下的孩子,后来被人捡到,就连这李木子的名字都是他自己起的。   李木子吃百家饭长大,故而嘴皮子讨喜的打紧,与谁都能说上两句,小时候喜欢听江湖故事,后来削了把木剑背上,当自己是一个大侠。   李木子对那江湖故事越来越感兴趣,曾经独自一人去了青山城想要拜入道宗,却又晚了一步,那年已经招满了新弟子,无奈只能回了颍川,继续做自己的大侠梦。   那个背着木剑的少年郎天天都在城外转悠,最渴望的就是在林间见到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可惜却一直都没等来,只有他一个人傻乎乎的挥剑。   李木子对自己幼年时的那把木剑极为看重,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柄木剑仍旧还是随身带着不曾换过,用他的话来说,这柄木剑便是他的信仰。   “老夫见你挺闲的,现在这么乱,你还敢在外面乱走就不怕被人抢了去吗?”   “哈,我怕什么?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再说了,乱也是因为没吃的,要不然谁愿意出来抢啊。”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给他们吃的,他们便会安分?”   “这可说不定啊,要我说啊,不如给他们份活路,这样子他们就不担心了。”   “有道理……”   “司老头,你赶紧走哦,别打扰小爷我清闲。”   “李木子,你说…起义如何?”   “啊?”   李木子没有想到的,他只是与那人说了说个简单的道理,那人便要让他做义军的头领,组织义军起义。   当时李木子也是因为无聊,便想着跟他玩玩,便答应了,谁又知道,能有这么大的反响,就好像是白捡个义军头领。   李木子有那么一点功夫,也有那么一点文化,不过就真只有一点,当他知道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他就打算溜了。   “司老头,玩的太大了吧,我不陪你玩了,你自己玩吧。”   “你是头领怎么能忽然离去呢?”   “爱谁当不当,反正我不当了,你这玩的太大了。”   “现在不想当可由不得你咯。”   当时要他当首领的人不想放弃,义军不一定信服他,于是便压着李木子留下,强迫之下,李木子便留了下来。   那个要他当首领的人在义军中是军师的地位,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家伙,唤做司山,家缠万贯,不缺钱财。   一个人的贪念能有多大就能决定他能做出的事情有多大,司山有了钱,他便图谋起了权来,但最后终究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而李木子也不过就是个傀儡,就是一个表面上的统领而已,一切的事情都是司山在背后主使。   “不是不说阴谋诡计的事情吗?”吴蛮子撇嘴说道。   顾青山看了他一眼,说道:“总得让我吧前面的说完嘛。”   公孙羽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些惊叹道:“这都四十多年的事情了,顾兄居然都还知道。”   “监察院里百年前到现在的大事都有卷宗,一翻就知道。”顾青山道。   “呃…不会是什么不能听的吧。”裴远迟疑道   “能有什么不能听的,反正我也跟朝廷合不来,说了也没什么,而且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现在都还有不少人知道。”顾青山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就好。”裴远放下了心。   李木子平生有两大爱好,擦木剑,吃团子。   团子是颍川南街卖团子的小店,那里的团子做的五颜六色,他最爱吃那的咸团子。   卖团子的是个老妪,有个小姑娘跟在老妪身边帮忙,每天的生意都很好,只是当外面乱起来之后,也不敢出来卖团子了,李木子也断了这口爱好。   本是被禁足,但那天司山让他出去说话,无非是一些控制人思想的话,李木子自然也是按照司山的话说了,然而那时候他却在下面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老妪和她的孙女,李木子记得咸团子,自然也记得这两人。   李木子看着下面一个又一个狰狞的义军,他心中明白,这无非是一群为了活下来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疯子,所谓的义军都是一群疯子。   李木子那时便想着护下那老妪和那小女孩,为了能吃咸团子,也是为了自己心中的良知。   虽然他被禁足但他还是有些权利的,因为司山需要他控制这些疯子,没了他,说不定便会有无数人想要做这个头领。   “李木子,老夫让你高高在上,不是让你在这里跟老夫玩的,你最好想清楚。”   “司老头,老子就是不爽你,现在老子不想玩了,你非逼着我玩,你将这些人组织起来你就以为你能当皇帝吗?开什么玩笑。”   李木子不吃不喝,说是想要吃当初南街的团子,司山怕他饿死,于是便去找了南街做团子的人。   很快一份熟悉咸团子便端了出来,李木子一试便知道是那老妪做的,又费了些手段总算是见到了老妪和小女孩。   老妪与小女孩站在李木子眼前,老妪则是心中慌张怕得罪了眼前这个大人物,而那小女孩则是一脸兴奋的说到:“姥姥姥姥,这个哥哥以前经常来买团子。”   “你记得我?”李木子有些欣喜道。   “当然啦,我还记得哥哥你以前天天背着个木剑,跟别人不一样呢。”   “还有呢?”   “还有还有,哥哥你爱吃咸味的团子,年年说的对不对?”   “啊,是没错……”   ……   ……   今天更新要晚一些,白天有些事情,抱歉抱歉。   另外,推一本朋友的书,武侠幼苗:《武侠游戏的大BOSS》 第155章 :梨花剑神(二)   PS:上一章有人说没什么意思,那只是前言,得把背景介绍了,要不然这个故事不好说。   司山虽然让他禁足了,但也不过是禁足在一个院子里,从外面带一个做饭的老妪和一个娃娃倒没什么问题,这院子外面都是司山的人,李木子就是一个普通人也不可能跑的出去。   自那以后,李木子又重新吃到了咸团子,满足了一大心愿,顺便身边还多了一个碎碎念的愚蠢娃娃。   “大哥哥,大哥哥,要吃团子吗?”   “团子!?什么味的?”   “甜的。”   “……不要。”   “甜团子不好吃吗?可是年年喜欢吃甜团子,为什么大哥哥你不喜欢呢?”   “甜团子哪有咸团子好吃,不吃不吃,你自己吃。”   ………   “大哥哥,吃团子。”   “又是甜的吗?”   “嗯呐。”   “我李木子是不会吃甜团子的,你放弃吧,愚蠢的年年。”   “年年才不蠢呢,告诉姥姥去,哼。”   年年不过是一个爱闹腾的愚蠢娃娃,时不时逗一逗年年也挺有意思的,而且这么大点的小屁孩说什么都能信,有时候还要说些鬼故事吓唬年年,能哭一天。   李木子的良心倒是没什么过不去的,谁叫愚蠢的年年天天拿甜团子来闹他的,这叫一报还一报。   “大哥哥大哥哥……”   “打住,我不吃甜团子。”   “哦,好吧,那只有年年一个人吃了,不给你吃。”   “切,你姥姥难道没告诉你,团子吃多了会变成猪头吗?”   “不…不会吧。”   “骗你干什么,到时候你的脸上长出长长的猪鼻子,大耳朵,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正好现在的人穷也不嫌弃猪肉了,嘿嘿,说不定还会被人逮去杀了吃肉。”   “你…你骗人!”   “愚蠢的年年,不信你问你姥姥去。”   “那,那,年年岂不是要变成猪头了。”   “嗯嗯,是的,你要变成猪头了。”   “哇!!呜呜……年年不要变成猪头,年年不要。”   类似于这样的场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屡试不爽。   每次都能惹的年年大哭不止,屁颠屁颠的就跑回去找她姥姥问是不是真的,每次都要哄好久才哄的回来,然后第二天又拿着甜团子来找李木子,又被弄哭,哇哇哭,看着可怜的很。   果然,真是个愚蠢的小屁孩。   “大……”   “我不吃甜团子。”   “哦,吧唧吧唧,唔,团子真好吃。”   “你以为吧唧吧唧嘴我李木子就会想吃吗,果然是愚蠢的年年。”   “哇,大哥哥好厉害,这都猜的到,哼哼,年年找姥姥去了,不跟你玩了。”   大旱一直持续到了冬季,夜里大雪,那些荒凉都被这一场大雪给覆盖。   李木子披着披风,推开院子的大门。   放眼望去,眼前皆是茫茫一片,房屋上披上白素装,门口的枯枝也臃肿城了银条,天上飞雪如花,千片百片,漫天飞舞。   李木子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两人,都紧紧的盯着他,不让他出去半步,李木子也只能在门口看看。   大雪一直下了三天三夜,不曾停下,李木子坐在房里,摆弄着眼前的火炭,时不时搓搓手,就算是在房里也冷的发抖。   李木子抬头看向门外冲进来的年年,见她一脸焦急的样子,便道:“怎么了?”   小姑娘面色焦急,慌张的说道:“姥姥她不会动了!!”   做团子的老妪死在了大雪夜里。   事发的突然,老妪本就年岁已高,再加上这持续不停的大雪夜,没能撑过去,年年带着李木子过去的时候老妪已经冷了。   李木子沉默了,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大哥哥,姥姥她怎么了?”   “睡着了。”   “是…是睡着了吗?”   “嗯,不用担心,也不要去打扰你姥姥,我们走吧。”   李木子牵着年年的手回到了自己的屋里,他很庆幸年年是一个愚蠢的娃娃。   等到小姑娘睡着,李木子走到了门口,他不能走远,因为门口还有两人在盯着他。   枯死的梨树下,李木子听年年说过,老妪早年有一子死在了饥荒,于是便挖了四尺二,将老妪葬下。   李木子心想着明日起来此处便会被大雪覆盖,不见半点痕迹,要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骗的了那个愚蠢的年年。   李木子为了挖这四尺二,双手冻的通红,甚至失去了知觉,他默默的看了一眼,在门口看着的两个人的催促之下,回了院子里。   死人的事情太常见了,李木子也见了不少,当天晚上他想了许久,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得出了一个答案——或许是因为自己再也吃不到咸团子了。   “大哥哥,姥姥呢?”   “姥姥去外面了,很快就会回来。”   “那要多久?”   “不知道啊,你姥姥说要十多天吧。”   “十,十天……哇!!!好,好长,呜呜,我要姥姥。”   “愚蠢的年年,你姥姥不要你了。”   “又骗年年,呜呜。”   李木子看着眼前这个流着鼻涕大哭的愚蠢娃娃,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想了许久才答道,“嗯,骗你的。”   你就当我是骗你的,愚蠢的年年。   姥姥再也回不来了,李木子又一次骗了这个愚蠢的小姑娘。   不管多少次她都会上当,却又骗不久,但这次,李木子希望能够骗久些,因为她太蠢了。   大雪还是没停,李木子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那棵枯死的梨树,雪落在梨树枝上,就好像是梨花开了一般。   年年坐在李木子的身旁搓手,似乎是在等着她姥姥。   李木子脱下披风扔在了年年的身上,说道:“不多穿衣服会着凉的。”   “不要嘞,姥姥要是回来了,年年换了衣裳会认不出来的。”   “……”   李木子愣了愣,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回过头继续看着门前的枯梨树。   门前守着的两人换了,之前的人似乎是冻死了,他们也不打搅李木子,自当是他在打发无聊。   “大哥哥在看什么?”   “看花。”   “花?可是年年没有看见花啊。”   “你看那棵梨树,树枝上白色的像不像是梨花开了。”   “那是雪,又想骗年年。”   “我说的是‘像’不是‘是’,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愚蠢。”   “年年不蠢。” 第156章 :梨花剑神(三)   被关在小院里的李木子等待着这个冬季慢慢逝去,愚蠢的年年却没日没夜的盼着自己的姥姥,无论天有多寒,风有多刺骨。   “大哥哥,姥姥怎么还不回来啊。”   “不是都说了吗,姥姥不要你了,愚蠢的年年。”   “才不信你呢,姥姥怎么会不要我。”   年年几乎每天都在问这个问题,而李木每次打笑着回应。   他忽然有些害怕自己装不下去,这个愚蠢的娃娃实在是太烦人了,怕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某一日里,李木子推开了房门看向了门口,抬头望去,感觉那门栏上似乎是少了什么东西,几乎每天这个时候,年年都会坐在那里等她姥姥,今天却不在。   “年年!!”   李木子有些急了,在小院子里大喊了起来,紧接着灶房那边就传来了回应的声音,听到了回应,李木子这才放下了心,走到了灶房里去。   “愚蠢的年年,你又在做……”   “大哥哥,吃团子吗?”   李木子微微一愣。   眼前的年年浑身都是碳灰,脸上更是抹的一块一块的,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粑粑,与姥姥做的团子比起来是天差地别。   “你怎么会做团子?”   “以前跟姥姥学的啊,可年年不太会。”   李木子接过了年年手里的‘团子’问道:“什么味的?”   “甜的。”年年开心的说道,她最喜欢吃的就是甜团子。   “甜团子啊……”李木子站在原地,手上的甜团子冒着热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差鬼使的将‘团子’送进了嘴里。   这团子里也不知是放了多少糖,甜的齁人。   “大哥哥好吃吗,好吃吗?”   李木子回过神来,看着被咬了一半的团子还有嘴里的甜味,答道:“……还好吧。”   “真的吗!?真的好吃吗?”年年期待的看着李木子,想听他的回答。   李木子疏了一口气,将手里剩下的团子送入嘴里,伸出干净的左手摸着年年的脑袋,说道:“骗你的,一点都不好吃,真是愚蠢的年年。”   “骗人,明明很好吃!”   李木子一边走着,身后的小不点一直再他耳朵边唠唠叨叨的吗,说她做的团子好吃。   回想起来,李木子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吃下那个团子,他可是从来不吃甜团子,多年来再一次尝到了甜团子的味道,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   自从那次之后,年年每天早上都会起来做团子,只做甜的,不做咸的。   “大哥哥吃团子吗?”   “又是甜的吗?”   “嗯呐。”   “那,拿来吧。”“下次做些咸团子不好吗?”   “不要,年年喜欢吃甜团子。”   李木子吃着手里的甜团子,越吃脸色越黑,他记得以前自己不是这样的。   这该死的甜团子一点都不好吃,可每次看到愚蠢的年年一脸期待的样子,他还是会接过来一口吃掉,尽管对他来说很难吃。   早知道就不让这个愚蠢的小孩待在这里了,现在每天都是吃甜团子,还做的齁甜,李木子都快忘记咸团子的味道了。   这场大雪停了,下了整整十天,这是李木子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一场雪。   城外堆起了一堆又一堆的尸体,这些全都是在大雪夜里被冻死的人,颍川不过是个小城,死在这大雪中的有数千人之多,甚至都还有些少了。   在这个乱世里,每天都会有无辜的人死去,冻死饿死,都是习以为常了,对李木子来说,被圈禁在这小院里至少还能免得自己看见那遍地尸体的景象,这个冬季死去不会只是这么点人,这场大雪仅仅只是开始。   小院里无岁月,眨眼一个冬季便过去了。   义军再次活跃了起来,比起冬日之前少了大半的人,大多都死在了这个冬天里。   而守着小院门口的人也换了许多次,都是被冻死的,有时候李木子会觉得愧疚,因为他的一个玩笑,不知道要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冬天过去了,春天到了,而这也同样意味着……   朝廷的清洗要来了。   数万将士从长安出发大,一路披荆斩棘,当初没有归顺的叛军此刻全都沦为了阶下囚,接连收复五座城池,终是到了颍川。   颍川城内义军不过几千,冬日之前本是有万余人,却死在了风雪里,这无非就是送死。   大军兵兵临城下。   那黑压压的数万人堆在城下,义军恐惧了,纷纷缴械投降,当然也有不怕死的,冲上去就被一枪挑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颍川的义军便败下阵来。   那些为了怕死的义军绑了司山,想要因此保下一条命,不知真相的义军当然也不可能放过李木子,毕竟他是这义军的‘首领’。   小院里的李木子听到外面一片混乱的声音,出门一看,门口守着人已经不见了,扭头望去,那街道上混乱不堪,所有人都在跑。   有人拿着刀随意宰杀,想着死也要拉一个人垫背的,这些人都是疯子。   年年有些好奇的探出头,好奇道:“大哥哥,外面好热闹啊。”   “别出来。”李木子按回了年年的头,不让她看外面混乱的景象,他心中明了,朝廷镇压的军队已经攻入了颍川。   颍川破了。   李木子心中犹豫着,到底是妥协还是说如那些疯子一般,拼个活路出来。   虽然他不过是一个傀儡头领,可朝廷却不一定会放过他,这是死罪,而且就算朝廷会放过他,可百姓也不会放过他,因为一个义军头领的名号。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众人已经朝着这小院冲了过来,李木子立马关上了门,这些人是来拿他邀功的,有活命的机会他们必定是不会放弃,他现在无异于是个香饽饽,义军想要,朝廷也想要他。   年年手里拿着一个甜团子,咬了一小口抬头看向李木子,问道:“大哥哥吃团子吗?”   李木子微微一愣,他有些犹豫了。   他明白自己最惨不过就死一死,他也不怕死,这样的局面已经没办法改变了。   可他身边这个碎碎念的蠢娃娃该怎么办,李木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   缺悦开新书了,就是写《那座江湖那个人》的大佬,支持一波,书名:《我只想吃软饭》,搞笑风格的,巨好看。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爱你们! 第157章 :梨花剑客(四)   “砰!砰!砰!”   门外传来嘈杂的叫喊声,撞门的声音也不断响起,李木子一把抱年年跑到了内屋,那群疯子来了,他知道自己避不可避。   年年看着李木子慌张的样子,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木子取下了墙上挂着的木剑,抓着年年的肩膀,强忍着心中的恐慌,说道:“你听好,如果…如果你没被抓住的话,带着这把木剑去青城山道宗,找一个叫做素久然的人。”   “大哥哥……”   “来不及和你解释,你只需要记住,带着木剑去道宗找素久然,听到了吗!?”李木子几乎是吼出来的。   “听…听到了。”年年被李木子样子吓的眼眶微红,就好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一样。   “跟我来。”   李木子没有厉害要哭出来的年年,只是拉着她的手跑到了小院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李木子推开床上的被褥,掀开木板,只见一个深十多尺的大洞出现在眼前。   “进去。”   “为…为什么……”   “闭嘴,听我的!!”   “不准哭!进去之后不要发出一点声音,外面有什么声音你也不要管,等到外面没有声音了你再出来,听到了吗!?”   年年抱着木剑,大颗大颗的泪水打落,她被李木子吓到了,李木子从未像这个样子凶过她,她不敢出声,也不敢回复。   李木子深吸了一口气,将年年放进了那个洞里,随后盖上了木板,重新将被褥铺上。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因为完全没有那个时间,外面的人已经快闯进来了,那破门挡不了多久,他现在只有期盼这些混蛋不会来搜这座院子。   李木子整理了一番衣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出了房间。   大门被撞开,这些义军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破刀,就连兵器都是这般破烂,一推开门他们便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李木子。   李木子深吸了一口气,看去眼前的众人,说道:“我跟你们走。”   李木子知道,这些人现在还不敢杀他,因为他们要将自己献给朝廷,好来保自己一命。   李木子被带走了,一众义军压着他,他没有任何反抗,就这么跟着他们走,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小院,只见那小院内隐隐约约冒出了白烟。   小院被一把火烧了。   眨眼之间,火光从那小院内升起,李木子心中捏了把汗,那窑洞他挖了十一尺之深,也不知道能不能抗住这一把大火。   “一定要活下来啊。”李木子心中暗叹,现在只能祈祷她不会出什么事。   抱着木剑的年年颤抖着,泪水不停的留下,但她却又不敢出声,只是哽咽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外面传来了窸窣的叫喊声,眼前漆黑一片,年年抱着木剑害怕极了,她从未如此害怕过。   这里好黑,年年好怕,年年不想待在这里。   ……   尽管这里没有什么快意恩仇,更多的只是那李木子对年年的照顾,仍是让几人听的入迷。   听到这里的时候,众人都为年年捏了把汗。   “年年没死对吧!?”公孙羽着急的问道。   顾青山点头道:“卷宗里面写着当时下了一场大雨,扑灭了这场火,而小姑娘也活了下来。”   “那就好。”公孙羽松了口气。   裴远则是心中有些疑惑,说道:“就连下雨这种事情都有写到吗,监察院似乎查不到这种消息吧。”   顾青山摇了摇头,说道:“那时候还没有监察院呢,至于卷宗是怎么来的,这都过去四十多年了也说不清楚了。”   “好吧。”裴远转而问道:“那李木子呢?当时叛乱的人虽然不是他组织的,但他也是明面上的头领,被抓住了应该没能活下来吧。”   公孙羽和吴蛮子也很是疑惑,都看向了顾青山,听他往下说去。   大雨将那烈火淹没,小院被烧去了大半,这一场大雨来的及时,当她抱着木剑从那十一尺深的地下爬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小院也残破不堪。   那晚小姑娘被老汉搭救,卷宗里对于此事只是一笔带过,关于李木子的事情,这里也未曾写到。   小姑娘在那户在颍川待了两年,老汉也养了这小姑娘两年,直到他身死。   年年听了老汉的嘱咐,老汉生前无子,于是便挖了个三尺九,将那老汉葬下,那年她十三岁,一个三尺九的深坑她挖了足足两天。   她也懂了许多事情,就比如当初忽然离去的姥姥,李木子骗了她,姥姥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想来那晚上是李木子亲手将姥姥葬下的,就如她现在一般。   安葬好老汉之后,年年拿起了当年的木剑,出了颍川。   这是她与李木子的约定,那把木剑她一直都保存的好好的,没有一点损坏。   青城山下,那一排排阶梯一直延续到那山顶之上,巍峨耸立的道观只露出了些许,更让人感到神秘,这里便是道宗了。   山门台阶共一千零八十阶,需一阶一阶的走过,一千零八十步,须知修行不易,此为求道之人的第一步,小姑娘提木剑迈过这一千零八十阶,终是进了那道宗内,也寻到了素久然。   素久然是当年李木子来道宗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们二人同样是为了拜入道宗,都晚了一步。   李木子走了,可素久然却选择在这青城山下等待,后来有书信到颍川,李木子接到书信,信里面说素久然在山下等了将近半年,道宗长老见他心志坚定便让他进了山门。   一晃多年,素久然已经成为了道宗当代弟子中最为杰出的人物,从小姑娘口中知道了李木子的事情,心感遗憾叹了几声,随后便问她愿不愿意留在道宗。   素久然受其三拜,问她叫做什么,小姑娘想了想答了一声年年,而后素久然赐名唤做李安年,赐道号玄木,拜入道门。   李安年不修道术,只修剑法,不过几年时间便登入玄境。   力压道宗当代剑修。   就如当初的素久然一般,在剑道一途上,她的天赋不说绝顶也是数一数二的的。   有见过她的剑人都说是极美的一剑,好似眼前有一片梨花之海。   道宗的弟子们私下议论便给她取了个梨花剑的名字。   倒是有许多人想与李安然结成道侣,只是可惜李安然很少在道宗里走动,几乎每天都在后山练剑,而后山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第158章 :梨花剑神(五)   不知多少个春夏秋冬,梨树下的那个小姑娘见了不知多少次花开花落。   遍地落花,一剑飞舞,一剑春风来,梨花满山开。   掌教真人说她走出了她自己的道,剑法已然大成,是天生的剑修,唯一的可惜的就是,李安年修不来道,只会修剑,如若不然,而后道宗长老必有她的位置。   梨树下的李安年抱着那把木剑,梨花随风而散,落在她的头上,她喜欢喜欢,就连她的剑都跟着梨花一样美。   李安年也曾记得,当初有一个人摸着她的脑袋与她打闹,这些年来她也曾打听过关于李木子的消息,都是一无所获,自从颍川平叛之后便没了消息。   这个照顾了她一个秋冬的大哥哥必然是没死的,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她也曾找长老们算过,却又不知道从何算起。   后来师伯告诉她说,李木子被人屏蔽了天机,算不出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活着,至于在哪里就不曾知晓了。   李安年不懂这些,问起是谁屏蔽的天机,可她那师伯却不告诉她,只说叫她忘了从前的恩怨,好生在后山练剑。   李安年没有再多问,就如她那师伯所说,每日都在那后山练剑,除了休息吃喝就只有练剑了,眨眼又是一个秋冬。   梨花早就落干净了,天上下起了白雪,那树枝之上被白雪覆盖,满山的树都开花了。   李安年坐在那台阶之上,看着这皑皑白雪,想起了小时候许多的事情,她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下山,去见见她,若是见了或许会有遗憾,若是不见,便会后悔一辈子。   大雪夜里,李安年拿着当年那把木剑,走过一千零八十道台阶。   从上至下留下一千零八十对脚印,后方的脚印已经被那白雪覆盖,但仍能看到她走出来的那一条路,贯穿了山门石阶。   李安年回头看了一眼山门。   她没有打一声招呼就下了山,说到底她还是打算去看看。   大雪夜里,携木剑出下山,去寻那当初的木剑少年,这一走就没再回来过。   那些年她去了许多的地方,也问了许多的人,道宗以外能屏蔽天机的人她知晓了,但却一直未去找过,她想去,可却又去不了。   那个地方,不是她能进得去的,所以她只能等着李木子出来,或者让他出来。   李安年以前不曾想要名声,现在她想了,为的是能让他看见,他要是知道了或许会出来见她一面,只见一面就好,也算是了却了当年的恩怨。   而后,江湖上出了一位厉害的剑客,是位女子,使一把木剑,败了不知多少剑客,短短半年之内便步入天榜。   一树梨花压海棠,那一剑的绝美,见过的人都说那不是剑而是花。   他们从未想过,这江湖还有这般绝美的一剑,许多人慕名而来为的的是见一见那绝美的一剑。   不知多少剑客因为那绝美的一剑抛弃了自己深以为然的剑术,削了一把木剑要追求那绝美的剑。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当初李安年绝美一剑,惹得大半个江湖的剑客都忘却了手中的剑。   那时候真是轰动了大半个江湖,那个时候的剑是最美的,美的眼花缭乱。   眨眼又是一个秋冬,长安城外下起了大雪。   李安年坐在山下小院的门口,等着那个人来见她,就好像是当年懵懵懂懂的她等着姥姥一般。   为了见他,李安年绝美一剑轰动了大半个江湖,李木子必定是知道的,他一定会出来见她的。   也确实让她等到了。   公孙羽看着顾青山,喃喃道:“绝美的一剑,怎么才算绝美?”   “当年的时候,梨花剑客一个人改变了大半个江湖的剑客,无数剑客都想像李安年那般一剑绝美,那个时候的剑也是最美的。”顾青山说道。   “可现在怎么没有了?我听都没听说过什么绝美的一剑。”吴蛮子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张铭走了过来,说道:“应该是当年的潮流吧。”   “潮流?”公孙羽疑惑了一声。   张铭坐了下来,解释道:“剑却是杀伐之器,真正能做到绝美而又厉害的剑客少之又少。   李安年做到了,所以引起了江湖的震动,无数人追去那绝美的一剑,这叫潮流,只是后来许多人虽然练成了所谓的绝美只是华而不实,所以慢慢就抛弃了。”   “张兄说的不错。”顾青山附和道。   当年许多剑客被李安年绝美一剑影响,各式各样漂亮的剑招数不胜数,可却都华而不实,慢慢的就被人抛弃了。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当年江湖上的剑是有史以来最美的。   裴远对什么绝美的一剑不感兴趣,催促道:“那后来呢,李木子去见了李安年,那他这些年去哪了?”   “这可就有的说了。”   当年颍川一事,李木子被押送去了长安,身为叛军首领,他必然是死路一条,最后活下来,却是因为另一件事。   当年箫皇夺下皇位,宫中被人盗走一子,箫皇大怒,从而有了大陈四大监一说,而当时,本是打算从小培养,可到最后四大监的人选却是由当朝太师孔悦亲自定下的。   因为萧何对孔悦的信任,为什么他能登上皇位都是因为孔悦的一句话,要不然他现在还是一个王爷。   李木子当时以为自己死定,可最后却被太师给带出了大牢,他成了四大监的人选。   李木子都是懵的,居然要他一个叛军的头领做四大监?而且,为什么又要选他?   李木子也不敢问,只能遵从。   让李木子更震惊的是,这四大监的人选有四个,孔太师也只定下了四个人,也就是说第一次就决定了他们四个以后是四大监。   从那时候起,他们四人进入了大内秘库,里面的功法秘技全都可以给他们观阅,并且太师要求他们出来的时候必须达到宗师境修为。   其余三人达到宗师之境相继出了秘库,而李木子是最后出来的,一出秘库便被任命为了举砚大监,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守着皇宫。   李木子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迷迷糊糊的就成了举砚大监。 第159章 :梨花剑神(六)   李安年终是见了当年的那个哥哥,与当初比起来,李木子不再是像当年那般吊儿郎当,反而更像是一个大哥哥了。   在这山下的小院里,两人面对面站着,似乎都不知说些什么。   李安年回过神来,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有些冷了的团子,说道:“吃,吃团子吗?”   刚说完,李安年就后悔了,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神差鬼使的拿出了那个团子。   “甜的还是咸的?”李木子忽然问道。   李安年微微一怔,“甜的。”   没有好久不见,更不像是故人相见一般,就如当年李安年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一样,每次相见都要问一句:吃团子吗。   李木子接过了团子,咬了一口,这团子还跟以前一样齁甜,眨眼之间当年的年年已经这般大了,还真是岁月如风。   李木子将团子全部塞进了嘴里,也没在乎自己的形象,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吃咸团子。”   “啊,下,下次吧。”李安年手足无措。   李木子笑了一下,说道:“还是跟以前一样蠢呐。”   李安年笑了出来,答道:“才不蠢呢。”   当年小院门口的愚蠢娃娃已经长大了,如今这般亭亭玉立,当初的李木子没了当初的那般潇洒,反而是多了几分威严。   还是如从前那般三言两语,本以为有许多话可以说,可见了对方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如今的李安年也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了,李木子也不能摸着她的脑袋说她蠢了了,虽是当年人,却也不及当年了。   李安年看着李木子,心中五味杂陈,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花这么大一翻功夫让李木子出来见她一面,如今已经见了,却又感觉心中空落落的。   李木子如今是举砚大监,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说不定一辈子都会待在皇宫里,估计是没什么机会能够出来了。   “我想给你看一剑。”   “他们说的绝美一剑?”   “嗯。”   ”李安年轻跃而起,小院内的梨花落下,木剑边梨花飞扬,道袍在风中舞动,她悠然举起木剑,剑身上月光乍现。   “梨花。”   梨花、月光、绝美的人儿。   那是绝美的梨花一剑所成的片刻。   堪称风华绝代。   梨花树瞬间,再度繁华如锦。   李安年落下,发丝间还沾了两片梨花瓣,开口道:“美吗?”   李木子微微一笑,“一剑引得梨花坠,自然绝美。”   李木子见了她那绝美的一剑便走了,李安年问他美吗,那一刻,李木子觉得李安年想错了。   绝美的是当初的小姑娘和大哥哥,可不是现在的道姑和大监了。   李安年独自一人坐在小院里,看着院内的那颗梨树,这一剑让这颗梨树上的梨花全都坠下,院内遍地皆是梨花。   她不明白,那深宫里有什么好的,能让大哥哥都不愿意走。   裴远愣了一下,说道:“这里,似乎不是问的剑吧?”   “问人也是问剑。”顾青山笑了笑解释道:“李安年其实是想问李木子愿不愿意走,李木子答剑就是说他不想跟李安年走。”   李木子那时候也明白,当初的年年一点都没变,直到现在还是一样的蠢。   从那以后,李木子再也没有来见过李安年,而李安年则是在这山下小院里。   那把木剑,一直挂在那梨树下,小院里的梨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如此反复。   直到一天,李安年知道了李木子当初是如何离宫的事情。   四大监未得准许是不能出宫的,一辈子都得守着这皇宫大内,从早到晚,虽然武功高强,却也有人能够镇住他们四个。   而那个人,现在就在大陈钦天监内,那个人便是当朝太师孔悦。   当初李木子为了能出宫见李安年一面,整整求了太师一月有余,孔太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答应了李木子。   李安年终究是没能忍下来,知道此事之后,快马加鞭进了长安。   她也去问清楚。   那深宫里到底有什么好的,愿不愿跟她走。   宫门之前,身骑白马的李安年手拿木剑,前方是一众守门的兵甲。   “此乃皇宫,来者止步!”   李木子没有理会这守门的将士,宫门是紧闭的,她抬起头,喊道:“李木子,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劈了这宫门!”   “拿下此人!”   一众将士围了上来,李木子一剑退数十甲,守城的将士皆不能敌。   “李木子!!”   “李木子!!”   李安年又喊了两声,仍是没有半点回应,她知晓了,到了这宫门口,李木子还是不敢来见她。   李安年不想等了,扭头看向了护着宫门的将士,他们皆是警惕的看着她,不敢上前来。   “梨花。”李安年挥出一剑,那绝美的一剑,守门的将士皆是看痴了。   宫门开了,只见一柄长剑从那门缝中飞来,将梨花一剑被挡了下来,只见铁剑却不见出剑之人。   从那宫门里出来的人是却不是李木子,而是另一个人,那人看向李安年,答道:“他不想见你,请回吧。”   太师孔悦手持铁剑,没有给她半点机会,抬手又是一剑。   李安年挥出木剑,却不敌此人,被打退了数步,此人是留了余力,并没有打算杀她。   “为什么不肯见我?”李安年眼角落下了眼泪,你说过的,下次要吃我做的咸团子。   孔太师没有说话,只是退回了宫门内,紧接着宫门便被关了上来。   李安年在那宫门外等了许久,她明白,李木子是不会出来了。   梨花剑客苦等宫门,此事成为当时江湖上热议的事情,同时大陈四大监也出现在江湖人的视野之中。   举砚大监李木子自然是最为关注的那个人,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就出事情了。   要知道,李木子当年可是颍川义军的头领,做反贼可是大罪,就算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看的,可这人却没死,最后还成为了四大监。   四大监是孔太师定下的,却没有人知道这四人是谁,朝中大臣也没有一人知道,只知道这四人都在皇宫暗处。   如今知道是当年的反贼做了大监,一时间弹劾此事的奏章不断。 第160章 :梨花剑神(十)   李木子在这大内皇宫里待了也有六七个年头了,这皇宫里是一尘不变的,除了春夏秋冬似乎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直到现在他仍旧是不明白,为什么会选他做这个举砚大监,他也曾问过太师,但都未曾得到准确的回答。   太师说他可要,可李木子觉得自己不行,可就算如此,他仍是兢兢业业守了六七个年头。   太师有大才,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不管如何也算是救了他一命,李木子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可这么多年来都习惯了,尽管这皇宫里这般寂寞。   那天宫门前的喊声他自然是听见了,他倒不是说不肯见他,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人这一生不过百年,他不过是李安年生命中的过客罢了,也没必要参合进去。   罢了,还是照样守着这皇宫吧。   公孙羽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皱眉道:“怎么感觉这个李木子有点怂呢?”   顾青山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哪里是怂啊,要是能走的话,李木子早就走了,这是身不由己。   “后来呢?李木子的身份暴露了必然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吧。”张铭问道。   顾青山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说到底,当年的李木子胆子很小,又怎么会做什么叛军首领,本就是孤身一人,想要乱世之中想要活下来,必须要谨慎,谋反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他一张嘴也说不过这朝堂上的千百张嘴,更别说他根本不能站在那朝堂之上说话。   当所有人说你是错的时候,那你就是错的。   而李木子,也成为了第一个被百官弹劾的大监,往后的四十年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太师孔悦当年救下了李木子,大内秘库里两年的修行,加上这钦天监里四五年的造诣,并非一朝一夕,还未发力便要倒在这百官的手中。   孔悦不愿,可就算如此,他也没办法保下李木子,因为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   早朝过后,李木子便被抓入了大内牢狱,虽不是死罪,却也无异,要管他到死的那一天。   进大内牢狱的那一天,李木子都未曾说任何话,也未作仍和反抗,太师孔悦亲自来送他。   “是我对不起你。”太师孔悦叹息道。   李木子只是笑道:“太师这是什么话,太师当年亲自来此提我出狱,免我死罪,如今不过是面对那些该面对的事情,错在李木子而不是太师。”   说完这句,他便走进了大内牢狱之中,他没有再出来的打算。   李木子入狱了,百官自然也高兴了,这四个武功高强的人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潜在威胁,如今少了一个自然是皆大欢喜。   四大监是如今少了一个,举砚大监的位置也空了下来,可能做这个位置的人又有几个,没有任何权势,每日皆是守在这深宫里,这就是一极度无趣的位置。   孔悦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没有人能比李木子更适合做这个举砚大监,他也不需要不完美的人。   “这个太师有什么能耐?为什么这么确定?”张铭有些疑惑的问道。   “当时流传着一句话,我未曾来时知后百年,因我来此知后少数十载。”顾青山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裴远眨眼道。   顾青山看向裴远,解释道:“能改变往后的意思。”   我没来这里的时候,我能知道往后百年的事情,但因为我来了此地,往后百年将会改变。   “这些人物说话都这么离谱吗。”吴蛮子笑道,他可没当真。   “别人说不准,孔太师是真有大才,此人能保大陈往后数百年。”顾青山严肃道,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很敬佩太师。   “有些好奇。”张铭道。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有机会可以与张兄说说太师的事情。”   李木子再次入狱,大内牢狱可不同于其他地方,想要进此地比登天还难,想要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李木子也没有任何想法。   对他来说,在这牢狱之中要比守着这皇宫来的自在。   李安年自然也知道了李木子被捕入狱的人事情,她心中很是慌张,此事是因为她造成的,若是不然,李木子现在也不知落到如此地步。   又是一份愧疚,她又欠了李木子。   李安年离开了长安,往南而去,她没有那个能力进那大内牢狱之中,她的剑还不够,一树梨花终究是敌不过那人的一把铁剑。   她没有回道宗,也从未寄回过一封信件,在这江湖之中一直漂泊了五年。   有人在那万张巍峨之上见过一剑梨花,一剑天折。   也曾在那川蜀之地见过一剑梨花坠,一剑坠了满山梨花,看痴了不知多少人。   五岳之巅、大河之上,都曾有过那人的身影。   李安年离去了五年,举砚大监的位置一直空了五年,李木子在那牢狱之中待了五年。   这五年里,孔悦也曾找过能够替代李木子的人,可终究是比不上他,那个人就在大内牢狱之中渡过了五年。   李安年身骑白马,如当年一般,来到了山脚的小院里,此时梨花已开,有梨花从那小院墙内探出,花瓣飞舞。   一去五年,李安年再一次回到了这小院里,也再一次踏入了长安城里。   李安年身骑白马,仍是身穿道袍,背上别着一把木剑,还是当年的宫门。   她花了五年时间遍历山河,悟出四剑。   如今是要再踏宫门。   “你…是五年前的那个人。”   守着宫门的小将痴痴的看着李安年,似乎是认出了此人。   小将仍旧记得当年那绝美的一剑梨花,尽管过去了五年,他仍旧记得那绝美的梨花一剑,不曾忘记。   白马之上的李安年沉吟许久,取下身后的木剑,有些不自然递出一剑,只因为她想挥出这一剑,眨眼便是春风十里。   这一剑,大破宫门。   这一剑,仍旧风华绝代。   这一剑,亦然成就了江湖上的梨花剑神。   梨花剑神,李安年。 第161章 :都要去长安?   李安年共出四剑。   一剑梨花破宫门。   一剑满山梨花坠、一剑冬雪梨花开、一剑天涯无人还,掌印、持书、秉笔三位大监接连败落。   而当时太师孔悦却未曾出现过,似乎是默许了李安年的行为。   李安年只带一柄木剑便进了大内牢狱,没人再敢拦他,就这样劫走了困在牢狱之中的李木子。   而梨花剑神一名也响彻了整个江湖。   木剑闯宫门,纵横深宫内。   不负那绝美的一剑。   ………   “卷宗只记载到了这里,据说桃花剑神李安年劫走李木子,二人从此浪迹江湖去了。”顾青山长疏了一口气,喝了杯酒,说的他嘴皮子都干了。   裴远沉思着他,摸着下巴,疑惑道:“一把木剑就能进大内牢狱,真有这么厉害吗?不说别的,那里是大陈皇宫啊,必定是戒备森严,就算是三大监敌不过也不可能就这么容易让李安年把人给劫走啊。”   顾青山摊了摊手,说道:“这你就得去问当时的人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裴远这话一点也没错,李安年就算是再强一个人也强不过禁军,可卷宗记载最后还是把李木子给劫走了,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从未写到过。   “那还有人见过他们吗?”公孙羽问道。   顾青山苦笑一声,说道:“距离李安年带走李木子都有三十多年了。”   这找谁问去?   不说别的,当初顾青山在监察院翻到这份卷重的时候,这份卷重都是放在最里面的,可见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查了。   裴远也不再问了,这种问题是得不到答案,他倒了杯酒,悠悠说道:“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了,其实我对什么浪迹江湖都没兴趣,就是想看看那绝美的一剑到底是什么样的。”   “可引漫山梨花坠。”顾青山道。   这是卷重里写的,也是江湖上说的,可没见过永远都不知道到底有多美。   张铭看了一眼顾青山,说道:“话说,要是李安年还没死的话,现在也是一位剑仙了吧。”   “估计是吧,也不一定。”顾青山点头又是摇头。   这话倒是不错,不出意外的话,至少在李安年不过四十岁的时候,就能成为剑仙,可万一出什么变故,就说不准了。   “话说剑仙一剑到底是什么样的,上次就听郭先生说过剑仙燕北安,只是未曾见过,我还是很好奇的。”   “这又该如何与你解释,在我说啊,剑仙就是剑仙。”   “那,顾兄你见过剑仙出剑吗?”   “没见过。”   公孙羽几个对江湖事可是最为好奇的,尤其是剑仙之类的事情。   看来顾青山一下子是脱不开身了,今天说了这个事情,估计没有几天是唠叨不完了。   而张铭只是笑笑,看着他们三个对顾青山问来问去,都是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顾青山有些受不了,苦笑一声求饶道:“我说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嘴都说干了,明日再问可好?”   公孙羽笑了一下,说道:“只能怪顾兄懂的多。”   几人又说了闲话,又喝了两杯酒,眼看着桌上的酒就要空了,而且时候也不早了。   顾青山忽然说道:“对了,过几日我要去长安一趟,你们家中有商队要去长安的吗?”   公孙羽微微一愣,“去长安?”   顾青山点头道:“以前在江湖上认识的朋友邀我去瞧瞧。”   裴远听到顾青山所说也是一愣,摸着杯子,说道:“说起来,我过几日可能要去长安一趟。”   “你也要去长安?”公孙羽看向裴远。   裴远答应道:“嗯,家中长辈想让我走仕途,让我去长安拜访一些人。”   “这不是巧了吗。”顾青山笑道。   “你去长安又是做什么?应该不止是应邀吧。”张铭说道。   据他所知,顾青山对江湖上的事情一概都是不怎么管的,如今却应了别人邀约,估计是有什么事了。   “嗯。”顾青山解释道:“有拜帖递入宫中,说是梁书榕要去叩宫门。”   “梁书榕!?”公孙羽吓了一跳,顾兄口中的那个疯子?   他都快忘了这件事了,当初听郭先生说起了关于梁书榕的事情,他便有些好奇,说起来如今过去了将近两月时间了。   “他这么快就走完了所有的路了?”张铭问道。   “已经很慢了。”顾青山叹道。   几月前玉箫宫一役,梁书榕准备了一月时间,若不是燕北安说不定也会葬身于此,那一半的天地势,多一点都是多一份负担。   “他似乎不是这么嚣张的人。”张铭道。   顾青山摆了摆手,说道:“就算这拜帖不是他递的,他也一定会去,我可是很好奇这位六皇子,这次正好可以去看看。”   张铭挑了挑眉,说道:“你就不怕去长安被朝廷的人给抓了?”   顾青山笑了一笑,说道:“有梁书榕还有燕北安在,他们可没空管我。”   裴远看向顾青山,“那岂不是说,到时候我跟着你还可以看一出大戏?”   顾青山摇头笑道:“不,你跟着我只会更危险。”   “为什么?”   “因为想杀我的人可不止朝廷。”顾青山微微一笑,好像是毫不在乎一般。   “……”裴远咽下嘴里的花生。   公孙羽这刚才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却突然开口道:“我想去看看。”   “你认真的?”顾青山见公孙羽一脸认真的样子便明白他不是开玩笑的,于是便说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去看戏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羽哥你也打算去?”吴蛮子有些迷茫,那岂不是说都要走了。   “嗯。”公孙羽他确实想去看看,尤其是这种轰动江湖的事情,扭头看向顾青山道:“顾兄,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长安。”   “这……”顾青山本想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公孙羽也算是玄境高手,怎么说也有自保的能力,去倒是没什么,就是怕到时候出事。   “那岂不是说都要走。”吴蛮子看着他们,平时来喝酒的也只有他们几个,这下都走了,留他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这不有书生在吗?”公孙羽道。   “臭书生可没什么意思。”吴蛮子撇嘴道,心一横便道:“要不然羽哥我也跟你一块去得了。” 第162章 :此行是去长安   公孙羽带着吴蛮子走了,裴远自然也跟着公孙羽走了,只剩下了顾青山一人还留在酒馆里。   顾青山细致的剥开一粒花生,一边说道:“张兄有没有兴趣去瞧瞧。”   “我去做什么?”张铭摇头拒绝,“不去。”   顾青山将那花生拿下,送入了嘴里,拍了拍手道:“过几日他们几人也要随我去长安,平日里来酒馆喝酒的也只有我们这几个,若是都走了,张兄守着这酒馆未免会有些无趣。”   张铭沉吟片刻,这话倒是不错,酒馆每日的客人不多,这几日里也只有顾青山与公孙羽几个经常来,若是都走了,确实有些无趣。   “我想想吧。”张铭道。   “张兄性子淡薄,这我是知道的,不过再怎么说也得多出去走走才好,一直待在这酒馆怕是会把自己给闷坏了。”顾青山劝慰道。   张铭顿了顿,答道:“酒馆还是得开的。”   “找人不就好了。”顾青山摊了摊手。   张铭细细想了想,说起来他也确实想出去走走,来这都快有半年时间了,自己连建安城都还没有逛完,出去看看也是好事。   酒馆现在其实也不需要他亲自在,虽然是掌柜,但也不过就是个收钱的罢了,有时候只要雷虎在就根本没他什么事情。   张铭叹了口气,忽然之间他发现自己就是见识太短,还是得出去走走才好,于是便道:“那,我也去看看吧。”   “好,那到时候通知张兄。”顾青山笑了笑,心里想着这下子路上不会缺酒喝了。   顾青山走了,顺带着雷虎也要回去,便顺路回了建安城里。   酒馆里又一次只剩下了一人一猫。   小七是只懒猫,整天只知道睡觉,平日里闹腾的时候也很少,要么是在门口晒太阳要么就是在柜台上酣睡。   小七变胖了,身上的毛发也长长了,一眨眼都过去了这么久了,张铭都还没反应过来。   张铭坐在柜台里,伸手摸了摸酣睡的小七,见它睡的憨实便没有再打扰他了,自己则是提笔开始写下今天的见闻——桃花剑神李安年。   如往常一般等墨迹干了之后便收到楼上,那一张张纸上写满了字,写的是一个又一个故事,写的是人,写的也是往事,将所有的堆起来已经有厚厚的一叠了。   “往后还是找个册子钉起来的好。”张铭心中念了一句,这些纸张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下了楼去,跟往常一般坐在柜台前,不知该找些什么事来打发时间,或是等一个人来喝酒,说一说话,   “长安又是什么样子。”张铭抬起头来,念叨了一句,应该是这大陈境内最为繁华的地方吧,应该要比建安繁华。   眨眼便是五日,到了与顾青山约定的日子。   张铭也打理好了一切,酒馆自然是还要开的,交给雷虎来打理,自己在这五日里也酿够了酒,也不至于没有酒卖。   四辆马车停在了酒馆门口,还有一众护卫家丁跟在其后,此去长安路途遥远倒是做好了准备。   公孙羽、裴远、顾青山、吴蛮子、宋书生,还多了一人,是那小道士寒语,与宋书生在一辆马车上。   “书生也要去吗?”张铭问道,   吴蛮子嘿嘿一笑,说道:“这事是巧了,都碰到一块了。”   宋书生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愿多说,倒是他身旁的小道士寒语拍着他的肩膀劝慰道:“无量天尊,此乃天命,宋老哥你还是认命吧。”   张铭看向了公孙羽,公孙羽笑了一下,解释道:“他爹在他小时候就给他定过娃娃亲,此行他是去接他未过门的娘子。”   张铭答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宋书生,这事情还真是巧了。   几人进了酒馆了,自然是要喝一顿再离去,一人一壶也没要多,觥筹交错,说说笑笑,当然也没喝多久,毕竟外面还有一众家丁护卫等着。   吴蛮子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宋书生,说道:“我说书生,你特娘的能不能别一副死了爹的样子,不就是取个娘们吗,瞧把你给怕的。”   “你懂个屁。”宋书生翻了个白眼,没有了往日与吴蛮子顶嘴的气势,他根本就不想跟吴蛮子吵。   这些天他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建安城里的青楼都包了个遍,谁知道还是遭此一劫,道长也没办法了,说什么时也命也。娶妻的事情是逃不了。   张铭则是走到了一旁,对雷虎叮嘱了几句,无非就是一些酒馆里注意的问题。   “要是碰上些态度不好的人,你也不要给他们好脸,要是动手你就揍他,看到墙上挂着的那把剑了吗?要是打不过就拿那把剑砍他。”   “啊……”雷虎有些没懵,他也不会剑法啊。   张铭想了想,又添了几句:“总之来这喝酒大概就是,爱喝就喝不喝滚蛋,你大概就是这个态度就行了。”   “真要这样吗?”雷虎眨了眨眼。   “嗯。”张铭确定道。   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如今也算是传授经验了,此去应该要个把月时间,也不算是很长,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   顾青山走到雷虎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听张兄就对了,酒馆里的酒值这个价,别的地方想喝都喝不到。”   “这样吗……”雷虎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他也从来没做过掌柜啊。   张铭看顾青山,问道:“对了,玲珑姑娘不与你一起去?”   顾青山愣了愣,摆手叹到:“她也很忙的。”   张铭见状也不再过问,毕竟也是别人的私事。   酒过三巡,众人说了些玩笑话,只当时活跃一下气氛,毕竟要离开建安挺长一段时间,话一下子多了起来。   倒是宋书生,仍是愁眉苦脸闷闷不乐的,酒都没兴趣喝了,寒语倒是自来熟,喝的红光满面的,看来跟着宋书生这几天的日子是充满阳光。   ……   马车上渐行渐远,一众护卫跟在马车后,车厢里的公孙羽几人有说有笑,张铭抱着一只白猫坐在中间,听着他们闹腾。   前头驾马的老者看了一眼后方,只见那酒馆早已消失在了视线之间。   老者沉默不语,此行是去长安。 第163章 :红色的果子   官道之上驶过四辆马车,两边枯黄的落叶飘下,车轮作响,一众护卫守跟随左右,警惕着四周。   其中一辆马车的帘子被拉开,公孙羽出声问道:“吴叔,我们到哪了?”   赶马的吴叔扭头过回答道:“少爷,前面就是江陵了。”   公孙羽望了一眼暗淡天色,说道:“那今晚便在江陵停留一晚吧。”   公孙羽放下帘子,如今已经到了江陵,照如今这速度,再有个四五天便能到长安,从建安到江陵花费了半月有余,公孙羽害怕赶不上,这下倒是正好。   “到江陵了?”顾青山问道。   公孙羽点头道:“嗯,今晚上先在江陵休息一番,明日再启程去长安。”   抱着白猫的张铭闻言心中暗道:“江陵……似乎是荆州吧?”   张铭拉开车厢里的小窗,一路打望前行,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道眼前的黑色的影子渐趋清晰起来。   视野望去,只见一片黑色城墙突兀的出现在眼前,这片城墙极高,仿佛将半边天空遮住,将那阳光遮挡了大半,城墙上大陈红底白凤旌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江陵城到底有多大?江陵城屹立在此已经近百年,大陈之前有数个王朝定都于此。   历经四五代帝王迭代,江陵城的范围甚至是长安的两倍,它就是一座雄城煌煌沉默无言立于天地之间。   江陵城仿佛历经了百年雨水冲洗风化,张铭似乎有些痴迷着仰头看着这座雄城,满目复杂,它就像一条苏醒的巨龙,雄伟壮阔,威震方。   阔别半年,顾青山再见此地时,不由得感叹道:“……江陵城还是这般威武。”   “顾兄以前来过江陵?”   “嗯,以前在这里待了半年,江陵虽不比长安繁华却要比长安更有威势,连这城上的将士都要比长安城的将士威武。”   历经过守卫一番检查之后,车队进入了江陵城里。   车队停在了客栈门口,顾青山几人下了车,张铭抱着小七站在这客栈门口,小七则是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知道这里是那。   紧接着便听到后方车厢里争吵的声音。   “我不想去长安啊……”   “臭书生,你下不下车,不下车我就把你给扔下去。”   “蛮子要不然你把我打晕算了,我真的不想娶妻啊。”   吴蛮子骂骂咧咧的就把宋书生拉下了马车,顾青山和公孙羽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没有管书生的哀嚎。   “宋大哥!”寒语从马车上下来,见了宋书生立马走了上去,“宋大哥莫慌,贫道有一计,可冲破那桃花之运。”   “能有什么办法……”宋书生叹了口气,他完全没抱什么希望了。   顾青山看了一眼寒语,估计这小子又要忽悠宋书生了,只是不知道他怎么说。   寒语拍了拍宋书生的肩膀,正色道:“据贫道所知,江陵城临近大江,当是属水,而桃花之运属火,此地可冲散桃花之运啊。”   宋书生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道:“真的?”   “当真,不过效果最好的地方当是……”   “勾栏!”   “宋大哥真是聪明绝顶,女子亦是属水,而勾栏便是效果最好的地方,想来当初在建安城的时候可能是风水不好,而江陵此地却是可行。”   “道长没有骗我?”宋书生信了寒语的话。   “贫道骗你做什么?”寒语镇定的说道。   宋书生感觉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拉着寒语,嘴里说到:“走走走。”   寒语高高兴兴的就被宋书生拉走了。   小道士可开心了,建安城的姑娘他都看遍了,如今到了江陵也要好好瞧瞧。   不说了不说了,有人邀贫道勾栏听曲了。   公孙羽从客栈里走出,见宋书生拉着寒语跑了出去,于是便问到:“他们去干嘛?”   吴蛮子摊了摊手,说道:“被那小道士忽悠去青楼了。”   “又被忽悠了!?”公孙羽嘴角一抽,嘀咕道:“宋书生怎么就这么蠢呢,蛮子你也不拉着他点,这儿可是江陵不是建安,万一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能有什么事。”吴蛮子毫不在意的说道。   客栈名为林江客栈,本就是由公孙家出钱所建造,为的是能够方便商队,几乎不会有外人在此。   每年公孙家的商队都会在此停留半月,为的整理收集去年收到的一些药材或是宝物。   客栈的掌柜走了过来,对公孙羽行了个礼,恭敬道:“少爷,去年收到了物件前些日子已经装好了,您看是到时候一块带走还是如何?”   公孙羽摆了摆手,说道:“这些你跟吴叔说就是了。”   “是。”   顾青山凑了过去,问道:“你家还会在民间找东西?”   “这就不关我什么事了,这些事情都是老爷子在管,我现在没资格接手。”公孙羽道。   “都是些什么东西?”张铭问道。   “喵呜。”怀里的小七好像也是附和般的叫唤了一声。   “小七醒了?”公孙羽笑了笑,抱过了小七。   小七也不反抗仍由公孙羽摸着它的小脑袋,这段时间都混熟了。   公孙羽抱着小七说道:“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些名贵的药草或是瓷器兵器之类的。”   张铭沉吟了片刻,出声道:“能带我去看看吗?”   任务的事情他还没忘呢,上次的青楠可是给了他一个惊喜,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此次还能碰上。   “张兄要找什么东西吗?”公孙羽抱着小七问道。   “嗯。”张铭没有解释,只是答应了一声,他也不知该怎么描述的好。   公孙羽想了想,说道:“那便一块去看看吧,我也挺想知道有些什么东西。”   公孙羽唤了客栈的掌柜,说明之后那掌柜便带着我们往后院走去。   绕过玄关,又穿过了一道暗门,最后才到了存放的地方,是一处小院,院子里也有一道暗门连通着外面。   小院里停着一辆马车,掀开马车的帘子,连装着一个又一个匣子,匣子有大有小,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   “都是药材吗?”公孙羽对那掌柜问道。   “回少爷的话,去年没收到什么好的药材,倒是收了一把好剑。”掌柜答道。   “拿出来看看。”公孙羽道。   掌柜的上前去,在车厢里找了找,又卸下了不少的匣子,那装着好剑的匣子应该是放在了底下。   只见黑色的匣不小心掉了出来,滚出了一个红色的果子。   客栈掌柜见了俯身想要捡起那个红色的果子,要是弄坏了可不好。   “喵呜。”公孙羽怀里的小七见了那个红色的果子叫唤了一声,眼睛没有离开过那个红色的果子。   张铭眉头一挑,突然出声道:“那个果子,能给我看看吗?”   “这……”掌柜愣了愣,看向了公孙羽,他是在询问少爷的意思。 第164章 :蓝叶果与剑匣   张铭拿着那个这个果子仔细的瞧着,上面没有什么花纹,倒是像一个苹果,不过在顶端却有一片蓝色的叶子。   “喵。”小七在公孙羽怀里蹭着,死死的盯着张铭手里的那个果子,这果子看着很诱猫啊。   就在此时,系统的提示忽然响了起来。   “蓝叶果?谪仙酒的材料之一。”张铭回过神来。   蓝叶果是谪仙酒酒方里的十三道材料之一,居然就是这样的一个果子,蓝色的蓝叶,还真是蓝叶果啊。   “张兄如何?是你要找的东西吗?”公孙羽问道。   张铭拿着蓝叶果,回答道:“确实是这个,这果子是拿来酿酒用的,这个果子还有吗?”   客栈掌柜摇了摇头,说道:“没了,当初也是见这蓝色的叶子新奇才收过来的,只有那么一颗,当时也没在意就扔在了库里,不过这果子很是神异,在锦盒里放了半年都没有烂掉。”   “可惜了。”张铭嘀咕道,看向公孙羽,“这个果子能送我吗?”   “张兄要就拿去呗,这果子连掌柜都不认识,拿回去了也是放着。”公孙羽倒是不在乎这个果子,公孙家库房里奇奇怪怪的果子多了去了,不缺这一个。   顾青山听到张铭说起了酒的事情,来了兴致,问道:“张兄是要酿新酒了吗?”   “还早着呢,十三种材料我现在只找到了这一种。”张铭道。   顾青山眼前一亮,不说别的,就这没见过的蓝叶子果子都这般稀奇,十三种材料酿出的酒必定不凡,说不定比酒馆里的酒都要好,于是便说道:“都是些什么材料?我可以帮张兄一块找啊。”   张铭扭头看向顾青山,这货怎么这么积极了。   顾青山笑了一下,说道:“到时候酿出来别少了我的就行了。”   公孙羽反应过来,也说道:“我家库房里稀奇的果子多了去了,说不定会有张兄想要的。”   张铭想了想,他自己一个人估计找一辈子都找不到,到时候酿出去分他们一些也可以,“那就多谢了。”   谪仙酒不是凡物,十三道材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能找到一两个都算是运气了,今天遇到这蓝叶果倒是让张铭有些欣喜。   客栈掌柜见状问道:“少爷,那柄剑还要找出来吗?”   “先找出来看看吧。”公孙羽道。   没过一会,只见一个褐色的剑匣被翻了出来,掌柜将那剑匣给抱了下来,面色涨红,看样子挺重的样子。   顾青山见状走过去接了过来,只感觉手里一沉,说道:“这东西这么重!?”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这掌柜力气小,到手上才知道这剑匣起码有百公斤重,这里面的剑又该是有多重。   客栈掌柜松了口气,说道:“这里面的剑倒不是很重也只有三十四斤,就是剑匣有六十四斤重。”   “砰。”   顾青山将剑匣放在了地上,虽然对他来说不是很重,但抱着总是有些不方便。   “那岂不是有百斤。”公孙羽有些惊讶道,这剑匣看着不是很大,能达到百斤那必定不是用的一般材料。   公孙羽走上前去,用手打开这剑匣,用了翻力气却见这剑匣动都没动一下,这才转用推的方式,才将这剑匣推开。   只见剑匣里矗立着一柄赤红色长剑,不过却没有剑柄,只是末端没有开锋。   张铭仔细看了看这赤红长剑,说道:“很漂亮的剑。”   漂亮,就是简单的漂亮,通体微红,剑身中间一定白芒从剑尖一直到剑尾,剑身上的红色没有那般锐气,反而有一股清新的感觉。   公孙羽伸手拿起了那柄赤红长剑,仔细打量了一番,翻到背面才见到两字,“赤羽?”   “好名字啊。”顾青山眼前一亮。   顾青山和公孙羽看着那柄长剑,时不时用手抚摸剑锋,是把好剑无疑,张铭低头看向了那个放在地上的剑匣,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顾青山上手试了一番这赤羽剑之后,惊叹道:“这把剑都能登上剑榜了,这样的剑怎么会流落出来?”   剑榜上有名的剑几乎都被江湖中人给寻遍了,就比如剑榜上前十的剑,首榜青玉剑在天榜第二手中,剩下的九把则是都呆在剑阁里。   客栈掌柜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据老夫所知这剑匣起码也得有数百年时间,被埋在江陵城的将军祠下,机缘巧合之下被人给挖了出来,老夫正好在场,于是便出手买下了。”   “花了多少银子?”公孙羽问道。   “一千五百两。”客栈掌柜说道。   “值了。”顾青山手里拿着赤羽剑说道,“能上剑榜的剑万金都买不下来。”   “当时这剑匣可不是这样的,剑匣是封死的,没人能打开这剑匣,里面这宝剑也还未显露在他人眼前,老夫买下之后找来了数名铁匠足足花费了一月有余才在旁边打开了一个口子,这才能推开。”客栈掌柜说到。   一旁看着剑匣的张铭听到这话忽然出声道:“这剑匣原本是封死的?”   “是。”客栈掌柜点了点头。   顾青山这才注意到一旁看着剑匣的张铭,从刚才一直看到现在,顾青山便道:“张兄,这剑匣只是与这赤羽剑配套的,似乎没什么好看的吧。”   张铭抬起头来,对顾青山摇头说道:“这剑匣似乎不简单。”   “怎么?”公孙羽听到这话一愣。   张铭起身道:“你们往后退两步。”   顾青山与公孙羽对视一眼,有些疑惑,难不成这剑匣还有不一样的地方,不就是个剑匣吗。   客栈掌柜自然也退后了两步,当初他可是找了数十位工匠都没有看出这剑匣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张铭蹲下来,将那剑匣竖立起来。   “砰砰。”   张铭伸手拍了拍剑匣的一侧,又拍了拍别处,仔细听着这剑匣发出的声音。   张铭敲了许久,顾青山几人也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花样来。   终于,张铭站起身来,抬头对顾青山与公孙羽说道:“待会你踹剑匣左侧,你踹右侧,多用些力气。”   顾青山与公孙羽微微一愣,公孙羽有些疑惑,“这……”   “听张兄的没错。”顾青山正色道。   “好吧。”公孙羽见顾青山严肃的样子,这剑匣估计是真有不一样的地方。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玄境修为涌现,地上的灰尘都被卷了起来。   “来了。”张铭看向顾青山与公孙羽。   顾青山与顾青山点头,都做好了准备。   “砰。”   只见张铭将那剑匣微微抛起,一脚踹向那剑匣底部,剑匣朝着半空中升去。 第165章 :玉如意,一句情书   顾青山与公孙羽相继腾空而起。   剑匣升至空中,顾青山腾空与剑匣左侧,一脚踹出。   砰的一声剑匣朝着公孙羽的方向飞去,只见公孙羽眼神一凝,一脚踹出,揣在了剑匣右侧。   “嘭。”   张铭腾空而起,一把抓住半空中的剑匣,三人相继落地。   砰的一声,剑匣砸入地中半尺。   “咔滋。”只听剑匣内机关作响,咔的一声,一柄长剑从剑匣顶端弹了出来。   张铭眉眼一动,踏步向前,一把抓住了那把弹出的长剑。   “喵呜。”小七见到这般场景躲到了一个花坛后面,小心翼翼的看着。   张铭手中抓着一柄青绿色长剑,通体透绿,质地为玉,行如一把如意,天边稀疏月光照耀而来,玉色更加透亮。   张铭低头打量着这柄形状跟如意一般的玉剑,在剑身背后看到了这柄剑的名字,念道:“玉如意。”   顾青山看着这柄玉剑,震惊道:“又是一把好剑!?”   公孙羽有些没反应过来,这玉剑到底是怎么从剑匣里出来的,又是藏在剑匣何处。   “可真是神了。”客栈掌柜心中暗叹,他还以为这剑匣真就是密封的呢。   没想到这剑匣里居然还藏着一把剑。   张铭打量了一番,说道:“此剑名如其形,为璞玉所造,形似如意,名为玉如意,剑长三尺有余,重约一十二斤。”   顾青山看了一眼手中的赤羽剑,说道:“这两把剑打造的时候似乎都没有注重剑柄。”   “估计不是用来手持的。”张铭说道,倒不是说没有剑柄,只是没有注重,也就是说,造这两把剑的时候就没打算过用手拿。   “我看看。”公孙羽上前一步,接过了张铭手中的玉如意,这剑可要比那赤羽漂亮的多。   公孙羽细细抚摸着玉如意,他可喜欢的打紧,这剑不仅漂亮而且锋利,拿出来都可以惊掉一众人了。   “喵呜。”小七跳到了张铭的肩头上,刚才可吓到它了。   “别害怕。”张铭伸手拍了拍小七的脑袋安慰了一句,随后看向了地上的剑匣。   剑匣顶端左侧有一个方形的小口,玉如意就是从这里飞出来的。   “信?”顾青山看向了剑匣顶端。   在小口的一旁还打开了一个较长的口子,一封信件从里面弹出,静静的待在哪里。   张铭伸手抽出那信封,依客栈掌柜所说,这剑匣是被埋在地下的,这信封依旧还是保存完好,可见这剑匣的厉害之处。   “谁的信?莫不是这剑匣的主人?”公孙羽抱着玉如意凑过来问道。   张铭取出里面的信件,看了一番,摇了摇头说道:“没留名字,不知道是谁的。”   “张兄,里面写的是什么?”顾青山好奇道。   张铭将信件递给了顾青山,笑道:“应该是一封情书,虽然就一句话,不过写的还不错。”   【盼君归,三千青丝化白雪,不曾悔。】   书信上写的只有这么一句话,字迹娟秀应该是个女子所写,想来是写给这剑匣之前的主人的。   “好痴情的女子。”顾青山叹道。   张铭没有管这封书信,反而是提起了那剑匣,剑匣旁边还有一道口子,是连通着的应该是那赤羽剑放的位置。   “这剑匣被强行破开倒是有些可惜,好在没有损坏里面的机关,”张铭掂量了一下剑匣说道:“剑匣里面应该还有剑。”   “还有!?”客栈掌柜有些震惊了,那赤羽和玉如意都是绝世好剑啊。   剑匣里如果还有剑的话至少也是跟这两把一样的,这么多好剑存在于一个剑匣里,这可太过惊骇了。   “张兄还能开吗?”公孙羽问道。   张铭摇头说道:“除了破开剑匣,我没别的办法了,应该是要特殊手段,玉如意弹出来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机关的声音,也好在之前没有损坏内在,要不然这剑匣就真毁了。”   “要不然直接破开?”公孙羽道。   “千万别。”顾青山解释道:“这剑匣是为了这些剑打造的,也是一件宝物,坏了就可惜了。”   “说的不错。”张铭赞同道,肩膀上的小七左右看看,很是好奇。   “那这里面的剑岂不是拿不出来了?”   “也不至于,找到方法就行了。”   “那只有慢慢来了。”   张铭忽然出声道:“书信还是放回剑匣里吧,这剑匣的主人估计也是个了不得的剑客。”   张铭接过顾青山手中的书信,找到那剑匣顶端的口子,将那书信放了进去,只听见啪嗒一声,剑匣顶端的那道长口子便消失不见了,看不出有一点缝隙。   据那客栈掌柜的说,这剑匣埋在将军祠下起码有百年了,当初持有这剑匣的人说不定是一个将军,都已经百年了,想来已经不再人世了。   “什么剑客才配拿起这个剑匣……”顾青山叹了一声。   百年前的事情又从哪儿能知道呢,不过必定也是个绝世剑客吧。   ………   ………   江陵城。   百花楼,歌舞升腾,小曲悠扬。   二楼雅间内的小道士和富裕书生吃着蜜饯听着小曲,好不快活,雅间里还有三四个女子伺候着,端茶送水,揉肩闲聊。   “道长,我这桃花散了多少了?”宋书生问道。   “快散完了。”寒语答道,对身后揉肩的女子说道:“用力些。”   “是。”小道士身后的女子答应一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什么时候才能散完啊。”宋书生有些无奈道。   “无量天尊,此事重在坚持,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寒语正色道。   宋书生稍微安下了心,便于寒语闲聊了起来,“道长,我听顾大哥说你不是要找你的师兄,如今陪着我是不是会耽误你的事。”   “啊,无事,有时候找是找不到的,要是不找说不定贫道的师兄自会出现。”   “有什么讲究吗?”   寒语闭上眼睛,嘴里喃喃道:“无量天尊,此为道法,玄之又玄。”   宋书生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道长果真了得。”   “过奖了,过奖了。”寒语笑了笑摆手说道:“不值一提。”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第166章 :心直口快楚某人   有一布衣,头戴斗笠,背负巨剑,走进那百花楼内,见者无不多瞧一眼,那把巨剑便能看出,这是个江湖人,或是个游侠儿。   “可真热闹啊。”   身负巨剑的布衣男子抬起头来,四处打望,终是在百花楼上见到了一个慌张的身影。   “这位公子,可是寻人?”百花楼的老鸨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这人一看就不好惹,若是误了她的生意可不太好。   “正是,不过我已经找到了。”布衣剑客微微一笑,抽出了背上的巨剑。   漆黑的巨剑露出来的那一刻,百花楼里都安静了下来,有人已经偷摸着就离开了这里,怕被伤到。   百花楼上,只见一个贼眉鼠眼的华服男人,见到那巨剑便慌张的往房间里面跑。   “别跑啊,你这狗东-西可让我好找。”楚航笑了一笑,脚踏方桌,踏空而上,直直奔那楼上。   “啪!”方桌碎成一片。   楼上阁楼里的宋书生二人惊醒过来,纷纷看向楼下,也见到了那个踏步上前的剑客。   “下面怎么了?”宋书生疑惑道。   寒语看向了那个头戴斗笠的剑客,还有那把巨剑,他反应了过来,喃喃道:“斗笠?巨剑?”   “道长认识?”宋书生疑惑道。   “也不是,下山的时候听师傅说过这么一个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寒语道。   说话的片刻,楼上已经乱作一团,那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四处逃窜,剑客则是不慌不忙任他跑一直跟在他身后,露出玩味的神色。   “不要逼我!”锦衣男人咬了咬牙,瞪着楚航。   楚航抬起手里的巨剑指向那人,微笑道:“狗东-西怎么不继续跑啊,知道自己跑不了了,想要殊死一搏?”   “我不想跟你斗,你不要逼我!!”   “嗯,我不逼你,你继续说,我等着你动手免得说我欺负人。”   “欺人太甚!”   那人忽然暴起,袖间飞射出三道弩箭,又抽出腰间的飞刀,一连打出三刀,无一不是奔向致命之处。   “叮,叮,叮。”   巨剑飞舞,这般巨剑在那布衣男子手中灵活转动,弩箭飞刀全皆被弹飞。   “死吧!”   锦衣男人面色狰狞,手中拿着一把飞刀,跳转至楚航身侧,飞刀化作残影。   锦衣男人想要躲闪,可一股强大的剑意锁定了他,甚至忘了后腿。   “砰。”   回过神来时,那巨剑已经顶在了他的脖颈,不过片刻,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楚航收回巨剑,那人手里握着飞刀,嘴角有血溢出,倒在地上慢慢失去了气息。   “这就死了?”   楚航看着那人的尸体撇了撇嘴,心中很是疑惑,不是说贼人暗器了得吗,这也太不经打了吧,就没点保命手段吗。   楚航扣上了斗笠不打算再次多留,于是便下了楼,刚到楼下,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方宵小抬手可灭之,楚剑子不愧是剑阁百年来第一天才。”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来者穿着一袭灰衣,一字眉丹凤眼,是个俊俏的公子哥,身后还跟着一众人。   苏牧朝楚航拱了拱手,笑道:“在下苏牧,不知楚剑子可听说过我?”   斗笠下的楚航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   百花楼雅间内,寒语听到剑阁剑子这个称,这才确定了下来,“还真是他!”   宋书生见到楼下的阵仗,咽了咽口水,有些担忧道:“道长,要不然我们还是快走吧,这下面人的人都散完了,留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往哪走?”寒语问道。   宋书生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往哪走,下面都被围着了,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   寒语拍了拍宋书生的肩膀,说道:“别慌,看到那个拿巨剑的人了吗,他叫楚航可是个厉害人物,剑阁百年来的第一天才,这些人死定了,你就看着吧。”   宋书生哪能不慌啊,他可不会武艺啊,自保都保不了。   楚航见这人来势汹汹,便知道自己今天是上当了,为了帮人讨回公道,他来这百花楼追杀这个采花贼,现在想想自己倒是有点蠢了。   楚航没有一点慌张,反而是坐了下来,笑道:“花这么大功夫把我引到江陵来,你们苏家可真厉害啊。”   苏牧微微一笑,走上前去与楚航对坐,拿起桌上的酒,倒了一杯,说道:“你为剑阁剑子,苏家自然会给几分面子,可楚剑子似乎…不给我们面子啊。”   楚航抬起头看向苏牧,苏牧同样也看着他,片刻之后,楚航才出声道:“你是阴阳人吗?”   苏牧眉头一皱,有些恼火道:“什么意思!”   楚航眨了眨眼,说道:“你不是阴阳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你不知阴阳人是要烂腚的吗?”   “你找死!”苏牧怒火中烧,手中酒杯破碎。   楚航笑了一下,接着打趣道:“说两句就受不了了?跟你那大哥一个样,气度可真小。”   “你瞧瞧你,说话阴阳怪气的也就算了,脸上还抹油擦粉的,跟个姑娘一样,怪不得是阴阳人呢。”   “砰!”   “你!”苏牧一拍桌子,桌子破开一个大洞,他忽然想到叔父的提醒,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下,强压着怒火说道:“进这江陵容易,要想出去可就难了,楚航,我倒要看看你命有大多。”   “阴阳人你还不敢动手?”楚航笑道。   隔间里的寒语嘴唇微张,很是惊讶,如此粗鄙之词居然从楚航的嘴里吐出来。   他不是记得师傅跟他说过剑阁的剑子楚航是个风度翩翩的剑客吗,怎么一开口就是这般。   “这个剑客骂人好厉害。”宋书生扭头看向寒语,见他愣再那里,于是便喊了两声:“道长?道长?”   “啊,没…没事。”寒语回过神来,抿了抿嘴有些难以接受。   “休得放肆,这江陵是我苏家的地盘,你以为你还有命活?”苏牧捏紧了拳头。   “你瞧瞧你,你手下都看不下去了,你还在这里跟我叨叨,你爹难道没教过你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道理吗?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不是所有人都有爹,你爹什么时候死的?” 第167章 :大闹百花楼   苏牧忍不了了,他是真不知这人的嘴到底是有多臭,如此粗鄙肮脏之词脱口便来,就不怕辱了这剑阁剑子吗。   苏牧起身,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咬牙切齿,“你想惹怒我,那我便随你的愿。”   “铮,铮铮……”   百花楼内一众人抽出了刀剑,围了过来。   楚航仍是气定神闲,喝了口酒,这才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四周围过来的人,最差都是玄境修为,估计是江湖上请来的打手,为杀他苏家可是大费周章。   “杀了他。”   苏牧退后,一众打手围了上来,刀剑闪着亮光,百花楼内涌出一股肃杀之意,三十多个玄境高手围攻楚航。   众人对视一眼,冲了上去。   “砰,嗒。”   楚航手挽巨剑,击退一人,脚尖一点借力而起,踏一人头顶上了百花楼二楼。   楚航坐在那围栏之上,巨剑抗在双肩之上,玩笑般的说道:“上来抓我啊。”   苏牧眉头一皱,身轻如燕,轻功施展开来,提剑而上。   “死来。”苏牧手中长剑刺向楚航,只见楚航巨剑一横,挡住了苏牧一剑。   楚航眼前一亮,这才注意到这个叫苏牧的小子,有些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就是个花架子,没想到还有点功夫啊,不愧是阴阳人。”   苏牧没有理会楚航,再次出剑,楚航接连挡下,苏牧的剑进不得他半身,一直被挡在巨剑外面。   与此同时楼下的一种玄境也高手也到了,隔间外响起一声声嘶喊声,兵刃相接声更是不断。   宋书生一脸慌张,颤颤巍巍的说道:“在楼下打不好吗,为什么要到楼上来。”   寒语也有些害怕了,这隔间就在百花楼上的过道边上,说不准的话,真会打到这边来,不过他仍是镇定的说到:“没事,别……”   “砰,啪啦。”   忽然,隔间的隔板被撞开,手拿着长刀的玄境武者摇了摇有些发蒙的脑袋。   “砸晕他!”   “砰。”   抬头看了一眼,紧接着眼前一黑,被人给蒙了起来,只感觉后脑一疼,失去了知觉倒了下来。   “呼…呼……”宋书生拿着破掉的酒壶,口中喘着粗气,心里慌张不已,这也太刺激了吧。   小道士寒语则是看向宋书生,让书生不要出声。   楚航接连击退十余人,唯有那叫做苏牧的能够与他对上几招。   苏牧退后两步撤了出去,见这百花楼里一片混乱,三十余位玄境武者被楚航耍的团团转,再这样下去可是杀不了楚航的。   “引他出去。”苏牧沉声道。   众人停了苏牧的话,围了过去逼着楚航朝百花楼外面去。   “知道逼我出去了?”   楚航笑了一笑,拉开距离,身上剑意涌现,对他来说,刚才只不过是玩玩而已,现在可才是真的动真格了。   “一剑山崩,去!”楚航面色一沉,手中巨剑横扫而出,剑罡四溢。   一剑山崩,似有崩山之力,势不可挡。   一道剑气袭出,眼前十余位武者连退数步。   一袭布衣站在人群之中。   又出一道剑气。   十余位玄境武者倒飞出去,口吐鲜血,砸落在地上再无力再战。   “砰砰砰。”   而倒飞出的几人砸在了宋书生所在的隔间上,被砸出了一个大洞,整个隔间都跨了下来。   “什么人!?”有人发现了寒语和宋书生,见那隔间里有他们的人倒在地上。   小道士寒语和宋书生看了一眼外面一个又一个人,咽喉滚动。   “完了。”寒语心里暗道,他自己都才入玄境,怎么能打的过这些人。   宋书生听到这一声吓了一跳,对寒语说道:“道长怎么办。”   寒语捡起了地上的长剑,这是刚才砸进来的人掉下的,心里一横,说道:“你待会躲我后面。”   楚航与苏牧仍在僵持,剑难分胜负,楚航为玄境巅峰未入宗师,苏牧则已经到了宗师境界,不过却是依靠的外力,就算如此也有了与楚航一战之力。   反观寒语这边,现在这百花楼里的外人皆是可疑只人,更别说宋书生之前还阴死了他们一人,玄境武者走了过来,隔间里退无可退。   “你们是什么人?”   “路,路过。”寒语颤颤巍巍道。   “路过?那这地上躺着的人又该如何解释,哼,死去!”来人一刀砍出,身为玄境武者一刀而出,刀势浩荡。   “糟了。”   寒语捏了一把汗,抬起手来,轻声呵道:“止!”   那玄境武者刀势忽然消散,他拿着刀,微微有些呆滞,“这,怎么回事?”   “成功了!”   寒语心里一喜,这大龙象力乃是道门绝学,他学了,可却时灵时不灵,这次倒是走了运了。   楚航刚才感到一阵异动,扭头看向了隔间的方向,看见了小道士寒语,心里暗道:“道宗的小道士怎么在这?”   “臭道士居然还会妖法,这次我看你怎么躲。”玄境武者回过神来,再次提刀而上。   寒语一惊,再次抬手,“止!”   可这次却不管用了,玄境武者根本就没受影响,朝着寒语砍去。   “止!止!止!”   寒语大喊着,眼看着那长刀就砍向自己,他心如死灰,闭上了眼睛,心中念道:“完了,吾命休矣!”   却忽有一道剑光袭来。   微有寒气,却露红光。   第一道剑气,斩落那玄境武者长刀。   锦衣公子站在寒语面前,手持一柄赤红长剑,又出一道剑气,将那玄境武者斩杀。   寒语等待了许久却未感到任何痛楚,他睁开了眼睛,疑惑道:“贫道没死?”   顾青山回过头去,看向了寒语,皱眉问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大哥!”寒语见到挡在自己身前的顾青山这才松了口气,没死就好。   宋书生见状也松了口气,有顾青山在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远处,楚航还在与苏牧对峙,苏牧打出一道剑气。   楚航见状抬手一剑,剑气退散,再次僵持了起来。   这人有些实力,对楚航来说有些棘手,主要还是这百花楼里难以施展。   “楚航?”顾青山挑了挑眉,又见这百花楼里混乱不堪,“他怎么在这里?”   张铭、公孙羽还有吴蛮子相继走进这百花楼里,见了里面混乱不堪,抬头看向二楼,见寒语和宋书生没事这才放下了心。 第168章 :玉如意借我   二人来回试探,可实际上都没拿出全部实力来,苏牧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试探,如今楚航却一直像是在玩闹一般,苏牧也有些忍不了。   “小爷玩腻了,不跟你闹了。”楚航后仰而退,与苏牧拉开了距离,巨剑持于手中,猛然挥下。   剑气破开木板,划出一道沟壑,直奔苏牧而去。   剑气不快,但范围极大,苏牧没法躲开,只能将长剑横于身前,阻挡那道剑气。   “砰。”   苏牧低估了这道剑气的威力,连人带剑倒飞出去,撞在了后方的桌子上,方桌破碎,苏牧口吐鲜血。   “二少爷!”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只见一黑一白两个老叟平地而起,眨眼之间便到了苏牧身侧,将他给扶了起来。   黑衣老者查探了一番苏牧的伤势,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楚航,白衣老者则是封住了苏牧的穴道,避免内伤。   苏牧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黑白老叟摆了摆手,抬起头看向楚航,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楚航将巨剑抗在了双肩上,答道:“自创的,没名字。”   苏牧点了点头,终是叹了口气,对身旁的两位老者说道:“徐老幕老,该办什么就办什么吧。”   徐老和幕老的眼神变的冰冷了起来,幕老跟着曾经的大少爷苏白,徐老则是跟着苏牧。   一黑一白,徐老和幕老相继起身,看向了楚航,眼神之中饱含杀气。   “哎哟,一黑一白?阴阳人分分家了?”楚航一时间没忍住,笑了出来,阴阳人什么的都是拿来骂人的,这下居然真蹦出两个阴阳人来。   “你该死。”   幕老紧咬着牙冠,他是看着苏白长大的,苏白平日里也对他这个老东西也很好,可次苏白出江陵却死在了楚航的剑下。   顾青山抓起寒语和宋书生将他们送到了楼下。   “羽哥……”宋书生想要诉苦。   公孙羽瞪了他一眼,说道:“闭嘴,出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叫你别乱跑,这次要不是顾兄及时赶到,我就只能给你收尸了。”   寒语躲在后面,不敢说话,顾青山忽然一巴掌拍在了寒语的后脑门。   “哎哟。”寒语捂着后脑,看向了顾青山。   “你躲这里干嘛,你一个道士怎么就喜欢上青楼呢?自己去就算了,还忽悠着别人去。”顾青山道。   寒语砸了砸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砰!!”   忽然之间,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只见一袭布衣撞破围栏,从二楼飞落下来,狠狠的砸在了公孙羽几人的面前。   ‘砰’的一声,一把巨剑落下,将地板砸出了一个大洞。   “嘶。”楚航捂着胸口,缓缓撑起身来,嘴里念叨着:“这两个阴阳人可真厉害啊,痛死小爷了。”   “哗啦。”   与此同时,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来到楚航身前落下。   幕老和徐老看了一眼楚航身后的公孙羽几人,眉头一皱,露出点点杀意。   公孙羽摆了摆手,说道:“这人跟我可没关系,你们要杀就杀。”   “赶紧滚。”幕老冷哼道。   公孙羽嘴唇微张,本想反驳两句,但想想还是算了,在外面还是少招惹的好,于是便看向了张铭几人,说道:“我们先走吧。”   公孙羽带着他们退出了百花楼,此事本就与他们无关,还是不要牵连的好。   顾青山回头看了一眼百花楼里扛着巨剑的楚航,这家伙应该能再顶一段时间,凭这这两个老者还拿不下楚航。   没过多久,几人便离开了百花楼的范围。   百花楼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到现在都有官兵到来,想来这背后是有势力插手了,而在这江陵唯一有这个实力的,也就只有苏家了。   宋书生走着走着,忽然开口说到:“那个人不会被打死吧?”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公孙羽挑眉道。   顾青山上前两步,对众人说道:“那个,我得回去一趟。”   众人听到这话都停下了脚步。   “你认识那个人?”张铭问道。   顾青山说道:“嗯,算是故友。”   公孙羽上前一步,沉声道:“这件事情后面有江陵苏家的影子,顾兄你可得想好。”   顾青山笑了一笑,显得云淡风轻,“江陵苏家,背靠长公主,这事情我知道。”   江陵此地苏家的权势甚至能高过官府军队,不管谁来了都没办法,因为苏家后面的人是大陈长公主。   而大陈又只有这么一位长公主,先皇萧何的女儿,当今圣上的姐姐,苏家背靠长公主在江陵以权压人。   后来被圣上知道了,然而此事的结果却是圣上将江陵作为封地赐给了长公主,苏家也没有任何处罚,从哪时起便一心为长公主办事。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去就来。”顾青山道。   公孙羽不打算参合进去,只是叮嘱了一声:“帮忙归帮忙,不要牵扯进去。”   “知晓。”顾青山点了点头。   张铭却突然出声道:“我一块去吧。”   顾青山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如果张兄能去的话,说不定此事能全身而退啊。   顾青山拱手说道:“多谢张兄。”   “我……”张铭嘴唇微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就是想去看看,顾青山可能是误会,顾青山以为张铭是高手,估计也是玉玲珑与他说的。   张铭叹了口气,看来不能过去光看着了,于是便看向了公孙羽,说道:“玉如意借我。”   “好。”公孙羽取下背上的布包,玉如意就包在里面,玉如意这般的绝世之剑自然是不能露出来的。   公孙羽将用布包着的玉如意递给了张铭,叮嘱道:“万事小心。”   “嗯。”   顾青山答应了一声,与张铭原路返回,轻功施展,朝着百花楼的方向奔去。   张铭悲伤背着玉如意,跟在顾青山身后,在六指琴魔的记忆中有一门轻功步法,这才没被顾青山拉开太远的距离,一直紧跟其后。   张铭可不会一点剑法,只不过有系统在,他可以作弊,酒字剑被留在了酒馆里,找一把剑代替也可以催动的,只不过没有酒字剑威力要差上不少。 第169章 :一剑西来   楚航一路逃窜,这一黑一白两个老者厉害的打紧,修炼的都是上乘武功,就算他对剑道的领悟极好,但在层次上仍是差上几分。   楚航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两个阴阳人仍旧穷追不舍,骂了一句:“还追呢!?娘咧。”   在百花楼里挨着这两人一掌,实际上这黑白老者若是分开倒是可以对付,但是凑在一起可就难了,他们修炼的武功似乎是配套的。   “死来!”   一掌袭来,寒气微露,阴冷至极。   “给小爷滚。”   楚航连忙回头,持巨剑阻挡,寒气无形,持剑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咬牙坚持着,收回巨剑,继续朝前面奔去。   “早知道刚才就叫顾狗子帮帮忙了,这次是真要完了。”楚航心中暗骂一声,自己就是死要面子,顾狗子也是,还真就没一点留下来帮忙的意思。   徐老幕老加快了速度,楚航手拿巨剑早晚会没有力气,这江陵城何其之大,有他们二人在,楚航想跑出城去,更是不可能。   你追我赶,楚航时不时回望一眼,再这样逃下去早晚会被追到的,现在回头拼一把或许还有些机会,他扛着这巨剑,体力流失更是快,只有拼一把了。   “狗酿养的阴阳人,小爷跟你打!”   楚航猛然回头,巨剑托在身后,卷起一阵灰尘。   “回天!”   所谓回头便是此时,后方有危,折返而后,生死之间。   回天一剑,烟尘起,巨剑舞。   黑白两道身影没有一分惧色,接连打出十余掌,铛那滔天剑气。   寒气绝生,无声无息。   “轰!!”   寒气与剑气的撞击,地面震动的起来,楚航倒飞了了出去,寒气入体,浑身颤抖。   巨剑落在楚航身后,砸出一个大坑。   反观幕老与徐老,此二人退后速步才稳住了身形,入宗师之境多年,他们二人合力仍被打退,还是一个不过玄境的小子。   “剑子果真不可小觑。”徐老叹了一声,玄境巅峰对他们两位宗师能达到这种地步,是真的很了不得。   “老夫要杀了他!”幕老握手成爪,朝着到底的楚航走了过去。   徐老拦住了他,说道:“老幕,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家主交代过不能杀他,你也要想想他的身份。”   楚航脑袋一偏,捂着胸口,猛吐出一口鲜血。   浑身冰冷,难以动弹,这阴阳人的掌法好生毒辣,楚航一运转内力便感到一股寒气袭来,寒冽无比。   楚航紧咬着牙冠撑起身子,骂道:“阴阳人烂腚,不杀小爷,小爷看不起你们。”   “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臭。”徐老冷哼一声。   “铮。”   突生异变。   一道剑光从远处袭来,只见一柄碧玉如意。   剑似如意,御空而起。   人未到,剑已至,此剑名为玉如意。   “退!”   一黑一白两位老者猛然后退,那玉剑像是有魂一般,突然调转了方向继续朝着他们袭来。   “唰。”青光一闪,幕老退之不及,面庞被切除一道血痕,点点鲜血溢出。   徐老拉着幕老后退,四周张望,大喊道:“来者何人!”   地上的楚航见状声胜回应道:“你爹!”   “嗡。”   只见那玉剑飞至楚航身前,剑尖调转,对准了远处一黑一白两位老者。   玉剑涌出淡淡的青光,月光之下更为惊艳。   只见一袭锦衣落于楚航身旁,顾青山手持赤羽长剑,护与楚航身侧。   “你是何人!?”徐老皱眉道。   “铮。”   顾青山还未回答,只见那玉剑忽然又动了起来,化作一道青绿流光,玉如意呼啸而出。   “过来!”幕老一伸出手来,直接抓住了那玉剑,可那玉剑却忽然颤抖了起来,仿佛想要应主人之声挣脱。   “不好。”   幕老大惊,那剑身上剑势忽起,幕老立刻松开了手。   玉剑再起,剑势无双。   “止!”徐老怒喝一声,口中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那玉剑立刻失去飞势,跌落在地。   徐老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渍。   “回来吧。”只听一声轻呵,那玉剑的主人总是是来了。   “嗡。”   玉剑飞回,悬挂与张铭身侧。   张铭看向场中,幕老徐老如临大敌,御剑之术何其棘手,他们二人又练的是掌法,徐老刚才强行止住那玉剑都导致血气反噬,猛吐鲜血。   “御剑之术,大开眼界。”徐老说道。   张铭微微一笑,“掌法合一,亦有奥妙。”   楚航松了口气,笑道:“顾狗子,我还以为你狗曰的真走了呢,不愧是我楚航的好兄弟。”   顾青山嘴角一抽,说道:“你啥都好,就是长了张嘴。”   幕老眉头一皱,开口说道:“阁下莫不是要与苏家作对?”   “我只是来帮忙而已。”张铭摇头说道。   幕老脸色微微一变,他和徐老虽然已是宗师,在这御剑之术下他们的掌法可讨不到什么好处。   “还打吗?”张铭笑问道,身旁玉剑微微颤抖,这御剑之术虽然爽,但终究不是自己的。   顾青山看着张铭,此时他才知道玉玲珑说的厉害是何种厉害,他心里想着,张兄这会说不定连三成力都拿出来。   徐老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若是阁下执意,那我二人便与阁下一试高下!”   楚航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嚷嚷道:“阴阳人二打一,你娘生你的时候是忘记给你生脸了吗?”   “……”顾青山心里暗叹,楚航这嘴臭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张铭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顾青山这朋友骂人有一套啊。   张铭没有在意,反而是对顾青山说道:“赤羽也借我吧。”   “好。”顾青山点了点头,正要递给张铭,手中赤红长剑却忽然腾空而起,悬挂在了张铭身侧。   楚航抬头一看,一柄玉剑,一柄赤红剑,皆是万中无一的好剑,不由得惊讶道:“顾狗子,这剑你哪搞来的!?娘咧,可真漂亮。”   “你少说两句好吗?”顾青山无奈道。   一红一青,两柄长剑悬于张铭身侧,他抬头看向前方,一黑一白两位老者,气氛一下子变的紧张了起来。 第170章 :破其气门,斩其一臂,取其首级   两位老者目光深邃,紧紧的盯着张铭身旁的两把剑。   御剑之术难以对付,要么就是拼消耗,要么就是直取御剑之人,怎么看都是后面的方法靠谱些。   幕老眼神一泠,身旁的幕老心领神会。   “轰。”   地面被踩出两个小坑,化作残影朝张铭奔去,以手化掌,极寒内力附着与掌中。   “玉如意,断其前路,去。”张铭一抬手,玉如意化作流光,分秒之间便挡住了此二人的来路。   “铮。”   幕老接连拍出两掌,不得已停下了步子,徐老也警惕着那把玉剑,难以琢磨这玉剑下一步的位置。   “滚开。”幕老闷哼一声,一掌拍在了玉如意的剑身上。   玉如意被拍飞数丈,却未落地。   在这片刻之间,幕老与徐老没再管那玉剑,再次化作残影朝着张铭奔去。   “赤羽,破其气门。”张铭再一抬手。   赤羽剑化作一道红光。   宛若惊鸿。   御剑之术,便是让敌人琢磨不透,不得近身,只要御剑之人在,那便是无敌。   “铮!”   张铭再一招手,倒飞出去的玉如意再化青光,进入场中。   一红一青两道长剑夹杂着数道剑气,碰之即伤。   “怎会如此麻烦。”徐老心中一沉。   这两柄飞剑一攻一守,比起之前一柄长剑时少了几分锐利,但却更加麻烦了,这御剑之人也着实了得,一心二用,控制两把飞剑。   黑白老者背靠着背,两柄飞剑徘徊于二人身侧,不过片刻,他们身上的衣物破碎不堪,皆是由剑气斩开。   “这御剑之术可太潇洒了。”楚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体力的寒气又在作祟,也不知道能挺多久。   张铭呼吸平稳,聚精会神的控制着两柄飞剑,这可比控制一柄要困难的多,现在的他已经有些吃力了,额头上隐约可见些许汗渍。   有系统在,自己也不需要用内力控制这两把玉剑,张铭心想,若是需要内力的话,他一次可催动不了两把,一把都有些吃力。   顾青山看着张铭的脸色,他也随时准备出手,就是怕万一。   “这两个人……”顾青山心中思索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这黑白老者配合默契,皆是修行的掌法,隐约可见那掌中有寒气,这天底下能将掌法修炼至如此境地的人少之又少。   顾青山认为他的直觉是不会错的,他绝对是知道这两个黑白老者,只不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再见场中,只听唰的一声,剑光一闪,剑气划破白衣老者的右臂。   “噗。”   一道血痕涌现,徐老咬牙吃痛,但却不敢去看,生怕被抓到一点机会。   “老徐!”幕老急了,如今这般他们二人就像是被任人宰割一般,退也退不了,进也进不了。   “赤羽,挑他手筋。”张铭抓住机会,凌空飞舞的赤羽调转剑尖化作剑光直奔黑衣老者。   “铮。”   一道剑气袭来,幕老避之不及,左手手腕被划出一道血痕。   幕老右手筋被挑断,手臂颤抖,紧咬牙冠。   “别分心!”徐老大喊一声。   可是此事却已经乱了,一步错步步错。   “赤羽,破其气门。”   “玉如意,斩其一臂。”   张铭抓住机会乘机而上,他已经没有精力了,再这么下去,他自己的步伐会乱,必须速战速决。   “铮。”   玉如意紧随而来,直蹦那黑衣老者的气门所去,只听闷哼一声,气门被破黑衣老者内力周身罡气瞬间散去。   “不好!”幕老大惊。   “休想!”徐老大喝一声,双掌拍出,全力出手。   “轰。”   场中散起大片烟尘,玉如意与那白衣老者僵持在场中,剑尖离那黑衣老者只剩半丈距离。   幕老额头上流下冷汗,就差一点他这只手臂就保不住了。   “赤羽,取其首级。”张铭一抬手,额间落下大颗汗水。   赤羽杀剑,剑气如一。   行如游龙。   赤羽长剑化作一道惊鸿,直奔那白衣老者身后所去,肉眼所见唯有一道红光。   徐老为了挡下玉如意,周身罡气尽散,如今背后毫无防备。   “老徐小心。”幕老惊呼一声,身形一闪,挡在了徐老身后。   “噗。”   “老慕!”徐老回过头来。   只见一柄赤红长剑插在幕老的肩头,那黑布之上隐约可见些许血渍。   幕老紧要着牙冠,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那插进肩头的赤红长剑,青筋勒起,汗渍密布。   “没事。”幕老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剑没有伤到根本,还死不了。   听到这话,徐老这才松了口气,是他低估了这御剑之术的厉害。   张铭叹了口气,他没有再多的精力了,一心二用,很费心神。   “回来吧。”张铭一招手。   “噗。”赤红长剑猛然从幕老的肩头抽出,幕老紧咬着牙,发出闷哼声,却没有喊出声来。   “嗡。”   玉如意与赤羽退回了张铭的身边,剑身上还沾有些须血迹。   两把长剑悬在张铭身边,张铭面色平静,剑气散去,两把长剑仿佛是失去了生命落入了张铭手中。   徐老接连点下数个穴道,止住了幕老肩膀上的伤口,幕老一手捂着肩头,眼神冰冷。   败了。   两位宗师,败在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子手中。   晚风拂过,场中尘土刚落又起,除了地上留下了的血渍,未曾变化些许,   顾青山微微一笑,看样子自己是多余的,张兄一人便足以。   “呼,可算是……”楚航松了口气,刚才一直强忍着体内寒意,如今一放松,便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顾青山眉头一皱,走上前去,踹了楚航一脚,问道:“喂?楚航,你怎么了?别装死。”   顾青山在碰到楚航的那一刻,楚航全身冰冷,脸色不断变化,苍白无比。   “寒毒!”顾青山眉头一皱,这可麻烦了,再探一番,楚航体内真气混乱,那寒毒更是侵入了五脏六腑。   这寒毒怎会如此厉害?   张铭扭头看向了场中搀扶着的黑白老者,说道:“还打吗?”   幕老与徐老沉默不语。   还打吗?   这要如何打?他们两个没有占到一点好处,一代宗师如今被收拾成这般,还要如何打下去?   黑衣老者被挑手筋,身中一剑,如此结果已经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阁下剑法无双,我二人不及也。”徐老的眼神忽然变的冰冷起来,看向了晕倒在地上的楚航,咬牙切齿,“可是,此人杀了我苏家少爷,此事又该如何!?” 第171章 :变故   张铭皱了皱眉,这江湖事自然是用拳头解决,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现在自己赢了,这白衣老者居然还要讨个说法,怕不是有些蠢。   “那是你们跟他的事情。”张铭说道。   徐老冷哼一声,说道:“此子身中寒毒,活不过半月。”   张铭眉头一挑,沉声道:“威胁我?你们当真不想活了?”   “死又何妨。”幕老咬牙道,肩头的痛楚一直未散,说话都有些吃力。   若不是苏家收留,他们两个早就死了,也活不到现在,现在不过是还一命罢了,苏白之死已为死仇,就算剑宗长老亲自来了,也无法改变苏家的态度。   “张兄。”顾青山沉声喊到,眉头紧皱,这寒毒的厉害连他都没有办法。   苏家   张铭明了,看来这寒毒确实不简单。   顾青山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你们要如何?”   徐老摇了摇头,他只要一样东西,“要他死!”   他们两个可以不活,但楚航必须要死。   顾青山眉头一皱,楚航这次可是惹了大麻烦,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杀那苏家公子,这黑白老者明显的是不惧生死,连后路都未曾给自己想过,一心要楚航死。   就算是杀了这黑白老者,楚航也只能活过半月。   顾青山冷哼一声,说道:“苏家真就以为背靠长公主就不惧任何人吗?若是楚航一死,剑阁一众长老袭来,你们以为靠着长公主就能保住苏家?”   徐老面色沉重,沉声道:“苏家不惧!”   不仅是他们,整个苏家都已经做了决定,为苏白报仇,就算是得罪了剑阁也无所谓,苏家屹立了上百年,老祖宗与北漠沙场之上大杀四方,不曾惧怕生死,如今的苏家亦是这般。   黑白老者站在场中未曾回退一步,是铁了心要楚航死了。   顾青山沉思许久,终是叹了口气,“那便如你们所愿。”   张铭看了他一眼,顾青山这是要杀了这黑白老者,来时就已跟他说过莫要太过牵涉其中,如今怕是不可能了。   “你可想好了。”张铭道。   顾青山微微一怔,但却笑道:“不曾后悔。”   张铭心念一动,右手赤羽化作残影,飞至顾青山眼前,悬在了半空中。   顾青山伸手取下赤羽剑,持于右手,朝着黑白老者走去。   徐老和幕老却忽然笑了起来,他是在笑自己。   “老慕,要死了啊。”   “嗯,你后悔吗?”   “不后悔啊,他们都死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活了那么多年,够了。”   徐老搀扶着幕老,他们为苏家做,四十年之久,从少年时,一直到这般苍老。   他们亲眼看着苏家重新走上辉煌。   四十年之久,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唯一记住的事情就是在苏家的点滴,从跟着家主,到如今跟着苏家少爷。   苏家,还是那个苏家。   “剑下不斩无名之辈。”顾青山轻声说道。   “苏家,徐万里。”   “苏家,幕凌。”   黑白老者报上自己的名字,曾经没有人能记得他们,现在也是如此。   顾青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一剑。   这一剑,江湖中无人不知。   这一剑,曾经成就了天榜第四的儒剑公子。   这一剑,如今却少了几分锐利。   这样的人配得上顾青山出这一剑。   幕凌与徐万里就这么看着那道剑气朝他们袭来,没有躲避,只是缓缓的闭上双眼。   顾青山忽然眉头一皱,看向了前方。   “嗡!”   忽有一道剑光袭来。   剑气似有腐朽,不含锐气,却又好像无情无尽一般。   两道剑气消逝。   张铭眉头一皱,看向了场中。   有人将顾青山那道剑气挡下了!   幕凌与徐万里睁开双眼,却见一个身穿麻衣的老者手持着一柄断剑站在自己面前。   “他是……”   看到那柄断剑的那一刻,徐老和幕老的思绪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你俩可得好好守着我背后。”   “必须的。”   北漠沙场之上,有一人手持一柄断剑大杀四方,那人的身后总是跟着两个护着他后背的小子。   “老哥我要去秘谍司了,你们可要多杀几个好好赚军功,到时候来了谍秘司,继续当我的后背。”   “哎哟,你们俩还真赚够军功了!?还想继续当我后背?嘿。”   那个手拿断剑的人说话大大咧咧的,但却是俩人心中最久远的记忆。   那年长安城破,秘谍司死守长安,谍秘司没一个人退却,死守长安城,那天长安城内满是尸体,晋军,秘谍司,一个又一个人的倒下。   徐万里和幕凌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年没有死在长安城里,他们本该死的,最后却活了下来。   那个要他们当后背的人,说不定也死了。   徐万里一直忘不掉那个人的话,他都以为那个人死了。   “是他吗?”徐万里心中问道,却有些不敢相信。   顾青山看向挡住他那一剑的麻衣老者,微微一愣,“吴叔?”   那个手持断剑的老者,身穿一袭麻衣,正是一路赶着马送他们去长安的吴叔,曾经公孙家的大管家—吴福。   吴叔放下手中断剑。   下一刻,   双膝跪地。   “还请顾公子饶他二人一命。”吴叔恳求道。   徐老猛然冲了过来,抓住了吴叔的衣角,嘶吼道:“是你!你没有死!你当年没有死!!”   吴叔沉默不语,仍旧跪在地上。   “你给老夫站起来,老子不要你救。”   “你个混账东西,你知道我当年不在长安,那当年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徐老抓着吴叔的衣角想让他站起来。   幕凌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人没死,他回来了。   “吴哥儿,真是你吗?”幕凌上前一步,忘却了肩膀上的疼痛。   张铭扭头看了一眼顾青山,见顾青山眉头紧皱,估计是知道些什么。   “怎么?”张铭走到顾青山身旁,问道。   顾青山叹了口气,说道:“张兄听说过谍秘司吗。”   谍秘司,四十多年前纵横长安的一群人,就如现在的十兵卫一般,只是可惜,当年晋王萧何谍秘司的人几乎都死完了。   如今还活着的也没有几人了,也许眼前的三个人也是仅剩的三个了。 第172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在黑白老者说出他们的的名字的时候,顾青山便已经知道了,当年身处他监察院,所有的卷宗他几乎都看过,当年萧何登上皇位,秘谍司死守长安,死伤殆尽。   秘谍司里谁死了谁没死,都曾调暗中查过,当然也记录在案,活着的人也只有这么几个,好在当年萧何没有赶尽杀绝,便放由他们去了。   活着的人苟活于这世上,已经过去了四十余年。   “你给老夫起来!!”徐老扯着吴福的衣襟,面色愤怒。   他徐万里何须你来救!!   苟活于这世上四十余年,你都未曾来找过,这时候来这作甚,他徐万里不需要。   吴叔低着头,没有理会徐万里的拉扯,那柄断剑插进土里,腐朽不堪。   他们都是过去的蛆虫,苟活于这世上,不可渴望能再重出于世,只希望后半生不再坎坷,或是求个安乐。   幕凌走到吴叔身旁,每一步都如此的沉重,他还是如当初那般,持一柄断剑,与万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可他现在却跪在这里,为了两条不值钱的命。   “你怎么能跪着……”幕凌眼神涣散,说话时有些恍惚,“你怎么能跪着,你是吴福,你怎么能跪着!?”   “说话啊!”   四十多年,再一次见面居然是如此场景,幕凌与徐万里从未想过,当初那个傲气的吴哥儿会这般作态。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了?给老夫起来!”徐万里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吴叔拉起来,可是纹丝未动,那衣物倒是破开了一道口子。   北漠沙场上持一把断剑连破数十甲的吴哥儿,长安街头一人斩数十玄境高手的人又去哪了?   那个傲气的吴哥儿如今跪在他们的面前。   为什么要跪,他们不过是半只脚埋进土里的废人,有什么值得跪的。   徐万里松开了手,叹了口气。   他知道吴福是不会起来了,他就是这样,有时候什么都说,有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吴叔抬起头来,没有理会身旁的二人,看向了前方持剑的顾青山,说道:“还请顾公子手下留情。”   顾青山沉吟着,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叹了口气,看向了这黑白老者:“解了楚航的寒毒,我就放过你们。”   徐万里与幕凌沉默着,没有说话。   “说到底你们还算不愿意,那这就很难办了。”顾青山叹道,吴叔的面子他会给,但楚航的事情又是另一件事了。   吴叔抬起头,如同教训晚辈的口气,“你们两个就这么想死吗。”   小坡上的古树沙沙作响,又是几片枯黄的叶子落下,地上跪着的人仍旧没有起身,一直跪着。   “吴哥儿……”幕老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半辈子都活在阴暗下,见不得光,如今也厌烦了。”   所谓秘谍司便是活在阴影之下,洞察万事,他们永远都是活在阴影之下的人,尽管秘谍司不在了,他们依旧还是秘谍司最后的探子。   张铭闻声说道:“一心求死?”   徐老笑了一下,看向张铭。   “一心求死。”   再次沉默,那落叶飘到了张铭的眼前,他伸出手来,那片落叶飘在了他的手掌上。   叶子有落的时候,人也会有死的时候。   风会让叶子落下,可这不是风的过错,错的是叶子本身。   叶子会落在树根下,化作尘土,滋润那棵树,或是落在别的地方,变的一文不值。   顾青山看向跪在地上的吴叔,秘谍司如今仅剩的三人都站在自己的面前,有些难以抉择。   幕凌和徐万里不惧生死,只在乎活在这世上有没有意义,如今腻了,便不在乎是生是死了。   场中沉默了许久。   吴叔低着头,伸手抓起了那把断剑,站起身来,膝间沾染了些许尘土。   一心求死吗?   他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黑白老者,“只当我没见过你们。”   徐万里指尖颤抖,颓废下来,声音颤抖着,说了一声,“……好。”   吴叔转过身去,风大了些,有些不尽人意,黑白老者看着那伛偻的身影越走越远。   夜里,那老者的身影越发萧条。   苟活四十余载,如今仍是这般,身后再无他人。   他的背后也曾有人,也曾有人替他挡道厮杀。   虽然老了,可却还没忘记。   可相逢又何必曾相识呢。   吴叔走了,张铭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那黑白老者一心求死,到底还是一死。   “我先带着他回去。”   ……   张铭回了客栈里,公孙羽几人在客栈里等着,见张铭扛着楚航走了回来,便立马迎了上去。   “搭把手。”张铭道。   吴蛮子立马过来接过了楚航,只感觉一阵寒意,惊道:“这人身上好冷!”   “把他放下就好。”张铭将楚航的巨剑放在了桌上。   “张兄,顾兄怎么没一块回来?”公孙羽问道。   张铭将玉如意递给公孙羽,说道:“他还有些事情,应该马上就到了,玉如意还你。”   却见公孙羽摇了摇头,说道:“这玉如意我也拿不起,还是给张兄吧。”   “可是……”   公孙羽打断道:“若是张兄真觉得不好意思,那便把你的葫芦借我几天。”   张铭沉吟片刻,也没再推迟,把腰间的葫芦扔给了公孙羽,收下了这玉如意。   公孙羽笑着接过了葫芦,这次可以喝爽了。   这玉如意是绝世好剑,可他却没那个资格拿,玉如意虽然漂亮,但对公孙羽来说他还是更喜欢威猛一点的剑,这玉如意看着有些像是女子使的。   没过一会,顾青山便回来了。   “顾大哥。”宋书生打了个招呼。   顾青山径直走到了张铭身边,将赤羽放在了桌上,那上面隐约可见猩猩血迹,   张铭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直沉默着,于是便道:“觉得愧疚?”   顾青山摇了摇头,“倒不是,立场不同罢了,楚航人呢?”   “楼上房间。”张铭答道。   “我去看看他。”顾青山起身跑去了楼上。   顾青山上了楼后,公孙羽这才疑惑的问到:“顾兄这是怎么了?”   “没事。”张铭想了想还是没将吴叔的事情告诉公孙羽。 第173章 :白衣儒生   书房里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儒生,手拿一卷书经,细细读着,儒生的嘴角有一颗痣,长的不算俊俏,却有一股独特的气质。   书房的门被推开,只见抱着长剑的苏牧从走进里书房里,随意找了张椅子便坐了下来。   苏牧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儒生读书,终于,苏牧有些不耐烦了,于是便道:“你怎么不问我?”   苏学放下经书,说道:“你不着急我着急什么。”   苏学看着一脸不服去的苏牧,便知道他是亲自动手了,而且还没有打赢,是输了。   苏牧撇了撇嘴,说道:“没打赢。”   苏学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是剑阁剑子,总归是有些本事,你的悟性太差了,就算是以境界压人也敌不过楚航。”   “我也没指望能赢,只是想看看与他的差距,不过那家伙应该已经死了,我让幕老与和徐老去了。”苏牧道。   苏学微微一颤,没有说话,反而是思索了起来,沉吟片刻,问道:“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苏牧道。   苏学叹了口气,说道:“出事了。”   “啊?”苏牧微微一愣。   ……   又过了半个时辰,幕老和徐老仍旧没有回来,苏牧派出苏家暗卫在江陵连夜寻来,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废了些功夫仍旧一无所获,苏牧再次来到了苏学的书房里,已是慌张不已。   “徐老和幕老怎么了!?”苏牧焦急的问道。   苏学放下手中的经书,说道:“二哥,这样的事情你还要问我吗。”   苏牧嘴唇微张,忽然感觉眼眶有些湿润,可却又给憋了回去。   “知道了。”   苏牧退出书房,叹了口气。   他们也是看着苏牧长大的,如今有二十多年了吧,可真快啊。   苏牧来到了另一处院子里,见房间里烛火还未熄灭,便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了一个厚重的声音。   房里的人穿着素装,头发花白,胡子也被剃干净了,身形壮硕,唯独就是容颜有些苍老。   苏牧走到了那人的面前。   苏成看了一眼苏牧,问道:“牧儿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   “爹……”苏牧不信爹爹不知道,眼眶再次红润。   苏成眉头一皱,呵斥道:“憋回去。”   苏牧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没让那泪水流出来。   “苏家男儿可以流血,唯独不能流泪,这是我苏家人的血性,罚你明天跪一天祠堂。”苏成说道。   “是。”苏牧没有反驳。   苏成摆了摆手,说道:“你且回去吧。”   苏牧愣了许久,有些不甘的回过了头,正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苏成的声音再次传来。   “幕老单名一个凌字,幕凌,徐老名万里,徐万里。”   苏牧顿了一下,回过头道:“多谢爹爹。”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徐老和幕老的名字,府里的人都喊他们徐老幕老却不知正真的名字,除了爹爹没人知道。   他已经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了。   苏牧来到了祠堂里,从早间便一直跪着,跪到晚上,不吃不喝,也没有任何人来探望,就这么跪在祠堂里。   ………   客栈的房间里,顾青山打入一道内力想将楚航体内的寒毒给逼出来。   楚航寒毒就像是依附在楚航的体内的,强行驱散的话,说不定会导致楚航成为一个废人。   房门被推开,张铭走了进来问道:“没办法吗。”   “有些麻烦。”顾青山叹了口气。   “你就没认识什么医术高明的朋友吗?”张铭问道。   “有。”顾青山叹了口气,“但太远了。”   他倒是有个医术高超的朋友,可是只有半个月时间,顾青山根本就赶不过去。   张铭看向躺在床上的楚航,说道:“那他岂不是死定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楚航的手指动了动,有些艰难的开口说到:“那,那个狗曰的说小爷我死定了?”   “……”张铭嘴角一抽。   顾青山更是捂脸,“你什么时候醒的?”   面色苍白的楚航缓缓睁开双眼,此很是虚弱,就连做起来都有些困难,“才醒。”   楚航扭头看了一眼张铭,见他阴沉着脸,有些不好意思道:“刚,刚才,我是不是骂错人了。”   “你说呢。”顾青山瞪了他一眼。   “小兄弟不好意思,我平时最讨厌别咒我死了。”楚航抱歉道。   “没事。”张铭摆了摆手。   顾青山哭笑不得,说道:“你都快死了嘴怎么还这么臭。”   “放,放屁,老子命大着呢,不就是个寒毒吗,还,还弄不死小爷。”楚航还没说两句话,便感觉有些使不上力气。   顾青山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你这次是真要死了。”   楚航看向顾青山,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说道:“狗子,你别说的这么认真嘛,我知道我要死了,那两个阴阳人的寒毒确实了得,不过小爷我可不怕死。”   体内寒毒又在作祟,楚航打起了摆子,连忙将被褥裹到自己身上,颤声道:“有,有些冷。”   楚航的嘴里吐出白气,就连张铭和顾青山都能感受到那股寒意。   顾青山连忙抓住楚航的手,一道内力渡了过去,压制了一下他体内的寒气,可效果却不是很好,仍旧是冷。   “好点了吗?”顾青山眉头紧皱。   “还,还行,还是狗子你好。”楚航强挤出一抹笑容。   楚航是剑阁剑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爱给别人取外号,骂起人来比那街上的泼妇都要厉害,那骂人的词语更是新奇,但一切都好像还说得通的样子。   张铭忽然觉得,这家伙也算是一个妙人。   “有酒吗?来壶,来壶酒暖暖身子。”楚航打着摆子说出这句话来。   “暖个屁,喝了你死的更快。”顾青山骂了一句。   张铭微微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他记得自己有一种酒似乎是可以驱寒的来着,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顾青山回过头看向张铭问道:“怎么了张兄?”   “你等会。”张铭说完便走出了房门。   他看向了客栈里,公孙羽正和裴远坐在一起,手里拿着张铭给他的葫芦,一个劲的喝着。 第174章 :你这朋友有点虎啊   张铭走下来楼去,公孙羽见身后脚步声于是便打了声招呼,只见张铭伸出手来,说道“酒葫芦,一会再给你,有点用。”   “本就是张兄的酒,张兄要拿回去也无所谓。”公孙羽将酒葫芦递给了张铭。   张铭拿着酒葫芦上了楼,回到了房间里。   顾青山见张铭拿着酒葫芦进来,有些惊讶道:“张兄,你不会真给他喝酒吧。”   楚航体内的寒毒用酒是没法治的,再说了,说是酒可以暖身,其实不过是人的错觉罢了,实际上只会更加的冷。   “试一试就行。”张铭打开酒塞,拿起一旁的杯子,倒了一杯,递到了楚航的面前。   楚航闻到那酒香,眼前一亮,问道:“这什么酒?好香!”   “你怎么还是这幅德行。”顾青山扶额,这家伙真不当回事,要是那寒毒去不掉,那真就要死了。   楚航接过张铭递过来的酒,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微微有些愣神。   这酒,怎么会这么好喝。   楚航有些呆滞的看向顾青山,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被寒毒给冻傻了,天下怎么会有这样么好的酒。   顾青山叹了口气,说道:“瞧你那样,张兄的酒是当世之最。”   “有什么感觉?”张铭挑眉问道。   楚航想了想,答道,“好喝。”   “我说的是你体内的寒毒。”张铭皱了皱眉,心想着应该不会,再怎么都应该有些效果才对。   楚航回过神来,这才感觉到有一股暖意流入四肢百骸,寒毒带来的寒意消散了一些。   “这……”楚航有些震惊。   寒毒削弱了!   是这酒的原因?   顾青山见楚航这反应,微微一愣,连忙问道:“有效果?”   “寒毒,好像被压制了。”楚航很是震惊,这酒居然这么厉害。   顾青山连忙将手搭在了楚航的筋脉上,一道内力打入。   楚航的四肢百骸有一股暖流与那寒毒相互碰撞,却又不相融,那股暖流只有几缕,但寒毒却拿暖流没有办法。   “这股暖流是那来的?”顾青山有些惊讶道。   “梅花酒里的。”张铭答道。   “梅花酒?”顾青山一愣。   他想起第一次喝到梅花酒的时候那种反应了,喝完之后确实会感觉到一股暖意。   但对顾青山来说那股暖意没多大的作用,再说了酒馆里奇怪的酒多起来之后,顾青山便没有太在意了。   梅花酒能驱寒,甚至能冲击堵塞的经脉。   张铭记得江柔先天的经脉堵塞就是靠着梅花酒打通的,既然如此那这驱寒应该也不假,于是便打算给楚航试试。   “看来是有用。”张铭点头道。   顾青山扭头看向楚航,说道:“那岂不是说,你不用死了?”   “狗子你很想让我死吗?”楚航撇嘴道。   顾青山嘴角一抽,干笑道,“呵呵,你可真会说话。”   顾青山松了口气,拍了拍楚航的肩膀,说道:“行了,你这也死不了,我就不守着你了,自己好好待着吧。”   “喂喂喂,狗子你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要不然呢?”   “我现在坐都坐不起来,狗子你就忍下心把我抛下吗?”   “有什么不忍心的。”   “狗子你变了。”   “滚!”   顾青山黑着脸迈步离开了房间里,张铭笑了一笑,他们两个还挺有意思的。   楚航见顾青山走出了门,撇嘴嘀咕道:“这顾狗子,还真是喜新厌旧,不过小爷不在乎。”   楚航嘴里还残留这梅花酒的味道,他不爱喝酒,但也会时不时喝两杯,刚才喝到那绝世美酒他便忘不了了。   楚航砸了砸嘴,有些意犹未尽,问道:“那个,兄弟,那酒还有吗?能再来点吗?”   张铭微微一笑,总算是进入正题了,将葫芦放在楚航眼前摇了摇说道:“四两一壶。”   “啊?”楚航一愣。   “他们都要收钱,你想白嫖不成?”张铭笑道。   梅花酒确实是压制楚航的内力,但可不是一壶两壶就能解决的,怎么看都得喝上一月才能完全压制。   张铭出来的时候本就没多带什么银子,送酒的话银子是要从他自己这里扣的,公孙羽拿玉如意跟他换酒,他带出来的银子已经花了不少了。   “白嫖?”楚航听到这个没听说过的词语,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个词可真妙啊。   “就是白吃白喝的意思。”张铭道。   “兄弟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楚航惊叹道。   张铭疑惑的看着他,什么想出来?   “白嫖,这个词真是太妙了,兄弟你可真是个人才。”楚航赞叹道。   “……”张铭嘴角一抽,“不是我想的。”   “不是吗?那想出这个词的人可真会个人才,真想见一见。”   “……”   张铭算是明白了,顾青山这朋友似乎是脑子有点问题,他也懒得墨迹了,于是便道:“我先下去一趟。”   “兄弟你去哪?”   张铭没理他,径直走出了房间,下了楼去。   楚航躺在床上,喃喃道:“白嫖…白嫖,妙哉,妙哉。”   张铭下了楼去,见顾青山坐到桌前,与公孙羽闲聊,好像真就对楚航根本不关心了。   张铭走了过去,看向顾青山,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这朋友有点虎啊。”   顾青山摊了摊手,笑道:“没见我都下来了吗。”   公孙羽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   “让顾青山跟你说吧。”张铭岔开话题,对顾青山说道:“你那朋友的酒钱你帮他付还是怎么?”   “我帮他付吧。”顾青山笑道,也不恼,反而是调侃道:“张兄你也真是的,酒卖的贵却不爱财,倒是那些规矩奇怪的很。”   张铭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都快穷死了,想从他这里白嫖,你莫不是在做梦。   顾青山回过神来,看向了公孙羽,问道:“对了,苏家的事情你有了解吗?”   “顾兄问这个做什么?”公孙羽皱了皱眉,“你不会是参与进去了吧。”   “差不多吧,杀了他们两个宗师。”顾青山点头道。   公孙羽闻言嘴唇微张,有些无奈,苦笑一声,说道:“这可就难办了。” 第175章 :迷路的小七   对于苏家的事情,公孙羽了解的不多,唯一能问的也只有客栈的掌柜。   客栈的掌柜对于苏家的了解也只有表面,至于内部的东西他也不太清楚,毕竟他也不过是在江陵收拢些新奇玩意儿罢了。   张铭站在楼下四处看了看,又跑到了客栈后面的小院,然后又出了客栈,在这周围找了一番,找了半天都没结果于是便回了酒馆里。   裴远见张铭好像是寻些什么,于是便问到:“掌柜在找什么呢?”   “你们看到小七了吗?”张铭问道。   公孙羽与裴远左右看看,都没在客栈里看到小七的身影,公孙羽道:“不在楼上睡觉吗?”   张铭摇了摇头,表示不在,小七似乎不在客栈里。   小七很少乱跑也不贪玩,平时也不好动,也不见得能跑到那去,这下找不到了,让张铭有些心急。   ………   江陵城南街。   此处的屋舍皆是青砖白瓦,只见一道白影在房顶上走着。   小七在一处院子的房顶上停了下来,它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回去的路。   它迷路了。   它很聪明,但仅限于对事物的了解,这里是江陵,不是酒馆更不是建安,今天早上不过是想在房顶上走走,结果一不小心就没找到回去的路。   晃着晃着,就跑到了这个不认识的地方。   “喵。”小七叫唤了一声,趴在房顶上往下看去,那错综复杂的小巷,它是真忘了怎么回去。   它迈开步伐,继续走着。   总是会有办法的,只要回到客栈附近它大概就能记住回去的路。   只是那客栈在西街,它现在在南街,却往东街的方向去了。   不知又在房顶上爬了多久,小七往下看去,见到了前方有一个挺大的院子,院子后面有一栋四层高的小楼,它打算爬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喵。”小七爬了过去。   苏家三少爷的书房里。   苏学正细致的看著书籍,忽然感觉房顶上传来动静,它抬头看去,眉头一皱,“什么动静?”   最近苏家不平静,因为大哥的死,遍布在各地的暗卫都被召集回来,如今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得万分警惕。   按理说不会有任何东西能进苏家的。   苏学放下手中的经书,走到了外面,朝着房顶上望了过去。   “猫?白猫?”苏学愣了愣。   小七感觉到来自下方的目光,停下了脚步朝着下方望去。   小七没有管这个人,继续朝着那四层小楼爬去,高的地方能看的更远,那里应该够高了。   “铮。”   忽然,只见一道寒光从院叫袭出。   “别!”苏学一惊,他知道是暗卫动手了,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喵!!”小七预知到危险,纵身一跃。   只见一柄飞刀从小七的身下飞去。   苏学松了口气,这白猫还算是聪明,知道躲开,他立马对飞刀飞出的方向喊道:“别伤了它,抓它到我这来。”   小七警惕的看着四周,见刚才那人说话,心中一惊。   想抓它?来啊,本喵难不成还没你一个人跑的快?笑话!   “嗖。”   小七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黑影闪过。   它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看眼前的时候,自己被一个身穿衣甲的人掐着脖子,而眼前便是之前那个穿着白衣儒袍的人。   “喵?”小七愣了愣,居然真被逮到了。   “三少爷。”暗卫低下了头,将那白猫递给了苏学。   苏学接过了小七,说道:“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暗卫隐退了下去,不知道是藏到了那里。   “喵呜。”小七挣扎着,可苏学抓的紧,自己的力气却不够,快放开本喵!   苏学抓着小七的两只爪子,放在自己眼前,问道:“居然能逃过暗卫的飞镖,小东西厉害啊。”   “喵。”小七鄙视的看着苏学,关你屁事,快放开本喵。   “嗯?”苏学一愣。   刚才不会是看错了吧,这只猫的眼神,好像是在鄙视自己。   “喵!!”小七凶狠的叫了一声,露出尖尖的牙齿,奶凶奶凶的。   “哈哈。”苏学笑出了声,“你这样可吓不到人,但是有些讨喜。。”   “喵?”小七愣住了。   不吓人吗?不会吧?想当年我小七大爷可是把一只兔子吓的瑟瑟发抖来着。   “嗯?”苏学再次疑惑,眼前一亮,问道:“你听懂了?”   小七回过神来,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不再回应苏学的话。   “装的不像啊。”苏学笑了一下。   这白猫绝对是听懂了他的话,这个反应太假了,根本就骗不了他。   “喵!!”小七一看露馅了,也不装了,再次凶了起来。   “果然能听懂我的话。”苏学心中有些震惊,这世间还真有通人言的动物。   苏学见这白猫浑身干净,似乎不是野外来的,于是便问道:“你有主人了?”   喵呜!!   小七没有回答,继续凶他。   奶凶奶凶。   苏学想了想,再次问到:“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是迷路了吗?”   忽然只见,眼前的白猫平静了下来,也不叫唤了。   小七有些难受,它堂堂猫大王,居然迷路,而且还被发现了。   “我说对了是吗?”苏学欣喜道。   “喵……”小七鄙视般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你,你还会点头。”苏学有些震惊,那这就更能证明这猫是有人养的了,野兽也是不会点头的。   “我……”苏学本是打算把这只猫给送回去,可是,现在却又有些犹豫了。   这么聪明的猫,他也想要一只,他喜欢读书习字,但身旁却没有仍何人陪伴,也没人能跟他说话。   若是有这只白猫在,一定会增加很多乐趣吧。   “你愿意跟着我吗。”苏学问道。   “喵!!”小七又凶了起来。   苏学心中有些遗憾,看样子是不愿意了,不过想来也是,这猫估计也有主人了,怎么还有认他为主呢。   苏学叹了口气,说道:“那我送你回去吧,你我能够相遇也算是缘分。”   小七傲娇的看了一眼苏学,怎么样,还是被本喵给折服了吧,还不快放了本喵。   “你这小东西。”苏学哭笑不得。 第176章 :引狼入室?   苏家府邸。   苏家二管家望向那玄关处,只见苏学抱着一只白猫往外面走去。   看这架势似乎是要出门,这位平时根本就不出院子,一心只知道读书的三少这是要出门了?这可是破天荒啊。   这白猫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二管家也没上前去问,这个三少爷沉默寡言,很少跟下人说话,今天有了兴致出门,免得自己过去打扰了三少爷的雅兴。   “多派几个暗卫暗中保护三少爷。”二管家对这空寂的小院内说了一句,接着只听到一声答应,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江陵城东街,苏学抱着白猫四处转悠,他想要摸一摸白猫的耳朵,却被白猫给躲开了,摸了个空。   “喵!”小七不耐烦的叫唤了一声,让你抱就不错了,还想摸本喵不成。   苏学苦笑一声,“行,我不摸就是了,你这家伙倒是傲娇,好歹我现在也是在帮你,摸一下又怎么了。”   小七不作答,它看了一眼四周,还是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客栈也绝对不是在这附近。   “怎么样?这里是吗?”苏学问道。   “喵。”小七摇了摇头。   “东街不是,那你是从哪来的,城南?”   “那就去城南看看吧。”   苏学抱着小七又走到了南街去,逛了一圈之后还是一无所获,自己这一天有些荒谬,在一只猫的指示下送它回去,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东街不是,南街不是,那现在只有去西街了。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   苏学抱着白猫站在路口旁喘了口气,他很少出门,如今不过走了半个时辰便有些受不了,想来还是缺乏锻炼,有时间还是跟二哥讨教一下强身健体的武功。   “快到西街了,你看看你熟悉吗?”苏学问道。   小七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四周,感觉有些眼熟,但还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已经离的很近了。   “喵!!”小七从苏学的怀里挣脱开。   “你去哪?”苏学连忙唤道。   小七回头看了他一眼,想让他跟上。   苏学见状跟了过去,小七走在他的前面,一步一步朝着西街走去。   街上的人看着那走在路上的白猫,都纷纷让开了道,怕沾染上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小七一边走一边看,它想起了个大概,但还是想不到客栈的位置,倒不是它蠢,就是离开的时候没注意路而已。   苏学跟在它说话,想看看它要带他去哪里。   ……   张铭与顾青山走在街上,寻找着小七的身影,不错过任何一个街角处,一些隐秘的地方都找了个遍。   “你说小七会跑到什么地方去?”张铭问道。   “张兄你不是应该更清楚吗?”顾青山摊了摊手,不应该是你这个主人更了解吗。   “你猜一下。”张铭道。   顾青山沉吟片刻,想来想去才得出了一个可能性较大的答案:“青楼!”   张铭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无语,小七虽然是渣猫但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去找漂亮姐姐,平时都是懒称一团。   “算了,还是继续找吧。”张铭叹了口气,他心里有些担心。   猫儿在这个世界可不讨人喜欢,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不吉利的象征,真怕小七走在街上被人打死。   走着走着,忽然听前方传来一声猫叫声。   “喵!!”   张铭扭头看去,见那人群中央让开一条道,小七一颠一颠的朝着自己跑不过。   小七见到了张铭,立马就跑了过去。   张铭俯身将它抱了起来,有些恼怒的说到:“你跑到哪去了?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对张铭来说,小七不单单只是只猫而已,更多的是朋友、伙伴。   “你是不知道,我和张兄可是找了好久。”顾青山松了口气,可算是回来了,他刚才见张兄一脸焦急的样子,是打算不找到就不回去了。   “喵呜呜。”小七将脑袋埋在张铭怀里,委屈巴巴的,发出喵喵的声音,你差一点就失去我了知道吗。   “你还委屈了,你自己要跑出去的,能怪的了谁。”张铭拍了拍它的脑袋。   “这位兄台。”   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张铭看向了来人,见此人身穿白衣儒袍,眉目清秀,面色却是有些差,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你是?”张铭眨了眨眼。   苏学笑了一笑,说道:“想来你应该就是白猫的主人了,这小家伙迷失了方向跑到了我家府邸去,这才给送回来。”   张铭挑了挑眉头,低头问小七,“是这样吗?”   “喵。”小七点了点头,算是吧,其实还是靠本喵机智。   张铭轻轻敲了一下小七的脑袋,尽是给他惹麻烦,小七委屈巴巴的低下了头,小尾巴一甩一甩的。   “麻烦你了。”张铭感谢道。   苏学摆手说笑到:“不麻烦,倒是有些羡慕,白猫很有灵性,我本是想收养它的,可它不愿意,便给送回来了。”   “这样吧,我请你喝酒,就当是感谢了。”张铭道,人家帮忙找回了小七,总是得感谢一般的。   顾青山听到这话心中苦笑,若是喝了张兄的酒,可就喝不下其他的酒了。   苏学也不拒绝,他倒是好奇,这白猫本就如此聪明,还是教导出来的,于是便跟着张铭去了客栈。   “找到了?”公孙羽站起身来,看向了客栈门口抱着小七的张铭。   找回来就好,说起来,他也挺喜欢小七的,要是真不见了,心里也有些难过。   “这位,呃……”张铭一想,似乎还未问过对方的名字。   苏学拱了拱手,微微一笑宛如谦谦君子道:“在下姓苏,单名一个学字。”   “张铭。”张铭说道。   “苏学?”公孙羽一愣,他打量了一番苏学一身白衣儒袍,与传闻中似乎是一样的,“可是苏家三少爷苏学?”   “正是。”苏学倒是不怎么在乎苏家的名号,什么三少爷他也不在乎,只是别人问起来,自己便答应了。   现场顿时就没人说话了,皆是眼神古怪的看着苏学。   气氛忽然变的有些尴尬。   顾青山更是震惊,这也太巧了吧。   这算什么?   引狼入室?   苏学眨了眨眼,莫不是苏家的分量太过惊人了,把他们给吓到了。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你不用在意,来,我请你尝尝我酿的酒。” 第177章 :琥珀酒   苏学坐在客栈里,看着眼前的几人,他总感觉这气氛有些奇怪,莫名感到有一股敌意,尤其是张铭身旁的那个人。   顾青山心里想着,昨晚的事情苏家绝对是知道的,只是这苏学似乎还不知道那黑白老者的事情。   张铭取出腰间的葫芦,倒了一杯酒出来,酒壶里倒出来的酒随心而定,而这次这酒是将军行。   苏学举起酒杯,一股浓郁的酒香冲入鼻腔,他不善喝酒,但只是有些了解,尝了一小口,只感觉喉间火辣。   烈酒!   还不是一般的烈酒,这样的酒苏家也未曾有过,这酒虽烈,却别有一番风味,更多的则是好喝,就好像这酒不似凡间的一般。   美味至极,人间仙酿!   “这酒……”苏学有些震惊,饶是他不怎么了解就都不由得惊呼一声。   张铭微微一笑,说道:“莫要惊慌,我这酒自然是有些不一般。”   苏学愣了愣,随即放下了心,说道:“这酒乃是人间仙酿,很不一般,有名字吗?”   “将军行。”公孙羽替张铭答道。   “将军行,很不错的名字。”苏学喃喃道,就如将军一般雄厚火热,烈酒入腹,如感千军万马。   只是有些可惜,他不怎么喜欢喝烈酒,若是可以的话,他是喜欢喝一些清新一些的酒,这酒太烈了,不适合他。   “我觉得这酒不适合你。”张铭摇了摇头,再次举起葫芦,重新倒了一杯酒,“尝尝这杯。”   苏学一愣,这不是一个葫芦里倒出来的吗,他捻起酒杯,仔细看了看里面的酒水,不再是像之前那杯一般,反而是晶莹透露,形如琥珀。   琥珀酒。   苏学指了指张铭手里的葫芦,两个种不一样的酒从一个葫芦里倒出来,莫不是他眼花了。   公孙羽叹了口气,说道:“张兄的酒葫芦也不一般。”   他则是心中有些担心,这苏学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就这般一人来了,难道就不怕顾青山突然动手吗,公孙羽也注意着顾青山,见顾青山不说话,反而是一个劲的喝着酒。   苏学又尝了尝这琥珀酒,酒气清醒,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他喜欢这种酒,味道独特,喝完还有些微凉,对他来说,这酒要比将军行好多了。   “这酒又叫做什么?”苏学问道。   “琥珀酒。”张铭答道。   “嗯?”公孙羽疑惑了一声,就连一直沉默的顾青山也抬起了头。   琥珀酒?   怎么没听说过啊。   有这个酒吗?   张铭见他们看着自己,于是便答道:“新酒。”   “张兄什么时候酿的?我们怎么不知道?”顾青山与公孙羽万分疑惑,张铭抬头跟他们在一起,怎么还会有时间去酿酒。   “你们管这些做什么?”张铭笑了一笑,继续说道:“这酒二两一壶,怎么样?要尝尝吗?”   公孙羽看着张铭的笑容,撇嘴道:“越看张兄越觉得像是个奸商。”   顾青山点了点头,觉得公孙羽说的很有道理。   “来一壶。”   “一样。”   公孙羽与顾青山拿了银子,张铭欣喜收下,随后便给他们倒起了酒,看着公孙羽与顾青山期待的样子,似乎都把一旁的苏学给忘记了。   苏学看到这一幕幕有些疑惑道,他们不是朋友吗,喝酒还要付钱的吗。   “这是……”苏学很是疑惑。   有新酒在,公孙羽那里还管苏学的身份,于是便解答道:“张兄是卖酒的,自然是要银子的。”   “卖酒?”苏学挑了挑眉头。   他从张铭身上闻到到一股很重的墨香气,一般人是不会有这种味道的,苏学一开始还以为张铭是位学子,更没想到他居然是卖酒的。   公孙羽与顾青山仔细的看着眼前的琥珀酒,酒体清亮,晶莹剔透,跟那名字一般,就好像是琥珀一般。   公孙羽喝了一口,眼前一亮,点评道:“不错。”   “确实不错。”顾青山点了点头。   “只是不错?”苏学反而是有些疑惑,这样的酒只是不错吗,不见得吧。   公孙羽笑了笑,说道:“张兄酿的酒都是绝酿,比这琥珀酒要好的酒也有,与之对比,这琥珀酒只能算是不错。”   “这样吗。”苏学沉吟了起来,他对酒不理解,但他能明白,这酒绝对不凡,他倒是有些好奇其他的酒的味道了。   “喵。”小七跳到了桌上,它也想喝酒,说起来,它有几个月都没尝过酒味了,还是有些馋的,只不过喝了会睡好久,它不喜欢。   张铭拍了拍小七的脑袋,说道:“没你的份。”   “喵。”小七听到这话鄙视了一眼张铭,直接趴在桌上,就好像是赖着不走了。   “它这是怎么了?”苏学问道。   张铭笑道:“它想喝酒,不能给他喝。”   苏学笑了笑,喝了口琥珀酒,在他看来,这倒没什么奇怪的,这猫怎么聪明,想要喝酒也不奇怪。   “先前说张兄是卖酒的,我道觉得不像,反倒是张兄身上有股书香墨香,像个书生,却又少了些稚嫩。”苏学看着张铭说道。   “我就是个酒馆掌柜。”张铭笑道。   “这话不错,张兄身上确实有股墨香。”公孙羽平日里也闻到过。   “平时爱写一些故事,有些墨香很正常。”张铭道。   苏学只觉得张铭这是谦虚了,他心想,或许张铭与他是一般人,或许他能够解决自己心中的疑惑,只不过却又不知该不该问出口,毕竟不过是才认识。   而且,他能感觉到,似乎张铭的朋友不是很待见他。   张铭见他苏学似乎有些犹豫,于是便问到:“你是不是想问些什么?”   “啊,确实遇到些难处,只不过不知道该不该问。”苏学苦笑道。   顾青山扭过头,看向了苏学,注意着他。   苏学感觉顾青山的目光有些奇怪,似乎是警惕,他有些不明白,不过是初次见面,为什么会这样。   “说来听听。”张铭道。   “我平日里都在府里读书,到如今已有十余年,万卷有余,起始心有所想,到了现在。”苏学叹了口气,“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读书了。”   苏家小院里藏书万卷,几乎每一卷他都看过,白看不严,这不是什么武功秘籍,不过就是些枯燥乏味的纸书,可他却看了十年,不止一遍。   “为什么读书?”张铭给自己倒了杯酒,思索了起来,沉吟许久,“我倒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苏学问道。   张铭放下酒杯,却摇了摇头,答到:“忘了。” 第178章 :铁面,九铁面   张铭本是打算说的,但本就不是特别熟,也不清楚这人的品性,想想还是算了。   过了一会,苏学离开了客栈,离开的时候,他仍在想张铭没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也问了不少次,张铭皆是答的忘了,什么时候记起来再跟你说吧。   公孙羽见苏学走后这才问起来:“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顾青山眉头紧皱,说道:“不像是装的,这个苏学似乎真不知道。”   “主要还是这事太巧了,也怪我。”张铭叹了口气。   “不怪张兄,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顾青山摇头道。   公孙羽见客栈掌柜走了过来,于是便对他招了招手。   客栈掌柜走过来恭敬的拱了拱手,说道:“少爷,可是有事吩咐?”   “问你些事,苏家有个三少爷叫做苏学,有了解吗?”公孙羽问道。   顾青山也看向了客栈掌柜。   客栈掌柜想了想,答道:“禀少爷,倒是知道一些,那位苏家三少爷很少出门,据说他喜欢读书,整日都是在书房里读书,一年里出门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也没什么朋友,很少有人认识此人。”   “难不成他真的看了万卷书!?”公孙羽有些惊讶道,他一开始还以为只是个说法而已。   “估计他是真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张铭道。   “那样最好。”顾青山叹了口气,其实他对苏学的印象还不错,说话也挺谦逊的,不像是什么嚣张的家伙,怕就怕这都是装出来的。   顾青山仰头喝下杯中酒,心中暗道:“现在只有看苏家的接下来的动作了。”   -------------------------------------   夜幕降临,江陵城下起了雨,前几日烈阳灼灼炎热不堪直到今日才下雨,却又正值秋日,反而是有些寒凉。   “哗啦啦啦。”   硕大的雨滴打落在屋瓦之上,顺着凹槽流落到后扬沟,滴答滴答。   “轰隆!”   天边闪过亮光,雷声炸响,吓的众人心中一挑,接着便是大骂一句这吓人的雷。   雷光闪过之处,铁面折射着雷光,雨滴打落在那铁面之上,一袭黑衣,腰间别着一把长刀,仔细一数,一二……一共九位铁面人,齐刷刷的站在这院落里。   大管家一手拿着油灯,一手拿着油纸伞,油纸伞下站着的人是那苏家家主苏成,苏成看着眼前这九个暗卫,沉吟许久。   “去吧。”   眼前的九名暗卫消失在眼前,融入了这雨夜之中。   林管家鬓角灰白,已是上了年纪,只见他叹了口气,说道:“家主当真不在乎苏家的生死?”   这些天里,苏家陆续走了许多人,全都是家主准许的,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牵连到整个苏家,若是不想留下便可以走。   苏成沉默许久,“苏家从不怕死。”   林管家叹了口气,已是覆水难收,他再怎么说都改变不了苏成的想法。   “林叔不走吗?”苏成问道。   林管家叹了口气,说道:“都一把年纪的,能去哪里,倒不如跟着少爷。”   苏成听到那声少爷脸上闪过一丝笑容,说道:“倒很久没听林叔喊我少爷了。”   林管家没有说话,默默的撑伞。   果真是岁月如梭啊。   “轰隆!”   雷声作响。   江陵城内的街上没有一个人,只见九道身影朝着城东奔去,形如鬼魅。   每个人脸上皆是带着铁面,只露一双漆黑的瞳孔。   苏家暗卫,九铁面。   他们没有名字,从进了苏家开始他们便是被当做死士培养,一直都是九个人,却不是当初的九人了,或许是死了,或许又是如何如何。   站在客栈阁楼里的顾青山远远的看到了那几道身影,仰头灌下一口酒。   “来了。”   顾青山猜到了今晚会有人来,便在这里等着,但他知道,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敌不过的,便一同叫上了张铭,也只有张兄能帮忙了。   楚航还在客栈里躺着,虽然寒毒被压制,但是却内伤未愈,动弹不得,更别说出来了。   “铁面,九铁面。”顾青山眉头紧皱。   苏家这是不打算给他任何机会了,苏家九铁面,九位宗师高手,为苏家暗卫,本是跟着苏家九位掌柜,现在却全部出现了。   顾青山将酒壶放在了桌上,拿起了赤羽剑,看向身旁,“还请张兄帮我掠阵。”   张铭一抬头,玉如意凌空飘起。   “去。”张铭轻呵一声。   玉如意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奔袭而来的铁面人而去。   “踏。”   为首的铁面人纵身一跃,踏玉如意,借力而起,没在管那玉如意,手中长刀挥出,刀势刀气俱出,直奔阁楼而去。   “破。”   顾青山抬头一道剑气斩出,与那刀气碰撞,双双化作虚无。   身后八人一人一刀,袭上那飞转的玉如意。   顾青山化作一道残影,直奔那为首的铁面人而去。   张铭超控这玉如意,他只能做到牵制,这九人皆是宗师大成,甚至都破不开他们的罡气护身。   为首的铁面人停下脚步,看向了面前的顾青山。   “想杀楚航,我先来会会你。”顾青山道。   铁面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一刀斩出,罡气划破落下的雨滴,被斩开的雨滴好像是化作针刺一般,与那刀气一同斩像顾青山。   轰隆。   雷声作响,照亮了那一张铁面,冰冷刺骨,没有情感,只知道杀人。   “逍遥。”   顾青山一剑斩出,化作一道残影,周身罡气密布,剑气弥漫在场中,四处流散。   一剑斩出,滴雨不入。   寒气退散,只有这一道剑光。   铁面的刀气被打散,二者势均力敌。   背后八位铁面被一柄玉剑牵制着,他们从一开始的任务便是拦住那御剑之人,只需拦住这柄剑即可。   “这可不好办了。”张铭眉头一皱,如今的顾青山若是想要胜过那个人话,估计会很麻烦。   而且,顾青山必须速战速决,玉如意坚持不了多久。   那是八位宗师高手,控制玉如意张铭耗费的精力更多,若是一拥而上,顾青山必是一死。   形势严峻。   现在只有看顾青山的,若是他能快些杀了那为首的铁面人,会轻松很多。 第179章 :断剑客者,吴福   雨越下越大,客栈外涌起积水。   八位铁面宗师眼神凛冽,玉剑只见残影不见剑身。   有罡气护体,那玉剑划不破罡气,却又不得不防,有些棘手。   张铭眉头紧皱,隔着数十丈控制玉如意,寻找着这八个人的气门,他们身形不一,却又穿着一致若是一不留神便会失去目标。   找到了。   “破!”张铭眼神一凛。   场中的玉剑忽然变的凌厉起来,直奔八位宗师的其中一位而去,听一声闷哼,其中一位铁面宗师护身罡气应诉而破。   护身罡气,破!   “斩。”   张铭想要一举拿下此人,但身旁的七人却不给他机会。   “列阵!”   铁面其中一人轻声道了一句,只见八人各占其位,东西南北八方应首,唯一缺的是中间的人。   张铭眉头一皱,玉如意退了回来,这般阵法让他有些进退不得,八人警惕着悬在天上的玉如意,对于另一边顾青山的与铁面人的战斗毫不在乎,警惕这玉剑。   玉如意化作一道流光,撤出那八人阵中。   “这八个人是铁了心要拖住我。”张铭深吸了一口气,必须要想办法。   忽然,客栈门口走出一人。   张铭扭头看去,心中一颤,“怎么出来了!?”   楚航戴着斗笠,拖着一柄巨剑,雨水打落在那斗笠上,顺着斗笠延边低落。   “狗子,小爷来助你。”楚航丢掉斗笠,举起巨剑,“一剑崩山!”   巨剑划破地上的积水,剑罡附着在那巨剑之上。   顾青山感受到后方的剑气,立马躲闪开来。   沉重的剑气朝那铁面人斩去,铁面人眉头一皱,举刀抵挡,那剑气厚重,他被击退了两步,却没有受伤。   “再送你一剑!”   顾青山抬手一剑,铁面人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又立马挥出一刀,刀气被斩破,剑气朝他袭来。   “铮!”   铁面人身形一闪,两缕黑发被切落,那具铁面上也传来了剑气划过的声响。   铁面冷哼一声,长刀横于胸前,他不打算再跟顾青山玩下去了,如今正主楚航已经出来了,他只需要杀了楚航便是了。   顾青山回过头去,见楚航拖着巨剑,紧咬着牙冠,“你来干什么,滚回去!”   “特娘的,老子才不是怂包,怕他不成。”   楚航骂骂咧咧的,根本就不在乎,体内寒气还未完全消逝,他出来时猛灌了一壶梅花酒,应该能撑到结束。   铁面举起长刀,面具之下眼神冰冷,嘴里退出一个字:“死。”   浑身杀意涌现,雨水不再落下全都消逝不见,唯一能看见的只有刀,场中皆是刀罡,除了刀别无他物。   这一刀,拦了漫天雨水。   这一刀是杀戮,恍若尸横血海。   远在阁楼的张铭感受到那股杀气,浑身一颤,隔着十多丈远他仍能清楚的感知到,这是杀了多少人。   “他们挡不住这一刀。”张铭面色一沉。   “嗡。”   玉如意从那八人阵中撤出,化作一道流光,身后八位铁面宗师紧追而来。   “狗东西一上来就放杀招,你吗死了!”楚航破口大骂,举起了手中巨剑。   “得尽全力。”顾青山心中一沉,用尽全力挥出一剑。   “崩山!”   巨剑无锋,却有崩山之势。   “平天下。”   赤剑无柄,却有平川之威。   双剑齐出,与那杀意凝实的一刀碰撞。   刀罡、剑罡泯灭不断。   场中炸起一道波澜,只见一柄玉剑入场,直奔那刀气所去。   “破。”张铭轻呵一声。   三剑之威,那杀意凝实的一刀四处退散,直至消逝。   刀气破了!   “嗯?”铁面扭头看向了阁楼上的张铭。   张铭感受到那人的目光浑身一颤,血海尸横般的杀意就好像是从地狱走了一遭。   这个为首的铁面人绝对是个顶级宗师,挥出那满怀杀意的一刀没有任何消耗。   在那一刹那,张铭便明白了,顾青山敌不过,楚航也敌不过,若是他们二人加起来,说不定也敌不过此人。   顾青山面色沉重,他也清楚,刚才此人不过是在于他玩闹罢了,此刻才是真正动气真格的时候。   麻烦了。   “又是宗师。”楚航有些不好受,大喘着气,巨剑撑着他的身子,不甘的抬起头看向那铁面人。   八位铁面追逐而来,落在了为首的铁面身后。   一刀三剑,场中便安静了来。   “轰隆!”   又是一道雷光闪过,九盏铁面露出寒光,雨水顺着那面具流淌而下,莫名升起一股肃杀之意。   “哗啦啦啦。”   张铭站在阁楼上看着下方,玉如意悬在场中,他眉头紧皱,想着解决的方法。   然而,九铁面却不打算给他们任何机会,他们是因为苏家而生,只知杀人。   为首的铁面人目光冰冷,抬头一刀,吐出一个字,“杀。”   杀气涌现,九人的杀意喷薄而出,凝成一团。   楚航感受到那股杀意浑身颤抖起来,他不是害怕,只是无法抵抗那股杀意。   紧接着便是九道刀光袭出。   “破。”顾青山抬头一剑,却没起任何作用。   只能眼看着那九道刀光奔他而来。   顾青山心中苦笑,这下是真要死了,还是跟这个嘴臭的家伙死在一起。   张铭心中焦急,却根本就无能为力。   “嗡!”   却忽见一道剑光袭来。   剑罡入场,九道刀光一齐破碎。   为首的铁面人扭头看向客栈里,只见一柄断剑入场,落在了地上。   刀光、杀意,皆一剑破之。   只见来着身穿麻衣,面色苍老,双手负背从客栈里走出来。   张铭见到来人松了口气,顾青山他们有救了。   “吴叔。”顾青山喘了口气。   吴叔没有说话,走上前来捡起了地上的断剑,抬头看向了眼前的铁面人。   吴叔叹了口气,对那人说道:“都是四十多年前的老东西了,欺负小辈有意思吗?”   顾青山眉头一挑,吴叔居然认识这个铁面人。   铁面人明显身形一颤,他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会认识他,铁面下传来了苍老的声音:“你又是谁?老夫记不得了。”   “不记得吗?”吴叔摇了摇头,“那让我帮你回忆回忆。”   吴叔抬手一剑。   断剑立与场中,刀罡剑罡全都退散,杀意全都化作虚无。   这一剑如千军万马奔袭而来。   这一剑也成就了当年秘谍司第一人。   断剑客者,吴福。 第180章 :断剑之术   此时断剑挥出,亦如当年无双一剑。   铁面人举刀横于胸前。   “啸。”   剑气划过长刀,一分为二,斩过铁面人的胸膛。   九位铁面退后数步,站之不稳。   “噗。”铁面下的老者稳住身形,猛吐出一口鲜血。   此刻,他总算是记起了眼前的人。   那一年初夏。   有一人手持一柄断剑,站在那演武场上,呵斥一声:有谁再来?   秘谍司千百余人无一人敢上前一战。   此为秘谍司第一人,断剑客者吴福。   谁人不知秘谍司的名头,谁人不知那秘谍司第一人,从此也再无宵小敢在长安作乱。   亦是这柄断剑,却非当年少年郎。   吴叔收起断剑,淡淡的开口道:“还需要再帮你回忆一下吗?”   “咳咳咳。”铁面下的老者咳嗽数声,这一剑让他受了重伤。   “不用了。”铁面下的老者捂着胸口。   场中沉默了下来。   铁面老者身后的八位铁面皆是受伤惨重,皆是因为吴叔的一剑。   一剑便败了九位宗师。   顾青山嘴唇微张,他虽知道断剑客者的名头,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以一敌九,这才是真正的宗师。   张铭站在阁楼上,看着场中。   局势逆转。   只因为那一剑。   张铭心想,或许这便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学剑的原因,谁人不想一剑破九天,谁人没有这样的江湖梦,这也是剑的魅力。   滴答,滴答……   雨水打落,再无雷声响起,似乎是在惧怕那站在场中的断剑客者。   风刮过,雨水乱了阵脚,四处飞落,飘进了阁楼里。   几滴雨水打落在张铭的脸上,他回过神来,右手一招,玉如意化作流光飘了回来,如今有吴叔在,也轮不到他了。   吴叔看了这九人一眼,呵斥道:“滚吧。”   他从没打算要这些人的命,他已经不是这个时候的人了,参合这些事情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却见九铁面没有一人退缩,都看着那为首的铁面人,都在等着老者下命令。   “你们先走。”铁面下传来了沙哑的声音。   身后八人左右看看,相互点了点头,随即便化作一道道黑影,离开了这里。   雨还在下,风也未停。   九位铁面人只剩下了他一人,站在这风雨之中。   顾青山看着此人,不知他要作何。   铁面下传来一声叹息。   老者伸出手来,掀开了铁面,那是一张满是褶皱的面容,一缕黑发垂落,亦如当年游侠客。   吴福看向他,询问他为何不走。   木浣之说道:“老夫此行生死都要诛杀此人,当初败给你,不代表现老夫现在还会败给你。”   “木浣之。”吴叔张了张嘴,顿了顿,看着眼前的人,“当年的人都死了,你是剩下的人里为数不多的几个。”   “木浣之?”   顾青山沉吟片刻,猛然瞪大了眼睛。   莫不是四十年前死守北漠的那个刀客,当初长安城破,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木浣之为将,北漠边疆,杀入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当年那个嗜杀成性的将军,后来此人回了长安,听说谍秘司出了一个使剑的高手,于是便提刀杀上,想比个高低,最后却输了。   木浣之右手别在长刀之上,说道:“舍不得杀我?”   吴叔没有说话。   他们二人是对手,从木浣之回长安的时候开始,他们便成了长久的对手,一连数年,皆是他吴福更胜一筹,可吴叔却明白,他与木浣之比起来,却是差了几分。   舍不得?其实也不是。   “年纪大了,总是想的多些。”吴叔笑了一笑,他举起了断剑,脸上变化,冷漠了起来。   “来吧。”   木浣之抽出长刀,斜于身侧。   顾青山拉起了身后的楚航,退后了数步,楚航也未反抗,退到了后方。   楚航深吸了一口气,体内寒毒作祟,“这可得好好看看。”   “别说话。”顾青山皱眉道。   一位刀客,一位剑客,皆是绝世无双。   吴叔抬起头来,剑罡飞舞,雨水止与空中,仿佛天地之间都已经静止。   “断。”吴叔斩出一剑。   这一剑挥出的方式有些奇怪,但其反响却无与伦比。   雨再一次停了下来,雨是剑,风是剑。   这一剑,出自一位绝世剑客。   有此一剑,守得长安再无宵小,有此一剑,使他成了秘谍司第一人。   木浣之见眼前的人使出了这一剑,大笑三声道:“吾有千军万马,再试断剑客者。”   一刀斩出,恍若金戈铁马浮现眼前。   血海沙场,杀意弥漫。   有人在呼唤,唤的是一个杀字,战马扬蹄,北漠沙场上的一个个亡魂都被召唤而来。   场中的那位老者,就好像是当年的那位将军一般,挺立着身姿,手持血刀,不惧,不悔。   两位绝世高手之间的对峙只在这一招之间。   刀光与剑光,只在这么一瞬间。   阁楼上的张铭只见到两道光闪过。   下一秒,这天地间便挥出了平静。   张铭扭头看向了远处的顾青山与楚航,皆是满脸震惊,似乎是看出了什么来,只有张铭,他什么都没看出来,他只看到了两道光。   或许,这就会学了剑与没学过的区别。   张铭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见到了两道光。   “轰隆!”   吴叔与木浣之站在场中,一道雷光闪过,照亮了二人的身影。   胜负已定。   “谁赢了?”张铭心中有些疑惑,他看不出来,只能继续看下去。   滴答。   吴叔的袖口之下,有血顺着手臂落在那断剑之上,低落在地上。   木浣之抬起头,看向吴叔,说道:“是我赢了?”   “你赢了。”吴叔点了点头。   木浣之伸手一抓,他那捆起的发丝被切掉了一半,但也只是切掉了一半罢了。   张铭微微一愣,吴叔输了?   顾青山心中很是疑惑,在他看来,却是吴叔赢了才来,为何木浣之会说他赢了,而且吴叔却也承认了。   “吴福,当初你说刀不如剑,现在如何。”木浣之问道。   “各有千秋。”吴叔看着他。   木浣之沉吟许久,叹了口气,“是我输了。”   他输了。   从未赢过。   断剑之术,他为伤到吴福半分,那手臂上流淌下的鲜血,不过是那一剑的下场罢了。 第181章 :终不得洒脱   从前的吴福也有一柄完好的剑,可当他悟出那一剑之后,那柄剑便成了一把断剑。   剑者,不畏艰险,孤独无依。   吴福成就了一柄绝世之剑,也毁了一柄剑。   那一剑,不是一般的剑能够背负的,剑会断,因为那一剑中饱含的剑意,足以让一柄剑步入泯灭。   他也曾想过换一把剑,可却舍不得手中的老家伙,所以一直用在现在,尽管那柄断剑甚至连断剑都算不上了,若是再承担一次,都会毁坏那柄剑。   以手作剑,手为剑尖,臂为剑身。   “……”   木浣之低头,地上那副铁面。   刀不及剑?木浣之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李皇自刎与龙椅前,他木浣之未能守住山河,不配再做这个将军,落入苏家,这一待就是四十年。   “你就不该留手。”木浣之道,他再一次输了,抬起头来:“如今你我都是能自称老夫的人了,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吴叔叹了口气,“活着不好吗?”   死在了二十三岁,那时他还年轻,却不知道这世间何为可惜,到了如今,他却又不想死了,因为还有许多人都还活着。   可如今,他们却都想死了。   木浣之摇了摇头,说道:“人无再少年。”   曾以为,山高水长又或来日方长,何须路遥马望,殊不知,三旬过场更是人走茶凉,终究不过是达梦一场。   “你们是不是都有病。”吴叔皱眉。   木浣之听到这话一愣。   吴叔上前一步,逼问道:“活着就难为你们了吗?心不愿便随心而为,如今你们一个个都想死了,本就没几年活头了,还要逼自己去死。”   “也是,你们就特娘的是贱骨头,就该死。”   “那就都去死吧,留老夫一个人正好,免得扰我清闲。”   吴叔转过身去,捧着那柄断剑。   “轰隆。”   雷声作响,雨中的木浣之愣了许久,吴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哈哈哈。”   顾青山看着此人。   木浣之仰头大笑。   他笑的酣畅淋漓,有大雨作陪。   “吴福啊吴福,你比我看的明白啊。”木浣之大笑着。   阁楼上的张铭看着那大笑的‘将军’,笑的洒脱,切又不是真的洒脱,他心有所想。   半生为将,不曾洒脱片刻。   就算是到了如今,也是这般。   “可悲。”张铭叹了口气。   什么东西都别牵挂太久,久而不得,那便是一件能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尽管现在不需要了,但仍旧还是后悔。   终不得洒脱。   木浣之看向了顾青山的方向,顾青山眉头一皱,将楚航护在身后。   木浣之笑了笑,说道:“很不错,你应该去当个将军。”   顾青山听到这话一愣,心中苦笑。   他何曾不想做个将军。   “老夫走了。”木浣之低头看了一眼那地上的铁面,深吸了一口气。   老者的消失在了这雨夜之中。   半生为将,半生为伍。   终不得洒脱。   顾青山看着那人的身影,忽然想到了自己,或许他也跟自己一般,若是有机会的话,想要再上一次沙场,只求个不悔。   张铭从阁楼越下,走到了顾青山的身边。   “张兄,来口酒。”顾青山道。   身后的楚航伸出一只手,虚弱的说到:“喂,二位大哥,再不救我,我就真要死了。”   顾青山与张铭看了一眼楚航,相视一笑。   几人坐在客栈的门口。   酒如云烟,半入清风半入喉,清风也染人间愁。   -------------------------------------   客栈里。   公孙羽走向了柜台前,正在处理伤口的吴叔回过头去,见了公孙羽,微微一愣,“少爷。”   公孙羽看了一眼吴叔手上的伤口,抬起头说到:“这些年公孙家可有委屈?”   “没有。”吴叔摇头答道。   公孙羽本想再问些话,可却不知怎么才能说出口来,他知道吴叔的身份,出门的时候老爷子便告诉过他,只不过他没有在意罢了。   “那,此行长安,吴叔还会跟我回去吗?”   “少爷……”吴叔看着公孙羽,不知该如何作答。   公孙羽摆了摆手,微微一笑,说道:“我明白了,不用说了,处理好伤口早些休息。”   公孙羽回了房间里,深吸了一口气。   离开建安的时候,他以为老爷子是在开玩笑,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般,是真要走了。   客栈外的雨停了,却不见明月升起。   苏家府邸。   林管家看着眼前跪着的八个暗卫,了解到了这中间的事情。   “吴福……”林管家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有些不明白。   一个剑阁剑子,若是剑阁的来帮忙还说的过去,为什么这些毫不相干的人会牵扯上来。   “木浣之应该是不会回来了。”林管家叹了口气,不过他也没觉得什么,这些年木浣之为苏家办了许多事情,如今要走便随他吧。   林管家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眯起了眼,“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也有几十年没动过了。   木浣之终归不过是在苏家停留片刻罢了,说到底还是得靠苏家。   林管家抬起左脚,当那只脚落下之后,却突然消失在了原地,八名暗卫心中一惊,他们从未想过林管家还有这般实力。   林管家路过了家主苏成的门口,见里面灯光开亮着,想着要不要去通知一番。   “进来。”房间里传来了声音,苏成还未曾睡下。   林管家推开了房门,“家主。”   苏成坐在床上,手中掐着念珠,持一本经书,上面写的是一卷佛经,“何事?”   “木浣之走了,没能成功,我打算亲自去一趟。”林管家低头道。   苏成眉头一皱,木浣之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不过林管家打算亲自动手,这可不像他。   “怎么想着亲自动手?”苏成问道。   林管家拱了拱手,答道:“家主,若是剑阁的人赶到,可能就杀不了楚航了,那小子中了徐万里和幕凌的掌中寒毒,而毒寒霜掌早已经失传了,没人救的了,可如今却压制下来了,我打算亲自去看看。”   苏成沉吟片刻,“你自行决定吧。” 第182章 :一琴双剑   楚航喝了两口梅花酒之后便上了楼去,刚才的打斗动用了内力,再加上寒毒的原因,还有这才下的大雨,不免有些微寒。   张铭坐在客栈门口的台阶上,顾青山手里拿着葫芦,一口一口的灌着,此刻酣畅淋漓。   “你为了救楚航,差点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张铭道。   危急时刻若不是吴叔出手的话,说不定顾青山真就死了。   顾青山微微一愣,说道:“张兄觉得我不应该帮他吗。”   张铭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是不该救的。   救人也有这个能力才行,朋友虽是朋友,但也还未到以命搏命的地步,可顾青山却跟个傻子一样,从未考虑过后果,便帮了。   顾青山笑了笑,说道:“我倒觉得无所谓。”   他有许多朋友,能让他帮到这个地步的也只有这么几个人,顾青山心里也有自己的衡量,什么该帮什么不该,他想的很清楚。   “随你吧。”张铭摆了摆手。   你要是愿意的话,也没人能强迫的了你。   张铭从顾青山手中夺过酒壶,顾青山见状苦笑道:“还没喝够呢。”   “你喝了起码有一壶了,记得给银子。”张铭说完便拿起葫芦灌了口酒。   顾青山哭笑不得。   雨才停不久,空气中弥漫着水气,散发这一股只有雨天才有的味道,张铭深吸了一口气,这雨后的空气清新了不少。   张铭的视线忽然定格在了街道尽头,手中还拿着葫芦。   顾青山顺着张铭的视线往了过去。   街角的镜头,有一个头戴毡帽,身穿一袭紫衣,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却未打开。   一手负背,一手持伞,朝着张铭和顾青山的方向走来。   “来者不善。”顾青山皱眉道。   张铭将葫芦别在了腰间,轻声嘀咕了一句:“有完没完。”   这才过了半个时辰,雨才才停不久,刚退了九位宗师,这下又来了,休息片刻都不让了吗。   张铭有些气愤,赶明天再来不好吗。   张铭扭头看向顾青山,沉声道:“还能打吗?”   “能倒是能。”顾青山见张铭声音沉重,似乎是生气了。   张铭冷哼一声,“那就干他!”   “啊?”顾青山一愣。   这就要动手了?那人距离他们还有好一段距离呢,就不等他走过来再说吗。   “给脸不要脸。”张铭冷声一句。   在顾青山的注视下,只见张铭一抬手,一架长琴出现在了张铭的手中。   顾青山愣在原地,这长琴是从哪来的?   这架长琴很是眼熟,顾青山记起来了,这似乎是当初建安酒会的时候赢来的那架长琴,似乎是叫做青楠。   关键,这长琴是从哪变出来的?   林管家慢悠悠的走着,鞋上沾了些水渍,却无大碍,客栈就在前方,他走的不急不缓。   “嗯?”林管家眉头一皱。   原本坐在那客栈门口的其中一人端着一架长琴,走到了街道中间,盘坐下来。   那人抬头看向了林管家。   林管家一愣,随即微微一笑,“有些意思。”   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张铭冷眼看着那走过来的人,身形挺立,发丝黑白相交,想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人了。   “张,张兄?”顾青山走到了张铭的身旁,不知道张铭这是要做些什么,拿一架琴出来做什么。   张铭没有理会顾青山,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十指放在了青楠长琴上。   苏家有些过分了,来一次也就算了,刚打完这又来,难不成还不想让他休息了。   说起来,这也是张铭第一次拿长琴出来,他也想试试龙八音的厉害之处。   “铮!”   一声琴响。   本是风平浪静,却忽有一阵强风吹来,场中只听风响声,虫唤声全都止了。   林管家眉头一皱,他有些没反应过来,隔着二十多丈远,此人就打算动手,莫不是看不起他。   “玉如意,赤羽,去。”张铭左右一抬,客栈门口静躺着的两柄长剑化作两道流光,一红一青,直奔林管家而去。   “铮铮铮!”   下一秒,张铭十指如飞在那长琴之上化作幻影,顾青山站在一旁看着,有些麻木。   张兄这是要动真格了!   林管家见那两柄奔袭而来的飞剑,抬起手中的伞,嘀咕一句:“怎会这般!?”   “铮!”   玉如意与赤羽直奔林管家的头颅而去,从未想过后撤,一出手便是激进的打法。   罡气护体覆盖在林管家周身,天门之上仍旧能见到小小的气旋。   “铮……”   忽有琴声传来,琴声本是无形,此刻林管家却感到了危机,若是不躲,说不定会受伤惨重。   林管家退后数步,紧接着只见那琴声好似化作剑气一般。   “轰!”   街道的石板上被那琴声击出一道浅坑。   林管家瞪大了眼睛,心惊道:“这是什么武功!?”   琴声越发快了起来,林管家脸色一变,“不好!”   琴声能乱人心神,他立马封闭了五感。   可这时候,悬于半空的飞剑却继续让他攻了过来,避无可避,他打开手中的伞,两柄飞剑从伞两边掠过,再次奔他而来。   琴声再快几分,一道道音浪朝他袭来。   “铮铮铮。”   林管家的额头上流下了冷汗,“这是什么古怪的招数。”   御剑之术,再加上这古怪的琴法。   完全让人没有招架之力,尽管他已经是一位老牌宗师,如今却也只能出手抵挡,连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嗡。”   玉如意来到林管家的身侧,林管家一惊,伸出一指弹开那柄玉剑。   而就在此刻,却忽有一道剑光从另一侧来,赤羽。   “止。”林管家轻呵一声,赤红长剑止住了。   却又有三道琴波打来,林管家再无抵挡之策,只能后退。   “轰!轰!轰!”   琴声荡起地上的积水,四处飞溅,所到之处无一不留下一道痕迹。   林管家嘴唇微张,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古怪的事情,怎么看都是一个玄境武者罢了。   一心三用?   御剑两柄,再有琴声。   这人莫不是怪物不成,就算是能一心三用,一个玄境武者又有多少内力可以挥霍。 第183章 :不愧是张兄   林管家脸上阴沉。   他的实力甚至高过如今天榜上的许多人,可如今却被一个玄境小子压的动弹不得。   两柄剑,一架琴,一心三用。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先有御剑之术,又有如今怪异的琴声武学。   顾青山站在张铭身旁,看着场中被压制喘不得气的老者。   顾青山大概猜到了这个老者的身份—苏家大管家,林屠狗。   如今老一辈中仍在行走江湖的人不多,许多都被人招揽做了供奉,而这个林屠狗,当年便是其中之一,后来被苏家招揽,在林家待了二十多年。   老牌宗师,还是个不一般的宗师。   可这样人物,还未近身,便被张铭压制打,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张兄的实力吗。”   顾青山心中念叨一句,如果是从前的自己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可现在说不定连张兄的御剑之术都挡不下。   不过这琴法看着到有些像是魔门的武学啊,张兄到底是什么人。   林管家也想动,但是有两柄飞剑在他头顶,连挥伞的机会都没有,还未到一半便会被打断。   不管是挥刀还是挥剑都是要片刻聚势的,借不到势那便废了,可那势还未成便被打断了。   所以他被压制了这么久也是有原因的。   “铮铮铮。”   “嗡嗡……”   琴声、剑声、风声,相融为一,林管家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被十余位宗师包围了一般,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太憋屈了。   “哼。”林管家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在弹琴的张铭。   张铭感受到那股目光,抬起头来。   瞪我?   是你们不仁不义在先,一夜来两波人,退了一波又来一波,现在打不过还怪谁。   “铮!”   忽然,琴声变的沉重了起来。   林管家闻声变色,不能再待下去了,这下子估计是不想给他机会了。   “退。”   林管家猛然开伞,琴声飞剑皆被挡下。   收回纸扇,林管家退出十余丈,脚尖一点一跃而上,跳上了房顶,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玉如意,赤羽。”   “追!”   张铭还没打够呢,他这才打算用些力气,你就想跑了,未免太怂了些吧。   “张兄,算了吧。”顾青山连忙劝道,他知道张铭这是有些上头了。   张铭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来,回过神来,有些不情愿的抬了抬手,“回来吧。”   两柄长剑飞了回来,悬在了张铭身侧。   再望过去,那里还有什么林管家的身影,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顾青山松了口气,心中仍是惊讶。   这一心三用的功夫,就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更是压得一位老牌宗师动弹不得。   不愧是张兄。   刚才张铭还问他还能不能打来着,顾青山现在想起来,哪有自己的事情,张兄一个人就解决了。   张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青楠琴消失在眼前送入看系统空间里,“休息。”   顾青山本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   还是先休息吧,而且明天就要离开江陵了。   客栈二楼的窗台前。   裴远、宋书生、寒语,三人目瞪口呆。   他们三人是被琴声给吵醒的,宋书生的房间有窗,于是就都聚在了这里,只有吴蛮子跟头死猪一样这样都没醒来,至于公孙羽则是没兴趣看这些。   “这真是掌柜?”   “娘咧,这也太厉害了吧。”   “无量天尊,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寒语本以为这位掌柜真就是个卖酒的而已,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   第二天一早,众人都早早的起来了。   今天就要离开江陵前往长安了,就算没起来都被强行拉起来了。   “掌柜早。”   “掌柜的早啊。”   “张兄早。”   寒语几人都恭敬的对张铭打招呼。   张铭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公孙羽,有些没明白,他们几个是吃错药了吗?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公孙羽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楚航从楼上走了下来,仍是浑身无力,看着虚弱不堪。   “哟,这是醒了?”顾青山笑道。   楚航打了个哈切,撇嘴问道:“狗子,我是不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噗。”吴蛮子笑出了声,看向了楚航。   他如果没听错的话,他是在骂自己?   顾青山笑了一下,说道:“是有些像。”   “唉,想不到小爷我也有今天。”楚航叹了口气,昨晚一整夜他都是半睡半醒的,时不时被这寒毒给折腾醒。   张铭轻笑两声,果然,顾青山这朋友就是虎。   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介绍一下,这位楚航,我朋友。”   “幸会。”   “既然是顾兄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不用客气。”   客栈掌柜准备了早膳,几人吃了早膳之后便打算离开江陵城了,从江陵到长安大概需要三四天,也不算是很久,于是便不打算在中途停留。   就在他们用早膳的时候,客栈门外却来了一个人。   一身白衣儒袍,苏学。   “张兄。”苏学喊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张铭一愣。   顾青山见到这人也是一愣,看向了楚航。   公孙羽也是眉头紧皱,好巧不巧,楚航正好就在桌上。   该不会打起来吧。   “怎么了?这位又是谁?”寒语问道,他还不知道苏学是谁。   苏学一进客栈,公孙羽和顾青山便没再说话了,平时就他们二人话最多,楚航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怎么都不说话了?狗子?”   “吃你的。”顾青山瞪了他一眼。   苏学也很是疑惑,他似乎没做什么吧,怎么一进来气氛就不怎么对劲了。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苏学眨眼道。   顾青山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   楚航杀了苏家大少爷苏白,你这个苏家三少爷莫不是不知道。   “嗯,确实来的不是时候。”张铭道。   苏学砸了砸嘴,很是尴尬,于是便道:“那,我下午再来吧。”   “没事,我们出去说。”   说罢,张铭便起身,引着苏学走出了客栈。   楚航仍是不明白,问了一句:“那人是谁啊?”   顾青山凑到楚航的耳朵边上,细声告诉了他苏学的身份。   “我干他乃乃,阴阳人的弟弟!?”   ……   ……   不知道为什么,QQ阅读那边看了个开头的一个读者说我这本书是装13文。   我哭了。   求个票,安慰一下我幼小的心灵,他受伤了。   啊~   求票票,爱你们。 第184章 :不过是一个书呆子   客栈外,苏学身穿白衣儒袍,一副温文尔雅的学士模样,张铭看着他,开口问到:“找我什么事?”   苏学回过神来,答道:“就是想问问张兄,记起昨天要说的了吗?”   张铭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他有些不明白。   不过萍水之间,寻常人也只当是见过就不再管了,可苏学却又跑过来,为什么读书这个问题还要张铭来解释吗,他又不是什么文人大家。   张铭想了想,答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意。”   “书中自有黄金屋……”苏学喃喃着这句话。   虽让他眼前一亮,但这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读书为何要与这些铜臭之物沾染呢,他有些失望。   “这句吗。”苏学叹了口气,他本以为张铭应是与他一样,可现在看来却不是。   “我说的不对吗?”张铭道。   其实他当日是想说的也不是这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虽是没错,但却又太过庸俗,读书人大都有股傲气,若是听了这句话必定是不满意的。   张铭也只是想找个说法打发他走罢了,若是再留在这里,还真不保这小子能不能回去。   “是不错。”苏学笑的很牵强,他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只当他是找错人了。   “嗯。”张铭顿了顿,皱眉道:“你当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苏学眨了眨眼。   张铭细细观察了一番苏学的反应,可能他是知道楚航的事情,却不知道楚航是何模样,昨晚的事情估计也不知道。   “没什么。”   不知道也好,免得为难。   张铭抬头看向他,说道:“你要是没事就早些回去吧。”   苏学点了点头,拱手道:“张兄告辞。”   他从张铭这样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张铭身上的那股书香墨气一点都不假。   初见时,苏学以为张铭应是与他一般,于是才问了起来,他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读书十余年,阅万卷有余。   苏学不明白自己读这么多书要做些什么,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张铭站在客栈门口,苏学失落的背影落入他的眼中。   其实说白了,苏学就是个书呆子而已,不过却又有所不同。   一般的书呆子,可读不了万卷书。   回了客栈里,张铭重新坐了下来,众人抬起头看向张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问什么?”张铭道。   楚航憋了老半天,立马就问道:“掌柜,阴阳…不是,那个苏学是真不知道我的事情还是怎么?”   “掌柜?”张铭看了他一眼。   “哦,他们说这么叫你就行。”楚航这时候反而有些拘谨,顾青山刚才将昨晚上后面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可不敢再张铭面前乱说话。   “他应该是知道的,不过却没见过你。”张铭答道。   “他刚才来是做什么?”公孙羽追问道。   “就是问个问题,一个书呆子而已,不用多在乎,放心就是了。”张铭道。   顾青山听到张铭这样说,他便不多过问了,马上就要离开江陵了,也没有这么多事了。   众人吃完了早饭,便准备离开江陵了。   马车都已经停在了客栈门口,一路上该准备的吃食都已备好。   张铭上楼收拾了一番,抱着小七走了下来。   寒语将顾青山拉倒一旁,轻声说道::“顾大哥,我想跟掌柜学剑,你觉得如何?”   “跟张兄学剑?”顾青山明白过来,寒语估计是想学那御剑之术,顾青山摇头答道:“估计张兄不会教你,再说了,你学的会吗?”   “怎么学不会了!”寒语不服。   顾青山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在山上待了那么多年,道法你学了个皮毛,剑法一点都不会,这个时候怎么想学剑了?”   “昨晚见了掌柜的御剑之术,就特别想学了。”寒语道。   “没可能,别想这些事了。”顾青山迈步离去,上了马车。   寒语不想放弃,找机会一定要去问问。   道宗也有顶尖的剑术,可在他眼里那些不及这御剑之术分毫。   顾青山坐在马车上驾车,张铭与楚航在车厢里。   裴远和宋书生还有寒语则是在后面的马车里,前面的马车则是公孙羽和吴蛮子。   楚航时不时撩开帘子看一看外面,好像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苏家是不可能罢休的。   此事还未有个结果,从昨晚的情况来看,苏家是不打算放任楚航离开。   一旦出了江陵城,才是一切的开始。   苏家在江陵沉稳多年,没有多少人知道苏家的实力几何,或许九铁面只是其中之一,昨晚的老者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四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江陵城。   出了江陵城不久,张铭几人所在的马车却脱离了车队。   马车里的吴蛮子见顾青山驱使马车脱离车队,扭头看向公孙羽,正要发问:“羽哥……”   “不用管,顾兄自有安排。”公孙羽沉声道。   此事他们帮不上忙,去了也只能拖后腿,从江陵到长安不止这一条路,顾青山也是为了不让他们牵连进去。   吴蛮子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驾。”   马车颠簸,顾青山抽起鞭子驱赶着马儿,一边注意着周围一切。   这条路少有人至,难免有些颠簸,但却是去长安最近的路。   “娘咧,这也太晃了吧。”车厢里的楚航捂着额头,这路该是有多烂啊。   张铭坐在车厢里,反复思索着。   顾青山就像是一个老好人一样,这样的忙都死帮到底。   张铭并不是很想救楚航,但是因为顾青山的原因,还是能帮一下就帮一下,若是说让张铭去拼命,没多大可能。   “出城多久了?”张铭开口问道。   赶马的顾青山回过头,答道:“不到半个时辰。”   张铭探出头,见前方有处密林,出了茂密的树林,里面的一切都见不到。   忽有飞鸟惊掠而起,悬于那密林之上。   “那片林子,能绕开吗?”张铭问道。   顾青山眉头紧皱,说道:“绕不开,除非是从旁边走过去。”   张铭沉吟片刻,开口问到:“你觉得如何?”   苏家准备的人在那片密林之中,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就好像是光明正大的告诉你,人就在这,你敢不敢过来。 第185章 :剑阁楚航,前来赴死!   顾青山沉思着,被惊起的飞鸟足以证明,那密林不简单。   如今已经不是要不要绕过去的问题了。   苏家明摆着告诉他们:要杀你们的人就在这里!   “张兄有把握吗?”顾青山沉声道。   张铭抬头看向顾青山,面色沉重,“你不该问我。”   顾青山叹了口气,张兄的态度他能明白,若是张兄也对付不了,却能把他给保下,不过楚航就得另说了。   楚航也不是傻子,他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便道:“掌柜,还有狗子,若是没有办法,我不希望你们牵涉进来。”   顾青山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沉声道:“可以原路返回。”   楚航却摇了摇头,“早晚会来的。”   张铭皱眉问道:“所以你打算去送死?”   楚航嘴唇微张,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是。”   张铭扭头看向了顾青山,“你还是要帮他?”   “是。”顾青山没有一点犹豫,就算是如此,他也依旧要帮。   “若是你死了,玉玲珑怎么办?你还没有完成的事又该怎么办?”张铭问道。   顾青山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没想好你跟过来干嘛?”张铭冷笑一声。   楚航连忙说道:“不用,只要我死了,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闭嘴。”张铭瞪了他一眼。   楚航浑身一颤,但仍是顶着张铭的威慑,说道:“我楚航,从不贪生怕死,也不会让兄弟陪我去送命。”   张铭坐在车厢里,顾青山看着他,楚航也看着他。   不知不觉,他成了三人的中央。   张铭看向顾青山,“老好人?”   又看向了楚航,“二傻子?”   顾青山和楚航皆是说不出话来,仍由张铭说着,不作反驳。   舍生取义?   这世间那里需要这么多的大义。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样的简单的道理难道不明白吗。   胆大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但在这里可就不怎么行得通了,在绝对实力面前,你不要命也是死。   张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跟着这两个蠢人来了。   “都不要命,都要做英雄?”   马车停在路边,三人都沉默了许久。   张铭抬起头,看向了那片密林,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到底有多少人。   张铭以为顾青山一切都想好了,可他却不介意为了楚航去送死,楚航也是个傻子,就是想去拼命的。   跟两个傻子去对付这些人,张铭没有这种想法。   张铭一摆手,说道:“回江陵。”   “张兄……”顾青山抬起头来。   “先回去,再想办法。”张铭道。   楚航顿了顿,说道:“我还是留下吧。”   张铭扭头看向他,目光锐利。   楚航不再看张铭的目光,起身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回去。”顾青山沉声道,伸出手不让楚航下来。   楚航却笑了,说道:“贱命一条,狗子你也犯不着为了我做到这般地步。”   车厢里的张铭出声道:“他要是想死,你就让他去。”   楚航推开了顾青山的手,迈开步子下了马车。   顾青山看着他,“回江陵再想办法,不行吗?”   楚航却笑道:“我去了。”   他没有等顾青山的回复,转过身去,朝着那片密林走去。   已经帮了很多了,不能再麻烦他们了。   楚航想回头说句话,却又忍了下来,他怕顾青山会跟着他,归根结底,是因为他杀了苏白,也该是由他来结束。   顾青山楚航的背影,那柄巨剑仍旧背在他的身后,亦如当年一般,顾青山很不甘心。   如今他是在看着自己的兄弟去送死。   车厢里传来了张铭的声音:“掉头。”   “驾。”马车调转了方向,往回驶去。   车厢里的张铭摸出了腰间的酒壶,打开酒塞灌了一口,顾青山闻到了酒味,于是便喊了一声。   张铭将葫芦递了出去,顾青山伸手接过,将军行流过咽喉,那股火辣刺痛,稍微平复了一下他的心情。   顾青山有些后悔,不是后悔没有跟着楚航去,而是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留下这么多念想,曾经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如今却不行。   再也不能再想从去那般,就算是万般艰险他都可以去走一走了。   有人不想他死,有人还在等着他。   “想明白没有?”。   “有些明白了。”顾青山顿了顿,“可是张兄……”   “嗯?”   “有些事如果不去做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   -------------------------------------   楚航抬起头,此刻他已经站在了那片密林前,他回头望了一眼,那辆马车早已不见,微微一笑,嘀咕道:“走了便好。”   取下背上的巨剑,持于手中。   楚航迈开步子,走进了那片密林之中。   “小爷来了!”   “砰。”   巨剑擦在了地上,尘土飞溅,楚航立与那密林之中,大喝一声。   “剑阁楚航,前来赴死!”   密林之中停歇的鸟儿惊掠而起,这片沉寂的密林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数道身影掠过灌木,汇聚于那声音所在之处。   “听到了,莫喊了。”   楚航抬起头来,那树上坐着一位戴着金色面具的人,一双小脚摇晃着,正低头看着他。   四方涌来十余位戴着银面具的人,围住了他。   “飞花台。”楚航眯起了眼,一位金牌杀手外加十余位银牌杀手,苏家还真是看起我。   坐在树上荡着双脚的金牌杀手一跃而下。   楚航微微一笑,调侃道:“哟,金牌杀手还是个姑娘呢,啧,就是没什么屁-股。”   “咯咯。”那位金牌杀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位哥哥真就跟传闻那般,嘴不是一般的贱呐。”   “过奖了。”楚航笑道。   “那不如这样吧,哥哥你把你的头给我,省的麻烦是不是。”面具下的女子笑道。   “好啊,妹妹你过来取呗。”楚航道。   “真的吗?哥哥真好。”面具下的女子欣喜道。   戴着面具的女子一蹦一蹦的走了过去,来到了楚航的身前。   若是寻常人,楚航或许还会觉得天真烂漫,但此刻他只觉得毛骨悚然,飞花台的每一位金牌杀手手中都起码有数百余条人命。 第186章 :强行破境   “砰。”   楚航倒飞出去,撞在了后方的树上,他捂着胸口,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噗。”   嘴角溢出血渍,楚航抬起头,看向了打飞他的金面女子,倒不是他大意了,而是因为此人的内力太过深厚,直接将楚航给震飞了出去。   “嘶,妹妹你下手可真重啊。”楚航站起身来。   “哥哥说笑了。”金面女子笑了笑,迈步朝楚航走去。   一旁十余位银面杀手都直盯盯的看着楚航,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楚航心想,还真是看的起他,眼前这个金牌杀手就足以杀他了,可还派了十余位银牌杀手出来,当真是不给他一点机会。   “不反抗了?”金面女子柔声道。   楚航摇了摇头,举起了手中的巨剑,讪笑道:“妹妹,你屁话有点多啊。”   金面女子眉头一皱,再次变的冷漠起来,一抬手,冷声道:“杀了他。”   只见那金面女子脚尖轻点,像是被风吹起的柳絮,飘到树枝上,坐了下来。   楚航目光一凝,十余位银面杀手围了上来。   这十余位银面杀手,无一不是宗师之境,十余股宗师境压迫在他身上,楚航有些喘不过气来。   忽然,体内寒毒作祟,楚航拿剑的手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今天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小爷今天就陪你们玩命!”   “崩山!”   一剑斩出,楚航持巨剑而上,体内寒毒压制不下,他只能尽全力出手,多杀一个都是赚了。   银面人围攻而上,刀枪剑戟,应有尽有。   “杀。”   巨剑一挑,楚航挑翻一人,可他却并没有就此放弃,如同发疯了一般继续朝那人攻去。   “铮。”   巨剑抵在了银面人的咽喉上,那银面人口吐鲜血,头一歪,没了气息。   其余几位银面人趁此机会,接连攻上。   “噗!”   楚航避之不及,身中一刀,肩膀上被持枪的银面人捅出血洞,但对他来说并无大碍,他就是来玩命的。   “一个。”楚航轻声念叨一句。   他猛然转身,一跃五丈。   “不要给他机会。”其中一位银面人说了一句,接着便继续朝楚航围攻过去。   “杀!”   楚航嘴角涌出一抹笑意,猛然转身,“回天!”   巨剑斩下,剑气横扫,似有回天之力。   “砰!”   剑气斩过树木,断作两半,径直倒了下去。   “啊!”十余位银面人中有大半都被这道剑气打的结结实实,口吐鲜血,手中兵刃打落,身受重伤。   “哈哈哈。”楚航大笑一声,肩膀于胸膛之上的伤口好像是不存在一般,根本就没有在乎,得意道:“七个,小爷大赚!”   剩下的银面人都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楚航,不敢再上前去,那股剑气杀伤力极大。   “分散开!”   银面人沉声道,站成一堆的银面人散了开来。   坐在树枝上的金面女子摇晃着脚丫,轻声嘀咕道:“如今的银牌都这么蠢吗?”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金面女子打了个哈切,朝下面的人喊到:“喂,你们直接上就是了,那样的剑气他已经使不出第二次了。”   楚航一怔,看向了树上的金面女子。   她说的不错,楚航如今的状态,回天一剑已经是极限了,体内有寒毒作祟,再加上两道伤口,他的消耗是巨大的。   银面人听到这话也有了底气,立马就冲了上去。   若是杀了此人,他们便有资格晋级金牌杀手,飞花台数千位银牌杀手,能晋级金牌杀手的不过只有七十二位,这是极大的诱惑。   “死来!”   长枪袭来,楚航身形一闪,但却慢了半步,被挑去了一绺黑发。   “敢挑小爷的头发!?”楚航怒了。   “滚!”   巨剑挥出,银面人手中的长枪脱手,虎口震裂,后退数步,其余银面人立马攻上,这才保了他一命,这位银面人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劫后余生一般。   楚航再次后退,这些银面人似乎学聪明了,围而攻之,他现在的境况根本就无法反抗。   “一群狗曰的。”楚航咬着牙,沉声道:“小爷这送你们上西天!”   忽然之间,楚航周身罡气散发,平地风起。   巨剑持于手中,身姿挺拔。   “这是要强行破境啊。“树上的金面女子眉头一皱,旋即舒展开来,笑道:“往后这剑子之名怕是废了。”   “可这又有何意义呢,还是要死。”   “轰。”   巨剑砸在地上,楚航身上爆发出宗师境气势,周身罡气密布,立地宗师!   “辟海!”   巨剑斩出,剑气如天边霞光。   天中有山,可一剑崩山。   天边有海,可一剑辟海。   “这一剑……”金面女子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这位剑宗剑子,连一点退路都没给自己留。   她仍旧未动,她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楚航的,而且这一剑过后便没有再多的事了,不需要她出手。   “轰!”   银面人举力阻挡,挡去大半,却再也支撑不住,只听一声巨响。   “啊!”惨叫声起,七八位银面人倒飞出去,落在地上,兵刃零七八落,皆被打飞出去。   “砰。”   楚航他只感觉浑身无力,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内有寒毒,外有刀伤,一剑辟海,浑身内力尽出,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十余位银面人死了七位,剩下的皆是身受重伤。   以玄境站飞花台十余位银牌杀手,立地宗师,斩七位宗师有余,余者皆身受重伤。   此为,剑阁剑子,楚航。   强行破镜,这也注定了他只能成为一位普通宗师,天下宗师数万余,真正能在步入宗师境前领悟道意的人只有极少数。   他为剑阁剑子,如今却是废了。   不过他却并不后悔,这一场是他赢了,孤身战十余宗师,斩七人,余者皆重伤。   他配得上剑子二字。   金面女子从树上跃下。   她本以为能见识一番御剑之术,如今看来是没有机会了,没有等来她想见的人,此行浪费了她不少时间。   “月妖前辈……”有一银面人从捂着胸口走了过来。   金面女子摆了摆手,说道:“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我可不会抢你们的功劳,自己去交任务吧。” 第187章 :轻功高明的金牌杀手   活下来的银牌杀手带着昏迷的楚航离开了这片密林,只留下了那个被唤做月妖的金牌杀手。   月妖坐在树枝上,荡着脚丫,她打算再等会,要是还不来的话,她就走了。   她想见见那个御剑之人,许多年前她曾见过一柄飞剑,记忆有些久远,她有些忘了,如今也是想回忆一番。   “呐,还是不来,这小子人缘这么差吗。”月妖叹了口气,等不到就算了,她转念一想,难不成是他那些朋友都嫌弃他嘴太臭了,这么说也还合理。   正当她要走的时候,前方树上的一片鸟儿惊而飞起,月妖知道,这是有人进来了。   “不负所望。”月妖微微一笑,可算是来了。   顾青山走在张铭身后,这密林四周还有打斗的痕迹,如今没了动静,想来楚航是已经被抓走了。   “慢了一步。”顾青山顿了顿,他们来晚了。   张铭皱眉道:“楚航应该还活着,苏家应该不会杀楚航。”   “这可不一定。”顾青山叹了口气。   苏家此次是铁了心要杀楚航,似乎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的身份,这么做的后果明显就没打算跟剑阁谈条件。   忽然有一片碎叶落下。   顾青山眉头一皱,抬起头来。   五丈高的树上坐在一位戴着金面的女子,摇晃着脚丫,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们。   “金面,飞花台。”顾青山面色一沉,手中长剑紧握。   张铭同样也看到了树上戴着金面的女子。   “飞花台?”张铭眉头一挑。   张铭也有所了解,飞花台是江湖顶尖势力其中之一,是一个杀手组织。   月妖右手一拍,轻如飞絮,飘落而下。   “好厉害的轻功。”顾青山一惊,他仍是没有看出这轻功到底是从哪来发力的,怎么会如飞絮一般。   月妖落在了他们面前,与顾青山和张铭比起来,她的身形有些矮小,身上穿着特质的衣物,一双小脚套在绣花鞋里,尽显女儿姿态。   “两位哥哥,可让小女子好等呐。”月妖笑道。   “楚航呢!?”顾青山问道。   月妖抬手抚过耳边的发丝,说道:“自然是送去了苏家,我们飞花台可不敢杀他。”   张铭上前一步,问道:“既然人都走了,你为何还不走?”   “自然是……”金面下的月妖眼眸微动,柔声道:“等哥哥你。”   突生异变,月妖猛然弹出一指,袭向张铭。   “张兄小心。”顾青山抬起赤羽,然而下一秒他却愣住了。   就连拍探出这一指的月妖也愣住了。   “这……”月妖看着自己停在半空的双指,玄境罡气,那是玄境罡气怎么会挡住自己的指法。   张铭松了口气,心里默念一句些系统大哥救命。   但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女的会突然对自己出手,似乎他没有得罪过这个人吧。   不过,既然她都动手了,那也不用多废话了。   张铭左手一抬,腰间长剑悬空而起,“玉如意,斩她双指。”   “铮。”   一声剑鸣,玉如意朝着金面女子的双指斩去。   月妖似乎不相信破不了这罡气护体,仍不后撤,玉如意划月妖双指,却被月妖的罡气给挡了下来。   “斩。”顾青山见状一剑刺向月妖,见状月妖这才退了出去。   “哗啦。”   月妖退开两丈,看向张铭,疑惑道:“为何我会破不开你的罡气?”   “慢慢猜吧。”张铭笑了一下,转头对顾青山说道:“赤羽再借我一次。”   “铮!”   顾青山没有仍和犹豫,紧接着便见手中赤羽悬空而起,飘到了张铭的身侧。   张铭席地而坐,盘坐下来,双手一番,青楠长琴架在了面前。   月妖眉头一皱,见到长琴的那一刻,她浑身一颤,似乎是对长琴有什么阴影一般。   “玉如意,刺她脊梁。”   “赤羽,扰其思绪。”   “琴起!”   “铮!铮!铮!”   三道琴音打出,琴声如疯魔一般,长琴前的张铭傲世无双,就好似那六指琴魔一般,孤傲,无敌。   一红一青,两柄长剑化作残影朝月妖攻去。   月妖见到这两柄飞剑时眼前一亮,喃喃道:“果真是御剑之术。”   她脚尖一点,轻如飞絮,眨眼之间便躲过了两柄飞剑,探出两指,玉如意被击退半丈。   “嗯?”月妖眉头一皱。   琴声震破空气,朝她袭来,直觉告诉她,那琴声不一般。   “唰!”   月妖躲过了那道攻击,琴音打在了她身后的树上,却不见那棵树倒下。   那颗树摇晃了一下,忽见一条缝隙,逐渐明显,那颗树倒了下去,切口平整。   月妖浑身一怔,“这……”   与昨晚的林管家一般,此刻的月妖也好生震惊,这是什么武学,竟能化声为形,就如剑气一般。   她还没想明白,身侧又传来了危机感。   玉如意与赤羽从她身后攻来,脚尖一点,月妖踏上了玉如意,平地而起,如飞絮一般落在了上方的树上。   “铮!铮!”   下方的张铭抬起头来,琴弦一扫,意念超控着两柄飞剑朝那女子攻去。   顾青山在一旁看着,心中则是着急楚航,他也明白自己是没办法对付眼前的这个金牌杀手的,只有看张兄的。   “无耻!”月妖眼神一冷。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武功,御剑之术再加上这琴法,若是不退就只能躲,更是无法近身,再加上他那奇怪的罡气,耗都能把人耗死。   “无耻?”张铭笑了一下,琴声变的更加急促了起来。   一道道罡气打出,月妖只能躲闪于树梢之间。   “铮铮铮……”   琴声越来越快,却不见两柄飞剑到了何处,张铭纯粹就是靠着琴法逼的月妖只能四处躲闪。   一颗颗树枝被切下,密林里乱作一团。   月妖的身形都成了残影,顾青山都只能勉强看清楚,“好快…好快的轻功。”   月妖眉头一挑,浑身一震,“破!”   “铮!”琴声停了下来,本是朝月妖袭去的琴音在那一声破后,便消散于这天地间。   月妖疏了口气,她来之前便知道这御剑之术的麻烦之处,可如今却突然出现了这琴法,有些难以招架。   月妖看向张铭,这人也好生厉害,一心三用,同时控制两柄飞剑,还徐奏琴。 第188章 :再用武学感悟卡   密林里安静了下来。   月妖从那树上飘落而下,立于五丈开外,一双绣花鞋露出半边,只是那金面之下是何等容颜。   月妖美眸轻启,柔声道:“哥哥若是不使这琴,那也有几分像了。”   张铭眉头一皱,有些不解。   月妖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徒然转身。   “哗啦。”   再化飞絮,踏上那树梢。   “想走?”张铭一惊。   “铮。”   琴声一响,如剑气一般打出,直指哪树梢之上的金面女子。   却见那身形闪烁,眨眼便到了另一处。   那处树梢被长琴到处都罡气切破,落了下来,有无数泛黄的叶子卷集落下,满天飞舞。   月妖回头看了一眼,银铃般的笑声从她口中传出,飘然消失于这密林之中。   顾青山见状想要去追,踏步上前,却被张铭拦下,有些不解。   只听张铭说道:“追不上的,先想办法救楚航。”   顾青山回过神来,答应道:“听张兄的。”   金牌杀手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如此了得的轻功,顾青山是追不上的,就算是他全盛的时候也追不上,再说现在的顾青山可不及当年了,也留不下此人。   “砰。”张铭抬手一拍,长琴被收回了系统空间里。   同时,两柄飞剑也回到了张铭身边,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灵气。   对于这一幕顾青山仍是有些惊讶,不过这个时候却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楚航被苏家抓去,生死未卜,事情还有一线转机,必须快做打算。   顾青山和张铭两个人是没办法对付一整个苏家的,苏家屹立百年,总会有些底牌,贸然闯入只有一死。   “只有传信给剑阁了。”顾青山道。   张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到:“说不定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顾青山面色凝重,估计剑阁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张铭说的不错,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先回江陵,等剑阁的人来。”张铭沉声到。   晚了一步。   其实,以顾青山的轻功,他必定是能赶上的,却是为了能让张铭跟上,所以放慢了速度,这才没有赶上。   然而,他不知道是,张铭也是故意放慢速度的,顾青山下定决心要救楚航,可张铭却没有信心能救下来,若是顾青山傻头傻脑,那结果只有一死。   这样做有些自私,张铭也是为了顾青山不去送死。   入夜,张铭与顾青山返回了江陵城里,照样是公孙家的客栈。   夜里很平常。   然而此时的苏家却不平静。   密室里,林管家站在苏成身旁,而在密室的墙上,有一个被锁链挂着的人。   此人便是楚航,发丝散乱,身上还有白日里打斗留下的血迹,垂着头还未醒来。   “林叔。”苏成开口。   苏家家主苏成如今也有四十余岁,喊一声林叔倒是有些奇怪,但却是因为习惯改不回来。   “家主有何事吩咐?”林管家答应了一声。   苏成深吸了一口气,手中捻着一串佛珠,转动着,他在想到底该如何。   苏成想杀了楚航为其子苏白报仇。   他为家主,宁可放弃苏家百年心血,不惧江湖剑阁,毅然决然要杀楚航雪恨。   此刻想杀的人已经抓到了他面前。   他苏成不在乎后果,苏家不是他一个人的,为此他事先挑明了事情,告诉了族人这件事,愿走愿留,他都同意。因为这件事情,苏家也散去了大半的族人。   而剩下的人,则是选择了留下,就算是剑阁攻来,死也无妨。   苏家的祖训未变,他们也未曾改变,身体流淌着苏家的血,依旧还是苏家的人。   当年老祖宗不惧任何,于那北漠沙场上立下赫赫战功,苏家也因此兴盛,可他们却忘记了自己身上流淌着的是谁家血。   剑阁又如何,何惧之有!   林管家没有等到苏成的回复,却见苏成放下了手中佛珠,拿起了桌上的剑。   林管家看向了那密室里被铁链挂着的人,心中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要杀此人。   “当年老祖宗于沙北漠场之上一人敌百,未有惧色,如今族人数百,仍有半数不惧剑阁滔天威势。”   “生,为苏家,死,亦为苏家。”   “老祖宗,苏成不会给您丢脸的。”   “铮。”   拔剑。   杀人。   以证苏家百年孤胆。   ………   张铭躺在客栈的床上,却发现有些不习惯。   总感觉身边少了些什么,这才想起了小七,小七是猫,跟着总是不太好,万一出什么事情就不好了,于是张铭便让公孙羽将小七给带走了。   许多事他都能置身事外,所以张铭对武功绝学并不是特别在乎,有系统在,他也可以保命。   可有些时候,没有实力却又不能随心所欲。   说到底,楚航身上有一股江湖气,这也让他在前为死局的情况下,他还是会去,此为不惧。   顾青山则四个字,重情重义,简简单单,但他却做到了极致,宁肯舍生取义,不愿让兄弟孤身奋勇。   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朋友,这句话一点都不错。   张铭他本是不想插手,最后却也插手了一半,直到今天才打算好好帮帮他。   “使用,武学感悟卡。”   那一刹那,张铭昏睡了过去。   大梦一场。   他给人的感受是高贵、孤独、执着、冷艳不食人间烟火。   人世间爱剑的人很多,但是,爱剑爱得如此纯粹的人却屈指可数,他爱剑如命,一生只为领悟剑道。   “你学剑?”   “我就是剑。”   “你知不知道剑的精义何在?”   “你说!”   “在于诚。”   “诚?”   “惟有诚心真意,才能达到剑术的巅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论剑。”   “你不诚。”   “你学剑?”   “学无止境,剑术更是学无止境。”   “你既学剑,就该知道学剑的人只要诚于剑,并不必诚于人。”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一个人,一柄剑。   一袭白衣,一座孤城。   一种极尽的华美。   不带一丝人间的烟火气息。   这一剑,只为天上来。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第189章 :叶孤城、西门吹雪   顾青山一夜未睡,早早的起来想和张铭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来到张铭的房间,正想敲门,却见门虚掩着,顾青山推门而去,却不见张铭的身影。   眉头一皱,顾青山跑去找来了客栈掌柜。   “顾公子,张公子早早就出去了。”客栈掌柜答道。   “去哪了?”顾青山追问道。   “这,再下就不知道了。”客栈掌柜道。   顾青山点头打发了掌柜,随即便在客栈里坐了下来,等着张铭回来。   按张兄的性子,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是不会随意走动的,更别说这个时候了。   “这么早就出门……”顾青山摸着下巴思索着,心想等张兄回来,得好好问问。   “噔。”   平时客栈的大门都是虚掩着的,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推开。   顾青山扭头望去,见了来人。   “张……”顾青山正要喊到一半便喊不出来了,他愣了片刻,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袭白衣胜雪。   平时随意捆起的发丝此刻盘的规规整整。   冷漠,孤傲。   却又不染一丝凡尘,就如那天上剑仙一般。   顾青山愣在原地,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   顾青山此时看张铭的感觉大有不同,张铭还是张铭,可他的气质却变了,变的让顾青山有些认不出来。   张铭看了顾青山一眼,平静道:“怎么?”   这一声质问,好像不带一丝感情,不含仍和烟火之气。   顾青山一愣,迟疑道:“你是张兄?”   张铭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只见他大手一挥,身穿白衣的张铭坐了下来。   顾青山越发觉得奇怪,可他又感觉的到这这确实是张兄,不过一夜之间,为何变化会这么大。   他想不明白。   顾青山盯着张铭,问道:“张兄刚才去哪了?”   “随意走走。”张铭仍旧面色冷漠,摆手道:“你不用在乎。”   他比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是因为什么。   武学感悟卡的副作用,比起上一次来说,这次的影响更大。   这一次,不止只一个人的记忆。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武学都印刻在了张铭的脑海中,这样的影响是巨大的,就好像是三个人格同时在影响他。   若是想除去这种影响的话,那就得等一个契机,就好像是以上狂奏琴曲十指流血一般。   张铭眉头一皱,对顾青山道:“我先上去了。”   “啊,好。”顾青山仍旧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张铭起身,迈步走上了楼梯,回到了房间里。   “砰。”   张铭关上了房门,顿时青筋勒起,额头上流下了大颗冷汗。   此时此刻,张铭的脑海的两股相互碰撞,就好像是两位绝世剑客在切磋一般。   张铭只感觉自己的脑海一阵剧痛,两股记忆的碰撞闹的他双手颤抖起来。   张铭的脸色不断变化,时而冷漠,时而又显得孤独不染凡尘。   张铭紧咬着牙冠,硬撑着。   又过了几刻种,他才松开了紧捏着的拳头,长疏了一口气。   汗水湿透了背部,张铭瘫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叹道:“怎么会有两个人……”   这是他没想到的,这次他要承受两个人的记忆。   两位绝世剑客,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两柄不一样的剑。   “叩叩。”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顾青山站在门口,出声道:“张兄,你没事吧?”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没事,你进来吧。”   顾青山走了进来,张铭仍旧穿着那身白衣,那股冷漠不染凡尘的气质消失不见,成为了他平日所见的张兄。   顾青山见张铭满头大汗,皱眉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铭摇了摇头,苦笑道:“没什么事,你不用多想,你就当我是病了,过几天就好了。”   “病了?”   “嗯。”   “不会……!?”顾青山却忽然瞪大了眼睛,走上前来抓住了张铭的手臂。   “你干嘛?”张铭楞道。   “没有走火入魔啊。”顾青山放开了张铭的手,沉思着,很是不解。   “咳咳。”张铭咳嗽两声,打发道:“你别想太多就好了,真没什么事情,也没走火入魔。”   顾青山还是没有想通,这样的变化实在是太过惊人了,气质是装不出来的,而且张铭也承认了确实有些问题,他也是像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   只是张铭不说,他再怎么问也是徒劳。   张铭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好,系统是不能说出来的,难不成告诉你我脑子里现在有两个绝世剑客的记忆不成。   “真没事?”   “嗯。”   “真的?”   “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   顾青山问了好多遍,张铭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才放弃了追问,答应道:“好吧,不过张兄,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张铭干笑着点了点头,“一定。”   他总感觉顾青山这个时候gay里gay气的。   张铭岔开话题,问道:“剑阁的人来了吗?”   “还没,我正打算问问。”顾青山说道,至少他现在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问?问谁?”张铭问道。   顾青山解释道;“江陵城的百晓生。”   江湖事问百晓生是最靠谱的,早年顾青山在江陵待了许久,结实了不少江湖百晓生,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江陵。   说了片刻,顾青山便打算出去打听打听,于是便独自出了客栈。   张铭见顾青山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好巧不巧,脑海里的那两位绝世剑客又斗起来了,又是一阵剧痛。   就好像不止是两股记忆,真就是活的一样。   张铭忍着剧痛,揉着眉心,叹道:“要是撑不过去,我不会变成别人吧。”   想来应该不会,不过是两段记忆而已。   现在还好,这两人互相制约,现在对张铭的影响还算好,只是气质改变了一些,行为习惯什么的都没有变。   什么时候那个契机能来,才能化解这两个斗来斗去的剑客。   受了这么大的罪,张铭自然也有所收获。   西门吹雪的一剑西来。   叶孤城的天外飞仙。   这二位平生的一招一式都印刻在了张铭的脑海里。   只是,这二位还在他的脑海里斗来斗去,张铭怕出麻烦,要不然他必定要试一试这剑招剑式。   这可是两位绝世剑客。 第190章 :剑阁三长老虎千剑   没过一会,顾青山便回到了客栈里。   出去一趟,顾青山回来再见张铭的时候,张铭又变成了一副冷漠不染的模样。   客栈的桌上摆了一杯茶水,张铭抿了一小口,放下了手中茶杯,问道:“查到了什么消息?”   顾青山眉头紧皱,越发觉得怪异了起来。   张兄居然喝茶?   越看顾青山越觉得怪异,他沉吟片刻,打算再看看,转而回答张铭的问题,“剑阁来的人是楚航的师叔,剑阁的一位长老,到江陵大概还要半天时间。”   “楚航呢?他死了没?”张铭平静道。   顾青山叹了口气,说道:“不清楚。”   楚航到底是生是死,顾青山也不知晓,苏家一点消息都没露出来,就算是江陵城的百晓生也不知道。   “嗯?”顾青山眉头一皱,他看到张铭手臂颤抖,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可面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顾青山就这么看着,也不出声,直到张铭逐渐平静下来。   汗水顺着张铭的下巴滴落在地上。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影响消失,张铭又变会了一副和煦的模样。   顾青山张着嘴,若不是亲眼见到,他绝对不相信会有这么怪异的事情。   张铭抬起头,见顾青山铮看着他,疑惑道:“你看我做什么?”   “啊,没事。”顾青山回过神来。   张铭眉头一挑,奇怪的看着顾青山,这家伙不会是想切袖子吧,今天这么奇怪。   “说说那个剑阁长老吧。”张铭道。   顾青山答道:“剑阁三长老虎千剑,此人江陵的百晓生了解的不多,或许只有在京城才能查到,据说这位长老已经有好几十年没下过山了。”   张铭沉思了一番,答道:“等人到了就知道了。”   “那到时候我们该如此?与那剑阁长老一起闯进苏家还是如何?”顾青山问道。   “剑阁长老是负责打架的,我们到时候潜进苏家,主要是为了救楚航那个二傻子。”张铭道。   张铭本是没有什么信心的,但是现在多了两个绝世剑客的记忆,他有了七八成把握,苏家的底蕴到底有多少这还未知,必须谨慎行事。   “剑阁就派了一个长老来,会不会出什么变故?”张铭问道。   顾青山也不知,或许是剑阁有信心吧。   -------------------------------------   黄昏,染红了半边天。   站在江陵城头,张铭面部一抖,抬头看向了天边。   顾青山站在一旁,据百晓生的描述,那位剑阁长老应该就是这个时候道。   苏家倒是沉得住气,明知道剑阁长老到来,却一个人都没跑,只当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来了。”张铭道。   顾青山看向张铭,他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张兄是怎么知道人来了。   “噼啪!”   天边传来一声巨响,好似是雷声一般。   忽见一道剑光袭来,快如惊雷,划破了半边天。   惊雷之剑,剑出如雷。   张铭眉头一挑,好像是不听使唤一般,将玉如意持于手中。   他知道自己又被影响了。   “斩!”张铭轻呵一声,抬起头来,玉如意挥下。   剑意涌出,孤傲无双。   却见一道剑光打出,快到难以想象。   “这股剑意……”顾青山半张着嘴很是惊讶。   这一剑他都没看清楚,张兄原来不止是会御剑之术啊,就连剑道都如此高深。   “嘭。”   半空中,两道剑气碰撞,消失于天地之间。   这一切,不过是在眨眼之间。   “哈哈哈哈。”远传传来了一声大笑。   只见一位穿着灰衣的白胡老者从天边奔袭而来,白胡老者背着一柄深蓝色的剑,身轻如燕,眨眼便到了城头上。   “吾剑不孤,吾剑不孤啊!哈哈哈。”虎千剑大笑着,站在了张铭的身旁。   “前辈!”顾青山拱手道。   张铭则是微微一笑,未做任何表态,一副冷漠的表情。   虎千剑见张铭这般作态,不由得欣喜道:“好小子,有傲气,老子当年也跟你一样,傲的不得了,咱们练快剑的就该是老子天下第一。”   张铭干笑两声,不作回答。   虎千剑看向了一旁的顾青山,说道:“你是顾青山吧,我听说江湖中对你的评价挺高啊,不错,是个学剑的胚子。”   “前辈谬赞。”顾青山谦虚道。   张铭看向了虎千剑身后背着的那柄幽蓝色的长剑,那柄剑就好像是为了练快剑的人量身定做的一般。   “嗯。”虎千剑点头,他对张铭很是好奇,在山上待了几十年,江湖上练快剑的人又多了一个,甚至能挡下他的一剑,“你很不错。”   却见张铭脸色却忽然变幻,那副冷漠的面庞变的和煦起来。   只见张铭微微一笑,回答道:“侥幸。”   “嗯?”虎千剑皱了皱眉,觉得怪怪的。   “呃。”顾青山见状立马喊到:“前辈,我们还是先去救楚航吧。”   虎千剑挠了挠头,“救楚航?楚航是谁?”   顾青山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却见虎千剑一拍脑袋,有些尴尬道:“记起来了,老夫那师侄被抓了对吧,瞧我这记性差点又忘了。”   “忘…忘了?”顾青山心道,这样的事情都能忘,估计是这位前辈开玩笑的吧。   “走走走,这就去救师侄去。”   虎千剑迈出两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顾青山疑惑道:“怎么了前辈?”   “师侄被谁抓了来着?”虎千剑问道。   顾青山一脸懵逼,扭头看向了张铭。   张铭也是不解,这位前辈真不是在开玩笑吗。   “前辈不会是在开玩笑吧?”顾青山道。   “咳咳。”虎千剑咳嗽两声,有些尴尬道:“没有,老夫确实忘了。”   “……”顾青山有些不敢相信,这位剑阁长老真是下山来救楚航的吗,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   “江陵苏家。”张铭道。   砰的一声,只见虎千剑一拍城墙,怒斥道:“好啊,苏家居然还敢动老夫师侄,看老夫不抄了他家。”   顾青山和张铭看着虎千剑,等着他先走。   却见虎千剑一直未动,直到片刻之后才出声道:“江陵苏家是哪家?在哪?老夫又忘了。”   顾青山:“……”   张铭:“……” 第191章 :最后的遗言   顾青山和张铭带着虎千剑走在江陵城的大街上。   这位剑阁长老虎千剑四处打望着,看到什么新奇事物都要提上两嘴,很感兴趣的样子。   一路上也问起了许多事,比如楚航是谁?哦,师侄啊,苏家又是谁家?解释了半天也解释不了。   顾青山也相信了这位剑阁长老不是不知道,而是真的忘记了,能走到江陵来,也是厉害,怎么就没走丢呢。   剑阁真就放心让这位糊涂长老下山来救楚航吗?   “多年未下山,这俗世变化可真大啊。”虎千剑感叹了一句。   “有何变化?”顾青山问道,他倒是感觉没什么变化。   “让老夫想想啊……”   想着想着,虎千剑就没说话了,张铭回头看了一眼,见虎千剑正摸着脑袋嘀咕着:“是哪里变了呢,唉,怎么就记不起来了。”   顾青山汗颜道:“虎长老,您还是别想了,先去救人吧。”   虎千剑一摆手,答应道:“此言在理,走,先去救我那师侄。”   大步迈出,虎千剑走在前面,威风凛凛的样子,浑身散发出一股高手的气息,这个时候确实有些像个厉害剑客了。   顾青山看了一眼身旁的张铭,叹了口气,轻声嘀咕道:“张兄,我怎么感觉这人不怎么靠谱呢。”   张铭耸了耸肩,笑道:“谁知道呢。”   这时,走在前面的虎千剑却停了下来,回头道:“那个,往哪走?”   “……”顾青山心中暗叹,走上前去带路。   真不知道这位长老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来玩的,要是没有他和张铭的话那楚航岂不是死定了。   ………   院墙灰白,两颗老树栽在门口,又有两头石狮镇守门栏,大门紧闭,门上的环扣搭拢下来,上面还有些许灰尘,这大门许久未有人敲响了。   一副梨木牌匾,上面方正的写着两个大字——苏府。   苏府门前来了三位客人。   一人持赤红长剑,着一袭锦衣,气度不凡。   一人持玉剑如意,着一袭白衣,不染凡尘。   还有一老者,背着一柄幽蓝长剑,左右观望,目光停留在了那副苏府牌匾上。   “就这?”虎千剑问道。   “嗯。”顾青山嘴唇微张,问道:“虎长老,我们…真就这么闯进去?”   他本是打算找个稳妥的方法把楚航给救出来,可是这位剑阁长老却说:‘怕个卵,不就是个苏家吗,老夫一个人就能干翻他们。’   顾青山想让张铭劝劝,可张铭却变成一副冷漠的样子,还十分赞同虎千剑的话,顾青山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跟着张铭和虎千剑径直走到了苏府的门口。   张兄平时不都很沉稳的吗,这个时候怎么就糊涂了,顾青山很是无奈,当初他为天榜第四的时候都没有那个实力莽撞,这事情有些糊涂啊。   “叩门。”张铭的声音传来了顾青山耳边。   顾青山眨了眨眼,心中默叹,现在他也只有选择相信张兄和这个虎千剑了。   正想上前叩门,却见虎千剑拦下了他,说道:“直接劈开不好吗,叩什么门啊,看老夫的。”   话音刚落,虎千剑将手伸至背后,手持幽蓝长剑,抬手便是一剑。   “铮。”   剑气如雷,顾青山只感觉眼前闪过一道银光。   “噼啪。”   一剑开府门,那红木做的大门直接被劈成了两半,倒了下去。   “走。”虎千剑提起幽蓝长剑走在了前面。   张铭紧跟其后,顾青山愣了半刻,也跟了上去,暗叹道,这位长老怎么像个莽夫啊,这是打算直接横推苏家不成。   刚走进这苏家,变见两人站在院落里,似乎是专程在这等着,知道有人要来。   张铭一进门便认出了其中一人,那晚上被他打退的持伞老者林管家。   林管家不恼,拱手笑道:“苏家大管家林屠狗再此恭迎几位客人。”   “苏家二管家陈风恭迎三位。”另一位老者道。   “铮。”   剑光一闪。   顾青山微微一愣,他都还未反应过来,虎千剑便是抬手一剑,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一道剑光便斩出了。   两位管家纵身一跃,但却未完全躲过这一剑,林管家被削去了衣角,陈管家则是后腿被剑气伤到。   虎千剑放下手中的剑,说道:“老夫不是来跟你扯皮的,让开!”   两位管家对视一眼,皆是眉头紧皱,两人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   林管家解下腰间的布袋,取出了一柄油纸伞,持于手中,平静道:“三位若是想要过去也容易,踏过我二人的尸体便可。”   陈管家抽出了剑,与林屠狗立于苏家玄关前。   “有种。”虎千剑笑了一下,说道:“接下老夫三剑,饶你们不死。”   话音刚落,便是一道剑光。   平底升雷,快如雷光,眨眼便逝。   天下万剑,唯快不破。   一剑惊雷,似有雷光闪过。   顾青山耳边仿佛传来了一声雷响。   林管家抬起手中纸扇,这一剑太快了,快到他都没来得及抵挡,而陈风作为苏家二管家,也没有那个实力。   这一道剑光剑的穿过了二人的身躯。   “噗。”两位管家立于玄关处,未退半步,却口吐鲜血。   这第一剑,他们硬接下来了。   虎千剑上前一步,逼问道:“退否?”   幽蓝长剑微露寒光,亦是一柄绝世之剑。   陈管家咽下口中鲜血,抬头睁目道:“不退。”   虎千剑沉吟片刻,说道:“那便再接老夫一剑。”   一剑狂风起,吹动衣衫舞。   张铭站在后方,身上白衣卷起,目光微寒。   这一剑,快到离谱,风追不上,雷击不急。   一剑惊雷,一剑风追。   一道剑光眨眼即逝,在那眨眼之间,那道见过穿过了守在玄关处的两位老者。   风停了,虎千剑再次收回了手中的长剑,看着眼前的两位老者。   “扑。”   林管家手掌一松开,油纸伞落在地上,咣当一声,一柄长剑落于身旁。   两位管家跪立于玄关前,再无力站起。   以上挡剑,未退半步。   “呼。”   余风吹过,荡起了那两位老者鬓角的发丝。   “断了气了。”顾青山沉声道。   就算一剑也未曾接下,他们仍旧未退半步,死守在那玄关处。   就如他们说的。   若是想要过去,便踏过他们二人的尸体。   退否?   不退。   这是他们最后的遗言。 第192章 :施主,那是你心中的魔   虎千剑看着眼前跪死在玄关处的两位老者,他沉默片刻,未曾回头,说了一个字,“走。”   张铭迈步,走在了虎千剑的身后,绕过玄关处没了气息的两位老者,未曾说半句。   顾青山跟了上来,走到林管家与陈管家面前时,伸手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一剑一伞。   油纸伞放于林屠狗的双膝上,长剑放在了陈风手中。   “他的剑很快,应该不是很疼。”   顾青山叹了一声,起身跟上了张铭和虎千剑。   安心的走吧。   只是可惜,你们要永远的守在这里。   张铭扭头看了一眼顾青山,说道:“你在怜悯他们?”   顾青山一愣,摇头道:“他们不需要怜悯。”   “嗯。”张铭点头,随即扭过了头。   一路走来,除了吹过的风,在这苏府中便再没有看见一人。   “人都走完了吗?”顾青山疑惑一声。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却见前面的虎千剑停了下来。   顾青山与张铭也停了下来。   顾青山抬头望去,大堂中央却是摆着无数灵牌,下方供奉着香火。   想来,这里便是苏家祠堂了。   而在堂下,正有一人焚香跪地,身穿银甲,一柄长枪立于身旁。   一拜,二拜,三拜,苏成站起身来,将点着的香奉上,念道:“列祖列宗莫怪我这不孝子。”   说罢,他伸手抓住了那柄深入地下的长枪。   直到这个时候,虎千剑才开口问道:“楚航呢。”   苏成转过身,看向了虎千剑。   “死了。”苏成道。   顾青山浑身一颤,有些不敢相信,苏家真就不怕被灭族吗,真杀了楚航。   虎千剑站立在原地,面色没有一丝变化,沉默片刻,才开口问道:“何人所杀?”   张铭看了一眼虎千剑,这位忘事的长老此刻极为冷静,甚至冷静的可怕。   “我杀的。”苏成道。   “你又是谁。”虎千剑挑眉道。   苏成手握长枪,身穿银甲,长枪一震,沉声道:“苏家后主苏成。”   宗师之境的气势袭出,宗祠燃气的烛火摇曳。   虎千剑抬起头,看了一眼那灵牌上的字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张铭眉头一皱,不知这虎千剑是在犹豫什么。   虎千剑回过神来,看向了苏成,说道:“你的两位管家替你挡下两剑,还有一剑,你得替他们挡下。”   “吾为苏家后主,何惧之有。”苏成厉声道。   虎千剑沉吟片刻,抬起头说道:“那你便接下这第三剑。”   刹那间,一剑斩出。   就如他的剑一般,幽蓝幽兰。   风追不却,雨点不及,雷落不击。   四象之剑,以快行之。   “枪去!”苏成在那一刹那举起了手中长枪,未作仍和阻挡。   长枪挺出,惊若游龙。   “嗡。”   顾青山眯起了眼,剑光有些晃眼。   风吹落叶,四象皆逝。   剑光泯灭烛火,银甲劈裂。   “铮。”   手中长枪砸在地上,撑直了身子,苏成身上的银甲破成了两半,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苏成挡下了,但却去了半条命,奄奄一息。   虎千剑上前一步,沉声道:“再问你一遍,楚航呢。”   “呵呵。”苏成嘴角溢出鲜血,无力说到:“死了。”   顾青山一愣,虎千剑这般问是知道楚航并没有死吗,楚航并没有死吗,可人在哪。   苏成抬起头来,睁目道:“剑阁剑子惨杀我儿,我亦可杀此剑子。”   虎千剑却摇了摇头,说到:“你骗不了我,告诉我,楚航在哪?”   “杀了!”苏成厉声道。   虎千剑深吸了一口气,“你不说?那我便送你,送整个苏家去死,总有一个人会说的,别以为我找不到。”   “苏家儿郎何惧生死。”苏成笑道。   “你与你那大哥相比。”虎千剑顿了顿道:“你亦不差。”   苏成微微一愣,随即仰天大笑,“哈哈哈。”   与他大哥相比,不差?   笑声戛然而止,苏成摇了摇头,不差?差太多了。   张铭听虎千剑说的,心道一声果然,这虎千剑确实是知道苏家的一些事情,不过之前忘记了又是怎么回事。   “老夫再问你一遍,人在哪?”虎千剑抬起了手中长剑。   “死了。”苏成亦是这般回答。   虎千剑叹了口气,罢了,你既未杀楚航,为何又要一心求死呢。   “罢了……”虎千剑抬起手。   然而就在这一刻,虎千剑却忽然顿住了,神色木讷,那一剑始终是没斩出。   “阿弥陀佛。”   脑海之中忽然想起一声佛号,一幕又一幕深远的记忆浮现出来。   逐渐的虎千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悲伤的记忆。   不知不觉之间,眼角落下了两滴泪水。   “嗯?”张铭眉头一皱,拍了拍虎千剑的肩膀,却见虎千剑没有任何反应。   一滴泪水打落,虎千剑惊醒喘息,四周张望。   不知何时,那银甲长枪身旁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穿袈裟的和尚。   张铭抬头看去,“怪和尚?”   念安和尚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虎千剑眉头一皱,“是你这秃驴搞的鬼!?这是什么邪法?”   在那一刹那,他选择遗忘以久的记忆浮现出来,这是他最不想回忆的,却莫名其妙回忆起来了。   “施主,那是你心中的魔。”念安做了个佛家手礼。   虎千剑听到这话浑身一怔。   顾青山回过神来,他也记起了这个和尚,当初在酒馆喝酒的时候,似乎是见过。   “你搞的鬼?楚航也被你带走了?”张铭声音冷漠,好像没有一点感情一般。   “张施主可知你的心乱了?”念安笑道。   张铭眉头一皱,说道:“我比你清楚。”   虎千剑冷哼一声,厉声道:“你这和尚又是哪里的?居然修炼迷人心神的邪功。”   “施主着了相了,贫僧亦是修炼的佛法。”念安微笑道。   “佛门可没有这么妖邪的武功。”虎千剑冷声道。   念安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张铭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苏成,抬头看向念安,问道:“和尚,你要救他?”   苏成抬起头,沉默不语。   “算是旧识。”念安道。   “哼。”虎千剑冷哼一声,“老夫若是就要杀他呢。”   念安沉吟片刻,笑道:“那贫僧只能领教一番施主手中的剑了。” 第193章 :佛门秘术   虎千剑双眼微虚,这和尚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妖邪,但却又不像是邪道中人的作风。   他对苏家了解不多,唯一知道的也只有苏成的大哥,若不是见到了宗祠上的灵牌,他都不知道原来那家伙还有个弟弟。   虎千剑眉头一皱,“秃驴,老夫懒得与你扯皮,我那师侄是在你手中,是吗?”   “是。”念安承认道。   虎千剑冷哼一声,挑起剑指向念安,“你想跟老夫谈条件?”   “施主救侄无错,而贫道救下旧友亦是为了偿还因果,你我各退一步,此事就此终了,莫生烦恼岂不美哉?”念安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张铭心中暗道,这和尚倒是装的有模有样。   苏成撑起了长枪,沉默不语,他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什么都不怕,可他牵挂的人却太多了。   那一夜,他本已经下了决心,可就当手中剑快要划过楚航的脖颈时,密室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出手救下了楚航,见到这个和尚的时候,苏成便知道,他杀不了楚航了。   “秃驴,年纪不大说起话来跟个老东西一样,唠唠叨叨的,你要不是小辈,老夫才不会在这里跟你聊什闲话。”虎千剑道。   一旁的张铭摇了摇头,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念安和尚看着确实年轻,实际上却是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   念安微微一笑,伸手道:“施主请吧。”   念安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站在原地,苏成往后退了两步,护住身后的宗祠。   虎千剑沉吟片刻,“如你所愿。”   “唰。”   抬手一剑,只见剑光一闪,穿过了念安和尚的身躯。   念安纹丝未动,只是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   “嗯?”虎千剑眉头一皱,看向了手中的剑,他明明见到了剑光穿过念安和尚的身躯,但却没有一点反应。   这一幕同样也在顾青山与张铭的眼中呈现。   张铭盯着宗祠前站在的怪和尚,虎千剑这一剑不差,但却又没伤到这和尚分毫,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怎会如此?”顾青山心中一惊。   只见念安睁开了眼睛,瞳孔之中似有微光,微笑道:“施主,念安就在此地。”   虎千剑想不通,又是抬手一剑。   “嗡。”   剑如惊雷,那道剑光穿过了念安的脖颈之间,同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妖僧!”虎千剑眉头紧皱,这和尚到底是用的是妖法躲过的他的剑光,甚至偏过了他的眼睛。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顾青山思索着,他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能让他眼熟那就说明他确确实实见过,只不过是时间太久给忘了。   “这怪和尚有些东西。”张铭心里暗道。   他帮不到忙,他不过是半吊子,这些武学上的怪异东西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虎千剑是剑阁长老,顾青山久经江湖,也只有看他们两个能不能想到这和尚是怎么躲过去的。   “嘶。”张铭忽然倒吸凉气。   眉心处传来剧痛,脑海里那两段记忆又闹起来了,必须得早点解决,搞不好的话说不定会造成精神分裂。   “老夫管你是用了什么妖法,这次我就不信你个秃驴躲的过去。”   虎千剑目光一凛,剑意袭出。   天边死有风雨吹来,似有雷光闪烁。   这是虎千剑的剑心,以四象之剑为基,快剑之道为主。   “斩!”   这一剑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剑光,剑罡转瞬即逝,只有那残留下的剑意压迫着前方。   快到连剑光都看不见。   风雨褪去,雷光隐去,剑意也收了回来,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虎千剑盯着眼前这个妖僧,这一剑他用了全力,这世间没有比他在快的剑,没有人能躲的过去。   却见念安睁开双眼,双手合十放于胸前,微微一笑,“阿弥陀佛。”   依旧毫发无损。   顾青山瞪大了眼睛,这和尚居然又躲过了,如此只快的一剑就算是剑仙都只能挡,躲都躲不过去。   虎千剑没有震惊,反而是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收起了手中的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张铭微微点头,他明白了些许。   这一剑念安和尚是躲不过的,但却毫发无损。   唯一的可能,那便是那一剑一开始便不是斩向念安和尚的,或者说,眼前站着的这个身披袈裟的和尚,并不是真的念安。   虎千剑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念安和尚的面前,抬起手中的剑。   “施主这是作何?”念安和尚笑道。   “哼。”虎千剑冷哼一声,一剑刺向念安的咽喉。   却见长剑穿过了念安和尚的咽喉,却没有一丝血渍流出,紧接着虎千剑将手中的剑往下一划,像是毫无阻碍一般游动着。   念安仍是微笑着,没有言语。   顾青山看到这一幕忽然反应了过来,他记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了,惊呼道:“秘术,是佛门失传的秘术!”   四十多年前萧何坐上皇位,道门得利,佛门失势,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从前走在街上都能见到一两个和尚,现在却是很难遇到了。   从那个时候起,佛门秘术便逐渐失传,但却也有些许记载。   不过几十年之间,佛门便在江湖上消声灭迹,知道这佛门秘术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传言佛门中有八大秘术,这八门秘术虽是佛门秘术,却透露这一股妖邪之意。   例如佛门秘术之中的心神通,也是现在唯一有记载的秘书,可使人短暂的陷入心魔,这门秘书的施展,只在眨眼之间。   八大秘术中还有可使人五感错乱的秘术,眼见不为真,耳听不为实,就像是幻术一般。   而这‘幻术’顾青山却有幸见过一次,也是一个和尚,后来他专门去调查过,但却没有查到这这佛家八大秘术的具体消息。   只见站在宗祠前的念安点头笑道:“施主说的不错,确是秘术。”   张铭眉头一挑,问道:“也就是说,现在我们看见的听见的,都是假的?” 第194章 :虎千剑的心魔   知道又何妨,‘念安’仍旧站在他们三人身前,那便证明秘术未破,他们的五感已经是错乱的,看见的听见的触摸到的,都是假的。   那真的念安又在何处?   张铭微微侧过脑袋,看了一下周围,环境没有变,一切都没有变,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看不出来。   “你知道怎么破这个秘术吗?”张铭问道。   顾青山摇头叹道:“我只知道这是佛门秘术,至于怎么破,我也不知晓。”   当初在监察院的时候与一众监察使陷入那和尚的秘术中,在那幻觉中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秘术才解开,实际上却只过去了片刻。   虎千剑叹了口气,“倒是低估了那秃驴。”   ‘念安’站在那里,嘴里念叨着佛号:“阿弥陀佛。”   虎千剑看了一眼‘念安’,沉默下来。   顾青山看向了念安身后身穿银甲的‘苏成’,这也是个假的,叹道:“估计苏成已经被救走了。”   虎千剑沉默不语,顾青山扭头看见了张铭,见他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于是便问道:“张兄在想些什么?”   张铭抬起头,“我在想是他什么时候施展的秘术。”   顾青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的,或许从那和尚一出现他们便中了。   五感皆乱,这秘术确实厉害。   张铭看向了祠堂前的念安和尚,念安那双眼睛清澈无比,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然而就在这一刻,四目相交。   张铭浑身一怔,念安那双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映入了张铭的脑海中。   “轰。”   张铭只听见自己脑海中响起一声闷哼,闭上了双眼。   看见了一剑西来。   看见了天外飞仙。   紫禁之巅,见到了两位绝世剑客。   那绝世的两位剑,刹那相交,两道身影闪过。   是叶孤城,是西门吹雪。   叶孤城的剑像是白云外的一阵风,西门吹雪的剑却系着他的妻子、他的家、他的家……   然而最后。   西门吹雪冰冷的剑锋刺入了叶孤城的胸膛,叶孤城最终死在了西门吹雪的剑下。   西门吹雪胜了,但实际上西门吹雪却是输了。   那一刹那,张铭脑海中平静了下来,叶孤城留下的意志逐渐消失,只剩下了那绝世剑法,天外飞仙,一剑西来,都是他。   当张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顾青山站在那里,虎千剑盘坐在地上思索着,‘念安’仍旧站在那里念着佛号,身后的‘苏成’也持着长枪。   只是,他却看见了他自己。   “那不是我。”张铭看着那一袭白衣的自己嘀咕了一句。   他从那秘术中走出了。   但却不是他自己走出来的,是念安和尚故意让他出来的。   念安站在张铭的身旁,说到:“张施主,你的心还是乱的。”   张铭扭头看向了念安,这次的念安是真的了。   张铭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多谢。”   不知道念安是用什么方法解决了叶孤城的记忆,再也没有碰撞,但西门吹雪的意志还在,能解决一半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他不知道,念安为什么帮他。   念安微微点头,双手合十,说道:“张施主本是出尘之人,如今为何又要入这尘世?”   “你说的这么深奥,叫我怎么听的懂?”张铭道。   念安微微一笑,没再解释。   在他看来,酒馆里的掌柜是不问凡尘的,逍遥自在,而这个时候的张铭却有些变了,虽是不染,却沾了凡尘琐事。   张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陷入秘术中的顾青山几人,说道:“你困住顾青山和虎千剑不就是为了救苏成吗,如今还不走?”   “小僧已经救下苏成,只是那位虎长老却陷入了魔怔,小僧是来救人,而不是害人。”念安道。   “魔怔?”张铭疑惑道。   “他在怀疑手里的剑。”念安道。   张铭转头看向了坐在地上沉默着的虎千剑,似乎从他斩出那一剑的时候便一直沉默着,没再说话。   张铭没有怀疑念安的话,这样的事情他必要骗自己。   虎千剑是剑阁长老,按理说不该如此,可这个时候却陷入了魔怔,他的剑心就如此脆弱吗。   “不应该吧。”张铭沉声道。   若是怎么容易酒受打击,那这剑阁长老也太不值当了吧。   念安摇头道:“张施主可知剑客对剑的执着。”   “但他是因为你的秘术。”张铭大概也知道虎千剑是因为什么陷入魔怔。   无非就是虎千剑全力一剑没有斩中念安,最后才发现不过是假的罢了,就因为那一剑没有斩中,所以才陷入的魔怔。   “这就得问他自己了。”念安笑道,“不过小僧却可以问问他。”   “嗯?”张铭疑惑的看向念安。   却见念安看向了场中的‘念安’。   ‘念安’低头,看向了坐在地上的虎千剑,喊了一声:“施主。”   虎千剑愣神,抬起头来。   那一刹那,四目相对。   ‘念安’眼中闪过一道微光,映入了虎千剑的眼中。   虎千剑愣在原地,多年前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之中。   记忆中,山下有一个放牛的小童,他看向那山顶,听爷爷说那里有天底下最厉害的剑客,不过剑客又是什么?他不懂,他只知道放牛。   直到有一日,他将牛牵在了山门旁,自己则是做坐在了那上山的小道上打起了瞌睡。   “你为何在此歇息?”   小童听到有人喊他,迷茫的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身负巨剑的老者。   “你是山上下来的吗?”   老者摇头,笑道:“老夫要上山去。”   “这样啊,那你是剑客吗?爷爷说这座山上都是绝世剑客,我没见过,所以想见见。”小童答道。   老者笑了笑,说道:“那你想去见见吗?”   “当然想啊。”小童道,“可是我上不去,这山太高了。”   “那老夫送你上去如何?”   小童被老者忽悠上了剑山,为剑阁第三代弟子。   虎千万一上山,那老者便给他换了个名字,说千万这个名太俗气,于是便取名叫虎千剑。   谁知一晃便是十余年,虎千剑十余年都未曾再下过山。   “千剑,你觉得这天下间最厉害的剑是什么?”   “师傅,我觉得的应该是快剑。”   “哦?为什么?”   “嘿,我若说了师傅莫要笑话我,嗯……只要我的剑够快,拔剑比人快,出剑比人快,那不就谁也打不过我了吗。”   直到后来,虎千剑下了山,走了一趟尘世,他才明白那真正的快剑。   以快破万剑?可!   以快破万法?亦可!   此为快剑之道! 第195章 :剑心再进   回忆戛然而止。   虎千剑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了‘念安’,怒斥道:“秃驴,好胆!”   “铮!”   一剑斩出,剑光穿过了‘念安’,明知这是假的,虎千剑仍是斩出这一剑,显然他是怒到了极致。   “怎么了?”顾青山问道,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虎千剑冷哼一声,胆敢窥探的他的记忆,秃驴好胆呵道:“待老夫破了这幻术,定要取你首级。”   ‘念安’只是微微一笑,不作回答。   幻觉之外。   张铭看着这一幕,扭头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以快破万剑,以快破万法。”念安合手道。   “虎千剑的剑心吗?”张铭心道。   快剑可破万法,这个念头支撑着虎千剑的剑道,一路走到了现在,这是他啊最终的追求,可一个小小的佛门秘术却挡住了他。   他还没有达到破万法的目的,但如今这个佛门秘术却让他怀疑起了,虎千剑在想,自己就算达到所谓的破万法,这佛门秘术是否破的了。   “以快剑破万法?能破的了你的秘术吗?”张铭问道。   “张施主着了相了,既能破万法,为何破不了我这秘术呢。”念安道。   “嗯。”张铭点头,继续看着场中。   顾青山也无可奈何,索性便于虎千剑一样坐了下来。   虎千剑怒的喘息,可却又立马平静了下来,他知道对这样一个虚假的和尚唠叨没有用,他的心乱了,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   盘膝而坐,稳住心神。   万法归根结底皆是由人而来,皆可由人而破。   佛家秘术混乱五感交识,亦是由人所施。   以快剑破万法,此为剑心所向。   忽然之间,一个念头涌入脑海之中,既是由人所创,亦可由人可破!   剑可破万法。   剑可破万法!   虎千剑不停的琢磨着这句话。   “嗯?”顾青山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虎千剑。   忽然之间,虎千剑周身剑意涌出,散于这祠堂前。   这股凭空而来的剑意让顾青山很是费解。   剑罡四溢,只见虎千剑猛然睁开眼睛,起身,幽蓝长剑持于手中,抬手一剑,高呵一声,“破!”   风起云涌,雷电交加。   四象之剑为基,快剑为心。   五感之乱,亦可破之!   一道剑光,便可破你五感之乱。   “破!”   一声高呵,一道剑光。   顾青山眨眼之间,眼前的‘念安’化作虚影,逐渐消失,“秘术破了?”   眼前场景变幻,‘念安’和尚消失了,‘苏成’也消失了,一旁的‘张铭’也消失了。   虎千剑立于祠堂前,手持蓝幽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多少年了……   藏于剑阁数十年,剑心不得进。   如今不过下山一趟,便再进一步,心念通达便可破境,一念之间,这秘术便破了。   顾青山看出了虎千剑的变化,他有些未能反应过来,这等变化是在是太快了。   “张兄了?”顾青山左右看看,却未能见到张铭的身影。   虎千剑收起了剑,说道:“他跟那秃驴去了。”   ………   江陵城外。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着,马车里坐着一个身穿袈裟的和尚,和尚身旁坐着一袭白衣。   而在车厢中间还有一个昏过去的小子,怀里抱着一柄巨剑,一顶斗笠。   不出所料,这三人便人念安和尚,张铭,以及昏过去的楚航。   “怪和尚,你到底要做什么?”张铭问道。   他不懂这和尚为什么做这些什么,扣下楚航,救走苏成,帮了张铭一把,又助虎千剑破了剑心。   看不透,实在是看不透。   “阿弥陀佛,玩闹之举罢了。”念安和尚道。   “玩闹?你心可真大。”张铭干笑道。   念安双手合十,说道:“苏家与我有旧,这位剑子的师傅与小僧有段恩怨,本该两不想帮,可张施主却改变了这一切的结果。”   “我不帮忙楚航早死了。”张铭冷声说道。   “非也,并不会死。”念安道。   张铭冷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这和尚说起话来迷糊的很,与他争论又有什么用,估计这怪和尚也没说真话,说了这么多话都像是在忽悠人一样。   “那你说说,你跟苏家有什么关系,跟楚航又有什么关系?”张铭道。   “苏家老祖与小僧是好友,至于这剑子的师傅…小僧当年结下了一段因果。”念安皆是道。   “你也别说了,都是些废话。”张铭摆了摆手。   念安只是微微一笑,闭上了嘴,念起了佛经。   张铭坐在马车里,看了一眼身旁昏迷的楚航,又给他灌了一口梅花酒,体内寒毒未解,就这么放着就是等死。   张铭看了一眼念安和尚,问道:“喂,你能解他体内的寒毒吗?”   “小僧修的是佛法,解不了此毒。”念安道。   张铭也没报什么希望,只是自己这酒也要钱,有些心疼而已,这怪和尚也是,当初在建安的时候还会来买酒喝,如今却不提酒的事情。   当初说自己是道士,如今却又跟个和尚一样。   说他是妖僧一点也不为过。   这俩马车去的是长安,张铭本是想留下,跟着和尚走总归不是什么事,但见楚航在此便跟了上去,免得出了事到时候顾青山又做老好人。   “咕,咔。”   就在此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这这……”   车夫的惊呼声传了出来。   念安和尚缓缓睁开了双眼,念叨一句:“躲不过。”   张铭眉头一皱,拉开了帘子,只见前方二十余位禁军站在马车前方,护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赶马的车夫见了这禁军也不知道跑到了那里去。   “这是什么人?”张铭扭头问道。   “长安禁军。”念安道。   “奔你来的?”   念安点头,这些禁军还有那马车里的人就是在此处等他的,说到底是自己的惹下的事情,还是得自己却解决。   禁军护着那辆华贵的马车,冷漠的神色徒生一股肃杀之气,此为长安禁军。   那辆华贵的马车帘子被拉开,那人穿着琉璃青衣身披白狐裘,从那马车上走下。   念安见了此人叹了口气,他就知道逃不过。 第196章 :你说,我美吗?   张铭见了这位华贵的女子,头戴发冠,面容精致,而那琉璃青衣上的凤凰刺绣,才让张铭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这天底下敢在衣上绣凤画龙的也只有皇亲国戚了。   再结合之前的苏家,这人的身份就不难猜了。   大陈长公主,箫雨。   箫雨见到念安的那一刻,眼中有些惊讶,她走到念安的身前,问道:“你的头发呢!?”   “小僧已绝红尘出家为僧。”念安道。   “你出家了?”箫雨觉得这是她听过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你那双手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出家为僧,你心安吗?”   “阿弥陀佛,贫僧是佛也是道,三清师祖未说贫道杀错过一人。”念安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箫雨皱眉道。   “是佛,亦是道。”念安答道。   箫雨沉默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大致明白了念安的话,这样的事情出现在别人身上或许很奇怪,但对于前的念安来说,却很正常。   “佛?道?”箫雨笑了一下道:“所以你该称自己为贫道还是贫僧?”   “见了长公主,自然是称贫僧。”念安道。   “你……”箫雨有些恼,多年未见,他给的答复就这般,“见了本殿下就是和尚?见了别人就是道士?陈念,这天底下能让堂堂大陈长公主,这般低声下气的,也只有你了。”   “阿弥陀佛。”念安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看看本殿下。”箫雨厉声道。   念安念着阿弥陀佛,仍旧闭着眼睛。   马车里,张铭看着这一幕,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张铭瞳孔微缩,大陈长公主,喜欢这怪和尚?   这和尚到底是什么来头。   可以啊!   张铭当初听黄老头儿说过这念安和尚的事情,看似年轻实际上却是一个老怪物,活了多少年也不知道,但至少也得有四十多岁了。   念安不肯睁开。   箫雨见状笑道:“怎么?不敢看本殿下?佛门说六根清净,你这样做什么和尚称什么贫僧。”   念安却忽然睁眼,看向了箫雨。   那一刹那,箫雨愣在了原地。   二十余年的春夏秋冬,在这一刹那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她等着,一年又一年,一岁又一岁。   如今再见,她的脸上也逐渐有了皱纹,可眼前的他,却还是当年的模样。   箫雨回过神来,眉头轻皱,心里暗道:“……怎么会想起这些。”   “箫施主,念安来此一世,终究只是孤身一人,还望施主保重。”念安合掌叹道。   听到此话,箫雨突然怒道:“你叫陈念,不是什么念安,也不是什么和尚!”   “阿弥陀佛。”   “你出家就是为了躲本殿下?陈念,你觉得你躲的过吗?”箫雨冷笑道。   念安和尚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见到了箫雨的回忆,见到了那二十余年的春冬交替。   当年不过是一眼,却让她记了这么久。   罪过罪过。   “本殿下问你。”箫雨上前一步,看着陈念的眼睛。   这一眼,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这一眼,就如当年御花园柳树下的那一眼。   念安心有所想,心绪飘忽。   “你说,我美吗?”箫雨问道。   “阿弥陀佛。”念安闭上了眼,他不敢再看,他的心乱了。   “给我一个答复,我便放你走。”箫雨道。   ……   黄昏日落,马车逐渐走远。   念安和尚站在那山脚的溪水前,水面上倒映出他的面容。   马车停于溪边的官道上,张铭走上前去。   “苏家与你有旧,长公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了苏家,对吗?”张铭问道。   念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溪面上倒映着的自己,还有那天边的红霞。   张铭见他不答,便自己自己说对了,继续问道:“其实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跟长公主有关系的。”   “阿弥陀佛。”念安念了句佛号,说道:“张施主莫不是好奇。”   “八卦之心人人都有。”张铭道。   “八卦之心?贫僧今日是佛,不说道法。”念安道。   张铭摆了摆手,不想与他解释。   念安和尚最后答了一句什么张铭没有听到,但最后长公主箫雨却是大笑一声让开了路。   到底是美还是不美?   张铭想大概是答的‘美’吧,要不然长公主也不会就这么放他们走。   也就是说,念安和尚确实动了心了。   那岂不是说,念安和尚是破了戒了,那还算是和尚吗?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是问起,估计念安和尚也会说“今日是道”便给打发过去了。   车夫被吓跑了,张铭也不会赶马,所以只有念安和尚来,楚航昏迷道现在都还未醒,气息倒是已经平稳下来了。   至于念安和尚,仍旧站在那溪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怪和尚,要不然我什么聊些什么吧。”张铭盘膝坐下,说道。   这荒郊野外,眼看着天就就要黑了,确实少了些什么,而且今天张铭也有很多疑惑。   念安抬起头,转身看向张铭,说道:“张施主请问。”   张铭看了他一眼,说道:“我问了,你得认真答。”   “自然。”念安微道。   “你与苏家,到底有什么渊源。”张铭问道。   念安顿了顿,这件事又从何处说起呢,要说起与苏家的渊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个人。   “小僧未出家之前有一人与我出生入死,曾是苏家子弟。”念安道。   “那人还在吗?”张铭问道。   “不在了。”念安道。   “嗯。”张铭点头,接着问道:“那楚航呢?”   “小僧曾去剑阁,为好友求得一物,因此欠下一个人情。”念安答道。   “求得一物?那是什么东西?”张铭问道。   念安微微一笑,说道:“此物的一部分就在张施主手中。”   张铭微微一愣,在我手里?   张铭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取下了背在背上的布包,将布包解开,玉如意呈现在眼前。   “这个?”张铭问道。   念安点了点头,表示确定。   张铭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说和尚,你扯的有些过头了吧,这东西是从一个剑匣里取出来的,都埋了一百多年了,黄老头说你活的久,但你这样说就离谱了吧。” 第197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就当是小僧的玩笑话吧。”念安笑道。   张铭细致的打量了他两眼,又看了看怀中布包里的于如玉,问道:“这玉剑,真如你所说,是你求来的吗?”   念安微微点头,却不做任何解释。   “那你应该知道,这玉剑是从一个剑匣里拿出来的吧?”张铭道。   “五岳剑匣。”念安点头道。   “五岳剑匣,这个名字吗,玉如意、赤羽,那岂不是说剑匣里还有三把剑?”   “张施主说的不错。”   “和尚,我把剑匣拿来你能把那剩下的三柄剑取出来吗?”   “小僧取不出来。”   “为何?”   “小僧如今已拿不起剑了。”   “什么意思?”张铭微微皱眉,有些没听懂,这和尚说话怪怪的,既是你求来的剑匣,你还不知道怎么打开吗。   念安又是那副模样,微微一笑不答。   五岳剑匣,为剑阁于百年前打造,称无上玄兵,内含五柄飞剑。   百年前苏氏将军善使剑,御剑之术,无双剑法,镇守国门,后有宗师境大修行者上那剑阁山门,为那将军求得了这五岳剑匣。   那位苏氏将军便是当年的苏家老祖了。   张铭顿了顿,继续问道:“那你到底活了多少年?”   “记不清了。”念安淡淡说道。   张铭愣了一下,他没有怀疑念安和尚的话,转而问道:“不腻吗?”   念安只是笑了一下,不做回答,与张铭擦肩而过,传出声道:“张施主,此去长安车马颠簸,再不抓紧可就赶不上了。”   张铭古怪的看了一眼念安和尚,跟了过去。   官道上,身穿袈裟的和尚赶着马车,在这黑夜之中唯有一点光亮,来自和尚的那双眼睛。   张铭坐在车厢里,他往外看了一眼,伸手不见五指,抬起头也只有点点月光,张铭暗叹一声,这和尚眼力可真够好的。   ………   江陵城,苏家府邸。   有一人身穿白衣儒袍,旁有一人身穿锦衣,双双跪在那苏家大门的玄关处。   玄关处有两位老者跪坐在地上低着头。   他们走的很安详。   苏家子弟从不惧生死,苏学不惧,苏牧依然不惧。   “我苏牧不报此仇……”苏牧红着眼,“誓不为人!”   苏学沉默着,面色惨淡。   幕老死了,徐老死了,林管家与陈管家也悄然睡去。   苏牧记的很清楚,因为一个楚航,从而死去的人,幕凌、徐万里、林屠狗、陈风。   他们都是为苏家而亡。   苏学叹了口气,出声道:“走吧二哥,爹爹还在等着我们。”   苏牧双眼绯红,心中的恨意难以平复,那股怒火像是随时都要喷薄而出。   苏牧起身,背对着苏学,说道:“你先去吧。”   “二哥!”苏学瞳孔猛缩。   苏牧没有回头,转身朝着苏家府邸里面走去。   苏学就这么跟在苏牧的身后,一路来到了宗祠。   “噗通。”   苏牧跪地,三拜九叩,跪先祖。   这一拜,三叩首,为苏家儿郎不惧生死。   再一拜,再三叩,首为心中愤恨。   再拜之,三叩首,为心中誓言。   先祖为证!   不报此仇,誓不为苏家子弟,誓不为人。   苏学在宗祠外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该劝些什么,他们本是不应该回来的,可中途却折返回来了,但终究是晚了一步。   “走吧二哥,爹爹先前说好在建安等我二人,若是晚……”   “我不去。”   “为何?”   苏学扭头看向他,“仇不得报,哪敢苟且偷生。”   “……”苏学张了张嘴,叹了口气,说道:“二哥,那是剑阁,不是你一人就能去的。”   “虽千万人吾往矣。”   苏学抬头看向他,苏牧的眼神极为坚定,没有一点玩闹的样子,苏学急了劝道:“二哥,你这是什么话,大哥已经死了,你还要去送死吗。”   苏牧冷眼看着他,嘴里吐出四字:“与你何干。”   苏学愣住了,他从未听过苏牧这般口气,冰冷,满是怨念,可见他心中恨意有多重。   在这么一刹那,苏学再也没有细心能劝下苏牧。   苏牧转身,与苏学擦肩而过。   从今往后,他们的命运将截然不同。   ……   晨曦依旧照常,茶摊里,穿着各异的人坐在一起,说着昨夜的趣事。   他们存在与街头市井,他们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不过是一个又一个平民小卒。   他们从不入江湖,却通晓这天下江湖事。   江湖人称他们——百晓生。   “听说江陵苏家一个人都没剩下?”   “嗯,倒是听说一些。”   “愿闻其详。”   “得罪了剑阁,倒也不算是得罪,只是说想要报仇罢了,那苏家长子苏白死在了剑阁剑子手里。”   “你接着说。”   身穿破布麻衣的年轻百晓生继续说了起来,从楚航入江陵一直说了整件事的结束。   一旁两位年纪稍大的百晓生抿了一小口茶水,皱着眉头,想着苏家的事情。   “苏家有些蠢了。”   为何这般说,不过是为了一个嫡子,却放弃了百年基业,如今苏家府邸里一个人都没剩下,该走的都走了,至于那些苏氏族人也不知道被安排到了何处。   “确实蠢。”另一人赞同道。   年轻的百晓生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觉得,苏家此事办的才叫有种!”   “小子你太年轻了不懂这些,一腔热血最是无用。”   “用百年基业换了一场空,你觉得值吗?”   年轻百晓生说道:“此事不论值不值,至少苏家从不畏惧,这一点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   “话虽在理,但在我看来,苏家还是蠢,蠢的一塌糊涂,这苏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如今竟败落成这般。”   “这小子一说,我倒是觉得不错,那苏成也算是一个又胆量的人,到了这般年纪还敢提枪一战,这天底下又有几人。”   “徒有骁勇,终不成大事。”那人摇头,笑了一下,说道:“我称这种人为,莽夫!”   几人皆是摇头笑了起来,只当是个笑话听。   年轻的百晓生沉默了。   他有他的想法,其实不必在乎别人如何说。   他就是觉得苏家不是蠢,而是真正的有胆量!   胆量之大,敢为子报仇,不惧剑阁。   胆量之大,敢身穿银甲,手持长枪,直面剑阁长老。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甚至还想跑到那叫苏成的人面前,竖起拇指,大喝一句:“有种!”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198章 :长安城   “驾。”   赶马的车夫挥动手里的草编,抬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城墙。   城头之上站立这一个又一个银甲士兵,不论昼夜,他们都守在这里,守着这座天下第一繁华的城池。   ——长安城。   车夫抬起头望了一眼这座巍峨的城池。   他对这座城池有些熟悉,好像又有些陌生。   过了多少年了?   具体的数字吴福也记不清楚了,他只知道自从当年出了这座城后,他就再也没回过这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赶马。   车厢里却突然传出声来,“吴叔,要到长安城了?”   “是啊,少爷。”吴福答道。   马车的人嗯了一声,再也没了其他话语。   沉默着,却忽听一声猫叫。   “喵。”   小七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它跑到了车顶,站在那车顶上抬头望去。   那巍峨的城楼,矗立着的银甲,它都需要抬着头才能看到顶上。   一时间小七也看呆了,似乎在想这里是哪里。   马车行驶到了城门口,接受了一番盘问,废了不少时间这才进了长安城。   长安城,天下第一繁华,无处不热闹,进了城里都被人海给淹没掉,白日里最为喧嚣,走在街上都是不停的吵闹声。   这长安城可要比建安繁华多了。   “张兄他们还没赶上来吗?”公孙羽心里默念着,他抱着怀里的小七。   这一路上不知道是他在担心,连小七也很不安分,时不时跑出去看一眼,想来应该是在找张兄吧。   后面的马车里,小道士寒语和宋书生撑着脑袋看着外面,惊叹着。   “这就是长安城吗……”   “好多人啊。”   “那是什么?好漂亮。”   “诶诶诶,你别挤我啊,看不见了。”   ……   他们从未来过长安城,如今一进城便被这繁华程度给吓到了,不管什么看到什么玩意儿都得惊呼两声。   在这长安城面前,建安城又算得了什么。   吴叔赶着马,眼前的景象不断后退,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长安,好像一点没变,又好像变化颇多。   他伸手摸了摸眼角的皱纹,叹了口气,“已经老了。”   如今连这长安城似乎也老了。   最让人感慨颇多的便是岁月,眨眼三四十年,有东西本就忘了,可再一看见又会想起很多事情。   吴叔看着那出街角。   他记得,自己第一天当差那天就是在此处抓了个小贼。   还有哪里,当年差一点就没能活下来。   这里……   哪里……   忽然间记起许多的事情让他感到有些头疼。   一大把年纪了,总是有些怀旧。   “驾。”   吴叔匆匆看了一眼,随后便不再看了,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想起来也不过是徒生烦恼。   直到最后,马车停在了一处院落前。   这处院子是早些年老爷买下的,放在这里也有好多年了,平时也只有些下人在打扫。   “少爷,到了。”吴叔到。   公孙羽抱着小七掀开了帘子,他点了点头,拍了拍身旁的吴蛮子道:“蛮子,该醒了。”   吴蛮子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啊?到了?”   众人下了马车。   进了庭院里,裴远四处打量这院子,赞叹道:“没想到你家还在长安城有院子,这可是个好地界啊,还是你们公孙家有钱。”   “就是个院子而已,说的像是你家穷的买不起的样子。”公孙羽平静道。   这时,玄关处忽然走出了一位老者,留着花白的胡须,脸上满是皱纹,在那嘴角有一颗痣。   这人已经老的不成样了。   公孙羽眉头一皱,心中有些疑惑,于是便看吴叔。   “吴福?”老者干笑两声,看向吴福道:“你还没死呢。”   “托您的福,还死不了。”吴福呵呵一笑,低声答道,扭头看向公孙羽解释道:“少爷,这位是金管家,在我之前的老管家。”   金竹听到这话低头拱手,恭敬道:“金竹,见过少爷。”   公孙羽听到这话一愣连忙伸手扶起了金竹道:“金管家不必多礼,只是…为何我没听家父说起过。”   吴叔却忽然沉默了,没有接话。   金竹笑了笑摆手道:“没什么不可说的,不过是早年犯了错事,所以被老爷派到这里守院子了。”   “这样吗。”公孙羽确实不知道还有一位老管家。   “喵呜。”小七看了一眼这老者,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白发苍苍的人。   金竹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随后,吴叔安排好了一切,这处院子有不少房间,就算再来十余人也是足够的。   吴蛮子倒头继续睡了起来,宋书生看了一眼,骂了一句:“也就只有你这蛮子才睡的如此心安。”   ……   吴叔安排好一切后走到了后院。   这后院里花草茂盛,美不胜收,想来是花了不少时间去打理。   金竹站在一旁,给这些花草浇水,见吴福来了,于是便道:“你那性子,我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来长安。”   “这不是来了吗。”吴福道。   “怎么又想来了?”金竹笑道。   吴福看着他,叹道:“都快过百岁的人了,话怎么还这么多。”   金竹如今以有九十余岁了,再过两年便是百岁,二十多年前因为一件事被老爷罚到了长安守院子,一守就是二十年。   “你可不是常人呐,现在这长安城可不是四十年前,若是出了什么事牵扯到公孙家,那你可就是罪人,老夫可得看好你。”金竹继续浇水,一边说着。   “放心,不会牵连到老爷和公子的。”吴福道。   “哦?”金竹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吴福,问道:“想明白了?”   吴福想了想,答道:“明白大半了,但没时间再想了,这般年纪已经没几年活头,往后老的牙都掉了,就没有机会了,趁还挥得动剑,死也瞑目了。”   “你倒是想得开。”金竹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岂不是没有管家了。”   “这不有你在吗。”吴福平静道。   “老夫?你也说了,老夫都快过百岁了,路都走不动了,怎么做得。”   吴福沉默许久,再没接话。   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该说的都说了。 第199章 :钦天监的客人   黎明,天化作一片灰白,晨间的露水与寒冷席卷而来。   颠簸的马车让张铭难以入眠,一夜都未曾合眼,他掀开马车的帘子,见念安和尚仍在赶着马。   “张施主醒了?”念安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这怪和尚也就只会笑了,好像无时无刻都在笑一样。   张铭可是一夜没睡,问道:“和尚,你坐了一夜,就不累吗。”   “小僧的心是静的,心静下来便是休息,自然也不会累。”念安道。   张铭冷了他一眼,这和尚大道理怪多的,不过也是秃驴也得有秃驴的样子。   张铭扭头看向了车厢里的楚航,楚航还未醒来,也不知道要睡多久。   念安出声道:“他强行破镜,三两天是醒不来的。”   “要这么久?”张铭问道。   强行破境自然也是有下场的,累积未到强行破境,就好像是拔苗助长一般,如今楚航入了宗师之境,就算是再想重修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张铭盯着昏睡的楚航看了许久,抬起头看向念安和尚,问道:“你知道楚航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杀的苏家公子吗?”   “唯行善举。”念安道。   张铭听到这话便明白了,就是件简单的事情。   无非就是苏家公子太过嚣张跋扈、心恶行陋。   他也听顾青山说起过楚航的作风,虽说人有点虎,但却跟顾青山一样,喜欢多管闲事。   或许是那苏家公子苏白做了什么恶举,楚航看不下去了,或是失手,或是真就想杀了苏白,所以才得罪的苏家。   这般简单的一件事,到了如今却成了这般局面。   昨日里,苏成提枪佩甲直面虎千剑,虽被一剑败之,但却从未畏惧过。   苏成不是蠢人,那苏牧也不算是,苏家三公子苏学更是通读万卷满书香气。   按理说这苏家大公子苏白不该那般,这里面估计又另有其事了。   张铭也打算等楚航醒过来后再好好问问。   ………   半月前,有一拜帖送入宫中。   按理说宫中的事情本该不会传出,可第二天拜帖上的内体以及事情便从长安开始一直传遍天下。   拜帖上的落款是李氏六子李榕,也就是当年的六皇子如今的梁书榕。   此事一出掀起轩然大波。   李榕是谁?当年的六皇子啊。   六皇子来拜访当今圣上?这不明显去找事吗,因为这有一句话,江湖上聚齐起了一堆武人,打着梁书榕的旗号赶往长安,为的是有个从龙之功。   一时间,江湖上什么妖魔鬼怪都冒了出来。   那些高高在上盘算天下的人却明白,那拜帖根本就不是梁书榕亲笔,不过就是那暗处的人等不及了,为了加快此事的进程罢了。   入夜,天上挂起一轮圆月。   大陈皇宫,钦天监。   钦天监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卜算天命,这偌大的钦天监里,数十年却只有一个人在此,此人便是太师孔悦。   而今天,钦天监却来了一位客人。   孔悦身穿太师袍,年近半百,脸上却没有半点皱纹,发丝依旧亮丽,盘膝而坐,执白子,与到来的客人对弈。   这位客人身穿破布烂衣,一半脸用面具遮蔽,隐约可见一道疤痕从上至下,延长到脖颈之间,虽有面具遮挡,依旧很是怕人。   这一局棋下了半个时辰,两人都只是下棋,半句话都未说。   客人见了期盼上黑白相交,大势已成,他笑了一下,说道:“太师,看来这局是我胜了。”   棋盘上,黑棋已将白棋围在了角落里,十余颗白棋错落在各处,将被逐一绞杀,白棋不过是一潭死水,黑棋大势已成。   孔悦手中拿着白棋,迟迟未下,却不停的摇着头,却见他抬起头来,说道:“虽是一潭死水,亦能死而复生。”   白子落,却见错落的白棋像是忽然活过来了一般,与那黑棋的势想必,更胜一筹。   真就如太师所说的一般,绝处逢生,一潭死水亦能死而复生。   客人见状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再下下去也没有意思了,与太师下起就是这般,有时候看似自己要赢了,可一子之间便会满盘皆输,他也习惯了。   “险胜。”太师孔悦笑道。   客人瞥了太师一眼,苦笑一声,这算是什么险胜,他岔开话题,说起此事想说的事情:“太师,最近江湖上又乱起来了。”   “乱便乱吧,不乱起来,那些人才会出来。”   “就怕他们太沉得住气了。”   太师孔悦看了他一眼,说道:“如今你已不再管这些事了,到老夫这来莫不是就想问此事?”   客人微微一笑,讪讪道:“若是我说,我还是喜欢天下太平,太师信吗?”   “怎么不信。”孔悦道。   “朝堂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如若不然我也能如太师一般。”客人道。   孔悦笑了笑,没有接话,反而是问道,“上一次来此你说看中了一个人,如今如何了?”   客人摇了摇头,说道:“还好吧,那小子碰了不少跟头,就是有些蠢,年轻气盛。”   客人想了想,上一次来这里似乎是四五年前了。   这钦天监可不同于别的地方,钦天监在皇宫之内,本就是天子身前,戒备森严,四大监、十兵卫,还有大量禁军,就算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也无法潜进来。   “太师若是有空倒是可以去我那坐坐,这钦天监难免有些冷清。”客人道。   “老夫倒是不觉得冷清。”孔悦答道。   守在这钦天监,监管天象,测算吉凶,通晓后事,算的是天命,算的是国运,当今天下除了他,也没有人能守在这里。   “清风祥云为伴,星辰明月为友。”孔悦笑了一下,抬手道:“可不冷清。”   “太师有此雅志,我可不及太师。”客人摇头叹道,顿了顿,说道:“太师,再下一局如何?”   客人再不提凡尘琐事,外面的事情仍他闹去。   尽管太师什么都没有说,但其实上一盘棋就已经得出了答案,他来时太师便已经知道他要问些什么,用这种方法告诉他,绝处逢生的道理。 第200章 :新的任务   建安城外,江湖酒馆。   雷虎如往常一般出城赶往酒馆,推开酒馆的大门,打理一番,之后便守在柜台前等着今日的客人。   掌柜的跟着客人们去了长安,留了他一个小二再这里守客栈。   平日里经常来喝酒的客人也少了,只有寥寥几位熟客来酒馆喝酒。   酒馆才开门没多久,便有三人来了酒馆。   雷虎记得这三人,上次来酒馆里被掌柜的教训了一顿,被掌柜的御剑之术吓的下跪的三个‘江湖人’。   持剑人上前一步,问道:“那个,掌柜的不在吗?”   “掌柜有事出去了,你们有何事?”雷虎问道。   “没,没什么事,就是想买壶酒喝。”其中一人说道,另外两人也点了点头,很是恭敬。   “银子。“雷虎道。   三人零零散散的凑出了四两银子,买了一壶梅花酒,雷虎收下,随即便去取了酒来。   雷虎本就不怎么会说话,如今这般态度,但是有些像张铭平时在酒馆时了,爱喝不喝不喝拉倒,对客人也不是很好。   “快尝尝。”   “给我分一点。”   “喂,少倒点,没我的了。”   三个人分起了酒,这酒好喝的打紧,他们本是不爱酒如今却也爱上了酒。   正当他们在喝酒的时候,酒馆外的官道上走来一位身穿道袍的小道士,小道士身旁还跟着一位少年郎。   雷虎见此人走进了酒馆里,想了想还是迎了上去,“请。”   徐毅见了雷虎有些没反应过来,看了看酒馆里,并没有看到张铭的身影,于是便问道:“你是小二?掌柜在吗?”   雷虎摇了摇头,解释道:“掌柜去了长安。”   去长安了?酒馆里桌上喝酒的三人听到这话静了静,三人对视,轻声说了起来,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   “去长安了……”徐毅喃喃道。   孟不言问道:“半道子你难不成来这喝酒?”   “可不是。”徐毅继续说道:“我来这里取回玉佩。”   孟不言反应了过来,他记得徐毅似乎说过这件事情,还被自己嘲笑了好几天,想当初半道子为了那四十两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最后还是他从家里偷了四十两银子出来。   “玉佩?什么玉佩?”雷虎疑惑道。   “掌柜的没有跟你交代过吗。”徐毅皱了皱眉,那掌柜的不在,那玉佩岂不是拿不回来了。   “没有。”雷虎摇头。   “可否找找?”徐毅问道。   雷虎打算直接赶人,摇头拒绝道:“掌柜不在,我不能做主,你请回吧。”   “这……”徐毅愣了一下,随即问道:“那掌柜还有多久才回来?”   “不知。”雷虎摇头。   “那你们掌柜去了多久了?”   “半月有余。”   徐毅沉吟片刻,思索着该怎么办。   孟不言道:“半道子你着急什么,去一趟长安也只是月余,大不了等半个月就是了。”   徐毅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再等半个月吧。”   ……   此时此刻。   长安城外,坐在车厢里的张铭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小道士来了吗?”张铭嘀咕了一句。   系统来了提示,不过也只是提示而已,自己有一个任务只差这零点五,若不是忽然来的系统提示,他都快忘了有任务了。   “忘记给雷虎交代了。”张铭叹了口气,若是交代了,说不定任务就完成了。   玉佩就放在酒馆二楼房间的被褥下,随便一翻就能翻出来,只是雷虎估计根本就不会去二楼,甚至连柜台的位置都不会去做,太守规矩了。   张铭掀开帘子,前方是巍峨的城墙,没有错的话,这里便是长安城门了,进了城门,便是长安。   “这就是长安城的样子吗。”张铭喃喃一句,前世他曾来过这里,不过却是大变样,眼前的才是正真的长安城,当年的长安城,别有一风味。   念安嘀咕道:“到长安了。”   一进长安城,张铭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一道声音。   【地域任务:长安美酒】   【任务内容】:品尝长安城内有名的酒,至少十种。(0/10)   【任务时间】:一月   【任务奖励】:按阶段发放。(每品尝到一种酒便会获得一样奖励,是否算是符合任务需求的酒由系统决定。)   张铭微微一笑,念叨到:“久违。”   久违的任务,许久未曾见到了。   念安回头看向一眼张铭,问道:“张施主曾来过此地?”   张铭回过神来,答道:“算是来过吧。”   念安点头,继续赶马。   张铭坐在马车里,外面叫卖声不断,时不时还会传来阵阵香味,估计是街边卖的吃的,他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外面,感叹一句:“好热闹啊。”   与建安城比起,长安城确实要繁华许多。   “和尚你应该来过很多次吧。”张铭道。   念安摇了摇头,说道:“小僧也不过是第二次来。”   “你活了百年,只来过两次?我可不信。”张铭道。   “长安虽是繁华,却不及尘世大美。”念安笑道。   张铭没有理他,拉回了帘子。   半晌后,马车停在了一处府邸前。   张铭掀开帘子看了看,见这府邸并没有牌匾,大门上也满是灰尘。   “怎么在这停了?”张铭问道。   “地方到了自然该停了。”念安道。   张铭有些疑惑,他下了马车,看了看眼前的这府邸。   府邸很大,光围墙就有几米高,必定是一处大府邸,只是这样的府邸却没有牌匾,门上的扣环都满是灰尘。   “我们再这里落脚?”张铭皱眉问道,他本是想着找一处客栈将就一番。   念安双手合十说道:“此处是小僧故友留下的,如今已没人在了。”   “这里可是长安城,这么大的房子,你哪位朋友什么来头?”张铭道。   “小僧曾与张施主说起过哪位老友。”念安道。   “谁?不会是苏家老祖宗吧。”   “正是。”   张铭微张着嘴,这苏家老祖宗还算是有些权势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迁到江陵去,不过这都是几百年的事情了,也没什么好深究的。 第201章 :约定的日子到了   身穿白衣却瘦骨嶙峋,面色苍白,似那街边饿了几日的乞丐一般,甚至还要消瘦。   “咳咳。”   树下的人捂嘴咳嗽了两声,一日不如一日了,想来自己剩下的日子是不多了。   那人身边站着一个紫袍剑客,腰垮长剑,给人一股生人莫近的感觉。   “不进城?”燕北安淡漠道。   当世剑仙出现在这长安城外不免会让人觉得的奇怪,若是让长安城里的那些人知道了,说不定会更加乱,剑仙至此,就连当今圣上都得掂量几分。   “这不还没到约定的日子吗。”梁书榕微笑道。   拜帖上的日子是在三日后,他根本就不用着急,提早进了这长安城说不定还会有很多麻烦,还有许多不想见的人也会冒出来。   燕北安抬起头,这一路走来,他并没有见到梁书榕的成长,无非就是走遍了大江南北,看遍了五岳山川。   不得不说,这世间的风华让燕北安的心也静了下来,而在崖下玉箫宫一站,使得梁书榕顺利得了一半天势,自从那以后,梁书榕才正真有了自保之力。   三次出手的机会,梁书榕用去了两次,一次在一个妖僧上,一次在玉箫宫,如今剩下这一次几乎,想来是要在那宫门里了。   “进了那里你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了。”燕北安道。   “该去的地方,如今我都去了,可不怕了。”梁书榕微笑道。   玉箫宫一战得一半天地之势,如今已融会贯通,可那剩下的一半,他仍旧心存畏惧,不敢去取,他很清楚,若是伸出了那只手,下场可能是死。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贸然去取剩下的势。   这一切,都要等到三日后。   梁书榕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出那日长安城的模样,必定是大乱,硝烟会起,军队奔袭在长安城的各个街角,那一个个藏在暗处的人都会出来。   这些人不过是差了个理由罢了。   打架也需要个理由,这个理由便是不过是一个类似于‘前朝余孽’的名号。   ………   念安和尚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只剩下昏迷的楚航和张铭在这府邸内。   这偌大的府邸,满是岁月的痕迹。   花圃里的花败了又开直至消逝,杂草丛生霸占了整个花圃,每到一处便能见到厚厚的灰尘,伸手一抚,便烟尘四起。   “照那和尚说,这院子也得有一百多年了。”张铭心道。   长安城里这般大的府邸,没人居住却留了一百多年,这可不得了,四十年前萧何叛乱,本该乱象四起,这府邸也该在那些乱事之中便被收回,可却一直留在了现在。   张铭随意逛了逛,随后便去看了一眼楚航。   念安和尚说,楚航至少也得三四天才能醒过来,如今也快乐,大概就是在今天才对。   入夜,明月升起。   楚航从昏沉中醒来,他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刚一醒来他便感到浑身筋脉剧痛,体内寒毒也仍在隐隐作祟。   “嘶。”楚航龇牙咧嘴,稍微平复一番后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他身下的一张床,还有案头的一盏烛火仍在摇曳,剩下的也只有遍地的尘埃了。   “小爷不会是到了阴间吧。”楚航脸色阴晴不定。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了。   张铭走了进来,见楚航已经坐了起来,“醒了!?”   “掌柜。”楚航喊道,见了张铭他确定的嘀咕了一句,“原来小爷我没死啊。”   只是,自从强行破境昏迷之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铭走上前来,将手里的酒壶扔给了楚航,楚航伸手接住,看向了张铭。   “寒毒未解,不喝这酒会死的。”张铭道。   “掌柜,我可没银子啊。”楚航道。   张铭说道:“顾青山替你给了。”   “这样啊,哈,还是狗子对我好啊。”楚航笑着打开了葫芦,灌了一口,身上涌出一股暖意,身心舒畅,“对了,狗子呢?”   “你可是昏睡了五天了。”张铭坐了下来。   “五天!?”楚航愣了一下,居然睡了这么久。   随后,张铭与他说起了这中间发生的事情,从那密林一役到苏家,再到现在的长安。   楚航有些没反应过来,五天时间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甚至是已经到了长安。   “师叔也来了吗。”楚航嘀咕一句,却是嘴角一抽,虎师叔那记性,居然还能赶得上来救他,真是难得。   “你师叔很有意思。”张铭笑道。   楚航摆了摆手,说道:“虎师叔他就是那性子,在剑山的时候上茅厕忘经常忘带草纸,都还是我去送的呢。”   “挺有趣的。”张铭笑道。   “嗯,虎师叔连手纸都要白嫖。”楚航道。   “……”张铭轻叹一声,这家伙还真是会学以致用啊,白嫖这词用的怎么感觉如此熟练。   “你好好躺着休息吧,我听那和尚说,最近长安城里不平静,你也莫要出这府门。”张铭道。   楚航这几日里便在府邸里静养着,也没去哪里。   念安和尚时不时会回来一趟,张铭都很少见到他,神出鬼没的。   这两天里,张铭有时会出门看看,这长安城里确实如念安和尚说的一样,很平不平静。   有时候走在街上都能感受到了一两个江湖人的气息,至少也是玄境,宗师之境虽然少见,但也有许多。   张铭又去打听了一番,长安城里晓得事的人不少,客栈小二最懂这些事情,一问便知。   长安城里忽然涌入了许多武者,大多都是乔装打扮进来的,甚至连平民百姓都有察觉。   “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这些人可真有胆量。”张铭心中暗叹,这可是长安城,天子脚下,莫名多了这么多武者,朝廷必定会有所作为。   果不其然,第二日就有许多武者被抓了,但大多都是些玄境武者,宗师境武者现在大多都藏了起来。   “好像是明天吧。”张铭嘀咕一句。   约定的日子要到了。   当初那个爱喝游人醉,烂醉于酒馆门口的箫客要来此地。 第202章 :剑仙一剑,偷得半分   这一日,城门紧闭。   长安城没了往日的喧嚣,或许看出了今天的不凡都躲在府里未曾出门,街上叫卖的小贩也早早收了摊。   在那城门之前,有一人盘膝而坐,身前摆着一柄剑。   那人睁开了眼,看向了前方。   官道尽头,有两道身影逐渐浮现,其中一人伸手捂着嘴咳嗽着,像是患了重病一般。   是他来了。   梁书榕抬起头看了一眼那长安城,城头上每隔一丈便是一甲,就连城门都是紧闭的。   “倒是看得起我。”梁书榕笑了一下。   视线下移,他终是注意到了那城门外盘坐在地上的人,仔细看了一眼,倒是不认识此人。   梁书榕明了,就连进城也要难为他。   燕北安至死至终都是沉默着,他不给是个陪同的人,答应了三次那便是三次,此行之后,他便再也不欠什么了。   城门外吹过一阵凉风,长安多有风沙如今也不例外,沙尘飘起又落下,城门紧闭的长安城外,倒是显得有些凄凉。   停下脚步,梁书榕看向了眼前的人。   盘坐在地上的剑客伸手拿起了剑,他已经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你是谁?”梁书榕出声道。   剑客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挥动手中的剑。   “铮。”   剑光袭出。   梁书榕微微皱眉。   他抬起手,罡气覆盖于掌中。   那道剑光接触到那双手的一瞬间,消散了。   剑客淡漠一眼,一语不发,放下了手中的剑。   “你够格了。”   剑客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不再挡着城门,他走向梁书榕,与之擦肩而过,在那时剑客扭头过看了一眼梁书榕身旁的燕北安,随后扭过头,朝那官道上走去。   梁书榕觉得奇怪,但也没再过问这个剑客是谁,又是何人,他也不再感兴趣,当是个路人罢了。   “这就走了?”梁书榕念叨一句,直到那剑客走远。   也不知道这剑客为什么守在这里,留下一剑以及一句‘你够格了’便离开,不知道要去哪里。   直到那奇怪的剑客消失在了官道上,梁书榕不再想拿剑客,回过头看向了眼前的城门。   城门是紧闭的,那该如何进去。   “你要如何进去?”燕北安突然出声问道,他有些好奇梁书榕会如何做。   梁书榕笑了一笑,伸手道:“借你的剑一用。”   燕北安皱了皱眉,梁书榕见状说道:“只是一剑。”   听到这话燕北安才微微舒展了眉头,解下腰间的长剑,扔给了梁书榕。   梁书榕伸手接过,拔出这柄剑。   剑身泛着淡淡的红光,拿在手中的时候,梁书榕能感觉到这柄剑里的戾气,他看了一眼燕北安,心中叹了一句,这该是杀了多少人。   燕北安忍不住问道:“会用剑吗?”   梁书榕微微笑道:“曾见剑仙出剑,偷学了半分。”   提剑上前,抬头看向这巍峨的城门。   有一剑唯偷学而来,此剑仙为当世剑仙——燕北安。   此剑承于剑仙。   这一剑他只学了半分,但也够用了。   剑出。   似有万马千军,狼烟起,杀声起。   此剑名为千军,为兵法之剑。   此一剑也成就了江湖上第二位剑仙,以兵法入道,持剑成陆地神仙。   “嘭。”   剑落,城门开。   梁书榕将手中的剑收回剑鞘里,这一剑几乎抽去了他一半的内力。   燕北安收回剑,说道:“有七八分像了。”   梁书榕也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七八分像是真,但也只不过是像而已,他不是学剑的,终究只能学个模样罢了,剑中之意是他永远都学不会的。   “走吧。”   梁书榕迈步,这天下他几乎都走遍了,漂泊半生,如今也回了此处。   他做了一件谁都不敢做的事情——剑开城门。   开的是长安城的城门。   一进城门,果不其然已有禁军守在此处,像是早已料到了一般。   “宵小之辈,胆敢犯我长安。”   “拿下!”   禁军围攻而上,梁书榕没有一丝慌乱,取下了腰间的玉箫。   “呜。”   霎时间,箫声起。   箫声轻慢,略带悲意。   “砰砰砰。”   “这……”   一个禁军倒下,另一个禁军倒下。   一首曲子都还未曾吹完,眼前的禁军已经全部倒下,醉生梦死。   感悟天地之后,他也明白了手中的箫,压下了箫声中的暴怒,如今可令人入睡,而不是如当初一般,箫声疯魔。   梁书榕收起玉箫,迈步跨过倒在地上禁军。   禁军无非就是些体魄异于常人,虽都习了武,最高也不过是玄境,对梁书榕来说是轻而易举。   与当年洛溪山比起来,这还算不得什么。   燕北安迈步跟上,这还不过是进城门而已。   长安城的街道上没有一人,各处府邸的门都紧闭着,无人上街,略显荒凉,梁书榕不急不缓一步一步朝着那皇宫走去。   时而咳嗽两声,时而抚摸腰间的玉箫。   暗处的楼阁上,有一袈裟,又有白衣,还有一位头戴斗笠背着巨剑的剑客。   张铭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嘀咕道:“变了不少。”   当初在酒馆初见梁书榕,此刻却截然不同,身上多了一股势,莫名的势。   “够骚。”楚航道。   “……”张铭瞥了他一眼,楚航憨笑一下,闭上了嘴。   念安只是看着这一幕,片语不发。   “话说回来,这长安城里的除了禁军就没有再出来管了吗?就这么然他直接到宫门?”张铭问道。   楚航道:“要我说啊,这个道理也算简单,什么样的打架便该由什么样的人来管,禁军什么,再多人的人去了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张铭听到这话思索了起来,还别说,楚航说的有几分道理。   他看了一眼念安,却见念安看向对面的楼阁。   张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楼阁的窗口处站着一个人,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不知的是何人。   “你认识?”张铭问道。   念安道:“不熟。”   戴着面具也只是看了一眼念安和尚,随后便扭过了头,不再与之对视。   关注着梁书榕的不止是他们,这街道暗处不知有多少目光,都在看着街道上的两人,都是江湖武人,或是些抽热闹的。 第203章 :旧怨今了   梁书榕抬起头。   尽头之的宣化大门紧闭着。   在那宫门口站着十余人,各身着禽衣,或虎或鹰,皆手持兵刃,立于宫门前。   ——长安十兵卫。   梁书榕淡漠一眼,迈步朝那十余人走去。   “踏。”   却在此时,有一身着麻衣的老者从一旁的街角走出,腰间别着一柄断剑,断剑之上还有些许裂痕,像是死了一般。   梁书榕眉头一皱,这位忽然出现的老者给了他一些压迫感,怕是不好对付。   麻衣老者取下腰间的断剑,淡淡的看了一眼梁书榕。   老者没有说话,反而是转过身去,朝着那宫门前的十兵卫走去。   梁书榕看着这一幕有些发愣,他确实不识此人。   燕北安却突然发话道:“这人不是冲你来的。”   梁书榕眉头微皱,不是冲他来的?   他抬头看去,见了那老者的背影,发丝有些花白,就连身形都有些伛偻,唯独手中那柄断剑,依旧挺立。   麻衣老者停在了那十兵卫十丈之外,厉声说道:“秘谍司吴福,特来讨教。”   “秘谍司?”十兵卫中持戟之人是那胡狼,胡狼眉头一皱,忽然感到一阵不妙。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还在远处的梁书榕,这等变故是他没有想到的。   “断剑客者。”手持雁翎刀的李凌志一言道出了此人的身份。   “是他吗。”胡狼眉头一挑,手中长戟紧握,警惕着前方的人。   暗处注视着这一幕的人听到那一声‘秘谍司吴福’微微一愣,感叹一句。   “这个人居然还没死了。”   “这人是谁?”小一辈的人都不曾知晓过此人。   “四十多年前的人物了。”   “……”   就如他们所说,秘谍司已经消逝了四十余年,如今活下来的人也没有几位了,当年长安城里无有宵小,断剑客者便是镇守长安的其中一人。   只是可惜,朝廷中人不得入天榜,如若不然断剑客之名必定传遍天下。   梁书榕站在远处的,索性便坐了下来。   燕北安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打算帮忙?”   “他人恩怨,我不过是个外人。”梁书榕道,他怎么会不知此人,这段四十余年前的恩怨,他插不得手。   酒楼之上,有一公子放眼望去,见了场中的老者。   “那,那不是吴叔吗!?”   “羽哥,这是怎么回事?”   裴远、宋书生还有吴蛮子接连惊叹。   公孙羽手中端着一杯酒,静在原地,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眸之中那股淡漠,让他们几人闭上了嘴。   宋书生咽喉滚动,不敢再说半句话。   公孙羽这才喝下了杯中酒。   酒楼上沉默了下来,几人皆是看着场中的吴叔,唯有公孙羽,不愿看一眼。   远处阁楼上的张铭看到这一幕并未有太多惊讶,他听顾青山说过吴叔,此行长安他便大概猜到了吴叔要做些什么。   “是这老头,这不是找死吗!?”楚航也认出了吴叔,他想要上去帮忙。   “你干嘛。”张铭拦住了他。   “帮忙。”楚航道,九铁面围攻他和顾青山的时候可是吴叔出手才救下的,如今怎么能坐视不理。   张铭却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好好待着吧,重伤未愈,连一半实力都发挥不出来,上去只能托人后腿。”   “掌柜说的不错。”念安也是赞同道。   楚航听到这话不知该怎么反驳了,也没了刚的冲劲,他现在确实没那个实力。   张铭看了和尚一眼道:“怎么你也喊我掌柜,不喊张施主了?”   “无量天尊,吾为道自然该喊掌柜。”念安道。   “毛病。”张铭嘀咕一句,这臭和尚又发神经了。   ………   苍鹰、胡狼、山牛、红狐、黑蛇…,总共十余人,皆是十兵卫中最为顶尖的几位。   他们守着长安城,将这江湖浑水化为清澈,镇压宵小之辈,这便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官府管不了的人,他们管。   监察院不敢抓的人,他们敢抓。   无人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江湖人在长安犯乱,理应由他们在解决。   胡狼上前一步,长戟竖立,沉声道:“吾敬你为前辈,可你不该助其造反!”   吴福摇头道:“福只为讨回秘谍司七十四条人命,未曾想造反。”   胡狼沉吟片刻,当年秘谍司死守长安,本是打算赦免放其一条生路,可秘谍司的人却死拒不降,不得以才灭了秘谍司。   而如今的十兵卫,却是秘谍司的缩影。   可如今的十兵卫却根本比不上当年的秘谍司,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站出来,当年秘谍司有断剑客者,可十兵卫却什么都没有。   胡狼叹了一句,“你为断剑客,当年镇守长安,如现在的我一般,可你不该在长安作乱,与那些宵小之辈有何区别。”   “这里已经不是从前的长安了。”吴福叹道。   就如当初在酒馆外,那江家老仆说的一般:却在一夜之间换了皇帝,秘谍司化为野狗。   吴福举起手中断剑,他不打算再多说下去了。   说的再多也没什么用,那七十余位死守长安的秘谍司,当年的仇怨,趁他还没想金竹那般老的走不动路,也该了解了。   “哼。”胡狼冷哼一声放开手脚,持起手中巨戟。   十兵卫几人皆是取出兵刃,苍鹰李凌志抽出背后苗刀,刀光闪烁。   “此一剑,为当年长安犯乱。”   吴福抬手挥出一剑,只听咔的一声,断剑上的裂痕更加深了。   晋军作乱长安,长安大乱,为那时他未能守得长安而挥出此剑,早该在四十年前挥出的一剑,如今才斩出。   似有一柄巨剑从头顶斩下,心生畏惧。   “破!”胡狼呵斥一声,长戟袭出。   “去。”银光闪烁,李凌志手中苗刀斩出,紧接着剑光、刀光、枪尖俱朝那道袭来的剑光斩去。   十兵卫合力挡之,眨眼之间,那道剑光便消散与这天地之间。   断剑客者的第一剑,挡下了。   虽是挡下,可十兵卫众人却皱起了眉头,他们拢共十余人,合力才挡下此一剑。   这不过才是第一剑而已。 第204章 :断剑之死   “七成。”   李凌志微微皱眉,刚才自己用了七成力,其余人应该也与自己差不多,这般形式很不妙,一剑之威甚至波及到了宫里,那宫门都微微颤抖了一番。   吴福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中的断剑看了一眼。   “老朋友,你撑不住了吗。”吴福对这断剑念叨了一句,当初就连绝世兵刃都挡下了,可如今却再也受不了这一剑了。   从一把完好的长剑,成为一把断剑,再到现在满是裂痕,那一道道裂痕皆是由一剑又一剑铸就而来。   到了如今,连剑也快亡了。   吴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对这断剑说道:“无妨,有我陪着你。”   吴福抬起头,再次举起手中断剑,一道道裂痕涌现,这也是最后一剑了。   “此一剑,为秘谍司死守长安,无一人退!”   为的是当年死守长安的秘谍司,为了家国而抛洒鲜血。   七十余位死去的秘谍司,吴福每一个都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一起镇守长安,若是没有他们,也没有当初的断剑客者。   他为秘谍司第一人,自当为九泉之下的他们讨一个心安。   风起,剑罡随风而动。   剑意滔天,断剑上传来咔的声音,又有一道裂痕浮现。   这一剑,是断剑下的最后一剑了。   剑意通达,剑罡已满。   “斩!”   一声‘斩’,断剑斩下。   那股压迫感让躲在暗处的人都皱起了眉头,此一剑的厉害可想而知。   “枪去!”   “拔刀!”   “剑起!”   十兵卫接连出招,合力攻之,刀枪剑戟接连斩出,只为挡下那滔天一剑。   无一不是眉头紧皱,无一不是用尽全力。   可就算如此,却不及那一道剑光。   “退!”胡狼惊呼一声。   他们用尽了全力,可就算如此,也不过是挡去那一半剑意。   剑罡剑意已至身前,这一剑他们退不了。   “轰!”   一声巨响,十兵卫几人倒飞而处,长戟落地,苗刀飞落,胡狼李凌志皆皆口吐鲜血。   这一剑,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那些暗处的人再次议论了起来。   “他还是他啊。”   “叔叔,这人也太厉害了,怎么从未听你们说起过。”   “天下你不知道的人还多着呢,所以你也须知畏惧二字。”   “侄儿受教了。”   阁楼上的楚航看着这一幕松了口气,他害怕吴叔应付不了,如今也放心了。   “无量天尊,皆称十兵卫为当年秘谍司,可如今却不敌一人之力。”念安叹道。   “十兵卫都太年轻了,毕竟吴福也是老一辈的人了。”张铭道。   “年岁可不代表实力。”   “和尚,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无量天尊,或许是因为今日是道吧。”   ……   “咔。”   却听场中传来一声轻微的脆响,众人朝场中看去。   吴福低下头,看向了手中的断剑,原本一道又一道的裂痕不断延伸,在他的眼底下,只见遍布了断剑的每一个角落。   “啪。”   只听一声脆响,断剑化作一片又一片,打落在了地上,吴福手中仅剩下一个剑柄,如今连断剑都没剩下了。   “老朋友,一路走好。”吴福心中念了一句。   自此以后,手中再无剑可用,唯有一个剑柄。   后方的街道上,燕北安看着那个身穿麻衣的背影,淡漠的他却忽然说了一句话,“若再假以时日,此人可成剑仙。”   盘坐在地上的梁书榕听到这话一愣,居然让燕北安做出这样的评论,这老者这有这么强吗。   燕北安不答,只是看着场中的人。   燕北安平生没什么欲望,唯一的就是想找一个合适的对手,他从前以为会是独孤叶,可自从燕山试剑之后才明白,独孤叶跟他不是一路人,也不能成为对手。   宫门前倒地的十兵卫仅有两人从地上站起,胡狼与李凌志,而剩下的人则是再无起身之力,皆身受重伤。   “咳。”胡狼咳嗽两声,紧咬着牙冠站之不稳。   李凌志咽下口中鲜血,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同伴,皆是昏了过去,受了重伤。   只是一剑,便让十兵卫大败于宫门前。   也是李凌志与胡狼内功深厚,要不然也是避免不了当场昏厥。   胡狼沉默着,他心中生出一股挫败感。   十兵卫当值十几年,他尽心竭力想让十兵卫成为当年的秘谍司一般,可如今却敌不过一剑之威。   “我不服!”胡狼咬牙道。   他要十兵卫成为国之重器,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时常被呼来喝去。   凭什么十兵卫永远都要活在秘谍司的阴影之下。   胡狼持起长戟,踏步上前,李凌志却拦住了他,说道:“你会死的。”   “让开。”胡狼沉声道。   李凌志身受重伤,受了胡狼一撞,根本无法拦住他,倒了下去。   胡狼目光所想,是那断剑客者。   凭什么十兵卫不如秘谍司。   凭什么他胡狼只能做人下人。   凭什么随意一个江湖人便有胆量冒犯长安。   “死来。”   吴福看着那个持戟而上的人,他扬了手中的剑柄。   “嗡。”   长戟距离吴福不过半丈,却忽然停了下来。   “哐啷。”长戟落地。   胡狼眼神淡漠,径直倒了下去。   十兵卫换了两次,他是上一代人遗留下来的人,他是最差的那个,于那洛溪山上苟活下来。   他还记得几位哥哥喊他小狼崽子,时刻都照顾着他,可最后他们都走了,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再也回不来了。   “下来陪你们了。”胡狼闭上了双眼,到此上一代十兵卫皆是离开了人世。   吴福看着此人,他忽然明白这人明知一死却为什么要冲上前来。   或许与他们一样,身旁的人都不在了,如今也只剩下了他一人,再无心念活下去。   “结束了?”楚航嘀咕一句。   “还没呢。”念安却摇头笑道:“这儿可是长安。”   话音刚落,街角处却忽然走来一人。   此人身材矮小,穿着一身官服,拄着一根棍子,走路不急不缓。   吴福看了过去,他当然认得此人。   官服上画着飞禽走兽,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拿着棍子,一步一步朝着宫门前走来。 第205章 :就该被遗忘   矮小的老者伛偻着身子,身上的官服都满是褶皱,拄着棍子,看着有些邋遢,但却没有人会小瞧了这老者。   长安有无数的官员世家,但真正有权势的却只有那寥寥几个,而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晋王萧何举兵,当年有小将身形矮小,使不得枪,武艺不成,却懂权谋,得晋王身侧谋士赏识,坐了个文武将军,可实际上,却只是个文士,武艺就莫要谈了。   因有此人,晋王几次大胜,因有此人才有晋军收拢天下义军,也是因为此人,才让晋军十万人一直到长安时有了四十余万人的规模。   此人名为陆忠,当年赏识他的谋士便是如今的太师,而陆忠之名也是太师所赐。   “陆忠。”吴福显然是认出了此人。   陆忠那矮小的身材在吴福面前根本就不够看,更别说他只不过是个不会武艺的文官。   陆忠走到了吴福的跟前,拱手阴笑道:“见过断剑客。”   “我认得你,他们的死有你一份。”吴福淡漠道。   “自然有我一份。”陆忠承认道,却没有一点慌乱的样子。   吴福虚起了眼,手中剑柄紧握,尽管剑身已碎,但要杀此人不过是轻而易举。   “这个陆忠又是谁?”张铭问道,楚航也想问。   念安解释道:“皆说长安有太师,太师之下又有两人,其一为武,其一为智,其中的智便是说的此人。”   “太师之下。”张铭沉吟了起来。   这位太师他未曾见过,不过却听顾青山说过,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既然能在太师名下,那必定是个不凡的人。   “武又说的是谁?”楚航问道。   念安答道:“你们见过了。”   张铭抬起头看向了念安,只是见过,却不认识?想来应该是这个意思,回忆一番张铭便记了起来。   “刚才城门口的那个剑客是吗?”张铭问道。   念安点头确定是那个剑客无疑。   视线回到场中。   陆忠见吴福身上已经有了淡淡的杀意,陆忠笑道:“断剑客是要杀我这手无寸铁之人吗?”   吴福冷哼一声道:“是又如何,你身上背负这般多血仇,有何杀不得。”   “血仇?”陆忠摇头叹道:“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吾等半生为晋王尽心竭力,就算是血仇也该由吾等背负。”   吴福沉默着,没有说话。   陆忠说的是‘晋王’,而当今圣上却已经不是萧何了,如今这一声晋王就值得深思了。   却见陆忠道:“此行奉太师之名,特来送剑。”   陆忠将手中的棍子举起,呈于手中。   “这便是剑。”陆忠道。   可他手中不过是他常年用来支撑的木棍罢了。   吴福看着那根木棍,沉默着。   陆忠又说道:“太师言,接下此剑,断剑客便可离去。”   “没得选吗?”吴福出声道。   “亦可随本官往大内牢狱。”陆忠道。   吴福再次沉默了下来。   他见了许多人,幕凌、徐万里、木婉之,都是当年之人,可却没有当年之勇,寒霜掌的传人最后做了家卫,就连叱咤疆场的将军戴了铁面。   他们的心都死了。   自从江陵一事后,吴福便在问自己,他的心是不是也死了,不胜当年了,他害怕,害怕自己成为他们那一样。   他踏入此地,断了手中剑,又有一持戟人撞死在他的剑下。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   其实自己与他们并没有任何区别。   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宁可死,也不愿活在这个世上。   因为,活着再无其他意义了。   等的人再也等不到,早年想要完成的事情再无力去做。   徐万里幕凌是如此,木浣之亦是如此,还有那死在他的剑下的十兵卫胡狼,皆是如此。   前路无尽头,有何必要再走下去。   吴福伸出手来,手却顿在了半空中。   他看向陆忠,忽然开口说到:“我们这些人,真就该被遗忘了吗?”   陆忠微微一愣,摇头笑道:“或许是吧。”   “有没想过,有一天,你也会被遗忘。”吴福问道。   “如今便是。”陆忠平静道。   吴福点头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淡淡的看了陆忠一眼。   他们确实该被岁月所遗忘,这是注定的。   陆忠何尝不明白,‘苟活’于这世上,如今也有而是多年了,自从萧何传位太子之后,陆忠也迷茫了,存在这世间的意义也不知在哪。   “请吧。”陆忠道。   吴福没有犹豫,拿起了陆忠手里捧着的那根木棍。   陆忠退后两步,没了棍子他走起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木棍之中的剑气涌出,四处飞散。   木棍化作飞灰再也承受不住那道剑气,吴福低头看了一眼,闭上了双眼。   燕北安松开了放在剑柄上的手,他知道自己救不了此人,剑柄上的剑气是来自太师孔悦,就算如今他为剑仙也救不下来。   梁书榕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想救这人?”   燕北安沉默不语,他想救,却救不了。   阁楼上的念安闭上了双眼,念道:“无量天尊。”   张铭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有些可惜,断剑客者将不再存在,或许不久之后便会被遗忘,再也没有记得他的人。   楚航感到心中有股压抑的感觉,他亦是学剑的,如今一位绝世剑客死在他的眼前,难免会觉得有些可惜。   “铮。”   在那刹那之间,剑气划过脖颈。   吴福却忽然一笑,嘀咕了一句:“勿念。”   他永远的倒了下去。   陆忠看着倒下的人,叹了口气,不忍在看下去,他在想,或许自己也是这般下场。   吴福是一个爽快的人,明白了活着的意义,所以选择了接剑,可陆忠却不明白,或许什么时候明白了,他也会想断剑客这般吧,做一件自己许久想做的事情,然后赴死。   陆忠转过身去,离开了这里,他不想再待下去了。   酒楼上一片沉默。   公孙羽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桌前的人都沉默着,不敢说一句话。   吴叔走了。   “喵呜?”小七看着他们,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公孙羽愣了愣,伸手摸了摸小七的头,沉吟许久。   倒了三杯酒。   洒在了地上。 第206章 :剑仙一剑开宫门   街道暗处。   有一人提笔写下:断剑客者福以一敌十,三剑败十兵卫,末了死于太师剑下。   或许是觉得有些不满意,随手划去,写道:秘谍司断剑客者吴福于宫门前大败十兵卫,末了,败于太师剑下。   写下此话的人皱了皱眉头,沉吟许久,将那末了后的话划了去,这才满意。   城门打开着,有两人走进了城门。   街道上没有一人,顾青山看了看了两眼,“看样子梁书榕还未进宫门。”   若是宫门开了,这长安街上便不会这般安静了。   虎千剑跟在顾青山身旁,四处张望着。   酒楼里,公孙羽倒下了三杯酒,他走到了窗口处,朝着下面看去。   他看到了那个倒下的身影,那是从小到大陪着他的人,甚至比自己老爹陪着的时间还长,如今却是不在了。   “羽哥……”吴蛮子想安慰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公孙羽没有回头,却见他脚尖一点,施展轻功踏这屋檐落下。   宋书生和裴远吓了一跳,立马起身跑到了窗口处,不知道公孙羽这是要做什么。   “这……”   几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公孙羽落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前方走去。   坐在街边的梁书榕看了一眼走过来的人,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见过。   公孙羽没有梁书榕一眼,径直走向了那倒在地上的老者。   “踏…踏…踏……”   一步一步。   终是走到了吴福的身旁。   他伸出手来,将那地上的剑柄,还有断剑的残片拾起,塞进了怀中。   背起了倒在地上的吴叔,一语不发。   他没有回酒楼,只是背着肩头的老者,一步一步朝着城门口走去。   梁书榕看着此人,神情淡漠,却是有些羡慕,七情绝断,他更是不知道那种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他只知道一个字,一个悲字,但也不过是一个字而已。   那个背着老者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街道尽头,众人也回过了神来。   长安城的街道上,公孙羽走过了不知道多少条街,一步不停的走着,始终是低着头。   城门不远处的街道上,顾青山抬起头看向了来人,见了此人惊呼道:“公……”   话还未说完,他便看见了公孙羽身后背着的老者,顿时便不敢出声了。   公孙羽背着吴福走过来。   顾青山沉默着,给他让开了道。   虎千剑不识此人,但见了那身后的人也让开了道。   公孙羽与他们擦肩而过,继续朝着城门外走去。   顾青山便一直这么注视着,看着公孙羽背着吴福走出了城门。   这个时候虎千剑才问道:“你朋友?”   “嗯。”顾青山点头。   “那他背着的那个人是谁。”虎千剑问道。   “是个剑客。”顾青山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了不得的剑客。”   “哦。”虎千剑答应一声,“挺可惜的。”   顾青山不再看,道了一句:“走吧。”   ………   梁书榕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了身,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燕北安,说道:“走吧。”   “去哪?”燕北安问道。   梁书榕扭头看向了紧闭的宫门,说道:“开宫门。”   他很清楚,开了这门,那将意味着什么。   宫门开的那一刻,那些魑魅魍魉都会从暗处涌出来,打着助他称皇的名号作乱长安。   可他是梁书榕,而不是李榕。   “来了。”   暗处的人盯着走向宫门的梁书榕,随时准备动身,朝廷有意打压江湖势力,如今争一争或许还有希望,若是不争,那就只是坐以待毙。   窗口处戴着面具的人看了一眼下方,嗤笑道:“蝼蚁安敢作乱,不过是被踩死罢了。”   他扭头看向了对面阁楼上的和尚。   念安感受到这股目光,看了过去,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一个眼神之间便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他看我们做什么?”张铭问道。   念安答道:“只是告诫我老实一些。”   张铭微微皱眉,那个遮着半张脸的人总给他一种危机敢,就算是当初的剑仙燕北安都没有这样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梁书榕走到了宫门前,抬头看了一眼。   他在想,该如何开这宫门,长安城门他都开了,剩下的也只是这宫门了。   “听说这宫门曾经有一人破开过。”梁书榕道。   燕北安听到这话答道:“梨花剑客,李安年。”   梁书榕看了燕北安一眼,有些吃惊道:“你知道?”   燕北安没有说话,站在一旁沉默着。   梁书榕也不再问了回了正题,说道:“燕北安,你要保我三次,如今已去两次。”   燕北安扭头看向他。   梁书榕继续说道:“那,这最后一次,你便帮我开宫门吧。”   燕北安沉吟片刻,开口道:“你可要想好。”   “进了这宫门,有五成是活,五成是死,就算你于万千之中保我一命,也还是有可能会死。”梁书榕道。   燕北安沉思片刻,抬起头答了一声:“好。”   “此一剑后,我便会离去。”燕北安道。   梁书榕点头,没一点反悔的意思。   燕北安抽出了腰间的剑,持于手中。   梁书榕退后两步,等着燕北安出剑。   “这是要做什么?”   “是在犹豫吗?”   “等等,不会,不会是……”   “怎么?”   “完了,要出大事了。”   暗处看着这一幕的人都心生疑惑,却也有几个人猜到了要做什么,顿时便语无伦次起来,发出了惊呼声。   燕北安站于宫门前,抬起手,挥出一剑。   这一剑,似千军万马奔袭而来。   这一剑,视为杀伐之剑,为兵法所悟,为杀戮所得。   这一剑,满是戾气杀气,在那燕山剑台之上成就了江湖第二位剑仙。   世人称他为剑仙——杀剑仙,燕北安。   “嗡。”   却见剑光一闪,风起风停,只在这眨眼之间。   就算隔着数十丈,众人也能感觉到那股压迫感,这便是剑仙的剑吗。   众人看着那宫门,却见没有半点反应,顿时有些疑惑。   紧接着,那宫门中间出现一道裂痕。   “咔。”   “轰隆。”   宫门碎了,化作碎块。   一剑开宫门。   梨花剑客之后,再有剑仙燕北安一剑开宫门。 第207章 :燕山剑楼,负剑人,剑南天   燕北安一剑开宫门,可那皇宫之内却未有人阻挡,不是因为怕了,而是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既可称之为剑仙,一剑之威就算是挡下了,那余下的剑罡也会让宫门荡然无存。   宫门开了,准确来说是碎了。   梁书榕见那破碎的宫门,微微一笑,随后却看向了身后的街道。   躲藏在暗处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从街角角落处走出来。   一个,十个,百个……   有人身穿布衣,臂附伤疤,皆手持兵器,却有几人衣着亮丽,拱手见过六皇子,或是有些留着白胡的老妖怪,都冒了出来。   阁楼上的张铭看着这一幕微微一愣,嘀咕道:“这么多人。”   不过是一条街罢了,竟然有百十余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楼上半遮面的人,只见那人手中拿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没有一点慌张的样子,气定神闲。   终有一人发声,对梁书榕拱手道:“我等助六皇子入主清平殿!”   此言一出,接连有人响应。   有一窈窕女子美眸轻挑,柔声道:“长安凌烟阁助六皇子入主清平殿!”   “江南六怪特来助六皇子。”又有七个怪人上前拜见。   “巫山庆氏子弟特来助六皇子。”   “江陵刘家……”   梁书榕只管点头,这些人他听都没听说过,也不知道到是从哪儿来的。   也只有在某个地方有些名声,其实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梁书榕不知道这一切是谁在背后操控,只是如今宫门已开,那操控着一切的人还没出来。   燕北安眉头一皱,觉得有些吵闹,回过头冷漠的看了一眼这些乌合之众,刹那间,人群中再无人说话。   梁书榕见状也不再管这些人,转身朝那宫门走去。   百十余人站在原地,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无量天尊。”念安闭眼念叨一句,“今天怕是要死不少人。”   楚航听到此话转头看向了那宫门口站着的一众人,又忽然觉得这些人有些可怜。   “这些人估计连宫门都进不了。”张铭出声道。   “为什么?”楚航疑惑一声。   张铭看向他,沉声道:“那里是皇宫。”   要是真让你随便就进去了,那这皇宫还算得了什么,宫门是开了,门后的人不出手,并不是说就可以为所欲为。   燕北安停在了宫门前,助梁书榕出手三次,如今已经完成了,他也说过出了此剑只后,他便会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跟进去了。   梁书榕看了他一眼,问道:“不进去看看吗?”   燕北安摇头,他对这皇宫里没有半点兴趣。   梁书榕点头,知道他这是要走了,于是便道:“若是有机会的话我请你喝酒,天下最好的酒。”   “好。”燕北安答应下来。   百十余人让开了一条道,皆是看着燕北安,不敢说一句话,只是心有疑惑,如今宫门已开,燕北安为何要就此离去,但却又不敢问。   “踏,哗啦。”   燕北安踏步上房顶,身轻如燕,腰间别着一柄长剑,眨眼便是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梁书榕目送走燕北安,他看向了眼前的百十余人,仍旧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走向了那宫门里。   这些人只不过是一部分罢了,最蠢最傻的人,以为能成就一番大业,什么从龙之功,不过就是某些人放出来的虚话罢了,这百十余人是活不久了。   梁书榕走到了宫门前,顿了顿,迈步踏了进去。   安然无恙,他往前走去。   “走。”   “跟上。”   一众人见状跟了上去,就当他们一只脚迈进宫门。   却见一道剑光袭来。   “嗡。”   “啊!!”   惨叫声起,那切口完整,断下了那迈进宫门的腿。   “退,退。”   却见那被斩去一条腿的人倒在地上,嘶吼着双眼发红,而地上则是那只断下的腿,满是血污。   梁书榕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这些人根本就不需要怜悯。   “是谁!?”   “是何人所为。”   百十余人乱了起来,没人再敢迈进那宫门里。   那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剑光让他们浑身颤栗,只是一剑便让他们下破了胆子。   “蝼蚁。”遮着半张面庞的人抿了一口茶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利用这种蝼蚁又有什么用。”   “哦?”遮着半张面庞的人忽然扭头看向了长安城楼,面具下的眉头一皱,舒展开来笑道:“总算是来了些有分量的人了。”   只见那长安城楼之上,四人抬轿踏空而来。   那四人穿着深黑色的布衣,腰间皆别着一柄短刀,皆是宗师境高手。   宗师高手抬轿,那轿子中的人可想而知。   街道暗处,有人抬头朝那半空中望去,见到了那抬轿踏空而来的人,便出声道:“来了吗。”   暗处的人从街道深处走了出来。   面人消瘦,腰间别着一柄被布包着的长剑,他走到了那街道中央,抬头看向了抬轿而来的人。   一时间,无数目光都聚集在了此人身上。   “这人是谁?”张铭问道。   念安看着此人,答道:“燕山剑楼负剑人,剑南天。”   “负剑者。”楚航惊呼一声。   张铭不知此人,便听念安说道:“燕山剑楼不为江湖势力,百年来剑楼守着一柄剑,等一个能能拿起那柄剑的人,而守着剑楼的人便被称为负剑人。”   “剑南天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剑客,燕山试剑时上了剑楼,却未能拿起那柄剑,可却痴迷于剑楼内的那柄绝世之剑做了负剑人,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来了长安。”   张铭大概听明白了,点头看向了楼下。   街道中央,剑南天接下背上的布包,取出了布包中的剑。   此剑随他半生,如今已经有些破烂。   持剑于手中,他抬起头,看向了踏空而来的轿子,“下来!”   却见剑气四溢,抬手一剑。   剑光袭出。   “嗯?”轿中人怒喝一声:“大胆!”   只见那轿中忽然斩出一道剑气。   两道剑气相撞。   天边恍若闪过惊鸿,直至消散,卷起尘埃。   两剑皆可称绝世,天下剑客千万,却只有寥寥几人能达到这般地步。   燕山剑楼,负剑人,剑南天。 第208章 :十方阁,墨无双   梁书榕抬起头,走了一步又一步,已有百步有余,却仍未见到一个人前来挡他,就好像是仍由他朝着清平殿去。   “不阻我?”梁书榕微笑道。   他也不再停留,朝着清平殿走去。   终是见了些许人,皆是身穿银甲,为皇宫禁军,梁书榕看了他们以前,却见这些禁军也没有要阻拦的他的意思。   越发怪异了起来。   梁书榕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   他一个‘前朝’皇子,如今这般简答的进了皇宫,还畅通无阻,是看不起他,还是说另有图谋,梁书榕不懂,但却感觉到很憋屈。   他来这,不是为了皇位,只是为了讨回一个面子罢了,让他大闹一场,就算身死深宫也不愿像现在这般。   梁书榕抬头看向了那清平殿,忽然之间有有些畏惧。   看了许久,忽然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清平殿内,有人身穿五爪金龙袍,却未坐在那皇位之上,皇位之上却另有其人。   有一小太监匆匆走进来在此人耳边说了两句,身穿五爪金龙袍的人摆了摆手,又匆匆退去。   箫氏为皇族,当年萧何登上皇位,却只做了十几年的皇帝,还未过壮年,可最后却传位给了太子,自己则做了太上皇。   而如今清平殿内,皇位之上的有一头发花白的老者,亦是穿的五爪金龙袍,此人便是萧何,如今已有八十余岁。   而皇位旁坐着的人,便是当今圣上——箫干。   “父皇,他没进来。”萧干道。   萧何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看向了清平殿外,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没进来吗……”   “那他,是去了何处。”萧何道。   萧干答道:“说是去了钦天监的方向。”   “哦。”   萧何应了一声,清平殿内再次沉寂了下来。   萧干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他想说些什么,却又怕刺激到萧何,只好闭上了嘴。   早在多年前萧何传位给萧干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他能打天下,却守不得,而太子萧干才是一个真正的君王可保大陈江山稳固。   梁书榕离开了清平殿,他终究是没走进去,甚至是没有靠近,转而是去了钦天监。   钦天监是这皇宫之内最高的殿楼,梁书榕站在钦天监门前,抬起头来,梁书榕没有叩门,反而是拱手唤道:“梁书榕前来拜见太师。”   话音刚落,便见钦天监的大门开了。   梁书榕看了一眼迈步走进了钦天监内。   钦天监底楼什么都没有,地上画着星辰八卦,梁书榕看了几眼,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有一连廊,能够看见外面光景,在这里观星看月最为清楚,想来这里便是钦天监观测星辰的地方了。   梁书榕也见到了太师孔悦,他上前一步,站在了孔悦面前。   孔悦放下了手中的棋,抬头看向了梁书榕,问道:“梁书榕?还是李榕?”   “梁书榕。”梁书榕答道。   孔悦微微点头,问道:“来我钦天监有何事?”   “世人皆说钦天监有仙人,所以来见见,如今看了,太师亦有双眼双耳,亦有口鼻,与常人未有不同。”梁书榕笑道。   “我是人,不是仙。”孔悦笑了一下,起身说道:“你来钦天监,不过是在心有不明罢了。”   “是。”梁书榕点头,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都已经进了皇宫,也没有挡着他,可倒了太清殿前,他却又不敢进去了。   ………   街道上,剑南天放下手中的剑。   四位宗师高手踏空抬轿落下,落于燕南天身前五丈,四位宗师境高手放下轿子,站于轿子两侧。   无数的目光都聚集在这轿子上。   只见那轿子的帘子的缓缓拉开,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及腰墨发一泻而下,那双眼睛极美吸引这无数人,手持一柄软剑,从轿子中走下。   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妖邪。   楚航与张铭都不认识此人,只有看向了身旁的念安。   “无双剑,墨无双。”念安道。   “没听说过。”楚航摇头道。   “此人来自十方阁。”念安笑道。   “十方阁?”楚航愣了一下,忽然回过神来,惊呼道:“魔门!”   张铭眉头一挑,继续看了下去。   墨无双站在了轿子前,看下了眼前的剑南天,说道:“剑南天,你好大的胆子。”   此人的声音有些绵柔,却是有些像女人的声音,给人一种邪魅的感觉。   剑南天冷哼一声,说道:“魔门邪道,敢进长安城,又是谁给你的胆子?”   墨无双邪魅一笑,说道:“本座不想过多废话,挡了本座的路,那本座便送你赴黄泉。”   “死!”   墨无双化作一道残影,只能见到身形闪烁。   无双剑,被称作无双剑并不是因为墨无双剑术超然,而是因为他出手的诡异,轻功顶尖,在加上诡异多变的软剑,所以才有了无双剑之名。   “叮,叮……”   剑南天退后数步,手中长剑左右抵挡,阁楼上的张铭能看到其中的一举一动,但若是常人,也只能看到残影与些许火花。   “就算过去多年,你依旧只有这点水准,剑下败将还是剑下败将。”剑南天虚眼道。   墨无双也不恼,他只是担心剑南天误了他的事。   “哦?是吗?”墨无双笑道。   墨无双退后两步,却见周身荡起淡淡的微风,软剑颤抖了起来,如灵蛇一般荡漾着。   “唰唰唰。”   剑气如细雨牛毛一般。   软剑亦是化作残影,无数的剑气打出朝剑南天席卷而来。   “破。”剑南天呵斥一声,手中之间扫出。   墨无双细雨一般的剑气在这道剑气之下消逝,街边的木桩上却被这挡下的剑气划出密密麻麻的划痕。   微风停了,剑气也消逝不见。   “啪啪啪。”   却见墨无双鼓起了掌,邪魅的声音传出:“不愧是剑南天,就算本座闭关多年悟得这细雨剑气,你也不过是一剑破之。”   剑南天挑剑指向墨无双,“从哪来,回哪去。”   墨无双笑着,却忽然看向了后方的街道。   有一背着长琴的女子身着片缕,姿态窈窕,朝着此地走了过来。   “剑南天,你能挡我一人,可不能担心所有人。”墨无双笑道。   “玉箫宫,参宫九。”参宫九微笑道。 第209章 :魔门皆至   “玉箫宫,参宫九。”   一双玉足踏入场中,窈窕女子眼神妩媚,姿态婀娜,尤其是那精致的面容惹人惊叹。   亦是个绝美的人儿。   话音刚落,又见那街道尽头又走来一人,身着黑袍一根铁管揽在双肩后,四处张望似乎是对这周围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一副玩味的神色。   “哟,这不是来巧了嘛。”黑袍男子玩闹般的说到。   “砰。”   铁棍砸在地上,街道的地上被砸出一个大坑,黑袍男子笑看着眼前的剑南天,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   阁楼上的念安天见了这胡闹般的人,道出了他的身份,“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来自铁棍门。”   “铁棍门?还是魔门的人吗?”张铭问道。   “魔门内分七大门派,又称天刑盟以天下会为首,有玉箫宫、铁棍门、药谷、十方阁、千金楼、南山剑派,这三人皆是来自于魔门之中,地位应该也不低,至少也是个大弟子。”念安和尚笑道。   视线回到场中。   剑南天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剑,虚起了眼,看了一眼参宫九,随后看向了那个持铁棍的少年,低声问道:“那小姑娘我倒是认识,你又是谁?”   持棍少年嬉皮笑脸的,说道:“那你可听好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古行者便是小爷。”   剑南天微微点头,想来应该铁棍门新晋的大弟子,当年他学剑的时候魔门七派他都拜访过,参宫九,墨无双等人都曾败在他手中。   “南天伯伯许久不见。”参宫九微微鞠身道。   剑南天只是微微点头,却说道:“魔门就派了你们三个来?”   墨无双上前一步,笑道:“有我们三人还不够吗?”   “倒是有胆。”剑南天轻声道。   “胆子大才能办大事嘛,要我说啊,打一架就知道什么叫底气了。”   古行者晃着手里的铁棍,他听说墨无双他们都被此人打过,他也想看看此人到底有多强。   “剑南天似乎跟这些魔门的人很熟?”楚航皱眉道。   这天下江湖对魔门的态度皆是人人喊打,若是谁与魔门走的近了,自然也会遭到排斥。   念安微微一笑,对楚航说道:“凡事莫要只看表面,听风是风随波逐流终究成不得大事,你是剑子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剑南天为燕山剑楼负剑人,按理说他不该掺和这江湖与朝廷之事,可这次却出现在了长安城里。   那么此事就必定是有原因的。   也不知剑南天是代表着燕山剑楼还是代表他自己,若是代表的燕山剑楼的话,那这江湖上岂不是要多上一大堆绝世剑客,仅世人知道的燕山剑楼里也有五位绝世剑客。   百年以来燕山剑楼不顾江湖事,也从未出现在这江湖之中,从而也算不得什么势力,剑南天的出现无疑是一件值得思索的事情。   “唔,我这是来晚了?”   忽见那街道尽头走来一人,发丝黑白交加,脸上涂着厚重的黑白脂粉,衣着也只有白与黑,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这是第四个到来的人。   亦是来自魔门。   墨无双回头看了一眼此人,眼中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却未说出口来。   “也来的不晚,还没开打呢。”古行者道。   那身着黑白衣的人微微点头,半晌才走到剑南天跟前来,面色冷漠道:“无常见过南天前辈。”   无常,字如其人,如地府的黑白无常一般,装扮怪异一身黑白,脸上涂着厚重的黑白脂粉,倒是有些像是黑白无常。   而此人却是来自魔门天下会。   剑南天眉头微皱,若说起来,魔门七派里他对这天下会的印象是最差的,其中便有此人一部分原因,这是个怪人,甚至要比墨无双都要怪。   若是说墨无双像个女人,那这个唤做无常的人便是分不出男女来,修行的武功也是诡异无比。   “今天都会来吧。”剑南天轻声道,既然天下会的无常都来了,那剩下的三人的想来也会到。   无常点头,脸上仍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还要等他们吗?”古行者有些不耐烦,他抛了抛手里的棍子,很是不情愿。   “这不来了吗。”   无常话音刚落,便看向了来时的街道尽头,那里多出了两道身影。   那两人走到了跟前,看着与常人无异,男子身着锦衣发髻整齐,女子着蓝衣白披风。   “千金楼,烟胜南。”   “药谷,唐昊。”   千金楼,何为千金楼,未入魔门之前,千金楼本是江湖上有名的赌楼,千金楼什么都可以赌美女、武学、金钱,甚至连命都可以赌。   千金楼是由一群女子掌管,无一不是绝美的人儿,却又各个武功高强,也是因此那时的千金楼成了天下最公正的赌楼,也没有任何人敢捣乱。   药谷,说是药谷,却是一群擅长使毒的江湖武人,药谷的人普遍内力都不强,一手用毒的功夫使得外人不敢招惹。   如今六人已至。   唯一差的就是那南山剑派的人了。   魔门多年不出,江湖中人皆不了解,而知晓多年前魔门之事的人,心中都有一个疑惑,南山剑派到底是哪里来的。   天刑盟也就是魔门的势力皆是来自与从前的江湖势力,而南山剑派却不是曾经的势力,更是从未有人听过。   南山剑派,那应是使剑的,可上一次魔门七子之中的南山剑派行走却根本不会使剑,这便更为奇怪了。   “那人没来吗?”无常冷声道。   唐昊看了无常一眼,答道:“快了。”   “他也要来!?”墨无双愣了一下。   无常点头没有言语,他们这几人皆是门派中的传人,可这次却全都来了,可见此事的重要。南山剑派很少参与天刑盟对外的事,而这次是盟主亲自发话,南山剑派也无法例外,那个人也是没办法才来的。   剑南天听到他们口中的‘他’时忽然神色一变,他也没有料到,南山剑派的人也会来。   别人不知,剑南天却知道这南山剑派。   当年走遍天下各派,魔门七派他都去过,南山剑派并不是跟传闻中说的一般没有剑客。   南山剑派的剑客,是剑南天此生见过最为诡异的。 第210章 :那个剑匣……   楼内的窗台处,遮去边张面容的人手中捻着空茶杯沉思着,此人便是当初钦天监与太师对弈的人。   “都来了……”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只手敲打着窗台。   他料想到是魔门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只是,他没有想到,魔门居然这么大张旗鼓的便来了。   天下会无常、十方阁墨无双、铁棍门古行者、玉箫宫参宫九、千金楼烟胜南、药谷唐昊,还有南山剑派。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被当做门派内下一任门主培养的。   无一不是天赋绝伦,与现在的江湖上六派行走并无多大却别,魔门肯将这些人放出来,那这次的事情怕不是这么简单了。   “得早做打算。”他轻声倒了一句。   转头看向了对面的阁楼,阁楼上的那个和尚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见过,可却想不起是谁。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和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有可能他都奈何不了这和尚。   他也有些恼,他不知道宫里那位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就连皇家的面子都不要了,自己让梁书榕进了宫门里,若是这江湖乱起来,那可就真的不太平了。   念安感受到那股目光,又看向了那窗台上的人。   念安对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遮面人撇开目光,他能感觉到这和尚没什么恶意,可就怕这些突然出现的人误了这次的事情。   “南山剑派你知道吗?”张铭问道。   念安沉吟片刻,答道:“知道一些,这个势力可不简单。”   张铭正要问,却被念安给打断了,“南山剑派的人来了。”   街道尽头走来一个背着剑匣的人,头戴斗笠,身披披风,始终低着头看不清这人的面容。   倒是张铭,他见到了那人身后背着的剑匣,愣了一下,皱眉道:“那个剑匣……”   张铭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个人身后背着的剑匣竟然与他在江陵的那个剑匣一般模样,也就是念安和尚说的五岳剑匣。   念安微微皱眉,他也没有料到这样的一个剑匣。   “连你也不知道。”张铭转头看向了那个背着剑匣的人。   他可以看的出来,那个剑匣与当初在江陵得到的剑匣是不一样的,当初江陵的客栈掌柜打开过这个剑匣,上面有明显的一道痕迹,而这个剑客背后背着的却没有。   “应是仿造而出。”念安道。   张铭点了点头,想来也是这般了。   但是这重要吗,剑匣不过是拿来存剑的,重要的五岳剑匣是专为御剑之术而打造的,那岂不是说此人也会御剑之术。   无常见到此人眉头微皱,从他出现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变化了神色。   “怎么,会是你。”无常嘴唇微张。   他本以为‘那个人’来就足够了,可如今来的人却是更为恐怖的存在。   剑客取下斗笠,露出了那沧桑的容颜,满是胡渣,眼中还有些许血丝,“你们不是说这次的事情很重要吗,所以我来了。”   六人都沉默了下来,显然他们都没有料到南山剑派会派这个人来。   无常舒展眉头,“既是你来也好,免得出些差错。”   古行者看了一眼众人,他成为铁棍门大弟子没多久对于其他门派的人没多少了解,也从未见过眼前的这个剑客。   “这是谁啊?”古行者问向身旁的参宫九。   “南宫逸仙。”参宫九答道。   “不是屠剑吗?”古行者皱眉道。   “屠剑是南宫逸仙的师弟。”参宫九道。   但眼前的南宫逸仙,可要比屠剑厉害多了,可以说,就算是他们六个加起来都打不过南宫逸仙一个人。   窗台上半遮面的人手臂微颤,喃喃道:“怎么会是这个人来!”   “剑南天挡不下这个人。”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下闲不下来了,之前的准备本是足够,可现在南宫逸仙来了,所有都得重新制定了。   阁楼上,念安站在张铭的身侧,看着场中那个背着剑匣的人。   “许久未问江湖,倒是忘了此人是谁了。”念安叹了口气。   这些年参悟佛法,又修道法,几十年间他都苦修着佛道,许多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也不了解。   五岳剑匣是他百年前求与剑阁,御剑之术早已失传,按理说不再会重现江湖,若是此人真会御剑之术的话,他倒是像亲自去问问。   剑南天看了一眼这人,当初他去南山剑阁的时候见过此人。   那时候南宫逸仙还不是这般模样,不过十五六岁还抱着剑匣有些稚嫩,如今也不过不了二十四五,却是这般沧桑模样。   “打吧,打完我好回去练剑。”南宫逸仙口中传出杀沙哑的声音。   “正合我意。”古行者嬉笑道。   “人齐了自然也该开场了。”烟胜南柔声道。   场中沉默了下来。   剑南天看着眼前的七人,若是没有南宫逸仙的话,说不定他能够挡下,可现在他却没有这个信心了。   他不明白,魔门这么大费周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打?还是不打?   此时剑南天面临着这个抉择。   “以多欺少,这就是你们的魔门的做派吗?”   却在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有一身着灰衣的人身后跟着一位锦衣公子从街道拐角处走了过来。   “剑阁,虎千剑。”虎千剑沉声道。   顾青山想了想,后儿拱手笑道:“游侠儿,顾青山。”   他也只能这般说了,难不成让他说是剑儒公子?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他可是人榜末尾。   “那不是师叔,还有狗子吗!”楚航惊呼一句。   阁楼上的张铭见到顾青山走入场中,嘴角顿时一抽,“……真是个烂好人。”   楚航又想下去了,他师叔在,顾青山也在,他自认为自己也该下去帮忙。   “你去做什么?”张铭拦住了他。   “下去帮忙啊。”楚航不解道,难不成不行吗。   张铭汗颜道:“用你那脑子好好想一想,现在你这样子是下去送死吗?”   顾青山是个烂好人,而楚航真就是头铁,什么都敢上,寒毒在身他连一半实力都发挥不出来,现在他这个剑子连个屁都不算。 第211章 :一盘棋,一谭浑水   楚航沉吟片刻,他觉得张铭说的对,可他本就是个鲁莽人,有时候只知道拼命,若是张铭不拦着他的话,之前吴叔在场中的时候,他便已经冲下去了。   说到底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多年前魔门有七子游历江湖,到如今又有魔门七位当代高手现世长安,当年魔门七子遭大半个江湖追杀,没一个人能安然活下,也不知道如今又是何种结果。   张铭来这儿也不过是为了见一见听一听。   当他们在酒馆里劝说他的时候,他便想着,这个世界这么大,终究他是要去看看的。   可这一路上,却因为他改变了许多事情,本以为无用的武功到头来还是用了起来,又或许许多人因他而死。   虽未生出麻烦,但却让张铭感觉自己也陷入了这个江湖之中。   他是个看客,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可如今,却是有些不同了。   看着场中站着的一个个江湖高手,他们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门派,皆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字的人。   忽然之间,张铭那颗平淡的心变的蠢蠢欲动起来,他喜欢记录故事,就好像是看一本书一样,可这样的机会更不多。   念安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和尚,在江陵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张铭才跟着念安的,同样的念安和尚也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并没有让他失望。   “和尚,你说混江湖难吗?”张铭忽然问道。   念安和尚转头看向张铭,微微一愣,却是说道:“掌柜本是出尘之人,为何要想这尘世之事呢?”   在念安和尚眼中,张铭应是个酒馆的掌柜,卖着自己的酒,会过问江湖事,却从饮那江湖水。   当张铭问起这个问题时,念安和尚便知道,张铭想尝一尝江湖这碗水。   张铭摇头答道:“只是觉得这江湖或许也挺有意思。”   “这只是表面。”念安道,低头看向场中,说到:“掌柜你见这些人,每一个都这般风光,可在他们的身后,却都有一只大手操控着这一切,引导着这一切的走向。”   “他们就好像是棋子一般,被先人看中,抬手落子,有可能会被对方吃掉,也有可能会活下来,根本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张铭看向场中,那一个个身影,绝世剑客,剑山长老,还有浪迹江湖的游侠儿,他沉默片刻,发问道:“谁都无法例外吗?”   “入此江湖,便无例外,掌柜可要想好。”念安道。   念安和尚说的一点都不错。   江湖是一盘棋,一谭浑水,而搅动这一切的人都躲在暗处,你以为你是一世无双,可实际上也有可能不过是一枚棋子。   甚至有些人,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这些人只能随波逐流,迷失在这个江湖之中。   ………   顾青山站在场中,看着眼前七人。   他从未见过,但听说过不少,魔门七派中的七位代表性人物,如今都来了。   如今,加上他在内,却只有三人。   顾青山在等,剑南天也在等,等那些还未到的人到来。   江湖事江湖了,自然是该江湖人出面。   场中沉默许久,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动手。   无常抬起头,他不愿再等了,“动手吧。”   “轰。”   话音刚落,持铁棍的少年便冲了上去,他早已等不及大战一场。   “铮!”   只见琴声响起,似魔音入耳,摄人心神,参宫九十指在琴弦上跳动,惑人心神的琴声传遍场中。   “小心那琴声,恪守心神。”虎千剑眉头微皱,他剑心刚进,自然是不怕这琴声,可顾青山就不一定了。   顾青山听见那琴声,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神乱了起来,这琴声确实厉害。   “小心了。”剑南天提醒一句,提剑而上。   “铮。”   铁棍与长剑碰撞擦出火花,剑身上淡出剑罡,却在这眨眼之间,剑气溢出。   古行者后退数步,眉头微皱,若不是及时反应过来,说不定他刚才就受伤了。   倒是小瞧了这剑客,也难怪当初墨无双他们都会败在这个人手里。   “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古行者冷哼一声,再次挥棍而上。   另一边,又一人迈步而上,是那药谷的唐昊,不过玄境修为,一身用毒的造诣却不低。   顾青山迎了上去,见了此人便取出了腰间的赤羽剑,没有半句废话,提剑而上。   却见唐昊伸手打出一道飞刀,顾青山接连躲闪,眉头紧皱。   暗器!   “药谷之人可不单只会毒。”唐昊笑道。   莫看此人话语皆是儒雅随和,出手之间却都是奔着顾青山的性命所去,那飞刀之上抹有药毒,稍有不慎那就会丢失性命。   药谷之人内力都不深厚,除了毒之外,他们再擅长的便是暗器,出手极快,更是难以躲闪。   “多谢提醒。”顾青山提剑再次冲上。   刹那间,剑气涌出。   唐昊接连打出三柄飞刀,却不见他使毒,就算如此,在加上那琴声,顾青山都有些难以对付,若是能找回剑心,他也不惧那琴声,可现在却有些难了。   虎千剑对上了无常,天下会的少主,对于这位剑阁长老来说并不算是以大欺小。   无常手中并未兵刃,却是空手对那剑气,轻功施展,却是诡异无比,魔门之中的武学普遍诡异,在场之人虽是惊讶却也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唯有那千金楼的烟胜南还有南山剑派的南宫逸仙站迟迟未动。   恍惚之间,却见那半空之中有金面女子身如柳絮,恍若九天之女飘落而下。   “来了吗?”烟胜南微微抬头,看向了那飘落而下的人。   脚尖轻点,迎了上去。   那飘落而下的却也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江陵城外密林之中的女子,飞花台的金字杀手——妖月。   妖月见那来自千金楼的女子迎了上来,并无犹豫,推出一掌,深厚的内力涌出。   “轰。”   却见烟胜南与之对掌,僵持在半空中。   妖月有些惊讶,这小丫头居然还能与她对掌,倒是有些本事。   街角处,遮去半边面庞的人嘀咕一句,说道:“飞花台的人到了。”   想来,剩下的人也快了。 第212章 :半步剑仙   “这位姐姐,这般岁数便有如此内力,可不得了。”妖月嬉笑道。   烟胜南柔声道:“前辈过誉了。”   “姐姐你可要小心了,接下来妹妹可不会留手了哦。”   妖月那稚嫩的声音传出,轻功施展,诡魅无比,这般轻功甚至要比无常都还要诡异。   烟胜南再次迎上,青衣飘飘倒是显得温文尔雅,不失风度。   街道上顿时乱了起来。   魔门诡异的武功再加上满街的剑气,乱作一团,诡异的轻功,深厚的内力,还有那剑气剑光,看的众人眼花缭乱。   过去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恢弘的场面,寻常江湖武人可不是这般的。   就在此时   却见一道剑光袭来。   携浩然正气,剑治天下。   微露寒芒,却又胜似猛火。   “玉剑,破其剑。”   “砰。”   南宫逸仙抬起头,只见他一拍剑匣,一柄从哪剑匣中飞出,化作一道流光朝那袭来的剑光飞去。   此为真正的御剑之术。   张铭看了一眼那柄飞出的玉剑,与他手中的这柄玉如意并没有太大的却别,皆无剑柄,为璞玉打造。   剑光被玉剑挡下,此时才见到了来人。   房顶的白瓦之上矗立着一个衣着白衣的剑客,发丝飘然,一双剑眉方显正气。   “浩然宗,李青峰。”   江湖势力皆有行走,皆是当代最为突出的弟子,毅力三百余年的浩然宗是这江湖上最具正气的门派,而李青峰便是浩然宗的当代行走。   曾有道宗真人算过一卦,得其果:有此青峰,可使浩然宗再三百年正气不衰。   “让我来会一会你吧。”   李青峰携剑而下,白衣飘然,欲谪仙下凡,就如那浩然宗之名一般,身怀浩然正气。   “百年以来,浩然宗总算是找到了传人。”念安和尚叹了一句。   百年前的浩然宗便开始没落,因为浩然宗的浩然剑本就需身怀正气之人学,心不正者不得大成,可这世上心思纯正的人却不好找,百年以来也只找到了李青峰。   “砰。”   南宫逸仙再拍剑匣,又有一柄飞剑从剑匣内飞出,赤红飞剑,与那玉剑同行。   “嗖,嗖。”   两柄飞剑化作两道流光朝李青峰袭去。   张铭看着那柄赤红飞剑,顿时便想起了赤羽剑,看来此人手中的剑匣真是仿造的了,甚至连剑的样式都是一样的。   只是张铭有些好奇,剩下的三柄剑有是什么模样。   “御剑之术,竟是御剑之术!”   暗处看着这一切的有人惊呼,传言百年前大陈有一将军凭御剑之术镇守边关数十年,使外蛮不敢来犯,可哪位过世之后却未曾留下传人,这御剑之术也失传了。   本以为是传言,谁曾想过,竟真有御剑之术。   “浩然正气护我身,万般剑气不得入。”   李青峰舞剑而起,两柄飞剑不得近他半寸,却见他一剑斩出,那两柄飞剑被斩落,落与面前。   只见南宫逸仙一抬手,那两柄飞剑飞了回来,悬于他的身侧。   “有些意思。”   南宫逸仙再拍剑匣,又一柄飞剑从那剑匣中飞出。   “铁剑。”   那柄剑剑身漆黑,就如南宫逸仙喊出的一般,如一柄铁剑。   “三把剑……”暗处的人一惊,习御剑之术的人可一心多用,控制的飞剑越多,那耗费的心神便越多。   传言当年的将军最多却只能控制五柄飞剑,仅此五柄飞剑,便守得边关数十年安定。   张铭扭头看向念安,问道:“五岳剑匣里也有一把这样的剑吧。”   念安微微点头道:“确是有一把,那柄剑名为天陨,为天外陨铁打造。此人能控三柄飞剑,倒也算是可以。”   “能控三柄飞剑只能算是可以?剑匣里也就五把剑吧,那当年那个苏家将军也不是只能控五把。”张铭问道。   念安微微一笑,答道:“我那故友能控五柄飞剑,不是因为他只能控五柄,而是剑匣里只有五柄剑。”   张铭微微一愣,有些惊讶。   他靠着系统不用内力催动飞剑,他想了想自己最多也只能控五柄飞剑,而且还坚持不了多久。   可想而知,当年五岳剑匣的主人该是有多厉害。   “玉剑,赤剑,铁剑。”   “替吾取其首级。”   随着那沧桑剑客的一声呐喊,三柄飞剑似乎活过来了一般,化作一道道流光,如仙人之剑。   刹那之间,场中剑气布满了整个街道。   剑南天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惊呼一声,“不好!”   这三柄剑,李青锋挡不下!   那南宫逸仙之前当下李青锋一剑并不是他全部的实力,不过只是为了挡下那一剑罢了,可如今操控这飞剑,才是他真正的厉害之处。   不一样的剑客有不一样的剑客,有柔有钢,各不相同。   南宫逸仙则是一个怪人,他的剑气并不是全是刚或是柔,而是各有一些,满意对付。   再有这御剑之术,剑南天都不敢说自己能敌过此人。   李青锋抬起手中长剑,喝道:“允此一口浩然气,一剑荡平天下事!”   “剑出!”   “破!”   剑指身前御剑之人。   世人心口方寸之间有大湖,浩然气存于其间。   人间有浩然,天闻若惊雷。   剑落!   玉剑陨,赤剑落,铁剑退!   此为浩然之剑,所成浩然之剑。   胸怀浩然震天地之势,三尺青锋荡平世间万事。   一剑败南宫逸仙三柄飞剑,此人为浩然宗首徒——李青锋。   刹那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因为李青峰的这一剑,已然到达了一种境界。   “……半步剑仙。”   场中的打斗停了下来,皆是望向那浩然之剑的来处。   顾青山愣了片刻,记得上一次见李青峰的时候他还差的很远,如今的一剑却有了半步剑仙的威势。   好像,整个天下都在进步,唯有他顾青山多年来仍旧停步不前。   就连念安和尚也被这一剑惊艳到了,赞叹一句,“能如此浩然气,离那剑仙之境也不远了。”   能成剑仙之人必有其道,剑仙燕北安取杀伐之道,独孤叶取无上剑道,剑人是人便是剑,此二人走出了自己的道。   浩然宗三百余年没有一个能以浩然之道成剑仙之人,如今却是有了希望。   因为李青峰的一剑。   如今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剑仙的门栏。 第213章 :五剑齐出!   “想不到李青锋竟走到了这一步。”   “这一剑,与燕北安一剑开宫门都不差多少。”   “江湖又要多一位剑仙了……”   李青锋来此是为了试剑,三年苦修不见外人,读书练剑,养胸中浩然之气,为的便是一朝浩然剑,踏半步剑仙。   剑仙之境不是苦修便能达到的,李青锋自然也明白,所以他出关了,来此间寻一份剑仙之缘。   若是没有底气,他又怎敢迎上南山剑派之人。   剑南天见了这一剑,身子伛偻半分,像是忽然间老了多岁,心中暗叹,“是我老了吗?”   学剑四十余载,负剑三年,他连那剑仙之境的皮毛都未曾触碰到,倒不是羡慕李青锋,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境遇,他羡慕不来,只是心中迷茫了。   “好小子。”虎千剑笑了一下。   半步剑仙,着实是羡煞旁人。   南宫逸仙冷着脸,看着眼前踏半步剑仙之境的李青锋,他能感觉到,剑匣里的剑在呼唤他。   他渴望与绝世剑客一站,可这天下真正能敌过他的却没有几人。   剑客的路是永无止境,他期待着一个对手,亦如当年的叶孤城一般,期待着一个能让他拔剑的人。   “回来。”南宫逸仙一抬手,三柄飞剑倒飞回来,悬于他的身侧。   南宫逸仙起身,上前两步。   李青锋面色平静手持浩然之剑,望着此人。   南山剑派剑术超然,来此之时师傅便告诉他,若是想要寻那剑仙契机,可寻两人,可去两地。   两人便是这江湖上的两位剑仙,燕北安和独孤叶,而可去两地,指的则是燕山剑楼和南山剑派。   南宫逸仙沉吟片刻,开口道:“与我一战!”   剑匣里的剑在呼唤他,许久未曾出现的战意在此时被激起,他不会错过这此来之不易的机会。   李青锋点头,轻声道:“青锋也想讨教一番阁下的御剑之术。”   场中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二人。   半步剑仙的李青锋还有南山剑派当代之首南宫逸仙。   这两人要试剑,他们也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古行者见状直接放下了手中的棍子,盘坐下来,笑道:“坐下看戏吧。”   无常冷了他一眼。   古行者与之对视,骂道:“看什么看。”   无常冷哼一声,转过了头。   顾青山也放下了手中的剑,看了一眼眼前的唐昊,说道:“你们魔门似乎不是很和睦啊。”   唐昊只是耸了耸肩,本就不是一个门派的,一直都是这样,“我们也不打了?”   “没必要了。”顾青山道。   唐昊也是这样觉得,索性便收起了飞刀,站到了一边去。   妖月与烟胜南也停了手,墨无双收起了软剑,退后半步,也不再出手。   琴声在李青锋斩出那一剑的时候便停了,参宫九见这般状况便明白他们怕是不能在长安城内久留了。   顾青山心中却有些疑惑。   李青锋如今已半步踏入剑仙之境,那南宫逸仙习得御剑之术可控三柄飞剑,看起来南宫逸仙的赢面不大。   顾青山不清楚,但墨无双无常几人却明白,从开始到现在,南宫逸仙连一半的实力都还没拿出来。   “御剑之术能敌半步剑仙吗?”张铭问道。   “不知。”念安他对南宫逸仙此人没有过多了解。   最主要的,御剑之术多变诡异,只有看御剑之人是如何操控飞剑不同的方式会有不同的效果。   “南宫逸仙能与半步剑仙的李青锋试剑,岂不是说他也有剑成剑仙的资格?”张铭又问道。   念安和尚听到这话一愣,随即思绪飘忽,一段记忆浮现出来,他微微一笑,答道:“御剑之术难成剑仙。”   “啊?”张铭愣了一下。   “无量天尊。”念安念叨一声。   当年苏武习御剑之术成至大成之境界,可控四十七柄飞剑,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成为剑仙。   御剑之术让剑客的心绪分散,而剑仙之境靠的剑心感悟,若是剑心分散那还如何成的了剑仙。   所以说御剑之术难成剑仙。   “但真正能将御剑之术练好的,未成剑仙却能敌剑仙之境。”念安道。   张铭有些迷茫,摇头道:“不是很懂。”   剑仙到底是人封的,还是说剑客达到一定境界便可称剑仙。   “会明白的。”念安没有解答,转头看向了场中。   楚航抱着剑,站在一旁沉默着,他很想下去但却又一直犹豫不决,他不怕死,但却怕自己下去给别人惹出麻烦。   白衣飘然,恍若谪仙人,李青锋持浩然之剑,立于场中。   剑匣砸落,三柄飞剑悬空而立,南宫逸仙面色冷漠,这位沧桑的剑客早已按奈不住。   “玉剑,五行掌木,去!”   南宫逸仙一抬手,身侧玉剑化作流光。   顾青山几人见到这玉剑皆是一愣。   这次南宫逸仙出手,那飞剑比之前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甚至连残影都很难看到。   想不到,这人居然还有留手。   “赤剑,五行掌火,去!”   “铁剑,五行掌金,去!”   南宫逸仙话音落下,三柄飞剑皆是奔袭而出。   却还未完,就在此时,众人再次震惊了。   “砰。”   只见南宫逸仙再拍剑匣,抬手道:“柔剑,五行掌水,去!”   却见一柄软件从那剑匣之中飞出,似灵蛇一般,携剑气而出。   “四把!”顾青山眉头一皱。   “四…四把。”   暗处看着这一幕的人皆是嘴唇微张,掩盖不住的震惊。   “五行剑法?应是还有一把。”虎千剑沉声道。   顾青山一愣看向了虎千剑。   只见南宫逸仙又拍了一下剑匣,又是一柄飞剑袭出,“石剑,五行掌土,去!”   “五剑齐出,相生相克,五行归一!”   南宫逸仙站直了身子,那五柄飞剑行成了五行阵法,个立五角,相互克制相互制约。   他没有一点留手,出手便是杀招,他为剑客,自认为在李青锋面前不该留手,这样是不尊重自己的对手。   “果然。”虎千剑眉头轻挑。   五行剑法在剑阁武学中也有存在,虎千行修行的四象剑法有些相似。   五行剑法讲究相生相克,而且一柄剑很难练成,剑山前人修行五行剑法的许多都有过走火入魔的情况。 第214章 :可为道,不为为人道   “五行剑法?”   念安和尚微微摇头,却是沉默不语。   张铭问道:“怎么了吗?”   念安和尚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场中。   张铭对那南宫逸仙更叫关注起来,能让念安和尚绝对不对劲的东西,还是有必要注意一下的。   五剑皆出,成五行之阵。   张铭见这那五柄立于李青锋五方的飞剑,却是哭笑不得,说道:“这是仙侠吧。”   这场面,却是与他想象中的武侠差的太远了。   李青锋感到一股压力,那五柄飞剑守在五方,但凡有一柄动那另外的四柄便不会置身事外,御剑之术,五行之阵,再加上这五行剑法,确实有些难以对付。   就算是他已经半步踏入剑仙也有些棘手。   “我有一剑,悟于断剑崖。”李青锋上前一步,长剑横于身前,“此一剑,承于剑仙叶孤城,破你五行之阵。”   “叶孤城?”张铭疑惑一声。   楚航接话道:“这个我倒是知道,叶孤城于渭水河畔一剑开入剑仙之境,后于象牙山再悟剑道,悟剑所得,一剑斩象牙山一分为二成了两座断崖,从那之后,象牙山就有了另一个名字,叫做断剑崖。”   楚航挠了挠头,笑道:“我也曾去过断剑崖,但是什么都没有悟到。”   “怪不得他说承于叶孤城。”张铭点头,接着看了下去。   叶孤城是前辈,能从他留下的一剑悟出些东西来,也算是了得,断剑山存在了十余载,至今能有所得的却没有几人。   却忽见场中剑光舞。   五柄飞剑奔涌而上,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宛如锁链一般紧紧相扣。   李青锋抬手斩出一剑。   此一剑为断剑崖所悟得。   此一剑曾助他剑心再进,此一剑,不如剑仙一剑,却已有剑仙之势。   半步剑仙,再识此剑。   一剑开山!   一剑破你五行之阵!   “破!”   “轰隆隆。”   却见一声巨响,似有山崩之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五柄飞剑受其剑气影响,纷纷躲闪,五行阵法不攻而破。   五行之阵,一剑破之!   “这一剑有叶孤城的影子。”剑南天道。   五行之阵破了,李青锋却并没停下,口中念念有词,“还有一剑,清修三年悟得,破你御剑之术。”   抬手挥出一剑。   浩然之气承九天,立人立命立心。   此剑,为心中之剑。   浩然之气正心神,破你御剑之术。   “再破!”李青锋呵道。   却见那五柄飞剑亦如垂死挣扎一般,漂泊于半空中。   南宫逸仙额头上露出汗珠,坚守心神控制五柄飞剑,喝道:“五剑归一!”   剑客之间的比试,只在这一招一式之间。   “铮铮铮。”   众人只感觉眼前闪过无数剑光剑影。   却见不到那剑气之中的二人。   这天地之间,好像都只剩下了剑。   这股威势甚至波及道了皇宫大内,无数人朝那宫门的方向望去,似是惊叹,又或是好奇。   浩然之气,御剑之术。   半步剑仙对百年未曾现世的御剑之术。   一剑之间,胜负已决。   当剑光逐渐散去,众人纷纷睁开了眼,看向场中,五柄飞剑落于地上,李青锋与南宫逸仙站与场中。   除了落在地上的五柄飞剑,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谁赢了?”   众人心中升起疑惑。   他们只见到了无数的剑光,却根本就没看清场中的状况,甚至那剑光都是晃眼的。   却见南宫逸仙重新戴上了斗笠,手一招,那五柄再次活了过来,只见五柄飞剑归于剑匣之中。   南宫逸仙背起了剑气,转身离去。   李青锋看着此人的背影,白袖之下的手微微颤抖,他收起了剑,缓缓吐出一股浊气。   南宫逸仙忽然停下脚步,斗笠下的他说道:“我还会来找你的。”   李青锋笑了一下,说道:“求之不得。”   说罢,南宫逸仙没有管身后的六个魔门之人,径直朝着长安城门走去。   无常眉头一皱,却也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南宫逸仙是不会听他的话的。   “所以,到底是谁赢了?”张铭问道。   楚航也有所疑惑,看向了身旁的念安和尚。   念安沉吟片刻,答道:“应是平手吧。”   但比起这些,念安还更好奇另一件事,他转头看向了走向城门口的那个身影,或许可以去看看。   ………   钦天监内。   梁书榕执黑子,落下一只,却见孔悦摇头。   梁书榕此子落下,无疑是将次一片的黑子予白子斩杀,从而保全另外几颗重要的棋子。   “修行七情之法让你变成这般了吗?”孔悦说道。   梁书榕沉吟片刻,“若是想赢下此局,那必有然会有所牺牲,不能保全所有。”   “话虽不错,但却太过残忍,可为道,却不可为为人之道,应有慈悲之心。”孔悦道。   “慈悲之说为佛家,七情断绝、四大皆空亦可为佛。”梁书榕道。   “你是这般想的吗。”孔悦微微点头,抬手落下一子。   梁书榕接着落子。   舍去了部分黑子,却又陷入了更大围攻之中。   白子换了风格,不断杀伐黑子,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杀尽棋盘黑子,一时间棋盘只是杀伐之气尽现,无一处不是杀伐。   黑子只有逃,却又逃不了。   最后整个棋盘各处都落满了棋子,黑子溃败不成伍,白子占据了大半个棋盘,大势已成。   梁书榕拿着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如何?”孔悦开口道。   梁书榕叹了口气,将黑子放了回去,已经没必要再下了,他已经输了。   连一点翻盘的希望都没有。   “我明白了。”梁书榕道。   “嗯。”孔悦点头,对他说道:“去吧。”   梁书榕起身,道了一声告辞,随后便出了钦天监。   他回头看了一眼,他也明白为何外人会说钦天监内有仙人。   当朝太师,当今就如仙人一般。   梁书榕迈开脚步,向那清平殿走去,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应有两位帝王在等着他。   再此之前,他在犹豫要不要进那清平殿内。   害怕萧何会放过他,让他失去那唯一的一份决心,如今却是明白了。 第215章 :再来战!   清平殿前。   梁书榕沉默许久,终是迈开了步子。   这巍峨辉煌的皇宫,还有那一尘不变的大殿。   若是一切都未曾变化的话,他会是一个皇子,每日都在这皇宫大内里走走停停,或许他会做一个逍遥的皇子,浪荡人间,看遍山河。   他不渴望拥有山河,只是想看一看走一走。   他出生在这里,却对这儿没有一点印象,若是离开这儿的时候再长几岁,或许能记得一些。   大殿龙椅之上,身穿龙袍的萧何早已苍老,如今已过去了四十年。   梁书榕站与这大殿内,除了他于那大殿上的人,再无一人,再看那萧何身旁的人,想来此人便是当今圣上,世人说的仁慈皇帝,萧干。   萧何睁开眼,眼角的皱纹微动,他伸了伸手,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过…来。”   萧干不改面色,却是注意着梁书榕。   梁书榕沉默片刻,迈步朝那龙椅上的人走去。   没有害怕。   决心依在。   ………   广阔的宫门外场站着十余人,皆是沉默着。   气氛冰冷了起来。   金面之下的妖月朝着魔门六人逐一望去,魔门沉浸了十余年倒也出了几个不错的人物。   无常作为天下会少主,之后必是要统领天下会,而天刑盟又以天下会为首,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能决定是走是留。   若是他们要走,也不费吹灰之力。   可这还不够,此行若是就这样结束,难免有些可惜。   主要还是因为太过意外,南宫逸仙的到来是他没想到的,李青锋的出现也是他没想到的,如今却是乱了阵脚。   “到你们了。”李青锋看向无常。   顾青山抬起头来,眉头微皱,如今有李青锋在,胜局已定,魔门六人还想动手不成。   再说这暗处的人,也不知有多少高手藏着,若是魔门想要做什么的话,他们也会出手阻止。   墨无双看向了无常,不知他是在想些什么。   其实,如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们并不是掌控这一切的人,只不过是来向这江湖传达一个消息罢了,再留下来也没有必要了。   暗处看着这一幕的人有些不解,嘀咕道:“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据老夫了解,此次的事情是那些老东西在背后作怪,但这魔门的出现却是个意外,他们又有什么目的呢?”   “谁又清楚呢。”   “接着看下去吧,这场闹剧结束,那些人也该出来了。”   寥寥几句,却已经道出了很多事。   魔门到底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介入此事,最后的决策的人却不是魔门,这背后另有其人。   “那些人“又会是谁?   古行者挠了挠头,有些疑惑道:“咱们还不走吗?”   “闭嘴。”墨无双瞪了他一眼。   古行者一下子来了脾气,提起棍子便骂骂咧咧道:“死人妖你是不是想被锤了。”   “你……”   “嗯?”   墨无双正要回骂,却见无常回过头来瞪了一眼他二人,古行者本想再骂一下这无常,可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免得回门里又被骂。   “走得了吗?”妖月笑问道。   却见那街道尽头忽然又出现一道身影,穿一袭红衣,身材窈窕,腰间别着一柄长剑。   顾青山抬头看向,愣了一下,“她怎么来了。”   玉玲珑玉手轻挽,拔出了腰间长剑,站立与那街道之上,挡住了魔门六人的去路。   “玉玲珑奉先生之命前来。”玉玲珑轻声道,她望向了顾青山,满眼春风。   参宫九看了一眼围着他们的这六人。   燕山剑楼负剑人剑南天、剑阁长老虎千剑、曾经的天榜第四顾青山、浩然宗半步剑仙李青锋、飞花台金字杀手妖月、青雨楼行走玉玲珑。   除了顾青山之外,其余人皆是成道宗师,若是动起手来,魔门占不到什么便宜,说不定还会吃大亏。   无人皆是看向无常,等着他发话。   无常沉吟片刻,迈步上前,“总要舒展一下筋骨。”   古行者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说道:“哈哈,这话我乐意听。”   唐昊点头,他倒没什么意见。   阁楼上,张铭看着这一幕,有些不解道:“所以他们不打算走了?”   魔门六人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底气,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再来战!”古行者提棍而上。   “轰。”   一棍之下,场中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刚平静没有多久的街道再次乱了起来。   念安转头看向了那长安城头的方向,随后对张铭说道:“掌柜可愿陪念安去见见之前的御剑之人。”   “这里呢?”张铭看向场中乱斗。   念安微微摇头,说道:“已经没必要再看下去,不论胜负,魔门的人都会离去,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楚航听的有些糊涂,问道:“娘咧,你们都是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没你的事。”张铭道。   张铭想了想,念安和尚这么说那必定是有什么事,说道:“那就去看看吧。”   “踏。”   念安微微点头,先行一步越向那白瓦之上,轻功施展,一步五丈,张铭见状紧跟其后,朝那城楼奔去。   楚航本也行跟上去,可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场中的顾青山抬头看了一眼,却见那房顶之上奔过的白衣身影,一下就认了出来,“张兄?”   就在此时,一柄飞刀奔袭而来。   顾青山连忙闪躲,抬头看向唐昊。   “可不要分心哦。”唐昊晃着手中的飞刀说道。   顾青山眉头一挑,提剑上前,打算快点结束战斗。   ………   背着剑匣的剑客戴着斗笠,他迈步走出了长安城。   南宫逸仙甚至都没有任何犹豫便离开了,根本不在乎那剩下的六人,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在,他们也能安然离开。   他忽然扭过头看向了身后。   却见一个身穿袈裟的和尚还有一身白衣朝他走来。   南宫逸仙转身看向此二人。   念安和尚看了他一眼,说道:“施主剑心已乱,打算就此离去吗?”   南宫逸仙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想着这和尚是何人。 第216章 :通天剑意   “铮铮铮。”   参宫九十指飞动,琴声越发仓促了起来。   在那一刹那,她的眼神变的凌厉了起来,轻呵一声,“绝!”   琴声荡起波浪,顾青山听到这琴声猛然一怔,撇开唐昊让后退去。   “噗。”顾青山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忽然凌厉起的琴声让他的心神大损,气血逆流。   与墨无双对峙的玉玲珑见到这一幕眉间一凛,朝那盘膝而坐的参宫九挥出一剑,“死!”   “破。”无常侧身而来,立于参宫九身前,一掌拍出,挡住了玉玲珑的那道剑光。   “他剑心脆弱,受不了这琴声。”虎千剑皱眉道。   顾青山本是宗师之境武者,却因为多年前的事剑心大损,跌落玄境,若是以前这琴声根本就伤不到他分毫。   顾青山咽下口中鲜血,沉声道:“我没事。”   这场乱战没有结束。   魔门既肯出现,那便不能放任他们离去。   无论善恶,只是立场不同,魔门为何称为魔,因为他们背驰了正道,善恶不明。   “再来。”顾青山再次提剑而上。   无常被李青锋的剑打的节节败退。   “麻烦。”李青锋嘀咕一句,看向了一眼琴声的来处,他抬起头,朝那女子挥出一剑。   这琴声是个麻烦,早就不该忽视。   “铮!”参宫九指尖微颤,琴声戛然而止,她想要躲过那一剑,却发现躲不过去。   却忽见一人站在她的面前,挥棒而出。   “轰!”   一声巨响,古行者回头看了一眼参宫九说道:“九姑娘,你可要小心了。”   参宫九松了口气,“多谢。”   古行者点头随后继续对付起了剑南天,却见他手臂颤抖,额头上流下了一滴汗渍,他也总算知道这半步剑仙的厉害了。   也就只有无常和南山剑派的人能跟李青锋打的有来有回。   “嗡。”   忽然只见,却见一股磅礴的剑意传来。   这天地之间,似乎多出了一柄通天之剑,就在矗立在众人的眼前。   在这股剑意之下,所有人都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却只在刹那之间,那股剑意开始收回,逐渐削减。   却余威不减。   “嗯?”乱斗中的十余人愣了一下,都停下了手。   他们朝着一个方向了过去。   顾青山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手中的赤羽,见赤羽在颤抖,似乎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   “嗡嗡嗡。”   不仅是顾青山,剑南天手中的剑也在颤抖,虎千行手中的幽蓝剑也是这般,墨无双也是看着自己手中颤抖的软件有些不解。   唯有李青锋,皱眉望着这股剑意的来处。   “这是,怎么了?”顾青山不解道。   玉玲珑眉头一挑,握紧手中的剑,看向了那股剑意传来的方向。   “这般剑意……”李青锋喃喃着,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谁的剑意?”墨无双皱眉问道。   无常轻轻摇头,他也不知这剑意是谁的,南宫逸仙的剑意他认得,这绝不是南宫逸仙的剑意。   “那个方向……”唐昊眉头一挑,说道:“南宫逸仙可能出事了。”   参宫九抬起头,看向了无常。   无常没有片刻犹豫,立马道:“走。”   这下不能再打下去了,南山剑派的人不容有失,必须得赶快点去城门外。   六人施展轻功,立马朝城外奔去。   “那里走。”李青锋斩出一剑。   却见无常回过头来,拍出一掌,“破!”   那道剑气瞬间被打散。   李青锋眉头一皱,心中暗道:“此人刚才居然留手了。”   与他半步剑心之境打斗竟还有留守,这天下会的少主果真是不简单。   “断他去路,斩!”剑南天沉声道。   剑南天斩出一剑,玉玲珑眉眼轻挑,踏步而起挥出一剑,顾青山手中赤羽斩出一道剑光,快剑惊雷虎千剑亦斩出一剑。   “嗡嗡嗡。”   四道剑光朝那魔门六人奔去。   “掌中仙。”却只见无常一人回头,双手派出残影,接连拍出十余掌。   “轰轰轰。”   剑光皆被无常一人挡下。   李青锋眉头一皱,此时他才知道这无常到底是哪来的底气敢与他对手。   这般掌力内功,就算是境界不如剑仙,亦可以与他有来有回,而且,刚才无常似乎还在留手。   无常挡下李青锋一剑,又挡下了四剑,回过头,诡异的轻功施展,化作残影跟了上去。   “那掌法好像有些怪异。”剑南天皱眉道。   李青锋也察觉到了,那掌法似乎不单单只是用内力催动而出,似乎在施展的时候给李青锋一种怪异的感觉,却又不知道怪异在何处。   “先跟过去看看吧。”李青锋道。   他也有些好奇,城门外那股剑意到底来自谁。   顾青山沉默着,却是想到了一些可能,他在想或许会不会是张兄。   他有些不解,当初在江陵的时候张兄为什么会跟着那怪和尚去,如今却又出现在了长安。   现在只有过去看看才能一探究竟。   ………   长安城门之外。   张铭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他扭头看向了念安和尚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不解。   念安和尚没有说话。   却见眼前南宫逸仙额头上满是汗渍,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一般。   南宫逸仙深吸了一口,朝张铭拱手道:“多谢前辈。”   张铭愣了一下,他做了什么?   为什么南宫逸仙要感谢他?   刚才他被念安和尚的那双眼睛带入了回忆之中,不是他的回忆,而是西门吹雪的回忆,而西门吹雪的执念仍旧存在张铭的意识之中。   在那一刹那,张铭好像成了正真的西门吹雪。   而那股剑意,也是从张铭身上传出的。   来自绝世剑客,西门吹雪的剑意。   张铭没有理会南宫逸仙,反而是看向念安,问道:“和尚,你这秘法我能学吗?”   南宫逸仙己身上的变化他却一清二楚。   他与李青锋一战,剑心得破。   但他却发现了更大的问题,剑心得破,从原本的五柄飞剑变成了六柄。   可他却是修行的五行剑法,如今多出了一份剑心扰乱了他的心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也是刚才为什么念安和尚为什么那般说。   只是,让南宫逸仙没有想到的,眼前这个甚至不比他大的人却又如此剑意,也是因为他那股剑意,压制住了他的剑心,给了他喘息的时候。 第217章 :天外飞仙   念安百年之前便见识过这御剑之术,再说那五岳剑匣,亦是他去剑阁剑山上求来的,除了百年前的那个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御剑之术。   分心修剑。   一心分数份,剑心越是精进,能够控制的飞剑便是越多,也是因为这一点,修御剑之人越难成就剑道。   本该一心为剑,却又分心为数份。   当年那位大将军走上了错路,分心四七份,早该成剑仙之境的他也失去了这个机会。   也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将御剑之术传承下去。   念安仍旧记得,当年的‘他’是这般说的:“剑道一途本该永无止境,御剑之术却是有境之法,悟剑七十载,剑心分四七,不过四七…却已见到了尽头。”   一生为剑,剑客却看到了剑道的尽头。   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也是在那一夜,剑心破碎。   已至耄耋的剑客,枯坐在那城头之上,没了气息。   ………   如今的南宫逸仙亦是如此,如今他不过分心为六,说这些好为时尚早,但再修行下去的话,亦会走上当年人的老路。   李青锋一剑破他五柄飞剑,南宫逸仙剑心得进,可分心为六,在那一刻,他便明白了过来,所以他走了,没有再留下来。   如今,他身上的问题是巨大的。   “我且问你,这御剑之术是从何学来?”念安和尚问道。   南宫逸仙答道:“南山剑派藏书阁内学来,可…派中长老视其为禁忌。”   “本就该是禁忌。”念安又说道:“御剑之术是一条有尽之路,想来你修行至今也明白一些。”   南宫逸仙一时间有些迷茫了,他又怎么不知道这御剑之术的弊端呢。   他抬头问道:“可有双全之法?”   念安摇头否认。   若是有双全之法,这御剑之术也不至于百年未曾现世,要不然南山剑派也不会视其为禁忌。   南宫逸仙头低垂下来,似乎是对此感到有些遗憾。   “既然后悔了,为什么又要学呢?”张铭问道。   既然南山剑派视御剑之术为禁忌,那肯定是不能学的,可南宫逸仙却学了,那只有是他自己非要选择的。   南宫逸仙摇头,“前辈,吾未曾后悔,只是想让御剑之术传承下去,而不是像如今这般,摆在藏书阁内角落蒙上厚重尘埃。”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起来:“……人生在世不过数十载,若是能寻到这御剑之术的尽头,便无遗憾。”   张铭点头说道:“你看的很明白。”   张铭经历了叶孤城还有西门吹雪从记忆,也明白了他们的剑道,或是纯粹,或是饱含着其他情感,可在张铭看来这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剑客不该是孤独的,他们只可说是冷漠。   这世间光景,本就该一睹为快,而不是将自己视为一柄没有感情的剑,变的腐朽、陈旧。   这般,与剑下奴仆有什么区别。   却在此时,南宫逸仙抬起头,看向张铭道:“前辈,能看看你的剑吗?”   张铭看向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拒绝。   自己不是个剑客,他只能替西门吹雪还有叶孤城出剑,但却不是他张铭。   “我不会剑,但我可以给你看看别人的剑。”   ………   城楼之上,有人低头向下看去。   见那场中有人持一柄玉剑,那人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剑,似乎是有些犹豫。   “没有杀意。”无常皱眉道。   他看到了南宫逸仙,但那场中却没有一点杀意,他便没有再往前,而是站在了这城楼之上,注释这哪里。   “看样子,他没事。”唐昊笑了一笑。   也就在此时,李青锋等人追了上来,纷纷越上城楼,却见无常几人并立在城楼上。   无常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却没有言语便转过了头。   李青锋上前一步,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向下望去。   “那是……”李青锋愣了一下。   那个手持玉剑的人,着一袭白衣,抬起头,朝那天便挥出一剑。   那人身上的气质,给人一种飘逸出尘仿若仙的感觉。   他什么都没有做,就是一个人在那里静静的站着。   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好像这,世间就剩下他一个人。   南宫逸仙看着此人,微微有些愣神,他不知道为何在这么片刻之后,一个人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嗡。”   耳旁吹过半分风息,却见那白衣出剑。   南宫逸仙一时间看的有些痴了。   刹那之间,剑光从他眼前闪过。   ——不似人间之剑,该是谪仙入凡。   这一剑,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天外飞仙。   绝美的一剑。   这一剑的风华,甚至无法言语。   “好美。”烟胜南轻声道。   唐昊也有些愣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剑。   无常依旧是那般模样,面无表情。   才上城楼的顾青山见到这一剑一下子也愣住了,这一剑太美了。   “绝,绝美一剑。”顾青山嘀咕道。   这江湖四十余剑不再见到绝美之剑,当年的梨花剑神可称绝美,与这一剑比起来又如何。   李青锋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他想:他一定要于那人比试一场,一定要。   就在此时,却见一只白猫越上了城楼。   “小七?”玉玲珑见到那白色的身影想要上去拦下,却不见小七回头。   白猫缓步上前,蹲在城楼上,风吹着它的毛发,向下望去。   它见到了那个骚包的家伙,穿着一身白,拿着一柄玉剑,装了个大13。   “喵。”白猫似乎是有些欣喜。   一跃而下,踩着城墙的突起之处,下了城楼。   不知为何,到了此刻它却更是想念这个家伙。   白猫越跑越快,众人见到了一道白影奔入场中。   “喵呜!”   张铭听到了这一声猫叫回过了头,见到了朝他本来的小七。   张铭微微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的玉剑,蹲了下来,张开双手,迎接那个朝他奔来的小家伙。   白猫入怀,双手紧握。   张铭嘴角扬起笑容,就算这一剑风情万种,也不及你奔袭而来。   这世间最美的也不会是剑。   而是你想念的,还有想念的你的,互相奔拥而来。 第218章 :江湖与庙堂   长安城外,张铭抱着小七。   “喵。”小七指了指张铭身后的城楼   张铭回头看了一眼那城楼,那里站着许多人。   “这么多人?”张铭没有想到,竟有这么多人在。   他们都目睹了那绝美的一剑,皆是沉默不语,沉浸在那一剑中。   梨花剑神之后,这江湖再无绝美之说,如今却是又见了一次绝美之剑。   当属难得。   南宫逸仙看向张铭,问道:“这一剑有名字吗?”   张铭沉吟片刻,说道:“天外飞仙,但这不是我自己的剑。”   “那……”   “叶孤城,是个绝世剑客。”   “那他还在吗?”   “不在了。”   当张铭说出不在了三字后,南宫逸仙沉默了下来,他觉得有些可惜,但能见到此剑他便觉得此行无悔。   念安笑看着张铭,说道:“掌柜这一剑,很美。”   张铭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是抚摸了一番怀里的白猫。   小七似乎很累,好像许久都未曾睡过好觉,才拥入张铭怀里便呼呼大睡起来。   ………   剑客戴着斗笠,背着剑匣,一步步远离这长安城。   唯有背上剑匣,头顶斗笠,剩下的也只有那沧桑的面容,这个剑客总是孤身一人,但他却不孤单。   城楼上的唐昊看着那个背影回头道:“他走了。”   “我们也走吧。”无常道。   却有人不想让他们走。   “大闹长安便想就此离去?”剑南天上前一步皱眉道。   却见唐昊微微一笑,说道:“单凭你们可拦不下。”   “嗅!”   却见唐昊将小指勾起放入口中,哨声响起,却见天边飞来两只巨鹰。   “啸!”   两头巨鹰盘旋在半空中,朝着长安城头飞来。   又见四位宗师境高手抬轿踏空而来,也落在了城楼之上。   “药谷巨鹰……”剑南天眉头一皱,他也知道了这些人的底气所在。   魔门药谷,善使毒于暗器,却在药谷之中有两只百年巨鹰,身形硕大,为互山异兽,可载人而起。   “铮。”玉玲珑抬起剑,朝那巨鹰刺出一剑。   “破。”可无常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一掌就破了剑气。   当两头巨鹰盘旋就要落下时,却见无常抓住了参宫九还有古行者,一跃十丈,落在了巨鹰身上。   唐昊从怀中摸出一件物品,朝着天上打去,绳索收缩,他抓住了烟胜南,两人也到了那巨鹰背上。   “斩!”   李青锋斩出一剑,断其路。   却见无常从那巨鹰身上落下,一掌挡下了李青锋的剑。   墨无双上了轿子,四位黑衣人踏空而起,眨眼之间便是十余丈远。   “踏。”   无常脚点城墙,身形飘起,落在了巨鹰身上。   “啸!”   巨鹰盘旋而起,逐渐远离。   顾青山想要出剑挡下,却被玉玲珑拦下了。   “公子,让他们走吧。”玉玲珑叹道。   那个唤做无常的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挡下李青锋的剑气,拦不下的。   众人只能见那两头巨鹰逐渐消失在天边。   长安城外的张铭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巨鹰,一时间有些惊讶,竟能载人而行,看来这个世界到底是有些不同。   念安和尚念叨一句,低头道:“无量天尊,这些人走了,更大的麻烦也要来了。”   “嗯?”张铭愣了一下,看向念安。   ………   四十余年前。   李氏落幕,晋王萧何登上皇位,未改国号,改年号为天元。   天元一年,朝廷扶持道门,打压佛门,从那以后佛门便屡屡受挫,逐渐淡出之众人的视野。   天元五年,江湖大乱,天下会招揽江湖武者,意图谋反,不过半月青州便被攻下,天下会又得玉箫宫、铁棍门等相助,结为联盟,称天刑盟。   天元六年,萧何举重兵平叛,却屡屡受挫,后得江湖武人相助,才得平反,那一战,天下会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后,后又有了魔门的称呼。   那一次,萧何深刻的意思到了江湖武人的不安定之处,天下若是想要安定,那唯有将江湖与朝廷分开,或是不再有江湖一说,也不再有武人存在。   可他却一直没有做些什么,因为当年天下会之事,也是江湖人再背后帮着朝廷,才解决的,过河拆桥的事情,萧何他做不出来。   天元二十一年,萧何退位为太上皇,太子萧干登上皇位,改年号为天和。   天和四年,魔门七子现身江湖,萧干以雷厉手段,萧干没有抓他们,而是将他们变成了一个废人,让他们逃回了魔门。   自从魔门七子之事后,萧干便想起了曾经萧何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打压江湖武人!   天和六年,江湖中暗潮涌动,一些二流江湖势力忽然联合了起来,平静许久的江湖再次大乱了起来,那几个月里,每天都有江湖人身死,皆是刀光剑影。   这一次,江湖六大势力皆是损失惨重。   不过好在,作乱江湖的人解决了。   但这件事哪有这么容易,有些事情不做还好,若是做了,那必定会有人知道。   暗中的人也明白了,如今的这位皇帝,不再是与萧何那般不管不顾了。   若是不解决此事,这江湖还会再乱起来。   这些账,早晚是要算的。   当时面临着两个选择。   第一就是说服这位皇帝,第二,便是强势扶持一位新的皇帝。   从那时开始,朝廷与江湖这两条路,相交了!   六大势力、佛门、魔门,还有那些多年前遭受大难留下来的势力,这一切的账都要开始算了。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就在今天了。   ………   清平殿。   萧何看着眼前的梁书榕,梁书榕不过四十余虽,如今却是满头白发,身形消瘦。   “你,恨我吗?”萧何问道。   梁书榕摇头,却是看向了萧何身旁坐着的萧干,说道:“这话,该是由他来问才对。”   萧何看向了身旁的萧干。   “是该由我问。”萧干微微点头,抬起头道:“那你且说,你恨朕吗?”   这一声朕,却是道明了他的身份。   他是九五之尊,当今圣上!   萧何愣了一下,但很快却回过了神来,是了,他已经不是皇帝了,他现在是太上皇,虽亦可称朕,但却再也说不出这个字了。 第219章 :你胜一局   清平殿内安静了下来。   若是说萧何保了天下二十年安定,那萧干便是新序章的引导者,前方有山,开山而行,前方有水,架桥行之。   萧干也当的起这个皇帝。   萧何可以跟梁书榕客气,但他萧干不行,因为他是当今圣上。   “若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当年洛溪山一事你就站在背后,我梁书榕何德何能,当今圣上竟要亲自算计我。”梁书榕笑道。   萧干将手放于椅上,淡淡说道:“因为朕容不下你。”   “我想也是。”梁书榕不改面色说道。   萧何坐在龙椅上,想要说些什么,但半天却未曾开口,他只能静静的看着。   多年以前,他也跟如今的萧干一般,现在却没有那股气质,帝皇与生俱来的气质。   梁书榕继续说道:“你是九五之尊,眼里进不得傻子,而我,不过是个江湖小子,你若是想要我的命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萧干并没有否认,却是转而说道:“你该唤我为圣上,而不是你我。”   梁书榕却笑了起来,轻声说道:“你配吗?”   清平殿内沉默了下来。   萧何眉间一触,看了一眼身旁的萧干,见萧干仍是那般神色,看不出喜怒。   他心中微微叹气,怕是保不下此人了。   萧干也不恼,却是笑着问道:“那你与朕说说,谁又配你唤一声圣上?”   梁书榕上前一步,笑道:“谁也不配。”   萧干微微点头,却是沉默不语。   这时,坐在龙椅上的萧何说话了,“多年以前我夺李氏皇位,而你那时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   梁书榕打断了,萧何的话说道:“忘记了。”   萧何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中,他低下了头,沙哑的声音传出,“忘记了,你怎么能忘记?”   “不可以吗?”梁书榕看着萧何道。   萧何好像惊恐了起来,嘴里碎念道:“你怎么能忘记?怎么能,你是李榕,你是李傲的儿子,我夺了你李家的皇位,你怎么能忘记!?”   “你怎么能!!”   萧何红着眼,却又突然安静了下来。   梁书榕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姓梁,”   萧何听到这句话心头一颤,这位步入暮年的皇帝再无威严可言,却是沉默着,似乎记起了很多的事情。   若是说他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做了皇帝。   每日每夜,他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大殿之上一剑自刎的李皇,箫氏为仅有的异性王,李皇待他不薄,可最后他却做出了谋反的事。   如今,他不过是像补偿一番,洗去些许罪过,可李榕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此刻,站在他身前的李榕就好像是当年的李皇一般,恍若昨日,那一头白发,亦如当年自刎在大殿上的李皇。   梁书榕沉默片刻,说道:“坐在这龙椅上,就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萧何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眸直视梁书榕。   他发现自己确实老了。   萧何微微叹道:“是我老了,也不该坐这个位置。”   说罢,萧何起身,他看了一眼那身后的龙椅。   萧何朝梁书榕走去。   擦肩而过。   此一刻,好像是四十年前一般,梁书榕成了当年的萧何,三言两语,将那在位皇帝逼下了皇位。   萧干眼神微动,看向了那走出清平殿的身影。   身穿龙袍的身影伛偻了几分,迎着清平殿外的阳光,走出了这大殿内。   梁书榕也回头望去,轻声道:“萧何确实不该坐这个皇位,好在他也没看错人,你比他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萧干起身,走到了那皇位前。   坐了下去。   这是属于他的位置,天注定他就该是这九五之尊。   龙椅上的萧干说道:“与我父皇,你胜了一局,如今到朕了。”   梁书榕是个聪明人。   三言两语便让萧何走下了皇位,来此地时想来便已经料到萧何是何种心态。   一句‘我姓梁’,便让萧何陷入了深深的忏悔之中。   萧何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当年夺位之事,想要补偿,却不如他愿。   梁书榕是在报复吗?   在萧干看来是的,至少他确实成功了。   “那便试试看。”梁书榕道。   “父皇不想让你死,若是你就此离去的话,朕,可以饶你一命。”萧干道。   梁书榕摇头说道:“我与你是死仇。”   萧干点头,挥了挥衣袖,问道:“那你想如何比?”   ………   一行人回到了宫门外。   那宫门仍旧是破碎的,没有一个人在。   外面还站着数十人,都是之前被拦下的蠢人,他们只能看着,不敢离去,也不敢进去。   遮去半边面庞的人重新回到了楼上,魔门的人走了,他似乎是松了口气,所有都重新走上了正轨。   “也该开始了吧。”他嘀咕了一句。   话音刚落。   却见那街道暗处走出一人,那人身披黑衣,戴着一副黑面,低着头,看不清面容,朝着宫门走去。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各处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了许多戴着面具的人,或是银面,或是金面。   这些人都曾来自五湖四海,如今他们却只来自一个地方。   ——飞花台。   无数戴着面具的人朝着这里涌来,他们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遮蔽面容,如游魂一般。   最为突出的便是那个戴着黑面的人。   他于所有的杀手都不同。   亦是来自飞花台,但这飞花台却是由他所创。   “殷厉。”   飞花台是这江湖上六大势力之一。   最初的飞花台是一个情报组织,而到后来却是得罪了一个门派,损失惨重,从那以后,飞花台转而成为了一个杀手组织,一呼百应。   那时的江湖是迷茫了,飞花台四处收留走投无路的江湖武人,那时起便走上了他的霸道之路。   飞花台从不招惹是非,但若是有人想招惹飞花台,就算你是六大势力其中之一,也要给你啃下一块肉来。   飞花台里,最多的便是刺客,杀人与无形!   再说朝廷图谋江湖当年一事,飞花台损失最为惨重,如今也到了算账的时候。   当然今天到来的也不止是飞花台。   当年的账,如今也一并算了。 第220章 :岚山寺,念安   数百余位杀手停在了宫门前,皆是宗师之境。   放眼望去,是黑压压的一片,这些人最低的都是宗师境高手,若是说比宗师高手的数量的话,那这江湖上最多的便是飞花台。   “首领……”殷历身后的一位金字杀手开口说道。   殷历抬起手,说道:“别着急,先等着,人都还没到。”   于是乎,飞花台数百位宗师境杀手停在了宫门前,无一人走进那宫门里。   张铭抱着白猫,回到了长安城里,却见那宫门前守着一众戴着银面金面的人,他眉头一皱,“飞花台?”   李青锋几人也见到这一幕也愣了一下。   却见妖月笑了一下,说道:“先不陪你们玩了。”   妖月话音刚落,只见她施展轻功,一步十丈形如鬼魅,落到了宫门前的殷历眼前。   “首领,任务完成了。”妖月嬉笑道。   殷历伸出手拍了拍妖月的脑袋,笑道:“做的好。”   妖月撇了撇嘴,摸着脑袋说道:“别拍头,会长不高的。”   “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想长高呢。”殷厉笑道。   李青锋看着这一幕愣了一下,最后眉头皱了起来,“他是…殷历!”   “飞花台之主。”剑南天道。   飞花台是杀手组织,到了这一任飞花台之主成为了殷历,在此之前,飞花台内部本是争议不断,却因为殷历一人改变了,但具体是如何办到的,却只有飞花台内部的人知道。   不得不说,这一任飞花台主殷历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年少便接触杀人,十六岁游走江湖,连的是暗器绝学,十八岁加入了飞花台成了银字杀手,又过了两年坐了无数的任务,顺利晋级金字,后得上一任首领赏识,收为了关门弟子。   在殷历还在外走动的那段时间里,飞花台里谁人都不敢接的任务,直接少去了一般。   阁楼上的楚航挠了挠头,有些疑惑道:“他们这是来晚了吧,魔门的人都已经走了。”   张铭看了他一眼,说道:“他们,可不一定是来帮忙的……”   念安告诉他,还有更大的麻烦没有解决。   当他看到飞花台这么多杀手至此的时候他便明白了,这更大的麻烦是这江湖与庙堂之争。   就连六大势力之一的飞花台都参与了进来。   场中的李青锋心中微叹,他料想到飞花台会参与这件事情,但却没想到殷历会亲自来。   有些出乎意料。   当年浩然宗自然也损失惨重,但此次的事情他们却不打算介入其中。   李青锋来此,也并不代表会介入此事,宗主只说若是出了变数,再出手,魔门是一个变数,所以他出手了。   顾青山看着这一众人,他便明白了这一切背后到底是谁在推手,是江湖来找朝廷讨债了。   顾青山看了一眼身旁的玉玲珑,问道:“此事,青雨楼也要介入吗?”   玉玲珑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顾青山见她这样便明白了,又问道:“那青雨楼站在哪方?”   “两不想帮。”玉玲珑道。   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来,为的只是表个态,青雨楼不是谁也不占,相当于是来劝架的,而且她今日来,也是为了还一个人的人情。   “嗯。”顾青山点头,这还算好。   这次也不知六大势力里面会有几个参与进来,如今飞花台已经明确了。   顾青山看看眼李青锋。   李青锋感受到目光,回过头来,说道:“我们浩然宗不参与。”   顾青山听到这话安心不少。   这件事情,参与的人越多,那麻烦便越大,毕竟江湖与朝廷是两个对立。   就在此时,却见十余位身着素衣的女子踏入场中,绫罗绸缎随风飘逸,恍若仙女。   “百花谷。”顾青山嘀咕了一句。   六大势力来了两个了,如今还不知道剑阁和道宗的态度。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道宗应该不会参与,重道抑佛一事使得道门大兴,此时应该是不会站出来,那只有看剑阁了。   殷厉见了来者,笑道:“素姑娘,你来迟了啊。”   素初瑶领着百花谷一众女子走上前来,说道:“倒也不迟。”   长安城内,源源不断的有人从暗处走出,朝宫门处聚集而来。   可不仅仅只是六大势力,这江湖分一流与二流三流,还有不入流二流势力自然也有不少。   “长乐门。”   “竹山。”   “……”   一个又一个二流势力出现,这宫门已经站满了人。   从宫门处一直站到了街道尽头。   数千余人,宗师之境不在少数。   张铭看着这一幕眉头一挑,嘀咕道:“这皇帝是在做什么?”   他转头看向了皇宫,那皇帝肯定是知道的,可却又没有任何人来阻拦,这可就不对劲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难道就不怕吗。   就在此时,他身旁的念安和尚却迈步走了下去。   张铭一愣,问道:“和尚,你去哪?”   念安和尚笑了一笑,答道:“阿弥陀佛,张施主,贫僧自然也要为佛门争一份机缘。”   “什么?”张铭有些迷茫了。   这和尚是在开玩笑吧,在张铭看来,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和尚,哪有和尚这么奇怪的,又修道法又修佛法的,只怕是佛不认你,道不识你。   这个时候说要为佛门争一份机缘。   张铭觉得,这和尚可能是要去捣乱的。   “看着不好吗?参与进去做什么?”张铭问道。   “阿弥陀佛。”念安和尚双手合十,没有解释却是转身朝那宫门前走去。   他看了一眼身前黑压压的人群,开口道:“众位施主,可否给小僧让出一跳道来。”   “和尚?”   “这个哪来的和尚?”   “等等,这个和尚……”   “给他让道。”   “可是,宗主。”   “给他让道就是了。”   念安看了一眼前方让出来的道,他低头道:“多谢。”   人群之中自觉的给念安让出了一条道,直达宫门前。   殷厉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身后这些二流势力的人都让开路,身穿袈裟的念安和尚走了过来。   素初瑶也回头看去,见了那白净的和尚。   “阿弥陀佛。”念安看向这二人。   殷厉眉头一皱,问道:“和尚,你从哪来的?”   念安和尚微微一笑,答道。   “岚山寺,念安。” 第221章 :岚山寺   佛门兴盛之时,天下各地皆能见袈裟和尚游走世间。   而在那时,西北之地有一寺庙,为岚山寺。   那里是佛门禁地,却只有四个老和尚守在那寺庙里,传言那里藏着的是佛门禁术。   是真是假,有些耐人寻味。   曾有人去寻那岚山寺,却无功而返,却也有人寻到了岚山寺,回来的时候,却什么话也不说,转眼削去了发丝,皈依了佛门。   而自从佛门受挫之后,关于岚山寺的传言也消失在了江湖之中。   殷厉看了一眼念安,问道:“你师傅是谁?”   “没有师傅。”念安道。   殷厉双手负背,虚眼道:“岚山寺可从不收弟子,你又是从哪来的和尚?”   “阿弥陀佛。”念安双手合十,低头道:“殷施主还记得当初那个扫地的和尚吗。”   殷厉愣了一下,这才想了起来。   十多年前,他曾去过西北之地,并不是为了去寻岚山寺,只不过是去执行一个任务,意外之间到了岚山寺。   寺庙里有四个老和尚,皆是垂暮,殷厉与那四个老和尚论了翻佛法。   他走到了那寺庙后院里,却有一个小和尚在扫地,当那小和尚回过头时,他眼前一黑,醒来时,那寺庙也不知去了哪。   那是一段奇怪的回忆,他曾一度以为那只是个梦。   殷厉暗暗心惊,却又未表现出来,说道:“我一直以为那是个梦。”   “若是说来,也确实是梦。”念安笑道。   素初瑶委婉一笑,说到:“我还以为岚山寺就是个江湖传说。”   殷厉衬沉吟片刻,问道:“守着寺院的四位高僧如何了?”   念安看了殷厉,默默摇头叹了口气。   殷厉见状便明白了过来,那四位高僧已经圆寂了。   “圆寂了吗。”殷厉愣了片刻,问道:“那可留有舍利子?”   “已随岚山寺而去。”念安道。   岚山寺的四位高僧是一同坐化在念安身前,天命不可违,念安只能静静的看着,四位高僧去了,却也留下了四枚舍利子。   念安离开岚山寺,从哪以后,岚山寺的便不复存在。   素初瑶问道:“小师傅既然是从岚山寺来,那岚山寺内可否真有佛门禁术?”   念安点头,却又是摇头。   “小师傅这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素初瑶问道。   “有,却也没有。”念安笑道,不管他们再问也不答了。   念安在岚山寺待了数年,未见过什么经文秘术。   有的只是四位老和尚罢了。   念安在岚山寺待久了,他才慢慢明白,其实所谓的禁术就在他的眼前。   那四位老和尚守在那寺庙里,不知道多少年,而他们守着的东西都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所谓禁术,禁的也不过是四个老和尚罢了。   所谓的岚山寺,从来也不是一个寺庙,而是禁锢着四个人的牢狱。   所以,念安离开了岚山寺。   再无岚山寺。   ………   “狗子。”   楚航见到了顾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没事了?”顾青山问道。   “寒毒解了大半,只是身上的伤还有些重。”楚航道。   “人还在就好。”楚航道。   两个人说了几句,顾青山便看向了场中。   飞花台还有百花谷的人都还站在宫门之外,未曾入内,想来是还有人未到。   能让殷厉等着的人绝对不是常人。   “到底,在等谁?”顾青山微微皱眉,他想不明白。   顾青山有些担心起来。   他曾在秘谍司,对于长安的武力很是了解,虽说表面上只有禁军十兵卫还有秘谍司,但实际上暗中还有许多存在,是他们秘谍司都不能知道的。   若是说就飞花台百花谷再加上在场杂七杂八的这些人,还真不一定能在长安城里讨到好处。   而宫里那位到底是怎么想的顾青山也猜不透,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任旧没有一点反应,是在有些奇怪。   难不成是想一网打尽?那必然会两败俱伤的。   庙堂与江湖不该有争斗,若是乱了,那这天下就真乱了,甚至要比四十年前各地起义都要严重的多。   大约有过了半刻钟,殷厉任旧没有半点动静。   后方的许多势力都有些不耐烦了,却也只能静静的等着。   “来了。”殷厉抬起头,看向了远处的城楼之上。   不知何时,那城楼之上出现了三位老者。   这三位老者脚踏白瓦一步一跃,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宫门之前。   剑南天抬起头,看向了中间的那老者,还有那诡异的轻功,皱起了眉头。   “洪轻羽。”   虎千剑眉头一皱,“他还没死?”   当年从宫中盗出李氏皇子的神偷洪轻羽,那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自那之后洪轻羽便消失在了江湖之中,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死了。   三位老者落在了殷厉身前。   左一位老者持剑,想来是个剑客,不知是何人。   右一位老者身穿袈裟,闭口念着阿弥陀佛,是个和尚。   中间那位便是神偷洪轻羽。   妖月嘀咕一句:“又来了个和尚。”   远处的顾青山见了那老和尚的面容,他愣了一下,“这个和尚是……”   他依稀记得,当年在秘谍司时受命抓捕的一个老和尚。   那个会佛门秘术的和尚。   若不是前几日在江陵陷入了念安和尚的秘术,他都不一定会想起这个老和尚。   就是当年长安城的那个和尚。   念安抬头看了一眼这老和尚低头道:“玄悲大师,许久不见。”   玄悲见了念安,双手合十微微点头。   “你们认识?”殷厉问道。   念安笑道:“小僧曾拜访过玄悲大师。”   玄悲却只是沉着脸,什么话也不说,而是心中在想,为什么念安会出现在这里。   殷厉看了两眼,没有过多的废话,看向那宫门,说道:“那便进去吧。”   这么半天只是为了等着三个人。   一个和尚,一个剑客,还有神偷。   除了那洪轻羽之外,另外两人都异常神秘。   角落处的张铭摸着小七的脑地,眉头紧皱。   “和尚,剑客,还要个盗圣?”张铭微微摇头,真是个奇怪的组合,“都是老的掉牙的人了,还要出现在这江湖之中,怕是不简单呐。” 第222章 :依太师令,当入大内牢狱   洪轻羽迈开步伐,他与玄悲大师还有那苍老剑客走在前方,却是不停的看着前方,那宫门内吹起一阵风,有烟尘卷起。   他们三人走的很慢,像是在回顾这什么一般。   洪轻羽咧起嘴露出不全的牙齿,对身旁的剑客笑到:“当年我可是正大光明的从这里走进去偷出了个娃娃。”   头花花白的剑客转过头来,无力一笑,讽言道:“少说大话。”   “嘿嘿。”洪轻羽也不解释,因为这本来就是他吹的。   “阿弥陀佛。”玄悲大师合掌看着那倒下的宫门,还有那碎门上留下的剑痕。   多年以前他便来过此地,那时道门兴起,佛门却遭到了打压,那时候他来也为天下佛门讨一个公道,却无功而返。   玄悲自认为自己不能为佛祖收留,因为他动了尘念,心怀佛门,当不得四大皆空,也不是个合格的和尚。   他也曾从这儿走进去过。   三位老者再无其他话语,迈步走向了宫门。   殷厉、素初瑶、念安还有身后的一众人跟在后方,金字杀手、百花谷的女子…还有杂七杂八的江湖势力,或是游侠儿来凑个热闹。   声势浩大!   此般行径,无异于是造反,按大陈律法当诛。   张铭看着这一幕幕,那些人脸上狂热的神色,好像是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什么是理智。   造反,可是大罪。   你可要反抗,可以发声,但造反是不可饶恕的。   尤其是以这种方式。   张铭叹了口气,嘀咕到:“飞花台和百花谷的人是傻子吗。”   他想不明白,这两大势力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不成,那下场可是惨不忍睹。   如今,也只有继续看下去。   张铭能做的,也只是看着,他混进了人群中,装作一个喽啰,漫无目的的跟着。   “还有两步。”   “一步。”   “……”   洪轻羽迈开的步子悬在半空中,顿了一下,迈进了宫门里。   他抬起头来,看向了眼前。   “嗡。”   却有一道剑光袭来。   只见他身形一闪,那道剑光与他擦肩而过。   殷厉也躲闪开来,但后面的人却不好受了,只听惨叫声响起,这一剑就伤了身后数位宗师境银字杀手。   殷厉抬头看向了前方的大殿里,剑气是从哪里打出来的。   这皇宫大内能斩出如此剑气的人,他知道有五个人,四大监还有钦天监里的孔悦。   想来,便是四大监其中一人了。   “还算不错。”苍老的剑客说道。   洪轻羽讪笑道:“能进的了你的法眼?”   “大陈四大监,自然够格。”剑客说道。   洪轻羽点头,看向那漆黑的大殿内,说道:“见见去吧。”   三位老者迈步走向了那大殿,身后众人紧跟其后。   逐渐靠近大殿,迈过大殿的台阶,众人看向了大殿内。   此处大殿内四方皆拜访这一把椅子,却是没有殿名,而在大殿的中央却有一个头发花白的人,面容却是不老,双膝之上放着一柄长剑,盘坐在中央,逼着眼。   “掌印大监,南宁。”殷厉道出了此人的身份。   此时此刻,大殿外站满了江湖武人。   盘坐在大殿内的南宁睁开双眼,看向了来人。   南宁持剑起身,淡淡的说道:“宫里可是许久没来过人了。”   “就你一人?”洪轻羽问道。   南宁摇头,说道:“若要对付你们三位,我一人可不够。”   “哦?”洪轻羽抚了抚胡子,看着南宁道:“所以,你不过是在此地留话的?”   “聪明。”南宁神色冷漠的点头。   殷厉微微皱眉,不是很明白这掌印大监再此地守着到底是因为什么,真就如他所说只是传话吗?或许这话也不简单吧。   那苍老的剑客看了一眼南宁,似乎是觉得可惜,叹道:“你还是不会使剑。”   南宁沉声道:“四大监不为剑下奴。”   大陈四大监,持书,秉笔,掌印,举砚。   既为四大监,那就要面对着深宫中无边的寂寞,而他们的武学皆是来自大陈藏书阁内,皆是上乘功法,各处都必须有所涉猎。   面对无边的寂寞,他们这样的人注定是不能走上剑客的道路。   念安听到那剑客的话,有些惊讶,这二人莫不是认识。   “你即是传话,那上面那位让你留下了什么话?”洪轻羽道。   南宁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剑,指向身前几人,淡淡道:“本大监可不说第二遍。”   锋芒毕露!   殷厉虚起了眼,已经摸像了腰间的飞刀。   洪轻羽只是微笑着,似乎并不在乎。   “阿弥陀佛。”念安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能感觉到杀意,但却不见得南宁会出手。   南宁看向了最左边的玄悲大师,沉声道:“寒山寺玄悲,天和十五年,潜入大陈皇宫藏书阁,按大陈律令,当诛!”   玄悲没有否认,只是默默低下了头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南宁手中长剑指向了洪轻羽,继续说道:“江湖盗贼洪轻羽,天元一年潜入大内牢狱,盗走李氏之子,按大陈律令,当诛九族,斩首示众。”   “确有此事。”洪轻羽扶着白胡,没有反驳。   南宁又看向了最左边的那一位,那位最为神秘的剑客。   苍老的剑客看着他,眼神之中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南宁的脸忽然阴沉了起来,话语之间也多了些愤恨,紧握手中长剑。   “白悲秋!”   “擅离职守私自离宫。”   南宁上前两步,剑尖抵在了苍老剑客的喉间,冷道:“二十余年未归,依太师令,当入大内牢狱!”   “永世不出!”   场中忽然沉默了下来。   念安和尚恍然大悟,听到白悲秋此名的时他便想起了。   白悲秋依旧被南宁手中的剑顶着咽喉,他没有动,也没有反抗,也不说话任由南宁做为。   张铭听着大殿内传出的声音,却是没听说过白悲秋此名,一时有些疑惑。   苍老剑客的名字叫做白悲秋,与四大监相识,是宫中之人,张铭却是猜不出来此人是谁。   皇宫内什么时候还有一位这样的剑客了?   “白悲秋是谁?”   “没听说过。”   “里面的人说,那个剑客是从宫里出来的。”   顾青山听着身旁的议论自己心中却是明了,微微叹了口气。   玉玲珑问道:“公子可是知晓?”   顾青山点头,他确实知晓此人,而且这个人的身份还不一般。 第223章 :乌合之众   多年以前,举砚大监李木子遭朝廷百官谈弹劾,被关进了大内牢狱。   举砚大监的位空了下来,那时监察院内有一人悟性一流,便被推举了上去。   那人进了大内藏经阁,阅百典,品白武,在藏书阁内足足待了三年有余,每日除了进食,便是观书,出来之时发丝及其腰间,杂乱不堪,像是一个疯子一般。   出藏经阁那日,三位大监前来相迎。   掌印大监一剑斩去白悲秋那杂乱的头发。   秉笔大监取来紫袍发冠赠与白悲秋。   持书大监赠其一柄绝世好剑作礼。   剑理乱发,紫衣发冠,再赠名剑。   白悲秋谢过,穿上紫衣发冠,焚香沐浴,三日之后便为新的举砚大监。   至始至终,太师孔悦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都都未曾来看过一眼。   自那以后,白悲秋便守在了大内之中,整日练剑,无上剑道便是他的追求。   他在这深宫内待久之后,才知所谓的大监。   无边的寂寞,冰冷的宫墙。   整日与微风为伴,除了他和手中的剑,就再无他物了。   他宁可在外漂泊,就算曝尸荒野,也比这深宫内强。   所以,他离开了。   这一走就是二十年,二十年里未踏入这长安城内一步。   ………   “四大监也不是什么人都当得的。”顾青山叹道。   光是这深宫无边的寂寞,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忍耐的,至少顾青山觉得自己不行。   身旁的楚航停了顾青山的话沉吟片刻,嘀咕道:“哦,怪不得四大监从不学剑呢。”   持剑需有剑心,当一往直前,可四大监却只能每日守在深宫,只因为这一点,他们就不能有剑心,剑也只能成为他们手中的武器,而不是内心。   “剑客需染凡尘,不走一遭红尘,又怎得剑心。”玉玲珑道。   再见那大殿之内。   南宁手中的剑仍旧抵在白悲秋的咽喉上。   白悲秋看着他,说道:“我还不能死。”   南宁顶着白悲秋那双眼,多年以前白悲秋也是这般,人是老了不少,头发也白了,可他的那颗心还是没变。   “枉我当年剑理乱发。”南宁说了一句,收回了剑。   “铮。”长剑归鞘,南宁迈开步伐。   南宁从白悲秋身旁擦肩而过。   洪轻羽用余光看了一眼,笑了一下。   殷厉却是挡了南宁的去路。   南宁看了一眼身前的人,皱眉道:“滚开。”   妖月见殷厉被辱,愤愤道:“喂,怎么说话的,四大监了不起啊。”   殷厉却是打断了妖月拦住了她,摇头道:“无事。”   “可是……”妖月嘟囔着嘴,很是不满。   殷厉侧过身去,给掌印大监南宁让开道。   南宁与之擦肩而过,看都未曾看殷厉一眼。   但就在南宁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却停下脚步,淡淡说道:“谋反,谋大逆者,按大陈律法当处诛,妻儿子女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回。”   殷厉自然明白这话是南宁说给他听的,却也只是笑了笑,说道:“多谢大监提醒。”   南宁冷哼一声,走出大殿。   大殿外围着一众江湖人士,杂七杂八,混乱不堪。   “让开。”前方飞花台与百花谷的人给南宁让开了路,其余人见状也让开了路。   却是有人手摸着刀柄,蠢蠢欲动。   南宁扭过头看了一眼那人,那个摸着刀柄的人连忙松开了手,心惊胆战冷汗皆出。   南宁淡淡的说道:“宫内见血为不详,饶尔等狗命。”   那人听到这话如获大赦,回想起刚才被注视的感觉,就像是一头猛兽盯住了他,甚至连蚂蚁都不如。   见这位掌印大监一步一步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众人这才纷纷出了口气。   不敢动,当真不敢动。   就算是这么多人再次,也没一个人敢出手,就这么任由南宁走了。   “这位大监,当真是霸气。”张铭叹道。   “那是必然。”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回应,张铭回过了头,却见念安和尚与殷厉几人已经走了出来。   念安继续说道:“这位大监,可是亲手杀了两位王爷。”   张铭愣了一下,迟疑道:“王爷?”   念安点头,说道:“一位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一位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   张铭沉吟片刻,叹道:“这样都还能做大监吗?”   “自然能。”念安道。   杀了两位王爷,可却没有任何人敢弹劾。   因为,四大监只为圣上做事,而杀入也只需要三个字——你有罪!   张铭也没说出口来,转头看向了那散乱的人群,问道:“他们这是去哪?”   “清平殿。”念安道。   张铭还是想不通,再次叹了一句:“这位圣上就一点不着急吗?”   “自然是有所把握。”念安却道。   “南宁没有出手,这宫里也只有四大监还有那个太师有些本事,这么多人不好挡吧。”张铭问道。   念安微微摇头,走上前去,张铭耳畔传来了念安的话,“梁书榕以一人之力可敌大半个江湖,这世间也不止他一人可以办到。”   张铭跟了上去,一时有些疑惑道:“太师?”   念安摇头否认,另有其他。   “那是谁?”张铭疑惑道。   不是太师他也猜不到别人了,显然四大监没有这样的实力。   “这皇宫内可不简单,张施主随后便能见到。”念安笑道,到头来还是没说是谁。   张铭也不再问了,这和尚估计也不会说,就爱吊人胃口。   他们走在众人的后面,视线逐渐变宽。   张铭也抬头,似白玉一般的阶梯一直通往了前方的大殿。   殿有牌匾,清平殿。   “这皇宫就是漂亮啊,啧啧。”   “这就是那些当官的上朝的地方吗,可真是气派啊。”   “回头老子有银子了也搞一个这样的。”   到了这广场之上,一大堆江湖武人拥作一团,除了飞花台的杀手与百花谷女子其余人皆是杂乱无章。   好像一堆乌合之众。   殷厉回头看了一眼,却是有些失望。   不过却也不在乎,他也不指望这些人能帮到什么,只要不临阵脱逃就好了。   当然,他们也跑不了。   因为,一句话便能断他们的生死。   ——这里是大陈皇宫! 第224章 :下山去,上山来   洪轻羽、白悲秋、玄悲大师此三人走在最前,殷厉、素初瑶紧跟其后,身后则是一种金面银面还有一众百花谷的女子。   踏上那白玉般的阶梯,步步往前。   百官需步步走上,九九之数,一步都差不得。   那高堂之上坐着的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   视线逐渐开阔,终是见到了大殿内的场景。   第一眼却见一人从大殿内缓缓走出,满头白发身形消瘦。   “咳咳。”梁书榕咳嗽着,见面前满是江湖武人,笑道:“好大的阵仗啊。”   洪轻羽上前一步,问道:“这就出来了?”   梁书榕摇了摇头,却没有解释。   “嗯。”洪轻羽点头,说道:“你得替老夫赢下一局,就当是偿还当初救你一命。”   梁书榕道:“榕,自然没有忘记。”   “那便好。”洪轻羽欣慰道:“也不枉老夫当年来这大内走一遭。”   洪轻羽顿了顿,看了一眼后方,说道:“老夫给你开道。”   “多谢。”梁书榕谢道。   玄悲大师看了一眼洪轻羽,洪轻羽微微点头,告诉玄悲无事。   洪轻羽转过身,身前台阶上拥着众人。   他轻声呵道:“让开道来!”   那后方江湖武人愣了一下,却是左右看看,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自觉的让开一条道来。   窸窸窣窣,不过片刻,各立两旁。   这般整账可不多见。   洪轻羽走在前方,梁书榕见状跟在后面。   梁书榕看着这些人的面容,有些人似乎在憎恨他,因为洛溪山之事或许是亲人或许又是如何,有些人好像又是在羡慕他,羡慕他有这般境遇。   下一台阶。   再下一台阶。   因为洪轻羽一言‘让开道来’,半个江湖都给他梁书榕让道。   不过寥寥几步。   他便走过了大半个江湖。   曾杀遍大半个江湖。   如今却是大半个江湖迎他来。   洪轻羽继续走着,那些江湖人没有跟上,却只是看着。   “你还有这般威势。”梁书榕微笑道。   “以我为利,自当如此。”洪轻羽答道。   洪轻羽走着,梁书榕紧跟其后。   人群中的张铭看向身旁的念安,问道:“这是要送去哪?”   “不知。”念安道。   众人只能见到两道身影,逐渐消失在他们眼前。   “现在怎么办?”素初瑶问道。   “等。”玄悲合掌闭眼嘟囔着,念起了佛经。   大殿高堂,龙椅之上。   萧干望向清平殿外面,出声道:“不进来吗?”   玄悲望去,却是不答。   “是不敢进吗,嗯……”   萧干微微点头,撑着龙椅,像是打起了瞌睡一般。   ………   “这儿?”   “再往前。”   “到了吗?”   “嗯。”   洪轻羽停下脚步,已经到了宫门口,他看了一眼脚下破碎的宫门,叹道:“这里吗?萧干还真是这样狠。”   “我自己选的。”梁书榕道。   洪轻羽听到这话顿了一下,沉声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梁书榕笑道,笑容不是苦涩,却又难以言喻。   “嗯,那还有什么没放下的东西吗?”洪轻羽问道。   梁书榕本想摇头,到一半却是顿住,说道:“倒是有个小丫头,想让你照顾一翻。”   “嗯,在哪?”   “小丫头叫燕舒娴。”   “是当初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丫头吧,哦,应是在建安吧,老夫知晓了。”   “嗯。”   “若是老夫也死了,那便只能托别人了。”   “记得便好。”   洪轻羽回过身,走了。   洪轻羽顿了半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个看着跟着与他一般苍老的人。   当初,是他抱着这个娃娃从大内里走出来。   如今却是他亲自来给这娃娃送行。   “洪老头。”梁书榕顿了一下,轻声说道:“往后勿念。”   洪轻羽点头,回过了头不再看洪轻羽,确实摇头叹道:“年纪大了……”   年纪大了,是有些感慨。   不及当年,依记当年。   梁书榕看着那老者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他依然记得当年恩,不曾忘。   梁书榕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前方,他要从这宫门口一直走到清平殿去。   若是到了,便算是他赢了,若是没有,那可能就是死了半路上。   路不远,但却难。   ……   洪轻羽回到那广场下,一众江湖武人给他让路。   仰望他这个老的掉牙的人。   洪轻羽觉得有些好,这些人估计都不认识他吧,又有什么好仰望的,但凡有些悟性,能活到他这个岁数的人,都是这般。   他送了一个人下山去,如今再上山来。   大半江湖人让开的这条道,是上山之道。   山上有龙,他欲降之。   洪轻羽走在了前方,轻声道:“进去吧。”   玄悲与白悲秋跟在洪轻羽身后,踏进了清平殿里。   能进这清平殿的也没有几个人,殷厉自然能进,但妖月却是老老实实等在了外面。   那杂乱的江湖人也只有几个势力的宗主首领才有资格上前。   其余人都没有动,因为这是规矩,身为江湖人,虽有江湖气,却知事,不为蠢人。   龙椅之上,身穿龙袍的人撑着脑袋打着瞌睡,萧干缓缓睁开双眼,笑道:“朕,还以为你没胆子进来呢。”   “送个小辈下去,耽误些时间。”洪轻羽道。   萧干打量着这些人,大多都没见过,却是看向了白悲秋,说道:“嗯,朕的举砚大监也来了?”   白悲秋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萧干笑了一下,便没在调侃白悲秋。   “玄悲大师。”萧干看向了玄悲,说道:“朕当初宣你进宫时,可不见你有这般底气。”   “阿弥陀佛。”玄悲微微低头。   萧干依稀记得多年前玄悲进宫来,商议佛门之事,萧干给了他一个机会,但却见玄悲有些胆怯,于是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谁知这和尚没胆见他,却有胆潜入了大内藏书阁。   萧干看去,后方有个白净的和尚,还有一众二流势力的宗主首领,唯独也只有这个和尚让他起了兴趣。   “这位小师傅又是何人?玄悲大师新收的弟子吗?”萧干道。   念安上前一步,摇头道:“小僧并非玄悲大师弟子,小僧自西北之地而来。”   “西北之地?与朕说说看。”   念安微微一笑,说道:“小僧自岚山寺来。”   听到岚山寺时,却见萧干脸色大变,手臂一颤。 第225章 :可悲可叹   殷厉见萧干这般,转头看向了那白净的和尚,他就只这和尚来此有所目的。   再见萧干这反应,岚山寺必定与他有关。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能让萧干都如此失态。   萧干平复下来,目光紧紧盯着念安,他嘀咕道:“岚山寺吗……”   念安微微闭眼,合掌低头。   萧干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看这个来自岚山寺的和尚,转而看向台下的人说道:“你们可知这是何处?”   “清平殿。”殷厉轻声道。   “嗯。”萧干轻点头。   “砰。”   萧干忽然变了脸色,一掌拍在那龙椅之上,厉声道:“那你们可知,此般行径,按大陈律法…”   “当诛!”   此话一出,却见殷厉后方的各大势力宗主掌门脸色大变,也没有一开始进这清平殿的气势,仅仅是一句话,便将他们给吓住了。   站在前面的三位老者都未发话。   萧干起身说道:“不要说朕不给你们机会,真当这大陈皇宫是相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吗?”   “洪轻羽。”萧干居高临下,看向了苍老的洪轻羽。   洪轻羽抬起头,眼中没有一丝惧意。   萧干虚起了眼,冷声道:“朕当初是如何与你说的?忘了吗?”   洪轻羽抚胡,摇头道:“老夫可没忘。”   萧干冷哼一声,杀意尽出。   甚至有人已流下了冷汗,浓浓的惧意从他们心间升起。   这便是帝皇之气,江湖武人所不具有的东西。   殿内十余位宗师境得道高手,却因为萧干三言两语便败入了下风。   萧干却有忽然平静下来,坐回了龙椅之上,疏了口气淡淡道:“现在朕就在你们面前,这大殿外还有不少人吧,嗯,朕再给你们个机会,说出你们都想要什么。”   沉默。   没有一人开口。   念安见身后无一人发话,心中微叹。   想当初就在此地,有人敢言骂帝皇,不惧生死,有人敢持剑上来此,为天下太平道一声话,如今这些人却是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皇帝,只因为那个人坐在龙椅之上,一言便能让大半个江湖人不敢说话。   不是因为萧干的帝皇之气有多骇人。   而是因为这些江湖人……   都没了骨气。   “阿弥陀佛。”念安心中念着,他有些失望。   “都不说话了?”萧干淡漠一句,讽言道:“不都说江湖人最有骨气吗?怎么没了?”   洪轻羽微叹,他回头看了一眼。   却见那些掌门都看着他,看着玄悲,看着殷厉还有素初瑶。   这些人都在等着他们,自己却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他洪轻羽不过是带着他们来此地罢了。   你们有所求,老夫便带你们来此,可如今你们上了战场才知道怕,这又有什么用?   洪轻羽上前一步,看向了萧干,说道:“他们所求,是一个公道。”   “哦?”萧干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神色,说道:“他们是谁?”   洪轻羽心中微颤,回过头去。   却见身后那些人都心生惧色,除了殷厉、素初瑶还有那个和尚,其余人皆是左右看看,都在等第一个人出头。   “废物。”殷厉轻声道。   殷厉言为辱,那些面有怒色,却还是不敢。   “这就是你们江湖人吗,朕当真是见识了,嗯……”萧干沉吟片刻,想到了一个词,说道:“鼠辈。”   此言一出,那些人当真是怒了,终于是说出了话。   “说什么呢!”   “谁是鼠辈,吾辈之人何惧之有。”   “我乃天然宗宗主,谁又是鼠辈!?”   “就,就是。”   却见萧干笑了一下,抬起了手。   却忽一枚银光袭出。   “!!”   几道银光袭出,从殷厉耳边划过。   刚才顶撞的几人,发出声声惨叫,骤然倒地。   “啊……”   有人倒地,大殿内忽然乱了起来。   众人纷纷后退,甚至有人浑身颤抖,猛咽口水,惧怕到了极点。   “谁!是谁!”   “出来!”   他们警惕着这大殿内,刚才他们只见到了几道银光,随后便有人死了。   素初瑶回过头,见身后那些二流势力的宗主门都吓的浑身颤抖,失了神色,本还有所同情,如今看来,殷历说的也不错,不过都是些废物罢了。   殷厉望向了那幕帘之后,却见一人从那走出。   那人身着紫袍,头戴玉冠,两抹黑发从脸侧垂下,皮肤鲜嫩长相妖娆,但仔细一看此人却是个男人。   “东方邢。”   白悲秋一言道出了这人的身份。   “持书大监。”念安平静道。   那些人咽了咽口水,顿时就失去了气势,好像是一瞬间泄了气一般。   东方邢上前,屈身低头对那龙椅上的人恭敬道:“东方邢,见过圣上。”   萧干点头抬头道:“平身。”   持书大监,东方邢,待藏书阁一年有余,学得一身邪魅武学,自己却变的像是一个女人。   四大监与宫内太监不同,他们并非阉人,但东方邢是个例外,因为他为成大监之前还是一个宫中的小太监。   东方邢立于大殿一侧,侧目看着。   萧干看向大殿内那些乱了阵脚的江湖人,玩味般的说道:“朕说你们是鼠辈,可有错?”   地上躺着四五具尸体,银针破心,不过片刻便死透彻了。   萧干问一此,这次却人敢答,也无人上前来反驳。   玄悲侧目,摇头微叹。   这是江湖的悲哀。   身为江湖人,却忘了自己的骨气。   十余位宗师境高手,因为东方邢出手,萧干一句话便把他们吓破了胆。   “可悲,可叹,阿弥陀佛。”玄悲合掌低头念道。   “哈哈哈。”萧干忽然大笑了起来,看向洪轻羽,笑道:“洪轻羽,这就是你带来的人,谋反?逼朕?看看吧,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江湖人,朕给你们留活路你们却得寸进尺,朕只要呵斥一句,无人敢动,无人敢言。”   大殿外,张铭听到那一声大笑,便知是那大殿龙椅上的人传出的。   里面的人怕了?   顿时,那阶梯上站着的人都乱了起来,说着念着,都想进去看看。   顾青山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叹了口气说道:“估计是被吓破了胆子。”   有宗师数百,却惧一人,不敢言,不敢动。   这是这个江湖的悲哀。 第226章 :你不是此间之人   楚航抱着剑,侧目看向顾青山,问道:“能进去吗?”   顾青山摇了摇头,说道:“难。”   进那大殿里的人,那便是与这次的事情挂上了不可言喻的关系,更别说大殿门口挡着的飞花台杀手了,说不定飞花台与百花谷也有自己的打算。   百花谷从来都是待在花谷多为女子,如今却参与进来,这可不是百花谷的作为。   张铭抬起头,却见眼前台阶上都是人,飞花台的杀手挡在最前,挤估计是挤不进去了,再说了这样的事情跟谋反无疑。   他看到了顾青山,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叫他。   “去别处看看吧。”张铭心道。   吵闹的声音将小七吵醒,它缓缓睁开了双眼,传出呜咽的声音,好像还有些迷茫,“呜……”   张铭抱着小七,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皇宫大内可不是寻常人能进来,如今都已经进来了,倒不如好好瞧瞧。   “喵?”小七左右看看,这富丽堂皇的建筑,这里是哪?   张铭低头看了它一眼,看出了小七的疑惑,于是便道:“这里是皇宫。”   张铭绕过清平殿,一路上避开了所有的禁军。   好歹他也算是一个玄境武者,避开这些禁军不是一件难事,同时他也注意着,这宫里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武者必定也不少。   晃着晃着,张铭来到了一个三层阁楼前。   那阁楼上有牌匾,写着‘钦天监’。   “没有人守着?”张铭愣了一下。   这里可是钦天监啊,居然连一个守卫的禁军都没有,有些不太寻常。   难道是因为清平殿的事情都被调走了?   张铭摇了摇头抛去脑海中的想法,他也不打算进去。   钦天监里的估计就是顾青山说的那个太师孔悦,张铭现在只能算是个小人物,也有自知之明。   “喵呜?”小七疑惑一声,似乎在问为什么不进去。   张铭答道:“不进去了,去别处逛逛。”   小七似乎是有些失望,一路上它也见了不少大殿,但张铭就是不进去,就是在一些墙角瞧瞧看几眼,跟个贼一样,多没意思啊。   张铭拍了拍它的脑袋,说道:“别这幅表情,我要是有本事的话,哪里都去的了,可是我没本事。”   “喵……”   张铭看了一眼钦天监,转过了身准备离开。   “啪嗒。”却在此时,钦天监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张铭顿了一下,回过了头,却见钦天监大开着没,但张铭却什么人都没见到。   张铭皱了皱眉,心道:“风吹开的?”   就算门开了,他也不想进去,迈开步伐,张铭就要离开。   可就在此时,钦天监内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友既然来到此地,为何不进来看看呢。”   张铭停下脚步,顿时汗毛竖起,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他没有幻听,那就说明刚才的声音就是从钦天监里传出来的。   那也只有一人了——太师孔悦。   张铭回过身,正对着钦天监,说不怕是假的,但怎么说别人都发现他了,这里也是大陈皇宫,他也跑不到哪里去。   “喵呜。”小七叫唤着,似乎是很兴奋。   “啪。”张铭一拍小七的脑袋,骂道:“别瞎叫唤。”   小七搭拢起耳朵,对张铭翻了个白眼,不叫就不叫。   张铭心中叹了口气,这下只好进去了。   他迈开脚步,抱着小七走进了钦天监。   “轰隆。”   进入钦天监那一刻,身后的大门便关了上来。   张铭看了一眼四周,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踏上了楼梯,走上了二楼。   穿过一道连廊,逐渐走到了二楼的中央,总算是见到了顾青山空中所说的太师孔悦。   张铭定睛一看,心道这太师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孔悦穿着一身白色太师袍,衣背描绘着八卦,手中拿着拂尘,确实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但张铭却是知道,这个世上是没有仙人的。   “太师唤我来此作何?”张铭问道,小七看着太师孔悦,有些好奇。   孔悦上前两步,抬起手像是在掐算着什么,时不时皱眉。   张铭有些疑惑,但却未曾说出来,仍由孔悦看着他。   孔悦放下了手,抬头看向张铭,说道:“你从何处来?”   “建安。”张铭答道。   孔悦却是摇头,说道:“不是。”   张铭眉头微皱,说道:“建安城外有十里地江湖酒馆,那是我的酒馆,还能骗你不成?”   孔悦听到这话再次抬起手掐算了起来,他走到了连廊处,望向了东南方,那是建安城的方向。   孔悦放下手,有些想不通,只是说了两字:“怪事。”   他算了此人的来历,但却什么都算不出来,他又算了一番那江湖酒馆,一算便算出了此人确实从建安来。   孔悦算到今天会有人来此,昨日之时他便算过,今天会有两个人来钦天监,一个是梁书榕,另一个他却算不出来。   凭他的算命之术,除了道宗有几人他算不到,这天下所有人都逃不过,这次却是不同了。   张铭心中松了口气,看样子是蒙混过去了。   这太师孔悦必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还没有想通。   “太师,有什么问题吗?”张铭问道。   “无事。”孔悦摆了摆手,却是说道:“可否再答我三问?”   “好。”张铭没有拒绝。   “就不问问为什么?”   “太师既然要问,那便有太师的道理,我答便是。”张铭平静道。   孔悦微微点头,随后问了三个问题:年岁几何?何名何姓?有何亲人?   张铭答:年岁二十有三,姓张单名一个铭字,孤身一人。   孔悦问完之后,又算了起来,仍是一脸纠结的样子,依旧没有算出些什么人。   孔悦抬起头目光灼灼说道:“你,不是此间之人。”   张铭心中一惊,但却是一脸疑惑的样子,问道:“太师此话这是何意?”   孔悦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吗?”   “自然。”张铭答道。   但孔悦却任旧盯着张铭,目光未曾挪动。   “喵呜。”小七见这个穿着白衣服的老爷爷那不善的目光,立马就叫唤了起来。   孔悦看向了一眼小七,对张铭说道:“你可知它灵智已开。”   “知晓。”张铭道,实则心中警惕着,比起那些剑仙,张铭感觉这个人是威胁最大的一个人。   那一句‘你不是此间之人’,张铭不知孔悦是如何知道的,有可能是猜的,但却并没有说错。 第227章 :星辰变数   太师孔悦走向了那连廊。   张铭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去,天边只有白皑的云彩,还有一团烈阳,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孔悦回头看了一眼张铭,淡淡道:“这世间的一切,都骗不过我。”   张铭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想走了,还有些后悔走进这里,孔悦那双眼眸像是把他给看透了一般,什么都藏不住。   孔悦一挥拂尘。   “呼。”   张铭只觉得眼前吹过一道微风,他微微眨眼。   却在这眨眼之间。   眼前的一切都变化了。   怀中小七不见了,连廊消失了,白皑的云彩消失了,天上的艳阳也不在了,眼前的钦天监也不见踪影。   张铭的瞳孔微缩,孔悦任旧站在自己的眼前。   而他们现在却是站在一片星辰之下。   张铭抬头看去,见到的是一片河流。由亿万颗星辰汇聚而成的河流。   幻术?类似于念安和尚那样吗?张铭是这般想的。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中的震惊,问道:“那是什么?”   “一条河。”孔悦答道。   却见孔悦挥拂尘,说道:“你再看。”   那河流加速了,眨眼之间好像就过去了数百十年,然而就在其中的一个点上,其中的一颗星辰改变了方向,那条星辰之河分出了一道分支。   “分流了。”张铭道。   孔悦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看着,张铭也继续看着。   却见那条分支之上再次诞生出了一个分支,一分为二,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流动着。   “这是……”张铭盯着那星河,却在忽然之间思绪涌入其中。   在第一个分支上,他见到了一个游历九州的说书先生。   而在另一个分支上,他见到的确实在建安城外卖酒的掌柜,而那酒馆的名字唤做江湖酒馆。   “我自己吗。”张铭明白了一些,长疏一口气。   是他低估了这位太师,他能感觉到,这一切都不像是念安和尚那般,也就是说他见到的并不算是假的,甚至有可能是真的。   张铭顿了一下,问道:“这两个分支是什么?”   孔悦上前一步,伸手朝那星河上一点。   见无数画面闪过,一个又一个人的出现,张铭见到了自己熟悉的人,有顾青山有楚航,还有酒馆里的许多客人,但却又有些不同,与他接触的不同,那画面里没有自己,也没有酒。   “变数。”孔悦答道。   张铭此刻异常镇定,抬头看着那第一个最大的分支,说道:“若是没有猜错,这第一个分支是因为太师吧。”   “正是。”孔悦点头答应,并未否认。   张铭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孔悦第一时间猜到他不是此间之人。   因为,孔悦他自己也本就不是此间之人,他也最为了解。   孔悦转过身来,站在张铭面前说道:“你因我而来到了这世间,天命中没有你的存在,而我也算不到你的命数。”   张铭笑了一下,摇头叹道:“这样说的话,我们也算是同类人。”   “倒也不错。”孔悦抚胡笑到,却见他脸色忽然一变,絮叨了起来,“老夫来此世间六十七年,篡改天命,引仁者称皇,改天换地,保世间安定,这一切我花了六十七年。”   孔悦却上前一步,接着说道:“吾是变数,汝亦是变数,吾所向乃天下安定,国泰民安,造福万民,汝亦是变数,然,却是不留你在这世间,思来想去。”   张铭眉头一皱,沉声道:“你想杀我?”   孔悦摇头,说道:“确有所想,可思来想去,却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孔悦打量着张铭,目光之中带着期盼。   就好像是一位长者在期盼一个孩子长大。   “你想……”张铭瞳孔微缩,有些不敢相信,说了出来,“让我接替你!?”   孔悦却只是笑着,没有回答。   “呼。”   拂尘一挥,却只见一阵微风吹过。   张铭再次眨眼,眼前的星辰河便消失不见了。   “出来了?”张铭睁眼道。   眨眼之间,他经到了钦天监外。   他很是气愤,头一次感觉到了这般大的威胁。   “喵呜!!”小七用爪子拍了拍张铭的脸颊,见张铭还没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张铭回过神来,他抬头看着那钦天监的大门,紧皱着眉头。   “喂,谁想接替你了!?”张铭对着钦天监,接着说道:“你说要我接替你就接替了?爱找谁找谁去,这天下人跟老子可没关系。”   “喵?”小七很是疑惑,不知道张铭为什么忽然生气。   “走。”却见张铭忽然将它抱了起来,头都没有回一下就离开了钦天监。   他心中暗暗发誓。   ‘这辈子绝对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惹不起难不成还躲不起吗。   钦天监内,孔悦抚着胡子面带笑意,及十余年时间,他终于找到了能够代替他的人了。   ………   梁书榕迈开步伐,一步又一步。   初进此地时,他没能注意这周围的光景,如今在看却是有些熟悉,或许四十多年前见过了吧,只不过是忘记了。   百步之后,梁书榕停了下来。   有一人挡在他身前。   那人身着蓝衣,头戴黑冠,半张脸被面纱遮蔽,却不见手中有兵刃。   “不过百步,就来了吗?”梁书榕苦笑一声,“戴着面纱?难不成是不敢见人?”   那人没有回答梁书榕的问题,厚重的声音传出:“败则身死,退,则可饶你一命。”   “男人?我还以为这宫中还有会武的姑娘呢。”梁书榕摆手道。   那人冷哼一声,却见手腕一翻,一柄短刀出现在了那人手中。   梁书榕摸出了腰间的玉箫,目光紧盯着眼前的人。   能感觉到,此人对他有极大的威胁,他能够感觉到这个人目光中淡漠,还有杀戮。   这皇宫大内,武者从不会少。   当年太师孔悦一人便可守一城,这宫中岂会是这般简单的。   “铮。”   却见那面纱之下的人斩出一道微光。   梁书榕后退数步,堪堪躲避。   却在眨眼只见,那道身影便犹如鬼魅一般。   梁书榕再次躲闪,玉箫持于眼前,萧声起。   “呜~”   那人七嘴八舌,梁书榕不断变化着位置,消失一直未断。 第228章 :梦蝶之法   箫声似魔音入耳。   遮着面容的人眉头紧皱,心神混乱。   “七情乐术,果真了得。”那人道。   “不过是谣传罢了。”梁书榕摇头叹道。   这门功法确实可以说是顶尖,可却不是谁也不能修炼的,若是控制不住的话,甚至还能走火入魔。   “再来。”那人短刀在手,再次袭去。   却见四周风声四起,天边有飞鸟入城而来,又见那皇宫御花园飘出朵朵蝴蝶。   一攻一闪,只见身形闪烁,刀光箫声,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沙沙。”   “啾……”   却见有成群蝴蝶起舞而来,又见天边飞鸟盘旋而下。   蝶与飞鸟盘旋着,此般光景当得一个绝美。   箫声引得万鸟归。   萧瑟之声,却亦能引百蝶舞。   ………   张铭见有蝶飞过,一时间有些惊讶,嘀咕道:“八九月份,哪来的蝴蝶?”   “喵。”小七伸出爪子,想要抓,可却被张铭给组织了。   张铭一时有些好奇,便跟了上去。   穿过殿宇之间,听闻箫声。   终是明白了百蝶飞舞的原因。   只听场中箫声,却也有飞鸟盘旋,百蝶扑翅沙沙作响。   数多蝴蝶将场中团团围住,只能看到两道身影在其中。   这般百蝶乱舞,飞鸟盘旋的场景,不由得让张铭赞叹一声:“好美。”   小七舔了舔爪子,似乎有些蠢蠢欲动。   “他不是走了吗?”张铭见到梁书榕疑惑一声,接着看了下去。   不断袭向梁书榕的遮面人也不知是谁,念安和尚说这皇宫内不简单,这人也是其中之一吗,还是明面上的?   梁书榕忽然退后,箫声停了下来,问道:“为何不伤我?”   在梁书榕看来,此人的内力深厚,短刀之法亦是诡异,可每次都恰到好处的让自己避开,好像并不想杀他的意思。   面纱下的人笑了一笑,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飘舞的蝴蝶,说道:“你这功法很有意思,我让你过去,你将这功法交于我如何?”   梁书榕愣了一下,摇头道:“你学不会的。”   “学不会吗?”面纱下的人听到这话,说道:“你失去了一个机会。”   “无所谓。”梁书榕笑道。   “接下来,我可不会留手了。”   梁书榕站直身躯,箫声再起,放马过来便是。   远处,张铭看着这一幕,场中的情景忽然迷糊了起来。   “沙沙沙。”   却也能看得清楚,梁书榕在躲,箫声也更加沉重了起来,却见那飞鸟入场,百蝶乱舞,模糊一片。   面纱之下的人微微皱眉,心道这一切必定不简单,得万分小心才是。   “斩。”   忽见刀光斩出,数只飞鸟落地,又有蝶被一分为二落于地上。   梁书榕看着那刀光袭来。   刹那之间。   脚尖一点,他踏蝶而起。   身轻如絮,步步踏蝶。   似谪仙人,与蝶为舞。   那面纱之下的人愣了一下,抬起头来,这一幕是极美可却不是欣赏的时候。   却见梁书榕忽然低头,四目相对。   “梦蝶。”梁书榕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微光。   “不好。”   面纱下的人暗道一声不好,然而却为时已晚。   ………   百蝶将这蓝衣黑冠之人团团围住,面纱之下的人迷失在这蝶雨之中,他伸出手来,数只蝴蝶停留在他的手中。   箫声不停,此人便会一直迷失在其中。   那人身处与山花烂漫之时,山谷之中皆是蝴蝶飞鸟,这是他所见的景象,但却不是真的。   “呜啸……”   却忽然听梁书榕手中玉箫之声变的急促起来。   “咔。”   场中响起一声破碎之声,好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   数百只蝴蝶在这一刻失去生息,蝶羽不再颤动,转眼化为死物。   那人面色惊恐,手中蝴蝶化为灰飞,微风一吹在他眼前散去,那环境之中的场面也逐渐奔溃。   也是在那一刻,他从那幻觉中脱离出来。   却见眼前百蝶飘落,落在地上转眼便化为了飞灰,本是活物,转眼之间便化为了飞灰。   百鸟再次盘旋而起,但仔细一看,却见群飞鸟羽毛脱落,不过飞了数米,便逐一坠落而下,没了气息。   “噗。”那人猛吐出一口鲜血,短刀落地,半跪着身躯。   那人捂着胸膛,抬起头看向梁书榕吗,问道:“这是什么?”   “梦蝶之法。”梁书榕答道。   所谓梦蝶之法,以蝶为引,化五感为蝶海,中此梦蝶之法者,眼前只会是一片蝶海,迷失在其中。   “秘术?”那人问道。   “不错。”梁书榕点头,放下手中玉箫,接着笑道:“你该告诉我你是谁了。”   “你赢了。”面纱之下的人捡起地上的短刀,长疏一口气,说道:“吾名,箫羽。”   说罢他便转身朝那深宫之内走去。   只留梁书榕愣在原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箫羽?”   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是有些记不起来了。   那人的身影消失在梁书榕眼前,梁书榕松了口气,却是忽然抓着胸膛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梁书榕眉头紧皱,胸口处绞痛不已,面色痛苦,有冷汗从额头落下。   洛溪山留下的伤终究是有些压不住了,他也只能苦苦撑着。   片刻之后,那股绞痛缓解下来,梁书榕这才松了口气,叹道:“看来,这梦蝶之法,也不能再用了。”   远处的张铭全程看着,怀中小七则是一脸懵的样子。   小七一开始还想去抓蝴蝶的,谁知突然就全都变成灰了。   张铭则是皱着眉头,念叨着:“秘术?”   他忽然觉得有些眼熟,梁书榕看那戴面纱的人一眼,让张铭想起了念安和尚。   与念安和尚那幻术秘法比起,似乎也是这般。   “怎么和念安和尚有些像?”张铭有些不解,梁书榕是从何处学来的这秘术,难不成一样是佛家秘术?可又是从那学的呢。   见梁书榕再次迈开了步法,朝前方走去,张铭抱着小七便跟了上去。   至于那个叫箫羽的人,张铭并没有太多注意,箫姓,便不难猜这个人的身份,必是皇亲国戚。   张铭一开始还以为这个人是四大监其中之一,现在看来不是了。   有些可惜,他倒是想见见剩下的那位秉笔大监长什么模样。   “从清平殿到宫门,重走一遍去清平殿的路吗?”张铭嘀咕道,有些明白梁书榕这是要作何了。 第229章 :此行所向   世间之人皆有心中执念,城外破庙里住着的乞丐后悔往事,同时想着怎么不饿着肚子,高高在上亦有自己的执念,或是感叹曾经,所谓执念,也不过就是后悔,或是想要改变,谁都无法例外。   梁书榕走着,想着自己在执着着什么。   本游历世间,可却总有人在逼着他走上了别的道路,说起来确实有些后悔,但有些事已经做了,便无法改变了。   世人好赌,就算是天子也是这般,这是一种乐趣。   萧干赌梁书榕再进不了清平殿,梁书榕也确实去做了,从宫门在清平殿,路不远,但却并不好走。   又过几步,穿过了空门,梁书榕再次停下了脚步。   后方跟着的张铭见了这一幕,也停了下来。   梁书榕抬头看去。   那人与他一样是一头白发,手中拿着柄长剑,一缕白发垂落而下,这人不是别人,是那掌印大监——南宁。   梁书榕先是一愣,接着拱手道:“见过大监。”   “圣上想让你死在这里,却也说你若退却可饶你一命。”南宁上前一步道。   “所以呢?”梁书榕挑眉道。   南宁神色淡漠,看着梁书榕,抬手便是一剑。   “嗡。”   梁书榕似乎是早就料到一般,后腿三步,身形一侧,躲过了那一剑,剑光斩在墙上,却见那高墙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梁书榕微微一笑,说道:“所以,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了吗?”   南宁并没有回答,再次斩出一剑。   梁书榕再躲,取出了腰间的玉箫。   “啸……”萧声起。   南宁提剑而上,处处皆是杀招。   术十丈外的拐角处,一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却被一只手给压了回去。   张铭一拍小七的脑袋,正色道:“老实点。”   “喵。”小七揉了揉脑袋,这才老老实实不再探出去看了。   张铭摸了摸下巴,嘀咕到:“四大监的武功路数,有些不一样啊。”   他有些看不懂,他见过掌印大监南宁出手,见过持书大监东方邢出手,总给他一股怪异的感觉,世间武学入了玄境之后,有所悟便有所得,可张铭却觉得四大监的武功很纯粹,纯粹到了极点。   ………   大陈皇宫,清平殿。   龙椅上的萧干注视着下方,他从后方那些江湖人眼中见到了憎恨,还有他们内心之中的胆怯,视线最后停留在了念安身上。   却见念安微笑着,不曾开口。   萧干见状挪开了目光,看向了洪轻羽,问道:“除了这些鼠辈,你还剩下什么?若是这些,想要对付朕可还不够。”   洪轻羽摇头,说道:“再无他人。”   “哦?”萧干笑了一下,微微后仰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洪轻羽摇了摇头,说道:“我与大陈的恩怨,何须兵戎相见,他们自然有他们的追求,老夫都这般岁数了,只是来引路的。”   “说的不错。”萧干道。   然而,洪轻羽此话一处,后面的人却都不淡定了。   “什么?”   “洪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说道了起来,洪轻羽此话的意思不就是丢下他们不管了吗,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殷厉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眼中满含杀意。   “你……”   只是一眼,那些人便不敢再说话了。   许多人心中不服,但却也不敢说出来。   “哼。”殷厉冷哼一声,回过了头。   洪轻羽他们敢说,但殷厉他们却不敢,殿外数百位飞花台的杀手,其中大半都有着杀掉他们的实力,他们也不敢再殷厉面前造次。   “玄悲大师。”萧干转头看向了玄悲,说道:“此番前来,还是为了佛门吗。”   “阿弥陀佛。”玄悲上前一步,说道:“还望圣上留佛门生路。”   “多年前朕宣你进宫,已经与你说的很清楚,天下佛门不会断绝,朕也从来没对佛门出手,如今佛门走上没落,只能怪你们,与朕无关。”萧干平静道。   他并没说假话,道门崛起确实是因为他的决策,可佛门传承数百余年,却因为道门的兴起,在几十年间便消声灭迹,这是佛门自己造成的结果,怪不得他。   “阿弥陀佛,贫僧……”玄悲再上前一步先想要反驳。   “行了。”萧干却是摆了摆手,再没理会玄悲。   萧干看向洪庆宇身后的殷厉,说道:“江湖六大势力,朕不了解,但却也知道飞花台,你便是当代飞花台主吧?”   “是。”殷厉上前一步,点头答应。   “你来此是为何?”萧干问道。   殷厉上前,平静道:“当年之事,我飞花台有三位长老长眠地下,飞花台今日是来讨债的。”   “倒是好胆。”萧干坐直了身子。   萧干又看向了殷厉身旁的素初瑶,“那你呢?你又是为何?”   “讨债。”素初瑶道。   “又是讨债?”萧干疑惑一声,问道:“朕可不记得欠过什么。”   素初瑶上前一步,答道:“四十年前,晋军攻入长安,有一女子抚琴死守长安城,十指寸断,力竭而死。”   “哦……”萧干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即点头道:“朕知晓了。”   他未曾见过,但却听父皇与他说过,四十年前长安城头抚琴的女子当真是厉害,只是他不知那女子还与当今江湖的百花谷有干系。   萧干略过了念安和尚,看向了白悲秋,同意问道:“朕的举砚大监,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   白悲秋微微开口,却又没能说出口来。   “看来你不是来找朕的。”萧干一言道出,却是看了眼一旁的东方邢,说道:“东方,大监,看样子白大监是想回来找你们叙叙旧,那你便替朕好好招待他吧。”   “依圣上言。”东方邢上前道。   东方邢看向了白悲秋,走到了他的身前,眼神冰冷,说道:“请吧。”   白悲秋顿了顿,却是看向了洪轻羽。   洪轻羽侧过头,心中微叹,摆了摆手道:“你去吧。”   白悲秋听到这话也放了下来,与东方邢离开了清平殿。   “果然呐。”念安心道。   来时他便看出,白悲秋就在犹豫,应是洪轻羽找他,再加上白悲秋多年的执念,所以才回来的,说到底他只不过是想回来看看。 第230章 :我要救你   大殿沉默许久。   没有一个人说话,都沉默着。   萧干起身,满脸不解的模样,说道:“怎么?还不动手吗?朕就在这里,你们不是要逼朕吗,让朕看看你们的本事啊。”   洪轻羽与玄悲未动。   殷厉摸向了腰间的飞刀,却是有些想动手。   “别出手。”念安见状伸手出拦住了他。   殷厉眉头一皱,看向念安有些不解,念安没有解释,殷厉沉吟片刻,却是放弃念头。   此番破宫门入清平殿,本是一帆风顺,但见了萧干却让他感到有些憋屈,他不是那种忍的了的人。   “哼。”萧干冷哼一声,脸色一变戏谑道:“朕给了你们三次机会,可你们却不知悔改。”   十兵卫出手,望其退却,这是一次。   太师一剑,望其畏惧,这是第二次。   四方殿内,南宁告谋反之罪当诛,望其知向前之果,这是第三次。   萧干双手负背,一一看向了洪庆宇几人,说道:“朕欠了你们,嗯,这是朕的过错,但后面这些人可不一定。”   身后数位阁主宗主浑身一颤,顿时汗流浃背。   萧干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说道:“世人皆称朕是一位仁君,那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方才朕与梁书榕赌,他若能再走到朕面前,朕便答应他一件事,他应了,朕也与你们赌,若是你们胜了,与梁书榕一般,朕也答应你们一件事,如何?”   萧干说出此话,只见后方数位宗主阁主相视一眼。   “赌什么?”有一人站了出来。   念安和尚闭口参禅,心中暗叹,看来萧干是不打算放过这些人了。   萧干坐回龙椅之上,平静道:“自然要与梁书榕不同,朕只要你们能接下一剑,就算是你们赢了。”   此话一出,清平殿内嘈杂了起来,后方江湖人互相看着,都认为这是一个机会,有些蠢蠢欲动。   “此话当真!?”有人问道。   萧干笑了一下,说道:“朕从不妄言,除了你们自己,殿外的那些人亦可与朕赌。”   素初瑶眉头一皱,看向身旁的殷厉。   她想问殷厉,要不要救下这些人,这江湖就这么大,这些人虽然都没什么大用,但若是全死了,说不定这天下会乱起来。   殷厉却摇头,让素初瑶别管,素初瑶就是心太善了,不爱打打杀杀,可这江湖就是这样的,没必要同情他们。   几位宗主掌门商量了一翻,见其中站出一人,说道:“我们与你赌!”   …………   …………   “噗。”   梁书榕肩膀处被剑伤出一道血痕,后退数步,面色凝重,本就面色苍白的他,看着又虚弱了几分。   掌印大监南宁看着他,任旧冷漠着。   “不愧是四大监。”梁书榕道,运转内力封住了肩膀上的穴道,止住了血。   “无谓的挣扎。”南宁冷哼一声,再次抬起手中之剑,一剑斩出。   剑气如虹,直逼梁书榕而去。   招招致命,南宁又出两剑,封住了梁书榕的退路,看来是不想给梁书榕机会了。   一剑,梁书榕堪堪躲过,但脸上却被剑气伤道,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两剑,梁书榕左肩再中一剑,顿时便失了力。   三剑,梁书榕左踝被一剑刺穿,险些没能站稳。   双肩皆被伤,不过片刻,梁书榕上身白衣便已被鲜血染红。   “咳咳。”梁书榕忍不住咳嗽亮色,面色变换,额头满是汗珠。   墙角之处,张铭看着这一幕,皱眉心道:“他不会要死在这里吧。”   张铭也不是很了解这世间宗师境的区别,若是让他来分个高低,他是分不出来的。   同为宗师之境,剑仙独孤叶可一剑开渭水,可一剑开山,可能做到的也只有寥寥几人,清平殿外宗师无数,却只是个小小的弟子,这样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张铭探出头去。   却见梁书榕浑身一颤,好像是失去了力气。   “扑通”一声,梁书榕双膝跪地,垂下了头,手中还抓着那柄玉箫。   南宁抬起手中的剑,就要了结梁书榕。   张铭伸出手却悬在了半空中,最后收了回来,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救他。   仔细一想,这不过是自己对梁书榕的怜悯。   可梁书榕这样的人需要怜悯吗。   心都死透的人,哪里还需要别人的怜悯。   “铮。”   忽然之间,却见一柄长剑激射而出。   “嗯?”南宁眉头微皱,扭过了头。   手中长剑一挥,那柄剑便被打飞了回去。   有一女子背负长琴,踏空而来。   长琴从她背上接下,席地而坐,挡在了梁书榕身前。   “死。”南宁看向这位女子,斩出一剑。   “铮铮。”   琴声起,剑气化为虚无,还未到达便消散在了眼前。   梁书榕缓缓抬起头,却是有气无力,他看向眼前坐着的那个身影,说道:“……你怎么来了?”   张铭愣了一下,挡在梁书榕身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燕舒娴。   燕舒娴并没有理会梁书榕,看着南宁。   南宁看了一眼这个女子,口中说道:“初入宗师?”   南宁并不打算多说废话,抬手一剑斩出。   若是说刚才燕舒娴能挡下,那这一剑可就不一定了。   “铮。”   琴声一响,平地风起。   可这又如何,不过才入宗师之境,怎又敌的过四大监。   “轰。”   燕舒娴被剑气斩退数步,周身罡气混乱,只觉得喉间一甜,她的嘴角溢出一缕血渍,却是咬着牙咽了回去。   一剑,她便受了重伤。   “你…你走。”梁书榕无力道,可燕舒娴却根本就不理他。   梁书榕只觉得心中一痛,表情变幻喜怒哀乐皆在他脸上呈现,他知道这是七情乐术的反噬,只能咬牙坚持。   “你走啊!!”梁书榕吼道。   挡在他身前的燕舒娴一怔,回过了头,见梁书榕眼中满是血丝,白衣已然成了血衣。   燕舒娴只是轻声道:“我要救你。”   没有别的话。   只是一句,我要救你。   当年还是个小丫头时,便跟在你身后,护我长大。   如今,换我挡在你身前。   就算只此一次。 第231章 :早些回去   梁书榕紧咬着牙冠,身中三剑他已再无其余力气,只能不断说着。   “你,走,走啊……”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这有什么意义?”梁书榕道。   燕舒娴摇头,说道:“舒娴不悔。”   只是想救,她欠梁书榕的太多了,想还却又不知该如何做。   来长安时她便想了许久,终是觉得护他一次,也仅此一次,了却半生夙愿,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   但她不悔。   南宁淡漠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丝怜悯之意。   他只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因大监而生,办他该办的事。   箫干就算是让他去死,他也会答应,因为他是大监,掌印大监。   他只知,举剑、杀人!   梁书榕必须死,李氏遗子,若是不除必有后患。   箫干虽说‘若他退却,可饶他一命’,可话虽这么说,但南宁却明白,箫干不会想放过梁书榕,所以他出手了,不管梁书榕如何反抗,每一剑皆向其要害。   南宁持剑指向那挡在梁书榕身前的女子,说道:“挡圣令者,死!”   抬手,挥出一剑。   梁书榕惊呼道:“躲开!”   燕舒娴眼眸微动,没有听梁书榕的话,依旧挡在他身前。   十指在那长琴上跳动,风声四起,琴音袅袅。   可那又如何。   当那剑光到达燕舒娴身前,护身罡气皆被剑气所破,衣衫被剑气所破,留下了一道血痕。   “噗。”只听闷哼一声,燕舒娴浑身一颤,嘴角溢出鲜血。   梁书榕晚了一步,他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挡在了燕舒娴的身前。   “你是傻子吗!”梁书榕斥声道。   燕舒娴擦去嘴角的鲜血,摇头答道:“可替公子挡下一剑,那便值得。”   梁书榕摇头叹气,却忽然愣住了。   我这是……在怜悯?   为什么是怜悯?   他觉得燕舒娴就是个傻子,不明白她为什么来此,替他挡剑作何?又有什么用,南宁亦可杀他二人。   修七情乐术,却又怕自己忘记七情为何物,曾见山河,也未曾忘记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   此术之大成者,七情绝断,这门功法在改变他……   不知不觉之间,情感一词逐渐在梁书榕心中模糊起来,怜悯与情感所不同,他如今都分不清了。   梁书榕回过神来,挡在燕舒娴身前,看向了南宁说道:“此半生,我丢了许多东西,情之一字丢了大半,不明世间,迷茫其中。”   南宁微微皱眉,不知道梁书榕在说些什么,但仍听他说了下去。   “想多看一看这世间的繁华,却引得大半个江湖上洛溪山,险些身陨,我没有错,错的是这世间,善恶标明。”   “来此皇宫,只当是暮年归乡,可却有人以我为题,引半个江湖躁动,我从未写过拜帖,也不知是谁写的。”   “如今,我已是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奢求,但心中却还留着情意所在。”   梁书榕舒了口气,眼中是冷漠、无情,说出的话却又显得情意绵绵:“还请大监放这丫头一命,榕……赴死便是。”   燕舒娴听到这话浑身一颤,眼角滴泪,摇着头道:“你,不可以因为救我而死。”   她宁可死在梁书榕身前,也不愿活在他身后,她是小丫头,如今小丫头长大了,当护在公子身前。   南宁看向梁书榕,淡漠道:“你没得选择。”   梁书榕摇头,说道:“或许有。”   南宁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梁书榕抬起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燕舒娴,说到道:“早些回去。”   那道声音很是冰冷,此刻的梁书榕像是变了一个似的。   燕舒娴愣了一下,却只见梁书榕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肩膀,那只手微微用力,燕舒娴甚至都忘了反抗,随后便倒了下去。   此刻她才发现,梁书榕有些不一样了,他从会如此冷漠。   “轰!”   却在此时,梁书榕周身罡气涌出,肉耳可听一声闷哼。   “啸!”   御花园里有穹鹰长啸,挣脱锁链盘旋而起,似在恭贺着什么,蝉蛹破蝶而出,万千蝶舞盘旋在这皇宫之上,越飞越高,很是不寻常。   “噗。”水中游鱼跃出水面,像是不知疲倦一般   宫内禁军太监见了这满塘迸溅的鱼儿,震惊着,“见,见了鬼了?”   皇宫各处的飞禽走兽在这一瞬间都躁动了起来,皇宫各处发出了声响。   “这是…怎么了?”张铭抬起头,看见了那头盘旋而起的雄鹰,还有那四周飘散的蝴蝶。   “喵!!!”张铭怀中的小七浑身一颤。   张铭看了一眼小七,却见小七眼中无神,朝着那梁书榕的方向望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小七。   张铭紧紧的抱着小七,不让它脱离。   张铭转头看向远处的梁书榕,忽然明白了发生这一切的原因。   他曾在酒馆门口听过梁书榕一曲引万兽拜服,如此景象,与当初无异。   南宁抬起头看了一眼这皇宫内的震动,有些看了一眼梁书榕,微微有些惊讶。   梁书榕眼神淡漠。   此刻的梁书榕在外人看来,好像就是一个木头一般,没有感情的木头,不知七情六欲,不知喜怒哀乐。   “吱吱。”   墙上爬下一只又一只老鼠,成群结队,还有细小的虫子朝此而来。   密密麻麻,见到便是心中骇然。   燕舒娴看着这一幕幕,明白了过来。   “大成……”燕舒娴愣在原地,他还是选择了忘记吗。   所谓七情绝断,早在建安之时梁书榕便已经快要达到大成境。   可他却一直在犹豫不决,他喜欢这世间的七情六欲,在他眼中,喜怒哀乐是一种奢求,他不想舍弃。   他能感觉到,若是入了大成境,一切都一切都将与他远离,可他还是这般选择了。   “如今才功法大成?”   南宁眼神一冷,抬起手中的剑,一剑斩出。   可却只是破去了梁书榕护身罡气,伤都未曾伤到梁书榕。   “嗡嗡。”   “滋滋滋……”   无数飞禽从宫中涌出,有千百蝴蝶盘旋而下,黑鹰盯着下方的南宁,那双鹰眼盯着南宁,等待着最佳时机。   成群的小虫顺着宫墙包围而来,见之骇人。   张铭看着这一幕,心道:“若不是因为此处是皇宫,恐怕会引来更多的飞禽走兽。” 第232章 :道法   “蝶海。”   梁书榕举起玉箫放与唇边,只听箫声起,巨鹰蝴蝶飞鸟游虫拜服而下,纷纷发出鸣叫。   “呜……”   箫声突兀,骤然变色,这些飞禽走兽调转了方向,朝着掌印大监南宁围去。   南宁看着这一幕,好像并没有太过惊讶。   密密麻麻的虫子朝他袭来,不顾生死都要在他的身上咬上一口,可这些普通的虫鸟却破不了他的护身罡气。   他抬起手中的剑,一剑斩出。   斩去数百虫鸟,可这些不过是小数。   就在此时蝴蝶盘旋,南宁抬头望去,见哪些才破蛹而出的蝴蝶环绕在他的身旁,讲他包了起来。   这些蝴蝶不在少数,与那些虫子比起来也不少。   南宁被围了起来,外面的人只能看到飞舞的蝴蝶,却见不到里面的人。   南宁未动,却只是静静的看着。   梁书榕举玉箫,箫声不断,他观望着,蝴蝶飞舞传出了沙沙的声音,就好像是风暴一般将南宁紧紧包裹着。   恍惚之间,蝶海之中传出一道声音。   “破!”   剑气化作千丝万缕,不断从哪蝶海中涌出。   四方上下,皆有剑气斩出。   只在刹那之间,蝶海便从内破开,蝶破剑出,被蝶海包裹的南宁从中走出,毫发无伤。   不过一剑,蝶海便破了。   “虫鸟!”   数千百只长相各异的虫子朝南宁涌去。   九天之上,鹰鸟盘旋而下,那雄鹰展开双翅,俯冲而下。   “沙沙沙。”   “啸!”   伴随着一声长鸣,那双鹰眼直奔南宁的头颅而去。   “风霜。”南宁抬手。   一剑剑出,似寒霜漂泊而来,剑光如风霜一般,无形无意。   鹰还未至,便被剑光打落。   不过都是些飞禽走兽,若是想要伤到南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却在此时,那虫潮顺着南宁的双脚怕爬了上来,护身罡气护着南宁,却是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可在这片刻,南宁的半身便被无数虫子包裹,就好像是叠了一层虫衣一般。   南宁微微皱眉,虽然这些虫子被护身罡气挡在外面,却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梁书榕的箫声不止,这些虫子便不断的往上爬。   “滚。”南宁呵斥一声。   却见那些虫子没有半点反应,仍旧不要命的往他身上爬。   南宁皱眉看向梁书榕,说道:“夺万物心智,供己驱使,如此功法,有违天和。”   这世间,万物皆有灵智,人可称最有灵,却不是万物之主,未得天允,便如此作为,终是有违天和。   梁书榕闭上双眼只知手中玉箫。   南宁冷哼一声,见那虫潮已爬到他的腰间,浑身一震,内力涌出。   只见一片又一片的虫子落下,风一吹便化为了灰烬。   远处的张铭见到这一幕有些惊讶道:“这是什么功法?”   只需调动周身内力便可将虫潮化为灰烬,张铭一开始觉得是功法,但转念一想却又好像是一种内力的使用方法,总之他是办不到的,周身内力皆按功法的走向周天循环,若是乱了,可是会走火入魔的。   蝶海破了!   雄鹰落地!   虫潮退却!   梁书榕的功法迈入了大成境界,却任旧没办法伤到南宁分毫吗?   张铭有些不解,在他看来,那七情乐术必定是强于世间功法的,甚至有些像是仙侠中的御兽手段,就好像是一个是修行法门,一个则是武法,光层次就不同。   “呜。”   却在此时,箫声停了。   梁书榕缓缓睁开双眼,他叹了口气。   南宁震退那些虫子,看向梁书榕道:“这便你说的有的选?”   “莫急。”梁书榕轻声道。   他的神色一冷,玉箫再次持于手中。   “啸呜……”这一次的箫声却变了!   箫声便的急促了,而且箫声所影响的东西也不再是那些飞禽走兽。   张铭听见那箫声一愣,忽然感到一阵心神混乱,他立马稳住心神,这才松了口气。   “这才是真正的七情乐法吗?”张铭面色凝重,他身怀叶孤城还有西门飞雪的剑道剑心,仍旧受到了影响。   南宁抬手挥出一剑,“斩!”   剑光斩出,却见梁书榕未动一下。   “嗡。”南宁这一剑却是错了,就从梁书榕的身侧斩过。   南宁面色凝重,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心道:“这箫声当真可怕,竟能影响到我出剑。”   燕舒娴伸出手,她忽然觉得有些不认识梁书榕。   却见梁书榕忽然回过头,看向她。   “公子。”燕舒娴浑身一颤,那双眼眸深邃,以前她曾从梁书榕眼中见到世间百态,可如今却只是一片漆黑。   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梁书榕了。   可燕舒娴这一声‘公子’却让梁书榕忽然回过了神来。   梁书榕看着燕舒娴,脸色突然变幻了起来,他连忙捂住了胸口,连忙转头不再看燕舒娴。   “滚!”梁书榕冷声道,浑身颤抖着。   “公……”燕舒娴忽然明白过来,立马后退两步,与梁书榕拉开距离。   她亦修七情乐术至小成,此刻很明白梁书榕如今所面对的,梁书榕心中有她,若是她不在梁书榕或许能控制。   她在此处只能影响梁书榕的心智,若是一不小心便会走火入魔。   远处的张铭手中抱着躁动的小七,有如此箫声,如此一来,梁书榕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南宁嘴唇微动,似乎是在念叨着什么,忽然闭上了双眼,“清心若水,清水即心……”   “他在念叨什么?”张铭离得较远,听不清楚。   场中的燕舒娴却听了出来,皱眉道:“清心咒。”   梁书榕听到此话,淡漠的看向南宁。   清心咒,道家清心咒,可护心神,不受外物影响,四大监竟还修行了道法,是偷偷学的还是如何?   南宁深吸了一口气,静下醒来,缓缓睁开双眼。   “终是无形之物,伤不得有形之人。”南宁道,却见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剑,轻声道:“无量!”   一剑斩出,剑气有道,天罡七二,此为道剑。   修道剑者,需有道心。   可南宁却不需要道心。   在他看来天下剑法一般无二。   一为杀人,二为养气,究其根本,皆是剑法,撩拨刺砍精到极致,便可按其形至大成,便无需道心。   ………   ………   PS:这两天在学校上课,脑袋有点乱,我会尽快把这里写完。 第233章 :逆天而行,必遭天诛!   轰鸣出的剑光,状若挣脱泥土的青苗,看似卑微细弱,实际上坚韧不拔。   顷刻之间,风浪如一株顶天立地的巍峨大树,枝条飞舞,叶片震动,剑光化作残影,压不住的绚烂光泽。   “啸!”箫声大作,梁书榕猛然睁开双眼,四目相对。   “心神通。”   在这一刹那,梁书榕眼中似有莲花三片。   南宁眼中呈现出迷茫的神色,却立马又恢复了清明。   “噗呲。”   南宁虽被影响,梁书榕任旧未能躲过这一剑。   长剑刺透梁书榕的肩头,刺出血洞,鲜血直流。   “公子……”燕舒娴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停下了脚步,她怕自己影响到梁书榕。   南宁手中持剑,看着眼前的梁书榕,说道:“控万物心智,当予天诛。”   南宁抽出了长剑,剑尖一转,横在了梁书榕的脖颈之间。   梁书榕紧咬着牙冠,他看了一眼肩头上的血洞,肩头传来的刺痛让他浑身颤抖,他抬头看着南宁,沉声道:“我梁书榕,从来不信天命!”   “天道,也管不到我!!”   梁书榕嘶吼着,却见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南宁横在他脖颈之间的长剑。   “死!!”南宁大惊,手中用力。   却不见长剑进半步,梁书榕握着长剑,手臂颤抖着,长剑不进半步。   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梁书榕没有一丝退却,抓着那剑身,一点点将长剑从自己的脖颈间移去。   南宁眉头一皱,却是已经用了全力,却抵挡不住梁书榕。   他有些不解,梁书榕到底是从哪来的余力。   “退”南宁见状索性松开了手中的剑,不再与之僵持。   “叮铃。”   梁书榕一把将长剑甩在了一旁。   “咳咳咳。”梁书咳嗽两声,捂着肩头的血洞,手掌之中还有两道血痕,现在的他浑身是伤。   他踉跄两步,已然是没了力气。   却在此时,梁书榕体内内力逆流,混乱不堪。   “噗。”梁书榕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面色不断变幻。   燕舒娴上前扶住了梁书榕,将手搭在了梁书榕的经脉上,却只见梁书榕体内内力四处乱窜,经脉涨起,好似马上要破裂一般。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燕舒娴焦急道。   南宁淡淡开口道:“他用了秘术,若是不然,也不会有余力撇去我的剑,逆行内力,以他这副千疮百孔的身体,必死无疑。”   梁书榕倒在燕舒娴怀中,气息微弱。   燕舒娴听到这话浑身一怔,泪水从眼角溢出,忽然之间心如刀绞。   “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燕舒娴摇着头,她看着怀中的梁书榕,泪如泉涌。   用此秘术可达巅峰之力,可后果却是内力逆行,沦为废人,而梁书榕这幅身体早已是千疮百孔,破烂不堪,已然是回天乏术。   “或许,他也不用死。”   却在此时,有一人伸出了手。   燕舒娴一愣,回过了头。   却见眼前有一人怀抱白猫,身着白衣,腰间别着一柄长剑。   “掌柜……”燕舒娴愣道。   张铭点头应了一声,取下了腰间的葫芦。   曾有人逆行而行,落得满头白发。   末年再走逆天之路,已成半数,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在这里。   “喵呜!!”小七看着燕舒娴,它可跟这位姐姐很熟。   张铭叹了口气,看着燕舒娴说道:“只能试试。”   “嗡。”   却在此时,一道剑光袭来。   张铭眉头一皱,腰间长剑拔出,甚至都未曾见到拔剑的动作,一道剑光便已袭出。   两道剑光相撞,化为虚无。   “好快的剑。”南宁略微有些惊讶。   张铭揭开酒塞,将酒葫芦里的酒水灌入了梁书榕的嘴里,一边扭头对南宁说道:“偷袭可不是个好习惯。”   南宁面色一沉,不知这人到底是从何处来,他也从未听说过有此人。   酒顺着梁书榕的喉间灌下,一口,两口,三口……   “酒?”南宁皱起了眉头。   张铭足足灌了一个葫芦的酒,他收回了酒葫芦,看向了燕舒娴,见她一脸担心的样子,说道:“或许有用,或许没用,我只是试试。”   到底能不能有用,张铭也不知道。   酒馆里的酒,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效果,他每种酒都灌了一些,希望能有些作用。   片刻后,张铭将手搭在了梁书榕的手上。   却见梁书榕体内经脉多出了好几股不同的内力,在与那逆流的内力抗击,周身经脉也因此更加膨胀了起来,但那几股多出的内力却在护着那走向破裂的经脉。   燕舒娴抬头看向张铭,却见张铭说道:“有点用,只是看他自己能不能熬过来。”   燕舒娴探了一番梁书榕的经脉,她瞪大了眼睛,连忙俯身谢道:“多谢掌柜。”   “他要是挺不过来也没用。”张铭道。   几股内力相撞,此刻的梁书榕是异常痛苦的,梁书榕身上逐渐有热气冒出,就好像成了一个烤炉一般。   南宁见状皱眉道:“你可知你在救谁!?”   张铭微微一笑,答道:“当然知道,他可是我的酒客,不是有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剑不错。”张铭看了一眼南宁手中的剑,之前那柄已经被梁书榕给扔去,如今这把应是南宁真正的佩剑了,洁白污垢,剑身锋利,想来也是一柄绝世好剑。   南宁冷哼一声,警惕这这个不知身份的人。   却忽然见张铭开口道:“我打不过你。”   “哦?”南宁虚起了眼。   张铭并未说假话,现在的他自然是打不过南宁的。   因为张铭如今不过是玄境,虽有两位绝世剑客的底蕴,但内力却不足以支撑,若是与这位掌印大监打的话,他必然是打不过的,顶多是僵持片刻,便会因为内力不足败入下风。   “大监既懂道法,必然也信天命,可这世间若是皆由天命所定,那未免也太过无趣了吧。”张铭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梁书榕,接着说道:“这世间本就没大多趣事,数百年来也只有他这一个敢夺天地造化逆天而行之人,若是就这样死了,实在可惜。”   南宁眉头微皱,说道:“逆天而行,必遭天诛!”   “那可不一定。”张铭摇头道。 第234章 :刀已锈,人已老   “天命不可违。”南宁道。   逆天而行,但天命不可违。   控万物心智此为不仁,夺天地造化逆天而行,如此行径天理不容。   “大监是这样觉得的吗?”张铭微微点头,接着说道: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却认为,命数不该由天定,该由万物抉择,大监信天命,我却不信,我坚信,有一天会有一人可以一人之力…翻天覆地。”   “荒谬!”南宁淡漠道,若是不信天命,那又该信如何,他只觉得张铭这些都是些荒谬之言。   若无天命,何来的天子,何来的九五之尊,何来这天下山河。   他只信,人之命,皆有天定,就如当年孔悦宣他入宫一般。   他,就是因为掌印大监而生的。   “我曾见过一句话。”张铭摸了摸小七的头,抬头看向南宁。   “什么话?”南宁问道。   不知为何,他对此人有些好奇了起来,一开始是警惕,如今却是来了兴致,好像此人心中藏着很多秘密,待人发觉。   张铭上前一步,抬头望天,伸出手来。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   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   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怀中抱着梁书榕的燕舒娴浑身一颤,心中念叨着,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   她低头看向了怀中公子,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梁书榕会走上这条路。   南宁忽然心神震动,周身内力躁动了起来。   “不好!”南宁立马闭上双眼,双指并拢恪守心神,念起了清心咒。   “轰。”   只听一声颤动,浑厚的内力从南宁周身涌出,南宁攀膝而坐,逼着双眼,陷入了心魔之中。   张铭见状笑了一下,说道:“看来,大监也不完全信天命。”   世间之人皆有心魔,心魔无相,所思所欲何来东西?心魔就是虚幻,所欲、所怖、所爱、所念……也或是一种执念,执着而不得,终是成了心魔。   心魔藏在人的内心深处,所谓心魔,亦是心中的魔。   若是南宁真如他所说,全信天命,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也是因为张铭说的这句话,才将南宁心中的藏着的东西勾起。   到了南宁这般境界,越是难以恪守心神,也是因此,才给了张铭机会。   张铭眉头一挑,回头看了一眼梁书榕。   却见梁书榕缓缓睁开了双眼,如眼是抱着他的女子。   “公子。”燕舒娴连忙唤道。   却见梁书榕一脸淡漠,推开了她的手,转身看向了张铭,说道:“多谢赐言。”   燕舒娴的手臂停在半空,她愣了两秒,却是苦笑一声。   张铭看了一眼梁书榕,又看了一眼他身后苦笑的燕舒娴,张铭沉吟片刻,说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舍弃七情六欲,将自己变成一个木头,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这却是梁书榕的选择,张铭也只能这般说。   梁书榕沉默不语,没有回答张铭的话。   却在此时,南宁也从心魔之中清醒过来,躁动的内力被压制了下来,他长疏一口气,起身看向张铭,说道:“好手段。”   “我只是试试罢了。”张铭道,其实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效果。   南宁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了梁书榕,眼神变的冰冷。   他不打算再留守,梁书榕必须要死!   “斩!”   却见他忽然抬手,一剑斩出。   惊鸿一剑。   这一剑,快到极致,也绚丽到了极致。   当今掌印大监全力一剑!   张铭想要挥剑挡却,却是愣了一下,最后却没有挥剑。   倒不是太过突然了,而是因为有人来了。   “怒斩江!”   忽见一道刀光袭来。   此一刀,似有断江之力。   磅礴的刀意与剑意混杂在一起,张铭虚起了双眼,这一刀与南宁斩出的一剑想比,不相上下。   剑光退去,梁书榕身前却多了一人。   却见此人伛偻着身子,穿着一身破布麻衣,手中持刀,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黄牙。   此人便是黄老头儿。   在建安城时总是与张铭讨酒喝的那个老头儿,旧时江湖天榜上的刀客。   南宁沉吟片刻,想起了此人,道出了黄老头儿的名字:“黄牙。”   “大监还记得老夫啊。”黄牙摸着葫芦笑道。   梁书榕看了一眼黄牙,没说些什么。   南宁又怎会忘记,多年前他曾与黄牙交过手,怒斩江、喜断海、哀震山,此三刀皆是由黄牙一人所悟得,当年南宁也未曾在他手上讨到好处。   黄老头儿看了一眼一旁的张铭,说道:“小子,有酒没有?”   “你来这就是为了讨酒喝的吗?”张铭道,却将手中的酒葫扔了过去,顺带还添了一句:“记得给银子。”   黄老头儿接过酒葫芦,咧嘴一笑,随即便灌了起来。   “好啊,还是你小子的酒好喝。”黄老头儿笑道。   场中忽然沉默了下来。   南宁望着黄老头儿,多年以来江湖上未曾再有过情三刀之名,可如今却冒了出来,这些旧时的人物,每一个都不可小窥。   黄老头儿看向了南宁,沉吟片刻,举起手中的刀。   “这段路,由老夫替他挡了!”   黄老头儿曾说过,他期盼着有一天梁书榕能再夺那天地之势,他已经等了十余年,梁书榕可以死的,但却不是现在。   多余的磨难,黄老头儿可以替他挡下。   一刀斩江!   一刀断海!   一刀震山!   当年的刀客再一次拿起那把腐朽的刀时,这三刀将会再一次令江湖震动,他手中的刀从不会弱于剑。   ………   迈过空门。   张铭看着梁书榕的身影,失去了七情六欲的梁书榕身旁再无一人,只有他一人,朝着那清平殿去。   张铭扭头看向了身旁的燕舒娴,问道:“你不跟着他吗?”   燕舒娴摇头道:“我只会影响他。”   七情六欲,梁书榕不再需要,那所谓的情字只会影响他。   张铭回过头,在那空门口。   掌印大监南宁持剑,黄老头儿持刀,都还未动。   南宁这一关,黄老头儿替梁书榕挡下了。   弃刀十余载,刀已锈,人已老。   张铭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再次看向了前方梁书榕背影,轻声道:“但愿你不要忘了这些站在你身后的人。” 第235章 :破天地   刀意卷起微风,南宁持剑于收,黄老头儿缓缓抽出长刀,他连出三刀,一刀怒斩江,南宁一剑风霜,破之;再出刀,一刀喜断海,南宁剑出无量,再破之;再一刀,哀震山,南宁再出剑。   三刀尽出,皆被南宁所破,毫发无伤。   黄老头儿见自己三刀皆被破去,不由得摇头叹道:“老了啊……”   多年未见江湖,曾经的人如今都成就了这般境界,只有他在建安城藏了十六年,丝毫不进。   南宁看向他说道:“三刀皆破,若无其他手段,那你可挡不下我。”   “别着急。”黄老头儿摆了摆手,接着说道:“还有一刀。”   情三刀是因为怒斩江、喜断海、哀震山,此三刀闻名与江湖,江湖人只当黄牙只会这三刀,从未有过第四刀。   南宁听黄老头儿说七这第四刀也认真了起来。   黄老头儿深吸了一口气,手握刀柄,一瞬间用力,一道尖锐的刀鸣声瞬间响起,那刀鸣太弱尖锐,刀鸣之后,一道锐利的寒光爆发而出,刹那间遮蔽了双眼。   刀长三尺,刀身如雪,那锐利的刀身寒光闪烁,给人一种杀人夺魄的感觉。   月牙般的刀气斩出,似有山河之力。   摧枯拉朽,这一刀看着却是有些腐朽,透着十六年的沉淀。   “嗡。”   南宁清楚的看着那刀罡袭向他,看似缓慢,但却又让他感到无法躲闪,他抬起手中之剑,一剑斩出。   “破!”   一剑斩出。   却在碰到刀罡的那一刹那便消散而去,南宁眉头一挑,将持手中无垢长剑于身前。   却只见那道刀罡忽然转变了方向,从南宁耳旁划过。   刀罡穿透宫墙,留下平整的划痕。   一大片宫墙被划破,只剩残骸。   此一刀,霸道无比,南宁微微侧目,此般景象,是他做不到的,也是他挡不下的。   这一刀甚至能比剑仙!   南宁抬头问道:“这一刀有名字吗?”   黄老头儿沉吟片刻,他从未给这一刀取过名字,观梁书榕夺天地之势所悟,偷得半分天地势,成就了此刀。   黄老头儿抬起头来,说道:“破天地,这一刀叫破天地。”   南宁微微点头,他不了这第四刀,此般看来,已是黄老头儿胜了。   “你胜了。”   南宁说完转过了身去,朝着深宫里走去,逐渐消失在了黄牙眼中。   黄老头儿咧嘴一笑,忽然间很想喝酒。   “也不老啊。”麻衣老头儿笑叹道。   麻布破衣,头发花白,人终有老的时候,黄老头儿从不是个英姿飒爽的主,长的一排黄牙,脸上满是褶皱,年轻时没有风流过,现在依旧还是如此。   刀客一生与刀为伴,美酒入喉,刀斩山海,年轻时便是这般,多年未曾提刀,但他从未生疏。   再提起刀时,恍若昨日之事。   销声匿迹十余年,做个悠哉的老头儿,也算是快活。   可刀客怎么会真的放弃手中刀呢?   有朝一日,刀出鞘,血染衣,再行此番刀客行。   ………   ………   却见一袭白衣染血,踏上通往清平殿的台阶。   此前,这里都是江湖人,此时却不知都去了何处,只剩一片空旷。   梁书榕逐渐离那清平殿越来越近,他抬头看了一眼,却停下了脚步。   清平殿内走出一位女子,身着青衣,眉间一点红光,手持一把木剑。   她立于大殿之前,台阶之巅。   想来,这又是一个挡梁书榕去路的人。   张铭抬起头看向那人,心中很是疑惑,暗道:“难不成这就是念安和尚说的。”   皇宫内藏着的人,但为什么是个女人呢?   持木剑的女子调转剑尖,指向了梁书榕,口中吐出一字:“退!”   梁书榕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取下腰间玉箫。   此时的他早已身受重伤,如今清平殿就在他的眼前,却又显得异常遥远。   梁书榕将玉箫放于唇便,微微用力,只听箫声起。   “呜……”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曲,箫声凄凉,却又听不出箫声中有任何情感,只因这奏箫之人丢去了七情。   “嗯?”张铭回头看了一眼,却见燕舒娴的眼角流下了泪水。   燕舒娴愣了一下,伸出了手摸向面庞,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流泪了。   只是为什么,这箫声中没有感情,她仍是泪目。   张铭回过头来,没有劝一句。   一曲闭。   梁书榕放下了手中玉箫,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那持剑女子,问道:“如今的我能胜你吗?”   持剑女子摇头,梁书榕是胜不了他的。   梁书榕又问道:“若再得半数天地势,可胜否?”   持剑女子微微皱眉,说道:“与天争,必遭天弃!”   “能胜否?”梁书榕仍是问道。   青衣女子放下手中木剑,她看着梁书榕的双眼,好像什么都没见到,但又好像是深不见底一般。   梁书榕见青衣女子不答,微微点头,他明白了。   只见他后退半步,回头看向了下方的张铭。   张铭眉头一挑,心中一颤。   梁书榕看了片刻,说道:“掌柜来壶酒可好?”   张铭看着他,眼眸深邃。   这台阶上下都沉默了下来。   青衣女子顺着梁书榕的目光看向了张铭,她微微有些惊讶,这人浑身上下透着古怪,似有两种剑意缠身。   张铭沉吟片刻,叹了口气,答道:“好!”   “要喝什么酒?”   梁书榕道:“要那游人醉。”   张铭取下腰间葫芦,顿了顿,问道:“带银子了吗?”   梁书榕愣了一下,说道:“忘了。”   张铭沉默片刻,扔出酒壶,说道:“下次给我。”   梁书榕伸手接过酒葫芦,又道了一声多谢。   随后,却见梁书榕看向了燕舒娴,却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便回过了头。   只是一笑,燕舒娴便愣在原地,擦去泪水。   至少,他还未忘记。   梁书榕打开酒塞,仰头灌下,却是不知道喝了多少。   晚风吹的游人醉…游人醉……   酒顺着梁书榕的嘴角滑落,划过脖颈,打落在地。   酒已饮,人还未醉。   梁书榕擦了擦嘴角,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刹那间,狂风四起,乌云遮阳,九天震怒! 第236章 :剑仙,李安年!   天空中乌云密布,遮天蔽日,有风雨袭来,雨水打在张铭的脸上,他伸如今出手摸向了脸上打落的雨滴,他愣了一下,“巧合吗?”   天地震怒,遮天蔽日。   张铭对此并未有太多概念,亲眼一见却又不知是巧合,还是因为梁书榕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大风起兮,吹动衣角,张铭抬头看向梁书榕。   梁书榕紧闭双眼,只见他长发飘散,随风舞动。   像个疯子一般。   就如当年洛溪山上,亦如疯子一般。   亦是此间少年!   梁书榕仰天嘶吼:“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   “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   “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轰隆。”雷声炸响,天边闪过银光。   青衣女子抬起头来,有雨水打落,她低头看向那人。   在风雨中摇晃着的人,白发苍苍,消瘦如柴。   他是梁书榕,亦是李榕,亦是魔门之人,上苍待他如粉尘,逆天而行,违上苍之意。   ………   清平殿内,萧干端坐在了龙椅之上。   龙椅旁站着一人,身着紫衣,面容消瘦,眉目清秀,唯一就是眼角有些皱纹,只是静站在一旁。   大殿中却还站着几人,洪轻羽、玄悲、念安、殷厉、素初瑶……   龙椅旁站着的人见外面天地变色,看向了萧干。   萧干抬手,说道:“无妨,总得给他些机会。”   龙椅旁的人听此言便回过了头,接着看向殿外,还有那一袭青衣。   念安回过头,狂风吹进大殿内,他微微低头,念着阿弥陀佛。   这清平殿上下也只有这几个人,那些江湖人与萧干赌,赌那一剑,结果却是输了,挡不下那青衣女子一剑。   念安看向那龙椅旁的人,他有些不解,萧干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让这个人留在皇宫内的。   当年一事,李木子本该是与李安年离开了长安,可曾想到,这些年,此二人竟仍在这皇宫之内再。   如今的举砚大监,仍是那李木子。   而如那大殿外持木剑的青衣女子,便是当年的梨花剑——李安年。   …………   “轰隆!”   雷声响起,长安城内无数人抬起头来。   宫门前的街道上,有一遮面人抬起头,雨水打落在他的半张面具上,他喃喃道:“变天了?”   他舒展眉头,欣慰道:“所以,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吗。”   他是江湖中的老人了,在这长安城内不知道待了许多年,江湖人都爱称他为‘先生’,可他却又说不出什么道理,徘徊在江湖与庙堂之间。   他很清楚,多年前的恩怨看似是放在今日来解决,可却仅仅是开始。   魔门七位高徒现身长安,却又未做何事,不过就是来录个面,但其实,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就是告诉天下江湖人,魔门要卷土重来。   这一条条线穿插在一起,江湖大乱,朝廷纷争,总归是有一天爆发的,如今却只是开始。   李青锋走出长安城门,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昏暗的天色,但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朝着西边走去,因为那里更需要他。   宫门之外站着飞花台还有百花谷的人,他们被驱出了皇宫,那青衣女子的一剑,足以让他们退到宫门外。   但另外的一些江湖人可就惨了,直接被抓紧了大内牢狱里。   人群中的顾青山抬起头来,看向那昏暗的天色,微微一愣。   “他……”顾青山咽了咽口水,摇头叹道:“还真是个疯子!”   大殿外的广场上。   黄老头儿走到了张铭的身旁。   张铭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黄老头儿看着梁书榕,咧嘴笑着。   “等了很久吧。”张铭道。   “嗯。”黄老头儿点头。   黄老头儿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破天地,那一刀为什么唤做破天地。   黄老儿的心中也住着一个疯子,但却不够疯,他也曾想夺那天地之势,可终究没那胆子,便将心中所盼放在了梁书榕身上,所谓破天地,便是他心中执念。   雨水将浸透衣衫,白衣上的血渍被雨水打散,那立于清平殿外台阶上的身影有些萧条。   梁书榕抬起头来,睁开双眼。   迈步,向前一步!   “轰隆。”雷声作响。   雷光照亮了梁书榕苍白的脸,眼眸深邃,好似无情。   再进一步。   “轰隆。”雷声震耳,雷光刺眼,天怒不已。   其心所向是为不惧,天命不可违?那便逆了这天!   他是个疯子,不择不扣的疯子。   却见只见梁书榕浑身一颤,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噗。”   梁书榕挺直了身躯,青筋勒起,浑身经脉炙热。   抬脚,落脚,第三步。   “轰隆!!”九天之上雷声滚滚,雷光照亮这长安城。   梁书榕面色痛苦,紧咬着牙冠,抬头呐喊:“吾不信天命,能耐我何!?”   那一刹那,天地失色。   九天之上雷声不敢再响起,风雨退却,遮天乌云消散而去。   他梁书榕以凡人之躯,逆天而行,最后的一半天地之势收入囊中。   雨水顺着梁书榕的脸颊滑落,他仿佛又苍老了几岁。   梁书榕抬起头,看向了那个守在大殿门口的青衣女子,淡漠道;“能胜否?”   青衣女子手持木剑,她看着梁书榕,不知该如何答。   只有一试。   她沉吟片刻,抬手挥出一剑:“梨花!”   这一剑,曾引得漫山梨花坠。   这一剑,曾剑开宫门,成就了梨花剑神之名。   这一剑,亦成就了一位当世剑仙!   梁书榕将玉箫持于唇间,霎时间,箫声四起。   一人一箫,曾退大半江湖人。   一人一箫,不信天命,我命由我!   夺天地之势,他是天弃之人,却亦是天惧之人。   “剑仙!”张铭瞳孔微缩,这一剑,已然是剑仙之境,此剑之名——梨花。   “李安年……”张铭道出了这青衣女子的身份,那位一剑引得梨花坠的梨花剑神。   如今已然是剑仙之境!   只见眼前剑光飞舞,剑气不断,梁书榕手持玉箫,箫声起时似有山河湖海挡在他面前,替他挡下此剑。   黄老头儿虚起了眼,若是剑仙,孰胜孰负可就说不定了。 第237章 :一个条件   “谁曾想过,这深宫之内还藏着一位剑仙。”   所谓剑仙,为陆地神仙,可一剑断江、倒海、开山。   天地山河任其行。   剑仙之境,登峰造极,逍遥人间,可望不可及。   天下剑客千万,却也仅有寥寥几位剑仙。   “轰!”   一剑一箫。   箫声入耳,出剑之人在那恍惚之间陷入了从前,剑心动荡,剑却任旧刺出,没有一丝犹豫。   声似微风吹过,似有满山梨花呈现眼前。   箫声不断,似有天下生灵匍匐参拜,嘶吼呐喊,与他剑气抗衡。   胜负只在此一念之间。   “铮。”   剑气划过梁书榕的脖颈之间,有缕白发落地,在那脖颈之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李安年从箫声中醒来,收起手中的木剑。   梁书榕抬起头看向她,依旧淡漠,放下手中玉箫,取天地之势,天弃之人不得天眷。   李安年沉吟片刻,却道:“你胜了。”   当李难念道出此言的时候,台阶下张铭与黄老头儿皆是一愣。   胜了?   梁书榕瞳孔微缩,上前一步想要询问。   却见李安年未再看他一眼,便走进了那清平殿内。   梁书榕愣了一下,低头看向了手中玉箫,不知该不该上前。   台阶之下,黄老头儿摇头叹道:“……这小子可欠了个大人情。”   “李安年也不差他这个人情。”张铭道。   黄老头儿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说道:“也是。”   张铭望着那萧条的身影,心中暗道:“或许,要是没有当年洛溪山一事,梁书榕也不会败。”   洛溪山一事让梁书榕在一夜之间老了二十余岁,眨眼白头消瘦不堪,终究对现在的他是有影响的。   燕舒娴看着台阶上那个身影,如今却是看梁书榕该如何抉择了。   梁书榕抬头看向那清平殿。   他犹豫了片刻,迈开了步伐,踏上了上山的路。   “老夫以为他会犹豫很久。”黄老头儿道。   “怎么会?”张铭挑眉,扭头说道:“他舍弃了七情……”   黄老头儿愣了一下。   或许是吧。   梁书榕一步步上前,清平殿逐渐在他眼前呈现,第一眼见到的是那大殿龙椅上的人,其次便是这大殿内站着的人。   却在此时。   才入大殿内的李安年又从大殿内走出。   不同的是,李安年身旁还跟着一个身着紫衣的人,之前李安年手中的木剑已然背在了此人的身后。   梁书榕淡漠一眼,与之擦肩而过。   李安年甚至与那人都未曾看梁书榕一眼,便走下了台阶。   走上台阶的张铭见有李安年从大殿内出来,随后便看向了李安年身旁的人。   “紫衣……”张铭愣了一下。   若是不错的话,此人便是那传闻之中的举砚大监。   ………   当年一事,或是许多人都不知。   传闻中,李安年一剑梨花开宫门,携李木子浪迹江湖,说的其实也并没有错。   可最后,却是李木子心有愧疚,最后还是回了长安。   所谓愧疚,便是太师的知遇之恩,太师待他不薄,他没办法一了了之。   白悲秋私自出宫之后,李木子便回归本位,依旧是举砚大监。   而李安年则是跟着李木子,一同住进了这深宫之内。   一待便是十余年。   孔悦知道李木子心不在此处,却又不肯离去,于是便说让李木子替萧干做三件事,便算是偿还。   如今这最后一件事也了解了。   李安年与李木子从张铭身旁走过,张铭回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   李木子回过头,似有春风拂面,他问道:“事已了,如今该去何处?”   “陪我浪迹天涯?”李安年玩笑道。   李木子微微一笑,点头道:“陪你便是。”   “那多无趣。”李安年摇头,她抬头看向南面,像是在想着什么。   “在想什么?”   “……在想姥姥。”   李木子看向她,却是伸手握紧了李安年的手。   李安年愣了一下。   李木子说道:“我们回颖川吧。”   刹那间,似有春风袭来,满心花开。   “好。”   走下台阶,迈出宫门。   大监亦是俗人,剑仙再归江湖。   这江湖上,又多了些趣事。   张铭抱着小七,看着那手牵着手离去的两人,念叨道:“挺好。”   燕舒娴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是挺好。”燕舒娴道。   张铭愣了一下,看向了燕舒娴,他又抬头看了一眼那清平殿前的人。   梁书榕舍弃了一切,却是苦了这痴情的小丫头。   这世间,也不是所有的结局都是美好的。   ………   ………   梁书榕站在那大殿门前,他顿了许久,却是没有迈步走进。   萧干看着殿外的梁书榕,淡漠道:“为何不进?”   殿下之人皆回头望去。   梁书榕一一望去,视线最后停留在了萧干身上。   他迈开步伐,走进了大殿内。   念安看着他,心中叹道:“终究是舍弃了七情六欲……”   那七情乐术说是世间最为顶尖的功法不为过,却也是最为差劲的功法,人有七情六欲,若是舍弃,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萧干看向梁书榕,见他走到了大殿里,才开口道:“朕刚才与那些江湖人打赌,赌一剑,他们败了,你能胜过这一剑是朕没想到的。”   梁书榕摇头道:“是我败了。”   “可李安年说你胜了。”萧干笑道。   “那是她让我的。”梁书榕平静道。   萧干点头,他又怎么不知道呢,但李安年终究不是宫中之人,他也无法说什么,若是李安年说是胜了,那便是胜了。   萧干沉吟片刻,说道:“不管是让你还如何,朕言出必行,朕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此话一出,洪轻羽几人都看向了梁书榕,倒不是惊讶与萧干的爽快,而是好奇梁书榕到底会选什么。   梁书榕摇头,说道:“我没什么想要的。”   萧干像是早已料到一般,说道:“你若是不要,世人岂不会传言说朕言而无信。”   梁书榕顿了一下。   迈步上前。   他一步一步,踏过大殿内的阶梯,朝着那龙椅上的人走去。   却见梁书榕走到了萧干的身前。   伸出了手。   萧干看着梁书榕,他没有一丝惊慌,也没有任何阻止。   ……   “哈哈哈……”   大殿外的台阶上,张铭几人忽然听到大殿内传出一阵爽朗的箫声。 第238章 :那他可真够蠢的   “你觉得他要了什么?”张铭问道。   黄老头儿想了想,说道:“或许,他什么都没要。”   黄老头儿说的不错,梁书榕确实什么都没要,但却也要了一些东西。   当他们再回首时,却见梁书榕从那大殿内走了出来。   依旧是一人一箫。   身后无人,只有一支玉箫陪着他。   梁书榕低头看向张铭几人,他的视线停留在了燕舒娴身上。   他走了过来。   燕舒娴愣在原地。   梁书榕却是只留给了她一句话——“小丫头,以后不能陪你了。”   燕舒娴却只是点头,没有说话,忍着没让泪水涌出。   梁书榕与她擦肩而过,走下了台阶,迈出了宫门,也不知是去了何处。   燕舒娴站在那台阶上望着那离去的身影。   这段情,本该在那建安城外的长亭就忘去。   是她念念不忘,来了这长安。   燕舒娴不后悔,至少,她也曾挡在公子身前,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小丫头了。   从此往后,便再无公子。   真就如掌柜所说,这世间,不是所有事情都是美好的。   “丫头,你要学着忘记。”黄老头儿劝道。   燕舒娴没有回答,却只是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她又怎么能忘的了。   张铭看向黄老头儿,问道:“他去了哪?”   再往前的话,便是清平殿了。   黄老头儿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应该,会找个安静的地方长眠吧。”   张铭微微侧目,开口说不出话开。   以凡人之躯夺天地之势,天厌之、弃之。   遍历山河,成者可敌剑仙。   可这般做的下场,一夜白头,身化枯骨,这便是梁书榕所走的路,亦是他最后的结局。   说到底,梁书榕也没能胜过这天,上天终究是遮蔽了他的双眼。   张铭抬起头,依旧还是那片天。   是人的欲望?还是那漫天诸佛的欲望,当五百年的光阴只是骗局,该伤心的是猴子,还是佛?   我们在其中,不在其中,看得到,出不去。   唯有打破这个虚无的梦境,去翻阅根本不存在的真理与现实。   “还向前吗?”黄老头儿问道。   张铭抬起头,看向了那清平殿,沉默片刻。   “不去了吧。”   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结局已定。   飞花台与百花谷所求也与他无关,当年的盗圣洪轻羽与箫氏的恩恩怨怨张铭也不想去听。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   上辈子烦恼太多,这辈子有机会也不愿去听这些惹人叹息的故事。   ………   ………   官道之上,满是枯叶。   马车轱辘滚过落叶,卷起尘土。   马车前坐着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盘膝坐着,赶着马,马车里的白衣公子抱着白猫,白猫正在小憩着,格外安静。   张铭睁开双眼,听见外面一片吵杂,应是快进城了。   “和尚。”   赶马的念安和尚回过头。   “到哪了?”张铭探出头去。   念安答道:“江陵。”   “找间客栈?”张铭问道。   “去苏府。”念安道。   长安一事后,黄老头儿与燕舒娴先回了建安,张铭本想等公孙羽他们,却遇到了从大陈皇宫出来的念安和尚,念安和尚邀张铭同行,张铭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张铭也从念安和尚口中听说了清平殿内后来的事。   马车停在了苏府门前。   张铭抬头看向了苏府牌匾,问道:“苏家没落,这宅子没人来管吗?”   念安没有回答,推门而入。   张铭抱着小七跟了进去,苏府仍是离开时的那副模样。   张铭跟着念安和尚,却见念安朝着苏家宗祠走去。   “喵。”怀中的小七醒了过来,睡眼朦胧的模样,它看了一眼四周,觉得有些眼熟。   念安站在苏家列祖列宗的灵牌之前。   他抬起头看向那最高处的灵牌,灵牌上刻着写着‘苏浩南’。   “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吧。”张铭道。   “是。”念安和尚点头。   苏浩南,百年前大陈护国大将军。   御剑之术登峰造极,一人可控四十七柄飞剑,背负五岳剑匣,镇守边关,无人敢犯大陈。   念安和尚从一旁取下三支香,将其点燃。   三拜,将手中香支插进了香炉里。   张铭却注意到,这最底下一排却是有一个空着的灵牌。   上面没有名字,却立在此处。   “那是谁的灵牌,为什么没有名字?”张铭问道。   念安和尚看了一眼,忽然沉默了起来。   张铭有些疑惑,不知道这念安和尚又在想些什么。   念安走上前去,伸出手,在那块空白的灵牌上刻画了起来。   当念安和尚走开时,张铭才见到念安写下的是谁的名字。   张铭见到念安和尚刻画的名字愣了一下。   他从未想过,此人居然与苏家还有联系。   那灵牌上念安和尚写下的,却是‘苏狂’二字。   “是哪个苏狂?”张铭愣了许久,都没能想明白。   “你想的那个。”念安和尚平静道。   念安与苏家有旧,庇护苏家后人,可却又亲手杀了苏家后人苏狂。   张铭看向念安和尚,问道:“和尚,你是不是有病?”   若不是有病,为什么还要杀苏狂。   念安和尚笑了一下,解释道:“不过是因果报应,贫道未曾做错。”   张铭尽管很是好奇,但也没再问起,因为他知道,念安和尚是不会说的。   ………   太阳落山,晚霞升起,染红了半边天。   这幅画面很美,张铭抱着白猫坐在苏府最高的楼阁顶上,从这里能见到西街的所有。   念安和尚站在一旁,双手合十。   最近张铭见到了许多事情,尽管都有些不尽人意。   逆天而行,却终究逃不过命运束缚,身处局中想要跳出棋盘,却也只是自欺欺人。   “和尚,梁书榕到底要了什么东西?”张铭忽然问道。   萧干答应了梁书榕一个条件,念安和尚说过,却说的隐晦,没说明白,但梁书榕确实拿了一样东西。   念安和尚沉吟片刻,答道:“一根胡须。”   “什么?”   “梁书榕取了萧干一根胡须。”   遍历山河,寻天地之势。   清平殿前,拼尽全力,夺天地之势,成陆地神仙境,挡剑仙一剑。   天子低头,言出必行。   可最后,却只拔了一根胡须。   张铭很平静,抬头看向那晚霞,红透了半边天。   “那他可真够蠢的。” 第239章 :老乞丐   (PS:上一章有修改!)   似火般的晚霞逐渐退却,不会逗留人间许久,不过是片刻时间,但只是这片刻,却可称极美。   “就不问问发生了什么?”   “哦,天子低头了吗?”   “没有。”   “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张铭起身,站在了这阁楼顶上,太阳逐渐落山,晚霞退却,天色暗了下来,就连这微风吹着也有些微凉。   念安笑道:“掌柜不是爱听故事吗。”   “也不是什么都听。”张铭看向念安道。   这世上故事多了去了,听这些故事、以笔写下,不过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   念安微微点头,顿了顿却道:“可还有酒?”   张铭瞥了他一眼道:“晚霞都落了,已是无色可赏,喝酒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喝西北风。”   但张铭却仍是递出了腰间的酒葫芦。   念安伸手接过酒葫芦,看了一眼问道:“这里面是什么酒。”   “你上次喝的那个。”张铭道。   念安和尚点头,打开酒塞,就要往口中灌酒。   “诶。”却见张铭拦下念安和尚,说道:“还没给银子。”   念安和尚哭笑不得,从怀中摸出了一片金叶子,递给了张铭,张铭伸手接下,揣进了怀里,念安和尚这才喝到了这游人醉。   亦如从前,三杯不醉。   真是个怪和尚。   ………   夜里,张铭出了府邸。   在长安的日子还长,他还不着急离去。   他要在这长安城内喝到十种不一样的酒,限时是一个月。   【地域任务:长安美酒】   【任务内容】:品尝长安城内的酒水,至少十种。(0/10)   【任务限时】:一月   【任务奖励】:按阶段发放。   (PS:每品尝到一种酒便会获得一样奖励,是否算是符合任务需求由系统判定。)   今晚张铭没有带小七出来,孤身一人便出了府邸,有念安和尚在,小七也跑不到哪里去。   张铭看了一眼任务描述嘀咕道:“寻常酒水应该不符合要求。”   白天的事已经结束,长安城内的商户也开起了门。   酒馆、店铺、酒楼,人来人往,繁华至极。   也只有长安城能如此,换了别的地方,都不及这长安一半喧嚣。   一边走着,张铭还能听到这周边的人在讨论这白天的事情,想来此事的影响不小,估计明天就会天下皆知。   张铭眉头一挑,却是忽然问道一股酒味,倒不是酒香,而是类似一个酒鬼身上的味道。   张铭转头看去,找到了这股酒味的来源。   是一个乞丐。   乞丐年岁已高,穿的破烂,浑身上下都是污渍,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小憩。   摆着个碗在眼前,应是拿来讨钱的,那讨钱的碗边上甚至还有酒水常年浸透的痕迹,这碗是空的,想来是没能讨到钱。   张铭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扔进了碗里。   “叮铃!”   银子落入碗中,乞丐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睁开了眼睛。   见张铭在站在他眼前,还有那碗里的碎银。   老乞丐笑着谢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你喜欢喝酒?”张铭问道。   “大爷可是想问些什么?”老乞丐笑道,却是盯着碗里的碎银,心情欢喜。   “你可知道,这长安城那里有好酒。”张铭问道。   老乞丐愣了一下,问道:“大爷在街边随便找一个人便能问到,为何要找我这个乞丐。”   “你不愿意吗?”张铭道,又看了一眼碗里的碎银。   “那里那里,怎么会不愿意呢。”老乞丐笑了笑,连忙将碗里的银子抓了起来,捏在手里,生怕张铭反悔似的。   说罢,老乞丐便与张铭说了起来。   “要说长安城里最好的酒,在我看来是那翠玉楼的碧玉酒,其次是……”   “打住,这些你都喝过?”   “没呢大爷,只是听说,应该不差。”   “说你喝过的。”   “啊?”   老乞丐愣了一下,说道:“那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尽管说。”张铭道。   老乞丐顿了顿,却是伸出了手来张开,那枚碎银呈现在张铭眼前,老乞丐道:“大爷还是不要难为我这个老乞丐了。”   张铭看向老乞丐,那双浑浊的眼眸之中似乎是在惧怕。   老乞丐害怕,怕张铭是与他玩闹,他只有这一条烂命,自己视如珍宝,却在别人眼中什么都卜算。   这是生活在这低沉的人为了活下最后的喘息,甚至都不敢反抗。   只有妥协。   张铭摇头道:“银子你拿着,我不是在难为你,只是问酒。”   老乞丐沉吟片刻,却是没有收回手。   那枚碎银任旧在他手中。   张铭没有去拿,老乞丐也不敢缩回手来。   张铭心中暗叹,这古时的社会也不全是好的。   有人生如草芥,有人高高在上,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活着,为了活下来甚至万分小心。   张铭蹲了下来,平视这乞丐,轻声道:“别怕。”   老乞丐愣在原地,手臂微颤。   终是放下了心中的警惕,视问一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可屈身与他这个老乞丐平视,他又有什么必要再怀疑。   老乞丐深吸了一口气,缩回了手了,收下了那枚碎银。   “大爷你尽管问,我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老乞丐的眼神无比真诚,不再是像刚才那般惧怕,他相信了张铭。   “说你喝过的。”张铭笑道:“最好的酒。”   ………   ………   街角处,老乞丐擦了擦怀中碎银,咧嘴笑着,想着或许明天能多买些酒喝,好几天也不再愁饿肚子。   老乞丐抬头看了一眼离去的公子哥。   在这长安乞讨多年,就连路过的孩童都离他远远的不敢靠近,更别说那些高高在上的人。   老乞丐深知,有些人能一言要他性命。   老乞丐视自己这条烂命为珍宝,可那些人却只当是草芥。   当张铭蹲下的那一刻,老乞丐只觉得心中一暖,心道:原来,这长安城内也不是所有人的心都是冷的,就比如这一份难得的温暖。   那公子哥说明日还来找他,要他去找那刘婆娘卖的酒,想来也不是在哄他。   老乞丐心想,若是这世间所有人都是这般就好了。   若是这般,现在的他也不会是浑身酒气。    第240章 :长相思   张铭从老乞丐口中得到了答案。   若是说为何要问这么一个乞丐,一部分是因为这乞丐懂酒,若是不然,也不会是一身酒味,其次,便是心中的怜悯。   张铭有钱可以随便在街上找一个人问,但若是给了这个乞丐,却可以换一个人好几日的温饱,难道不好吗。   他本是打算就此回去,却忽然见到了一个酒馆。   酒馆门口的小二正在吆喝,“来瞧一瞧,猜中谜语者,可得一坛美酒,不要一文钱,瞧一瞧嘞……”   张铭闻声顿下了脚步。   猜谜送酒?   他抬头看了一眼这酒馆的招牌——有间酒馆。   “不应该叫有间客栈吗?”张铭哭笑不得。   被这小二的吆喝声吸引来的不止他一人,这般便宜事总归有人来看看。   张铭迈步走进了这酒馆里。   却见此事酒馆里已经坐满了人,桌上皆有酒,还有许多站着的人,正闭眼沉思着,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在那酒馆中央挂着一张宣纸,宣纸上写着几字。   【惜分飞,垂杨入眼怅托腮,离恨断肠。】   在桌上还摆着三坛子酒,想来便是答出来奖励吧。   “这就是题了吧。”张铭嘀咕道。   却听那掌柜走了进来,接着招呼着,看着下方沉思这着的人说道:“各位,今晚有三题,若是此题答不出来,还有两题,若是三题皆无人答出,这三坛子酒可就送不出去了。”   掌柜身着锦衣,挺着个大肚子,肥头大耳,想来家境不错。   “离恨断肠,这怎么答啊。”   “掌柜,是情字吗?”   “不是!”   “啊,到底是什么。”   众人绞尽脑汁皆是想不出此题的答案。   掌柜看着这一幕,欣慰一笑,没人答上来他倒是能省下一坛子酒,顺带还将酒馆的名声打出去了。   “给点提示吧,掌柜。”   掌柜笑了一下,笑道:“好,那就给点提示,总之不是一个字。”   “这也算提示吗。”   “就是啊!”   “答不上来可不能捣乱啊。”掌柜道。   “嘿,可不会。”   就算是给了提示,也没人能想到答案。   也有人试了不少,却都是错的,真正的答案始终没人能说出来。   掌柜看了许久,一直都未曾有人能答上来,便说道:“还有人要答吗?若是没有,可就过了。”   没一人上前答题,都摇着头暗道可惜。   酒馆里沉默着,没了声音。   却在此时,酒馆里角落处传来了一道声音:“是长相思吧。”   掌柜的寻声望去,猜题的人也看了过去。   只见那答题之人身着白衣,腰间别着一柄长剑,容颜俊俏,正是张铭。   “恭喜这位公子,正是长相思。”掌柜的恭喜道。   “长相思,原来是长相思!”   “我怎么没想到呢!”   “可惜了啊。”   众人暗叹,白白错失了机会,也有人猜出了是相思,却又说的不对,谁能想到是长相思呢,这个世界可没有长相思这词牌名。   张铭上前去,看向那肥胖的掌柜问道:“猜对了便可以拿走一坛对吗?”   “正是。”掌柜笑道,实则心中有些可惜,又损失了一坛子酒。   张铭看了一眼那桌上的三个酒坛子,一题对一坛,这第一坛被他给拿下了。   “这酒有名字吗?”张铭问道。   “公子方才所答,便是此酒的之名。”掌柜笑道。   “长相思?”张铭点头道:“却不知这酒能不能配上这名。”   “公子不妨试试。”   “那就试试。”   张铭上前去,走到了桌前。   未能答上此题的人都看着张铭,想瞧瞧这酒如何。   酒馆里再次沉默了下来。   张铭伸手揭下了这酒坛子的红纸封漆。   “噗。”的一声,红纸揭下,一股浓郁的酒香从酒坛子里飘出。   “这,这酒香……”   “绝对的好酒!!”   众人陶醉于这酒香之中,皆咽着口水,想要喝上一口。   张铭眼前一亮,见一旁有瓷碗,随手拿过舀出了一碗酒,酒水如何,有些微辣,口感却是极佳。   这世间的酒能达到这个地步,已然可以称是绝世美酒。   【宿主品尝到【长相思(下等劣品)】,品尝进度:35%】   张铭放下手中的瓷碗,看向掌柜道:“这酒确实配得上长相思。”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这酒馆的掌柜说大话,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不该是此名配得上此酒吗?”掌柜说道。   张铭却是摇了摇头,说到:“还差一点。”   “哦?”掌柜眼前一亮。他只当这长相思已然是世间之最,这人若不是说大话,那必定是喝过更好的酒。   张铭有从酒坛里舀了一碗酒出来,仰头喝下。   【……品尝进度:76%】   【……品尝进度:100%】   【宿主或得酒方:【长相思(下等劣品)】   一连三碗,张铭终是心满意足,再看了一眼任务栏。   却见那品尝任务已经变成了(1/10),也算是有所收获。   张铭见那掌柜看着他,似乎是想要问些什么,但张铭却不想多留,今天已经晚了,打算明天再来,于是便道:“还有两题,我便不猜了,明天我还会来。”   能酿出这样的酒人绝对不凡,说不定能加快任务的速度。   掌柜的愣了一下,说道:“公子确定明天还会来?”   张铭点头确认,说道:“我对酿出这酒的人很好奇。”   “原来如此。”掌柜的听到此话便放下了心,此人绝对会再来酒馆,现在他已经在想到时候该如何留下这个人。   张铭转身正要离去。   却见那些猜题之人中有一人喊道:“小兄弟,这酒……”   长相思只喝了少许,却是很多人都眼馋着。   张铭笑道:“酒我就不带走了,就当是请你们了。”   “多谢!”   “小兄弟够意思!”   他们可馋了许久了,这酒香如此之美,若是不尝一口怕是会睡不着觉吧,取出碗来一个接一个的分酒,一坛子也就这些,分不了多少,至少能尝尝味道。   掌柜的却是将张铭送到了门口。   张铭看了一眼这肥胖的掌柜,笑道:“掌柜不用送了,明日我会来的。”   “只是送一送。”掌柜的笑道。   张铭点头走出了酒馆里,月色之下,掌柜的看着张铭的背影。   内力在身,武艺不凡。   那腰间别着的长剑亦不是凡品。   这人,不简单!   “明天可得好好招待这位。”掌柜的嘀咕道,接着便回了酒馆里继续举行下面两场猜谜。 第241章 :街头面摊   清早,张铭被屋外的动静吵醒。   撇开躺在自己脸上的白猫,张铭揉了揉迷茫的双眼,下床走到了外面的小院里。   “啪。”   念安和尚上身裸露,汗水顺着他脸颊落下。   出拳落拳,拳震空气发出炸响,似有伏魔之力俯于拳中,一拳强于一拳。   念安和尚深吸了一口气,抱拳于两侧,停了下来。   “你这拳法有些不同。”张铭道。   顺带的张铭还看了一眼念安和尚的上身,白净如雪,就跟个小和尚似的,白白嫩嫩的讨妖精喜欢。   “掌柜感兴趣?”念安微笑道。   “没兴趣。”张铭摇头,他对拳法什么的不感兴趣。   张铭也不再多待在这里,去后院里梳洗了一番,随后便准备出门。   他观念安和尚似乎很闲,大陈皇宫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安心的待在长安城里。   若是说起来,念安和尚也算是谋反了。   张铭出了府门,见这街上多了许多衙役,昨日一事朝廷终归是要有些反响,念安和尚能这么安心待在长安,谁又知道这些衙役不是在装样子呢。   张铭一路走去,来到了昨天遇到老乞丐的那条街道。   见那老乞丐依旧在昨日的街角,张望这四周,想来应是在等张铭。   老乞丐见了张铭,起身喊道:“大爷,来的可真早啊。”   “你还是别叫我大爷了,叫我公子吧。”张铭摆手道,这一声大爷叫的总让他以为自己是个老爷爷。   “你在这儿等多了久了?”   “回公子的话,没多久,也是才出来。”   “那就好,对了,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呢。”   “那你先跟我去吃个早饭先,酒的事先不着急。”   “这……”   老乞丐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公子这不妥吧,我就是个乞丐。”   “怕什么。”   张铭倒是觉得无所谓,拉着老乞丐就走到了一旁的面摊前。   长安城里做早点的铺子不少,随意走在街上就能见到,撑起窝棚,摆上两张桌子就是一家面馆。   面摊没有小二,只有一个做面的老板,迎了上来,见到张铭便喜笑道:“客官要吃些什么?”   张铭坐了下来,对那老板说道:“来两碗面吧,随意就行。”   “好嘞!”说罢便去做面去了。   张铭转头,却见那老乞丐站在桌前,没有坐下,张铭便对对那老乞丐说道:“坐啊,站着干嘛。”   “公子,我站着吃就行了,用不着坐下。”老乞丐低头道。   “叫你坐你就坐!”张铭瞪眼道。   “这就坐,这就坐,公子莫要生气。”老乞丐吓了一跳,连忙坐下,一边说道:“我这身上腌臜,要是一会惹的公子吃不下可是罪过。”   “没那回事。”张铭摇头道。   老乞丐坐下后便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手都不敢放在桌上,生怕惹的张铭不高兴。   这个时代竟能让一个人变的这般小心翼翼,见到这样,总是会让张铭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他忽然也明白了,为什么顾青山会有那样愚蠢的想法。   相比起来,这世间确实差了太多。   “面来喽!”面摊老板上了两碗阳春面,摆在了桌上。   见到那老乞丐,面摊老板的眉头一皱,本想说些什么,但却见张铭看着他,也不好开口,只能讪讪离去。   张铭抽了筷子,说道:“吃面。”   老乞丐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答道:“诶,好…好……”   老乞丐很饿,一边吃着一边咽着口水,却是一副细嚼慢咽的样子,似乎是在收敛着。   张铭自始至终都没有抬手看老乞丐,低头吃着碗里的面。   老乞丐仍是细嚼慢咽着。   周围走过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面摊上的的白衣公子和那个连吃面都先得不协调的乞丐。   老乞丐顿了一下,有些犹豫了,心中在想:还是不配在这面摊里,也只配在那破庙街头蹲着,用手抓着,送进嘴里。   “你很在乎别人眼光?”张铭抬头道。   老乞丐愣了一下,手里拿着筷子,不知该干嘛。   “你觉得乞丐就是人下人,就要遭受别人的怜悯和厌恶?”张铭接着问道。   老乞丐不知该如何答,张铭已将他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张铭说道:“那我劝你,还是别做乞丐了,早晚也得饿死。”   “公子……”老乞丐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   张铭嗦了一口面,一边说道:“乞丐嘛,就是应该不要脸,在乎这些在乎那些,那你为什么还要做乞丐?”   老乞丐愣住,有些没反应过来,做乞丐的,就是应该不要脸?   是这个道理吗?真就该这样吗?   “吃面。”张铭道。   老乞丐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面。   碗里还剩半碗面,老乞丐看着这半碗面,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他终是动了筷子。   筷子搅起了所有的面,老乞丐长大了嘴,似狼吞虎咽,这半碗面全都包进了嘴中,腮帮子鼓的老大。   半碗面,只是一口,碗里只留下了汤水。   咀嚼许久,将嘴里的面都吞进了肚里。   老乞丐端起碗,仰头又将那碗里的汤水全都喝进了肚里,嘴角还沾着一些油渍。   张铭笑了一下,说道:“吃饱了吗?”   老乞丐犹豫一下,答道:“饱了。”   张铭说道:“走吧,带我去找你说的酒。”   张铭起身,在桌上留下了一粒碎银。   老乞丐跟在张铭的身后,却是之前不同,不再低着头,反而是挺直了腰板,跟在张铭的身后,多了些自信。   周围的人却仍旧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躲的远远的,同时也躲的张铭远远的。   老乞丐嘴唇微张,感受着这些目光,却是低下了头,又变的有些不自信了。   走在前面的张铭回头道:“你虽是老,但你这腰杆可还没坏,走路要把腰杆挺直了,以前没人教过你吗?”   老乞丐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确实从未有人教过他走路要挺直腰板。   张铭见老乞丐摇头也是一愣,竟没人教过?   “以前没人教过你,现在我教了。”张铭拍了拍老乞丐的肩膀说道:“以后走路,要挺直腰杆。”   说罢,张铭便继续朝前方走去。   老乞丐愣了许久。   他挺直了腰杆,抬起头,跟了上去。 第242章 :青梅酒   老乞丐口中的刘婆娘是个寡妇,从前是在长安城的一个桥头卖酒。   只是如今年岁大了,也不在桥头卖酒了,但若是想买只需去找她便是,八九月时总不会少了这酒。   也不是四季都有,刘寡妇只有在秋天的时候才有酒卖,卖也只卖一种酒,用青梅酿出的酒。   青梅四月摘下,取来酿酒,要到八九月才能拿出来喝,年年如此。   老乞丐指路,左拐右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来到一个小院门前。   小院不大,但却能闻到一股酒香。   叩叩三声,老乞丐敲了门,喊着:“刘婆娘!”   “大清早的鬼叫什么!来了来了!”小院里便传来了回应。   “咯吱”小院的门被打开。   老妇发间掺杂着白丝,年岁已高,身行有些微胖,刘婆娘见了老乞丐翻了个白眼,骂道:“你个老乞丐,还没饿死呢?”   “嘿嘿。”老乞丐知晓这是玩笑话,也不计较。   刘婆娘这才见到了张铭,捂嘴道:“呀,这是哪家公子哥?”   “我是来卖酒的。”张铭笑道。   “买酒?”刘婆娘看了一眼老乞丐,眼中有些疑惑。   穿的这般富贵的人会来她这买酒?这可不常见。   老乞丐见状说道:“公子是个好人。”   刘婆娘听到这话才打消了顾虑,挥手道:“进来吧。”   张铭进了小院里,小院不大,中间种着一颗不大的树,只是已经落叶看不出是一颗什么树,倒是有些像一颗李子树。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了,亦如寻常人家一般。   “要买多少?我去取来。”刘婆娘道。   张铭想了想,说道:“先拿一坛吧,麻烦再取两个碗来,正好尝尝这酒,老乞丐跟我说你这里的酒是他喝过最好的。”   刘婆娘笑道:“好酒这老乞丐也喝不起。”   老乞丐也只是挠了挠头,没有接话。   说罢刘婆娘便去取酒去了。   张铭拍了拍老乞丐的肩膀,轻声问道:“看上人家了?”   老乞丐吓了一跳,退后两步,心虚道:“没,没有。”   “我就是问问。”张铭笑道,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老乞丐眼神可不太对,一到这刘婆娘这就一副憨憨傻傻的样子。   不得不说,老乞丐都这般岁数了,还有些可爱。   没过一会,刘婆娘提着个竹筒,手里拿着两个碗,竹筒里装的便是酒了。   “公子哥儿你要的酒来了。”刘婆娘笑道。   张铭见到竹筒时便眼前一亮,古时酿酒很有讲究,用竹筒酿能提亮酒体,同时能让酒里多出一股竹子的清香气。   又打量了一番这竹筒的成色,不是砍下许久的老竹,应是在酿酒的时候才砍下的竹子,也只是微微有些发黄。   “今年四月酿下的?”张铭问道。   “是呢。”刘婆娘道。   这竹筒的开口有些大,张铭打开,端了个碗来。   酒水从那竹筒里倒了出来,顺带的还倒出了乌青色的青梅。   张铭闻了闻这酒香,确实有一股竹子的清香味,还有淡淡的青梅的香气。   “这开口弄这么大,是为了把青梅放进去吧。”张铭心道。   虽说倒出来的青梅不是很大,但才放进去时这青梅可是有这开口一般大的,经过酿制青梅会缩小,也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酒体呈微青色,清澈透亮,能做到这一点已是极好。   张铭端起碗尝了尝这青梅酒。   闭眼品味许久,似回到了四月天,万物复苏,绿意盎然。   不足的是,浸泡青梅的酒不是很好,喝着便有些辣喉,但要是说起来,酒如果不辣喉,那可少了很多味道。   老乞丐见张铭睁开了眼,问道:“公子,如何?”   “很好。”张铭答道,已经达到了他预期。   可是,系统却从未未曾,张铭又看了一眼任务栏,进度任旧是(1/10),品尝酒水的提示也没有,那就是说,这酒不入流。   “不入流?”张铭摸了摸下巴。   在他看来,这酒已然是达到了标准,与昨日的长相思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因为他从中喝出了春天的感觉,可最后系统却并没有判定。   当然,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能喝到这样的酒,走这一趟也值了。   刘婆娘见张铭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些什么,刘婆娘说道:“这酒就是我自己没事酿的,比不上那些酒楼里的好酒,不好喝公子哥儿可别见怪啊。”   张铭却是摇头,说道:“我没觉得这酒不好,比那些酒楼里的好多了。”   刘婆娘听到这话笑开了花,说道:“真有那酒楼里的好啊?”   “真的。”张铭微笑道。   刘婆娘一拍脑袋,说着:“哎呀,那酒楼里可是卖好几两一坛子呢,那可不是亏大了。”   张铭也只是笑着没有搭话。   老乞丐却迟疑道:“公子,刘婆娘这酒真有这么好?”   “嗯。”张铭点头。   “我平日里都是几文钱就能在刘婆娘这打几两呢。”老乞丐道。   “那你赚了。”张铭笑道。   刘婆娘听到这话,慎怪道:“好啊,早知道就不卖给你这老乞丐了,这可亏大发了,得有好几两银子呢。”   老乞丐一听这话着急道:“别啊,刘婆娘,你要是不卖我,我哪来酒喝啊。”   刘婆娘瞥了他一眼,说道:“以后我这可没酒卖你了。”   “这怎么行!”老乞丐急的站了起来。   刘婆娘见状笑了出来,说道:“你看你急个什么劲?老娘哄你的。”   老乞丐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要是刘婆娘不卖酒了,他还能去哪买酒去啊。   “老乞丐经常来你这买酒吗?”张铭问道。   “也就他这个穷鬼,惦记着我这酒,年年来我这卖酒喝,也是我卖这酒卖的便宜。”刘婆娘说道。   张铭看了一眼老乞丐,见他挠头,这老乞丐,估计不止是惦记着这酒把。   “年年如此?”张铭转头问道。   老乞丐抬起头,说道:“啊,是啊。”   “多少年了?”   “有个十多年了吧。”   “挺好的。”   “是吗?”   “嗯,十多年可很长呢。”   “公子……好像也不长吧。”   十多年,不长吗?   或许在老乞丐看来不长吧。 第243章 :机关?奇门遁甲   事后,张铭又买了两桶子酒,给了刘婆娘几两碎银。   刘婆娘却是推脱,说是顶多一枚大钱,张铭却是不理,拿着酒便走了,也不理会刘婆娘,刘婆娘也只好收下。   老乞丐跟着张铭离开了刘婆娘家,手中提着两个竹筒。   张铭顿了顿,回头说道:“说说你觉得长安城最好的酒,没喝过的也说。”   老乞丐沉吟片刻,抬头道:“公子,要找什么样的酒?若是说起来倒是有一件事。”   “说说看。”   老乞丐思索片刻,回忆道:“两年前长安城南边的巷子里飘出一股酒香,那时候我就在街上,恰好闻到便顺着香味找了过去,足足隔了两条街,是从一个院子里飘出来的,但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隔了两条街?”张铭摸着想吧。   真有酒能达到如此地步?   就算是自己酒馆里的酒也只能飘到酒馆周围,更别说是两条街了。   “真事?”张铭问道。   “可不敢哄公子,是真有此事。”老乞丐道。   张铭点头,目光坚定道:“带我去!”   老乞丐走的不快,但也用了最快的速度,手里还提着两个竹筒,走的便更慢了。   长安城之大,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老乞丐才走到了当年的街道上,也好在老乞丐记性好。   这街道上有些空旷,商铺全都是关着的,上面满是尘土,好像是关门很久了。   街上也只有几个人,都只是路过罢了。   “这里人这么少?”张铭问道。   老乞丐答道:“公子,这条街以前可热闹呢。”   “出了什么事吗?”张铭问道。   老乞丐凑近,像是做贼一样不敢声张,说道:“公子切莫声张,这事也怪的很,去年的时候,靖王死在这了条街上,从那以后就没人敢在这里做生意了。”   张铭明了,便不在问了,想来这位靖王的死因不一般,这种事情自然也不能随便议论,尽管这周围没什么人。   “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看看吧。”张铭道。   老乞丐带着张铭拐进了小巷子里。   长安城房屋众多,巷子也是四通八达,再说两年过去了总归是有些变化,老乞丐年岁已高记性总归是不太好,七拐八拐着才找到了当初的那个地方。   “公子,就是这儿了。”   “没记错?”   “没呢,那酒香可馋人的很,这院门一点没变,我记的可清楚,只是现在看来好像已经没人来过这儿了。”   张铭看向那院门,门扣上已经叠起了灰尘,好像是很多年都没有人来过一样。   这般看来,估计这院子里应该荒废了很久了。   也就是说,这一趟是白走了。   “叩门。”张铭道。   “啊……是。”老乞丐愣了一下,但还是听了张铭的话上去叩了门。   叩叩叩!   门上的灰尘荡起,老乞丐挥手打去眼前尘埃。   却不见门后有一点反应,这院子里根本就没有人。   “公子,没人。”老乞丐道,他也不知道张铭为什么要让他叩门,这明摆着没有人啊。   张铭道:“没人我们就进去。”   张铭一手提起了老乞丐,脚尖一点,二人腾空而起,上了院墙。   “啊啊……”   老乞丐万分惊恐,手里的竹筒都差点没拿稳。   在睁眼时,他已经站在了院墙上,足足有三四丈高,老乞丐都不敢往下看,闭着眼喊着:“公子!”   “哗啦。”   张铭提着老乞丐跳进看院子里。   老乞丐落地,睁开双眼拍着自己的胸膛,这可把他吓了一跳。   张铭环顾四周,这院子确实已经荒废了许久。   院内都满是杂草,只是那周围还种着几颗兰花,还有许多树木,但大多都已经枯萎了,曾经住在这的人倒是很有雅致。   “原来公子还是江湖高手。”老乞丐惊道,飞檐走壁可不是武功高强的江湖高手吗。   张铭却是在看着这院子的结构。   估计从老乞丐当年的事之后这院子便荒废了,估计老乞丐也没用说假话,那香飘数条街的酒估计真的存在。   第一眼倒没觉得有什么。   但仔细一看,却又有些不同。   这院子里一共摆着五盆兰花,还种下了两棵树,这两棵树不大,打底是前些年种下的。   张铭沉思道:“这兰花还有这些树应该是主人家离开的时候放下的。”   老乞丐看不懂,问道:“公子,这有什么讲究吗?”   张铭点头,光这几颗兰花还有数,倒是没什么讲究,可这拜访的位置就有讲究了。   一天枢、二天璇、三天玑、四天权、五玉衡,此为五盆兰花拜访之处,六开阳、七摇光,为两棵树种下的位置。   呈北斗七星摆放,各处其位。   再结合之前张铭所说,这些都是离开的时候才放下的,也就是说这五兰两树并不是放下观赏的,而是刻意放在这儿的。   “这里的主人家当年应该留下了什么东西在这。”张铭低头道。   只是不知道,是藏在那个位置,但肯定是在这周围,或者是在这七个位置下面。   老乞丐虽然不知道张铭是怎么推断出来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留了东西?可是公子,这里也没什么啊。”   张铭一手指地,说道:“在下面。”   就在地下。   表面没有什么东西,那就只有在地下。   张铭沉默着,没再开口   老乞丐却道:“那要挖吗?”   “让我想想。”张铭沉吟着,他有些犹豫。   可能底下真有东西,也可能没有,但张铭也不是这地的主人,挖了总归是不好。   “大不了到时候赔你就是了。”张铭心道。   说罢,张铭对身旁的老乞丐道:“去找个东西,把这里挖开。”   “好。”老乞丐在这院子里找到了一把腐锈的锄头,勉强还算能用。   “公子先挖哪?”   “天枢。”   “啊?天枢是哪?”   “你左手边第一盆兰花,挪开再挖。”   “好嘞。”   老乞丐与张铭将那天枢位上的兰花挪开,仅只挪动了一点,却只见右后方的房梁出伸出一支弩箭,彭的一声朝张铭二人袭射而来。   “嗖。”   张铭眉头一条,立马拉开了老乞丐。   那支箭与老乞丐擦肩而过,落在了地上。   “机关?奇门遁甲!” 第244章 :酒香不怕巷子深   不止如此   窗口、横梁、门栏……皆有弩箭激射而来。   天枢位,牵一发而动全身。   老乞丐还未反应过来,张铭便将老乞丐推到了院子的角落出。   “嗖嗖嗖。”   数支弩箭袭来,张铭抽出腰间的玉剑,布条飞舞露出了玉如意。   “叮!”弩箭接连被打落而下。   张铭挥舞着手中玉如意,击落了十余支飞来的箭。   “这……”老乞丐愣在角落出,这一系列变化甚至都未曾让他反应过来,已然惊掉了下巴,这就是江湖高手吗。   张铭收起玉如意,皱眉望向四周,确定无误后这才安下了心。   “公子。”   “你就在哪别动,我自己来。”张铭道。   张铭仍是没想清楚这机关到底是怎么触发的,兰花离这些弩箭射出的地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隔了数米,到底是用什么方法链接的。   这屋子的主人绝对是个高手。   若不是弩箭的破空声,张铭都反应不过来,稍放警惕变有可能会中招。   这也让张铭更加好奇下面藏的是什么东西。   张铭捡起了地上的锄头便开始挖。   老乞丐坐在角落处看着,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不敢随意乱动。   泥土一点点被挖出,挖了数尺,张铭放下了锄头。   挖到了!   张铭用手抚去表面的泥土,将底下的东西抬了出来。   “酒坛子?”张铭看着这物件愣了一下   确实是一个酒坛子,封的严严实实,表面还沾了一些泥土,他还以为这里面藏着的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居然会是酒。   张铭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另外六个位置,说道:“不会都有吧?”   说罢,张铭又挪开了天璇位的兰花,本以为会牵动机关,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张铭扛起锄头又挂了起来。   片刻之后,张铭果然挖到了东西。   “果然还有。”   张铭将那里面的东西抬了出来,却发现,还是一个酒坛子,与刚才的酒坛无异。   老乞丐也不敢动,却是有些不自在,于是问道:“公子,能动了嘛?”   张铭道:“没事了,你过来吧。”   老乞丐听到这话松了口气,起身走到了张铭身旁。   张铭看向了这两个酒坛,嘀咕道:“费那么大功夫就是为了藏酒吗?”   估计也是这个院子的原因,布置不了多少机关,要不然这第二天璇位也不会这么简单。   “公子,还有三个,还挖吗?”老乞丐问道。   剩下的三盆兰花张铭不打算去动了,张铭指着天璇位挖出的酒坛说道:“剩下的不用挖了,把这一坛埋回去。”   “埋,埋回去?”老乞丐愣了一下。   张铭点头道:“有这一坛子就够了,而且这酒现在还不到时候。”   这主人家估计也是个爱酒之人,讲这些酒埋在地下也不单是为了藏着,也是为了酿酒,时候到了便会回来取。   老乞丐依照张铭的话将天璇位的酒坛埋了回去,又将那盆兰花挪了回来。   张铭打量着剩下的这个酒坛,有些犹豫。   “也不知这酒该埋几年才开。”张铭心道。   埋酒的人未曾来取酒,他要是现在开了,这酒说不定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最后的味道总归是要差一些,但也差不了多少,年份能增加酒的韵味。   已经埋了大概两年,韵味已经有了,但还没到最好的时候。   “还是开了吧。”张铭道。   差些韵味便差些吧,要知道这一点韵味可能要等很多,张铭可没这个功夫等。   张铭一层一层撕开封漆,足足数十层,埋在地下也是为了密封。   开坛的哪一刻,浓郁的酒香从酒坛里飘出。   老乞丐眼前一亮,惊呼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酒香,公子!”   酒香从小院里飘出。   一直飘到了街上,穿过一条条小巷,飘进各家各户。   这街道小巷皆弥漫这一股酒香。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大抵便是说的这酒。   酒香穿数条街,酒香不断。   “怎么…做到的?”张铭愣道。   他在有系统的情况下都酿不出这种香飘数里的酒,寻常人若是想酿出这样的酒更是难上加难。   “绝非凡品!”张铭心道。   他封上酒坛,阻止酒香继续散发出去。   也好在是这条街如今没什么人,要不然必然会引来许多人。   这下张铭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这酒显然是世间少有,若是就这么拿了总归是有些不好,就好像是做贼一样。   可如今酒已经开了,张铭也不能就此埋回去。   “这下该怎么办。”张铭有些烦躁了。   若是说换,那张铭也得拿出能换的东西,可现在自己手中的酒说不定都不及此酒。   张铭沉思片刻,提起玉如意,剑尖指向七位之中的一颗树。   唰唰几声,张铭留下了几行字。   【闻酒香至此地,只取阁下天枢位下美酒,来日必还。】   ——建安江湖酒馆掌柜张铭留   老乞丐有些没看懂,问道:“公子,偷东西也得留名吗?”   “……”张铭一时语塞,读书人做的事能叫窃吗?   又不是说不还了,等张铭找齐了材料,酿出那谪仙酒到时候分他一杯不就行了吗。   “走了。”张铭道。   张铭提起了地上的酒坛子,也不嫌脏,那酒坛子里装的可是万中无一的好东西。   老乞丐提起了落在地上的两个竹筒,好在刚才这竹筒没破。   张铭一抓老乞丐的肩膀,随后便腾空而起,越过院墙,出了这院子。   “公子,这还有两竹筒的酒呢。”老乞丐道。   张铭看了眼手中抱着的酒坛子,想了想说道:“这酒你留着喝吧。”   “啊,这怎么能行,可不行咧!”老乞丐拒绝道。   “让你留就留着,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有空再来找你。”   “公子,公子!”   张铭说完便踏空上了房顶,轻功施展。   老乞丐提着两个竹筒,回过神时张铭已经消失在了他眼前。   老乞丐看了一眼手里的竹筒,嘀咕道::“这就是江湖人吗?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离开后张铭将酒坛子收进了系统空间里,该说不说,这酒坛子还是有些重的。   接下来,就是去昨日的那个酒馆了,能酿出长相思的人估计在这酿酒方面下了苦功夫了。 第245章 :赌酒   有间酒馆   张铭来到这酒馆,才进门便听到一阵喧嚣,比起昨日,酒馆里的人多了更多,穿过数个喝酒的人之中,张铭走到了柜台前。   挺着个肚子的肥胖掌柜见了张铭立马起身相迎。   “我还以为公子你要晚间才来呢。”   “早点不好吗。”张铭笑道。   有间酒馆凭借着相思酒在这长安城内打开了名声,仅仅开业几天便吸引了许多酒客。   但这么好的酒也不说卖就卖的,每月只有三坛相思酒,也不是谁先来谁就能买到,若是想买还是要答题,亦如昨日张铭那般,只是昨日是送,以后便要付银子了。   “能带我去见见那个酿出相思酒的人吗?”张铭问道。   掌柜笑了一下,说道:“也是公子来的早,若是再晚些,也不知道他会跑到哪里去。”   “在就好。”   “公子这边请。”   掌柜招呼着张铭上了楼,楼上有一雅间,掌柜的敲了敲门,却不见里面有反应,便推门而入。   张铭跟着走了进去。   却见雅间内的桌上摆着三四个酒坛子,酒坛旁还躺着一个人。   发丝凌乱,满脸胡渣,是个邋遢大叔。   掌柜间这般立马走了过去,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坛子,全都是空的,他砸了砸嘴道:“怎么就醉了呢?”   “那个……”掌柜看向张铭。   “没事。”张铭摆手道:“你先下去忙吧,你这酒馆现在人也挺多的,我在这里等他醒来就是了。”   掌柜一想也是,酒馆才开业小二他也只找了一个,他要是去忙别的了酒馆可不得忙的开焦,不能砸了招牌才行。   掌柜的寒暄两句随后便下了楼去。   张铭关上了雅间的门,找了个地坐了下来,他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坛,挨个嗅了嗅,倒也不是什么好酒,都是烈酒。   张铭微微一笑,看向了桌上躺着的满脸胡渣的邋遢大叔。   “还要装吗?”张铭说道。   邋遢大叔忽然睁开了双眼,起身凑到张铭眼前,好奇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张铭道。   “没意思。”邋遢大叔听到这话跨起了脸,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昨天就听老朱一直在说你。”   “老朱?”   “就是下面那头死肥猪。”   “你说的是酒馆掌柜?”   邋遢大叔听到这话摊开了手,一副不关他的模样,说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   张铭笑了一下,这人还蛮有意思的。   “你喜欢喝酒?”张铭看着桌上的空酒坛问道。   邋遢大叔摸了一把胡渣,说道:“我就是酿酒的,当然也爱喝酒,我说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年纪轻轻的就达玄境圆满,差一步就能入宗师了,该有些名声吧。”   “张铭。”   “没听说过。”邋遢大叔抓起了桌上的酒坛子,却发现是空的,撇了撇嘴,说道:“川流。”   “什么?”   “我的名字。”   “哦……”张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知道我!?”邋遢大叔激动道。   “没听说过。”   “咳咳。”邋遢大叔一时语塞,翻了个白眼道:“你说话怎么这么气人呢。”   川流从桌上走了下来,坐在一旁,开口问道:“说吧,你是找我干嘛,来找我买酒还是来了结什么江湖恩怨?”   “我来跟你换酒。”张铭道。   “哦?”川流疑惑一声,笑道:“小子别说大话,我这儿的酒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换的。”   “我拿我酿的酒跟你换。”张铭道。   听到这话川流站了起来,凑到了张铭面前,说道:“你的酒还能有我酿的好?”   “你尝一尝不就知道了。”张铭镇定道。   川流退了两步,冷哼道:“小子口气还不小。”   说罢,他取下了腰间的酒葫芦,摆在了桌上,说道:“这是我如今酿的最好的酒。”   张铭看了一眼,去取下了腰间的酒葫芦,放在了桌上。   “我拿这里面的酒和你比。”张铭指着酒葫芦道。   两个酒葫芦摆在桌上,大小相同,只是川流的那个酒葫芦做工粗糙了些,随身携带着,用了很久了。   川流眼前一亮,说道:“你这葫芦不错啊。”   川流也只是惊讶了一下,接着便道:“既然要比,那就来个彩头。”   “你说。”张铭道。   “这样吧,老夫也不要你这葫芦,咱们玩个有意思的。”   “怎么个有意思?”   “你要是输了,你就去城门口站着,见一个人进城你就跟他说你是小狗,怎么样?这有意思吧。”川流笑道。   “可以,不过你要是输了,我也不要你说自己是小狗,你就说你是傻X就行了。”   “傻X是什么意思?”   “夸你的意思。”   “放屁,小子心肠还挺黑,当我是傻子不成。”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就行了。”张铭笑道。   “我会输?”川流哼哼两声,在他看来,这天底下要论酿酒,没人能比的过他。   “来?”   “来!”   两个人伸手分别抓向了桌上的酒葫芦。   川流打开了张铭的酒葫芦,大灌一口。   张铭见状也打开了川流的酒葫芦,小酌一口。   眼前似有桃花盛开,微风拂面。   桃花香伴随着酒香送入咽喉,小酌一口便是享受。   【宿主品尝到【桃花酒(下级劣品)】,品尝进度:17%】   “不错。”张铭心道,他抬起头看向了拿着酒葫芦的川流。   却见川流愣在原地,嘴角的胡渣上还挂着酒滴。   他喝下的是梅花酒,属于中等精品。   川流愣了两秒,端起了手里的酒葫芦,喃喃道:“这是……”   这么会有这么好喝的酒!   这不就是他苦苦追求的酒吗,自酿自饮,几十年间,他一直在追求着那天上之酒,可却一直迈不过那一步。   川流仰头,又猛灌了几口。   喉结滚动,他一滴都未曾落下,全都入了他的腹中,此酒不似人间来。   川流放下酒葫芦,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张铭道:“我输了。”   说罢,他便将酒葫芦递回给了张铭。   “你去哪?”张铭问道。   川流回过头,咬牙道:“城门口!” 第246章 :我在人间送快乐   “诶,兄弟。”   “做什么?”   “我是傻X。”   “???”   “我是傻X!”   ………   “我是傻X!”   “疯子?离我远点。”   “别啊,我就是个傻X而已,诶,别走啊。”   ………   “姑娘,这位姑娘请留步。”   “我是傻X。”   “流氓啊!!!”   ………   张铭蹲在城门口看着,川流每看到一个人进城就凑上前去喊住,说一声我是傻X。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大多不知道傻X是什么意思,但张铭看着很有意思。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其实好像感觉也不错。   但其实,原本张铭只是说说而已,但川流硬要坚持,说什么言而有信,既然赌输了就得认栽,非得跑过来。   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以为张铭劝了吧?   张铭不过是个在人间找快乐的俗人罢了,白捡的快乐怎么就这么丢了呢。   张铭起身,走上前去。   川流正盯着城门,却见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我是傻……”川流回过头,顺口便喊了出来,他撇嘴道:“怎么是你。”   张铭哭笑不得,说道:“来看看,你打算喊到什么时候。”   “城门关了就好了。”川流翻了个白眼道。   张铭伸出手说道:“那你继续,您请!”   川流愣了一下说道:“你就不打算劝我一下吗?”   “那多不好啊。”张铭笑道。   川流啐了一口,骂道:“呔,张铭小子忒没良心!”   川流也不是什么不守信用的人,虽然他也很希望张铭能退两步。   于是乎,这一下午,川流都在这城门口站着,每路过一个人就会冲上去喊一声我是傻X。   张铭蹲在城门口,听着川流的一声声我是傻X。   这一下午,惬意且快乐。   直到太阳落山,城门总算是关了,川流也松了口气,喊了一下午也挺累的,他走到了一旁的茶摊上要了口茶水,润了润口。   “哟,您这是喊完了啊?”茶摊的主人见了川流道。   “什么?”川流端着茶杯疑惑道。   “您不是傻X吗?”茶摊的主人笑道。   川流顿时便脸红了,狠狠的把茶杯放在了桌上,气愤道:“不喝了!”   他离开了茶摊,一转头,便看见了蹲在那城门口的张铭。   却见张铭正笑着他招手,一副贱贱的表情。   川流走了过去愤愤道:“张铭小子,敢不敢再和我赌!”   “还赌?”张铭笑道。   川流哼哼两声,说道:“明年正月,我这辈子酿的最好的酒便要熟了,明年敢不敢再跟我赌一场。”   “好啊。”张铭笑着答应道,这川流看着是个老男人,但却跟个快乐宝宝一样,是来人间送快乐的,张铭自然是欢迎至极。   张铭寻思着,川流喊了这一下午也累了,于是他便取下了腰间的酒葫芦,在川流眼前晃了晃,说道:“喝酒不?”   川流瞥了一眼,喉咙滚动,却是咬牙说道:“不喝!”   “行,不喝我喝。”张铭道。   说罢他便打开了酒塞,灌了一口。   酒香飘出,窜进了川流的鼻间,他咽了咽口水,被这酒香馋起了瘾来。   “谁说我不喝的,给我拿来。”川流还是没能忍住酒的诱惑,上前去抢过了张铭手中的酒葫芦。   张铭笑道:“可不是给你白喝的,八两一壶。”   “我就说你小子怎么会有良心,原来着是惦记着我的银子,不就是银子吗,我有的是,给你。”川流瞥了一眼张铭,从怀中摸出了一锭大银,约莫有五十两左右,扔给了张铭。   张铭接了过来,这五十两的大银拿在手里都是沉甸甸的,快乐宝宝也是不嫌麻烦,居然还带在身上。   口干舌燥的川流猛灌了几口梅花酒。   张铭任他喝,毕竟喊了一下午傻X也怪累人的。   “舒坦。”川流长疏一口气,这世间最舒坦的事情莫过于劳累之后猛灌几口美酒。   张铭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边。   天色逐渐变暗了下来,早间出来一直忙活到了此时太阳落山。   今天偷了一坛子酒,看了一个人喊了一下午‘我是傻X’。   张铭看了一眼任务进度,尝了川流的【桃花酒】,长安城的地域任务变成了(2/10),也算是有所收获。   “你知道长安城哪里有好酒吗?”张铭转头问道。   川流转过头,一副不待见张铭的表情,说道:“不告诉你。”   “酒还给我。”   “你收了我的银子。”   “五十两一壶。”   “奸商,我就不给你,你能耐我何。”   川流一副大爷模样,讲道理他讲不过张铭,但要是论武艺,张铭不过是玄境圆满,难不成还能敌过他这位老牌宗师吗。   刹那间,张铭身上涌出剑意,剑意无垢,似有摧山崩天之力。   来自西门吹雪的剑意,孤傲无双,为天下最锋利的剑。   这股剑意一闪而逝,也只有川流才察觉到了。   川流手中拿着酒葫芦,愣在原地。   趁着他失神,张铭伸手拿过了酒葫芦,淡淡的开口道:“就算是要动手,你也打不过我。”   川流愣了片刻在回过神来,说道:“你这不是君子所为。”   我和你讲道理,你居然想动手。   “我可不是君子。”张铭转头看向川流,摇晃着酒葫芦笑道:“我是奸商。”   “……”川流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说也说不过这小子,打架估计也打不过他,那股凌厉的剑意川流回想起来仍有惧意。   就好像,就好像是昨日长安城门外的那股通天剑意。   “现在你可以说了。”   “说什么?”   “长安城里哪里有好酒。”   “所以,你就是为了问个事你还专程放出剑意来吓唬我?”   “也不全是。”   “……”川流砸了砸嘴,随后蹦出一句话来:“你是傻X吧。”   “嗯?”张铭看向他。   川流却道:“夸你的意思。”   “你还真是个快乐宝宝。”张铭笑道,又接了一句,“以后你在我这买酒,都是五十两一壶,不二价。”   “奸商。”川流咬牙道。   “过奖。”   “张铭小子,做人不能这么贱?”   “我以前不贱的,但我见了你我就贱起来了。”   “你不能这样,我们不过是才认识。”   “不啊,就凭你那一句句‘我是傻X’,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了。”   “……” 第247章 :不是时候   若是说起长安城里的好酒,川流倒是知道不少。   他是酿酒的行家,行走世间寻找好酒,一是为了寻到自己心中的那种酒,而后便是为了能让自己的酿出的酒更上一层。   长安城繁华至极,好酒更是数不胜数,还有关外商客专程运来长安城的美酒,但大多都是凡品,能称的上是极好的几乎是没有。   若是要酿出桃花酒就得花费就得去寻那上好的材料,皆是世间少有,这一关就是个难题。   想要超越凡品那就不仅仅是酿酒手法的问题了,更多的要依附于取材。   “我带你去。”川流道。   张铭看了一眼天色,天只是才暗下也不是很晚,便跟着川流去了。   长安城的夜晚依旧是灯火通明,烛火灯笼随处可见,照亮了整个街道。   吆喝声依旧不断,也不知为何长安城内没有宵禁,但仔细想想,这才是人们更想要的繁华吧。   最终,川流停在了名为翠玉楼的青楼前。   张铭抬头看了一眼,嘀咕道:“青楼?”   川流却道:“进里面是为了找人。”   “我懂,你不用解释。”张铭笑道。   “……”川流嘴角一抽,更是不想理会张铭了,径直走进了翠玉楼里。   没有理会老鸨的招待,川流给了那老鸨二两银接着便带着张铭上了楼。   川流确是来寻人的,寻的是一位歌姬,是这翠玉楼的头牌!   这位姑娘唤做锦绣,倒不像是寻常歌姬一样抹粉擦脂,本就生的白净,五官得体,一双美眸更是生魅惑。   锦绣朝川流望来,放下了手中的事,起身迎道:“流叔怎么来了?”   “就是找你问个人。”川流摆了摆手便直入主题,问道:“凌云山有跟你说过他最近在哪吗?”   “这……”   “怎么?”   “凌公子不让我告诉别人。”   “没事,我找他他还敢说你不成,在我面前,那小子不敢造次,放心说。”川流拍着胸膛说道。   ………   ………   来也匆匆,却也匆匆。   川流问锦绣了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带着张铭走了。   迈出翠玉楼,张铭看向川流笑道:“不多留一会?”   “你别这幅神色,我是那样的人吗?龌龊!”   川流却是忽然沉寂下来说道:“……那姑娘,是个苦命人。”   张铭转头看向他,说道:“青楼头牌能有几个不命苦的。”   川流愣了一下,点头道:“有道理。”   烟花巷楼之地皆是苦命的女子,这个时代是这样很难改变,但这世间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执着,只是有所不同的而已,但终究是人。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不是要去找你说的那个凌云山吗。”张铭摆手道。   川流砸了砸嘴,本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来,最后只道来一句,“走吧。”   在这江湖上‘凌云山’这个名字没什么名声,在这长安城也少有人知,因为凌云山本就不是个江湖人。   他所痴迷的,是这天下青楼里的女子。   这长安城内各各青楼的花魁头牌们都与他认识,而凌云山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这些女子就是喜欢凌云山,听曲喝酒有时都不用付钱。   “这人是个花花公子”张铭听完问道。   川流却摇头道:“也不算是吧,这小子从未与那些女子有染,也只是听曲喝酒,怪的很。”   “还挺有意思的,不过找他做什么,不是带我来找酒吗。”   “这你不知道,那小子手里有一坛好酒,比我这桃花酒要好上不少,藏了有好些年了,我寻思着你要去换的话,那小子可能会答应。”   依照锦绣所说,凌云山这些日子都在长安城里的院子里呆着,那是他家人给他留下的院子,也有些年岁了。   长安城内的一处小院门前,川流推门而入。   进门的那一刻,川流便顿住了。   院内廊坊上挂门了白布,面前的大堂下跪着一人披白布持香。   “怎么了?”张铭走进了小院里,见了这小院里的景象也愣了许久。   白布、棺椁、灵牌,还有那跪在地上的人。   川流走上前去,来到了凌云山身旁,凌云山只是持香跪着,地上打落这香灰,想来是跪了很久。   “是你什么人?”川流问道。   在他印象之中,凌云山无亲无故,向来是孤身一人,能让他跪地持香的人在川流的印象中可没有这样的人。   凌云山只是跪着,没有回答川流的话。   他在此,已经跪了三日。   川流也没再问起,只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川流顿了顿,上前去取下了三支香来。   燃香、三拜!   他不知里面的人是谁,但既是来了此地,便要行此礼数。   因为这里是灵堂!   张铭站在灵堂外的小院,始终没迈步进去,他不过是个外人,川流与凌云山相识所以有资格进去。   灵堂上摆着三幅灵牌,其父、其母。   剩下的那一幅摆在中央,却是一片空白。   川流退了出来,一语不发,与张铭擦肩而过时说道:“走吧,不是时候。”   张铭点头,与川流离开了这里。   有时候,一件事能影响一天的心情,就好比是现在。   这一天本是快乐的,但不知道为何,本就不关张铭的事,心绪却忽然压抑了起来。   川流也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是时候。”川流叹道。   出了小院后,川流一直在说这句话。   张铭只是侧目看着,确实不是时候。   凌云山是一个很孤独的人,有什么事他都会自己藏在心底,不愿让别人知道,再不过就是去青楼喝个烂醉。   可今天却让川流遇见了这般景象。   川流本想说些话安慰凌云山,但却又说不出口,他害怕凌云山将这当成怜悯,凌云山从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一直都是如此。   ……   凌云山眼前的地上满是香灰,每燃尽便会换新的。   至此,地上已然满是香灰。   他跪了许久。   不吃不喝,三日有余。   始终沉默着,就算是川流来了他也未曾答上一句。   能让凌云山跪地的人,如今也仅剩下了棺椁里的人,这一天来的太快了,尽管凌云山知道会如此,但到了这一刻,仍旧感到难以接受。 第248章 :这世间唯一的温暖   张铭回了府邸,进门便见小七冲了上来。   “喵呜!”小七扑到了张铭的怀里。   念安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笑道:“掌柜不在,这小家伙可闹腾的不得了。”   小七趴在张铭怀里抬起头慎怪的般的看着张铭。   趁着它睡觉的时候自己的跑出去玩,居然还这么玩才回来。   “是吗?”张铭笑了一下,摸了摸小七的脑袋。   小七挠了挠胡子,安稳的趴在张铭怀里,它还以为张铭是不要它了呢,好在是回来了。   张铭看向念安问道:“还不休息?”   “出去办些事情。”念安轻声道。   “这么晚,还出门办事?”   “急事。”   “行吧。”张铭见状也不再多问。   念安和尚有自己的事情,张铭也懒得跟去看,今天他也累了。   说罢,张铭便抱着小七进了房间里。   念安和尚走出了府门,脚尖轻点,身轻如燕,转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清平殿内的事确是结束了,但最后带来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世人称萧干是仁君,但那数十位二流门派的掌门都死在了大成皇宫里,尸首都不知扔在了何处。   洪轻羽、白悲秋、玄悲、殷厉、素初瑶,这五人作为此事情的引导者,有些如愿了,有些却也未曾走出大陈皇宫。   念安和尚要去见一个人,算是后辈。   ………   念安来到此地。   三日前,这里便挂起了白布。   念安走上前去,从那跪着的人身旁走过,来到了棺椁前。   这棺椁里躺着的人是念安带回来的。   这样的人不应该留在那深宫里,该留在人间。   “你是如何想的?”念安出声道。   跪在地上的凌云山低着头,手中的香就快燃尽。   念安将手中点燃的香枝放下,轻声说道:“你师父让我转告施主,若是他真的没能活着出来,施主也不要为他报仇,施主年少时便没怎么照顾过,也不过就是一个挂名的师父罢了,也用不着施主报答。”   念安转身站在凌云山面前,说道:“再者说,施主本就不是江湖人,最好莫要参与进这些事来。”   倒也不是念安多管闲事,只不过是受了别人的嘱托,终归是要完成的。   凌云山会些武艺,但却都是用于鸡鸣狗盗,说白了就是个小贼罢了。   而他的师傅,便是盗圣洪轻羽。   凌云山也是洪轻羽唯一的徒弟,尽管这个徒弟很不成器,不入江湖,游戏世间,但最后洪轻羽还是将自己一身的武艺都传授给了凌云山。   念安低头看着他,等着凌云山的回答。   凌云山手中的香枝一点点燃下,几刻后终是燃尽了。   七十二支香,每支半个时辰,皆已燃尽。   凌云山起身,目光淡漠道:“多谢。”   念安看了许久,最后却只说了一句话,“言尽于此。”   “小师傅已经说的够多了。”凌云山轻声道。   “可施主却根本没听进去。”   “听了,也忘了。”   “施主这是想让小僧难做。”念安合掌叹道。   凌云山道:“这是我的选择,与小师傅无关。”   念安和尚顿了许久,匹夫一怒流血五步,总是会有些冲动的人,没什么大本事,却又想着以命搏命,为的只是心中执念。   执念二字说到底是害了不少人。   洪轻羽为了心中执念死在了孔悦剑下,如今却又要因他再死一人吗。   念安说道:“尊者与小僧说过,这世间最为怪异的就是人心,明知前方无路,却仍要顶首撞破,不知回首。”   凌云山摇了摇头,说道:“小师傅,我不修佛,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施主若是懂,就不会这般选择。”念安道,念安迈开步伐,离开了灵堂回头道:“言尽于此。”   凌云山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   有间客栈。   这个时辰酒馆里已经没了客人,算着时间也到了关门的时候。   柜台上立着一支蜡烛,朱掌柜算了一下今天收入的银子。   然而就在此时,有人进了客栈。   “关门了,喝酒明天再来。”朱掌柜头都没抬一下。   凌云山抱着一个酒坛子,说道:“我来找川流。”   朱掌柜顿了一下,见是凌云山这才笑道:“原来是凌公子,他就在楼上呢,凌公子上去便是。”   凌云山点头,接着便上了楼去。   站在窗台前的川流见了凌云山,还见他怀中抱着一个酒坛。   川流愣了许久,轻声问道:“忙完了?”   “嗯。”凌云山点头道,说罢凌云山便将酒坛子放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意思?”川流看着酒坛子问道。   这坛子酒就是他之前与张铭说的那坛好酒,凌云山藏了很多年的好酒。   只是川流不知道的是,这坛酒是凌云山的师傅给他的,这也是为什么凌云山一直藏着没开的原因。   “不是一直惦记着吗,如今送你了。”凌云山道。   川流问道:“怎么舍得给我了?”   “没必要留着了。”凌云山道。   川流踱步走到凌云山面前,今天的凌云山很不同,若是寻常时,凌云山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时不时还会与他开玩笑,可今天凌云山一直都是这幅神色,未曾笑过一下。   “你要去做什么?”川流盯着凌云山问道。   凌云山没有回答川流的话,却只是说道:“酒留下了,也没别的事了,我先走了。”   “去哪?喂!”   川流追了上去,可才出酒馆便找不到凌云山的身影。   凌云山的轻功传自盗圣洪轻羽,就算是宗师境的川流也追不上他。   川流站在客栈门口,眉头紧皱,这时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   “我要酒有什么用!!”川流捏紧了拳头。   凌云山是个蠢货,就算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又要认他这个朋友呢。   ………   这长安城里的人都当他是个风流公子,但谁又知道,他去哪青楼,只不过是为了找一个能陪他说话的人。   从小便是孤身一人。   没人陪着他,唯一的也只有那处院子,直到多年以后,他认了一个师傅,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与他人的关怀。   师父很疼他,虽然也很不称职。   但却是在这世上唯一能给他温暖的人。   尽管他吊儿郎当只知玩乐,师父也未曾责怪,将一身武艺都教导给了他。   凌云山从未忘记。   从未忘记,那是这世间所有的温暖。 第249章 :才入江湖   张铭抱着小七出了门,若不是小七缠着,他本是打算一个人出去的。   主要还是小七太懒了,带着它出去它也只知道睡觉,而且还重。   张铭找了个早摊吃了碗面,长安城也不小,但消息流通的速度却是飞快。   在他左边的那张桌上坐着几个人正讨论着什么,好像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铭嗦了口面,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昨晚又有人闯皇宫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吗?最近好不太平。”   “谁知道呢,据说那人还长的有模有样的呢。”   “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进去后就没出来过。”   “死了啊。”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了,吃你的。”   街边小摊总爱讨论这些,倒也没什么畏忌,想说什么便说,只是莫要像个傻子一样大声喧哗便是了。   “又有人闯皇宫吗?”张铭心道。   没完没了的事,倒是萧干这个皇帝做的还真是安稳,半个江湖来犯他都面色不改的,一点不惧,不过想来也是,毕竟是当今圣上,谁还没些底牌啊。   “喵。”小七伸出爪子,抓向了张铭碗里的面。   “啪”的一声,张铭将那爪子拍开。   小七委屈巴巴的缩回了手,它也只是想尝尝罢了,尝不到也无所谓,它吃过的好东西可多着呢,连酒都喝过。   “走了。”张铭扔下了钱便抱着小七离开了。   寻酒的任务完成了五分之一,再加上系统空间里那一坛还没开的,也算是很快了,张铭打算再去找找那个快乐宝宝,说不定还有收获。   有间酒馆。   张铭迈进了酒馆里,早间喝酒的人少,却也只有寥寥几人。   朱掌柜抬起头,见是张铭,起身迎道:“公子来的早啊,今早可清闲的很。”   “掌柜,川流在吗?”张铭问道。   “在呢,就在楼上,公子这边请。”朱掌柜伸出手指引。   张铭抱着小七上了楼,小七似乎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只是一进门的时候闻到一股酒味以为是回了江湖酒馆,睁眼看了一下却发现不是,又继续闭眼睡起了觉来。   走进隔间里,却见桌上摆着个酒坛子,而川流则是站在酒坛子面前沉默着。   张铭走上前去,却见川流眼里满是血丝,像是一晚上没睡一样。   直到张铭到他面前的时候,川流才反应过来道:“你来了?”   “来看看,你一晚上没睡?”张铭问道。   “嗯。”川流点头,拉着张铭坐下。   川流这才看见张铭怀里还抱着只白猫,“狸猫?你还有这闲情逸致。”   张铭也只是笑了一会,接着看向了桌上的酒坛子。   酒坛子上沾满了灰尘,酒坛上贴着的红纸都已退去,想来是藏了不少年了,最少也得有个五六年。   “放个酒坛子在这做什么?”张铭笑了一下,讪笑道:“不会是要请我喝酒吧。”   川流却是点头道;“对,就是请你喝的。”   “啊?”张铭愣了一下。   川流上前去,伸手揭开了酒坛的封纸。   “嘶。”   尘封了十余年的酒坛开封,扑面而来的是尘封了十余年的酒香。   浑厚中带着猛烈。   张铭眼前一亮,嗅着这酒香便知道这酒不一般。   那酒香中的灼热足以证明这是一坛烈酒。   顶好的烈酒!   这是一坛超越了凡品的酒,可入精品。   “这酒,你哪找来的?”张铭问道。   川流也就只有那桃花酒是他酿的最好的了,这酒必定不是他酿出来的。   “喝了再问。”川流道。   他取来了两个碗,提起酒坛倒下了两碗酒。   酒呈微红色,透亮,淡淡的香气飘入张铭鼻稍。   张铭端起了酒碗,仰头喝下。   烈酒,当是要大口喝。   酒的炙热,酒的豪爽,一点都不输于他酿的将军行。   “爽!”张铭喝道。   酒烈却又震愤人心,像是策马上了沙场。   烈酒在喉剑在腰,策马斩将十万骠。   这样的感觉,也只有烈酒才能给的了。   【宿主品尝到【剑行(中等精品)】,品尝进度:5%】   【长安地域任务(3/10)】   川流闭眼回味着,叹道:“果然不是凡品。”   “你哪弄来的?”张铭问道。   川流放下了碗,说道:“凌云山给我的。”   “这酒他从哪里来的?”张铭思索道。   川流低头说道:“应该是他师父留给他的。”   “师父?”   张铭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川流今天似乎很不对劲,初次相见的时候张铭便觉得川流是个话痨子,是个趣人,可今天却是话很少,很不对劲。   “那……昨天的时候,是他的师父?”张铭试探性的问道,昨天去小院时,凌云山拜祭的人应该是他的师父。   川流微微点头,确实是凌云山的师父。   “那他人呢?”张铭问道。   川流顿了顿,却是抬起头看向张铭,沉默不语。   张铭也发觉了不对劲,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   “死了。”   隔间里沉默了下来。   张铭怀里的小七传出鼾声,他看了一眼川流,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酒。   昨日才见的人一夜之间便不在了,却留下了一坛子酒。   张铭心里很不是滋味,喝了凌云山的酒,却从未跟他道一声谢,甚至都从未跟他的说过一句话。   “怎么死的。”   “死于掌印大监剑下。”   张铭手臂微颤,之前便听人论起,原来那个夜闯皇宫未曾再走出来的人竟是他。   隔间内再次沉默了下来。   昨晚的时候,他曾想过阻止,但却不知凌云山去了何处,直到皇宫传出了动静,他赶了过去,却终是晚了一步。   凌云山迈进了宫门里,未能再走出来。   “他师父……”   “是洪轻羽。”   张铭回过神来,原来是因为洪轻羽吗。   洪轻羽死于了太师孔悦剑下,凌云山是洪轻羽的徒弟。   只是张铭有些不明白,明知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还要去送死。   ……   其实在凌云山眼中,洪轻羽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亦是他在这世间仅剩下的温暖。   凌云山从不怕死,怕的只是身旁再无人陪伴。   若是他们都不在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守孝三日。   燃七十二支香枝。   拔刀、破门,从此一去不返。   才入江湖,便出江湖。 第250章 :酒摊老伯   “那小子死了,今天长安城里的青楼头牌估计都不接客了。”   川流苦笑道,凌云山从不是江湖人,从前不是,如今也不是。   “是吗。”   张铭抚摸着小七的毛发,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在张铭看来,凌云山死的不值。   自己以前说过,这世间从来不缺傻子,不缺疯子,唯一就是有些人傻的彻底疯的彻底,梁书榕是,凌云山也是。   明知前无路,仍踏步向前。   张铭抱着白猫起身,川流问道:“你去哪?”   “随便逛逛。”张铭伸手,提起了那桌上的酒坛,说道:“这坛酒,送我了吧。”   川流愣了一下,说道:“你随意。”   张铭点头,提起酒,走出门的那一刻将酒坛收入了系统空间里。   -----------------------------   长安城的街上很嘈杂。   每走过几条街便会变的嘈杂,人也更加多了起来,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以自己的姿态活着。   一些事,或许他们从不会接触,甚至从不会听说。   但却总有人踏上那些无人会走的道路。   穿过一条条街,亦如几日前张铭从长安城门口一直走到那宫门之前。   这一条路有许多人都踏过。   张铭停下脚步,见到一旁有个酒摊。   他顿了片刻,走向了那酒摊。   “一壶酒。”张铭坐下道。   守着酒摊的是个老伯,似乎听力不是很好,起身问道:“什么?”   “一壶酒。”张铭重复了一遍。   老伯答应了一声,拿起了酒壶便打了一壶酒来。   小七坐在张铭的怀里,甩了甩尾巴,却是碰到了张铭的下巴,张铭也计较,只是轻轻抚摸着小七。   张铭拿起了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出来。   酒入喉,刺喉辣口。   不是什么好酒,但却足够烈。   却见老伯走了过来,坐在了张铭的对面。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老伯,说道:“酒不错。”   “那就多来一壶。”老伯笑道。   “怎么卖的?”张铭问道。   “差些的四文,好些的四两。”   “还分好坏吗四两一壶?”张铭微笑道,手腕一翻一枚银锭便放在了桌上,说道:“那就来好些的。”   “要几壶?”   “三壶。”   老伯答应一声,接着便去打酒去了。   张铭看着这老伯离去的背影,很是好奇这四两的酒有什么厉害。   片刻后,老伯却是那个哥酒葫芦放在了桌上。   “没有酒壶?”张铭问道。   “酒壶不够,凑合吧。”老伯道。   “好。”张铭点头,拿起了桌上的酒葫芦。   打开酒塞,一口灌下。   酒入喉,还是那般辛辣刺喉,与之前喝的并无太大诧异。   “你这四两的酒也没什么不一样。”张铭道。   老伯却道:“喝完。”   张铭也不恼,拿起酒壶仰头喝了起来。   酒不断涌入张铭的喉中,这酒葫芦里约莫有三四壶酒的量,张铭一口气便喝干了。   擦了擦嘴角,张铭抬起头看向老伯,问道:“喝完了。”   老伯笑而不答,反而是后退了两步。   张铭忽然浑身一怔,经脉内的内力忽然躁动了起来,似有一股挣脱枷锁的力在引导着他周身的内力。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   经脉逐渐被内力洗涮、扩大。   张铭眉头微皱,这一切完全都不受他的控制,他隐约感觉到,他要破宗师之境了。   “能停下吗?”张铭看向老伯问道。   老伯疑惑声,问道:“为何要停下。”   “不是时候。”张铭说道。   老伯却摇头道:“此刻,正是时候。”   话音刚落。   却见张铭周身罡气溢出,一道道剑气浮现而出,掀翻了这酒摊。   身侧玉如意铮的一声出窍,立与张铭身侧。   老伯看着这一幕,轻抚胡须。   却又似有琴声响起,孤傲无双,似有剑意,洁白污垢。   六指琴魔,一剑西来,天外飞仙,举世无双。   老伯手臂一颤,皱眉道:“怎么会有,三股意志?”   他很不解,这到底是如何办到的,两股是剑意,另外一股则是纯粹的意念,却好像是朦胧中的琴声,与琴有关。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人能同时拥有三种意志。   这完全是他没料到了。   “果然是个变数啊。”老伯心道。   大陈皇宫,钦天监内。   孔悦走到了连廊处,抬头看了远处,感受到那三股不同的意志,他微微一笑,走回了钦天监内。   张铭的额头上流下冷汗,他盘膝而坐。   来自西门吹雪、叶孤城、六指琴魔的意志在这一刻在他的脑海之中徘徊,而他则是手持玉如意,面对着这三股意志。   他知晓,这三股意志都不属于他,所以他一直没有迈入宗师境,可那老伯的那一葫芦酒却让这一切都提前了。   不过,估计这老伯也是好意送他入宗师之境,却是不明白情况。   “没的选吗。”张铭深吸了一口气,他提剑而立,闭上了双眼。   三者无一可取,都不属于他。   若是取其一,说不定自己会越来越像其中一人。   这不是他想要的。   张铭睁开了双眼,手中玉如意轻挥,喝到:“斩!”   却不见剑气斩出,而是斩的心中所念,一剑斩去六指琴魔,那股孤傲无双的意志消失不见。   “只取其一吗?”老伯心道,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终究不能三个都选。   张铭却没有停下,提剑再斩,“再斩!”   又一剑,斩去了那西门吹雪。   “再斩!”   “嗯!?”老伯愣了一下。   然而斩心斩的是心中之魔,就算是他也无法阻止。   又一斩,最后一股意志消亡。   至此,三剑斩去了三股意志,无一留下。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那酒摊前的老伯。   老伯愣了许久,却是叹了口气   三股意志,随意一种便可让张铭步入宗师之境,可张铭什么都没有选,反而是全都斩去。   老伯实在不懂,张铭为何会这般,这不是自断前路吗。   “三股意志,你全斩了,就算入了宗师之境也不过是一位普通宗师。”老伯道。   张铭答道:“我知道,但我说过,不是时候。”   漫天剑气消散,张铭周身的罡气也收了回来。   如今的他却已入了宗师之境,但却是没有了道意。   老伯见此般,叹了口气说道:“是老夫帮了倒忙。”   “至少前辈帮我除去了这三股杂念。”张铭道。   他一直以为六指琴魔还有叶孤城的意志已然消亡,然而却仍旧存在于他的心底,如今才算是真的消散,连同这西门吹雪的意志也一块消散了。 第251章 :闹宫门   “杂念吗?”   这三股意志皆可称上佳,而到了张铭口中,却只是三股杂念。   老伯不明白,张铭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又或是所图甚大,但这终归是他自己的选择。   “钦天监里的那个人说你是这世间的变数,如今看来确有几分不同,但愿下次再见你时能让老夫见到不一样的地方。”   老伯说完,接着便转过身去,眨眼之间身形便飘起,消失在了张铭面前。   张铭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其名号,老伯便消失了。   “和孔悦认识?”张铭心中暗道,沉思良久,才开口道:“还是回去问问念安和尚吧。”   能以一葫芦酒便助他平稳入宗师之境,试问这天下人又有几个能有这样的本事,念安和尚见多识广,说不定他能知道。   “喵呜!!”   街道一旁,小七毛发凌乱,冲着张铭叫唤着。   张铭见小七毛发杂乱,像是炸了毛的狮子一样,委屈巴巴的样子很是滑稽。   张铭上前去,抱起小七给它理顺了毛发,小七这才安稳下来。   提前入了宗师之境,在张铭看来也算是一件好事,但却少了自己的道意,要差上不少,但对张铭来说道意可有可无,因为他用的都不是自己的武学,只不过是从别那剽窃来的罢了,影响不大。   刚才的一番动静自然会引来了不少衙役禁军,张铭也没有多留,施展轻功眨眼便离开了这里。   能碰上卖酒的老伯不是一个意外,他是专门在哪里等着自己,也料到自己会去买他的酒,若不是最后他说起了太师孔悦,张铭真就以为这一切都是个巧合罢了。   张铭走在这长安城的大街上,他一直在犹豫着。   “喵?”小七或许是看出了张铭心中的纠结,抬起头叫唤一声,不知张铭是在纠结着什么。   “没事。”张铭拍了拍小七的脑袋,让它安心。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   长安城内亦如往日的繁华。   近发生的事不少,难免会有人唠叨个个不停,皆上四处可见禁军衙役,若有异动便会赶往。   虽说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但却也蒙上了一股阴霾。   张铭亦如个常人一样走过一条条街,除了怀中的白猫有些惹人目光。   身旁的行人逐渐减少,直至消失,禁军却多了起来。   张铭抬起头来,却见眼前皆是禁军。   银甲在身,佩刀持剑。   数百位禁军守在这宫门前,每隔几丈便是一哨,平添一股肃杀之意。   有禁军见了抱着白猫的张铭,眉头一皱,上前呵道:“什么人!”   张铭看了他一眼,答道:“来看看。”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离远一点,快滚!”那位禁军呵斥道。   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圣上有令,肃清长安城的乱象,有任何可疑的人都可以抓起来,宫门之前也不可让人逗留。   张铭抚摸着小七,没有理会这禁军的话,轻声道:“昨晚有一个人从这里进去,就再没出来,有这事吗?”   禁军眉头一皱,退后了两步。   来者不善!   张铭看向那宫门,当初被剑仙燕北安一剑破开,如今却已经换了新的。   “抓住他!”   那位禁军手臂一挥,身后数十位禁军上前而来。   圣命允,凡有疑者,皆可当场抓捕。   张铭拍了拍小七的脑袋,小七则是满不在乎,闭着眼睛酣睡。   却只见一柄玉剑化作流光,悬在了数位禁军眼前。   “嗡!”   玉如意剑身发出剑鸣声。   剑气纵横,退数十位禁军。   “我不是来杀人的。”张铭平静道。   禁军后腿数步,不敢再向前,皆是眉头紧皱。   那柄玉剑就悬在他们眼前,那股剑气更是让人汗毛竖立,上前也不过是白白找死罢了。   “快去请大监!”禁军统领皱眉道,这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人。   逐渐有禁军朝宫门前聚集而来,只因为一位身着白衣抱着白猫的人。   张铭却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   眨眼之间,这宫门之前便聚集了数百位禁军,皆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玉如意悬在半空中,剑气轰鸣,无人敢靠近张铭半步。   尽管有数百位禁军,仍未动。   “你是个聪明人。”张铭看向那禁军统领道。   那位禁军统领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他看着眼前这个抱着白猫的张铭,万分警惕,镇守长安数十年,什么人他没见过,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很危险的人,光凭在场的禁军说不定都拿不下此人。   张铭移开目光,看向了宫门处。   他在等里面的人出来,不知是四大监其中的那位来。   许久之后,却不见有半点动静。   宫门前已然满是肃杀,银甲刀剑,数百位禁军围住了中间的张铭。   “来了。”张铭看向了那宫门处。   却见宫门被拉开,来者满头白发,一缕发丝落于侧脸,持一柄无垢之剑,阔步走来。   掌印大监,南宁。   禁军之中让开一条道来,禁军统领屈身道:“大监。”   南宁点头,走到了张铭面前。   “是你。”南宁对张铭的印象很是深刻,那日一壶酒便救下了频死的梁书榕,三言两语便道出了他的心魔。   “好久不见。”张铭轻声道。   南宁看着他,开口问到:“来此是为何?”   张铭沉默片刻,手一伸悬在半空中的玉剑飞到了他的手中,指着那宫门口,“我拿了一坛酒,来这是为了还这一坛酒的人情,那个人昨晚从那里走进去,没能出来。”   南宁记了起来,“是为了昨夜那个小贼。”   “也不算是贼。”张铭摇头道。   张铭手持玉剑,剑尖指向了南宁,他开口说到:“拿了他的酒,得还。我就在此处,只出三剑。三剑后,若是大监觉得能留得住我,大监随意便是。”   “原来是入了宗师吗。”南宁说道。   或许在南宁眼中,张铭也不过是个傻子罢了,甚至要比昨夜那小贼都要傻,不过就是入了宗师之境,到底又是谁给他的胆量。   “那便等你三剑。”南宁轻声道。   “大监……”一旁的禁军统领觉得有些不妥。   南宁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无妨。” 第252章 :入天榜,列位十三   取了一坛酒,还他一份情。   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只是一个小酒馆的掌柜,看了一遍江湖,但却也未曾忘记,自己是谁又是从哪里而来。   那时,他问念安和尚,混江湖难吗?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这句话一点没错,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愿沾这些江湖上,但来了这这一路上,好像许多事都与他有关。   孔悦说他是这世间的变数,或许,真就是如此。   但在此时,张铭只知道。   他拿了一坛酒,要还一个情,尽管,凌云山没能从哪走出来。   “铮。”手中玉剑化作飞虹。   剑气如虹,直指宫门。   却只见南宁抬起手中无垢之剑,一剑斩出,轻而易举的便挡下了那道剑光,他问道:“剑开宫门?”   “不可以吗?”张铭摸着小七的脑袋,这小家伙睡的有些死,这样的动静都没能醒来。   他将小七放在了地上,好放开手脚。   南宁微微摇头,只觉得张铭这是痴人说梦,“你还剩两剑。”   “说是三剑,但其实我也只会一剑罢了。”张铭沉吟片刻,抬起手来。   恍然之间,凌厉的剑气从剑身上散发而出。   南宁眉头一皱,对身后的禁军说道:“退后!”   身后禁军见状后退数步,守在了那宫门之前。   南宁提起手中之剑,以作阻挡。   张铭手中玉剑化作飞虹,“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刹那之间,剑光闪过。   而在南宁眼中却是什么都没有见到。   这一剑,不似人间之剑。   甚至,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一剑。   而在这一瞬间,玉剑便已归鞘。   似有微风吹过,数百位禁军愣在原地,迷茫着不知发生了什么。   “看来还能省下一剑。”张铭轻声道。   话音刚落。   只听一声脆响,那宫门忽然倾倒而下。   “轰隆!”   宫门倒下,卷起烟尘。   数百位禁军愣在原地,甚至连南宁都未能反应过来。   “什么时候……”南宁看向了张铭,这一剑的快,出乎他的意料,甚至欺骗了他的双眼。   张铭没有回答南宁,反而是自言自语道:“里面太冷清了,我替你开宫门,你快些出来,也不至于在那深宫里寂寞。”   这话应是对凌云山说的。   说完张铭看向了南宁,说道:“还差一剑就算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张铭抱起地上的小七,转过身去,身后围着他的禁军几警惕着张铭,没一人退步,更多的却是憎恶,还有几分胆怯。   南宁捏紧了手中无垢之剑,正要提剑上前拦下张铭。   却是忽然浑身一怔,口中喃喃着:“为什么?”   似在自言自语,却又好像是在回答谁的话。   “大监!”禁军统领惊呼着,难不倒就这么让这个人走吗。   南宁脸上面色变幻,脸色阴沉了下来。   张铭看着眼前围着自己的禁军,开口道:“让开。”   可却无人给他让路,挡在张铭身前,不让他离去。   “放他走。”南宁突然出声道。   “这……”禁军统领愣了一下,很是不解。   南宁阴沉着脸,又回头重复了一遍:“放他走。”   张铭眼前禁军犹豫不决。   直到那禁军统领发话,亦是满脸不愿下令道:“让开道来。”   张铭回过头,抚摸着小七,见南宁一副不愿的模样,笑道:“大监很憋屈吧,他舍不得杀我,回去告诉他,我张铭以后不会再回这里,说到做到。”   说罢,张铭回过头去。   迈开步伐从数百位禁军眼前走过,离开了这里。   南宁目送张铭,却没动分毫,手中紧握着无垢之剑,额头上青筋勒起,可见他是有多愤怒。   收起长剑,南宁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剑开宫门,却无人动他分毫。   毫发无伤的离开。   从此往后,这江湖上又多了一个剑开宫门的人。   两位剑仙,还有这位怀抱白猫的白衣公子。   ………   ………   离开之后,张铭才松了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没有任何一人跟上来。   他确确实实的毫发无伤的离开了。   其实,若是南宁非要动他,外加这数百禁军,张铭也不会这么简单的便离开。   但张铭却是有恃无恐。   皇宫里有一个人舍不得让他死,那人身处钦天监,只需一言便能左右圣意,四大监对他更是恭敬有加。   孔悦想让张铭接替他的位置。   因为他们是一种人,也只有张铭能代替他。   孔悦不是神仙,他亦会死,但他死后却没人能再保这天下太平,他苦苦寻找的人如今就在他的面前,他不会让张铭死,更不能让张铭站在朝廷的对立面上。   所以,张铭断定,孔悦必定会帮他。   忽然有一人拍了拍张铭的肩膀。   张铭回过头,是川流这个快乐宝宝。   川流抓着张铭的肩膀,激动道:“你小子厉害啊,剑开宫门还能毫发无伤的出来,你怎么做到的?”   “你看见了?”张铭问道。   “当然。”川流一直跟着张铭,他知晓张铭不会随意拿那一坛子酒,所以便一直跟在张铭身后,只是不敢靠近,怕张铭察觉。   川流见张铭不说话,顿了一下,说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因为一坛酒能做到这种地步。”   “不单是如此吧。”张铭道。   其实更多的只是他心中的情绪。   有些事情需要一个理由,他同样也需要一个理由,就如那一坛子酒。   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张铭回头看向川流,说道:“回头,多给他上两柱香。”   川流愣了一下,答道:“好。”   …………   天和二十三年。   夜有一小贼跨宫门潜入宫中,死于掌印大监剑下。   次日,有一人怀抱狸猫,持一柄玉剑,行于宫门前,言出三剑,第一剑,掌印大监一剑挡去,然,二剑出,不见剑光,此一剑不似人间之剑,剑开宫门。   怀抱白猫的公子却只道:为了一坛酒才来此。   为了一坛酒,剑开宫门。   三剑只出两剑,大监任其离去,数百禁军不敢拦。   至此,狸猫公子,入天榜,列位十三。 第253章 :陆地仙人   念安和尚微微一笑说道:“掌柜原来也是个性情中人。”   坐在凉亭里撸猫的张铭听到这话撇嘴道:“什么性情不性情的,你这和尚不好好练拳还来打趣我?”   念安和尚却只是笑着。   张铭就觉得这臭和尚有些毛病,没什么事情就爱笑,天天笑夜夜笑。   张铭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知道那个老伯是谁吗?”   “哪位?”念安和尚疑惑道。   “我不信你不知道。”张铭翻了个白眼。   念安和尚上前来,双手合十裸露着上身,倒像是个罗汉和尚一样,就是身上太白净了。   “算是位陆地仙人。”念安和尚道。   张铭抓着小七的耳朵愣了一下,抬起头道:“陆地仙人?”   “江湖人封的。”念安和尚解释道:“这世上也不止剑仙可称仙,就比如卖给掌柜的酒的那位。”   念安和尚顿了顿,接着说道:“酒仙逍遥凡,二十年前成就陆地仙人之境,除他以外,梨花剑仙李安年、杀剑仙燕北安、独孤剑仙独孤叶、酒仙逍遥凡,还有钦天监里的那位老道,皆可称陆地仙人。”   “他们代表着实力顶尖、悟性上佳,往后有望步入天境的人。”   所谓陆地仙人,其实只是江湖人称呼而起。   不过都是宗师境修为,也未有人踏足天境,这天下未曾有过天境之人,而可称仙人之人便是有望踏足天境的人,但也只有寥寥几人。   江湖盼着有人可步入天境,以证武道无止尽。   “是这么回事吗。”张铭明了,他一直以为陆地仙人就是实力顶尖的意思,却不知道有这样深层的含义。   张铭玩笑道:“那岂不是说,他们是全村人的希望?”   “全村人?”念安笑道:“倒也不错。”   张铭沉思片刻,摸了摸小七的耳朵,抬头问道:“那岂不是说,梁书榕也算得上是一位陆地仙人。”   “算倒是算。”念安和尚摇头道:“只是他没有再进一步的资格。”   张铭没再接话,梁书榕那日于清平殿前证其心道,夺天地之势、逆天而行,那副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经此一次已然化为腐朽,再无前路。   张铭抬起头来,随意看向某个方向,梁书榕还没有死却也快了,只是不知他现在去了哪。   就真如黄老头儿所说,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等死吗。   “那和尚你说,他能被这江湖人称一声仙人吗?”   “掌柜是说谁?”念安和尚侧目道。   “梁书榕。”   “有,或许也没有。”   张铭笑一下,说道:“那就当他有,该称个箫仙吧。”   “或许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或许是什么?你这和尚太爱计较了。”   “掌柜觉得小僧计较?”   “也不是。”   “掌柜说笑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   张铭看着念安和尚那副面孔就想揍他,可还是忍了下来。   “呜~”   小七打了个哈切,沉沉的睡去。   ………   ………   枯黄的落叶铺满了官道。   有一人身骑白马,身披白衣,头发亦是花白,脸上满是皱纹,那花白的头发垂至腰间,好像碰一下都会断了气一般。   白马停在了一处酒馆前。   酒馆里的人少之又少,只有寥寥几人。   但他们却喝的很是欢喜的畅谈着,说着最近的趣事。   他下了马,一步一停的走进了酒馆前,他抬起头来,只见那牌匾上正正方方的写着四个大字。   ——江湖酒馆。   “客官里边请。”   酒馆的小二身形硕大,很是壮实,也不知这里的掌柜为什么要找这样的一个小二。   正在酒馆里喝酒的几个人看向门口,都愣了一下。   这人头发花白,老的都快掉牙了,居然还一个人出来喝酒。   老者走的很慢,那双腿似乎很难挪动。   熊婉婉有些看不下去,也明白小二是个木讷的人,于是便起身走向了那老者。   熊婉婉走上前去,对那老者说道:“老人家,我扶您吧。”   老者摆了摆手,撇开熊婉婉伸过来的手说道:“不用,我能走。”   “咳咳咳。”话刚说完,老者便咳嗽了起来,咳的满脸涨红。   熊婉婉或许是有些担心,于是便跟在老者的身后,一直将他送到了酒桌前坐下。   石头兄弟见状投去目光,问道:“老人家来这喝酒?”   满头白发的老者没有回答,却是招手,唤来了小二雷虎。   “客官喝些什么?”雷虎问道。   “咳咳。”老者咳嗽两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雷虎道:“游人醉。”   雷虎微微一愣,答应了一声接着便去内屋里打酒去了。   石头兄弟还有熊婉婉看互相看了一眼,皆是疑惑。   这老者居然知道游人醉?   那岂不是说,他也是江湖酒馆的酒客?也曾在江湖酒馆喝过酒。   可是,他们为什么没见过啊。   石大看向了一边的司空明,轻声问道:“你认识吗?”   司空明摇了摇头,说道:“婉婉姐是最早在酒馆喝酒的,婉婉姐都不知的我怎么知道。”   熊婉婉却是摇了摇头,看向了身旁的江柔,问道:“妹妹你知道吗。”   江柔看着那老者,思索片刻,叹了口气说道:“记不得了。”   “我去问问。”司空明道,他端了壶酒走了过去。   来到了这老者的桌前,这个时候雷虎也将酒端了上来,老者要的是一壶游人醉。   老者颤颤巍巍的将手伸进了怀中,动作很慢。   “老人家,这酒可不是寻常人能喝的,您还是别喝这酒了,喝我这酒柔些,我请。”   司空明坐在老者的对面,将自己手中端着那壶梅花酒放在了桌上,转头对雷虎说道:“他这壶游人醉,我也请了。”   老者没有停下,却是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金子。   “咳咳。”老者可是两声,将那锭金子放在了桌上,声音颤抖:“酒钱,我,自己来……”   老者愣了一下。   不过几日,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家。   遥想当初,他还能将这锭金子拍在那掌柜面前,威胁那掌柜卖酒给他。   如今,却是连说话没了力气。 第254章 :终是良人入怀   隔日,张铭来到府邸里的凉亭处。   不出所料,念安和尚又不穿衣服在这里打拳,倒也没看出什么花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拳法。   “掌柜的早。”念安停下道。   “早。”张铭回应一声,抱着睡眼朦胧的小七就做进了凉亭里。   在自己的系统空间里还有一坛酒,便是老乞丐带着他找到的那一坛。   正巧今日有空,张铭想了起来,便要打开来尝尝。   念安和尚在,张铭也什么忌讳,直接从系统空间里将他一坛子酒给拿了出来。   果不其然,念安和尚没有一点惊讶,只是侧目看了一眼便继续打起了拳。   小七本是睡眼朦胧的,但一见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酒坛子便精神了,一边指着这突然出现的酒坛子,一边看着张铭大叫,“喵呜喵呜!!”   张铭拍了拍小七的脑袋,笑道:“我变出来的。”   “喵?”小七愣了一下。   眼睛瞪的大大的,满眼的好奇。   张铭笑了笑,摸着小七的脑袋,心道这小家伙还真好骗。   张铭看向了那个酒坛子,转头看了一眼念安和尚,说道:“和尚,喝酒不?我请你。”   念安和尚摇了摇头,说道:“今日是佛,不饮酒。”   “随你。”   这怪和尚就是花里胡哨的,张铭心道:待会酒香飘出来你可不要馋这酒。   张铭掀开了酒坛的封纸。   刹那之间,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   酒香可过数条皆,可引无数好酒客。   念安和尚微微侧目。   张铭见状笑道:“你不饮酒。”   念安和尚没有回答,接着打起了拳。   小七从张铭怀里钻出来,闻着酒香将脑袋凑到了酒坛子前。   张铭伸出手来,将小七的脑袋拉了回来。   “喵呜。”小七反抗着,却是没有半点办法,只能看着。   张铭取了个瓷碗来,从那酒坛子舀出了一碗酒来。   酒水不是特别透亮,反而是些许浑浊,也仅有一点杂质飘在酒里,能够谅解。   张铭嗅了嗅这酒香。   有股米香,却还有一股果香。   尝了一小口。   张铭愣了好几秒,他低头看向碗里的酒。   这酒味道很杂,但其中的每一种味道好像又分的很是清楚。   好像喝到了果酒,又好像喝到了米酒,好像又似有花香味,千奇百怪,关键这些不同的味道混在一起反而又分的很清楚。   “厉害。”张铭嘀咕道。   仅一口酒入喉,感觉像是品了百味一般。   【宿主品尝到【百味酒(上等精品)】,品尝进度:5.6%】   “百味酒,百味,好啊……”张铭喃喃着。   他确实被这酒给惊艳到了。   若是说起来,这酒的味道并不算是上佳,最为出奇的是这些杂七杂八的味道混在一起还能在喝的时候分的如此清楚。   酒是朦胧的,想是数百种酒掺杂在一起,却又各司其位,井井有条,也不会觉得花哨。   这已经不仅仅是酒的问题了,甚至还与人的味觉有关,张铭心想若是喝到一定程度的话,这酒应该会有更不一样的体验,会有更不一样的味道。   【长安地域任务,任务进度(4/10)】   ………   下午张铭出了府邸。   这长安城他也不想多呆,因为在那皇宫里有一位陆地仙人在惦记着他他打算将地域任务完成之后便赶快离开。   这个时候,张铭也没有这么闲的,凡是见到有卖酒的地方都会进去饮上一杯,喝完便离开。   一路下来,他带着小七已经走过了四家酒楼七家酒坊,都只是喝了一口便走了。   满足系统条件的酒不好找,张铭原本也只是打算碰碰运气。   现在看来,他的运气也不是特别好。   然而,在走到下一家酒馆的时候,他却遇到了前些天的老乞丐。   “来壶酒。”   “公子,你怎么来了?”   “你是……”   “是我啊公子。”   才遇到的时候张铭差点没认出来。   老乞丐穿着一身小二的衣服,身上的污渍也早已被洗的干干净净,唯一没变的就是他身上传出的酒味。   “嚯,你这是做小二了?”张铭问道。   老乞丐笑了笑挠头,解释了起来。   上次张铭说那青梅酒的厉害之后,刘婆娘便想着要不然开个酒馆试试,正好这些年她也存下了不少银两,接着便盘下了这地,改成了酒馆,恰好少人,于是乎老乞丐就过来做起了小二。   今天,正好是酒馆才开门。   没有一点花哨的开张仪式,不声不响的就开了门。   也导致这酒馆里的压根就没有人,也就只有张铭在这。   “生意不是很好啊。”张铭道。   老乞丐坐了下来,点头道:“才开门嘛,是这样的,这也没办法。”   “刘婶是这儿的老板娘?”张铭问道。   “自然。”老乞丐点头。   “她不在吗?”   “刘婆娘出去买酒碗了,一会估计就回来了。”   “嗯。”张铭点头,看着老乞丐笑道:“你可要好好做这个小二。”   老乞丐老脸一红,他明白张铭的言外之意。   “话说回来,你这是图谋已久啊。”张铭打趣道。   “哪,哪敢啊。”   “你不敢?不敢还在人家面前转悠了十多年,还说不是图谋已久?”   “哪敢骗公子啊。”老乞丐叹了口气,说道:“我是真没那胆子。”   张铭看向老乞丐,听他的解释。   老乞丐给张铭斟了杯酒,摇头说道:“我就是一个乞丐,走到街上都没人瞧我两眼,都绕着道走。”   “她小我几岁,虽是寡妇但却也是良家女,我一个乞丐怎么配得上人家,可不敢害她。”   “见她欢喜我便欢喜。”   “其他事我可不敢,更不敢想。”   张铭端起桌上的酒碗抿了一口,说道:“现在你已经不是乞丐了,你还怕什么?”   老乞丐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刘婆娘,只当自己是个谁也不要的乞丐。   张铭看着埋着头的老乞丐,说道:“回头看。”   老乞丐转过了头。   刘婆娘手中提着酒碗,捂着嘴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老乞丐看着泪目的刘婆娘,愣了许久。   啪嗒。   酒碗碎了一地。   二者相视,皆有情愫。   好似黄昏。   终是良人入怀。 第255章 :青梅   那日,见老乞丐与刘婆娘相拥,张铭也没道一声恭喜便抱着小七离开了。   这种时候,打扰了可不好。   老乞丐真就是个老乞丐了,已有十多年岁月,甚至在老乞丐的印象中,十多年不过是恍然一刹。   走过了许多路,见过了许多人,讨了半辈子的银两,运气活了下来。   活的不潇洒,但却也活了下来。   以前是在桥头,酒好但却不及人美,以至于他宁可花掉讨来的银子买酒,就算是饿上几日也无妨。   老乞丐好喝酒,身上的酒味从未散去过,但每年里最期待的永远是秋时的青梅。   讲究门当户对,他不过是个老乞丐,也知道自己配不上那姑娘,他也只能像这般守在她身旁十多年。   从桥头,到小巷。   岁月,从未减淡他的温情。   瓷碗落地,良人落泪。   那一刹那,终是让他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个老乞丐。   再回想起时,亦没了后悔的机会。   天和二十三年。   十月甘七,宜嫁娶。   才开业没多久的酒馆挂上了红布,窗上贴了喜纸。   良人着红衣,郎跨喜球。   已是迟暮之年,更胜新婚。   张铭受邀来了此酒馆,比起前些日子,酒馆里的客人倒是多了不少,每张桌上都坐了人。   他们今天都是来喝喜酒的。   “请公子!”一声高喝。   张铭受邀上前去坐在了正中的椅子上。   老乞丐没有亲人,天为被地为床,也只能请张铭为他证婚了。   张铭看着眼前披着红盖头的新娘,还有那穿着红衣的老乞丐,真心祝福这二人。   张铭站直了身子,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这份等待了十余年的情终归圆满。   “恭喜恭喜!”   “恭喜啊。”   酒客们纷纷恭喜着。   公子证婚酒客恭喜。   那一天,老乞丐伶仃大醉忘却曾经,忘记了从前自己是个乞丐,抬头挺胸,今天他是新郎官。   桌上喜酒皆是青梅,酒客大醉道辞恭喜。   有情人终成眷属。   待酒客都已散去,张铭见到大醉的老乞丐,拱手道了一声:“恭喜。”   “公子。”老乞丐面庞微红,打了个酒嗝,想来是喝了不少,说道:“我啊,从来…从来,都没像今天这样风光过。”   老乞丐很唠叨,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   张铭却是苦笑着摇头,催促他赶紧去,新娘还在等着呢。   劝了许久,这才将老乞丐劝住。   是啊,今天是他平生最风光的一天了。   张铭坐在酒馆里,疏了口气,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挂满红布的酒馆。   他想着酒馆似乎还没招牌,看了一眼桌子,于是便提剑在桌上可下几字,酒馆从此往后也有了招牌,只有两字——青梅。   就当是贺礼了。   不知为何,张铭觉得感慨颇多,这段情看似简单,但却让他这个听故事的人感觉很舒服。   回了府邸的张铭想了许久,这才明白了过来。   或许只是因为两个字。   ——干净!   ………   ………   不出意外,第二日张铭便被小院里的打拳声吵醒。   一如既往的扒开躺在自己脸上酣睡的白猫。   张铭梳理了一番头发,发梢很长几日不打理就有些油,有股怪味,不过这也没办法,这个时候的人也没有洗发水什么的。   来到小院里,念安和尚每天这个时候都在打拳。   照样赤裸着上身,白白净净的。   “和尚,你下次换个地方打拳成吗,很吵知道吗?”张铭撇嘴道。   “好。”念安和尚点头答应,继续打起了拳。   在凉亭里做了一会,看了一会念安和尚打拳。   张铭看了一眼任务进度。   【长安地域任务,任务进度(5/10)】   这第五样酒也不是别的,昨日老乞丐大婚之后,青梅酒便被算入了任务里,也不知道是因为些什么,系统便判定青梅酒算是满足任务。   张铭抬头看向念安和尚,问道;“对了,你知道这长安城里哪里有好酒吗?”   念安和尚想了想说道:“掌柜可以去问问百晓生。”   “他们还知道这些?”   “百晓生能通天下事,应是知晓。”   听了念安和尚的话,张铭便出了府门。   张铭确实也听说过百晓生,当初在酒馆的时候郭潇还喝过他的酒来着。   只是,张铭不觉得有这么神,总归是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据念安和尚说,要想找百晓生的话,最快的办法就是去一个叫做花满楼的地方。   花满楼是一座酒楼,但背后却是百晓生们在经营。   张铭在长安城里晃悠了一圈,总算是找了花满楼。   只是,还没开门!   他又找了个路人询问了一番,那人告诉他说:“这个,你不是长安人士吧,花满楼只有在太阳落山之后才开正门的,白日里都是关门的。”   张铭听到这话才明白,自己这是来错时候了。   正打算离开,却在街角处见到个人。   张铭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剑五。”   剑五回过头来认出了张铭。   当初在江湖酒馆的时候,他还听过张铭说过故事,如今过去几月,剑五还记得很清楚。   “你怎么在这?”张铭问道。   剑五顿了顿答道:“爷想吃蜜钱,我出来买些。”   “我想找郭先生问些事,还好是遇见了你。”张铭道。   “爷最近很忙。”剑五接过小贩递过来的蜜饯。   “不打紧,就是些小事。”   “那你跟着我吧,我带你去见爷。”   剑五还是冷着个脸,说话也冷巴巴的。   张铭也没在意,跟着剑五走进了巷子里,左拐右拐总算是进了一个院子里。   郭潇正坐在书房里,桌上摆着一叠像是账本一样的书。   厚厚的一叠。   郭潇正端着笔,看着那书上写着的东西,似乎在找些什么。   “爷,你要的蜜钱。”剑五走进书房道。   郭潇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抬起头来,他见到了剑五身后的张铭。   “郭先生。”张铭拱手道。   “你是……”稍微回忆一番,郭潇便想了起来,“哦,对了,你是建安城那个酒馆掌柜。”   “先生还记得我。”   “当然,你那酒可真是不错。”郭潇答应道   张铭也没有墨迹,直入主题道:“先生,我来找你是想问些事情的。” 第256章 :剑叩山门【上一章有错,别订阅】   “你千里迢迢来长安就是为了寻酒?”   “只是正巧来了。”   郭潇抬起头瞧了一眼张铭,说道:“是前些天的事吧。”   “嗯。”张铭答应一声说道:“过来瞧瞧。”   “只是瞧瞧吗?”郭潇抚胡笑道。   恐怕不止是如此吧。   郭潇笑了笑,接过了剑五递过来的蜜饯,说道:“以前可从没闹的这么厉害过,剑仙燕北安一剑开宫门,江湖人大闹皇宫,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前些日子才修好的宫门又被一个不知名的剑客一剑破开,朝廷可是丢光了脸面。”   “狸猫剑客,入天榜,列十三。”剑五补充道。   张铭眨了眨眼,看向了剑五疑惑一声:“狸猫公子?”   如果没有错的话,这狸猫公子应该说的就是自己吧。   不过这名字怎么怪怪的。   张铭忽然有些后悔那天带着小七出门。   脚玉剑公子不好吗,怎么就叫个狸猫公子这个娘娘气的名字呢。   “我记得你好像养了只猫吧。”郭潇道。   张铭回过神来,点头道:“啊,确实。”   郭潇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明白就行了也没必要说出来。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张铭,当初在建安城的时候还没看出来,还真不是个普通人,剑开宫门毫发无伤的便离开了,也没几个人能有这么大胆子。   郭潇绕开话题,说道:“长安城里的酒我倒是没什么了解,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一坛子酒,埋了不少年了。”   “酒好吗?”张铭问道。   “肯定比不上你酒馆里的酒。”郭潇顿了顿抬头道:“不过也不差。”   张铭沉吟片刻道:“能看看吗?”   郭潇踱步走到了张铭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取出一块蜜钱咬了一小口,显得很随意。   剑五在一旁望着,没有插嘴。   见郭潇没有说话,张铭便道:“不能吗?”   郭潇摇头说道:“也不是不能,不过要你麻烦你替我做一件事。”   郭潇吃着蜜饯,低着头数了一下蜜饯的个数,嘴里还含着一块,甜的笑开了花。   张铭抬头问道:“郭先生喜欢吃蜜钱?。”   “是啊。”   郭潇笑着点头,手里捧着蜜钱,就好像是捧着一个宝贝一样。   “说说什么事吧。”张铭问道。   “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要回建安时来找我,帮我送一样东西,那人就在建安。”郭潇道。   张铭只是想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带一样东西而已,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郭潇听张铭答应,起身将蜜钱放进了书房的抽屉里藏好,说道:“你不是要酒吗,跟我来。”   张铭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剑五跟在郭潇的身后,几人穿过院子的玄关处,一直走到了后院里。   刚走进这后院张铭愣了一下。   这后院里……   全是花!   种满了花。   什么样的花都有,许多张铭都没见过,关键这些花都是开着的,此时已入秋了,这后院里竟还有花开。   张铭很是不解,郭先生难不成还喜欢看花吗。   穿过花从之中,走到了后院最中间的那颗树下,郭潇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位置,片刻之后才确定下来。   “剑五你来。”   “爷。”   郭潇指了指树下的位置,说道:“这儿,挖五尺。”   剑五点头接着便找来了锄头,照着郭潇所说挖了五尺。   “这酒埋了很久吗?”张铭问道。   “有个十多年咯。”郭潇笑道。   张铭听到这话有些期待了起来。   片刻之后,剑五停了下来,他已经挖到了五尺,酒坛也显露了出来。   “爷,要抱出来吗?”   “嗯。”   剑五放下锄头,俯身将那一小坛酒抱了出来。   酒坛不大,只是寻常规格。   擦去酒坛上的泥土,张铭凑上前去,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   “酒坛洗洗再打开吧。”郭潇道。   郭潇都这样说了,张铭也不着急了。   剑五抱着酒坛去清洗。   郭潇则是引着张铭回了书房里。   郭潇回书房的第一件事却是拉开抽屉看看里面的蜜钱还在不在,见蜜钱还在好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又抱在了手里。   这让张铭感觉有些奇怪,说道:“郭先生,用不着这么小心吧。”   郭潇抱着蜜钱,摇头笑道:“有些东西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偷的。”   “这儿也没人会偷吧。”张铭道。   “你不懂。”郭潇笑道。   张铭苦笑一声,也不再与郭潇议论,就好像是跟个小孩子在议论一样,估计郭先生也有些怪毛病吧。   郭潇似乎是想起一事,将张铭拉了过来,说道:“有件事倒是想与说说。”   张铭疑惑一声,凑上前去。   “与你有关?”郭潇道。   接着他从那一叠厚重的‘账本’中翻出来一本。   “这是……”掀开书页,张铭这才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   这也不是什么账本,上面记录的是一些事情,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在哪做了什么事,就连当时的天气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让张铭有些惊讶的是,这样的‘账本’光这书桌上就放了十余本。   郭潇似乎是找到了什么,翻给张铭看。   【天和二十三年,九月十九,剑儒公子入江陵城,遇剑阁剑子……九月二十一,苏家遣散族人,为心中气,舍家族……】   “当初在江陵的事情?”张铭问道。   这里面记录了当初他和顾青山楚航在江陵与苏家的事,每一件事都有记录,包括九铁面、苏家管家、飞花台杀手都写有写到,记录的清清楚楚。   “苏家的没落确实与你有关,但却是苏成一手造就的,与你的关系也不大。”郭潇看着张铭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但是后面……”   说罢,郭潇又翻了几页,指着一行放在了张铭面前。   “这里。”   --------------------------   天和二十三年,十月甘七。   有一人持剑上剑山,剑叩山门入天地宗师。   引剑阁长老出手。   末了,死于道宗长老虎千剑剑下。   此人名唤苏牧,为江陵苏家二公子。   --------------------------   “苏牧,上了剑山?”   张铭愣了一下,问道:“他一个人”   郭潇点头沉声道:“一个人!” 第257章 :百花酒   “你觉得苏成蠢吗?”郭潇忽然问道。   张铭抬起头怔了一下,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苏成蠢吗?   这一句话好像是提醒了他。   试问苏家百年不倒,背靠长公主,当今家主又怎么会是一个蠢人呢。   既然如此,苏成会因为心中有气便拿着整个家族去赌吗?   “先生是说……”张铭迟疑道。   郭潇放下手中的‘账本’摇头叹道:“我也只是猜测罢了。”   张铭沉思片刻,这件事或许真就没那么简单   郭潇抚胡叹道:“如今苏牧死了,往后说不定会出很多变故。”   “多谢先生提醒。”张铭低头道。   “心里明白就好。”   没过一会,剑五抱酒坛来了书房。   酒坛上原本沾着的泥土已被洗干净,酒坛子摆在了桌上,坛壁上低落下点点水渍。   郭潇看了:“你去吧。”   张铭上前两步走到了酒坛子前。   他很期待,郭潇喝过他的酒自然心中也明白张铭说的好酒得到哪种地步,因此这一坛酒必定不会让张铭失望。   张铭一层层的揭开酒坛的封纸,埋在地下的酒封纸一般都很厚,为的是密封,有些使用的布匹。   终是揭开了最后一层。   一股浓郁的花香从酒坛中飘出。   张铭凑上前嗅了嗅酒香,有些陶醉。   但张铭总感觉这酒香有些熟悉,好像自己什么时候喝过一样。   这股酒香包含着花香,而且还不止一种,张铭似乎是见到了后院开满的花,每一种花香都好像掺杂在其中。   郭潇见张铭这般陶醉的模样,他微微一笑,对身旁的剑五说道:“剑五,去拿个杯来。”   剑五点头答应,拿来了酒杯。   张铭回过神来,看向他说道:“先生,这酒有名吗?”   “有。”郭潇点头,接着答道:“唤作百花。”   张铭听到百花二字时愣了一下。   百花酒。   张铭总算是想起来为什么酒香会这么熟悉。   当初在建安时就张铭曾尝到过青雨楼的百花酒,与这一坛酒的酒香差别不大。   然而,让张铭没想通的是,这坛子酒竟也叫百花酒。   “先生。”张铭看向郭潇,说出了心中疑惑:“据我所知,青雨楼有酒亦唤名百花,二者可有异处?”   “若是论起来,这酒本该是来自青雨楼。”郭潇说道,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比起如今青雨楼的百花酒,我这一坛要强上不少。”   “这是自然。”张铭答到。   青雨楼的百花酿毕竟是速成的酒,酿不了几日就能拿出来喝,自然是会有缺陷的,张铭心想这也是当初喝百花酒时为什么不入流的原因。   剑五拿着两个酒杯过来。   郭潇摆了摆手,说道:“给他吧。”   张铭谢了一声接过了酒杯来。   接了一小杯酒,张铭抿了一小口。   花香入喉冲鼻,这一刹那数百种花香弥漫在张铭的口中。   酒水甘润,酒很柔没有半点刺喉感。   这种感觉很是微妙,像是难以割舍,想要再来一杯。   这才是真正的百花酒,或者说,这才是张铭心目中的百花酒。   【宿主品尝到【百花酒(中等精品)】,品尝进度:7%】   【长安地域任务,任务进度:(6/10)】   郭潇抬头看张铭,问道:“如何?”   郭潇似乎很好奇这酒的味道如何,盯着张铭等着他说话。   张铭沉思片刻,这才答到:“花香各异,似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郭先生何不尝尝?”张铭问道。   “我?”郭潇却是摇头道:“我就不尝了,早些年都喝腻了这酒。”   “这样吗?”张铭疑惑一声,“先生真不尝尝?”   “不尝喽。”郭潇笑道。   张铭也没再劝,想来这酒里也有那么一段渊源,或许这也是郭潇最不愿面对的吧。   “酒你带走吧,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一定。”   寒暄几句,张铭拿着百花酒离开了这里。   任务再进一步,任务也提上了进程。   估计用不了几日这地域任务便能完成了,到时候自己也能离开长安城了。   只是今日郭潇说起苏家的事情,给张铭提了个醒。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蠢人。   苏成只是因为长子的死而放弃苏家百年基业吗?估计不会是这么简单。   或许是另有打算,只是不知苏成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不过,如今苏牧死了,这件事情的兴致可能就不一样了,苏牧的死牵涉的可能就不止是剑山了,甚至还有许多人。   或许如今的苏家没有这个实力,但人疯起来可是要命的。   若不往后不找上他,张铭也不打算再牵涉进去,但若是苏家找上他,他必须得早做打算。   ………   这些事情还很远,张铭也并不着急,如今还是专注的完成系统给我的任务便好。   回了府邸,正要出门的念安和尚碰到了张铭,他笑道:“掌柜今日可有收获?”   “有些。”   张铭答应一声,问道:“你这是要出门?”   “去见一个故人。”念安平静道。   张铭也没有多问,念安和尚与他擦肩而过转眼便消失在了眼前。   念安和尚本就古怪的很,去找那位故人张铭也不好奇,说不定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毕竟这家伙都活了数百年了,故人估计也是个老头子吧。   张铭回了屋子里,见小七还在睡觉,估计是早上起来过,这会是在睡回笼觉,这小家伙懒的很。   张铭也没用吵它,退出了屋子。   在凉亭坐下,吹着秋风,抱起葫芦喝酒。   一口接一口往嘴里灌着酒。   不知不觉之间,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天边泛起红霞,飞鸟掠过天空落入远处的深林。   直到这个时候张铭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了。   再看天边,山边只剩下了半边烈阳散着红光,有些刺眼,却是极美。   已是黄昏之时。   张铭看着黄昏的落日。   有时候,忙起来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不会像从前一样在柜台前,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有些本来张铭觉得麻烦的事情,如今想来却也不过是件小事。   来这长安,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第258章 :江海酒会   这些日子用一句话来形容:不是寻酒,是在寻酒的路上。   几天时间里,也并不是全无收获。   有一酒名为【烈阳酒】,为烈酒。   来自花满楼,正巧是给张铭遇上了,不过这酒却是凡品,但不知为何满足了系统的条件,任务进度也到了(7/10)。   至于这烈阳酒为什么算,张铭也没时间去了解,以后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研究研究。   也就是说还差三种酒,张铭便可以离开长安了。   可这样的酒却是最难找,期间张铭找了好几次川流又问了念安和尚还是一无所获。   这一天晚,张铭还是没有找到,正巧走的也累了,便去了老乞丐那酒馆里坐了一会。   成婚之后的老乞丐依旧在做小二,见了张铭便招呼着坐下。   青梅酒馆里的客人也多了起来,一开始确是因为青梅酒而来,但是后来却是因为酒馆里的酒友才留在了这里。   喝酒喝的可不止是酒,更多的是人情味。   能与相识的酒友一同畅饮,阔谈高论才是来这喝酒的目的。   老乞丐给张铭上了青梅酒,正巧不忙便做了下来。   “生意不错啊。”张铭问道。   老乞丐挠了挠头,说道:“还好。”   张铭微微一笑,比起那时老乞丐变化还是很大的。   如今的老乞丐看起来更加自信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走路都是伛偻着身子,如今整个人看着精神了不少,像是年轻了好些岁。   “刘婶不在?”   “她啊,一会还要过来的。”老乞丐答道。   “瞧你高兴那样,成了婚果然是不一样啊。”张铭打趣道。   老乞丐嘿嘿两声,说道:“能差到哪去,公子又不是不晓得,我就是个老乞丐。”   “现在可不像了。”张铭道。   老乞丐摇头却是不答,伸手给张铭斟酒。   张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青梅酒的味道不差,他也不挑。   “对了,公子还在寻酒吗?可寻到了想要的酒。”老乞丐问道。   “找到一些,但也还差一些。”   老乞丐听到这话,顿了顿说道:“我前些日子听到件事,说不定能找到公子想要的酒。”   张铭抬起头道:“说说看。”   老乞丐见状便说了起来。   长安城里的卖的酒数不胜数,更是来自四方各地,爱酒之人也多,每隔两年便会有一次酒会,通常都是卖酒的人还有爱酒的人会去参加。   “酒会?”   张铭反应了过来,估计是跟建安城的酒会差不多吧,都是一些爱酒之人才会去参加,不过大多都是些世家公子。   那样的酒会可没意思。   “公子你且听我说,这酒会可是不一样,不评酒,只是为了换酒。”   长安城两年一次的酒会,一开始确是为了比个高低。   可到后来,酒会的举办人发现这样反而失去了喝酒的乐趣。   从那以后,酒会便不再评酒,反而是换酒。   看对眼了便能换,有的人拿着好酒去,最后却只换到了一葫芦老糟烧,但也因为如此,平添了乐趣,从那以后长安城的好酒之人皆   “换酒?这有意思啊。”张铭摸了摸下巴,说道:“你还知道这些?”   “平时跟酒客吹牛,都是他们告诉我的。”   老乞丐笑道,他原本不懂这些,只是听多了慢慢的就明白了,这里面的道道可多着呢。   “这酒会是谁举办的?”张铭又问道。   “听他们说是平江侯府的公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老乞丐摊手道,这样的人是不能议论的,他也只知道是这个人举办的而已。   “嗯,这酒会不错,还得多谢你给我留意这些消息。”张铭拍着老乞丐的肩膀说道。   老乞丐惶恐道:“哎哟,公子快把这谢字收回去,跟我这老乞丐说什么谢啊,能帮到公子就行。”   ………   老乞丐所说,酒会大概就在后天,地点则是在江海楼。   到时候整个酒楼都只入换酒之人,只要提着酒坛带着酒葫便可证明你是来此换酒的,就不会有人拦着。   张铭准备了一个酒葫芦,自己随身的酒葫芦自然是不能随便给的,所以只有另外准备。   这酒会是由平江侯府公子举办的。   每年都在江海楼,而这江海楼本就是平江侯府的产业,自然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酒会是在半夜,如今已是到了时候。   张铭抱着小七,带着酒葫芦出了府门。   “喵呜!”小七兴致冲冲的样子。   它已经好些天没出过门了,怪只怪它自己起的晚,起来的时候张铭早就跑了,只留下了它。   “一会不要乱跑。”张铭对小七说道。   小七点头,接着便转过大脑袋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谁知道没一会,小七便觉得有些困了,突然又想睡觉了。   同时张铭远远的便望见了江海楼,就在这条街的尽头。   张铭迈步走去,却被一旁卖面具的小贩给拦住了。   “公子留步,可是去参加酒会的?”   张铭停下脚步,看向了身旁的这个小贩,答道:“是,怎么?”   “那公子可有面具?江海酒会公子不戴面具可不合规矩。”小贩解释道。   “哦?”张铭笑道。   小贩拿出一个面具出来,说道:“公子你且看,我家的面具品相极好……”   小贩说了一大堆,就是说这面具这里好那里好。   张铭摆了摆手,说道:“来一个吧。”   眼前着酒会就要开始了,张铭也不想再多留,于是便挑了个青铜色的面具,这小贩说的也没错,张铭刚才也见了不少人都是戴着面具进的酒楼,或许也有必要戴着面具。   张铭戴着青铜面具,怀里抱着小七朝着江海楼走去。   门外小厮见了这白衣青铜面的公子抱着只猫,一时觉得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嘴,只是问道:“可带有酒?”   张铭取出腰间的酒葫芦给那小厮看。   “请。”小厮低头指引道。   张铭走进了江海楼里,江海楼的一层是开阔的,唯独中间摆着个台子,台上有人在唱着戏,而二楼而是雅座还有客房。   而这开阔的一楼,人来人往。   皆提酒遮面。   有人衣着光鲜,却也有人衣着破烂,像是个叫花子一般。   各式各样的人聚集在这酒楼里,有世家公子,亦有百姓常人,头戴面具。   提酒之人,不分贵贱。   为的只是换酒!   “这才叫酒会嘛。” 第259章 :这叫面儿   不分高低贵贱,能入此地者都默默遵守着这个规定。   这也是为什么江海酒会能吸引到如此之多的好酒之人,这才是众人想要的酒会。   穿行在人行之中。   这里的每个人手中都提着几个酒壶,或是腰别葫芦,江海酒会只让带酒的人进,无论好酒还是劣酒。   “当!!”   戏台上的戏子退去。   众人纷纷朝那戏台的方向望去。   “开场了。”   这一声铜锣敲响便是酒会的开场,按往常的章程,江海就会的牵头人也就是平江侯府公子江百川会在台上说两句。   参加酒会的人似乎很是好奇,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江公子今年会说些什么,会不会还是跟去年一样随性,哈哈。”   张铭听身旁的人说起,于是便问道:“仁兄,这有什么讲究吗?”   这人带着个黑铁面,答道:“你是新来的吧?”   “嗯。”张铭答道。   “也难怪。”那人解释道:“江公子可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每年都会说上两句,可是每年都是说的却都是些没理的废话,嗯…也不算是废话吧,你一会就明白了。”   张铭听到这话也没再多问了,站在原地看向了台上。   “江公子莫不是忘了时辰?”   “哈哈哈,不是每年都这样吗。”   等了半天却一直没见人上台。   这时,却见一个带着金面的人从外面冲进来。   “让让让,让开!”   张铭寻声望去,见到一个身形矮小戴着金面的人,提着衣角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进来。   “这就是江公子?”张铭问道。   这位江公子身高不过五尺,有些微胖,却是没有半点公子的模样。   张铭身旁戴着黑面的人点头说道:“一会要开海引道,你第一次来,看着点。”   “什么?”张铭疑惑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   再看人群之中,参加酒会的人一人提着个酒葫芦挡在了江百川面前。   “江公子今年又来晚了啊。”众人打趣道。   “少叨叨,就晚了半刻,半刻!”江百川撇了撇嘴,见众人还挡着前面的路,于是便道:“你们这些人,别挡我道啊,酒会还要不要开了?”   人群中发出一种哄笑声。   “快给江公子让道!”   “快点的。”   眨眼之间,众人便退居两侧。   从那门口一直到台上让出了一条道。   这一条道,足足有三丈之宽,两侧的人都挤在了一起。   江百川见这阵仗笑了一下,说道:“不错,够给面,今天本公子请你们喝点好的。”   这个身形不过五尺的平江侯府公子整理了一番衣衫,戴正了金面。   却忽见众人脸色一变。   原本嘈杂的人群忽然也安静了下来。   张铭愣了一下,却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左右看看,这江海楼内平添了一股庄严的气势。   忽有一人高喊道:“开海、引道、请公子!”   江百川苦笑一声,叹道:“怎么又弄这些。”   这可不是规定的,全是参加酒会的人给面,基本上年年如此。   “江公子请!”   众人伸出手指出道来。   江百川深吸了一口气,摆正了姿态。   此条大道是众人为他而开。   开海,引道,请公子!   请的是他江百川。   在这儿没有人会看不起他的矮小。   江海酒会不分身份。   唯独他江百川受众人敬,得众人开道请邀。   这才叫面儿!   “多谢!”江百川拱手道。   他迈开步伐。   一步步朝那台上走去。   这位身形不过五尺的矮小公子,在数百余人的拥护之下走到了台前,无一人不是尊敬。   “这就是…开海引道。”张铭呆了。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来参与这酒会的人少说都有几百,每一个人对江百川都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开海三尺,百人引道请公子。   这就叫开海引道吗。   这位江百川,可真是够有面儿的。   每年到这个时候,江百川都感慨颇多。   江海酒会是他一手举办的,能得到如此多人的敬仰,是他不敢想的。   江百川上台,再拱手谢道:“多谢众位给面儿。”   众人也不再严肃,熙熙攘攘的说了起来。   “不当赏吗?”有人笑道。   江百川笑道:“当赏!”   “来人,抬酒来!”   紧接着便见三四个小厮抬着三四坛酒上来,皆是陈酿好酒,若是放在外面,一小坛便能卖几两。   江百川抽了抽鼻子,指着台上的四坛子酒,说道:“一会自己取,能抱走就全抱走咯,我可懒的一个个给你们分。”   “公子大气!”众人哄笑道。   江百川一抬手,下面便又安静了下来:“行了,按章程,我该说些东西来着。”   江百川摸了摸袖里,却什么都没摸到。   他一拍脑门,暗道一声不好。   怎么又忘带了……   张铭看着台上江百川尴尬的模样,有些忍不住想发笑。   他身旁的人轻声笑道:“江公子这又是忘带词本了。”   “还要词本?”张铭笑了一下,这为平江侯府公子还真是个趣人。   那人拍了拍张铭的肩膀说道:“年年如此,可别笑出声来,给江公子留点面儿。”   张铭点头答应,这些参加酒会的酒客,也挺有意思的。   “咳咳。”江百川咳嗽两声,整定下来。   众人都等着江百川说话。   然而江百川看着台下数百人,他憋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吃好喝好。”   “好嘞。”台下配合着齐声笑答道。   江百川见状松了口气,顿时便不紧张了,抬手说到:“行了,今年就这样。”   “好。”台下再笑道。   江百川拱手下了台,心道今年他照样也没丢人。   张铭轻声笑着,这江百川还真是有意思啊。   酒会开场哪有说吃好喝好的。   张铭身旁戴着黑面的人笑道:“这还算好的了,去年江公子说的早点回家,前年是吃饱了早点回家。”   “这位江公子可没一点公子的架子。”张铭道。   “当然,我可是打心底里佩服江公子的,其他人估计跟我也差不多。”   “再说进这江海楼的人皆遮面,不论身份,不分高低,唯独江公子,可让我等开海三尺、百人引道请公子,用江公子的话说……”   “这…才叫面儿!” 第260章 :正气酒   江海酒会没那么多讲究,就这个不讲究的公子,便能明白,到底是有多步讲究。   不过吃好喝好倒是有的,毕竟也是酒楼,总归是准备了些吃的。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来这里的都是好酒之人,今天的当然是来换酒的。   别了那黑面人,张铭在酒楼里逛了起来。   期间自然也碰上了不少换酒的人。   换酒的人大多都不相识,你我皆遮面,想让出来那也只有看衣着嗓音,可酒会可不讲究这些。   看着他们换了好些,张铭也有些想去碰碰运气。   只不过,他还没有找到他想要的酒,而且换酒的纯粹就是靠一个眼缘,或是运气,看对眼了就换,酒香都不让闻一下。   这就让张铭很是犹豫,他倒是怕换差了,只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酒,这这一趟可就白来了。   “喵。”小七睁眼看着这酒楼里人来人往。   它打了个哈切,实在是太吵了,睡都睡不着。   张铭在这人群中很是起眼,只是因为他抱着一只白猫,试问又几个人好养猫还带着猫出来的。   自然也有不少人来找张铭换酒,可都被张铭给回绝了。   “麻烦啊。”张铭闭眼揉了揉眉心。   总是在犹豫,或许已经错过了他想要的酒。   张铭沉思片刻,心道:“算了,那就多换些,相信我的运气不会差。”   张铭抱着小七穿行在人行之中。   寻了半天总算是让张铭找到了一个可以换的人。   此人身着素衣,带着一副金羽面,若是说此人的特别之处,或许是此人身上却是有一股独特的气质,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   “换酒吗?”张铭上前问道。   戴着金羽面的人看向张铭,同时也看到张铭怀中的白猫。   看到白猫的那一刻,此人明显的愣了一下。   张铭也察觉到了,将小七紧紧的抱在怀里,皱眉看向此人。   那人见状立马解释道:“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这狸猫长的乖巧。”   “喵呜。”小七冲他叫唤了一声。   张铭本打算不再换酒,但带着金羽面的人却追问起来,问道:“还换酒吗?”   张铭沉吟片刻,答应道:“换。”   说罢,他取下了腰间的酒葫芦。   张铭见状也没有犹豫,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酒葫芦。   二人交换,酒葫芦换入了张铭手中。   “你这酒如何?”张铭还未开酒,问了一下。   戴金羽面的人微笑道:“酒中有正气。”   张铭听到这话也没在乎,只当是这人有些毛病,接着说道:“再会。”   张铭抱着小七提着酒葫芦换了地方。   戴金羽面的人看着张铭的背影,他微微一笑,回忆起了前些日子那绝美的一剑。   离开之后,张铭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开酒葫芦。   嗅了嗅酒香,倒是没闻出什么新奇的地方。   “凡酒。”张铭叹了口气,这酒香就无半点特别之处。   什么酒中有正气,都是胡咧咧的。   不过总归是换了,不尝了尝倒是浪费了。   张铭举起葫芦灌了一小口,酒水辣喉,味道还不如老糟烧。   “食之无味。”张铭叹了口气,白瞎了他那一葫芦梅花酒。   然而下一刻,系统却忽然响起了提示。   【宿主品尝到【正气酒(下等精品)】,品尝进度:27%】   【长安地域任务,任务进度:(8/10)】   张铭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张铭看向手里的酒葫芦,疑惑道:“这酒都能入品!?”   闻不见酒香,味道更是不如街头的老糟烧,完全没有半点特别之处。   这样的酒,竟然是下等精品?   “系统出毛病了。”张铭满脸都是疑惑。   然而等了半天,却不见系统有半点反应。   他看着这酒葫芦,思索了许久,抱着小七在这江海酒楼里晃悠了起来。   张铭打算找刚才那个人问问,这正气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寻了半天,总算让他看到了那个戴着金羽面的人。   张铭走上前去,问道:“你这是什么酒?”   戴着金羽面的人微微一笑,答道:“酒中有正气,唤作正气酒。”   “酒香全无,味道极差还不如街边老糟烧。”张铭说道。   那人摇头答道:“酒因人而异,若是你喝了这酒觉得饮之无味,那便说明你心无邪气。”   “什么意思?”张铭皱眉疑惑道。   解释的迷糊,什么心无邪气,张铭很是不解。   却见那人抬起手,揭下了金羽面,一边说道:“此酒来自浩然宗。”   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张铭愣了片刻,想起了此人是谁。   张铭恍然道:“……你是李青锋。”   李青锋拱手道:“正是,不知狸猫公子如何称呼?”   “……”   张铭听到‘狸猫公子’嘴角一抽,砸了砸嘴答道:“张铭。”   他真是没想到,这浩然宗高徒竟然还会来参加江海酒会,上次的事情都结束了有好些天了,李青锋居然还留在长安。   “你这酒,到底是有什么作用?”张铭抬头问道。   李青锋解释道:“正气酒是我师叔所创,酒中有浩然正气,心有正气者饮之无味,心有邪气者则会心如刀绞。”   张铭听到这话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看来系统也没判定错。   李青锋重新戴上了金羽面,毕竟最近长安城里不太平,他本就是江湖人,还是少露面的好。   “这样的酒,你还有吗?”张铭问道。   李青锋答道:“我不好酒,也只有这正气酒。”   “那你来参加酒会干嘛?”   “出来走走。”   “……”   张铭才不信这人就是出来走走,半步剑仙来参加酒会,关键李青锋还不好酒。   李青锋说道:“若是你想找酒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人。”   “说来听听。”   李青锋摇头,说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什么事?”张铭皱眉道。   李青锋看着张铭,沉声道:“跟我比剑。”   张铭怔了一下,问道:“你都半步剑仙了,要跟我比剑?”   “对。”   “我又打不过你。”   “可不一定。”   张铭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答应道:“你确定你说的人能找我想要的酒?”   “确定。”李青锋微笑道。   “那我答应你。” 第261章 :找江百川换酒   浩然宗当代大弟子李青锋,心怀浩然正气,修浩然剑法,闭关数年达半步剑仙境。   本想再进一步,但李青锋却看到了眼前的壁垒,这一关单靠他闭关的悟性是无法迈过的。   正因为李青锋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选择了出关下山。   登剑仙之境的契机,就在江湖之中。   长安城外绝美的一剑,虽未触摸到剑仙之境,但李青锋却感觉到,若是这一剑指向他的话,他没有把握能接下。   所以他选择留在了长安城。   “若是想找酒,你可以去找江百川。”   “他吗?”   比剑,今日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李青锋与张铭约定了日子,到时候赴约便是。   “记得赴约。”   “放心。”   李青锋的话似乎很少,与张铭约定了试剑的日子后便离开了。   说起来,张铭也对李青锋很是好奇。   有时候,悟性决定了一个人的高度,李青锋能以悟性便达半步剑仙,这样的悟性无疑是世间少有。   其次,张铭见过剑仙出剑,却从未试过,剑仙他敌不过,但半步剑仙倒是可以试试。   别了李青锋,张铭在酒楼里逛了起来。   找江百川!   ………   ………   如今就差两种酒了,或许江百川哪能凑齐这两种酒。   江百川本该是个公子哥儿,但却活成了一个俗人模样,亦爱喝酒,亦喜欢在这街上闲逛,从没有过什么架子。   每年的酒会,江百川不止是酒会的牵头人,他也是来参加酒会的。   酒会的客人很给他面子,就算江百川戴着面具也是最显眼的。   每年都会有人跟江百川换酒,江百川都是拿出他最好的酒换,换到的却是比他还要好的酒。   这让江百川头疼不已,他明白这都是人家给面儿才跟他换的,说白了就是送他的。   也是因此,江百川这些年也得到了很多好酒,这些换来的酒,他都一一藏着,很少会拿出来喝。   然而今年也是如此,照样有许多来送酒的人。   “不是啊众位,不带你们这样的,年年送酒这叫我怎么还啊。”江百川苦笑着,他今天已经收了好些酒了。   “江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这是换的,可不是送你的。”   “就是啊,谁说要送你了,哈哈。”   江百川也很是无奈,只好与他们‘换’酒。   这些人都戴着面具,这些年来听声音江百川倒是记下了几个,还有很多都是素不相识,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可就算如此,他们依旧肯拿着顶好的酒跟江百川换。   “这也太给面了吧。”江百川心中苦笑。   来‘换’酒的人与江百川唠叨了两句,接着便离开了,他们今天自然也要来换酒。   片刻后,隔间外走进一人。   戴着一副青铜面具,怀里抱着一只白猫。   江百川转头看向此人,瞳孔微缩,坐直了身子。   “你是……”江百川咽喉滚动。   张铭见到江百川这反应愣了一下,江百川似乎很害怕他。   “喵呜。”小七对江百川叫唤了一声。   江百川镇定下来,看着带着青铜面具的张铭。   张铭沉吟片刻,总觉得有些怪异,开门见山道:“江公子,我来此是为了与你换两壶酒。”   “啊,换酒,好,你…要换什么酒。”江百川后退两步。   “江公子似乎很害怕我?”张铭问道。   江百川咽额头上流下汗水,故作镇定道:“没,没有,我只是,只是怕你怀里的那只狸猫,我从小就怕这些长毛的东西,呵呵……”   张铭回过神来,低头看向了小七,原来江百川只是怕猫啊,他还以为是什么呢。   “喵呜!!”小七对江百川翻了个白眼,居然还嫌弃它。   “稍等。”张铭将小七抱了门口边上,放在了张铭能看到的地方。   “喵??”小七躲在门口,抬头看向张铭。   居然就这么把它给放下了?你也太无情了吧。   张铭拍了拍小七的脑袋,说道:“一会就来抱你,你别乱跑,我盯着你呢。”   小七挥了挥爪子,似乎是在说知道了,然后趴下闭上了眼,又继续睡起觉来。   张铭见状走到了江百川面前。   “这下可以了吧江公子。”张铭说道。   江百川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可,可以了。”   张铭点头,问道:“那江公子,我们可以换酒了吗?”   “可以。”江百川答应道。   正当江百川要拿酒的时候,却见张铭打断道:“慢着江公子,我想换的酒,可不是凡酒。”   江百川愣了一下,手臂一抖。   “怎么了?”   “没事,没拿稳而已。”江百川笑道,对张铭说道:“可是,那些酒……”   那些酒是酒会的朋友们每年送给他的,江百川知道那些酒很是不凡,也是因为众人给面才送给他的,他也从未喝过,也从未送过人。   “怎么了吗?”张铭疑惑一声。   江百川听到这话,顿时便吓了一跳。   “没什么没什么。”他的咽喉滚动,笑了笑对张铭说道:“那个,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取来。”   “那好,我就在这等江公子。”张铭微笑道。   江百川就跑出了隔间,匆匆下了楼。   “这人怎么在我的酒会!”江百川心道。   他现在只想赶紧送走这个人。   戴着青铜面具就以为他认不出来了吗?   那只狸猫,他可是认识啊。   前些日子父亲让他送些东西进宫里,然而出宫之时宫门却被人从外斩破,那一剑从江百川眼前晃过,可把他吓了一跳。   同时,他也见到了外面的景象。   那人抱着一只白猫,手持玉剑。   剑开宫门却在数百禁军眼前淡然离去。   他真是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了他的酒会。   “江公子,这么着急是去哪啊?”   “啊,没事,拿点酒,呵呵。”   众人见江百川匆匆忙忙的样子都打了声招呼,见他这么说也没多问。   “公子,怎么这般匆忙?”掌柜问道。   江百川找来了江海酒楼的掌柜,他喘着粗气,说道:“钥匙。”   掌柜拿出了钥匙来,说道:“公子又要去放酒吗?”   然而江百川并没有回答,拿了钥匙又狂奔跑到了他每年放酒的房门前。 第262章 :今个心情好   平江侯好歹也是侯爷,江百川作为平江侯府公子,自然也带的有武者出门。   江百川虽然做事没什么架子,但不代表他傻。   那日掌印大监还有数百位禁军都没动手,放走了这人,凭着他带着的这些武者又怎么敌的过狸猫公子。   他自然也不能跑,酒楼里还有这么多人呢,他江百川可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   所以,江百川也并未声张,这个人既然只是来要酒的,那给他便是了,免得生出些麻烦来。   江百川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提着两个酒坛。   “这么好的酒就那么拿出去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江百川叹道,这两坛酒是前年他们送的,都不是凡品。   不过为了解决眼前的这个麻烦,也得舍得。   江百川提着两坛酒上了楼去。   张铭迎了上去,想帮江百川拿一下。   江百川吓了一跳,连忙道:“不,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张铭眉头微皱,他怎么感觉江百川不是在怕猫,分明就是怕自己呢。   江百川将两坛子酒放在桌上,说道:“你要的酒。”   张铭坐了下来,看了看着两坛酒,问道:“能打开看看吗?”   “啊?”   “可以,当然可以。”   江百川手忙脚乱的,他胆子确实是小。   可是他也不想的,这人连圣上都敢得罪,他又怎么得罪的起。   张铭点头,打开了这两坛酒。   闻到酒香的那一刻,张铭便可以确定,这两坛酒不是凡酒。   酒香浓郁,第一坛的酒香中有一股竹香味给人耳目一新的清香,另一坛酒而是一股药香味,想来里面药材不少。   张铭微微点头,将封纸盖了回去。   “可以。”张铭取下腰间的葫芦。   他并没有备其余的葫芦,这个葫芦是系统给的,自然是不能送出去的,于是便道:“江公子,麻烦拿两个酒坛来。”   “好。”   江百川想都没想便取来了两个酒坛,虽然他也不知道张铭是要做什么。   张铭打开了酒葫芦,酒水顺着酒葫芦流淌进了酒坛内。   “好漂亮的酒。”江百川心道。   这酒看着晶莹剔透,像是琥珀一般纯净。   片刻之后,这一坛子酒装满了。   江百川有些不解,这人手里的葫芦明明比这酒坛子小,怎么能将酒坛子装满的。   然而张铭却并没有停下。   抓过另一个空酒坛,摇了摇酒葫芦再次打开酒塞,又倒了起来。   这一次,倒出来的酒却不同了。   酒香之中带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很是馋人。   “还有!?”江百川心中震惊。   这酒葫芦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个葫芦怎么倒出了两种酒来,到底是什么办到的?   就在江百川愣神之际,另一个酒坛也装满了。   张铭将酒葫芦别回腰上,抬头说到:“用这两坛酒,换江公子两坛酒,那么,这两坛酒我拿走了。”   “啊?这…”   倒是江百川愣了一下,这人居然真要与他换。   “难道,江公子觉得这两坛酒差了?”张铭问道。   “没,没有,你拿走就是了。”江百川连忙摇头道。   “那我便拿走了。”   “嗯,拿走吧。”江百川摆手,实则心道:“您可快些走吧,这这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张铭收下了这两坛酒,微微皱眉,看向了江百川。   张铭还是没忍住问道:“江公子,你是在害怕我吧?”   “什么?”江百川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道:“哪有,我就是这性子。”   “哦。”张铭答应了一声。   可是不像啊,他实在是不明白江百川在害怕什么。   张铭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起身告辞道:“酒也换了,江公子告辞。”   “告辞告辞。”江百川笑道。   张铭点头,走到门口抱起了酣睡的小七。   这才过去多久,小七居然又睡着了,也太能睡了吧。   “呼。”   张铭走后,江百川这才松了口气。   他躺在椅上,背后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衣衫。   “可真够惊险的。”江百川拍着胸口叹道。   这时,隐在暗处的平江侯府武者忽然走了出来,拱手道:“公子为何不唤我等?”   江百川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要能打的过他,我当场就把这桌子啃下来。”   “这……”那位武者似乎很不明白。   “掌印大监都奈何不了这人,你觉得你行吗?”江百川道。   那位武者低头不再作答,这样的话他们出来了也是送死,只是说道:“属下明白了。”   江百川摆手道:“行了,你退下吧。”   “是。”   那位武者隐退下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隔间内,也不知是藏在了何处。   江百川做直了身子,看向了桌前的两坛子酒。   “不过,我也没亏啊。”江百川摸着下巴道。   这两坛酒甚至要比他给张铭那两坛要好,光闻酒香就知道。   不过最值得庆幸的还是送走了这尊大神。   ………   张铭离开了江海酒楼,摘下了青铜面具。   两坛酒已经放进了系统空间里,只是不知道这两坛酒能不能达到系统的标准,若是可以的话,这此的任务也完成了。   这次的酒会可是收获颇多啊。   说起来,还是得感谢江百川,没有他张铭说不定还得等好些天、   “终于要回去了。”张铭叹道,长安真是不想再待了,这地真是太危险了。   回了府邸,张铭见念安和尚还在打拳。   这都半夜了,也不知道念安和尚这些天是怎么了,好些是痴迷于打拳一样。   “我说和尚,你天天打拳不无聊吗?”张铭笑问道。   念安和尚停了下来,笑道:“掌柜似乎心情不错。”   “当然。”张铭想起了前些日的事,接着问道:“对了,前些日子的事情现在还没传出来吗?为什么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掌柜不知道?”念安疑惑道。   仅仅几日,这江湖中已经传开了。   梁书榕于白玉台阶前逆天而行成陆地仙人,抵剑仙一剑,最后却只取了萧干一根胡子。   盗圣洪轻羽以命相搏,死于太师剑下。   大半江湖入宫门,最后江湖数位掌门死于四大监手中。   “洪轻羽到底为了什么?殷厉,玄悲他们呢?”张铭疑惑道。   “掌柜不是不好奇这些事吗?”念安和尚问道。   张铭沉吟片刻,点头道:“还是说说吧。”   今个心情好,就当是听故事了。 第263章 :偷不走的岁月   念安和尚走到了凉亭内,坐在张铭对面,说道:“那日,可很是热闹。”   江湖人不管朝廷之事,如今却已经开了个头。   可这后果,却是惨烈的。   那十余位掌门宗主皆是死在一根绣花针下,有些东西就算有胆子却拿,但却没那命能够拿到。   而对于某些人来说,有些东西却是可以拿命去搏。   就好比是梁书榕,好比是洪轻羽。   洪轻羽不知活了多少年,从李氏掌朝一直活到了现在,见证了一个历史,同时也参与进了历史。   他望这最后一次,为这江湖求个安稳,可江湖人却只知有利可图。   这些人死,可以说与他有关,但却不能怪他。   “洪轻羽所求,那就得从李敖说起。”   “前朝皇帝?”   “仍是大陈,可不能说是前朝。”   “好吧。”   早在多年之前,洪轻羽可不是一个江湖中人,而是一位侯爷。   其父安康侯洪武,为武将,到了洪轻羽这一辈,本该是世袭这侯爷的爵位,可那时候洪轻羽却是个好玩了的公子哥儿,不知从谁那里学来的偷盗功夫,一时觉得有趣,做了一位梁上君子。   夜行出府,专窃财主人家。   有一次偷东西的时候,却是偷到了一个江湖隐士的家里,最后被人给拿下。   但那人却并未要他的性命,而是带着他走了一遍江湖。   这一趟,足足走了三年。   盗圣洪轻羽的名头也出现在了江湖之中。   “说起来,这个人掌柜也认识。”念安笑道。   “我认识?”   “带着洪轻羽走江湖的那个人正是如今的酒仙逍遥凡。”   “那位老伯吗。”   那时候的逍遥凡可不是老伯,反而很年轻,可这么年轻的他却是做了一位隐士,无他,全是心性使然,他也是少数江湖人中没有年少锐气的人。   洪轻羽从逍遥凡哪学了不少,也沉稳了下来。   三年游历,最后却是被洪武给唤了回来,好歹往后他也是一位侯爷,却活成了一个梁上君子,再怎么说面子上也过不去。   洪武禁足了洪轻羽,并且给他订了一门亲事,为的是拴住洪轻羽,不让他再瞎跑,往后好好做一位侯爷。   而洪武求来的这一门亲事,可不简单。   圣上亲自赐婚。   为当朝公主,圣上第四女——李柔衣。   若是其他公主李傲自然是不舍得,但这位公主却是圣上最不心疼的女儿,是那位被打入冷宫中的嫔妃所生。   洪轻羽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再也没了反抗的心思。   成婚那日,他如行尸走肉一般,洞房花烛更是碰都没碰一下她,只是在桌前睡了一晚。   李柔衣入了侯府之后,打理内库财钱,就算洪轻羽都不搭理她,这一切她都做的兢兢业业。   这侯府就像是牢笼一般,禁锢着洪轻羽躁动的内心。   最终,在一个大雪夜里。   他留下了一封信,出走长安,亦如四年前一般。   成婚一年,洪轻羽也与李柔衣相处了一年。   若是说起来,洪轻羽最为内疚的便是李柔衣。   李柔衣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可怜人,不过豆蔻年华便什么都懂,她最害怕的是抛弃,就好像是当初李敖抛弃她一般。   在洪轻羽看来,她本可以嫁给更好的人,是他害了她。   那时,洪轻羽便默默下誓。   ——此番归来,再不为负心人。   听到这儿,张铭顿了顿说道:“可是,洪轻羽还是把她抛弃了。”   “可以这么说。”念安和尚点头道。   “这位公主很可怜吗?”   “李柔衣的母亲被李敖打入冷宫十余年,未曾看过一眼,掌柜应该能想到她少时是如何度过的。”念安说道。   张铭睁着双眼,好些时间才回过神来,只是默默叹了口气,说道:“明白了,你接着说吧。”   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晋王萧何起兵直入长安,李敖挥剑自刎于龙椅之前,萧何继位。   洪轻羽闻讯赶回长安,而侯府却已不复存在,李柔衣也不知去了何处。   也是在那一夜,他潜入了大内牢狱,救走了襁褓中的李榕。   “他不是找李柔衣吗?”张铭问道。   “洪轻羽找错了地方。”念安和尚解释道:“谁能想到,萧何见李柔衣可怜,并没有将她关入大内牢狱,而是暂时将她安排到了后宫之中。”   “洪轻羽能进的了大内牢狱,却不见得能进的了后宫。”   张铭疑惑一声,问道:“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这后宫能有大内牢狱凶险?   “其实道理很简单,洪轻羽若是想入后宫,必定要经过钦天监。”念安和尚说道。   “原来如此。”   钦天监就好像是镇守在后宫之外一般,若是洪轻羽靠近,必定会被孔悦发现的。   洪轻羽无功而返,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进过大陈皇宫。   因为他明白,自己若是再进去,也是一死。   可他只想再见一面李柔衣。   那时立誓,此番归来,再不为负心人,如今他回来了却没能遵守诺言。   “他放弃了?”张铭问道。   “没有。”念安起身叹道:“他在钦天监门口跪了一夜。”   再入皇宫,却不是以贼人身份,而是跪在了钦天监门口,跪了一夜。   只是那一晚,钦天监的大门未曾打开,孔悦也未曾见他一面。   洪轻羽明白,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也是在那晚过后,洪轻羽再为曾沾染半点江湖事。   盗圣一名亦是消失在了江湖中。   江湖人都以为他死了,可谁又知道他只是在等一个人。   当年的盗圣苦苦等着,在长安城外等着,在凌云之巅等着,在四海之内等着,等的十年、二十年、四十年……   到如今,洪轻羽最为后悔的便是,自己做了一个怂人。   再出江湖,已是一个年迈的老者。   他心中明了,若是再晚,怕是没有机会了。   在有些人眼中,一些东西可以命相搏。   那日洪轻羽立与清平殿前,望着龙椅之上的萧干,再无往后胆怯。   以命搏命,怂人终是下了决心,可这一天却晚了四十年。   他要去见一个人。   去见一个,等了四十多年的人。   张铭沉默许久,眉头微动叹了口气道:“盗圣也有偷不到的东西,偷不走的岁月,他也终将会老去。” 第264章 :你知道的太多了   正当张铭想要再问的时候,却听念安和尚说道:“可最后,他还是没能见到李柔衣。”   张铭怔了怔,抬头看向念安和尚。   “阿弥陀佛。”念安和尚合掌念道:“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做了个怂人。”   “李柔衣……”张铭楞道。   “嗯。”念安微微点头,不用多说。   张铭本不关他事,听了却又很不是滋味。   念安和尚说道:“洪轻羽在等,李柔衣何尝不是,可她终究是凡人,逃不过生老病死,这四十年洪轻羽算是白等了。”   “后悔死了吧。”张铭说道。   “李柔衣算是支撑着他活到现在唯一的信念。”念安和尚微微点头,说道:“也是因此,当日在清平殿内,他向孔悦求了一剑,一同陪她去了。”   “原来不是孔悦要杀他啊。”张铭道。   江湖儿女情,这段持续了四十多年的情,就此了结。   张铭怔了一下,却是忽然说道:“这么说来,也算是到白头了,只是,只是……”   却见张铭微张着嘴,终是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那就别说了。”   “嗯。”   张铭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但每当听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是莫名会将自己代入其中,感受故事中人物的心情。   就好像是看小说一样,看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就是主角。   但,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是美好的。   “那殷厉他们呢?”张铭问道。   念安和尚说道:“萧干不是个蠢人,江湖人能得罪但他不能得罪全了,魔门此次重出江湖就是个开始,不管如何单凭朝廷势力终归是不够的,终归是要依仗这些江湖势力。”   “所以,他低头了?”   “没有。”念安摇头道:“他用了别的方式补偿了他们,但却不代表他低头,萧何可以低头但他萧干不行,因为他是天子,是九五至尊。”   “那你呢?”   “什么?”   “你要了什么?”   念安和尚微微一笑,答道:“我与太师论了翻道,这就是我想要的。”   “行吧,你不说我也不多问。”   张铭起身,关于飞花台还有百花谷的事情张铭也没有再多问,听的乏了。   这会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   ………   【宿主品尝到【竹酒(下等精品)】,品尝进度:23.4%】   【宿主品尝到【七药酒(中等精品)】,品尝进度:13%】   【任务:长安地域任务(10/10)(已完成)】   【任务奖励】:武侠感悟卡×1、指定酿酒材料(两种)、此次任务酒品列入酒品单(待定发放)、轻功《云》、指法《断》、腿法《绞》   这次任务的奖励有很多,《云》是一部轻功身法,后面一门指法《断》,腿法《绞》,都是些不错的法门。   张铭也只是翻开看了一下,接着便手进了系统空间里。   这次的任务奖励很是丰厚,这次任务满足任务条件的酒全都列入了酒品单里,也就是说,这些酒品的材料依旧酿制手法都是奖励的一部分。   还有就是指定酿酒材料这一项,这是张铭一直想要的。   【谪仙酒(酒方)】   【所需材料】:红蓝果、金池花、百云草、天凤果、蓝枫仙草……剑仙的一滴血。   前前后后总共十二道材料,如今张铭也只找到了红蓝果一样,还差的许多。   “要天凤果,还有白云草。”张铭道。   话音刚落,系统空间里便收到了这两种材料,他取出来看了看。   所谓天凤果是一个红色的果子跟苹果一般模样,只是这果子的叶子像是凤羽一般,也是因此唤做天凤果。   白云草则是一株看似很普通的草,看简介说是生长在悬崖上,与云为伴,所以便称为白云草。   【谪仙酒(材料收集进度:3/12)】   “不错。”张铭微微一笑,这次的任务奖励没有让他失望。   不过剩下的这一个【武学感悟卡】,张铭倒没什么感觉。   这东西本来就是什么好东西,用了之后会让别人的意志侵入自己的脑海之中,这次也是借着那位酒仙的帮助才好不容易驱除了那三个人的杂念。   总之,不到万不得以,张铭是不打算用这东西的。   “可以回建安了。”张铭疏了口气。   混江湖是挺有意思的,但在酒馆做掌柜其实也不差。   “掌柜的要走了?”念安和尚问道。   张铭抱着小七点头答道:“明日就走。”   “长安如此繁华,掌柜就不多走走?”念安笑道。   张铭摇头说道:“还是别了,我可不想留在这里,躲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来这了。”   念安笑了一下,也不再多问。   在念安看来,张铭其实也没必要怕,如今的孔悦是不会为难张铭的,因为还不到时候。   但若是到了时候,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是逃不掉的。   ………   烈阳炙热,有一马车驶出了长安城门。   身着袈裟的和尚坐在马车前赶着马,手中掐着念珠嘴里念叨着。   片刻之后,只听那马车内传出一道声音。   “和尚,你是闲的吗?还是故意要跟着我?”   “此行建安是去寻人。”   “随你,有你当马夫倒是省了不少事。”   张铭要走,念安和尚却说要与张铭同去建安,说是要办些事情。   张铭自然是不信他的话,这和尚本事大,扯谎的功法也不差。   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小七从张铭的怀中探出头来,看着外头喵喵叫。   “前面停一下。”张铭忽然道。   念安和尚牵着马让马车停了下来,回头问道:“掌柜有事?”   张铭点头答道:“与人有约。”   念安和尚也没再问,下了马车将马拴在了一旁。   张铭抱着小七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见李青锋还未曾来,便找了块绿地坐了下来。   “掌柜觉得能胜吗?”念安和尚走来问道。   张铭侧目道:“你知道是谁?”   “若是没猜错,应是浩然宗那位半步剑仙。”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不难猜。”   “呵呵,你知道的太多了。” 第265章 :青衫白衣   剑仙一剑,可开山断江。   半步剑仙,有剑仙之势,却无剑仙之力,半只脚迈入剑仙之境。   青衫依旧,持一柄浩然之剑,荡起秋风。   长安城外,江畔之上。   乘竹前来。   那一袭青衫挥出一剑。   江浪退散,开道放行。   岸上之人回过神来,闻其恢弘剑势,前赴江边。   “来了。”   张铭看向那河畔之中乘竹而来之人,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和尚,说道:“我去了,帮我照看小七。”   念安微微点头,抱过小七放于膝间,合掌而坐。   张铭疏了口气,抽出了腰间玉剑。   “哗啦。”   白衣漂泊,身如云雾踏浪向前。   竹上之人后退两步,站在了竹端。   “踏。”   张铭落在了竹的另一端,持剑看向眼前之人。   李青锋手中银光潺潺,剑尖指地,轻声说道:“此剑名为浩然,为浩然宗历代大弟子佩剑,剑长三尺一,重十九斤,剑榜第二十一。”   张铭笑了一下,玉如意持于手中,同样说到:“此剑名玉如意,为五岳剑匣其一,剑长二尺八,重十九斤,不入榜。”   “请。”李青锋目光锐利,似一柄利剑。   张铭点头道:“请。”   却见那一袭青衫抬手挥出一剑,掀起江浪。   浩然正气入其心,得一世浩然。   浩然剑在手,剑出浩然正气。   剑气如虹!   “啪啦。”竹裂沉江。   张铭踏步入江,轻功施展,乘浪而行。   “一剑西来。”   剑气乘风而来,快似光影,捉摸不透。   此一剑,亦是来自一位绝世剑客。   浩然一剑,化作虚无,李青锋越入江中,踏浪而行,青衫不沾半滴浪花。   张铭回过身来,踏浪腾空而起,“接我一剑。”   抬手一剑,便快到让人察觉不到。   出剑收剑,仅在眨眼之间。   “我有一剑,如雷如风,破你快剑。”李青锋抬头斩出一剑。   “破!”   这一剑与一剑西来比起毫不逊色,似雷落而来,似平底风起。   江浪席卷,一浪接一浪。   青衫白衣,搅动江水。   似要将这江水搅个天翻地覆。   李青锋修浩然剑,悟得剑仙奥妙,其势压制着这滔滔江水,同样也压制着手持玉如意的张铭。   不过片刻,张铭便觉得有些吃力。   半步剑仙,果真是不可小窥。   张铭这几日学了轻功功法《云》,这门功法能让他横行与这江面上,李青锋的轻功自然也不差,二人对立踏浪而行,江水被圈成了一个圆。   “哗啦。”   二者搅动江水,江水中间卷起旋涡。   张铭有些无奈,他舍弃了独孤叶喝西门吹雪的意志,在李青锋的剑意压制之下,他的剑落入了下乘。   这便是有剑意和无剑意的区别。   若是再僵持下去,结果必定是他输。   李青锋似乎是不想再僵持下去,踏浪向前,抬手便是一剑,“一剑浩然,正心神!”   张铭没有这般剑意,若是想挡下却是有些麻烦。   眨眼之间,他便下了决定,松开了手中玉如意。   “玉如意,破他剑气。”   玉如意悬空而起,化作流光,朝那剑虹飞去。   “铮。”   李青锋眉头一挑。   这一柄飞剑直中要害,他这一剑最弱的便是剑气最中之处。   李青峰也未曾想来,张铭居然还会这失传已久的御剑之术,就如那日的南宫逸仙一般。   这浩然一剑,被这一柄玉剑,直接破了去。   李青锋心中微叹,这不是个巧合,此人对剑的理解要强过他。   “回来。”张铭一抬手。   玉如意折返而归,重归张铭手中。   李青锋也并未提及这御剑之术,既然是试剑,御剑之术难道就不算是剑吗。   李青锋只是觉得张铭学的太杂了。   “你的剑,不诚。”李青锋道。   张铭答道:“我可能不全算是剑客。”   要是说起来他会的可多了,会剑,会弹琴,最主要的还会喝酒卖酒。   李青锋微微摇头,持浩然剑于手中,说道:“一剑定胜负吧。”   他也只想见识一下,那日长安城外的一剑。   那一剑天外飞仙,那绝美的一剑。   还有那通天剑意。   张铭点头答应,“正合我意。”   “浩然之气承九天,立人立命立心。”李青锋抬手一剑。   剑意浩然,剑气如虹,半步剑仙之势压迫而去。   这一剑,为李青锋清修三年悟得。   那一日,亦是此剑破了南宫逸仙五行剑法。   也是这一剑,让他踏入了半步剑仙之境。   “你不就是想见吗?那便如你所愿。”张铭轻声笑道,抬起手中玉剑,挥了出去。   天外飞仙。   这一剑,不似人间之剑。   江面像是发了大水一般,本是平整的江面反倒像是渭水一般,被搅的浑浊不堪,浪花更是渗人。   卷起的浪珠打在岸边,吹散了不知道多少浮游。   李青锋见到了,但却没能再见到那一日的剑意。   坐在岸边树下的念安和尚睁开双眼,这两道剑光交错的那一刹那,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但却只在这眨眼之间。   两道剑光便消失在了念安的眼前。   “胜负已定。”   念安和尚低头摸了摸小七的脑袋,接着便将它抱了起来。   “喵呜。”小七翻了个白眼,伸出爪子反抗着念安,想来不是很喜欢被念安和尚摸。   江面逐渐平静了下来。   二人立于江面之上,脚底别无他物。   汗水顺着张铭的脸颊低落进了江中,张铭低头一看,滴落的汗水荡起波浪。   他愣了两秒,抬起头,叹道:“你胜了。”   打落而下的,可不是汗水,而是这江中之水,再看李青锋身上却未沾到一滴浪花。   李青锋却是皱眉说道:“你的剑意呢?”   “没有剑意了。”张铭答道。   李青锋愣了一下。   他看着张铭,良久才回过神来。   “可惜了。”李青锋摇头叹道。   可就算是少了剑意,张铭也险些与他打成平手,可见此人剑术的高明之处。   若是那剑意还在的话,输的就是他李青锋了。   张铭反而是无所谓道:“行了,打也打完了,我也该走了。”   李青锋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浩然剑,他的剑好像在激动,就好像是当年见到顾青山时一般。   李青峰抬起头,看向张铭坚定道:“等你找回剑意,我们再比一场。”   张铭摇头道:“我不能全算剑客,有机会再说吧。”   李青锋拱手告辞。   张铭身形如云漂泊而上,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李青锋看着那背影,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第266章 :在想你   小七见了张铭上岸,里面就从念安和尚怀里跳了出来。   张铭接住了小七,这家伙沉甸甸的还真不好抱,比起以前重了不知道多少。   张铭撇嘴道:“你怎么吃这么肥的?我也没喂你吃什么啊。”   “喵。”小七才懒得理张铭呢,趴在张铭怀里又呼呼大睡了起来。   张铭无奈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念安说道:“走吧。”   说罢,念安和尚便与张铭走回了马车旁。   马车卷起尘土,一路风尘。   坐在马车前的和尚披着袈裟,只知闭口念经,却不看路,说来也是奇怪,那马儿也没走错过路。   张铭抱着小七坐在马车里,他本是想休息,但却又太过颠簸,只好逗弄逗弄小七,或是看看路途的光景。   小七被张铭给逗烦了,又睡起觉来。   张铭只好掀开帘子,看着外面闪过的光景,思绪飘扬。   张铭有些不确定,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若是论起来,他与李青锋之间可以算是平手,可以算是张铭胜了,但却绝不可能是他输了。   自己是没了剑意。   但剑道一途,剑意不是最重要的。   他也只是想简单的告诉李青锋一个道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剑客可以高傲,但却不能自大自负。   就如李青锋自己所说,浩然之剑承于九天,立人立命立心。   当立心!   可李青锋的心性还不够。   风光过的人数不胜数,不缺他李青锋一个,但能风光一辈子的人又能有几个。   念安睁开双眼,回过头看向张铭道:“掌柜在想些什么?”   张铭回过神来,打趣道:“在想你。”   “荣幸之至。”念安微笑道。   “……”张铭吧唧吧唧嘴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了不要脸的功夫。”   念安和尚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转头看向前方,扯了扯缰绳,说道:“其实,掌柜没必要纠结,李青锋心怀浩然正气又是浩然宗高徒,以他的悟性,若是不能明白掌柜的用意,也不能入得了半步剑仙之境。”   “你又知道了。”张铭撇嘴道。   念安和尚笑道:“只是当局者迷。”   张铭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念安和尚说的还真是一点不错,于是便不再纠结。   ………   李青锋上了岸,他疏了一口气,叹道:“可惜……”   不过才过了几日,怎么会丢了剑意呢。   剑客若是没有剑意,那还叫做剑客吗。   但李青锋不明白的却是,就算张铭丢了剑意,李青锋都险些输了。   本以为迈入了半步剑仙,下方之人便无人可与自己比拟。   如此看来,却是他错了。   李青锋可称自己为剑道天才,但这世上不止他一个天才。   他抬起手中浩然剑看了又看,只是摇头叹气,最后将剑送入了剑鞘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   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在了他的虎口处。   李青锋愣了一下,抬起手看了一眼。   在那虎口处,沾着淡淡的水渍。   “刚才落下的,是水?”李青锋疑惑一声。   他解下了身上青衫。   当青衫翻过来的那一刻,李青锋愣在了原地。   当他回过神来时,却是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这一声笑,是自嘲的笑。   他笑他自己自大狂傲,总觉得入了半步剑仙便是当世之最。   如今看来,他李青锋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   李青锋看着那衣衫背后,摇头苦笑道:“半步剑仙……”   “算个屁啊。”李青锋摇着头。   随手将手中青衫丢与岸边。   依稀可见,那青衫背后的大片水渍。   是他败了,败的彻底。   不仅是剑败了,连自己的心都败了。   没走几步,李青锋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心口,刹那间他的耳边响起了一声破碎声。   “咔嚓。”碎的是他的剑心。   在那一刻,半只脚迈入剑仙之境的他,收回了那半步。   在他看来心性不足,就算入了剑仙之境又算得了什么。   还不如不要!   执剑是为了心中浩然,而不是那所谓的剑仙之境。   李青锋抬头看向天边,目光灼灼拱手道了一声:“多谢。”   ………   天和二十三年。   浩然宗当代大弟子,半步剑仙李青锋于江畔自断剑心,斩半步剑仙之境。   仰天大笑,淡然离去。   ………   官道之上,满是枯叶。   马车轱辘滚过落叶,卷起尘土。   马车前坐着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盘膝坐着,赶着马,马车里的白衣公子抱着白猫,白猫正在小憩着,格外安静。   张铭睁开双眼,听见外面一片吵杂,应是进了城。   “和尚。”   赶马的念安和尚回过头。   “到哪了?”张铭探出头去。   念安答道:“江陵。”   “找间客栈?”张铭问道。   “不,我们去苏府。”念安道。   长安一事后,黄老头儿与燕舒娴先回了建安,张铭本想等公孙羽他们,却遇到了从大陈皇宫出来的念安和尚,念安和尚邀张铭同行,张铭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张铭也从念安和尚口中听说了清平殿内后来的事。   马车停在了苏府门前。   张铭抬头看向了苏府牌匾,问道:“苏家没落,这宅子没人来管吗?”   念安没有回答,推门而入。   张铭抱着小七跟了进去,苏府仍是离开时的那副模样。   张铭跟着念安和尚,却见念安朝着苏家宗祠走去。   “喵。”怀中的小七醒了过来,睡眼朦胧的模样,它看了一眼四周,觉得有些眼熟。   念安站在苏家列祖列宗的灵牌之前。   他抬起头看向那最高处的灵牌,灵牌上刻着写着‘苏浩南’。   “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吧。”张铭道。   “是。”念安和尚点头。   苏浩南,百年前大陈护国大将军。   御剑之术登峰造极,一人可控四十七柄飞剑,背负五岳剑匣,镇守边关,无人敢犯大陈。   念安和尚从一旁取下三支香,将其点燃。   三拜,将手中香支插进了香炉里。   张铭却注意到,这最底下一排却是有一个空着的灵牌。   上面没有名字,却立在此处。   “那是谁的灵牌,为什么没有名字?”张铭问道。   念安和尚看了一眼,忽然沉默了起来。   张铭有些疑惑,不知道这念安和尚又在想些什么。   念安走上前去,伸出手,在那块空白的灵牌上刻画了起来。   当念安和尚走开时,张铭才见到念安写下的是谁的名字。   张铭从未想过,此人居然与苏家还有联系。   “苏狂?”张铭楞道。   那灵牌上背念安和尚写下的,正是‘苏狂’二字。   “是哪个苏狂?”张铭愣了许久,都没能想明白。   “是你想的那个。”念安和尚平静道。   张铭看着念安和尚,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第267章 :再陪我看一遍吧   江湖人都以为苏狂举目无亲,谁又曾想过那个镇守建安驰骋北漠沙场的苏狂,竟是江陵苏家的人。   念安和尚站在那宗祠之前,上了三炷香。   张铭静静观望着,心中的疑惑也未曾道出,念安既是要庇护苏家,为什么又要杀苏狂?   必定是有其原因的。   当初黄老头儿告诉张铭,念安只是因为所谓的规矩,现在看来不单单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   这一晚上,在苏府停留了一晚。   张铭也问过念安和尚,但念安和尚却从未回答过这个问题。   张铭也只好作罢。   转眼看向马车之外,张铭心想,这一路的颠簸是少不了了。   ………   天和二十三年   北漠部落出一勇士,统一各部。   大陈边关蒙上阴霾,北漠再次蠢蠢欲动了起来。   北漠来犯,只是时间问题。   ………   马车停在了酒馆前的空地上。   去时赶马的车夫已不知去了何地,归来之时那马车前坐着的是当初能让车夫唤做公子的人。   公子怀中抱着坛子,从长安赶着这辆马车一刻未停,却在这建安城外管道旁的酒馆前停了下来。   他将马拴在一旁,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坛子。   马车下来三人,皆是片语不发,跟在那位抱着坛子的公子身后。   酒馆门口的台阶上,依旧坐着一位老者,是那江家奴仆。   张伯抬起头来,看向了那抱着坛子走来的人。   他往一旁坐了了点,给来人让开了道。   张伯看了看这四人,却是发现少了些人,当那位公子走到他身旁的时候,张伯出声问道:“他没跟着回来?”   公孙羽顿了一下,转头笑道:“回来了。”   张伯抬头,却没看到吴福的身影,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公孙羽怀中的坛子上,顿时他也明白了过来。   他确实回来了。   张伯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对公孙羽摆了摆手,自己却是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吴蛮子还有裴远皆是沉默不语,小道士站在一旁,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这一路上的气氛都压抑极了。   公孙羽抱着那坛子,走进了酒馆里。   今早酒馆的里的很少,也只有一位酒客。   江柔抬起头看向了酒馆门口,见了来人起身惊呼道:“公孙大哥,你们回来了?”   站在柜台一旁的雷虎见了来人,公孙羽是个熟人,但也有好些天没见过了。   江柔迎了上去,对身后的吴蛮子几人一一打招呼。   却见几人都只是微微点头,笑的僵硬。   气氛有些怪异。   “怎么了?”江柔疑惑一声。   “没事。”抱着坛子的公孙羽笑了一下,他看向了柜台前的雷虎,轻声道:“张兄还没回来吗?”   雷虎点头答道:“掌柜还未回来。”   公孙羽微微点头,说道:“上两壶游人醉。”   “只能一壶。”   “还有一壶算我的。”后方的裴远看了他一眼,摆手说到:“去上吧。”   雷虎只觉得气氛怪怪的,接着便去内屋打酒去了。   公孙羽抱着坛子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江柔挠了挠头很是不解,但也跟上了上去。   坐下后,公孙羽将坛子摆在了身旁。   “你们的酒。”雷虎送酒上来。   公孙羽却是拦住了他,说道:“再上个杯子。”   雷虎又拿了个杯子来,随后便站回了柜台前。   江柔碰了碰吴蛮子的肩膀,轻声问道:“书生没有回来吗?”   “他还在长安娶媳妇呢。”吴蛮子撇嘴道。   此时酒已上桌。   公孙羽拿起酒杯,一个一个摆在了众人面前。   而最后一个杯子却是摆在了那坛子面前。   看到这一幕桌上几人皆是沉默了下来。   江柔眨眼,很是疑惑,但却也没问出来。   公孙羽端起了酒壶,一一倒酒。   一杯…两杯…三杯……   直到桌上的酒杯皆满着酒。   公孙羽扭头看向桌上的坛子,说道:“你还从未喝过掌柜的酒,今天可要尝尝才行。”   “尝完这杯酒,就带你回家。”   公孙羽仰头喝下杯中游人醉,片刻便有了醉意。   接着,他拿起了坛子前摆着的那一杯酒。   这最后一杯,洒在了地上。   公孙羽疏了口气,起身抱起了坛子,转身离去。   裴远几人见状也要起身。   却听公孙羽说道:“我一个人送吴叔回去,你们不用跟着。”   吴蛮子伸手,拉下了身旁的小道士,几人又重新坐了下来。   公孙羽迈开步伐,抱着怀中的坛子,迈出了酒馆。   吴蛮子几人始终看着那个背影,裴远端起桌上满着酒的杯子,一口灌下,小道士寒语看了又看,见气氛沉默,没敢说话。   “羽哥这一路上都没说过话。”吴蛮子道。   裴远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游人醉,转头看吴蛮子,说道:“喝酒。”   吴蛮子点头,端起了酒杯一口灌下。   只是一杯,吴蛮子脸上便泛起微红。   ………   官道之上,抱着坛子的公子朝着建安城走去。   他走的很慢。   这一路上的颠簸太多,他只想平稳的带着吴叔走完这最后的路。   你一直都是是秘谍司第一人,从前是,如今依旧也是。   “这江湖水太浑浊,你家公子也没你厉害,到如今却也只能带着你回家。”公孙羽心中叹道,他抬起头看向了眼前巍峨的建安城墙,说道:“回家了……”   这位建安城第一公子哥儿,抱着个坛子独自一人走进了建安城。   穿过一条条街道,又重新看了一遍从小到大看着的光景。   少时,吴叔便跟在他的身旁,跟着他喊着公子少爷,带着他在建安城里满地跑。   “吴叔再带我看一遍建安吧。”公孙羽说道。   这一天,公孙羽抱着坛子走遍了整个建安城。   走遍了他记得的每一个地方。   从早至晚,直到夕阳西下。   黄昏落日,天边染红。   他终是抱着坛子迈进了公孙府。   回到家门的那一刻,公孙羽好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公孙羽抱着坛子直奔宗祠而去。   到那宗祠堂前之时,却见公孙宏早已在此等候。   “爹爹。”公孙羽轻声道。   宗祠前的公孙宏转过身来,说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宗祠,你也不小了,得知道规矩。”   公孙羽捏紧了拳头,心中五味杂陈。   然而却听公孙宏说道:“但这件事,我准了。”   公孙羽愣在原地。   自那以后,公孙家宗祠内多了一副灵牌。   灵上牌仅刻两字——吴福。 第268章 :枯瘦老者   那天晚上,江湖酒馆门口多了两个醉倒在地的公子哥儿。   裴远只觉得心里不痛快,就想喝酒,三杯游人醉想都没想便喝下了。   以前从不敢喝下第三杯游人醉的吴蛮子,如今却是接连喝下了三杯,唯一少的是喝酒时书生的斗嘴。   小道士寒语守在一旁,叹了口气。   实则他心里在想:如果不是这两个家伙,现在自己应该在勾栏里听曲,好些天没去了,还真是甚是想念。   ………   天微微亮起,黎明的寒风很是刺骨。   靠在柱子上瞌睡的小道士被冷醒了过来,他抽了抽鼻子,打了个哈切。   “冷啊。”寒语撇嘴道。   “还没醒吗?”他低头看向了台阶上躺着的两个人,一晚上了居然还没醒来。   那酒,真有这么厉害吗?   幸好自己是没喝。   就在此时,官道上有一位白衣老者身骑白马缓缓行来,最后停在了酒馆门口。   “咳咳。”   枯瘦的白衣老者从白马上垮下,伛偻着身子看向了酒馆门口。   “还没开啊。”老者口中发出沙哑的声音。   寒语看着这个老者,却见那老者走了过来。   枯瘦老者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这两个人,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只是在台阶上找了个地坐了下来。   寒语皱了皱眉,问道:“你是谁?”   “你问我?”老者回头道。   “要不然呢。”   老者笑了笑,说道:“跟你有关系吗?”   寒语一时语塞,这老者说的也不错。   只是,眼前的这个老者看着很是瘆人,一身白衣却又枯瘦如柴,甚至眼睛都是凹进去的,就好像是一具干尸一样。   当然他是不怕的,好歹自己也是道宗弟子,最不怕的就是妖魔鬼怪。   老者又看了一眼台阶上躺着的裴远和吴蛮子,说道:“这两人是喝了游人醉吧。”   “你知道?”寒语道。   “当然知道。”老者点头答道:“那时候我也时常躺在这里,好在是没让野兽叼走。”   寒语砸了砸嘴说道:“我说老人家,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喝酒?”   老者愣了一下,说道:“年轻的时候。”   寒语也是一时觉得无聊,便于老者说了起来:“年轻的时候你就在这喝过酒?那岂不是说这酒馆开了几十年了?”   “没有几十年,这酒馆也就开了半年吧。”   “那你还说你年轻的时候。”   枯瘦老者笑了一下,摇头道:“小子,我现在也年轻着呢。”   寒语只觉得这瘆人的老者满口胡话,这都老的不成样子了。   就在这时,躺在台阶上的吴蛮子醒了过来。   寒语也不再跟这老家伙扯皮了,起身走到了吴蛮子身旁,将他拉了起来。   “嘶。”吴蛮子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酸痛,“娘咧,小道士你轻点扶。”   “贫道能来扶你就不错了,你怎么还挑剔起来了。”寒语撇嘴道。   吴蛮子坐了起来,在这台阶上睡了一夜,真就是浑身酸痛,主要还是因为这些日子在马车上坐久了,腰也不好了。   吴蛮子这时也看到了一旁坐着的老者,见那面容枯瘦,很是瘆人,他咽了咽口水对身旁的寒语问道:“这是谁?”   “来喝酒的。”寒语道。   吴蛮子点头,却是说道:“长的好唬人啊。”   可不是吗,跟个干尸一样,怎么会不唬人。   枯瘦老者回头道:“我听见了。”   “咋了,你还揍我不成?”吴蛮子翻了个白眼。   枯瘦老者说道:“换做以前我肯定揍你。”   吴蛮子本就是大大咧咧的,这老头子骨头都快散架了,居然还敢跟他顶嘴,于是便说道:“说什么大话呢,老子怎么说也是个玄境武者,还能怕了不成。”   枯瘦老者似乎是不愿理会这蛮子,转头看见了官道处。   “少说两句。”寒语道。   片刻之后裴远也醒来过来,同样是头疼浑身酸痛,好一阵才缓了过来。   这时,薄雾笼罩的官道尽头出现了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   走进之后才发现,原来是酒馆的小二。   黎明过后不久,城门便会打开,雷虎就会来酒馆开门,一直开到下午日落城门关闭之前。   几乎每天都是这个时辰。   “四个人?”雷虎远远的边看着酒馆门口坐着四个人,这些日子经常会有个枯瘦的老者来的比他还早,只是今天倒是多了三个人。   枯瘦老者看向走来的雷虎,说道:“你今日来的晚了一些。”   “马上。”雷虎点头道。   裴远见到雷虎愣了一下,问道:“你不住在酒馆吗?”   “不住酒馆,只有掌柜住在酒馆。”雷虎答道。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酒馆的大门。   “咯吱。”   大门被推,酒馆内铺面而来一股暖意,不知是从何处而来。   裴远几人先一步走进了酒馆里。   枯瘦老者则是走的缓慢,走走停停的似乎很吃力,好一会才走到了最近的桌前坐下了下来。   “呼。”枯瘦老者松了口气,心道:“这一点路都已经快走不动了吗?”   寒语见状走了过来,皱眉对那枯瘦老者说道:“我说老人家,你这样子真还能喝的了酒?可别死在酒馆里了。”   “咳咳。”枯瘦老者恪守两声,摆手说道:“没事。”   寒语摇头退却,他也只是好言相劝,但这老头非要作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回到桌上,裴远揉着酸痛的腰间,问道:“诶小道士,那人是谁啊?”   “就是来喝酒的,不认识。”寒语摊手道。   裴远闻言也不再问了,转头看向酒馆里的雷虎,说道:“小二,快上两壶梅花酒来暖暖身子,在外面睡了一夜又累又冷的。”   给了银子,不过片刻雷虎便将梅花酒端了上来。   雷虎走到了那枯瘦老者身前,问道:“还是跟往常一样吗?”   “对。”枯瘦老者点头,从怀中拿出了一枚金锭来。   雷虎看向这枚金锭,这枯瘦老者每次都是这样,也不要找银子,这样的人酒客他也是头一次见。   雷虎转身去拿酒来,端了一壶梅花酒,又端了一壶游人醉。   梅花酒是枯瘦老者暖身子的,清早便在酒馆外面等着,终归是有些冷。   枯瘦老者微微一笑,喝下了三杯梅花酒,舒服了不少。   他看向了那壶游人醉,伸手倒了一杯,仰头喝下。   好像游人醉对他来首就是寻常酒水而已。 第269章 :掌柜早啊!   “那酒……”裴远见到一边桌上倒出的酒水愣了一下。   “怎么了?”   吴蛮子顺着裴远的目光望去。   却见那枯瘦老者手中倒出的酒水很是眼熟,吴蛮子看向裴远,二人对视惊呼道:“游人醉!”   这枯瘦老者可真是生猛,走路都吃力还敢喝这酒,真就不怕醉死在这酒馆里吗。   “这老头儿真是生猛。”寒语眨眼说道:“这都第二杯了。”   再看那枯瘦老者,两杯游人醉下肚,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起来。   然而这第二杯下肚,这老者却并没有停下,又倒了一杯游人醉,举起酒杯就要喝下。   “喂!”   裴远惊的起身,然而却为时已晚。   那第三杯,已经被枯瘦老者喝下了肚。   “砰。”   枯瘦老者疏了口气,眨眼之间便倒在了桌上。   “真就不怕死吗?”   裴远咂嘴道,他转头看向了柜台前的雷虎,连忙招他过来,问道:“我说雷虎,这老头儿都这般岁数了,游人醉是什么酒你不知道?你也不怕他喝死在酒馆里。”   雷虎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   裴远翻了个白眼:“什么不会啊,要是真死了掌柜回来可不得说你。”   雷虎解释道:“他来酒馆好些天了,清早在酒馆门前等着,点一壶梅花酒暖身,喝下三杯游人醉,睡个两个时辰就会醒来然后自行离去,几乎每日都是如此。”   吴蛮子愣了一下,叹道:“这么生猛!?”   他现在都还对那游人醉有心生敬畏,这老头居然天天喝。   裴远听到雷虎的话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这老头确实是厉害,于是便摆手说到:“……行吧,你去吧。”   雷虎点头,接着便回到了柜台前站着。   裴远望着那桌上趴着的枯瘦老者,不有得赞叹一句:“厉害啊……”   这游人醉谁敢天天喝啊,这老头也真是厉害,反正裴远喝一次就不想再喝了。   接着裴远和吴蛮子便喝起酒来。   小道士寒语撑着下巴在一旁看着,好像与这二人格格不入。   小道士不好喝酒,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对酒如此痴迷,于是便开口问道:“酒这东西真有这么好喝吗?怎么还喝个不停了?”   “你个小道士懂个屁啊。”吴蛮子道。   小道士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去勾栏听听曲不好吗。”   在寒语看来,有这银子去勾栏听曲总比在这里喝酒好吧。   搞不懂,实在是搞不懂。   ………   这些日子里,雷虎每日黎明便来开门。   枯瘦老者都是掐着时辰来在酒馆门口等着,每日都少不了那官道上身骑白马的身影。   先点上一壶梅花酒,再喝上三杯游人醉,睡个两三个时辰,晃晃悠悠的骑上白马,从哪来回哪去。   乐此不疲。   酒馆里的熟客们正午来酒馆时都还能看到趴在桌上的枯瘦老者。   江柔倒是已经习惯了,此前几乎每日她都能见到这枯瘦老者,也不会觉得惊讶。   这一日,裴远照样来了酒馆,进门便看见了趴在酒桌上的枯瘦老者,不由得叹道:“还真是天天来啊。”   这老头儿明明路都走不动了,这样喝酒居然还能活着,冲这一点裴远就有些佩服。   裴远回过神来,看向雷虎问道:“对了雷虎,掌柜还没回来吗?这些酒都快喝腻了。”   “你们都回来了,掌柜应该也快了吧。”雷虎答道。   雷虎何尝不盼着张铭回来,有时候打理起酒馆来客人总是问起某些事,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点了酒后,裴远便与酒馆里的酒客坐在了一旁,今天人也不少,石头兄弟在,江柔、熊婉婉也在。   “今天就你一个人?”熊婉婉问道。   裴远笑了笑,低头说道:“回婉婉姐的话,就我一个人。”   熊婉婉剥了颗花生送入口中,说道:“公孙羽呢?他不也回来了吗,怎么不见他人?”   江柔听熊婉婉问起这事,手臂一颤,看向了裴远。   “羽哥他……”裴远顿了顿,转而笑道:“估计有些事吧,先喝酒,喝酒。”   从长安回建安城有好一段路,再加上张铭是乘马车回来的,本就不快,有些时候路过某座城的时候还得进城休息一晚,便托了不少日程。   路途无趣,张铭坐在马车里,这些天小七可没少被折腾。   以至于现在小七都不挨着张铭了,睡觉都是窝在马车角落里。   张铭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已是在官道之上,还有些熟悉,“和尚,要到了吧?”   念安点头答道:“还有十里路左右,就到掌柜的酒馆了。”   张铭松了口气,说道:“终于回来了啊。”   “喵呜!”小七也很是兴奋,终于可以摆脱魔抓了,这些天它的头都快张铭摸秃了。   马车驶过长亭,官道上的落叶如今已化作枯叶淤泥,这一段路也更加颠簸了起来。   马车里的张铭看着外面,这一切还是这么的熟悉。   当初建安四使就是在这处长亭里仪事,他和黄老头儿就是躲在那便的树上偷听着,说起来,也不知道那‘白袍小将’怎么样了。   又过了好一会,张铭隐约已经见到了酒馆的影子。   “到了。”念安和尚轻声道。   马车脱离官道,停在了酒馆的门口。   张铭见有匹白马被拴在了一旁的树上,估计是酒客的马。   张伯一如既往的坐在酒馆的台阶上,想来江柔也在酒馆里,离去月余,这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   酒馆的门是开着的,想来雷虎打理的不错,也没辜负自己对他的信任。   小七冲下了马车,蹦蹦跶跶的酒就冲进了酒馆里。   “喵呜!!”   酒馆里的江柔见到这熟悉的叫声望了过去,惊呼道:“呀,小七!”   小七才没理会这小丫头,它跳到了柜台上,趴在它熟悉的位置,闭上眼转眼就睡了起来,这一路它可太累了。   众人朝酒馆门口望去,见那一袭白衣迈进酒馆里。   “掌柜!”雷虎喊道。   “掌柜。”江柔起身笑着说道:“掌柜早啊。”   裴远闻言也是笑道:“掌柜的早!”   “掌柜早啊。”石头兄弟也是笑着说道。   酒馆里的人都起身招呼道,似乎这酒馆里的所有人都在盼着掌柜回来。   张铭看着这一幕,很是欣慰,真就一点没变啊。   “早。”张铭笑着答道。   似乎是酒馆里太吵了,趴在桌上的枯瘦老者醒来过来,他昏昏沉沉的睁开双眼,回头看去。   “回来了啊……”枯瘦老者出声道。   张铭愣了一下,朝那枯瘦老者看了过去。 第270章 :闲事少说   张铭走到了枯瘦老者桌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咳咳咳。”枯瘦老者正要回答,却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张铭上前去替伸手他顺了顺气。   枯瘦老者咳的满脸涨红,总算是止住了咳嗽,他笑了笑指着自己问道:“掌柜还认得我?”   “怎么能忘呢。”张铭说道。   枯瘦老者垂下了头,叹道:“今天的酒我喝了,得走了。”   张铭顿了一下,说道:“我送你。”   张铭扶着这枯瘦老者走出了酒馆,走路都是一步一停,好像时刻都要倒下一般。   江柔几人看着这一幕皆是有些疑惑。   “这老头跟掌柜认识?”   “估计是吧。”   念安和尚栓好了马,正巧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那枯瘦老者,却是一言不发,擦肩而过走进了酒馆里。   张铭扶着他一直走到了门口的白马前。   “你骑马来的?”张铭问道。   枯瘦老者苦笑着摇头道:“我这幅骨头可走不过来。”   “英雄迟暮?”张铭打趣道。   却是心中遗憾,眼前这人,不过几日便变成这般模样,人不人鬼不鬼,半只脚迈进了黄泉路。   枯瘦老者摇头笑道:“哪能算什么英雄。”   “我送你上马。”张铭道。   张铭拉这枯瘦老者,将他送上了白马。   白马上的枯瘦老者伛偻着身子,疏了口气说道:“明日再来,你可得早些开门。”   张铭点头,答道:“路上小心。”   身骑白马的老者踏上了归途。   官道之上,那枯瘦如柴的背影伛偻着,逐渐消失在了张铭眼前。   张铭未曾提过前些日的事情,因为他明白梁书榕从不在乎这些东西,什么陆地仙人,什么力压剑仙,都不是他想要的。   洛溪山一事他又错在了哪里?   李榕又错在了哪里?   自始至终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答案,要的是这天下人给他一个答案,为此他舍弃了一切,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张铭转过身朝酒馆走去,路过台阶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坐在台阶上的张伯,停下脚步问道:“进去喝杯酒吗?”   张伯抬起头道:“不了。”   见张伯拒绝的这般干脆,张铭也没再问,走进了酒馆里。   裴远见张铭进了酒馆,便招呼着他过来说道:“这儿,掌柜这儿。”   张铭走了过去,坐下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他们,他们几个呢?”   裴远答道:“有段时间了,除了书生留在了长安,羽哥他们都回来了,倒是掌柜回来的有些晚。”   “在长安有些事耽误了一些时间。”张铭答道。   石二这个时候擦嘴道:“掌柜,为了庆祝你回来,是不是该请我们几个喝酒?”   石大一拍石二的脑袋说道:“想的倒美,掌柜这儿可是有规矩的。”   张铭摆手笑道:“没事,今天的酒我请了。”   “掌柜大气!”   念安和尚则是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没有参与进来。   这一下午,张铭都在陪着这几个人喝酒,喝了不少,也说了不少,裴远说起了那日长安城发生的事,说的唾沫都干了,很是兴奋。   熊婉婉江柔几个则是是不是发出感叹,石头兄弟这是在遐想这那时的场景,必定是恢弘无比。   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几个才讪讪离去。   这个时候张铭才空了下来,这一天也有些累,但却乐此不疲。   雷虎看了一眼天色,说道:“掌柜,我该回去了。”   “你等会。”张铭走到了柜台里,见里面已经装满了银两,整个柜子都快装满了。   张铭取出了一枚大银,递给雷虎道:“这你拿着,就当是这些天的工钱了。”   “不用这么多。”雷虎没有伸手去接。   “拿着。”张铭将那一枚银锭塞在了雷虎手中,约莫有五十两左右,对雷虎来说无异于是一笔巨款,但对张铭来说却不多。   “掌柜,这……”   “你这个人就是太老实了,这样不好。”   雷虎犹豫了许久,张铭硬塞给了雷虎,最后才收下了那枚银锭。   人都走了,酒馆里也安静了下来。   只余下了张铭还有那酒桌前坐着念经的和尚,还有那柜台上趴着酣睡的白猫。   念安睁开眼笑道:“掌柜待人都是这般和煦吗?”   “还好吧,你不觉得这些酒客都很可爱吗。”张铭说道。   “可爱?”   “嗯。”张铭点头,扯开话题道:“你不进城?难不成今晚想睡在我这?”   “不可以吗?”念安问道。   “江湖酒馆不留外人过夜。”   “掌柜好像有些不近人情。”   念安和尚今晚肯定是不能留在酒馆了,可对念安来说什么时候离开酒馆都行,城门就是个摆设。   张铭闭眼休息了一会,醒来后见念安和尚还在那唠叨着念经。   这个时候倒像个正儿八经的和尚了。   “和尚,梁书榕还能活多久?”张铭问道。   念安停了下来,看向张铭道:“只剩几日。”   张铭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道:“……这么快吗?”   他以为梁书榕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但却未曾想到会是在这酒馆里。   梁书榕这般选择,或许也有他的理由吧。   “必死无疑?”张铭问道。   念安和尚点头道:“梁书榕逆的是天,人怎么又救的了他。”   “他都成这样了,难道还不够吗?这老天可真够狠的。”   张铭摇头叹道,他很佩服梁书榕,这样的人若是死在他面前的话,难免会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天命不可违。”   “和尚也信天命?”   “非也,也信道法,道法亦有天命之说。”   “你就胡咧咧吧,我可不见过你使道法。”   天色暗淡,太阳逐渐落下了山,没有晚霞,只有那隐约浮现而出的月儿。   江湖酒馆来了客人。   抱着长枪的苏檀走进了酒馆了,满头大汗,发丝沾在鬓间,她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   她有好些天没来过这儿了,这些日子酒馆打烊的早,见到张铭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是这儿的掌柜回来了。   那以后,应该就不用提早来了。   “一壶将军行。”苏檀道。 第271章 :苏檀、小七掉毛   “稍等。”张铭见状答道。   张铭走进了内屋里,打了一壶将军行出来。   他来到苏檀的桌前,将酒放下说道:“江先生没陪着你?”   苏檀略微有些惊讶,寻常时候可没有一个人上前来问过她,在这酒馆里也是第一次。   “江叔有他自己的事。”苏檀答道。   银两放在桌上,张铭顺手便收了下来。   张铭看向了那柄侧卧在桌前的长枪,银光潺潺霎是威猛。   “枪很好。”   苏檀微微一笑道:“掌柜的酒也很不错。”   张铭点头,却是忽然调转目光看向一边桌上的念安和尚。   念安和尚与张铭对视,没有一点慌张,反而是面带笑色。   张铭回过神来,说道:“这酒倒是很配你。”   苏檀抬头道:“为什么这么说?”   “像个将军。”   听到这话苏檀低头看向那一壶将军行。   不知何时她爱上了这酒,喝下这酒时,就好像是亲临了北漠沙场,如同爹爹那样大杀四方。   苏檀也明白,这些只是她心中所想,自己还不够格。   “掌柜说笑了,我是女子,怎么当得将军。”   “我说的是像。”张铭顺势坐下说道。   苏檀却是摇头说道:“像也不行。”   张铭亦是摇头说道:“谁说女子当不得将军的,花木兰可替父从军,虎门之女穆桂英挂帅出征,秀鸾刀破天门阵,桃花马踏西夏川,女子怎么当不得将军了?”   苏檀愣了一下,酒杯端在手中。   苏檀目光呆滞,却是问道:“花木兰穆桂英又是何许人?”   “……”   张铭咂了咂嘴,很是尴尬,这叫他如何解释才好。   苏檀见张铭尴尬的模样笑出声来,她说道:“不会是掌柜胡咧咧的吧?”   张铭小脸一红,说道:“可没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是吗。”苏檀微笑道。   张铭见她这样,看来是不信自己的说的,但这样的事情要他怎么解释才好,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接着说了没两句话,张铭便起身离去,回到了念安和尚做的那一桌。   苏檀喝完一坛将军行,或许是有些累了,又小憩了一会这才离开了酒馆。   见苏檀离开,张铭这才与念安和尚说道:“这小姑娘短短一月时间就迈入凡境,和尚你以后可有得受了。”   念安和尚笑道:“与小僧又有什么干系?”   “你说呢?”张铭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害死人家爹娘还想着与你无关吗。   念安和尚却只是笑笑闭口不答,实则是心里打着算盘。   这世上有太多事是意料之外的,一件事就能牵涉到更多的事情,对此念安和尚个习惯了。   活了几百年,他还是活的明白的。   天黑了下来,张铭看向了坐在桌上的念安和尚,问道:“你还不走?”   “再坐一会。”念安道。   “我不管你,反正打烊之前你得离开酒馆。”   说罢,张铭便往柜台走去。   小七还趴在柜台上睡觉,从早上便开始睡一直睡到现在都还未醒来。   张铭伸出手摸了摸小七的脑袋,这小家伙确实是累坏了,这一路上也不容易。   但是张铭这一摸,却是掉下了许多毛发。   “掉毛了?”张铭愣道。   桌上还有一根根散落的毛,一看就是小七的毛发,小七居然掉毛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猫毛可不好处理。   张铭摸了摸下巴,心道:“这可不好办啊……”   应该是季节性的脱毛,但大多数都在春夏、夏秋,猫毛到处乱飞也不好啊。   张铭将小七抱上了楼去,这些天晚上还是蛮冷的,可别冻坏了。   下楼的时候,张铭却发现念安和尚已经离开了酒馆。   张铭走出酒馆,官道外面也未曾见到念安和尚的身影。   “招呼都不打一声吗。”张铭撇嘴道。   张铭也没见到念安和尚的影子于是便回到了酒馆里。   这一晚上可有的是忙。   上次的任务可是给他送了十种酒水,酒馆里也好久没有出新酒了。   【宿主领取奖励,获得以下酒品:百花酒、百味酒、桃花酒、剑行、竹酒、七药酒、烈阳酒……】   这次任务尝过的酒全都可以列入酒单里,系统发放下来的酒也与平时不一样。   平常时候都是发材料让自己酿,可现在不一样了,这十种酒每种酒对应一个酒坛,酒坛里有倒不完的酒,就好像是张铭的葫芦一样。   也省得张铭酿酒麻烦,不过原先的游人醉还有梅花酒之类的酒已经快喝完了,今晚上得酿一些出来。   这一晚上,张铭也没有休息,整晚都在酿酒。   整夜酒馆都亮着烛火,不同的酒香四处飘散,若是寻人来,指不定闻到都要醉过去。   天微微亮起,此时此刻的酒馆仍亮着烛火,烛火也不知点了多少。   “累死了。”张铭舒了口气。   如今酿是酿完了,但还没有整理过,这些酒坛子区分不出张铭还得一个个贴上红纸,写上字去。   于是,他又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将这些酒给整理好了,摆在了一个个格子上,酒坛子上贴着的红纸一眼便知道是那种酒。   米、梅、游、将军、果、百花、桃……   可算是忙活完了。   这个时候,雷虎也来了酒馆。   见酒馆的门开着愣了一下,差点忘了掌柜已经回来了,一走进酒馆他便闻到一股酒味。   “掌柜在酿酒?”雷虎心中疑惑道。   然而在这时他看见了酒馆墙上贴着的酒品还有价格表。   多了将近十种酒,一晚上居然多出了这么多酒来。   正巧张铭从内屋里走出来,见了雷虎道:“你来的正好,跟我进来。”   雷虎愣了一下,立马跟了进去。   一进内屋雷虎便觉得大变样,一个个酒坛整齐有序的排放着,上面还贴着区分酒的红纸,红纸上写着不一样的字。   “这些,还有这样,都是新酒,价钱都在外面的表上面,你到时候注意一下。”   “好……”   “嗯,游人醉还有梅花酒快没了,我昨晚又酿了一些,其他的就没什么事了,昨晚忙了一宿,我得休息一会,下午你要走的时候叫我。” 第272章 :紫衣道人   这一觉张铭睡的很沉。   沉是因为小七趴在了他的脸上。   虽然说张铭已经习惯了,但醒来的时候还是想揍小七。   “喵呜。”小七冲着张铭叫唤。   “什么时辰了?”   张铭抹了把脸,看向了窗外,天还是亮的但却已经微微泛红,想来是快要到黄昏了。   张铭抱起看小七,却看到床上到处都是白色的猫毛。   “……”   张铭有些无奈道:“你这毛掉的也太多了吧。”   “喵。”小七眨了眨眼很是无辜。   它也不想掉毛啊,但这难能控制的住啊。   “不怪你,一会我来收拾。”张铭扶额道。   雷虎站在柜台前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叫醒掌柜,他觉得吵醒张铭不好,但自己又要回去。   这时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张铭抱着小七从楼上走了下来。   “掌柜。”雷虎喊道。   张铭摆手问道:“你还不回去?”   “快了。”   张铭将小七放在了柜台上,忽然想起一事,于是便问道:“平日里那个枯瘦老人今天来了吗?”   “没有来。”雷虎摇头道。   “没来?”张铭摸着下巴,他心想着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雷虎在一旁规规矩矩的,张铭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于是便道:“行了,你先去吧。”   雷虎点头拱手道:“掌柜告辞。”   雷虎离去之后,张铭便看了一眼柜台里的银两,今天卖出的酒不少,主要还得因为新酒很多。   倒是忘了问雷虎那种酒卖的好,回头再问吧。   张铭揉了揉眉心,才起来也清醒了不少。   身穿袈裟的念安和尚走进了酒馆里,见张铭低头沉思着,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掌柜的在想些什么?”   张铭回过神来吓了一跳,看向念安和尚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是掌柜想事太认真了。”念安笑道。   张铭看了他一眼,摆手道:“梁书榕今天没来。”   “掌柜的似乎很在乎这个人?”念安问道。   张铭仰在了椅子上,摸了摸鼻子道:“好歹他也在我这买了不少酒,算是照顾酒客了。”   “照顾酒客?”   “嗯。”   “哦。”   酒馆里平静了下来。   躺在椅子上的张铭伸手将小七揽了过来,虽然掉毛,但是不抱着还真不习惯。   “喵呜。”小七也很无奈,但是没办法,只是想着这人绝对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念安和尚左右转了转打量了一番这酒馆的陈设,张铭见他望来望去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掌柜这风水不错。”   “我又不知道,酒馆又不是我造的,你个和尚还懂风水?”   “小僧也信道法。”   “呵呵。”   张铭看着念安在他眼前晃悠,走过来走过去的,很是烦人,于是便撇嘴道:“和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总在我面前晃什么?”   “有吗?”念安笑道。   张铭翻了个白眼,不再看这和尚,越看越气人。   天色暗淡下来,天边的晚霞也消失不见。   念安和尚坐在酒馆里,也不点喝酒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呼。”   忽然之间,一阵风吹进了酒馆里。   张铭抬起头,看向了酒馆门口。   只见一人身着紫衣道袍,手持拂尘,走进了江湖酒馆里,整个人像是飘的一样。   张铭见到此人将小七放在了桌上。   张铭皱眉站了起来。   “阿弥陀佛。”念安和尚站起身来,看向了来人。   张铭面色凝重。   这个人怎么会找来这里?   紫袍道人走到柜台前,一甩拂尘,抚胡笑道:“上一壶好酒。”   “你来我这做什么?”张铭沉声道。   “喝酒不行吗?”   “我这儿的酒不卖你。”   紫袍道人却仍是笑着没有半点恼怒。   道人转头看向了酒馆里站着的和尚笑了一下,便当是打了声招呼。   念安亦是微微一笑当做回应。   这个紫袍道人不是别人,而是应在那钦天监里的老道,当朝太师陆地仙人——孔悦。   “贫道可没得罪掌柜,为何不卖贫道?”孔悦说道。   张铭这个时候已有些恼怒了。   他提早离开长安更多的就是为了躲这个老道士,可谁知道居然追了过来。   孔悦不应该镇守钦天监吗?到底是哪来的空子跑到建安来。   躲也躲不过吗?   张铭冷笑一声道:“堂堂国师,竟专程跑来抓我?”   “非也,老道可不是来抓你的。”孔悦摇头道。   张铭嗤笑一声道:“那你倒是说说,没事跑来我这做什么?”   孔悦笑道:“来喝酒。”   ………   孔悦坐在张铭对面,拂尘摆在桌上,桌上还摆了一壶酒,念安和尚坐于一侧,闭眼念着佛经。   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张铭无时无刻都在警惕着眼前的这个老道。   孔悦尝了三杯酒,三杯游人醉下肚,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酒烈而有韵,当为此间绝味。”   三杯未醉,这也在张铭的意料之中,好歹,孔悦也是一位陆地仙人。   孔悦看向张铭,叹道:“你不愿同老道回钦天监,老道也不会逼迫于你,何须这般警惕。”   “因为我怕你。”张铭盯着孔悦道。   “怕我?”孔悦摇头道:“我就是个道士,有什么好怕的。”   “你是当朝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一位陆地神仙,我当然要怕。”张铭平静道。   孔悦摇头叹道:“终有一日,你会接替我的位置,这是你命中注定的事情。”   “放屁。”张铭骂道。   孔悦却也只是笑笑,伸手拿起拂尘起身道:“如今酒已尝了,走之前再送你一份礼物吧。”   孔悦抬手,一挥拂尘。   张铭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剑气便已朝他袭来。   避无可避!   “阿弥陀佛。”   “砰。”   却在此时,念安挡在了张铭身前,抬手打出一掌,那道剑气消失于半空之中,化解了此次危机。   “太师,这不妥吧。”念安道。   “有何不妥?”孔悦看着念安道。   念安却只是笑着,没有作答。   “罢了。”   孔悦看向了念安身后的张铭,有念安在,他只能就此作罢。   眨眼之间,紫衣道人消失在了这酒馆之中。 第273章 :亦是猛虎,却已迟暮   孔悦走后,酒馆内未再有半点声响。   反倒是天色暗淡,酒馆外不断吹来晚风,吹动了张铭的衣角,吹动了柜台上小七的毛发。   张铭坐在桌前,低着头手撑在额头上。   念安和尚坐在张铭对面,未曾出声,只是看着张铭。   “呼。”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把脸,这时才对念安说了一声,“多谢。”   “举手之劳。”念安轻声道。   孔悦那一剑虽被念安挡下,并不是朝着张铭的性命而来,那一剑也并不会对张铭造成什么损伤,但若是被刺中,张铭浑身的修为便会被封禁。   张铭很不明白,孔悦为什么要这么做。   封了他的修为,对孔悦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吗?   对此,张铭很是不解。   念安和尚端起了桌上的酒壶,将张铭眼前的酒杯满上,说道:“太师不希望掌柜置身江湖。”   “为什么?”张铭问道。   念安和尚放下酒壶,说道:“掌柜应该明白。”   张铭顿了一下,沉思片刻便明白了过来。   因为……自己是这世间的变数吗?   张铭端起了满上的酒杯,抿了一小口。   孔悦出现之后,他好像无时无刻是被人盯着一样,很不自在。   念安看着张铭道:“他已有四十余年未曾出过大陈皇宫了,这还是第一次。”   张铭摇头苦笑一声,喝完了杯中的酒。   念安则是为张铭张铭斟酒,没再说话。   孔悦虽久居钦天监内,但对这江湖却是一清二楚,从四十年前他成为钦天监监正便一直注视着整个江湖,如同雄鹰俯瞰整个大地。   他要做的事,是与这整个江湖作对。   ………   隔日,江湖酒馆一如既往的开门。   张铭打了一盆清水洗了把脸,抱着小七坐在了柜台前,逗弄起小七来。   这一早晨便是这样。   “咳咳。”   酒馆外传来了咳嗽声。   张铭将小七放下,起身走到了门口。   枯瘦老者身骑着白马停在了酒馆前,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白马上走下来,险些还摔了一跤。   “我帮你吧。”张铭走了过去,帮梁书榕栓好了马。   张铭伸手想要去扶他,却听枯瘦老者摆手道:“还没死呢,用不着扶。”   张铭缩回了手,接着问道:“昨日怎么没来?”   枯瘦老者说道:“累了,睡的久了些,错过了时辰。”   张铭点头带着他走进了酒馆里。   坐下后,照样是一壶梅花酒,一壶游人醉。   小二雷虎上前来招呼,去内屋里打了酒来,又给张铭添了一壶梅花酒。   逆天而行,上一次梁书榕落的个满头白发,如今这一次却是让他变成了这般模样。   受伤的猛虎会在黑夜里独自舔舐伤口,洛溪山一事,他沉寂了十余年,去了一个满山是花的地方。   如今他亦是猛虎,却已迟暮。   梅花酒暖身,梁书榕伸手擦了擦嘴角,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掌柜以后若是无事,给我捎些酒可好?”   张铭喝了口酒,笑道:“那可不行,得给银子。”   梁书榕笑着露出了一排牙齿,却是又忽然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张铭连忙帮他顺气。   好些时候,梁书榕才缓过来,他疏了口气抬手说道:“我,咳咳,是真要死了。”   张铭没有接话,只是替他顺气。   梁书榕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块布包,放在了桌上。   张铭低头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张铭伸出手,掀开了那个布包。   里面放这一本秘籍,是那七情乐术,还有另一物是梁书榕随身携带的玉箫,只是当日接下剑仙李安年一剑,这玉箫上多出了些裂痕。   张铭沉吟片刻,说道:“这东西你应该给燕舒娴。”   梁书榕摇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张铭看向梁书榕却见当初那双澄澈的双目如今已是浑浊不堪。   梁书榕为自己倒了一杯游人醉,他说道:“那丫头…上半辈子已经被我毁了,别再毁了她下半辈子。”   张铭为自己倒了一杯游人醉,与梁书榕碰了个杯。   张铭也只陪着梁书榕喝了两杯。   他是这儿的掌柜,可不能喝个大醉。   梁书榕醉倒在酒桌上,不知要睡多久。   “掌柜早啊。”   “掌柜早。”   从早自晚,平日的酒客一如既往的来到酒馆,见到醉倒在桌上的枯瘦老者会说上两句,却也没有感到惊奇。   张铭坐在柜台里,小七一天到晚都在睡觉。   或许是因为天气逐渐转凉的原因,小七最近睡的越来越久,连逗弄小七的乐趣也没有了。   直至下午,酒馆里的酒客都散尽了,天色也逐渐暗淡。   这一天的时间快的可怜。   “掌柜我先回去了。”   “嗯。”   雷虎跟张铭道了一声告辞,回了建安城里。   酒馆里也静了下来。   张铭抬起头,看向了酒桌上,梁书榕还未醒来,从早至晚。   梁书榕花白的眉毛动了动,睁开了眼。   这一觉,他睡的很舒服。   “醒了?”张铭道。   梁书榕看了一眼天色,问道:“我睡了多久?   “太阳快落山了。”   “一天啊……”   “要回去了?”   “嗯。”   “嘶。”梁书榕起身,却是差点摔倒,趴了一下午他的右腿都已经麻木。   “坐会再走吧。”张铭道。   “咳咳。”梁书榕咳嗽两声,又坐了下来。   “很痛苦吧。”   “什么?”   “这样活着很痛苦吧。”   “也快结束了。”梁书榕笑道。   这样的生活,如同苟延残喘一般,好在也快解脱了。   梁书榕抬起头,说道:“麻烦掌柜帮我藏着那两件东西。”   “我也收不了多久。”张铭道。   梁书榕摆了摆手说道:“那就烧了吧,或是找个地方埋了。”   “好。”   梁书榕的腿不再麻木,起身与张铭告辞。   张铭送他出了酒馆。   “多谢掌柜这几日的照顾。”梁书榕骑上白马。   枯瘦的身影骑着瘦弱的白马走上了官道,马儿走的很缓,伛偻的身子禁不得风吹,风一吹便好像要倒似的。   猛虎也有垂暮的时候,到那时,它会在一个黑夜里,独自告别这个世间的一切。   自那天以后。   张铭每日在酒馆等着。   再也没有一个骑着白马的枯瘦老者来到过酒馆。   如往常一样点上一壶梅花酒、一壶游人醉。   那个人   再也没有来过酒馆。 第274章 :行走江湖图个潇洒   张铭上了楼去,打开了一旁的柜子。   这柜子里还放这许多东西,一支金簪、一块玉佩、两枚铜钱、如今却是又多了一样东西。   张铭将布包放进了柜子里,这布包里装着的东西从未平凡过。   曾掀翻江湖的武功功法,一柄敌过剑仙的玉箫。   【收集任务(已完成)(任务进度:5.5/5)】   【奖励已发放至系统背包:剑法《酒剑诀》、指定酿酒材料×1、随机酒品×1、武学感悟卡×1、武学进阶卡×1】   张铭却并没有理会这系统的提示,他下了楼去,关上了酒馆的门。   今日关门关的有些早了。   柜台后墙上挂着的酒字剑嗡嗡震动了起来,似乎是在警告张铭。   张铭迟疑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了酒字剑,说道:“我可不是帮你打工的。”   酒字剑沉寂了下来,再也没颤动过。   “砰。”   酒馆的大门被关上。   张铭抱起了趴在柜台上睡觉的小七上了楼去。   越到如今,张铭越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从前他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得到了系统,一切都好了起来。   可是,还是会有一些不如愿的事。   后悔听了这么多事,后悔当时踏入了钦天监内。   ………   张铭给雷虎放了一天假。   这一天他如从前一样给认识的几个酒客们端酒送酒,时不时说上两句话。   有些时候闲的太久,反倒是忘了自己是掌柜。   送走了最后一个酒客,张铭坐下歇了一会。   小七这个时候睡醒了过来,它抬起头看向了酒馆门口。   张铭坐在酒馆门口的台阶上,撑着下巴望着官道上,然而除了落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也不知是在看些什么。   “喵呜。”小七踱步走到了张铭身侧。   “你醒了?”张铭回过神来,伸手将小七抱在了怀里。   小七抬起头看着张铭,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但却什么都没看见,它疑惑了一声,“喵?”   张铭笑了笑,摸着小七的额头说道:“可没什么好看的,我就是坐在这里发呆而已。”   小七不知道张铭是在想些什么,但对小七来说张铭这样已是常态,总是会有许多事情让他去想。   许多时候一想就是几天,或是好几天,一般过一段日子就会恢复往常,所以小七也并没有过多担心。   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是有些犹豫不决。   书里说:遇事不决,但问清风。   可张铭不懂,于是就坐在这酒馆台阶上吹风,到头来什么都没想明白。   “掌柜还是这般悠闲。”   张铭抬起头来,见到了来人。   红衣上描绘着飞禽走兽,腰间别一柄长剑,乌黑的长发搭在肩上。   “是你啊。”张铭想起了这人。   正是当初那位穿着一身金衣的徐州公子哥儿舒子涵。   酒馆里,张铭一只手抱着小七,另一只手端着一壶游人醉走到了桌前。   张铭将酒壶放在舒子涵面前,顺势坐下道:“很久没见你了。”   舒子涵端起了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笑着答道:“嗯,去了不少地方呢,这江湖可真是大,以前我还没见过。”   “这次回建安……”   张铭的话还没有说完,舒子涵便答道:“回来看看她。”   “哦。”张铭点头。   舒子涵看着好像并不感冒,或许也是藏在心中不愿表现出来,张铭也没再问起。   舒子涵喝了一杯游人醉叹道:“还是这游人醉好喝啊。”   “喝多了醉人。”张铭摇头道,游人醉酒是不错,就是三杯倒这一点张铭不是很喜欢。   “掌柜自己酿的酒,怎么还说起不是来了。”舒子涵笑道。   喝了一杯,舒子涵的脸色便有些红了起来,也并没有着急再喝这游人醉,反而是跟张铭聊了起来。   说的是他游历江湖的事。   离开建安之后,他去了许多地方,回了一趟徐州,又去青州逛了一圈,最后北上凉州又去了一趟长安见识见识,也结实了不少朋友,也惹出了不少麻烦。   游历江湖,不都是这样的吗。   舒子涵摇头道:“倒是有些可惜当时去长安时没赶上时候。”   “怎么?”   “魔门重出江湖,江湖人举力与朝廷抗争,好些没见过的人那几日都在长安,只是我那时候在凉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以后会有机会的。”   “掌柜你是不知,剑仙叶孤城剑开宫门,引江湖武人入大陈皇宫,李氏遗子李榕逆天而行成陆地仙人胜剑仙一剑,那场面可气派的很。”   “或许吧。”   “还有,后来听说有一个狸猫公子剑开宫门,掌印大监包括数百禁军这么多人都不敢动他一下,看着他离开。”   “……”   “列天榜十三,这才是一步登天。”   “掌柜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   张铭听着舒子涵唠叨,说道狸猫公子的时候便不再接话了,列天榜这件事他倒没什么想法,只是这个狸猫公子的名号能不能换一换。   舒子涵说了一大堆,总算是说没了,安静下来道:“说起来。掌柜有空倒是可多看看,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也会腻的。”   “有机会再说吧。”张铭笑道,他顿了顿,抬头看向舒子涵问道:“你如今也算是江湖中人,去了这么多地方也见识了这么多,你觉得这个江湖怎么样?”   “嗯……”舒子涵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他们说这江湖水深我倒没感觉有什么,不过就是结识了些朋友,多了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张铭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是问错人了,但总比没人问的好,于是张铭接着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适合,嗯……行走江湖?”   舒子涵想都没想便答道:“无牵无挂的最好。”   “为什么?”   舒子涵说的有些口干,喝了一杯游人醉润了润喉,笑道:“那样才能活的潇洒嘛,掌柜说的行走江湖,不就是图个潇洒吗?”   “倒是有些道理。”   “掌柜喝酒。”   “好。”   张铭与他碰了个杯,自己则还在想着舒子涵的话。   行走江湖图的是潇洒吗?   或许是的。   但行走江湖就能潇洒吗?   这就不一定了。 第275章 :心善面也善   关上大门,熄灭烛火。   这官道上再也见不到一点光亮,唯有虫鸣鸟叫叽喳不停。   黑夜之中,紫衣道袍之人挥了挥拂尘,只见残影刹那之间便走到了酒馆的门口的空地上。   孔悦抬起头看了许久,正要迈步向前。   却在此时,屋后走出一位身着袈裟的和尚。   “阿弥陀佛。”念安竖手低头念道:“酒馆已打烊,还望太师止步。”   孔悦道:“无极,你要阻我?”   念安轻声答道:“这里只有念安,没有无极。”   孔悦沉默着,片刻后他叹了口气。   这世间本没有人能阻他,可当初的那个人再次出现,挡在他身前令他止步不前。   孔悦抚胡,看着念安道:“老道所选没有错,无极你所选亦没有错,你我若是要争,这尘世将天翻地覆。”   “阿弥陀佛。”念安上前两步,微笑都:“众人修口不修心,独我二人修口亦修心,面由心生,既心善面也善,心恶面也恶。”   “谁是善,谁又是恶?”孔悦道。   念安望着孔悦,低头答道:“你我。”   念安回头看了一眼酒馆,回头说道:“太师与小僧皆是这世间的变数,他亦是变数,可太师可有想过,你我或许并不是对的。”   孔悦沉默下来,始终未答。   “太师请回吧。”念安伸手请道。   孔悦抬起头,看了一眼那江湖酒馆,心中微叹。   自从入主钦天监后,他便再未出过长安,此番外出,却是落了个两手空,这变数究极是对是错,让孔悦有些迷茫了。   那便再看看好了。   “呼。”   有风吹过,紫衣道袍化作迷雾,消散于江湖酒馆前。   念安看着这一幕,合掌念道:“阿弥陀佛。”   转眼见,那袈裟和尚也消失于这酒馆前。   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   “铮……”   长琴摆在柜台之上,白猫趴在一旁聆听着悠扬的琴曲。   心乱了,那就要静心。   张铭想方设法的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清早没人便弹起琴来。   可是,只弹了一会,琴声便停了下来。   张铭叹了口气,弹琴也静不下心来。   这琴曲本就是从六指琴魔那学来的,每每弹起,总是会想起那孤傲无双的身影,还有那江湖的是是非非,又何谈静下心来。   心念一动,张铭将长琴收了起来。   他将小七抱起,走到了酒馆的台阶上坐下。   “孔悦……”张铭念叨着。   这位钦天监监正,始终都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就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去长安,逃的远远的,孔悦依旧能找到他。   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好像是走入了绝境一般。   舒子涵说行走江湖是为了潇洒,张铭也想潇洒自由,可却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就好像是棋子一般。   伸出一掌,便遮蔽了他头顶上的天空,望而生畏。   “还早…还早……”张铭安慰着自己。   如今孔悦并不着急找他,还有很多时间留给张铭。   “喵。”小七摸了摸张铭的手。   张铭回过神来,不再想这些繁琐的事,抱着小七回了客栈里。   站在柜台前,小七的尾巴垂下一甩一甩的。   张铭抬起头看了挂在墙头的酒字剑,酒字剑好像也在看着他一般。   这柄剑,像是王一般,俯视着张铭。   “来。”张铭抬手。   只听一声破空声响起。   “铮。”   酒字剑化作一道银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了张铭手中。   再次凝视时。   剑是臣,人是君。   握着这柄剑,就好像是握住了这个世间。   张铭伸出手来,一指点在剑身之上,酒字剑发出了剑鸣声,像是在回应一般。   “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张铭轻声道。   剑入鞘,放于身侧。   这柄悬在张铭头顶的剑,终是取下悬于腰间。   张铭却明白,拿起这把剑,往后,怕是没有这么多闲暇时间了。   ………   雷虎一如既往来酒馆帮忙。   酒客们也如往常一般来酒壶酒馆喝酒,已然成为了习惯。   雷虎照看着酒客们,话还是那般少。   雷虎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掌柜,前些日子你不在时,有个小道士来过酒馆,说是来赎玉佩。”   “道宗的那个?”张铭问道。   雷虎答道:“好像是吧,他是这么说的。”   “他人呢?”   “不知,他说他还会来,但是却没见人。”   “我知道了。”   雷虎回过了身,站在柜台前,接着注视着前方。   张铭抱着酣睡的小七,雷虎说的这个小道士张铭也想了起来。   那个自称道宗道子的小道士,徐毅。   当初张铭还以为这小道士是吹牛的,但后来见了他师弟寒语之后才信了大半。   说起徐毅,也让张铭想起了许多事情。   却是那枚玉佩的事情还未解决呢。   还有,就是前些日子答应了郭先生的事情,那样东西还在系统空间里放着呢。   张铭揉了揉眉心,最近就是太过浮躁,把这么多事情都给忘了。   现在想起来,原来还有这么多事情没办。   张铭心道:“那枚玉佩的事情先不急,还是先将郭先生的东西送去吧。”   只是送件东西,不过却是要进城一趟。   “雷虎,你照看一下酒馆,我出去一趟,晚间我要是没回来你自己先回去就是了,不用等我。”   张铭招呼了一声,抱着小七便出了酒馆,直奔建安城而去。   进了城后,张铭朝着城北走去。   郭先生要送的也不过就是一样东西而已,只是送的人有些特殊。   片刻后,张铭停下了脚步。   抬头望去,只见那牌匾上写着三字——青雨楼。   只是,门是关着的。   青雨楼本就是常年紧闭,这并不奇怪。   张铭走进了一旁的小巷内,左转右转,来到了青雨楼侧面。   这里有一处小门。   门口坐着一位戴着毡帽的老者,老者抬起头来,看向张铭问道:“何人来此?”   “奉郭先生之命,来送件东西。”张铭道。   “哪个郭先生?”老者问到。   张铭答道:“长安百晓生,郭潇。”   老者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皱,看着张铭。   张铭微微一笑,没有一丝慌张。   “进去吧。”老者道。 第276章 :玉芸熙   从侧门而入,张铭进了青雨楼后本以为会见到许多人。   然而一路走来,除了引路的烛火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走上了楼梯顺着烛火的指引,张铭上了最顶楼。   “铮…铮……”   越往上,便隐约能听见弹琴声。   张铭从楼梯处走上,视线从上至下,这顶楼的一切也落入了他的眼中。   青雨楼顶楼没有多余的隔间,空旷无比,四周点着烛火,唯有西北方有一扇窗,窗口处还放这一个笼子,笼内养着一只小麻雀。   而琴声发出之处,正在最中间的长琴之前。   当张铭出现的那一刻,琴声便停了下来。   眉间一点朱砂红唇似血,手绕纤绸着一袭青衣,生的眉清目秀,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红唇朱砂反倒先得与之不配。   “可是芸熙姑娘?”张铭道。   “等等,站着别动。”玉芸熙站起身来,走到张铭面前,上下打量着张铭,又绕着张铭看了两圈。   看到张铭怀中抱着酣睡的白猫的时候,玉芸熙的眼前一亮。   “呃……”张铭尴尬一声,问道:“你在看些什么?”   “本姑娘让你动了!?”   “好,我不动。”   “算你老实。”玉芸熙笑道,她伸出手抬起了张铭的下巴,看了看调戏道:“嗯…长的还挺俊。”   “……”   张铭很是无奈,当初郭先生告诉他说这个叫玉芸熙的姑娘性格有些糟糕,让他注意一些,如今看来确实有些糟糕啊。   玉芸熙低头看向了张铭怀中的白猫,说道:“喂,这小狸猫借本姑娘玩玩。”   张铭闻言抱紧了小七,眉头一挑退后两步。   “瞧你吓的,本姑娘又不吃了你。”玉芸熙笑道。   玉芸熙退后两步,走到了一旁的桌前坐下,取了个果仁咬了一口,问道:“说吧,来干嘛的?”   张铭松了口气,说道:“奉郭先生之命,来送样东西。”   “郭先生?”玉芸熙疑惑一声,问道:“那是谁?不认识。”   “不认识?”张铭愣了一下。   玉芸熙回过头来,看着张铭面色严肃。   张铭眉头一挑,沉起了脸。   却忽见玉芸熙笑了起来道:“开玩笑的嘛,本姑娘当然认识。”   张铭:“……”   玉芸熙却是摆正了脸色,说道:“青雨楼可不收郭潇送的东西,也是本姑娘今天心情好,要不然早把你轰出去了。”   张铭顿了顿道:“郭先生说,这件东西…很重要。”   玉芸熙心念一动,讪笑道:“行啊,把你怀里的狸猫借本姑娘玩玩,本姑娘就收。”   “不行。”张铭拒绝道。   就在这时小七醒来了过来。   “喵。”   小七伸出爪子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周围的一切。   小七愣了一下,这是哪?   不是在酒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看着小七揉眼睛的动作,玉芸熙一下子就挪不开眼了:这小狸猫,也太讨喜了吧。   “喵?”小七看向眼前的这个漂亮姐姐,一下子也挪不开眼了。   玉芸熙拍了拍手,说道:“到姐姐这儿来。”   “喵呜。”小七叫唤一声,就要从张铭怀里跳出去。   “……”张铭抱着小七不让它跑出去。   这色猫!   小七回过头疑惑的看向张铭,张铭无语道:“色猫!看人家长的漂亮就过去。”   “喵?”小七疑惑一声,不行吗?   玉芸熙抬头气势汹汹的说到:“干嘛呢,还不快放开本姑娘的小狸猫,没看见它要到我这儿来吗?”   张铭一拍小七的脑袋,小七这才老实了下来,虽然它很不甘心,但是在恶势力面前不得不低头。   张铭摆正了脸色,他不想再闹下去了,心念一动将取出了那样东西,用油纸包裹着。   张铭俯身,将这样东西放在了地上。   张铭看向玉芸熙说道:“东西我放这儿了,我也只是来送件东西罢了,你收不收就不关我的事了。”   说罢,张铭转身就要离去。   “站住!”玉芸熙喝道。   然而张铭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哗啦。”   裙摆飘动,玉芸熙施展轻功,双指探出直指张铭。   却在此时,张铭身侧的长剑忽然出窍,化作一道银光袭向玉芸熙。   刹那之间,玉芸熙避无可避,这柄剑的快,她也只见到了银光一闪。   “铮!”   酒字剑已悬在了玉芸熙的脖颈之间。   “你……”玉芸熙不敢再进一步,气愤的跺脚。   张铭回过身来说道:“还要闹吗?”   玉芸熙跺脚气道:“快把剑给本姑娘收回去,要不然本姑娘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张铭笑了一下,说道:“你师姐都得敬我三分,你说你在我面前闹些什么。”   “师姐……”玉芸熙一愣,“你认识我师姐?”   张铭没有回答,他一抬手,酒字剑飞了回来,悬在了张铭身侧。   酒字剑离开了她的脖颈,玉芸熙这才松了口气,正要冲上去理论。   张铭啧啧嘴说道:“你师姐可比你有礼貌多了,起码不会像你这样一上来就调戏别人,这样,回头我正好跟你师姐说说。”   “别,别告诉师姐!”玉芸熙脚下一顿,被说的小脸一红。   “再会。”张铭摆手笑道。   玉芸熙急了,连忙追了上去:“别走!”   然而张铭转眼之间就回到了底楼,轻功《云》可不是凡俗轻功能比得上的,玉芸熙自然也没能追上张铭。   门口的老者看了一眼走出来的张铭,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别收回了目光。   玉芸熙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见不到张铭了。   她正要从侧门出去,却被那守在门口的老者拦住了。   玉芸熙跺了跺脚,说道:“你,让我出去,很快就回来。”   老者却只是摇头,依旧挡在门前。   玉芸熙咬了咬牙,虽然很是气愤,但却又无可奈何,她不能出这里,而且她打不过守在门口的人,也不知道师姐是从哪里找来的人。   玉芸熙只好回了青雨楼里,气愤却又无处发泄:“啊啊啊啊,气死我了,别让本姑娘抓到你!”   好些时间她才慢慢平静下来,疏了口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气的跺脚。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刚才张铭放在地上的东西。 第277章 :我不明白   青雨楼里的那位姑娘是个泼辣的主,玉芸熙是玉玲珑的同门师妹,自玉玲珑在外行走之后便一直跟着。   本是说让玉芸熙帮衬着处理事务,谁知道玉芸熙三翻两头就在外面闹出事端来,若是让师父知道了玉芸熙必定是要被唤回山门,难免一顿大骂或是禁足山门。   玉玲珑不愿她遭罪,但为了玉芸熙不闹出事了,不得以之下才将她禁足在建安青雨楼里。   玉芸熙将那油纸包裹的东西拾起放在桌上,翘着腿看了看。   “什么东西呢?”玉芸熙伸出手戳了戳那油纸包。   她可很是好奇这是什么东西,但是这东西是郭潇送来的,玉芸熙可不敢打开看。   但是这个时候,她又犹豫了,到底该不该给师父送去呢?   “就算送去师父也不一定收啊,不如…我先看看。”玉芸熙心道。   说罢,她便伸出手来,揭开了那个油纸包。   玉芸熙撇了撇嘴嘀咕道:“什么嘛,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一包蜜饯。   这油纸里包着的只有蜜饯,除此之外什么没有。   却忽见玉芸熙看着那油纸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欣喜道:“不过还好,可以借着送东西的名义出去了。”   建安城的街道上。   张铭抱着白猫四处转悠着。   出了青雨楼后张铭也没急着回去,这会天色还早,不如就在城里走走,天天在酒馆里也待腻了。   “你这色猫,真想掐死你。”张铭揪着小七的耳朵道。   “喵呜!”   小七反抗着,伸出爪子就要去爪张铭。   “知道错了没?”   “喵!!”   “真是的,就不该带着你出来。”   小七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是谁趁着睡觉的时候就把我给带出来的,这个时候还怪起我来了。   “下次,不对,没有下次了。”张铭面色严肃,揪着小七的耳朵道:“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喵。”小七点头,实则心想着:知道了知道了,也没见得你有什么手段。   张铭砸了砸嘴,小七哪里都好,就是懒还有就是色,本来看它已经收敛了不少了,这次居然又这样。   原先的路倒是记得,穿过了一条条街道,张铭终是到了戏园门前。   走进了戏园里,这会正巧有戏在唱,张铭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听戏。   自打上次花魁大比之后,在这儿听戏的人便多了起来,主要还是因为这里的角儿唱的确实不错。   甩袖走踢行云流水,神态有神。   但要是说起,都不如那时的苏檀,只是可惜苏檀已经不唱戏了。   听完了这一场,张铭便打算就此离去。   起身之时,却撇到了后方桌上坐着的人,同样的,那人也看到了张铭。   张铭起身走了过去,顺势而坐。   一旁小厮见状递上了茶水。   “最近没见你去喝酒,怎么跑这里听戏来了?”张铭问道。   公孙羽抿了口茶水,摇头道:“醉醺醺的不好,这儿戏不错。”   “我那儿的酒也不全都醉人。”   “但我会醉。”   张铭听到这话怔了一下,转头看向了公孙羽。   长安城发生的事情,似乎让公孙羽转变很大,他好像成长了不少。   “想喝酒随时来就是了。”张铭道。   公孙羽点头笑道:“一定。”   陪着公孙羽又看了一场戏,落幕后外面的天色已暗了下来,张铭起身告辞,离开了戏园里。   公孙羽好喝酒,好喝美酒。   什么时候一个爱喝酒的人,爱上了看戏喝茶。   张铭摇了摇头,抛去脑海中思索的事。   出了城门,他便回了酒馆。   此时,酒馆里的酒客都已散去,只剩下了雷虎还在收拾桌上的酒壶酒杯。   收拾完之后,雷虎见张铭已经回来了,便道了一声离开了酒馆,回了建安城。   张铭回到柜台里,坐了下来,将小七放在了桌上。   没过一会,小七便睡着了。   本就没有事做,张铭也闲的无聊,撑着脑袋也打起盹来。   去长安走了一圈后,张铭便觉得酒馆的生活是枯燥乏味。   不仅是公孙羽的心性变了。   张铭发觉,自己的心性也变了不少。   从前能静下的心却始终无法安静下来,反而更加躁动。   就好像是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孩童在外面走了一圈,回来之后惦记着外面的世界,这种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才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心是死的,像一个垂暮的老者,不想是年轻的小伙子一般有斗志。   只想着做一个无所事事的掌柜,也不在乎酒馆有多少酒客来喝酒。   这样的心性,却是出现在他这个二十几岁的人身上。   如今走了一遍长安,好像是年轻了几岁,忽然想去看看这世间是如何模样。   这一趟,也不知走的是对是错。   “吱吱……”   太阳落下,明月升起,官道两旁响起虫鸣。   张铭被这虫鸣声吵醒,缓缓睁开了双眼,这一觉睡的不是很好,睡的很不安稳。   他转头看了一眼酒馆里,一旁的酒桌上却是坐着一人。   是那念安和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张铭起身走了过去,坐下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参念佛经的念安停了下来,睁开眼笑道:“才到。”   张铭也没问念安要不要喝酒,这家伙上来酒念佛经,问了也是白问。   “找我有事?”张铭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与掌柜聊聊罢了。”   “你不是说你来建安找人吗?就这么闲?”   “掌柜不也挺闲的吗?”   “那能一样吗。”   张铭取出了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梅花酒,说道:“和尚,你越是在我面前晃悠我越觉得你图谋不轨。”   “这又从何说起。”念安笑道。   张铭顿了顿,盯着念安正色道:“我不是傻子。”   念安和尚同样看着张铭,见张铭继续说道:“我能遇到你绝对不是偶然,在江陵的时候与你同行,不仅仅是你在酒馆喝过酒这么简单。”   念安久久未有言语。   张铭又灌了口酒,问道:“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挂念的。”   念安合掌也没有了往日的笑意,只是说道:“既然掌柜看的明白,为何又要问起?”   张铭摇头沉声说道:“我不明白。” 第278章 :去的去,走的走   “我不过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掌柜,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你们找我能做什么?说白了也不过就是视我为棋子,怎么?难不成想让我一统江湖。”   张铭嗤笑一声,这些话已经憋在张铭心里很久了,如今说出来倒是一阵轻松。   念安和尚沉默不语,因为他很清楚,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就让张铭好好发泄一下。   张铭俯身目光紧紧的盯着念安,“才到这儿的时候我心是死的,如今死灰复燃,这就是你想见到的吧?”   “是吧?”张铭紧逼道。   迎着张铭的目光,念安和尚的眼眸中还是那般清澈,看不出一丝感情。   张铭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孔悦想封我修为,他不想让我入江湖,但和尚你却想,虽然我不知道你抱着什么目的,但是不得不说,你成功了,我确实想去逛逛了。”   张铭起身,盯着念安道:“你平日里的傲气呢,怎么不说话了。”   念安合掌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砰。“   张铭忽然暴起一拍桌子,大骂道:“艹你吗,佛你大爷!”   念安抬起头微微有些惊讶。   张铭喘着粗气,面色通红,他很少爆粗口,可他实在是忍不住,这和尚好不识好歹,越是不说话张铭便越觉得憋屈。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声吼声,惊喜了正在柜台上睡觉的小七。   小七吓了一跳,惊醒过来,看向了撑着桌子怒气冲天的张铭。   “喵?”小七连忙从桌上跳了下来。   小七跑到了酒桌前,一跃跳上了桌子,它坐在桌上,抬起头看向了张铭。   “喵呜。”   张铭愣了一下,低头看向了小七。   小七担心的看着张铭,伸出爪子摸向了张铭撑着桌上的手,安抚着他。   恍惚间张铭回过了神来,身上那股怒气荡然无存。   “呼。”张铭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抱起了小七。   念安有些惊讶。   只是转眼之间,张铭那般怒气便消失了?只是因为这只狸猫?   看来,这只狸猫对张铭来说有些不同。   张铭平复下心情,看向了念安,淡漠道:“如你所愿,过些天我就走,但却并不代表我会站在你那边,我谁也不站。”   念安微微一笑,终是开口说了一句:“如此便好。”   “以后,少来这里,我这儿没酒卖你的。”张铭轻声说道。   “小僧这就离去。”说完念安起身离去。   张铭眉头微颤,看着念安和尚离去的身影。   直到,他消失在了眼前。   张铭走出门去,酒馆门口官道之上没有任何人在,只在转眼之间念安和尚便走了。   “喵呜。”小七打了个哈切,伸手揉了揉眼睛还有些困意。   张铭抱着它,坐在了酒馆门口的台阶上。   他一直将念安当做朋友对待,就算张铭明白念安心怀叵测,依旧没有将那些话说出来。   可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了。   今天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张铭就是控制不住想要说出来,因为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   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现在平静下来,反而有些后悔。   但那又如何,后悔也没有用,说出来了就说出来了。   最多只是少个朋友罢了。   只是少个朋友。   张铭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坐在柜台里。   抱着白猫,看着酒馆里一个个熟悉的酒客来此喝酒。   从早至晚,喝酒、闲聊……   只是,比起当初酒馆里人却越来越少了。   书生还在长安,蛮子也找不到人斗嘴了。   公孙羽也不再来酒馆喝酒。   话最多的顾青山也不知去了何处。   还有那个每次都喝的烂醉的梁书榕,从未再来过酒馆。   张铭还是会一如既往的从早守到晚。   只是去的去,走的走。   酒馆再也没了往日的热闹。   这一切的变化让张铭有些措手不及,尽管他早已料到会如此。   他是掌柜,一直都是,也一直都会卖酒。   只是,他不会一直守在这里。   常绿的叶不会一直待在树上,终有一天也会泛黄而落。   春去秋来,随风而散最终落地,化为尘土。   ………   “掌柜最近有些不同。”   “有什么不同?”   “话比以前更多了。”   这些日子,张铭一直忙碌着,会与酒馆里的酒客闲聊。   比起从前,他也不再是酒客们口中沉默寡言的那个掌柜。   变的无话不谈,无话不说。   张铭收拾起了酒杯酒壶。   雷虎见状要上来帮忙,却被张铭拦道:“你歇着,我自己来就是了。”   雷虎想帮忙都没办法,今天一天他就这么站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这段时间皆是如此。   这让他很不自在。   “掌柜,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吗?”雷虎问道。   张铭抬起头看向他,解释道:“并没有,我只是太闲了,不要多想。”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雷虎便离开了。   张铭闲下来后逗了逗小七,晚间没有客人那便会打起瞌睡。   每天这个时候,苏檀便会准时来到酒馆。   苏檀将长枪放于一侧的桌上,沉声道:“一壶将军行。”   额头依旧满是汗渍,发丝凌乱。   张铭上了酒来,顺势坐了下来。   “练好枪后打算去哪?”张铭给她倒酒问道。   苏檀想了想,答道:“北漠吧。”   张铭微微点头,接着问道:“那些人呢?”   苏檀沉吟片刻,其实她也不知道那些人该怎么办。   杀了?还是如何?   苏檀摇头道:“不知道。”   “请。”张铭将酒放在了苏檀面前。   苏檀点头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掌柜最近话有些多。”苏檀说道。   张铭点头道:“是有些。”   “怎么?”   “没什么,就是想跟酒客们多说说话。”   “酒馆太偏僻了,掌柜觉得无趣也是情有可原。”   “倒也不是无趣。”   苏檀疑惑一声,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张铭没有回答,只是摇头笑道:“还是喝酒吧。”   他只是想在这最后几日,好好做一次掌柜。多跟酒客们说说话。   或许以后,他就不会常在这儿了。   酒馆的掌柜还会是他,只是守着酒馆的人不是他,亦或许酒馆的大门会长久不开。 第279章 :北漠来犯   天和二十三年。   北漠边关再起战乱,蛰伏了数年的北漠再次暴起,不过几日,边关粮草告急,朝堂震怒,凉州发兵增援,数万大军却未能挡下北漠人。   边关城池被破,北漠军队直入城中下令屠城,烧杀抢掠,城中百姓无一人生还,惨不忍睹。   北漠军队势如破竹,每夺一城便会下令屠城,连破数城,直至凉州城外。   而凉州已成了最后的防线,若是再破,北漠人便会直入中原,大陈危矣。   凉州城头之上,身披银甲的将军站在城头,而他身旁站着一位满脸胡渣的男人,身负长剑他朝下望去。   下方沙场之中,残留的尸首骸骨,有他凉州军士也有北漠人的尸体,这些天里,北漠军队连翻骚扰,粮草告急。   军心薄弱,凉州城已是最后的防线。   身披银甲的将军紧皱着眉头,叹道:“北漠竟出将才,此番怕是难矣。”   北漠此次来犯不再是像多年前那样毫无头脑,北漠人多为莽夫,而此次北漠军中出了一位将才,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竟能说服这些蛮子。   “将军怕了?”剑客侧目道。   将军听到这话有些温怒,喝道:“凉州数十万银甲,镇守边关数十年,不过生死,何惧之有!?”   剑客举起手中的酒葫芦灌了一口,说道:“不怕就好。”   剑客又问道:“我能助将军再守十日,十日之后若是援军未到,将军该作何?”   将军沉默片刻,目光忽然便的凌厉起来,沉声说道:“当死守凉州!”   “吾亦当死守!”   ………   官道之上,正有一人快马加鞭的朝着建安赶来。   “驾!”   马上的人挥舞着马鞭,垮下马匹已是疲惫不堪,险些跌倒,好在是此人马术高超,这才避过一难。   “哒啦…砰!”   马匹倒在地上,气息衰弱,疲惫的再也站不起来。   顾青山回头看了一眼,这马已经废了。   好在此处已经离建安城不远,若是施展轻功也不会慢。   “一路多谢。”顾青山拍了拍马背叹了口气。   马儿象征性的出了口气,好像是用尽了它最后一丝力气。   顾青山不忍再看下去,站起身来,施展轻功朝着建安城奔去。   江湖酒馆。   已是黄昏时刻,想来再过一会天也会彻底黑下来。   张铭坐在酒桌前,在他正对面坐着的是苏檀,平日里她都是这个时候才来喝酒。   忽然间。   酒馆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喵呜。”小七疑惑一声,抬起头看去。   张铭同样望了过去,心想着今天难不成还有酒客来?会是谁呢?   “顾青山?你这……”张铭愣了愣。   顾青山原本束着的头发也散落下来,衣服上沾着尘土,看着有很是狼狈。   苏檀见了顾青山沉思片刻,接着便想了起来,这是当初经常在酒馆里喝酒的人,也是话最多的那个。   顾青山疏了口气,走上前去:“张兄!”   张铭见顾青山脸色有些不对,于是便问道:“怎么了这是?”   张铭连忙倒了杯酒递给了顾青山,喝了这杯酒,顾青山缓过来不少,这才缓缓道来。   “北漠出事了!”顾青山沉声道。   苏檀听到这话端酒的手臂一颤,皱起了眉头。   当初的那件事后,楚航剑心大损跟着虎千剑回了宗门,顾青山在长安待了几天,忽然听说了一个消息,孤身一人去了凉州。   潜入城池之中,那般景象,如人间地狱。   朝廷有多少兵力顾青山很明白,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兵力的增长也没有多少,曾经或许有胜算,但是如今的北漠人却是凝成了一股绳,有一人在背后出谋划策,胜算微笑。   短短半月,便连破数城,直至凉州城外。   而凉州城已是中原的最后一道防线。   张铭沉默着,听完顾青山说完了这一切。   “北漠……”张铭嘀咕道。   “张兄。”顾青山沉声道:“若是凉州城破,北漠人直入中原,大陈…将会沦为人间炼狱。”   “可是,你找让我作何?”张铭问道。   “此次不是单是朝廷的事情,江湖人也不能例外,如今飞花台百花谷已前往凉州,再过几日便会到凉州城。”   “飞花台,百花谷……”张铭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眉头一挑道:“萧干答应了他们什么!?”   顾青山怔了怔,没有回答。   张铭见顾青山这般神色,摇头道:“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已经有很多江湖人知道了这件事,而且你还说服了他们,建安城应该算是最远的,我应该是知道的最晚的那个,对吗?”   “张兄……”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   张铭盯着他,酒杯中的酒静止,酒馆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顾青山嘴唇微张,终是点头道:“是。”   张铭仰过身去说道:“那你找我做什么,有这么多人已经够了。”   “张兄,你……”   顾青山愣了一下,他未曾想过张铭竟会这样回答。   难道家国二字在张铭的心中的竟是这般吗?   张铭仰头灌了口酒,说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你,什么家国大义,我不过就是个酒馆掌柜,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顾青山沉默许久,来时他也曾想过张铭会拒绝,但却未想过张铭会如此干脆,好像就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般,未曾放在心里。   张铭见他半天不说话,于是便道:“喝酒吗?”   “不了。”顾青山摇了摇头,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张兄了,告辞。”   说罢,顾青山起身就要离去,张铭未曾起身相送。   就这么看着顾青山离开了酒馆。   顾青山离去之后,酒馆里也安静了下来。   苏檀抬起头看了一眼张铭,问道:“掌柜真不去?”   “怎么?你有想法?”张铭道。   “想去看看。”苏檀抿了口将军行,转而说道:“不过,刚才那人好像对掌柜很是失望。”   “你觉得我该答应他?”张铭问道。   苏檀摇头道:“倒也不是,只是他也算是掌柜的朋友,拒绝的如此干脆是不是有些不好。”   “我倒没觉得,不说这些,还是喝酒吧。”   “好。” 第280章 :这处土地,不容外人来犯   顾青山离开了酒馆后,便进了建安城里。   其实,张铭说的也不错,此次应约的人已经够了,张铭若是去的话也只是可以减少一部分伤亡,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若是换做别人,顾青山或许也不会失望。   顾青山有时候很蠢,张铭也很清楚这一点。   朝廷追杀顾青山多年,可顾青山心中仍旧心怀大义,他也曾说过,若是有机会的话,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是在朝廷,而是做一位将军,征战沙场。   他替朝廷说服了这江湖众人,却也背上了江湖骂名。   江湖与朝廷如今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虽然江湖人依旧会帮忙,但却不会是心甘情愿。   “顾青山太心急了。”张铭叹道。   这种事情,若是别人能去做的话,为什么又要他去呢。   一旦事情牵扯到朋友还有家国大义的时候,顾青山就容易冲动,就像是现在这般。   张铭理解顾青山,但江湖却不会,他们只当是顾青山做了朝廷的走狗,背负骂名。   此般,顾青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   可他自己却不在乎。   比起家国安稳,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   这些日子里,顾青山也找上了许多人。   答应的一同前去的也有半数之多。   张铭在酒馆里还是那般悠闲,如今北漠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说不定朝廷还会在暗地里添油加醋。   这些事情说是大义,其实都不过只是人的想法罢了。   萧干既然能说动飞花台还有百花谷,那其余的势力自然也有几分把握。   此事北漠的事情看似来势汹汹,但谁又知道萧干是不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呢。   几日后,顾青山再次来到了江湖酒馆。   这一次,他只是来喝酒的。   这些日子他没有想张铭拒绝的事情,只当是不知道这件事。   顾青山要了一壶将军行,张铭照常给他上酒。   张铭顺势坐了下来,开口道:“还要留些日子?”   “明日就走。”顾青山答道,说罢他倒了杯将军行喝下。   张铭微微点头,拿起酒壶给他添酒。   顾青山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张兄也会给酒客斟酒了?”   “我就是个掌柜,又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张铭说道。   “张兄能入天榜,自然也算得。”   “我算什么啊?”张铭笑了笑说道:“你以前是天榜第四吗?”   “那是从前了,现在连天榜都进不了。”顾青山摆手道。   觥筹交错,二人共饮。   说的都是些闲话,顾青山也没有打算说起前些日子的事。   慢慢的一壶酒就喝完了,只是一壶,却也喝不了多久。   张铭却忽然开口说道:“怪我没答应你吗?”   顾青山顿了一下,接着笑道:“这有什么可怪的。”   “其实这件事,我去也可以不去也行,我没答应你,只是觉得你太过蠢了。”   张铭抬起头看向他继续说道:“你是被朝廷追杀过的人,莫说是当官,就算是征兵都不会要你,而如今你又站在了江湖的对立面上,进退两难,就如刚才所说,曾经你是天榜第四或许还有几分实力去争,可是现在你什么都不是,你拿什么去保你的命,除非你真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顾青山沉默下来,也没有反驳。   “你心怀家国,我理解你,可命越是不值钱,你就越要惜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闷头做事。”张铭看着他道。   顾青山深吸了一口气,本想饮一杯酒,可酒壶里却什么都没有了。   张铭起身道:“我去拿酒,自己想想。”   张铭起身去了内屋拿酒。   顾青山坐在酒桌前,端着个空杯子,沉思良久。   张铭没有说错过一句话,这些皆是他心中所想。   自己是蠢,蠢的彻底,为了心中所想,顾青山依旧会不计后果。   在他看来,或许这也不是蠢。   因为,这是支撑着他活到现在的东西。   如若不然,当初逃出长安城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张铭端着酒从内屋走了出来。   提起酒壶给顾青山满上。   顾青山看了一眼,端起了酒来,仰头喝下。   张铭看着顾青山,没有说话。   顾青山苦笑道:“张兄总是说会些让人难受的话。”   然而顾青山下一句话却是:“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也没打算退。”   “往后做个普通人?”   顾青山沉吟片刻,摇头否认,“或许也不会。”   “朝廷、江湖,这两个地方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抛头露面的事情你就别想了,难不成去给别人做死侍吗?”   “不知。”   此次之后若是让他做一个平常人,他是不会答应的。   多年前,顾青山的心便碎过一次。   如今他不想那碎裂的心彻底破裂,若是心都死了,那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你这性子,怪不得你当不了官。”张铭叹道。   顾青山苦笑一声,说道:“张兄就别打趣我了。”   “不说这些,跟我说说这次有哪些人会去吧。”   江湖与朝廷之间的仇怨暂且放下。   如今江湖之中一呼百应,无数江湖人前往凉州。   这天下,是大陈的天下。   北漠来犯,江湖不会再沉默。   这处土地,容不得外人来犯。   几乎整个江湖都参与进了这件事。   剑阁、道宗、飞花台、百花谷、浩然宗、青雨楼,江湖顶尖的六大势力皆派出了人手。   “全都去了吗。”张铭摸着下巴道,他抬起头来,看向顾青山道:“其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顾青山摇头道:“我去了道宗,其他的不是我去说的。”   “道宗应该是最好说服的吧,毕竟当初重道抑佛,于情于理都得帮忙。”   顾青山点头道:“消息能这么快传开,道宗也帮了不少忙,要不然单凭我一个人要到猴年马月去。”   “那有没去的吗?”张铭问道。   “自然也有,燕山剑楼肯定是没派人来的,负剑人很少参与江湖事,还有就是南海念慈庵,还有佛门了,剩下的就没必要说了,都是些小势力。”   “佛门?”   “佛门虽然没落,但也只是闭了山门。” 第281章 :百死不悔   凉州城外,一场大战之后,场中尸骸遍布,活下来的人背上死去的人返回城中,脸上皆是疲惫,却没有说一声不是,红了眼,却没落下一滴泪来。   这儿是凉州,而他们是凉州甲士。   愿流血,不流泪,凉州男儿从不惧生死。   而在不远处,数千北漠人注视着这些人收敛地上的尸骸,却没一人敢上前去阻止。   在他们前方,有一道数长的沟壑。   沟壑之前,满脸的胡渣的剑客身披黑风,右手持剑,剑上还有鲜血低落。   那一道沟壑,是这剑客一剑斩出的。   剑势磅礴压向那北漠军群之中,此般震慑,剑客一人便可挡数千北漠人不敢再上前一步。   剑客回头看了一眼凉州城下。   尸骸皆已收敛。   所剩数百位凉州军甲站于剑客身后,待他返回。   剑客手中长剑微动。   前方北漠军队见状退后数步,畏惧眼前的这个剑客。   “哼。”剑客冷哼一声,剑长剑收回了背上的剑鞘之中。   收兵!   剑客转过身去,走在一众凉州甲士之前。   数百位凉州甲士背着同伴的尸骸,随剑客回了城中。   那数千北漠人也只能这么看着,不敢上前去,甚至不敢出声。   剑客一人便可让数千北漠人惧怕不已。   此战不算是败!   剑客上了城头,镇守凉州的将军见了他,沉默半晌才吐出二字:“多谢。”   “将军似乎很不情愿。”剑客淡漠道。   将军顿了顿叹道:“本将从未想过,要靠江湖人才能守住山河。”   “将军瞧不起江湖人?”剑客摇头道:“此次北漠来犯,单凭大陈兵力怕是难以阻挡,将军以为援军会是谁?”   将军怔了一下,片刻之后叹了口气。   北漠人,真就这么可怕吗。   做了十多年的将军,也守了十多年的城池。   凉州荒凉之地,他都一一见过,却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小将上了城楼,呼道:“报!城中有人求见将军!”   “什么人?”   “好像…是个江湖人。”   将军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剑客,苦笑一声叹道:“……带我去吧。”   剑客看向他,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在军帐之中等了片刻,终是见到了那小将口中的江湖人。   此人面有疤痕,着烂衣破布,背上别着一柄锈刀。   将军打量了一眼,抿了口茶水问道:“你是何人?”   那位小将口中的江湖人面色冷漠,只答一句。   “锈刀客,胡言。”   北漠边域,一柄锈刀,斩尽北漠宵小,盗贼匪寇。   越境者,杀!   滋事者,杀!   心怀不轨者,杀!   黄沙之下,不知覆盖了多少死于锈刀下的尸骸。   此为北漠锈刀客,胡言。   将军放下手中的茶水,眉梢一挑,沉声道:“来人!赐茶!”   ……   如今,凉州兵力雄厚,却苦于粮草,凉州本就是荒凉之地,一旦开战城中粮草支撑不了几月。   再加上北漠连番袭城,城中粮草已快所剩无几。   “报!将军,数万敌军已至城外十里!”   “什么!?”将军拍桌而起。   站在身旁的剑客眉头一挑,脸色阴沉了下来。   一声令下,不过片刻账下数万凉州甲士已整装待发。   他也料到北漠会在这些天里发起总攻,只是没想到北漠人会如此果断。   粮草不足,军心薄弱,此战胜负难料。   “此次将是死战。”剑客沉声道:“将军唯有死守凉州,别无退路。”   将一切都吩咐了下去,将军闭上了眼,处理军政几日未眠他已疲惫不堪。   “将军可别睡了去。”   “待本将闭眼半刻,睁眼之时且随本将死战北漠……”   “不死不休!”   剑客取下背上的长剑,沉声道:“不死不休!”   开城门,上前迎敌!   在这风沙之中,漫天皆是杀声怒吼,为了家国,为了死去的人,为那些红眼而去,闭眼而归的人。   杀,杀他个天翻地覆。   杀,杀他个百死不悔!   “百死不悔!”   数万凉州军士上前迎敌,银甲恍恍,摄人心神。   这天地之间,唯有一军,护边关安宁,镇外宵小,守在那黄沙漫天的边关之处,闻风丧胆。   他们,从未忘记曾经那些挥洒血汗的凉州甲士。   凉州银甲可打的北漠屁滚尿流,年老几岁,他们依旧不会差!   一柄锈刀划入场中,刀客在最前面隔着远远的腾空而起,一刀劈下,屈膝一跳,一脚踢在马头,挑手一刀,刀气划过那北漠卒子斩去一只手臂,不等那人哀嚎,又是一刀收下了头颅。   未有停歇,刀客翻滚落地,锈刀挥舞,毫无章法。   锈刀客杀红了眼,收下一个又一个头颅,一路上不知躺下了多杀尸体。   北漠兵卒终于反应了过去,齐声大吼,聚在了一起,沙尘漫天。   锈刀客看了一眼,猩红的双眼,冷漠的面庞,只道了一声:“杀!”   锈刀客径直冲入阵中。   刹那之间,刀势起,刀光现!   站于阵中央,无数利器指向了他,锈刀客踏空而起,环腰而斩,化作一圆,刀气斩出。   刀光四射,一声声划破血肉的声音响起。   惨叫不止!   锈刀客已浑身染血,但却还不够,他现在只想杀更多的人。   他走在最前,为余后军甲开辟血路,这一次凉州甲士不再像是从前那般弱势,跟在锈刀客的身后,亦是杀红了眼。   如人间炼狱般的场景,落入了一双双通红的眼中,但他们没有一点退缩。   刹那间,军心大震,一声声呐喊中,无一人不是杀红了眼。   此一战!   唯有死战!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黄沙卷起,像是要覆盖一切一般,唯有地上的鲜红刺目。   锈刀客持一柄锈刀,斩杀数百北漠兵卒,锈刀上的锈迹竟在一天之内便淡去,露出了那刀身银光。   浑身染血的他终是没了力气。   也好在,北漠人终是怕了。   北漠兵卒暂且退二十里外。   这一战,是凉州胜了。   银光数万甲,红眼而去,百死不悔。   锈刀开道,刀刀染血,斩数百甲而归。   此战,胜矣! 第282章 :痴情人儿   帐中胡言醒后,右臂小腿缠上了麻布,麻布上还有点点血迹,单凭一柄锈刀穿行与沙场之上,他不是神仙亦会受伤。   小腿处的疼痛并无大碍,对他来说是如此。   此时已是晚上,月明星稀。   一场大战之后,军士们都在沉睡之中。   胡言看了一眼那柄锈刀,些许地方的锈迹已经脱落,这些锈迹皆是一刀一刀划过血肉而脱下的,被此刀破开皮肉的人,就算当场未死,回去之后也会因为伤口化脓发炎而死。   他独自一人出了帐,登上了城头。   此时依旧有将士守在城头之上,胡言看了一眼也未有打扰。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了下来。   他疏了口气,抬头望天,伸手摸了摸腰间,却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酒囊没在身上,不由得有些遗憾。   然而就在这时,有一个酒葫芦递了过来。   胡言抬头看了此人一眼,接过了酒葫芦。   剑客顺势坐下,将背上的长剑取下放于身侧。   “伤怎么样?”剑客问道。   胡言灌了口酒,擦了擦嘴角淡漠道:“还好。”   胡言顿了一下,见剑客没有开口,又问道:“她没去找你?”   “找过,我没见她。”剑客似乎不想提及这个问题,转言道:“酒如何?”   “不如何。”胡言淡漠道。   剑客笑了一下,说道:“知足吧,军中不能饮酒,有你喝的就不错了。”   “你又是哪里来的酒。”   “我又不是军中之人。”   “那我也不是。”   “不,你现在是副尉。”   胡言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芦,沉声道:“我可没答应。”   剑客双手枕在脑后,抢过了胡言手中的酒葫芦,灌了一口笑道:“我猜也是,所以你这个副尉也是暂时的。”   胡言不想再跟他唠叨,转而起身看向了城外。   顺着城头的火光,依稀可见地上斑驳血迹,血迹堆成了一条路,当时他就从那里穿过,锈刀不断挥舞,不知斩去了多少人。   胡言沉默着,身旁的剑客再次递来了酒葫芦。   胡言没有去接,反而是自言自语道:“当初的他,该是像这样吧。”   “什么?”剑客疑惑一声。   一人一枪,入沙场,枪出如龙,愈战愈勇,手持一柄长枪,便可斩数百北漠兵卒。   锈刀一柄,冲锋陷阵,刀刀染血,来如自如,斩数百北漠兵卒而归。   胡言没有回答剑客,心中叹道:“于你比起,我亦不差。”   来此北漠,为的是心中执念,他也见识了当初苏狂驰骋沙场的模样,想来那一人一枪,应是比他威风不少。   ………   江湖酒馆。   秋末之时天气逐渐冷了下来,晨间的酒馆也多谢些许寒意,为此张铭也披上了披风,小七也不再经常在柜台上睡觉了,更多时候则是窝在张铭怀里。   “今天走吗?”张铭望了一眼酒馆外。   顾青山离去的日子就在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但必定会经过酒馆。   酒馆也才开门没多久,雷虎也还未到酒馆。   如此早的酒馆却来了一位客人。   张铭见了来人抱起小七起身迎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玉玲珑身着素衣,发丝垂下,顺势坐下答道:“才到。”   “喝什么酒?”张铭上前问道。   “梅花酒。”   张铭去内屋打了一壶酒来,将酒端在了桌上,顺势坐下。   玉玲珑轻捻酒壶,倒了杯酒,抿了一小口,这一路上的疲倦仿佛都消失殆尽。   “掌柜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玉玲珑问道。   “有段时间了。”张铭答道。   张铭则是有些疑惑,顾青山不是说此次的事情青雨楼也有参与吗,可为什么玉玲珑这个时候却回了建安城。   难道,玉玲珑不知道这件事情?   张铭也不打算说起此事,转言道:“前些日子,我替郭先生送了样东西去青雨楼,见到了你师妹。”   “芸熙……”玉玲珑微微一笑,说道:“她必定是为难掌柜了吧。”   张铭摇头道:“那倒没有,就是你这师妹……挺有个性的。”   “郭先生送的东西吗?”   “嗯,郭先生说那样东西停挺重要的,你不在建安,我也只能转交给你师妹了。”张铭说道。   “好。”玉玲珑微微点头。   郭潇与青雨楼的恩怨,她是知道的,虽说过去了这么多年,师父总是会念叨起郭潇,玉玲珑自然也听了不少。   只是,也不知师傅是怎么想的。   张铭见玉玲珑脸色不对,似乎是有些犹豫,于是便问道:“怎么?”   玉玲珑摇头笑道:“没什么。”   张铭倒了杯酒,又问道:“北漠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玉玲珑点头道。   张铭愣了一下,有些疑惑,“那你这次回来……”   玉玲珑手臂一颤笑道:“来找他。”   张铭仰过身去,说道:“看来顾青山的事你也知道了。”   玉玲珑点头,她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你是来劝他的?”张铭问道。   “不。”玉玲珑却是摇头道:“回来陪着他。”   “你不觉得他做的不对?”   玉玲珑放下酒杯,微笑道:“公子有他自己的选择,我只需要站在他身后,就足够了。”   酒馆里沉默了下来。   若是说起来,顾青山最对不起的应该就是玉玲珑了。   这般痴情的女子,世间从不会少。   可痴情人,却难得终愿。   张铭摇头道:“你倒是痴情。”   顾青山或许也该庆幸,会有这样一个女子站在他身后,十余年间,看着他,支持他,护着他。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当如是。   但问这世间,又有多少女子能等十余年,十年如一日,心从未变果。   “就当掌柜是在夸我了。”玉玲珑微笑道。   “可不是夸你。”张铭摇头叹道,玉玲珑是个傻姑娘,明知在等一个等不到的人,却还是会等。   “喝酒吧。”   玉玲珑在酒馆里等着顾青山到来。   她这一生,只爱过这一个人。   掌柜说她痴情其实也没有错。   她只想护着顾青山。   玉玲珑也从未后悔过自己做的任何一件事。   公子便是公子,从前是,如今也是。 第283章 :此去,不悔!   玉玲珑终是等到了顾青山到来。   酒馆外还有许多江湖人士,倒也不是顾青山劝来的,而是他们自己要来的。   大多都不懂江湖与朝廷之间的恩怨,只是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便跟了过来。   张铭在这些人还见到了许多熟人。   舒子涵穿着那一袭红衣站在人群之中极为显眼。   还有当初在酒馆恐吓张铭,反倒被御剑之术吓了一跳的三个江湖人,他们竟然也跟来了。   这一杯酒,就当是践行了。   顾青山擦了下嘴角留下,抬头笑道:“多谢张兄。”   玉玲珑站在顾青山身旁,双手搭在身前。   张铭看了这二人一眼,摆手道:“别冲到最前面,死了可没人替你收尸。”   顾青山点头笑到:“知晓。”   那三个江湖小子见到这酒又有些馋了起来,其中那瘦高的江湖人笑闹道:“掌柜,不请我们一壶酒吗?”   张铭摆手道:“等你们回来就请你们。”   “掌柜说话算话啊。”那人笑道。   张铭点头笑道:“当然算话,想喝多少喝多少。”   三人心里激动了起来,想着那绝美的酒就心潮澎湃。   顾青山笑了一下,喝一杯酒以及足够了,这一路不能耽搁,必须提上日程,见他摆手道:“该走了。”   张铭点头道:“去吧。”   “嗯。”   顾青山上了马,甩动缰绳调转马头,玉玲珑上了后方的马车,掀开了帘子,众人也纷纷上马。   从建安到凉州路途有千里之远,事关重大自然不会多做停留。   不仅是他们,各地皆有江湖人聚集出城,其所向皆是一个地方——凉州!   江湖不惧,沙场亦不惧。   此去,不悔。   ………   张铭送走了顾青山与玉玲珑,抱着小七回到酒馆里。   雷虎正站在柜台前,方才张铭没让他出来,他倒是有些好奇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北漠的事情,雷虎一概不知,张铭也未曾透露过半点。   “掌柜,他们是去哪?”雷虎问道。   张铭心中微颤,装作无所谓的模样道:“都是一群江湖人,还能去哪,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雷虎摇头道,但他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一样。   今日正午没有人来酒馆,这倒让张铭有些惊奇,平时裴远他们可都是掐准了点来的,估计是有什么事情吧,张铭也没多在意。   没有酒客,张铭也无聊了起来,趴在桌上小憩。   雷虎却是站在柜台前,一动不动目视着酒馆前方。   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时分,太阳快落山之时,酒馆才终于来了人。   倒也不是别人,正是裴远还有江柔他们,小道士寒语也跟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白嫩的少年郎,还有一个熟悉的蓝袍道士。   寒语看向身旁的人有些担心道:“师兄,你真想好了吗?师父可没答应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徐毅。   徐毅到建安已有些时日了,今早寒语去勾栏听曲出来时恰巧碰上了徐毅。   毕竟是寒语师兄,裴远几人请徐毅还有孟不言吃了顿饱饭,这才来的酒馆。   “喵呜。”小七听到外面的声音醒来过来。   张铭听到小七的叫唤声也醒了过来,抬头便看见了裴远几人,当他看他徐毅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道:“你是那个要赎玉佩的小道士吧。”   若是这小道士不来的话,张铭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第一次见徐毅的时候还是白白净净的,此时却是黑不溜秋的,想来是为了那四十两废了不少力气。   徐毅上前取下腰间的钱袋,里面装着一粒粒的碎银,整合起来恰巧有四十两,将钱袋放在柜台上,徐毅道:“还请掌柜将玉佩还于贫道。”   张铭掂量了一下钱袋,说道:“等着吧。”   张铭收下钱袋,上了楼去。   打开了柜子,张铭将那枚躺在柜子里的玉佩取出。   下了楼去张铭回到柜台前,徐毅还在这里等着,裴远几人只是站在他的身后看着。   徐毅接过了玉佩,放在手心看了又看,这才松了口气。   张铭见他这般模样,问道:“既然这枚玉佩很重要,当时为什么又要抵在我这儿呢。”   徐毅将玉佩细心收好,答道:“贫道从不想欠别人。”   徐毅身后的孟不言抬起头来,默默咬牙。   “那你可得保管好了。”张铭道,说罢他看向了徐毅身后的几人问道:“你们呢?不喝酒?”   裴远笑道:“怎么会,掌柜来一壶百花酒。”   “梅花酒。”江柔笑道。   张铭点头看向雷虎招呼道:“雷虎,上酒。”   雷虎点头答应,接着便去内屋打酒去了。   众人逐一坐下,张铭也走过去坐了下来。   小道士寒语倒是不怎么爱喝酒,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一旁,徐毅看着这酒馆四周,与上一次比起来一点都没有变。   只是他自己,好像变的更加小心翼翼了。   张铭看了他们一眼,问道:“如今酒馆也没多少人,去的去走的走,也就你们几个经常来。”   “掌柜的从来不宣扬,他们也不识货,掌柜要是觉得人少,知会一声明天就我就带着人来。”裴远笑道。   “那倒不必。”张铭也不缺银子,人多起来了反而不好,有那么几个就够了。   雷虎端上酒来放在桌上,接着便回到柜台前站着去了,他抬头望去,见到了台阶上坐着的张伯,已经习以为常了。   孟不言看着桌上众人,很是好奇,却没有出声。   裴远端起酒壶来倒了一杯。   酒香溢出,孟不言嗅到这酒香叹道:“好香啊。”   裴远笑了笑说道:“要喝吗?”   孟不言犹豫了一会,看向了徐毅。   “还是别给他喝酒了,小娃娃喝什么酒。”徐毅道。   “也是。”裴远看向张铭道:“那就再上一盘花生给这小娃娃解解馋吧。”   孟不言撇嘴道:“我可不是小娃娃。”   “不是小娃娃,那你还能被我师兄拐来?”寒语撇嘴道。   徐毅一拍寒语的脑门,说道:“会不会说话。”   “拐来的?”张铭看向了徐毅。 第284章 :我不是累赘   孟不言本想反驳,可仔细一想却又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   从小到大,他都明白什么是家,说起来还真就是徐毅拐来的。   却在此时,一只手拍在了孟不言的肩上。   徐毅拍着孟不言的肩膀,对众人说道:“什么拐来的啊,他可算是贫道的救命恩人,要不然早就饿死街头了。”   孟不言抬起头来,愣了许久。   张铭接过了雷虎端来的花生,抓了一把道:“愣什么呢,花生,吃吗?”   孟不言看向这个陌生的掌柜,点头接了过来。   剥开一颗花生,送入嘴中。   “好吃吗?”徐毅问道。   孟不言点头答道:“好吃。”   江柔见孟不言如此乖巧,走过去搭在他肩上说道:“要谢谢掌柜才行哦。”   孟不言抬起头看向江柔,这位姐姐也好温柔。   这里的人,对他都好温柔。   半道子、掌柜、漂亮姐姐……   “谢…谢谢。”孟不言低头谢道。   孟不言只是在这些人中年纪有些小,十六七岁的在张铭几人眼里确实只算是孩童。   寒语转头看了一眼徐毅,扯了扯徐毅。   徐毅回过头看向寒语。   寒语凑近细声说道:“师兄,你不会要一直带着他吧?”   徐毅顿了一下,摇头叹道:“不知道啊……”   “什么不知道?”裴远问道。   寒语挠了挠头笑道:“啊,没什么,你们喝……”   徐毅却打断了寒语,“我要去凉州一趟。”   裴远顿了一下,江柔也是扭头看向了徐毅。   张铭抬头看向徐毅,眉头微皱。   酒馆里沉默了下来。   孟不言左右看看,细声问道:“半道子,凉州是哪啊?”   徐毅剥了一颗花生对孟不言道:“就你话多,吃花生。”   张铭看着徐毅,问道:“道宗有人去了,你去做什么?”   “去还人情。”徐毅随意答道。   北漠的事情他没办法去,带着孟不言他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可是,前些日子有个老道士找到了他。   那个人,是当今太师钦天监监正孔悦,来找他是要他还当初掌印大监南宁的人情。   说是让他去凉州走一遭。   虽然不知孔悦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徐毅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般人情,若是欠的越久就越难还。   徐毅伸手将孟不言揽到身旁,说道:“此行他不能跟着我,所以我想求各位帮我照顾他一段时间。”   孟不言愣了一下,扯着徐毅的衣角问道:“半道子你要去干嘛?”   张铭放下酒杯,问道:“不能带回道宗吗?”   徐毅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寒语说道:“他不是道宗弟子,最多只能在山上待十日,十日之后就必须离去,而且…我和师兄要是回了山说不定就出不来了。”   裴远出声道:“要不然去我那吧。”   “你们…在说什么?”孟不言抬起头问道。   裴远笑道:“你这位半道子朋友有些事情,不能带着你一块去,你先去我那待一段时间,怎么样?”   孟不言看着裴远,又转头看了向了徐毅。   徐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忙完我就来接你。”   孟不言愣了一下,问道:“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不能。”徐毅道。   孟不言低下头,有些沮丧道:“……我明白了。”   孟不言明白徐毅是为了他好。   半道子这次要去的地方一定很危险不能带着他。   他会听话,也会等着半道子回来,可他不明白的为什么徐毅都没跟他商量过,没问过他的意见。   “多谢。”徐毅对裴远说道。   裴远大手一挥,说道:“不碍事,既然是寒语师兄那就是我裴远的朋友,不说这些,喝酒喝酒。”   孟不言在这酒桌前显得格格不入,他起身走到了酒馆门口。   见门口台阶上坐着个老头儿,他也坐了过去。   孟不言撑着下巴,看着前面。   张伯扭头看了一眼这小娃娃,没有理会。   官道上除了枯叶树杈便再无他物。   青州孟家,孟不言生下时候便没怎么见过自己的爹娘,他们只知道银子还有家族,而他不过是家族的一个累赘罢了。   从来没有人管过他,无论他在外面做了什么,多晚回去,时间久了他也不明白自己生活的地方到底该称作什么。   从小他就对家没什么概念,也没人愿意陪他说话。   就算是孟家没落被抄家了,被押往京城的路上,他的内心都毫无波动。   他爱笑只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心底的脆弱。   半道子有时候憨憨傻傻的,有时候却又很聪明。   半道子用一个人情与掌印大监换出他来,说是一个小小的人情,孟不言却明白,这一个人情从来不是一件小事。   半道子不想欠别人的,却因为他欠下了一个人情。   当半道子牵着他的手带着他离开的那一刻,孟不言恍惚明白,原来,这就是被人在乎的感觉。   “坐在这儿干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孟不言回过头去,见是酒馆掌柜答道:“没什么,就是看看。”   张铭坐下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十七,忘了。”孟不言摇头道,他连生辰都没过过,到底几岁他却是也有些记不清了。   张铭点头道:“十六七啊,那也不算小了。”   孟不言没有说话,只是撑着下巴看着前方。   “其实你还是想跟着那个小道士吧。”   孟不言回过神来点头到:“是啊,可半道子又不让,再说了我跟过去就是个麻烦,碍手碍脚的。”   “你也知道啊。”张铭道。   “但其实我不在乎的,跟过去也不用半道子照顾我,但我觉得我不是……”孟不言笑了一下,笑容忽然收敛,说道:“我不是累赘。”   张铭看着这少年郎,少年心思最为敏感,也更是脆弱,显然是伤到他的内心了。   “他要去的地方是战场,你也要跟去吗?”张铭问道。   孟不言想都不想便答道:“去,我又不怕。”   张铭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可你没那个实力,他还是要护着你。”   “我可以学。”   “学什么?”   “学道法,半道子说他不会道法只会使剑,他不会的,我就帮他学。”   恍惚之间,张铭明白了过来。   那道宗的小道士。   是少年郎眼中的光。 第285章 :前路漫漫   这位不熟道法的半道子道士踏上了前往凉州的路途。   前路漫漫,不知有何,不知遇何。   徐毅其实很明白,有些事情避免不了。   从他欠下那个人情开始就卷入了这些琐事绯绯之中,无力挣脱。   或许,这就是师父所说的江湖吧。   ……   酒馆门前,孟不言站在台阶上,眺望着。   他希望半道子能犹豫一下,带着他离去,然而却没有。   自始至终半道子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直到身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张铭侧目看向这少年郎。   那双稚嫩的眼眸之中光芒逐渐暗淡。   张铭将手搭在孟不言的肩膀上,说道:“人走了,等他回来就是了。”   “我知道。”孟不言道。   他没有哭,半道子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都不要流泪,如今他也不是小娃娃了,或许也只有他自己这么觉得。   孟不言抬起头,看向张铭问道:“我怕他把我忘了。”   张铭蹲下来,看着这少年郎说道:“你应该相信他。”   孟不言眼中无神,撇开张铭的手,摇头道:“我没有不相信他,只是…他也可能回不来。”   张铭怔了一下,孟不言深邃的双眸之中没有半点神色。   四目相对。   原来少年郎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当着徐毅的面说出来,也只有等徐毅走后,才会与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说起。   可那又有什么用,张铭也给不了他什么建议,顶多也只是说两句好话。   要知,凡事都有万一。   “会回来的。”   “真的?”   孟不言望向他,此时他的眼里好像又多出了那一份刚才没有的童真,尽管他知道这只是说说而已,他也愿意骗自己。   张铭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嘴上却是道:“真的。”   什么都懂,但却又能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张铭实在明白到底是什么造就了眼前这个少年郎。   这个半道子,怕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   太阳落山之际,酒馆里空了下来。   裴远带着孟不言回了建安城,江柔几人也跟着回了城中。   张铭一如既往的坐在柜台前。   撸猫、发呆……   除了这些,似乎也找不到什么事做了,以前他会写一些东西,可今晚的微风太过舒畅,惹的他动都不想动一下。   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像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拿个扇子,树下乘凉,也不找人说话,就这么坐着、看着,一整天。   “掌柜这般闲吗?”   张铭睁开了眼,抬起头来。   苏檀不再是像从前那般满身疲倦,反而是梳理了头发穿着一身男装,直到张铭看到那柄长枪时才认了出来。   “是你啊。”张铭起身将怀中的小七放在了桌上,又问道:“今天没有练枪?”   苏檀笑了一下,答道:“今日有事,没练。”   张铭引着她走到了酒桌前,“坐,今天喝什么酒?”   “照例。”苏檀道。   “我先去拿酒。”   张铭去了内屋打来了酒,照例是一壶将军行。   苏檀将身上的布包放在了桌上,长枪倚在了一旁桌前。   片刻后,张铭将酒端了上来,顺势坐下,见到那桌上的布包,怔了一下问道:“你要去凉州?”   “嗯。”苏檀接过了酒壶,点头答应了一声。   张铭问道:“怎么没跟着顾青山他们。”   “顾青山是谁?”   “昨日你见过的那位。”   “是他啊。”   张铭眉头一挑,提醒道:“单凭你这一身功夫怕是有些危险。”   苏檀倒是不认同,抿了口酒说道:“只是去看看。”   “倒也可以,江先生不同你一起吗?”张铭问道。   “江叔已经不在建安了。”   张铭怔了一下,问道:“所以,玄武位已经找到接替的人了?”   苏檀点头,江安山安排好玄武使的事情之后就离开了建安,也不知是去了那里,离开的时候倒是说过会回来,戏园那边也有人在,苏檀也不至于孤身一人。   “这样吗……”张铭忽然想起一事,青龙使的事情他都快忘了,令牌也还在顾青山那里,得找个机会拿回来才好。   张铭回过神来,看向苏檀问道:“对了,你不会是打算这个时候离开吧?”   “不行吗?”苏檀疑惑道。   此时天色暗淡,太阳也落下了山,已经快入夜了。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   “掌柜不是见我是女儿身就瞧不起我吧。”   “……”   张铭撇嘴道:“那倒不是,我是想说,你明早去找匹马,清早出城傍晚就能到下一城,孤身一人总不能住在野外吧。”   苏檀眨了眨眼,问道:“住在野外怎么了?”   “毕竟你是个姑娘家。”   “哦,说到底掌柜还瞧不起我。”   “没有。”   “那为什么不能住在野外?”   “……”张铭叹了口气,“我服了。”   他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居然想着跟一个女人讲道理。   寻常时候苏檀都是见张铭冷着个脸,如今见张铭吃瘪就忍不住想要发笑。   酒杯已空,苏檀又倒满了酒,仰头喝下,笑问道:“那我能不能走?”   张铭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跟她说话。   苏檀噗嗤一笑,总觉得张铭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在闹脾气。   “你笑什么?”张铭疑惑一声。   苏檀扬了扬下巴,说道:“你管我。”   张铭嘴角一抽,心中微叹,怎么平时这么正经的一个人,这个时候跟个小姑娘一样呢,女人真是奇怪。   张铭起身就要回柜台,转头说了一句:“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你那点功夫,真不够看的,既然打算一个人去那就要万事小心。”   苏檀端着酒杯,笑道:“知晓了,多谢掌柜。”   张铭回了柜台里,抱起了酣睡的小七。   苏檀一人坐在酒桌前,她望向了窗外。   此时的天色却是有些晚,原本她也打算早些出去,只是戏园的事情还没打点完,才闹到这么晚。   明早再走固然要好的多,可她不想再耽搁下去,所以才选择了这个时候出城。   寻常人自然是不敢夜晚出城的,可如今的她已至凡境巅峰,夜行出城自然也不会有多少危险。 第286章 :应该是我写下的   一壶酒,苏檀喝的比寻常慢了许多。   她不好喝酒,唯独喜好喝江湖酒馆的酒,此行北凉免不了要好些日子才能回来,临行前的酒喝的便慢上不少。   一壶酒终是见了底,外面的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酒馆里的烛火也亮了起来,这建安城外少有人家,酒馆也成了唯一的光亮。   只见明月高挂,星月相应。   苏檀起身背上布包提起长枪,走到了柜台前,将银两放在了桌上。   张铭看向了桌上的银两收下道:“这就要走了?”   “嗯。”苏檀点头道。   “喵呜。”   趴在张铭怀中睡觉的小七醒了过来,它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的跳上了柜台,左右看看,又找了个地方蹲下。   苏檀见这白猫生的乖巧,伸手摸向了小七。   小七也没有反抗,直到它闻到一股芳香才铮开了眼看向了苏檀,睁着大大的眼眸,疑惑的叫唤一声,“喵?”   漂亮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苏檀笑道:“掌柜的狸猫好是乖巧。”   “你不知道你才会这么说。”张铭道。   小七完全就是个懒狗,一闹起来也能闹个不停,很不省心,但是这家伙一看到漂亮姐姐就挪不开眼,还是一只色猫。   张铭拉开了柜台的抽屉,将银子放在了里面。   苏檀见那柜台里满满的都是银锭,问道:“这么多银子掌柜就放在这儿,就不怕被偷了去。”   “谁敢?”张铭道,而且张铭也不在乎这柜台里的银子,也就几百两,内屋里都还有一大箱,他看都懒得看,反而觉得麻烦。   苏檀忽然见那柜台里摆着一沓纸张,问道:“那是什么?”   张铭正要关抽屉,见苏檀问道,答道:“这个?就是平时无聊写的一些东西。”   “掌柜写的吗?写的什么?”苏檀问道。   “嗯,算是江湖故事吧。”   “能给我看看吗?”   “你要看?”张铭望向苏檀,“可这也没什么好看的。”   “不行吗?”苏檀抿了抿嘴。   张铭将那一沓宣纸抽出,这也只是一部分忘记拿上去的罢了,还有许多都在上面。   “你要看就拿去吧,别弄坏了就好。”张铭将那些记录的宣纸递给了苏檀。   苏檀翻开那些纸张看了一眼,每一章上面都写有标题。   《人物志—顾青山》   《人物志—风流公子》   《江湖酒馆日志》   这里面有许多都只有一部分,都是不齐全的,苏檀看完一章翻到下一章时却没有了后续,不免有些遗憾,于是问道:“掌柜,只有这些吗?好像都还没写完啊。”   张铭答道;“在楼上,这些只是放在这忘了拿上去。”   “喵。”小七忽然跳到了苏檀身上。   “呀!”苏檀吓了一跳,然而小七却是顺着苏檀的手爬到了苏檀的肩膀上。   苏檀只感觉肩膀一沉,余光便瞟到了站在自己肩膀上的白猫,绒毛划在她的脖颈弄的她直痒痒很不舒服。   “喵呜。”小七伸出舌头舔了舔苏檀的脸。   苏檀笑出声来,站着不动,生怕这白猫掉下去,说道:“掌柜,它好调皮啊。”   张铭瞪了一眼小七,说道:“还不快下来。”   “喵。”小七看向张铭,硬气的摇头。   张铭伸手一把抓住了小七的脖子,直接将它从苏檀的肩膀上提了下来,扔在了柜台上。   “喵……”小七翻了个白眼,难道就不能理智些解决问题吗,非要动手。   苏檀捂嘴直笑,看来掌柜说的也不错,这只狸猫也不是个乖巧的主,反而是有些调皮。   她低头继续看向了手里的东西,虽然只有一半,她也能看的入迷。   张铭见她看的入迷,问道:“要我把上面的也拿下来吗?”   “不了。”苏檀摇头道,“看完这些我就走了,剩下的就等回来再看。”   张铭见状也没再打扰苏檀。   看了个大概,苏檀问道:“这些都是真的吗?”   顾青山、舒子涵、玉玲珑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自然。”   那里面些的都是些真实的事情,大多是酒馆的酒客,还有就是发生在身边,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江湖故事。   苏檀接着翻看了下去,见了一章的标题。   《人物志—戏子》   苏檀一颤,看向了张铭。   张铭平静道:“这就是写的你。”   苏檀微微一笑道:“没想到竟然还有我。”   毫无疑问,这一篇也是残缺的。   但苏檀却看的异常认真,东西是人写的,张铭也不可能按着教科书的方式来写,自然也会掺杂着自己的感情。   这一篇《戏子》,张铭曾经写的时候废了很多的功夫去写出苏檀唱戏时的惊艳,以及对她再不唱戏的遗憾。   苏檀自然也看了出来,抬头问道:“掌柜觉得我不唱戏可惜了?”   “嗯。”张铭答道。   苏檀笑了一下,说道:“可我以后都不唱戏了。”   张铭平静道:“这是你的选择,我也只是写下的想写的东西而已,不必在意。”   “我知道。”苏檀叹道。   说起来,她也有些遗憾没能唱好当初最后一场戏,可她已经不是戏子了,还是不要再想这些为好。   翻到下一页。   苏檀愣了一下,“这是……”   张铭起身看向了苏檀看的东西。   不同于其他,这张纸上没有密密麻麻的字,唯独那中间写着一个‘檀’字。   张铭伸手拿过了那张纸,回忆片刻记了起来说道:“这个啊,双七节的时候捡河灯捡到的,忘记扔了,没什么用的。”   “这样吗。”苏檀有些呆滞,看着张铭手中的那张纸,抬头说道:“掌柜,若是没有错的话,那个字……应该是我写下的。”   “什么?”   张铭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了苏檀,见苏檀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苏檀见张铭一直看着她,顿时脸红了起来。   张铭这个时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撇开了目光,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檀,苏檀,他早该想到的才是。   苏檀红着脸,答道:“没事,没事的掌柜。”   “内个…既然,这是你写下的,那这就还你吧。”   苏檀却摇头道:“既然是掌柜捡到的,那掌柜就留着吧。”   “不用,还是还你吧。”   张铭手忙脚乱的,却又不知道该干嘛。   他实在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会落在他的头上。   张铭也很清楚,这河灯的意义,很是不同。 第287章 :离去   那张写有‘檀’字的纸张终是留在了张铭手中,而苏檀也已经离开了酒馆,奔赴北凉。   这一切发生的过于匆忙,半晌张铭都未能反应过来。   渡过长亭,苏檀回头望了一眼。   苏檀本就不是个腼腆的姑娘,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见了当初自己写下的东西便直接道了出来。   或许这就是缘分?   苏檀却是笑了一下,回过头来朝前走去。   夜色之中唯有她的身影,持一盏灯朝那西北方走去。   酒馆里。   张铭看着桌上摆着的这纸张,皱眉沉默许久。   小七望了一眼张铭又望了一眼桌上的纸,不知张铭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喵。”   张铭回过神来,摇头叹道:“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又时候似乎真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样,可张铭却从不信这些东西。   其实对张铭来说,他完全不在乎这张纸,也不相信是什么上天的安排,只是就是不知道苏檀是怎么想的了。   “叩叩。”   恍惚之间,一声敲门声响起。   张铭抬起头来,望向了门口。   酒馆的大门还是开着的,而站在门口的人似乎是看张铭看的痴迷所以才伸手敲了敲门。   身着袈裟的和尚站在酒馆的门口,未曾踏进酒馆。   再一次见到念安,张铭甚至感到有些错觉,未曾想过他还会来酒馆里。   张铭绕过柜台走到了门口,淡漠道:“有事?”   “来送送掌柜。”念安说道。   “送我?”张铭疑惑一声,摇头道:“你来早了,我还不着急走。”   “是吗。”   念安顿了一下,摇头道:“是贫道来早了,多有打扰。”   说罢念安转过身去,好像就要离去。   张铭皱了皱眉,说道:“进来吧。”   念安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微微一笑。   张铭翻了个白眼,也不管念安和尚便走进了酒馆里。   张铭与念安和尚之间有些隔阂,张铭也有些分不清楚这个和尚是另有所谋,还是说真的能跟他称作朋友。   张铭不愿再提起,可见到念安的时候还是会当他是当初的那个念安,只当那件事从未发生也从未说过什么话。   念安走进酒馆坐下,张铭端上酒来,顺势坐在了念安对面。   “怎么想着来送我?”张铭问道。   念安沉吟片刻,答道:“贫道演算天机,算了个大概,所以想来送送。”   “算了个大概?”张铭疑惑一声。   念安点头道:“大道五十,天演四十九,遁去其一。照理本是算不到任何,可掌柜走了一趟凡尘,终会留下痕迹,循此行之迹能算到十之三四。”   张铭低头倒酒,一边问道:“所以你算到了什么。”   念安答道:“掌柜会在三日内离开。”   张铭放下酒壶,端起了酒杯仰头灌下,轻声说道:“你来早了。”   念安沉默不语,只是端起了桌上的酒壶,也为自己倒了杯酒。   “怎么今日要碰酒了?”   “今晚是道。”   “随你吧。”   张铭只当是念安和尚为了破戒而找个借口罢了。   接着,念安和尚并未再说一句话。   张铭也未曾开口。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酒馆里,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直到那一壶酒再也倒不出来。   他们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谁都没有开那个口。   酒已尽,念安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起身道:“多谢掌柜。”   张铭摇头道:“不用谢我,我没说请你。”   念安苦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了一片金叶放在了桌上。   张铭收下这金叶子,将念安送到了酒馆门口。   “掌柜告辞。”念安回头道。   “嗯。”   张铭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出声道:“喂,和尚。”   念安顿了一下,回过头看向张铭。   张铭沉吟片刻,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说了一句:“你算命的功夫真不怎么样。”   念安笑了一下,答应一声,“贫道知晓,掌柜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你走吧。”   念安离开了这里,张铭也回了酒馆里。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只当是来了个没必要的酒客。   ………   晚风吹进酒馆,莫名觉得有些寒意。   张铭将门稍微搭拢。   酒馆的烛火未曾熄灭。   张铭就这么坐在柜台里,抱着小七盯着前方发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醒来时酒馆里的烛火灯芯已经快见了底。   张铭低头看了一眼,小七窝在他的怀中胸膛起伏酣睡着。   这个时辰,就连外面的虫鸣声都少了许多。   张铭回头望了一眼酒馆的墙壁上,酒字剑仍安稳的挂在墙上。   他望着那柄剑沉默许久。   回过神来,张铭将怀中酣睡的小七抱起放在了桌上,伸手取下了酒字剑,别在了腰间。   “还有什么?”张铭嘀咕一句,似乎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张铭坐下,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张纸。   磨墨提笔。   片刻后,他放下了笔,将那张纸折好放入了怀中。   起身逐一吹灭了酒馆的烛火。   剑跨腰间,抱起小七,张铭走出了酒馆。   外面一片漆黑,除此之外只剩下了些许虫鸣。   “吱……”   关上了酒馆的大门,张铭从怀中取出了之前写下的纸,放在了门前。   待黎明之时雷虎便回到来,那封纸中也留有酒馆的钥匙。   转过身去,张铭走下门口的台阶,来到了官道之上。   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小七仍在酣睡,对这一切都没有察觉。   张铭伸手摸了摸小七的额头,微微一笑。   他回过头去,看向了酒馆。   江湖酒馆依旧屹立在哪里。   念安和尚并没有算错,只是来的早了,早了几个时常。   在这酒馆固然逍遥,但却有些事情不得不解决,倒也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只是出去一段时间,解决该解决的人,顺便看一看这山河江湖。   人未老去,心又怎么能老去。   他想,或许自己也能被称一声少年。   张铭终是回过身去,迈开了步伐。   虽然,迈出酒馆的那一刻,张铭也不知他该去哪、该往何处,却也没有半点犹豫,该走的总归会走。   这一路上,或许只有他一人,但也足够。   哦,不对,还有怀中的这只白猫陪着他。 第288章 :洛溪山   晨间,城门大开。   雷虎照常出城去往酒馆,十里的路不远,每日他都要走个来回。   到了酒馆,却见酒馆的大门是紧闭的。   酒馆门口也还站着一个身着袈裟的和尚。   雷虎有些疑惑,掌柜回来之后每日开门都会很早,还有这门口的和尚,估计是酒客,他也见过不少次。   雷虎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那个和尚,问道:“这么早就来喝酒吗?”   念安和尚摇头道:“掌柜昨晚便离开了,那是留给你的信。”   雷虎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见到了那封留在地上的纸。   俯身拾起,打开了那封掌柜留下的信,同时他也见到了里面酒馆的钥匙,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   雷虎微微皱眉:“掌柜……又走了?”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是让他再帮忙照顾酒馆。   也就是说,张铭再一次成了甩手掌柜。   可是,雷虎却不想留在这里。   看着手中的信还有钥匙,雷虎有些犹豫了起来。   本来,今日来酒馆,他是打算与掌柜请辞的。   虽然张铭一直瞒着他没有跟他说起,但是他却从别处知道了北漠的事情。   北漠来犯,连破数城,直至凉州城下。   顾青山曾就与张铭说过,若是边关再出事端,以雷虎的性子绝不可能再像如今这般苟活在建安城里,必定会去哪沙场之上,无论生死。   念安和尚看了一眼雷虎,眉头一皱,心道:“命数…又变了。”   在雷虎看了那封信后,本就凌乱的命数变的浑浊起来,这一次念安也没能看明白雷虎的命数。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这唯一的变数竟是如此吗。”念安心中叹道。   若是雷虎未能遇到张铭,按照他的命数应是会在几日后便死在凉州,可如今却是看不透了。   念安抬起头看向了远处,摇头叹道:“也难怪孔悦四十余年未踏钦天监。”   雷虎用信中的钥匙打开了酒馆的大门。   念安跟了进去坐在了桌前,抬头看向雷虎,轻声道:“上酒,游人醉。”   雷虎点头去内屋打了一壶游人醉来,接着他便回到了柜台前站着。   他却是紧皱着眉头,手中攥着那封掌柜留下的信。   晨间这酒馆里只有念安还有雷虎,雷虎这一早上都站在柜台前没有说一句话,而念安也是静静的喝酒,没说一句话。   晨间的露水逐渐的低落,酒馆里的念安接连喝下四杯游人醉。   这酒能醉的了常人,却醉不了他。   终是喝完了酒,念安起身,走向了柜台前。   雷虎抬起头来,看向了眼前这个妖异的和尚。   四目相对。   念安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亮光。   刹那间,雷虎便失去了意识。   念安绕过雷虎走进了柜台里,坐在了那张椅子上,轻声道:“既然命数已变,那便去吧。”   莫要误了这最后一线生机。   雷虎双目无神,走出了江湖酒馆,踏上了官道。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手臂僵直,走路更是迟缓,像是提线木偶一般。   当雷虎回过神来之时,眼前的场景变化。   雷虎停下了步伐,愣在了原地。   “这里……”雷虎看着四周,他依稀多年前来到建安的时候来过这里。   当那妖异的和尚与他对视之后,他便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初北漠沙场之上的一幕幕浮现眼前,难以忘怀。   雷虎撩开了衣襟,在他腹部有一道恐怖的疤痕,当年的一刀伤及四根经脉,以至于他再也不能练就内功。   他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了后方,俯身道了一句:“多谢!”   这是对那酒馆里的和尚说的,虽然那和尚听不见。   雷虎的目光坚定,迈开步伐,朝着凉州之地走去。   酒馆酒馆里,念安坐在柜台里。   闲来无事,那便由他替张铭守着这酒馆吧。   ………   林间,有一人身披黑色风衣,骑一头毛驴,怀中抱着白猫。   张铭本是打算买一匹马儿。   可到下一城却要许久时日,路途中也不见得会有卖马的地方,只是在农家找到了这匹毛驴,于是便买了下来。   “喵呜。”小七翻了个白眼。   小七很是无奈,只是睡一觉的时间,便不知这里是哪了,走的时候也不跟它商量一声。   “你叫唤什么。”张铭拍了拍小七的脑袋。   “呼噜。”身下毛驴像是在附和张铭一般。   “喵!”   小七露出了爪子就要抓向了毛驴,张铭欺负它也就算了,你这小驴也想欺负它吗。   张铭及时拍去了小七的爪子,抓着小七的脖子说道:“这小毛驴可禁不起你挠,你还是消停会吧。”   “沙沙。”   就在这时,林间两旁忽然响起声响。   张铭眉头一皱,牵动毛驴停了下来。   只见两旁的灌木之中走出一个手持刀刃凶神恶煞的强盗,约莫有十余人,挡在了张铭身前。   “下马,打劫!”其中一人面带刀疤走上前来。   张铭笑了一下,说道:“这是驴。”   面带刀疤的盗贼听到这话有些温怒,喝道:“不知死活,老子不砍了你。”   说着就要提刀冲向张铭,却是他身旁的人将他拦了下来,说道:“老二,回来!”   此人倒不像是刚才那人一样凶神恶煞,反倒是一副俊俏面孔,衣着光鲜,不像是个强盗。   他上前一步,说道:“小兄弟,我等是这洛溪山上的强盗,只为钱财,也不愿闹出事端,既是路过此地,小兄弟便留下些许买路财,如何?”   “等等,你说这是哪?”张铭问道。   俊俏强盗眉头微皱,答道:“此处洛溪山。”   张铭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了这处山皮,自言自语道:“几十年前,梁书榕就是在这里杀了大半江湖人吗?”   “小兄弟,我们也不为难……”   话还没说完,却见张铭打断了他说道:“你要多少?”   “啊?”俊俏强盗愣了一下。   “拿去。”张铭扔出了一枚银锭。   俊俏强盗伸手接下,这一枚银锭约莫有四五两。   却听张铭说道:“这里也算是你的地界,我想在这山上逛逛,你带我走一趟,如何?”   俊俏强盗愣在原地,未能反应过来。 第289章 :只求一世无悔   一人一箫如宗师,乱大半江湖。   而当初发生这一切的地方,便就在这洛溪山上。   毛驴留在了山下拴着,张铭则是抱着小七上了山去。   俊俏强盗跟在张铭身旁,为其指路。   此人名唤喜七,并不是因为是家中老七才取的这个名字,而是家中长辈为了人丁兴旺才取的这个名,最后却只有他这么一个子嗣。   一开始张铭以为这强盗便是这洛溪山上的强盗头子,后面听喜七说起才知晓过来。   喜七不是什么强盗头子,反而是一个读书人。   多年前科举失利,回乡时途经此地,被大当家虏上了山去,在这做了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   “喵?”   张铭和小七齐齐看向喜七,皆是有些惊讶,这年头,强盗山上都有教书先生了吗?   喜七答道:“大当家有眼界,寨子里这么多孩子,难不成让他们以后也做强盗吗?总归要有人出去看看的。”   张铭认同道:“那倒也是,你这位大当家还好不是个蠢人。”   张铭一边走着一边问道:“说起来,既然你是被虏上山来的,就没想过跑?”   喜七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道:“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想过,后来慢慢就放下了,仔细想想我就算回了乡也不知道做什么,家中长辈也已辞世,与其孤单一人,还不如就融入这里,至少也能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个无用之人。”   喜七抬头笑道:“而且,寨子里的孩子也很乖巧,不闹,我这个教书先生也喜欢的打紧。”   “这样吗?”张铭顿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又问道:“那你在这留了多久了?”   喜七思索片刻才答道:“有个十年了吧。”   “十年?”   张铭愣了一下,如今的喜七看上去也不过才二十几岁的模样,那十年前怕是太过年少了些。   喜七却是摆手道:“我只是不显老罢了,其实今年已有三十九了。”   “还真没看出来,不过,十年…想来你也教出了不少学生吧。”   “也不算多。”   十年树木,十载风,十载雨。   三尺讲台,三寸舌,三寸笔。   为人师表,倒也不差。   张铭一步步走上山去,这条路是去往寨子的路,要想上山只能走这条路,据说这是当初寨主敬奉山神才定下的规矩。   走到了半山腰上,张铭没有半点吃力的模样,反观身后的喜七,已经是气喘吁吁。   于是乎张铭便坐下休息了一会。   喜七喘着粗气,下山容易上山难,这条道得他得走将近小半个时辰,时不时还要坐下休息,可眼前的这个人看着比他还瘦弱,反而是气都不喘一下。   “呼。”喜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道:“你是习武之人吧。”   “嗯。”张铭承认道,这也没什么好瞒的,寻常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喜七倒没什么激动的,寨子里会武艺的人倒也不少,说道:“寨子里也有不少人会武艺,倒是听他们说过什么玄境…宗师之类的,寨主不教我,让我好好做个教书先生,我也不感兴趣。”   “你们寨主又是什么人?”张铭问道。   喜七沉吟片刻,摇头答道:“虽然在这待了这么久,可寨主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寨子里的孩子们都唤寨主作楚伯伯,好像以前也是个有名的江湖人。”   “姓楚?”   张铭对这江湖上不了解,更别说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过,这个寨主必定是知道当年洛溪山的事的,说不定还参与过。   “接着走吧。”张铭起身拍了拍衣衫,喜七也跟了上来。   走过一道道山路,约摸又走了好几刻钟,张铭也见到了那山中的寨子。   矗立在半山腰上,却只露出一个小角,若是不仔细去看,说不定都看不出这儿还有个山寨。   “那就是你们寨子吧?”张铭问道。   “嗯。”却听喜七说道:“不过,寨子你必定是不能去的,上山要走别的路。”   “不让进吗。”张铭心想也是,自己也是个外人,喜七虽然说了那么多,可心里还是对他有所防备,“也好,还是去山顶吧。”   这条山路的尽头通往山顶,而在那山顶上能够看见下方的所有景象。   让张铭没料到的是,在山下的时候望这洛溪山倒没觉得有多大,上了山之后才知道这座山竟如此之高。   当初梁书榕在这里待了有三四年,直到后面发生了江湖人围攻洛溪山之事,而半山的那座山寨想来也是后来才建起的。   洛溪山的山顶倒不是什么悬崖峭壁。   张铭望了过去,山顶正中间有一处小谭,在谭边不远处还有一间破烂的竹屋。   喜七指着那竹屋和水潭说道:“那个竹屋很早就有了,也没人去拆,倒是这谭子里的水是从地里冒出来的,寨子里都是喝的这个水。”   张铭微微点头,接着走向了那出竹屋。   站在破旧的竹屋前。   张铭嗤笑一声,感叹道:“……还真没想到,你竟能过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   他印象中的梁书榕是个内心狂热的人,很难想象当初的他是这么在这里待了三四年的。   想来,那个时候的梁书榕能被燕舒娴唤作公子,也没有差错。   看来,当初的事情确实让梁书榕的转变很大,若是不然,张铭所见的梁书榕估计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喜七只是默默跟着,既是这般简单就收了银子,那就要好好办事,为人处事他不是很懂,但有些事他却猜的很准,“你的朋友以前住在这?”   “嗯。”张铭点头道。   喜七笑了笑说道:“这山顶上很漂亮,是我我也喜欢待在这。”   “那你应该跟他以前一样生性淡泊。”   “生性淡泊?”   “嗯,若是没错的话,我那位朋友曾经在这最少待了两年。”   “隐士吗?”   “应该……”张铭思索片刻,摇头答道:“或许吧。”   那时的梁书榕或许也有可能是为了躲避这江湖纷争所以才躲在这里的吧,但生性淡泊却也没错。   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踏破宫门,赢了剑仙。   其实到现在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奔赴长安。   梁书榕与朝廷之间的仇怨其实在他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这么多年来他也明白这个江湖的悲哀,也放下了不少东西。   他执着的也不是什么你死我活。   只是为了求个一世无悔。 第290章 :错的是黑白分明的江湖   “七先生!”   就在这时,半山腰有人高喊一声,只闻其声未闻其人。   “有人喊你。”张铭提醒道。   喜七笑了一下,说道:“是我的学生。”   说罢,喜七上前一步,朝着半山腰答应了一声:“诶!”   片刻后,半山腰的山寨里又传出了喊声:“楚伯伯说让先生带着客人回来!!”   喜七愣了一下,答了一声:“好!!”   寨子里很少让外人进去,这些年来他也只见过几次寨主带着外人回寨子。   喜七回头看了一眼张铭,也不知这人到底是谁,难不成是跟寨主认识不成?   可一路走来却又不像。   撇去心中疑惑,喜七说道:“寨主有请。”   张铭摇头道:“我不认识你们寨主,不过我正好想去看看。   “走吧。”   张铭抱着小七先一步走向了下山的路。   洛溪山可不是一个寻常的地方,若是说这个寨主不知道当年洛溪山的事情张铭是不信的,敢在这座山上建寨又是什么人。   这一路上小七都很乖,没有闹也没有睡,只是抬着头四处看着,好像对这山上很是好奇,难得没有睡觉。   穿过了一堵篱笆作的高墙,便算是进了寨子了。   这个寨子不算大,人却不少。   刚走进寨子便见了许多青壮男子背着背篓,像是才从外面回来一般。   “七先生。”   “七先生回来了。”   寨子里的青壮年对喜七打招呼,喜七也是笑着答应。   “你在这寨子声望很高啊。”张铭说道。   喜七笑着说道:“这几个好些年前都还是大字都不识的娃娃,都是我教出来的,那时他们可不像是外面的那些娃娃……”   说到这儿喜七嘴就停不下来,吹嘘着他的事迹,说着他教出来的学生。   他这辈子值得吹嘘的也只有这件事了。   三十有九,称得上是桃李满园。   亦是一位好先生。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情。   ………   穿过好几间竹屋,喜七将张铭领到了那位楚姓寨主的面前。   张铭抬起头看向了坐在正中央的寨主,微微有些惊讶。   这位寨主倒不是人高马大,反而是满头白发,身材伛偻,与张铭想象中的差别甚大。   “坐。”   楚喻今年四十有七,倒也不算是老,只是那满头白发有些难看。   在他背后的墙上挂着刀枪剑戟棍棒勾刃,皆是银光闪闪。   张铭坐下后望了一眼,难以想象,这小小的山寨之中竟有如此多兵器,虽然是做强盗的,但要这么多兵器做什么。   “七先生,你先去吧。”楚喻说道。   喜七点头退了下去,再这也只剩下了楚喻还有张铭。   楚喻将茶水递给张铭,张铭伸手接过,点头谢了一句。   “不必多礼。”楚喻摆手道。   张铭抿了口茶水,放下茶杯问道:“不知寨主请我来是为何?似乎我并不与寨主相识。”   楚喻说道:“我听老二说,你知道当初洛溪山的事情?本以为是故人,如今却见你年纪尚小,应该是我想差了。”   “这样吗。”张铭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这么说来,楚寨主当年是参与过洛溪山的事喽?”   “确实。”楚喻没有犹豫便承认了下来,又问道:“只是有些不明白,你这般年纪又是从谁那知道的洛溪山,据我所知这件事也只有老一辈的人还记得。”   张铭抬起头看向了楚喻,淡漠道:“梁书榕是我朋友。”   楚喻忽然顿住了手,茶杯持于手中望向张铭。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张铭望着楚喻想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本以为楚喻会勃然大怒,可楚喻的反应却十分平静。   楚喻放下了茶杯,抬头问道:“你是他朋友,那他还活着吗?”   “前些日子,他去了一趟魔门,又去了有一趟长安。”张铭说道。   楚喻怔了一下,像是忽然卸了力一般,紧绷的情绪一下跨了下来,他叹道:“死了啊……”   “你不知道吗?”张铭疑惑道。   长安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整个江湖都知道这件事,既然楚喻是参与过当初洛溪山的事情,难道就没关注过。   楚喻答道:“我只是个寨主。”   这些年他只是待在山中里,再没有跟这个江湖有所联系。   张铭直接问道:“所以你这是放下了?”   楚喻沉吟片刻,有些犹豫不决,最后得出了个中肯的答案。   “或许吧。”   那一日,整座洛溪山上皆是尸首残骸。   魔音入耳如人间炼狱一般,这一整座山都好像成为了江湖人的墓葬。   楚喻是活下来的少数几人,那日的场景永世难忘。   若是说放下,可每每想起便会心中悔恨。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楚喻也明白了很多事情,当初围攻洛溪山,也是他们的错。   就算他放下了,可那无数死去的亡魂不会放下。   再次沉默了下来。   这一路走来张铭见到了这寨子里的人,皆是小孩与青壮年,还有许多老妇,唯独不见老者,于是便侧目问道:“寨子里的男人似乎都很年轻。”   “寨子里本就没有老者。”楚喻说道。   张铭眨眼有些疑惑。   楚喻望向张铭,目光深邃,摇头叹道:“寨子是在十几年前建起来的,你当外面那些娃娃都是谁的后人?”   张铭沉吟片刻,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呆滞:“不会……”   “就是你想的那样。”楚喻闭眼了眼,似乎不愿提这件事。   寨子里没有老者,从开始就没有。   而如今的壮年都是孩童时便待在寨子里的。   他们不是别人,是当初洛溪山一事死去的人的后人。   “都是?”   “大多都是吧。”   “竟然…有这么多吗。”张铭有些呆滞道。   难以想象,当初梁书榕到底杀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是妻离子散,而现在那些人的后辈却聚集在了这个山寨里。   张铭回头问道:“那…他们都知道吗?”   楚喻答道:“我没告诉他们,这江湖纷争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不会将他们再葬送进去。”   “你都明白。”   “是啊,可惜,明白晚了,要不然这些娃娃也不会连爹爹都没见过。”   张铭望向外面,还能见到许多青壮走在山路上,回过神来,张铭看向楚喻问道:“既然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你觉得谁对谁错?”   楚喻摇了摇头,忽然望向张铭,目光坚定道:“错的是这个黑白分明的江湖。” 第291章 :剑斩墓山   那一年,楚喻正值弱冠,也曾站在城头仰望城外,仰望心中那个波澜壮阔的江湖。   那一年,楚喻孤身离家,终是放下了所有。   要去见一见那江湖,见一见那人间侠气。   三年岁月,他从一个无力持剑的弱冠少年,成为了这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游侠儿。   他走过前人走过的路,跟随着他们的脚步在那征途之上前行。   庭山剑侠楚喻,入天榜,列五十六。   这波澜壮阔的江湖,他见识了。   有情有义,亦有侠气。   那一年,魔门七子出世,江湖风起,魔门之徒成了人人喊打的妖魔。   那是楚喻第一次见到这个江湖的黑白两面。   那被称为妖魔的魔门即为黑,而站在魔门对立面上的即为白。   黑白分明!   那一年,他亦在这江湖之中,随着这个江湖波动而波动。   楚喻跟着一众剑友围攻洛溪山。   看着周围人叫喊着虐杀魔门妖魔的嘴脸,楚喻有些迷茫,因为他不明白那洛溪山上的人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但那时,没有这么多时间给他考虑这么多,聚集的大半江湖人便上了洛溪山。   那一天,箫声从洛溪山顶响起,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变了。   魔音入耳的那一刻,周围的每一个人变成了正在的妖魔,双眼通红疯狂砍杀,楚喻也不例外。   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已是一片尸横血海。   而他的剑,正插在同行而来的剑友胸膛之上。   “我…做了什么……”   鲜血染红了楚喻的衣襟,这些血皆是同行而来的人的血。   山顶的箫声使他成为了只知杀戮的妖魔,周围的尸体身上皆有血洞,皆是死在疯魔的楚喻剑下。   楚喻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自己的手上又沾了多少鲜血。   三年江湖,他一身侠气,未曾做错过任何一件事。   可如今,数位好友皆是死在他的剑下。   那一夜,洛溪山上多出了几十余座坟墓,楚喻在这每一座坟前叩拜,葬下手中之剑。   不配持剑,亦不配为侠!   出走三年,他第一次回了家中,散尽家财,逐一找到了死去剑友的后人,在这洛溪山上建立山寨。   从那往后,这江湖中再无庭山剑侠,只当是死在了洛溪山上。   那百十余座坟墓中有他一座,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   “这江湖黑白分明,身处于这江湖之中,只知黑白,不分善恶,不分原由,众口之下便定下了一人的罪孽,所谓侠,在这江湖中也不过是个笑话。”   楚喻苦涩的笑容印在张铭的脑海之中,这位曾经的江湖侠士除了无奈再无曾经的侠气可言。   张铭侧目望向堂外,寨子里安静祥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做,面带笑容,就像是他在酒馆时一样悠闲。   楚喻仰起头来,叹道:“比起浪迹江湖,我还是喜欢在这寨子里待着。”   张铭回过神来,看向楚喻说道:“你的选择是对的,这个江湖确实难看。”   楚喻点头,却又摇头道:“只是有些可惜,梁书榕死了。”   张铭顿了一下,问道:“可惜什么?”   楚喻怔了一下,起身对张铭招手说道:“你跟我来。”   张铭起身跟了过去。   跟着楚喻走到了寨子最里面,抬头望去,那里立着香坛应是这个寨子的祠堂。   本以为到了地方,可楚喻却绕过了祠堂,轻推墙壁,一道暗门被打开来。   张铭顿了一下,再次跟上。   穿过暗门,出去之后却是一片山林。   张铭跟在楚喻的身后,他望了一眼四周,这里树木茂密,抬头甚至都见不到天空,有些阴森。   “喵。”小七似乎是有些害怕,叫声都有些颤抖,窝在张铭的怀里不敢抬起头来。   “到了。”   楚喻的声音传出,张铭的视线也看向了前方。   张铭瞳孔微缩,略微有些惊讶。   放眼望去,数十座坟墓矗立在眼前。   不用猜张铭都能想到这里埋葬的都是何人,便是当初洛溪山上死去的人。   楚喻负手在后,望着眼前的十余座坟,说道:“他们都是那天死在这儿的人,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我不怪梁书榕,可他们的死却要梁书榕来赎。”   梁书榕是死了,可他却还没还完这尘世的罪孽。   张铭数了一下,这里大概有四十余座坟墓,这些还不是全部。   张铭望着那数座坟问道:“若是他还活着,该怎么赎这个罪?”   “可他已经死了,不是吗。”楚喻看着张铭说道。   楚喻侧目看向张铭,张铭回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可是。”话音一转,张铭又说道:“你要知道,我不是梁书榕。”   楚喻眉头一挑,却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张铭上前一步,一只手托着小七,另一只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张铭回过头看向楚喻,摇头说道:“这里太阴森了,我不喜欢。”   却忽见张铭抽出了腰间的酒字剑。   抬手便是一剑。   “铮。”   剑光照亮了这处阴森的山林。   这一剑让站在原地的楚喻浑身一怔,十余年未再持剑的他忽然剑心震荡,这一剑引得他的剑心蠢蠢欲动。   剑归鞘,张铭抱着小七回过身去。   张铭与怔在原地的楚喻擦肩而过,停下脚步说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赎罪,但我也只能做这些。”   楚喻回过头去,却见张铭微微一笑,抱着白猫离他远去。   楚喻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再看向眼前之时,却听无数断裂声响起。   墓地周围围遮蔽着烈阳的树木从中间断开一道裂痕,齐齐向外倒下。   “轰!轰!”   不见天日的墓地迎来了亮光。   淡淡的薄雾散去,是那多年未曾散去的怨念。   楚喻呆在原地,他伸出手来,肉眼可见的雾气从他指尖划过朝涌上天际。   十余年间,这里没有一点光亮。   楚喻抬起头,望着那照亮墓地的一束阳光,还有那散去的薄雾。   楚喻忽然大笑起来。   他说,这里有些阴森,他不喜欢。   一剑开天,散去怨气。   ………   骑上毛驴,张铭抬起头望了一眼那洛溪山,摇头笑道:“梁书榕,你可又欠我一个人情。”   他苦笑一声,拍了拍毛驴的脑袋,唤道:“走了。” 第292章 :颍川巧遇   骑一匹毛驴,怀抱白猫,游在这山水之中好不悠闲。   黄昏之时,张铭这才路过一城。   进了城中,找了间客栈稍作歇息,问了这客栈的掌柜,张铭才知这处换名唤颖川。   “颖川……”张铭念叨着好像对这名儿有些熟悉。   小七这一路上没怎么睡,到了客栈后便睡了起来,张铭吃了些东西,接着便出了门去。   既然是到了这里,自然是要去看看。   倒不像是建安那般繁华,但也可称是人声鼎沸。   铭来到个茶摊坐了下来,上了一壶茶,随后便一直坐在这儿,望着人来人往。   直到那黄昏落日,夜月来临。   茶摊的老板上前来,说道:“这位公子,我这就要收摊了,你看……”   张铭闻言扔下了碎银,起身便要离去。   茶摊老板愣了一下,连忙拿起那碎银喊道:“公子给多了,诶…人呢?”   只是一转身,便已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茶摊的老板挠头看着手中的碎银,就是一壶茶,哪要得了这么多。   离开了茶摊,此时已是月色降临。   颍川不像是建安,晚间可没那么多小贩在街上,除了烟花巷柳之地聚集着人群,寻常街道上连一个人都看不见。   再逛下去也没了意思,张铭回了客栈里,却发现小七仍在酣睡,便没有打扰它,自己这是站在窗台前思索着。   “该去哪?”   离开酒馆之后,张铭就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既是想看一看这江湖,可如今却连一点方向都没有,无所事事。   想不通还不如不想,张铭叹了口气,关上了窗户便准备入睡。   此时万籁俱寂,已是夜深人静。   晚风微凉,颍川城外几道人影追着一人踏入城中。   被追逐的人身着淡青衣裙是位女子,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见身后数人仍旧穷追不舍,面色凝重。   “踏踏踏。”   屋檐之上接连响起踏步声,数道身影接连踏过,追逐而去。   好在是那女子的轻功了得拉开了些距离。   正要入睡的张铭眉头一挑,抬起头来。   “有人?”张铭心道,而且还不止一人。   打开了窗来,张铭施展轻功上了房顶,放眼望去,便已见到了那奔行在远处房顶之上的数人。   “这是在追人?”   张铭沉思片刻,打算跟上去看看,反正也没有损失。   轻功施展,张铭躲避身形,不知不觉间跟了上去。   《云》可不是凡俗轻功,踏雪无痕,踏瓦无声,不过片刻,张铭不知不觉间便跟在了这些人身后。   张铭也见到他们正在追的人,看那身形应是位女子。   却见那位女子从一处房顶上落下,落进了巷子里。   追逐那女子的几人也顺势落下,进了巷子里。   张铭落在了房顶之上,探出半个脑袋朝着下方望去,那几个人四周观望着,在寻找着那个女子。   “你,这里。”   “给我找。”   六个人一分而散,在这找了起来。   巷子四通八达,若是想要找人可不一件容易的事情。   还好这女子也不蠢,知道在这巷子里与之周旋。   然而就在那六人散去之后,却见忽听见身后传来声响。   张铭回头望去,却见那女子再次出现在了身后的房顶之上,她拍了拍手,撇嘴道:“还想抓本姑娘,不自量力。”   见到这女子的面容的那一刻,张铭愣了一下。   她也发现了张铭,刹那间四目相对,也是愣在了原地。   “你……”   “你怎么在这!?”   这女子也不是别人,前些日子张铭还在建安的时候便见过。   正是那青雨楼里调戏张铭的女子——玉芸熙。   张铭眉头微皱,说道:“我就是来看热闹,还……”   却见玉芸熙捂住了他的嘴,轻声说道:“嘘,你小声点!”   张铭撇开她的手,说道:“换个地方。”   这里毕竟不是说事的地方,他也没想到哪些人追的竟然是玉芸熙,也不知道她是得罪了谁。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下方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二位,待在别人家房顶上可不是个好习惯。”   “谁!”玉芸熙浑身一怔,急转直下朝那人袭去,指尖探出直奔那人的咽喉。   张铭见了那人的面容,瞳孔微缩呼道:“慢着!”   “啪。”   玉芸熙却没止住手。   却见那人探出一指,轻松便挡下了玉芸熙探出的双指。   “你是谁!?”玉芸熙退后数步,紧皱着眉头,警惕的看着此人。   张铭从房顶落下,站在了玉芸熙面前。   张铭眼前的人身着素衣面色苍白,就算是刚才玉芸熙动了手,他也没有一点生气的模样。   张铭疏了口气,望着那人,微笑道:“见过大监。”   怪不得他总觉得颍川这个地方听着有些熟悉,见到眼前的这个的时候便明白了。   这个人正是那日在清平殿外与剑仙李安年一同离去的举砚大监——李木子。   而颍川便是李木子与李安年的故居。   玉芸熙疑惑一声,她碰了碰张铭轻声问道:“喂,你认识啊?”   张铭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站在原地。   李木子打量了一番张铭,问道:“你知道我?”   张铭笑而不答,只是看着李木子。   李木子笑了一下,说道:“进来吧。”   张铭没有迟疑,跟着李木子进了院子里,玉芸熙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李木子离开了大陈皇宫之后便与李安年回了颍川。   这里有着他们的回忆,也是唯一有理由留下的地方。   李木子曾虽是大监但却没有一点架子,待张铭张铭与玉芸熙坐下后便去准备茶水瓜果,就好像是招待到来的客人一般。   “这是谁啊?”玉芸熙问道。   张铭撇了她一眼,说道:“举砚大监,李木子。”   “哦。”玉芸熙挑了挑眉头,沉思片刻问道:“李木子是谁?”   张铭眉头一皱,问道:“你不知道?”   “江湖上的事情都是师姐在处理,我怎么知道。”玉芸熙嘟囔着嘴,她看向张铭,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事情,“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里,上次的事情本姑娘还没找你算账呢!!” 第293章 :本姑娘三拳两脚就能解决   张铭没理玉芸熙,玉芸熙能被玉玲珑关到青雨楼里不是没有理由的,这般娇蛮的性子怕是不好惹。   张铭也不想招惹她,免得往后惹上别的麻烦。   李木子端上了茶水,正襟危坐道:“请。”   “大监客气了。”张铭轻点头。   李木子摆手道:“我现在可不是大监了。”   他可没有做过几件事,也不过是在那深宫之中守着,外面的事情大多都是南宁在处理,也不关他的事情。   李木子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望向张铭说道:“仔细一观,我倒是记起来了,只是与当时比起来,你身上好像少了些东西。”   “少了什么?”张铭笑了一下,说道:“我的猫在客栈睡懒觉,没带出来。”   李木子微微一笑摇头道:“可不是狸猫。”   少的是那无上剑意。   那日出清平殿的时,李安年便注意到了张铭,后来也曾跟李木子说起。   李安年评价说‘此子身怀无上剑意,有剑仙之资’,李木子听了此话才注意到了张铭。   倒是没想到,竟能在颍川巧遇。   张铭自然也知道少的是什么,只是一笑而过。   玉芸熙听到张铭所有眼前一亮,说道:“你带狸猫来了!?”   李木子看向玉芸熙问道:“这位是?”   “青雨楼,玉芸熙,你呢?听他说你是什么大监,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玉芸熙答道,她可不知道这个李木子是何许人,自然也没有半点分寸。   李木子也不生气了,只是摆手笑道:“不厉害。”   张铭心中微叹,也明白为什么玉玲珑要禁足自己的师妹的原因了,说道:“她就是这娇蛮的性子,大监别跟她计较。”   玉芸熙听到这话一下子便急了,嚷嚷着:“你说谁娇蛮呢!”   张铭没有理她,对李木子说道:“往后你都待在这儿吗?外面的事也不再过问了?”   李木子反问他一句:“何时又问过。”   身处深宫数十年,他从未过问过这个江湖,他的职责就是守着那皇宫大内,夜夜如此。   李木子话音一转,说道:“倒是你们,这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她的麻烦,跟我没关系。”张铭看向玉芸熙道。   玉芸熙坐在这完全就好像是跟空气一样,张铭也不理她,这时候又说起这事来她就有些生气,说道:“看我做什么,本姑娘能解决。”   “我没说要帮你。”张铭道。   “你……”   玉芸熙翻了个白眼,不再与张铭理论。   李木子看向这两人笑道:“需要我帮忙吗?”   玉芸熙摇头道:“那倒不必,就是几个小喽啰,本姑娘三拳两脚就能解决。”   张铭却是忽然转头看向了墙头上,眉头微皱,说道:“似乎找上门来了。”   李木子面色平静,朝着张铭的视线望去。   玉芸熙却是眉头一挑,有些担忧的模样。   “哗啦。”   却见那院墙躲着的六人显露身形,一跃而下落进了院子里。   这六人身形各不相同,只是手中持一柄赤红长刀,应是用特殊手段锻造而出。   其中一人手持赤刀,冷哼道:“没想到你这小娘们还找了帮手。”   玉芸熙嗤笑一声,讽言道:“六个人追杀我这个弱女子,还不准本姑娘找帮手了,哦……这就是他们说的无耻之尤吗,本姑娘算是见识了。”   “伶牙俐齿。”那人冷哼道。   “给我上,小心别弄死了,要活的。”   身后五人举刀而上,玉芸熙眉头一挑起身一跃,双指并拢探出。   铮的一声,那赤红长刀挡与身前,玉芸熙双手忽然化作两只灵活的小蛇攀附着长刀而上,只听一声骨裂,其中一人的手臂便被她断去。   “砰。”   玉芸熙跃起脚尖踏在那人的胸口之上,绕至其中一身身后。   她的指尖一点,只见那人忽然一顿,趁这机会玉芸熙一指探向此人的咽喉。   然而就在这时,一柄长刀袭来,玉芸熙皱了皱眉,连忙躲闪。   “倒是小看了你。”   玉芸熙见这六人一同涌上,六柄赤红长刀冲她而来,如今就不像是刚才那样好对付。   玉芸熙也只有躲,倒也不是她武功差,只是她只有一个人,这六人配合紧密,破绽极小。   李木子与张铭坐在桌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不去帮帮她?”李木子轻声问道。   张铭抿了口茶水,说道;“她三拳两脚就能解决,用不着帮忙。”   “男人可不能这么小肚鸡肠。”李木子笑道。   “我跟她不熟。”张铭答道。   玉芸熙对付这六个人极为吃力,此六人的刀法完全不知是什么路数,那赤红长刀更是锋利无比,留个人配合更是紧密。   玉芸熙转头看向了张铭,见他竟然还在喝茶,喊道:“还喝茶,还不快来帮忙!”   张铭没理她,继续喝茶。   李木子也没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李木子轻声说道:“指法犀利,皆是杀招,若论单打独斗,这六个怕是没一个能胜过她。”   “这六人武功不高,只是配合起来很难对付。”   “你觉得该如何破?”   李木子望着张铭,李安年当初给这个人如此高的评价,想来对剑法武学的理解也不会差。   然而张铭的话却让李木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对付?”张铭的回答是这样的:“一剑全斩了,他们不就配合不了。”   简单直接,一剑斩了不就完了。   在绝对实力面前,再好的配合都是徒劳。   “哈哈。”李木子笑出声来,认同道:“说的不错。”   玉芸熙已经被那六人逼到角落。   指法本就是近身武学,她也只精通指法,面对着六人紧密的配合,她一点机会都没有,像只小猫一样躲躲藏藏。   眼看着就要被逼入绝境,可张铭却任旧动都没动一下。   玉芸熙望向张铭的方向,她只好服软道:“我知道错了,我刚才都是吹的,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先救我一命,算本姑娘欠你的。”   张铭听到这话笑了一下,伸手摸向了腰间的酒字剑。   张铭手持酒字剑,轻声说道:“低头。”   玉芸熙紧咬着牙冠,不管怎么样她都得试试。   张铭挥出一剑,剑光之快肉眼之间一条细线。 第294章 :九阴体质   “快剑?”李木子心中一颤,那一道剑光他看的清清楚。   曾经他见过东方邢最快的针法,虽说有所不同,但快之一说却不分这些,这一剑当真是快到了极点。   玉芸熙低着头闭上了眼,她只觉得自己头顶吹过了一道微风。   她闭着眼,然而半天却不见围在身前的六个人有任何反应。   玉芸熙缓缓睁开了双眼,抬起头来。   只见身前六人皆是瞪着大大的眸子,一动不动。   “怎么不动了?”玉芸熙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然而下一刻,六个人的脖颈处显露出了一道细小的裂痕,溢出点点血迹,玉芸熙挑了挑眉,伸出手推了其中一下。   下一秒,那颗瞪着眸子的头领与脖颈分离。   身躯倒去,头颅滚动。   紧接着,几人也倒了下去。   这一剑,甚至没让他们感受到太多痛苦,不知不觉之间让这六人没了气息。   “呕。”   鲜血从那裂口中溢出,玉芸熙撇过头去,她虽也杀过人,但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死法,俯身作呕了起来。   这倒着的六具尸体皆是尸首分离,就在玉芸熙的脚下。   李木子回过神来,看向那院子地上的血渍转头对张铭说道:“你把我院子弄脏了。”   “不好意思。”张铭说道。   “你这样子可没半点歉意。”李木子平静道。   “是吗?”张铭笑了笑。   李木子起身离去,边走边说道:“走之前把院子收拾干净,不送。”   李木子回了房内,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院子里的张铭还有玉芸熙。   那血腥的场景让玉芸熙俯身作呕不敢再看,当她抬起头时已是面色苍白,那副场景在她脑海中留下了阴影,六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她眼前掉了脑袋。   “呼。”玉芸熙深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再看地上,可那股血腥味却是止不住。   张铭上前来,问道:“好些了吗?”   玉芸熙面色苍白,回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这是在…报复我。”   “我救了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说我,说你娇蛮你还反驳,啧啧,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张铭摇了摇头,转过身朝着院子门口走去。   “喂,你去哪!”   走到门口的张铭停下了脚步,回头提醒了一句:“大监说离开时要把院子里收拾干净。”   “那你走什么?”   “当然是你收拾,哦对了,提醒你一句,大监可比我厉害的多,再见。”   说罢张铭推开了门出了院子。   玉芸熙跟了上去大骂道:“混蛋!”   然而走出门便已经看不到张铭的身影了。   玉芸熙回头看向了院子里,那六具尸体让她脸色一白,她咬着唇眉头微皱,跺脚骂着:“混蛋!混蛋!气死我了。”   她就知道遇上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没什么好事。   越是看向地上的血渍,她越是害怕,这个小气的男人难道就不懂怜香惜玉吗。   ………   黎明。   晨间还余有昨夜的寒意,张铭在客栈的房间内醒来,整理了一番束装,披上了那剑披风。   小七睡了一夜已经醒了过来,它凑上了闻了闻张铭身上的气息,抬头看向了张铭。   “喵。”   它似乎是质问张铭昨天去哪里了。   张铭见它这般,说道:“就是出去走了走,你怎么跟个小媳妇一样,管这管哪的。”   小七撇了他一眼,像是有些郁闷。   “走了,带你出去玩玩。”张铭抱起小七,出了房间。   昨夜是有特殊情况所以才少了些规矩,今天得备上薄礼去拜访一番,再怎么说李木子也算是他的前辈,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其实对于礼数这些张铭也并不在意,主要还是因为昨天李木子都没什么架子,自己却是把人家的院子给弄脏了,有些说不过去。   张铭抱着小七出了客栈,约莫记得昨夜的路。   穿过了几条街,走进了巷子里,一直来到了李木子的院子门前。   张铭伸手叩门,片刻之后李木子便来开门了。   “咯吱。”   这时还是清早,李木子也是才醒来,穿着一身素衣,发丝垂下,略微有些凌乱。   李木子看着张铭,似乎是有些不情愿见到他。   张铭笑了一下说道:“昨晚多有打扰,所以清早便来了。”   “进来吧。”李木子叹道。   进了院子里,见那角落处的地板上只剩下了些许血迹,想来是没收拾干净。   李木子进了院子后便走到了房内,而张铭这是在坐在了桌前等着。   张铭侧目看了一眼,见房间里的李木子正拿着梳子,细心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李木子将发丝盘起,走了出来,坐了下来。   这次,可是连一杯茶都没有。   张铭也没在乎,只是没想到李木子竟然也这么记仇,不就是把他的院子弄脏了吗。   李木子看向了院子角落里地上的血迹,回过头说道:“那丫头昨夜把人带走了,地上的血就不管了。”   张铭听到这话心里一乐,李木子这话听着像是碎碎念一样。   “一会我来处理吧。”张铭说道。   李木子摇头道:“那倒不用,我没这么小气。”   张铭笑了笑,你不小气你念叨什么啊。   “说起来,昨夜与你一同的丫头有些不同,一开始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后来回忆了一下才记了起来。”李木子说道。   “怎么?”   “那丫头是世间少有的九阴体质。”   “武者还分体质的吗?”张铭怔了一下。   可这么一说张铭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武者还分体质的吗?那不是仙侠玄幻里东西吗,这九阴体质又是什么东西。   “只有少数。”李木子接着说道:“大陈藏书阁内有所记载,九阴体质者体内阴气为九九之数,修行相对的功法可事半功倍,那丫头年纪轻轻就能达玄境巅峰想来便是因为这九阴体质,但也有坏的地方。”   “有什么坏的地方?”张铭问道。   “不长命。”李木子解释道:“古籍里记载的九阴体质都是女子,却没有一个活过三十岁,而且这类体质为世间少有,若是功法合适,被人当做炉鼎可让内力暴涨。”   “这么说来,昨夜那六个人是因为这个才抓她?”张铭摸着下巴道,他还有一点疑惑,李木子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295章 :迎剑仙归山   据典籍里记载,上一位出现在这世间的九阴体质已是在百年之前,所以这江湖中知道九阴体质的人并不多。   李木子伸手撇过耳后发丝,说道:“除了大内藏书阁,这世间记载了九阴体质的并不多。”   “道宗先辈曾至大内藏书阁抄录古籍,与九阴体质相关的也带回了道宗,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地方有所记载。”李木子顿了一下看向了张铭。   张铭眉间一皱,又立马舒展开来,他并没有追问,反而是淡漠道:“不知大监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李木子却只是淡淡摇头道:“只是说说。”   “这样吗。”张铭虚起了眼,目光犀利。   李木子回应着张铭的目光,却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张铭不知李木子有什么想法,但绝对不可能只是他说的那样,这位看似温和的大监好像也不是那么的简单。   “若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魔门吧。”张铭说道。   李木子点头,确实是在魔门。   “正是魔门。”   其实这不难猜,当初有关九阴体质的记载只有大内藏书阁,道宗得萧何准许才进的藏书阁,也只有道宗才有这个资格,所以这另一处地方必定不会是在这江湖正派,那便只剩下了魔门。   当初李木子依太师令闭关藏书阁,也是在那三年里,有人潜入过大内藏书阁。   李木子在藏书阁内与之碰面,一番交手打的难舍难分,也难怪这人如此大胆潜入大内,他并没有为难那个人,反而视其为对手,李木子在这藏书阁内也出不去,正巧有人能在这陪他练手。   而后的日子里,那个人便在藏书阁内抄录古籍,李木子每日与之对练,直到那人离去。   “具体些。”张铭道。   李木子沉吟片刻,有些不确定道:“应是十方阁吧。”   春去秋来如今也过去了十多个年头,当年在藏书阁时那个人便是一头白发,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十方阁……”   李木子解释道:“十方阁原先就是个收录功法古籍的地方,并入魔门之后才成了门派。”   张铭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多年以前还未有魔门,十方阁那时是一个收录古籍的地方。   而这十方阁阁主是个怪人,不好权财不好江湖,唯独好收录天下奇书。   不管是武功功法还是佛教道藏,连儒书也有收录,久而久之十方阁内的书也越来越多,甚至不差于如今的大内藏书阁。   只是后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入了魔门。   张铭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这不就是收集癖吗……”   “什么?”   “没什么。”张铭摆手,转而说道:“你的意思是,是十方阁的人在为难玉芸熙?”   “你亲自问她不就明白了。”李木子道。   张铭思索片刻,想想还是算了。   张铭跟玉芸熙真就不熟,而且张铭也不想跟她认识,直觉告诉张铭这是个麻烦的女人,他讨厌麻烦。   至于为什么与李木子聊这些,也不过是好奇这九阴体质罢了。   “呜。”   小七从张铭怀中爬起,打了个哈切,这才打破这短暂的沉默。   李木子低头看向了张铭怀中的白猫,忽然想起一事,微笑道:“那位狸猫公子说的应该你是吧。”   张铭皱眉道:“你不是不问江湖事吗。”   李木子摇头道:“这不一样,好歹我曾经也是大监,让人剑破宫门可是打我的脸。”   张铭摸了摸小七的脑袋,似乎小七都还没睡够,又趴了下来,继续睡觉。   “那时候你都已经离开长安了。”张铭说道。   撇开这个话题,张铭又问道:“怎么不见李剑仙?”   “她啊。”李木子抬起头望向院子里,答道:“回山门了。”   李木子不说张铭都快忘了,李安年本就是道宗弟子。   若是说起来的话,李安年从下山之始就没再回过山门,这似乎是第一次。   ………   而后张铭没有跟再李木子多聊离开了院子。   李木子待人谦和,可不管怎么说,李木子曾经都是孔悦的人。   张铭走出了巷子,打算就此回客栈。   可刚出巷子,他便见到一旁树下蹲着的玉芸熙,她正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张铭眉头一皱,往一旁走去。   “喂。”玉芸熙抬起头来,见到了张铭,立马起身跟上。   张铭则是没有理她,抱着小七往一旁走。   玉芸熙跟了上来,一边喊着:“站住!”   她一把抓住了张铭的衣角,气愤道:“你怎么见了本姑娘就跑。”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她淡漠道:“我跟你不熟。”   “你让我这个弱女子大半夜去处理尸首,这个时候就说跟本姑娘不熟了?你们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这样说的像我跟你有一腿似的。”   “呸。”玉芸熙啐了一口,骂道:“谁跟你有一腿。”   张铭撇了撇嘴,他是真不想在这跟玉芸熙唠叨,“麻烦让让,你挡到我路了。”   玉芸熙翻了个白眼,哼道:“就不,气死你!”   张铭扶额,怎么会遇上这么个烦人的家伙,自己似乎是惹上了个大麻烦。   玉芸熙低头看向了张铭怀里酣睡的狸猫,说道:“除非……你把它借我玩玩。”   “让不让!?”张铭沉声道,面色严肃。   玉芸熙咬唇,反驳道:“本姑娘就不让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铮!”   玉芸熙话音刚落。   只听一声剑鸣,酒字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   山上冒起袅袅青烟,青烟混上山顶的薄雾,融入那薄雾之中,分辨不清。   从下望去,灰石台阶延续至半山。   山门耸立,望而生畏。   山门台阶共一千零八十阶,需一阶一阶的走过,一千零八十步,须知修行不易,此为求道之人的第一步。   李安年身着道袍,亦如当年一般懵懵懂懂背着一把木剑,踏上了山门台阶。   “当!”   那一刻,青城山上响起钟声,绵绵不绝。   李安年抬头看了一眼,再迈一步。   “当!”   她每走一步,每迈上一个台阶,钟声便会响起。   一千零八十阶,青钟一千零八十响。   迎剑仙归山门。 第296章 :大劫将至   许多年前,李安年三拜入山门,那时道宗十余位真人围而上前,卜算其命数。   那时的素久然便明白,李安年不是常人,道宗三百年间没有一人能引出十余位真人,而李安年是第一个。   直到后来,素久然从当代弟子坐上真人之位时,才从掌教真人哪里知道了此事。   上一任掌教大限将至,以那最后一线生机,演算天命,修道之人妄算天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为了算这一卦,掌教大限提前,油尽灯枯,驾鹤西去。   而这一卦的结果却只算出了一半。   算出了的是道宗日后大劫,却没算出破劫之人。   那时的道宗还未像如今这般气运昌盛。   也是在萧何上位孔悦为钦天监监正后,依附着皇道龙气那殆尽的气数才慢慢回升,若非如此,道宗气数将尽必然是留不到现在的。   而那大劫却是从未见到半分迹象。   为此道宗先辈十四位真人闭关半载,以十四位真人合力再算道宗命数。   苦算半月,这一次,却是全算出来了。   不过那十四位真人却是身心大损,事后皆闭关山中,多年不出。   唯独在李安年的上山的那一天,十四位真人全部出关。   李安年便是命中可解道宗大劫的人。   李安年下山十余年间,素久然一直在等着那场劫难,也在等着李安年回山,他知道李安年一定会回山。   而当李安年回山之际,便是大劫将至之时。   青城山顶,素久然望着那迈石阶上一步步向前的上剑仙李安年,不由得叹道:“……大劫将至。”   李安年迈过一千零八十阶,青钟也响了一千零八十次。   她回头望了一眼。   矗立在这山巅之上,眼前便是她曾经走过的路,这一路她走了将近三十余年。   ………   颍川。   客栈桌上,张铭抱着小七,坐着等待小二上菜。   玉芸熙坐在张铭对面,抱着手睁目看着张铭。   没过一会,小二将饭菜端了上来。   张铭正要伸手拿筷子吃饭,却见玉芸熙还在瞪着她,皱眉道:“你到底要干嘛?”   该说的都说了,拿剑横在玉芸熙的脖子上,她竟然还不退却任旧跟着张铭,一直跟到了客栈。   玉芸熙笑了一下,说道:“不干嘛,我就跟着你。”   张铭砸了砸嘴,有些厌烦道:“我是看在你师姐的面子上才没对你动手,你不要以为我真就不敢杀你,我讨厌麻烦,尤其是像你这样麻烦的女人。”   玉芸熙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斥声道:“你说谁……”   然而说到一半玉芸熙却忽然没了气势,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夹了片菜放进嘴里,低着头生闷气。   玉芸熙知道张铭刚才的话不是在开玩笑,当时在巷子外面的时候,酒字剑横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感觉到了那微弱的杀意,张铭是真的敢杀她。   这次出来是要回青雨楼山门送东西,难得能出来自然是要好好逛逛,谁知道居然被魔门的人给盯上了,她一个人怕是难以逃脱。   张铭吃着菜,玉芸熙赌气见张铭爱吃什么她便抢着吃完。   “哼哼。”玉芸熙看向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你吃什么。”   张铭叹了口气,实在是有些忍不下去了,吃个饭都不安宁。   “铮。”   酒字剑悬在了玉芸熙的脖子上。   玉芸熙愣在原地,嘴里还有没咽下的饭菜,然而那柄剑就悬在她的脖颈上,她动都不敢动一下。   “你。”玉芸熙盯着张铭,气愤道:“郭坟(过分)!”   玉芸熙想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可那柄剑离她实在是太近了,稍微动弹说不定都会出事,她往后退了半分,可那柄剑却又跟了上来,根本就不离开她的脖子。   “喵~~~”小七闻到了饭菜香慢悠悠的醒了过来,而当它看到眼前被剑架着的玉芸熙时它眨了眨眼。   等等,这是什么造型?   这位漂亮姐姐似乎是被欺负了啊。   小七回头嗔怪般的看着张铭,这么好看的小姐姐怎么能这么对待呢。   张铭低头看向它,冷声说道:“不想吃饭了?”   “喵?”小七眨了眨眼,好过分居然威胁它,太过分惹。   小七回过头去,看向了玉芸熙,不好意思了漂亮姐姐……   我也爱莫能助。   还是吃饭重要。   张铭让小二拿了个碗来,给小七夹了些饭菜,当然也不是什么都能给它吃,毕竟是一只猫。   小七埋头吃着饭,张铭吃饭的时候也不说话。   倒是玉芸熙,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僵直在原地不敢动弹,嘴里还包着饭菜,她瞪着张铭,已是怒火中烧。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小气的人。   张铭慢悠悠的吃着,时不时拿出腰间的葫芦灌上两口酒,直到酒足饭饱。   “喵呜呜。”   小七躺在桌子上,一只爪子放在肚子上,这一顿吃的它好饱。   这时候张铭才抬起头看向玉芸熙。   “你……”张铭愣了一下。   却见玉芸熙眼眶红润,一滴泪水顺着眼角低落了下来。   张铭一抬手,酒字剑顺势飞了回来,归了剑鞘之中。   玉芸熙咽下嘴里的饭菜,终是没能忍住,哭了出来。   泪水顺着她的脸蛋落下,一颗接着一颗,她细声抽泣着,说道:“过分,怎么,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什么时候她受过这样的委屈。   张铭沉默了,看着眼前哭的暴雨梨花的玉芸熙,不知为什么心里生出了一种负罪感,自己竟把这小姑娘弄哭了。   “喵?”小七爬了起来,看着哭泣的玉芸熙又回头看了一眼张铭——好嘛,欺负漂亮姐姐,这次被我逮到了吧!   张铭瞪了小七一眼,小七立马就老实了下来,开玩笑它哪敢在张铭面前放肆啊。   张铭着这抽泣声有些不耐烦,淡漠道:“哭够了吗。”   谁知玉芸熙听到这话停了一下,却是哭的更大声了。   客栈里,正在吃的人望了过来,都以为是张铭欺负了这小姑娘,纷纷议论了起来。   张铭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你到底要怎样!?”   哭声戛然而止,玉芸熙睁着水润的眸子,抽泣着说道:“让我跟着你。” 第297章 :归宿   张铭沉思片刻,望向了玉芸熙。   被泪水浸湿的双眼水汪汪的,看着衣服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人看着就想怜惜一番。   可这对张铭来说作用却不大,他只是见不得女孩子哭罢了。   尤其是当玉芸熙说出要跟着他的时候,张铭便更加理智了,玉芸熙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张铭抓念一想便明白了。   张铭面无表情,开口道:“你是想让我帮你对付魔门的人吧。”   玉芸熙心头一颤去,却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答道:“什么?什么魔门?”   玉芸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张铭哼了一声,说道:“不是魔门的人要抓你吗,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玉芸熙怔了一下,有些迟疑道:“你……”   张铭没有回答,抱起了桌上的小七,站起身来转身上了楼去。   “喂。”   玉芸熙也不哭了,起身看向楼梯上的张铭喊道,可张铭却理都没理她,她咬了咬唇很是纠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魔门一直在暗中盯着她,虽说此次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可若是出了颍川城必定还会卷土重来,也只有跟在张铭身边才相对安全一些。   张铭低头朝楼下望去,说道:“别着我了。”   玉芸熙气的跺脚,“谁要跟着你,本姑娘不需要!”   说罢,玉芸熙便阔步离开了客栈。   张铭见状才松了口气,抱着小七进了房间里,怕就怕玉芸熙胡搅蛮缠,好在是没有。   李木子说玉芸熙是九阴体质,至于为什么要告诉张铭这些却是不知,越是这样张铭便越不想参与进去,更不想跟玉芸熙有所瓜葛。   第二日一早,张铭早起去马厩里将毛驴牵了出来。   颍川不过是为了休息,在这多留了一天也不过是见了李木子心血来潮,如今也该离开了。   出了城门,张铭望向了那不见尽头的官道。   拍了拍毛驴的头,驱使它前行。   小七躺在张铭的怀中,时不时睁开眸子看上一眼,它能想象到这一路上能有多无聊。   打了个哈切,小七闭上了眼,打算再睡一觉。   毛驴一晃一摇,张铭也是一晃一摇的。   张铭回头望了一眼那颍川城,却是很快便扭过了头。   就好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   凉州城。   城头军士已是灰头土脸,却仍是矗立在城头之上紧紧的盯着前方。   天空有孤鹰飞过,却只见城中射出一支箭羽,正中孤鹰双翅,盘旋而落。   一声惨叫,那孤鹰落在了城下,身上插着那支箭羽。   城楼上,剑客灌了口酒,望向身旁持弓的将军,说道:“将军箭法不错。”   将军虽听夸赞,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模样。   凉州城已经守了数日了,自从那一日后,北漠的攻势便愈发强烈起来,连翻苦战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北漠还未发动总攻,若是总攻到来,单凭凉州存军必定是不够的。   将军叹了口气,双目无神,念叨着:“死战将至……”   剑客又灌了口酒,说道:“将军这般愁眉苦脸,是没信心?”   将军说道:“凉州数十万将士,他们亦有妻儿,不惧生死与北漠死战,可若是他们死了,那些翘首以盼等着他们回来的人又该怎么办。”   他抬头望去,见那被他一箭射下的孤鹰,叹道:“我只希望,援军能早些到,这样也能少死些人。”   剑客灌下了一口酒,只是这凉州的风稍微有些刺骨。   “很快了。”剑客答道。   应该,很快了。   ……   帐中胡言拆去了前些日的伤口裹着的布匹,旧伤已愈,而这些日子战事不断,因此他又添了新伤。   如今胡言的身上仍有三处刀伤,四处剑伤,已经上不得战场了,只能在这帐中歇息。   剑客走进了帐中,见重伤的胡言已经醒了过来,走了过去。   “干嘛这么不要命。”剑客问道。   胡言仍是那副冷漠的面容,说道:“你来我这做什么。”   “看看。”   剑客望着他,见他那一身伤势,说道:“你这样已经上不得战场了。”   胡言答道:“我知道。”   剑客灌了口气,说道:“养好了伤你就走吧,凉州城破不了,你要是死在了城外,我连个交代的人都没有。”   “嗯。”胡言微微点头。   他伸出手来,想去拿剑客的酒。   剑客却是没有给他,说道:“受了伤就不要喝酒。”   胡言却是看着他,剑客被他盯的有些发毛,无奈道:“服了你了,给你。”   胡言接过了酒葫芦,灌了一大口,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你打算留到什么时候?”胡言问道。   剑客顿了一下,看向他道:“问这个做什么。”   胡言却是一直盯着他,视线都未曾挪动一下。   剑客不敢看他,可那目光却是盯的他有些心虚,起身说道:“你好好养伤吧,我走了。”   剑客头也不回的便走出了军帐。   一生为剑,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若是去而不回,那便是死了。   这是他的归宿。   尽管胡言明白,可还是会问起,只是期待着剑客能说出一句放心或是无碍。   胡言望着那离去的身影,忽然有些不懂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来这儿,又为什么会上那沙场,是因为苏狂,还是因为谁。   胡言不明白,索性便不想。   他躺回了床上,那柄锈刀躺在一旁,一直陪伴着他。   ……   江湖酒馆。   念安和尚点燃了烛火,转身去了内屋取来了酒水。   将酒水放在桌上,念安顺势桌下,看向了眼前的人。   “请。”念安微笑道。   孔悦抚了抚胡,倒了杯酒,小酌一杯。   这酒馆里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   “倒是没想到,你会做起掌柜。”孔悦抚胡笑道。   念安倒了杯酒,抿了一小口,说道:“闲来无事。”   而接下来,两人却都没有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微风吹进,酒馆里的烛火摇曳。   沉默,一如既往的沉默。   知直到那一壶酒喝完,两人都未曾开口。   念安起身收了桌上的酒杯酒壶,说道:“十两。”   孔悦笑了一下,手腕一翻银两便放在了桌上,念安顺势收了起来。   孔悦望着他,说道:“无极,你当真要与我争吗?”   念安笑而不答,转身回了柜台里。 第298章 :投鞋问路   “小二。”   “这位爷,有什么吩咐?”   张铭叫来了小二,这儿是官道旁的酒肆,只是卖些酒水小菜。   张铭本是打算向前而行,可却不知前方的路是通往哪里,自然是要问一翻。   “再往前,是哪?”张铭问道。   小二回答道:“若是往东边走,要不了几日便到徐州地界,西北边的话,可至长安,可至凉州,不过最近凉州可有些不太平。”   张铭点了点头,给了那小二一粒碎银,小二感激的离去。   吃完东西,张铭抱起小七继续上路。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前面的路出了分岔,一条往西北,一条往东。   “呼噜。”毛驴喘了一声,在这岔路口前停了下来。   骑在毛驴上的张铭望着眼前的岔路,有些犹豫不决。   该怎么走?   凉州,还是徐州?   张铭左右各看了一眼,不知该如何抉择。   然而就在这时,张铭身后走来一人,头戴斗笠,低着头从毛驴身旁走过,腰间挂着一柄长剑,走向了左边的路。   张铭见状喊了一声:“兄台可是去凉州?”   那头戴斗笠的人回过头来,抬起头,那张面容落入了张铭眼中,他看向张铭。   那一刻,张铭怔了一下。   斗笠下的人似乎是认出了张铭来,轻声道:“前辈?”   “南宫逸仙?”张铭挑了挑眉。   魔门,南山剑派,南宫逸仙。   在长安之时,南宫逸仙败于李青锋剑仙,后而又见识了张铭的剑意,张铭也是琢磨了一会想想起了南宫逸仙来。   张铭看了他一眼,皱眉问道:“你要去凉州?”   “嗯。”南宫逸仙点了点头。   张铭很是不解,魔门现世,这江湖注定会掀起骇浪,南宫逸仙身为魔门的人,去凉州又是为了什么。   “你去凉州做什么?”   “帮忙。”   “嗯?”   张铭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帮忙?帮什么忙?帮忙守城吗?   “前辈又是去哪?”   “我不知道。”   要不然,张铭也不会这岔路口犹豫这么久了。   “你的剑匣呢?”   “没带。”   南宫逸仙倒也想带来,只不过如今他却不能用那剑匣,御剑之术与自身功法的冲突险些让他走火入魔,短时间内是碰不了剑匣了。   往西北可达长安,可达凉州,往西可去徐州,而长安张铭是不会去的。   南宫逸仙看了一眼张铭,挑眉道:“前辈身上似乎少了些东西。”   “无碍的。”张铭摆手道。   剑意没了对他来说并无大碍。   南宫逸仙则是觉得有些可惜,不知道他离去之后长安城发生了什么,这位剑术高超的人,怎么会丢了剑意。   “你去吧,我还要好好想想。”张铭摆手道。   南宫逸仙面色冷漠,开口道:“若是前辈不知该去何处,不如与我同行吧。”   张铭摇了摇头,说道:“不了。”   张铭顿了顿,想起一事,说道:“若是你到了北漠,还望你对那些江湖人留手。”   南宫逸仙怔了一下,答道:“我是去帮忙的。”   “那样最好。”张铭笑道。   “……”南宫逸仙沉默片刻,拱手道:“前辈告辞。”   “告辞。”   南宫逸仙回过身迈开步伐,朝那西北边走去。   南宫逸仙明白张铭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魔门的名声不好,只是当自己敬重的前辈都与他说这样的话时,难免有些失望。   魔门,真就这么不堪吗。   此去凉州,但愿不要多生事端吧。   张铭望着他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了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对魔门有了偏见了。   “算了。”张铭叹了口气。   如今眼前的问题都还没解决。   两条岔路,决定接下来该去的地方,到底是凉州还是徐州,他还没决定。   张铭从下了毛驴,站在岔路口前。   小七被张铭下驴时的颠簸惊醒,抬头看向了前方。   张铭俯身,脱下了鞋来。   他打算,投鞋问路!   去凉州还是去徐州,就看这鞋是怎么落下的了。   抛起,张铭抬头看向那旋转的鞋,最后落在了地上。   “砰。”   那鞋尖所指的方向却是自己来时的路。   张铭撇了撇嘴,捡起鞋子,“再来一次。”   这一次,倒没有失误。   鞋尖所指的方向,却是那西北方。   “凉州?”   张铭砸了砸嘴,摇头道:“再来一次吧。”   如刚才一样,再次抛弃了那鞋。   “砰”的一声,鞋落在地上,指向的仍是西北方的岔路。   张铭望着那鞋沉默着,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捡了起来,说道:“你这是在跟我作对啊。”   还是要去凉州吗?   “算了,去就去吧。”张铭穿上了鞋,叹了口气道:“没想到犹豫了这么久,还是要去凉州。”   躲也躲不过,有些时候越不想去,可偏偏就是有人催促着他去,这时候甚至连上天都在安排着这一切。   张铭抬起头看向上天,有些慎怪道:“行,如你们愿,凉州就凉州,不就是打仗吗,真以为我怕吗。”   张铭拍了拍毛驴的头,说道:“走!”   毛驴叫唤了一声,踏上了西北方的岔路。   ………   大陈皇宫钦天监。   萧何满头白发,坐在那钦天监内的椅子上,在他面前坐着的人便是孔悦。   然而,孔悦却是闭着眼,像是在沉睡一般。   萧何坐在孔悦对面,没有打扰。   孔悦睁开双眼,见到了面前的萧何,问道:“圣上为何不叫醒我。”   萧何说道:“太师多年未出钦天监,此次神游去了何处?”   “建安。”孔悦答道。   “是个好地方。”萧何点头说道。   孔悦说道:“圣上已有多年未进钦天监了吧。”   “不欢迎吗?”萧何笑道。   “老道不敢,只是上一次见圣上,圣上那时是满头黑发,只是岁月匆匆,这一转眼已是一头白发。”   萧何笑着摇头道:“哪能跟你这样的神仙比啊。”   “圣上说错了,贫道可不是神仙。”孔悦笑道。   萧何摆了摆手,疏了口气问道:“此次北边的事情严重吗?”   “并无大碍。”孔悦答道。   “那就好。”萧何听到这句话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第299章 :最无情是帝王家   望着这钦天监内的陈设拜访,四十余年未有半点变化。   恍惚之间,萧何只觉得是回到了四十年前,君临天下。   萧何叹了口声,这岁月匆匆,赶不上容颜衰老,他抬起头来,望向孔悦道:“孔师,陪我再下盘棋吧。”   孔悦看着他,点头答应道:“好。”   亦如往年一般,那时萧何还未坐上皇位,孔悦也不过只是个市井小道,黑白棋子,在那市井之中与之对弈。   百场千场,萧何从未胜过一场。   这一次,萧何不像是从前那般心急,反而是落子小心,反复思索。   这一盘棋,足足下到了黄昏之时。   黑子落下,萧何盯着棋盘,手持一枚白子,却不知该如何落子。   叹息一声,萧何摇头道:“孔师,我又败了。”   这一声叹息很是无奈,叹透了这四十余年的无奈。   孔悦望着他,未有言语。   萧何开口说道:“干儿能胜太师一字,我却连半子都胜不了,如今看来,我当初的决定并没有错。”   那个位置还是得合适的人来坐,与萧干比起萧何差了太多了。   孔悦沉吟片刻,却是说道:“圣上若是无事,可时常来钦天监。”   萧何起身摆手,苦笑一声道:“不了,我哪敢啊。”   说罢,萧何阔步离去,离开了这钦天监。   孔悦是当今太师,若是萧何时常来此,萧干怎么又能安心呢。   萧何离去之后,这钦天监也空了下来。   孔悦望了一眼桌上棋盘,大手一挥,黑白棋子各自归于棋碗之中。   萧何成就了箫氏皇族,多年以来却未曾沾染半点帝王家的无情,最无情是帝王家,这一句话萧干却学清楚了。   这也是为什么,萧干更适合做那个位置,萧何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还在他壮年之时便禅位了。   ………   临近秋末那凉风也愈加寒凉。   张铭穿的单薄,没带的有随身的衣物,只是靠着一件披风遮蔽风霜。   雨滴打落在张铭的脸上,他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   “下雨了。”张铭眉头微皱。   “喵。”小七往张铭怀里靠了靠,猫天性怕水,也不愿意沾到半滴雨水。   好在要不了多久便能如城,若是不然就只能在这野外避雨了。   毛驴背着张铭已经走了好些日,也消瘦了些许,张铭拍了拍毛驴的头,说道:“快些走,马上便能入城了,你也想在这外面淋雨不成。”   张铭记得这里的路,也极为熟悉,前方的那座城池便是江陵。   只是可惜,还是晚了那么几步。   就快进城的时候雨下大了起来,不可避免的淋了一身的雨。   进了城后,张铭本是打算快些找家客栈落脚。   可这雨,却是下个不停,张铭也只好找了个地方停下,等雨小了再走。   张铭擦了擦额头的雨水,小七从张铭的怀中探出,它倒是好,躲在张铭的衣襟里没沾到半点雨。   “喵。”小七望着眼前落下的雨滴,在那地上泛起涟漪,一时间看的有些入迷。   张铭牵着毛驴在这府门之下避雨,他回头望了一眼,却是怔了一下。   张铭望着那熟悉的门牌笑道:“怎么到了这个地方。”   这儿,正是苏府门口。   张铭也没打算进去,他也只是来这儿避雨的。   张铭坐了下来,疏了口气打算休息片刻。   就看这雨什么时候停了。   “咯……”然而片刻之后,背后的苏府大门却是传来了动静。   张铭怔了一下,回头看去。   却见那苏府的大门从里面打开,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张铭眼前。   苏檀见到门口的张铭也是一愣,有些不解道:“掌柜?”   “苏檀,你怎么……”张铭眨着眼,有些疑惑。   “进来说吧。”苏檀柔声道。   张铭顿了一下,起身牵着毛驴进了苏府之中。   苏檀走在他前面,一直将他带到了客堂之中,苏府里不止有苏檀,还有一人,正是当初建安城的玄武使——江安山。   张铭看了一眼苏檀,看来是江安山告诉了她这一切。   “江先生。”张铭道。   江安山摆手道:“坐吧。”   江安山打小便与苏狂相识,苏狂从不是建安人士,只不过在建安城停留了太多,而这儿才是苏狂的家。   只不过,如今这苏家只留下了这个院子。   苏檀为张铭倒了杯热茶。   张铭抿了口茶水,稍微有了些暖意。   江安山问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   “苏家的事我知道。”张铭说道。   江安山的点了点头,便没再问起。   张铭胸前鼓鼓的,小七探出了头来,看了看眼前的人,最后视线停留在了苏檀身上,叫唤着:“喵呜。”   小七从张铭胸前钻了出来,跳到了桌上,径直走到了苏檀面前。   它甩着尾巴,睁着大大的眸子望着苏檀。   “噗。”苏檀笑了一声,伸手将小七抱了起来。   苏檀揉了揉小七的脑袋,问道:“倒还未问,掌柜为什么在这?”   “路过。”张铭答道。   “呜呜~”小七被苏檀挠的发出了呻吟声。   张铭有些无奈,但也不好说些什么。   “话说回来,你不是要去凉州吗?”张铭问道。   “是。”   苏檀一路走来一直到了江陵,本是想在城中休息一晚,却是遇上了江叔。   江安山将苏狂的身世告诉了她,苏檀是苏狂的女儿,自然也该知道这件事,而后苏檀便在苏府停留了几日。   张铭喝了口热茶,说道:“你还有一表兄,一个叔伯。”   “我还有表兄?”苏檀侧目看向张铭,听他说了下去。   张铭看了一眼江安山,难道这些事他没告诉苏檀。   江安山却是摇头道:“我很多年没回来过了,不清楚这些。”   张铭沉吟片刻,接着说了下去。   “你的那位哥哥唤做苏学,为苏家三公子,而你那位叔伯便是苏学的父亲,为苏家家主,唤做苏成,苏家没落之后不知去了何处,但应该还活着。”   “三公子?那岂不是说还有两位?”   张铭顿了一下,说道:“是,但都死了。”   “苏家大公子苏成,行径卑劣,死于剑阁剑子剑下,苏家二公子苏牧,为报家仇,持剑独上剑山,死在了剑阁山门之前。” 第300章 :凉州,死战!   白日里与苏檀说起来了苏家的事情。   在张铭看来,苏白是罪有应得,而苏牧则是不自量力。   这两个人的死其实不过就是咎由自取罢了,只不过苏牧此人却是有些胆识,只是往后,剑阁与苏家算是彻底结了仇。   苏檀虽是苏狂的后人,却不见得会理这件事。   时常在酒馆喝酒,张铭也清楚苏檀的性格,不管苏白还有苏牧,她都不会去管,本就从不相识的人她也没必要去管。   这也是为什么,张铭会跟苏檀提起此事的原因,最主要也是为了看苏檀的态度,果不其然白日里苏檀听完之后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上一次在长安时,郭先生曾提醒过张铭,如今又至苏府倒是给张铭提了个醒。   苏家虽然没落,可并不就是没有喘息之力了。   虫有破茧成蝶之时,人怎么又会差呢。   这场雨从晨间便开始下,如今已至深夜,却仍是下个不停。   只是相对而言,此时的雨小了一些。   闲来无事,张铭也没有早睡的习惯,他登上了苏府的阁楼,朝外望去。   今早在苏府喝了不少茶水,如今却是有些想念酒水了。   张铭摸出了腰间的葫芦,灌了一口,心情舒畅。   “这雨还不停吗。”   张铭打算明早便走,若是明早的时候雨还是不停的话,估计就得再等些时候。   “难得有雨,自然得多下一会。“   张铭回头望去,却见苏檀山了阁楼。   苏檀着一袭青衣,原本捆着的发丝如今却是垂了下来。   那几分藏着的江南女子该有的秀气呈现在了张铭面前。   一时间,张铭有些愣神,他还是头一次见苏檀是这幅模样。   苏檀被张铭看的有些脸红,撇过视线,说道:“掌柜在看什么呢?”   张铭回过神来,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啊,只是没见过你这样,就多看了几眼。”   “这样吗。”苏檀轻笑一声,走上前去,说道:“这么晚了还不睡?来这阁楼吹风吗?”   “……”张铭有些无语,谁没事大雨天来这阁楼上吹风啊。   “闲来无事。”   张铭顿了顿,看了一眼手中的酒葫芦问道:“喝酒吗?”   “什么酒?”苏檀眨眼道。   “将军行。”   “喝。”   苏檀伸手接过了张铭手中的酒葫芦,依旧是那般的豪迈。   苏檀手拿着酒葫芦,笑看一眼张铭。   她仰起头来,将酒葫芦举起,酒水流淌而出,落入口中,咽喉滚动。   苏檀放下酒壶,轻叹一声,挥袖擦去了嘴角溢出的酒。   张铭笑了一下说道:“有时候反而有些疑惑,你到底是不是个姑娘。”   “我就是男的。”苏檀玩笑道。   苏檀就是这性子,有时候安静有时候却又显得豪爽,不像是个姑娘家,张铭也已习惯了。   “凉州还去吗?”张铭问道。   苏檀伸手揽过两侧的头发,说道:“当然要去,明早就走。”   “不打算多留几日吗,怎么说这儿也算是你的祖地。”张铭看向她问道。   苏檀顿了一下,答道:“我认得爹爹,认得娘亲,认得江伯,可我不认得这里。”   当年苏狂离开苏家便再没回去过,必定是有所原因的,既然爹爹都无法接纳,为什么要她接纳这个从不认得的‘家’呢。   张铭沉吟片刻,说道:“其实,苏府的事情,多多少少与我有些关联。”   苏檀疑惑一声看向了张铭。   “那天我就在苏府……”   张铭说起了当初在江陵时候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   说起了头铁的楚航,说起了争做老好人的顾青山,还有那舍命跪死在玄关前的苏府管家,还有……   张铭说完,看向了苏檀。   苏檀沉默片刻,说道:“掌柜说这些,是怕我往后替苏家报仇吗?”   张铭摇头说道:“我就是知道你不会,所以才跟你说。”   “要是会呢?”   张铭摊手道:“当然就不说了。”   “噗。”苏檀笑出声来,说道:“掌柜还真够坦率的。”   “苏府的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张铭说道。   苏檀喝了口酒,摇头说道:“都与我无关。”   苏檀没有骗张铭,白日里说起苏白苏牧,这两个人算是她的堂兄,可听完之后苏她却没半点感觉。   倒不是她无情,而是苏家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了。   ………   张铭早起牵出了毛驴。   睡懒觉的小七被张铭早早的喊醒,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   苏檀牵了马来,两个人出了苏府。   此去凉州,打算同行。   江安山出城相送,对苏檀叮嘱了一番,他有所担心,但却也明白这丫头的性子,有些事情拦不住,再说有张铭在也不会出什么事来。   骑在马上的苏檀回头看向了身后的江安山,说道:“江叔,就到这吧,你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江安山点了点头,说道:“万事小心。”   说罢他看向张铭,说道:“还请掌柜照顾一二,麻烦了。”   “小事。”张铭微笑道。   张铭骑驴,苏檀骑马,苏檀行在最前面,这毛驴走的慢比不上马儿。   苏檀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掌柜为什么不换匹马?”   张铭沉吟片刻答道:“这驴儿驮着我从建安一直到江陵,有些舍不得换。”   “这样吗。”苏檀放慢了速度,面得拉开距离。   官道之上,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向那凉州之地而去。   自古凉州之地便是荒芜,临近边域,江南水润作物无法在此生长,麦穗的收成也差。   可在这个荒芜之地,却生出了万万不惧生死的将士。   他们镇守边域,抵御外族,护家国安定。   他们如虎如狼,立于那风沙大漠,从未松懈过片刻。   如今,外族来袭。   凉州军甲数十万,又何曾惧过。   凉州,死战!   这一天,烈阳袭下,北漠总攻!   数万箭羽从城中唤出。   “死战已至,众将士随我杀敌!”   “杀!”   “杀!”   凉州军甲是狼是虎,那北漠蛮夷亦是狼虎,这一场相争,唯有死战。   “凉州,死战!”   “死战!”   军旗挥舞,风沙卷起。   凉州,死战! 第301章 :不死不休   从那凉州城楼之上向下望去,却只见下方是密密麻麻的人影,银甲铮亮,挥舞着凉州刀刃,一刀下去便是血肉横飞。   战马飞驰于那人群之中,马上将士挥舞着长枪,长枪横扫扫去十余位北漠兵卒。   “杀!”   杀声震天,凉州死战!   城门后那身着破衣的剑客走了出来,他仰头灌下一口酒,扔去了酒葫芦,那酒水流淌而下,浸湿了黄沙。   剑客横起手中长剑,大喝一声:“凉州,死战!”   说罢,剑客踏步而去,长剑挥舞。   无边的呐喊在他的耳畔响起,身旁是苦战的将士,眼前是那侵犯家国的北漠兵卒,他横剑而上,刺穿一人,鲜血染红了这片大地。   刀客无双,可破百甲,剑客何不能开道前行。   剑客徒然向前,目光冰冷望着眼前围似城墙般的北漠兵卒,剑客大喝一声:“我有一剑斩阎罗,任你百人成墙,吾亦可一剑破之!”   旌旗十万斩阎罗,为凉军开道向前!   “杀!”   那北漠兵卒围城的城墙被这剑客一剑破开,凉州军甲顺势而上,破其阵势转眼间便斩落数百北漠兵卒。   惨叫声呐喊声万般嘈杂,剑客却像是听不见一般,双目睁红,冲进了那人群之中,一抬手便斩去一卒,亦是杀红了眼。   此一战是死战,北漠数万人围至凉州城下,剑客可挡数百甲,却挡不了这数万人,他们的身后便是那凉州城。   剑客与这沙场挥舞着长刀的凉州兵甲守卫的是那家国,是那家中妻儿。   天昏地暗,血洒黄沙,鲜血蒙蔽了剑客的双眼,他挥动着手中的长剑,连破数甲,耳畔不断响起北漠兵甲的惨叫,侧目却又见凉州兵甲死于北漠兵卒刀下,剑客杀的越发激进了,甚至忘了剑招剑式。   不死不休!   站在那城楼之上,放眼望去,却见那远处沙丘之后冒出一个又一个人影。   他们身着黑衣,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刃,面覆金面银面,唯一的是他们身上皆是满身血气,像是从那地狱之中走出一般,那冰冷的眼神更是让人浑身颤栗。   却见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身骑白马上前而来。   “飞花台。”男人挑起缰绳,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畔。   “在!”身后数百余人回应,声似猛虎。   黑袍男人只道了一个字。   “杀!”   这数百余位面覆金面银面,驾马前行,奔入了军阵之中,他们似那黑夜之中潜心的毒蛇,獠牙刺入皮肉带走一人。   杀声震天,寒意刺骨,血光万丈。   剑客回头望了一眼,见那混在银甲之中穿行向前的一个个黑袍人。   剑客微微松了口气,等了这么久的援军总算是来了,却又抱怨了一句,“来的真慢!”   就如江湖中的传言一般,飞花台的金面杀手中最弱的也是江湖一流高手,银面杀手最弱的也是玄境修为,在他们的眼中这些北漠蛮夷光有蛮力,杀起来就如同杀鸡般容易。   一刀一剑之间,便划过了北漠人的脖颈,转身又是一刀便又是一具尸体,他们的武功路数皆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那一身摄人心神的杀意。   飞花台的成名杀手哪一个不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人。   虽有了数百位飞花台的杀手,但场中的形势也只是稍微平衡了些,北漠人不进不退,而凉州军甲却是越杀越勇,两方成了势均哦敌的阵仗。   剑客挥剑斩去一人,额头上已满是汗渍,顺势他的脸颊打落而下,他侧目撇去北漠兵卒袭来的长刀,然而身后却又传来危机感,冒起冷汗。   “叮。”   正在这时,一柄飞刀袭过,为他挡去了这一刀。   剑客回头斩去了那偷袭他的北漠兵卒,他望向那掷出飞刀的人,也认出了此人来,“殷厉。”   “你欠我一条命。”殷厉笑道。   剑客大骂一句:“这算个屁!”   殷厉眉头一挑,扔出一柄飞刀,从剑客耳畔划过,斩去了剑客身后的北漠兵卒,微笑道:“孤殃,这下你可又欠我一条命。”   “滚!”剑客骂了一句,不再理会殷厉,转身杀敌而去。   殷厉笑了一下,转身没入了军阵之中。   飞花台至这一战转变了形势,本是难以抵挡,如今却可僵持而下,这也为凉州争取了时间,等待更多的人来。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北漠人像是有些退缩了,没一个人敢去招惹那戴着银面金面的人黑衣人,可却摆脱不了被他们盯上的命运。   凉州城内不断涌出凉州兵甲,一直与那北漠僵持,而北漠人却不再是像上一次那样,此次是总攻,若是退了士气必然大减,唯有僵持。   两个时辰的厮杀,剑客终是精疲力尽,险些倒在了地上,在他的身上有数道伤口却是已经干裂,血像是流干了似的。   眼前的景象逐渐朦胧,剑客终是要倒下了。   “孤殃!”殷厉身着一袭黑袍,奔袭至剑客身旁。   殷厉将剑客扛了起来,轻功施展背着剑客退出了军阵之中,进了凉州城内。   剑客虽然倒了,而这场厮杀却并没有停止,嘶喊声也并没有半分减弱。   殷厉将剑客送入帐中,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覆在其伤口之上,甚至都未包扎一下,接着便出了帐接着朝那城外袭去。   飞花台数百位杀手仍在沙场上厮杀,他这位首领又怎么会躲在这城中。   风沙迷了眼,殷厉手中拿着两柄飞刀,身形如鬼魅一般携风带雨,他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却没有半点生疏。   有时候,他想像那些剑客一般,孤寂但却不染那滔天杀意,不像是他这般满身的血气杀气,可他不后悔。   殷厉宁愿耳畔是不断的呐喊,也不愿像那些独行的剑客一般,无趣无意,就算是混迹在这尸横血海之中,他也从不后悔。   “杀。”   鲜血结成珠顺着殷厉的黑袍底下低落,这片黄沙大地已是被那鲜血染红。   北漠不退,便不死不休!   黄昏落日,天边升起了红霞,那红霞似血一般渗入人心。   ……   ps:推书《可怕的大皇子》   武侠新书,还是幼苗,是朋友的书,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第302章 :天下医者皆知   毛驴走的缓,跟不上前方的马儿,尽管毛驴上的人如何催促,却还是走的不快。   马上的苏檀抬起头来,看向了天边,乌云压城,若是不错的话马上就会有一场大雨。   “掌柜,前方有雨。”苏檀回头道。   张铭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前方有难。”   张铭抬头望了一眼,皱眉道:“得快些了。”   毛驴走了一天一夜,已经有些精疲力尽。   到了一城,张铭将毛驴留在了一家马厩里,这毛驴走的太慢,不得以他才换了匹马儿,他吩咐那马厩的主子好生照料这匹毛驴,往后他还好回来取。   那马厩的主子听张铭说是去凉州,连忙答应了下来,还请他们吃了顿好饭。   “驾!”   两匹快马奔袭出城,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那倾盆大雨,像是在追赶他们的步伐一般。   “喵。”小七被张铭塞在了衣衫里,小七也只是探出头瞧了一眼,但这风是在是太大了,它也只好缩了回去。   虽说晚了一步,但若是赶也是能赶上的。   ………   孤殃。   在这江湖洪流之中,一夜消失的人不胜其数,那时的江湖波澜壮阔,却有这么一人,有人说他的剑像当今剑仙独孤叶,那时便有人说,天下怕是会出第二个独孤叶。   孤殃此名落入江湖之中,掀起骇浪,仅一年之间,此人便列入天榜榜中,此人的剑,像极了剑仙独孤叶,江湖人称——孤剑孤殃。   然而在他身负盛名之时,却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这江湖上也再没了孤剑的身影,这个像是独孤叶影子的人没了踪迹。   孤殃从昏睡中醒来,他浑身酸痛,动一下伤口更是让他倒吸冷气,他低头望了一眼身上,伤口处洒着凝结的金疮药。   此时已是深夜之时,若是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得睡个三天三夜都醒不过来。   这时帐外走进一人,殷厉已褪去了那一身黑袍,他望向醒来的孤殃,说道:“这次,你真欠了我一条命。”   孤殃疏了口气,坐了起来,他看向殷厉问道:“凉州,能撑几日?”   “撑?”殷厉摇头笑道:“等人都到了,可就不是撑了。”   孤殃顿了顿,问道:“来了很多人吗?”   “大半个江湖,够不够?”   孤殃怔了一下,他也未曾想到,竟会有这么多人,他回过神来,“外面……”   殷厉打断了他,说道:“今日已经结束了,沙场的事情现在跟你也没有关系了,你现在只要养好伤,然后跟我回我飞花台。”   “跟你回去?”孤殃挑了挑眉。   殷厉笑了一下,说道:“你欠我一条命。”   孤殃沉默了一下,“所以,我是跑不掉了?”   “没错。”殷厉点头答应了一声。   飞花台已经到了,那么其余人想来也快了。   此次北漠来势汹汹,若非北漠有良才相助,凉州的压力也不会这么大,可北漠人却想差了这个天下,一呼百应,百人来敌,万人奋起。   这个江湖虽说丢了很多东西,但心中家国,却从未忘过。   黎明来临,这一晚睡的并不安宁,那杀敌的兴奋让所有将士都难以入睡,北漠虎视眈眈,正午时再次发起了进攻。   “迎敌!”   战鼓敲响叩击人心,那遮天蔽日的烟尘,携着一面面气质伴随着呼啸的风沙涌动。   从那城头向下望去,数不清的人影浮现,北漠兵卒攻城而来。   城头上的将士手持弓箭,只听将军一声令下:“放箭!”   无数的箭羽冲天而起,朝那北漠军阵射去。   那城下的北漠兵卒不知死去了多少,冲至了城下,凉州的将士们已经聚集在了城头,他们加好了长枪,等待着即将来临的厮杀。   城楼上,风声越来越紧,有一人爬上了城楼,他的身上还缠着布条,胡言朝下望了一眼,见到那城下的北漠兵卒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城楼上的将军见了胡言,皱眉道:“站在这做什么?回去!”   胡言看向将军,说道:“我的手没受伤,将军借我把弓可好?”   “你确定?”将军眉头一皱。   胡言沉默着没有回答将军。   将军侧目对身旁的小将说道:“取弓箭来!”   “多谢。”胡言接过了长弓,望向了城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取箭拉开长弓。   大幅度的动作让他的伤口崩开,痛的他咧起了嘴。   将军站在他的身旁,时刻注意着,但却又不敢打扰胡言。   长弓拉满,羽箭射出。   “崩!”   一声破空声响起,长弓崩响,一支羽箭朝那军阵中袭去。   羽箭穿透了那北漠军阵中数人护着的一位千夫长。   箭羽径直穿透了两人,将这两人钉在了一起。   胡言疏了口气,可却也因崩裂的伤口险些晕倒。   将军连忙扶住了胡言,大喝到:“来人!扶他下去!”   如此箭法,当真是了得,只是可惜,这样的人不是军中之人。   北漠人爬上了城墙,将士们手拿着长枪,阻挡着这些爬上城墙的北漠兵卒。   城墙上无数的箭羽朝下方的人群之中激射,无数的箭羽飞上半空,好似骤雨一般袭下,然而北漠兵卒却像是杀之不竭一般,前赴后继的冲上城关,爬上城墙。   凉州军甲举起长枪,朝着那爬上城墙的北漠兵卒刺去,那柄长枪还未落下,斩去一人。   胡言下了城楼,军中医者马上赶了过来。   胡言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不用管我,先治他们。”   顺势胡言指着的方向望去,却见那些将士身上有数道伤口,他们都是从沙场下下来的将士们。   “这……”医者犹豫了一下。   将军下令他也不敢违抗,可胡言这样说,他也有些犹豫,毕竟那些将士真的伤的很重,若是不快些治疗怕是连命都留不住。   就在这时,数位女子迈过人群踏步而来,柔声道:“让我们来吧。”   众位将士都愣在原地,医者也愣了一下,军中什么时候有过女子,又是怎么进的军帐之中。   “你们是谁?”胡言皱眉问道。   那数位女子让开一条道来,只见女子身着青衣白袍走上前来,只听那女子答道:“当今天下,医者皆知百花丛生之地,百花谷。” 第303章 :随我诛杀敌寇!   百花谷世代为医,天下医者所皆知百花丛生之地有有一群不出世的医者,为当世之最,医术之巅。   银针晃眼止住鲜血,以药草封之伤口,仅在那么一瞬间便能救回一位将士的性命,军中医者见此法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跟在其后学习了起来。   随着百花谷众人的到来,战事的伤亡逐渐减少,妙手医术之下,转危为安。   然而北漠人却是有些按耐不住了。   凉州数日攻不下,北漠帐中首领已经有些烦了,北漠人都是急性子不这位首领亦是位急性子的人。   半日后,北漠出动了所有大军,兵临城下,似乌云催城般围攻凉州,势必要拿下凉州城池。   凉州将士们见那乌压压的人群眉头紧皱,他们都明白,这一次不像是前些天那样能去而又回,说不定便是一去不回。   将军走上城头,望这这些已经灰头土脸的将士们,他问了一句:“怕吗!?”   众位将士抬起头来,望向那将军,齐声震吼:“不怕!”   “好。”将军大喝一声。   见他抽出了腰间铁锋,剑指城下北漠兵卒,立誓而喝:“吾以吾剑斩敌寇,不斩阎罗剑不归,吾以吾血护家国,不煞吾血人不还,凉州,死战!”   “吾以吾血护家国,死战!死战!”   “凉州!死战!!”   数千箭羽袭射而下,落入了城下北漠军阵之中,一波接着一波,这所剩的数万凉州将士以自己的身躯筑成城墙,与之死战。   “杀!!”   北漠兵卒爬上城墙,城墙上的凉州将士高举着长枪,每一枪便挑去一人,那北漠兵卒从城墙上滚下,落在那地上砸成了肉泥。   北漠兵卒如狼似虎,攻城时如一条疯狗一般,只知往前冲锋,无论是那箭羽多么聚集,倒下一人那剩下的人便会顶上,直到耗到城头的人精疲力尽为止。   “砰!”   城门之前,数百北漠兵卒撞击着城门,妄图以蛮子撞开城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城门波动的幅度越发巨大。   而在那城门之后,亦有数百凉州将士顶着城门,不让城门被破,他们发出嘶吼,额间青筋勒起,用尽了全身力气顶着城门。   若是城门被破,凉州将沦为人间炼狱,这是将士们世代守护的地方,就算是拼尽全力都要挡住。   城头之上,头戴金面的飞花台杀手身形鬼魅,每过一处便悄然划去一位攻上城墙的北漠兵卒,数位金面银面守在这凉州城墙之上,阻挡着每一个人。   妖月戴着金面,那一双玲珑小角踏在了血迹之上,她望着下方一具具尸体,有北漠人亦有凉州将士。   她从怀中摸出三柄飞刀,殷厉让她学这飞刀暗器之法,可她却只学了个大概,不过也足够用了。   一柄飞刀掷出,划破一个攀上城墙的北漠兵卒,再掷一柄,破空而去,似一支羽箭一般,刺穿了下方北漠军阵中的一位百夫长。   城楼上的殷厉望向了妖月,轻声道:“原来你学会了啊。”   妖月微微一笑,掷出了最后一柄飞刀,这一柄飞刀再次斩去一人,干净利落。   杀人,她不喜欢,但硬她杀的话,她会做的比谁都干净利落。   如今北漠兵卒全军来袭,被动的守城总会有城破的时候,一个人倒下又会有人顶上,可面对这数万的北漠兵卒,却是显得有些无力。   妖月放眼望去,却是眉头一挑,“那是……”   在那远处不断的冒出一个又一个人影。   他们穿着不一,有的穿着破布烂衣,有的穿的华贵,也有的穿着一身道袍,他们手中兵刃各不相同,却抱着同一个目的来到此处。   他们身处于这个江湖、这个天下。   他们来自道宗,来自剑阁,来自浩然宗,来自这江湖中,他们是这天下普普通通的人。   那人群之中,顾青山抬起头来,抽出了赤羽剑,剑指前方北漠军阵,高喊道:“诸位,随我诛杀敌寇!”   “杀!!”   “诛杀敌寇!”   城头的将士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到那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影还有那震天的喊声。   北漠军阵之中的兵卒乱了阵脚,那首领问道:“后面是什么人!?”   却是没有人知道,身后功来的人不是凉州军队,显然不是这大陈朝廷的人,可这些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楚航背扛巨剑一马当先冲入了军阵之中,巨剑挥舞,斩出一道剑气,“崩山!”   一剑之下,数十北漠兵卒被这剑气震飞。   浩然宗李青峰持三尺青锋浩然之剑缓缓走来,低喝一声,“吾心浩然,正气不止。”   “斩!”   李青峰抬手一剑,这位浩然宗第一高徒,曾登半步剑仙之境,就算是退了这半步,依旧不差半分   此一剑,为身后江湖义士在这北漠军阵中开出了一条道来。   “无量天尊!”   却又见一位小道士手中拿着一柄长剑,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剑,好像犹豫了一下,像是下定看决心,冲入了阵中。   “铮铮铮……”   青锋挥舞,道宗无量之剑化作数道残影,眨眼之间便斩去了数十人。   楚航看了一眼这小道士,微微有些惊讶,出剑如此利落,可是却穿着一身道袍,道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使剑的高手。   “小道士,你是何人?”楚航问道。   小道士顿了顿,答道:“道宗,徐毅。”   “爷认识你了。”楚航笑了一下,说完便扛着巨剑继续杀敌。   顾青山身骑白马,带着一众江湖人从后杀入了北漠军阵之中。   从那城头向下望去,仅片刻之间,便在北漠军阵之中开出了一条道来。   城头之上,素初瑶着一袭青衣回头看了一眼殷厉,说道:“他们来了。”   “还算及时。”殷厉笑道。   将军见状立马下令道:“开城门,迎敌!”   “杀!”   将军一马当先,带着数万将士冲出了城门,凉州血刃之下斩去一个又一个北漠兵卒。   “飞花台,随我下城杀敌!”殷厉轻声道。   说罢,他轻点脚尖,从那城头一跃而下,与此同时,城楼上的金面银面跟随着一跃而下,似地府勾魂的阴兵前来索命。 第304章 :谁准许你们逃的!   北漠人多为猛士,力大无穷,可归根结底不过都是普通人,与武者相比起来,不过就是像蝼蚁一般。   寻常宗师境武者可以一抵数十甲,这句传言也没有一点错。   凉州将士开城迎敌,前后接应,北漠军阵因为那后方到来的江湖人,已然是乱了阵脚。   此刻是最好的时机。   “杀!”   顾青山身骑白马杀入了北漠军阵之中,原本透着微红的赤羽剑已然是被染红。   鲜血染红了这片大地,风沙再也挡不住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犯我国土,杀我将士,如今当十倍奉还。   一剑又一剑,一刀又一刀,刀光剑影不止。   北漠军阵中倒下一具又一具尸体,这数千余位江湖人如同战车一般横推了这北漠军阵。   城头的将士抬头望去,见到那副场景不由得叹道:“这…就是江湖人吗。”   这就是将士与江湖人的差距,有此助力何尝会惧边外蛮夷。   只见那北漠军阵之中,有一袭红衣,出剑之间带着生死剑意,摄人心神。   一剑之下,吓的那北漠兵卒不敢动弹,像是到了生死之间一般,此为生死剑意。   “生死剑意!?”江湖人见了这生死剑意不免有些惊讶。   忽然又想起了几月之前江湖传闻的那徐州舒家灭门之事,亦是一身红衣,难不成便是此人?   不由得问道:“义士何许人也?”   那一袭红衣的公子哥微微一笑,答道:“江湖游侠儿,四海为家,舒子涵。”   徐州有子舒子涵,悟得生死剑意,入天榜,列为二十四。   北漠人乱了阵脚,在里外配合之下,只有逐渐被蚕食毫无反抗之力,在绝对实力面前,就算是人海战术也没用半点作用。   “撤,撤军!!”   北漠人也不傻,如今情转直下若是再不撤军的话,最好不过是两败俱伤,最差便是全军覆没,只有先行撤退才能保住一些站力,再另做打算。   楚航扛着巨剑,见那往后退去的北漠兵卒,目光一凝,低声喝道:“谁准许你们逃了!”   “杀!杀!”   一声声杀声震动着这片大地,晃晃银甲还有这援助而来的江湖人朝那逃离的江湖人追杀而去。   楚航已经杀红了眼,可不像是其余人那样镇定,除了他这些将士一样也是杀红了眼。   十倍奉还,说话算话。   万余凉州将士再加上这数千位江湖人,追着落荒而逃的北漠兵卒,一连追出了数十里地,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   顾青山换了一匹战马,扛起了军旗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指引着身后将士,这一刻他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将军一般。   北漠军队溃不成军,一个劲的讨,那首领甚至都还未曾反应过来,突如其来的变故大乱了所有的布置,如今却是功亏一篑。   那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陈之人到底是何人?   我族猛士已然是顶尖,为何在这些人眼中却如同宰羊一般简单。   一连追出了数里,那数万北漠军卒被俘虏了数千余人,凉州军阵也停了下来。   军阵之前,战马之前,顾青山手举军旗,回头望了一眼那一个个江湖人,还有那些抛沙血汗的凉州将士。   “收兵!”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抓到这北漠军中的首领,让他给跑了,只是跑的了和尚怕不了庙,北漠人必定贼心不死,边关几处城都还在北漠手中,必定会镇守城中,修养生息。   将军站在那城门之前,望向那白马之上扛着军旗的顾青山,拱手道:“吾,替凉州百姓,谢过各位义士。”   顾青山下马,起身扶起将军,拱手道:“守城数日,将军功不可没,吾亦替这天下,谢过将军。”   比起这位镇守边关数十年未曾退却半步的将军,他顾青山不过就是个江湖旅人,又算得了什么。   大开城门,迎义士进城。   望着这数千余位江湖人,将军问道:“不知各位义士姓氏名谁,来自何地?”   顾青山几人左右看看,众人相视一笑,却只是齐声答了一句:“江湖无名氏。”   李青锋听到此言笑了一下,也是答道:“江湖无名氏。”   有事情总会有人去做。   众人豪爽一笑,江湖人帮着天下的忙,从不是为了所谓的名利,单凭名利可请不动这么多人。   将军顿了一下,亦是跟着这些人笑了起来,大手一挥,“上酒来!”   “将军,这……”小将顿了一下,军中可不能饮酒。   “无妨,痛饮三百杯,吾亦可上阵杀敌!”   将士们归来之时已然是灰头土脸,此战大败北漠军心大震,而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收复边关城池,将那些北漠兵卒赶出大陈地域。   另一处帐中,胡言看着刚包扎好的伤口扬起了头。   城外传来大捷,他却只能在这帐中待着。   剑客抱着包着布匹的手臂走进了帐中,见了胡言道:“此战胜了,打的北漠人落荒而逃。”   “我知道。”胡言淡漠道,他顿了顿,又问道:“场面怎样?”   “错过了。”剑客摇了摇头,他与胡言一样错过了那一幕,他只是说道:“但这半个江湖的人都来了,想来是不差。”   “有些可惜。”胡言看向了那柄躺在床头的锈刀,只差些许便能将那所有锈迹消除,可惜的是今天他没能上战场。   剑客将酒囊递给了胡言,问道:“喝酒吗?”   “你哪弄的?”胡言看了他一眼。   剑客笑了笑,答道:“偷的。”   胡言也不管,接过来便大灌了一口。   在这帐中,受了伤的刀客剑客同喝一壶酒,直那一壶酒见了底。   夜色降临。   凉州城关之处,两匹快马奔驰而去。   “驾!”张铭挥动着缰绳,这匹马儿已经有两日没休息了,倒是怀中的小七睡的憨实,这么抖都能睡的着。   抬头望去,已然能够见到那凉州城池。   城头守城的将士见那奔驰而来的两匹骏马顿了一下,连忙警惕了起来。   张铭与苏檀停在了城下,那城头将士喊道:“来者何人!”   张铭抬起头,回道:“江湖人!快开城门!”   片刻之后,有人来开了城门,打开城门之时,却见是顾青山还有许多江湖人,顾青山见到张铭那一刻愣了一下,“张兄?”   张铭侧目看了一眼苏檀,此刻的苏檀已经是乏累不堪,好像是无时无刻都要倒下一般。   张铭对顾青山说道:“先找个地,赶了几日,得休息一番,有什么事明日再谈。” 第305章 :反攻   从江陵出发之后,苏檀的话便少了起来一味地赶路,想要早些到凉州,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合眼了,张铭见她在路上的时便已是打着哈切满身疲惫的模样。   以至于刚进凉州城,苏檀走在路上时便晕了过去。   毕竟是个女子,就算是修习了武学,熬了这般时日也有些受不了。   张铭扶着昏睡的苏檀,将其送入了军帐之中,他回头吩咐了顾青山一句:“明早叫醒我。”   顾青山回过神来连忙答道:“好。”   张铭微微点头,接着便进了帐中。   顾青山看着张铭扶着苏檀进了军帐中,一时有些愣神,这女子不是上次在酒馆见过的那个吗,张兄和她之间莫不是……   顾青山挠了挠头,心有疑惑道:“张兄这是开窍了?”   顾青山回头望了一眼那军帐,他摇头抛去了这些不成熟的想法,迈步离开了这儿。   军帐之中。   张铭抱起苏檀任其躺在了床上,盖上了被褥,期间苏檀也没有醒来,睡的很沉。   这军帐中也只有这么一张床,张铭也只好在一旁的桌上对付一下。   张铭坐了下来,几日的奔波他也难免有些困意。   打了个哈切,他将怀中酣睡的小七抱了出来,找了张宽布盖在了小七的身上,自己则是倒头在桌上睡了过去。   如今凉州城已转危为安,接下来便是要收复边关被北漠敌寇占领的几座城池,北漠人在今日一战中损失了极大的战力,但却并不代表他们就惧怕了大陈,他们必定是不会退兵的。   当然,顾青山也不希望北漠退兵,因为这样便能全斩在这边关之地,犯我大陈,屠戮城中百姓,这笔账还没有算呢。   必当血债血偿,十倍奉还!   次日一早。   军旗高举,凉州将士整装待发,数千余江湖人站在队伍的两侧,在那军阵之前,顾青山身骑白马,腰间别着赤羽之剑,立于将军身侧。   见那将军持手中剑,眼眸之中散发着冰冷的寒意,沉声道:“北漠人犯吾大陈,屠戮百姓,吾等该如何!?”   将士们高举手中长刀,嘶吼道:“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将军目光凌厉,剑指前方,沉声道:“血债血偿!”   “出发!”   顾青山牵动缰绳,身后数万余将士也跟了上来,那数千余位江湖人入了军中却没了在那江湖中的懒散,整装待发步伐挺立,亦不差与凉州将士们。   凉州城内余留了许多守城的将士,防止北漠人突袭,孤殃站在城头之上抱着手,望着那远去的将士们,他侧目看了一眼胡言,问道:“不跟上去看看?”   胡言摇头道:“你我去了也没用,还不如就在这好好守城。”   孤殃苦笑一声,坚守了几日总算是出现转机,只是如今身受重伤没能见到将那北漠人打的屁滚尿流的一幕,难免有些可惜。   军帐之中,张铭醒来过来,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却只感觉脑袋一重,张铭眉头一皱,伸手将脑袋顶上趴着的大白猫提了下来。   “喵。”小七睁着大大的眸子望着张铭,它早就醒了,可是这军帐里有些冷,于是便趴在了张铭头上。   张铭撇了它一眼,说道:“我怀疑你在谋杀我。”   小七偏过了头,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张铭将它放下,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床。   张铭顿了一下,眉头微皱,“人呢?”   却不见苏檀在那床上,床上是空的,也不知苏檀人去何处,还有那放在床头处的长枪也不知所踪。   “喵。”小七伸出爪子指了指军帐外。   张铭抱着小七走了军帐,却见军中将士少了许多,想来是不在城中,他不由得嘀咕道:“所以说,顾青山没喊我。”   如此说来,苏檀应该是醒来之后便跟着凉州将士们去了。   张铭出了帐后便上了城墙,守城的将士们挺立在这城楼之上,城外的地上可见大片血迹,想来这里是经历过一番厮杀。   昨日的时候,张铭也见到了许多人,楚航、李青锋、舒子涵…这些人能来,便代表着这大半个江湖的态度。   “算了,还是去看看吧。”   ………   凉州军阵之中,苏檀手持长枪走在那队伍的末尾,她望着这四周,心中念叨着:“这便是爹爹曾经来的过的地方吗。”   她握紧了手中长枪,战意不止。   数万大军兵临城下,北漠人甚至都没想过凉州将士竟会主动出击,立马做出了准备。   北漠首领站在城墙之上,望向那城下奔袭而来的凉州将士,冷哼一声,昨日他可没被吓破胆子。   凉州军阵列于城外,顾青山抬起头望了一眼,侧目看向将军,只道了一个字:“将军,攻城否?”   昨日的时候,已经商量好了此次攻城的事宜,一切都已安排好。   将军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只答了一个字。   “杀!”   顾青山抽出长剑,望向身后一众江湖义士,开口道:“诸位义士,随我开道,诛杀敌寇!”   “驾!”   战马奔驰,顾青山一马当先,冲上前去,北漠兵卒一哄而上,震天的嘶吼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这也意味着这场战事的初始。   这一千余位江湖人冲出军阵,行在了最前面,为身后数万将士开道杀敌。   道宗有子不习道法,剑术非凡,剑似无量顷刻间斩去数十北漠兵卒。   剑阁有剑子,巨剑扫去那便是血肉横飞。   浩然有徒,曾踏半步剑仙,一剑浩然为众人开出一条通天大道。   江湖游侠儿,身着嫁衣,生死剑意,摄人心神。   这大半个江湖的人,如移动的战车一般,横扫了这北漠沙场。   却见那沙场之上,有一银甲,手持银枪,刺挑撩拨之间便洞穿数个北漠兵卒,好生勇猛。   “杀!!”鲜血沾在了她的银甲之上,如魔神一般欲杀俞勇。   将军回望一眼,见了那挥动长枪的银甲,一时有些愣神,忽然觉得那枪法好生熟悉,但却又有些想不起来是谁,但可以确定的是,那绝对不是军中之人。 第306章 :怎么一个人来了   长枪横扫上前,那银甲小将一人一枪在那北漠兵卒之中开辟出一条小道,长枪一扫便是血肉横飞,挑拨撩刺,横扫四方。   多年以前,亦有一人孤身陷阵破百甲,长枪所向可破百甲。   如今再见此枪,那将军又再叹:“真猛士也!”   有江湖人在前开道,北漠人连连败退,那江湖人哪一个不是以一敌十,那北漠兵卒就算再是勇猛,也敌不过一个习武之人一拳之力。   城墙之上,北漠首领望着下方散乱的军阵,慌了起来,这些人到底是从何处而来,又怎能达到如此实力。   若是在这样下去必定会败,可那北漠首领却不愿放弃,从边关到那凉州一切都那么顺利,要是这个时候败了怎么又能甘心呢。   “十个人打不过就二十个,我就不信这陈人有多厉害!”   那首领沉下了脸,拼个人武力拼不过,那就抱团围攻,真有人能以一敌百,无稽之谈。   城门再开,更多的北漠兵卒从城中涌出,凉州的压力更加巨大了,连那为首的江湖人也有些吃力了起来。   面对这些江湖人,北漠兵卒联合起来,数十人围攻一人,就这般将其团团围住,不留一点缝隙。   “围攻小爷?”   楚航嗤笑一声,环顾一下四周,数十个北漠人将他围在中间,持着长刀蠢蠢欲动。   可那又如何,楚航又怎么会怕,就这些只有蛮力的北漠人,倒也不能说是杀鸡,但也跟屠狗一般简单,也只是一剑的事,就算是多来几人又怎么样。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都徒劳。   “砰”的一声,楚航将巨剑砸在身下的沙土之中,一个巨坑涌现。   “来!”楚航大喝一声,望向眼前的北漠兵卒,“来啊,来杀小爷!”   却见那围攻他的北漠兵卒咽了咽口水,退后了半步,就算是人多可他们却无法忘记此人杀人如麻时的模样仍旧会心生惧怕。   “怂蛋。”楚航嗤笑一声,扛起巨剑,轻声道:“你们不动手,小爷就不客气了!”   说罢,却见他双手握住巨剑,扭动腰间,带动那手中沉沉巨剑,横扫而去。   巨剑之力,不同于长剑软剑,以力为最,以技为精,讲究驯力而舞,那一剑扫去,似有横扫八荒之力,荡起了风沙。   “砰!砰!砰!”   巨剑狠狠的砸在数个北漠兵卒胸口,挨着半点便是口吐鲜血当场猝死,围攻楚航的数十位北漠兵卒倒飞出去,皆是口吐鲜血,惨叫连连。   楚航扛起巨剑,周身皆是倒下的北漠兵卒,挨上他这一剑横扫已然是没命活了。   楚航冷了一眼那还要冲上来的北漠人,讽言道:“就这?”   但也不是一切都如此的顺利,楚航身为宗师之境,本就剑术超然,对付这些人当然是轻松,可对于别人却不是这般容易了。   北漠人合力进攻,对许多江湖人来说都感觉到了有些吃力,一波接着一波,总有精疲力尽的时候,甚至已经有江湖人被那北漠人围攻而亡。   顾青山从白马上越下,一出处接一处的帮忙,可却也无济于事,他救不下所有的人,但能救便不会有留手。   银枪之上沾满了鲜血,烈阳的折射之下,散发出阵阵血光。   苏檀喘着粗气,她微微觉得有些吃力,以她的修为,杀出一条血路来已然是有些吃力,而如今这些北漠人却是无耻的围攻她,便更加难以对付。   她抬起头来,望向眼前数个围攻她的北漠人,目光冰冷,她握紧了手中长枪,袭杀而去。   “喝。”她低呵一声,长枪横扫而去。   却也只是斩去了一个北漠兵卒,力气总有用完的时候,显然苏檀已经有些无力再战了。   “杀!!”   数位北漠人见状朝苏檀围攻而去。   数十把战刀高举而下,朝着苏檀砍去。   她抬起头来,双手举起手中长枪以做阻挡,额头上青筋勒起,在这十余人的围攻下,她越发难以抵挡,如今已陷入了被动。   苏檀有些不服,为何她是个女子,天下女子真就不如男吗!?   她不信!!   “滚!!!”苏檀用尽全身力气长枪向上一顶,那数把长刀长枪顶起,那数位北漠人种心不稳。   却在此时,长枪如游龙一般穿过他们的胸膛小腹,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长枪横扫而去,在那北漠人的腹部皆被长枪来出一道口子。   惨叫声不断响起,那数位北漠人倒在地上,腹部可见血肉。   “嗡。”   长枪负手,苏檀身躯晃了一下,眼前的场景也变的有些虚晃。   银盔不知什么时候脱落而去,露出了她的面容,那般绝美,青丝散下似黄泉瀑布。   又是数位北漠人朝苏檀袭来。   然而,苏檀却已经无力再战了。   混乱的沙场之中,顾青山侧目望去,见到了那持枪身躯微晃的苏檀,这不是昨日随张铭一同到来的女子吗。   顾青山愣了一下,却也见到了围攻而上的北漠人。   顾青山惊呼道:“小心!”   可他如今却距离苏檀甚远,已经赶不上了。   苏檀举起长枪,望向那围攻而来的北漠人,却是连挥枪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啊!!”她嘶吼着,只可惜再无余力。   却在此时,苏檀耳畔青丝荡起。   却见一柄长剑从她身侧划过,出现在她的眼前。   “铮!!”   飞剑化作流光,划过一个又一个的北漠兵卒的脖颈之间。   苏檀眼前的北漠兵卒喉间被划破,手中兵刃脱离,捂着脖颈接连倒下,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法发出来。   一只手揽过了她的腰间,苏檀倒在了他的怀中,抬头看了一眼。   张铭抬手,酒字剑飞回悬在了他的身旁。   他低头看了苏檀一眼,柔声问道:“怎么一个人来了?”   苏檀无力回答,躺在张铭怀中缓缓闭上了眼。   顾青山见到这一幕松了口气。   好在是张铭及时赶到了,若是不然他都不知道该张铭跟张铭交代的好。   张铭看着苏檀,却见她身上有数道刀伤,流淌着鲜血。   他将苏檀抱了起来,小七从张铭怀中钻出跳到了苏檀身上舔了舔她的脸。   张铭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北漠兵卒,眼眸之中有些冰冷。   远处的顾青山感受到张铭身上的那股寒意,看向那些北漠兵卒。   顾青山咽喉滚动,默默为他们感到悲哀。 第307章 :即是温柔,也是杀戮   城下怒吼惨叫从未停止,每一挥刀之间便会有人死去,这一场混战在江湖人的开道之下凉州已然是站了上风。   守城容易攻城难,此城能够收复已经是必然的事了,如今只是要如何减少伤亡。   凉州将士们挥洒着鲜血汗水,那晃晃军刀之下斩下了数个头颅,犯我家国屠我百姓,此仇当是十倍奉还。   张铭疏了口气,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悬着的酒字剑。   他沉默片刻,屈身将怀中身着银甲的女子平放在了地上。   “喵。”小七抬起头看了一眼。   紧接着它便从苏檀的身上跳下,趴在了一旁。   苏檀闭着双眼,枕在小七的身上。   却见张铭盘膝而坐,双手微微抬起、落下,却只见一架长琴出现在他的双手之下。   张铭眼眸轻启,望向那前方奔杀的北漠人。   手腕一翻,一抬手,一柄玉剑出现,与他身旁的悬着的酒字剑一般立于身旁。   抬眼之间,却见他的眼神变了。   冰冷,不含半点感情。   “去。”他微微抬手,轻声道了一字。   “嗡!”“嗡!”   酒字剑于玉如意化作两道流光涌入了那人群之中。   剑气无形,划过一个又一个北漠人的脖颈,只听一声声惨叫响起,那周围的北漠人甚至还没有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身旁的同伴便已倒下。   两柄飞剑犹如两条穿行在水中的游鱼一般,灵活有力,在那愣神之间便收割走一人的性命。   当年的苏家老祖,可控四十余柄飞剑,镇守边关数十年未有败绩,以一敌多,或许这也是御剑之术真正的恐怖之处,以一化多,在这沙场之上杀人真就如同杀鸡一般简单。   远处的顾青山望着这一幕,神色一顿,回过神后便奔赴前去杀敌。   十个、百个……   仅仅在片刻之间,那两柄飞剑便已被鲜血染红,也不知到底斩去了多少人,张铭没数,也没那个闲心去数。   楚航见到那穿行在北漠人之中的两柄飞剑,又见到那甚至连惨叫都没响起便倒下的北漠人。   楚航不禁咽了咽口水,叹道:“娘咧,这飞剑……”   这御剑之术,也太猛了吧!   一翻搜寻,楚航终是见到了那坐在人群中手抚长琴的张铭,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楚航回过神来,不禁叹了一句:“嘶,掌柜不愧是掌柜。”   李青锋镇杀了数位北漠兵卒,回眼望去,也见到了那穿行在人群之中的飞剑,眨眼之间便斩去了一个北漠人。   见到那柄熟悉的长剑,李青锋微微一顿,喃喃道:“他来了。”   但李青锋也只是望了一眼,接着便回过了神来。   仅是两柄飞剑,形式便突然逆转。   本是被围攻的江湖人在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出现两柄飞剑,仅在片刻之间便解去了眼前危难,顺带还收走了数个头颅。   “飞剑?”   那人捂着胸膛起身,见到刚才围攻自己的北漠人如今已然到底没了气息,他愣了一下,望向那离去的两柄飞剑,思索着到底是谁救了他。   “唰!”“唰!”   剑气溢出,这两柄飞剑不断的收割着北漠人的头颅,没过一处便会带走数个北漠兵卒,逐渐的两柄飞剑也化作两柄血红色的长剑,再也分不清模样。   却在此时,盘坐在地上的张铭眉头一颤,疑惑了一声。   两柄飞剑顿在了一个刚被救下的凉州将士身前,却只见一个身着银甲的军士,手中拿着军刀,见到飞剑时,这个将士低下了头。   张铭放眼望去,见到了那个将士,眉头微皱道:“雷虎?”   雷虎感受到传来的目光,回过了神来转过头去与之对视。   四目相对,雷虎嘴唇微张像是想说些什么。   可他却没说出口来,身形一顿提起长刀便抛下了身前的两柄飞剑冲进了军阵中。   “杀!“   雷虎紧握着长刀,他不断的砍杀着眼前的北漠兵卒。   每杀一个他便在心中默念着数字,那些曾经死去的人,他要一个个在这些北漠人身上找回来。   亦如那十多年前一般,他杀红了眼。   可如今,却不是从前了,内力尽失炼体之术也不成气数,气势仍在却失去了当初的实力。   单凭蛮力,他斩去了数十个北漠兵卒,却已然是有些无力,持刀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在他背上肩膀上已然多出了两道刀伤。   血债血偿!   十多年前死去的人不会白死,他会一个个还,直到杀完为止。   张铭沉默片刻,抬手之间,两柄飞剑分离,酒字剑继续在那北漠军阵之中收割,而玉如意则是跟在了雷虎的身后。   “这么好的小二,要是死了就可惜了。”张铭嘀咕了一句。   他低下头来,看向了那摆在身前的长琴。   苏檀躺在长琴一旁,头枕在小七身上,几日的奔波在加上这一翻厮杀,如今的苏檀却是显得有些憔悴。   “有些吵。”张铭微微疏了口气,他伸出双手放在了那长琴之上。   他闭上了双眼,双手抚动琴弦。   “咚。”   清脆的琴声在这沙场之中响起,盖过了这震天的厮杀声。   琴声响起的时刻,好像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那铺天盖地的吼声仿佛消失在了风沙之中。   不见风沙,不见人,不见嘶吼,不见鲜血。   琴声虽美,却也暗藏杀机。   鼓动琴弦,荡起一道道波浪。   无声无息之间琴声荡过了一个北漠兵卒。   却见那北漠人浑身顿住,下一秒头颅落地,鲜血喷涌,甚至连惨叫声都未曾发出,便丢了性命。   “咚,铮铮……”   张铭抚琴,那琴声逐渐远去,传到了所有人的耳畔。   杀声之中失去理智的凉州将士们在这琴声之下,逐渐恢复了意识,琴声将他从那死亡的边际拉了回来。   琴声震荡,每是一响便会有北漠兵卒人头落地。   琴声是乐,亦是杀人之技。   千般万般之间,荡起微弱的风儿,黄沙飘起,吹动了那长琴前人的衣袍,发丝荡起。   这人间,有公子抬手落手之间,飞剑破空,琴声响起。   即是温柔,也是杀戮。 第308章 :绝美,是吗?   城墙之上,那北漠首领怔在原地,他望着那逐渐溃败的军阵,嘴里喃喃着:“怎么会……怎么会……”   沉寂了数年,此次征战他已然是做出了十足的打算,可如今的局势却是倒了下来,那两柄穿行在人群之中的长剑不断收割头颅。   这到底什么?   还有哪些奇怪的人,为什么又有比拟神魔的力量,并不健壮却有那超脱凡人的力量。   这大陈,到底还藏着什么样的人秘密。   一时间这位北漠首领越发恐惧了起来,竟是接受不了失败,口吐鲜血,险些晕了过去。   “败了……”他喃喃着,就算是兵法算计他学到了,也无法与这陈人抗争吗。   琴声终了。   张铭舒了口气,抬起头看向了眼前。   此时此刻,将士们已经将那北漠人压回了城中如今正是攻城之时。   此战,胜负已定!   “那就再帮你们一把吧。”张铭说了一句,起身收起了长琴,一抬手,两柄飞剑倒飞而归。   只是,那剑身上都是北漠人的血,就算如此张铭依旧是握了上去。   “铮!”长剑一甩,那剑身上残留的鲜血似雨滴一般从剑身上甩落。   刹那间,那剑身散发银光似天边烈焰一般晃过眼前。   见到这一幕,顾青山心中微谈一声:“这该是杀了多少人……”   多少人张铭也不知,大概是很多吧,人是剑杀的,沾了血的剑,才叫做剑,若不然他也只是一把观赏的玩意儿罢了。   话音刚落,却见张铭沉默半刻。   抬手……   挥剑……   “去。”   这一剑,不似人间之剑,似银光雷闪,天下绝美。   恍惚之间,却只见一道剑气划破长空。   从那军阵上空穿行而去。   只听轰隆一声,那城门便碎成的不成模样!   至此一剑,替凉州将士破此城门。   这一道剑光惊到了众人,这一瞬间沙场上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朝那剑光打来之处望去。   却见那身着白衣的剑客收起了剑来,俯身抱起了躺在地上身着银甲的女子。   剑客回过身去,好像是什么都没做一般,抱着怀中的女子淡然离去。   “喵。”   白猫叫唤了一声,跟在了那剑客身后,缓步走着。   在这黄沙之下,剑客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这一剑……”   李青峰望着那离去的身影,默默叹了一声,与此人比起自己终究是差了几分。   顾青山听到了李青峰的话,只是答道:“绝美,是吗?”   李青峰怔了一下,尽管顾青山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他依旧点了点头,就算没了剑意,这一件依旧绝美。   那北漠城头,北漠兵卒们愣在原地。   咽喉滚动,双腿忽然软了下来,见识了那样一剑,他们那还有胆量再战,这是神仙,怎么又敢和神仙斗。   沙场边缘有一人背著书籍,手拿笔本,左思右想提笔写写下——【天和二十三年,江湖人至,大破北漠……】   然而写到这儿此人却停了笔,摇头道:“这不好。”   百晓生中多有随心所欲之人,写的也是自己最想写的东西,要么就弃笔不写。   来此北漠,他见识了这般恢宏的场景,如今却是有些难以抉择,该写这大战,还是该写那惊过他的绝美一剑。   他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看向了身旁的小草,摘下一片叶儿,他念道:“若你这脉儿是双,那便写此处战事。”   数来数去,那叶脉却是个单数。   他顿了顿,提笔写下。   ——天和二十三年。狸猫公子至凉州,御剑斩数百成千北漠兵卒,走时留下一剑,依旧绝美。   “就这样了,不管了。”   这位百晓生收起了本笔,离开了此处,在他看来已无再记录之事。   …………   军帐之中。   张铭取出毛巾帮苏檀擦去了脸上血渍。   望着这张略显消瘦的脸儿,张铭怔了一下,摇头抛去了脑海中怪异的思绪。   小七今天当了枕头,回来之后便睡了,就在床头陪着苏檀。   张铭出了军帐,他舒了口气,顿了一下上了城头。   想来今天大军暂时是不会太早回城,他也只不过是来看看。   站在那城头之上,他向下望去,这凉州风沙甚大,前些日地上的血迹皆已被风沙掩盖,掩盖了那一场厮杀。   余光却是瞥见了两道身影。   张铭侧目望去,却见一人面带疤痕,腰挂锈刀手中拿着一个酒囊灌着酒,身旁还有一人陪着他。   张铭走了过去。   却见胡言抬起头来,见到张铭,他愣了一下。   张铭也没想到竟能在这遇到胡言。   “你认识?”孤殃看向胡言问道。   胡言点了点头,然而对张铭的第一句话却是:“有酒吗?”   张铭点头答道:“有,拿银子来。”   “卖酒的?”孤殃疑惑了一声。   胡言伸手取下了孤殃腰间的钱袋,抛出了两块银子,张铭伸手接了过来,约莫有十两左右。   “??”孤殃看着胡言全程疑惑,若是没猜错的话,刚才的银子是从他的钱袋里掏出来的吧。   张铭看向胡言,问道:“要什么酒?”   “你那葫芦里有什么便要什么。”胡言说道。   张铭点了点头,见胡言身上有伤沉吟片刻,取出了那酒葫芦晃了晃扔给了胡言。   胡言接过葫芦,灌了一口,只叹了一字,“好!”   孤殃顿了一下,看了眼张铭又看了眼胡言,他摸着下巴,说道:“能被你夸的酒必定不差。”   说罢,他夺过了胡言手中的葫芦,也灌了一口,只是尝了一口,便有些感觉停不下来。   孤殃愣了一下,又灌了一口,喝道:“好酒!”   “只是。”却也有不满意的地方,孤殃抬头道:“太柔了。”   张铭笑了一下说道:“受了伤就不要喝烈酒了。”   胡言顿了一下,抢过了酒葫芦,喝着酒问道:“建安如今怎样了?”   “都好,自己回去看看不就行了?”   胡言却是没有回答,目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是他的内心却在抗拒,那个守了十六年的地方,他会有所怀念,但却不想再回去,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地方,越是见到越是觉得心中不畅。   张铭侧目看了他一眼,问道:“不打算回去了?青龙使的位置可还空着呢。”   胡言灌了口酒,望向张铭,答了一句。   “不了。” 第309章 :二爷要体面些死   边关多年是非不断,尤其是在那黄沙大漠边界之处,多年以来盗匪猖獗,更有北漠人虎视眈眈,此次北漠入侵,周围小镇村落皆是被屠了个干净。   有人迈步来此边域,他顿了一下,抬起头来,那斗笠下的面容露了出来,有些俊俏,但却也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在他面前,是遍地的残渣还有烧毁的墙壁,这儿曾经是边域的一处小镇。   风沙唤起,吹起了斗笠剑客一旁倚下的发丝。   清风不过半点微凉,却伴黄沙。   斗笠剑客驻足许久,最终压下了头顶的斗笠,朝前方走去。   此处,除了那残痕,什么都没有剩下,他也没必要再此多留。   北漠人弑杀,每夺一城便屠尽城中百姓,不管是城池还是这边外小镇,他们都没有放过,烧杀抢掠,就如同盗匪一般,毫无半点人性。   “啸!”   却只见一只雄鹰盘旋而下,斗笠剑客抬起头来。   斗笠剑客伸出了手,只见那雄鹰落在了斗笠剑客的臂膀而上,在苍鹰的脚边别着一个小竹筒。   剑客取出竹筒里的信,看了一眼,口中念出二字:“大捷……”   信里写了凉州战事扭转,大捷,而后面的内容这是唤他回宗门,此次是他不顾师父反对执意要出来,唤他回去也是必然的事。   剑客拍了拍苍鹰的头,说道:“你回去吧。”   “啸!”   苍鹰好像是听懂了剑客的话一般,双开双臂飞掠而去,眨眼之间便盘旋上空,随之远去。   斗笠剑客将信捏在手心之中,运转内力,再张开手时,信已然变成了一滩粉末,风一吹便没了踪迹。   斗笠剑客继续朝着前方而去,似乎根本就没在意过那信写的内容。   ……   边域不安宁,距离这边域稍远有一小村。   远处村子里有侥幸活下来的人逃难于此,告知了北漠侵城之事,之后这儿的人便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村子,去了安全的地方。   可也有人…没有离开。   这儿是他们世代生存的地方,宗祠在哪,人就在哪。   宗祠前,正有一个孩童坐在台阶上,拿着一根树枝在撑着下巴。   在那宗祠里,正有一老者身材消瘦,穿的也破烂,花白的胡儿头发,端着三炷香,拜那宗祠。   孩童扔下了树枝,回头问道:“二爷,村里人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祠堂里的老者将那手中的三株香插在了香炉之中,转身走到了那孩童身旁,问道:“傻馒头,他们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馒头望着老者,说道:“二爷去哪,馒头就去哪。”   被孩童喊做二爷的老者叹了口气,他伸手摸着孩童的头儿。   这儿不过就是个小村罢了,边域事发战乱,这儿离的远些,因此这个小村在这儿活下了将近百年,逃过了数劫。   祖上的老一辈迁徙至此,为的是开阔疆土。   老者从小便在这长大,他看向馒头,说道:“傻馒头,你说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又没馒头给你吃。”   馒头摇了摇头,答道:“二爷不用给馒头。”   老者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摸着孩童的头儿,沉默不语。   宗祠里有四十三座灵牌,常年香火不断,供奉不减,老者从加冠之时便开始守卫宗祠,一直到他老到这幅模样。   北漠人已经杀到了邻边的村子,过不了多久,这个村子也将会迎来这百年来第一次劫难。   老者离不开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他但馒头不同,还有大把的岁月未有度过,不该留在这里陪着他这个要入土的老头儿。   老者沉默片刻,对身旁的孩童说道,“明早,二爷送你出去。”   “去哪?”馒头疑惑道。   老者沉吟片刻,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在这一辈子里他就没去过别的地方,该送馒头去哪?他还真答不上来。   老者挤出了一抹笑意,拍了拍馒头的脑袋,说道:“去玩。”   入夜。   边关沙尘不断,尤其到了晚上,更是要关紧门窗,若是不然第二日起来时屋内必定满是沙尘。   老者坐在床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馒头。   馒头睁着眸子,问道:“二爷还不睡?”   老者笑了笑答道:“这就睡。”   想起要送这小娃娃走自己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但却又不得不送走,他可以陪着列祖列宗留在这儿,但这娃儿不行。   “踏踏踏……”   却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老者惊的站起,连忙跑到了窗前。   馒头疑惑了一声,坐起身问道:“二爷,怎么了?”   透过破旧的窗,老者见到了那一团团火光,那战马之上的人裸露着上身,手中拿着一把长刀,身形壮硕。   “北漠人!”   老者镇定下来,他快步走了馒头身旁,拉起他道:“快跟二爷走!”   老者将馒头拉出了房外,侧目看了一眼,拉着馒头奔赴了祠堂。   老者喘着粗气,而身后跟着的馒头也是满脸涨红,他跟不上二爷的步伐,纯粹就是被拉着走过来的。   村外传来了嘶喊声,馒头也不傻,若是不错的话,那些便是当初村里人说的北漠人吧。   走到哪宗祠里,老者匆忙的掀开了地上的一块木板,木板下是一个挖好的大坑,老者将馒头拉了过来,说道:“进去!”   馒头却是反抗退后半步问道:“二爷呢?”   老者有些急,睁目道:“管这些做什么,快些进去!”   馒头摇头,盯着老者说道:“二爷去哪,我就去哪。”   “你这娃娃……”老者更加焦急了起来,他直接一把抓起了馒头,将他扔进了那坑里。   “二爷……”馒头想爬出来,可是却又被老者按了回去。   老者压着他喘着粗气叮嘱道:“傻馒头,不要出声,千万不要出声,听清楚了吗。”   老者也不等馒头的回答,拿起了一旁的木板便盖了下去,又将那宗祠里的长桌压了上去。   馒头急的哭了出来,却没有足够的力气能够顶出去,只能哭泣着喊着二爷。   老者松了口气,再次叮嘱了一句:“千万不要出声。”   说罢,老者迈步,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守卫了一生的宗祠,阔步而去。   ………   ………   北漠人袭杀而至,到了此处的村落,长刀上还沾的有鲜血,也不知是那个村子遭了殃。   数匹战马停在了这村落前,却不见眼前这个村子有半点火光。   而在那村口之前,北漠人看去。   却只见一个老者坐在椅子上,穿的体面,手中还拿着一把破烂的扇子。   他抬眼看向那村口前的北漠人   “馒头喊我一声二爷,二爷我也要体面些死。” 第310章 :往后要做他的影子   黎明降临。   边关村落依旧是那般寂静。   一声声惨叫响起,打破了这份黎明的宁静。   “铮。”   长剑染血,戴着斗笠的在那尸首上擦去了剑上的血渍收回了剑。   在他的周围,满是尸体,还有无处可去的马儿。   尸首分离,每一具尸首皆是被划破了脖颈或是胸口有一个血洞,地上被这十余个尸首的鲜血所染红。   边关被破,没了防守,身处北漠边域的北漠人便大肆过境,屠戮大陈边关的百姓。   一路走来,斗笠剑客已经见了许多被屠戮过的村落,到此都已经记不得是第几个了。   剑客轻描淡写的斩去了这十余个北漠人,嘴里喃喃着:“五十三…五十四……六十七个。”   至此处,已经杀了六十七人。   但却没有半点欣喜,因为他来晚了。   他抬起头看了,见那村落里已经没了人影,在那村口还有一个倒下的老者。   剑客走上前去,看向了那倒在村口的老者。   这个没了气息的老者穿着体面,只是血渍脏了衣物,在那一旁还有一柄折扇,平整的放着。   边关小村多为贫穷,这老者的穿着却是如此的光鲜亮丽,剑客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迈步走进了村子里。   他想看看,还有没有活人在此。   这个村子不算小也不算大,放眼望去约莫有十几户人家,但一路走来,剑客却只在那村口见到了一个死去的老者。   “都走了?”剑客挑了挑眉。   应该是这样,这村子里的人应该是得到了消息逃离了此处,只是,村口的死去的老者为何没有走。   剑客走进这村子里,果真一个人都没见到,连尸首也没有,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侧目望向了一旁,目光所致是这村落的宗祠。   斗笠剑客迈步走进了宗祠里。   越靠近那宗祠,剑客便越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气息,他心道:“果真有人再此。”   逐渐走进,他停在了那桌前。   低头看去,桌下放这一块木板,那微弱的气息就在木板之下。   “砰。”   剑客一脚踹去了桌子,伸手掀开了那块木板。   却只见一个孩童抱着双腿,眼中布满血丝,脸上依稀可见的泪痕,馒头抬起头,睁着眸子望着剑客。   ………   ………   边关的树下立起了一座孤坟。   剑客站在一旁抱着双臂,长剑依旧挂在他的身侧,微风荡起风沙好像是迷了他的眼,但对他来说却是无所谓。   在那孤坟前,有一孩童跪坐在地,烧着一沓纸钱。   孩童眼眶红润,却没留下泪水,因为,那些泪水已经在被他流干了。   坟里埋着的人孩童唤做二爷,那墓碑上也只写了二爷两个字,他记得二爷却不知二爷到底叫什么。   馒头一张张的烧着纸钱,目光呆滞。   村里人都唤他傻馒头,可他却并不傻,他什么都明白。   馒头放不下的是二爷,而二爷放不下的是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你叫什么?”斗笠剑客问道。   坟前跪着的孩童无力的答道:“馒头。”   “怎么取这个名字?”   “二爷说馒头是好东西,吃的饱,不饿。”   斗笠剑客沉默片刻,又问道:“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走了吧?”   馒头侧目看向剑客,答道:“是。”   “那你们为什么不走。”   在剑客看来,守在这个村子里是万般凶险的,最近边关地域从来都没安定过,他都已经杀了好几拨人了。   “二爷舍不得这里。”馒头再烧去一张纸钱,手中的纸钱也快所剩无几。   “那你呢?”   “舍不得二爷。”   剑客沉默了下来,思绪飞扬他眼前浮现出曾经的一幕幕,剑客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摇头抛去脑海中所想。   眼前的这个孩童,跟他以前一样傻。   对馒头来说,这个村子里他唯一挂念的人只有二爷,是二爷一手将他给养大的。   孩童坐在那宗祠前的阶梯上,拿着跟木棍戏耍着地上的蚂蚁,祠堂里的老者每日上香拜祭,春去秋来不知过去了多少个年头。   老者舍不得这个地方,这辈子都未曾离开过这里,活在这儿,死也死在了这儿。   村里人都说二爷是个蠢人,为了这点事不要命。   但馒头却明白二爷只是不想解释罢了,二爷是这村里最后的一个长辈,那一份归属感是这村子里所有人都没有的,他们不会明白,这个地方在二爷心中地位。   二爷守了一辈子……   馒头终于烧完了纸钱,剑客也当这一切都已结束。   馒头起身,侧目看了一眼剑客,说道:“能帮我再做块灵牌吗?”   斗笠下的人看向了孩童,顿了顿答道:“可以。”   拔剑抬手,眼前的那棵树被削下了一块,眨眼之间不知出了几剑,便修整出一块灵牌般的模样。   “刻什么字?”剑客问道。   “还是二爷。”   片刻后,馒头抱着这块粗糙的灵牌去了这村落里的宗祠。   他将那块刻着‘二爷’的灵牌放进了祠堂里,于那四十三块灵牌如今已经有了第四十四块。   “这样,二爷就不会孤单了。”馒头嘀咕道。   馒头退后两步,来到了香炉前,他学着当初二爷的模样找来的三炷香,烧起纸钱,点燃了手中的香。   馒头端着这三株香立在宗祠堂前。   刹那间好似有一个老者的身影与之重合。   二爷说,他还小,等到加冠之年才能进来上香,如今却是坏了规矩。   但馒头却不在乎,这个村子都已经快不在了。   一拜,拜二爷。   二拜,拜列祖列宗。   三拜,拜万事昌顺。   在馒头心里,二爷永远都在最前。   剑客望着这一幕,孩童最大的遗憾便是懂事太早,眼前的这个娃娃已经留下了遗憾。   将那三炷香插进了香炉里,馒头回头看向剑客,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剑客摘下斗笠,这个娃娃比他想的要聪明。   剑客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影子。”   边关疆域,黄沙大漠之下。   有一剑客头戴斗笠,带走了一个本该身处此地的孩童。   那个孩童答应了剑客,往后要做他的影子。 第311章 :最暖的酒   当你胜券在握时,总是会出现变故。   巴赞布身为如今草原的王,他统一了一个又一个混乱的部落,南下攻城,他深刻的记得当初父亲败在陈人手中时的那般无奈,草原猛士如此凶悍,三番四次敌不过陈人。   草原是他的,为何每年又要为大陈进供,他是草原的王却始终活在了大陈皇帝的眼下,这不是他想要的。   广招能人,了解大陈,他做好了十足的打算,南下攻城,将当年父亲的屈辱全都洗刷,可到头来,却仍旧是计差一筹,到底还是败了。   “为什么,这世上还有比巴图鲁还要勇猛的人。”巴图鲁是草原上最勇猛的人的称呼。   巴赞布统一了人心,他已然是一个合格的统领,但是在大陈江湖人的绝对实力压制下,他也无可奈何。   江湖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些人,若不是因为这些说不定他也不会败。   他不服!   可那又如何,英雄总有迟暮之时,北漠沉寂多年耐得住寂寞,此次已然是巴赞布最后的挣扎,往后…可能就没有往后了。   ………   “咳咳。”   军帐之中,躺在床上的苏檀眉头紧皱,却只见她咳嗽了两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痛处,疼的她咧起了嘴。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是在这军帐之中,愣了一下,她回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一幕幕。   “他……”苏檀嘀咕着,回想起昏迷之前那张面孔,她抿了抿嘴。   当时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小将,如今却是露出了女儿姿态,亦是脸红不止。   她攥着被褥,想着那时候的场景,久久没能回神。   小七躺在床边上,平日里它就懒,到了这军中依旧是懒,一天要就睡五六个时辰,能见它醒来也是难得。   “呜~”小七伸了伸爪子,像是醒了过来,它伸出爪子放在眼角,像是在揉眼睛一般。   苏檀被小七的叫声唤回了神来,她转头看向了才睡醒的小七。   小七一睁眼便见到了漂亮姐姐,顿时便精神了,竖起耳朵奶声奶气的叫唤了一声,“喵~”   苏檀微微一笑,本想伸出手抱起小七,手臂上却又伤在,稍微动弹伤口便有可能裂开,于是只好用左手将小七揽入怀中,问道:“掌柜呢?”   这白猫很聪明,她是见识了的,所以才这么问,若是不然她也不会跟问一只猫问题。   小七顿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它也是才醒才不知道张铭去了哪。   那个没良心的每天就是乱窜,以前天天摸着人家的头,现在连人都见不到一个,想着想着小七便露出了一副嗔怪的模样。   苏檀见状也没再问了,手掌抚在小七的额头上。   她掀开了被褥,却发现身上还有好些处伤口,肩膀、小腿、右臂,自己的衣物也被换了去,白皙的肩部裸露在外。   苏檀沉默片刻,伸手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披风,披在肩上。   出了帐中,军帐里的将士们皆已歇息,还有些这是坐在一旁聊着闲话。   苏檀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然挂着一轮明月,此时已经是晚间了不知几时几刻。   “我这是睡了多久?”苏檀心中疑惑,披着披风的她朝着外面走去。   小腿有伤,每走两步便停一步,就好像是瘸子一般。   她在那人群之中寻着,却始终没有见到要找的人。   当她抬起头时,终是在那城头之上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城楼之上。   张铭望着,尽管所见之地是一片荒芜,而在他身旁这是躺着两人,面色潮红,满口酒气。   胡言与孤殃打月儿刚升就喝到了现在,孤殃嫌张铭卖给他的酒不够烈,胡言也是个冲动的主儿,也说那梅花酒太柔了要烈酒,一直在张铭二胖叨叨,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张铭就把游人醉给他们了。   于是乎,这两人便醉倒在了这城楼上。   顿时遍安静了。   能吹吹这西北的风对张铭来说还算不错。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仰头灌酒的张铭顿了一下,回头望去,却见苏檀披着披风散乱着头发朝他走来。   “你怎么到这来了?”张铭怔了一下。   苏檀如今也不是那个柔弱的戏子了,就那点伤昏睡不了多久。   “咳咳。”苏檀有伤在身,动弹一下胸中便有不适,咳嗽了一声。   她舒了口气,抬头问道:“掌柜这么晚还不歇息,又来吹风?”   “……”张铭听到这话有些无奈,说道:“是,又来吹风。”   张铭看向她,挑眉道:“你这伤不算太重,但伤口才愈合,还是少些走动的好。”   “不碍事。”   对苏檀来说不过是伤罢了。   张铭也知道苏檀就是那性子,也没再劝说,反正苏檀也不会听进去。   苏檀上前站在了张铭身旁,顺着张铭的视线看去。   凉州城外是一片荒芜,照着城头的火把依稀可见晚风荡起的黄沙,除此之外便别无他物。   张铭余光看着苏檀,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苏檀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晚风吹起她鬓角的发,淡淡的幽香传入张铭鼻尖,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张铭顿了一下,说道:“这儿晚间可有些冷。”   苏檀未答,却是反问道:“掌柜不冷吗?”   “不一样,你是女子。”张铭说道。   苏檀转过头看向张铭,说道:“掌柜又瞧不起我?”   张铭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该罚!”苏檀扬眉说道。   张铭见她这幅骄哼的模样不由得一笑,说道:“那好,你说罚什么。”   “罚你请我喝酒。”   “行,酒我这有的是。”   说罢,张铭将手中的酒葫芦递给了苏檀。   苏檀接了过来,打开了酒塞便往嘴中灌起了酒来。   月光照亮了那晶莹的酒滴,也照亮那这位美人儿。   她似这世间最为绝美的刀。   张铭愣了一下,连忙撇开目光。   苏檀放下葫芦,摇头道:“掌柜给错了,不是这酒。”   酒葫芦里装的是梅花酒,苏檀爱喝的是那将军行。   张铭淡淡的开口说道:“夜里冷,梅花酒能暖身,你受了伤,就不要喝烈酒了。”   苏檀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只觉得心中一暖,口中却说道:“掌柜不实在。”   苏檀仰头,梅花酒入喉。   心中暖意不止。   她见过最暖的人,亦是她喝过最暖的酒。 第312章 :有始有终   苏檀从不是一个将话藏在心中的人。   想说什么便说,想做什么便做,从不藏着掖着。   就如当初夜里,她身着白袍提着长枪,尽管那时她只是一个没有半点武艺在身的戏子,仍是孤身一人去了那城外长亭。   生死无论,随性而为。   这是她。   她喝了杯酒,酒暖人心。   她说酒暖,可心里却说着人暖。   她迷茫了,戏子十年,习武半年,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犹犹豫豫过。   她曾是个戏子,听了太多书生女子的爱情故事,可自己却从未经历过,更不明白自己对张铭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便是书里说的情?   “回去吧。”   苏檀回过神来,细声应道:“好。”   走向城楼,张铭用余光看着身旁的这个女子,苏檀不懂情,张铭亦不懂。   上辈子他便一直是一个人,这辈子约莫月是。   情情爱爱他也见了多了,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琢磨不透。   他心中对苏檀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   一切有始有终。   北漠人终究是被杀破了胆,成千上万的尸体堆在了北漠边域。   北漠人的尸体和头颅全部堆积起来,盖上泥土夯实,筑成金字塔形状的大土堆,成就了数丈高的京观。   浓厚的血腥味散发出来,远远望去便生出一股寒意。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成千上万!   犯我家国,屠戮百姓,必当血债血偿,十倍奉还。   巴赞布满脸污渍毫无血丝,散乱着头发,他被北凉将士压了上来,跪在了地上。   将军看向此人,沉声道:“巴赞布,抬起你的头,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他红了眼,却不敢抬起头去看那京观。   说到底是他害死了这些人,他败了也再没脸回去了,部落的人只会当他是个笑柄,数落他耻笑他,这些死去的人哪一个不是有亲人,扔在等候这他们归来,是他害死了这成千上万的人。   他没脸去看,更没胆去看。   “你没胆子去看吧,到了黄泉他们会说是你害死了他们,巴赞布……”将军低头,冷声说道:“是你害死了这些人。”   “哈哈哈……”笑声苦涩,巴赞布身形摇晃着,答道:“你说的对,是我害死了他们,我也没胆见他们。”   将军睁着双眼,厉声说道:“你不敢看,那我问你,我凉州将士的死又该怎么算,他们的妻儿子女都还在家中等着他们凯旋而归,可如今却只能收到噩耗,你北漠的人是人,我凉州将士就不是了吗。   “巴赞布,就算千刀万剐都不够你死的。”   巴赞布始终低着头,只是自嘲一声说道:“用你们陈人的话来说,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将军起身,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巴赞布,说到:“你得在千万、千万万百姓眼前处死。”   巴赞布抬起头,瞪着眼前的将军,眼中满是血丝。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屈辱!   顾青山几人在那军阵之中,望向那跪在地上的北漠首领,这一战是他们胜了,巴赞布被生擒,注定是逃脱不了处死的命运。   巴赞布是一个成功的首领,但却有些盲目自大。   大陈,从不弱小,北漠宵小也从不说说而已。   巴赞布听了北凉将军的话,也明白了自己往后是什么下场,就如他所说,成王败寇,他是败了,但他却不忍这般屈辱。   忽然间。   “喝!”   巴赞布暴起,顶着数位压着他的将士,蛮力挣脱了数人,他伸手抽出了一旁将士腰间的长刀。   “将军!”   “小心!”   将军猛然惊醒,却未退半步。   “铮。”   只见银光一闪,见到那倒下的人,军阵中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北凉长刀划破脖颈,巴赞布手中长刀脱落。   他跪了下去,脖间那道血痕流淌着鲜血。   巴赞布宁愿自刎,也不愿受这般侮辱,让他在千千万万的陈人眼前死去,还不如就此了结。   所以,他选择了自刎。   这位再次统一草原的人心的王。   倒在了这大地黄沙之上。   将军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巴赞布死了是本将看守不严,此次本将不要半点封赏。”   “割下头颅,送回长安,一路示众,即刻启程!”   军阵侧方,楚航侧目看了一眼那被收起的头颅。   楚航嘀咕道:“何必呢。”   其实,巴赞布也不见得会死。   当今圣上萧干或许并不会杀巴赞布,一了百了岂不是太简单了些,这可是萧干的性格,再这么说都得囚禁,不断折磨巴赞布。   北漠汉子从不怕这些,巴赞布自然也不怕,若是不死,还能苟活下半辈子,如今却选择了自刎。   顾青山侧目看向楚航,说道:“他是草原的王,受得了酷刑,却不见得能受得了屈辱。”   这也是为什么,北漠人这般执着于侵犯大陈边域。   “也是。”楚航答应了一声,却是转言说道:“但在小爷看来啊,能活着比什么都好,总会有机会的。”   顾青山挑了挑眉,知道楚航又不正经起来了,摆手挥动缰绳说道:“走了。”   北漠大捷,不过半日便到了长安。   边域也安宁了下来。   这几日朝中谏言不断,更是议论纷纷,萧何也在等着,如今总算是奉上了所有人的口,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只是,这次朝廷欠下了整个江湖一个大人情,天大的人情。   凉州城下。   将士们站满了城头,城门口一众将士们相送。   江湖人来此一遭,救了这凉州城,如今要走应当相送。   “诸位义士,来此一遭,救凉州与水深火热之中,如此大恩,必当相报,诸位义士还未留下姓名,还望莫要推脱,就刻在这凉州城头上吧。”   众人你看看我看看,却也不好驳了这将军的面子。   “那将军您听着。”   “本将就不听了,写在这凉州城墙上吧。”   “将军当真!?”   “当真!”   自那日起,凉州城墙上多出了数百个姓氏,却没留下名来。   李、楚、徐、舒、齐、苏……   这个天下从来不是靠着一个名来守着,但却能靠着一个又一个姓来守着,代表着天下所有人。   山河无恙,江湖无恙。 第313章 :亲手刻上,才能说是你   凉州城头之上,剑客与刀客看着那些离去的江湖人,未有言语。   孤殃,有一柄长剑,一个孤字,像极了那独行的剑仙独孤叶,可他为并不孤单。   胡言,有一把锈刀,十六年弃刀修剑,再拔刀时,已然悟出了自己的道。   刀客与剑客应是在这北漠沙场上最先败下阵来的江湖人,那战马奔袭直至城下大半个江湖的人都来了,那般恢宏场面,却没有他们。   胡言望着那些离去的江湖人,转头问孤殃道:“不跟着他们走?”   孤殃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算是江湖人,走不上他们的道。”   胡言沉默下来,没再提及此事。   孤殃侧目看向让,问道:“你又为什么不走?”   胡言沉吟片刻,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我没地方去了。”   除了这边域凉州,他便再也不知道去哪了。   倒不如就像是从前一样,在这黄沙大漠中做独行的刀客,不断打磨这柄锈迹堪堪的刀儿。   他们两人如今身负刀伤,二者杀了成百上千的北漠人,可却是那最没风头的两个人。   或许也只有些许将士还记得他们,相比起来记得更清楚的,应该是哪些四方而来的江湖人吧。   话虽如此说,可对二人来说却不在乎,这天下终归会有人来守,有些事也终归会有人去做,既然选了便没有什么风头之说。   剑客有那一腔孤勇,刀客依旧那般一意孤行。   就如当初相识那般,刺我一剑,还你一刀,两个从来独行的人自此相识,两者并立,却成孤影,刀客有剑客的影子   凉州城的城墙上少了许多姓氏。   少了胡姓,少了孤姓,还少了许多许多不愿写上的人。   城楼之下,张铭淡漠一眼,回过身去望向了前方的道。   苏檀侧目看了眼张铭,轻声问道:“为什么不在那城墙上留下姓来?”   “总有人会代我写的。”   “那不一样,只有你亲手刻上去的,才能说是你。”   “有区别吗,江湖无名氏不也挺好吗。”张铭笑了一下,挥动缰绳。   见那马儿跑的飞快,苏檀也跟了上去。   凉州之事,他们不过再次停留了几日,还未见到片中便已预料到了结尾,凉州将士会做好他们的事情。   江湖人替大陈守下了凉州,也替守下了这山河。   就如来时所说,皆是江湖无名氏,何来名与利,离去之时却也在那凉州城墙上留下了姓氏。   这也意味着只要城墙不破,这些姓氏将会留在这儿数十年甚至百年,直到被那风沙磨平棱角,在此受凉州将士敬仰,百姓传唱。   “驾!”   在那黄沙大漠之下,两道身影逐渐远去,马蹄踏起沙尘,在这西北荒凉之地,往南而去。   他说会有人代他写上姓氏,可那城墙上却没见有一个张字。   至此,凉州事了。   ………   长安。   城门大开,禁军开道,数位将军在那城门口迎接。   凉州军甲端着巴赞布的头颅,战马步步向前。   穿过城门,那凉州将士们身上的肃杀之意直到现在都没散去,一眼望去便通体生寒。   那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都已经发臭,还夹杂着血腥味。   百姓们高声喊着诛杀外夷,但那将士们却是片语不发。   军队走遍了长安城,那一天,整个长安城的人都见到了巴赞布的头颅,谁都会唤一声杀的好。   百姓是百姓,终究不知这其中的苦累,此次凉州损失了数万将士,这巴赞布的头颅又怎么换的回那些死去的人。   打了胜仗只道喜不道哀。   清平殿内,萧干双臂平放在那龙椅之上,他侧耳听着身旁太监传来的消息,只是微微点头,摆手唤那太监下去。   “取下头颅,游街示众,嗯……”萧干微微点头,嘴里喃喃着,闭着眼却是看出去喜怒来,这件事,凉王可从未跟他提过,却是先斩后奏。   萧干自然也明白凉王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不满。   萧干睁开眼,叹了一句:“做的很好啊,当赏。”   “来人!”   萧干起身,唤道:“摆驾钦天监。”   钦天监门口。   萧干站在那宫门之前,身后则是一众的宫中侍卫。   钦天监的大门是禁闭的,还未打开。   “太师,朕来看你。”萧干唤了一声,却不见那钦天监内没有半点反应。   萧干也不恼,就在这钦天监门口静静的等着,他相信孔悦会来迎他。   不出所料,不过片刻钦天监的大门便开了。   当今天子在这钦天监前却是掉了身份,进这钦天监都得求着进,这次也是孔悦给了他面子,若是不然,萧干说不定还得在这钦天监门口等上许久。   萧干迈开步子,走进了钦天监内。   这里对萧干来说极为陌生,钦天监他来过,却也只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在这钦天监大门前等着一夜,第二次则是太师邀他来,这是第三次。   上了阁楼,萧干也见到了孔悦。   孔悦抬起头,只是淡淡道:“你是想问凉王的事,对吗?”   开口便是个‘你’字。   “是。”萧干点头,上前坐下。   孔悦抬头看向萧干,顿了片刻才说道:“如今你已是当今天子,过去的恩怨都已烟消云散,百姓称你为当世仁君,你也该坐好这仁君二字。”   萧干却是摇头,说道:“朕是当今圣上,一言便可定人生死。”   孔悦望着他,微微有些无奈。   当初萧干坐上太子的位置,闹的长安满风雨,多少人被他逼出了长安,而他也坐上了那个位置。   孔悦摆手,只道了一句:“凉王并无二心,圣上请回吧。”   孔悦也不隐晦着,直接说了出来。   萧干看着眼前的孔悦,眼中却是看不出喜怒哀乐来。   当初孔悦有意拥护三弟萧勇,而最后却还是他萧干坐上了这个位置,他也没有因此为难孔悦,反而万般担待,也从未动过孔悦。   萧干不蠢,许多事他都会深思熟虑,孔悦可保大陈三百年不衰,萧干也没有理由去动他。   “多谢太师告知。”   萧干俯身谢了一句,转身退出了钦天监,孔悦的话他会听,但也不会全听了,有些事总得经过深思熟虑。   钦天监内,却是凭空多出了一声叹息。 第314章 :不醉不归   去凉州时在中途一城停留了半日,此地身处西北,却也临近长安,夹在凉州与长安之间,这座城池不大,仅能算做是小城。   进城稍作歇息,张铭打算去将那头小毛驴找回来。   回忆着当初的路,张铭来到了当初的马厩。   马厩的老板身形壮硕,留着络腮胡,穿了一件单衣在那马厩门口歇息。   见了张铭,马厩老板先是一愣,莫名有些熟悉,却是要回忆一翻。   张铭下了马,拍了拍这匹温顺的马儿,跑了一趟凉州,这匹马也变的有些消瘦,“我来还马。”   马厩的老板愣了一下,见了这马便想了起来。   人他可能不当记得清楚,可从他这里出去的马他却清楚的很。   马厩老板唤做许凉,在这城里卖马匹,本就是临近两座大成,生意自然也不会差。   “小兄弟这是才从凉州回来?”许凉起身问道。   张铭点头,问道:“不知我那匹驴儿还在不在?”   许凉笑了一下,答道:“在,自然在,我这就去给你牵来。”   “不着急。”张铭摆了摆手。   许凉听这话也不着急去给张铭牵来,则是坐下,给张铭沏了杯茶水。   “小兄弟喝茶。”   张铭点头坐下,笑了笑,说道:“我以为你要请我喝酒。”   许凉本就长的粗犷,又处于这西北边,相对于这边的风土人情,喝酒的则是更多,茶水则是比较少见。   许凉苦笑一声,摇头叹道:“小兄弟你是不知,我这是喝酒喝出了毛病,现在不敢喝了,这儿也未备有酒水,只能喝点茶水解解闷。”   “我这有酒,不伤身,喝否?”张铭说道。   “哪有酒不伤身这种说法,小兄弟莫要再开玩笑了。”许凉是不信的。   酒他也馋,可却不敢喝,就是因为喝酒他差点就没了半条命,如今已然是滴酒不沾。   张铭见他这样说也不再提了,再怎么说人也借了他一匹马儿,又帮忙喂了毛驴,得感谢一翻。   张铭身上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酒了,谁知道许凉竟然不喝。   许凉起身问道:“不知凉州如何了?”   “大捷。”张铭接着又说道:“数万余北漠人的尸首被铸成京观,如今还能见到。”   “砰。”   许凉听到这话拍桌而起,大喝一声:“好啊!!杀的好!”   凉州离这儿不远,他许凉也不过是一介草民,年少时也想过去凉州征战沙场。   可人这一生只有断断数十年岁月,错过了便再也会不有了,许凉也老了,年少时的想法如今也只能感叹两句,有了妻儿有了子女,也不再有年少时的那般热血了。   可如今,听到北漠大捷的消息,他仍旧会感叹一句杀的好。   男儿何不上阵杀敌,只是他不是了无牵挂,若是不然,那沙场上也能有他的一道身影。   想起此事,许凉的神色便暗淡了下来,坐下叹道:“我许凉是粗人,夸不出什么好话,就是佩服小兄弟你能去那西北大漠走一遭,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看看。”   “想去就去。”张铭笑到。   许凉摇头说道:“一身牵挂,这座城我都走不出去。”   “小兄弟跟我说说凉州的见闻吧。”   “那你可要好好听了。”   “必然。”   张铭从那凉州城下数千江湖人横推北漠军阵说起,又说起了剑客刀客,又谈及了几句江湖人。   张铭听故事的本事强,讲故事却将的不是很少,但许凉仍旧细致的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每听到激昂之处便热血沸腾拍桌而起。   这般姿态,真就如他所说,是个粗人。   说是粗人,但在张铭看来其实倒也可以说是豪爽,有什么便说什么。   “小兄弟也是江湖人吧,这次凉州一行斩了多少人?”   张铭顿了一下,笑答道:“记不清了,十几个吧。”   十几个北漠人,那可是不得了的战功,北漠人可不好杀,但凡能杀上几个都是猛人,开口便把许凉惊到了。   许凉眼神一顿,连忙起身道:“小兄弟好武艺!”   “哪里……”张铭谦虚一句。   他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少了,但是还是把许凉给惊到了,当天他杀的人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他自己也只能说是很多,具体也不清楚。   “小兄弟等着。”许凉道了一句便匆匆离去。   张铭则是有些疑惑,不知他这是去了哪。   片刻之后,许凉终是回来了。   怀中抱着个坛子,坛子上还有些许泥土,也不知是从哪里扒拉出来的。   “这是酒?”张铭问道。   “是。”许凉点头道:“不说别的,凭小兄弟斩了十多个北漠人,我就破一次例,这酒藏了好些年了,我一直没动过,今日就开封。”   “你不是喝不了酒吗?”张铭问道。   许凉一摆手,无所谓道:“不管这些。”   许凉没给张铭说话的机会,匆匆忙忙的就开了封倒上了两大碗酒,淡淡的酒香飘进了张铭的鼻尖,这酒该是不差。   “来,小兄弟,我敬你。”许凉举起了酒碗。   这酒碗可不小,光着一碗就得有七八两之多的酒。   “好。”   酒碗碰撞,两个人仰头灌酒。   这一大碗的酒,许凉喝了个干净,张铭亦是如此。   “舒坦。”许凉叹了一句。   许多年没喝酒,如今再尝,这酒的味道一点也没有变,变的也只有他自己,倒是长了几岁。   “我有将近七年没喝酒了,今天是头一次。”许凉说道。   张铭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怔,说道:“是哥儿你看的起我。”   许凉摇头说到:“你是英雄,该是你看的起我才对。”   “来,再来。”   见许凉还要再倒酒,张铭连忙拦住他,说道:“喝我的吧,你请我喝你的酒,我也请你喝我的酒。”   酒葫芦递到了眼前,许凉顿了一下,也没犹豫,大笑道:“哈哈哈,好,喝酒,不喝可就是我不给面了。”   张铭照样是喝许凉的酒,而许凉则是拿着葫芦大灌了起来。   这位曾经也想征战沙场的马夫,如今见了从沙场而归的猛士,犹如见到了他自己曾经的梦。   七年没再沾过一滴酒的马夫,再一次端起了酒碗。   他说,他要喝个不醉不归。   “好酒!今天喝个不醉不归!” 第315章 :荒郊野岭   打退了北漠人,但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谁的仁慈都是有限度的,北漠三翻四次骚扰边域,往年只是敲打,如今却已经是过了那个度。   若不是为了民生,萧干也不至于对北漠一忍再忍。   巴赞布的人头如今挂在长安城头,不过几日便已被途径的鹰鹫吃了个干净,而在这几日里朝中也传出风声。   北伐已定!   三十万大军即刻操练。   来年开春,要这北漠,弹指间灰飞烟灭。   凉州一事让这江湖有了片刻的安定,凉州而归的义士归了故地,摆酒大宴,喝了个不醉不归。   当然也有死在那沙场上的江湖人,想来已是魂归天际。   旗开得胜,沙场归来,但也不会忘了那些没能回来的人。   供上祭品,三拜九叩,点燃香火,长眠于这世间,这世间人也只当其是睡着了未曾老去。   在那往南而去的官道上,有一匹毛驴,一匹骏马。   缓慢的行着,驴儿上的人打望着这官道两旁的风景。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些花草树木,但却始终都看不腻。   张铭将此行当做是一场旅行,凉州便是此行终点。   他见识了凉州,见识了大漠,也不会错过这路边种种。   苏檀回头看了一眼毛驴上的张铭,心中微叹,开口说道:“掌柜你能快些吗,这样天黑前可到不了下一座城池。”   张铭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好,那就快些。”   小七从苏檀的怀里探了出来,爬上了苏檀的肩膀,对后面的张铭叫唤了一声:“喵。”   似乎是在嘲讽张铭跟不上来。   张铭瞥了它一眼,这家伙自大出凉州出来之后就黏上苏檀了,也不在张铭怀里待着了,典型的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渣猫,呸!   “白养你这么肥了。”张铭嘀咕了一句。   “喵?”小七怔了一下。   肥?居然说它肥?   这能忍吗!?   当然……   嗯,该忍还得忍。   虽然已经加快了速度,但是毛驴可不比苏檀的马儿。   苏檀为了等张铭放慢了速度,以至于天黑之前没能到达下一城,于是乎张铭与苏檀也只能在这外边过夜了。   点燃了火堆,张铭又在这野外抓到一只野兔,烤熟之后便当是今晚的晚饭了。   天色暗淡,苏檀撑着下巴,一手拿着树枝扒拉着火堆。   柴火噼里啪啦的响起,上面还架着一只剥去了毛皮的兔子,炙烤出淡淡的肉香味。   “熟了,吃吧。”张铭将烤兔子递给了苏檀。   苏檀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不用,掌柜你吃吧,我不饿。”   张铭却没有收回手,看着苏檀道:“吃。”   苏檀沉吟片刻,无奈接过了那只烤熟的兔子,撕下了一块肉来放进了嘴里,咀嚼了起来。   苏檀眼前一亮,这肉…比她想象的好吃。   小七则是趴在苏檀的身后,它见到张铭杀兔子的时候就万分阻挠,总觉得是当初的那只小灰兔,可兔子最后还是死在了张铭手里,这会正记恨着张铭呢,理都懒得理他。   “怎么样?”张铭问道。   苏檀见张铭正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微红,连忙低头答道:“好吃。”   “是太烫了吗,你脸都红了。”   苏檀听到这话猛的抬头,否认道:“没有,哪,哪有脸红。”   张铭一顿,经他这么一说,苏檀的脸更红了。   见苏檀脸红,张铭也明白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了。   早知道就不说了,这下子气氛倒显得有些尴尬了。   这荒郊野岭的,孤男寡女,让人不乱想都难,也怪不得苏檀会脸红。   苏檀吃的慢,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张铭。   柴火噼里啪啦的响,在这火堆面前,两人的喘息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张铭扒拉了一下火堆让那火烧的更旺了起来。   苏檀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烤兔子递给了张铭,说道:“你也吃。”   张铭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你先吃吧,吃饱了剩的给我就行了。”   “那不行,你怎么能吃剩下的。”苏檀正色道。   张铭见她这幅模样苦笑一声,说道:“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我……”   苏檀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难不成你一口我一口吗,这也太过……   想到这儿,苏檀的脸更红了,她甚至都能感到那脸上的灼热感。   苏檀抿了抿嘴,将烤兔子塞进了张铭手里,说道:“我吃饱了,先休息了!”   说罢,苏檀便转过了身去,走到树后背靠着树坐下,闭上了眼。   张铭看着手中苏檀吃剩下的烤兔子头愣了一下。   他砸了砸嘴,有些无奈,摇头笑了一下,接着便吃了起来。   说到底苏檀也是个女子,在那北漠沙场上那般骁勇张铭是见识过的,如今见到她这羞涩的一面,不有得有些愣神。   张铭侧目看了一眼那靠在树下的苏檀。   不过,还怪可爱的。   火堆的火逐渐变小,两人背靠着树,气息逐渐平稳。   在那一旁,驴儿和马儿趴在地上时不时发出鼾声。   “喵~”小七蹑脚走到了苏檀身旁,爬到了苏檀身上,往她怀中拱了拱,闭上眼也睡了起来。   苏檀下意识的伸出手抚在了小七的身上。   月明星稀,皓月当空。   两人背靠着树,只是一树之隔,却能听清对方的气息声。   张铭睁着眼,却是没有睡去。   “睡了吗?”   苏檀听到张铭的声音,答道:“还没。”   “怎么不休息?”张铭问道。   苏檀轻声道:“睡不着,在这外面不习惯。”   苏檀顿了一下,说道:“不如掌柜的说些故事吧。”   “说故事?”张铭沉吟片刻,说道:“我落笔所写的故事确实不错,但是若是口述的话,我可不一定说的好。”   “不碍事。”   “那你想听什么故事?”   “先前在酒馆里见掌柜你写的《萧仙》,只看了一半,不如就把这个故事说完吧。”   张铭听到这话顿了一下,“这个故事吗……”   回忆着,片刻没有回应。   苏檀听身后再没传来动静,以为是张铭睡着了,于是出声道:“掌柜?”   张铭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好,我讲你听。”   这个故事,足足讲到了天明。 第316章 :等我能解决那个麻烦   “掌柜不着急回去?”   苏檀见张铭没有一点着急,反而是边走边关注着这路边的景色,每到一城张铭总会出去转悠一圈,倒是像个旅者一般。   这个问题,张铭不知该如何回答。   回哪?建安?酒馆?   走出酒馆的大门时,他为的是见一见这个波澜壮阔的江湖,解决那些必要的麻烦,可这些天来,张铭却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江湖是什么样的?似乎不是张铭所见的那样。   一切都好像很平静,凉州一行固然可以称得上是波澜壮阔,但却不是他要见的那个江湖。   张铭沉吟片刻,答道:“我可能,要再走走。”   “去哪?”苏檀侧身问道。   张铭摇着头,说道:“不知道。”   一直以来他都是漫无目的的寻着,长安一行是受人之邀,此番凉州又是投鞋而来,做什么事张铭都没有自己的目标。   就如他自己所说,不过就是去看看罢了。   看完了,也就没了。   “不知道?”苏檀疑惑一声。   “对啊。”张铭笑了一下,说道:“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一辈子待在酒馆不出来,可却总有人惦记着我。”   惦记他的人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钦天监监正,又怎么能让张铭安心呢。   苏檀听到这话也没有细问,只是说道:“我也无处可去。”   张铭侧目看向苏檀,顿了一下道:“你不一样,你有你自己的事,有自己的追求,而我,只不过是在等。”   苏檀不过就是想给他爹爹报仇,可是这仇却不好报,那个臭和尚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张铭看来,苏檀肯能是没机会了,但他也没说出来,也不好打击了苏檀。   “等什么?”苏檀问道。   “等我能解决那个麻烦。”   “等?等的来吗?”   苏檀有些不解,她可从未见过张铭练武又或是其他,在建安的时候每日也只是卖酒,闲坐。   张铭口中的那个麻烦应该不小,他本身的武艺也不差,等又怎么等的来机会?   张铭笑了一下,答道:“当然,等的来,只是早晚的事。”   现在他还敌不过孔悦,可往后却不一定了。   如今他不过是一个没有道意的寻常宗师,承了两位绝世剑客的剑道,又承了六指琴魔的琴艺,虽说弥补了空缺,但若是想说敌过孔悦,估计是不可能的。   再怎么说,那老道士也是一位陆地仙人,现在的张铭差的太多了。   而且,现在他连孔悦的底都不知道。   但也不是说没有机会,在这个世上他有一件赖以生存的东西,唤做系统,有这东西在,总是会有机会的。   “你说的那个麻烦有多大?”苏檀问道。   张铭沉吟片刻,说道:“不知道,但却很难,很难……”   他咬着这两个字,岂止是很难可以说透的。   “驾。”苏檀也没再问,挥动缰绳提上了速度,张铭见状也跟了上来,这驴儿总是走不快,但也不是说追不上。   他总是被苏檀甩的远远的,好些次都是苏檀在下一个路口等他,总是会慢上不少。   “前面有一处酒肆,在那歇息片刻吧。”   “好。”   这儿也不是别处,张铭记得当初自己就是在儿投鞋问路,从而才去的凉州。   进了酒肆里,却发现这里的小二换了人,来时是个消瘦的小二,如今这个却是有些年长。   “怎么换了小二?”张铭坐下后问道。   新的小二走了过来,说道:“看来客官是来过我们这店,不瞒您说,酒肆开在这儿总归是能遇上各样的人,话若是错了一句,便有可能会有杀生之祸,先前的小二……”   新的小二没有再说下去,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明白,先前的小二应是已经不在这世间了。   “这样吗……”张铭看向了这个新的小二,长着一张麻子脸,眼角的皱纹极为明显,张铭又问道:“那你呢?你知道这个还在这里做小二?”   那小二苦笑着摇头答道:“说白了就是为了几个铜子。”   “用不着奔上命吧?”张铭问道,这酒肆不大工钱估计也不多,就这么几个钱吸引力这么大吗。   小二叹了一声,叹道:“其实在这做小二也挣不了几个钱,可家中有妻儿子女,这么一大家子人都要我养活,据说明年开春又要北伐,赋税自然也要高上不少,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也是为了活着。”   张铭听到小二这话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有些事总会有人去做……   他倒是没想到这句话还能用在这里。   但这小二说的也不错,若不是为了活着,谁会奔命去求这几个铜子。   江湖不易,这世间百姓亦是不易。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天下总会有人志向民生百姓的原因吧。   人间疾苦,若是见多了,总会抱有改变这一切的幻想。   苏檀见张铭有些失神,出声问道:“在想什么?”   张铭回过神来,答道:“啊,没什么,就是些小事。”   “小二,上两盘羊肉,再来一壶酒。”   小二连忙道:“好嘞,这就来。”   说白了,这个小二也不过是个路人罢了。   苏檀有些好奇,张铭为什么能与这些毫不相识的人说上这么多话,一个两个或许还好,但这一路走上,当初城中的那个马厩掌柜许凉,以及这个小二,他的话似乎从未少过。   “掌柜似乎与谁都能说上两句。”苏檀轻声说道。   张铭顿了一下,笑道:“这又没什么,只要你愿意问,他们便愿意答,就如旅人一般,遍历山河可不光是看的山河,还有路途人和事,若是不然看山水也会看腻的。”   “不明白。”苏檀摇头道。   或许这也为什么她见张铭时总会有股亲近的感觉吧,不管是说话,还是喝酒总能让她静下心来,就好像是身上有股莫名的气质一般。   “慢慢就明白了。”张铭说道。   “客官,您的羊肉,还有酒!”   “先吃点东西吧。”   “好。”   走走看看,也不光是走走看看。   在酒馆的时候本就悠闲自在,行走在这外面,自然也得看全了。   这人间百态,一半在物。   另一半则是在人。 第317章 :酒越喝越无趣   江湖酒馆。   酒馆的掌柜总是不在,江柔也算是酒馆的老酒客了,自打两月前后就没怎么见过掌柜的身影,彻底成了甩手掌柜,如今却又找了个和尚来看酒馆。   第一次见念安和尚时她还有些惊讶,心想张铭怎么找了个和尚来看酒馆。   这和尚也好生怪异,看似随和,但却总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江柔每日来这儿喝酒,都会忍不住打量这个和尚,总觉得怪怪的,但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再说这酒馆,比起从前,如今这酒馆却越来越没有意思了。   来喝酒的人也只有这么几个人,而且还越来越少。   没了以前喝酒时的那种感觉了。   这些日来,早间也只有熊婉婉与江柔同行来酒馆,喝完酒便走了,等不到后来人。   一壶梅花酒,一壶将军行。   两人随意坐下,念安和尚端上了酒来。   江柔喊住了念安,问道:“那个,张掌柜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念安答道。   江柔听到答复点了点头,随即便招呼念安离去。   她给自己倒上了酒,看着杯中的梅花酒,微微有些失神。   熊婉婉抿了一口将军行,见身旁江柔心思游历,不由得问道:“妹妹怎么了?在想些什么呢?”   江柔叹了口气,说道:“姐姐,这酒越喝越没意思了。”   “怎么会?酒的味道又没变。”   “我说的不是这个。”江柔撑着下巴。   往常时候还有许多酒客与她闲聊,她会觉得很有意思,酒馆里每天都会发生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可如今却是不同了。   江柔撑着下巴,有些慎怪般的说道:“掌柜他游手好闲,如今连酒馆都不管了。”   熊婉婉也觉得江柔说的很有道理,如今的酒馆确实不如从前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江湖酒馆的掌柜都不着急。   这事,说到底还是掌柜的原因。   “不说这个。”熊婉婉问道:“妹妹,你那病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江柔答道:“经脉通了后张伯教了我些运转内力的法子,如今已无大碍。”   “那便好。”   江柔话音一转,说道:“过些日子,我要回徐州了。”   熊婉婉看向她,江柔解释道:“上次爹爹就吩咐舒哥儿来建安找过我,来建安已有半年,总归是要回去的,往后妹妹可就不能陪着姐姐来喝酒了。”   熊婉婉笑了一下,摆手道:“不碍事。”   “姐姐喝酒。”   “好。”   柜台里,念安和尚侧目看了一眼,只是默默摇了摇头,便不再关注。   他以前不经常来这儿喝酒,也不清楚这酒馆的变化如何。   但听她们所说,酒馆确实是不如从前了。   可这也怪不了张铭,张铭本是就不是个管事的主,再说他本就是这天地间的变数,许多事情都不能如他的意。   他也是人,管不了这么多的事情。   在那酒馆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的老者看着官道上。   “喝酒吗?”   张伯回头看了一眼那身后的和尚,却是很快转过了头去,那掌柜他惹不起,这个和尚他更是惹不起,能不招惹最好。   念安见他没有回答,却是坐了下来,又问道:“酒馆真就不如从前了吗?”   “嗯。”张伯答道。   他是江家奴仆,跟在江柔的身旁,也在这酒馆见识了半年有余,他是亲眼看着酒馆的客人越来越少的。   就如江柔所说,这酒确实喝的越来越没意思了。   往常,张伯还能听听酒馆里的酒客闲聊,如今却只剩下了这官道上的寂寥。   念安沉默片刻,说道:“或许,他们只是在忙。”   这心也不该他操,只是如今他替张铭守着酒馆,自然也该关注关注。   若是寻常酒馆,对念安来说也就是掐指一算的事情,可这是张铭的酒馆,他算过一次,却算出了一片空白,所以也只能听只能问。   酒馆里的酒客他也见了不少。   顾青山、公孙羽、梁书榕、舒子涵……   如念安所说,不是他们不来酒馆了。   而是因为,他们都在忙。   “待他们都忙完了,会回来的。”念安笑道。   张伯侧目看了一眼这个和尚,却是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也没理会,接着看着毫无一物的官道。   在这官道一旁,江湖酒馆已然快渡过了一个春秋。   ………   而此时此刻,路途中的张铭却不知酒馆的变化。   张铭没有再往南走,在那酒肆之便折返而回,在那岔路口,毛驴走向了通往徐州的路。   “掌柜曾去过徐州吗?”苏檀问道。   张铭摇头答道:“没有,不过酒馆里倒是有两个酒客从徐州来,曾听他们说起过。”   这也是他第一次去徐州。   不知还有多远的路途,当初听那小二说,得要三五天路程,想来是要不了多久。   徐州身处水利要道,但也因河流众多,且处下游,曾洪水泛滥多次,水祸不断,虽是如此,但也铸就了徐州此地人杰地灵,风景秀丽。   奔腾的黄河带着泥沙巨浪滚滚而泻,黄河堤岸某处,奔腾咆哮的洪流汹涌而出,似有排山倒海之势,吞噬这大地上所有的一切。   毛驴儿站立在那堤岸旁,退缩半步,不敢上前,这般场景,让它毛骨悚然。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   这儿,是那黄河河畔。   让人望而生畏。   “那是…”张铭顿了一下。   苏檀顺着张铭的目光望去。   却见那奔涌的波涛黄河之中,有一竹筏挺立,穿行在那浪涛之中,此人手持着竹浆,划动波涛,行在这奔腾黄河之上。   竹筏上的人转头看向了岸边,见到了岸边的张铭。   “接我一剑!”   却只见此人抚手唤出了腰间长剑。   他一抬手,斩向岸边的张铭。   张铭愣了一下,心道原来此人是在这里等他的。   剑光似这波涛汹涌的黄河一般,一泻千里,已然有了那黄河之势。   张铭眉头微挑,伸手将苏檀揽至身后。   玉剑持于手中,对那道剑光斩去。   “破!”   一声轻喝,两道剑气在那黄河之上炸开。   那黄河之水被这两道剑气的余波斩作两半,生生在这黄河之中开出了一条道来。 第318章 :天下名剑出剑阁   “不差!”   那人道了一句,撑动竹筏,顺着那黄河之水扬长而去。   岸边的张铭望着那竹筏上远去的身影,有些不解。   “这人是谁?”苏檀皱眉问道。   张铭摇头说道:“没见过。”   但就拿刚才那一剑来说,此人绝不寻常,必然是这江湖人有名的剑客。   只是,为什么要在这儿等他,张铭就不知晓了。   或是只是为了试探。   最后此人留下了两字‘不差’,评了张铭的剑。   想来此人对自己的剑术很有自信,说不定还高于张铭的。   而且,那一剑似有黄河之势,却又有些不像,但却给了张铭一种压迫感,张铭于许多人试过剑,半步剑仙的李青锋都没给他这般压迫感,此人的剑想来已成气数。   张铭没再去想此人是谁,骑上毛驴,转身说道:“走吧。”   苏檀望了一眼那黄河上剑客离去的方向,舒展了眉头骑上马儿掉头跟上了张铭。   如此变故,却是让张铭警惕了起来。   这件事会是偶然吗?   此行徐州怕是有人已经知道了,他并不在乎狸猫公子的名声,可却并不代表其他人会不会在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能解决的。   那黄河之上,立于竹筏之上的剑客一剑荡开河面,那波涛汹涌的浪花全都退散,行于这黄河之上,朝那渭水而去。   ………   道宗山门之前。   徐毅抬起头来,朝那山门望去。   一千零八道台阶一直延续到那山顶,他却只是看了一眼,似乎并没有踏上去的意思。   楚航侧目看了一眼徐毅,问道:“小道士,都到了山门口了,就不打算回去看看?”   徐毅摇头道:“不了,师傅说,不了凡尘,不得归山。”   楚航嘴里叼着一根杂草,说道:“你们道宗规矩真多,你剑耍的这么好,还不如来我们剑阁呢。”   徐毅学的是道宗剑术,但道法却没学得两样,一手剑术甚至让楚航都刮目相看,只是楚航有些不懂,道宗怎么选了个学剑的当道子。   徐毅撇了他一眼道:“想的倒美。”   “嘿。”楚航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在意。   “铮!”   却在此时,见那山门之上,一柄长剑袭下。   楚航眉头一皱,拔出了背上的巨剑。   却被徐毅拦了下来。   那柄长剑落至了徐毅的身前,半身插进了土里。   山上传来一道声音。   “此剑纯阳,为上一任掌教佩剑,今日便赠与你。”   这个声音有些陌生,徐毅从未听过,他却是有些疑惑,这个声音明显的是个女子的声音,道宗什么时候有过女子。   但此时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连忙谢过:“多谢……”   “好生待他。”   那山顶上传来回应,之后便再无其他话语。   徐毅沉默片刻低下头看向了插进了土里的剑,挠头道:“掌教的佩剑就这样对待吗?”   他伸手将那柄剑抽了出来,仔细看了看却是说道:“看着也没两样啊。”   楚航撇了他一眼,说道:“你懂个屁,此剑剑名纯阳,列剑谱第十八,整个天下除了剑山外就找不到几把这么好的剑,知足吧。”   “你怎么知道?”徐毅挑眉问道。   说道这,楚航有些得意道:“这把剑就出自剑阁,我当然知道。”   “吹吧你就。”   “小道士你还别不信,这天下的名剑十有八九都是出自剑阁,你这把可没例外。”   楚航可没吹牛,这柄剑确实是出自剑阁。   天下名剑十数,其九都是出自剑阁之手。   这柄纯阳剑便是道宗上一任掌教与剑山上寻到的剑。   这天下有两大试剑之地,其一是燕山,再其次就是剑阁剑山。   剑阁剑山每三年一试剑,试剑前十者可于剑山上寻一柄属于自己的剑,但若是想取下一柄剑却是非常难的。   剑有灵,自择其主,不诚者不跟,不强者不跟,剑道不纯者亦不跟。   而徐毅手中的这柄纯阳,则是在四十多年前被人取下的,而取下纯阳的人也正是道宗的上一任掌教,剑阁内都还有记载。   “真的?”徐毅问道。   “那当然,骗你干什么。”楚航又说道:“你们上一任掌教也算是个剑道奇才,能在剑山上拿走一把剑,可不容易。”   这十多年来,剑山上被拿走的剑楚航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不过也才三柄。   三柄之中有一柄,正是楚航取下,正是他身后的巨剑,名唤巨阙。   徐毅听到这话笑了一下,说道:“你都能拿,那应该不难吧。”   “爷是剑子当然能拿到,你真以为很容易吗?那我就再跟你说个人吧。”   楚航又搬出了一个人来,这次彻底让徐毅信了。   “三柄之中,其有一柄唤命为‘屠’,小道士你知道这柄剑被谁拿走的吗?”   “能是谁?剑仙不成。”徐毅玩笑般的说道。   楚航没有回答却只是看着他。   徐毅顿了一下,见楚航这般看着他,迟疑道:“不会…真是剑仙吧。”   楚航露出一行白牙,笑道:“这柄剑现在在杀剑仙燕北安手里。”   “不,不是吧……”徐毅惊了一下,他没有不信,又追问道:“那还有一柄呢,不会是被孤剑仙拿走的吧?”   楚航却是摇头道:“独孤叶跟别人不同,他的佩剑可不是名剑,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至于那第三把,我也不知道被谁拿走的,听说是个无名剑客。”   “……”   徐毅砸了砸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这柄纯阳剑,忽然有一种望而生畏的感想,这样的剑竟然在自己的手中。   楚航拍了拍徐毅的肩膀笑道:“所以说,好好待这把剑,这柄剑可是从剑山上取下来的,虽然不是你亲手取下来的,但够你吹一年的了。”   徐毅对他翻了个白眼,说道:“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到时候我也去取一把下来。”   “有抱负,爷看好你。”   楚航笑道,当然他也只当是个玩笑话。   剑山上的名剑数百余柄,百余年间也只取走了十余柄,若是随意便能取下的话,剑山也就不是剑山了。   楚航本就是剑阁剑子,自然也到过剑山,当他见识过剑山剑冢之中的剑后,便觉得这天下的剑都不及这里的万分之一。 第319章 :吃饭   徐州城。   这座屹立在这风雨中数百年的城池,已然被侵蚀出了岁月的痕迹,洪水、暴雨,如此大灾大难,都未曾让他倒下过。   毛驴进了城中,那毛驴上的人左右观望着。   徐州与建安江陵不差多少,街上照样是商贩行人。   人来人往,当人逐渐多了起来,也就成了街,街再多起来,那便成了城。   “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好。”   苏檀答应一声,跟在张铭身后来到了一家客栈里。   客栈不大,但人却挺多,将毛驴还有马儿牵进了马厩里,两间上房,一路奔波,又让小二去备了些酒菜。   客栈里的人不少,放眼望去,许多人衣袖胀开,虎口处有一层老茧,应是持兵刃而磨出的茧子。   但这些人却没对张铭有半点过敌意,想来也不是奔着张铭而来的,要么是在这歇息,要么就是有其他的事情。   张铭回过头来,细声说道:“这些人,不一般。”   苏檀眉头一挑,抬头看了过去。   有些许是练外家功夫的,一眼便能瞧的出来,还有些人则是一身内力浑厚,果真是不简单。   “不是奔着我们来的,先吃东西吧。”张铭轻声说道。   倒也是巧,才进这徐州城就能遇上这事,倒是可以瞧瞧这些人是要闹些什么。   苏檀听到这话安下了心,也不再关注这些人。   该吃饭吃饭该闲聊闲聊,除了那一身武艺,倒也没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好像是几个在这客栈吃饭的寻常客人。   “喵。”小七端坐在桌上,张铭一边吃着,一边挑些东西出来给小七吃。   酒足饭饱,却不见这客栈里有什么其他动静。   “吃饱了吗?”张铭抬头问道。   苏檀虽然有些时候处事豪爽,可吃饭的时候却仍旧是跟个女子一般腼腆,吃的很小口,这么半天也才吃了半碗饭。   苏檀顿了一下,点头道:“吃饱了。”   张铭看向她无奈笑道:“看你那样就知道没吃饱,慢慢吃吧,用不着这么规矩,当初在凉州沙场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苏檀埋起了头,脸红了起来,也不理会张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她打小就在戏园里长大,规规矩矩的东西自然是从小学起。   姑娘家自然要有姑娘家的样子,虽说心有豪气江湖,可有些习惯是改不过来的。   却在此时,原本吵闹的客栈里忽然静了下来。   “嗯?”   桌前的张铭眉头一挑,回头望去。   却见之前那些还在吃饭闲聊的人都放下了筷子,看向了客栈门口。   张铭亦是朝那客栈门口看了过去。   走进客栈的是一位女子,身着青衣,面色惨白,走路有些迟缓,似乎是受了伤。   见到此人,张铭暗道一声晦气。   “怎么了?”苏檀抬头问道。   张铭回过头来,说道:“没事,你继续吃。”   此时,客栈里的气氛陷入了冰点。   没有人动筷子,无数双眼睛朝那客栈门口望去,盯着那个走进客栈的女子。   苏檀见这般场景,那还有心情吃饭。   张铭却是劝道:“有我在这。”   苏檀看着他,愣了一下,低下头继续扒拉起碗里的饭菜。   ……   青衣女子皱眉看着这客栈里的人,心中则是在想着到底该如何才能离开。   从江陵一直到这徐州,她一直在逃,追她的人却是未曾放过她。   走进客栈那一刻,她便后悔了。   玉芸熙抿了抿唇,小腿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看着这些虎视眈眈的人,她忽然笑了出来,说道:“本姑娘来错地方了……”   说罢,她就要走。   “啪”的一声,一双筷子砸在了桌上。   “站住。”   客栈里原本吃喝闲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玉芸熙咬了咬牙,知道自己是跑不了。   却见那客栈外又走进一行人来,中间一人头戴毡帽,腰间挎着大刀,将玉芸熙逼近了客栈里。   那人阴笑道:“小姑娘你还是老实些吧,免得受些皮肉之苦,你可是值两千两白银呢,要是伤了可不好。”   玉芸熙镇定下来,说道:“是吗?什么时候本姑娘这么值钱了。”   这些人看似武艺不高,可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又怎么能打的过这么多人。   苏檀抬头看向了张铭,似乎是想问些什么。   却见张铭说道:“吃菜。”   苏檀也没能问出口来,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吃菜。   这客栈的小二还有掌柜不知已逃到了何处,连人影都见到了。   头戴毡帽的刀客一抬手,轻声道:“动手!”   话音刚落,客栈里约莫有三十余人从桌底抽出了长刀,将玉芸熙给团团围住。   整个客栈被围的水泄不通。   而在那角落处却还有一桌人正在埋头吃饭。   “本姑娘会怕了你们!?”   玉芸熙咬牙探出双指,呈蛇形,朝那冲上前里的人攻去。   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在这江湖上没什么名声。   说白了也都是些打手,连杀手都算不上,只知有赏钱拿,便来了。   其实对付这样的人最为棘手,一个人还好,一群人在一起完全毫无章法,防不胜防。   转眼间客栈里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数张桌子被打碎。   “啪。”   玉芸熙双手似游蛇一般,探出收回,每一指都极为精准的打在对方的喉间。   震碎喉骨,一击毙命。   “死。”   数人围攻而上,明晃晃的长刀朝她砍下。   “刺啦。”   玉芸熙踏空而起,却又因小腿的伤慢了半步,以至于背上挨了一刀。   好在是这一刀没有伤到要害,她抬头踢向那砍伤她的人,鞋尖抵在了那人的咽喉,内力一震,那人便没了气息。   玉芸熙眉头紧皱,躲开数柄刀刃,她抬手挥起一张桌子,朝那几个攻来的人撞去。   “噼啪。”   桌子碎做两半,玉芸熙再退几步。   面对如此多的人她只有退,除此之外,便再无他法。   如今,已然是穷途末路。   “砰!”   一人倒飞出来,落在了那角落处的桌旁。   那人好运没死,抬起头却见身旁有两人正安定的坐着吃饭,“你们……”   张铭侧目看了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嘘声笑道:“嘘,别吵。”   那人正好高喊。   却只见一个漆黑的碗覆盖了他的目光。   砰的一声,这人便被打的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苏檀见到这一幕,抿了抿唇道:“掌柜……”   “吃饭。”张铭淡漠道。 第320章 :胭脂水粉   此刻,玉芸熙已被逼到了角落。   后背上深壑的刀伤溢出鲜血,她的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后退时候身形摇晃,好像马上就要晕过去了一般。   “咳……”   前日被追杀时好不容易才逃开,小腿受伤,身负一掌本就受了严重的内伤,如今动用内力更是伤上加伤。   “噗。”她捂着胸口只觉得喉间一甜,猛吐出一口血。   然而此刻眼前却还有数十人围着她。   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如今落到这般境地,怪也只能怪自己。   三柄长刀架在了玉芸熙的玉颈之上。   头戴毡帽要跨大刀的人走上前来,说道:“如今你已是穷途末路,我们呢也只为求财,有人出两千两,那兄弟们自然也不会客气,只能说是小姑娘你运气不好,遇上了我们。”   玉芸熙用余光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三柄长刀,讽言道:“这么多人为难我这个小女子,呵呵……”   “不不不,你可不是小女子。”头戴毡帽的人笑了笑,摆手道:“带走!”   事到如今,玉芸熙也再无余力反抗了。   只有等伤好之后再找机会,虽然玉芸熙还不知道要抓她的人是谁,但她相信自己的时运不会差,总会有出路的。   客栈的角落处,张铭与苏檀对坐,桌上趴着只白猫,晃着尾巴。   “喵。”   一声猫叫打破了这客栈里的平静。   “嗯?“那些亡命之徒朝着那角落处的桌上望去。   头戴毡帽的人侧目望去,看向了那桌前的坐着的身影,虚起了眼来。   玉芸熙见到那个身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身后无数道目光看着他,张铭却只是抬头看向苏檀。   见她没再动筷子,张铭轻声问道:“吃饱了?”   苏檀放下碗筷,微微点头,“嗯。”   “这位兄台。”   那头戴毡帽的人上前一步,身后数人也警惕了起来。   张铭却没有理会他,接着对苏檀说道:“既然到了徐州,那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苏檀余光看了一眼那身后走上前来的人,有些担心,却仍是镇定着答道:“跟着掌柜便是了。”   “喂!”那头戴毡帽的人眉头一皱,上前去一掌拍在了张铭的肩膀上。   却见张铭纹丝未动。   张铭站起身上,那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掌也被他给顶了起来。   头戴毡帽的人愣了一下,微微有些惊讶。   张铭看着苏檀,微笑道:“闭眼。”   苏檀顿了一下,却是按照张铭说的那样,闭上了眼。   “低头!”   这一声‘低头’将玉芸熙唤回了神来,她猛然低下了头。   “呼。”   刹那之间,这客栈里好像响起风声。   那一双双眼睛中,只见一道银光闪过。   微风荡起了苏檀鬓角的发丝,风很舒服,莫名让她想起了当初在酒馆喝酒的日子,很舒畅。   一切,都只在眨眼之间。   “睁眼。”张铭轻声说道。   苏檀睁开了眼。   客栈里站着的人全都怔在原地,睁着眼一动不动。   “走吧。”   剑归鞘,张铭撇开了那只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臂。   他抱起了桌上的小七,转身朝客栈外走去。   苏檀有些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刚才那一剑,似一阵风一般,没人见到出剑,也没人见到收剑。   苏檀正要往后看,却听张铭说道:“别往后看。”   苏檀听到这话也不再往后转头了,跟上了张铭的步伐。   客栈里落针可闻。   “咕噜。”玉芸熙咽了咽口水,汗水打湿了鬓角的发丝,她将那三把架在脖子上的长刀一一抬开。   一不小心碰动了持刀的人,三个头颅滚落而下。   “砰,叮铃!”   长刀落在了地上震动了这个客栈。   “砰…砰……”   站着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血从那脖颈间溢出,这一个小小的客栈被煞红的血所掩盖,似人间炼狱一般。   “啪嗒。”   玉芸熙被吓瘫软跪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只是一句‘低头’。   不见出剑,不见收剑。   只闻一阵微风,斩去三十余头颅。   玉芸熙望向门口,却已不见张铭的身影,但不管怎么说,张铭又救了她一次。   玉芸熙克制住心中的惧意,起身朝外面走。   然而当她走后,却只见客栈内原本倒下的人中站起几人来,喘着粗气,一副大难不死的模样,迅速逃离了这里。   ………   徐州城的街道上。   苏檀身骑马儿,怀中抱着白猫,张铭坐在毛驴上,与其并行。   “掌柜认得那个姑娘?”苏檀问道。   “嗯。”张铭点了点头,说道:“一个酒客的师妹。”   苏檀答应了一声,又问道:“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好歹也是玄境巅峰,总归是有些底牌的,用不着担心她。”张铭嘀咕道。   “好吧。”   再怎么说,玉芸熙也算是玉玲珑的师妹,不帮总归是不好,所以最后张铭还是选择救下了玉芸熙。   不过就是一些无名之辈,一剑斩之不难,只是拿捏的不准。   那三十多个人里必定是还有剩下的活着的人,都是亡命之徒,又怎么看不清楚形势,该装死的时候还是得装死。   上次,大监李木子与他说起玉芸熙九阴体质的事时,张铭便万分小心,不与这个女人有所牵连。   李木子此人看似温和,但总归是从那里出来的人,不得不防。   有些话不能全信,但既然要告诉他,他便听着,也只是听着而已。   在这徐州街上漫步目的的走着。   苏檀看着这街边小贩卖着各式各样新奇的物件,满眼都是好奇,胭脂水粉、玩物糖人,看的她眼花缭乱。   张铭见苏檀看着的失神,问道:“你还对胭脂水粉感兴趣?”   苏檀回过神来,摇头说道:“许久没用了,嫌麻烦。”   往年唱戏时胭脂水粉自然少不了,也是因为胭脂水粉,从小到大她就没少遭过罪,脸上抹了上千遍。   许久未曾唱戏,未有胭脂拂面,自然也有些想念,但也仅此而已。   张铭看向她倒:“不如买些?”   “不了。”苏檀摇头道。   “怎么?”   “现在又不唱戏了。”   张铭笑了一下,说道:“谁说不唱戏就不能抹胭脂了。”   苏檀迟疑了一下。   “那,就买些。”   “嗯。” 第321章 :不正经的和尚   先前的客栈自然是不能住了,也只再找一个落脚的地儿,徐州城里客栈酒楼不少,自然也不难找。   买了两盒胭脂,到了客栈开了两间上房。   这一路上奔波,都还未歇息片刻,总算是落下了脚。   客栈的掌柜年纪不大,约莫也才二十出头,问了两句才知这年轻掌柜是承了父辈的业,在徐州有这么个地,只要不是遇上大灾大难,便不愁没饭吃的事情。   苏檀提上胭脂推开了房门,顿了一下,侧目看了向了张铭。   张铭感受到那股目光,转头说道:“早些歇息吧。”   苏檀点头答应道:“好。”   张铭抱着小七进了另一间房,苏檀也进了房中。   徐州城外。   自打多年以前佛门衰弱之后,几乎在每座城池外都留的有寺庙,年久之后便成了无处可去的人落脚之地。   玉芸熙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供奉在庙中的菩萨像,一时间有些犹豫。   但仔细一想却见这破庙里连个人都没有用,房瓦都已破烂不堪,才稍微放下了心。   想来这儿也只是个荒废的庙。   玉芸熙看着那菩萨向双手合十拜了一下道:“菩萨,小女子借用贵地,实在迫不得已,还望菩萨莫要怪罪。“   说罢,玉芸熙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拉下了衣衫。   青衣落地,青衣上已然被那背后溢出的血渍染红。   月光透过那寺庙的破开的瓦片,照应在她的身上,那玉洁的双肩落入了那庙中菩萨眼中。   玉芸熙手抓伤药绕过脖颈,将那伤药洒下,之间那原本应是白净的后背有一道深壑的刀伤。   玉芸熙咬着牙发出了闷哼声,疼的额头上逐渐流下了汗。   本就身负内伤,如今又挨了这么一刀,从徐州城到这外面的破庙,这伤也拖了许久,本就无力的她有些难以忍受这股痛楚。   恍惚间,只见她眼神飘忽,像是一瞬间卸了力一般。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抓起了青衣盖在了自己的身上,随之倒下。   在这夜色之中,秋叶落下,那庙中的菩萨像是不忍再看,一阵微风带动了寺院的门儿,院门紧闭。   风不再进此地。   自从多年以前跟着师姐出来之后就没安宁过,当初在青雨楼时就经常胡闹生事,没少给玉玲珑惹麻烦,这也以至于后面经常被师姐禁足。   其实她都明白师姐是为了她好,想让她少惹事端。   可是,这个天下何其之大,玉芸熙却找不到一个能与她说上话的人,在山门是如此,在这外面还是如此。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再闹下去了,实在是有些累了。   隐约之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推开了破庙的门,却又只是看了一眼便退了出去。   入夜,徐州城安静了下来。   烛火熄灭,月明星稀。   打更人行在街上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也意味着一天的结束。   ………   玉芸熙睁开了双眼,猛然惊醒,坐了起来,却发现自身身上衣物在地,连忙拿起遮挡。   她看向了这破庙四周,眉头一皱,却是感觉在那紧闭的院门外有一道气息。   “谁!?谁在外面。”玉芸熙皱起了眉头,如今却还是有些虚弱。   破庙门外,那打坐的小和尚顿了一下,回过神来,想起昨夜所见脸红了一下,答道:“啊,那个,啊……昨夜见施主在此地歇息,小僧怕有打扰,于是…于是,就守在了门外,小僧什么都没看见。”   玉芸熙眉头一挑,心道一声,“和尚?”   她连忙穿好了衣物,虽说那青衣上还沾有鲜血,但却也没别的了,穿好之后,她缓步走上前去,拉开了门。   却见那门外盘坐着一个光头和尚,手中掐着念珠,念着阿弥陀佛,和尚的身子在抖,似乎是有些心虚。   玉芸熙听着和尚之前所说,不由得有些恼火道:“你都看见了什么!?”   小和尚吓了一跳,连忙答道:“没,没有,小僧什么都没看见。”   “你敢说,什么都没看见?”玉芸熙上前,一把掐住了小和尚的脖子,逼问着。   小和尚被掐着脖子,心中则是万分惶恐,被掐着脖子又没法说罢。   “施…主……”   直到那小和尚面色铁青,喘不过气来。   “哼。”玉芸熙冷哼一声,这才松开了手。   小和尚落在地上,喘着粗气。   玉芸熙冷眼看着这个和尚,说道:“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和尚你说你到底看见没有。”   小和尚喘过气来,先前并未仔细瞧过,如今抬起头时却是见到那张绝美的脸儿,正冷眼望着他。   不着粉饰,亦无烟黛,好美的人儿。   “看什么看!”玉芸熙呵斥道,“再看把你眼珠子都挖下来。”   小和尚回过神来,闭上了眼睛,咽喉滚动,说道:“是是是,小僧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玉芸熙看着这胆小的和尚,嘀咕道:“谅你也不敢。”   “是……”   小和尚不敢反驳,闭着眼低着头不敢看。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和尚嘴里念叨着,额头上逐渐流下了冷汗,害怕的打紧。   可当他再抬头睁眼时候,却早已不见那女子的身影。   “施主?”   小和尚念叨了一声,却不见有任何回应,这才知道那女子已经走了。   他砸了砸嘴,像是有些意犹未尽。   回想起那副面容,小和尚冷不伶仃冒出了一句:“……这就是师兄说的人间绝色吗。”   小和尚回过神来,连忙念了两句阿弥陀佛。   “罪过罪过。”   亦是个不正经的和尚。   ………   客栈里,张铭醒了后梳理了一番,随后下楼吩咐客栈小二去准备了膳食,自己则是抱着小七坐在桌前。   说起来,这些日子小七睡的要少了些,也不知是为什么。   “叩叩。”   张铭上楼去敲了敲苏檀的房门,问道:“醒了吗?”   “嗯。”房里传来了一声细声的回应。   张铭又说道:“好了下来吃饭。”   房间里的苏檀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答应道:“好,掌柜你先去吧。” 第322章 :替你找件衣裳   玉手允至胭脂盒,半声脆响。   房门外,张铭抱着小七等着。   只听那木门响起“咯吱。”一声。   房里的人儿走了出来。   “你……”只是一眼张铭便愣住了。   一抹胭脂香,粉至脸庞。   白粉为底,红粉为影。   淡抹红唇,仅是两盒胭脂,便惊艳了所见之人。   苏檀被张铭看的有些脸红,微微一笑,问道:“怎么样?”   张铭回过神来,只答了两字:“好看。”   他也正真体会到了那书上所写——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当真就是如此。   戏台上的厚粉浓装是给听戏的人看的,而今日的妆又是给谁看的?   “很漂亮。”   “当真?”   “当然。”   苏檀微微一笑,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张铭摸着下巴,说道:“缺一身衣裳。”   苏檀看了一眼,点头道:“倒也是。”   “你跟我来。”   “去哪?”   张铭也不管苏檀答不答应,拉起她的手就朝外面走去。   “诶,客官,饭菜……”   “不要了吗?”   小二准备好了饭食刚端上桌,便见张铭走出了客栈,不由得喊了一声。   然而小二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看着这一桌子饭菜有些无奈。   街道之上,张铭拉着她的手,环顾着这街边的商铺。   苏檀看着她自己被张铭抓着的手,脸红了起来,嘴角却是浮现出一抹笑意,仍由张铭牵着。   奔波片刻,总算是在置办衣裳的店前停了下来。   张铭牵着苏檀的手走了进去。   这衣裳店不小,里面大大小小摆满了绸缎,还有一些已经做好的成衣,手艺也不差,衣裳店的掌柜是见有人而来,连忙起身迎接。   “掌柜……”苏檀出声道。   张铭回过神来,见自己还牵着苏檀的手,连忙松开了手,“那个…不好意思。”   “没事。”苏檀摇头道。   衣裳店的掌柜年纪稍大鬓角的白发隐约可见,这店想来也开了许久,衣裳店的掌柜问道:“二位是要要置办衣裳?”   张铭上前一步,说道:“有成衣吗?”   “自然有。”   张铭回头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苏檀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太麻烦了。”   “没事。”张铭倒不在乎。   有此绝色,怎么能少了一件衣裳呢。   苏檀沉吟片刻,抬起头看向张铭,问道:“掌柜觉得什么颜色好看?”   衣裳店的掌柜还以为是在喊他,接话道:“姑娘长相俊俏,颇有江南水乡的温婉之气,倒是青色更配。”   张铭笑了一下,说道:“青色太柔,不适合你,我倒觉得青蓝色更配些。”   “那就青蓝色吧。”   衣裳店里的成衣不少,但指定了颜色却还找不出几件来,最后那衣裳店的掌柜找了许久也才找出了三件与苏檀身形相当的成衣。   张铭摸着下巴仔细思索了片刻,说道:“太单调了。”   那衣裳店的掌柜有些无奈道:“成衣也只有这么几件,若是不满意也只有定料再做,却要晚些时日。”   苏檀站在张铭的身后,抿了抿唇道:“不如就随便选一件吧。”   张铭却不同意,又问那掌柜道:“掌柜可知,哪里有?”   衣裳店的掌柜有些不耐烦,找了这么半晌,也不见这人说要买,最后也没看上,倒是耽误了不少时辰。   张铭见状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衣裳店的掌柜见了这才眉开眼笑,他说道:“倒是有这么一件青蓝色的衣裳,不过买不买的到,就要看您的本事了。”   “这件衣裳,可称天下一绝,正色青蓝色……”   ………   张铭与苏檀回了客栈。   虽然这么一路没能买到想要的衣物,但也不是无功而返。   苏檀本想说些什么,可想到既然是张铭一心执着,也没能说出口来。   在张铭看来,那掌柜拿出来的衣服都太过寻常了。   苏檀说道:“掌柜,寻常衣物也是一样的。”   张铭却是不答,一直在思索着那掌柜留下的话。   倒也不是他挑剔,只是那些寻常衣物真就配不上这绝美的容颜。   “再说吧。”张铭道。   苏檀听到这话稍微安下了心,答应道:“嗯。”   照那衣裳店的掌柜所说,他口中的那件衣裳做工可称的上是当世之最,传言是宫中退下来的几位绣娘绣制作,上有山河,下有浮萍,可他却没见过,也只是听到这么说。   苏檀在客栈里逗弄小七,想起早间的时候又会忍不住发笑,有时候一个人认真做时确实却讨人欢喜呢。   “喵。”小七叫唤了一声,也不知在叫唤着什么。   晌午,苏檀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的妆容已经卸了去,来到张铭门前敲了敲门,却不见有半点反应。   又走到楼下望了望,却只看见了门檐上逗弄蚂蚁的小七。   于是苏檀便问小七道:“掌柜去哪了?”   “喵。”小七摇了摇头,它也不知道。   苏檀看向那客栈门口,忽然有些担心了起来。   苏檀抱起了小七,走到了客栈的桌前坐下,就这么看着那门口,等着张铭回来。   小七伸出爪子在苏檀眼前晃了晃,却不见她又半点反应,由不得疑惑一声,“喵?”   苏檀伸手摸了摸小七的额头,沉默不语。   见了那客栈外的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踏进这酒馆,也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客栈的掌柜见这女子等了一个下午,递了杯茶来,道:“姑娘,喝杯茶水吧。”   苏檀回过神来,答道:“多谢。”   那般眼神……   就好像是家中女子盼着夫君到来时一般。   到那太阳太阳落山之际,客栈外也再无行人。   她等到了。   那人怀中抱着一个布包,迈步走进了客栈。   苏檀见了他,悬着的心也落下下来,连忙起身上前问道:“你去哪里了?”   她似乎很着急,此番话语有好像是在责怪一般。   张铭愣了一下,说道:“帮你找一件衣裳。”   说罢,他揭开了怀中了布包,只见那里面放着的是一件青蓝色的衣裳,勾勒精细,绘有山河。   “试试?”张铭问道。   苏檀望着他,却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第323章 :至极   张铭在那房门外静静的等着。   小七趴在客栈二楼的围栏上,晃着尾巴,也不知道这么胖的身形怎么就没掉下去。   忽然之间,他有些不解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执着于这件衣裳,他想,或许也只是心血来潮。   苏檀身上有股子不同的气质,那戏台上的一眼,到如今他都还没有忘记。   似有江南水乡的温婉,内心却又藏着一颗不甘的心。   她可以是像多人,但却也只是在戏里,也仅仅只是像。   张铭想见见她自己的模样。   房间之内。   苏檀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沉默许久。   解开衣扣,那一身朴素的衣物滑落与玉足之下。   在那肩膀处有一道已经结巴的伤口,这道疤是在凉州留下的,如今已好了大半。   她伸手碰了一下那肩膀上的伤口,心中微叹,摇了摇头撇开哪些杂乱的思绪,她看向了那件摆在床上的青蓝长裙。   绸丝细腻,似水一般光滑。   她顿了一下,却是微微一笑,这件衣裳应是来历不凡吧。   拿起拿件衣物,划过她的肩膀小臂。   见那布包里还有一支玉钗,她伸手捻起,挽起了长发,插在了发丝之间。   铜镜之中,映射出那身着青蓝衣的窈窕人儿,那一张脸更是清秀绝美。   苏檀看了一眼那放在桌上的胭脂,沉默片刻却是没有拿起。   在她看来,有这件衣裳就已经足够了。   “啪嗒。”   房门被推开。   背靠着门檐的张铭惊醒过来,那栏杆上趴着的白猫差点被这开门声给吓的摔下。   “喵?”   小七抬起头,看向了那房门里的人儿,顿时眼睛都直了。   青蓝长裙上绣着山河景秀,那裙底绣着云纹浮萍,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   一支玉钗盘起三千发丝,却仍旧敌不过穿着这身衣裳的人美。   眉目清秀,不着粉饰,像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似人间之物,不似凡间之人。   张铭见到苏檀的哪一刻,却只道了一声:“好美。”   他有些愣神,就算是不着粉饰,有这件青蓝衣裙,眼前的人已然是人间绝美,若是再着粉饰却是多了份烟火气,反倒不好。   这便是她走下戏台的模样吗,当真绝美。   苏檀见张铭看了她许久,没能回过神来,不由得一笑,问道:“这衣裳可有名字?”   张铭回过神来,答道:“倾人国。”   苏檀听了这名字,有些不解。   张铭看着他,解释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如今看来这件青蓝衣裙的名字一点不假。   当真是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国。   苏檀顿了一下,只觉心中砰砰的跳,不知该如何作答。   望着那小脸微红,张铭心想,或许这便是她原本的模样吧。   为了求来这件衣裳,张铭道也没花费太大的力气。   苏檀抿了抿唇,却是道出了一句:“很贵吧?”   张铭摇头答道:“送的。”   “啊?”   这件‘倾人城’的做工非凡,不是寻常衣裳,却也是从当年宫中退下的绣娘缝制,山河锦绣,流云雾霭,每一针每一线都细腻到极点。   “往后,你就穿这身吧,很合你。”张铭说道。   苏檀却是摇头道:“还是算了吧,这衣裳不凡,弄坏了不好。”   “再不凡也是拿来穿的。”   苏檀听到这话却是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答应下来。   而且,这件衣裳,她很喜欢。   徐州不大,却也只有这么几家名门望姓,这件‘倾人城’好巧不巧,就藏在徐州江家。   若是别处,张铭或许还需费一番力气。   只是这徐州江家,恰巧有些渊源,若细说起来的话,江家倒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于是便用这人情换了一件衣裳。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今日能见绝色倾城,倒也是值了。   ………   北漠一事,外敌侵城,自当万众一心。   而当一切都结束之后,旧账还是得算。   欠下人情,那必然是要还的。   如今萧干又欠了这座江湖的人情,自然是要还的。   这座江湖从未安宁过,萧干知道这次边关之事江湖不会袖手旁观,暗中推动,打的一手好算盘,可这个人情哪是这么好欠的。   飞花台,殷厉。   百花谷,素初瑶。   剑阁,虎千行。   道宗,素久然。   他们代表着这座江湖。   当这一些人站在萧干的面前的时候,场面一时寂静了下来。   龙椅之上,萧干端坐于此,双手放在那龙椅上的龙头之上,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个人情,他认,自然也会还。   殷厉上前一步,淡漠道:“圣旨一封,告之江湖,告之天下。”   这座江湖,要一个脸面。   而这个脸面,却要如今眼前的这头龙低下头颅。   清平殿内,萧干沉默许久,低个头道个歉的事情,但萧干是那九五之尊,为山河之主,若是低了头,那还有何脸面。   “这是你答应的。”殷厉沉声道。   “朕知道。”萧干微微点头,“只是,朕在想,写在圣旨上是否有些不妥。”   殷厉却是看着萧干,皱起了眉头。   萧干笑了一下,却是侧目看向了身旁的太监,抬头道:“拟旨。”   太监心领神会,连忙下去拿来了笔墨圣旨。   在这清平殿内,在数人的注视下,这位圣上,一笔笔在那圣旨上写下。   这封圣旨,写给这个天下,写给这座江湖。   为这天下江湖,真龙低头。   萧干丢掉手中的笔,端起了眼前的圣旨,望向大殿之下,轻声道:“接旨。”   “圣上!”那太监惊呼一声。   萧干瞪了那太监一眼,说道:“退下,朕亲自来。”   那两位太监无可奈何只好讪讪退下。   萧干望了一眼下方众人,说道:“谁来接旨!”   然而下方却沉默了。   素初瑶余光看了一眼身旁几位长老掌门,轻声问道:“谁去?”   “我去吧。”殷厉答应了一声。   他迈开步子,一步步走向了那台阶。   “啪嗒。”   一步,一个阶梯。   白玉金梯,金鸾玉柱。   台阶为九九之数,至极,在那顶峰上站着的人手持圣旨,等着来人接下圣旨。   殷厉抬起头来,如今他代表了这整个江湖,又有何惧。   一身白衣,登那九九至极,接下圣旨。 第324章 :江家   “摆驾,回寝宫。”   送走了一众江湖人,萧干的脸色转眼便变了。   回到寝宫之时,却见早已有人在此等候。   “咳咳。”满头白发的萧何咳嗽两声,起身看向了萧干,说道:“你不该答应的。”   萧干笑了一下,说道:“不过低个头便能保山河安定,怎么看都不是朕输了。”   萧何却是叹了口气,说道:“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你将他混为一谈,必定会出事端,而且,你真觉得这个人情就是一封圣旨就能还得了的吗?”   萧干看着自己这位年老的父皇,却是笑道:“父皇这是什么话,这朝堂之事,我自有定夺,父皇操这心作甚。”   萧何沉默下来,恍然间回了神。   确实,这些事已经跟他没关系了。   他早已退位,那皇位上的人也不是他了。   萧何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是遇事不决,钦天监也只是几步的事,若是孔悦不见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这一切的事情,萧干自有定夺。   这天下安定了这么久,他自然不能挑起事端。   低个头可保这江湖安定,江湖安稳,何乐而不为。   在萧干看来,脸面有时候并没有这么重要。   ………   客栈之内,苏檀穿着那一身青蓝长裙,那客栈的小二见了都有些愣神,却是连上菜都忘了。   张铭瞥了一眼那小二,皱眉道:“看什么看!”   小二回过神来,连忙扇看自己几个巴掌,说道:“小的知错,小的知错,不敢再乱看了。”   张铭见这小二反应如此之大,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吧。”   “多谢大爷,多谢。”   小二松了口气,像是捡回了一条命一般。   倒也不是他的错,实在是那太过招眼,忍不住看一眼便愣住了,他又默默扇了自己一个巴掌,也好在是那位大爷没在意,要不然这条命说不定都没了。   苏檀拿筷子戳了戳碗底,有些不解,轻声问道:“真有这么好看吗?”   她实在是不解,不过是换了身衣裳便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倾国倾城。”张铭笑道。   苏檀抿唇说道:“掌柜不正经。”   张铭笑了笑,玩笑道:“哪有,我是老实人。”   “喵?”小七听到这话看向张铭,像是在反驳一样。   这个人又在说些昧良心的话了。   张铭推了推小七的一身肥膘,却发现没推动,说道:“去,你凑什么热闹。”   却在此时,那客栈外走进几人。   数位家丁,还有一位管家装扮的人走进客栈,四处张望着,见了桌前的张铭连忙迎了过来,   走到哪张铭的桌前,那管家道:“张公子,可算是找到你了,晌午你走的匆忙,老爷特让我来请你去府上一叙。”   “你是江家管家?”张铭放下了筷子,看了一眼这位管家,倒是有些眼熟,今天去江家的时候见到一眼,倒是没想到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不去。”张铭拒绝道。   本来就不是很熟,再说了,这人情也不大,也只能说是江柔碰了运气正巧到了酒馆。   那管家苦笑一声,有些焦急道:“张公子,您别为难我了,我都找了块两个时辰了,老爷可是非要让我把您请回去,不成的话,我可就回不了府上了。”   苏檀轻声问道:“他们是谁?”   “不熟。”   张铭侧目见了那苏檀身上穿着的‘倾人国’,沉默片刻。   还是得去,再怎么说,拿了人家的东西,如今亲自来请,不去也不太好。   “走吧,换个地方吃。”张铭看了一眼那管家,问道:“江家厨娘手艺怎么样?”   管家听到这话连道:“那定是极好,酒菜已是备好,就等公子赴宴了。”   “那就走!”   “张公子请!”   苏檀不明不白的就跟着张铭还有一众家丁管家上了轿子。   管家看了一眼张铭身旁那位身着‘倾人国’的女子,不由得心中赞叹一声,这件衣裳藏在府上多年,一直没人敢穿。   当年江家夫人穿过一次,却是被那衣裳盖过了美貌,有过之而不及,这件绝美的衣裳也留了下来。   倒是没想到,竟还真有人能配得上这件衣裳。   倒是这位张公子,亦是性情中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江家在徐州的势何其之大,一个人情竟只为求一件衣裳。   “徐州江家。”张铭说道。   苏檀看向张铭,有些疑惑。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张铭解释道:“你身上这件衣物就是江家家主送的。”   苏檀眉头一挑,却以为张铭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张铭见苏檀这般模样,连忙说道:“不是找麻烦的。”   苏檀听到张铭这般说,这才松了口气。   若是因为一件衣裳便惹上了这么个麻烦,倒是有些不值得。   轿子停在了江家门口,张铭与苏檀在一种家丁还有管家的拥护下下了轿子。   江家在这徐州势大,这处宅院自然也不小。   抬头望去,却见那江府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紫衣长袍的中年人,这位便是江家家主江和。   江和亲自相迎,可见对张铭的重视。   今早的时候,张铭拿走了‘倾人国’,江和本想留下招待一番,可这位张公子却是来也匆匆却也匆匆,眨眼就找不到人了。   “江老爷。”张铭拱手道。   江和没什么架子,笑着迎了上来,说道:“张公子,可算是把你给找来了,这位是……”   江和见了张铭身旁的这位女子,一眼惊为天人,这世间竟真有能驾驭的了这件‘倾人国’的女子。   “苏檀。”苏檀淡漠道。   江和看了一眼张铭,暗道一声这小子艳福不浅。   张铭见江和那不正经的眼神,这老家伙怎么也有些不正经。   “先进府,坐下说。”江和引着张铭进了江府。   饭菜早已备好,那一桌的饭菜,桌前却没有人坐下,江和引着张铭坐下,这一桌子将近二十余道菜,也只有三个人在桌前,江和、张铭、苏檀。   张铭看了一眼江和,疑惑道:“没别的人了吗?”   江和顿了一下,答道:“府中人丁稀薄,如今也只有我这个老家伙还在府里,柔儿还在建安也不肯回来,也不念叨我这老头子。”   “尊夫人呢?”张铭又问道。   说道这江和沉默了,却是强笑道:“不在了。”   江家是徐州名门望族,可府中却也只有江和还有一众家丁管家,不进此处,便不知这江府到底是有多孤寂。 第325章 :闽管家   夹菜,吃饭。   从江和那一句“不在了”后,便沉默了下来。   倒也不是江和没能近这地主之谊,只是多年孤寂,他已经有些忘了该说些什么。   江和抬起头,却是突然看向苏檀,说道:“这件衣裳很配你。”   苏檀怔了一下,看向张铭。   江和接着说道:“早年我夫人也曾穿过这件衣裳,只可惜人不及衣,这件‘倾人国’便放了下来,若不是张公子今早来求,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件衣裳。”   “还是得多谢江家主。”张铭道。   江和摆手道:“倒是还没问你,我那女儿什么时候回来?”   张铭沉吟片刻说道:“应该,快了吧,她的病也快好了。”   “也好在柔儿时常书信回来,信中曾提起过你,她那病我寻遍了天下名医,就连百花谷的人都没办法,倒是还未谢过张公子。”   “建安如今是何种模样?有好些年没去了,倒是有些怀念。”   “张公子一身武艺不凡,想来在这江湖上名声不小吧。”   江和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   这江府上下,除了江和也只剩下了仆人管家,江柔离去半年,江和每日都得为商行的事情奔波,更是少一个说话的人。   就算是在江家里,他都得端着架子,实在太累。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说话的人,他又怎么能错过呢。   张铭自然也知道,也未打断过江和,有什么说什么,倒是这江家主,莫名让他觉得有些可怜。   名门望族哪一个不是人丁兴旺,可如今的江家却只剩下了他这么一个人守在江家,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却在此时,管家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   江和眉头一挑,问道:“怎么这么慌张?”   “老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江和愣了一下,却是放下了碗筷。   也没管桌上的张铭便跟着管家走了出去。   张铭也没跟上去,人家父女重逢,他去打扰做什么。   张铭看向了身旁低着头的苏檀,问道:“饭菜怎么样?”   苏檀沉吟片刻,却是答道:“这江家家主有些可怜。”   张铭苦涩一笑,说道:“我可没问你这个。”   “掌柜不觉得吗?”苏檀望着他。   张铭放下了筷子,却是摇头说道:“或许,他自己并不觉得。”   江柔正巧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跟随的还有张伯。   江和见到江柔话就多了起来,毕竟是父女,从府门到这宅院不过几步路跟江柔唠叨个不停。   江柔听的都有些烦了,有些无奈道:“爹爹,我饿了,先吃饭怎么样?”   “好好。”江和满脸笑色,这才想起了张铭,脸色一变道:“糟了,怎么给忘了,瞧我这着急的。”   “怎么?”江柔疑惑一声。   “你信里说的那位张掌柜现在就在府里,听你回来我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出来了,这下怠慢了人家。”   “张掌柜?”   江柔顿了一下,回过神来。   江和领着江柔走进了屋里,见了桌前的张铭。   张铭见了江柔笑道:“好久不见。”   “掌柜怎么来徐州了?”   “来转转。”   “这位姐姐……”   江柔第一眼见苏檀没能认出来,在酒馆的时候她就见过苏檀,只是苏檀很少与他们说话,印象不深,再加上那一身青蓝长裙,整个人的气质都便了,若不是张铭提醒她还真没想起来。   “喵?”   苏檀怀中的小七听到熟悉的声音钻了出来。   在客栈的时候它就吃饱了,本来打算睡一觉,却是被江柔的声音给惊醒了过来,连忙钻出来查探。   “小七!”江柔惊呼一声。   “喵呜。”小七从桌前踏过。   江柔伸手将它给抱了起来,挠着它的肚子咯咯直笑,在酒馆的时候她就经常逗弄小七,好些日子没见了,倒是有些想念。   江和见到这一幕也有些欣慰,江柔如今的病好了,人也开朗了许多,往年的时候话都说不上几句。   寒暄过后众人便坐下吃饭,江和一个劲的给江柔夹菜,问了许多,江柔一句句答着,饭菜都没怎么吃,光顾着回答爹爹的话了。   ………   江府宅院的连廊,管家与张伯并行着。   江家有两位管家,其一是今日请张铭来府的闽管家,其二便是张伯,只是此行陪着苏檀,府上的事情便是闽管家一手在打理。   “小姐的病好些了吗?”闽管家问道。   “好多了。”张伯说道。   闽管家松了口气,江柔的病能好他也很欣慰,毕竟江柔也是他看着长大了。   闽管家又说道:“府上的人我处理了大半,只是有可能还剩下些漏网之鱼,这事也不能亲自去问小姐。”   张伯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说道:“这半年倒是麻烦你了,那些剩下的人……小姐应该会自己处理。”   闽管家停下脚步,微微有些惊讶。   张伯又说道:“小姐心软下不去手,那些个人最后还是要你来处理。”   “你不行吗?”闽管家问道。   “现在你是管家。”   “出去半年就不管府上的事了?真有你的。”   张伯却是摇头说道:“管家本来就只有一位,我早年跟着老爷,老爷念在这份恩情,才让我做的这个管家,说到底我就是个闲人。”   闽管家不说话了,两人向前走着。   闽管家不同张伯,江家在徐州兴起之后他才进的江府,从小厮坐上了管家的位置,商行的事情是他在处理,府中奴仆则是张伯在处理。   闽管家自然也明白张伯这个时候说这些话的意思,最后这府中的事情也要落到他手中,他问道:“那往后你去哪?”   张伯沉默片刻,说道:“出去走走。”   “老爷不会答应的。”闽管家摇头道。   张伯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快老的掉牙了,江府的事情最终还是要落到你手里,我若是要走,老爷也不会说些什么。”   闽管家听到这话有些恼火,说道:“都老的掉牙了就该安心了,再说往年的事情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张伯看向他,挑了挑眉。   闽管家望着他,说道:“好歹我也是这江府的管家。” 第326章 :剑山剑冢   剑山。   这座山本没有名字,只是当年有一位剑客上山,这座山便有了名字。   剑阁屹立数百余年,这座山上只留剑客,也只有剑客。   细心去听,当由微风吹过,那山巅上每每都会传来剑鸣声。   从前剑阁只有一座山便是那主峰剑山,但经过这百余年的岁月,邻旁数座山便被包揽进了剑阁的范围。   剑阁六峰,每一座峰都有一位长老驻守,一剑便可镇一山。   今日,剑山上来了一位客人。   蓝衣公子捧着匣子,也不知那匣子中放着什么,一步步朝那剑山之巅走去。   剑山似一柄剑一般矗立在这世间,险而陡峭,那个捧着匣子的人好几次险些从那绝壁之上摔下。   足足半日,他才登上那剑山。   “铮。”   守山之人见了此人拔出剑来,沉声道:“你无剑心,亦非剑山弟子,止步。”   端着匣子的蓝衣公子喘着粗气,面色苍白。   剑山不是这么好登的,就算他如今已是玄境修为,上这剑山依旧是耗尽了真气内力,这座山上剑意都让人望而生畏。   蓝衣公子手捧匣子,忽然双膝跪地。   扑通一声,那匣子高举,蓝衣公子喊道:“剑山为天下剑冢,今有断剑一柄,求入剑冢!”   守山之人长袖一挥,蓝衣公子手中高举的匣子便被打开,却见那匣子里只是零七八落的铁皮。   已然不是一柄剑的模样,只能说是残破的碎片。   守山之人面色一沉,说道:“剑冢,不留尘埃。”   蓝衣公子只是跪着。   守山之人见他跪着,只是冷哼一声,不管不顾收回了剑继续守着山门。   剑冢不是什么东西都收的。   天下之间,也不是什么剑都能入剑冢的。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云彩暗淡,乌云覆盖在那剑山之上。   “轰隆!”   只听一声雷响,黄豆般的骤雨打落而下。   “哗啦。”   雨水砸在守山之人的面庞之上,却是没有半点反应。   那跪在地上的人任旧在跪着,雨水浸湿了他的衣衫,鬓角的发丝垂落,他低着头,捧着匣子。   守山之人已然是习惯了,守山门本就是雨打风吹,骤雨已是常见。   “嗡。”   风吹而过,在那剑冢之中,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剑鸣。   剑冢,剑的坟墓。   在守山之人的身后是一柄又一柄插在墓上的长剑,在那风吹雨打中屹立着,甚至有剑已然是满身铁锈,毫无生气。   蓝衣公子抬起头来,听着那一声声剑鸣,莫名有些愣神。   在那雨声之中,似有千柄万柄剑在呐喊,一阵阵的剑意荡漾在这剑山之上。   剑有灵…剑有灵……   当真是如此!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   风停了,雨停了。   跪地的蓝衣公子已然面色煞白,只是在眨眼之间便晕了过去。   只听“扑通”一声,他倒在了地上。   手中的匣子也落在了地上。   守山之人缓缓睁开双眼,看向了那倒地的人。   守山之人忽然有些犹豫了起来,坚定了目光,念叨了一句:“心诚者,可得剑心,可入剑冢。”   说罢,他捡起了那地上的匣子,送入了身后的剑冢之中。   立起坟包,将那贴片洒在了坟墓之上。   放眼望去,这柄剑并不孤单,还有千千万万柄剑,陪着他。   ………   在那梦中。   那道身影,是个年迈的老者,陪着他从小到大,亦是渡了不知多少春秋。   画面一转,那道身影,持一柄断剑,斩了不知多少春秋。   断剑成碎,剑终有亡时。   当那道身影回头,却只见满头白发,亦似当年之勇。   梦醒了。   这一梦,却是梦了足足三日有余。   蓝衣公子缓缓睁开双眼,却不见那匣子。   他起身看向了那守山之人,却没有开口。   守山之人感受到那道目光,缓缓睁开了双眼,说道:“下山去吧。”   蓝衣公子疏了口气,拜那守山之人。   “多谢!”   守山之人闭上了眼,小憩在这剑冢之前。   蓝衣公子再拜,剑已入剑冢,他也下了山去。   剑山脚下。   蓝衣公子回头望去,那山巅之上仍有剑鸣响起,他嘀咕道:“吴叔,剑冢里有千万柄剑陪着,想来是不会孤单吧。”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只是一凡人,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那柄葬入剑冢的剑,是那断剑客者生前之剑。   剑山之上,那守着剑冢的守山人睁开眼,见了那山脚下离去的蓝衣公子,莫名嘀咕了一句:“又多了一柄。”   剑山有剑千万柄,却都是已故之剑。   如今,又多了一柄。   剑山后山剑冢,除了剑,也只有剑了。   连他这个人都是多余的,守着剑山的日子是枯燥的,但守山人却已经习惯了,毕竟也过去了这么多个年头。   守山之人想起一事,口中喃喃道:“再过半年又要试剑了……”   “也不知有几个能出去。”   不过守山之人也不抱有什么希望,这剑冢里都是些有脾气的剑,这十几年来也只出去了三柄。   入了剑冢的剑,可没太多心思出去。   ………   魔门沉寂了数十年,却在那多日之前崭露头角,江湖之中风声四起,说那魔门就要卷土重来。   可这么些时日,却不见这江湖上有半点动静。   在这天下间,魔门中人没有落脚之地,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廷,都不待见魔门的人。   正派邪派已然被定的清清楚楚。   不知何处。   雨水打落而下,雨不大却能打湿行人的鞋尖。   只见茶摊之前,有一人戴着斗笠,喝着茶水,在他一旁还有一位稚嫩的少年,左右观望着。   街道两旁,却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踏!”一声踩水声响起。   一个又一个人影从街道两旁涌现,他们穿着朝廷的官服,腰间挎着长刀。   一柄雁翎刀持于手中,李凌志望向了那茶摊中头戴斗笠的人,沉声道:“南宫逸仙,跟我走一趟吧。”   茶摊里戴着斗笠的剑客抬起头来,看向此人。   放下手中茶杯,南宫逸仙抬起头道:“我要是不呢。”   南宫逸仙身旁的少年看了一眼那逐渐围上来的人,却没有半点惊慌,只是捧着了茶杯喝了杯茶水,心中暗道了一句不好喝。   大雨之中,刀光剑影。   仅片刻之间,惨叫四起,那地上已然是满地鲜血。 第327章 :徐州惊变   “踏。”   南宫逸仙收起了剑,踏着水洼上前半步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斗笠。   拍去了斗笠上的雨水,将那斗笠压在头上,侧目望向了那茶摊上还在抱着茶杯喝茶的少年,开口道:“影,走了。”   馒头抬起头来,见那之前围着的人都已倒在了地上,点了点头起身走了过去,跟在了斗笠剑客的身后。   似影子一般,一步不离。   雨水滴答滴答的响起,那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了此处街道之上。   “咳咳……”李凌志捂着胸口抬起头来。   他起身走到一个个倒下的人身旁查探其的气息,却是发现并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   片刻之后,只见那一种穿着朝廷服饰的武人逐渐苏醒,看着这周围的一切愣了几秒。   “没死?”   此处地上已满是鲜血,可却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伤口,根本就没有伤及要害。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凌志心中暗道。   伤人不伤命?   一介魔门中人,怎又讲得江湖道义。   李凌志眉头一挑,见所有人都醒来,等着他发号施令,他却只道了一句:“回去吧,不用再追这个人了。”   这一次,李凌志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实力的差距。   有时候,真就不是人多便能解决的事情。   就算是追到了,说不定也抓不到南宫逸仙,还是回去细说吧。   这江湖中,暗潮涌动。   若不是此次魔门的动作巨大,李凌志也不会领命出长安抓人。   魔门重现天下,明面上没什么动作,可在暗地里,却是不断的有消息传来。   百晓生遍布天下,近些日来各地逐渐出现了魔门中人的身影。   上一次魔门七子的事情,可是震动了大半个江湖,那些日子整个天下都是乱的,乱的不可开交。   为免消息泄露,百晓生门主下令封锁了魔门的消息,江湖中人也不知魔门已至,若是不然这江湖大乱,又会出许多岔子。   于是乎,这事就落到了朝廷手中,暗中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十兵卫里也只剩下了这寥寥几人,动起手来难免有些无力,李凌志也是顶着压力带着众人出了长安城。   可经此一行,他现在却又有些犹豫了。   何去何从?   抓人,又该从那抓起,这一切都成了个难题。   ………   “轰隆!”   雷声大作,暴雨倾下,天色阴沉至极,那雨水顺着瓦片上的缝隙打落而下,流淌进那院角的大缸里,滴滴答答不断的响着。   江府院子里,苏檀抬头看去,伸出玉手接过了打落的雨水,挑眉道:“下雨了。”   张铭从那连廊处走了出来,却见苏檀站在那望着雨。   暴雨风大,吹动了苏檀的发丝,莫名有些凉意。   张铭解下披风走上前去。   披风盖在了苏檀的身上,却听张铭说道:“别冻着了。”   苏檀愣了一下,这时才注意到掌柜已经过来了,见那披在身上的披风,连忙谢道:“多谢掌柜。”   苏檀将披风收拢,遮蔽了吹来的风,侧目问道:“掌柜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徐州?”   张铭沉吟片刻,答道:“不知,或许过两天就走了。”   苏檀点了点头,便再没问什么,只是望着那打落下来的雨水,望的出神。   张铭也只是陪他看着,片语不发。   暴雨之中。   徐州城各处忽然涌现出一道又一道身影。   “踏……”   踏水声响起,却又见惊雷。   雷光照亮了那街道上走出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不断的有人从暗中涌出,他们身形不一,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身上都带着浓浓的杀意。   不仅是此处,徐州城内各处皆涌现出了同样的人。   进数千余人,皆身带血气,手持兵刃。   这一场雨下的,怕是不安定!   刀光血影,一处又一处的宅院被洗劫,徐州城内响起了惨叫声,官兵们被这惨叫声惊醒,纷纷拿起兵刃,冲上了街去。   却只见那些忽然涌现的人仅是挥刀之间便斩去了一众官兵,在那暴雨之中只留下了一具具倒在血泊之中的身影。   “你们是什么人!?”   “别过来!!”   “你们……啊!”   然而这位富商一话都还未说话,就被斩去了头颅,鲜血流的满地,府中奴仆也被杀了个干净。   这些被洗劫的宅院,无一例外的都是富朔一方的人家,皆是家财万贯,有权有势。   这些人,仅是为了钱财?   或许不是这么简单。   若是仅为了钱财,又怎么会出动这么多的人。   江府。   暴雨落下,江府的大门早已关闭。   那些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人聚集在了这江府门前,一个个面色冷峻,甚至有人刀伤已经染了血。   “砰!”   只听砰的一声,一柄长刀斩落,江府的大门直接被破开。   “走!”只听人群中传来一声,约莫三十多人涌入了江府宅院。   那一声巨响,震动了江府中人,奴仆管家皆惊醒了过来。   江和在书房中写字,停下了笔来,侧目望向门口站着的闽管家,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闽管家眉头一挑,却是说道:“老爷,我去看看。”   “嗯。”江和轻点头颅,低下头继续写了起来。   然而,接下来的一声惨叫,却让他没了兴趣。   江府中,一位奴仆装上了这些冲进府中的人,见了那明晃晃的刀剑被吓破了胆。   “啊!!”一声尖叫,让整个江府都乱了起来。   “砰。”江和扔下了笔,沉声道:“闽南,叫上家丁,拿我剑来!”   “是。”闽管家紧皱着眉头,连忙给江和取了剑来。   江府中,那群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人从前院来到了中院,每见到一个人,不管是谁直接便斩了去。   他们一言不发,除了那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便只剩下了挥刀的声音。   “铮!”   “轰隆!”   雷光再现,照亮了那些人的面容,也照亮了地上的血泊,还有那血泊中刚倒下的身影。   后院里,陪着苏檀望雨的张铭面色一变,“出事了?”   苏檀回过神来,前院传来的一声声惨叫惊醒了她,亦是面色一变,看向了张铭,此时要张铭来拿主意。   张铭沉吟片刻,说道:“你就在这,我去看看。” 第328章 :洗劫   徐州城各处皆有同样的现象发生。   这些人杀戮不断,但却又不发出半点声音,只是挥刀落刀,像是只知杀人的兵刃一般,沉默不语。   每过一处,便是满院尸首,一个不留。   闽管家带着一种家丁走向了中院,他的手中拿着一柄九环大刀,这位看着文雅的管家,却也不是个普普通通的管家。   就在那连廊之处,与那群人遭遇了!   闽管家见了那些人,同样的,那群人也见到了他还有那一众家丁。   闽管家沉声道:“何妨宵小,敢在江府造次!”   那群人中却只听到了一声,“杀!”   一众人手持兵刃,不管不顾的便冲了过来,眼中满是杀性,杀意涌现。   闽管家眉头一皱,手持九环大刀,沉声道:“杀!”   他一马当先,迎向了那冲过来的人。   身后一种家丁府卫亦是不惧,冲上前来。   刀光剑影,在那暴雨之中,一道雷光涌现,却只见那些明晃晃的兵刃闪过了眼前,同样的,也见到了那些人双眼。   这些人,眼中布满了血丝,睁着双眼,像是一个暴怒到了边缘的人。   “铮!”   一刀斩去一人的头颅,闽管家眉头一挑,嘀咕道:“暴血丹?”   先前他就觉得这些人不对劲,杀意太过浓厚,寻常武人就算是到了宗师境,都不足这些人杀意的十分之一。   如今见了那数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闽管家忽然想起了多年前所见。   暴血丹!   这江湖上的禁忌丹药,服用后能增强人的气血,凝聚杀意,而这种丹药却因为那极大的副作用而被朝廷江湖所禁止。   不由得让闽管家怀疑起了这些人的来历。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最主要的是先解决眼前的这些人。   “退至玄关!”闽管家下令道。   家丁府卫又怎么能于服用了暴血丹的人拼杀呢,在保全江府前提下也要减少人员的伤亡。   闽管家手持九环大刀,顶在了最前,掩着一种家丁府卫撤至玄关处。   却在此时,张伯闻声赶来。   “砰砰。”只听两声拳响,震破空气,直接震碎了两人的心脉。   “你这家伙,再来晚些,就给我收尸算了!”闽管家大骂的。   张伯又迎上两人拳拳入肉,一边答道:“废话多,这不来了吗。”   这些人从何处而来,又是为了什么,他们一概不知。   “暴血丹?”张伯眉头一挑,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小心点。”   闽管家道了一声,九环大刀沙沙作响,回身一斩,便只见那人头颅落地,满地的鲜血涌现。   “老子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老子这闹事!”   却听一声沉闷的声音在数人的身后响起。   在那玄关处,一众家丁府卫愣了一下,喊道:“家主!”   江和身着一袭素衣,手中拿着一柄长剑,此剑呈刺壮,上窄下宽,剑身上银光瑟瑟。   只见江和踏入场中,剑意涌现。   在那远处的连廊之上,张铭踏步而来,恰巧碰上了这一幕。   “那把剑……”张铭眉头一挑。   见到江和的那一刻,他还有些不相信。   这位江家家主,不应该只是一位普通的富商吗,可江和手中的那柄剑,却是不凡。   “让开!”江和沉声一句。   闽管家与张伯对视一眼,两人连忙退下。   进入江府的三十余人如今只剩下了将近十余人,被闽管家还有张伯收拾了不少。   虽说只剩下了十余人,可毕竟是服用了暴血丹的武者,对付起来也极为麻烦。   这剩下的十余人里,他们见到了地上的鲜血,眼眶更加红润了起来,眼中血丝密布,已然是快到了奔溃的边缘。   杀…杀杀……   如今的他们,脑子中浮现的都是杀戮。   这也是暴血丹的弊端,服用之后若是见了鲜血会更具杀戮,可到了一定的度后,却会使人丧失理智,敌我不分。   张铭看着这一幕,倒是有些好奇,江和会如何解决。   却见江和抬起了手中的长剑,剑意涌现,似有一颗参天巨树浮现在眼前,让人望而生畏。   “生生不息,不死不灭,斩!”   抬手一剑,此一剑似有不断的生气涌现。   只见那剑光一闪,那冲上前来的十余人全都停下了脚步。   连廊里沉寂了下来。   只见那剩下的十余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全都断了气息。   仅是一剑,便斩了这十余人。   “轰隆!”   一声雷响,照亮了连廊里躺着的数十余尸首。   江和冷哼一声,收起了剑来,留下了一句:“收拾干净!”   说罢,江和便转过了身去,在一种家丁府卫的恭送下离开了此处。   暴雨中卷起大风,吹动了张伯与闽管家的衣角,闽管家收起了九环大刀,看了一眼张伯,两人眼中皆是平静,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幕。   远处,张铭回过神来。   他不由得有些震惊。   这位江家家主,可不仅仅是一位家主这么简单呐,光是江和手中那一柄剑就不是寻常人能拿得了的。   剑不凡,使剑的人更是不凡。   “生生不息,不死不灭……”张铭喃喃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一袭红衣的舒子涵,曾在生死之间领悟了生死剑意,与那江和的剑意有异曲同工之妙。   舒子涵的剑意是在生死之间,而江和的剑意却是主‘生’,而且此般剑意已然大成。   “生命剑意,这位江家家主,藏的可有些多啊。”张铭心中暗叹一声,接着便离开了此地。   回到了后院处,见苏檀正站在原地等着他。   苏檀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已经解决了。”张铭道。   甚至都不用他出手,便解决了,倒是有些好奇,江和曾经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又到这徐州做了一位富商。   或许,张伯应该知道,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问问。   书房之中。   “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江和吩咐道。   “老爷。”闽管家顿了一下,说道:“不止是我们江府出了事,林家、白家…徐州十二家都没能幸免……也只有我们江家逃过一劫。”   江和手中笔尖一顿,虚起了眼来,“来头不小啊。”   这些人,竟洗劫了整个徐州。 第329章 :有客至,赐茶   入夜。   暴雨停了下来,徐州城内再无惨叫响起。   江府里灯火通明,一众家丁府卫聚集在了江府宅院里。   两位管家立于家丁之前,在那檀木椅上坐着的正是江家家主江和,而在两旁站着的正是张铭还有苏檀。   府门紧闭,无人可出无人可进。   那些突如其来的人不从查起,只知这些人都不是徐州本地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洗劫了整个徐州。   徐州大大小小十一家被洗劫殆尽,皆是被屠了满门,府中值钱的物件还有银票全都被收刮个干净。   若只是为了钱财,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是,这些人不留底线,事先竟服用了暴血丹,如此来看,此事就要另说了。   在那檀木椅上,江和端起了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小口,他的目光有些冰冷,但却又没说一句温怒的话来。   “老爷……”   闽管家出声道,那些人都已经清理了干净,而此刻家主却唤他们到此,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直站着。   江和抬了抬手说道:“等。”   只是一个等字,闽管家便明白了过来。   事情,怕是还没结束。   在那桌上,还摆着一柄归鞘的长剑,只要那把剑摆在那里,那便证明了今晚注定是个艰难的夜。   张伯只是在一旁望着,没有出声。   闽管家退后半步,看向张伯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张伯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回答了一句:“等。”   闽管家不说话了,那便等着吧。   在那两旁的连廊之上,苏檀见这般阵仗不由得有些疑惑,询问张铭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铭笑了一下,说道:“一会有贼人上门。”   “贼人?”   “嗯,抢钱的。”   这话也不错,徐州城里冒出的这些人不就是为了抢钱吗,不抢官员专抢富商,不是为了权,那便是为了钱。   但拿这些钱财是要做什么,就轮不到张铭关心了。   “那掌柜你要帮忙吗?”苏檀问道。   “看情况吧。”   张铭侧目看向了那稳坐檀木椅的江和。   他想,或许…也用不到他出手。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一场暴雨刚过,夜里的风吹得刺骨,那宅院里站着的家丁府卫却没有半点怨言,只是挺立着,等着家主发话。   张铭眉头一挑,忽然想起一事,“江柔呢?”   那檀木椅上的江和给了张铭一个安心的眼神。   张铭微微一笑以作回应,看来江和都已经安排好了,倒是省了些麻烦。   然而,江和却是忽然变了脸色,那端着的茶杯停在半空中,透过月光,目光穿过中宅,望向了前院的大门。   茶杯轻放。   江和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剑,轻声道:“来了。”   管家及一众家丁回身望了过去。   却见那江府大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只见为首之人一袭黑衣,面色煞白,却又眉间一点朱砂血印,头戴黑帽,身着一袭黑白衣,整个人呈黑白两色。   张铭见了此人眉头一皱,心中倒是有些惊讶。   “魔门?”   光看这一身穿着张铭便认出了此人来,倒是在那长安城的时候见过一次。   魔门天下会的少门主——无常。   无常走在最前,在他身后跟着一众血气滔天的武者,想来是也是些魔门之人。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张铭有些不解。   江府家丁府卫都已经做好了拼命的打算,闽管家也提起了那柄九环大刀。   而那檀木椅上的江和却是忽然纠结了起来,见到无常的那一刻,那股杀意也荡然无存。   所有人都在等着江和下令。   然而江和却是神色黯淡,只道了一句:“……有客至,赐茶。”   闽管家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家主,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张伯。   张伯却是一脸的纠结。   无常从那前院一直走到了江和面前,当他见到江和的时候略微有些惊讶,淡漠的开口道:“江叔,别来无恙。”   此言一落,整个江府都安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   张铭见到此般场景,便知今晚是打不起来了。   显然,江和也不知来的人竟然是无常,而无常也没有料到,这江家家主竟然是当初相识的人。   ………   江府里,家丁府卫们与那魔门众人虎视眈眈的瞧着,皆是警惕着对方。   在那大堂之中,两杯茶水放于桌上。   无常捻起茶杯,抿了一小口道,却是没有说话。   江和却是虚起了眼,沉声说道:“洗劫徐州十一家,这么多钱财,你们,是想要造反?!”   此言一出,一旁的闽管家瞳孔微缩,显然是被惊到了。   徐州上下十二位富商,徐州此地不大,但却商人齐聚,这些富商旺家的钱财加在一起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那些洗劫的人可不是些简单的角色,武功功底皆是不差,不是寻常的亡命之徒,甚至有人达到了宗师境,一般来说到了宗师境的武者是不屑于做出盗匪强盗之事,如今却是为了这些钱财却肯于奔命。   当钱财到达一定数目的时候,可以做很多事情。   比如,谋反!   无常却摇头说道:“有些仇得报,江叔你认为呢?”   “关我屁事。”江和冷了他一眼,说道:“我就是一个富商。”   “可惜。”无常感叹一句,却是转言说道:“少时江叔都还抱过我,此般故人相见,怎么这般冷漠。”   “砰!”   茶杯砸在了桌上,只见江和满脸怒色,沉声说道:“别给脸不要脸!”   “哦……”无常长吁一声,一副忽然明白过来的模样,说道:“倒是忘了,江叔不愿提及往事,是无常的错,还望江叔不要怪罪。”   江和虚眼凝望着无常,气氛逐渐压抑了起来。   只见那周身的剑意涌现在这大堂之中,杯中茶水荡起波澜。   “铮,铮!”   堂中魔门众人见状拔出了刀剑,一众家丁府卫也抽出了刀剑。   闽管家虚起了眼,九环大刀紧握在手中。   杀意四起,双方人手都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等着谁先动手,那便是一通乱战。   “做什么。”无常冰冷的开口,说道:“都放下!”   魔门众人犹豫了片刻,却是听了无常的话,放下了手中兵刃。 第330章 :捡的   张铭在大堂角落处站着,身旁的苏檀则是满脸的不解,这里的人她都不认识,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不了解。   “江柔这位爹爹,可真是不简单呐。”张铭心中暗道了一句。   若是无常说的不假,那江和应是与魔门有些牵连,而且这牵连还不小,至于为什么隐居下来坐了一位富商,就不得而知了。   江和嗤笑一声,说道:“跟在问天刑身边,你倒是把他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学了个全。”   “江叔说笑了,若不是出了些事,无常倒是可以像你的。”无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端起茶杯吹散了茶,抿了一下口。   魔门众人见到这一幕愣了一下。   若是别人在少门主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尤其是说起了门主,而此刻的少门主却是笑言相对,没有一点怒色,甚至还说出了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江和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要做什么我都不管,但别闹到老子头上,要不然,老子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知晓了。”无常轻点头颅。   “啪啪。”   江和砸了两下茶杯,按住心中的怒火,斥声道:“带上你的人,滚蛋!”   无常也没有半点恼怒,只是答应了一声:“好。”   江和坐在檀木椅上,无常则是起身,对那一众魔门众人摆了摆手,说道:“走。”   闽管家瞪眼望着,却是有些不甘。   魔门众人则是满脸疑惑,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无常见众人未动,脸色一变,冷声道:“听不懂话!?”   此言一出,魔门众人皆是害怕的打了个摆子,连忙转身朝那府门外走去,在他们眼中无常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可是十分清楚,若是一不小心,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逐渐地,魔门众人退出了江府。   而无常,却是走在了最后面,双手负背,一步步地走着。   堂中,江和紧皱着眉头望着那逐渐离去的人。   就当无常一只脚要迈出府门的时候,却是忽然回过了头。   刹那间,目光相对。   无常淡漠的开口说道:“江叔,莫要忘了,江不训这个名字。”   “砰!”   茶杯破裂,茶水洒落一地。   “铮!”只听一声剑出鞘。   一道剑光从江和手中之剑斩出。   这一剑从张铭的眼前闪过,这一剑不差,与他见过的剑比起来,甚至要更胜一筹。   无常眉间一挑,回过身来,双掌拍出。   “轰!”   “啪啦。”   江府的门栏都被震碎了去,无常奋力抵挡那道剑光,却是有些力不从心,但他仍旧顶着那道剑光打出两掌。   剑光与双掌荡起了地上的烟尘,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当那烟尘散去,却只见无常原本整齐的束装凌乱,衣服也破了几道口子,隐约可见被剑气所伤出的口子,但相对而言却不算是受了伤,人无大碍。   他解下了这一剑!   “多谢江叔赐教!”   无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凝望了江和一眼,拱手道:“告辞!”   脚尖点地,衣袍卷起,扬长而去。   江府之中,一切都平静下来。   却只见江和手中拿着剑,手臂微微颤抖,喘着粗气。   江和已经暴怒到了极点。   江不训…江不训……   “狗胆倒是挺大!”   江和咬着牙,平复着自己的怒火,可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想起从前的事情,更是有些恼火。   闽管家及一众家丁不敢言,这么多年来,老爷都是心平气和的,如今却是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这个时候谁都不敢上前说话。   张铭倒也觉得有些反差甚大,今天见到江和的时候只觉得江和是一个和煦的人,这时发起火来却是像一只暴怒的猛虎一般。   江和看了一眼破碎的茶杯,说道:“再上杯茶来!”   苏檀见了那江和一剑,也是极为惊讶。   她倒是没看出来,这位江家家主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苏檀侧目看了一眼张铭,倒是有些好奇,与掌柜比起来,到底是谁好谁差。   片刻后,茶水端了上来。   闽管家心中很是不解,但却又不敢问。   江和猛灌了一口茶水,舒缓了一下气息,看向堂下众人,说道:“都下去吧。”   “闽南,你也下去吧。”江和道。   “是,老爷。”   不该问的事情别问,闽管家自然也知道,带着一众家丁退了下去。   这大堂里,只剩下了坐在檀木椅上的江和,还有那大堂角落里的张铭与苏檀,倒是还有一人留了下来正是管家之一的张伯。   张铭倒也没有畏惧,走上前去,便在那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江和淡淡地看了一眼,也没在乎。   苏檀站在张铭的身后,这大堂里安静至极,唯有几人的气息声。   片刻之后,江和总算是按下了心中的怒意。   “这件事,不要告诉柔儿。”江和说道。   张铭点头答道:“知道。”   张铭还没开口,然而江和的话却是堵住了张铭接下来要问的话。   江和扬起了头,舒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很好奇我跟魔门到底有什么关系,但你不要问出口,我不喜欢说以前的事情,你只要知道,我现在就是徐州城里的富商就行了。”   张铭沉吟片刻,点头答应道:“嗯,那我便不问了。”   张铭顿了一下,目光却是看向了桌上那柄剑,问道:“不过,能跟我说说这把剑的事情吗,这应该不算吧。”   江和沉默下来,余光看了一眼那桌上的长剑。   “捡的。”江和答道。   张铭笑了一下,说道:“这么好的剑哪里捡的,我也想去捡一把。”   江和看着张铭,原本沉着的脸却是笑了出来,说道:“那要看你运气了。”   “我的运气应该不差。”张铭说道。   张伯在江和身旁站着,自始至终都没插一句嘴,只是静静地听着。   张铭身后的苏檀亦是如此,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在聊了些什么。   “那就去试试。”   “在哪?”   “从徐州一直往西走,见到五座山,中间一的座山像是一把剑,那里就能捡到。”   “是吗?改天去看看去。” 第331章 :清白就成了罪   这江湖中隐姓埋名的人不知有多少,江和或许便是那其中之一吧,有这么一手绝顶的剑术却在这徐州做了个富商。   清晨。   江柔从睡梦中醒来,她只知昨夜自己睡得很早,恍惚之间好像听到什么声响,但却也只以为是梦中所闻。   昨夜的痕迹都被清理了个干净,江府如往常一般平静。   江和也一如既往地平静和煦,在那饭桌上有说有笑的,好像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众人用过早膳,便坐在院子里闲聊了几句。   江柔砸了砸嘴,莫名有些馋酒了,于是便开口说道:“掌柜,你带酒了吗?”   江和顿了一下,这才想起酒的事情,不由得也有些好奇道:“说起来,我也没尝过你那酒,只是听柔儿说的玄乎。”   “自然有。”张铭笑了一下,拿出了腰间的酒葫芦,“给银子。”   江和眨了眨眼有些疑惑,还要给银子?   江柔见状捂嘴笑道:“爹爹你不懂,这是掌柜的规矩,谁来都一样。”   数两银子递给了张铭,江柔叫闽管家去拿了几个酒杯来。   晶莹剔透的酒水倒入了酒杯,淡淡的酒香飘在这凉亭里,风都吹不散这酒香。   江和端起酒杯尝了一口,闭眼揣摩着这酒的滋味。   只觉得腹中燃起一股暖意,浑身经脉中也出现了一股暖洋洋的气流。   这股气流却是很微弱,对他来说只是极为微小的变化。   江和舒了口气,不由得说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柔儿要在建安留这么久。”   这酒确实不凡!   不仅味道极好,而且效果也不凡。   江柔为了能打通筋脉温养身子,足足喝了半年有余的梅花酒,虽说已然有所改善,但筋脉也并没有完全打通,但也已经比从前好上太多了。   “但若是说味道,我倒是喝过更好的。”江和笑道。   张铭也并没有惊讶,这世间的酒比他好的他也见过,说道:“那只能说江家主有口福,这世间能比得上我的酒的可少之又少。”   张铭接过了酒葫芦,给自己倒上一杯,又给身旁的苏檀倒了一杯。   苏檀侧目看了一眼,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捻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这酒……”苏檀有些不解。   为什么江柔他们喝到的是梅花酒,而她喝到的就不一样呢。   明明是一个葫芦里倒出来的,她这酒是将军行,别人的却不同。   “你不是喜欢喝吗。”张铭说道。   苏檀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低下头自顾自的喝起了酒。   也是因为有外人在,若是不然,苏檀可不会像这样喝酒,必然是仰头一杯,将军行是烈酒,小口又怎么能喝出个痛快呢。   片刻后,江和要去处理其他的事情,而江柔也被管家叫走。   这场酒局便散了去。   张铭与苏檀走在了江府中,迎着淡淡的微风,院子里的树都掉了叶,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枝。   “掌柜。”   却见苏檀从怀中摸出了二两银子,递到了张铭眼前。   张铭愣了一下,却是有些疑惑道:“这是做什么?”   “不是说喝酒要给银子吗?谁来了都一样。”苏檀掌心中放着二两银子望着张铭。   却见张铭噗呲一笑,说道:“我是掌柜,我想收就收,不想收就不收,你留着二两银子去买两盒胭脂不好吗。”   苏檀摇了摇头道:“我不用胭脂。”   张铭调侃道:“也是,人长得漂亮,用不用也无所谓。”   “哪有……”   苏檀侧过了脸,脸庞微红起来。   苏檀也不好意思再将银子塞给张铭,只能收了回来。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江府的宅院里走着,江府人丁稀少,家丁府卫较多,但仆人却很少,走在这江府里两个人影都很少能见到。   走着走着,苏檀想起了昨夜的事,问道:“掌柜,昨夜那些人是谁?”   “问这个做什么?”张铭问道。   “好奇。”苏檀说道。   张铭答道:“魔门的人。”   天下会少门主,无常。   人如其名,一身穿着打扮跟个鬼一样,黑白无常,除了看着怪异,张铭的第一感觉就是当初楚航所说的阴阳人,一半黑一半白。   “魔门又是什么?”苏檀有些疑惑。   一边走着,张铭一边给她解释起了魔门,但张铭也了解得也不多。   听完之后,苏檀沉吟了片刻,又问道:“魔门就是邪派吗?”   “不知道。”张铭摇头道。   自古正邪不两立,可谁是正谁是邪光凭一张嘴说不清楚,可若是千万千万万张嘴说出来,那便定死了正邪。   当混浊成了常态,清白就成了罪。   魔门的人就一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   谁又敢说江湖正派就一定都是好人呢?   “有些话不一定是真的,听到什么就信什么的是三岁小孩,要有自己的判断才行。”   “不明白。”   “那就多看。”   …………   昨夜徐州城里发生的事情自然是藏不住的,官府衙门的人也死伤不少,今天一早那衙门大门紧闭,里面则是摆着多具尸首。   第一件事,便是上报长安。   显然,这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地方衙门能管得了的事情了。   书信一封,快马加鞭赶往长安。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这么顺利,这件事可没这么简单。   那送信的人才出了徐州城没多远,便被不知名的人给擒获,那封信件自然也被劫了去。   “徐州……”   在那山巅之上,站着一袭黑白衣,一张面容是涂着厚重的油彩,煞白不已,此人正是无常。   无常喃喃着,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此次的事情都很顺利,可唯一有一点不顺的却是那江家,谁能想到那个人竟然是在徐州。   这让无常有些犹豫不决。   无常不愿去得罪江和,可若是不得罪,事情便赶不上日程,他是天下的少门主,必须要顾全大局,给他考虑的时间不多。   无常抬起头,望着那天边的祥云,一声轻叹:“那就只好得罪了。”   “啸!”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鹰啸,一只硕大的巨鹰盘旋而下。   无常脚尖一点,落在那巨鹰的背上。   穿过祥云,逐渐消失。 第332章 :造反   出了这一档子事,徐州城全城戒备,城门只进不出,城楼之上皆有官兵把守。   城中也蒙上了阴霾,小商小贩们消失了踪迹,街上行人也少了起来。   倒是有传闻说前些日子城中有人听见了惨叫声,还见到了不少尸体,徐州十一家富商皆是被屠了个干净,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   但到底是什么人做的,皆是一无所知。   这几日来,江家也逐渐有人来拜访,这徐州商家就那么十二家,却只有江家没有大碍,难免会有所怀疑。   官府老爷接连来了三次,吃了两次闭门羹,第三次才进了这府门见到了江和,没说几句便被打发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来过。   徐州城内人心惶惶,百姓待在家里能不出门便不出门生怕遇上了事,或者是被官府当作可疑的人抓了去。   江柔也被江和勒令不能出门,她倒是疑惑出了什么事,不由得发问:“发生了什么事?”   江和只是这般答道:“过两天就安宁了,吃饭。”   张铭与苏檀也只能借住在了江府,谁能想到出这么一档子事,而且张铭也没打算走,正巧可以看看这魔门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   天和二十三年,十一月八日。   天降暴雨。   徐州此地水祸泛滥,此次的雨不小,若是不及时做好防护,那必定又会是一场灾难,因此城中的官兵们被抽调走了大半。   在这大雨之中,却只见徐州城外涌现出一片黑压压的身影。   城头上的官兵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开始还以为是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   “敌袭!!”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一支箭羽袭来,穿透了他的咽喉,他捂着喉咙挣扎一下,接着便倒在了这雨泊之中。   这些人穿着不一,武功路数皆是与数日前的那些人一模一样,浑身血气涌现,在这大雨之中挥动着手中兵刃。   “轰!”“轰!”   一声声撞击,城门被撞了开来。   趁着此时兵力薄弱,这些人冲进了徐州城内。   放眼望去,那徐州城外是黑压压的一片,约莫有上万人,徐州城池不大,并无太多军队把守,数万人不声不响地攻打徐州,完全没有防备的机会。   “杀!!”   大雨之中,鲜血洒落。   官兵们大多都没上过战场,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当那些人冲进城池之时,官兵们都被吓破了胆,只知逃命。   “啊!”   只见一人胸前中了一刀,鲜血直流,惨叫声响起,见到那胸膛前流淌出的血液,却是被吓晕了过去。   数万人冲进了徐州城内,这座没有兵力把守的小城在这万余人眼里就如同一座沙包般轻而易举便攻占而下。   城中百姓听到惨叫声紧闭了大门,躲在门后颤抖着。   雨越下越大,放眼望去,却是只见到那街上黑压压的一片,就连面容都看不清了。   “轰隆!!”   乌云摧城,一声雷响,再加上那倒在血泊之中的一道道尸体。   就算是洪水都没吓破徐州人的胆子,可如今却是将他们给吓到了,惊慌失措。   那些人冲进了官府,抓住了官府中的官吏,一处又一处,只要是徐州城的官员,不管是县令还是什么不大不小的芝麻官,皆是被抓了个干净。   但城中百姓却没受一点牵连,若是见到百姓,这些人只当是没看见,他们的目标是城池,不是这些没有用的百姓。   徐州城内不断有官兵将士集结,然而却是已经晚了。   面对如此之大的人数压制,他们也无可奈何。   徐州城已经破了,他们甚至连守城的机会都没有。   在那暴雨之中,那群人中有一人站了出来,看了一眼这些徐州城的官兵将士,说道:“放下兵刃,降者不杀!”   众人犹豫了片刻,却是有些不甘。   可那又能如何?   就算是拼命,在这么多人面前也只是徒劳,还不如做个聪明人,保全了性命往后再做打算。   “叮铃,叮铃!”   一柄柄刀剑落在地上,官兵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受降。   江府之中,那铺天盖地的喊声传进了张铭的耳朵里。   张铭抬起头来看向了屋外的大雨。   “喵?”小七也被这喊声吵醒,跟着张铭的步伐走出了屋子。   张铭蹲下来,抱起小七,走到外面。   却只见邻屋推开了门,苏檀也是听见了喊声走了出来,正巧碰上了张铭。   张铭舒了口气,说道:“出去看看去。”   来到了前院。   却只见家丁府卫皆已集结在了前院之中。   “哗啦……”   大雨不断的下着,长剑摆在了那案桌之上,堂中江和还是如当初那般坐的安稳。   闽管家与张伯则是站在江和的身边,沉默着。   江柔这个时候才赶了过来,见了这般阵仗,问道:“爹爹,发生什么事了?”   江和见了江柔,不由得有些惊讶,侧目看向了闽管家。   闽管家顿了一下,低头道:“老爷,事发紧急,小姐她……”   “知道了,不怪你。”江和叹了口气。   江和起身走到了江柔面前,伸手拉起江柔的手,柔声说道:“柔儿,你先回去,这不是你能掺和的事情。”   江柔很是不解,她推开江和的手,摇头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和却是没有回答她,他也不想解释。   只是侧目看向了闽管家,“闽南。”   “嘭。”   江柔本想回头,却只感觉后颈一疼,便失去了意识。   闽管家搀扶着江柔,将其扶至后院。   张铭见到这一幕,摇头心中暗道:“自己女儿都不心疼吗,还真是下得去手。”   听着外面铺天盖地的叫喊声,那脚步声更是密密麻麻。   张铭走进了大堂之中,见了江和,皱眉问道:“真是造反?”   江和见了他,却是没有着急回答张铭的问题,只是抬手示意张铭坐下。   张铭坐下之后,便看着江和,等着他的回答。   江和叹了口气,无奈点头道:“是。”   张铭眉头一挑,却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只当魔门造反之事是个闲话,谁知道竟然真就是要造反,而且竟然就在徐州。   可张铭有些不解,为什么前些日子洗劫徐州的时候魔门不直接占领城池,反而要耽搁这么几天。 第333章 :照规矩来   仅在这一夜之间,徐州城便换了一副模样。   那一天,数万余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徐州,徐州不处边域,兵力把手更是薄弱,被抓的徐州官员们更是不知,为何要选择徐州此地。   相对而言,徐州的地界在这大陈疆域之中较靠中部,魔门谋反选择了徐州那便面临着四方夹击的危险,就算占领了徐州城又有何用,照样还是会被陈军平叛。   大旗高举,在那徐州城头之上,一支新旗立了起来。   却只见那旗帜上写着的却是一个‘天’字。   天刑盟,代天行刑。   军旗迎着飓风而动,沙沙作响,却只见那城头之人摸着手指,轻轻吹了口气,淡漠一笑。   一切,都将从这徐州开始。   百姓们知道徐州被占,整个人便如同坠入深渊一般倒地不起,世代生活的地方亦是成了他人土地,今后该如何,又该做何,他们只觉得眼前是一片迷茫。   天刑军做事严密,早就在那城外守着人,截下了那趁乱逃出去报信的人,徐州的消息不能传出太快,还有许多事要做。   不过几日,城中的官员势力皆天刑军清理了个干净,做事更是干脆,若愿屈服那便留下一命,不愿那便当场斩杀。   这样一来二去,城中的官员们全都低下了头。   在天刑军攻进徐州的那一天,江府里早已备好了家丁,等着那些人找上门来,然而那一天江府中都没发生任何事情,直到半夜都未见有人在江府门前停留。   而后的几天里,江府照常紧锁着大门,依旧没有魔门的人找来。   当张铭问起时,江和却是告诉他说:“他是怕了,不敢来了。”   这是江和的原话,不由得让张铭沉思了起来。   怕了?   那位天下会少门主竟也会怕?   当初带着魔门数人直入长安,在场江湖人更是数不胜数,那时候的无常可从未怕过半点,而在江和面前却是怕?   这不由得让张铭更加好奇江和到底是什么人了。   “江不训……”张铭心中喃喃着,心想着当初无常说出的这个人名到底是谁。   是与江和有所关系,还是说…江不训,就是如今的江和!   三日之后,魔门的人来了。   无常亲自叩门,在那门前等待。   而这一次,却只有他一个人。   “咯吱。”   张铭推开了大门,见了来人,他的眉头一顿,伸手指引道:“请。”   无常凝望了一眼张铭,微微一顿,迈步走进了江府之中。   张铭走在前面,引着无常朝中宅走去。   “本座曾见过你。”无常说道。   “是吗?”张铭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答道:“那是巧事。”   “你是江叔的徒弟?”无常又问道。   “不是。”   无常得到了回答,心中却是有些不解,当初长安城外的那一剑他是看得清清楚楚,此人有如此剑道,实在难得。   “来我天刑盟吧。”无常说道。   张铭顿下了脚步,回头道:“天还没黑。”   无常眉头一挑,有些疑惑。   张铭微微一笑,回过头迈步继续向前,接着便听他说道:“天还没黑,别白日做梦。”   无常也不恼,反而是觉得有趣,跟了上去。   若是此人是江和的徒弟他倒是不敢说出口来,但若不是,那便是有机会,这样的人他不想错过。   中宅庭院里,江和早已让人沏好茶水在此等候。   管家及一众家丁都已退了去,那庭院之中也只剩下了江和,还有那把摆在桌上的剑。   张铭心想,或许是江和为了在自己忍不住时有把趁手的兵器砍人,所以才准备了剑。   无常坐了下来。   江和没曾瞧他,只是说道:“喝茶。”   无常没敢去接那杯茶水,只是坐在石凳上始终沉默着。   “怎么?”江和抬起头,目光之中透着些许冰冷,开口说道:“有胆子在老子地盘上撒野,没胆子喝老子泡的茶?”   “无常……”无常深吸了一口气,低头道:“不敢。”   江和嗤笑一声,却是沉下了脸,说道:“带着两万人围攻徐州,你胆子不挺大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又不敢了。”   无常不答,像是老虎见到猫一般,恭敬地坐着。   “问天刑让你这么做的?”江和问道。   “门主有自己的安排。”   “所以说,攻打徐州是你的主意。”   “也不全是。”   江和微微点头,仰头将杯中茶水灌下,然而就在放下茶杯的那一瞬间,脸色却又沉了下来,斥声道:“狗胆,倒是挺大!”   无常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江叔莫怪,无常也不想如此,只是为了大局考虑。”   “大局?”   江和嗤笑一声,说道:“造反?你以为谁都是晋王萧何?天刑盟,天刑盟,问天刑把那个盟字给吃了!?”   听到这话无常也沉默了下来。   江和说得不错,天下盟,唯独就是差在了那个盟字。   各大门派之中看似和睦,其实背地了也有不少恩怨,这个问题不可避免。   无常也曾想过找各派掌门详谈,毕竟此次的事情事关重大,但问天刑却让他不要去管这些事,而此次的事情则是问天刑亲自找来各派掌门谈的,对于结果无常一概不知。   如今,箭开没有回头路,无常也只能选择继续下去。   “这些事,不用江叔关心了吧。”无常淡漠道。   江和听到这话有些恼怒,说道:“老子会关心你们?徐州是老子的地盘,你在徐州捣乱,我没拔剑杀你是念曾经的情分,你可要想好该怎么给老子赔礼道歉。”   “江叔想要什么?”无常问道。   江和虚起了眼,沉声道:“照规矩来。”   此话一出,庭院里的气氛忽然变了。   在那庭院外坐着的张铭见身后没了动静,不由得有些疑惑,回头看了一眼。   江和与无常二者坐在庭院里,江和阴沉着脸,望着无常。   无常则是手持着茶杯,那桌上还有溢出的茶水,他的手臂停在半空,沉思着。   微风荡起了无常的发丝,划过他那张本就苍白的脸。   无常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深吸了一口气,闭眼道:   “既然江叔这般说了,那就照规矩来。” 第334章 :江不驯   滴答。   血流到地上。   从那庭院之处,每隔一步便是血滴落地之处,顺着这星星血迹一直延展到那江府门口。   “哗啦。”   风吹树响,那棵光秃秃的树上,最后一片枯叶也落了下来。   落叶飘落,落在了那庭院的石桌之上,长剑一旁。   江和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口,却是沉默着。   无常,已经离开了。   张铭的目光所向,穿过那宅院之中,到那江府门前,就在刚才他看着无常离开了这里。   张铭默默摇头,起身走到了庭院里,坐在了江和的对面。   沉默片刻,张铭才开口说道:“你伤了他,他却敬你。”   江和有些恼火,挑眉道:“是他自己的选的,我也不需要他敬。”   江和的脾气有些古怪,和什么说话便是什么态度,有时候和煦待人,有时候又张口闭口就是老子一副鲁莽模样。   张铭侧目,看向了地上的一块血腥之物,说道:“你们这规矩不人道。”   “不敬长辈,以下犯上,你觉得不人道?”   “倒也是。”   张铭听江和这么一说反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了。   说罢,张铭又看向了那地上之物。   那血腥之物,是无常留下的。   一根断指。   无常甚至都没有犹豫多久,拔出了桌上的长剑,当着江和的面就斩了。   那时江和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转眼便见那小指落下。   江和也只是说些气话,谁知无常真就做了。   “他敬你。”张铭又重复了一声。   江和闭上了眼,显然是有些后悔,摇头叹道:“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   正是因为无常对江和的尊敬,所以他才会一个人来江府。   无常本就是修习掌法指法的,那双手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可想而知。   而当江和气化要无常赔礼道歉的时候,无常却只是犹豫了一下,拔剑便削去了小指。   这不单是魄力,更是对江和的尊重。   “不过,断了念想也好。”江和说出此话,心里似乎也放下了什么。   桌上,那柄出窍的长剑剑身上还沾着鲜血,血是无常的血,那柄剑是江和的剑,江和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   “你越是这样说,我越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张铭望着他。   江和却显得很平静,说道:“他不是告诉你了吗。”   他侧目看向张铭,张铭同样也望着他。   “江不驯,桀骜不训的不驯。”   ………   江不驯,人如其名,桀骜不驯。   而在江湖上却没有多少人知道江不驯这个名字。   多年以前,江湖中冒出了一个无名剑客,为的是在这天下间找一柄剑,无名剑客的剑断了。   剑山每三年一次大比,而那无名剑客却是错过了。   他只有等,再等三年。   他走遍了这个天下,也曾去过燕山,见过那把绝世的剑,可却不是他想要的。   自始至终,无名剑客都只是想找一柄剑罢了。   而一切的因果都由此开始。   这江湖除了少年意气,除此之外便是儿女情长,就算是无名剑客也有动情的时候。   那是个落魄女子,寻常的不能再寻常。   只是因为耳旁的几句唠叨,无名剑客忘了自己是谁,又是要作何。   无名剑客觉得美的地方都会带着她去一遍,为博红颜一笑,他又走了一便来时的路。   然而,他却沉迷在了这俗世烟尘之中。   忘了自己是谁,又是从何而来。   因为他的身份,他注定不能平凡在这世间。   那一年,江湖升起事端,正邪不两立,事情变的一发不可收拾,而无名剑客也无法避免的卷入了这场事端之中。   而在那时,无名剑客身旁的女子却已怀有身孕。   也是在那段时间之中剑客奔赴江湖,不在她的身边,他亦没能想到在这期间出了事端。   待无名剑客回来之后,他见到了才出生的女儿。   但却再没见到那心爱的女子。   接生的稳婆告诉他,他心爱的人死于难产,那时口中一直念叨着他的名字。   江不驯,江不驯……   从此往后,剑客便一蹶不振,整日郁郁寡欢。   每当他见到女子的时候便会心中一痛,剑客抱着怀中的女儿,决心要结束这一切。   三年时间他等到了,在那剑山之巅,他取下了那柄苦寻多久的长剑,也断了所有的念想。   望着怀中的女儿,他决心要回去了结一切。   往后做一个平凡的人。   在那山巅之上,他问那人。   “以后老子要隐姓埋名,那就要换一个名,你说叫什么名好?”   那人沉默了问道:“你真要走?”   无名剑客没有说话,只是等着他回答。   那人见无名剑客去意已决,只能叹了口气,答了一个字:“‘和’字吧。”   从那往后,这世间便少了一位绝世剑客。   而在徐州地界,却是多出了一位富商,唤名江和。   而当初给出这个‘和’字的人,便是那天下会门主——问天刑。   江不驯,桀骜不驯的不驯。   江和,和煦的和。   …………   无常断了一指,绝了当年情分。   “这双手又有何用。”   对于这断去的小指,无常并无半点心痛,他仍旧记得当年的选择,就算是现在也没有变。   曾经,有两个人站在面前,让他选择。   一位是剑客,一位则是拳师。   剑客一剑斩开了巨树,一分为二。   拳师一拳便震碎了眼前的巨树,满地碎渣。   不管是如何看,都是拳是更加厉害。   “你自己选,你要学什么?”   当问起他时,他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那剑客手中的剑。   “我要学这个。”   他指着的却不是剑客本人,是那剑客手中的剑。   那剑客却是有些不愿意,教了约莫三日之后,剑客便告诉他说道:“出去办事,待我回来之后再教你。”   剑客走了,无常坐在山崖之上日复一日的等着。   等待剑客归来,教他剑。   如今回想起来,他也不记得当初等了多久,他只知道黎明的太阳还有天黑之际的落日。   无常什么都没等到。   剑客离开之后便从未再回来过。   而他,也转修了拳法。   而当初用作练习的那柄铁剑也早已生锈。 第335章 :试剑   徐州变故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没有半点动静,也没有任何预兆,魔门便动手了,而且一出手便是大动静。   如今的徐州城头矗立的早已不是大陈官兵,而是那披着‘天’字军旗的魔门天刑军。   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虽说魔门的人已经在来路上堵截那些传出消息的人,但终归会有漏网之鱼。   长安城外,一匹快马奔驰,见了那城门口驻守的将士,马上之人高喊道:“急报!!急报!!”   城门口的将士们听到这句话立马让开了道来。   这匹快马冲进了长安城,奔驰在这长安街头,朝那大陈皇宫而去,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拦着。   终是进了那皇宫之中,下马的那一刻,马儿终是累瘫在了地上,那人没顾马儿只身一人朝那清平殿内冲去。   “急报!”那人早已没了精力,连滚带爬地进了清平殿内,他抬起头,说道:“禀圣上,徐州叛乱,徐州叛乱……”   龙椅之上,萧干眉头一挑,有些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   占领了徐州城后,魔门各处招兵买马,这世间的人总是会被利益所驱使,只要钱财够多便能买来人命。   仅仅在这徐州之地,寥寥数日,天刑军便从最开始的万余出头到了如今三万人的规模,这般迅速,实在让人惊叹。   江府之中,亦是蒙上一层阴霾。   徐州城发生如此变故,十一家富商都遭了难,就剩下江家一家幸免于难,江府中的奴仆杂役都人心惶惶,生怕外面的叛军冲进府中。   后院池塘边上,江柔捡起了地上的石子往那池塘里扔去,荡起水花,她撑着下巴,叹了口气道:“府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了。”   张伯站在她的身后沉默着。   江柔沉默片刻,转头看向了张伯说道:“张伯,要不然你带我出去逛逛吧。”   府里人心惶惶的,全都沉着个脸,爹爹还不让她出府门,她越待下去便越觉得心中沉闷,故而想出去转转。   “老爷交代,小姐你不能出府。”张伯说道。   江柔叹了口气,她自己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感叹一声罢了。   而在江府的庭院,张铭与江和对坐,互相对视着。   苏檀与闽管家站在庭院之外,没去打搅这二人,只是静静的看着。   江和收回剑意,眉头一挑问道:“你的剑意呢?”   “丢了。”张铭答了一句。   “丢了?”   江和顿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剑意那还能被称作剑客吗?”   张铭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摊手笑道:“本来就不是。”   “你要跟我比剑,可你连剑意都没有了,比了又有什么用?”   江和不解,剑者之间的试探在那剑意之间便能决定胜负,若是说连剑意都没有,那还有什么比的。   “只是想试试。”张铭说道。   尽管江和觉得没什么好比的,可张铭既然执意要试一试,那他也不会吝啬,再怎么说张铭毕竟帮自己女儿治好了病。   “既然如此……”江和点头,抬头问道:“那你的剑呢?”   “在这。”张铭笑了一下,只见他手腕一翻。   一柄玉剑从他袖中唤出,立于他的左侧。   又见一声剑出鞘,酒字剑化作一道惊鸿,立于他的右侧。   两柄剑悬在半空之中。   “御剑之术。”江和见到这一幕忽然来了兴致,多年以前倒是见过这御剑之术,只是不知那人如今怎样。   江和手举剑鞘,剑鞘指向了张铭,说道:“剑鞘足以。”   张铭微微点头,倒也不是江和自信,而是生命剑意本就注重生死,估计江和也是怕自己收不住手,免得误伤了他。   “小心了。”张铭道了一句。   庭院之外,闽管家见两人都站了起来,不由得眉头一皱,侧目看向苏檀说道:“苏小姐,我们得再退远些。”   “好。”苏檀听到这话答应一声。   庭院之中,微风荡起。   江和身上涌出剑意,霎时间连风都像是静止了下来。   “玉如意,去。”   张铭一抬手,玉如意化作一道惊鸿,至江和面门而去。   江和眉头一挑,抬起手中剑鞘,挡下了那柄飞剑。   “叮。”   紧接着剑鞘一转,只听一声脆响,那玉剑便被挑飞了出去。   “玉如意,断其后路。”   “酒字剑,断其前路。”   “去!”   张铭抬手落手之间,那柄被江和打飞出去的玉剑倒飞而去,绕至江和后方,酒字剑则是正面朝江和攻去。   江和探出一指,探向了眼前袭向他的酒字剑。   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右手中剑鞘挡至后方,挡住了那柄玉剑。   只见江和面色一沉,轻喝一声:“破!”   一声震荡,两柄飞剑皆被震退。   甚至连江和的护身罡气都没有划破半点,那生出的剑气到达江和周身之后便被江和的罡气所泯灭。   张铭心想,或许这就是差距吧。   他一个半吊子的剑客,虽说有了两位绝世剑客的模子,但却无法掌握剑的用法。   张铭顿了一下,上前半步。   指尖一点,那两柄被震退的飞剑停了一下,再次化作两道流光,袭向江和。   这一次,可没之前的章法了。   御剑之术讲究的就是灵活多变,让人猜不透剑的走向以及意图。   两柄飞剑围绕在江和的周身,江和眉头一挑,后退半步,可那两柄飞剑却是穷追不舍,时不时探出一剑。   江和也只能做出抵挡,然而另一柄剑却又会在这时忽然探出,不得以之下,江和便只能躲开。   一击未中,那这两柄飞剑便会躲开,再次寻找机会。   江和抬头看向张铭他摇头叹道:“两柄不够。”   御剑之术确实麻烦,但也只针对少数的人,面对江和,两柄飞剑却是完全不够。   “再破。”   江和探出一指,指尖罡气环绕,这一指精准的打在了那柄飞驰的玉剑的剑身之上。   只听一声脆响,玉如意便被打飞了出去。   又见江和手中剑鞘随意一甩。   “叮。”   看似随意,可剑鞘却是打在了那柄酒字剑上,酒字剑亦是倒飞了出去。   随手便破去了两柄飞剑。 第336章 :江和豪迈   “叮铃。”   两柄飞剑落在庭院石板之上,接连发出两声脆响。   这两柄剑本是活的,此时却又像是死了一般,没有半点动静。   张铭望着那落在地上的两柄飞剑,心中万分感叹,或许这就是差距吧,御剑之术却是难解,可在绝对实力面前也不过是徒劳。   倒是让他更好奇江和此人,当初张铭还未至宗师之境的时候,便可凭两柄飞剑大破宗师境高手。   可如今到了江和面前,却是毫无作用,只是随后一指一甩,便破却了这御剑之术。   “回来吧。”   张铭一招手,两柄落在地上的飞剑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江和放下了剑鞘,问道:“还要比吗?”   在他看来,这御剑之术连他的护身罡气都破不开,已经没有再比下去的必要了。   张铭沉吟片刻,抬起头来道:“最后一剑。”   御剑之术不行,那只有他亲手持剑了。   “好。”江和微微点头。   他倒不觉得烦,只是想让张铭认清自己,剑道一途若是想要修行至顶尖,剑意是不可少的,如今张铭没有剑意,不管怎样都是胜不了的。   张铭退后半步。   手臂一挥,玉如意化作流光落入袖中,接着便被张铭收进了系统空间之中。   手持酒字剑。   立于这庭院之中。   张铭侧目看了一眼手中的酒字剑,望向江和,平静道:“我有一剑,世人皆称不似人间之剑,唤名,天外飞仙。”   江和手持着剑鞘,等着张铭出剑。   却见张铭一抬手,剑出惊鸿。   这一剑,唤作天外飞仙。   亦是那长安城外惊掠过天边的绝美一剑。   江和顿了一下,却是脸色大变。   显然,江和也没有料到竟是这样的一剑。   “铮!”   长剑出鞘,江和再没用那剑鞘做抵挡,因为他明白,这一剑光用剑鞘他是挡不住的。   “春来万物醒。”江和挥出一剑。   这一剑,似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似有万物之力,生灵之命。   刹那之间,这庭院之中万物都被遮蔽了锋芒,只剩下了这两道剑光。   远处,闽管家与苏檀皆是被这两道剑光惊到了,心中莫名升起畏惧,退后半步。   却只见微风卷起了庭院内的花草,一旦吹过便被斩作两半,那根本就不是风,而是两道剑光之中漂泊而出的剑气荡起的波澜。   当那剑光褪去,庭院内已然化作光秃秃的一片。   却只见庭院中二者挺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和很是惊讶,刚才那一剑天外飞仙,没有半点剑意,却是让他有了些许压力,若不是及时拔剑,还真挡不住这一剑。   “好一个天外飞仙。”江和心中默叹了一声。   一缕发丝落下。   张铭顿了一下,伸手接住那一缕黑发,他无奈笑道:“还是江家主厉害。”   江和这个时候看张铭的眼神都变了,拱手说道:“承让。”   并无剑意还能斩出这样的一剑,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   还有那一剑天外飞仙,真就如他所说的一般,不是人间之剑,与之比起江和也只不过胜了半分而已,还是在动用了剑意的情况下。   江和摇头笑道:“先是说好不拔剑,反倒是我坏了规矩。”   “不管怎么说,都是江家主胜了。”张铭说道。   这一次,张铭也意味到了自己输在了那里。   第一是剑意,张铭从来都没有过自己的剑意,两位绝世剑客的剑意要不得,最后被他给舍弃了,这是他的薄弱之处。   其次,便是不精于剑,无论如何,他对剑的把控都差了那么半点,这也是为什么最后一剑江和能斩去他的一缕头发,自身却毫发无损。   这时,苏檀与闽管家走了过来。   “家主。”闽管家上前查探,生怕是出了什么事。   江和摆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今天能见识这么一剑,才是最值得高兴的。   苏檀穿着那件青蓝长裙倾人城,缓步上前,有些担忧道:“掌柜可有什么事?”   “没事,不用担心。”张铭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见状苏檀松了口气,刚才可是把她给惊到了。   “闽南,去备酒来,我要与张兄弟喝上两杯,此次真是痛快,哈哈。”   江和大笑一声,确实是痛快,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动起真格来,虽说只有这么一剑,便已足矣。   张铭却是伸手道:“不用,我这儿有。”   说罢,张铭掏出了酒葫芦。   江和顿了一下,接过了酒壶,灌了一口,这一口酒灌下便感觉酣畅淋漓,喝一声‘好酒’,又将酒葫芦递给了张铭。   张铭接过了酒葫芦亦是大灌了一口,不能扫了兴致。   仅在一剑一壶酒之间,江和对张铭的印象大有转变。   剑客忠于剑,志同道合之辈不少,可若是想找一个志同道合剑道亦是不差的人却是很难,这也是为什么,剑客总是孤身一人。   张铭喝完擦了擦嘴角,手中的酒葫芦却又被江和抢了过去。   江和喝酒的样子很是豪迈,当头大灌,酒液顺着嘴角落下,流淌之衣衫之中,但他却根本就不在乎。   江不驯,亦是当年的江不驯。   “喝!”江和又将酒葫芦递给张铭。   张铭苦笑一声,看来今天是走不了。   “掌柜……”苏檀看向张铭。   张铭接过了酒葫芦,看向苏檀说道:“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好。”苏檀沉默片刻,答应下来。   她顿了一下,却是又添了一句:“少喝些酒。”   “嗯。”张铭点头。   随即,闽管家送苏檀回去,而这庭院里也只剩下了张铭还有江和。   没有别的废话,只是二字:“喝酒!”   这些日子江府沉闷不已,江和亦是有些受不了,如今可以大醉一场,他自然不会错过。   张铭自然也不能拒绝,而且这些天却是有些沉闷过头了。   “哈哈哈,喝酒!”   听着江和的大笑声,这一个酒葫芦,两个人却是换着喝,怎么尽兴怎么喝。   张铭也见识到了这位江家主藏着的豪迈之气。   江和亦只是后来的名字罢了,他真正的名字,唤做江不驯。   桀骜不驯的不驯。 第337章 :醉酒   他是酒馆的掌柜,但却并不是说就不会醉,从晌午一直喝到天黑,就算张铭的酒量再好,也难免有些头疼。   好在,江和最后是醉了,被闽管家给扶了下去,张铭这才得了解脱。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张铭离开了庭院。   本是打算就此回去休息,然而却见那房门前坐着的苏檀。   “你怎么在这?”张铭问道。   苏檀微微张口,却又顿了一下,说道:“坐会。”   鼻尖一嗅,苏檀便闻到了张铭身上的酒气,看来是喝了不少酒,于是便问道:“掌柜这是喝了多少酒?”   “不知道啊……很多吧。”   张铭揉了揉眉心,他只知道自己喝了很多,但具体有多少他也不知道。   苏檀起身对张铭说道:“要不要去拿壶清茶醒醒酒?”   “不,不用。”张铭摆手拒绝。   倒也不是特别醉,只是喝得太多了些,有些头疼,睡一觉就好了。   然而,苏檀却没理他。   “你去哪?”张铭问道。   谁知,苏檀却好像是没听到一样。   张铭见她没有回应,便不再发问了,自己坐在了那门栏上,头则是倒在了一旁的木门上。   喝得个不醉不醒的才是最为难受的,就好比他现在这样。   不管了,这头疼的确实有些难受,还是先躺会醒醒神吧。   片刻之后,苏檀端着一壶清茶回来。   却见张铭倒在那木门上,闭着双眼,好像是睡着了过去。   苏檀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走到了张铭的跟前,轻唤道:“掌柜……”   隐约之间,张铭听到了呼唤声,他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然而却是有些不够清醒。   茶水顺着咽喉流淌入腹中,张铭只觉得腹中不再是那般翻江倒海,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舒服了许多。   “呼……”   张铭吐出一口浊气,闭上双眼沉沉地睡去。   苏檀起身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看着那睡去的张铭,她迈步走进了房门里,取来了被褥,盖在了张铭的身上。   夜已深了,烛火都已熄灭。   苏檀也回到了房中歇息。   而张铭则是坐在那门栏之上,头靠着门,盖着一层被褥。   已是秋末,这一晚上却是没有半点寒意。   ………   长安城。   玉玲珑手挽着剑,看着桌上的书信,眉头微微皱起。   她收起了书信,起身走出了房门,见那客栈里竖着一盏烛火,而在那桌前坐着的则是正在倒酒的顾青山。   玉玲珑走下了楼去。   顾青山仰头将那一杯酒喝下,轻叹一声,闻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侧目望去,问道:“夜已深了,还不歇息?”   玉玲珑走上前去坐下,“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顾青山捻这酒杯砸了砸嘴,摇头说道:“这酒没意思,不如张兄的酒。”   他叹了口气,却不是在叹这酒。   如今的他已经站在了这座江湖的对立面上。   凉州一事,顾青山号召了整个江湖,事后所有人都只当他是站在了朝廷这一边,而他却没有去辩解,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也不怪别人会如此去想,这也是他早已料到的事情,只是这么多的人的压力,压得他有些难受。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这喝闷酒。   玉玲珑拿起桌上的酒为顾青山倒上了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说道:“玲珑倒是可以陪公子喝上几盅。”   顾青山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与之相碰。   如今,能陪着他的也只有玉玲珑了。   玉玲珑自然知道顾青山最近的状态不好,然而却不用她去劝,她只要陪着便是了,顾青山如今缺的是理解他的人。   这小小的客栈里,唯有这桌上的一盏烛火,一坛酒,两盏杯,还有这桌前的两个人。   玉玲珑陪着顾青山,直到将那一坛酒全都喝完。   玉玲珑抿了抿唇,开口说道:“玲珑要去徐州一趟。”   顾青山顿了一下,抬起头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玉玲珑点了点头,说道:“门派的事。”   顾青山心中微叹,也是,玉玲珑毕竟是青雨楼的行走,而将来也是要做掌门的人,怎么可能无时无刻跟在他这个闲人身旁。   “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   “我送你。”   “好。”   顾青山送玉玲珑上楼歇息,自己也回了房中。   知道玉玲珑要走,他莫名有些不舍,这世上能与他和的来的人很多,谁都可以少,但却不能少的了玉玲珑。   这半辈子,他都是一事无成,可玉玲珑仍旧愿意跟在他身边,等着他,顾青山自然也知道玉玲珑对他的情分。   两袖清风,一身恩怨江湖。   又怎么配得上如此良人。   他曾想过断了这份情,可却说不出口来。   万般无奈,也只有顾青山他自己才明白。   ………   黎明,太阳从那山巅升起,光照进入千家万户。   在那门栏前睡了一夜的张铭睁开了双眼。   “我这是……”   张铭见自己在这门前竟睡了一夜,不由得苦笑一声,原来自己也醉了啊。   然而,自己身上却还盖了一层被褥,这就让他有些疑惑。   张铭明明记得没有这层被褥的。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隐约之间好像醉得昏沉的时候有人喂他喝了一碗清茶,或许也是因为那壶清茶,今早起来才没有头疼。   张铭扭头看向了苏檀的房间,房门紧闭,想来是还没醒。   这被褥应该是苏檀给他盖上的吧。   他砸了砸嘴,看着身上盖着的被褥沉默着。   “喵。”   一声猫叫,张铭回过神来。   侧目望去,却见那院墙之上站着的小七,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跑到那上面去的。   小七见张铭醒了过来,便跳了下来,然而它却是一身脏兮兮的,爪子上满是泥土,身上的白毛也变成了灰色。   “弄这么脏?你跑哪去了?”张铭提起了小七的后颈。   小七只能喵喵叫,可张铭却是听不懂它在说什么,这些日子他也只是时不时能见到小七,整天都在江府里乱跑。   “咯吱。”   却听一声开门声,那紧闭的房门被推开。   苏檀没挽发,披头散发地便走了出来。   张铭望了过去,却是忽然一愣,那青丝垂下,细腻温婉,不知是美了多少。 第338章 :两情相悦   苏檀见张铭已经醒来,身形一顿走上前问道:“掌柜昨夜睡得可好。”   “啊,还好。”张铭点头谢道:“还是要多谢你。”   前些日子暴雨,又正值秋末,若不是有这床被褥,再加上喝了酒,说不定半夜张铭就要被冷醒。   “你起这么早?”张铭问道。   却见苏檀并没有穿那件倾人城,反而是穿起了当初来时的长衣。   苏檀说道:“一会要练枪。”   张铭微微一愣,却是反应了过来,他都险些忘了苏檀不单是个寻常女儿家,那柄银枪他也好久没见过了。   说罢,苏檀伸出双手,将耳后的发丝挽起,从那袖间摸出了那支玉簪,将发丝盘起。   “喵。”小七看着苏檀,与张铭一样的出神。   身为一只渣猫,必要的时候就要盯着小姐姐一直看,这是它的自我修养。   苏檀走进了房间里,转眼间便手持着银枪走了出来。   房门前是一片平地,倒是一块能练枪的地方。   因为在凉州受了伤,她也有好些日子没练过枪了,枪一上手便有些蠢蠢欲动。   “呼。”   长枪荡起微风,扫起了那院中的落叶。   挑、刺、扫、横,枪出游龙。   这个时候的苏檀,可没了这些日子的女儿姿态,俨然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与当初凉州沙场上一般模样。   不过片刻,苏檀身上便冒起了白气,额头上也露出了汗珠。   站在一旁的张铭抱着小七,见苏檀停了下来似乎是要休息片刻,于是便问道:“你这枪法从哪学的?”   “江叔教的,爹爹的枪法。”苏檀答道。   张铭微微摇头,却是觉得有些不妥。   张铭没学过枪法,可是却能看得出来。这套枪法主攻,但也只有攻没有防,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当初的苏狂能驾驭的了正是因为那股不要命的冲劲,可苏檀怎么又能比的了苏狂,这样的枪法反倒是有些不适合。   但张铭也只能看出问题,如何解决他却不知道,枪法这种东西他也没有。   苏檀歇息片刻之后,抹了把汗后,又继续练起了枪。   其间这院中只有长枪舞动的声响。   张铭也只是默默地看着,不知不觉之间,那艳阳高挂,江府内也飘出了淡淡的饭香气,已经到了用早膳的时候。   苏檀深吸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渍,她将那长枪放下,小憩片刻。   在张铭眼中,苏檀有时似那江南女子,温婉秀气,有时却又好像天不怕地不怕,这般差异巨大,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但也是极好。   早间江府的下人会来伺候着梳洗,端来一盆水,苏檀才练了枪,浑身都是汗水,自然要好好打理一番。   张铭则是去给小七洗澡去了,这家伙整天乱跑,弄得一身脏,尽管小七很是抗拒,但在张铭的压迫之下它也不敢乱动。   “喵!!”   浑身的毛发都沾着水,湿漉漉的,小七挠了挠胡子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张铭见小七身上不再掉毛,不由得疑惑一声:“不掉毛了?”   “喵。”小七瞥了一眼张铭,它早就不掉毛了。   “嗯。”张铭点头,不掉毛最好,“不过,你这毛也该剪剪了,太长了不好。”   将小七身上给擦了个干净,张铭便抱起它准备去用早膳。   却见房中苏檀正拿着一柄木梳,看着铜镜正在梳头。   感受到门外的目光,苏檀回头看去。   张铭眨眼说道:“为什么不让下人帮忙?”   苏檀说道:“不习惯。”   她可从来没过过这样的生活,从小到大她都是自己梳头,虽说江府早间有下人伺候起居,可她却觉得别扭。   苏檀抿了抿唇,手中木梳顿了一下,看向门外,说道:“不如……掌柜帮我梳吧。”   张铭愣在门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喵。”小七抬起头看了一眼,用爪子拍了拍张铭的胳膊,似乎是想提醒张铭,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了。   “啊……”张铭回过神来,长吁一声,答道:“好。”   说罢,他走进了房中,来到了苏檀背后。   苏檀心中微颤,本是她提出的,可这个时候她自己却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梳子。”张铭道了一声。   “嗯。”苏檀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木梳递给了张铭。   “帮我抱着它。”张铭将小七递给了苏檀。   张铭接过木梳,挽起了苏檀的长发,淡淡的清香飘入鼻尖,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长发,梳理着那乌黑的长发。   苏檀抱着小七,挠着它的下巴,心中有些不安。   房间之中安静了下来,甚至能听见两个人的呼气声。   苏檀望着铜镜中,身后的人细心地梳理着她的长发。   这般暧昧,却是已经超出寻常之间的关系。   苏檀在戏台上能唱得了那凄美的爱情,可自己却不懂得什么是情,更是不解。   苏檀却并没有因此而慌了神,反而是平静的问道:“掌柜你说……你我之间到底算什么?”   张铭手中的木梳顿了一下,又继续梳理起了她的发丝,平静答道:“你觉得呢?”   “江叔跟我说过,寻常女子若是唤别的男子梳头,他也不曾拒绝,那便是两情相悦。”   苏檀看着铜镜中的人儿,心中乱作一团,待张铭回答。   此话一出,这房间内却是沉默下来。   小七趴在苏檀怀中也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这两人。   张铭叹了口气,放下了木梳,他站在苏檀的身后,开口说道:“今朝二十有三,听过也见过许多的儿女情长,可我自己却不懂什么是情,若是说两情相悦,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苏檀却是笑了一下,说道:“那真是巧了,我也一样。”   “不过。”张铭也是微微一笑,说道:“你若唤我替你梳头,我亦不会拒绝。”   苏檀愣了一下,回过头去。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有淡淡的情愫,但更多的则是迷茫。   但其实,在苏檀心中,有张铭这句话就足够了。   你若唤我替你梳头,我亦不会拒绝。   她想,或许,这就是江叔说的两情相悦吧。   张铭笑了一下,说道:“走吧。” 第339章 :各方形式   魔门的关注点,从来都不是这个江湖。   这就要说起天下会与天刑盟的出现,初始,天下会本就是一个集结了天下英雄豪杰的帮会,但凡是入会之人皆是有着同一想法,那便是不服朝堂。   天刑盟也正是因为当年朝堂与江湖的纷争从而诞生的,当然这些都是旧事了,久而久之,朝堂与江湖都受到天刑盟的迫害,而天刑盟也从此成为了人们口中的魔门。   如今,无常已经走出了第一步,招兵买马的事情也井井有条。   长安那边就算已经反应了过来也无济于事,首先是徐州此地离各处大陈军营都相差甚远,其次,就算当大陈军士到了徐州,那时一切的事情都已准备妥当,完全不惧。   徐州惊变,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遍了长安,随即便传到了江湖之中。   相比起往年来说,此次的事情却是在这座江湖中充满了争议。   帮,还是不帮?   这件事的争议点就围绕着此处。   “首领。”   某处竹屋之前,头戴金面的女子停在了竹屋门前,一双玲珑小脚裸露在外。   那竹屋之中的人传来了回应:“徐州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妖月没有多想,只是讪讪退去。   殷厉坐在那竹屋之中,昨日他便得到了消息,此次魔门造反之事,他不会出头站队,倒是可以先看了看事情的发展。   “有趣。”殷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自言自语道:“萧干估计都没有想到魔门会在这个时候造反吧。”   倒是有些惊讶的是,魔门这一出现竟弄出了这般动静。   问天刑掐准了时机,在这个江湖正道与朝廷的恩怨爆发的时间段重出江湖。   但不得不说,问天刑这一手玩的是真的妙,少去了江湖的压力,要给魔门减去许多负担。   天不遂人愿,萧干本以为解决了北方战乱之后,天下能安宁许久,可这么快就又出了事端。   这一次,他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萧干不惧北漠,也不惧周边邻国,可唯独就是怕魔门。   尤其是在这个时间段。   如今他要担心的不仅仅是魔门。   还有那几位王爷!!   那些个王爷本就是一大隐患,萧干本是打算往后再来解决那几位,可现在看来似乎是要出变故。   萧干坐在寝宫之中,心中则是有些不安,坐上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事情头一次脱离了他的掌控之中。   沉思良久,他下定了主意,唤道:“来人!去唤四大监!”   趁着这件事还未完全爆发出来,萧干必须要采取些行动,让局面重新回到他的掌控之中。   “魔门……”萧干虚起了眼,这寝宫之中莫名涌现一股杀意。   寝宫里的小太监感受到那股杀意吓得打着寒颤,额头上更是流下了冷汗。   片刻之后,四位大监便被召进了圣上的书房之中。   那天晚上,皇宫之中彻夜亮着烛火,那书房之中更长谈彻夜,没有人知道萧干到底吩咐了什么。   只是那晚之后,便没在宫中见到过那四位镇守皇宫的四大监,不知去了何处。   ………   凉州,凉王府。   凉王箫勇,若是按照辈分,当今圣上都得唤他一声叔叔。   当年萧何打天下的时候,箫勇便跟在萧干身边,替他立下了赫赫战功,屡战屡胜,更是军中的杀神,而后萧何登基也没有半点吝啬,封他做了凉王。   然而此次凉州的事情,箫勇甚至都没有露过面,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不用他操心,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   这份战功,箫勇手底下的将领可以露面,唯独他自己不行。   萧干不是萧何,他很清楚这一点,如今凉王府家大业大,也不再是当初那般萧条,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再去拼了。   然而今天,却是有人找上了门来。   这个人的身份有些特殊,箫勇本是不想见的,可仔细思索一下,最后还是打算见上这么一面。   凉王府庭院之中,坐着一位身着素衣的年轻人,若是凑上前去闻,却是能闻到一股草药味。   “药谷?”箫勇酒坐在那人对面,嗤笑道:“魔门的人?”   唐昊也并未因此恼怒,拱手道:“药谷唐昊,见过王爷。”   箫勇面不改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平静道:“小娃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可要想清楚了。”   唐昊却没有因此而怕了,而接下来的这句话,却是直接道明了来意。   “想来王爷已经知道我来此是为了什么,闲话暂且不提,晚辈只想问一句……”唐昊微微一笑,说道:“王爷真以为,萧干会放过你?”   “砰!”   箫勇手中的茶杯硬生生地被他给捏碎。   茶水散落满地,而唐昊却是没有半点惧意。   只是这一句话,他便怒了,箫勇怒目看着眼前的唐昊,厉声道:“单凭你这句话,本王就可以让你死在凉州!”   “那是自然。”唐昊平静答道。   “你们想造反,还想拉上本王?小娃娃不知道天高地厚。”箫勇嗤笑道。   “王爷既然来见我,那便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唐昊望着他,那双眸子之中看不出半点感情,只是静静的望着。   “哼。”   箫勇冷哼一声,却是忽然起身,挥了挥袖子,说道:“造反?真以为你们魔门那点人就够用了?本王今天不杀你,是给问天刑面子,回去告诉他,本王没功夫搭理这些事,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说罢,箫勇便径直离开了此地,他不打算再跟唐昊谈下去了。   唐昊望着这位王爷的背影,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凉王告辞!”唐昊道了一声。   接着便有人要上前来轰他出凉王府。   唐昊冷了一眼那围上来的将士,拂袖道:“我自己会走!”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这位王爷听或是不听与他也没有多大关系,他来此也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就够了。   虽说箫勇明面上拒绝了他,可却不代表后续会如何。   只需要让箫勇知道,魔门有一个机会可寻,那便足够了。 第340章 :秃驴,拿命来!   小和尚这些日子在徐州城外到处逛着,时不时会找户人家讨些饭食,好不悠闲。   然而,这些日子,他却一直在惦记这前些日在庙里见到的那个女子。   “师兄说过,若是遇上这等绝美的女子,那就一定不要错过。”小和尚坚定了目光,他打算进城去寻那姑娘。   “阿弥陀佛。”   小和尚口中拿着佛号,朝那徐州城进发。   但愿,能找到前些日见到的那位姑娘。   小和尚走到了徐州城门之前,却见徐州城门紧闭,那城墙上有兵卒把手,他有些不解,难不成是城中出了什么事情。   而且,徐州城外也没有一个人停留。   “什么人!?”城头的天刑军见到了那小和尚,立马警惕了起来。   小和尚那知道徐州的事情,喊道:“军爷,小僧想进城,能否开下城门。”   城头的天刑军眉头一皱,呵斥道:“哪来的秃驴,滚远点!”   说罢,便再没理会这个小和尚。   城下的小和尚挠了挠头,很是不解,只能就此作罢。   小和尚离开了此地,却是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城门,念叨道:“阿弥陀佛,今天进不了城,那就明日再来吧,想来明日就会开城门吧。”   谁知,这小和尚的毅力非凡。   说什么便做什么,隔日,他又来到了徐州城门前。   小和尚再次大喊:“军爷,今日可开城门否?”   “怎么又是你这秃驴?”   那位天刑军的兵卒见了这个和尚眉头一皱,再次呵斥道:“赶紧滚!”   “阿弥陀佛,那小僧明日再来。”和尚低头念叨一句,又离开了城门。   城头上的那位天刑军眉头微皱,这小和尚不会明日还来吧。   可这也不应该啊,不仅是城头有他们在把守,连城外都有天刑军的人在守着,时刻注意着。   城头那位兵卒不由得疑惑道:“这小和尚到底是从哪过来的?”   又过一日。   谁知那小和尚居然又来了。   小和尚站在城下,抬头高喊道:“军爷,今日城门亦未开?”   “这秃驴怎么又来了?”那兵卒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朝下喊道:“站在那别动!”   小和尚大喜,以为自己可以进城门看。   那几位天天守着城门的兵卒转头就禀报了上面,“外面有一个小和尚,连着来了三天了,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要不要抓起来问问?”   “三天!?”   那位将领不由得有些惊讶。   要知道,这城头是最后一道防线,在五里外还有天刑军的人每日把手巡游,这小和尚到底是怎么逃过盘问的。   “抓起来!”   片刻之后,一众天刑军打开了城门,就打算将那小和尚抓起来。   “阿弥陀佛,总算是等到了。”小和尚一开始见城门打开还是很欣喜的。   可当他见那些将士们一个个手里拿着刀剑,朝他冲过来的时候他就不淡定了。   “那秃驴,站在原地别动!!”   小和尚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他是和尚但不是个蠢和尚,这些人一个个拿着刀枪不就是要抓他的吗。   “不妙!”   小和尚心里暗了一句,拔腿就跑。   “秃驴,别跑!”   天刑军的人见这秃驴拔腿就跑立马就追了上去。   然而,谁知道那秃驴脚力甚好,这么多人追出城去,一连追了好几里路,愣是被这秃驴甩得远远的。   只见那小和尚将他们引进了城外一处山中,自己则是走了另一条道出了山。   小和尚回头看了一眼那茂密的山林,闭眼念叨了一句:“善哉善哉,小僧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抓小僧呢?不懂。”   说罢,小和尚便离开了此地。   天刑军数十人在这山中搜寻许久,却见不到那小和尚的身影,知道他们这是被那秃驴给耍了。   “居然被个秃驴给耍了!?”   “这秃驴绝对有鬼,要是再看见,绝对不能让他跑了,听清楚没有!?”   “下次还能让他跑?打不死这秃驴。”   “回头跟城外的人说一声,看到这秃驴就直接动手。”   “特娘的,这秃驴真能跑!”   若是让小和尚听到这些话,估计会忍不住反驳。   你们不追我,我也不能跑。   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驻守在城外以及城墙上的天刑军都得到了消息,说是要注意一个和尚,见到了直接动手,不必废话。   可城外的人守了一晚上,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又过了一日。   徐州城下,身着袈裟的小和尚又来了,同时城头的天刑军也见到了那小和尚。   小和尚正打算问什么时候开城门。   然而,城头的天刑军见到了那小和尚,瞳孔猛缩,昨日的经历历历在目,立马高喊道:“来人,把那秃驴给抓住,别让他给跑了!!”   小和尚被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天刑军的人冲出了城门,朝那小和尚离去的地方追了过去。   小和尚一边跑一边回头问道:“阿弥陀佛,小僧可是得罪了军爷?”   “秃驴,你废什么话,有种就别跑!”   小和尚听到这句回应心中很是无奈,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或许是这些官爷搞错了吧。   于是乎,又是同一座山,小和尚又把这些人给耍了。   “又跟丢了?”   “怎么又是这座山?”   “特娘的,别让我抓住这秃驴,抓住了必然把他双腿都给砍了!”   天刑军再次空手而归。   倒也不是他们差了,他们一个个都是习武之人,都不是什么废物,只是那秃驴实在是不知道学了什么功法,跑得极快,完全就跟不上。   “明天在城下埋伏着,老子敢赌这秃驴明天还要来!”   做了十足的打算,这些人隔日便在城下埋伏了起来,一旦见到那秃驴就动手,这次绝对是万无一失。   然而,从白天一直到下午太阳落山之际,他们都没见到那秃驴的身影。   直到明月高挂,其中一人有些无奈,道了一句:“那秃驴不会不来了吧?”   此话一出,埋伏在城下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又一次被这秃驴给耍了。   接连三次!   “别让老子逮到!”   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能气愤地回了城中。   然而就在他们才回城不久,却是有一个小和尚从城外远处走了过来。   直到靠近徐州城门,城楼上的火把照至下方来人,众人也见到了那张面孔。   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秃驴。   小和尚抬起头,面带笑容,问了一句:“军爷,可开城门?”   “你特娘!”   “秃驴,拿命来!” 第341章 :施主,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不管他们如何气愤,可在城下守了一天,早就没了精力去追那秃驴,而且若是说追,他们这点人手怕是有些不够。   毕竟,都已经被秃驴耍了两三次了,他们也长记性了。   “秃驴,老子这就下来给你开城门!”   双目睁大,众人又冲下了城楼去。   城门缓缓从里被推开,小和尚见城门开了,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走过去。   天刑军的人自然也学聪明了,不再打草惊蛇,站在那城门后抬手指着小和尚,喊道;“秃驴,你不是要进城吗,有种你就进来啊。”   小和尚沉吟良久,却是迈步。   他不傻,无非就是激他进去,好抓他罢了。   可他左思右想,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怕,自己似乎也没做错过什么事情,这一切或许就是个误会罢了。   “阿弥陀佛。”小和尚念叨一声,抬头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多谢军爷为小僧开城门,小僧这就入城。”   说罢,小和尚迈开了步子,朝那城门口走去。   众人虎视眈眈望着这个走过来的和尚,无他,就是怕这秃驴忽然又跑了,他们可跑不过这秃驴。   直到那小和尚走到众人的面前。   那些人见计谋得逞,这小和尚居然如此的蠢,口中说道:“秃驴你还真是有种!”   “拿下!”   小和尚被抓了,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解释。   只待两个人过来,给他蒙上了眼,将他押入了城中,不知是要送往何处。   “阿弥陀佛。”小和尚念叨一声,黑布蒙眼,他眼前唯有一片漆黑。   不知过去了多久,小和尚只觉得周围的环节变得阴暗潮湿,还有一股腐臭的味道传入鼻尖,隐约之间还听到了锁链碰撞的声音。   “进去!”   当眼前黑布摘下,小和尚总算是见到了眼前的场景。   这里,是牢狱!   “秃驴,你就好好在这待着吧,哼。”押送的两位天刑军冷冷的望着这小和尚。   小和尚抬头望了一眼那两人的背影,叹了一句:“小僧,到底犯了什么错?”   “秃驴还嘴硬,关你几天你就知道老实了。”   “我们走。”   虽说,小和尚却是没犯什么事,可却没人会信他,稀里糊涂的遭了牢狱之灾,小和尚才入世不就,一句我不入地域谁入地域,就被关了进来。   待那两个军爷走了之后,小和尚坐在这漆黑的牢房里,抬头望了一眼。   他砸了砸嘴,自言自语的念叨道:“我佛,小僧怎么感觉你在忽悠小僧呢?”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僧后悔了啊。   要不然,佛祖给小僧指条明路?   “阿弥陀佛,小僧还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绝美人儿在等着小僧去看呢,小僧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啊。”小和尚撑着下巴,沮丧着说了一句。   “噗呲。”   隔壁的牢房之中,忽然响起一声嗤笑。   “谁?”小和尚顿了一下。   小和尚回过了头,却是有一墙之隔,只能听见声音却没法见到那旁边牢房的人。   隔壁的牢狱中,那草堆之上正躺着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面色苍白,隐约可见那臂膀之处还有一道刀伤。   青衣女子笑道:“你这和尚,也忒不正经了点。”   开口念着佛号,后半句就说上美人去了。   小和尚疑惑一声,隔着牢房的柱子探出头去,却见不到一旁牢狱之中的人,只好出声问道:“施主,敢问小僧哪里又不正经了?”   “你一个和尚,却整天想着美人,难不成你还是个正经和尚?”   “阿弥陀佛,这世间绝美的人儿都是诸佛的化身,若是小僧都能见上一面,便可成佛。”   “这谁教你的?”   “师兄说的。”小和尚笑了笑,说道:“也有小僧悟得的。”   “噗哈哈哈。”隔壁牢房内的青衣女子捧腹大笑,一边说道:“和尚,你果真是有大智慧。”   “是吗?”小和尚听到这话挠了挠头,憨笑道:“嘿嘿,我师兄也是这样说的。”   说罢,小和尚抬头看了一眼这昏暗的牢狱,感叹了一句:“若是与师兄比起,小僧还是不如师兄。”   “噗。”   青衣女子听到这般答复不由得又笑出了声来,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和尚。   看样子,这段时间在牢狱里不会无趣了。   “你师兄也有大智慧。”青衣女子笑道,这和尚不仅不正经,而且还有些蠢。   她也是头一次见到有和尚能把看美人当作成佛之路的。   当真是思路清奇。   “阿弥陀佛,师兄的禅,小僧也只能望尘莫及。”说罢,小和尚露出了一副仰望的模样。   青衣女子笑了一下,这和尚看来是被他那师兄忽悠得不轻。   “诶,和尚,你是哪个庙里来的?怎么被抓到这里来?”   “施主又是从哪来?”   “和尚,现在是本姑娘问你。”   “小僧也在问施主。”   “废话多。”青衣女子眉头一挑。   小和尚挠了挠头,答道:“小僧自灵云寺而来。”   “灵云寺?灵云寺在哪?”   “施主还没回答小僧的话呢。”   “让你说你就说,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   “凉州。”   “凉州?那你怎么来的徐州?”   “化缘来的。”   “本姑娘当然知道你是化缘来的,我问的是你跑徐州来做什么?”   小和尚顿了一下,回答道:“师兄说我的禅在尘世,让我下山历练,见识见识。”   “见识什么?有什么好见识的?”   小和尚沉吟片刻,说道:“阿弥陀佛,自然是寻天下美人儿,成佛之路,就在小僧脚下。”   “……”   青衣女子撇了撇嘴,这和尚是真被他师兄忽悠瘸了。   小和尚眉头一挑,追问道:“倒是还未见施主芳容,想来施主也是一位绝美的人儿吧。”   青衣女子嗤笑一声,翻了个身说道:“废话,本姑娘当然漂亮。”   “不知可否一见?也算圆了小僧这成佛之路。”小和尚道。   “呸。”青衣女子碎了一口,说道:“你这和尚,不要脸的功夫倒是练得游刃有余。”   小和尚大惊道:“施主,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第342章 :就是不一样   “女施主?”   “施主?”   “姑娘?”   小和尚喊着,却不听一旁牢房有回应的声音。   青衣女子躺在稻草堆起的‘床’上,她没搭理一旁牢房里的和尚,更是懒得搭理。   若是小和尚能见到这位青衣女子的面容,说不定会是一声惊呼,因为这位便是当初在那破庙里那位绝美的人儿。   玉芸熙在这里待了也有些时日了。   她确实是被抓进来的,但是却是她自己要进来的。   因为,这里安全。   一开始确实是消停了不少日子,她也在这牢房里安心养伤,没人会想到她会藏在这个地方。   然而,天不遂人愿,如今玉芸熙出不去了。   徐州城破,魔门的人控制了徐州城内的衙门牢狱。   而玉芸熙很清楚,当初追杀她的人,就是魔门的人,如今她也算是羊入虎口。   自己造的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谁能想到,魔门会在徐州造反呢。   不过幸运的是,徐州牢狱本就是关押重犯的地方,魔门虽说接管了此地,但却没排查过,玉芸熙也躲过了一劫。   倒是狱卒见过她的模样,只是却没任何反应,想来抓她的这件事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于是乎,玉芸熙便打算先在这牢狱之中再待上一段时间,毕竟就算这个时候出去了,外面也都是魔门的人,她也逃不到哪里去。   “和尚,你怎么进来的?”玉芸熙问道。   小和尚回过神来,隔着一道墙,他答道:“稀里糊涂就进来了。”   “哦?说来听听。”   在这牢狱里待的很是无趣,玉芸熙这一听就来了兴致,于是便问了起来。   于是乎,小和尚就从第一次走到徐州城门前说了起来。   说到了他接连两次在同一座山上耍了那些追他的兵卒,又说了自己不怕死要入地狱。   “就这样,小僧就到了这里。”小和尚低下了头,好生沮丧的模样,他叹了口气,说到:“小僧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哈哈。”玉芸熙笑出了声,说道:“不抓你抓谁,是我我肯定把你两条腿都砍下来。”   这和尚就是找死,三番五次的挑衅,还蠢乎乎的进了城被抓个正着,说到底是这和尚咎由自取。   “你三番五次要进城,不就是挑衅他们吗,你这是活该,蠢和尚。”   “阿弥陀佛,小僧是真要进城。”   “那你非要进城做什么?”   “小僧…小僧寻人。”   “唉。”小和尚叹了口气,接着坐了下来,撑起了下巴,说了起来:“前些日子小僧在城外一个破庙里,见了一位姑娘,仅是一眼,小僧就记住了她的模样,师兄说过,若是遇上了绝美的美人,那千万不要错过,于是小僧在城外寻了好些天,可却没再见过她,于是就打算进城来找找。”   玉芸熙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忽然想了起来。   这不是当初破庙里的那个臭和尚吗!?   玉芸熙默默啐了一口,说道:“和尚,你是真不要脸。”   “施主,你怎么又凭空污人清白。”   “你这臭和尚就是不要脸!呸!”   “施主,这样不好,说谎话要烂舌头的。”   “呵呵。”玉芸熙冷笑一声。   玉芸熙躺在草堆上坐了起来,冷声说道:“和尚,你再废话,信不信本姑娘把你舌头割下来!?”   小和尚眼珠子一转,说道:“施主莫要说笑了,难不成施主还能穿过来割小僧的舌头?”   “……”   玉芸熙有些无奈,如今她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还不打算出去。   可这和尚,实在是让她有些忍不住想动手。   “等着吧。”玉芸熙冷哼一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小憩了起来。   总有一天,这臭和尚要挨一顿毒打的,她玉芸熙记下了。   ………   “沙沙……”   天已黑了,雨滴打落在那官道之上,雨水冲的此处官道有些泥泞。   这官道前方,唯有一点亮光想起。   这荒郊野岭竟在官道一旁仍由一间酒馆亮着烛火。   泥泞的官道上走来一人,戴着斗笠,身披蓑衣,瞧不清面容,蓑衣之下,却是精细的衣衫,此人腰间还挂着玉佩宝珠。   此人迈步走进了那座酒馆,一双布满泥土的鞋踏进了酒馆之中。   酒馆柜台里坐着的是一位身披袈裟的和尚,不由得有些奇怪。   那人摘下了斗笠,取下了蓑衣,露出了面容。   公孙羽从怀中摸出了一枚银锭,放在了桌上,他看向了那和尚,说道:“上酒!”   念安起身,收下银两去内屋中打了酒来。   念安顺势坐下,开口问道:“此番顺利?”   “顺利。”公孙羽笑了一下,倒了杯酒抿了一小口,大雨之中唯有这酒馆里还剩下了些许温暖。   断剑入了剑冢,他也得偿所愿。   念安微微点头,又问道:“往后有何打算?”   “没打算。”公孙羽摇了摇头,却是忽然笑着说道:“看家中如何安排吧。”   “那多无趣,就不打算出去走走?”   “不愿去招惹太多事,就好像张兄,酒馆的酒可称天下之最,可他却不爱打理,更不喜宣传,人多了会有麻烦,张兄讨厌麻烦,我也一样。”   “可他也出去了。”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念安微笑着看着他。   公孙羽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张兄或许有自己的选择吧,但那是张兄,又不是他。   “就是不一样。”公孙羽平静道。   “好吧。”   念安也不愿再说了,这是公孙羽的选择,念安也只当是闲聊一般,说上两句罢了。   来酒馆喝酒的人越来越少,这般清闲,倒是让念安想起了当初在寺里扫地的时候,亦是没人说话,但这也是念安最想要的活法。   一杯接着一杯,酒壶中已倒不出酒来。   然而,外面的雨却还没停。   “待雨停了,我就走。”公孙羽说道。   念安回到了柜台里,答了一句:“你随意。”   谁知,这雨越下越大,就好像是不让他回去一样,在这酒馆里待了半个时辰,外面的雨也没有停。   酒馆里的烛火燃尽,念安取下了烛火上了一支新的。   却见公孙羽坐在酒馆门栏处,斗笠与蓑衣放在一旁,静静的望着外面的大雨。 第343章 :懂却不会   从前身旁满是朋友的公子哥,如今却是独自一人望着雨夜。   再没有了往年的无拘无束。   人总会长大,他也一样,那时他以为能快乐一辈子,时常与四五个好友吆五喝六。   如今他却发现,是他太过想当然了。   或许是吴叔的死改变了他,作为家中长子,他没得选择。   老头年岁已高,已然是白发苍苍,公孙家的一切都将会落在他公孙羽的头上。   少年时的快乐,是为长大后而准备的,为的是能有机会回忆。   公孙羽坐在那酒馆的门栏前,叹了口气,他拿起了一旁蓑衣,披在了身上,斗笠戴在他的头上。   柜台里的念安放下经书,开口说道:“雨还没停呢。”   “着急回去,不等了。”公孙羽压了压头上的斗笠,迈步走了出去。   在那大雨夜里,雨水哗哗作响,打在那斗笠之上。   虽戴着斗笠,身披蓑衣,可在如此大雨之下,也无济于事,最终也落了个浑身湿透。   他想,或许以后自己会是一个好家主,照顾好弟弟,照顾好老头子,再将家族的一切都打点好,又或许,他说的是或许,以后有机会的话,能为吴叔报仇,但想来可能性不大。   建安不大,他应该能在这待很久吧。   至于多久,或许是一辈子吧。   酒馆之中,念安和尚熄灭了烛火,走出了酒馆。   “砰,咔。”   他锁上了酒馆的大门,回头望向那身后倾盆大雨。   “有些人活着,却已为自己挖好了坟,这又是何必呢。”念安叹了口气,迈步离开此地。   今日事了,念安也该回去了,待明日再来闲坐。   ………   徐州江府。   魔门入主徐州已有数日,城中百姓最开始惶恐不已,然而这么多时日过去了,却不见那些魔门的人有任何残害百姓的行为。   百姓心中的惶恐逐渐衰减,人要活命,自然是要吃饭的,每日躲在家里总归是要出来的,慢慢地街上也出现了摆摊的小贩,见如此,便有更多的商贩出来摆摊。   关闭的店铺也重新开了起来,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模样,只是那徐州城门,依旧是紧紧地关闭着的。   江府庭院之中,张铭灌了口酒,开口说道:“我以为魔门里杀人如麻的占多数。”   江和冷哼一声,说道:“那只是表面罢了。”   如今这些天刑军里什么人都有,亡命之徒更是数不胜数,若不是上面下了死命令,徐州的百姓早就遭了殃了。   “那位少门主给你面子,毕竟这也算是你的地盘。”   “你这话错了,徐州可不是我的地盘,酒拿来,你小子喝够了没。”   “这是我的酒。”   江和可不管,这些天与张铭混熟了之后就经常抢张铭的酒喝,无他,就是因为这酒好喝,别的地方喝不到。   张铭砸了砸嘴,说道:“我说江家主,你再这样我可要收银子了。”   “酒是我抢的,反正你小子也打不过我。”江和笑了一下,可不管张铭威胁他,反正是抢来的。   “……”   张铭哭笑不得,便由他去了,不过几两银子的酒水,他还是请得起的,而且他这最不缺的就是酒。   江和灌了一口酒,便感觉浑身舒畅,看着手中的酒葫芦说道:“你这葫芦倒是有些意思,改天也给我整一个如何?”   “普天之下,这葫芦只此一个。”张铭瞥了他一眼。   张铭伸手夺回了酒葫芦,这些天他算是明白了江和是怎么样的人。   原名江不驯,当真是桀骜不驯,见了好东西就抢,就跟街边的地痞流氓似的。   “又不抢你的,怎么还急了眼呢。”江和笑了一下。   “我可不信你。”张铭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不抢那还有谁会抢。   秋风渡入庭院,打在了张铭的脸上。   这庭院里没有其他人,此处也只有江府的管家能进得来,下人们一律不准进,坐在这喝酒倒也算悠闲。   “话说回来,徐州百姓都已安定下来,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开府门,最近府里的气氛可不太好。”张铭说道。   自打那日无常来过之后,江府的门便没再开过,下人还有家丁们都在这府中待着,不准出去,就连张铭都有些憋得无趣。   “明日。”江和答道。   “嗯。”张铭点头,将酒葫芦递给了江和,说道:“估计要有人说闲话了。”   江和倒是不在乎,“随他们说去。”   江府是此次事情唯一活下来的商行家族,难免会有人多嘴。   张铭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倒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小子,才认识多久,你就要找我帮忙。”   “你不一样吗,才认识多久,就抢我的酒。”   “哈哈哈,你小子,说说吧,什么事。”   “你有认识的会枪法的人吗?”   “有倒是有,怎么?你要学枪?”   “不是我。”   “是你身边那小姑娘?”   “嗯。”   张铭自然是想给苏檀找一位枪法厉害的人指点一翻,毕竟,苏檀如今所学的枪法杀性太重,实在是有些不适合她。   “让我想想。”江和沉吟片刻,略微回忆,他认识的人里学枪法的人少之又少,得仔细想想才是。   江和抬起头,说道:“倒是有这么一个人,只是过去了这么久,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活着没。”   “很有名吗?”张铭问道。   “不。”江和摇头,“就是个乡野村夫。”   “能让你记住的人想来是不差,那人在哪?”张铭问道。   “如果没死的话,应该就在徐州城,不过我先你跟你说好,那人的枪法可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张铭疑惑了一声,有些不解。   “有些人懂枪,但却不会枪,就好像是学剑一样,差那临门一脚,始终都迈不出去。”   “懂枪为什么又不会。”   “那你得自己问他了。”   张铭听得有些迷糊,却是更加好奇江和说的这个人。   懂枪,却不会枪,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倒是想见识见识。   隔日,江府的大门打开,江和带着张铭与苏檀出了府门,去寻那位江和口中所说的人。   “我们这是去哪?”苏檀问道。   张铭答道:“去了就知道了。” 第344章 :指点   徐州城虽说已经恢复了往常,但街上依旧能见到巡视的天刑军,从江府出来路过街道陆陆续续见到了好几波人。   但其实,天刑军的人排查这么仔细顶多也只能抓到一些小喽啰,要是真不想让你抓住,连人影估计都不会见不到一个。   “到了。”江和停在了一处店铺之前。   然而,那处店铺的大门却满是灰尘,像是许久都未曾开过似的。   “不过看这样子,好像是没有人在。”江和摇头叹了一句。   “走后门看看吧。”张铭说道。   这里原本是一处兵器铺,当年的时候朝廷并没有管制铁器,管制之后这处兵器库便再也没开过门。   绕过了巷子,来到了那兵器铺后面。   却见那后门处坐着一位身着素衣的老者,正躺在那椅子上晒着太阳。   老者手臂裸露,依稀能见到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深壑的疤痕。   江和见了那道疤痕便认了出来,上前道:“老鬼,原来你还没死啊。”   躺在椅子上的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看向了眼前的人。   见到江和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有些没认出来,疑惑道:“你是……”   “江和。”   “哦……原来是江家主。”老鬼认了出来,“快请。”   老鬼起身,将江和请进了屋里。   苏檀侧目看了一眼张铭,有些迟疑。   “走吧。”张铭柔声说道。   两人跟在江和与老鬼的身后走进了屋子里。   这处屋子有两层,连通着外面的铺子,刚一走进门,张铭便被里面的陈设给惊到了。   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各式各样的兵器摆在两侧,一柄长枪立于这铺子中央,只是一眼,张铭便瞧出了中间那柄长枪的不凡。   “好多兵器。”苏檀感叹一句。   老鬼回过神来,问道:“倒是还没问,这两位可是江家主家中晚辈?”   “也算晚辈吧,但不是江家的,我朋友。”   “江家主居然还有朋友,真是稀奇。”老鬼笑了一下,引着三人上了楼,在那桌前坐下,说道:“坐吧。”   老鬼本来没有名字,后来是别人给喊出来的,看他骨瘦如柴跟个鬼一样,便喊作老鬼,如此一来便也习惯了。   老鬼今年六十有三,家中无子,只有他这一人,能活到这个岁数已是不易,那头上也只剩下寥寥几根白发,那一双手上,满是老茧,应是使兵器使久了磨出来的茧子。   “你可是有好些年没来我这铺子了,如今我这幅身子骨可打不动兵器了。”老鬼说道。   “这次是找你帮忙。”江和说道,说罢侧目看向了张铭。   张铭朝老鬼拱手,说道:“前辈,此番前来是想求前辈指点枪法。”   老鬼顿了一下,却是没有回答张铭的话,侧目看向了江和,摇头笑道:“江家主弄错了吧,找我指点枪法,我的枪法可不行。”   老鬼确实不怎么会枪法,从那一身薄弱的内力就能看出来老鬼的实力不高,但那手中虎口老茧却是异常的厚。   江和望着老鬼,说道:“老鬼你可别在我面前装,你是不怎么会,可却没人比你懂,这小子救了我女儿,我欠他个人情,要不然我也不会亲自将他带着过来。”   “这样吗……”老鬼侧目看向了张铭。   说到这个地步,他也不好拒绝了,以他跟江和的交情,这点小忙他倒是可以帮一帮。   苏檀轻声问道:“掌柜要学枪法?”   张铭摇头,回头看向她,说道:“是你,不是我。”   苏檀愣了一下,却是没能反应过来。   老鬼起身,对苏檀说道:“姑娘,跟老夫下楼吧。”   “前辈怎知不是我。”张铭问道。   “使剑的和使枪的,老夫还是能分得出来。”老鬼说道,接着他也不管张铭与苏檀便下了楼去。   江和虚眼一笑,对苏檀说道:“小姑娘,那老鬼藏着的东西不少,都是数一数二,要是都能给掏出来,那就都是你的了。”   苏檀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走吧。”张铭起身,对苏檀伸出了手。   看到张铭伸过来的手,苏檀内心的慌张顿时荡然无存,抓住了张铭的手,“好。”   张铭牵着苏檀的手,走下了楼去。   江和没有动,直到张铭与苏檀消失在楼上他才嘀咕了一句:“这小子有一手啊。”   他还以为是个榆木疙瘩呢。   到了楼下,老鬼见苏檀已经下楼,将手中的银枪抛了出去,“接着。”   苏檀接过飞来的长枪,走上前去。   “耍两招老夫看看。”老鬼说道。   他的枪法可比不上苏檀,也只能指点两句。   苏檀点头,紧接着便见她神色一般,一股凌厉的杀气从那双眸之中溢出,刹那间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呼。”   长枪扫过空气,荡起一阵微风,隐约可听那破空声响起。   挑,刺,扫,横,游刃有余。   老鬼眉头微皱,却是觉得这枪法有些熟悉,喃喃道:“只攻不守……”   老鬼回忆了起来,恍惚之间想了起来,问道:“你跟苏狂可有关系?”   听到爹爹的名字苏檀微微有些惊讶,答道:“是我爹爹。”   “怪不得。”老鬼微微点头,看着苏檀说道:“我就瞧你长的有些像,不过……苏狂使枪只攻不守,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到这般,虽说你是他的女儿,但也不行。”   听到这句话,苏檀心中一紧,抿了抿唇。   “你爹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他够狂,可你不够,你身上规规矩矩的东西太多,他这套枪不适合你。”老鬼说道。   后方的张铭听到这话默默点头,老鬼说的确实不错。   “可我不会其他的。”苏檀开口说道。   “可以学。”老鬼抬脚,只见那脚尖打在了一旁的兵器架上,一柄长枪被顶了出来,   老鬼伸手接过了长枪,枪尖指地,持于右手道:“小娃娃你可要轻点,要不然老夫可打不动你。”   “得罪了,前辈。”苏檀说道。   老鬼的内力不够,必然是打不过苏檀的,这不是比试,而是指点,苏檀也减小了力度。   “叮!”   两柄长枪相撞,迸溅出火光。 第345章 :主杀伐   两柄长枪挥动,枪身相撞,迸溅出星星火光。   苏檀撤出枪来,长枪在那腰间盘旋一圈,横扫而出,侧身一挑,那锋利的枪头直奔老鬼的咽喉而去。   老鬼一手持枪,向上一顶,苏檀挑来的长枪贴着老鬼的头顶划过,却听老鬼说道:“好好感受。”   苏檀心领神会,同时也打起了精神。   “滋……”   却见老鬼手中长枪贴着苏檀手中的长枪划过,带动了苏檀手中的枪。   在老鬼的指引之下,苏檀手中的枪退回又转了一个圈,在这眨眼之间,老鬼便破去了这一枪,而在那一刻,苏檀也感觉自己手中的枪不听使唤。   “铮!”   长枪挑出,刺在一旁。   苏檀愣了一下,这可不是她刺出来的,完全就是老鬼在指引着她。   “这叫借力打力。”老鬼说道。   苏檀回忆片刻,记下了刚才的那一幕,说道:“再来。”   兵器铺中响声不断,苏檀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可越打下去,她越觉得诡异,总感觉自己手里的枪好像不是自己的。   每每攻上,枪上的力道便被化去,似乎有一种被控制的感觉。   这也是苏檀第一次感觉到那般无力。   “太极?”张铭心中默念一句,越看下去他便越觉得像,但却又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化力、借力、控枪。   打了这个半天,老鬼仅仅也只是在重复这么一个过程,苏檀用上了全力却仍旧破不了老鬼。   苏檀只觉得手中传来一阵力道,虎口被震得隐隐作痛,退后半步道:“这是什么枪法?”   “这可不是枪法。”老鬼说道。   有些武学可以套用在所有兵器上,借力打力,化力为己,老鬼熟知苏檀这套不要命的枪法的缺陷,仅凭这借力的打法就能让苏檀进不得半步。   “你可明白?”老鬼道。   苏檀沉默下来,恍惚之间,她也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之处,老鬼的内力甚至连凡境巅峰都没有,可却能让她使出全力,还仍能处于不败的境界。   “还请先生教我。”苏檀低头拱手道。   张铭在一旁望着,却是没有出声。   老鬼说得不错,这套借力打力的法子确实不是枪法,不过就是一个技巧罢了,只要不是太过苛刻的兵器都能用上。   与太极倒是有几分相似,但却又少了些东西。   “果然有些东西。”张铭心中暗了一句。   张铭见苏檀已经进入了状态,便不打算在此驻足观望,免得打扰了这二人。   留下这二人,他侧身走上楼去。   上了楼,却见楼阁里的江和正四处打望着,老鬼家里藏着的东西不少,底楼都是些兵器,而这楼上则是书文字画还有些新奇的物件。   这楼上与楼下的差别,相差甚大。   江和望着眼前的字画,不由得啧啧嘴,嘀咕道:“这画当真是好。”   说罢,他看向了身后的张铭,暗道一声,这小子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见我来了就不抢了?”张铭笑道。   看江和那样子就知道是对这画下手,这老东西平时正经的要死,道了关键时候就喜欢抢人东西。   江和老脸一红,义愤填膺地说道:“胡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对,你不是。”张铭笑了一下。   张铭走上前去,瞧了瞧这墙壁上挂着的字画,说道:“话说,你这位朋友不是造兵器的吗?怎么还对字画感兴趣。”   “文武双全,你小子懂个屁。”江和瞥了他一眼,说道:“当年我认识老鬼的时候,他还是个庄稼汉子,一手枪法使的是出神入化,这世上能让我江和正眼瞧的人没几个,他算一个。”   “那现在……”   张铭倒是很好奇为什么老鬼现在是这般模样。   “考武状元,被人挑了手筋。”江和说道,“你应该也看见了,他手上的那道疤,当年我亲自找人帮他接回经脉,可却也因此落下了根,枪倒是拿得,可一身武艺却再没法施展了。”   “是这么回事吗。”张铭不由得感叹,倒是有些可惜。   “这世上懂枪的没几个,要不是当年的事情,如今这江湖上必定有他的名头。”   “你就这么看好。”   “那当然,我江和从不走眼。”   江和甚至敢拍着胸膛说出这句话,能让他刮目相看的人,怎么又会差。   只是可惜,造化弄人,老鬼最后却也只能窝在这徐州做一个闲人,当初的武艺也再无用武之地。   “你小子也不错。”江和忽然说道,却又话音一转说道:“唯一不足的就是,你怎么能把剑心给丢了呢。”   “怎么说上我了。”张铭无奈道。   “你剑术不凡,想来在这江湖上有点名头吧?上天榜没?”   “没。”张铭否认道。   江和眉头一挑,转头看向张铭,摇头说道:“小子,你不行啊,怎么连个天榜都没上了。”   “这不重要。”张铭干笑道。   开玩笑,上天榜能让你知道?   要是让江和知道自己在天榜上叫个什么狸猫公子,岂不是又要遭他嘲笑。   老鬼对的理解不凡,在这数十年里,他看了许多兵书,又见了许多枪法古本,虽说自己身上的病根辱没了手中的枪,可依然阻止不了他对枪的执着。   在他眼里,这世上没有比他懂枪的人。   他与江和一般,都是极其自信的人,也有这个自信的资本。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底子极好,一身经脉都已疏通,想来是很小的时候便打下了根基,是个使枪的好胚子。   苏檀从小就在戏园里长大,唱戏可不单单是靠嘴唱上两句,形态动作更是要打小练起,故而底子不差。   “你学枪多久了?”老鬼问道。   “不足半年。”苏檀答道。   “不错。”老鬼点头,看向苏檀道:“老夫这有三种枪法,一种主杀伐,一种主防备,还有一种,攻防兼备,只是威力差了些,你想学哪种?”   苏檀沉吟片刻,有些犹豫不决。   若是让掌柜来选,估计必定会让她选那攻防兼备的枪法。   可她却不那么觉得。   “主杀伐!”   老鬼有些惊讶,又问了一遍:“主杀伐的枪法你本就会,你可要想好。”   “前辈,我想好了。”   “那好,老夫就教你这主杀伐的枪法。” 第346章 :忘不了   直至太阳落山之际,苏檀已然是疲惫不堪,她学枪的日子短,体力仍旧有些跟不上,倒是让她想起了当年在那建安城外的高山之上练枪的日子,日出日落,就如现在一般。   张铭带着苏檀回了江府,而江和则是留了下来。   在回去的路上,张铭问道:“感觉如何?”   “那位前辈……”苏檀思索片刻,却是有些犹豫该如何形容。   老鬼的武学不高,但对枪的理解不凡,就好像是一个世外高人一般。   “很厉害。”苏檀答道。   “你学枪这半年,没有人引导,有时候一味地练枪是不够的,总归是得找些经验,老鬼对枪的理解很高,想来你应该够用。”   “掌柜……”   “怎么?”   苏檀抿了抿嘴,说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张铭停下脚步,微微一笑,说道:“用的。”   苏檀见到那般笑容,一时间忘了自己该说些什么。   有时候,就像是这般。   仅是一笑,便能忘记所有一切,只知眼前之人。   ………   兵器铺。   老鬼温好了酒,放在了桌上。   江和坐在桌前,笑道:“老鬼,现在我可不稀罕你这烧酒了。”   虽是这样说,但江和还是迫不及待地端起了酒。   “嘴上这么说,手上却这么实诚。”老鬼笑骂道。   老鬼的酒不如张铭的好,但这么多年来江和倒是惦记着这一口,有些味道是难以忘怀的,就好比老鬼的酒,还有他的枪。   “我有多少个年头没来你这了?”江和问道。   “不多不少,十一个年头。”   “这么久了吗。”江和只觉得这十一年过得太快,就好像是昨天的事情。   “是啊。”老鬼感叹一句,“岁月无常,你我都老了不少。”   楼里沉默下来。   唯有那木板松动的声音,还有阁楼上爬动的老鼠。   江和打破了这般沉默,问道:“近来可好?”   “死不了。”老鬼说道。   他今年已经六十多了,虽说已经算是老得掉牙,但却还能再熬几年。   “你啊。”江和无奈一笑,倒了杯酒,抬头说道:“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找个女人?等你老得走不动了,要是连个子女都没有,该如何是好。”   “就你管得宽。”   江和冷了他一眼,撇嘴道:“老子这是怕你死了,没人知会老子一声。”   “原来你盼着老夫死呢。”   “你这老不休,跟你说话真费劲,要不是老子认识你,老子早把你砍了。”   “哈哈。”老鬼大笑一声,却是忽然捂着胸膛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喝口烧酒。”江和将手中烧酒递给了老鬼。   一口烧酒灌下,老鬼舒服了不少,他伸手顺了一下气息。   “呼,真是老了,笑一下都得咳嗽得大喘气。”老鬼摇头叹道。   “估计是离死不远了。”江和玩笑道。   老鬼咧嘴一下,说道:“老夫还能再活两个年头,就是不死,你小子惦记这我一屋子宝贝,我就不给你。”   “切,谁稀罕啊。”江和摆了摆手,他和老鬼算得上是老相识了,说起话来本就是没大没小的,他们两人都不在乎。   江和喝了口烧酒,辣得他龇牙咧嘴,说道:“我看啊趁着你还能拿得起枪,就得多摸摸,要不然以后连枪是什么模样都忘了。”   “忘不了。”老鬼笑道。   江和说的是玩笑话,但却又说到老鬼心坎里。   说不准再过几年,他真的就拿不起枪了。   但他永远忘不了枪是什么模样,又该怎么舞,每一招每一式都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打六岁开始就摸枪,一直到如今已有五十七载岁月,又怎么会忘记呢。   一辈子都给了枪,却没给自己留下什么。   哦……   好像,   还有这个铺子,还有那铺子里的一柄银枪。   “不说这些,话说你今天都教了那娃娃些什么?”江和问道。   “恐怕你还不知道她是苏狂的女儿。”   “苏狂是谁?”   “当年孤身一人杀去北漠的那个苏狂人。”   老鬼这样一说,江和便回忆了起来,说道:“好像有点印象,记不清了。”   江和已不在江湖,那些事情也忘了不少。   “苏狂就如他的名字一样,狂的要命,跟个疯子一样,枪法只攻不守,主杀伐,当年以一己之力就在北漠沙场上杀了数百人,疯的厉害,枪法也是厉害。”   “那这丫头呢?”   “差很多。”老鬼摇头道:“但她有当年苏狂的那股子劲,你知道吗,我问这丫头:我这有三种枪法,其一主杀伐,其二主防备,其三攻防兼备,她想学哪种。你猜这丫头怎么选的。”   江和望着老鬼,这答案显而易见。   “这丫头有意思。”老鬼笑了笑,端起了烧酒喝了一口。   “老鬼啊老鬼,你这又是安的什么心,不怕给这丫头引上歪路吗,她那一手枪法本就是从苏狂那学来的,你还让她学主杀伐的枪法,啧啧,小心人家心上人找上门来。”   “一开始我也想教她些实用的。”老鬼顿了一下,侧目说道:“可那丫头天生就该拿枪,或许她也适合走苏狂的路子,她身上有苏狂的血,为什么不能是下一个苏狂呢。”   江和听到这话眉头一挑,听老鬼这意思不像是开玩笑,这玩笑可开不得,“你确定?”   “这是她自己选的。”老鬼抬眼道。   不是他要让苏檀走上苏狂的路,而是苏檀就要这样选。   苏檀的心中有其父留下的那股子疯劲,只是被那世俗封闭,沉寂了下来,当那一切都被唤醒,便是她出头的时候。   江和不再过问,只是觉得这般太过草率。   张铭此次求他便带了过来,他自然也看出苏檀的资质不凡,若是资质不够他也不会往老鬼这里引。   可这一介女子,走上这条杀伐的路子,真的好吗?   那天边的太阳带着红霞沉入大地。   昏暗的阁楼里点起了烛火。   老鬼下楼又去温了一壶烧酒。   一壶烧酒,再上一碟小菜,两人说起了这些年的趣事。   就好像是回到了十一年前,喝酒闲聊,好不快活。 第347章 :横王萧鼎   天气逐渐变冷,江府后院里最后一朵花耐不住这般寒冷落了叶。   江府里的仆人们都换上了厚衣,也得亏是在江家,若是不然,连件像样的厚衣服都没有。   秋冬交替,已然近在眼前。   若是算起来,从来到这个世界,也快过去了大半年了。   好像自己什么事都没做成,但好像又做了些什么事情。   开了酒馆,走了一遍长安,见识了不少山河壮景,如今回忆起都还有一些似梦非梦的错觉。   张铭坐在庭院里,他搓了搓手,口中吐出淡淡的雾气。   “呼。”   庭院下的落叶被荡起,荡起这落叶的正是一柄长枪。   自从苏檀的伤好了之后,每日一早都会在这练枪,直至太阳落山之际。   这些日子里,苏檀时常会去兵器铺里请教那位老鬼师傅,自然也学到了不少好东西,老鬼则也是全心全意的教她,从不藏着掖着,估计是江和提前打了招呼,要不然人儿也不会这么竭尽全力地教。   “铮。”   却只见那院子里的少女回身,手中长枪似长龙一般刺出,发出枪鸣声。   这段时间,苏檀的变化很大,手中的枪也多出了往年没有气势,隐约之间,张铭也感觉到了苏檀手中那柄枪的势强了不少。   有了形,也有了神。   就好像学剑一般,剑招剑式称为形,而那剑心剑意,便是剑的神,形神融合才能成就一位绝世剑客。   此枪之后,苏檀停了下来,打算休息片刻。   “喝口茶水。”庭院里坐着的张铭倒了杯茶说道。   苏檀走了过来,长枪放在一旁,坐下说道:“掌柜不喝酒怎么改喝茶了。”   张铭笑道:“大清早的喝酒不好,喝喝茶,养养神。”   苏檀端起了茶碗便灌了下去,练枪的时候她可没那般女儿姿态,再说在张铭面前她也不用掩饰什么,喝茶也不过就是为了解渴。   “你这枪法,越练杀意越重了。”张铭忽然出声说道。   苏檀听到这话顿了一下,却是答道:“有吗?没看出来。”   张铭见她那模样,就知道她是在装傻,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瞒着的,他又不是看不出来。   “你自己选的吧。”张铭出声道。   苏檀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张铭,藏是藏不住的,她只好无奈点头。   张铭却没有说些打击她的话,只是端起了又为苏檀添了一杯茶水,说道:“我没怪你,其实不用太顾及我的想法的。”   苏檀听到这话,脸上泛起一抹笑意,说道:“我以为掌柜会说我。”   “这又没什么。”张铭耸了耸肩。   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世上的人大多不都是这样的,可若是能将那南墙撞破呢?   这就好比是不成功便成仁,这路子行得通,但却是一条很难走的路子,就算是苏檀他爹爹当初还不是也有失手的时候。   张铭也知道苏檀最终还是会走上这条杀伐的路子,所以对此也并未有太多惊讶。   虽说是有些不合适,但他也不会说出来。   这丫头想学,那就陪着便是了。   张铭伸出手来,放在了苏檀的头上。   苏檀浑身一怔,目光望着张铭,没能回过神来。   张铭轻柔她的头,说道:“枪可为杀伐,那剑亦可为防御,你只需顾身前,身后有什么我都可以替你挡着。”   苏檀回过神来,嘴角洋溢出笑容。   忽然之间,她觉得前路似乎并不是那般困苦。   枪为杀伐,剑为防守。   愿往后,可立于不败之境。   “掌柜。”   “怎么?”   “再替我梳一次头吧。”   “不练枪了吗?”   “今天,不练了。”   张铭神情一滞,只见他和煦一笑,答应道:“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   魔门入主徐州已有半月有余。   朝廷也有了动静,抽调出了数十万兵力平叛。   徐州的天刑军不过数万人,却需抽调出十万余兵力来平叛?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其实不然,魔门岂会是省油的灯,身为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岂会这般就地等死,萧干也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为此也做出了完全的准备。   此次,他必要将魔门全部剿灭。   这一次,事关整个朝廷,甚至连江湖中的许多人都被他一同拉下了水,当所以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萧干才能睡得安稳。   大陈皇宫,有一人穿行进入了皇宫之中。   四大监只供奉其主,那便是当今圣上。   半月前,四位大监出了长安,为保一切无碍,传递消息也是四大监亲力亲为。   在这皇宫之中,东方邢可畅通无阻,任何人见了他都得退避三舍,这也是四大监的权力之一。   东方邢站在那书房之中,俯身求见:“圣上。”   书房里的萧干放下了手中的奏章,宣其进来。   待东方邢进来之后,萧干又让这书房中的其余人都退了下去。   “可有异样?”萧干平静道。   东方邢沉吟片刻,最后还是说了出来:“禀圣上,掌印监与我潜入横王府,查阅了横王府账本以及书记,发现横王私下与魔门有所联系,最早可查到三年前。”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萧干却是显得异常平静,只答了一个字:“嗯。”   萧干并不意外,横王箫鼎本就是一个不甘人下的人,虽说萧何当年封他做了横王,封地青州。   但这些年来,箫鼎在背地做的那些事,萧干都知道,只是碍于萧何的面子没有急着去处理。   “东方大监,横王此人你觉得的如何?”萧干问了一句。   四大监可不是那朝中群臣,这不敢说那不敢说,问起皇室王爷,东方邢也是照答不误:“贪念极重,但却又贪生怕死。”   萧干笑了一下,拍了拍东方邢的肩膀,说道:“朕这位叔叔可没这么简单。”   有些人表面上看着胆小如鼠,但却是为了保全自己。   东方邢听到这话心里一沉,看样子这位横王藏匿了不少。   “也难为他装了这么多年。”萧干面色一冷,却是摇头叹了一句:“好歹也是朕的叔叔,这又让朕怎么下的去手啊。” 第348章 :世道无常,命由天定   当众人都已睡去,厚厚的被褥盖上身上,沉入了梦乡。   到了后半夜时,却是恍惚之间觉得有些冷,扯了扯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那夜空之中,不见星辰,不见明月。   “喵。”趴在床头睡觉的小七被冻醒了过来,它抖了抖迷迷糊糊的就钻进了张铭的杯子里。   “呼。”床榻上的张铭只觉得怀中一凉,缓缓睁开了双开。   张铭揉了揉眼睛,将被子里的小七拖了出来,问道:“你怎么,跑里面来了。”   “喵呜。”小七的脸色有些难看,它是被冷醒的。   张铭回过神来,被褥从他半身滑落,却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外面吹来。   在这昏暗的房间之中,唯有那黑夜中仅剩的亮光,透着那亮光,张铭见到了自己口中吐出的雾气。   他侧目望向窗外,窗户没关,能见到那外面都东西飘落而下。   “冷?”张铭大概知道小七怎么跑到被子里来了,他将小七抱进了被子里,说道:“你先睡吧,我出去看看。”   张铭掀开被子起身,拿起了挂在一旁的披风,披在了身上。   小七则是耐不住这般寒冷,被子里有张铭留下的余温,供它取暖。   “咯。”推开房门。   张铭点亮了一盏烛火,烛火摇曳,他抬头望去。   却见眼前的庭院里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有似有纸片一般的雪絮飘落而下。   “下雪了?”张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今不过是十二月出头,还不到该下雪的时候,若是说下雪,得道隆冬腊月才算是正常,这是提早了啊。   张铭眉头微皱,伸出手接下一片雪花,内力之下那片雪花保存了下来,并未融化,张铭看了一下,微微点头道:“好像下的不是很大。”   只要这雪不大,估计三两天就化了,也不会出现什么隐患之类的,每遇雪灾都会有许多人冻死在这雪天之中,下雪可不是什么好事。   “咯吱。”   却在此时,一声推门声响起,苏檀披着单衣,从房门中走了出来。   她亦是被冷醒的。   放眼望去,却见到了一旁的屋檐上提着烛火的张铭,出声道:“掌柜也是被冻醒的吗。”   “嗯。”张铭答应一声,走了过去,说道:“下雪了,这外面有些冷,你穿的单薄,还是回去躺着吧,别着凉了。”   “下雪了?”苏檀微微一愣,朝前走了两步。   她看向了那满院子的白雪,又伸手接下了一片雪花,内心则是有些欣喜。   她回过神来,对张铭摇头说道:“我想再看看。”   她可没怎么见到过雪,当初在建安的时候一年都见不到下雪,从小到大对雪的记忆很少。   张铭苦笑一声,这丫头什么时候也有小性子了。   张铭解下了身上的披风,上前披在了苏檀的身上,说道:“看一会就回去吧。”   苏檀口中吐出白雾,她扯了扯披风,点头答应下来。   张铭陪着她在这院子里瞧了许久,在那烛火之下,苏檀跑到了那院子里,抓了一把雪在手里,细细观摩着。   雪花落在苏檀的头上,她抬起头望向天上。   漆黑之中有白雪飘落,她叹道:“好美。”   与她小时候的记忆相差不多,只不过却更真实。   时隔多年她再次见到雪。   依稀记得,上一次见到下雪的时候,她还在戏园里学着唱戏,下雪的时候只觉得漂亮,恍惚之间就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一般。   苏檀闭上双眼,雪花打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洋溢出笑容。   这一刻,仿佛她依旧是那戏园里的小姑娘,无忧无虑,懵懂天真。   张铭并没有打扰她,只是默默看着,这是属于她的快乐,又怎么好去打扰呢。   “呼。”   苏檀的发丝沾上白雪,她缓缓睁开双眼,口中吐出白雾。   苏檀莫名觉得有些冷了,也来了困意。   张铭见她这般模样,于是说道:“明早再看也是一样的,再站一会可要着凉了。”   “嗯。”苏檀答应了一声,从院子里走了回来。   她伸手拂去了头上留下的雪花,转头看向张铭说道:“掌柜也早点歇息吧。”   “好。”张铭答应一声。   张铭目送她回了房中,自己也回到了房间里。   小七窝在被窝里,张铭手中烛火的照应之下,能见到那被褥鼓起了个包。   “你也不怕闷死。”张铭掀开被子,见到那趴在里面的小七。   掀开杯子的那一刻,寒意袭来,小七浑身一哆嗦,汗毛竖立,叫唤一声:“喵呜!!”   小七怒目看向张铭,黑夜之中那双绿油油的眼睛有些渗人,好像是在质问为什么要掀开杯子。   但在张铭面前,它也不过就是只大懒猫罢了。   “啪。”张铭一巴掌拍在小七的脑袋上,说道:“你这是威胁谁呢?”   “……”   一巴掌下去小七顿时就老实了。   在恶势力面前,它也不得不低头啊,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于是乎小七便钻进了被褥,爬到床尾处,离张铭远远的。   “瞧你这样,没出息。”张铭撇了撇嘴,以前你不是蛮牛的吗,现在怎么这么怂了。   张铭也觉得有些冷,也不再管小七了,盖上了被子便沉入了梦乡。   慢慢的,床尾传来了小七细微的鼾声,它也睡着了。   这一场雪,下的突然。   不知有多少人在这半夜被冷醒过来添衣加被。   有人被冷醒爬起床来见到那满院的雪,不由得叹道:“今年真是多灾多难呐……”   徐州前年便发了大水,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年中又因北漠生了战事。   眼看着剩下半月过去就要到了新的一年,竟又是十二飞雪。   “但愿不会有太多人冻死吧。”那人祈祷一句,搓了搓手便回了屋中。   这世上没有饭吃没有衣穿的人不知有多少,徐州本就洪灾水灾频发,无家可归衣不蔽体的人自然不少,总是会有人熬不过去的。   有时候,人在自然面前是显得如此的渺小。   待到天明,天刑军驻守衙门的人找出了昨夜冻死在城中的人,在城外找了个地方给埋了,约莫有三十多具尸体,都已被冻僵了去。   仅是一场大雪,便被冻死了三十多人,其中大多都是乞丐或是无家可归之人。   这世道无常,命由天定。 第349章 :风雪城楼   无常撩开军阵的帘幕,见那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面色冷峻,叹了一句:“这场雪下的可不是时候啊。”   好在场雪下的不大,只是,这一晚上雪都没有停,不由得让他有些担心了起来。   光是徐州城里就死了三十几个人,这还没算没被找出来的,城门不开,这场大雪一下,城中又要安静好些日子,若是不然,怕是会引起百姓的躁动。   无常差来了小将,询问道:“横王的人到哪了?”   “回总督的话,不出三日便可达徐州边域。”小将拱手低头答道。   无常微微点头,心中盘算了起来。   横王的军队已经快到徐州边域,人算不如天算,这场雪要延缓许多进程,但愿不要生出太多事端吧。   “啸!”   却听一声鹰啸,无常抬起头来。   巨鹰的身形遮天蔽日,穿过风雪城楼,直奔这军帐而来。   双翅吹动风雪,巨鹰盘旋而下,落在了无常身前。   只见那趴在巨鹰身上的从巨鹰身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无常眼前。   “如何?”无常见了此人问道。   唐昊双手负背,摇头晃脑笑道:“进去说。”   两人走进了军帐之中,无常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上,那副苍白的面孔深入人心。   唐昊见他坐在正中央,那般严肃的神色,不由得笑道:“还是总督威风啊。”   无常眉头一挑,说道:“说正事。”   “行。”唐昊可没那般讲究,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见那桌上还有蔬果,便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说道:“舒王此人有些胆小懦弱,有想法,却又有些犹豫不决,剩下的靖王、吴王、凉王,这三位王爷都见了我,却没答应,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事只成了一半。”唐昊又说道。   “嗯。”无常点了点头,心中思索起来。   其实这样的结果他早已料到,大陈的王爷里仅有几位王爷在悬崖边上站着,迫使他们站在那的,是萧干,如今给他们搏命的机会,自然会犹豫。   只是让无常没想到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出这个头。   看来,这几位王爷都是聪明人,无非就是想再看看局势,再做打算。   站在魔门这一边可得一博,站在萧干那一边却不见得就一定会死,只不过后半辈子会有些难过,比起权力,他们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命。   不过,将门主的意思告诉那几位王爷已经足够了,可以说这件事已经成了一半了。   唐昊见无常这般镇定,不由得问道:“你不担心?”   无常睁开眼,淡漠道:“我是总督。”   作为总督,他必须镇定,不管出了什么事情,谁都可以慌,但他不行。   唐昊切了一声,说道:“知道了,你是总督,你厉害,行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去哪?”   “下这么大雪,自然是去瞧瞧,我可是好多年没见过了。”   唐昊摆手走出了军帐。   该做的他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几个。   有无常统领全局,唐昊也不会担心,论大局意识,他们这几个人里面也只有无常能胜任这个总督的位置。   徐州的这一场大雪从夜晚下到了天明,直至正午时才停了下来。   也好在是停了下来,若是不然,大雪积压房瓦,怕是要压死不少人。   走在徐州城的街道上,唐昊左右观望着。   路面上的积雪被清掉了大半,这些事情如今都是天刑军的人在做。   说来可笑,世人都以为魔门中人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今却在帮着百姓清理积雪。   只有身处魔门的人才知道,魔门到底是什么模样,并不是江湖传言的那般可怕,只是众口之下,才成了传言中的模样。   药谷四季如春,魔门沉寂了数年,药谷自然也封闭了数年之久,唐昊自小就在魔门长大,这也是第一次见雪。   眼前那白茫茫的一片,倒爷是极美,也难怪这世上有世上有人赋诗叹雪。   唐昊双手负背,走着这街道之上。   迎面走来两人,有一女子不戴粉饰,身着青蓝长裙,身旁还有一位身披黑风衣的男子陪衬着,腰跨长剑。   唐昊与之二人擦肩而过。   唐昊回过头望了一眼,他被刚才的女子给惊艳到了,心中赞叹一句:“人挺漂亮。”   但也只是这样一想,不过是擦肩而过,他眨眼就没在去想了。   张铭停下了脚步,眉头一皱。   身旁的苏檀转头望去,问道:“怎么了?”   张铭回头,见刚才那人的身影逐渐走远,便回过头道:“没事。”   今日大雪,他今天陪着苏檀出府看一看,倒是没想到能遇到魔门的人。   张铭倒是记得这人,当初在长安时见了一面,魔门药谷当代弟子唐昊,只是似乎唐昊没认出张铭来,又或是根本没注意。   远去的唐昊顿了一下,眉头一皱,又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两人的身影早已不见,他摇头喃喃道:“错觉?”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是错过什么。   可能是错觉吧。   唐昊迈开步子,接着向前走去。   他一路走走停停,见了不少美景,心中稍微满足。   唐昊走进了一间糕点铺子里,开口问道:“杏仁,有吗?”   片刻后,唐昊一手拿着一包油纸包着的杏仁,一手抓着一把,时不时扔两颗进嘴里。   “有点干,却也凑合。”   唐昊笑了笑,这是他一大爱好,往年都是在药谷里摘下自己做,味道自然比这街边的好,如今没有,也只能凑合一下。   今日他可不光是闲逛,回徐州的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打算。   穿过街道,唐昊来到了一户宅院之前,却见那牌匾上印着两个大字——江府。   唐昊手中拿着一包杏仁。   他上前一步,叩响了门。   片刻后却见一小厮打开了一条门缝说道:“近日老爷不见客,请回吧。”   “麻烦知会一声,就说是唐昊前来……”   “老爷谁也不见。”   “砰。”的一声,唐昊的话还没说完,江府的大门便被关了起来。   唐昊砸了砸嘴,看着手中的一包杏仁有些无奈。 第350章 :杏仁   既是后辈,到了此地必定是要拜访一般前辈。   唐昊从小就在药谷长大,那时候,江不驯在整个天刑盟中鲜有人知,倒是有机会见了一次,那时候唐昊还小,只知江不驯受了重伤,在药谷修养。   小的时候唐昊喜欢听些故事,然而谷里的前辈都严肃的要死,没人愿意讲,江不驯见他年纪轻轻,便当是逗小孩一般与他说故事,都是些江湖恩怨,行侠仗义的故事。   唐昊那时听的入迷,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才认识了江不驯。   唐昊沉默片刻,望着手中的这包杏仁,正打算再上前叩门。   却在此时,有两人走了过来。   这里也只有江家一家,若不是江府的人必定是不会往这儿走的。   唐昊侧目望去,却见那两道身影有些熟悉,见到之后不由得一愣。   “这不是之前见到的那个姑娘吗?”唐昊顿了一下,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苏檀身旁的人。   他的瞳孔微缩,眉头也皱了起来。   唐昊忘不了当日长安城外那绝美一剑,自然也忘不了张铭此人。   比起当初,如今的张铭却是变了许多,身上好像少了些东西。   之前的时候为什么又会擦肩而过?或许此时的张铭真就如一个普通人一样毫无半点气质,从而使唐昊默认略过了他。   怪不得说,自己当时会觉得错过了什么东西。   同样的,张铭也见到了唐昊。   张铭与苏檀一步步朝那江府门前走去,最后停了下来。   张铭看了一眼唐昊手中提着的东西,问道:“你是来拜访江和的?”   “嗯。”唐昊面不改色轻点头颅,但内心则是万分小心。   魔门在外行事,最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份,若是让那所谓的江湖正道认了出来,免不了的就是人人喊打的遭遇。   再说眼前此人剑术不凡,唐昊现在是万分不及的。   张铭上前,轻叩府门。   “叩叩叩。”   “咯吱。”江府大门被打开了一个缝。   “都说了,老爷不见客,赶紧……”滚字还未说出口,小厮见到外面的人愣了一下,连忙恭敬的喊道:“张公子。”   小厮正要道歉,却听张铭摆手道:“没事。”   小厮闭上了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铭转头看向了唐昊说道:“跟我进去吧。”   “啊?”   唐昊微微一愣,有些不解。   这个人竟与江府有关系。   张铭也不管唐昊,转头看向了苏檀,说道:“走吧。”   苏檀微微点头,走进了江府里。   唐昊回过神来,提起油纸包,也跟了进去。   唐昊跟在张铭与苏檀的身后,穿过连廊他一言不发,心里却是想着张铭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魔门的人?又与江府有什么关系?   “我先回去歇息,有些累了。”苏檀轻声说道。   “嗯,一会我让江府的下人给你再送穿被褥,毕竟下了雪,有些冷。”张铭说道。   “好。”苏檀答应下来,走向了后院。   张铭目送着她,直至她消失在连廊转角处。   张铭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唐昊,说道:“跟我走吧。”   “哦,行。”唐昊正在想事,被这一声给吓了一跳,连忙答应一声。   张铭一边走着,却见身后的唐昊眉头紧皱着,好像是有些警惕的模样,便开口道:“你是魔门药谷的人吧?”   “原来你知道我。”唐昊说道。   走过连廊转角,张铭答道:“见过,那天在长安城你们可是出了大风头。”   唐昊心中嗤笑一声,说道:“你不也一样。”   当初长安城外的那一剑,不知道惊艳了多少人,唐昊心想哪有你出风头。   张铭笑了笑,说道:“还是你们魔门胆子大,做事前这么高调,魔门七派七位杰出弟子在萧干眼前作妖,一出手就要造反,我能有你们出风头?”   唐昊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话也不错,这次的事情还是他们魔门闹的大。   一路走着,来到了偏院的玄关前,穿过玄关便是张铭时常与江和喝酒的地方,这里江府的人下人都不让进。   坐在庭院赏雪的江和听到声响,头都不回就说道:“小子,带酒没?”   张铭撇了撇嘴,说道:“我给你带了个人来。”   “哦?”   江和疑惑一声,回过头去,见到了张铭身后的人。   唐昊提着手里的油纸包,拱手道:“见过前辈。”   江和眉头一挑,看向张铭问道:“这小子是谁?”   唐昊见江和好像是把他给忘了,连忙说道:“江剑侠,是我啊,唐小子啊。”   “容我想想。”江和起身瞧了两眼,这才想了起来,说道:“是你小子啊,都长这么大了。”   “江剑侠?”张铭看向了江和,问道:“你什么时候又有个剑侠的外号了?”   “怎么,听你小子这话我当不得一声剑侠了?”江和翻了个白眼。   张铭不答,只是心里暗道:你这流氓性子也能当剑侠?开玩笑。   唐昊笑着挠头说道:“江前辈还记得我啊,这么久过去了,小子还以为江前辈忘了呢。”   “坐下说。”   张铭与唐昊走进了庭院里,两人坐在了石墩上。   唐昊将油纸包着的杏仁放在了石桌上,说道:“江前辈,小子给你带了杏仁。”   “杏仁啊。”江和看向桌上的油纸包,叹了一声:“原来你还记得啊。”   “自然记得。”   他还名为江不驯时,交朋友从来不讲究。   当年受了重伤在药谷认识了这小子,那段日子在药谷里倒是有些意思,每日就是这小子带着他在药谷里到处摘东西吃。   药谷也没啥好吃的东西,一般属药材居多。   于是乎江不驯给唐昊讲故事,唐昊就带着他去找吃的。   还记得当初药谷谷主家门口有三棵山杏,整个谷里也只有那三棵,药谷谷主亲自种下的,被他们两个人给栽秃了,连片叶子都没给剩下。   除此之外还到处闹事,药谷那厨房都成了他们两个的常驻地,厨房里有什么东西都尝了个遍,好不快活。   后来东窗事发,摘杏子的事情被药谷谷主给发现了,可笑的是唐昊这小子竟然要替江不驯顶罪,一个人担下所有的事情。   也是因此才让江不驯认可了唐昊。   以至于如今就算是许多事情都已忘记,他依旧还及得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带着他在药谷里到处闹事的小子。 第351章 :当初少年   如今,那药谷里仍旧挺立着三棵杏树,可却没人再去摘了。   唐昊也早已过了当初那个胡闹的年纪,在药谷的南边,他种下了数棵杏树,也不再去馋那谷主门前的杏儿。   张铭也成为了背景,在这庭院里听着二人闲聊,说着曾经的趣事。   张铭笑了笑,说道:“倒是挺有意思的。”   “那肯定啊。”唐昊咧嘴一笑,说道:“那时候年纪小就爱胡闹,整个药谷都知道我的名头。”   江和说道:“你小子也好意思说。”   “那都是以前了,现在可没那功夫去胡闹了。”唐昊无奈笑道,“江剑侠你还不也一样,当初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不是跟着我这小子胡闹。”   江和听到这话反驳道:“你懂个屁,你们药谷鸟都看不见一个,不是闲着无聊,我能跟你去瞎胡闹?”   唐昊也只是笑笑,不作回答。   他自然是知道江和的性子,千万别跟江和说急眼,要不然一说起来就说个不停,还说不赢。   江和揭开了油纸包里的杏仁,随手抓起一把扔进嘴里。   咀嚼片刻,江和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说道:“呵,你是真有良心,从街边买点便宜货就送过来,真当老子吃不出来啊。”   “啊?”唐昊一看这杏仁败露了,装傻道:“是吗?我可是亲自摘下来的,可能是放久了吧。”   “放屁!”江和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忽悠人最有一套了,这次是欠下的,下次老子要吃山药门前那三棵杏树上的。”   唐昊挠了挠头,有些无奈道:“别吧,江剑侠,这不是为难小子吗,谷主她都抓了我好几次,我可不敢去了。”   “你自己想办法。”   “行。”唐昊也只是呵呵一笑便答应了下来。   心想着药谷里自己也种了不少,下次摘点来也是一样的。   若是说起来,倒是有些怀念那些日子。   依旧还是那个胡闹的少年,药谷里的师兄弟们都提防着他,当他是个混世大魔王。   谁来了他都能带着瞎胡闹,弄的整个药谷里都鸡飞狗跳的,连谷主都拿他没办法。   现在却是不行了,只能感叹两句,回忆一番当初。   怀念那时候偷杏仁的少年。   怀念那时候守着厨房的一大一小。   亦是怀念当初的一切。   人总会长大,   少时的快乐也终将离他远去。   如今的他成了药谷当代大弟子,所有弟子都要唤他一声师兄。   那时放肆的少年也端起了架子。   再没了从前的放肆。   ………   唐昊来此只是闲聊探望,关于魔门的一切他都没说,也没提。   因为他知道江和不愿提起这些事情,他敬江和为长辈,也不会找不痛快,真的只是来拜访一番。   闲聊至日落,江和亲自将唐昊送出了江府。   江和折返回了府里,见张铭正在庭院里喝着闲酒,于是也凑了上去,说道:“有酒刚才不拿出来?”   “你又没问。”张铭灌了口酒,眨眼道。   江和又化作一副流氓模样,直接抢过了张铭手里的酒葫芦,闷声灌下一大口,痛快了不少。   江和想起如今唐昊这般模样,不由得笑着自言自语一句:“这小子有意思。”   张铭说道:“看来你在魔门里还是挺有名声的。”   江和舒了口气,说道:“还行吧。”   只是,如今他也老了,曾经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怎么?看你这是还有些不爽的样子。”   江和沉默片刻,摇头叹了一句说道:“老了。”   却又是忽然一笑,自嘲道:“如今我也是能当前辈的人了。”   这短短数十载,他看着女儿逐渐长大成人,府中数十年的不断变化,甚至是徐州城中数十年的兴衰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对于那多年前的事情,却是不断远去,甚至是忘记。   “唐小子以前还能跟我称兄道弟的。”江和微微一笑,说道:“现在你再瞧瞧,他哪还有当初的胆子,见了我都要喊一声前辈,恭敬的要命。”   “那说明他长大懂事了。”张铭说道。   江和听到这话倒是愣了一下,他回过神来,说道:“也是。”   张铭笑了一下,夺过了江和手中的酒葫芦,晃着葫芦说道:“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怎么还感叹起来了呢。”   说罢,张铭仰头灌酒。   然而灌到一半,却又被江和抢了过去,大大咧咧道:“你喝个屁,老子什么时候感叹了?就是说两句怎么了?你这小子也没大没小的。”   说罢,江和就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张铭瞥了他一眼,啐了一口道:“江流mang!”   “老子耳朵没聋。”江和瞪目道。   “我就是想骂你,特意让你听着的。”张铭翻了个白眼道。   跟江和混熟准没好事情,张铭本还想着交了个朋友,谁知道是捡了个流氓,见了好东西就要抢,简直是无赖。   “你小子吃我住我的,还骂我,小心我把你轰出府去。”   “求之不得。”张铭嘀咕道。   当然,这些也只是玩笑话,江和本就是那豪爽的性子,两人都没在意这些,只当是喝酒时的闲话,两口酒就忘了去。   喝着喝着,张铭忽然又出声道:“不过,你如今跟魔门的人走这么近,怕是有些不妥,外面现在都在传江家是魔门的走狗,名声可不太好。”   “任他说去。”江和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真不在乎?”张铭笑问道。   “有什么好在乎的,我江和行事,何须向人解释,你再看看,谁敢在我江府门前撒野,背地里说上两句也得提心吊胆的,在徐州这个地方,江家就是天,谁敢放肆。”   江和冷哼一声,江府在这徐州屹立十余年,谁又敢小瞧了江家,徐州拢共十一家商行,哪一家都不敢蹙了江家的眉头。   那些嘴巴碎的人,也不过只敢在背地里说,平日里谁又敢在江府面前说上一句放肆的话了?除非是不要命了。   “你这就是地头蛇啊,不过你这话倒也是霸气。”张铭笑道。   “那当然。” 第352章 :箫氏王爷   这天下拢共十三位王爷,其中箫姓却仅有四位,在萧何还身为晋王时,箫氏人丁兴旺,萧何更是有六个兄弟。   当年这六个兄弟陪着萧何谋反,立下了汗马功劳,只可惜七弟箫永和没能活下来,而活下来的五个兄弟,萧何也并没有吝啬,封了王爷,掌管封地,甚至是给出了部分兵权。   凉王箫勇、横王箫鼎、秦王箫武兴、谦王箫成义、靖王箫畅。   而到了如今,却只剩下了四位。   靖王箫畅死在了长安城里,传言说是靖王密谋谋反,被四大监秘密除去,但却也只是传言,具体的事情不得而知。   但可以确定的是,靖王的死一定是萧干做的。   萧何还在位之时,顾忌兄弟情义,所以并没有管这五位兄弟,能活下来已是不易,下半生不过寥寥几年,便想着平安度过。   而当萧干却没有萧何那般仁义,帝王无情他做的明明白白,就算是靖王箫畅曾经是他的叔父,儿时也曾抱过他,他亦没有手软。   因为此事,剩下的四位箫姓王爷背地里的动作也减少了起来。   杀鸡儆猴,这般简单的道理,他们自然懂。   而其中的一位王爷,却不死心。   横王,箫鼎。   当初箫鼎为军中谋士,还未遇孔悦之前,军中出谋划策之事皆是他在打理,一切都做的井井有条。   从一开始箫鼎就是个文士,看似没有出太多力,但在前期却为晋军的兴起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才让他能担起如今的横王。   每隔几年,各地的王爷都会齐聚京城,而横王箫鼎却是所有王爷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因为他那胆小怕事的性格,而这十三位王爷多为武将,更是瞧不起箫鼎。   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横王箫鼎背地里做的事情。   自从靖王箫畅死后,横王便暗地里助力魔门,以至于魔门在这短短数年里加快了恢复进度。   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或许只当是横王箫鼎怕死,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留下的后路。   但有些事情,并不一定能藏的严丝无缝。   徐州边域。   过了这道关卡,便算是进了徐州地界。   却只见大地卷起烟尘,一直军旗缓缓从那地平线上冒起,只见那军旗之上印着硕大一字——‘横’。   放眼望去,数万军士身披战甲,踏入了徐州地域。   横王并无兵权,但却不代表他不能背地里招兵买马,但这样做一旦败露,那便是谋反,死罪一条。   而这数万余人,也是一年之前才开始秘密召集的。   在那军阵中,数匹战马拉着的马车里。   两位靓丽的下人捧着瓜果,而在那马车中央正躺着的人衣着华贵,形如肥猪,两撇八字胡落于鼻下。   只见那下人伸手抓起果盘里的葡萄,细心剥开,递进了眼前‘肥猪’最里,只见一颗果核从那‘肥猪’嘴里吐出来。   “酸的,不好吃。”那‘肥猪’嚷嚷了一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大名鼎鼎的横王——箫鼎。   箫鼎抬眼看向了面前的两位美人,神色一动,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伸手摸了过去。   “哎呀。”美人却只是慎怪般的说到:“王爷,莫要再胡闹了。”   “行。”箫鼎笑了笑,说到:“那给本王捏捏脚。”   说罢,箫鼎伸出了腿来。   他是这几位王爷中最小的一位,如今不过却只有五十余岁,就算是到了这般年纪,这位王爷仍是夜夜箫歌,从未停歇过。   爱财,爱权,爱美人,却又胆小惜命。   “侄子可真有手段啊,竟派了四大监来,真当我横王府随便就能进的吗,那是本王给你看的,呵呵,真当本王没后路了?”   箫鼎喃喃一句,换了个姿势躺着。   他早就料到自己难逃一劫,靖王的死他可是清清楚楚,从那时起,他就开始谋求后路。   这些年结交魔门,从一年前开始秘密招兵,如今也到了时候。   “哈萧干啊萧干,想来你最后悔的事情是没先早点除掉本王吧。”箫鼎笑了起来,最得意时便是逃过一劫。   “没想到吧,本王把所有人都耍了,哈哈哈。”   箫鼎大笑一声,伸手将眼前的两位美人揽入怀中。   “王爷……”   两位美人躺在箫鼎的怀中,脸颊绯红,慎怪般的拍打着箫鼎的胸膛。   马车之外。   守卫着的兵卒听到那马车里传来的笑声,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却也有人心生厌恶,离的远远的。   入了徐州地界,便有天刑军来接应。   徐州城自然是容不下这么多人的,只有找个地方立下军营。   横王带来的人并不多,却只有三万兵马,但却带了数多的银两钱财,足够魔门招兵买马的了。   而作为横王的箫鼎自然是不会与那些将士在一起,进了徐州城里。   城楼之上,唐昊见了城下马车,“开城门!”   唐昊下了城楼,开门迎接,见那马车里的人在数人的拥簇之下下了马车。   唐昊拱手道:“恭迎横王殿下!”   下了马车的箫鼎却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药谷,唐昊。”唐昊答道。   箫鼎微微点头,说道:“本王倒是听说过你,听说你用毒的功夫不凡,倒是想见识一番。”   “倒是可以让王爷见一见。”唐昊笑道。   “哦?”箫鼎来了兴致,说道:“那就见一见。”   “王爷可看好了。”   唐昊伸出手来,箫鼎则是盯着此人的动作的,细致的看着。   却只见一枚银针从那袖口处飞出,化作一道银光。   银针无声,入肉更是无声。   箫鼎身旁的随身护卫却是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倒了下去。   随身的护卫见了这一幕,抽出了腰间长刀,大喝道:“放肆!!”   “哈哈。”箫鼎却是大笑一声,没有一点怒色,看向唐昊说道:“好功夫,杀人无形,不错不错。”   箫鼎却又是脸色一边,侧目看向身旁的护卫,沉声道:“都放下。”   众位护卫沉默下来,却是乖乖的收回了手中的刀剑。   唐昊眉头一挑,但却是拱手笑答道:“王爷过奖。”   “带我进城吧。”箫鼎摆了摆手,“哦,对了,这尸首,你们自己处理。”   唐昊见这位王爷就这么进了马车,不由得心中一沉。   却只是答应道:“好。”   这位横王,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第353章 :不屈   江府庭院之中,两壶好酒摆在桌上。   张铭嫌麻烦,就取了两个酒葫芦倒了两壶酒来。   江和小酌一口,放下酒壶说道:“徐州城来了位王爷。”   “王爷?”张铭挑了挑眉。   江和点头说道:“横王箫鼎。”   “这位横王是投靠了魔门?”   “差不多吧。”   张铭伸手拿过了桌上的酒壶灌了一口道:“你还关心这些事?”   “不关心,就是说说而已。”   张铭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投靠魔门的应该不止横王一位吧。”   江和摊手道:“那就不知道了。”   魔门以徐州为始,而这点兵力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必定是要寻求外援的。   而当今圣上萧干本就是一个极为警惕的人,给那十三位王爷的压力更是极大,如今拉拢这几位王爷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光是横王一位怕是还不够。   萧干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就算是魔门有一位王爷相助,也不见得就能扭转局势。   “这是在赌啊。”张铭叹了一句。   若是少了这么一两位王爷,那魔门都是必败之局。   江和笑了一下,说道:“问天刑最不缺的就是胆量。”   问天刑身为天刑盟盟主,武艺极高,而且此人心怀宏图,而每一次却又能将事情发展到恰到好处,这就不是光靠胆量就能做到的了。   “你跟问天刑很熟?”   “还好吧。”   “看来你当初在魔门的职位不低。”   也只是这么一说,江和承不承认就是他的事了。   不出所料,最后江和也不过就是一笑而过,避过了这个问题,不回答照样也是回答,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张铭也没再追问,在这江府里整日无所事事,徐州城里也不太平,也只有跟江和喝两盅酒,闲聊扯淡。   两壶酒喝了个精光,张铭回了后院的住处。   还未走近,便听见长枪破空的声音。   不出所料,苏檀又在练枪了。   当张铭见到她的时候,苏檀已然是满头大汗,手举着的长枪都有些无力,也不知是练了多久。   “休息会吧。”张铭出声道。   苏檀转头看向张铭,摇头说道:“马上太阳就要落山了,再练一会。”   “你这样闷声练枪可不行。”张铭上前一步,说道:“不如,我来当你的对手吧。”   苏檀想了一下,答应道:“也好。”   片刻后,那小院里两人对立。   一人持枪,一人持剑。   张铭自然是会压低自己的实力与苏檀比试,一个人练枪终究是差上些东西。   学剑也是一样,就比如当初的李青锋,悟剑数载,登半步剑仙之境,这也是在悟性极好的情况下,若是不出山,那剩下的半步,光靠悟是得不到的。   “小心了。”   长枪晃眼,持枪之人踏步上前,长枪似游龙一般探出。   “叮。”   只听一声脆响,张铭手中的长剑弯曲,后退半步挡住了枪尖。   不得不说,苏檀的力道已然足够,只是那枪法却是有些不够娴熟。   “不错。”张铭赞叹一声。   却见他身形一转,长枪从他的身侧撇过,一手抓着长枪,借力上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檀没能反应过来。   却在那眨眼之间,长剑已至她眼前。   三招之内,她就败了。   苏檀舒了口气,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抬头说道:“再来!”   她不服!   这柄枪她练了个春去秋来,怎么能这么简单便败了。   张铭收回长剑,既然她要比,那就继续。   苏檀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张铭很清楚,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驱使着她,就算是败了她也不会就此放弃。   “叮!嗡!”   又是三招之内,长剑横在了她的脖颈之间。   再败。   “再来!”   恍惚之间,张铭想起了当初在建安城外见到的那一幕。   那一袭白袍,也是这般模样,不服输。   苏檀心中所被规避的或许正是这份不服输的精神。   她在那朝阳的洗礼之下舞动长枪,直至日落放下,这一柄长枪贯彻了一个春去秋来。   三招,败!   五招,败!   十招,还是败!   越大下去,张铭越觉得惊讶。   仿佛是一种错觉,苏檀手中的长枪仅在这片刻之间好像有了一股之前气势,这股气势也越加圆润起来。   “叮!”   十五招。   这一次,苏檀再也没了余力,手中的长枪落下。   张铭上前去搀扶起她,说道:“就到这吧。”   苏檀虚眼着眼,有些力不从心。   练了一天的枪,本就没有太多力气,与张铭比试这半个时辰里,便直接脱了力。   苏檀抬头看向他,说道:“下次,好好跟我比。”   张铭搀着她,有些哭笑不得。   今天是没办法再打下去了,张铭搀着她进了房间的床上躺下。   “你先躺着休息一会。”   张铭吩咐江府的下人端了盆温水过来。   回到房间之后,却见苏檀已经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这就睡着了?”   一介女子,却要如此拼命。   这回,是真累倒下了。   当初在酒馆的时候,张铭每日太阳落山之际便见到她那满头大汗的模样,苏檀却是少了些悟性,她只能用那一份努力去填补那剩下的东西。   这是个不服输的女子。   张铭用温水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渍,随即便退出了房间去,关上了房门。   张铭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门口趴着的白猫站起身来,看向了他:“喵。”   小七上前一步,在张铭身上嗅了嗅。   它又退后半步,紧盯着张铭,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看什么看。”张铭伸手抓向了小七的后颈,小七躲避不及,落入了魔掌。   就这么被抓住了命运的后颈。   “喵!!”小七压根就没想反抗,象征性的叫唤了两声。   张铭见小七跟条死狗一样,被他抓着动都不动一下,忽然觉得好没成就感,于是便问道:“你怎么不反抗?”   “喵?”小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它敷衍的扭动了一下,就算是反抗了。   “……”   张铭有些无奈,或许这家伙是被他欺负惯了吧,现在连反抗都是如此的敷衍了。 第354章 :只为刹那   徐州城此时已紧密严防,边域城外皆是有重病把手。   虽说已经如此防备,但对有些人来说,进这徐州城照样是如同喝水一样简单。   徐州牢狱。   如今这里关押着的大多都是关押着的可疑之前,原先那些死囚为求一线生机,全都加入了天下军。   到了如今,这牢狱里,却是没剩下多少人了。   镇守牢狱的兵卒打了个瞌睡,站了这个久不免有些乏累。   然而在他余光所向,却见一道窈窕身影缓慢行来。   “什么人!?”   此人话音刚落,那窈窕女子忽然便到了他的神前,手刀落下,狱卒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句话也惊醒了镇守在牢狱外的兵卒们。   徐州牢狱才接受不久又提出了这么多犯人,城外严防,于是乎这里便并没有驻守太多的人,拢共也不过十余人。   牢狱里,两个狱卒正在喝酒闲聊,却听到外面有些动静,不由得疑惑一声:“什么动静?”   “出去看看去。”   放下了手中的酒水,两人都还有些醉醺醺的模样便拿着兵器朝外面走去。   那牢狱外的窈窕女子听周围传来数个脚步声,却是没管,迈步走进了这牢狱里。   来时,玉玲珑便知道徐州牢狱如今并无戒备,驻守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若是不然,玉玲珑也不会孤身来此。   牢房里,忽然的动静吵醒了正在酣睡的小和尚,小和尚揉了揉眼眶,却是根本就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   一旁的牢房里,玉芸熙听到外面的动静眉头一挑,坐了起来。   “砰。”   玉玲珑探出一指,只见身后一人倒下,周围四五个狱卒将她围做一团。   “你是什么人!?”   玉玲珑才懒得与之废话,玉手滑至腰间长剑。   只听一声剑出,一道剑光乍现。   身前三人甚至没来得及阻挡,便已捂着喉咙倒下,转眼便没了气息。   镇守牢狱的狱卒也不过就是些普通,甚至连魔门弟子都不是,不过就是外面招来的亡命之徒,对玉玲珑来说,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这般简单。   解决掉这些人,玉玲珑迈步走进了牢狱里。   眺望这四周,却不见有多少被关押的人。   那些原本被关押至此的人,估计都被魔门的人充进了军伍。   “胆子倒是挺大,牢狱里关着的人也敢用。”   玉玲珑心中暗了一句,但却也与她无关,此番至徐州,她只是为了救人,也不想与魔门有太多的牵连。   玉芸熙抓着牢房的两根柱子,朝外望去,见到那逐渐走过来的身影,大喊道:“师姐,这儿!”   玉玲珑寻声望去,见到了那被关押着的玉芸熙。   旁边的牢房里,小和尚终是被惊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施主,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这哪有什么师姐啊……”   “嗯?”眼前的景象逐渐浮现,小和尚眼中也恢复了清明,他愣了一下。   眼前走来之人身材窈窕,眉目清秀,身着一袭青粉长裙,好生靓丽。   “好,好漂亮……”   小和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并没有看错。   这一看,他就彻底挪不开眼了。   玉玲珑感受到那道目光,顺势看去,见那小和尚却是一副呆滞的模样,她回过了头,并没管。   “师姐,你可算来了,再关下去,我就要饿死了。”玉芸熙一副委屈的模样。   玉玲珑瞥了她,有些无奈道:“你自己要在胡闹,落到这般地步,又能怪谁。”   玉玲珑找到了钥匙,打开了牢门。   “走吧。”玉玲珑轻声说道。   玉芸熙走出了牢房,在这里待了将近一月有余,她只感觉心中沉闷,总算是可以出去了。   玉玲珑回过头,而盯着那副面容愣神的小和尚也回过了神来。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还在里面关着呢。   “诶,施主!施主!”小和尚喊道。   玉芸熙听到小和尚的喊声,回过头去。   当小和尚见到玉芸熙的面容时,他再一次愣住了。   是她?   当初在破庙里见到的那位。   小和尚还未回过神,却听玉芸熙说道:“臭和尚,你还在老实在这待着吧。”   玉芸熙才懒得救他呢,这小和尚忒不正经,好好的佛经不念,却迷恋女色,放出去不是祸害人吗。   “怎么是你……”小和尚有些呆滞道。   为了找她,小和尚愣是在城门外徘徊了好些日子,寻便了城外,为此还入了这牢狱。   他又怎能想过,那人竟然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阿弥陀佛,这就是缘吗。”小和尚心中大叹,却好像是明悟了什么道理一般,对于玉芸熙的话,也选择了无视。   玉玲珑侧目看向玉芸熙,问道:“这和尚是谁?”   “不用管他,一个不正经的和尚,走吧师姐。”   玉玲珑想了一下,此次也不想节外生枝,便回过了头去。   两人走出了这昏暗的牢狱。   小和尚却只是望着,也没有挽留半句。   直至那道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小和尚还未回过神来。   佛说,万发缘生,皆系缘分。   偶然的相遇,蓦然回首,注定了彼此的一生,只为了眼光交会的刹那。   或许,这便是缘吧。   “阿弥陀佛。”   当那牢狱之中烛火燃尽。   只听一声叹息,一声佛号。   这位入世不久的小和尚,终也有了认得的事。   ………   玉玲珑带着玉芸熙离开了此地。   暂且在徐州城内住下。   “怎么会有人追杀你?”玉玲珑皱眉问道。   她仍是有些想不明白,玉芸熙虽说贪玩也得罪过不少人,但却在青雨楼的面子少许多人都会给几分薄面。   说道此事,玉玲珑抬起头来,皱眉说道:“我的体质,有人知道了。”   玉玲珑浑身一怔,周围仿佛都冷了几分。   “谁!?”玉玲珑沉声道。   “魔门的人。”玉芸熙又说道:“但我不知道具体是谁,追杀我的人来了好几拨,险些没能逃掉。”   玉玲珑眉头皱了起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就算是再青雨楼内也只有师傅还有她知道玉芸熙体质的事情。   玉芸熙的九阴体质可助力修行,但若是让别的人知道,可不是一件好事,这般体质会引来杀生之祸。   若是魔门,可就有些不好对付了。 第355章 :心理阴影   玉芸熙必定是不能再待在这儿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快点让她回宗门去。   “明早你就跟我回山门。”玉玲珑说道。   这次,玉芸熙也再没有拒绝,她也没有这个不识时务,而且这些日子她也躲的怕了,答应道:“听师姐的。”   “再具体跟我说说你出来之后的事情。”   “好。”   玉芸熙便开始说了起来,原本这次出徐州本就是要回山门的,只是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实在太多,从最开始的追杀,到躲进徐州牢狱,还说起了张铭救了她两次的事情。   玉玲珑深吸了一口气,她这师妹倒是好运,“你也是好运,碰上了张公子。”   玉芸熙点头,确实如此,每次都是最危难的时候张铭救下了她。   但一想到那一声‘低头’,心中那般挥之不去的阴影又浮现出来,太过血腥,不由得又是浑身一颤。   玉玲珑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一笑道:“张公子为人和煦,你怕什么?”   倒是有趣,她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妹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真是难得。   “师姐,你还是别说了吧。”   玉芸熙叹了口气,一剑便是十余个头颅落地,这样的场面,她见了两次了,一次比一次害怕。   在她眼里,她只觉得张铭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怕至极。   玉玲珑见她那副不耐烦的模样,便岔开话题道:“回头得去谢一谢张公子,救命之恩,岂能不报,话说,张公子他还在徐州吗?”   “不知道,我可不敢去见他,看到他我都是怕的。”玉芸熙摇头道,再说她也不想去见。   张铭就好像成为了她内心深处的阴影一般。   玉玲珑有些无奈,便不再问了。   话说回来,她这师妹也是大胆,居然敢躲在徐州牢狱里,就躲在魔门眼皮子底下,也好在是玉玲珑来的及时。   “郭先生让你捎的东西呢?”玉玲珑又问道。   玉芸熙答道:“啊,郭先生的东西……我托人带回山门了。”   “托人带的?你……”   玉玲珑伸出手就要打她。   玉芸熙见状连忙后退了半步,捂住了头,说道:“师姐,别打,会长不高的。”   “唉。”玉玲珑叹了口气,半举着的手放下了下来,说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怎么就喜欢胡闹呢。”   玉芸熙见没事,这才放下了手,心中还抱有些侥幸,试探性的问道:“师姐…能不能不回山门啊?我们回建安吧,建安不也一样的吗。”   回去了,她可就再也出不来了。   师父好几次都催她回山门,她在外面胡闹,师父自然也知道不少,这次要是回了山门,估计是真就出不来了。   “不行!”玉玲珑瞥了她一眼。   玉芸熙见状叹了口气,看来是不回去不行了,“好吧,全听师姐安排。”   ………   徐州牢狱被劫,这事情自然也惊动了镇守徐州的无常。   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劫狱,又杀了这个多狱卒,如今竟还有人敢以身犯险,不由得让无常有些怀疑起了那徐州牢狱里关押着的人。   无常差来了前些日子镇守牢狱的狱卒,问道:“牢狱里少了谁?”   那狱卒颤颤巍巍的,头都不敢抬一下,答道:“回大人的话,是位女子。”   “叫什么名字?”   “小的…小的不知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道!“   无常都还没说些什么,那狱卒便已经跪地磕起了头。   无常见那狱卒这般模样,摆手打发道:“行了,你去吧。”   狱卒见自己逃过一劫,又是一阵感谢磕头,这才被人差出了军阵。   片刻后,唐昊捧着一本厚书走进了军帐中。   唐昊将那本书放在了案桌上,笑道:“这次被救走的那个人,我查过了,卷宗上面留下的是个化名,于是我又问了之前镇守徐州牢狱的官兵,你猜怎么着?”   “说。”无常淡漠道。   “别整天摆着个臭脸啊,我查这些东西也不容易。”唐昊撇了他一眼,却见无常一直盯着他,唐昊无奈说道:“你前些日子不是在抓那个九阴体质的女子吗?”   无常望着他,平静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可从来没跟唐昊说过这些事情。   唐昊笑了笑,说道:“军中银两,门下弟子都是我在管,哪里不对劲我一查便知。”   “那个被救出去的女人就是她吗,倒是没想到,竟然藏在这里。”   “嗯。”唐昊点头,说道:“你倒也厉害,这个叫做玉芸熙的女子就是玉玲珑的师妹,就不怕惹上青雨楼那个老妖婆?”   九阴体质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十方阁里也有记载,他曾翻看过些许。   但他却不怎么信这九阴体质,终归是些外物,而且有损天和。   无常沉默片刻,却是抬头说道:“你先下去吧。”   唐昊摊了摊手,既然无常不愿理会,他也懒得在这里多废话,转身出了营帐,却是在那门口停了下来,又提醒了一句:“你现在是总督,可别太过节外生枝。”   “知道了。”   唐昊听身后传来回应,微微点头,迈步离开了这里。   营帐之中,无常却是面色平静。   前前后后他派出去了好几拨人,可却都没有消息传回来,这么多人,却拿不下一个江湖二流武学的弱女子。   那九阴体质他也只不过是在十方阁古籍中见过,然而告诉他玉芸熙是九阴体质的另有其人。   无常知道这是个圈套,但无常愿意花时间陪他玩玩,因为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足够资格。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打的什么算盘,但只不过是玩玩,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也保不准那古籍里记载的是真的呢,九阴体质百年难遇,也算是见识见识了。   “啸!”   巨鹰盘旋而落,吹散了那营帐外地上的雪。   巨鹰身上的羽毛也沾上了些许雪花,也不知道是去了玩了才回来。   无常起身走出了营帐,见了巨鹰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说道:“陪我走一趟吧。”   “啸。”   巨鹰吟叫一声,像是答应一般。 第356章 :江海戏园   江府庭院之中,江和手拿木枝,在他眼前则是一旺炉火。   下雪不冷化雪,尽管江和身怀内力,但在这般大雪夜里,仍旧会点上一炉炭火,暖意会让他很舒服。   “爹爹。”江柔走进了庭院里。   江和抬起头,笑道:“怎么有空跑爹爹这儿来?不生爹爹的气了?”   这些日子江柔和没少生气,江府里待的郁闷,尽管下人们都可以出去了,但江柔却不行,江和不让她出门,于是乎这些日子都没在前院中院见到过她。   “怎么可能。”江柔嘟囔起嘴,拉着江和的手说道:“爹啊,你就让我出去走走嘛,府里实在太没意思了。”   “你以前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怎么最近又想着出门了?再说了,才下了雪,这么冷的天,在府里待着不好吗?”   江柔骄哼一声,说道:“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嘛!”   江和见她这是要生气了,这可是小祖宗啊,他也无可奈何,只好答应道:“瞧你那样,行吧,叫上张管家,顺便再让张小子陪着你一块出去吧,最近外面可不太平。”   “真的?”   “你爹我能骗你?”   有张伯还有张铭陪着,江和也好放心。   ………   大雪之后,难免是有些寒冷。   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就算是出门也都是穿着厚衣,但出门的人也少。   张伯跟在江柔的身后,走在这街上,就算是如此寒冷,街边还是会有小贩摆弄物件,也不见得会无聊。   “这边。”江柔招呼一声,走在了最前面。   张铭和苏檀则是走在张伯的后面,不急不缓。   “冷吗?”张铭问道。   “不冷,小七身上很暖和。”苏檀摇头。   她怀中抱着小七,小七浑身都是暖的,裸露在外的手也不再觉得冷。   张铭笑了一下,看向苏檀怀中的小七道:“它倒是有点用了。”   “喵?”小七听到这话睁开了眼,看向了张铭。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那么像是在骂猫呢?   “睡你的觉。”张铭说道。   “喵。”小七叫唤一声,也不再理会张铭,趴在苏檀怀里继续睡大觉。   苏檀微微一笑,说道:“比起以前,小七好像重了许多。”   “这家伙一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能不胖吗。”张铭说道,他见到了那街边商铺,顿了顿问道:“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呢?”   苏檀摇头道:“今天不是陪江姑娘出来吗,我也没什么想买的东西。”   江柔走在这大街上左顾右盼的,她太久没出门了,心血来潮便买了许多东西,不过都是让张伯拿着,张伯自然也没有怨言。   江柔一转头却是在一半就停了下来,她看着那大开门的楼阁,疑惑道:“江海戏园开门了?”   江柔回过头,看向身后跟着的张铭与苏檀二人,说道:“不如,我们去听戏吧?”   张铭回过神来,看向了那戏园门口,门栏上挂着招牌,只见四字‘江海戏园’,楼里里面也还传来了戏声。   张铭看向苏檀,问道:“听戏吗?”   苏檀走上前去,说道:“今天是陪江姑娘,走吧掌柜。”   几人就这么进了戏园里。   戏园不大,戏台就设在大堂里,民间戏园大多都是勾栏,如此上档次的戏园可少见。   但也没那么多讲究,不像是有些地方,只有达官显贵才能进。   这戏园似乎不讲究这些,只需自己找地方坐下,在场的人当然也不好意思白听戏,总归会给上几文茶钱或是打赏钱。   “这戏园挺有意思的。”张铭问道:“知道是哪家开的吗?”   戏园开在这样的地方,却只要几文茶钱,怕是回不来本。   江柔显然是不知道这些,只好看向了张伯,只听张伯答道:“江海戏园的背后是长安平江侯。”   张铭听到这字眼莫名觉得有些耳熟,仔细一想便记了起来,说道:“平江侯府公子,江百川?”   平江侯之子江百川,正是当初长安那场酒会的主事人。   “张公子知道?”张伯道。   张铭点头道:“嗯,在长安城的时候见过一面。”   进了戏园里,四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不一会,便有小厮前来上茶,给了几文茶钱,众人便坐了下来。   戏已至中场,前面的大多都没看,但却仍旧能看的起劲,这是戏曲的魅力,众人看的出神。   只见那戏台上人以剑自刎,长剑离手刹那,徒然倒地,只听砰的一声,整个戏台都响了一声,这是真功夫,若是常人来摔那么一下,骨头都得断三节。   “好!”   众人赞叹一声,只见台下小厮端着盘子上前来,只要是觉得好的,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不一会,那盘子里便摆满了铜钱。   “你觉得怎么样?”张铭问道。   苏檀回过神来,答道:“戏至精髓。”   却见那小厮端盘前来,张铭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枚银锭,放进了那个盘子里。   小厮愣了一下,问道:“公子,你莫不是拿错了?”   那盘子,摆着的,是真金白银,一枚银锭,这戏园里也顶多是收到几文钱,这般按两算的白银,小厮也是第一次见,甚至是觉得自己看错了。   “没错,收下吧。”张铭轻声说道。   “呼。”小厮深吸了一口气,连忙让身旁的人拿着盘子,低头、拱手、鞠身,“小的代江海戏园,谢过公子!”   片刻后,又有小厮给张铭上了一壶好茶来。   不管怎么说,礼数得到位。   听戏也不过是听个乐趣,那几两闲银对张铭来说不过只是小钱罢了,赏了便赏了,就单凭那戏台上一幕拔剑自刎,就值这么多银子。   终了。   张铭回过了神来,许久未曾听戏,倒是听的有些入神,他侧目看向了身旁的苏檀,轻声说道:“要是有机会我话,我倒是想再听你再唱一场戏。”   苏檀摸着小七的额头,笑道:“往后有机会再说吧。”   江柔听到这话问道:“苏姐姐会唱戏吗?”   “会一点。”苏檀微笑道。   江柔眼前满是好奇,说道:“我都还从未见过,一定很厉害吧。”   苏檀微微愣神,答道:“……想来是吧。”   忽然之间,她发觉,自己险些都快忘了,她还会唱戏了。 第357章 :世人匆忙   江海戏园在这徐州已有数年,最早的时候这戏园的主子还不是平江侯,只不过是一个小勾栏。   只是后来平江侯及其夫人来此徐州,江夫人见这儿的戏子唱的一出好戏,便心生欢喜,为博红颜一笑,平江侯便盘下了这戏园。   到了如今,这戏园却已不是平江侯在管,全都交给了他那败家小子江百川,所以这些年来,江海戏园都是出不敷入,压根就赚不着钱,就是个赔钱的买卖。   直至今日几两银子对江海戏园的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巨款了。   若不是这一群人撑着,这江海戏园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世人匆忙,也不过是图那几两碎银。   说到底还是为了有口饭吃,这戏园虽说赚不得多少钱,却又是多少人赖以生存的根本,戏园没了,或许真就活不下去了。   张铭沉吟片刻,却是忽然有了想法,侧目问道:“你觉得这戏园怎么样?”   苏檀顿了一下,不知张铭问这个作何,回答道:“很好。”   “嗯。”张铭微微点头。   戏已听完,也不再多留,几人起身便要离去。   听完了戏,走的人自然也多,在这儿听戏的人也没几个有钱的人儿,匆匆听完,便匆匆离去。   来这听戏也是他们所剩无几的乐趣了。   “走了,咋们再去南街逛逛。”江柔起身笑道。   她可还没逛够,看这样子是不到日落是不打算回去了。   张铭几人起身,走出了江海戏园。   却在这时,张铭在那人群之中见到了一个身影,忍不住看了一眼。   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心想着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然而,当那人回过头时,两人的视线重叠,都看到了对方。   在那刹那之间。   张铭的瞳孔微缩,停下了脚步。   那人见了张铭也有些惊讶,愣了那么片刻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苏檀转头问道。   张铭回过神来,答道:“遇到个熟人。”   只见那人回头走来,直至张铭身前,脸上强挤出微笑,拱手说道:“张兄,真是好巧。”   “巧了。”张铭答道。   苏家三公子,苏学。   自江陵一别,已然有数月。   自打上次郭潇与张铭说起苏家的事情之后,张铭便有些惦记着这苏家,有些时候越不想碰见,但偏偏又能碰见,世事难料。   “这是才听完了戏?”苏学问道。   “你不也一样吗。”   苏学却只是笑了笑,说道:“闲来无事,听听戏也好。”   “还在看书?”张铭问道。   “看倒是会看,只是看的少了,苏某如今却是去学了剑了。”   “学剑?”张铭点头,又打量了一番苏学。   比起数月之前,苏学身上的气血丰厚,比起从前的儒雅,如今却是多了几分锐利,在看那周身溢出的罡气,已然快如玄境。   这倒是让张铭有些惊讶,一个寻常人若是想脱凡入玄,最少也得数年,仅此数月,苏学便已至凡境圆满,这很难得。   苏学像是看出了张铭的疑惑,说道:“以文载剑,自然学的快。”   “原来如此。”张铭恍然大悟。   苏学也没那样超然的天赋,只不过是读书时累积的多了。   习武注重的是感悟,有时候悟性到了,便能水到渠成,但也要特定的武学,就好比当初李青锋的浩然剑,若不是心怀浩然又有合适的剑法,也达不到如今的程度。   以文载剑,这是一条很难走的路子。   从习武之始,苏学就注定了这后面该走什么路,一切的一切都已定下,能达到何种地步,全靠的是悟性,不像是其余人,能靠着勤奋便能达宗师境。   江柔看向此人,问道:“掌柜,这是谁啊?”   张铭正要介绍,却听苏学说道:“在下苏学,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   张铭身旁的苏檀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挑,转头看向了张铭,问道:“是你跟说的那个苏学吗?”   张铭点头道:“嗯,就是你那位表兄。”   “哦。”苏檀答应一声,打量了一番她这位‘表兄’。   苏学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疑惑道:“表兄?”   他可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妹妹。   张铭看向苏学,说道:“你爹应该没跟你说过,他还有一个大哥。”   苏学眉头微皱,这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说道:“我确实有个叔叔,只不过已经不在人世了。”   张铭却是不愿解释,只是摆手说道:“回去问问你爹吧,今日有事,就不多说了,告辞。”   张铭一句话便封了苏学的退路。   苏学想再问下去,却没了机会,只能讪讪说道:“……告辞!”   “走吧。”   张铭走上前去,江柔几人也跟了上去。   苏檀从苏学身旁走过,又再打量了一眼她这位书生模样的‘表兄’,随即撇开了目光,离开了这里。   苏学望着那离去的身影,有些出神。   其实,他已有些猜到了。   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苏氏传到他父亲那一辈时便是人丁稀少,只余下了他父亲还有三位叔父,其中两位纠结官场纷争,苏家最终没能保下那两位叔叔。   最后一位叔叔却是在多年前便离开了苏家,苏学出生的时候苏家便没有了那位叔叔的身影,族谱里也移除了这位叔叔的名字,这还是当年他母亲还在的时候说的。   如今大哥二哥都已经不在人世。   苏学以为苏家只剩下了父亲与自己,如今却告诉他自己还有一个表妹,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再说他与张铭。   说到底,如今两个人已经算不上是朋友了。   苏家的没落有张铭一份,再怎么说张铭也参与了这件事。   苏学今天那副和煦的模样也只是做做样子,他也不傻。   从他选择‘以文载剑’习武的那一刻开始,张铭就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   苏白本就是大奸大恶之辈,可以说是罪有应得,可苏牧却不一样了。   苏牧不是什么奸恶之辈,只有那一腔孤勇,好剑好酒好友,平日里对苏学这位弟弟也关爱有加。   也是凭那一腔孤勇,独上剑山,剑开山门。   苏家三子,如今也只剩下了他苏学。   苏白的死他没有说话,但苏牧的死,却是彻底让他下定了决心。   依稀记得,当时他是这么说的:“二哥爱剑半生,那我便学剑吧。” 第358章 :苏氏过往   徐州城的小宅子里,火炉传出温热。   大雪还未化去,此般寒冷,寻常人自然是受不了。   苏成温了壶酒,坐在那堂屋里,小酌一杯,暖了暖身子。   “咯吱。”   却见小院的大门被推开,苏学提着一包油纸包,回了院子里。   这宅子不大,比起当初的苏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仍旧比那些穷苦的百姓过的安逸,苏家尽管没落,但却也余下钱财,也能图个温饱。   “爹。”   苏学走到火炉旁坐下,将手中油纸包放在了桌上,他缓缓吐出一口雾气,伸出手来暖了暖。   苏成平心静气,问道:“去哪了?”   “去听戏了。”苏学答道。   苏成微微点头,又问道:“唱的好吗?”   “还好吧,挺卖力的,听懂个大概。”   苏学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从未听过戏,此番听戏也只能听懂个大概。   只听苏成说道:“听戏听的是个韵,看的是个神,没事多看看也挺好,别总待在书房里看书了,总是要出去走走的。”   “嗯。”苏学答应一声,将那桌上的油纸包拿过来,说道:“爹,我在街上买了只烧鸡,天寒地冻的,快些吃了吧,要不然就要凉了。”   “好。”苏成笑了笑,揭开了油纸包。   那里面装着的是一整只鸡。   父子两吃了个大概,在这雪天里能吃上一只烧鸡,再温一壶酒,也算是快活。   烧鸡没有吃完,却还剩下不少,只听苏学说道:“剩下的我给大哥二哥送去吧,”   苏成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好。”   苏学点了点头,接着便抱起那油纸走到了屋里。   屋里矗着两盏灵牌,摆着的瓜果有些烂发出了臭味。   苏学将那些瓜果都收拾了扔去,将那燃尽的烛火取下,换了跟新的点上。   可怜他这两位哥哥,连具尸首都没有剩下。   苏学将那剩下的半只烧鸡摆在了灵牌前,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我已快入玄境,一切都好,二哥勿念。”   说罢苏学在那灵牌前站立了片刻,这才撇过目光,出了门去。   他放不下两位哥哥。   他是苏家最小的,两位哥哥都学了武,唯独他好文,一读就是十余年,两位哥哥也从未瞧不起他,更是关爱有加。   亲兄弟之间的情分,是永远无法忘记的。   出了屋子,苏学回到了大堂里。   他往那炉火里添了些炭,火烧的旺了起来,也不觉得冷了。   “噼啪。”   炭火迸溅出火花,发出噼啪的声音,父子俩也只是在这炉火前闲坐着,都为开口说话。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那火炉里的火光也逐渐变小。   “爹。”苏学开口道了一声。   苏成险些快要睡着,回过神来问道:“怎么?”   苏学问道:“我是不是还有一位表妹?”   “表妹?”苏成却是沉默下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   苏学捡起地上的木枝,撩了撩炉火里的炭,说道:“听戏的时候碰见了,爹,你跟我说说大伯的事吧。”   “你想知道?”苏成没有一点惊讶,反而觉得很平常。   “嗯。”苏学点头道。   他在这世上也只剩下了这么几位亲人,不想再错过了。   “你大伯他啊……”   苏成抬起头来,眼眸中却是有些感叹,每当说起此人的时候,他总是会觉得心中有愧,但却又不知道愧疚在哪。   苏狂,单名一个狂字,从小就狂的没边了。   苏府百年以来,每一辈都要出两个人,一人习枪,一人习剑,苏成这一辈四个兄弟,四兄弟的资质都算不错,于是乎,他们这一辈便出了四个习枪习剑的。   那时,苏狂与他学了枪。   苏狂作为大哥却从不让着,多年来苏成就从未胜过,苏成仍旧记得那时他最大的志向就是能胜过他大哥。   苏成想赢,或许是因为内心使然,在与苏狂的对决之中他发了疯一样的攻上,也是那次,苏狂失手伤了他的右臂筋脉。   从那以后,苏狂便离开了苏府,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苏狂终究是没能忍受那伤了兄弟的愧疚,离开了苏家,而苏成也因为右臂的伤,改练了左臂的枪。   苏成说道这里,叹了口气道:“若不是当初我不知分寸,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确实是爹的错。”苏学说道。   他可不避讳,这事情已经很明白了。   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好说的。   苏成喃喃道:“当初我去建安寻他,却只找到了一座孤坟,你爹我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件后悔事。”   “两件。”苏学却道:“还有大哥二哥的死。”   苏成愣了一下,叹道:“对,两件。”   苏学又问道:“那父亲你为什么没把表妹接回来?”   “是你大伯不准,估计是早想到了我会去寻他,我那侄女最后还是留在了建安,由一个叫江安山的人带大的。”   “江安山是谁?”   “是你大伯的朋友。”   苏学抬起头问道:“姓江?跟如今长安的平江侯有关系吗?”   “你倒是猜的不错。”苏成笑了笑答道:“是平江侯的兄弟。”   苏府当初本就与平江侯府关系甚好。   早在多年以前,江安山来苏府修习武学,结识了苏狂,两人也成为了好友,自从苏狂离开苏府江安山也跟了过去。   “那为什么他不回平江侯府?”苏学疑惑道。   “不知道。”   这些苏成就不知道了,人有人的选择,他与江安山不熟却也不知当初他为何要追随苏狂而去。   “有机会得去拜访一下。”苏学道。   “再说吧。”苏成道:“我这一辈,四个兄弟,两人学剑,两人学枪,然而最后却是两人走上了官场,我习枪却又不达精髓,学了个四不像,最后也只有你大伯也个人出了头。”   说到这,苏成倒是有些羡慕了起来。   苏狂虽然最后没能活下来,但却过足了一声。   相对而来,他这位苏家家主,半辈子却是从未如意过,家主的位置也不是他想要的,最后却是落在他的头上。   其实对苏成来说,有一个小屋,在这大雪夜里温上一壶酒,有人陪他说话就已经足够了。   就像是现在这样。 第359章 :早去早回   徐州城的夜空之上,一只巨鹰盘旋着,锐利的鹰眼望着地下的一切,一切可疑的人都逃不过它的双眼。   而在那徐州城里,在那夜色掩盖之下,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唯有一点黑影晃动。   江府庭院里,张铭刚倒了一杯酒,他却是忽然眉头一皱,放下了酒葫芦起身走到了庭院边缘,抬头望去。   “上面好像有东西。”张铭轻声嘀咕一句,看不清轮廓,也不确定是什么东西,但应是个活物。   却见江和走到了他的身旁,答道:“那是药谷巨鹰,天地灵物。”   “这样吗。”张铭这才想起那魔门的巨鹰,倒是见过一次,“这么大的鹰,倒是少见。”   “天地灵物,这世间也只寻到这两头,如今都在魔门。”江和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你那只狸猫也是。”   “小七?”张铭听到这话哭笑不得,摆手道:“它就算了,它就只会喵喵叫。”   江和白了他一眼,说道:“是你小子不知怎么养,你把它给我,只需半载,我就能让它打的过那巨鹰。”   “算了,它不适合做这种事情。”张铭只当小七是个吉祥物,没打算将它弄成什么猛兽。   “说说这巨鹰吧。”张铭岔开话题,问道:“盘旋在这徐州城上空是做什么?难道不休息吗?”   江和灌了口酒耸肩道:“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抓人,你从这看能瞧见那头鹰,但鹰上面站着的人你是瞧不见的。”   “无常?”张铭眉头一挑。   “估计是他了。”江和说道。   在整个天刑盟里,能使唤这巨鹰的人少之又少,巨鹰是天地灵物,成双出现,成双的死去,眼中有彼此伴侣,很少会有能让它们认可的人。   江和讪讪说道:“当年抓到这两只巨鹰的时候,也唯有药谷山药能让这两只巨鹰一同认可,也是因为,这两头巨鹰落到了药谷门下。”   “山药?药材?”   “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子,那是药谷谷主。”   药谷谷主是谁张铭也懒得去关心,他抬起头看向那夜空中盘旋的影子,   张铭想着到底是谁这么倒霉,居然能引得无常亲自出手,摸了摸下巴道:“倒是想去瞧瞧。”   “也没什么好看的,山药那丫头倒挺漂亮的,就是脾气不好。”   张铭嘴角一抽,无奈道:“我说的是无常在找的人。”   “你早说嘛。”江和撇了他一眼,说道:“想看就去看呗,不过你小子的水平估计也只能跟无常打个平手。”   “我看不至于。”张铭摇头道:“你揍他不是简简单单吗,我觉得我应该能打过他。”   江和哼了一声,说道:“你懂个屁,无常他敢在我面前动全力?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呵呵……”张铭讽笑一声,就要反驳。   却在此时,一声鹰啸响彻了整个徐州城。   “啸!!”   巨鹰那双锐利的眼眸似乎是寻找了猎物,从那高空俯视,可见万家灯火,也可见任何出城的人。   在那巨鹰身上盘坐着的无常缓缓睁开双眼,见巨鹰发现了要找的人,轻拍巨鹰的头颅,捋顺了那羽毛,口中道出一字:“走。”   话音刚落,只见巨鹰身形俯冲,似一道飞虹一般冲着徐州城的一角掠去。   张铭回过神来,微笑道:“看来是找到了,你跟我一块去看看吗?”   “不去。”江和摇头,他对这些事情可不感兴趣。   张铭夺过了江和手里的酒葫芦,笑道:“那这酒,我就先拿走了,待我回来你再喝吧。”   “你小子!特娘的……”   江和破口大骂,却见张铭身形一晃,眨眼便消失在了这庭院里。   江和又碎了两口,走还不忘了把酒带着,把酒葫芦留下难道就不好吗,真是过分!   但一想起刚才张铭施展的轻功,江和又有些好奇了起来,心中暗了一句:“……这小子轻功不错啊。”   形如鬼魅的轻功他也只在魔门与那飞花台见过那么一两次,可张铭这轻功却是要强上不少,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   张铭飞跃过江府的屋檐,朝着那巨鹰落下的方向追去。   却在此时,院落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正在练枪的苏檀听见了轻微的动静,抬头便看见了张铭,便开口问道:“掌柜你去哪?”   张铭停了下来,立在了房顶上,回答道:“出去一趟,立马回来。”   苏檀思索片刻,却是道了一句:“那……早去早回。”   “好。”张铭微微一笑,话音一落,他便消失在了这原先的屋顶。   从那徐州城最高处望去,仍旧可见一道残影不断出现在各个屋檐的房顶上,却听不见半点声响,就好像是飘过了一阵风。   有人见到揉了揉眼睛,便再也不见那道身影,以为是见了鬼了,差点没吓了个半死。   这些日子接触到了不少魔门的人,倒是让张铭更加好奇起魔门。   可不是过去多管闲事,也只不过是去瞧瞧罢了,去瞧瞧那头巨鹰,成双出现,成双陨落。   说到底,张铭也只是对那头巨鹰感兴趣。   张铭停了一下,却见那头巨鹰朝着城西方向俯冲而下。   可就在这时,身旁不远处却是传来了一道目光。   “嗯?”张铭感知不会出错,他侧目看了过去。   隔着两条街的房顶之上,只见一人身着素衣,正皱眉看着他。   倒也不是副生面孔,那人看向张铭的人正是当初来江府拜访江和的唐昊,也不知道为何是在此处。   唐昊显然也认出了张铭。   然而,张铭却是懒得理他,施展轻功朝着城西而去。   “这人……”唐昊眉头微皱。   见张铭朝城西而去,唐昊也立马跟了上去。   两人一追一赶,身影不断在那屋檐上跳远,唐昊却是被越甩越远,但他知道张铭是要往哪去。   无常差使巨鹰出了军帐,估计是为了抓人。   唐昊本是打算过来看看以免出了其他事端,谁曾想到,半路就遇上了张铭。   徐州城,城西外。   “轰!”   那头巨鹰落在了地上。   “啸!”   只听一声鹰啸,地上落叶都被卷起,荡起了尘土。 第360章 :你觉得如何?   无常从那巨鹰背上一跃而下。   他朝那右侧不远处的树后望去,淡漠道:“出来吧。”   躲在树后的人眉头一皱,见已经是无处躲避,只是叹了口气,从那树后走了出来。   去见那人一身青衣,身形窈窕,正是那青雨楼行走——玉玲珑。   “还有一人呢?”无常眉头微皱道。   玉玲珑却是没有回答他的话,发问道:“你当真要与我青雨楼作对?”   无常看向此人,淡漠道:“你是青雨楼行走。”   玉玲珑眉头紧皱着,如今她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仍她没有想到的是,无常竟然会一直守着。   “似乎你们青雨楼,还不配与我天下会作对。”   无常此话说的不急不缓,似乎是根本就没将这江湖顶尖门派的青雨楼放在眼里。   玉玲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是挑眉道:“天下会少门主,你好大的口气,竟瞧不起我青雨楼?莫不是忘了,你天下会后山的数万尸骨了?”   无常面色一沉,有些温怒。   魔门当初惨遭江湖正道灭门,那一战几乎灭迹了将近十分之八的人,如今的天下会后山更是埋葬了数万的尸骨,都是当初死在那一战中的前辈老人。   “谁告诉你的。”无常冷声道。   玉玲珑微笑道:“你不需要知道。”   这片树荫之下,气氛压抑了起来。   只听一声闷哼,无常身上荡起淡淡的宗师威压,玉玲珑也不甘示弱,一内力罡气尽显。   这世上宗师遍地,决定宗师高低的是那感悟与积累。   玉玲珑身怀守护意志,而无常则是通晓阴阳。   无常无常,似那地府勾魂的黑白无常,一身阴阳内力诡异莫测。   “吱……”   在这股威压之下,密林之中的飞鸟掠起,成了惊鸟,震动了这片林宇。   片刻后,那密林之中响起了打斗声。   在那树荫之下,巨鹰睁着眼眸,望着前方闪烁的两道身影,却是忽然像是打了个哈切一样,闭上了眼眸,好像对这一切都不怎么感兴趣一般。   巨鹰是独立的,它属于药谷,但却不属于魔门,打斗这类的事情,它们从不会帮忙,只是在一旁看着。   就算是无常死了,也跟它没有关系。   却在此时,巨鹰的身旁出现了一个人影,就站在它的旁边。   巨鹰似乎是察觉到身旁的人。   它睁开双眼,转头淡漠一眼,咽喉中发出淡淡的滋声。   视线回到场中。   “砰!”   玉玲珑一指点在了无常的掌心之中,无常却是没有收回掌,内力附着于掌面迎了上去,   只听“轰”的一声,地上的尘土飞溅。   两人的内力相撞,地上的随时都被震裂,阴阳内力交错一分为二,时而寒冷时而却又感觉灼热。   玉玲珑身形倒飞而出,只觉得口中一甜。   “噗。”玉玲珑稳住了身形,口中吐出一口淤血,脸色有些苍白。   她立马引道着周身内力,将筋脉中的阴阳内力给逼了出来,这才恢复了脸色。   “阴阳意志,守护意志,一为掌,二为指,说到底还是意志差了点。”张铭轻声嘀咕了一句,不由得摇了摇头。   若不是这阴阳内力占了上风,玉玲珑也不会这么快败下阵来。   身旁的巨鹰像是听懂了张铭的话,默默点了点头,咽喉发出‘滋’的一声,就好像是一个围观的长者一般。   无常早已发现周围来了人,只是这时才抽开空子看向了巨鹰身旁的张铭,无常眉头一挑道:“是你?”   张铭他当然不陌生,只是没想明白他来这干嘛。   “你来这做什么?”无常挑眉道。   “你们魔门这头巨鹰蛮有意思的,我本是打算来瞧瞧它,只是没想到竟还有些意外。”说罢,张铭看向了远处受伤的玉玲珑。   玉玲珑见到张铭的那一刻仿佛是松了口气一般,她不奢求张铭能救下他她,但她知道,是她的话,张铭就一定会出手。   说到底还是欠下了个人情。   “麻烦掌柜了。”玉玲珑拱手道。   无常面色一沉,看着张铭道:“你要阻我!?”   他三翻四次没对张铭出手,在江府的时候更是有意招揽,这个时候张铭却要与他作对,这让无常有些恼怒。   “别这么说。”张铭摊了摊手道:“这位姑娘是我朋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江和说我不一定能打赢你,我也不想跟你动手,若是能免了那最好是免了,你觉得如何?”   无常迎着张铭的目光,虚起了眼。   巨鹰见不再打下去了,似乎是失去了兴致,闭上眼小憩起来。   张铭倒是不希望与无常动手,江和说的话他没去怀疑,他也不想与无常结仇,就这样给个面子都罢手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就看无常的态度了。   “啪嗒。”   这时,跟在后方的唐昊也赶了过来,踏入了场中。   无常见了唐昊,却是眉头微皱,不知道他来此作何。   “我担心出问题,过来看看。”唐昊解释道。   张铭对唐昊道是没什么忌惮,他没试过唐昊的武学,但此人能与顾青山打个平手,倒也不差。   虽然唐昊来了,但却并不能代表此事的结果,唐昊的武学造诣不低,能帮上忙,但若是真打起来确实得不偿失。   无常是个聪明人,他必定不会选择跟张铭硬碰硬的,要不然只能是他蠢,或许无常也有底牌,但却不值得用在这里。   玉玲珑是为了拖延时间,无常很清楚这一点,若是真耗在这里,反而不值得。   玉玲珑看着这般局势,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但想来玉芸熙这般时候已经安全了,便不再悬着。   “如何?”张铭问道。   无常冷了一眼张铭,却是摆手招了一下那巨鹰,轻声道:“走。”   说到底无常还是妥协了,在付出与回报不成对等,完全是没必要的。   巨鹰听到了这一声呼唤,缓缓睁开双眸,张开了双翅。   “呼…”   双翅荡起飓风,站在一旁的张铭险些被撼动,不由得对这巨鹰更加好奇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玉玲珑也松了口气,若是打起来,凭她可不好对付。   唐昊挠了挠头有些无奈,他来这到底是为了干嘛的? 第361章 :九阴体质隐秘   无常乘着巨鹰离去,而唐昊也只是默默望了一眼,对那盘旋而去的巨鹰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不带我?”   他被扔下了,但他也习惯了,无常就是这性子。   唐昊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前方的张铭道了一声:“告辞。”   张铭也没难为他,唐昊此次成了路人甲估计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没仇没怨的,也不至于动手。   一溜烟的功夫,唐昊便施展轻功,转眼便离开了此地。   张铭这时才放下心来,他看向玉玲珑问道:“你怎到徐州来了?”   玉玲珑有些无奈道:“此事,说来话长,与我那师妹有关,张公子应该知道些许。”   说起玉玲珑这师妹,张铭便想了起来,也没着急问,摆手道:“先跟我走吧,一会再细说。”   玉玲珑点头,跟在了张铭的身后。   进了徐州城,回了江府。   张铭带着玉玲珑走进了江府庭院里,见江和还在那庭院里坐着,估计是在等着他回来拿酒。   江和看向张铭身后的玉玲珑,不由得一笑,调侃道:“你小子出去一趟还带了个姑娘回来?”   “朋友。”张铭白了他一眼,介绍道:“青雨楼行走,玉玲珑,这位是江和,江家家主。”   “见过江家主。”   江和摆了摆手,他可懒得看这些过场,也没管玉玲珑,只是看向张铭说道:“小子,我酒呢?”   张铭瞥了他一眼,伸手江酒葫芦扔了过去,说道:“拿去。”   江和得了酒,心中欢喜,迫不及待的灌了一大口,咂嘴细品,以前的时候他都不怎么喝酒,倒是这段时间被张铭这酒给馋起了瘾,一刻不喝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玉玲珑见状看向张铭,却听张铭说道:“不用管他,坐吧。”   江和在一旁喝酒,也没管张铭还有玉玲珑,坐下后,张铭便问起道:“说说吧,怎么牵扯上魔门了,连无常都亲自出手?”   玉玲珑点头,接着便说起了最近的事情。   她来徐州是为了救她师妹玉芸熙,但她说的却模棱两可,关于九阴体质的事情,更是只字未提。   张铭一猜便知,便拆穿道:“是因为九阴体质的事吧。”   玉玲珑听到之后有些惊讶,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张铭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她却没说出来,这样反倒是她狭隘了。   “有人告诉我了,但我觉得所谓的九阴体质并没有那么夸张。”张铭说道,他倒是不在乎玉玲珑蛮着,毕竟是谁也要留一手。   玉玲珑抿了抿唇,说道:“玲珑不是有意蛮着掌柜的,只是……”   “没事。”张铭摆手道。   “九阴体质?”   江和听到这字眼顿了一下,连酒也不喝了。   “你也知道这个?”张铭侧目道。   江和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芦,说道:“我说是什么呢,也难怪无常能亲自出手,九阴体质在俗世的记载不多,真正懂的人也少之又少。”   “看来你知道无常九阴体质的原因。”张铭望向他道。   江和笑了一下道:“自然。”   玉玲珑心头一颤,却是直直的看向了江和,她倒是从未听说过此人,这江湖上姓江的人也少之又少,而唤做江和的人她也从未听过,可能让掌柜结实的人又怎么会差呢。   “九阴体质其实对大多数人来说用处并不大。”江和说着顿了一下,喝了个酒才悠哉道来:“九阴属极阴之数,一般来说说男子阳气为盛,女子则为阴气占主导,寻常人都是这样,可这世上有武者,亦有功法可篡改阴阳平衡,以辅修行。”   “这里面可就有很多讲究了,能牵涉到阴阳,那就必定能跟道家有些关系,玄之又玄,修行那样的功法看似事半功倍,但却是极其凶险,极易走火入魔。”   江和笑了一下,却是转言说道:“而这一条路,也有捷径可走。”   “寻一极阳之物,南海蛮夷之地生长的赤焰果,再寻极阴之物,天山阴煞之绝壁所生雪莲,可这两样东西都不好找,那天上阴煞雪莲更是百年不生,如今已经找不到了,但也有能代替的东西。”   “就比如……”张铭喃喃道。   江和接着说道:“身为九阴体质的人身上流淌的血,亦有阴煞雪莲一般的功效。”   九阴体质只会出现在女子身上,若是要想让这九阴体质代替阴煞雪莲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首先这九阴体质的女子就必须是处子之身,还要取其一载天葵血,直至一年后,到最后还要取其身上所有的血,再以炼血之法熔炼所有的血液。   这才能算是成了能代替阴煞雪莲的东西。   张铭听他说完,这才恍然大悟,数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因为我见过。”江和扬眉道,他顿了顿说道:“这法子倒不是残忍,只是有些难以接受,当年问天刑就是靠着一个九阴体质的人晋升的宗师,只是当时找到的那个女子已不是处子,最后效果也只成了一半,稍有缺陷,为了弥补这个缺陷,后来在天山寻了三年才找到了阴煞雪莲,才成就了如今的问天刑。”   江和说完,却是看向了玉玲珑,说道:“你是青雨楼行走,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前辈口中所说的九阴体质的女子莫不是……”玉玲珑心头一颤,想起从前师父与她说起的事情。   “前辈是说…芸熙的母亲……”   玉芸熙是玉玲珑的师妹,却是从小就在青雨楼出生,长大,但生来就从未见过其父其母,全凭师父一手带大的。   当年师父与玉玲珑说起玉芸熙九阴体质的时候,便说过玉芸熙母亲的事情。   玉芸熙的母亲,亦是九阴体质。   江和点头答道:“九阴体质可血脉相承,其母若曾是九阴体质,其女也有很大可能会是九阴体质。”   当年为了抓这个一个人,天下会几乎动用了四位长老,潜入了青雨楼山门,只是为了抓这么一个人。   江和舒了口气,说道:“无常走的路子与问天刑几乎相差无几。”   该说的他都说了,不该说的,他也说了不少。   若是这都不明白,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362章 :道宗阴阳   当今天下,唯有几位陆地仙人,而身处魔门的问天刑便是其中一位,而整个魔门,为人所知的也只有问天刑一人。   问天刑成就陆地仙人的经过没有外人知道,但江和却是清清楚楚。   成就陆地仙人何其之难,悟性努力一点都不能差。   可问天刑却不同,他没有所谓的瓶颈,全都是靠着外物给提上去的。   有些功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问天刑走的路也没有如此轻松,四十岁之前,问天刑的内境修为,一直都是停在了玄境,更何况他还是天下会之主。   “问天刑修行的功法来历不凡,就如我之前所说,与阴阳相关的,大多都牵涉到了道宗,而那份功法便是从道宗里偷出来的。”江和侧目道。   要想在道宗偷一件东西机会是不可能的事情,当初的问天刑险些就葬身于道宗山门,好在是成了。   此般功法,遥指大道,只需等一个机遇就能成陆地仙人,这样的诱惑怎么又不大呢。   这份功法,若是留在道宗也不过是尘埃之物,可落到了问天刑手中,却成就了一个门派。   “道宗怎么会有这样的功法?”张铭问道。   只听江和解释道:“那本功法本就是道宗先辈所创,只因不为人道,从而被封禁在了道宗的藏经阁内,这是道宗的一个污点,他们也不允许这般邪功流露出去,也没人知道。”   “那为什么不毁了。”   “道宗藏经阁藏经数万卷,当初藏下那本功法的人也没留下半点讯息,谁又知道当初的道宗先辈将那本功法藏在哪了,道宗的后辈也曾去寻过,却是没有找到,都只当是那本功法早已不在了。”   江和说着灌了口酒,又接着说道:“当初那位道宗先辈估计也是想留下这本功法,毕竟是他写下的,他也不想让这本功法就此绝迹。”   “那问天刑又是怎么知道的。”张铭询问道。   江和却是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一点他确实不清楚,关于这本功法的事情,他也只知道这些。   “那本功法本就偏离了大道,太过借用外物,必定是不及当真的真仙人的。”   “有缺陷?”   “必然。”   武学传承千年,一切的一切都有规律可寻的,反其道而行之虽说可成,但却也会有所缺陷,这世间从来都没有完美无缺的功法。   问天刑走这条路,也足足走了四十年,但对成就陆地仙人来说,这四十年,根本不值一提。   而这本功法所借助的外物,便是阴阳,玄之又玄。   不得不说,当初创下那本功法的道宗先辈也是个通晓阴阳的高手,若是不然,必定是创不出这样的功法的。   玉玲珑全程听着,却是发现自己那师妹的处境愈发艰难了起来,不由得叹道:“这又该如何是好。”   “若是这世上有第二朵阴煞雪莲,或者说有第二个九阴体质,无常说不定会罢手。”江和说道。   此话就像是没说一样,阴煞雪莲与那九阴体质本就是百年难遇,阴煞雪莲摘了也就没了,问天刑服下一棵,如今才过了这么几年,又怎么能寻的来,九阴体质的人更是难寻,说到底玉芸熙难逃此劫。   张铭沉思片刻,抬头说到:“无常如今要统帅徐州,没那么多空子去管你那师妹,若是玉芸熙回了青雨楼山门,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话倒是不错。”江和赞同道。   青雨楼好歹也是江湖正道六派之一,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再说青雨楼大多都是女子,要是发起狠来,可是一点都不弱于男人。   “但愿如此吧。”玉玲珑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默默祈祷着玉芸熙能平安回到山门。   ………   无常乘着巨鹰离开徐州城后便朝着外面追去,近在眼前的东西,他不能就这么放跑了,若是不然,往后怕就没这么多时间来处理这些事情了。   然而,却也不是这么好寻的。   巨鹰有锐利的双眼,依旧看不穿密林,也寻不到那已经走出困境的人。   不得不说,玉玲珑成功的拖延了他的时间,无常如今也跟丢了玉芸熙。   “啸!”   一声鹰啸响起,风打在无常的脸上,格外觉得有些寒冷。   “呼……”   无常口中吐出雾气,对那身下的巨鹰说道:“回去吧。”   找不到就算了,只要这人不死,早晚会落入他的手中,他无常还是等的起的。   巨鹰或许也觉得冷了,听到这话便折返而回。   片刻之后。   巨鹰飞入了军阵,落在了军帐之前。   无常从它身上一跃而下,走进了军帐之中。   却见唐昊已经先一步回了军帐,正在里面烤着火等着他。   “没抓到?”唐昊问道。   “嗯。”无常答了一声,坐在了唐昊身旁,伸出那双毫无血色的手,也烤起了火来。   唐昊见到这一幕有些惊讶,问道:“冷血的人还需要烤火?”   “就是冷,才要烤火。”无常说道。   唐昊张了张嘴,最后只道了两字:“行吧。”   唐昊也没再提之前的事情,无常想抓的人唐昊也管不着,于是便说起了天刑军的事情,说道:“陈军还没有来,似乎不着急对付我们。”   “前些日子,有人传信来说,大陈四大监密会了天下的数位王爷,这对我们很不利。”唐昊挑眉道,他扬起了头,说道:“说到底萧干也不是傻子,知道我们会拉拢这些王爷。”   无常却像是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反而是岔开话题道:“横王如何了?”   听到‘横王’二字,唐昊却是眉头一颤,说道:“都还好,箫鼎如今每天就是吃喝玩乐,时不时抱两个美人回府,好不快活。”   唐昊却是话音一转,说道:“不过,我想提醒你一下,这位横王,没那么简单,那天我当着他面毒杀了他的护卫,他却仍能面带笑意,我不知道是箫鼎不在乎,还是说他极能忍耐。”   无常点头答道:“胆小之辈,多有耐心,若是不能忍,他又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第363章 :大劫之始   建安城外。   江湖酒馆还未关上门栏,坐在柜台里的和尚翻阅着经书。   却只见他身上佛光四溢,异像在他的背后升起,却不是寻常的佛面,而是一面佛魔像,一半为佛,一半为魔。   佛道双休,注定是成就不了纯净的佛。   这一半的魔,也不是伏魔,而是念安心中的魔,由道而生。   二者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相互制约。   念安口中吐出最后一字经文,他放下了手中的经书,身后异象化作点点星光,逐渐消失。   念安看向了空荡的酒馆,叹了一声:“今日又是无客。”   江湖酒馆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过客人了。   这里依旧有那世间绝美的酒,但却没了往日的欢闹声。   酒再好,也不及人之情,酒因人的情绪而生,亦是要由人的情绪而亡。   江湖酒馆,已然快走到了消亡的时刻。   这里,没了人情,却留下了一个佛魔在此。   念安将那经书收进了衣襟里,他目视那酒馆中亮起了烛火。   刹那之间,烛火摇曳,逐一熄灭。   当烛火熄灭那一刻,也代表着江湖酒馆打烊。   “阿弥陀佛。”   仅在那眨眼之间,念安便从那柜台里来到了酒馆门前,微风荡起,他伸手拉过了酒馆的大门。   “啪嗒。”   酒馆大门关闭,锁上金锁,抽出钥匙。   念安回过头来,走上了官道。   他抬头望去,却见天边一轮明月,星辰照应,想来明日的天色不会太差。   念安却是忽然顿住了脚步,他望着那星辰有些出神。   却只见他掐指一算,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自言自语道:“总算来了。”   大劫!   整个天下的大劫!   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都不能幸免的大劫。   苦等百年,总算是等来了这场大劫。   说到底,孔悦也没能改变这命数,该来的还是会来。   念安望着那星辰乱象,不由得微微一笑,嘀咕了一句:“吾,亦是无极,知阴阳,通万物,掌无极。”   一切的安定都将消失殆尽,所有的一切,都要走上该有的正轨。   迎大劫降临!   与此同时大陈皇宫。   钦天监矗立在了清平殿后,此间内的人足不出户,便可通晓万事,他从不露面,但这天下却从未少了他的名字。   姓孔,单名一个悦字。   为天下苍生而生,为天下苍生而死。   夜观星象,通晓是非阴阳,避灾躲难,他已再此守了大陈江山四十多年。   一绺白胡,手握拂尘,孔悦望着那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终有大劫。”孔悦叹了口气,他自言自语道:“老道挡了四十余年,还是没能挡的住这场大劫,他终究还是来了。”   这场劫难,早在多年以前他就遇见了。   逆天改命何其之难,劫难本就是由天而定,他为陆地仙人,可在那天命之中依旧是一介草民,纵使道法超然,改天换地也不过是痴心妄想。   “这场大劫,就算是老道也成为了棋子。”孔悦深吸了一口气,天命骗不了他。   虽说他是方外之人,不受天地约束,可却并不代表此方天地没有注意到他过。   越在这里待下去,孔悦便越是融入这个世界,想来到无法挣脱之时,便是天罚降临之时。   孔悦迫切的需要其他的力量,守住这江山,守住这山河。   “不能再拖了。”   孔悦一甩拂尘,迈步回到了钦天监的大厅内。   拂尘一挥,现阴阳万物。   天命即在眼前。   老道望着…看着……   那岁月的长河多上了许多缺口,因为他这个天外之人,修修补补四十余年,修补了所有的空缺,可却又让所有的事都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天命亦是玄之又玄,老道还没能达到那般地步。   前路漫漫,需要有人来代替老道守住这一切。   等了这么多年,事到如今,老道已经等不下去了。   “神念俱现,分晓阴阳。”老道伸出双指,口中念念有词,周身围绕着大道气息。   话音一落,老道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然而神念却已不在此处。   长安城,花满楼。   花满楼内百晓生,可知世间万事。   花满楼顶楼的阁楼上,有一人身着素衣,却是忽然眉头一皱,手中茶杯抖落。   戴着面具的人抬头望天,嘀咕道:“太师…你这是要去哪啊。”   戴着面具的人身旁坐着一个手拿纸笔的锦衣公子,腰间别一柄赤红长剑,仅是这一病赤红长剑,便能知晓此人的身份,正是顾青山。   顾青山疑惑一声,问道:“先生在说什么?”   ‘先生’不答,只是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孔悦四十年未出钦天监,如今却是探出了神念,此般必定是要惊动许多人。   ‘先生’只知是要出大事了,若是不然,孔悦也不会大张旗鼓的神游大地。   何为神游?   此为道家秘法,一念万里,眨眼之间便可将神念放于万里之外。   这般秘法,已经超出了武学的范畴。   他以为孔悦还没有明悟那道宗一念之法,如今看来,却是他相差了,太师只是不愿离开那钦天监罢了。   “多注意江湖上的事情,最近要有大事发生。”面具下的人对那空旷的阁楼道了一句。   却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那些人都藏在暗处,却又找不出来。   那一旁书写的顾青山放下手中笔墨,他眉头一挑,问道:“天下要出大事吗?”   “天大的事。”‘先生’答道。   顾青山很是不解,但没有再问。   该问的他会去问,不该问的他也不会多嘴。   ‘先生’开口说道:“如今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把你身上那股戾气消了,再去考虑别的事情。”   顾青山抬起头来,却是有些无奈,但却是轻点头颅答应了下来。   手中的书,是那佛家经书,道家藏书,兵法古籍,先生是让他修身养性,顾青山又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他仍旧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先生都说成是天大的事情。   顾青山犹豫片刻,放下了经书,问了一句:“先生,可否关乎天下苍生?”   “不知。”先生摇头答了一句。   顾青山心中微叹,知道自己这是问了不该问的,只好作罢。 第364章 :两日后,入青州   水往低处流,亘古不变,亦如那天命长河,无法改变。   个人伟力终究是无法撼动天地,就算是当今的太师,陆地仙人亦是无法改变,孔悦想法设法的避过天地大劫,为此他闭关钦天监四十余年,可到头来,自己却也成了这大劫中的一枚棋子。   此次孔悦神游出长安,有些人亦是看在眼中。   在那天下中原,巍峨的山巅耸立,一千零八十座台阶登上天门。   道宗后山闭关之地。   在此闭关了不知多少载,此番天地早已没了他们的容身之所。   躲着,藏着……   窥探天地命数,最终结果本就是遭天地弃之,如今这般结果也是自身一手造成,苟活在这天地缝隙之间。   “那个人出来了。”   黑暗之中,有人一声叹息,抬起头望向那长安之地。   “看来当年算到的大劫,也该到了。”   “道宗这一劫,不……这天下大劫,终究是来了。”   寥寥几句,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道宗后山视为道宗禁地,甚至是掌教长老都没资格能进来的地方,而在这里却是端坐着五位如枯骨一般的道人。   这五人皆是差那陆地仙人半步之遥,可这半步之遥,却是永远都迈不进去。   “无量天尊!”   “无量天尊……”   五人也只能感叹,却也无能为力,道宗的大劫他们能够预见但却无法出手干扰。   这天地,终究会是有人来救的。   ………   一座静谧的山谷之中,无数座墓碑矗立在那山谷之中,这些墓碑山大多都没有名字,但每一块墓前都摆放的有贡品。   像是这般的墓碑,放眼望去山谷之中密密麻麻,足足有上万块墓碑之多。   “啪嗒。”   一双黑鞋踩倒了山谷的野花,那人面色煞白,不带半点血色,浑身透露着一股阴气,在张苍白的脸上,有一只眼睛半闭着。   这人是个瞎子,缺了右眼。   “噔。”   瞎子抬起头来,望着那数万块墓碑,那唯有半点亮光的半只眼瞅着那密密麻麻的墓碑,逐渐回过神来。   瞎子看了一眼手中的酒壶,叹了口气,盘膝坐下。   “嗒嗒嗒……”   手中酒壶倒下,鲜亮的酒液流淌而下,落入了这山谷大地之中。   直到那酒壶中的酒逐渐深入土壤之中,瞎子扔去了手中的酒壶。   只听瞎子望着那数万墓碑,叹了口气道:“众位,莫要怪天刑小气,这酒是我从那酒仙手里求来的,世间仅此一壶,都喝吧。”   听了话语才知此人身份。   是那魔门的盟主,亦是一位陆地仙人。   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大名鼎鼎的魔门盟主,陆地仙人问天刑,竟是一位瞎子。   而问天刑所在的地方,真是拿天下会的后山,埋葬了数万枯骨之地,这里只有墓碑,却没有坟包,因为那尸骨已经分不清了,都埋在了下面。   除此之外,问天刑便再没说半句话。   山间鸟鸣,花鸟鱼虫,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出声。   唯有那墓地前的瞎子一身阴冷气息,没有半点声响发出。   问天刑盘坐在那,他闭上眼睛,眼前好像浮现出一个又一个身影,那些曾跟在他身旁的一个又一面孔,是如此的熟悉。   然而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却唯有那万余座墓碑耸立。   那时他败了,败在了无数张嘴里,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了他。   成王败寇,他问天刑输的起。   但却并不代表,输了一次,他就不敢再赌了。   问天刑抬起头来,眼中透着浑浊,一副颓废的模样,他开口道:“我平生好赌,与你们赌,与这江湖赌,与这朝堂赌,与这天下人赌……”   “赌赢了不知道多少,我只输了一次。”   说到这,问天刑顿了一下,砸了砸嘴,没再往下说了。   他一直在赌,但却只输了这么一次,可这一次,便足以让他落入深渊。   每每来到此地,他都莫名会想起那些面孔。   这数万墓碑,是他欠下的债。   忽然之间,问天刑的眼神锐利了起来,他站起身来,沉声说道:“你们…不会白死!”   他沉默这么多年,一直在等,等这个机会。   天下大劫!   与他意料中的一般。   他不会让这数万具枯骨化作飞灰,当初死去的人也不会因此埋没。   “我,记不清你们的名字,但我不会让你们白死,下一次来,要么带上最好的酒,要么,我也来陪你们。”   问天刑落下此话,就此转身。   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那山谷之中。   一头沉睡了数十年的猛兽,亦是在今天睁开了眼。   ………   大陈天下。   事到如今,魔门占领了徐州,但却没有半点动作,大陈的军队亦是没有半点声响,平叛的消息也没有传出。   安静的过头了。   徐州天刑军军帐之中。   无常一只手敲打着桌面,沉默不语,坐在下方的唯有唐浩一人。   “门主说了些什么?”唐浩仰头问道。   无常沉思着,却是没有回答。   这封传信打乱了他的节奏,一时间让他有些犹豫不决。   唐浩见他不答,便上前去,看向了那张摆在桌上的书信,却不见有半点字迹,他眉头微皱道:“字迹这么快就消除了?”   按理说,门主传信开封后半个时辰字迹会消失,可这不过才过去了片刻而已,竟就消失了,唐浩顿时便严肃了起来,知道那书信上写下的内容极为重要。   唐浩也不再询问,回了下方的座位安静的坐着。   再看无常,却是沉着个脸,一直都未曾说话。   “啪嗒…啪嗒……”   苍白的手指在哪案桌上砸下,一次又一次,这军阵气氛有些压抑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   却见无常手指停顿下来。   唐浩回过神来,望向了无常。   无常开口说道:“两日后,入青州。”   唐浩愣了一下,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无常却是没有回答他话,起身朝军帐外走去,与木在原地的唐浩擦肩而过。   直到无常掀开军帐时,一阵冷风才将唐浩吹回神来。   “青州……”唐浩嘴唇微张有些难以置信。   疯了吗?   这点人,就想打青州!? 第365章 :烟花   此次所发生的事情亦然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整个江湖整个朝廷都为之震动!!   仅数万兵马的魔门,才在徐州站稳了脚跟,转头就杀向了青州,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有人说,是问天刑是个莽夫,已经疯了。   此时进攻青州完全就是找死,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半点胜算。   萧干暂时没动徐州,却不能代表他就怕了魔门,给你机会让你多蹦跶几天,竟然还敢伸出爪子指染青州!?怕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传言知道此事后的萧干却是勃然大怒,只道了四个字:   “挥兵,十万!”   仅在数日之间,十万兵马便在长安城外的军营外集结,大陈安定了许久,这才来的征战,无一不是让沉默许久的武将兴奋起来。   十万余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西向平叛。   再见青州。   比起前几日,青州俨然又是另一幅模样。   亦如那徐州城才被魔门占领时的模样,百姓闭门不出,逃的逃躲的躲,街道上遍地都官兵,任何可疑的人都要被抓了去。   青州本就处于沿海,更是大陈东北边域,驻军兵力雄厚,更是有二十万将士驻守青州,更是不惧那魔门数万余人。   天下兵权归根结底只归属于一人,那便是当今圣上,但却是有两处特殊之地。   凉州,青州!   北边从未安定,凉州、青州两地本就经常受到外敌侵扰,考虑到皇在长安,家国安定不可有失,早在四十多年前萧何登上皇位不久,这天下兵权便又分出了两份。   一份青州,一份凉州。   两份兵权却于三位王爷有关。   靖王箫畅,凉王箫勇,谦王箫成义。   靖王箫畅是在萧干继位不久便死在了长安城,罪名是谋反。   而如今青州的兵权则是划入了谦王箫成义管辖。   青州兵权,占天下十分有二,足足二十万兵马,驻守在青州各地,亦如那凉州边域一般,势不可挡。   但当今圣上萧干,却对这两份兵权虎视眈眈,更是紧盯着这两位王爷,分出兵权的事是萧何决定的,事到如今,萧干也不敢随便处理,当然分出兵权的事情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天刑军不过四万余兵马,留下一万兵马镇守徐州,三万兵马攻向青州,已三对二十,不管怎么看都是必败之局。   就如人们所说的一样,魔门,这是疯了!   问天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不得而知了,这天底下的聪明人不止一个,却也看不透问天刑到底是要做什么。   剑山之巅。   这座山似一柄长剑一般插入云霄。   在那山巅之上,守山人一如既往的守在那剑冢之前。   守山人似乎是有些乏困,他闭着眼砸着脑袋,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   守山人忽然一顿,睁开了眼。   “嗯?”   一声疑惑,在那剑山之巅响起。   守山人朝着那山下望去,却是皱起了眉头。   有一人迈上了剑山,山底下挥剑练剑的弟子们皆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了来者。   剑山另一旁的山峰之上,剑阁长老眉头一皱,只感觉一股凌厉的剑气逐渐逼近剑山主峰。   “是他!”剑阁长老吐出一口浊气,却是皱起了眉头。   此人到此,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剑山之上,剑冢的守山人也不再打瞌睡,而是静静的等待那人上山而来。   一步一步,踏过不知多少破碎的石阶。   上山的路都不知道烂了多少,至少是有十多年没有修补了。   “我……没看错吧?”   “那人是谁?”   却是没人回答这句话,因为这完全就是废话,剑山弟子不知此人实在丢人。   半个时辰之后。   守山人望向了那石阶转角,只见一人缓缓走来。   那人满脸胡渣,头发散乱,穿着一身朴素衣衫,衣衫上还有些破洞,唯独面色冷漠,给人一股生人莫近的感觉。   来人看向了守山人,淡漠开口道:“许久不见。”   守山人却是很不待见此人的模样,警惕般的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取剑。”   两字落下。   剑冢之前气氛顿时压抑了起来。   守山人皱着眉头,看着此人道:“这里,没有你想要的剑,请回吧。”   “我自己来。”满脸胡渣的人却是没有理会守山人的话,迈开步子,向前一步。   “嗡!”   刹那之间,那剑冢之中忽然震动。   数万柄剑嗡嗡作响,插在那坟包之上的长剑颤抖着,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想要离开此地。   “镇!”   守山人沉声吐出一字。   仅一个镇字,守山人周身涌出强烈的剑意,朝那剑冢之中袭去。   数万柄剑像是惧怕这剑意,转呀安定下来,也不再吵闹,亦如往常的模样。   满脸胡渣的人眉头一挑,迈开左脚,又迈出一步。   “轰!”   守山人的剑意顿时荡然无存。   “嗡…嗡嗡。”   剑冢之中的剑再次颤抖起来。   守山人眉头一挑,沉声道出此人的身份:“独孤叶!!”   “剑冢容不得你放肆!!”   话音一落,整个剑阁震怒。   “嗡!”   剑山之后,一柄长剑升起,化作朝那剑冢之前的独孤叶攻去。   与此同时,剑山另外三座锋皆有长剑御空而出,朝那剑冢之前聚去。   每一柄剑,皆是不凡。   皆是不差!   为首的一柄呈淡紫色,为剑阁掌门佩剑,其后十五柄长剑,为镇守各峰的那剑阁长老佩剑。   每一柄剑都饱含杀气!   独孤叶抬起头来,见那御空而来的十六柄长剑,却是又低下了头,像是根本没有理会一般。   他迈出了第三步!   “嗡!”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的剑意。   剑山之上威压不断,十六柄利剑袭杀而至,但那剑冢之前满脸胡渣的男人却没半点惧色。   “嗖嗖嗖……”   “轰!”   剑冢之中,无数柄沉睡死甚至是死去的剑皆是醒了过来。   剑冢守山人面色一白,额头上青筋勒起,高呵一声:“镇!!”   然而,却没有半点作用。   在那绝世剑胚之前,一切的镇压都是徒劳。   独孤叶一抬手。   数万柄剑凝成一股,与那十六柄袭杀而来的剑对撞。   只听“轰”的一声,剑山之巅,像是染起了眼花。   那般绚烂。 第366章 :绝世锈剑   剑仙可唤剑千万,敌剑阁十五柄剑。   千万柄剑在那苍穹之上炸开,似那烟花灿烂模样。   只听一声巨响。   十五柄剑纷纷被打落,落入那剑冢之中。   至此。   剑阁长老掌门,十五柄绝世之剑,皆是败在一人手中,而那人却只是迈出了三步罢了。   再看这剑山之上,数千柄剑围绕成一个圈,盘旋在那剑冢上空,那被击落的十五柄剑也不知落入了何处。   守山之人怒了,他手持着一柄幽蓝长剑,抬起手中的剑,目视着独孤叶,开口道:“这件事你做过了!?”   满脸胡渣的剑客抬起头看向守山人,心中顿了一下。   “知道了。”独孤叶撇开目光,像是有些忌惮眼前的人。   “都回来吧。”   独孤叶招了招手,那剑冢之中飞出的各式各样的长剑折返而回落入那剑冢之中。   “嗡。”   成千上万的剑落入那剑冢之中,才活过来的剑,又死在了这里,唯余这剑冢之中的无边孤寂。   守山人见了这一幕,却是没有消除心中怒火,剑阁十四长老掌门皆是败在了独孤叶剑下,传了出去,剑阁怕是要丢大了人。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却也无法改变,但他却也只能说上这么一句。   因为,他是守山人。   守的是这片剑的墓地,他只守这座山,还有这座山上埋葬着的剑。   “你为当世剑仙,纵使身是绝世剑胚,亦不可在此放肆。”守山人目视着独孤叶,他沉声道:“这里是剑客的坟墓,或许将来这里也是你的墓地。”   独孤叶抬起头,看向那落入剑冢的千万柄剑,答了一句:“我只是来拿剑,若有人阻我,我亦不会罢手。”   守山人挪开目光,看向了剑冢剑山周围的几座山峰,每一座山峰上都有剑意围绕,是那剑阁长老的剑气,在震慑独孤叶身上的剑意。   剑冢里的剑已经死了。   身为绝世剑胚的独孤叶天生就对剑极其敏感,更是能招来有灵之剑。   剑冢之中藏剑千万,见了独孤叶,便活过来了。   但,他们都是死去的剑,他们更需要的自是安静,等待一个个能让他们活过来的人。   剑冢亦不再是剑冢。   说到底独孤叶就不该来这里,两年半前剑山试剑,独孤叶夺了头名,无数人见着他走进了剑冢之中,却是没有带走一把剑。   有人说是独孤叶没资格拿剑,但更多的却说是独孤叶不屑于里面的剑,当世第一剑仙,这已然是整个江湖公认的剑仙。   在守山人眼中,此次独孤叶已经犯了大错。   “你犯了剑誓,不敬剑冢!”守山人沉声道。   独孤叶沉默片刻,却只是看着守山人,片刻后他才开口说道,口气依旧是那般淡漠:“我不进去,也是一样的。”   说罢,独孤叶上前一步,就要抬手。   守山人见状眉头一皱,隐隐约约已在独孤叶周身见到淡淡的剑意,他就要抬手镇压。   独孤叶的手却是停在了半空中,似乎是有些犹豫。   “我只是想取剑而已。”独孤叶抬头道。   刹那间。   在那偌大的剑冢之中,一柄插在剑冢中间的长剑颤抖了一下。   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呼唤。   剑阁楼阁之中,唯有一人站立在那阁楼之前,此人身着一袭剑阁服饰,白胡垂落胸前,手中之剑在那之前就已经放出,如今却只能干望着那剑冢之前的场面。   “那柄剑…动了?”   这位年近百岁的剑阁掌门深吸了一口气,却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剑冢之中的剑,到底有多少?   少则万柄,多则数十万柄,可唯有那么几柄剑是从未有人能撼动的,死去的剑不知有多少,真正在这数百年间剑中之灵未消去的唯有那么几柄罢了。   十万中无一,这样的剑放在其中,肉眼都无法分辨。   就算是当今的剑阁掌门,亦是无法确定其中有多少柄有灵之剑。   但他年轻时却见过。   那柄震动的剑,是他都从未有资格握住的剑。   “铮!”   恍惚之间,那剑冢之中仿佛响起了一声声剑鸣。   这声声剑鸣却是从一柄剑身上发出。   放眼望去,一柄长剑从那坟包里涌现,剑身上满是锈迹,却仍能见到那银光闪闪。   守山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心中叹了一句。   守山人放下了手中的剑,他砸了砸嘴,开口问道:“两年前你不拿走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拿?”   “他需要安静。”独孤叶答道。   两年前他从剑冢之中空手而出,并不是说他不够资格拿剑,而是他找到了他需要的剑,却还没有到拿剑的时候。   独孤叶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妥,又添了一句:“他是活的。”   这剑山之中千万柄剑中,唯独让他另眼相看的也只有这柄剑。   而在那两年前,他亦是没有见到过这柄剑的真容。   那柄剑就在坟包下埋着,不见模样,但独孤叶却能感受的出来,这柄剑非同寻常,就是他想找的那柄剑。   守山人无奈叹了口气,剑冢之中的剑都是无主之物,他是守山人,守护剑冢守护剑山,但却不能干涉剑冢中的剑的选择。   说到底,那柄剑选择了独孤叶,已然是定数。   守山人望向独孤叶,说道:“那把剑,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拿得了,我不是说剑,而是说剑曾经的主人。。”   独孤叶有些不解,但却答道:“何曾惧过。”   “铮!”   只听一声剑鸣,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从那剑冢之中破空而出。   守山人伸出手来,抓住了那柄剑的剑柄,长剑也停止了向前。   “嗡嗡嗡。”   这柄‘锈剑’颤抖着,想要反抗守山人。   独孤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等着守山人开口。   守山人镇住手中的这柄灵剑,“现在,我让你看看,这柄剑到底是什么模样。”   说罢,守山人抬起手来,那反抗的锈剑顺着守山人挥剑的轨迹斩出一剑。   只见那天空之上,开出一条沟壑。   这一剑,看着便像是斩开了天。   这却不是最重要的,而是那斩出这一剑后,锈迹随风而逝,露出那原本的模样。   见到那柄剑的模样,就算是他独孤叶,也为之一动。 第367章 :人与剑,剑与人   锈迹随风而逝,露出那原本的模样。   见到那柄剑的模样,就算是他独孤叶,也为之一动。   到底是一柄什么样的剑,竟然能让当世第一剑仙都为之一动。   重要的却不是这柄剑的威势,而是那剑身上所描绘的痕迹,令人为之一颤。   ………   两百年前,大秦横气吞八荒,横扫六合,在绝对军事实力之下结束了这乱世纷争,统一天下。   天下七道龙气聚集至一人,真龙现实。   也是因为大秦,才让散落的皇道之气走向大成。   然而,这对那时的秦皇来说却不是一个好事,那时的皇道龙气甚至能让他感觉的到,就好像是摸得到一般。   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秦皇虽一统天下,但终归不过是一个凡人,他的一身威势能震慑住这皇道气运,但却不见得往后的子孙能够办到。   这份皇道龙气实在是太重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起的。   谁又不希望达到权利的顶峰,但秦皇已经办到了,他也不再奢求其余之物,曾想一统六合,一辈子能完成一件心中所想之事已经足够了。   直到秦皇晚年之时,他也逐渐感受到了身上的压力。   天下龙气七份合一,终究不是圣人,垂暮之年已经压不住那龙气了。   也是因为暮年之时难以承受,从而才有了后面的事。   一柄剑的诞生。   剑阁铸剑,成就无上之剑。   暮年的秦皇宣剑阁掌门长老、道宗无上真人,进宫铸就一柄无上之剑。   七位长老及掌门,足足花费了半载,才铸就了此剑。   剑宗真人护道引龙气,剑阁长老淬火铸剑,捶打千万余次,以天山雪淬之,足足半载铸就了这柄能承受龙气之剑。   剑重五十六斤三两,长三尺六,换名天子皇剑。   这世间只有一柄天子皇剑,剑中有真龙气运,凡人碰之及伤,无上剑客有无上剑意可持剑,真龙之子以皇道龙气镇压亦可持剑。   七份皇道龙气,分出三份注入此剑之中,成就了天子皇剑。   一剑之威,亦如真龙咆哮,这是一柄真正的皇剑。   ………   剑冢之前。   独孤叶望着那柄潺金的剑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了。   真就如守山人所说,这柄剑所代表的东西,不是他能拿的起的,若是这柄剑出世,天下江湖亦不会再像如此安定。   “这柄剑……”独孤叶道出了心中疑惑:“为什么会在剑冢。”   守山人镇压着这柄剑,答道:“剑冢藏剑千万,吾亦记不得每一柄剑是何时葬下的。”   “如今到了你考虑的时候。”守山人话音一转,掉转剑身,双手将那柄潺金长剑捧于手中。   “拿,还是不拿?”   此话一出,剑冢中的气氛亦是压抑了起来。   独孤叶沉思片刻,他迈开了步子。   他伸出手来,就要去抓那柄剑,然而还未抓到,却是停在了半空中。   独孤叶……   他也犹豫了。   守山人望着这一幕,心中默默摇头,说到底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最终独孤叶也拿不走这柄剑。   独孤叶与他都清楚。   此剑若是出世,必当天下大乱。   剑中有三道龙气,可争天下大势,能拿起这柄剑的人也意味着往后有一切可能。   但独孤叶却不需要这种东西。   他只想要剑,剑中有龙是他从想过的,一时间,他在这俗世纷争与剑说之中犹豫了。   独孤叶的手悬在半空中,他又道出了之前的一句话:“我只想要剑。”   似乎是在询问一般。   能拿吗?   到底能不能拿?   他一生痴迷于剑,年少时人称他为剑痴,剑之一途,他立誓要从头走到尾,不沾俗世,不问江湖,到了如今为了一柄剑,却是徘徊在了其中。   拿了剑,便要理这江湖纷争。   不拿剑,或许他将一直犹豫不决,迈不开哪一步。   就在这独孤叶犹豫的片刻。   却是有一人上了山来。   守山人眉头一皱,朝那山脚下望去,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眉头一皱,开口道:“你若是不拿,马上就有人替你拿了,如今那人已经在山脚了。”   “谁?”独孤叶问了一句,他亦是朝山脚望去。   见一人身着灰袍,遮蔽面容,迈上了剑山。   独孤叶手臂一颤,显然是认出了此人,他抬头看向守山人,开口道:“我能考虑多久?”   “半柱香不到。”守山人捧着剑说道。   只有半柱香时间。   话音一落,独孤叶闭上了眼。   他在犹豫,亦是在考虑。   世上没有双全之法,一个人的时间终归是有限的,他不想自己留下遗憾,也不想在这剑道上留下遗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那山下的人亦是一步步朝上走去。   那灰袍之下是位右目无光之人,一个瞎子,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山顶,却是不急不缓的走着。   走的一点走不着急。   “啪嗒。”   剑山上山之路破碎不堪,碎石从哪灰袍老者脚底滚落,自己却是没有受半点影响。   山巅世上,独孤叶仍旧在犹豫着。   在那俗世江湖与剑说之中犹豫着。   “嗡嗡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守山人手中的剑颤抖着,像是逐渐要从守山人手中逃脱一般。   守山人眉头紧锁着,他注意着那逐渐上山的人,亦是在注意着独孤叶。   到了如今,他更希望独孤叶能下定决心能伸出手,而不是在这里犹豫,然而半山之上的人更是不能拿这柄剑。   半柱香……   这半柱香时间,在独孤叶眼中却好像是过去了不知多少载……   “十息。”守山人开口道。   独孤叶睁开眼来,却是眼中迷茫。   守山人见到独孤叶那双眸子忍不住心中一叹。   十息……   九息……   眼看着那灰袍老者一步步走来。   三息……   一息。   “唉。”   一声叹息,从守山人口中叹出。   天子皇剑散发着金光,从守山人手中脱落。   “嗡!”   天子皇剑矗立在那半空中,却见眼前站着两人。   一个瞎子,一个剑客。   灰袍老者抬起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独孤叶,开口说道:“你若是不拿,老夫可就拿了。”   独孤叶沉默着,看向半空中的剑,答道:“看他如何选择。”   如今,却是到了剑选人的时候。   瞎子代表着这天下纷争,统领魔门。   剑客代表着无上剑道,剑势无双。 第368章 :自有天定   剑阁十四长老剑者齐齐望向那剑冢之上。   剑阁现今掌门紧锁着眉头,似乎是有些迟疑,那剑冢之前的灰袍老者他又怎么会不知是谁。   剑阁掌门深吸了一口气,念叨道:“他又怎么知道……”   “呼……”   一阵微风吹过,在那楼阁之中剑阁掌门身后隐约出现一个人影。   人影身着一袭道袍,手持拂尘,镇定自若,就好像是忽然出现的一般,却只是一道虚影一般。   剑阁掌门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手臂一颤,回头望去。   见了此人,剑阁掌门却是惊讶,反而是镇定道:“太师神游天下,就是来此看戏?”   手中拂尘浮动,孔悦上前半步,开口道:“自有天注定。”   剑阁掌门听到这话却是摇头说道:“我看未必。”   剑客一心为剑,不信天命。   一念之间,剑可破万法,剑可破万物。   道是道,剑是剑,二者本就不能混为一谈。   “那就接着看下去。”孔悦抚胡道。   剑冢之前。   守山人望着眼前的两人,在这三人中间的半空中悬着一柄潺金色长剑,剑中似是龙吟响起。   三条金龙若隐若现盘旋在那剑身之上。   天子皇剑。   代表着三份天下,七分之三,仅一柄剑,便可代表其三。   独孤叶犹豫不决时,那时是人选剑,到了如今灰袍老者的出现,已然是局面扭转,到了剑选人的时候。   守山人望向独孤叶,说道:“你还在犹豫。”   独孤叶没有否认,答了一字:“是。”   他确实犹豫了,就算是给他半柱香的时间,他也无法决定到底要不要拿下这柄剑。   “有时候犹豫了,就是输了。”灰袍之下的瞎子笑了一下,他抬头看向了那柄天子皇剑,说道:“你可愿跟我走?”   这句话,是问剑的。   剑有灵,更别说是这样一柄身怀天下龙气的宝剑。   “嗡。”   天子皇剑散发出威势,这般威势让那剑阁弟子都为之一颤,但他们却不知那山顶上发生了什么。   有灵之剑,可震慑人心,就如现在这般。   唯有那心性坚定之人,才可在这天子皇剑之下不受影响。   独孤叶一心为剑,守山人心之所向是这剑冢,那灰袍下的小子则是一心要这天下。   如此坚定,在那天子皇剑之下,三人皆是纹丝不动。   …………   在那天子皇剑再次出世的那一刻,天下的人都为之震动。   天下某地,有一口水井之旁,有一柳树,有人躺卧在那枯柳之下,手提酒壶,仰头灌下。   是那酒中仙人,一身逍遥。   酒仙,逍遥凡!   “嗡。”   耳畔忽然响起一道声音,逍遥凡愣了一下,手中拿着的酒葫芦也顿在了半空中。   “那柄剑……出世了。”逍遥凡砸了砸嘴,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酒酒葫芦,忽然觉得口中的酒索然无味。   却只见逍遥凡摇了摇头,叹了一句:“这天下…真要乱了。”   道了这一句,他却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似乎是对这一切的事都不在乎一般。   逍遥在这人世之中,不染凡尘,酒中仙人。   就算是这天下大乱,亦与他无关。   这便是真逍遥。   长安城。   有一人正在那案桌上书写,笔触有力,判下一条。   翻篇而过,又是下一条,再看他那案桌之上,已然叠了将近半尺的书案。   众人唤他为先生,他也快忘了自己到底唤做什么,似乎这天下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是‘先生’。   是那花满楼的主人,天下百晓生之始。   他,就是先生。   手中笔触一颤,先生手中的笔墨抖落,打落在那纸张之上,渲染而开,污渍了一片字迹。   先生愣了一下,他抬起头望向那苍穹,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在那一旁,顾青山见先生手中笔触断落,他眨了眨眼问道:“先生,我再去拿支笔来。”   先生回过神来,说道:“去吧。”   顾青山心有疑惑,但却也没问,转身去了拿了笔。   身为百晓生之首,他又怎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出世了。   无非是那柄剑。   “天子皇剑……”先生心头念叨了一句,他不由得摇了摇头,侧目看向了那钦天监的方向,说道:“原来太师已经料到了吗。”   “乱世将至。”先生叹了一句。   刚走到门口的顾青山听到阁楼之中先生道出了这句话不由得顿了一下,他手中拿着的毛笔微颤,嘴唇微张,似乎是有些惊讶自己听到的东西。   天下大乱?   先生在说些什么?   “别站在哪里,进来。”先生说道。   顾青山回过神来,答了一声:“是,先生。”   他端着新的毛笔走了进来,将那支笔放在了案桌上。   先生拿起笔后便继续批改案宗,根本就没有理会一旁站着的顾青山。   顾青山沉思许久,实在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先生说这天下要乱?”   先生手中的毛笔顿住,抬头说道:“你管不了这件事。”   顾青山被这句话给堵住了嘴,要问的话也没能再说出口来。   先生说的总归是不错的。   但顾青山却不一定是这么想的,他只是默默记着,看着天下到底会如何变化。   ………   剑客行走天下,持一柄杀伐之剑,剑名为‘屠’。   杀伐之道,成就一位剑仙。   燕北安抬起头来,他也感觉到了变化,朝着那剑山的方向望去,他眉头一挑,说道:“皇剑出世?”   身为剑仙,他亦知晓那多年前丢失的天子皇剑。   那股龙气,他更是熟悉。   曾有幸见过萧干一面,亦是一模一样。   燕北安低下头来,说道:“此剑,可成剑仙,亦可成就帝王。”   他迈开步子,接着走向前方大道。   剑仙,他便是,当世杀剑仙。   帝王,不是他想要的,亦与他无关。   这柄天子皇剑,他甚至连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他只知道前方的路,与手中的剑。   燕北安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人,他叹了一句:“梁书榕,若是你有这柄剑,或许结局就不是这样了吧。”   他摇了摇头,抛开脑海中的想法。   剑仙行走世间,哪有这么多烦恼。 第369章 :庭院   “唔……”   徐州,江府之中。   “嗡。”   那银光潺潺的长剑颤抖出声。   在那江府庭院之中,正在下棋的江和抬起头来,看向了书房的方向。   张铭眼神微动,说道:“剑有灵,你的剑动了?”   “或许是太久没用他了,有些寂寞。”江和弹指拨出一道剑意,镇压了颤抖的长剑,摇头道:“继续下棋。”   说罢,江和落下一子黑棋,包围了张铭的白棋。   张铭却也没有在意,只当是江和这么说,便继续下起棋来。   “啪。”   这庭院之中,唯有落子的声音响起。   然而,就在张铭要再落子的时候,手臂却是忽然顿住了。   与此同时,江和也是稍微愣了一下,抬起头来。   “吟!”   二人耳畔几乎同时响起了一道龙吟,江府之中却只有他们两人听到了,二者皆是看向了龙吟传来的放方向。   “那是什么?”张铭回神问道。   江和沉思片刻,挑眉道:“应该……是剑吧。”   “剑?”张铭愣了一下,那龙吟再次响起,却在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剑鸣声。   刚才还有所怀疑,这下张铭却是确定了,确实就是剑鸣声,只是这剑鸣声有点特殊。   “嗯。”江和并没有再瞧回过头继续落下一子,说道:“应该是那把遗失了百年的皇剑。”   “皇剑?听这名字,不会是天子用的剑吧。”张铭说道。   “你说对了。”江和却是催促道:“到你了,快点下棋。”   张铭砸了砸嘴,有些无奈道:“能不下棋吗,菜鸡互啄有什么意思?”   江和可不是一个能静下心来的人,棋艺本就不高,张铭也很少下过棋,但他们两个在一块,却能杀的个你来我往。   “那你说该干嘛?”江和问道,他也觉得下棋有些无聊。   “喝酒吧。”张铭又说道:“总比下棋好。”   “那你得那些新鲜酒来,要不然我都要喝腻了。”江和说道。   张铭笑了笑,说道:“可以,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酒。”   收起棋子,端上两三酒壶,酒葫芦倒出酒来,落入那酒壶之中,这般流程江和已经烂熟于心了。   闻了闻道出的酒,酒香却是与以往不同,江和心道这小子总算是拿出些好货了,总不至于天天喝一种酒,再好的酒也喝腻了。   “来。”   酒壶碰撞,二者喝酒或是持碗要么便是直接拿着酒壶灌。   因为,两人都觉得只有这样喝酒才够痛快。   江和只觉得这酒火辣,一口过后还觉得脑袋晕沉,不由得问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游人醉。”张铭答道,“这酒,三杯就醉,你刚才那一口顶得上两杯,再来便会醉倒。”   “我不信。”江和不信这话,说罢就要灌酒。   “可别。”张铭拦住了他,说道:“我还有事要问了,你可不能醉了。”   “不行,我得试试。”   “江流(哔~)氓,再闹可就没酒喝了!”   江和瞧他那正经的样子,也不执意喝下这壶酒了,放下了手中的酒壶。   见他说道:“你小子无非就是要问皇剑的事,我快些说,你也别拦着我,听你说的老子心痒痒。”   “那你就先说。”张铭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当初秦皇铸的一把剑,秦皇陨落之后,因为这柄剑的特别被人偷了出来,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遗落在了尘世间,再也没人见过了。”   张铭却是疑惑问道:“有什么特殊?有灵之剑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少见多怪了,有灵之剑天下少不了几柄,特殊是特殊,但还轮不到张铭这般问起的地步。   江和摇头解释道:“重要的不是剑中灵,而是这剑灵不是从执剑之人而诞生的。”   “剑生既有剑灵?”   “并不是。”   “那你就快些说,别吊着我胃口。”张铭翻了个白眼道。   江和瞥了他一眼,骂骂咧咧道:“你小子说话客气点,这可是老子的地盘。”   张铭只是笑笑,毫不在乎的摆手说道:“赶紧说。”   江和切了一声,接着说了下去。   “自始至终,剑灵皆是由剑心而来,剑心又是因执剑之人而来,归根结底,剑灵由人而来。而秦皇当年铸就此剑,并不是因为他是剑客,而是想要一个容器罢了。”   “容器?”张铭疑惑一声。   “对。”   江和下意识的要拿酒,却被张铭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   “你可别喝了,喝了真就睡了。”张铭不开玩笑的说道。   江和瞪了他一眼,说道:“老子说完立马就喝,你小子可真气人。”   张铭笑了笑这才松开了手。   “在秦皇没统一天下之前,天下有七国,天下亦有七道皇道龙气。”   “天下一统之后呢?”   “七道龙气聚集于秦皇一身,成就千古大业,龙气可滋养人身,亦可延年益寿,不过这东西太多了也不好。”   “物极必反?”张铭问道。   江和摇头否认,说道:“并不是,只是寻常人受不了七道龙气的洗礼罢了。”   “哦……”   听到这儿,张铭才恍然大悟。   “所以说,铸就这柄剑的目的就是为了存放龙气的?”   “也不全是。”江和又说道:“更多的,其实还是为了天下安定。”   “这么说也对。”张铭认同道。   龙气代表的是天下大势,得气运者可得一搏之力,与这个天下搏,可求得一席之地,这样的东西又怎么能让他遗失在外呢。   张铭忽然顿了一下,好像是明白了,转头看向了江和。   “你是说…不会……”张铭砸了砸嘴。   江和笑了一下,说道:“那柄剑出世了。”   张铭愣了许久,没能反应过来。   这代表的是什么张铭不能全都清楚,但却明白,若是这柄剑出世的话,那这天下又要乱起来了。   “老子说完了。”江和大喝一声,一抓桌上的酒壶,笑道:“哈哈,喝酒!”   说罢,他就灌了一大口游人醉。   江和摸了摸肚子,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醉倒,笑道:“我可不信你小子说的鬼……”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便是一黑,倒在了石桌上。   一阵冷风吹过。   那庭院之内,唯有眉头紧皱的张铭,还有一个醉倒的流(哔)氓。 第370章 :选择   天子皇剑,内锁三道龙气。   持剑之人可得天下大势之三,卷起骇浪。   如今,到了剑选人的时候,却又不知道,那剑到底会选择谁。   是那孤寂一世的孤剑仙?   还是那一生奔波、潦倒豪赌的天下会门主问天刑?   一个为天上闲仙,不问人间琐事,一个身处红尘,问道天下,沾染俗世因果。   却只看剑选,又是何人?   灵由龙气而来,最后的结果却已经注定了。   “嗡。”   “吟!!”   长剑之中响起淡淡的龙吟声,三道紧锁在长剑之中的龙气皆是发出沉寂多年的吟叫声,那般豪迈。   皇剑做出了他的选择,亦或说是那三道龙气做出了选择。   那灰袍之下的独眼老者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侧目看向身旁的孤剑仙,说道:“不染凡尘的孤剑仙也难得犹豫。”   “嗡。”   话音一落,天子皇剑飘然而至,落入了灰袍老者的双掌之上。   在那一瞬,龙吟震震!!   剑山震动,剑冢中无数柄剑低下头颅,仿佛是在膜拜那柄龙纹潺金的皇剑,是在恭送,又或是在恭喜。   问天刑抬起头看向了守山人,屈身鞠了一躬,口中说道:“多谢!”   守山人望着此人,却没有回答片言,只是心中无奈。   多了一个选择,却也多出了一个变数。   问天刑也没在意,那一袭灰袍转过身去,走上了下山的路。   来时空无一物,只有一袭灰袍。   走时,带走一物,为剑冢藏剑百年。   灰袍只是往哪一站,剑就会到他眼前而来。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问天刑。   剑山上的虫鸣鸟唤都不再响起,亦没了原本的剑鸣声,只有那一双双眼睛,盯着那带走皇剑的灰袍老者。   来时,他是一步步走上,不急不缓,这时他亦是这般。   不惧!   问天刑赌他此次必赢,所以他从不慌。   平生好赌,他只输了一次,不会再输第二次。   这是他的自信!   他也对得起这个名字。   问天刑,问问这个天,谁才是这个天下刑主!   “啪嗒。”   迈开这最后一步,问天刑走下了剑山来到这山脚之下。   问天刑抬起头来,朝着那侧峰的方向望去。   见那楼阁之上,有一人身着剑阁紫袍,在此人的身旁还有一人一袭白胡,身着淡黑儒白衣衫,在那衣衫之上有一八卦纹案,手持着拂尘。   二者皆是望着问天刑。   “哈哈哈……”问天刑却只是大笑一声。   笑声戛然而止,那半瞎的眼望向那楼阁所在,抬手之间,手中天子皇剑发出龙吟。   “铮!”   一剑斩出,毫无章法,毫无剑意。   但此一剑,却足以震慑此地生灵。   他问天刑,就算不会剑,亦是一位陆地仙人。   孔悦见状手甩拂尘,却好似清风吹过。   “呼~”   淡淡的风声在那山谷之中响起,仅是一阵风,便化去了问天刑斩出的一剑。   问天刑见了这一幕笑了一下,接着便收起了皇剑,迈步离开此地。   山谷之中升起雾霭。   这位灰袍独眼的老者,逐渐没入那雾霭之中,消失在了这剑山之前。   剑山下的弟子们喘着粗气,当那独眼老者消失的那一刹,顿时便失去了力气,瘫软在地。   “那个人……又是谁?”   “好,可怕。”   “瞎子……”   那般恐惧,浑身散发着我阴冷气息,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寻常弟子能够承受的了的。   但他们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人。   剑阁掌门看向了身旁的老道,皱眉道:“我以为你会出手拦着。”   当他说出此话的时候,那剑冢之前的守山人亦是眺望着孔悦,似乎也在询问,为什么孔悦没有出手拦着问天刑。   就这么让问天刑拿走了那把剑。   然而,最后得到的回答,却是一句可笑的话,这句话就由孔悦亲自说出口来。   “敌不过。”   听到这话的剑阁掌门愣了一下,正要询问。   然而,在那刹那之间,孔悦的虚影便逐渐淡去,消失在剑阁掌门的眼前,甚至都不给他机会询问。   敌不过?   这便是孔悦的回答?   剑阁的掌门不信,守山人不信,就算是这天下江湖所有的人都不信这样的话。   一拂断山河,又怎会敌不过。   如今的剑阁掌门,也只能微微一叹,剑已经被拿走了,与他与剑阁都将没有太大的关系。   剑冢只为守剑,他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是那柄皇剑的选择,亦是这九天的选择,与他无关。   ………   剑冢之前。   守山人回过神来,看向了站在眼前的独孤叶。   独孤叶一直沉默着。   剑至身前,他没有拿。   问天刑拿走皇剑,他亦没有动。   直到那问天刑离开,他还是没有动。   难道犹豫。   守山人淡淡的开口说道:“但愿你不要后悔吧。”   独孤叶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何曾几时,他也体会到了这般难以抉择的感觉。   难以言喻。   独孤叶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去,走上了那下山的路。   见到那柄剑的真身的那一刻,他就开始犹豫,直到如今已经没了机会。   独孤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如今看来,他的剑道对他来说要比那俗世凡尘重要的多。   “不碰此剑,不沾染半点凡尘琐事。”   就算是不染凡尘的剑仙,亦有自己犹豫不决的事情。   但这是他的选择,就好像是当初自己选择持剑的时候那样。   守山人说但愿他不要后悔。   但在独孤叶看来,他会犹豫,但却不会后悔。   因为,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亦是那柄剑的选择。   ………   天和二十三年,十二月。   各地天降大雪,魔门于徐州举兵造反,夺下徐州一城,横王勾结魔门,天刑军至青州,恭攻于青州城外十余里,天子震怒,举兵二十万平反,战事将起。   在这江湖之中,又有传言。   天子皇剑出世,内锁三道龙气,得此剑者可得天下大势,江湖震荡。   无数沉寂之人现世而出,为寻那天子皇剑,得那三道龙气一争天下。   江湖天下彻底躁动了起来。   人言滔滔,风声四起。   这一次,不仅是江湖,朝廷亦是派出了人手去寻那天子皇剑,但几乎所有人都无功而返。   江湖人甚至都没注意……   这般天下   已经乱象横生。 第371章 :青州城下   莫说是朝廷派出的二十万兵力,光是在青州,就有二十万兵力驻守。   光靠这天刑军数万兵力,就要攻青州?   就算是在擅长兵法算计的人,怕是都没那可能攻下,这无异于就是在找死。   但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选择,其实就算是身为总督的无常也不懂。   门主传信所说,只道三日后攻青州,却也没道明理由,也只有这么一说,无常身为总督,亦为三军将领,他虽有疑惑,但仍会无条件拥护问天刑的选择。   说三日后攻青州,那便不会晚半刻。   无常身跨战马,他望向那眼前紧闭的青州城门,还有那城下数万的青州将士,散发着滔滔威势。   在青州军卒眼中,无常看到的是嗤笑以及可怜。   此战必败   在无常看来,却不一定。   世人皆说问天刑好赌,无常也深知这一点。   门主,从那次之后就再未赌过,但却并不代表,门主会输。   无常大手一挥,军旗挥舞,手中军剑直指前方青州兵卒,大喝一声:“进军!”   “杀!!”   杀声遍地,青州兵卒只当是魔门的人是来送死的,杀意更胜,在他们看来,已然是必胜之局。   青州城头之上,靖王望着下方军卒荡起的滚滚浓烟,自始至终都是神情严肃,眉头紧皱着。   在青州这般兵力面前,天刑军那点人就如同蝼蚁一般,毫无抵抗之力,在数余人的围攻之下,天刑军的数量逐渐减少。   天刑军不过是一堆才招纳的军士,他们都以为事情会有转机,然而看见一个又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倒下,他们忽然也有些胆怯了。   送死?   真就好像是在送死一般。   谁也不知道魔门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就连总督无常都不明白,门主这么做的意义所在。   苍穹之上,有雄鹰盘旋,唐昊坐在那巨鹰背上,看着那逐渐走向溃败的天刑军不由得闭上了眼。   “唉。”   一声叹息,冰冷的风从打在唐昊的脸上,他缓缓睁开双目,嘀咕道:“到底……为了什么?”   魔门数十年来,都是天下会问天刑在做主,药谷及其他数个门派都有话事权,因为这是一个联盟,问天刑身为门主却不能决定所有的事情。   而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此次剑指天下,一切的事情都是问天刑在独断而行,根本就没有询问过其他各派。   以至于,到了现在,其他各派的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唯有他唐昊,被众人推到了这里。   “说到底,问天刑终究是要一意孤行。”   唐昊暗了一声,却只能静静的看着,那下方一个又一个天刑军的兵卒死在青州将士刀下。   只能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军阵之中。   一个肥胖的身躯冲上前来,走到了无常的身前,他面色温怒,呵道:“你们在做什么!?”   横王箫鼎,他甚至都没有得到通知,无常出发之前也没有告诉箫鼎,若不是安插的侍卫告诉了他,说不定现在他还蒙在鼓里。   无常瞥了一眼愤怒的箫鼎,那一身赘肉,似一头豚猪一样。   无常淡漠道:“谁让他来这的?”   “你说…什么!?”   箫鼎已然怒到了极致,横军是他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在萧干眼皮子底下,冒着身死的危险,才发展到了如今这般模样。   “你这是在让他们去送死,谁让你这么做的,又是谁给你的胆子!!”箫鼎睁目怒吼。   “拖他下去。”无常只道了这么一声。   只见身旁两位兵卒上前,抓住了身似豚猪的箫鼎,就要将其拉下。   然而,箫鼎那般体型,却是让两人有些吃力。   “抓我?”箫鼎嗤笑一声,双臂一怔,一股内劲袭出,直接将身旁的人给震飞。   无常眉头一皱,却是在这么一刻起了杀心。   箫鼎感受到那股杀气,眉头一挑道:“你想杀本王?”   刹那间,这军阵之间的气氛压抑了起来。   四目相对,一股肃杀之气袭出。   就好像无时无刻就要刀剑相向一般。   想来,横王并不如那传言中所有的一般胆小如鼠。   “啸!”   却在此时,只听一声鹰啸响起。   一只巨鹰从那半空中盘旋而下。   无常与箫鼎抬起头来,看向了来人。   唐昊从那巨鹰身上一跃而下,落在了二人中间。   唐昊看了一眼横王箫鼎,说道:“殿下先跟我走吧。”   箫鼎平息了一下怒火,却仍旧不依不饶的说道:“本王可还记得,那日你杀了本王的贴身侍卫。”   唐昊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却是看向了无常道:“我带他走。”   无常微微点头,答应了下来。   唐昊见状袖口一甩射出了一根银针,肉眼难以分辨。   “你……”   箫鼎虽习武多年,却没能学出个样子,面对如此变故,却是避之不及,那银针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只觉得浑身一软,瘫软在地。   唐昊一手抓住了箫鼎,将他提起,却是有些吃力,面色涨红。   “踏!”   地上被唐昊踩出一个大坑,唐昊提着他落在了巨鹰的背上。   轻拍巨鹰,盘旋而起,似乎巨鹰也感觉到了有些吃力,飞得也慢了起来。   无常回过神来,看向了眼前的局势。   天刑军已经溃不成军,青州兵卒越杀越勇。   眼看着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天刑军想要的转变并没有出现。   他们死死地撑着,想要那一份功劳,可等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等到。   逐渐地,那剩下的人也有些怀疑了起来。   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送死?   “撤军!!”   后方军阵之中,逐渐有军卒涌出,那沙场上所剩无几的天刑军像是疯了一般逃命而回。   青州军卒穷追不舍,势要杀光了这些魔门军卒。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   “撤军!”   却在此时,青州兵卒也停了下来。   撤军了?   青州兵卒也撤军了,似乎是不打算再追击了。   在众人都疑惑的时候,却有了一道声音响起:“王爷之命,谁敢不从!?”   “撤军!”   青州兵卒面色狰狞,却是有些不甘,但在军令面前,他们也不再往前追杀而去,而是折返而归。   城楼之上,靖王眉头紧皱,抚了一把胡子。 第372章 :吾当跪地双膝,请罪三军!   “哗。”   当箫鼎醒来之后,他撑直了身子,瞪目望向前方。   此刻他正在一处绝壁之上,入眼所见是那近在眼前的白云雾霭。   “醒了?”一道声音从箫鼎的背后传来。   箫鼎眉头提一挑,扭头望去。   正见那枯树之下,唐昊背靠着树干,双手枕在脑后,口中吊着一根杂草,翘着一双二郎腿,正看着肥硕的箫鼎。   至于那巨鹰,也不知道是跑到了哪去,或许是到处逛去了。   箫鼎见到唐昊那张面孔,顿时便怒了起来,呵斥道:“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唐昊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你最好先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再说话。”   箫鼎冷哼一声,浑身赘肉抖了一抖,说道:“那又如何?”   唐昊倒是没想到箫鼎竟会如此回答,一笑说道:“那又如何?看来横王殿下也没有那传言之中的胆小如鼠。”   箫鼎瞠目看着他,却是没有回答,袖下双拳紧握青筋勒起。   唐昊嗤笑一声,甩了甩二郎腿,吐掉口中苦涩的杂草,悠哉说道:“殿下也别被朝我狂吠,这事又不是我做的主,你要是有种就去问天刑面前叫去,我可懒得招待你。”   “唐昊!”箫鼎捏紧了拳头。   “说了别叫唤,怎么就不听呢。”唐昊啧啧嘴。   只见唐昊一抬手,一道银光乍现,银针落在了箫鼎的臂膀之上。   箫鼎只觉得的右臂一疼,侧目望去,眼疾手快的拔出了那根银针,但却已经晚了,银针上的毒已经进入了体内。   “我记住你了!”箫鼎睁大的眼眶,满是血丝乍现。   这种恨意,也只有切身体会才能感受的到。   数年的付出,一朝之间,便付之东流!   唐昊摇头叹道:“殿下可别弄错了,让你的人去死的是门主,而不是我药谷。”   箫鼎本想说些什么,可体内毒素已经发作,眼前一黑,话也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嘭的一声,箫鼎落地,唐昊只觉得地面都抖了三抖。   唐昊上前去踹了踹那地上身形硕大的箫鼎,嘀咕道:“三个人的分量才睡了这么会……”   这箫鼎还真是个奇葩,身形硕大的连迷药都险些没用。   如今的箫鼎对唐昊来说并没有好担心的,只要不让他死就是了,王爷终归是王爷,也不是随便能杀的。   让唐昊担心的则是此次攻青州的事情。   天刑军几乎折损了一半甚至更多,被打的屁滚尿流,连一点反抗的几乎都没有。   但这一切,却都是问天刑折腾出的幺蛾子。   唐昊更是不解,问天刑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让这么多人去送死,到底又有什么用?   “无常似乎也不明白。”唐昊望向那远方的云霭,叹了一句:“这是一条路要走到黑啊。”   魔门七派意见不合,问天刑要一意孤行,另外六派都各有想法,说到底终究只是联盟而已,但此刻出现的矛盾,却是有些严重至极了,甚至还关乎着整个魔门的存亡。   问天刑要赌,可却不能拉上这么多毫不相关的人,这就是胡闹。   ………   天刑军折损了几乎大半,此次攻青州,数万人仅剩下了不足万人,还是在青州兵卒放其一命的情况下,若是不然,几乎就是全军覆没。   青州兵卒为何不乘胜追击?   有言传出,那时谦王下令,不再追击,撤军回城。   身为青州统帅,谦王手握兵权,他的话谁敢不听?只是一句话,便放过了这些逃窜的天刑军。   或许是觉得不值得,又或是谦王自大,但军令是谦王一人下的,谦王在想什么,也没有其他人知道。   谦王,箫成义!   这位王爷的经历堪称传奇,年少习武,后跟随萧何左右,封了左将军,甚至在危难关头多次挺身而出,孤身犯险,凭着一腔孤勇救出被困的萧何,也相当于是救了萧何一命。   若不是他,说不定就没有如今的箫氏了。   也是因此,萧何登上皇位之后,便封了箫成义为谦王。   当年靖王因密谋谋反一事死在了长安城内,而青州兵权按理说也该归还于天子,但后来却是落在了谦王手中,亦是萧何在萧干一旁谏言,所以才有了如今的谦王,亦是如今的青州统帅。   在魔门攻打青州一事上,谦王为什么不赶尽杀绝?   或许,也是因为心有想法吧。   但谦王松口可却不代表这剩下的天刑军就无事了。   莫要忘了,朝廷还派出了二十万兵马,面对这天刑军不足十万余人,竟足足动用了四十万兵马。   萧干的愤恨,可想而知。   军帐之中,无常眉头紧皱,看着面前坐着的数位将领,甚至有人身上都还带着伤。   无常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默默听着。   “给个解释吧。”   “让我们去送死吗!?”   众位将领愤恨不已,说是试探,但却并没有撤军的指令发出,那数万的兵马全都死在了青州城下。   “这是门主的决定。”无常平静道。   “砰”的一声,桌面破碎,终是有一位将军忍受不住了,呵道:“你是总督!!”   “他问天刑管的着吗!?三万人,全都葬送了,这还怎么打下去,单凭这剩下的人能做什么?胡闹!问天刑他不会打仗就不要指手画脚的,你是总督,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就是,当这三万人的命是玩笑吗!!”   无常闭口不答,只能挨骂。   他遵循了问天刑的指令,说到底,这一切的初始都是因为门主,他如今虽是少门主,可门主有吩咐,他也一定要听。   青州一战,必然是以卵击石,输成这样已然是他料到最差的结果。   但在无常看来,这并不是结束。   门主的选择终究是有缘由的,无常愿意去相信,也愿意跟问天刑去赌。   这样无条件的信任,是从少时便有的,问天刑从没输过,他跟在问天刑身后,亦是相信他的选择。   无常从那桌上站起,众人见状也闭上了嘴。   却只听无常说道:   “再等三日,三日后若是再无回转……”   “吾当跪地双膝,请罪三军!” 第373章 :尊少门主令   朝廷派遣军队二十余万,直奔青州而来,看起来完全就是多此一举,青州的兵力足以解决那几万天刑军。   而对萧干来说,他更希望的则是要这天下安定,魔门归根结底都是一个变数,一举解决了最好。   二十万兵力对萧干来说不过只是些许,若是能解决魔门,就算是多出些麻烦他依旧愿意。   当初其父萧何做的是打天下,而他如今要做的是守天下。   萧何守这天下终究是会出大麻烦的,而他萧干便是天生就要坐上这位置,守这天下太平的人。   二十万兵力离青州也只剩下了三日路程,这也意味着天刑军若是不逃的话,必定会全军覆没,而这次魔门造反一事也将结束于青州,从开始便借结束。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罢了。   加上青州的兵力,四十万对万余人,弄死魔门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无常眉头紧皱着。   这军帐之中,唯有他一人,其余将领全都被招了出去。   现在的无常只想静静。   身为三军总督,他要做出决定,这担子要比那天下会少门主重的多。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带兵的事情会落在他头上,门主明明知道他本就不是个擅于兵法的人,却还是交给了他。   “就不担心吗……”无常喃喃道。   无常也想过或许是问天刑信得过他,既为十载师徒,那便应得信任,可无常却不相信自己。   就好比是这次,攻青州的事情。   不出几个时辰,天刑军如蚂蚁一般被青州兵卒捏死,无常心想,若是换了别人或许都不至于败的这么快吧。   “哗……”   唐昊掀开军帐,又见那军帐中只有无常一人,不由得发问道:“哟,死了这么多人,那些将领居然没来烦你?你好像清闲的很啊。”   无常抬头淡漠一眼,却是一副冷漠的神色。   唐昊也见怪不怪了,反正无常整日都是冷这个脸,他也已经习惯了。   唐昊一点也没客气,见无常案桌上摆的又瓜果,顺手就拿了一个,当着无常的面吃了起来。   一边吃,他一边说道:“告诉你个消息。”   “不感兴趣。”无常道。   唐昊却是笑了一下,说道:“这个消息你肯定感兴趣。”   无常抬起头来,这时在正视起了唐昊。   “两件事。”唐昊走到一把椅子上坐下,接着说道:“盟中七派除去天下会,有四派都在不满问天刑的决定,我药谷也在其中,唯有南燕剑派和十方阁没有发声,闹的有些不可开交。”   然而无常听了这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说道:“此时门主自有定夺,说下一件事。”   “你还真是心大,好歹也是少门主。”唐昊摇头叹了一声,见无常面色不对劲,连忙摆手说起来下一件事,“这另一件事……”   “天子皇剑,听说过吗?”   无常听到这个字眼,顿时眉头一颤,眼神凝重了起来。   “说下去。”   “看来你是知道,也省的我解释。”唐昊咬了一口瓜果,好似随意般说道:“那柄剑前不久出世了。”   无常听到那出世二字瞳孔微缩,他沉思良久。   却只想起了一人,开口道:“独孤叶?”   “确实跟他有关,但最后拿到剑的却不是。”   “是谁!?”   这世上亦是有知道那柄剑的藏身之处的人,也曾有人去那剑冢寻那皇剑。   说是遗落凡世,可说到底也只是没有人能够唤醒那柄剑罢了。   剑中有三道气,皇道龙气,那是聚天下气运之物,剑中温养使剑中有灵,若非身怀天下气运之人又怎么能唤醒此剑?   独孤叶身怀天下剑道气运,他是能唤醒皇剑之人其中之一。   无常眉头紧皱,他实在想不出谁能从独孤叶那拿走那柄剑。   却见唐昊似乎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要知道那皇剑中聚天下龙气,得此剑可得天下,魔门如今要做的事情若是再多出一个对手来,那更是没有机会。   “瞧你那紧张样。”唐昊笑了笑,说道:“那柄剑最后被问天刑拿了。”   无常微微一愣,却是恍然大悟。   忽然之间,他也有些明白门主为什么要攻青州了,这天刑军数万余人必定是胜不过青州兵卒的,无常如今所做的,是为问天刑争取时间。   那柄剑,远远要比这数万人重要!   唐昊翘起了二郎腿,晃了晃脚尖,说道:“问天刑身为门主身怀魔门气运,能拿起那柄剑并不奇怪,也好在是你为那便宜师父争取了时间,要不然也说不准那柄剑会被谁拿走。”   如今,问天刑得到了剑,离那大势只有一步之遥。   唐昊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道:“现在你也好安心了,只是问天刑太好赌了,也不知他是怎么如此相信自己能够拿到那柄剑的,竟拿整个魔门去赌,要不然他是门主呢,了不得。”   “嗯?”无常正沉思着,听到唐昊的话却是眼神凌厉了起来。   唐昊讪笑一声,说道:“当我没说。”   无常淡漠一眼,开口道:“你先下去吧。”   “喂,这就要赶人了?”唐昊瞥了他一眼。   但却无常却仍旧是那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唐昊砸了咂嘴,也不愿意在这多留了,摆手道:“行,我走,你就自己一个待着吧,总督,啧啧。”   唐昊摇头叹了一句,走出了军帐之中。   实际上,他是有些不懂无常是在做些什么,其实很多事都是问天刑在做主,而无常也不过就是帮问天刑处理一些小事罢了,这次甚至是让无常带着数万人去送死,关键无常还真做了。   要是唐昊的话,必然是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好好的一个师父,竟就是来坑徒弟的,关键这徒弟还愿意被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待唐昊出了军帐,无常一个人在那军帐之中,沉思了起来。   “天子皇剑……”无常心中默念,仔细思索着那柄剑讯息。   然而,他想了半天却也只想出了个大概。   那柄剑就算再厉害,剑灵不醒亦是一柄废剑,早年十方阁古籍中有所记载,无常见过却没有注意,如今却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手指敲击在案桌之上,无常抬起头来,轻声道:“去唤莫无双。”   “尊少门主令!”军帐之中却又不知何地传来一道回应。   眨眼间了,只见一道黑影从那军帐闪出。   ” 第374章 :天刑卫   此时此刻,在那军帐中的空地上,唐昊落在了巨鹰身上正要离去。   却见那军帐中悄无声息的窜出一道身影,似虚影一般一晃而至,若非是感知极好,寻常人必定是感知不到此人的存在。   唐昊一扭头,愣了一下,顿时眉头紧皱了起来,以为是什么人混入了军中。   唐昊正要开口大喊,然而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来。   无他,正因为他猜出了那道身影的身份。   “天刑卫?”唐昊心中道了一句,微微皱起的眉头压的更深了。   在这军中待了这么久,他也曾想过无常会将天刑卫带出来,可却从未发觉过踪迹,直到今天也是头一次见到。   何为天刑卫?   天刑盟中有八位建盟之时就存在的高手,他们在暗中替问天刑处理事务,有些不宜问天刑亲自的动手的事情就由他们来做,手段残忍至极,甚至查不出半点端详。   早年之前,魔门中就有人曾在暗中针对问天刑,言语之间达到了能够影响人心的地步。   只是这事出来后不久,那个暗中组织的人便死了,无声无息的就死在了山门口,尸体被斩去了舌头,挖去了眼睛,四肢摆放各处,零七八落,死相极其恐怖。   这样的事情唐昊一猜便知是谁做的。   必定是那八位中的其中一位,再瞧那刀痕,仅是在几息之间的事情,手段如此残忍,也只有他们八人能做到了。   在他的感知之中,那位天刑卫身形闪烁,就算是唐昊也很难察觉,仅能感觉到几个呼吸。   唐昊摇头念叨道:“倒是没想到,竟然还跟着过来了,只是不知道八位有几位跟着。”   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个药谷弟子,与天下会的恩怨那是几位长老和谷主的事情,与他这个小小的弟子无关。   唐昊看了一会,随即便回过了神来,他拍了拍身下巨鹰的翅膀道了一声:“走了,我们回药谷。”   “啸!”   一声鹰啸,巨鹰盘旋而起。   听到‘要回药谷’,它似乎有些激动,接连颤抖了几下翅膀。   “你激动个什么鸟劲,这也没多久,这就想你老婆了?”唐昊嘀咕了一句。   巨鹰没有理他,盘旋上空,自顾自的加快速度朝着药谷的方向赶去。   …………   十方阁。   本是藏书万卷之所,奈何阁主武力超然,原本小小的楼阁最终成就了一个门派。   魔门之中最为特殊的便是十方阁了。   十方阁内门之中有一紧锁的阁楼,楼阁前有人守着,那守护阁楼的人光是气势就能呵退不知多少人。   十方阁的弟子多是自己修炼,而他们的目标都是为了能够进那阁楼一次。   进此阁楼,若非根骨全无,必有顿悟。   无论是功法经书还是书画典籍都应有尽有,这世上藏书最多的地方不在那大陈皇宫,而是在这阁楼之中。   忽闻一阵微风吹来。   守阁人目光深邃望向了前方,却见一道虚影闪现而至,至其面前。   此人身着一袭黑红长袍,腰垮一柄短刀,在那刀柄之处仍能看到火焰标志。   守阁人见了此人连忙拱手行礼道:“见过天刑卫。”   天刑卫淡漠道:“奉少门主之命,来此寻墨无双,速速唤来。”   “公子就在阁中,还请天刑卫静候片刻。”守阁人道了一声,就要转身进那阁楼之中。   “咯吱。”   却见那十方阁的大门推开。   入目是那面目邪魅的墨无双,眉影浓厚,厚重的妆容似一个妖娆的女子一般,不堪入目。   “不用了。”   墨无双道了一声,抬头看向那天刑卫,说道:“无常要找我?”   天刑卫眉头微皱,说道:“少门主有请。”   “本公子要是不去呢。”墨无双邪笑道。   守阁人听到墨无双的话顿时双腿一颤,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公子。   天刑卫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墨无双出口骇然,守阁人生怕出了什么事。   “哗。”   天刑卫冷哼一声,眨眼上前,一掌袭出。   这魔门,可以有人不尊问天刑,却没有人敢不尊天刑卫,就算是不要他命,必然是要教训一番。   守阁人见状连忙上前,浑身解数尽出,挡在了墨无双面前,双掌横于身前。   “轰!”   只听一声闷哼,守阁人青筋勒起嘴角溢出鲜血。   守阁人接下了天刑卫一拳,僵持在了墨无双面前。   守阁人嘴角的鲜血打落地下,唤道:“还请刑卫手下留情,公子只是无心之言。”   天刑卫听到此话,收回了拳,说道:“不尊刑卫,你家公子很不懂事。”   守阁人稳了稳身形,却是觉得脑袋有些发昏。   墨无双见状却是云淡风轻,笑了一声,说道:“就算是刑卫请人也要有请人的态度。”   此话一出,十方阁前沉默了下来。   天刑卫嗤笑一声,道了一句:“不知进退。”   只听一声拔刀,短刀出窍。   见到刀光的那一刻,守阁人顿时心念惧碎。   刑卫出刀,刀不染血,必不回鞘。   这也意味着,墨无双今天难逃一劫。   如今公子的功夫可还差些火候,天刑卫是老一辈的高手,在刑卫眼中墨无双不过就是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短刀破空,在守阁人眼中挥动,顿时眼花缭乱。   他也曾想过替墨无双挡下,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守阁人终究是敌不过刑卫。   “铮!”   软剑出窍。   却见墨无双周身荡起淡淡的微风,软剑颤抖了起来,如灵蛇一般荡漾着。   无双剑,墨无双,亦有一战之力。   细雨剑法,剑气如骤雨般喷薄而出,迎上了那天刑卫。   铮铮铮……   短刀与软件碰撞溅射出火花,骤雨般的剑气被那短刀一一化解,甚至连刀意都未涌现,便斩去了那骤雨般的剑气。   这就是差距,同为宗师,但在底蕴面前,刑卫终究是更胜一筹。   再好的功法再好的武技,究其根源一刀破去,便什么都不是了。   斩去那骤雨般的剑气。   “给你个教训。”   话音一落。   只见一道刀光闪过。   墨无双持软剑的手臂微颤,只见那臂膀之处,一道血痕溢出。   “叮铃铃……”   软剑落地,叮铃声响。   身为十方阁公子的他,一招便败了。 第375章 :古籍   无双剑,剑无双。   可那又如何?   这天下高手多如牛毛,墨无双也不过只学到点皮毛,但在老一辈的刑卫面前,也不过只是一招的事。   墨无双挨了这个一刀,短刀见血。   刑卫也不打算再出手,收回了刀刃。   也不过就是给个教训,刑卫可以猖狂,但却也得按规矩办事,墨无双终究是十方阁弟子,亦是盟中之人,不宜再生事端。   墨无双捂着右臂流血的伤口,却是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墨无双口中说道:“刑卫不愧是刑卫,就算是本公子也不过敌不过抽刀一刹,厉害,厉害!”   守阁人见自家公子像是疯了一般,竟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更是心中捏了把汗,他实在有些不解,墨无双为什么要去挑衅刑卫。   “不知所谓。”刑卫冷哼一声,忽然觉得自己下手有些轻了。   却在刑卫要再拔刀之时,只见一道声音从那十方阁楼顶传来。   “还请冷先生留手。”   这道声音一出,刑卫放在刀柄上的手也松了下来。   守阁人听到这道声音连忙低头唤道:“阁主……”   这道声音是从那十方阁楼顶传来的,这世间能到那阁楼顶端的人也只有一人,便是这十方阁的主人。   墨无双听到这道声音也放下了心来,心中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十方阁阁主唤这刑卫为冷先生,想来是曾经相识。   守阁人见状也松了口气,看样子今天是不会出什么大事了。   刑卫没有开口,却像是仍在沉思着。   这位没有露面的阁主又道了一句:“就当是给我个面子。”   话已至此,刑卫自然也不会咬着不松口,答应道:“就当是给你个面子,不过……”   刑卫看向了墨无双,说道:“人,我要带走。”   对此阁主并没有什么异议,说道:“那你就带去吧。”   楼阁之上又是一道声音传来:“无双,你跟冷先生走一趟吧,记得带上那本古籍。”   墨无双回过神来,对阁主的命令他不敢不从,答应道:“弟子遵命。”   此后,那楼阁之上再无声音传来。   刑卫见状也不再注意那十方阁顶楼的人,看向了墨无双就要山前去抓。   墨无双看向刑卫,再次化作了一副桀骜的模样,冷哼道:“不用你来,我自己会走。”   “带路!”   刑卫也没有难为墨无双,有十方阁阁主的话他自然也不会再为难墨无双,当然前提是不要做的太过分。   刑卫在前,墨无双紧跟其后,二者便离开了此地。   对刑卫来说,从青州至十方阁不过只是一日脚程,但中途为了等墨无双又耽搁了半日时辰,回到青州之时,已然是到了深夜。   前几日天刑军溃败而退,退到了青州边域,剩下不足万人在这苟延残喘,就算是想逃都逃不出去,也唯有在这苟活。   此时此刻的军营已然是一片哀嚎,人人颓废。   墨无双从那军营中走过,不由得嗤笑道:“似乎你们天下会也没办成什么事。”   刑卫并没有搭理墨无双,冷漠道:“跟我走。”   穿过帐营,直至无常的军帐之前。   无常正端坐在军帐之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刑卫带着墨无双走进了军帐中,无常才睁开了双眼。   刑卫拱手参见,口中说道:“见过少门主,人带来了。”   “有劳。”无常道。   刑卫微微点头,事情办完了他也不用留在无常面前了,化作一阵微风,也不知道隐秘去了何处。   墨无双见这般隐秘之术不由得心中一惊,看来这刑卫甚至要比他想的还要可怕。   在看无常那态度,虽说只道了一声‘有劳’,但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无常,那就足以看出无常对此人的尊重。   所以说,刑卫一说并不假。   无常看向了帐中的墨无双,冷声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少门主是在说些什么?本公子又知道些什么?”   墨无双邪笑道,他是知道无常在问什么,可他就是不说。   寻常时候外出一切事物都是由无常做主,墨无双早就看不惯他那副作态了。   无常盯着他,沉声道:“说。”   墨无双见无常那副认真的模样一时也没有玩闹的心思,说道:“多数人能知道的自然算不得什么,可你想要寻常人都不知道的,那你就要拿东西来换,无常,你这点道理都不懂?”   “那你想要什么?”无常问道。   “听说你哪里有不少赤阳果。”   “一颗。”   墨无双伸出五指,摇头笑道:“不,本公子要五颗。”   无常抬眼盯着他,一时间这帐中的气氛都冷了些许,无常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阴气,让人心生惧意。   “你还没有讨价的余地。”无常冷声道。   墨无双却是笑道:“不,本公子有,五颗赤阳果换,你不亏。”   无常沉默了下来。   其实魔门内部的关系并不像是想象中的这么好,尤其是这些年盟中各派的矛盾激化,各派的传人基本上都看不顺眼对方,若是不然,墨无双也不会当着无常的面谈条件。   对于天子皇剑的消息,无常迫切的想知道所有,多数人知道的,他自然也不知道,无常所好奇的是,其中没有记载的事。   “三颗。”无常道。   墨无双邪魅一笑,“成交!”   说罢,墨无双从袖中甩出一本古籍。   无常伸出手来,接住了那本古籍,细致翻阅。   “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前面的就是江湖传言中对那皇剑的描述,重要的东西都在后面,你自己看吧。”墨无双道。   无常听到这话快速翻阅了起来,直到见到他不知道的内容才停了下来。   这般古籍中记录的极其详细,甚至有许多都是天下隐晦,就算是无常亲眼见到,亦是有些不敢相信。   “所写属实?”   “不知,写书的人可不是本公子。”墨无双道。   无常越看下去,越觉得惊讶,这里面所记录的东西完全超乎了他的认知。   看到后面,甚至牵涉进了道法与铸剑之术。   这本古籍……   竟将当初皇剑铸造的所有过程都记录了下来! 第376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徐州江府。   庭院之中,张铭对面坐着的是江和,桌上摆着几个酒壶。   张铭摸着下巴,嘀咕道:“龙气被封印在了剑里,从而催生剑灵,也就是说,这柄皇剑其实是一把有意识的剑,不属于任何人。”   张铭有些不解,抬头问道:“可既然是封印,那这龙气与执剑的人又有什么干系?”   “你小子也不傻。”江和笑道。   “如今江湖中都在说,得此剑者,可得天下气运,一争天下。可龙在剑中,剑有封印,就算有了剑,这龙气也不会自己跑出来。”   张铭闻言挑眉道:“所以说,还是要破除封印?那不相当于是要毁掉那柄皇剑?再说那龙气有灵,也不见得破开封印后会乖乖听话吧。”   “再说这封印……倒是有些像是仙家手法。”张铭喃喃道。   江和端起酒壶灌了口酒,说道:“你这前面说的倒是不错,龙气有灵,困在剑中思绪不多,可若是放出来就不一定能控制的住了,再说这仙家手法,仔细说来,其实也没有错,确实与仙家有关。”   “哦?”   “三百年去,在那青城地界有一山,从那山脚至顶峰,拢共排一千零八十座台阶,唤登仙台,而此山则是唤做仙山。”   “青城?”张铭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道宗!?”   “对咯。”江和笑了一声,说道:“当初封印龙气的人,就是当初的道宗先辈,说是仙家也不为过。”   “也难怪会有封印一说。”张铭眨眼道。   道之一说玄之又玄,尽管来到这个世界张铭已经见过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对这封印一说还很是好奇。   “你还好奇道法?想去当修道不成?”江和道。   张铭摇头道:“我可不当道士,就是有些好奇。”   修道说到底就是修仙,修仙与修武的差距那可就大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若是说成仙,那可就有些异想天开了。   张铭举起酒壶灌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角的酒水,又问道:“话说回来,道宗有人成仙过吗?我说的可不是陆地仙人。”   “飞升成仙。”江和接着说道:“让我想想。”   就算是有,江和也忘的也快差不多了,但若是纵观古今,倒是有些传言。   “倒是有所记载。”   “传言三百年前是有这么一个道宗先辈白日飞升引来天边紫霞,神魂飞升,抛去了肉体凡胎,但那也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不知是真是假。”   张铭摇头道:“传言不一定真,神魂出体这种说法也可能是死了,除了这个呢?”   “没了,要不然就是我不知道。”江和说道。   这也是当初他道听途说来的,后来江和还去查过古籍,确实是有记载这么一回事,至于到底是不是真成仙了,谁又知道呢。   张铭‘嚯’了一声,摊手道:“那就没意思了。”   修仙看来在这个世界是行不通的,果然,还是要有些规矩才行,既是武侠,那就该有武侠的样子。   飞升这种东西,明显是超纲了。   这样看来,三百年前那位道宗先辈举霞飞升,飞往的是西天极乐,成仙是不可能了。   张铭灌了口酒,不由得摇了摇脑袋,叹道:“差点被你给绕过去了,那剑中龙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把剑到底有用没用?”   江和却只是微微一笑,喝着酒悠哉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   青城山下。   放眼望去,那一千零八十座台阶一角不缺,阶阶完整。   登仙台,寻仙路。   从这里走上去的人是为抛去世俗寻仙而至,而从那上面走下来的人多为历练红尘之辈。   这里,便是那传说中的仙家地界——道宗!   寻常时候,来拜访道宗的人少之又少,因为这山上的人多是一些牛鼻子道士,说的话寻常人也听不懂,一声声无量天尊听的人脑袋疼,更是没人爱往这走。   “不在烦,心不可乱。勿思衣食,勿思嗜欲,勿思名利,勿思荣辱,抱一守中,自然之道也。”   松香缭绕,大殿之中的弟子听的入神,却在这声音落下的一刹都回过了神来,此番讲道,虽是道经所述,但由掌门口中道出,却别有一番感悟。   当代掌门素久然放下手中道宗,望向下方弟子。   却是忽然一顿,他抬起头看向了大殿外,所望方向正是登仙台。   “有客至。”素久然道。   对此,素久然并未感到太过惊讶,其实今日的一切他在几日之前就已经算到了,只是到了这一刻,他仍是有些无奈。   在那登仙台上,有一灰袍老者双手捧着一柄潺金长剑,剑身上似有金龙盘旋,五爪攀附。   这一千零八十座台阶,老者一步步走过,没错过任何一阶。   问天刑抬起头,山顶之上的视野逐渐出现在他眼前。   上是巍峨耸立的大殿,下是飘然的云霭,实乃仙境,不愧为仙家地界。   素久然早已在此等候,身后则是几位真人长老。   问天刑捧着那柄皇剑,走到了他们面前。   “见过众位道长。”问天刑道。   众位真人微微点头,以作回应。   问天刑抬起头来,一眼浑浊,一眼泛白,他说道:“吾得此剑,欲取剑中之气,还请众位道长助刑某一臂之力。”   素久然在众人之前,他望着问天刑,说道:“施主可知,这天下浩劫,皆是由你而起。”   “盛世乱世,皆是由我而起,我只知成王败寇,成事在人!”问天刑手中捧着长剑,却是放声大笑,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一尘不变,大世将起,道长何不与刑某赌一把。”   “无量天尊。”素久然闭目长叹:“道宗有剑,剑唤无量,化千万柄,若施主接不下此剑,还请退去。”   “尽管来便是。”问天刑道。   话音一落,   只见素久然与数位道宗长老摆开阵仗。   成天罡大阵,木剑持手,道法催生,手中木剑剑尖所指,皆是指向那仙台所站之人。   “剑成!”   一声轻喝,问天刑只见眼前幻化出千万柄剑,遮蔽了他头顶的天,也覆了他的眼。 第377章 :我与你赌   剑似九天星辰,无边无尽。   所谓无量,千变万化,剑意凝成玉剑,化作千千万万柄。   单凭一把剑,便可遮天蔽日。   云霭之中,似有钟鸣声起,那古朴的铜钟敲响,道意、剑意,又或者无数种意图,这一切的一切都融入了剑中。   剑化无量,无量化剑。   问天刑亦是第二次来到此地,多年以前,潜入道宗藏书阁,偷出了那本所谓有伤天和的功法典籍。   “说起来,我如今也算是半个修道之人。”   问天刑抬起头,那瞎掉的一只眼不见半点星光,另一只眼中,映衬的是那无量之剑。   他手持皇剑,抬手之间,风起云涌。   执剑之人亦是皇者,这天地之间能驾驭此剑的人不过只手之数,就算他问天刑是个瞎子,亦有这个资格。   “吟!!”   恍惚之间,似有一声龙鸣在这道山之上响起。   站着那登仙台上,那瞎眼的老者挥出手中之剑。   他不是剑客,但却能斩破无量。   所谓陆地仙人,便是这天上地下,无人能挡,无人能拦,置身逍遥。   “嘭。”   一声碎裂,遮天蔽日的千万柄剑像是破碎的铜镜一般,从那中间一点点碎去,裂缝逐渐变大,直到覆盖了那千万柄剑。   “破!”   问天刑口中吐出一字。   眨眼之间,那裂缝破碎,千千万万柄剑都化作了星辰一般,垂落而下。   场中唯有那潺金金龙之剑仍闪烁着,道宗长老以及掌门手中的剑都暗淡了下来。   这一剑没有半点炫技。   瞎子不会剑,但却仍能破去无量。   既是不会,那便以力破之。   问天刑抬起头,说道:“道长,看来是我赌赢了。”   “掌门……”   众位长老皆是看向了站在最前的素久然。   素久然却是摇头说道:“你还欠我道门一样东西。”   问天刑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来。   他欠下的东西是什么,问天刑比谁都清楚。   亦是他成就如此的根基。   问天刑也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只是当素久然提起之时,他仍会心中一颤,他道:“大不了再接你一剑便是。”   “当真?”   “当真。”   素久然心中微叹,说道:“贫道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刑某明白。”问天刑答道。   刚才那一剑无量,若是素久然没有留手的话,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的便破去。   偌大的道门,十余位长老再加上素久然在,要是真能如此轻松的话,道门也不会就这么屹立数百年。   是素久然留手了。   其实一开始,素久然就没有打算动真的动手,只是希望问天刑退去。   道门不愿掺和进这些朝廷纷争与江湖琐事之中。   若是沾染因果,到头来道宗又是一劫。   素久然叹了口气,见问天刑如此执着,便开口道:“施主平生好赌,不如与贫道赌一场吧。”   “你这道士也要赌?”问天刑不禁笑了出来。   素久然道:“若是施主败了,还请归还《阴阳书》,化去一身功力。”   “化去一身功力?”问天刑沉吟了一下,嗤笑一声说道:“有意思。”   “若是刑某胜了,道长便助刑某解开此剑封印。”   “好。”素久然道。   这个赌,赌的可不是一般的大。   若是胜了,能化解凡世劫难。   若是败了,那便会让道门深陷其中。   如今,只看这结果如何了。   问天刑看了一眼场中数人,问道:“只是不知,这一剑,谁来?”   话音刚落。   却忽闻一阵梨花飘香。   一道声音传来。   “这一剑,由我来。”   伴随着这道声音,只见那道宗大殿之中走出一位道姑,为当代道门真人所穿紫袍,三千发丝盘起,手中持一柄木剑在手。   踏出大殿的那一刻,似有梨花盛开,开遍了整座道山。   “你这小丫头又是谁。”问天刑开口道。   只听那道姑答道了一声。   “道宗,李安年。”   ………   在那徐州,江府里仍旧是那般模样,下人奴仆也适应了最近的生活,不再恐慌。   后院之中。   张铭瞧着那挥舞着长枪的女子,仰起头来灌了口酒。   苏檀的枪法越发精进,到了如今也能在张铭手中走上几招。   苏檀的资质不差,领悟的也快,在加上这枪法一途,也不知是天赋是还是如何,只需提点半句,苏檀便能领悟大半。   有的人或许生下来就适合学枪。   或许,真就是如此。   “掌柜……”   苏檀将长枪放置一旁,坐在了张铭身旁。   “累了?”张铭将手中的酒葫芦递给了苏檀,苏檀接过便是灌了一大口。   “你跟鬼先生学了有多久了?”张铭问道。   “一月有了。”   “嗯,我看你如今这枪法,虽说精进了许多,但却越发透露着杀性,这路子你爹走过,很难,如今你也不过才走了一半的路,后面可就难了。”   苏檀却是摇头道:“又有何惧?不过是一柄枪,比当初学戏容易多了。”   “是吗?”张铭笑了说道:“学戏很难吗?”   “幼时在戏园里学,师父们虽说对我关爱有加,不似其他师兄弟们那样追着练,但有些日子从早便要唱到晚,嗓子哑了就喝些药汤,休息片刻又继续唱,唱到黄昏日落。”   “除此之外……”   苏檀一念起就说了好半天,张铭细细的听着,没有打断她。   不仅是开嗓,连那动作神态都要练上多年。   台上片刻,台下便是十年。   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在建安之时,苏檀亦是第一次上台唱戏,那神态动作,开喉的一刹便惊艳了众人。   “十年……”张铭砸了砸嘴,问道:“那岂不是说,你六七岁时便开始学戏了。”   “是呢。”苏檀点头道:“戏园是江叔的,若是没有这些变故,说不定我会在建安唱一辈子戏。”   “后悔了?”张铭问道。   “倒没有。”苏檀摇头道:“学了枪法之后,就很少想再唱戏了,只是时不时会想起。”   “也挺不容易的。”张铭道。   “喵~”   小七从那房梁上跳了下来,落在了后院石板上,它踱步走到了张铭身旁,见了苏檀又转身奔向苏檀而去。   苏檀微微一笑,摊出双手将小七抱起。   小七用脑袋蹭了蹭苏檀,奶声奶气的叫唤着。   “有时候其实也挺羡慕小七的,无忧无虑,好不快活。”苏檀说道。   张铭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看向了苏檀怀中的小七,哭笑道:“或许,它也不能快活一辈子。”   “喵?”小七虽能听的懂人话,但却不明白张铭和苏檀说的话意思。   什么快活不快活的?   它可不懂。 第378章 :再闻梨花   张铭抱着小七离开了后院,苏檀练完枪之后要沐浴,张铭也没必要再留在这。   说起来,这江府他都没有好好逛过,倒是没什么事,可以走走。   小七沾到张铭怀里就打起了瞌睡,这些日子它可闹腾的很,江府厨房里的东西也被它偷了不少,以至于现在厨娘看到小七就要抽棒子。   江府一侧有座亭湖,湖中养有锦鲤金鱼,一跃而起,又落入湖中。   走到这亭湖之中,张铭将熟睡的小七放了下来。   小七趴在亭中,逼着眼小憩着。   张铭莫名叹了口气,却是有些无奈。   “这大半年,都发生了些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谓的江湖,他也未曾见过。   他只见过几个人,但也仅仅只是见过,那不是江湖,就好像是走过的路人一般,与这一切毫无关系。   “也不知道酒馆怎么样了。”张铭念叨道,回想起来当初在酒馆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也不知道,那怪和尚有没有好好卖酒。   张铭忽然顿了一下,望向了湖中。   “错觉?”张铭眉头一皱。   他刚才明明感觉到那个方向有所动静,看过去却是空无一物,唯有那从水面跃起的鲤鱼。   微风吹起了张铭鬓角的发丝,张铭回过神来看向了眼前。   原来,不是错觉。   张铭面前站着一位身着道袍发髻高盘的道人,手持拂尘另一只手轻抚白胡。   张铭嘴唇微张,神色有些复杂。   说到底,麻烦还是提早来了。   “别来无恙。”张铭道。   孔悦微微一笑道:“掌柜别来无恙。”   张铭见孔悦这般称呼他,不由得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小七见它还在熟睡便没有管,回头看向了孔悦,说道:“太师找我可是有事?似乎还不到时候吧。”   “只是闲聊。”孔悦道。   如今的孔悦只不过是一道虚影罢了,神游至此,这才是正真的仙人手段,而孔悦的真身则还在那钦天监内。   只听孔悦开口道:“大劫将起。”   “既然如此,太师还有空来找我这个小人物闲聊?”张铭平静道。   所谓的大劫张铭自然是知道一些,无非就是江湖与朝廷之间的乱斗罢了,他对这些兴趣不大。   “且随老道去看一场戏。”   张铭指尖微动,平静答道:“不是好戏,我可不听。”   当然,张铭也没有拒绝的机会。   孔悦上前一步,一指点在了张铭的眉心处。   “嗡。”   张铭闭上了眼。   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眼前的视野不断放大。   整个江府,整个徐州,甚至是这整个天下,看的一清二楚。   张铭心中微叹,不由得佩服起了孔悦的手段,或许这便是神游吧,当真就是天下仍其走。   紧接着,他的视线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落在了这天下中一座巍峨山巅之上。   他见到那从山脚绵延到山顶的无数台阶,还有那山巅上所站之人。   一个手持木剑的道姑。   还有一位,则是瞎了一只眼的老者。   ………   道山之上。   道姑持一木剑,望着身前老者。   老者身上满是血气,还有一股摄人心神的阴气。   道宗大劫,李安年是那应劫之人,而大劫之始就在这里。   前些日子,如今掌门已经算到了问天刑的到来,亦是算到了今日将是一切劫难的开始。   道宗到底能不能躲过此劫,就看这一剑的结果了。   “倒是没想到道宗亦有剑仙在世。”问天刑看着李安年道了一声。   李安年神情淡漠,开口道:“这一劫,由我李安年来斩。”   “口气不小。”问天刑微微摇头,说道:“所谓人不可逆天而行,你虽是剑仙,但在这道宗应该懂得这个道理,注定的事情,始终是无法改变的。”   “也要试试。”李安年道。   问天刑拿起了那柄真龙皇剑,看了一眼李安年手中的木剑,说道:“多年前老夫认识一位剑客,可比你手上那木剑凌厉多了,只可惜最后归隐了去,若是不然如今也能算得上是一位剑仙。”   “说完了吗。”   李安年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当她成就剑仙之后便很少出剑,在那以前,她只知她的剑是绝美的,却从不是为了杀意而生,只是此次,关乎道宗大劫,她也不得不站出来。   “来吧,女娃娃,让老夫见识见识吧。”问天刑微微点头道。   李安年沉吟片刻,抬起手中木剑。   剑身从她的指尖划过,从她的眼前划过。   不久之前,她在那清平殿前斩出一剑,那一剑惧现剑仙之威,却没却不是她全力以赴的结果。   如今,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出剑。   闻剑数十载,知江湖之绝美。   梨花剑神开创了一个属于剑道的盛世,这世间的剑,无一不是绝美。   “梨花。”   一声梨花,在这道山之上响起。   春去秋来,繁华落尽,花落大地,仿佛在那刹那便过去了数载,山边的梨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待那满山梨花再开。   有一道姑,持一柄木剑,站至山前,便可引得满山梨花坠。   张铭的意识微微愣住,却是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当李木子斩出那一剑时,这道山似乎是变了。   仅在眨眼之间,就变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在这季末之时,只因那道姑斩出一剑,山后梨花便开了满山。   再闻梨花,再闻梨花剑神。   “当真绝美。”   张铭有些呆滞的望着这一幕。   “沙沙沙……”   梨花飘落,叶片飞舞,顺着那一剑寻来。   梨花乘风而来,顺那一剑而去。   问天刑看着那朝他飘来的梨花不由得伸出来手来,这般绝美的剑,他亦是头一次见到。   然而,如此绝美的梨花从问天刑的虎口划过,却是流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问天刑回过神来,抬起手中的剑,有些遗憾的说道:“你这剑法,倒是让人有些不想破去。”   转眼间,梨花剑势已成。   问天刑抬手之间,斩出一剑,朝那满山飞舞的梨花斩去。   结果仅在这么一剑之中。   李木子手中木剑微颤,她没有理会,只是闭上了眼,感受着那从她指尖飘过的梨花瓣。   这是一位,与所有剑客都不同的剑仙。   这条道,也唯有她梨花剑神走得。 第379章 :梨花作雨   梨花雨,梨花剑。   在那旧事之中,有一剑仙可引漫山梨花坠。   再望今朝,梨花一剑,似黄粱一梦,又是漫山梨花盛开,似雨而落。   何为剑仙,剑中仙人。   这般再看,如此一剑,当真是那剑中仙人。   问天刑凝望着朝他而来的梨花雨,莫名之间升起了一股压力,这世间能给他压力的人少之又少,只是没想到竟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小丫头。   倒是他孤陋寡闻了,这世上仙人什么时候多出一位,他都不知。   不过并无大碍,当他走出那山谷之时,亦不需要他再知晓别人,只需别人知晓他问天刑就足够了。   “来!”   问天刑举起手中天子皇剑。   “吟!”   一声龙啸,为剑灵怒吼。   “皇剑助我,破此梨花!”   “风起!”   “呼!!”   登仙台上,风起云涌,本是平静的天空忽然暗淡了下来,乌云密闭,狂风四起。   张铭愣了一下,这天地间的变化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武者可气动山河,但若是说影响天象,那是万万不可及的,可问天刑一句落下,便是风起云涌。   大风起兮云飞扬!   问天刑当得起那枭雄之名,站在那登仙台上,此刻的他便是红尘仙人。   那般气势,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可使人望而生畏。   或许,这也是皇剑为什么会选择问天刑的原因吧。   “轰隆!”   一声雷响在这道宗之上响起。   “铛~”   道宗大殿之后,青铜古钟无人敲击,却发出整整轰鸣,一声又一声,好似在回应着什么,又好似在预示着什么。   “古钟再响,大劫已至。”   素久然心中微叹,望着那漫天的梨花,他只能默默祈祷,李安年能够助道宗躲过此劫。   “斩!”   伴随着问天刑的一声怒吼,皇剑斩出,似雷龙冲击而去。   “剑成!”李安年轻挑木剑,转眼间那漫天散落的梨花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聚至一起。   百片…千片…万片…千万片……   梨花瓣聚在一起,化作一柄剑的模样。   “斩!”   梨花之剑斩下,朝那迎来的剑气而去。   “这…就是剑仙吗……”观望着的张铭心中震惊,实则心中惊骇。   这才叫真正的神仙打架,观望的人退出了数里,若是再靠近便会被剑气波及,这般大的阵仗,也只有陆地仙人可以办到了。   “嗡。”   可仅在眨眼之间,一切便结束了。   大风骤然停下,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去,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梨花散去,从那天空中撒下,似雨落一般,下起了梨花雨。   方眼望去,是那般绝美。   梨花一剑,梨花作雨,散落世间。   陆地仙人之间只需一招便可定下胜负。   穿着灰衣的瞎眼老者抬起头来,看向了那手持木剑的道姑。   道姑也同样望着他。   二者身上皆是没有任何伤处。   问天刑沉吟许久,那眼中的暗淡也散去,逐渐恢复了神色,他问道:“好剑法,可有名?”   李木子答道:“剑名,枯木寒梨。”   “枯木寒梨……”问天刑喃喃着,却是伸出手来,接住了天上落下的梨花瓣。   梨花瓣在落在他的手中,传来一股寒意,却是在转眼之间,便融化了去,化作了一滩水渍。   “原来…不是真正的花。”   问天刑叹了口气,莫名觉得有些可惜。   枯木寒梨,所谓寒梨,不过只是那冬日里凝结在那枯树之上的冰雪,似那梨花盛开一般,故而唤作枯木寒梨。   所谓梨花,也不是真的梨花。   “若是唤作梨花盛开之时老夫说不定还接不下此剑。”问天刑叹了一声,说道:“不当世剑仙,果真名不虚传。”   “接下了。”素久然闭上了双眼,终究是没能逃过吗。   问天刑看着眼前的李安年,开口说道:“老夫问天刑,一生好赌,只输过一次,但从这往后,再不会输。”   这一剑,他接下了。   亦是他赌赢了。   ………   张铭的视线回转,当他睁开眼之时,已然回到了江府中的亭湖之中。   “呼。”张铭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眼前的老道,说道:“这戏不错,神仙打架,倒是见识了,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孔悦甩动手中的拂尘,说道:“就在此时此刻。”   同一时间,在不同地点发生了事情。   “不知太师让我看这场戏是有何目的?”张铭问道。   “问天刑拿下那柄皇剑,便是大劫之始,梨花剑仙一剑寒梨,问天刑皇剑引动九天,道门古钟敲响,天下将乱象四起。”孔悦顿了一下,看向张铭说道:“而你,将是这场大劫的应劫之人。”   “我?”张铭嗤笑一声,说道:“太师说笑了,方外之我,怎会应此天下大劫。”   孔悦抚了抚白胡,笑到:“你且看便是。”   张铭一扬眉,说道:“那就走着瞧。”   孔悦笑着看着张铭,手中拂尘一挥,化作一道烟尘,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张铭眼前。   来无影,去无踪,亦是神游而去,不知要去往何方,去往何地。   当孔悦走后,张铭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转念一想,却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多事之秋。”张铭无奈摇头。   孔悦的话多半不假,可对于张铭来说却不是个好消息。   这天下苍生又与他有什么干系。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酒馆掌柜,怎么总会有些事情找上来。   “喵。”小七醒了过来,舔了舔爪子。   它看向张铭,却见张铭沉着个脸,不知又是在想些什么。   张铭听到小七的叫唤声,伸手将它抱在了怀中,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   “喵?”小七疑惑一声,却是有些不解,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主动了,不过小七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心血来潮罢了。   张铭开口道:“往后,怕是没那么多闲暇时间了。”   “喵?”小七站了起来,看着张铭,满眼的不解。   张铭见它这般模样苦笑道:“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小七听到这话,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爬了下来继续睡觉,没心没肺的模样。   ………   天和二十三年。   十二月。   道宗天降大雨,梨花作雨,洒落人间。 第380章 :又下雪了……   青州乱事在这天下人眼中已然结束,那魔门统御下的及千余兵卒不过是土鸡瓦狗碰之即碎。   就好像是在众口之下,便决定了魔门此行的结局。   魔门二十余年不现人世,如今却只做出来这么点小动作,江湖中人也只当是听了个笑话一般。   可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最终的结果到底是如何,不到最后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   转眼到了月末,也意味着要迎来新的一年。   天气转寒,已然入冬。   众人都穿起了厚衣裳,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寒风凛冽,可没人愿意在这外面受冻,若是着了风寒,那可不太好过。   后院之中,张铭烧起了炉火,小七趴在炉子旁边小憩着,闭着眼睛却时不时甩动着尾巴,想来是没有完全睡去。   “噼啪。”   柴火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张铭添了柴后便伸出手来焐热了双掌,缓缓吐出一口雾气。   “咯吱。”   抬头望去,只见那房门被推开,苏檀仅是身穿一袭素衣,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   “掌柜早。”苏檀道。   张铭点头道:“早,天气转寒,已经入了冬了。”   “多注意保暖才是。”苏檀说道。   苏檀微微一笑,站在那院子里手持着手中的木塑梳理起了长发,越是长便越是难打理。   有时候,甚至想剪了去,倒是省了个麻烦。   “掌柜,你说我这头发好看吗?”苏檀问道。   张铭愣了一下,说道:“好看,怎么?”   “想剪了。”   张铭站起身来,上前说道:“这不蛮好的吗,怎么就想剪了呢。”   “麻烦,难得打理,使枪更是不方便。”苏檀答道。   张铭微微点头,说道:“那就剪。”   却听苏檀说道:“可是我又不想剪了。”   “又怎么了?”张铭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   “不告诉你。”苏檀笑道。   张铭哭笑不得,说道:“好嘛这都耍起我来了,胆子挺肥。”   苏檀捂嘴一笑,说道:“就是不告诉你。”   两人嬉闹之下,吵醒了正在那炉火旁小憩的小七。   “喵?”小七绕过炉火,恰巧看着这一幕有说有笑的场景。   它有些无奈,却只是瞥了一眼,便背了过去,趴下睡觉。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掌柜帮我梳头吧。”苏檀出声道。   张铭上前去,无需多言接过了苏檀手中的木梳,梳理起了苏檀的长发。   三千青丝从那木梳间划过,似流水一般柔绵。   二者都未出声,心中则是各自思索。   “这一年快过去了。”张铭边梳边说道。   “是呢。”苏檀回应一声,说道:“转眼就又要过去一年了。”   “越来越快了。”   “倒也是。”   张铭顿了一下,问道:“这一年可有未完成的心愿?”   苏檀眨了眨眼,像是在思索着。   却是沉默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没有吗?”张铭问道。   “有倒是有,只是不知到底算不算是心愿。”   “你说。”   “那我说了。”苏檀微微一笑,说道:“年前江叔问我,可有中意之人,那时便打算找个如意郎君。”   张铭愣了一下,手中木梳也停了一下。   苏檀没有回头,却只是等着身后的人的回答。   然而,沉默半晌,却只听到身后一声叹息。   “这样吗。”   仅只是等到了这么一句答复。   苏檀抿了抿唇,脸颊有些微红,点头答了一声,“嗯。”   张铭继续梳理起苏檀的长发,却始终都未曾再开口。   苏檀亦是如此。   在那一声‘这样吗’落下之后,二人都沉默了下来。   张铭梳理过每一寸发丝,内心却是如同一团乱麻。   直到那气氛冰冷,张铭才开口打破了沉默,说道:“那你今年的愿望怕是没法实现了。”   苏檀憋红的脸总算是疏出了口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无所谓了,今年都要过去了,想来是没机会了。”   “嗯。”张铭答应一声,放下手中木梳,说道:“好了。”   “掌柜帮我将那玉钗拿来吧。”苏檀抓着头发说道。   “等我片刻。”   张铭走进了房间里,来到那梳妆台上,取了玉钗出来。   苏檀伸手接过玉钗,将那梳理完毕的发丝盘起,玉手捻着玉钗,落之发丝之上。   “玉钗很漂亮。”张铭说道。   苏檀笑了一下,说道:“掌柜还真是不解风情。”   “我有说错吗?”张铭挠头道。   “可没有。”苏檀白了他一眼,从那身旁走过,进了房中,关上了房门。   张铭无奈摇头,他又怎么不知苏檀想听的是什么呢。   张铭走进了小院里的炉火旁坐下,见火势有些衰减,故而又添了几根柴火。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一旁的小七,见它还在睡觉,便没有去打扰。   “顾兄,这就是你的无奈吗,倒是没想到有一天我这甩手掌柜也能体会到啊。”张铭叹了口气,无奈苦笑。   他又怎么不知苏檀心意。   意难平,意难平……   只是那京都之中还有位老道在惦记着他,这天下大劫亦是与张铭息息相关,他又怎么有胆子接纳眼前的人呢。   火炉里柴火噼啪的响着,不断有火星冒出,这小院里静了下来,张铭也只是一味的添柴烧火。   年末之时,真是格外的冷。   屋内。   苏檀靠在门边,侧耳听着外面,她抿了抿唇,眼神中有些无奈。   她不懂张铭心中在想些什么。   心中苦涩,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   或许,这就是那书中所写的情吧,当真就是这般难以言喻。   “若是我只是个戏子,他亦只是个酒馆掌柜,那该多好。”苏檀念叨了一句,眼神有些呆滞。   这世间还是普普通通的人最为安逸。   像他们这般四处奔波的天涯儿女,总会有所牵挂。   不能道与别人听的牵挂。   屋外的张铭坐在炉火前,眼前空洞,像是失了神一般。   一阵寒风吹过,寒风打在了张铭的脸上。   荡然回神,他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那天边落下点点白雪,飘落至他的脚下。   “下雪了?”   “又下雪了……” 第381章 :燕山试剑   “小子,过两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嗯?”   张铭顿了一下看向江和,有些不解道:“什么地方?”   “燕山剑楼。”   “燕山剑楼?”张铭眉头一挑,有些不解道:“倒是听说过一点,当初在长安的时候见过燕山剑楼的剑南天,剑法还算不错。”   “剑南天?那是谁,没听说过。”江和摇头道:“燕山试剑迫在眉睫,你这剑法还差点东西,说不定能领悟些东西出来。”   “都有谁要去?”张铭问道。   “人可不少。”江和想了想说道:“就是不知道那两位剑仙要不要来。”   “独孤叶还有燕北安吗?怕是不会,上次试剑他们不是已经争了个高下吗?”   “原来你还知道些东西啊。”   “那是当然。”   “少废话,去还是不去?去我就带你你,不去你就在府里陪你那小娘子吧。”   张铭听到这话嘴角一抽,说道:“诶,可别乱说,可不是我娘子。”   “信你?呵呵。”   燕山试剑,为燕山剑楼展开的试剑。   因为燕山剑楼高明的剑道以及他们不问江湖的本质,才导致燕山成了一个剑道圣地。   两年一试,到了今年已经不知是第几年了。   那座上山不知见证了多少剑道绝才的诞生,同样也见证了不少陨落的剑道高手。   既然与剑有关,张铭倒是想去瞧一瞧。   毕竟这对他来说,也算是新鲜事物。   在江府待了两日,江和准备好了马车,唤张铭出门。   一同的还有张伯,苏檀也跟在了张铭身边。   “苏姑娘对燕山试剑也感兴趣吗?”江和问道。   “许久未曾走动,想出去瞧瞧。”   “也是。”   “驾!”马车载着三人赶上了行程,张伯挥动手中的马鞭赶起了马。   徐州离燕山不过三日行程。   其实早在好几日之前,江湖中的剑客都已经出发赶往燕山,江和出发的时间已经算是晚了。   江和笑了一下,说道:“别看咱们去的这么晚,到的时候应该刚刚好,不用去哪山上受冻。”   “怎么?”张铭侧目看向他。   江和笑道:“那山上都是雪,冷的你浑身发抖,一般来说提早到的不是看戏的无名小卒就是些脑子有问题的想挨冻的。”   张铭被江和的话逗笑了。   “喵?”   小七从苏檀的怀中抬起头来。   它被摇晃的马车给闹醒了,左右看看,似乎是在马车里。   它有些不解,怎么又到处跑,老实睡觉他不香吗。   “怎么把这猫也带来了?”江和疑惑道,他顿了一下,说道:“那山上可冷的很,别把它冻死了。”   “不碍事,这家伙皮厚。”张铭答道。   “喵?”   小七脑门上好像是提起了一个问号。   你皮厚,你全家都皮厚,再厚能有你厚吗?   苏檀见小七这幅模样捂嘴轻笑,拍了拍小七的脑门,柔声道:“逗你玩呢,可别当真了。”   “喵呜。”小七这才安下心来,还是漂亮姐姐说话好听。   张铭无奈摇了摇头,这小七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马车一路南下。   三四日的行程不急不缓,江和有意慢上一会,不着急到那燕山。   说到底,寻常时候燕山都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年轻时候去过一次,自然是知道里面的道道。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那上面是真的冷。   ………   这次燕山试剑,顾青山很早就赶到了。   山脚下,顾青山穿着加厚的青衫锦衣,作为过来人,他亦是知道山顶的寒冷,故而穿了加厚的衣物。   他仔细看了看,周围还有不少人,都是早来的。   这次试剑他本是不打算来的,可是先生说这次试剑对顾青山来说是一次机遇,一言之下就将顾青山赶出了长安。   “但愿真如先生所说吧。”   顾青山叹了口气。   其实在先生身边的这些日子他的性子温和了不少,处事的方式也有所转变,这次燕山试剑的事情他是真的不关心。   他抬起头看去,山顶被白雪覆盖,燕山剑楼矗立在山顶之上,神圣宏伟。   燕山剑楼矗立在这不知多少年,那般严重的积雪仍旧没有压倒这座古朴的建筑,依旧挺立。   “到了到了,瞧这就是燕山剑楼,怎么样?小道士长见识了吧。”   “……也不怎么样嘛,还没我道宗一般恢宏。”   顾青山听到这两道声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道袍背着长剑的小道士,身旁则是一位背着巨剑的人。   “楚航?”顾青山看着这两人道。   楚航回过神来,微微一愣道:“狗子?”   “……”顾青山有些无语,说道:“什么狗子,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来。”   “习惯了,习惯了。”楚航摆手道:“倒是巧了。”   “顾大哥是来试剑的吗?”徐毅问道。   顾青山答道:“来看看。”   “不过,小道士你不回道宗吗?”顾青山问道。   “师父不让回去。”徐毅苦笑道。   回不来山门,他也只能跟着楚航瞎转悠。   “这样吗。”顾青山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话说回来,你当初可是留了个人在建安呢,那小子可还在等着你呢。”   徐毅想起此事,有些愧疚道:“燕山试剑结束就回去接他。”   “嗯。”   接下来这几日里,顾青山几人便住在了山下的客栈里。   燕山试剑只剩下了最后一两天,人也还未到齐自然是要等的。   这些日子赶往燕山人剑客不知有多少,路过山下便能见到许多人,无一例外的身上都带着一柄剑。   浩然宗李青锋,当初凉州沙场上一剑退千军的剑客孤殃,这些江湖上出了名的剑客都来了。   该来的几乎都来了。   这一天,无数的剑客登上燕山,从布满青苔的台阶一直踏上白雪,来到燕山的山顶。   燕山剑楼的全貌都落入了众人的眼中。   值得一提的是。   这燕山顶上,是真的冷。   “啊切。”   小道士徐毅抱着胳膊打了个喷子,有些埋怨的说到:“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这上面这么冷。”   “忘了。”楚航笑道。   “无量天尊,楚施主,做坏事是要遭报应的。”   “你证据吗?没有证据你说个屁呢。”   “……” 第382章 :年少贪玩   携剑登天楼,可摘日月星辰。   星辰日月为九天,剑者摘星登天门。   这是燕山上一代的负剑人留下的期盼,然而当初那位留下这些话的负剑人一下山就被拦路的土匪一剑杀了。   功夫不高,口气不小。   这也是当初关于燕山剑楼值得唠叨的事情之一。   这样的笑话实在是太少,但每次试剑都绕不开这几个笑话,像是百说不腻一样。   “咚!咚!咚!”   鼓声缓慢的响起。   咚的声音间隔片刻便又是紧挨着一声,登上燕山的人都被吸引了过去。   鼓声愈发密集了起来,气氛也逐渐热血。   “这鼓声厉害,越听越是感觉燥热。”徐毅感叹道。   楚航嘲讽一声,说道:“这才算什么,等真要开场的时候,那鼓声才是厉害。”   “看着吧就。”   燕山剑阁也不都是只知道剑的呆子。   寻常时候,剑阁的人都不允许下山,每隔两年也只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热闹一下。   过年过节的时候,负剑人在守剑,寻常人在寻乐的时候,他们还在守剑。   日日夜夜,在这座山上,唯一能和伴随负剑的人的也只有清风虫鸣,   几年一次的燕山试剑,对山上的负剑人来说,就好像是过年一样。   “师姐师姐,好多人啊,快看快看。”   “看什么看什么,还不快去好好练功,被师父瞧见了不打你才怪。”   “啊啊,师姐师姐快松手,快松手,我这就去练功。”   小剑客摸了摸自己被揪红的耳朵,他撇了撇嘴,嘀咕到:“真是的…山上难道来几个人,还要学剑啊,啊……”   他寂寞啊,他空虚啊。   忽然之间一个声音传来。   “又被你师姐揍了?”   顾青山手中拿着果仁时不时往嘴里丢上两颗,看着眼前的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剑客直发笑。   “是你!”   小剑客名唤易火,是这山上最小一辈的负剑人,从小在这山上长大,也从未上过山。   顾青山也是在上一次试剑的时候逗弄过易火,当时是觉得易火那师姐长的着实好看,想调侃玩闹一翻,最后师姐没套着,倒是得罪了这小剑客。   易火一瞧见顾青山就气急败坏了起来,抓着顾青山的衣角就不放,说道:“你还我果仁!”   “诶诶诶,别扯啊,给你,给你不成吗。”   上次的时候,顾青山把他的果仁给抢了,在这燕山颠上可没什么吃的,对易火来说,果仁可是及其稀罕的东西。   当初易火舍不得吃,藏了好久,结果试剑的时候被顾青山抢了去,这仇他记到现在。   “果仁你拿了,你师姐呢?快告诉我来。”顾青山笑道。   易火冷了他一眼,说道:“我干嘛告诉你。”   “我可不是想调戏你师姐,上次多有得罪,这次是来赔礼的,我这话可没骗你,你瞧我眼神,不真诚吗。”   易火碎了一口,说道:“你这人就是贱,哪来什么真诚!”   顾青山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的贱呢。   易火见顾青山神色不对,兜起果仁,拔腿就跑。   一溜烟功夫,就跑个没影了。   顾青山见状也没去追,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好小子!”   易火跑到了燕山剑阁的后面,衣兜里装满了从顾青山哪里抢来的果仁,哗啦作响。   “师姐师姐!”   易火远远的就看见师姐在哪舞剑就喊了起来。   宋指柔放下手中的剑,不由得有些恼道:“嚷嚷什么,天又没塌。”   “哎呦。”易火绊到了石头,差点摔了去。   “小心!”宋指柔眼疾手快,这才扶住了易火。   只是可惜,易火衣兜里那些果仁全都掉在了地上。   易火惊呼道:“我的果仁!”   “哗啦。”   果仁全都洒在了地上,都是新鲜的果仁,这一掉在地上全都粘上了泥土,不少顺着斜坡都滚落下了山去。   宋指柔一敲易火的头,有些气愤道:“还想着果仁呢,该打!”   易火哪顾得了这些,只知道捡那些果仁。   宋指柔撇了撇嘴,追问道:“这果仁你哪来的。”   “啊!”易火回过神来,边捡边说道:“对了师姐,上回那人又来了,前年抢我果仁那个,你瞧,这些都是我刚抢回来的。”   “谁啊?”   宋指柔回忆了一下,脑海中蹦出一副贱乎乎的脸。   生性暴躁的宋指柔忽然脸红了起来,却又忽然碎了一口,骂骂咧咧到:“呸,是那混球!他人在哪呢!?”   “就在前院呢。”易火说道。   宋指柔听到这话,提起剑就奔了出去。   “诶,师姐你去哪!?”   “师姐?”   “师姐!”   易火着急那地上没捡完的果仁,却也只好放弃,迈着小腿追了上去。   ………   燕山剑楼还未开门,一旁的台子却在好些日子前就搭好了,一共三座台子,分别代表着三个擂台,谁能守擂到最后便是前三。   其次,便是前三的比试。   顾青山瞧见了楚航还有徐毅,走过去问道:“什么时候开场?”   “这才头道擂鼓,还早。”楚航说道。   “这才头道吗……”   “是啊,话说回来狗子你刚才去哪了?”   “去去去,没事少打听。”   “你不对劲。”楚航眉头一挑,凑近了顾青山,用那怀疑的眼神问道:“你这怕事有事?”   顾青山正要回答。   可就在这时,那燕山剑楼里却是忽然传出一声呵斥。   “顾贱人,你给我滚出来!?”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么一声呵斥吓了一跳,倒是没听说过着燕山剑楼上还有女人呢?   燕山剑楼之外的顾青山浑身一震,他小手一抖,忽然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顾青山看向了身旁的楚航,说道:“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不对!”楚航回过神来,连忙抓住了顾青山,说道:“狗子,这不会是在喊你吧?”   “天下姓顾的这么多,怎么就是我了?”   “你急了。”楚航抓着顾青山就不放了,说道:“好啊你,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狗子!”   顾青山有些急了,他可是知道宋指柔那性子的,这么多人看到呢,要是被逮到可就不好了。   说起这事,都怪自己当初年少贪玩……   他都有些后悔。 第383章 :燕山十二大雪漂,九千剑客齐登顶   “你先放开我,再不跑来不及了”   “别啊,狗子到底做了什么?快说出来乐呵乐呵。”   “……”顾青山不想理会楚航,现在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到时候宋指柔追出来了可就跑不了。   剑楼之前的宋指柔眉头一挑,在人群之中寻找着顾青山的身影。   终是在那连廊之处瞧见了一道身影。   宋指柔一见顾青山穿的人模狗样的,顿时就拔出了剑来。   只听铮吟一声,长剑出鞘,指向了连廊处的顾青山,高呵一声:“登徒子!别跑!”   “糟!”顾青山顿时一惊,连忙撇开了楚航抓住他的手,说道:“为兄先走一步!”   楚航愣了一下,随即便瞧见一道靓影从自己的身旁撇过。   宋指柔手持着长剑,朝着顾青山逃离的方向追去。   “别跑!”   楚航看的一愣一愣的,呆在原地看着这场追逐大戏。   宋指柔完全就是一副要杀了顾青山的模样,而顾青山却只顾着跑,也好在是轻功上高上一劫,要不然估计顾青山已经死的干干净净了。   楚航咽了咽口水,不由得叹道:“这娘们够虎啊。”   徐毅不懂,但也很识趣的符合了一声:“是啊是啊。”   “小道士你懂个屁啊。”   “……”   顾青山一路跑着,愣是直接走向了下山的路。   没办法,没别的地方跑了,那山上就这么点地方,他的内力可禁不起跑。   他不断的踏过台阶,一步将近就是五六阶,这山上有雪,更是路滑,若是一不小心摔下去可就惨了。   好在是把握的好,要不然顾青山也不会跑这么快。   “别跑!”   宋指柔穷追不舍的追下了山,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负剑人不能随意下山的楼规。   顾青山回头一看,见她还是穷追不舍,不由得叹道:“疯了吧!”   不过只是上次调戏了两句罢了。   弄的跟生死大仇一样,他斗后悔自己当初年少做出的傻事,这下可惨了。   山脚之下。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前的张伯掀开帘子,说道:“老爷,到了。”   紧接着,便见江和穿着加厚的衣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喵。”   小七趴在张铭的肩膀上,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   只见一座高耸的大山矗立在眼前,隐约可见山顶之处的白雪皑皑还有薄雾浓云。   这座山,可真是高啊。   苏檀身披狐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站在了张铭的身旁。   “这就是燕山了吧。”   “嗯。”江和答应了一声,说道:“小子,瞧见那山顶上的雪没,上面可冷的要死。”   “怪不得,你要带厚衣服来,不过,你好歹也是个剑道高手,怎么还怕冷。”   “你小子在上面待个三五天试试。”   “三五天?”   “试剑可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集结了天下剑客,可不得三五天才行,是来看戏的当然要准备充足。”   “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张铭点头道。   “那当然。”江和道,也没有磨叽,便开口道:“就上山吧,估计人都快到齐了,瞧这山路上人都少起来了,估计是到了大半了。”   “不是很多吗?”   江和冷哼一声,笑到:“这你就孤陋寡闻了,燕山十二大雪漂,九千剑客齐登顶,真正上山的那天,这山路上起码有千余人,无一不持剑,无一不会剑。”   江和没有理他,迈步走上了上山的路,张伯也紧跟其后。   张铭看向了身旁的苏檀,说道:“走吧,上去瞧瞧。”   “听掌柜的。”苏檀点头道。   “喵。”小七从张铭的肩膀上一跃而下,跳到了苏檀的怀中。   苏檀抱着它,有些无奈道:“小七真的好重啊。”   小七:“……”   上山的路不好走,一个寻常人半天顶多也只能走到半山腰,随后便要休息半日,再往上的路那就不是寻常人能走的了,天寒地冻,几乎是有命上去没命下来。   能上山的,都是江湖中人。   走在半山的时候,张铭朝着下面望去,仅仅只走到了半山,便能瞧见下方绝美的景。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还没到山顶,便已经有了这般感受。   山上的风很大,张铭将长发绑起,就算如此也被那风吹散了不少,他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苏檀。   苏檀抱着小七,鬓角的发丝飘荡。   “风吹的冷吗?”张铭问道。   “还好。”苏檀答道。   “再往上就要下雪了,这燕山倒是漂亮。”   张铭的话音刚落。   却只听上方的山路拐角处传来一声高呵。   “别跑!”   先是见一道身影从暗山上奔下,身轻如燕,脚踏着台阶。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个持剑的女子,追赶着前面的人。   张铭眉头一皱,忽然感觉这从山下奔下来的人有些眼熟。   “顾青山?”张铭挑了挑眉。   顾青山抬起头,见前面挡着人,连忙喊道:“闪开!闪开!”   几人让出了路来,顾青山见状奔下。   紧接着,身后的宋指柔紧跟其后,追了过去。   张铭回头望去。   却只听到顾青山边跑边喊道:“张兄,一会在叙旧……”   “他这又是得罪了什么人?”张铭疑惑道。   江和走了过来,问道:“你认识的?”   “嗯,算是我的酒客。”张铭答道,“就是不知道,他是得罪了女的什么。”   “别想了,瞧那小子的样子就知道是风流债。”江和笑到。   张铭哭笑不得,说道:“你还别说,真有可能。”   “别管了,先上山。”   张铭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至于说出手帮忙,那道不至于,敲这样子顾青山估计都不会有什么事情。   这天下江湖有两大剑道圣地。   其一为剑阁剑山,其二便是这燕山之巅。   这座存在了不知多久的大山在千万年间拔地而起,山巅覆上积雪,天寒地冻。   传说当年有先辈为藏一柄剑上此燕山,在这天寒地冻的燕山之巅,建立了燕山剑楼,只为了藏这么一柄剑。   而后,却有更多的剑道先辈上山寻剑,却没法拿走此剑,甘愿留了下来,成为了燕山剑楼的负剑人。   这也是燕山剑楼的由来。 第384章 :试剑开始   擂鼓,三声……   擂鼓,六声……   九声……   当那鼓声响起,山顶上所有的剑客都望向了那座高耸的楼阁。   “咚咚咚……”   鼓声越发密集,在那鼓声之中仿佛是有一位孤独的剑客手持长剑孤身登上山顶。   一柄长剑开山辟地,那一剑仿佛就在众人的眼前一般,挥之不去。   才登上山顶的张铭听到这阵鼓声,忽然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腰间插着的酒字剑似乎也在颤抖,像是渴望着挥剑一般。   “这是什么鼓声?”张铭皱眉问道。   “拔剑鼓,天底下也只有燕山有。”江和解释道:“这鼓声是配合着武功敲出来的,走吧,拔尖鼓敲了也意味着试剑开始了。”   燕山十二大雪漂,在这十二月里就从未停过。   四座擂台之上已经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轰隆。”   燕山剑楼的大门被推开,只见一个穿着长衣的伛偻老者从那大门处走了出来。   楼外众人看着这位老者,吵闹声顿时消散殆尽。   老者看了一眼下面的人,说道:“今年人来的倒是不少。”   “老夫也不磨叽了。”老者摆了摆手,说道:“该打的打,老夫先回去睡会。”   说罢,老者就走了,走的很是随便。   紧接着,只听到轰隆一声,燕山剑楼的大门也关上了。   张铭瞧着这一幕愣了好一会,问道:“这就开始了?”   “嗯,你以为还要搞些仪式吗?”江和摊手说道:“老一辈的负剑人基本上都是些固执的老头儿,试剑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情,他们也只是看看戏。”   张铭砸了咂嘴,有些无奈道:“可真够随意的。”   他还以为要搞很大的阵仗呢,结果就是说这么一声。   江和拍了拍张铭的肩膀说到:“找个地方坐着看戏,接下来是小辈们的比试,你这种还是先看看戏吧,不能让别人白来一趟。”   燕山试剑来的人不少,有江湖中的成名剑客,也有些是为了修行剑道来这里试炼的剑道小辈。   最开始的试剑是给小辈们的时间,江湖中成名剑客基本上都不会出来。   这是一辈人与另一辈人的约定。   也是燕山试剑不成文的规矩。   “我来!”   只听场中一声大喊,有一人跳山了擂台。   平岚风手持长剑对台下拱手道:“小子北江府平岚风,初习剑道,还望众位指教!”   “好,我来会会你。”   初入江湖的剑客都是年轻气盛的,谁都想有点名取,上台之前就得报上名号,也望着能有一天在江湖中有自己的名字。   随着平岚风的开头,另外三个擂台陆续有人跳上了擂台。   接下里,就是守擂与打擂。   最后能够留在擂台上的才能在此次试剑中扬名。   这些初出茅庐的剑客打斗也很有看头,众人在山顶上瞧着,围在擂台旁的如今都是些小辈,剑道前辈们都给让开了道,找了个视线好的地方看戏。   总归是要给新人表现的机会。   “年轻气盛,跟我以前一样。”   “是啊,虽然你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寂寂无名。”   “哪壶开提哪壶。”   “哈哈哈。”   来燕山的人不乏有许多都是混子,燕山试剑的常客,几乎每次试剑都会来,但大都是在这里看戏的,带着一大堆吃的喝的,然后在山上兜卖,赚点银两。   山顶仍在下雪,张铭一行人则是到了一旁的连廊出坐下看擂台上的大戏。   “剑法还有些稚嫩,不过以后是什么样就不知道了。”江和磕着山下带来的瓜子,一边点评着。   “都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几乎是每个剑客的必经之路。”张铭点头道。   “巧了,我就没有。”江和笑道:“老子当年一入江湖就是绝顶。”   张铭撇了他一眼,说道:“说得像我不是一样,所以说,你不是一个人。”   “我可不跟你这小子比,年纪轻轻就能到这地步,我当年可比不上你。”江和说道,说着江和忽然反应了过来,“等等,你小子骂我?”   “你那只耳朵听到我骂你了。”   “老子……”   苏檀坐在一旁捂嘴轻笑,张铭和江和说起话来从不分大小,倒是很有趣。   ………   徐毅望着台上拙劣的剑法,不由得说道:“他们好像不太行啊。”   “你瞧着就是了。”楚航拍了拍徐毅说道:“这些都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怎么?你难不成还想着去欺负这些小辈?”   “不不不。”徐毅知道了原因之后连忙摇头道:“我还是看着吧。”   “等着吧,这头一天都是新人的比试,你要是不要脸你也可以上去。”   “不,我要脸。”徐毅撇了他一眼,说道:“不过你倒是可以去试试,反应你不要脸。”   “小道士你欠揍了是吧。”   “不敢,我说的是实话。”   楚航懒得跟他计较,倒是想起了顾青山来,提了一嘴道:“说起来,狗子也不知道跑到那去了,啧啧,不会回不来了吧。”   徐毅也是附和道:“顾兄此次怕是凶多吉少。”   燕山脚下。   顾青山使出了浑身解数,总算是跑下了山来。   谁知道,身后的宋指柔竟然仍旧穷追不舍,一直跟在顾青山身后,瞧她那模样,像是非要弄死顾青山一样。   “还追!?”顾青山回头望了一眼,不由得又加快了步伐。   终于到了山脚下,顾青山看着燕山的山门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要出了这山门,他就安全了。   “哗啦。”   顾青山脚尖一点,紧接着一跃而下,穿过了山门,落在了山门外。   “呼呼呼……”顾青山喘着粗气,回头看向了杀气重重的宋指柔。   顾青山连忙惊呼道:“喂喂喂,你还追?你还想追出山门不成!!”   宋指柔听道这话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已经追道了山门口,她连忙卸下了脚下的力,停在了山门后,差那么一点就冲了出来。   “你……”宋指柔站在山门里持剑指着顾青山,满眼都是杀意。   但奈何她不能出山门,只能站在山门里瞧着外面的顾青山。   顾青山松了口气,不由得说道:“宋姑娘,我们又不是又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这样吗。” 第385章 :女人?   顾青山松了口气,不由得说道:“宋姑娘,我们又不是又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这样吗。”   “呸,当初你都干了什么难道都忘了吗!?“   顾青山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宋姑娘,你可不能乱说话,当初我就是调侃两句,你非要说我是登徒子,跟你解释你不听,那不只有绑了你。”   宋指柔咬牙切齿,斥声道:“当初你毁我清白,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顾青山一脸的震惊,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不是,我怎么就污你清白了?   当初他也只是玩闹般的调侃了几句,宋指柔当初恼羞成怒两人就打起来,最后不敌顾青山结果还被绑了。   怎么到了宋指柔这就成污人清白了!?   “宋姑娘,你倒是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毁你清白了?”   “当着天下剑客的面出言调戏,这还不是毁我清白!”   顾青山砸了砸嘴,顿时觉得有些无言以对,甚至还觉得有些可笑。   当着天下剑客的面?   别的不说,宋指柔可不是一般的虎。   当初顾青山出言调戏也只是觉得好玩。   但是宋指柔呢,就好像生怕是别人不知道,当这天下剑客的面大喊着顾青山毁她清白,调戏于她。   好嘛,这么一整,本来没什么事的结果硬是出了事。   “当初是你自己要瞎喊的,现在有怪起我来了?”顾青山摇了摇头,耸了耸肩说道:“不过也好,现在我已经出了山门了,反正你也不能出来!”   “你……”宋指柔紧咬着牙冠,恨不得把顾青山给杀了。   负剑人不得下山,这是燕山剑楼的规矩,若是迈出山门便算是入世,要想再回来可就难了。   顾青山拍了拍衣上的灰尘,说道:“宋姑娘,当初我出言不逊确实是不太对,但是也不至于这么追杀我吧。”   顾青山笑了笑,看着宋指柔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倒是觉得有趣,“如今已经追到了山门,既然宋姑娘不敢出来,那顾某先告辞了。”   宋指柔望着转身离去的顾青山,可又奈何没办法追出去,这小小的山门关着她,没法追出去。   宋指柔气的直跺脚,骂了一句:“人渣!”   …………   燕山之巅,太阳逐渐落下。   正午剩下的暖意也消失殆尽,燕山顶上也越来越冷,有的人受不了这种寒凉下了山去,待明日再来,而台上的比试却还没有断,长剑相撞的声音不断响起,迸溅出火光。   苏檀戳了戳手,将手上放在嘴边暖了暖。   张铭余光瞟到这一幕,问道:“冷了?”   苏檀顿了一下,摇头道:“只是有些凉,不算冷。”   张铭揭下了身上的披风,走上前去。   苏檀伸手拒绝,摇头道:“不用的掌柜,真的不是很冷。”   张铭没有理会,将披风覆上了她的双肩。   “着凉了不好。”张铭轻声道了一句,接着便转头继续看向了台上的比试。   苏檀眨了眨眼,伸手扯了扯身上的披风。   她低头微微一笑,只觉得心中暖暖的。   坐着的江和瞧见这一幕,不由得虚起了眼,只觉得心中酸酸的。   试剑持续了好几个时辰,不停的有人守擂打擂,能够守擂守的长久的并不多,但也有极为突出的几个人。   年前一辈的剑道翘楚除却天下六门行走之外,便是这几位了。   能够在燕山试剑下守下擂的剑客,就算是才迈入江湖,也能留下浓厚的一笔。   江和看着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了,嘀咕道:“不比以前了。”   “什么?”   “我说现在江湖上的剑客不如从前了,以前的下限可没这么低。”江和说道。   在这些老一辈的剑客眼里,燕山试剑最先守擂的江湖新人就是天下剑客的下限,也是最差的一批,再差不能差过这条下线。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的下限却是越来越低了。   “这有什么,上限足够就好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嘛。”张铭耸肩道。   江和顿了一下,回过神来道:“说的倒是不错。”   这五十年里,可是出了三位剑仙,这剑道的上限确实越来来越高了。   “现在台上的都是谁?”张铭问道。   江和摇头道:“不认识。”   “你看这么半天,没记住是谁?”   江和撇了他一眼,说道:“你这话说的,你就记住了?”   确实,张铭也没记住,亮点是有,但却不足以让人记忆深刻,就好像是大师在观摩学徒一样,他们这些剑道拔尖的人看新人都是如此。   这时一旁的张伯解答道:“老爷,守北擂那位是江南云帮的帮主,叫做陈浩元,南擂岐蛇山袁罡,东擂是个游侠,这人给自己取了个混号叫反天罡,至于西擂应该也是个游侠吧,叫做萧兰。”   “这个西擂我知道。”江和说道。   “你不是没记住吗?”张铭侧目看向他问道。   “这可不一样。”江和笑了笑说道:“这人是个女的。”   “女的?”张铭愣了一下,看了一下场中还有一边楼阁上的数位江湖老派人物。   这个叫萧兰的人女扮男装,张铭没能看出来,但这些老前辈们难不成就没人看出来吗?   “在场的这些人可看不出来。”江和撇嘴道。   “这怎么说?”   “拿酒,我就告诉你。”   张铭冷了他一眼,说道:“我现在又不想知道了。”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把酒葫芦递过去了。   江和美滋滋的灌了一口酒才说道:“一般来说男子属阳,女子为阴,她装男人倒是装的挺像的,但是气息却不会骗人。”   “这怎么看?”   “当然是有法门的,要不是我瞧了一眼我也没看出来这是个女人。”   “厉害,不过你也真够无聊的,居然却学这种法门。”   “你懂个屁。”   “是,我不懂,谁知道你有没有装过女人。”   “???”   赤裸裸的污蔑。   江和却没有去计较,他不屑于去欺负弱小,毕竟他也是前辈了,当然,手里的酒也蛮香的。   张铭特意注意了一下西擂,片刻后眉头皱起说道:“这个叫萧兰的人可不像是使剑的啊。”   “看出来了?”江和笑了笑。   这话说的不错,这个西擂确实不是使剑的。   是使刀的! 第386章 :识破   刀与剑的区别甚大,刀客使剑就算是极力抑制,还是不由自主的将手中的剑当做刀来挥舞。   “这人刀法不错,这样看来这个萧兰倒是有些欺负人了。”张铭咂嘴道。   不难看出,这个萧兰围在擂台旁的那些个小辈剑客都不是一个档次的,就算是不会剑,凭着对刀的领悟,不费力就能守住这个西擂。   江和认同道:“是有些,你且看着吧,一会就有人来收拾这丫头了。”   年轻一辈的事情怎么是他们这些人能去参合的,这是燕山试剑的规矩,这么多年来确实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但大都被轰下了山去。   西擂萧兰的实力让台下的这些年轻剑客们都有些忌惮,没有人再敢上前挑擂。   萧兰倒是直接盘坐在了擂台上,闭目休息了起来。   然而,就在江和与张铭的话音落下不久。   “我来会会你。”   有一个踏空而来,径直落在了西擂台上。   此人身长八尺,面容凶煞,头上戴着一顶毡帽,手中则是扛着一柄巨剑。   江和笑了笑,有些得意道:“你看吧,我就说有人收拾这丫头吧。”   “这戴毡帽的人是谁?”张铭问道。   “记不得了,大概是见过一次。”   头戴毡帽的凶煞男子扛着巨剑落在西擂上。   只听他一声闷哼,看着眼前的萧兰,呵斥道:“小子,你莫不是不知道规矩!?”   萧兰缓缓睁开,平静道:“规矩我当然知道,只是,我学剑才半载不到,不知算不算是坏了规矩?”   “剑是剑,刀是刀,二者岂能相提并论,你拿挥刀的手耍剑,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凶煞男人将巨剑砸在了擂台上,继续说道:“我不管你学了多久,眼神试剑有燕山试剑的规矩,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   “欺负小辈?”萧兰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飞雪,说道:“我只当你是来打擂的。”   “好。”凶煞男人大喝一声,“有种!”   擂台旁众人皆是纷纷退让开来,看这架势这两人都有些上头,面得误伤才是。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好像说是萧兰欺负我们这些小辈?”   “是吗?我说这个萧兰怎么有些不对劲,难不成是什么前辈?”   “这就过分了啊,这叫什么事!”   话语之间,台上已经打了起来。   那凶煞男人的巨刀可不是吃素的,唰唰两下就将擂台上砸出了两个大坑来。   要是挨上这么一剑,估计是活不成了。   萧兰自然也不弱,提起剑就迎了上去。   快如脱兔,接连躲闪了凶煞男人挥出的巨剑。   萧兰抬起头来,顿时间浑身透出一股肃杀之气,轻呵道:“破军!”   手中长剑,似剑似刀,却又似一柄长枪一般,势如破竹。   “铮!”   一剑挑飞了凶煞男人手中的巨剑。   张铭见到这一幕眼前一亮,嘀咕道:“这是什么剑法?”   “屁的剑法。”江和冷了他一眼,说道:“好歹你也是有望迈进剑仙之列的人了,这都看不出来,怕不是丢了自己的面儿。”   “不是剑法吗……”张铭忽然觉得有些可惜。   萧兰的这一剑,确实是惊艳到他了。   这一剑犹如一支军队直杀敌军阵营,取那敌将项上人头。   如此霸气,看的张铭有些羡慕。   “砰!”的一声,巨剑脱手,落在了擂台一旁,砸出了一个小坑。   凶煞男人微微愣了一下,虎口处被震的生疼,不但不恼,反而还赞叹一声:“厉害!”   萧兰的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开口。   然而凶煞男人却是忽然开口说道:“不打了。”   萧兰笑了笑,说道:“前辈这就放弃了?”   凶煞男人点了点头,说道:“费这劲干嘛,我是不打了,但马上就有人来收拾你了,用不了几刻你就要被轰下山去。”   说罢,凶煞男人拿起了落在台上的巨剑,一眼不发的下了擂台。   萧兰眉头一挑,面色沉了下来。   张铭摇了摇头,叹道:“这人不太行,怪不得你没什么印象。”   说的自然是那个凶煞男人,萧兰可能连一半实力可能都还没拿出来。   江和看了一眼张铭,见他瞧着那个萧兰瞧着仔细,便说道:“怎么?这么好奇这丫头?要不然你上去试试?”   张铭对上了江和的目光,见他眼神有些微缩,不由得咂嘴道:“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感觉这人有些熟悉而已。”   “先看看再说吧。”   不得不说,这萧兰确实有些本事。   既然知道规矩还,现在仍旧是镇定自若的样子,想来她对自己是有一定的信心的。   既然是易容,那看来这个萧兰的名字也是假的了,只是不知道来这燕山试剑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东西南北这几个擂台皆是由之前的人守着,到了这个时候,其实结果已经出来了,只是那些前辈们还打算再看看罢了。   萧兰站在西擂上,她环顾了一翻四周。   自那凶煞男人下台之后,便没有见人上来了。   既然是要收拾,那为何迟迟不来。   “真磨叽啊。”   一声叹息从连廊之处传来了过来。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那人扛着一柄黑色巨剑缓缓走来。   楚航咧嘴一笑,说道:“看样子那些个前辈们都懒的收拾你,我还等着看后面的好戏呢,没人来那就我来吧,反正也就一会的事情。”   “报上名讳。”萧兰挑眉到。   “嗯?”楚航眨了眨眼,说道:“你不认识我,起码也得认识我手里的巨剑吧。”   “算了,懒得跟你磨叽,直接开打吧。”   楚航也没过多的废话,直接挥起了手中的巨剑。   “斩!”   同是使巨剑的,楚航就没有这么吃力,一把巨剑拿在手里游刃有余,没有一点吃力。   萧兰回过神来,却是已经慢了一步,只好全力抵挡。   “铛!”   一声震荡,萧兰连退数步,虎口处裂开了一道口子。   她紧咬着牙冠,手臂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一剑,她差点都没能接下来。   “这就不行了?”楚航撇了撇嘴,说道:“我还以为你这小娘皮多厉害呢。”   萧兰猛的抬起头来,惊了一下。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387章 :变故   其实楚航也没有看出来。   楚航看不出来,但却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通晓气息的人大多都为修道之人,虽说徐毅的道法没有修炼到家,但简单的观人气息的法子,徐毅还是明白的。   说到底,还是小道士眼尖,一眼就瞧出了萧兰是个女子。   萧兰冷了他一眼,淡漠道:“胡言乱语。”   楚航耸了耸肩,说道:“行,那就接着打,我可不介意欺负女人。”   萧兰眉头一挑,持剑而立。   就算是被识破,她也没有一点怕的,此番试剑本就是为了磨炼剑道,她还巴不得楚航使出全力呢。   楚航见状也拾起了巨剑,心中却是起了玩闹之心。   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娘皮到底是哪来的底气。   剑山巅峰的连廊处,两双目光望着西擂。   江和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笑道:“你看谁会赢?”   “若是这个萧兰只使剑的话,估计是胜不了楚航的。”张铭说道。   “你认识这扛巨剑的?”   “算得上是朋友。”   江和摸了摸下巴,回忆了一翻道:“楚航?这名字有些熟悉,这小子似乎是剑阁的行走吧?”   张铭有些诧异道:“对,你不是不关心江湖上的事情吗。”   “总归是了解一点。”江和笑道,却又是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的行走都这么差了吗?这个叫楚航的年轻人怎么连根基都没有打好,嗯……差!”   张铭张了张嘴,本想替楚航解释,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楚航也能是一位能够踏足剑道顶峰的人,自断根基是自己所选,只为心中所向,至少楚航他自己从不后悔。   江和评了个差字,但张铭却不觉得。   人一辈子总会做出些傻事,不后悔便是万幸。   视线回转,落至西擂之上。   台下众人也被西擂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另外三个擂台也没人挑擂,自此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楚航与萧兰的身上。   萧兰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感到一阵不自在。   她抿了抿唇,手中长剑婉转,低呵一声道:“杀!”   刹那间,萧兰整个人都变的不一样了。   杀气似肉眼可见一般绽放在她的眼眸之中。   这股杀气,不是寻常人所能有的。   若不是杀人如麻,岂会拥有这般杀气。   台下众人皆是一愣,心中想着:这该是杀了多少人……   楚航感到萧兰身上的变化,不由得眉头一挑,心中叹道:“动真格了吗?”   他挥舞巨剑,迎了上去。   “破!”   两人打了个罩面,却是谁都没讨到好处。   这不由得让楚航认真了起来。   观望着的徐毅面色有些凝重,摇头道:“这般杀气,怎么会出现在女子身上?怕不是善类。”   萧兰纵身后越,退出数十步,却又忽然止住,那布满杀气的眼眸望着楚航。   长剑执手,轻声道:“破军!”   十成十的破军,不管是刀还是剑,只要感悟到了地步,一样游刃有余。   破军,本是枪法,但谁又规定了不能用在剑上。   “好。”楚航赞叹一声,这下他才认真对待起来,手中长剑挥舞,高呵一声:“一剑崩山”   这萧兰不差,足以让他全力以赴。   本以为是欺负小辈,倒没曾想着小娘皮也不简单。   一剑之威,差点掀翻了整个西擂,围在擂台旁看戏的众人纷纷后退,面得误伤了自己,年轻一辈的更是痴呆的望着这一幕。   这才是他们所追求的剑道……   同时,他们也明白了,刚才他们的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罢了。   楚航顿了一下,有些费解的看着萧兰,开口问道:“刀?枪?你到底是学什么的?”   萧兰冷了他一眼,“你管我。”   说完,萧兰又提剑冲了上去。   楚航并不是怕了,只不过是觉得不太真实,刚萧兰的一剑,像是有刀意,但他眼前好像又浮现出一个使枪的人影,唯独有些费解的是,为什么最后是使剑。   他想不明白,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值得,这萧兰根本就算不上是个纯粹的剑客。   这样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楚航有些不爽了。   “藏头藏尾,试剑试的是剑,不是让你来玩的!”楚航面色一寒,这小娘皮有些不懂哈数。   楚航扛起巨剑,挥手一斩:“平天下!”   这一剑,是他学来的。   当初会这一剑的人被整个天下称有剑仙之姿。   一剑,平天下。   平尽天下不平之事。   虽然差了点意思,但威力却不差。   “崩山!”   一剑未平,一剑又起。   楚航才收了力,又挥出了一剑崩山。   他是真的有些恼了。   萧兰面色凝重,她望着那斩来的一剑。   “接不下。”   萧兰心中一震,想要躲,但却又发现根本避不可避,唯有迎上去。   两道剑气一前一后,在擂台上留下了深深的沟壑,碎石卷起。   萧兰手持长剑,横与身前,她却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陷阵!”   她持的是剑,却是握着,像是拿着一把刀一般。   若是使剑,她必定接不下。   眼中似有熊熊烈火,所谓陷阵便是向死而生。   她手中拿着的是剑,但只要在她手中,那就是一把刀。   “斩!”   抬头刹那,刀意从她身上涌出。   也是在那一刹那,燕山剑楼之中忽然传出一声低呵:“放肆!!”   “嗡!”   刹那之间,现在似乎都平静了下来。   那燕山剑楼之中的人仅凭一声‘放肆’便隔空解下了西擂台上的‘刀’与剑。   张铭抬起头望向那燕山剑楼,面色凝重,心中暗了一声:“是谁!?”   江和灌了一口酒,随意的答道:“老一辈的负剑人,老东西一个。”   西擂上的刀意被压制下来,萧兰听到这一声也收起了刀意。   楚航则是有些无语,看向了燕山剑楼的方向,咂嘴道:“老前辈,打扰别人比试可是很无理的。”   众人全都望向了那燕山剑楼的大门。   “咯吱。”   燕山剑楼的大门缓缓被推开,是之前的那位老者。   老者抚了抚胡须,先是看向了楚航,说道:“还请楚公子见谅。”   楚航耸了耸肩,他也只是这么一说,又没真要计较。   接着老者看向了萧兰,沉思道:“至于这位姑娘,还是请你快些下山去吧。”   “前辈。”萧兰抿了抿唇,说道:“在下并不是有意冒犯。” 第388章 :下山   张铭望着那台上“女子”眉头微微皱起,实在是不明白为何如此作为,既然是要试剑,却是耍的刀法,再看那刀法却又是一股军中做派,怕是有些不简单。   江和笑了笑说道:“这老头怕是猜到了些许,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客气。”   张铭侧目看了一眼江和,却也没有多问,自是暗自思索起来。   天下萧姓之辈甚多,但确实最引人深思的姓氏,毕竟如家的天下早已不是李氏做主,而是姓萧。   莫非……   可这人却是个女子,以张铭如今的见识,却也不知道那皇亲国戚里有哪个女子这般厉害。   寻向擂台之上。   箫兰已然是弃了手中长剑,她倒也不是来捣乱的,只是迫不得已而动用了刀意,这已然是坏了试剑的规矩。   她也知道今天怕是没办法再留下了。   剑楼前的老者抚了抚胡须,开口说道:“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既然是坏了规矩,还请下山去,你应已心知肚明,莫要让老夫动手。”   箫兰咬了咬牙,有些不甘。   这天下她不及的人太多,她却唯独不服一人,如今上山而来,只是为了寻那破剑之法,如今却只能半途而返,她不甘。   “前辈,晚辈并非有意冒犯,此番上山而来,是为了寻一破剑之法。”箫兰拱手说到。   “千般变化,皆因人而异,非固定招式可破,你若是留下,结果只是无功而返,还是早些下山去吧。”   老者似乎不愿再多说,每年试剑都会有些麻烦,若是每次都要他出来岂不是忙的要死。   箫兰愣了一下,思索起了老者的话。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箫兰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她要破的那一式剑招实在怪异,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这般闲闹跑到燕山来。   箫兰无奈摇了摇头,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多有打扰,晚辈这就下山。”   说罢箫兰拿起擂台上的剑,就要离去。   “喂。”楚航扛着巨剑喊了一声。   箫兰回过头来,看向楚航。   楚航嘴角微微上扬一副浪荡模样,说道:“你那刀法想来是不错,我与你下山去,再打一场可否?这次你当想着是刀,可不是剑,我楚航可不欺负女人。”   箫兰顿了顿本想拒绝,但仔细一想却是答应了下来,“好,且与我一同下山。”   楚航笑了笑跟上了箫兰的步伐。   然而,场中数人望着那离去的两人不由得叹道。   “竟是女子?”   “我竟输给了一介女流?”   “楚剑子这又是作何?莫不是要惹是生非?”   “怕不是,要我看啊,怕不是楚剑子瞧上了那小娘子,嘿嘿嘿。”   众人议论纷纷,传来传去,却是越来越扯,当然这也只是些玩笑话,山上人都是当玩笑来说,但要是下了山去,却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模样。   如今擂台空下,却也不知该谁上才好。   空着也不是个办法,众人想着,不由得喊到:“如今擂台已空,不知还有哪位想上前守擂,再空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是啊是啊。”   话虽如此,但年轻一辈的剑客又有几个人,试剑这么久,几乎是没剩下了人,老一辈的剑客也不愿去参合这些事情,这擂台却是空了下来。   连廊处的张铭见状也没再多看,场中四个擂台如今却也没能再打起来,看也看不到什么好场面,顶多也只是小打小闹。   张铭想了想侧目说道:“我下去瞧瞧。”   江和摆了摆手,随他去了。   苏檀见状上前,轻声道:“掌柜,我也想下山去瞧一眼……”   张铭顿了一下,笑道:“那便一同前去。”   苏檀脸庞微红,微微低头。   却在此时,她只觉得手中一热,低头再看。   却见手掌已经被张铭握住。   她愣在原地,看着张铭。   张铭道:“走啊。”   “啊,好。”   苏檀任由着张铭牵着她的手,却是心跳加速,脸红了一路。   两人携手离去,唯余连廊处的江和还有张伯。   江和虚起了眼,不由得骂了一句:“这小子好不是个东西,不知这里还有人吗,呸,真是不要脸。”   张伯却是憋着笑,不敢多言。   ……   宋指柔抱着长剑气呼呼的上山而去。   她冷着个脸,嘴里嘀咕着,皆是谩骂之语。   那登徒子简直是无耻刻薄败类,敢做不敢当,却只知道逃命,瓜怂,真不是个男子。   宋指柔上山而去,却遇两人下山而来,一前一后,她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在意,继续上山而去。   不过,那身后的人备着的那把巨剑倒是好生气派。   她回过神来,继续上山而去。   又过了半刻,山上又下来了两天。   “怎么这么多人下山?”宋指柔眉头微皱,平日里可没几个人下山啊。   张铭牵着苏檀的手,瞧见迎面走来的宋指柔,不由得心道。   这不是之前追着顾青山那女子吗?   看这样子,顾青山应该是脱险了。   宋指柔见张铭瞧了她一眼,不由得眉头一皱,她瞧这一身衣着,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恍惚之人,她想了起来。   “你是那登徒子的朋友?”宋指柔挑眉道。   “登徒子?”张铭停下脚步,“你说的是顾兄?”   宋指柔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张铭身后手牵着手的苏檀,不由得心中冷笑一声。   她迈开步子,并没有理会接着上山去。   张铭却是不由得苦笑,看这样子,顾青山当初怕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张铭回头看了一眼苏檀,说道:“走吧,我们下山去。”   苏檀点头跟上。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被掌柜牵着手,则是无比踏实,这山巅微冷,心里确实热乎的。   ……   楚航与箫兰一前一后出了山门。   找了一块空旷的地,停下了步子。   箫兰回过头来,问道:“说罢,你到底要作何?”   楚航先是一愣,却是笑了起来,说到:“看来你也不蠢。”   箫兰挑了挑眉头,有些不悦。   “你那刀意法门,别人不知,可小爷我可清楚的很,这天下间也唯有一个地方有这样的刀法。”楚航松了松胳膊,巨剑砸在了地上。 第389章 :讨一壶酒   这天下,萧姓之人数不甚数,但箫氏却是个不得了的姓氏,因为萧乃是皇姓。   楚航口中所说的刀意法门,更不是一般的刀法,那刀法一看便知事出自军中,而在江南京城军营之中更是没有这般高明的刀法,他唯一见过这般刀法的地方……   “凉州城。”楚航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萧兰,沉声道出了她的来处。   萧兰却只是轻笑一声,冷声说道:“你很闲?”   楚航撇了撇嘴,说道:“是啊,我是闲,但也没你这位凉王府大姑娘闲。”   “与你何干。”   萧兰看都没看他一眼,提起手里的剑便往前走去。   “喂,你去哪?”楚航顿了一下,想要跟上去。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凉王妃当年唯独诞下一女,却是死于难产,在哪以后凉王却再也没再取过妻,凉王府里更是没有妾室一说。   萧兰没有否认,这也证明了楚航没有猜错。   能让她亲自来这燕山,想来是有些不简单的事情,楚航自然也不怕,铁了心要刨根问底,扛起了巨剑就跟了上去。   萧兰眉头一挑,却发现楚航还在她身后跟着。   萧兰停下脚步,手中长剑出鞘,剑指身后的楚航。   “铮!”   “你再跟着我,我就杀了你。”萧兰冷声道。   楚航笑了笑,却也没当回事,说道:“之前不是说好下山一试吗,姑娘你还没兑现诺言呢。”   “你剑心已废,不过是位不入流的宗师,你确定要和我比?”萧兰不留一丝情面,开口就道名了楚航的弱势。   楚航砸了砸嘴,面色不由得有些难看起来,他不愿回忆起这件事情。   剑心废了就废了,宗师不入流又如何?   至少,当初他做出这个决定从未后悔,就算再来一次依旧是如此。   “砰。”   巨剑砸在地上,却剑楚航早已收起了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说道:“剑阁剑子,楚航。”   萧兰见他认真起来,自然也明白楚航如今是非要跟她打不可了。   “来吧。”萧兰挽起手中长剑,却是持剑如刀。   她的手中时剑,在她眼中却是刀。   若是使剑,她胜不得楚航,但若是论刀法,却也不见得楚航能胜他多少。   楚航从未服过这命数,就算是剑心废弃如何,就算是宗师不入流那又如何,他是剑子,剑阁三百年未曾现实的天才,他能在那剑冢之中取出手中这把巨剑,那就证明他从不会平凡。   少时几人如意?这江湖,又会升起多少旭日?   剑从来不差,差的只有持剑的人。   燕山脚下,烟尘卷起,那巨剑翻涌,将那碎石击碎。   巨剑不同于长剑软剑,更多的是对力的把握,使巨剑者大抵都不是些平凡之辈,光是拿着那柄巨剑,就不是寻常武人能够做到的,那一剑之威,更是与长剑软剑不同的。   ………   燕山下山之路上,张铭已经瞧见了下方斗起来了两人。   “真打起来了?”张铭倒是有些惊讶。   苏檀眨了眨眼,疑惑道:“他们不就是下山私斗的吗?”   “这事可说不准,楚航虽然爱管闲事,却也不是什么闲事都管。”张铭说道。   不管如何,还是先下去看看吧。   而且他也很好奇,那女子到底是何种身份,听江和的话说,确实是不一般,就连这燕山剑楼的老辈都要给一分薄面。   下面的路并不难走,只是牵着苏檀,倒是有些担心她一不小心摔了去,故而慢了些许。   张铭看着下方,却是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不对劲的却不是下方的战斗。   而是……身旁的变化。   “等等。”张铭停下了脚步。   苏檀也停了下来,有些不解。   张铭抬起头来,看向了天上,那股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是被人赤裸裸的看着。   就在他的头顶,天上。   张铭自然知道是谁,但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他有些不爽。   能让张铭发现,并不是说张铭足够注意,只是说,孔悦想让张铭发现罢了。   果不其然,当张铭看向身前的那一刻,身前逐渐凝聚出了一道人影。   张铭身后的苏檀瞪大了眸子,却是满眼的不敢相信。   仙人?这是什么仙家手法。   张铭有些无奈,却只能拱手道:“见过太师。”   “小友,别来无恙。”孔悦笑道。   苏檀有些慌乱,她握紧了张铭的手,生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而张铭则是挡在苏檀的身前,护着她,更是警惕着眼前的孔悦。   孔悦笑了笑,说道:“老道来讨一壶酒。”   张铭不知孔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是开了口,他也不能不给。   不管怎么说,如今的他是斗不过孔悦的。   张铭摸出腰间的葫芦,却见孔悦虚空一点,那葫芦的塞子自然打开。   那葫芦里的酒水化作一条线,涌现了孔悦的袖口之中。   “多谢小友。”孔悦收起袖子笑道,他抬起头来,看向了头顶的燕山剑楼。   张铭问道:“太师可是来此观剑的?”   孔悦摇了摇头,说道:“小友,你可知在这那楼中藏着一把剑。”   “倒是听说过。”张铭说道。   传言燕山剑楼世代供奉着一把剑,等待着能够拿起那柄剑的人。   孔悦抚了抚胡须,笑道:“去吧,小友。”   张铭眉头一皱,看着孔悦,有些不解。   然而,孔悦却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身影逐渐淡漠,消失在了张铭面前。   那道身影消散,那股被注视的感觉也消失殆尽。   张铭悬着的心松了下来。   他看向了身后的苏檀,好像是受了惊吓一把,他安慰道:“没事,他已经走了。”   苏檀有些呆滞,问道:“掌柜,那是什么人?”   “当朝太师。”张铭答道。   “那……”   苏檀还未问出口,便被张铭打断道:“只是朋友,不必担心。”   苏檀听到这话后稍微松了口气,生怕是孔悦心怀恶意。   “走吧,我们先下山去。”   张铭牵着她的手,一路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思索着孔悦的。   那一句‘去吧’,若是不错的话,说的是那燕山剑楼里藏着的那把剑。   可这……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张铭有些迷茫了。 第390章 :愿者上钩   当张铭到达山底之时,却见楚航一个人站在原地,而他手中的那柄巨剑则是落在地上。   楚航站在原地,望着那道离去的身影,唯一不同的是那道身影长发飘飘,迎着夕阳逐渐远去。   “错过了啊……”   张铭砸了砸嘴,若不是孔悦那老道,说的他还能看到结果,如今却什么都没看见。   白下山一趟。   夕阳下的那道身影逐渐消失。   楚航回过神来,看向了身后的张铭,“张兄。”   “结果如何?”张铭携手苏檀上前来问道。   楚航摇了摇头,叹息道:“输了。”   他这位堂堂剑阁剑子,输在了一个女子手中,他也没有想到,刀与剑在那女子手中差距竟会如此之大。   楚航神色有些沮丧,他看了一眼身旁插入地中的那柄巨剑,神情沮丧道:“张兄,剑道一途,对我来说真就再无前路了吗?”   强行破镜,已然是伤了他的根基,输了对他而言并无大碍,楚航是个乐观的人,乐观到几乎没有什么能让他万分在乎的事情。   他这一生,可以算是一帆风顺,却也没想过当初选择已然断送了那天骄之路。   张铭沉默了,楚航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已经开始动摇了,果然……   有些决定虽然未曾后悔,但久而久之却会对自己产生否认。   “想这么多干嘛。”张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看看地上那把剑,那是你的,不是别人的,你认命了,他也不认命,你是学剑的,别让自己的剑都看不起你,输了,那就赢回来就是了。”   说起来,张铭确实不怎么会劝导别人,他也不知道这些话楚航到底听不听的进去。   但多多少少,还是说上两句,总归是不会错的。   楚航神色暗淡,却也强笑着道了一声:“多谢张兄。”   张铭还是头一次见他这幅神色,能让楚航深思的事情少之又少,想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这次试剑,小爷我就不瞧了,麻烦张兄给那小道士说一声,就说我回剑阁了。”   “好。”   张铭答应下来。   楚航没有别的话再说,他伸手扛起了那把巨剑,压在身上。   似乎,他的背上多了些什么东西。   从前了无牵挂一身潇洒的人明悟了一些事情,忽然也明白了身上的担子。   或许对别人来说这不过一件小之又小的事情,但对楚航来说,却是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事情。   “掌柜。”苏檀望着那扛着巨剑的身影,说道:“人都会变的不是吗?”   张铭摇了摇头,叹道:“倒也不算吧,只是明白了些道理罢了,他是剑阁剑子,本就肩负重担,要是他都放弃了,那剑阁又怎么办呢。”   “不懂。”苏檀摇了摇头,说道:“似乎学剑的都很奇怪。”   张铭摸了摸下巴,看着苏檀问道:“那我呢?”   苏檀脸庞微微一红,连忙转头道:“有啊,掌柜也很奇怪啊。”   张铭饶有兴趣问道:“怎么奇怪了。”   苏檀似乎是有了胆子,寻常时候她在张铭面前说个女子姿态,但也别忘了她也是在那凉州城下杀了数十余人的白袍小将。   “怪好看的。”   说罢,苏檀甩开了张铭的手,朝那身后的山上走去。   张铭愣在原地,他感受着手中的余温。   砸了砸嘴,心中五味杂陈。   这妮子,好胆!   居然连他都敢调戏了。   然而,他却只是笑了笑,迈步跟了上去。   “走这么快干嘛,等我。”   …………   燕山试剑,年轻一辈知晓此事的人并不算多,至少也得入那江湖数年的人才知试剑一事。   初入江湖谁又不是怀了一腔孤勇,那会理会那江湖繁琐之事,只知快意恩仇。   也是因此,年轻一辈的试剑仅是用了两日便了了结束了。   而张铭一行人,则是夜晚下山,住在山下小城中的客栈里,来日才上山来。   一来二去,却也过去了三四日时间。   初入江湖的剑客们也早已比完,如今东西南北擂则是热闹不断,都是有些本事的剑客,惹得台下连连叫好。   像是一场戏一般,也是真刀真枪,不似玩闹。   自然也有自大的人在那台上狂吠自以为是,最后只是更加厉害的人上前将人打下台来。   也不算无聊,有点乐子也看的下去。   江和看了两眼便吃起了城下买的小食,说道:“差远了。”   “你都说了好些便了,这些人自然比不上你,你都快半步剑仙了,跟他们比什么。”张铭翻了个白眼道。   “真差远了,我那时的江湖剑客可不是这水平。”江和摇头道。   张铭不与他争论,只是思索着自己的事。   他这些天一直在想着前些日子孔悦告诉他的话。   张铭侧目看向了那栋紧闭着城门的剑楼,却还得有些迷茫,不知该作何。   这天下人这么多,为什么又是他。   孔悦那老道士怕不是看错了人。   自己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小人物罢了啊,让他接孔悦的位置,怕不是要毁了这天下。   “掌柜似乎心中有困。”苏檀忽然出声道。   张铭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什么,都是些小事。”   苏檀顺着张铭的视线看向那剑楼,张铭不说却也不代表苏檀能猜的到,她也只是劝劝,在他身边待着就足够了。   “传闻这楼里藏着一把剑,燕山剑楼有负剑人十二,到了如今也不过只剩下双手之术,他们守着楼里的那把剑,世代如此。”张铭轻声说道。   张铭嗤笑一声,说到:“那老道士说,那柄剑是我的,你掌柜我倒是不信这话,那老道士满口花花,怕是给我挖了个坑要我往里跳。”   “那就不要多想。”苏檀说道。   张铭点头,嘴里说的是明明白白,可心里却也不见得这样去想。   出门半年,他似乎也没成了什么事情,江湖是个什么样他也不知道。   如今,却是有人告诉他,这江湖是什么样子,可带着他去瞧瞧。   又怎么不心动呢?   说这是那老道士挖坑,但张铭明明白白,却也有可能真往里跳了。   跟我搞愿者上钩这一套,真是个臭道士。 第391章 :试试又何妨?   不多想?   怎么会不多想事实上,张铭并不算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要是不然,他也不会走出酒馆,他这一辈子顶多也活不了几个十年,趁早还不算太老,他也想着多出门瞧瞧。   江湖……那是什么?   其实张铭与许多人一样,都对江湖充满了向往,但也明白其中的利害,但他依旧会选择走出来。   这是生活,人总要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别人告诉你江湖不好,那便就此驻足。   快乐远远要比危险重要的多。   燕山上飞雪飘飘,这雪好像就没停过一刹,下了化化了又下,那燕山剑楼被白雪包裹,不知全貌,与江湖中那神秘的存在一样,当然琢磨不清。   剑鸣不断,那擂台上不知又换了多少人。   上来的人愈来愈厉害,剑法更是层出不穷,这样的试剑才让人觉着有意思。   回到山上以后,张铭如之前一样看着望着。   自始至终他都是个局外人,也只是看看,瞧瞧,顺带的,再说上两句。   其实要是论起来,他这一身武艺也不是自己得来的,也没资格说什么。   这是个坑,孔悦也清楚的告诉他,就在这里挖了个坑,跳不跳进去是你自己的事情。   至少这臭道士不算阴暗,而且就算孔悦不说,张铭说不定也会参与这次的试剑。   孔悦也算定了张铭一定会上台,所以才这么做的。   “你说这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张铭目不斜视,只是盯着台上。   一旁坐着的江和喝了半口酒,答道:“能有什么?天榜上有一个算一个,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这样。”   “这样的话,我倒也可以上去一试。”张铭摸着下巴嘀咕道。   “你?”江和撇了他一眼,摇头道:“剑心都没有,你上去凑什么热闹,最后还不是会被打下来,而且就你这性子也不见得会上去吧。”   “那可不一定。”张铭笑道。   江和重新审视了一番张铭,说道:“看来你这是另有打算啊。”   “是打算上去试一试。”   “扬名?你小子肯定不是为了这个?我倒是好奇,是因为什么你才想着上台。”   “猜嘛,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你小子…”   江和可没打算猜,他也没有这么管的宽,至少他觉得张铭是不合适的,上去了也会下来,顶多只是些无用功。   而且,这次的试剑可不一般。   今年光景不太好,北方战乱凉州荡起风波,牵动了整个江湖,再其次,这天下朝廷也乱作一团,有魔门作乱。   这次试剑又正好挨到了这个时间点上,这次来的人可真就不一般了。   不过,试试也好,没了剑心与这些人比起来,真的不是一点半点。   …………   “嘶,这地可真冷啊。”说话的人搓了搓手,口中吐出白雾。   “呆子,叫你多练武你不听,这下遭罪了吧。”一旁的少年笑着说道。   少年唇红齿白,剑眉当中,黑发缠起就这面容就算得上是俊俏非凡,再见此人穿着一袭莲花青白锦衣,腰间挂着一块和青兰玉佩,脚踩一双金丝皂靴。   光是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殿下,我不是那块料。”被唤做呆子的人无奈道,他真不是那块料。   “你这呆子。”少年白了他一眼,转而问道:“你说阿爷怎么差我亲自出来取这剑楼里的东西?”   “殿下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啊。”   “就说你是呆子嘛。”少年无奈叹了口气,他这阿爷可真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啊。   “不过也无碍,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正好可以多玩玩,再说了,阿爷也没用说一定要把东西取回去。”少年打着这样的心思。   被唤做呆子的随从浑身一震,有些担忧道:“殿下…这,不好吧,要是怪罪下来。”   “怕什么,到时候阿爷也只是说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样吗…那没事了。”   “呆子!”少年碎了一口,面带怒色,也只有这呆子敢跟他这样说话,换做别人早就一刀剁了。   少年无奈摇了摇头,他看向了一旁白雾环绕的剑楼,不由得撇了撇嘴,这里面可不好进去啊。   越久这剑楼之前堆积的人就越多,到现在更是多出了一股压抑的气氛。   无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有真高手来了,要是不然这凭空而来的压抑感是怎么来的。   压力必然是有的,但也仅此而已,对于现在台上的人来说,这样的压力大底是跟他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这些的都是老江湖了,不到最后怕是不会跳出来。   “呆子,西擂这人守了好些轮了吧?”少年问道。   好像两个时辰之前就瞧见这人守着西擂,居然还没下去呢。   “回殿下的话,不知道啊。”   少年一脚踹在了呆子的屁股上,骂骂咧咧道:“你这呆子,叫你盯着,你盯到狗屁上了?”   被唤做呆子的人挠了挠头,也不敢反驳半句,他也不是真傻。   “这人叫什么?”少年问道。   随从连忙跳了出来,说道:“这我倒是知道,叫刘易寒,建安城来的。”   少年点了点头,还算是满意,不过心里却是说到:“这剑法路子倒是有些眼熟,到时候回去问问阿爷。”   能让他眼熟的东西绝对不会错,反正问上一两句也不会有错。   西擂之上,刘易寒盘坐而下,歇息了片刻,接连不断的比试换谁都有些吃力,他捏了捏鼻子,这燕山上的寒风倒是有些冻人。   建安刘家的传承从来不差,前些年得白虎使的传授,累计的经验更是不差,现在的刘易寒能成为白虎使,那武艺自然是差不了的。   这时有一人缓缓走上台上,那人的步伐很慢,众人只见一袭红衣晃过眼帘,那道身影也来到了刘易寒的面前。   “我来试试你吧。”那一袭红衣说道。   刘易寒抬头看了一眼来人,不由得顿了一下,片刻才开口。   “我认得你。”刘易寒道。   “是吗?”那红衣公子想了想,说道:“这么说来确实应该认识,应是在建安。”   “我认得你的生死剑意。”   刘易寒站起身来,他也休息好了,拱手道:“建安,刘易寒。”   红衣公子同样拱手。   “舒子涵。” 第392章 :炼红   建安有子,为白虎使,家传剑术,卫一方平安。   江陵有子,江湖赐名炼红,一袭红衣,策马江湖,剑中有生死,生死即在剑中。   “此二人地榜有名,若无变故,未来可期。”江和身旁张伯说道。   “嗯?”江和倒是略微有些吃惊,“这两个小子能当的起你这样称赞?”   “老爷,确实不差。”张伯说道。   这样一来,江和便更加有兴趣了,本来那生死剑意就让他有些惊讶了,但没想到那刘易寒似乎也不差。   这下有好戏看了。   “江湖上怎么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张铭倒是有些不解道。   “掌柜是说舒子涵?”   “是啊,炼红这名字听着有些骇人。”张铭道。   苏檀听完提醒道:“掌柜莫不是忘了,刘公子当初可是屠了舒家。”   张铭摇了摇头,说道:“他不后悔就是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或许现在舒子涵回忆过来,也还没有想开吧。   擂台上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天边飞雪落在二人的肩头,谁都还未曾出剑。   其实若是论起来,二人应该是见过。   当初初出茅庐的两个小毛孩子,到如今也成了名正一方的剑客。   那一袭红衣的舒子涵眼中不再有那般天真无邪,反而是多了一份沧桑。   刘易寒镇守建安,看遍人心沧桑,剑心稳固,如今剑法更是不凡。   时间,都给人带来了改变。   “出剑。”刘易寒道,口气是那样冰冷。   舒子涵哑然失笑,点头道:“好。”   既然上来那就不会再做些无聊的把戏,剑道一途追求的便是一剑破万法,这还是当初掌柜的教他的。   只听剑鸣铮铮,长剑出剑,那红衣飘荡荡起肩上飞雪。   那雪好像被剑染成了两种颜色,生死阴阳,一黑一百。   像是千般棋子朝着眼前的刘易寒攻去。   西北走了一遭,又在这江湖逛了一大圈,他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曾许天下第一风流,如今却也办到了。   “散!”刘易寒荡起手中之剑,一道剑气似有龙吟虎啸,那飞雪像是遇了暖阳一般尽数化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招之后,俩人的身影皆是消失在原地,眨眼之间便只见银光乍现,火光四射。   叮当之声在擂台上不断响起。   观望的少年眼中炽热,不由得赞叹道:“好剑法!”   “殿下,为什么我什么都瞧不见啊。”‘呆子’挠头说道,他只看到人影,其余的都是火光。   “呆子。”少年骂了一声,没有多做解释,他可要好好瞧瞧这俩人。   这天下江湖,出了那六个门派,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年轻人了。   生死剑意在那擂台上不断环绕,沁入剑中,更是沁入心中,生死剑意强的地方在震慑,那剑意存在于生死之剑,强在精神之中。   这是与众不同的路子,剑道一途,走的法子多了去了,这生死剑意百年难遇,就算是当初的江和也只领悟了一半。   就如张伯所说的一样,未来可期。   “生死剑意是有些惹眼啊。”江和咂嘴道,他这么多年都还没弄清楚生命剑意,这小辈如今却已经快领悟了大半,这样的悟性难能可贵。   “羡慕了?”张铭笑道。   “那倒没有。”江和叹气道:“剑意与剑心相连,只有人适合剑意,却没有剑意适合人的说法,这是没得选的。”   张铭顿了一下,心想确实也是。   自己当初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舍弃了那三股道意。   台下所有人都盯着擂台上不断闪烁的身影。   这样的比斗就算是错过了一点都可惜至极,难得的场面安静了下来。   另外三个擂台的人解释看着这一幕幕,心中五味杂陈,这般高明的剑法剑意,若是他们三个,不出几招估计就会败下阵去。   这西擂的实力还真是高的离谱。   “叮!”   一声脆响,那道红衣手中长剑震动不断,虎口处隐约传来了丝丝痛楚。   戛然而止,两个人都停了下来,正对着站在擂台上。   刘易寒的面色也有些难看,手臂微微有些颤抖。   谁都没讨到好处。   反而的,却是越发认真了起来。   “确实厉害。”舒子涵微微点头,他玩笑般的说道:“所以说高明的剑客都是高傲的吗,现在还这幅脸色?”   “若是再打下去会浪费很多时间。”刘易寒说道。   “一剑?”   “那就一剑。”   一剑定胜负。   两道身影站与擂台之上,两股剑意的碰撞使得台上飞雪绕道。   剑意皆出,风雪皆惧。   少年眉头一皱有些不快道:“这么快就要分出胜负?我都还没看够呢。”   “殿下,你可别说了,这多危险啊,我看着这打的都有些害怕,要我看还是快点下山去吧。”   “呆子,怂蛋!回头我就让阿爷砍了你的脑袋。”   “殿…殿下,我错了。”   少年白了他一眼,转而看上了台上。   刚才那一番俩人都只用了不到七成力,可以说是互相试探。   这俩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如果不打到你死我活底牌尽出,估计是很难分出谁胜谁负。   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剑分个胜负,潦草结尾便是,在这擂台之上可不如再外面来的痛快。   “我有一剑,从酒中来,请君一试。”舒子涵面带微笑,握紧了手中之剑。   “来!”刘易寒只是答应了一声。   对他来说,好像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舒子涵微微点头,只见那持剑之手挥出。   刹那之间,似有温柔酒香,活的潇洒,又似有炼红地狱,死得其所。   这般诡异的剑意,却也只有擂台上的明白。   这一剑,从酒中悟得,又从生死之间,寻回命来。   这一剑,让着剑山之上所有人看了都得道上一声——不差!   “嗡。”   天边飞雪融化,台上碎木交错。   “这一剑该如何说?”张铭看着这一剑有些出神,能悟得这样的一剑,这是舒子涵的本事。   道宗曾言,往后百年,剑仙将出与天下。   想来,如今的一袭红衣该是有一席之地。   “此子已成气候。”   “江湖再出剑道巨子。” 第393章 :恶心人谁不会啊   那一袭红衣下了擂台,舒子涵没有再想守擂,只是觉得很有意思,如今的舒子涵也没有曾经想的这么多了。   其实,光是那一剑就足够了,难得不是吗。   擂台下的人群让开道来,舒子涵稍微愣了一下,却是微微一笑,对给他让路的人道:“多谢。”   往前十多年,可从未有几个人看的起他过。   人终究是会长大,舒子涵也一样,不过有些可惜的是,也失去了一些东西。   红衣少年没有多做停留,就此下了山去。   而那惜败的刘易寒则是抱起了剑,在舒子涵离去之后,也同样下了山去。   这江湖这么大,谁又知道这二人会去哪?   或许再见之时,皆已成就剑仙。   江和大笑一声,有些欣慰道:“现在这些娃娃真是厉害。”   年少不得志,如今老了,却也没有当年想的那么多了,他窥得几分生命剑意,成就了一代剑客,如今却已经看到了后路,虽然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此人也不是自己的徒弟。   但是,也能算是后继有人。   死也知足了。   王者这俩人离去的身影,台下的人皆是目光中带着羡慕,这就是剑客吗?一身桀骜,如此倜傥,他们往后也想做这样的剑客。   “西擂空了。”有人提醒了一句。   然而那西擂却是迟迟没有人再往上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谁都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想要站上去之前也得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这就没人上去了?”张铭眉头一挑。   这可不尽兴啊,这西擂好像就没太平过,这下又平静下来,可真没意思。   “谁爱去谁去,年轻一辈里就这么几个人,天榜上的家伙现在又不愿意上去露面,不过不怕。”江和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的人群中,“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张铭顺着江和的目光望去,顿时便皱起了眉头。   浩然宗首徒—李青锋。   李青锋面色不改,走上了西擂,任谁都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回来参加试剑。   要知道,浩然宗的人很少在外抛头露面,更别说是这位成就了半步剑仙之名的浩然宗首徒。   李青锋环顾了一下四周,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拱手轻声道:“浩然宗,李青锋。”   刹那间,剑意涌出,那西擂之上压力徒生。   “他…他……”有人咽喉滚动,咽了咽唾沫,双腿则是已经打起了颤。   半步剑仙李青锋。   这可是只听过名字的人物。   谁敢!?   但问一句,这天下之中任有名在之辈,有谁能比得过这一位?   多年不出山门,再看这天下,已然是这天下在看他。   当李青锋踏上西擂的那一刻,场面便平静了下来。   整个燕山之巅的雪都好像停滞了下来,无一人敢上前一试,更无一人敢上前试探。   少年公子挠了挠头,忽然想了起来,说道:“这家伙我认识,这不是那什么…呆子你说。”   “浩然宗李青锋。”那随从说道。   “对!”少年一拍‘呆子’的头,气愤道:“哎呀不是这个,是什么剑仙?”   呆子回过神来,惊呼道:“殿下,我想起来了,是半步剑仙,那日宫门之外挡下了魔门剑客人那位。”   “对对,就是他。”少年一拍大腿,看向西擂上的李青锋,他的眼中皆是光。   这是少年心目中的剑客,也是他极少佩服的人之一,竟然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一次,这可是好事。   “呆子。”   “殿下,我不是说对了吗,为什么又打我。”   “打的就是你,呆子。”   呆子挠了挠头,愤愤不平的看着自己这位主子,却是敢怒不敢言。   连廊之处,张伯热开了水,取出茶叶泡了两杯茶水,总是喝酒肯定是不行的。   江和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心中舒畅几分,叹道:“这小子不是江湖传闻半步剑仙吗?我瞧这剑意怎么不太像?”   “他自个毁了。”张铭顿了一下说道:“像我一样。”   “好胆识,不愧是浩然宗高徒,这些爱道之乎者也的人也能出个这样的人物,也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江和笑了一声,没有再作评价。   苏檀皱着眉头,她只感觉西擂的那个人给她的压力很大,如果是自己说不定还走不过一招。   “这人该是很厉害吧。”苏檀说道。   “嗯。”张铭点了点头,说道:“是个懂得取舍的人,更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   但李青锋身上最大的特点则是那一身正气,但到了张铭这里却又成了一个土匪头子这样的评价。   无他,就论李青锋自断剑心的举动,张铭就很看好这个人。   然而,现在让张铭想不明白的是。   李青锋到底是为何而来?   为了重修剑心?再入半步剑仙?   在张铭看来或许不是这样的,李青锋修的是浩然正气剑,试剑能给他带来的感悟并不多,而且如今看来也没几个人敢上去跟他比。   你看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了,西擂上还是没有人敢上前去与之试剑。   年轻一辈中最强的剑客,李青锋当的起。   张铭看着李青锋的身影,却见他忽然转过头来。   刹那间,四目相对。   李青锋原本微皱的眉头松了下来,他对着张铭微微一笑,拱了拱手。   “……”   张铭指尖一颤,他现在特别想骂人。   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毫无疑问,就李青锋刚才那一个眼神,张铭就明白了,李青锋就是奔着他来的。   “哈哈哈。”江和看着张铭那一脸吃了shi的表情,有多好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调侃道:“原来这人是找你的,这下你跑不了吧。”   “幸灾乐祸。”张铭冷了他一眼道。   苏檀则是拉着张铭的衣袖,微微有些担心。   张铭看向身旁的苏檀,安抚道:“没事,先晾他一会。”   这算什么事,总感觉像是无妄之灾。   本来张铭还在想自己要不要上擂台,如今看来是非上不可了。   总感觉这李青锋跟那牛鼻子老道是串通好了。   “想让我取剑?”张铭心里冷笑。   打的一手好算盘。   不过,确实自己也逃不掉。   那我就晾着你。   恶心人谁不会啊。 第394章 :上台   身为浩然宗当代首徒亦是钦定的下一代掌门人,李青峰更不是一个可以用寻常话语能够描述的清楚的人。   至少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人能说清楚这位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剑法又是有多登峰造极,只知这位有望成为下一位江湖剑仙。   多稀罕呐,这天底下剑仙无非就那两三人,若是再出一个,怕是得名满天下。   站在西擂上的李青峰望着张铭的方向,却见张铭似乎是不太愿意下来。   李青峰面向张铭的方向,持剑拱手道:“还请先生下来一叙。”   他称张铭为先生。   台下众人顿时哗然,包括哪些在不远处观望的人,有端茶的手微微一颤,有人发出轻咦声,有人顿时瞪大了眼眸。   这一声‘先生’可是惊煞了众人。   瞬着那视线望去,众人瞧见那连廊上站着的人,穿着一身白衣,腰间别着一把翠丽色的长剑,没有剑柄,再怎么看却都只似个寻常人,唯一就是那把剑有些惹眼。   张铭却是心中暗骂着,这小子忒不是个东西。   明明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却是干这种让人下不来台的事情。   “那是谁?”   “没见过。”   台下人皱着眉,思索着此人的身份,却是一筹莫展,但也有人知晓张铭,要知道那日京都大破宫门,还有凉州城外御剑之人,都是有旁人在的。   张铭沉默了片刻,这燕山之巅也在片刻之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视线全都聚集在张铭的身上。   江和咧嘴一笑,像是嘲弄一般,说道:“叫你呢,还不快去。”   “你可闭嘴吧。”张铭叹了口气。   拒绝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看李青峰这样子,估计自己不下去是不行了。   那钦天监的老道打的一手好算盘,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动这位浩然宗首徒的。   苏檀看出了张铭的去意,只是说道:“掌柜当心。”   张铭将手叠在苏檀的手背上,安抚道:“放心,你掌柜我没这么差劲。”   “我去了。”   说罢,张铭挽起了腰间的翠绿长剑奔赴西擂。   李青峰见状微微一笑,心中满意。   他倒是很想再见识见识这位的剑术,那日城外所见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当真是美的无话可说,再有那一苇渡江,滴水不沾,在李青峰心中张铭虽不是剑仙,但却已如剑仙一般。   张铭踏上擂台,开口便道:“那臭道士叫你来的吧。”   李青峰也没有否认,说道:“只是碰巧。”   张铭撇了撇嘴,这小子一身浩然正气,却也不像是个好东西,跟那臭道士一眼。   张铭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打吧打吧。”   真要说起来,张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打不打的过,过去三两月或许当时江上的李青峰输了半分,但现在却也说不准了。   能下狠心自断剑心的人,又怎么是平平之辈,两三个月对李青峰来说已经是足够了。   …………   那呆子见到上台的张铭,顿时拍了拍身旁的主子,有些激动的说道:“殿下,我见过此人。”   少年公子眉头一挑呵斥道:“呆子,你拍什么拍,我听的见。”   顿了一下,又问道:“很厉害?”   ‘呆子’点了点头,满脸全是钦佩之色。   少年公子摸了摸下吧,心道李青峰都没能让这呆子这么激动,看样子这人不必李青峰差,不由得发问道:“那有安年姐姐厉害吗?”   呆子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那日殿下不是差我出城去送银两吗?也是在城外见得此人,到现在为止,我还清楚的记得此人挥剑……”说着说着,呆子有些呆滞了起来,嘴里嘀咕着:“当真是绝美!”   “真有这么神?”少年公子有些不信,索性接着看了下去。   西擂之上两人对立。   这一刻无人不把目光聚集在这西擂之上。   燕山剑楼三层,小窗打开了一条缝,风雪顺着缝隙飘进了楼中,那缝隙之后站着一位老者,便是之前开门的老者。   老者的眼神深邃,看着那台上两人,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柄插在阁楼正中的长剑,想起先前那道人说的话,却是久久没能回神。   “雪有点大了……”老者只是抬头道了一声,便关上了窗。   他守在那柄剑前,望着…看着……   有些痴了。   自己因为这柄剑而生,深处剑楼百载岁月却是从未下过山,他只知道这山上有下不完的雪,还有守不完的剑。   或许是近日子不太好,这场雪比起往年来的更多了。   视线转至擂台之上,李青峰看着张铭,口气略带敬意的问道:“先生想怎么比?”   “随你。”张铭眉头一皱,多少有些磨叽。   要么是输,要么是赢,到了像李青峰这样层次的人,无非就是一剑两剑就能结束的事情,有着功夫说话,还不如早点结束。   李青峰点了点头,微笑道:“那就如先生所说,先生请吧。”   张铭也不客气,探出双指,目光变的深邃,轻声唤道:“玉如意。”   只见那腰间翠绿长剑腾起,悬于他的身侧。   喝茶的江和瞧见这一幕,不由得啧啧嘴,摇头道:“果真没有剑意。”   他还以为是这小子在私藏,居然还真没有剑意。   也不知道到底是这么练的剑,身上没半点剑意,气势却一点不输。   李青峰右手持剑,缓缓抬起头来,亦如之前一般人畜无害的模样,手中青峰指向张铭,抬手挥动。   “嗡……”   众人只觉得耳旁一疼,嘶声四起,不知道多少人捂住了耳朵。   张铭瞳孔微缩,却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破其剑气。”   淡淡一声,玉如意化作长虹直奔那前来的剑气,却是僵持在了一起。   李青峰没有用全力,却只是出了三分力度。   而张铭却已是全力以赴,压力十足。   没有剑意,亦没有剑心,李青峰虽从半步剑仙退下,但亦不是张铭能比的起的。   连廊之上,苏檀抿着唇,面容之上满是担忧之色,掌心溢出汗渍。   “破。”   张铭一声落下,那剑气最终是化作虚无。   或许这就是区别吧,别人的东西总归是比不上自己修行而来的。 第395章 :六口飞剑   与之前相比,李青锋带给张铭的压力更大了,也不知道这半年来李青锋到底是遇见了什么,断了剑心,撇去了半步剑仙之境,比起以前甚至还要强上半分。   真要说起来,张铭却是开挂白捡的武学经验,总归不是自己的。   更别说是李青锋这样的疯子了。   胆敢舍弃迈入剑仙的机会,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不疯呢。   仅仅一招,张铭甚至都已经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三分胜,七分败。   若是当初,张铭可说自己八分,如今却是连五分都没有了。   这半年,自己却是荒废了。   反观李青锋,虽未再探剑仙,却已经超出当初不止分毫。   如今这般,就算是张铭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都说浩然宗李青锋悟性通天,也该是当今江湖最有望迈入剑仙之境的人,如今看来却是不假。”   “我看未必,半年前,他可是断了大半剑心,再想迈入那可就难了。”   众人各怀心思,却也被李青锋惊了下巴,这样的实力比起当初却是更加好了,虽是舍弃了半步剑仙,但实力却不增反减。   不愧是浩然宗高徒。   西擂之上,张铭看着李青锋,李青锋一脸淡然,而张铭却是皱起了眉头。   剑鸣声响起,玉如意环绕在张铭的身侧,却是忽然剑尖指向了前方,一股强力的劲气环绕在剑身之上。   嗡~   众人耳边想起一阵轰鸣声,有些人甚至是受不了捂住脸耳朵。   李青锋抬起手中之剑,但却发现避之不及,偏过头去,玉如意从他的耳边划过,斩去了三四发丝。   如此一看,李青锋也不敢再掉以轻心,毕竟是先生,岂会差了。   李青锋甚至这御剑之术的厉害,要想破最好的办法就是直击御剑之人,只需扰乱心神便是。   “三尺清风,荡平人间疾苦。”   李青锋手腕一番,挑起一抹剑花,却是根本就没在乎身后转头而来的玉如意,脚步生莲,却是化作了虚影一般。   张铭见他近身,只好后退,脚尖一点似鬼魅一般躲开了李青锋的剑。   观望的人眼前一亮,皆是赞叹:“好轻功。”   这轻功步伐却是让人有些摸不清,从未见过,甚至这般形似鬼魅,果然,能让李青锋喊一声先生的人定不是什么二流货色。   只是不知,这人到底是教了李青锋什么。   张铭招回玉如意,护在身侧,这般比起来他还是怕了李青锋这近身的招数。   如此一观,自己却是已经落入了下风。   被打的只能接连后退,根本就不敢迎战。   李青锋停手了,叹了口气说道:“先生好像半年来未有进步。”   “江南的水养人,姑娘也美,再说我算不得是个江湖中人,剑法也不算是自己学来了,还有…”张铭顿了一下,咂嘴道:“你也别叫我先生了,当不起。”   “我可不管,我只管喊,先生答不答就是另一回事了。”李青锋微笑道。   张铭抬眼看着他,说道:“跟你打,胜算只有三成,这样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别打了。”   “那可不行。”李青锋微笑着看着张铭。   张铭却是一脸无语,这家伙真是胡搅蛮缠,他是不太想打下去了。   若是当初的李青锋,说不定还能试一试,现在可不一定了,说是的三成,可却连一成都说不上。   张铭也是不吐不快,喃喃了一声:“欠收拾。”   “****。”张铭回头看向了连廊处的江和,喊道:“借两把剑来。”   “几柄?”江和问道。   张铭平静道:“有几柄拿几柄。”   江和啧啧嘴,心道这小子是动力肝火了,倒也有点意思,却是从未看过他动真格的,也算是饱个眼福。   “剑五柄,全借你了。”   说罢,只见江和一拍栏杆,江和身后放着的匣子震开,五把剑腾空而起,江和一拍剑柄,五柄剑似箭一般射出。   这五柄剑,没一把是差的。   “宝剑…五柄!什么来头?”众人一惊,要知道能有这样的五柄剑的人绝不是什么不入流的人。   然而,看过去江和却是像个富家子一般,没有半点威严气势可谈。   “多谢。”张铭微微一笑,他抬起头,目光聚集在哪五柄剑上。   就在那五柄剑即将落在他的身上的时候,张铭抬起手来,轻声道:“定。”   那五柄剑就这么定在了他的身前。   “五,五把……不对,是六把!”   再加上刚才那一把青绿色的剑,该是有六把了。   张铭回过头,看向了李青锋,说道:“不管你跟那臭道士有没有干系,今天我也非得揍你一次。”   说罢,只见张铭眼神一凝,他双手负背,六柄剑皆是瞬间掉头指向了李青锋。   李青锋面色不改,反而像是多少几分兴奋一般,摊手道:“请先生赐教。”   六柄皆怀杀气。   一柄封喉,一柄追心。   再有四柄,是追着那四肢而去。   既然你要看,那就让你看个明白,这御剑之术若是只攻不防,那才是最要命的。   望着西擂的人皆是一愣。   “只有势?没有剑意?”   “乖乖……”众人傻了眼,“这人居然连剑心都没有,从哪蹦出来的妖怪。”   张铭没有剑意,但却已经是宗师之境,这让众人不由得苦恼起来,这般奇怪,不论是武学还是剑法,若是没有意志,是没法到宗师的,真是个怪胎。   只攻不防,六口飞剑穿插在一起,却是让人看都看不清走向。   “神仙手段……”   这御剑之术,当真是神仙手段。   李青锋也不得不打气十二分精神,此前他也领教过,掉以轻心可不行。   “胸怀浩然正气,剑定四海八荒。”李青锋抬起手来,剑指身前,剑意涌出。   “浩然!”   剑势大成,剑意亦是大成,对上那六口飞剑。   这一剑,他也没有把握能全部破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大底发生了何事。   只听场中震荡,一柄飞剑落在地上,再有一柄竖直而飞,再有一柄落在西擂插入擂台之中,再有一柄也被李青锋挡下。   六口飞剑,李青锋一剑就破去了四口。 第396章 :认命   六口飞剑,就算是李青峰也没法一剑全挡了去。   四柄剑落在各处,还有两柄则是抱着锋芒刺向了李青峰。   张铭信奉一句话:世间武学,唯快不破,剑也是这般,只要足够快,就算只攻不防,那也没人能奈何的了他。   “铮……”   剑鸣声响彻,只见李青峰青袍甩动,往后退去,也是在这一刹那,两柄飞剑停留了一刹,众人才见到了这么一抹残影。   快,这两柄剑快到离谱。   原来,六柄剑中被打去的四柄不过是个引子罢了,这两柄剑才是真正的杀剑,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气。   若是换了他们上,估计是那四柄都挡不下,更别说是这快到极致的两柄剑。   “好小子。”江和眼中闪过亮光,顿时就站了起来,目光更是离不开那两口飞剑。   张铭探出双指,往上一抬。   “杀!”张铭的嗓音淡漠,目光也趋近冰冷。   既是试剑,那便认真试就是了,自己几斤几两他也有数,若不全力以赴,怕是胜不了李青峰。   别看如今他是站在上风,但李青峰却也不见得是使出了全力。   两柄剑环绕而动,气流转动,撩拨起了飞雪,飞雪环绕在两柄剑周围,似凭空升起了暴雪。   李青峰停了下来,顿住脚步。   他终是出了剑。   李青峰沉默了一下,抬起手中的剑。   “剑有浩然,浩然之剑,可破万法。”   剑花挑动,像是在不经意之间随手挥出一剑,   “斩。”李青峰口中吐出一字,浩然之气涌出,剑指那飞奔而来的暴雪双剑。   刹那间擂台颤动,劲气震动。   有人退出数十米,不敢在留在原地,更有些不之情的靠的进了些,便是落了个人仰马翻的地步。   当他们在抬起头来时,擂台上已经多了两柄落下的飞剑。   至此,六口飞剑,全都被李青峰破去。   两人皆是没占到对方的便宜。   “若只是御剑之法,先生怕是胜不了我。”李青峰持剑平静道。   张铭指尖一挑,落在各处的六口飞剑腾空而起,环绕在了他的面前。   张铭又何尝不明白,这御剑之法虽说是棘手,但若遇上真正的剑道高手,也只能支撑片刻罢了,剑已经足够快了,可李青峰对剑气剑道的洞察里却已经快过了张铭的剑。   “若我还有剑意,说不定也能再出个两三剑。”张铭沉默了一下。   他又有些犹豫了,若真要让他拿出底牌来,说不定能胜这一局,但却不值得,但却没必要。   赢了那便是如了那臭道士的意,再说输了也不丢人,毕竟是李青峰。   片刻后,终见张铭开口,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赢了。”   说罢,张铭便转身就要下擂台。   “这……”   众人愣了一下,却是摸不着头脑。   都看得出来,其实两个人都还没动真格的,只不过像是热身一般,可为何这样就要认输。   李青峰看着这一幕,却是抬手说道:“先生且慢。”   张铭摆了摆手,不想与之多说。   “先生且听我一言。”李青峰见张铭未有停步,直接开口说道:“此间之事,唯有先生可了,我不行,太师不行,唯有先生一人。”   张铭脚步一颤,差那么一步就迈出了擂台,却是收回了脚。   他皱着眉头,回头问道:“为什么是我?”   这句话他也不知问了多少遍,孔悦说不明白,张铭也想不明白。   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更是一个俗人,江湖大义,天下安危都未曾顾忌,不过是当了一个便宜掌柜,卖酒闲聊罢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是先生,也只能是先生。”   李青峰也说不清楚,但他却也信了那孔道人的话。   张铭沉默下来。   不知为何,他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在逼着他,似乎若他不答应便是冒着天下大不违一般,这样的感觉让张铭很不舒服。   回头,望向那燕山剑楼。   那剑楼窗门又开了,那老者在看着他。   抬头,望向那天际。   太师神游,神念亦是在望着他。   眼前,浩然宗曾经的半步剑仙也在望着他。   然而那擂台之下的人却都是满脑子雾水,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当然他们也不需要知道。   可那暗处的人却也有明白的,知道这天下辛密的也有那么几个人,那剑楼之中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可清楚的很。   张铭恍惚了一下,伸出手来,握住了那柄无柄的翠绿长剑。   李青峰终是松了口气。   “如你所愿。”张铭平静道出一声。   说罢,他抬手挥出了一剑。   剑意凝聚,刹那间这燕山上的雪全都消融而去,像是冬去春来,忽如一夜春风来。   似有某种东西碎了一般,虚空中传来一声咔嚓的声音。   那一面没有破开的隔膜终究是被破开了。   这一剑。   像是包含了这世间的全部。   “剑一·青山”   只是挥出一剑,这天地间似是黯然失色一般。   只是一剑,便已是迈入了半步剑仙之境。   有人痴了,有人顿时站起,有人退出数米,更有人双手颤抖,在无法握紧手中的剑。   这是张铭的剑,不属于他人,不是那一剑西来,也不是那天外飞仙,真真正正属于他的剑。   有无这剑意,不过是在一念之间罢了。   这是修行,也是这世间对这个方外之人的认可。   剑光闪过,在这一剑之下,李青峰却是剑都没能挥出,便败下阵来。   只是一刹,也唯有这一刹。   “……”   江和嘴唇颤抖,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当那剑光散去,李青峰颤抖着手臂,一丝血液顺着那只颤抖的手流淌下来,顺着手中的剑滴落。   “滴答。”   众人回过神来,当那剑意逐渐散去,他们才敢呼气。   那般压抑,震慑了这燕山上的所有人。   “满意吗?”张铭的眼神淡漠,再也没了当初那般烟火之气,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李青峰面色有些苍白,但他却是笑了出来,笑的比之前真实,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他说道:“满意。”   怎能不满意。 第397章 :老叟   这世间的许多事都不是一言就能说定的,就好像有人拿起刀,做了屠夫,而有人拿起刀则是做了人屠。   他不愿提剑,也不愿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不如意还是会不如意。   有些事总会有些人去做,既然除了他那就没得选了,那倒不如省下些麻烦。   或许也会后悔,但张铭却也不愿再这么下去。   道人有道人的坚持,浩然宗高徒李青锋也有他的选择,已然是大势所趋。   西擂之上   李青锋拱手拜谢,屈身道:“多谢先生。”   他是替这个江湖,替这个朝廷,替这个天下在谢。   张铭右手的剑颤抖了半分,没有任何回答。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一步已经迈出去了,老道估计也该满意了,唯一不如意的估计只有自己了。   半步剑仙也不见得能让人开心一辈子。   李青锋青衫舞动,他收起了剑,叩下一首,张铭受此大礼,也没有阻止。   这燕山之巅,无数人目睹了这一幕。   在那剑楼的开窗之后,老者抬起头看了一眼那白云苍天,嘀咕道:“孔悦,这就是你一直在等的人吗?”   老者却是忽然笑了,他抚摸苍白的胡须,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也是我要等的人呐。”   此生,不虚此行。   李青锋下了台,众人散开,让开了道来,手腕垂下的他在这半个江湖的注视下走下了燕山。   而这江湖又多了一个故事。   “一代天骄,浩然…当真是心有浩然。”   “那前辈说,这位浩然宗首徒还能否再入剑仙?”   “可!”   这是一定的,也是肯定的。   往后,这江湖中必定会多出这么一位浩然剑仙。   在那连廊之处,江和望着西擂上站着一语不发的张铭,却是没法替他开心起来。   他侧目看了一眼一边望着的苏檀,那眉目之中都是情愫,就好像是当年自己的妻子望着他一般。   如此痴情。   可如今看来,张铭的选择却是会误了这姑娘。   张铭看见了前方的李青锋,看见了头顶的老道人,也看见了燕楼上的老者,却唯独忘记了那个守在自己身后的女子。   “我该说可悲还是可悲呢……”江和叹了口气,却也没法评说这件事,只有看张铭到底该如何处理了。   …………   燕山上下起了大雪。   当那个人站在西擂之后,这燕山便彻底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往上走去。   雪越下越大了,却依旧有人在这里等着。   已有柴堆烧起,又有人搓手哈切,在这拂雪的山巅之上,连那飞鸟都不愿上来一望。   那雪堆的越来越厚,覆盖在了张铭的身上,他却纹丝不动,那肩上的雪也越来越厚。   不知何时,这白雪堵盖的山巅忽然有了点动静。   “猫?”   有人疑惑了一声。   若不是仔细瞧了一眼,却也没法瞧见这只走上擂台的白猫。   “喵。”   一声猫叫惊动了不少了。   众人顺着视线望去,却见那白猫踩着积雪,一步步踏上了西擂。   “殿下,殿下!”小斯摇了摇身旁打瞌睡的公子哥儿。   少年郎摆了摆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道:“什么,什么事?”   “猫儿。”小斯说道。   “猫有什么好看的,真是的早知道这么无聊我就不来了。”   “不是…唉,殿下!”   少年郎睁开眼,摆了摆手看向了西擂,在那擂台之上,有一只白猫慢慢朝着积雪覆盖的剑客身旁走去。   “我就说差了些什么。”少年郎一拍脑门。   那道宫门前的身影与之重合,他就说差了些什么,原来是这只白猫。   走在西擂上的小七靠近张铭,天寒地冻的让它感到有些不适,好像那里都是冷的,但唯独眼前的人身旁很暖和。   它走到了张铭的身边,抬起头看向了他。   “喵。”   约莫两三个时辰未动的张铭睁开了眼眸,他低头看向了眼前的白猫。   “哗啦。”   抖去肩上飞雪,他弯腰将那白猫抱起,放在了怀中。   小七冷的发抖,走路都有些僵了。   张铭抚摸着它头顶的毛发,转眼间这周围的雪全都化作热气消失不见。   小七不再寒颤,躺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然而在这时,山下走上来一人。   那人穿着一身布衣,脚踩一双草鞋,唯独那背上背着一把木剑,这才像点样子。   “有人来了?”   江和抬头望去,看见了那个穿着布衣的人,顿时便精神了。   “他怎么来了!”   “怎么会……”   转眼间这燕山巅上才热闹了片刻,却是忽然又沉寂了下来。   所有人都视线落在了那走进来的布衣男人身上。   有人站起身来,有人手臂颤抖,但更多的则是毫不知情,只能左顾右盼,询问身旁的人。   “诶,这糟老头是谁啊?你们怎么这幅表情。”   那人嘴唇微张,咽了咽唾沫说道:“……那可就厉害了。”   糟老头子般的剑客看了看周围的视线,却是没有在乎,径直往西擂走去。   “他…去了西擂。”   苏檀问向身旁的江和:“江家主可知这位老叟是谁?”   “你觉得会是谁。”江和喝了杯酒,眉头微皱道:“就是你想的那位。”   “……”苏檀手臂一颤,担心起了张铭。   背着木剑的老叟走上了西擂,看向了那个抱着白猫坐在雪地里的人。   老叟看着他,却是没有出声。   张铭感觉到眼前的异样,睁眼看向了前方,那老叟的面容他从未见过,但他却猜到了是谁。   “出剑?”老叟问道。   张铭摇头指了指怀里熟睡的白猫,说道:“待它醒了。”   老叟点了点头,取下身后的木剑,盘坐而下,将那木剑平放在了双膝之上。   自此,便再也没有别的话。   只是那西擂上多了一个坐着的老叟。   雪花落在老叟的肩膀上,逐渐覆盖了老叟,但那老叟与张铭一般,都纹丝未动。   “殿下,这糟老头是谁啊。”   少年郎一巴掌拍在了身旁小斯的脑袋上,骂倒:“呆子,叫你多了解你不听,现在连个人都不认识。”   被唤做呆子的小斯捂着头,说道:“殿下,小的知错了,别打了。” 第398章 :曾经信   这天下间,唯有剑仙三人,西北大漠剑到无人生还,剑安北患燕北安;剑引漫山梨花坠,桃花剑仙李安年,再之一位,则是在那渭水河畔剑开大河,亦是这江湖第一剑仙,一个持木剑的老头儿。   木剑平放在那衣衫褴褛的老头儿的双腿上,他闭着眼,波澜不惊,风雪不含,唯有那胸膛的起伏连绵不断。   老头儿的对面则是那抱着熟睡的白猫的年轻人。   亦是闭着眼,二者都未曾动弹半分。   风雪漂泊,在这燕山之巅,寒霜是常年不断,风雪更是从不间断,也唯有这试剑之时稍微会多些烟火之气。   剑楼之上,站在窗前的老者戳了戳手,口中吐出些许白雾,独自喃喃道:“可算是热闹了半分。”   西擂旁的人越发多起来,围观的人交投接耳,而更多的人则是闭着嘴,看着台上,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心中已是掀起轩然大波,要知道那台上的两人,代表着的可这这整个江湖最顶尖的两位剑客。   长安城的宫墙之内,那高塔之中,盘坐的道人睁开双眼。   道人的眼中多了几分浑浊,他掐动着手指,无奈的摇头苦叹一声,“人定胜不过天吗?”   孔悦站起来,走到了那连廊之上,他看着这寂寥的皇宫大内,恍惚间想起了多年前的许多事情,那时气吞万里,心有凌云之志,妄图改变这个糟糕的世间,如今大半岁月已经过去,总算是有半点星光可寻。   “命数终由天定?老道我……”孔悦深深的叹了口气,望着远方,叹道:“老了。”   他苦笑一声,但眼中亦有些许期盼。   就看着这最后一点星光,会有多耀眼。   长安的戏楼之中,白衣公子整理着一堆竹简,里面记载的是各地百晓生收集上来的消息,在白衣公子身旁的案桌上,有一戴着面具的人敲着双腿,双手作枕,望着楼阁的天板。   顾青山看了一眼一旁的先生,问道:“先生,各地送上来的消息都整理完了。”   “嗯。”先生答应了一声,面具下的双眼睁开。   接着,这戏楼之上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顾青山眨了眨眼,转头看向了南边,他在想燕山试剑的事情,他没有孔悦那样的本事,但也只能靠猜,大底是不会猜错多少。   “先生。”顾青山喊了一声,但却不听回应,接着问道:“这次会死很多人吗?”   “……会吧。”先生含糊的回答道。   大世之争,天下动荡,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事情。   上天安排的事情终究是注定的。   “青山不信天命。”顾青山说道。   先生坐了起来,问道:“为何这么说。”   “曾经信,可当我见到那宫门前持萧的梁书榕,我不信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先生笑了,却没有说出任何道理,像是答非所问一般,说了一句:“这是好事。”   顾青山回过头来,望着南边。   他有些想念掌柜的酒了。   …………   该来的终究会来。   白猫贪睡,张铭的怀里是它爱待的地方,但却也不见得能睡多久。   寒风是刺骨的,但却吹不到白猫半点,唯有温热的体温,伴着熟睡的白猫。   白猫似乎是睡够了,缓缓睁开了双眼,打了个哈切。   它抬起头看向张铭,却见张铭已睁开了双眼,眼有温柔,同样看着它。   “睡够了么?”   “喵。”   在那面前,木剑老头儿同样睁开了双眼。   紧接着有一女子从那远处踏空而来,落在了西擂之上。   苏檀看着张铭,心中有许多话想说,但到了面前却又说出口来,最后只是说道:“掌柜,小七交给我吧。”   张铭看着她,心中亦是有些愧疚,只是叹道:“委屈你了。”   苏檀微微一笑,她没有因此红了眼眶,她也不是当初的那个眼有柔情的小戏子了。   苏檀抱着小七,离开了西擂。   张铭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直到她回到那连廊之处。   刹那间,风雪停了。   老头儿拿起了双腿上的木剑,站了起来。   张铭见状也站了起来,那柄翠绿的无柄如意剑悬在了他的身旁,他看着老头儿唤道:“前辈。”   独孤叶平静的看着他,说道:“出剑。”   张铭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身侧的玉如意,叹了口气。   若是剑仙,该是会有些压力。   独孤叶不会有半点留手,这是性格使然。   他这一生都在追求至强的剑道,寻找着世间所有的剑,年少时跨铁剑出城,后又寻得一柄软剑,再之便是这把陪了他数年的木剑。   如今的他,缺的是一个对手,因为他还没有走到这剑道的尽头,这是独孤叶毕生的追求。   张铭开口说道:“前辈,我只有几剑勉强看得,若是尽数挡之,那便是我输了。”   独孤叶沉默片刻,像是惜字如金一般,说道:“可。”   张铭微微点头,剑持手中。   “这第一剑,唤剑一·青山,从一个生性玩闹的公子那悟得,一半算是我悟得的,不算我的。”   说罢,剑起,长袖舞动,那一剑随之而出。   如梦似幻,有一白衣浸血,杀敌四方护我家国,白衣公子似有雄心壮志持剑杀四方之敌。   西擂下的人呆住了,皆是以为自己生出了幻觉。   这是剑?   为什么会出现别的人。   他们想不明白,或许也只有挥剑的人才能明白的吧。   独孤叶浑浊的目光中淡出些许亮光,像是有些赞赏一般,但却只是微微抬起手中的木剑。   那剑光到达他眼前之时,被木剑尽数挡去。   转眼烟消云散。   像是不费吹灰之力一般。   张铭见状也并没有太多意外,抬起手腕,说道:“第二剑,唤剑二·红衣,亦是从别人身上悟得,亦不算是我自己的剑。”   有一痴傻公子,自诩第一风流,悟得生死剑意,因情而生,却又因情而死心,化作人屠杀,血染衣襟,再不要那风流,穿得一身红衣嫁衣,浪迹江湖。   剑中有悲凉,像是一颗如死灰一般的心。   众人只见一袭红衣持剑,袭杀而出。 第399章 :十二剑,江湖   “是我眼花了吗?”   有人愣愣的看着台上,那台上似乎多了一道身影,而这道身影却是特别的眼熟,与那之前上台的炼红公子一般无二。   好诡异的剑!   好奇怪的剑招!   这还是剑吗?   竟也有这般花里胡哨的剑法?   话虽这么说,但在场敢说能接下这一剑的人,估计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老叟持木剑,却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他盼着有些更多的惊喜,然而张铭的剑却并没有给他带来更多的意外。   就如他本人所言,不管是剑一剑二,都不是他自己的剑。   独孤叶本想提剑,但想了想好像又觉得不配。   索性,他抬起一支手指,双指化剑,凌空一点。   “铮!”   似有长剑出鞘,那一指便将张铭这一剑尽数化去。   独孤叶摇头,问道:“还不够,你还有几剑?”   手持如意长剑,张铭顿了一下,心道不愧是这天下第一剑客。   剑仙之名,岂是浪得虚名。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得出完这几剑:“请前辈一试。”   而后,那白衣胜雪,气质大变。   剑三·杜十娘   剑四·登剑山   ……   剑十·巨剑   剑十一·凉州城   剑十二·梳妆   至此,十二剑尽出。   在那西擂之上。   恍惚有那台上戏子掩面而泣,有那稚嫩剑客独上剑山死于剑下,有那一柄巨剑-不惧,有那金戈铁马凉州银甲煌煌天威,有那一柄木梳,沉醉于温柔乡中。   这十二剑,让无数人都看花了眼。   绝美……   当真绝美。   苏檀儿看着那最后一剑,有些出神,脸上泛起红晕,掌覆心上,又觉得这一起都值得,她只当这十二剑,都是给她看的。   “小子厉害。”江和都大吃一惊,但却又有些遗憾,叹道:“可惜了……”   十二剑可称绝世。   但终究是棋差一招。   十二剑,尽数破之,而独孤叶也不过只是从抬指换为拔剑,像是随手挥出,便尽数破之。   独孤叶依旧平静,只是淡淡的问道:“还有几剑?”   在他看来,这十二剑却是达到了精髓,但终究是差了一些东西。   张铭平复气息,抬起头说道:“两剑。”   “这剩下两剑,该是能合前辈的意。”   独孤叶点了点头,说道:“便再看你两剑。”   张铭看了一眼手中的玉如意,闭上了眼。   最后两剑……   其实,若要论起来,他并没有学过剑,一切所得皆不是自己的。   这十二剑,皆是来自于红尘之中。   该如何拿剑,拿剑又是为了什么?对此,张铭却是一知半解。   他自己曾望持剑看一看着江湖是什么模样。   苏檀儿望他持剑伴在身旁。   老道望他持剑护苍生。   可到头来,他还是没想明白。   说到底,这都不是他想要的,或者说,这些,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若问初心……   他只是想看看江湖是什么样的。   抬手,挥剑,剑花腕动。   这一剑,总算是他自己的了。   该是有个名字,就换做——江湖。   没有华丽的剑光,也没有绝美的一剑,只是挥出一剑,便算是完了。   仿佛简简单单的文字,没有辞藻堆叠。   如同白纸上落下一笔,浓墨淡彩。   江湖。   独孤叶总算是正事了起来,木剑持于手中,面色严肃,他明白这一剑不似前面那十二剑一般了。   “断红尘。”独孤叶挥出这一剑。   剑有无情,剑有寂寥。   恍惚之间有人打了个寒颤,被这一剑的剑意影响了神智。   剑光相撞,爆发出层层震动,那西擂被震垮了,场中白雪刹那间便飘起仿佛飞雪逆行。   “铮。”   当那飞雪散去,众人才慢慢看见西擂上的情形。   独孤叶手拿木剑,目视前方,胸中起伏不定。   而就在独孤叶的对面,则是那持剑撑着的张铭,他喘着粗气,额头上流下了汗水。   这并不是没有接过,反而张铭是接下了独孤叶这一剑。   只不过,挥出这一剑,实在是太费力了。   “这一剑,不差!”独孤叶这般评价道。   张铭深吸一口气,抬头说道:“多谢。”   到了这般层次,这燕山之巅便没有几个人能看懂刚才那两剑了。   更多的人是一头雾水,看不出门道来,甚至有人连剑光都没看清楚,但若是真正修行剑道的人才能够明白,这两人到底是挥出了怎样的两剑。   可以说……   这就是神仙打架!   “何德何能……”有一负剑之人呆滞着看着前方,发冠已经被刚才的震动打乱,但他却根本不在乎,嘀咕道:“吾等竟能看到这样两剑……”   没有任何的华丽剑招,两人也不过是挥剑。   简简单单……   但这两剑已经是所有剑客的毕生追求。   如今,已出一剑。   张铭曾言剩下两剑,还剩这最后一剑。   “刚才那一剑该有名字。”独孤叶发问道。   张铭答道:“江湖。”   这一剑叫江湖,这是他走在这世间所得。   虽然,他还是没有明白江湖到底是什么。   但若是说的清楚的话,那就不是江湖了。   “挺好。”独孤叶赞同道。   倒是有个好名字,也不算是辱没了这一剑,他很满意。   独孤叶沉默了一下,又说道:“不过这一剑该是还有提升。”   张铭摇了摇头说道:“不知,若我说有,那便有,若没有那就是没有。”   独孤叶微微点头,这话倒是说的不错。   能不能悟到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但这又谈何容易呢,要不然这天下百年为何也只出了这寥寥几个剑仙。   张铭上前半步,说道:“前辈,还有这最后一剑,若是接下,那便是我输了。”   “善。”独孤叶提起剑,认真了起来。   话音刚落,这燕山之巅便安静了下来。   飞雪停顿,众人的呼吸都缓了下来,仿佛是被那台上的气氛所感染,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妮子。”江和看向苏檀儿,说道:“我们得往后退些。”   “这还不够吗?”苏檀儿抱着小七,有些不解,毕竟他们这里已经离的很远了。   江和摇头道:“还不够。”   他有预感,接下来这两剑……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400章 :代表一个时代的剑仙   这世上之人,就算再如何也只是凡人,但那燕山之巅的两剑,却已经颠覆了这个江湖对武学的概念。   甚至……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剑道来形容。   多年以后,江和再说起当初燕山的两剑时,他仍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燕山之巅的雪停了一次又一次,这大概是燕山剑楼真么久以来唯一一次飞雪消融,剑未出,观望的人却已经退出了不知道多远。   那台上的两人,一位是那江湖第一位剑仙,姓独孤,单名一个叶字,而另一位则是那当初独破宫门的人剑客,姓张,单一个铭字,传言说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酒馆掌柜。   但这二人代表着的,却是这天下剑道的上限。   “来了……”江和眯起了眼。   剑出剑落,不过是在刹那之间。   剑意已达巅峰。   独孤叶走的是一条孤独的路,那剑意展开之时,只觉得这燕山之巅又冷了几份,而张铭的剑意却是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似芸芸众生,剑意中喜怒哀乐皆有,也有人,有物,像是有这世间的一切,若真要说起来,却是没法道出这剑意到底是什么。   两剑即出,风云失色。   “嗡。”   众人唯见剑光闪烁,被那剑光晃了眼。   江和却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但却被那剑光闪出了泪水来。   他看见了那绝世的两剑。   这是江和当初从未敢想过的高度,他不沉醉于剑道,但半生都是负剑而行,见到这两剑后,却仍旧很是激动。   只在那刹那间。   整座燕山上的雪,都消融了……   剑意弥漫在这燕山之上,未曾散去。   天和二十四年,二月初六。   燕山之巅,狸猫公子张铭踏半步剑仙之境,无人敢越,剑仙独孤叶现身剑山,独孤叶探指化去红尘十二件,前者再出一剑,名为江湖,得剑仙独孤叶称之不差。   二者对弈,余下一剑,剑出响天彻地,燕山多年积雪一剑之剑化作溪流,流淌而下,万物回春。   剑收,独孤叶道:“这一剑可有名字?”   张铭只答二字:“红尘。”   至此,这江湖再多一位剑仙,未成剑仙,却已得剑仙之名,号红尘。   燕山之上剑意弥漫十日不散,亦是十日未曾落下半颗雪花。   ………   燕山试剑结束之后,江湖再起风波,最值得关注的便是那燕山之巅剑仙的较量,从燕山下来的人被旁人问起,那两剑时何等风采时,却都是答不出来。   无他,看不明白,更是看不见。   有人说那两人都收了力,若是不然,这整个燕山估计都将不复存在,传来传去,却是谁都说不明白。   长安城内。   那戏楼上的阁楼之中,顾青山整理着这些日来江湖中的消息,他手中拿着竹简,却是看的出神。   “怕是没这么简单……”顾青山这样想着。   这竹简上写着的正是前些日燕山试剑的见闻,大多都描述的很清楚,唯独关乎那红尘剑仙的事情写的模糊,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事情。   顾青山起身下了阁楼。   楼下的戏台上有人在唱着戏,台下坐满了人喝着茶跟着戏声摇头晃脑,时不时会道一声好。   顾青山来到‘先生’所在之处,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面具下的先生侧目看了一眼,问道:“可是都看完了?”   顾青山摇头,问道:“青山有所不解。”   “问。”先生说道。   “红尘剑仙一事……”   先生摆手,打断了顾青山的话,说道:“来此半年,这天下之事,你该是看了大半吧?”   顾青山摇头道:“没呢先生,半数都没有。”   “无事。”先生摆手一笑,说道:“独孤叶此人,你可查阅到多少?”   顾青山顿了一下,他好像找到了问题所在之处。   “明白就好。”先生抿了口茶水,说道:“这世间之事多到纸张都写不下,但有些东西却是我们也记载不得的,百晓生遍布天下,但要置身事外,总归是要注意些东西的,关乎国运之事不可全记,关乎陆地仙人之事亦不可全记……”   “这就是写的模棱两可的原因吗。”顾青山嘀咕道,他抬起头,问道:“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先生笑道。   “张铭与我有旧,便想知道。”   “难怪。”先生心想顾青山平时也不是一个好刨根问底的人,但要是故人的话那也情有可原。   “告诉你便是了,其实那两人根本就不是平手,而是独孤叶更胜一筹……”   张铭不过半步跨入剑仙,虽是半步但若是与真正的剑仙比起来却是差了不止一点,但竹简上记载的结果却是平手。   顾青山听着先生娓娓道来,神情却是越发担忧了起来。   那日试剑,张铭挥出了那一剑红尘。   这一剑是从哪芸芸众生中悟得,是属于他自己的剑,人生百态皆在这一剑之中,如此剑法,可称为世间顶峰。   若是燕北安在前,或许还有可能平手,但来人却是独孤叶,这就另当别论了。   独孤剑仙代表的不仅仅是剑道,而是一个时代……   一个剑仙当道的时代,而这个时代便是由他独孤叶开创的。   “多年之前,独孤叶剑开渭水,你可知是如何开的?”   顾青山有些糊涂,说了句废话:“斩开的?”   “独孤叶只是探出一指,渭水便被斩开了,这不难,但让我都不理解的是,那渭水愣是被阻断在身侧,而独孤叶则是用双腿走过的渭水,他踩着的,正是渭水中的泥沙。”   顾青山嘴唇微张,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用怀疑,这是真的,只是没有写下来罢了,而且这种东西就算写下来都没有多少人能信。”先生叹了一声,若不是当初自己亲眼所见,他也不信。   “当我知道独孤叶去了燕山之后,我差不多就猜到了结果,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独孤叶这样的人竟也会讲人情。”   对如今的张铭来说,就算是手段尽出,他仍旧敌不过独孤叶。   那一日剑出之后,张铭右手手筋被挑断,而独孤叶则是什么事都没有,无疑是张铭败了。   ………… 第401章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乡间小道,细雨洒下。   路道两边的植被摇曳着,皆被雨水压弯了腰,驶过长亭,路道变迁,有所不同,但却也有所相同,相同的是这里还是建安,不同的是已然季节轮换。   眼前忽现一路边酒馆,那人下马,撤去了身上的蓑衣,手中抱着一只熟睡的白猫,走进了酒馆里。   坐在柜台里看书的念安和尚抬起头来,却是微微一笑。   “回来了?”念安和尚对那人说道。   张铭的右臂垂下,苦笑一声,说道:“回来看看。”   念安和尚微微点头,看向了张铭身后背着的东西,微微有些惊讶道:“居然真让你把这把剑给取出来了。”   张铭伸手左手,将身后的布匹包裹的东西取了下来。   “这剑有什么好?怎么谁都想要。”张铭疑惑道。   要说起这把剑,那来头确实不小。   为了守着这把剑,燕山剑楼成了剑者的坟墓,数百年岁月,不知多少剑道高手看守着这把剑直至化作一抔黄土。   但当张铭见到这把剑的时候,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念安和尚掀开了裹布,他将那柄剑持于手中,说道:“先秦之后,人皇龙气本就只余下了十分之七,而在百年之前,天下再乱,皇权纷争,这余下的七分气运,在乱世之中又被分去了三分。”   “难怪……”   张铭这才明白了为什么那牛鼻子老道非要他取下这柄剑。   气运这种东西玄之又玄,当年秦皇统一各国,分散的气运得以聚集,但若分散,那这天下便会有机可乘,可在这数百年间,就散出去了十分之六。   所以说,那孔悦还是为了这天下安定吗。   “这柄剑在燕山待了舒百年之久,就算是那魔门之主也不敢去拿,掌柜倒是好本事,是如何拿到的?且与小僧说说。”   “倒也不是我想拿,是有人求我拿的。”   那一日,张铭手段尽出,虽说是败了,但独孤叶却也没下任何重手,不过是挑断了他一个手筋罢了,而在哪之后,独孤叶便离去了。   往年来,燕山试剑唯有剑首可进剑楼一观,毫无疑问独孤叶便是这次的剑首,但他却放弃了,开口便道把这次机会让给了张铭,而在那时,张铭明显的感觉到有一刹那独孤叶顿了几秒,然后才改变的主意,要说这件事后面没有孔悦的影子他是不信的。   “掌柜猜的不错,确实如此。”   “你知道?”   念安和尚微微一笑,不作回答。   张铭打量了他一眼,心道这怪和尚还是神神叨叨的。   张铭倒了杯酒,抿了一小口,说道:“按理说我拿到了剑,该是把他交给孔悦来着的。”   “哦?”念安和尚饶有兴趣的看着张铭。   怀中的白猫打着鼾,怎么也睡不醒。   张铭抚摸着小七,说道:“孔悦逼着我去取剑是不错,但却也不代表我一定要把剑给他是不是,真当我是好人吗。”   念安和尚愣了一下,却是忽然大笑起来。   有趣有趣。   估计孔悦都想不到会有这种变故。   张铭摇了摇头,皱眉说道:“其实我那时也只是跟孔悦开个玩笑,谁知道他……”   念安和尚大笑一声,说道:“掌柜不知,这天下孔悦若是想要什么东西都是唾手可得,可唯独遇到掌柜你,那就不算数了,他孔悦谁都能抢的,唯独不能抢掌柜你的东西。”   张铭愣了一下,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掌柜只需知道,孔悦吃了个哑巴亏就是了。”念安和尚忽然觉得有意思,拿起酒杯给自己满上,灌了一口。   “啧,和尚怎么能喝酒。”   “今日我称贫道,乃是道士。”   “借口之言。”   “哈哈哈。”   酒馆里多了几分生气,白猫趴在柜台上熟睡着,在那桌前,和尚与掌柜觥筹交错,时而大笑时而又沉默。   “这剑做的真丑。”   “掌柜此言有理,倒不如建安城中的铺子打的强。”   “有理有理。”   桌上摆着的剑中有锁有这天下三道气运,得此剑者引气运环绕可一争天下,又在燕山剑楼藏了三百余年,而在此二人嘴里,却成了一堆铜烂铁。   回到酒馆的这一晚上,张铭睡得的可算是安稳了几分。   他抬起右手,也不知道念安和尚用的什么法子帮他接回了手筋,倒是有些神异。   此番江湖一行,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看明白。   不过倒也不算没有收获。   至少,得了把破铜烂铁不是。   …………   建安城外,某座山下有一小屋,屋旁有一槐树在月色之下沙沙摇曳。   槐树之下的石桌上刻有二十一路棋盘,有二者坐于石桌前对弈,正下的火热。   下棋的白衣小僧看着对方,忽然打趣道:“你孔悦竟也会吃个哑巴亏,真是有趣。”   孔悦摇头苦笑,说道:“是老道的终究是逃不了,你且看着就好了。”   念安和尚落下一子拦下棋盘山黑子的退路,说道:“依小僧看,恐是不然。”   “他因老道而取剑,且在那化凡登仙之时已承了我一半的道,那三分气运给他又如何,说到底还是老道我胜了你半子。”   孔悦说完,一子落下,棋盘山逃窜的黑子却忽然像是活了过来,对那白棋发起了总攻,转眼之间,白子便已奄奄一息。   “话别说的太满。”   念安和尚微笑的摇头,伸手取出一子,落子,那奄奄一息的白棋从狭缝之中求得一线生机,破开了黑子的坑杀。   “争这一线生机又有何用?”孔悦却是否认道:“老道岂会给你机会。”   孔悦摆手起身,这棋也没必要再下下去了。   念安和尚起身拱手道:“小僧送送监正。”   孔悦摇头拒绝,只是看着念安和尚,眼神中有些困惑又有着不满。   他本不愿与念安斗下去。   但这天下,是他一手安定下来的,不能让他再乱起来,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是这个道理。   孔悦抚须,开口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老道且看,无极你从何处求这一线生机。”   念安和尚微微一笑,却是手作佛礼,没有回答。 第402章 :冷清   许久没回过酒馆,张铭有些想念酒馆里的酒味,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话倒也不错,酒馆就是他的家。   念安和尚昨夜也不知道去了哪,张铭被小七大早的喧闹声吵醒,它饿了,好像是饿了一夜了,故而跑上楼吵醒了张铭。   “喵呜……”小七眼巴巴的望着张铭,可怜的样子让张铭有些心虚。   张铭挠了挠头,说道:“我的错,这就给你弄吃的。”   回到酒馆的第一餐早饭极为简单,两个念安和尚留下的炊饼,酒馆后院里栽了两颗白菜,倒是不缺米,简简单单吃了一顿清水饭,像是吃斋饭似的。   许是在外面吃的好了,小七看到这些都没吃多少,咿呀唔呀对着张铭乱叫,而张铭却是不理会,自顾自的吃着,有的吃都不错了。   自从张铭离开酒馆后,酒馆的客人就愈发少了起来,念安和尚也不会招待人,也只是守着酒馆罢了。   艳阳高升,直到正午,张铭都没见到一个酒客上门。   “没客人啊。”张铭叹了口气。   “真是越来越冷清了。”   手上的伤还未痊愈,张铭也不敢乱动,但待着总归是无聊的,便带着小七出门,打算去建安城里逛逛。   说起来,也好久没逛过建安城了。   比起离开的时候建安城变了不少,但又好像没变,街边的铺子仍旧开着,只是比起之前好像已经是两家店了,原本的老板也已经走了,街道上也依旧人声鼎沸、嘈杂不断。   抱着白猫的张铭走在街上,见路边有卖了酥糖的,便买了些酥糖边走边吃。   小七似乎也想吃,但张铭却说猫不能吃这些就给它打发了。   晃悠之下张铭来到了建安城南的勾栏,台上的戏子五官标志,彩妆之下亦能出其风韵。   唱的是杜丹亭,去年苏檀也在这儿唱过,还争了一个花魁的位置,再看如今台上这位,大底是个新人,但那动作传神,却也有了几分神韵。   唱到高潮之处,张铭道了一声好,场中看客皆是如此。   这场戏也唱不了几刻,没一会就散场了,而张铭又没了去处。   抱着白猫的张铭留下几文赏钱,默默离开了戏场勾栏。   走着走着,却是走到了河边,却是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似乎有些熟悉。   张铭抬起头来,看向了琴声传来的地方,只见那楼宇之上的牌匾——玉琼楼。   “是她?”张铭忽然想了起来,迈步走向了玉琼楼。   走进楼中那琴声愈发清晰了起来,但比起去年所闻竟是多了几分落寞。   “这琴声……好久没听到过了。”   “燕姑娘回来之后就再也没见客了。”   “燕姑娘都很少奏琴了,能再听到这样的琴声已是不错。”   众人交头接耳着,亦有人提诗吟唱,大底都是些享乐之徒,亦或是富家权势子弟。   张铭抱着小七站在人群中,小七听这琴声熟悉,爪子按在张铭的手上想要从他怀里跳出去。   “人太多了,你别想跑。”张铭对小七说道。   小七有些不乐意了,更加闹腾起来。   张铭却不给它机会,毕竟它上次在这玉琼楼可是闹出了很大的麻烦。   玉琼楼三层阁楼之上,燕舒娴手掌长琴,弹奏着一曲《浮光》,却是愈发觉得有些奏不下去了,停下了指,那琴声也戛然而止。   燕舒娴默默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有些出神。   这段时间她都是这样的状态,时不时总会呆上片刻。   忽然间,燕舒娴回过神来,察觉到了外面的异动。   只见一人忽的出现在了房间,那人怀中抱着白猫,一只手臂似乎是受了伤,站在门口的位置。   “在想什么?”张铭出声道。   燕舒娴顿了一下,问道:“掌柜的是何时回来的。”   “昨日刚到,刚才正好路过,听见琴声就来看看。”张铭停顿了一下,将怀中的小七放下,又问道:“近来过的可好?”   燕舒娴俯身将跑过来的小七抱起,回答道:“有什么好不好的,不都是活吗。”   张铭摇头叹道:“粱书榕要是看见你这幅样子,他也不会安心的。”   燕舒娴沉默着,抚摸着怀中的小七。   她似乎不想提起这些事情,轻声说道:“掌柜……别说这些了吧。”   张铭顿了顿也没再说下去,坐在了一旁。   就算那件事过去了一个冬天,燕舒娴还是无法释怀,忘记于释怀本就是两件事情,她等了粱书榕不知多少年了,多年后再见,本以为一切都会回归平常,但却是对她更大的打击。   有时候张铭甚至觉得粱书榕是个混蛋,真不知道那江湖有什么好的,跟顾青山那蠢人一个德行,总是会忘记那些真正关心他们的人。   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保护所爱喝被爱的人。   “往后有什么打算?就在这玉琼楼吗?”   燕舒娴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该去哪,离开京城之后她去了许多地方,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因为,没有别的去处了,从前就是个四处漂泊的人,也不懂什么是家。   “酒馆缺个算账的,要是有一天觉得这玉琼楼呆腻了,可以来找我。”张铭说道。   燕舒娴愣了一下,随即谢道:“如果真有这一天,我会去的。”   “嗯。”   燕舒娴看向了张铭那垂下的手臂,开口问道;“倒是掌柜你,竟还有人能伤的到你。”   “技不如人,受伤也很正常,也还是对方留手了,要不然估计就没有我了。”   燕舒娴最近并没有关注江湖上的事情,也没听说燕山试剑的事,所以并不知道张铭是被谁伤的,便问道:“是谁?”   “独孤叶。”张铭答道。   回想起那一日燕山之巅,当真是他见过最为惊人的一剑,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剑练到这种地步,传说中的江湖第一剑仙,果真是名不虚传。   “是那江湖第一剑仙?”   燕舒娴有些惊讶,毕竟那样的人只存在于传言之中,她也从未见过啊。   “嗯,蛮厉害的,至少我是打不过。”张铭说道,但岂止是打不过,就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PS:新书已发《一切从鹿妖开始》,求推荐,求收藏,反正什么都求,求求各位大锅美女了,顶一顶,顶一顶,拜谢!【破碗】 “完本”感言   写不下去了,我自己也骗不了自己,这本书已经崩的不能再崩了。   江湖路远,或许往后有空,我也会拿出这个题材重新写这个故事,往后的事还是往后再说吧。   众位,酒馆打烊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