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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婚后我和前男友复合了
　　作者: 鸽子飞升
　　简介:
　　乔桐父亲破产后，她把祁修铭约到了两人经常约会的地方。
　　“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了，你知道吧？”
　　对面那个本就沉默寡言的男孩，第一次在她面前红了眼眶，半天才随着午后的蝉鸣轻轻回了一声：“嗯。”
　　“那我们就分手了？”
　　唯独这一句，她没能等来回应。
　　后来，乔桐从不食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为了生活而不得不每笔钱都精打细算的小女人。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不同的人生，有不同的活法。
　　再次相遇，那个男孩依旧是沉默寡言，不同的是目光再也不会停留在自己身上。乔桐放了心，他们都在彼此的世界有了新的开始。
　　直到有一天，她精心经营的世界在背叛中轰塌，仓皇逃离时，是这个男人毫不吝啬地张开怀抱，那眼里，是隐忍的深情，你向前迈进，却不知道我一直被困原地。
　　对于祁修铭来说，他这十年，都在止乎礼，生活在那个人规定的界限之外，可最终，他还是没忍住牵住了那心心念念的手。我爱你，这一次，是发乎情。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桐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回头草吃了，但没完全吃
　　立意：感情无法将就，婚姻需要经营　　


第1章 老板
　　“My head is spinning over you
　　I think I'm losing my defenses”
　　据说毁掉一首歌最好的办法就是设置为起床闹钟，再悦耳的声音成为催起床的声音，都会变得刺耳。
　　铃声已经响了一会儿了，床上的男人也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他转过头，响的是乔桐的手机，但是她的位置是空的。蒋承彦伸手关掉了闹钟，又眯着眼睛清醒了一会儿才起床。
　　洗漱完后出了房门，一眼就看到正在往餐桌端盘子的乔桐。
　　女人微卷的头发在阳光的折射下隐隐显出淡黄色，衬着皮肤越发白皙，显然是为了方便，那秀发此刻被随意地扎成高马尾，稍显凌乱，却丝毫不折损美感，反而带着几分慵懒。
　　乔桐显然也看到他了，一边继续布置一边招呼：“醒了？”说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是不是我的闹钟吵醒你了？抱歉抱歉，忘了关。”
　　蒋承彦笑，即使是结婚了几年了，女人的样貌却是永远不会看腻的，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反正也到起床时间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公司被收购，今天新老板上任，当然得去早点。”乔桐已经吃过了，她把自己的餐具收拾好了，又把头发放下来重新开始打理。
　　对，蒋承彦也想起来这么一茬，他倒是一时忘了，昨天乔桐还在担心公司这么一被收购，她们会不会被解雇呢。
　　“就算解雇了也没关系，我现在已经能养活你了。正好你也可以有时间备孕了。”他当时是这么说来着。
　　这也是真心话，前些年他刚开始创业，家里困难点，两人也不敢要孩子。如今条件好了，是可以开始考虑了。
　　但他也知道，乔桐虽然也想要孩子，却绝对不会想被解雇。
　　他拉过已经打扮整齐的女人，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放心吧，我媳妇这么优秀，换几个老板也舍不得解雇你啊！”
　　乔桐好笑：“你优秀的媳妇要去上班了。爸妈大概去晨练了，我把他们的早餐也做好了，他们要是回来了你说一声。”
　　“嗯。”
　　蒋承彦松开了她。
　　乔桐换鞋后出门，她家离公司并不远，坐地铁十几分钟便到了。
　　虽然蒋承彦也给她买了车，但在她开了几次就堵了几次后便放那闲置了，现在换成了蒋承彦父亲在开。
　　想到要上任的新老板，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忐忑。
　　乔桐现在工作的是一个游戏工作室，她从工作室成立便在这里工作了，不想被解雇，最大的原因还是不舍。
　　收购她们的，是盛世集团，这也不算坏事，被全国数一数二的企业集团收购，他们制作的游戏也能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只是新上任的老板……乔桐心里闪过了一个人名，又很快否定了。
　　盛世还不至于派他来管这么小小的工作室，她拍了拍脑子，自己这是都在想什么。
　　显然担心会被解雇的不止她一人，以前再怎么不准时的同事，今天都早早地来了。
　　“乔桐！”邻座的吴文娜一见她就赶紧招手，“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好的消息！你要听哪个？”
　　乔桐走过去把包放下，笑：“那我先听好消息吧。”
　　吴文娜向来消息最为灵通，一听她说好消息，乔桐莫名都心安了不少。
　　“好消息是，咱们工作室原有员工，一律维持原有岗位，除非自动离职，否则不做变动。”
　　乔桐微微松了口气，毕竟她的工作是各种活动以及文案策划，相对于核心开发的技术人员来说，并不是不可或缺的。
　　“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放了心，她也对那个更好的消息来了兴趣。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吴文娜一脸神秘，“你知道盛世派了谁来接管咱们？”
　　“嗯？”那隐隐不安的感觉又再次浮了上来。
　　“祁修铭啊！盛世集团的大公子。”吴文娜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有他在，还怕咱们博辉火不起来？就是拿钱砸估计也能砸出来！咱们熬了几年，好日子可算要来了！”
　　乔桐愣了愣，居然真的是……
　　她来不及细想，吴文娜突然拉了拉她，面带紧张：“来了来了！”
　　乔桐转身，门口传来一阵皮鞋落地的脚步声，透过玻璃门能隐约看见一队人向这边走来，领队的是他们的主管的汪翼航。
　　汪翼航在前面给他们开了门，后边的人进来，乔桐这才看清了正中间的那个人。
　　那张脸在这群人里大概是最年轻的了，明明是清秀好看的脸，但因为表情太过严肃，使得那面容像是落了一层霜。
　　有多少年没见了？乔桐其实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是很多年了，其实联系方式倒也还在，毕竟彼此都没换过通讯方式，甚至逢年过节还能收到群发的祝福。只是这样的见面倒是第一次。
　　男人的视线环视了一遍工作室，与乔桐目光对上时，两人的眼里都毫无波澜，像是两个陌生人不小心对上了视线而已。
　　好像……也没想象中的尴尬。乔桐理了理鬓角的头发，也是，都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开始新生活了，还能有什么尴尬的？又不是刚分手第二天又要在同一间教室上课的小情侣。
　　这么一想，心里那小小的不适感也没了。反而开始回忆吴文娜的话。
　　没错，被盛世收购，来的又是他们的大公子，怎么看都是她们赚了。
　　她们现在的主打游戏本就不差，不然也不会被盛世看上，那以后发展空间也一定更大。
　　“大家来认识一下，”汪翼航拍了拍手，“这位是祁修铭先生，以后就是咱们的老板了！给老板问好。”
　　“老板好。”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汪翼航转头也跟着叫了：“老板，我们博辉的员工也基本上都在这里了。你看要不要他们都自我介绍，让您认识一下？”
　　“不用了，”祁修铭薄唇微启，声音与他的人一样，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冽，“人事已经把资料拿给我看过了。”
　　汪翼航陪着笑：“好的。那您要是没其他事情要说，可以先看看办公室，你的办公室在这边。”
　　他在前边带路，祁修铭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往那边走，路过乔桐时，乔桐视线下垂着，只能看到那双擦得锃亮的昂贵皮鞋。


第2章 情感
　　博辉这两年因为新推出的游戏“雪域”而开始名气上涨，但办公室并不大，祁修铭进来时，只看到小小的办公室摆放着整齐的桌椅和书柜，这就是全部了。一群人的进入，使得本就不宽敞的办公室更加狭小了。
　　汪翼航怕他不满意：“老板，博辉之前都是小工作室，规模不大。您看您要是对办公室不满意……”
　　“可以。”祁修铭打住了他的话，办公室的一面是玻璃，能看到外面工作的员工，“这就可以了。”
　　“诶，诶，那就好。”
　　祁修铭坐了下来：“十分钟后召开会议。”
　　他话不多，没说会议内容，汪翼航也没敢问，连声应下后便从办公室出来了，只留下了祁修铭自己带来的人，似乎是在跟他报告什么。
　　“老板说等会儿开会，大家都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再完善完善，第一天可不能丢脸！”
　　看着汪翼航，吴文娜借着桌上的挡板低头轻声对着乔桐说：“咱们新老板长得可真是帅！就是看着太严肃了，让人心里怪害怕的。也不知道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会不会烧到咱们头上。”
　　“咱们就跟以前一样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
　　乔桐一面说着一面继续整理资料。
　　蒋承彦给她发消息问怎么样了，她只简单回了个没问题了。那人似乎也在替自己高兴：“我就说我媳妇当然没问题。”
　　乔桐看着那个亲亲的表情包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蒋承彦发完消息后办公室门响了，他放下手机，收敛了神色后才开口：“进来吧。”
　　进来的是他的助理黎薇，身后还跟着一个脸生的小姑娘。
　　察觉到他的目光，黎薇汇报了工作后便主动与他解释了：“今天来了一批实习生，这是分到我这里的，叫罗冰。”
　　罗冰听了上前一步：“蒋总好。”
　　还在学校里的大学生，虽稚气未脱，却洋溢着朝气。
　　蒋承彦点点头：“嗯，哪个大学的？”
　　“C大的，学的是建筑学。”罗冰回答，脸上的笑容与黎薇的公式化不同，而是发自内心。
　　“不错，”蒋承彦也笑了笑，“跟你薇姐好好学。”
　　“知道了蒋总。”
　　等出来了，罗冰快步跟上了黎薇：“薇姐，那就是蒋总？这么年轻就创建公司了？长得又好看！”
　　黎薇看了一眼她，也看见她眼里的崇拜：“咱们公司还有一个老板，是蒋总夫人的哥哥，两个人一起打拼出来的。不过最近A城的一个大项目刚开工，乔总去监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罗冰果然捕捉到了重点，不由愣了愣，结婚了啊？
　　乔桐这边一连开了一整天的会议，中午都只能匆匆扒了两口饭。
　　几乎每个人都详细地讲解了自己负责的工作，祁修铭也听得认真。就这么一直到了晚上，他抬手看了看手腕的表。
　　“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辛苦了。我在伊兰美定了桌，一起聚聚吧。”
　　“哇喔！”众人一阵欢呼。
　　在伊兰美订桌可不便宜，他们的新老板果然豪气。
　　乔桐看了看时间，她倒是想回了，只是新老板上任第一天的聚会，怎么看都是不能缺席的。
　　一群人难得来这么高档的场所，都显得性质很高，然而吴文娜只尝了一口就砸舌，轻声与乔桐说着。
　　“这大酒店的饭菜也就这回事吧！还没你做的好吃。”
　　她一转头，乔桐显然正吃得开心，听了她的话满脸不可置信：“你是在开玩笑吗？你知道在这里工作的都是什么大厨？”
　　她因嘴里有东西说得含糊不清，腮帮鼓鼓的样子很是可爱。
　　吴文娜笑了出来：“看把你喜欢的！可能我就是贱命吧，真的没觉得有多好吃。”
　　这话倒是让乔桐兴致减了几分。
　　她公主命的时候，这些东西于她而言都是再普通不过，后来却成了奢侈。不过这种自艾自怜只持续了几秒钟，反正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中间的时候，蒋承彦给她打了电话，包厢太吵，她只能出去接。
　　“老婆，什么时候回来啊？”
　　乔桐想了想：“不知道，我们这边还没结……”她正说着，打了一个小小的酒隔，被电话那边的人听到了。
　　蒋承彦笑了出来：“看来这家的菜我们老婆很满意啊！”
　　“不是，”乔桐捂住了嘴，“喝了一点红酒，一点点。”
　　祁修铭真的是大方的老板，那红酒她喝出来了，年份不小。
　　“喝酒了？”蒋承彦声音里有些担心了，“那我过来接你吧。”
　　乔桐也乐得撒娇：“那我等你。你来了给我打电话我就下去。”
　　“好。”
　　挂了电话，乔桐一扭头，这才发现这休息室还有人。
　　祁修铭坐在那里，双腿交叠，他的西装领带即使经历了一天冗长的会议和刚刚的酒席，到了现在也一丝不苟，带着矜贵。他手里拿着烟，只是没点燃。
　　从位置上看，倒是他先来的，是自己进来时没注意。
　　“老板。”既然都见到人了，乔桐便索性打招呼了。
　　“嗯。”祁修铭淡淡应了一声，“好久不见了。”
　　他这般大方叙旧，乔桐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是好久不见了。真没想到盛世派来的人会是老板你。”
　　“博辉从收购开始就是我负责的。我很看好你们的游戏。”
　　他说完，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那老板我先回包间了。”
　　乔桐再次开口。
　　“嗯。”
　　听着脚步声远了，祁修铭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将烟点燃。很快，烟雾缭绕间就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一根结束，他又点燃了一根，没人知道男人在想些什么。


第3章 买房
　　蒋承彦给她打电话后，乔桐就告别众人跟他回去了。
　　李梦雪正在看电视，看她回来，身姿坐得正了些，把手里的遥控器往边上一放，就搭在了膝盖上。
　　“妈。”乔桐一边招呼她，一边偷偷扯了扯蒋承彦的衣服，他俩都知道，李梦雪这姿势，就是要发难的前兆。
　　“这都几点了？”果然，李梦雪一开口就仿佛停不下来，“这是我在，承彦回来还能吃口热乎的。我要是不在呢？你是潇洒了，吃饱喝足，他辛苦一天回来了，还要去接你。”
　　要命！乔桐又开始头疼了。
　　还好蒋承彦已经收到她的暗示，过去李梦雪旁边坐下了。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桐桐不也是辛苦一天了，今天是新老板上任，才聚会了一下。再说我有手有脚，又不是她一顿不在就能饿死。”
　　“你倒是会心疼她。我看她怎么不知道……”
　　“好了好了。”蒋承彦拉她往房间走，“时候不早了，你快去睡吧。不然等会儿爸睡着了你又要把他吵醒。”
　　李梦雪被他连哄带劝地送回了房间。
　　乔桐把包往沙发上一扔才开始活动筋骨，她不少同事都抱怨过老一辈喜欢唠叨，但是她母亲性子温和，说话都是斯斯文文，从来没对乔桐说过一句重话，没想到倒是结了婚才能感受这种共鸣。
　　她去厨房看了看，果然还没收拾，大概是婆婆故意留给她的。
　　乔桐戴上了手套，蒋承彦也正好过来了，看到厨房也是一愣，他还以为李梦雪都收拾过了。
　　“老婆，”他过去接乔桐手里的碗，“我来吧，你去歇歇。”
　　“算了吧。”乔桐躲了过去，“让你妈看到你洗碗得了，我可不想因为这几个碗又被她念。”
　　在李梦雪心里，蒋承彦从小到大，家里再穷的时候都没让他沾过家务事，她作为妻子就更不能了。
　　乔桐一开始还会反驳，后来发现观念不合根本争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顺着她了。
　　“那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这她看不见。”
　　乔桐笑了笑，还好蒋承彦倒是没把她的观念学来，李梦雪不在的时候，他都是挺勤快的。
　　等晚上躺在床上，她踢了踢给自己捏腿的男人。
　　“你爸妈打算要住多久啊？”
　　“这……”蒋承彦有些为难，“你也知道，家里的房子不是拆了嘛，他们可能是要住久一点。反正到时候还能帮咱们带带孩子嘛。”
　　乔桐也是知道这回事，以前不住一起，李梦雪再怎么样，忍忍就过去了。这要是长期住，实在是不能想象。
　　“这样吧，”她坐了起来，“咱给爸妈再买个房子。这样你也是孝顺了，大家也都住得开心。”
　　“我妈买件新衣服都不舍得，我怕她不同意。”
　　“房子跟衣服不一样啊！”乔桐继续分析，“衣服只会贬值，但是房子能增值。买了放那都是赚，对不对？你好好劝劝。”
　　蒋承彦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个理，李梦雪的性子他也知道，继续住一起，乔桐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那我做做她的工作。”
　　乔桐安心地重新躺下，又把腿凑到他跟前，蒋承彦熟练地继续捏着。
　　“别说是我说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嘱咐。
　　蒋承彦嘴角弯起。
　　他往上看了看，女人被他捏舒服了，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她的五官无一处不精致，像是高贵的公主不可侵犯，却又勾得人心猿意马。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向上，乔桐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睁开了眼，那眼神也没有拒绝，欲拒还迎般，让蒋承彦有些口干舌燥，俯身亲了上去。
　　一时间房里只剩下暧昧的喘息。
　　博辉在经历被收购的最初动荡后，已经慢慢走向正轨，他们除了换了一个老板，和多了更多高水平的同事，好像也没太大的变化。
　　乔桐坐在电脑旁边玩了一会儿游戏，数次变黑的屏幕让她忍不住揉了揉脑袋，短短一会儿，她已经死了几次了。
　　她摘下耳机看向了另一边的办公桌：“宋璟，你是打算把海嘉削到下水道里去吗？这还能玩吗？”
　　宋璟是负责的是雪域的数值策划，他推了推眼镜：“这也不能怪我，这已经是海嘉连续第五期蝉联王不见王的冠军了，论坛都吵疯了。你玩不好只能说明你菜。”
　　乔桐手捏成拳。
　　海嘉是她负责设计的第一个角色，从人设，背景，到台词。再加上美术组的给力，一度成为雪域人气最高的角色。
　　但是这种竞技游戏，本就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总会有更强的角色来取代。
　　唯有海嘉是个例外，全靠一个玩家，用海嘉创造了最高战力的记录。雪域有个王不见王的模式，是车轮式积分单挑，这个玩家，总能用海嘉拿到冠军。
　　多亏了他，海嘉人气不减，强度也是一削再削。
　　“真是疯了，怎么做到的啊？”乔桐啧了一声，“你把大佬的本命一削再削，也不怕人家弃游？”
　　那个玩家，是雪域最大的氪金大佬。
　　雪域的氪金排行榜大多是有水分的，不少是靠代充上去的，唯有这个大佬，都是真金白银地自己充。
　　宋璟笑了笑：“这种已经充了几百万的不是咱们的重点服务对象，你还能指望他再充几百万？”
　　“哎哟，这资本家的可恶嘴脸。”乔桐视线转回了电脑，突然看到屏幕上映出的人影，往后看到自家老板时，吓了一跳，“老板！”
　　祁修铭手插在兜里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见她看过来才微微点头。
　　“海嘉的强度确实不太行，我最近玩得也吃力。”
　　乔桐有些意外：“老板你也玩吗？”
　　“嗯。”祁修铭给了肯定的回答。
　　乔桐想了想也是，来收购她们工作室，怎么可能连他们得主推游戏都没玩过。
　　她有点小小的心虚，设计海嘉时，她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参考了祁修铭。
　　倒不是有别的什么特殊意义，只是艺术来源于生活，有些细节就那么顺手用上了。
　　只是那都是太细节的东西，一般人应该也发现不了。
　　祁修铭已经走过了她往办公室去了，乔桐也硬气了，不管怎么说，海嘉还是亲儿子：“听到没有，老板都发话了，还不加强？”
　　宋璟淡定地再一次推了推眼镜：“老板估计比你更菜，不纳入参考意见。”
　　作者有话说：
　　所有游戏均为虚构


第4章 改变
　　乔桐倒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纠结这一个角色，雪域即将迎来两周年周年庆，需要忙的事情不少，尤其是她还是活动策划，更是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才能下班。
　　李梦雪自然是对她一堆不满。
　　尤其是这日，脸黑得能滴墨了。
　　乔桐本想视若无睹地低头吃饭，也实在是受不住她的眼神攻击。只能在桌子下边拉了拉蒋承彦。
　　“妈，”蒋承彦给她夹了菜，“这是在看什么？吃饭啊！”
　　“你拉他干什么？”李梦雪一下子放下了筷子，“桐桐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跟我说，你是不是嫌弃爸妈住家里让你不开心了？所以才让承彦来提买房子的事情？咱家又不是有矿，承彦挣钱容易吗？说买房子刘买房子？”
　　看来是蒋承彦提了买房的事。
　　“妈，我都说了这是我的想法。”蒋承彦无奈，“就买在咱们社区，离得近，也不耽误我们继续孝敬您。”
　　“在家住几天都不行，我还能等到你孝敬？”
　　乔桐默默地把最后一口饭下肚。
　　“妈，买房的事承彦跟我说过了，我没同意。”
　　蒋承彦一愣，看了一眼乔桐。
　　“承彦事业这才刚刚起步呢！哪有多余的钱买房子？而且这买了房写谁的名字？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就直说了，说句不好听的，这要是写了你们的名字，以后玲玲也是有继承权的，我肯定是不同意的。”
　　蒋心玲是蒋承彦的妹妹。
　　乔桐这一番话说下来，倒是把李梦雪说得一愣一愣的。她听了蒋承彦的话，只顾着生气了，哪想的了这么多？
　　还是蒋盛阳最后在一边打圆场：“好了好了，你妈就是个暴脾气，孩子也是想孝顺她，她还生气。”
　　李梦雪难得沉默没说话了，似乎是在考虑乔桐刚刚说的。
　　等吃了她就把蒋盛阳叫到了房间里。
　　“刚刚乔桐说的那些我还没想到。你说承彦现在的钱，都是他们夫妻俩的。但是给咱们买了房子，那就是咱的。这父母的钱最后不都是要留给孩子，但是夫妻就不一定了，夫妻还能离婚呢！”
　　“你这乌鸦嘴可少说两句。”
　　蒋盛阳先是不悦，但随即又若有所思，“别的不说，住儿子媳妇家里总归是不方便，有个自己的屋，怎么也更好一点。”
　　“那你怎么不早说。”
　　李梦雪埋怨完赶紧推他，“你快去把儿子叫来。”
　　晚上，蒋承彦一脸笑意地进了卧室。
　　“媳妇你行啊！”他抱住乔桐，“这白脸唱的，我给你颁个奥斯卡小金人。”
　　“嗯？”乔桐笑，“你妈同意了？”
　　“在跟我商量安谁的名字呢？”
　　乔桐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是不是还想着咱俩离婚我分不到那房子的钱呢。”
　　“呸呸呸，”蒋承彦咬住了她的肩，“说什么呢？咱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死也不离。”
　　乔桐闭了眼睛一会儿，突然想起：“玲玲是不是要放假了？”
　　“嗯，没两天了。”
　　“要死！”乔桐瞬间觉得两眼一黑，这一家老小齐聚，可有得受，“买吧买吧，不管写谁的名字，赶紧买了。”
　　蒋承彦给她揉肩：“你放心，我说她，一定不给你添乱，最近工作是不是正忙？”
　　“嗯，周年庆呢！得出活动策划。”
　　她确实太累了，跟蒋承彦说了一会儿就困得眼睛睁不开，倒头睡了。
　　蒋承彦小心地给她盖好被子后关上了灯。
　　虽然乔桐为了活动策划已经操碎了心，但明显祁修铭还是不满意。
　　“这活动方案，跟去年，跟上一个节日，区别并不大。”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乔桐惭愧地低着头：“老板，那我再想想。一定在今天下班之前再给您提交一份。”
　　祁修铭想了想：“我倒是有个建议。出个限时活动特别关卡怎么样？有特别定制的奖励，情节可以不用一次推送完，分别留给以后的周年庆。”
　　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
　　“现在让美术组配合的话会不会太晚？”
　　“我会给他们下通知的。”
　　乔桐拿过策划书：“我会好好安排的。”
　　“嗯。”
　　乔桐出了办公室，忍不住锤了锤脑袋。
　　太丢人了，如果不拿出方案真的太丢人了。她开始重新策划，美术组的人也是苦不堪言。
　　“乔姐，饶了我们吧！现在开始画，不死命加班根本完不成吧？”
　　“抱歉抱歉，辛苦一下吧，”乔桐双手合十，“新老板上任第一个周年庆，不拿出业绩怎么行？”
　　“对对对！”汪翼航看了手机后发话了，“大家都辛苦辛苦，老板说了，这个月工资每个人绩效发两倍。”
　　“哇喔！”
　　本来还苦不堪言的众人，一听这话都欢呼起来。
　　“干干干！为了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绩效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咱们自己的游戏，不能搞砸了啊！”
　　大家一边说笑着一边回了位置开始工作。
　　乔桐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透过玻璃墙，只能看到祁修铭低头看文件的身影。
　　美术组的开工还是得她这边先确定内容，所以乔桐不得不加班到深夜。
　　祁修铭出来的时候，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还剩多少？”他看了看乔桐的电脑。
　　“快了。”乔桐站了起来，“大部分都已经定好了，还有细节需要明天跟美术组商量。”
　　“嗯。”祁修铭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打扰到她，站得远了些，“你继续吧。”
　　乔桐这才又重新坐下。可是被老板这么看着，压力会比较大啊！她打字速度都减慢下来了。
　　脚步声响起，似乎是祁修铭向外走去，还没等乔桐松一口气，他又停了下来。
　　“我今天并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男人略带迟疑的声音响起。
　　乔桐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今天方案被驳回的事？
　　“老板！”她赶紧起身转身，“你批评得对，我没有任何意见，千万不要多想。工作做得不好，你作为老板，当然应该驳回。”
　　祁修铭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她：“你比以前变了些。”
　　“啊？”乔桐想了想，她已经记不起来以前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了，但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娇娇女一个嘛，哪能受得了这批评。“人都是要成长的嘛！老板你不用想太多。”
　　“这么晚了，回去还有车吗？”
　　“我已经给我老公打过电话了，他等会儿来接我。”正说着，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乔桐拿过来看了看，果然是蒋承彦，“看来是到了。”
　　“嗯。”
　　祁修铭便不再多言了，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乔桐转过身接电话。
　　“到了？”
　　“嗯。”蒋承彦停下了车子，“在你公司门口呢？要我上去接你吗？”
　　“不用了，你在车里再等我一小会儿，我把收尾做完马上就下去了。”
　　“行。”蒋承彦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不满，“不急，你慢慢来就行。”
　　乔桐笑了。是的，她现在变了许多，但肯定是变好了。成长总归是要有代价的，但也总归是会有好的结果的。


第5章 妹妹
　　没过几天，蒋心玲放了暑假也过来了。她今年大三，是蒋承彦唯一的妹妹，家里被拆了，她自然是放了假就过来了。
　　“你嫂子最近忙，记住在家别惹她生气，勤快点。”
　　蒋承彦去接她时还在唠叨。
　　“知道了知道了，”蒋心玲低头玩着手机一脸无语，“哎哟哥，你可真是当代妻奴的典范。”
　　“你要是个乖的，我至于这么嘱咐吗？”蒋承彦也是对自己这个妹妹的作死劲了解得一清二楚，他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像桐桐说的那样，先买房吧。
　　乔桐也是知道自己小姑子过来了，她一开门，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别的不说，虽然她这个小姑子作起来令人头疼得要死，但哄两个老人开心倒是有一套。她在的话，李梦雪心情也能好一点。
　　蒋心玲看到她便赶紧迎了上来：“嫂子回来了？来，包给我，我给你放。”
　　乔桐好笑：“不用了……”
　　话没说完，看见蒋心玲一副毕恭毕敬等待的样子只能配合这个戏精递上了包。
　　“我给你挂起来！”
　　乔桐换了鞋：“玲玲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不挑食的嫂子。”
　　乔桐知道她比谁都挑，不过这么久了，她也了解蒋心玲的口味，也就没多问了。
　　换了衣服，系上围裙，她开始准备晚餐了。记得家里刚破产那会儿，她一进厨房，那就是大型灾难现场，但现在已经能得心应手了。
　　正忙活着，蒋心玲探出了脑袋。
　　“嫂子。”
　　“嗯？”乔桐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有事吗？”
　　蒋心玲慢慢走过来：“我来帮你洗菜。”
　　乔桐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太阳穴猛跳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没事，哥说了，让我在家多帮帮你。”
　　她说着就真的开始接过盆里的菜开始洗。乔桐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了。
　　“嫂子，”没一会儿蒋心玲的声音又响起，“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你先说。”
　　“我想养只猫可以吗？”
　　乔桐深吸一口气，她就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玲玲啊！”她尽量心平气和，“你怎么突然想起养猫呢？我跟你哥平时都忙，哪有时间照顾？”
　　“我照顾啊！”蒋心玲马上接过了话，“我这不是在吗？我能照顾。”
　　“先不说你能不能照顾好。你又不是长期住这里，到时候你走了怎么办？”
　　“嫂子，我都大三了，等开学了也是实习。到时候我去哪实习就把它带去哪。”
　　乔桐说不出话了，这个小姑子想一出是一出的作风，她也是早就知道了。只希望她是心血来潮，明天就忘了。
　　“嫂子，我说的是真的。”蒋心玲还是不愿意放弃，“其实是我跟一个朋友说好了。他现在没法养了，我也答应养了，总不能出尔反尔。你看你看，真的是特别可爱的猫。”
　　她把手机翻出照片给乔桐看，乔桐看了一眼，是只美短。
　　“什么朋友？”
　　“网……”蒋心玲差点顺口就说了网友，赶紧又改口，“往届的一个学长，特别巧就住咱家附近，你说这不是缘分吗？”
　　乔桐被她缠得没办法：“我也做不了主，你去问你哥吧，他要是同意了你就养。”
　　“真的？”蒋心玲喜上眉梢，“那我去问我哥。”
　　乔桐这么说也只是想转移火力，当天晚上就跟蒋承彦嘱咐：“你可千万别同意了，你也知道我对猫毛过敏。”
　　虽然过敏得并不十分严重，但她家也是从来不会养猫狗的。
　　“好。”
　　蒋承彦是这么回答了，可是第二天，乔桐一回家就看到了家里乱七八糟地堆了一地东西。
　　“这都是什么？”
　　蒋心玲有些心虚：“那个……这些都是养猫的东西。玩具……猫砂，还有猫粮……”她似乎是尽力想说服乔桐，“你看人家小哥哥多贴心，东西都备齐了，疫苗也都打过了。”
　　她正说着，一声猫叫声传来。乔桐往声音那边一看，是昨天蒋心玲手机照片里的那只。
　　“不是，”乔桐按了按太阳穴，“我不是让你哥同意后你再养吗？你哥同意了？”
　　“我哥……”蒋心玲底气不足，正想硬着头皮说同意了，开门声响起，蒋承彦也回来了。
　　乔桐看向他，眼里的怒气不言而喻。
　　蒋承彦也是傻了眼：“蒋心玲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了你嫂子对猫毛过敏，不让你养吗？”
　　“那我都已经接回来了，还能怎么办？再让我退回去吗？”蒋心玲一伸手把猫抱在了怀里，“我才不！丢人死了。”
　　“知道丢人就别答应养，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蒋承彦脸上也有了怒气。
　　这动静太大，李梦雪也出来了。
　　“怎么了？”
　　“妈。”蒋心玲面带哀求地看向了她。
　　显然她提前做过工作，李梦雪马上就明白了。
　　“你凶你妹妹干什么？现在哪家不养只宠物？那什么……宠物……”
　　她一时想不起来怎么说，蒋心玲低声提醒：“宠物博主。”
　　“对，现在不是有很多很火的宠物博主吗？”
　　乔桐也不理他们，自己回了房，她算是看出来了，李梦雪一开口，这猫八成是要养的了。
　　看她不高兴了，蒋承彦跟了上去：“对不起老婆，我去说，明天一定把猫送走。”
　　乔桐打开了电脑：“我还有一点工作没做完。”
　　“行……行。”
　　蒋承彦不敢吵她工作，等乔桐从电脑里回神，就见他大概是铩羽而归了，愁容满面的样子。
　　乔桐叹口气：“算了算了，让她先养着吧。等你把房子买好了就让她一起带走。”
　　蒋承彦也是无奈：“我今天已经带着我妈去看房了，我赶紧买好。”
　　乔桐知道也只能这样了，她也不想跟老人争执房子到底写谁的名字，只要能分开住就行了。


第6章 暗涌
　　养猫的事乔桐虽然同意了，怨气也还是有的。蒋承彦一早从空空如也的餐桌就感受到了。
　　李梦雪还在责怪：“这是闹的什么大小姐脾气呢！不就是养个猫吗？也没让她养。”
　　“妈你少说两句。”蒋承彦对她也是不耐。
　　感受到他的不悦，李梦雪心里虽然对乔桐更加不满，面上倒也缓和了。
　　“儿子你等等，妈给你做早餐。”
　　“不用了。”蒋承彦收拾了自己的公文包，“我在路上随便买点吃的了。妈你做了自己吃吧。”
　　他说完也匆匆离开了。因为没吃早饭，到公司的时间也比平时早一些，罗冰正在办公室门口的助理桌子上吃早餐，看到他赶紧站了起来。
　　“蒋总！”
　　包子都还在嘴里呢。
　　蒋承彦看了一圈，只有她一个人：“来得挺早啊！”
　　“应该的！蒋总你也早，”罗冰已经把包子快速下肚了，“蒋总你吃过早饭了吗？”
　　“啊……”蒋承彦被问得猝不及防，脑子有一瞬间的迟疑，“吃……”
　　他正要说吃了，罗冰已经看出来了：“蒋总你刚刚犹豫了，没吃是不是？我买了多的，真的，是真的多了，别浪费，真的。”
　　“不……”蒋承彦还想说不用，罗冰已经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他也不再推辞了，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蒋总，你今天要去工地是吗？”
　　罗冰跟着他的助理黎薇，自然是对他的行程比较了解。
　　“嗯。这个项目挺大的，我得定期去看看。”
　　罗冰眼睛亮了亮：“那……能不能带上我啊？我也想去看看。”
　　蒋承彦看了她一眼：“去工地还是挺辛苦的。”
　　“我不怕！”罗冰眼神里都是祈求，“让我去看看嘛，学建筑的哪里能没下过工地呢！”
　　蒋承彦笑了笑：“像你这样的年轻女孩愿意吃苦的倒是不多见。”他抽过桌上的纸擦了擦手，“可以，那你想去就一起去吧。”
　　“谢谢蒋总！”
　　罗冰开心地跟他道谢，眼里的崇拜与感激不言而喻，蒋承彦的唇角也微微弯出弧度。
　　去工地的时候，同行的还有总设计师跟蒋承彦讲解。
　　“不管怎么说，安全都是第一位。”蒋承彦一脸严肃，“进度要跟上，质量不能落下。但是重中之重，还是安全，一定要消除所有安全隐患。”
　　“是，蒋总你放心，这个我们每天都在强调。”
　　旁边的罗冰偷偷看了一眼蒋承彦，认真工作的男人带着莫名的吸引力，尤其是这个男人多金又帅气，那就更是加了光环了。
　　她正想得入神，旁边传来一声巨响，吓得她赶紧往旁边靠了靠，旁边的蒋承彦自然是下意识接住了她。
　　罗冰在男人的怀里惊魂未定，往旁边一看，是工人正往旁边扔了一块木板。
　　“没事吧？”蒋承彦松开了手问道。
　　罗冰也赶紧后退了两步：“没……没事，谢谢蒋总。”
　　她的脸发红。
　　“嗯。”蒋承彦笑了笑，“我刚刚还在说工地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在这可不能走神。”
　　罗冰这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在说自己刚刚盯着他的脸发呆的事情，脸上更是发热。
　　可是……比起脸红，心跳的感觉更加真实。这样的男人，哪怕是结了婚，也依然带着让人无法阻挡的魅力吧？
　　乔桐在连续的加班后终于得了点清闲，基本方案已经敲定了，剩下的就是美术组的任务了。
　　中午她趁着午休的时间在会议室补觉，这一觉睡得有些沉，似乎是做了什么梦，但是醒来时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乔桐擦了擦嘴角，有点不知今夕何年的错乱感。
　　等到看到放映机旁边的祁修铭时，便瞬间清醒了。
　　乔桐想起身，但脚睡得有些麻，只能慢慢地移动了一下来缓解。
　　祁修铭正在看电脑，手敲了一会儿才开口：“会议时间马上就要开始了，去叫他们进来吧。”
　　“好的。”正好她脚上的麻劲也过了，赶紧出去叫人。
　　吴文娜一进来就皱眉：“怎么这么热啊？大热天空调调了多少度？赶紧调低一点。”
　　她这么一说，乔桐才注意到空调确实被调高了温度。还没来得及细想，祁修铭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都坐好吧，会议开始了。”
　　这次的会议除了周年庆，还有职业联赛的相关内容。游戏虽然在走向正途，但是职业选手少，俱乐部少，比赛收视率低，都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要我看是不是应该提高奖金？”有人提议。
　　“就咱们的门票售卖率，提高奖金只有赔钱的份吧？”
　　“等知名度打出来了，这点钱也不算什么了。今年愿意跟我们合作的广告商都多了不少。”
　　大家众说纷纭，最后争执不下只能看向了祁修铭。
　　祁修铭将手里的资料放了下来：“雪域想要成为国民游戏，职业选手，职业比赛，俱乐部都是不可或缺的。奖金提高可以考虑，但是我想强调的是规范。既然是比赛，规则，奖惩制度都很重要。我看这方面，以前都是乔桐在管理。”
　　“是的。”乔桐赶紧回应了。
　　其实他们工作室对于有些任务的分工并不规范，自己虽然是活动策划，有时候也会上线官方帐号发东西，甚至还有时在节假日缺人时会客串客服。
　　“人事负责调派专人以后来管理，人手不够就发招聘，乔桐回头交接一下工作。”
　　“好的。”乔桐再次应下。
　　开完会，吴文娜拍了拍她：“看老板这架势是打算好好分工大家的工作了，这样一来，大家以后都会轻松了些。特别是你，平时管得东西太多了。”
　　“嗯。”确实如此。
　　“对了，最近这么辛苦，周末要不要聚一聚放松放松？”
　　吴文娜又提议。
　　乔桐想了想，正好周末李梦雪两口子要回老家送礼。
　　“行，到时候我买酒。”
　　吴文娜做出ok的手势：“那周六去你家，周日还能休息。我负责通知他们，咱们不醉不归。”


第7章 晚安
　　博辉工作室不大，工作人员也少，所以内部的关系也一向融洽。
　　蒋承彦听乔桐说他们要来家里做客也见怪不怪。
　　“我会不会打扰你们啊？”
　　乔桐一边护肤着一边回：“又不是不认识，打扰什么啊？而且趁着你爸妈不在，好好露一手。”
　　蒋承彦笑着应了：“行。”
　　“最近公司怎么样了？”乔桐又问他。
　　“还行。”
　　公司现在都走向正轨，只会发展越来越好。
　　乔桐护肤结束也坐去了床边：“我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估计要等到那边的项目稳定下来，刚开工事多。”看乔桐在他旁边坐下了，蒋承彦把她揽进了怀里，“不过那个欧阳露，是真的要做你嫂子吗？听说她也跟过去了。”
　　乔桐想到那个追在自家哥哥身后跑的人，也笑了出来：“我哥没说，不过我估计错不了了。我哥那个人，要不是喜欢，才不会由着别人跟着。他就是个闷骚，而且欧阳人挺好的，做我嫂子我是没意见。”
　　“嗯。”蒋承彦也点点头，“我也没意见，你哥要是能把欧阳家的大小姐娶回来，对公司也有好处。”
　　乔桐不自觉皱了皱眉：“怎么感觉被你这么一说，就变了味儿呢？”
　　蒋承彦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外面蒋心玲的声音：“嫂子！嫂子你出来帮帮忙！”
　　两人面面相觑，乔桐叹了口气认命地掀开了被子。
　　“我去看看怎么了。”
　　蒋心玲的声音是从卫生间里来的，乔桐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给猫洗澡，那猫的身上打满了泡沫，不对，是整个浴室都是泡沫，蒋心玲按住挣扎的猫，显得束手无策，一见着她就像是见到了救星。
　　“嫂子，嫂子，快帮帮我，我弄不住球球。”
　　球球大概就是这只猫的名字吧，乔桐看了看浴室：“你等等，我先去找个手套。”
　　她从橱柜里找出防水手套戴上，帮着按住了球球。
　　“我把它按着，你快洗吧。”
　　蒋心玲迅速地用淋浴器冲了冲自己的手。
　　“嫂子，你先维持这个姿势，等等我，我拍个小视频。”
　　她赶紧跑出去找手机去了，留下乔桐跟球球一人一猫傻了眼。
　　自从很早以前筛查出对猫狗毛过敏，她就很少接触过，后来初中的时候有一次不信邪只是抱了一会儿，就真的起了皮疹，自那以后她家就再也看不见这些东西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换了个人禁锢自己，球球试探性地舔了舔她带手套的手，似乎是在祈求她放了自己。
　　乔桐好笑，揉了揉它的脑袋。
　　“讨好也没用，乖乖洗澡。”
　　“喵！”球球又开始一声声地叫了起来。
　　没一会儿，蒋心玲便拿着手机过来了，一边给球球冲澡一边录视频。她镜头绕了绕：“嫂子你要上镜吗？”
　　乔桐赶紧摇头：“你拍猫就行了。”
　　“好勒！”蒋心玲拍了两遍才拍好，把手机放一边了开始认真洗。
　　“你是要当宠物博主吗？”乔桐想着李梦雪那天的话。
　　“哪有那么好当啊？我这是……记录生活！”蒋心玲逗着球球，“嫂子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是看起来太老气横秋了。生活得有一点情趣和仪式感。”
　　乔桐点头：“行，仪式感。记得等会儿吧把浴室打扫干净。”
　　“啧啧，听听，这语气，”蒋心玲皱眉，“就跟我妈可像了。”
　　乔桐哭笑不得：“我可不敢和你妈比。”洗的差不多了，她站了起来。
　　“你记得把这里收拾好了。”
　　“知道啦知道啦。”
　　蒋心玲把球球放进了干毛巾里，乔桐看了两眼便摘下手套进了房间。
　　蒋承彦正在看手机，见她进来把手机放去了一边。
　　“什么事？”
　　“给猫洗澡。”乔桐摇摇头，“希望你妹妹的热情持久一点，可别最后把一摊子都扔了。”
　　她重新躺回床上闭了眼，也没看到蒋承彦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罗冰躺在床上，盯着手机上已经没有回应的聊天页面。
　　明明刚刚自己请教问题，不是还回答了吗？是嫌自己烦了？
　　她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还是又发了一条。
　　“谢谢蒋总。”
　　和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蒋承彦视线往手机那里看了一眼，没有去动，只是关了灯。


第8章 真心话
　　周末的时候大家果然都来了乔桐的家里，来的大部分也都是工作室成立之初的老成员了。
　　“我们自己带了酒！”吴文娜站在门口举了举手里的超市购物袋子。
　　“怎么搞得我像是请不起你们喝一顿酒似的。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乔桐哭笑不得地把他们迎了进来，待最后一个人进屋，又往屋外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在后边了吧？”
　　“没了。”回答的是宋璟。
　　“对。”吴文娜也把啤酒放到了桌上，“我都通知到了，不过估计也就咱们几个老搭档来。哦，美术组的还在加班呢！想来也来不了。”
　　众人幸灾乐祸般地笑了出来。
　　蒋承彦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身上还挂着围裙，但也奇怪地没什么违和感，反而带着居家的温馨。
　　“大家都来了？”
　　“来了来了！”众人也都客气了几分，“蒋总这是亲自下厨？”
　　蒋承彦笑：“不用这么客气，我随意做几个下酒菜。”
　　“对，”乔桐拍了拍他，“让他给咱露一手。”
　　吴文娜偷偷给乔桐竖了大拇指。
　　“那大家都坐吧，我先去忙了。”蒋承彦招呼玩又回了厨房。
　　吴文娜看得啧啧直砸舌：“行啊！你这是趁你婆婆不在重振妻纲吗？”
　　乔桐脸上几分得意：“怎么样？”
　　“多谢款待！不用喝酒了，狗粮已经吃饱了。”
　　大家都被逗乐了，正要坐下，突然传来的猫叫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哇！”先叫起来的是程序员的其中一员赵琪琪，她向来最喜欢这些动物，“乔姐，没听说你还养猫啊！啊啊，好可爱！”
　　大部分人对撸猫都是没有抵抗力的，一群人上前对着那可怜的猫咪上下其手。
　　“我小姑子养的。”
　　乔桐坐在一边笑着回答。
　　养猫虽然是个麻烦事，撸猫看起来倒是挺舒服的，可惜自己连这一点小小的舒服都享受不到。
　　正其乐融融的时候，门铃声响了起来，吴文娜往那边看了一眼：“这个时候谁啊？不会是美术组的溜过来了吧？周一进度跟不上就举报她们。”
　　宋璟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坏心眼呢？”
　　“这是说到谁让你不高兴了啊？里面有心上人？”吴文娜笑得不怀好意。
　　乔桐没理会这两个人的打趣，自己去开了门。
　　门口是意料之外的人。
　　“老板？”乔桐的惊讶甚至都来不及掩饰。
　　祁修铭一身白色运动服，没了办公室的严谨，显得年轻了不少，他脸上有些许不自然，又很快掩饰了。
　　“我收到消息在这里聚会，路过这里给你们带了酒。”
　　祁修铭递上手里的酒，是红酒，一看就名贵得很，跟吴文娜她们超市买来的罐装啤酒和鸡尾酒不同。
　　乔桐犹豫了一下便接了过去：“老板太客气了，你也进来坐坐吧。”
　　应该没人会真心欢迎老板，但也总不能到了门口连家门都不让人进。
　　男人停顿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进去后眼里有一瞬间的意外，显然人比他想得少。
　　“现在都没几个喜欢在家里聚了，”乔桐解释，“也就我们几个了。”
　　“老板！”众人也都是赶紧都直起了身子，面露紧张，“您坐。”
　　祁修铭坐了下来，他这一坐，大家都拘束了不少，交谈起来也有一句没一句，不自觉地就谈起了游戏的事情，俨然要成了一个小型会议。
　　“桐桐，”蒋承彦的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葱放哪了？”
　　乔桐赶紧起身：“你们先坐坐，我去帮忙。”
　　她去厨房，蒋承彦正在到处找葱，灶上的火还燃着：“抱歉啊老婆，不想叫你的，找了半天没找到。这一段时间没碰厨房，业务都不熟练了。”
　　乔桐好笑，她熟练地翻出来了葱：“锅里要糊了你翻翻，葱我来洗。”
　　“行。”
　　客厅里祁修铭似乎也看出了大家都拘谨，淡淡开口：“不是私下聚会吗？不用谈公事。”
　　在经过最初的尴尬后，大家倒也慢慢都适应了，球球在一边自己玩着玩具又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赵琪琪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又继续逗猫了，其他人的视线也都被吸引过了去。
　　球球尤其钟爱逗猫棒，跟着逗猫棒直转圈，最后翻倒在地上露出肚皮还伸着爪子去抓，引得众人都笑了出来。
　　只有祁修铭的目光跟着众人一起看猫，余光却不知飘向哪里。
　　厨房离客厅不远，又没有关门，乔桐正蹲在地上剥葱，时不时地回头跟正在炒菜的男人说着什么。
　　祁修铭手不自觉地伸向了兜里的烟，只是刚碰到又收了回来。
　　乔桐在厨房里葱还没洗好，就听到外面似乎是有人走了。
　　她放了葱出来，祁修铭果然走了。
　　大家都是松了一口气，包括乔桐在内。有上司在，哪里能真的放松下来，更可况是个上任没多久，又一直一脸严肃的人。
　　宋璟看向吴文娜：“你说得全部都通知到了，是指连老板也通知了？”
　　“那怎么办？”吴文娜也委屈，“总不能单单孤立咱们老板，谁也没想到他真的会来啊。况且，”她抱起桌上的酒，又笑得喜笑颜开了，“这不是白赚一瓶酒吗？不亏。”
　　“没出息。”
　　乔桐又重新回了厨房。
　　“我说，”一个一直相对比较沉默的男生突然开口，“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老板好像有点强迫症。”
　　“嗯？”几人都看过去，“怎么说？”
　　“他刚刚坐在那，”男生指了指祁修铭坐着的位置，“把那个地方的猫毛都捡干净了。”
　　“啊？”显然众人都没发现，赵琪琪只顾着逗球球了，自然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板讨厌猫吗？不要吧？猫咪多可爱啊！”
　　“谁知道呢？”
　　说了两句没讨论出所以然，也没人再关注这个问题，毕竟就算讨厌也无所谓，谁也不会把猫带去办公室。
　　等菜上桌，蒋承彦跟着坐了下来。
　　“光这么喝酒也没意思，玩游戏吧。”吴文娜提议。
　　乔桐皱眉：“可别真心话大冒险，太土了。”
　　“又不是小年轻了，土一点怎么了？”吴文娜把一个空瓶子倒干净了放在了桌子上，“来吧来吧。蒋总来吗？”
　　蒋承彦笑：“我都可以。”
　　吴文娜眼珠子咕噜噜地转，要的就是这个。乔桐这个傻女人，多好的套话机会啊，非得把他情史都扒出来。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天意，蒋承彦果然频频中招。一开始大家的问题还算温和，后来就慢慢犀利了。
　　“乔桐是蒋总的初恋吗？”
　　蒋承彦看了一眼乔桐笑了出来：“是。”
　　“哇！”大家都惊呼，“不可能吧？这么帅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不可信吧？”
　　“真的。”蒋承彦很肯定地点头，“我上学那会儿特别勤奋，只顾着学习了，一天24小时恨不得25小时用来学习，没时间谈恋爱。嗯……情书确实收到不少。后来遇到乔桐，”他对着乔桐笑，“就发现果然谈恋爱比学习有意思。”
　　大家都笑了出来。
　　“优等生啊！难怪难怪。”
　　蒋承彦说的也是真的，他那时候家境不好，明白只有学习才是唯一的出路，哪里会在别的事情上浪费精力。
　　“酸了酸了，停止秀恩爱行为，”吴文娜把瓶子摆好，“来，下一个到蒋总了。”
　　蒋承彦伸手转了转瓶子，竟然停在了乔桐那边。
　　乔桐看他，蒋承彦想了想，也问了刚刚同样的问题。
　　“我是你的初恋吗？”
　　大家也都一副八卦的表情兴致勃勃等着乔桐的回答。
　　乔桐顿了一下：“我跟你不太一样，我不仅漂亮，收到的情书多，”她喝了口酒，“还不爱学习。”
　　吴文娜笑：“哎哟我们桐桐还会幽默了，我就说嘛，你们这样的美女帅哥，谈过恋爱才正常。”
　　蒋承彦一笑置之。
　　一群人喝得七七八八，到了天黑了才离开。
　　乔桐有些头晕，看着桌上的狼藉也不想动，只是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闭目养神。
　　突然她被人拉了一下，靠着的沙发变成了一个怀抱。
　　“接下来是咱们两个人的真心话大冒险，”蒋承彦在她耳边低语，“真谈过恋爱？”
　　乔桐笑，眼睛还没睁开，只是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你还惦记着呢？”
　　“能不惦记吗？”蒋承彦心里醋意甚浓，“说说我听听。”
　　“都几百年的事了。”乔桐睁开眼睛，揪了揪他的耳朵，“你是醋坛子吗？”
　　“对我是醋坛子，快要酸死了。”尽管如此，蒋承彦也知道乔桐家里破产过，大概是不想提之前的事，也没追问。
　　乔桐感受到了男人的体贴，似是安抚地说着：“那换个真心话。你问，你现在喜欢的人是谁？”
　　蒋承彦目光灼热地照着问了：“你现在喜欢的人是谁？”
　　乔桐笑着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是你。现在喜欢的人是你，最喜欢你，也只喜欢你。”
　　女人声音如蜜般的甜，在他怀里温顺得像一只猫，又带着慵懒与挑逗。
　　蒋承彦心头一热，俯身亲了下去。
　　“我也是，最喜欢你。”


第9章 过敏
　　周末放松完便又是紧张的工作日了，吴文娜一早就在哈欠不止。
　　乔桐看了她一眼：“看你这样子，知道的知道今天是星期一，不知道还以为是星期五呢，这么累？”
　　“你懂什么，我的时间告诉我上班日来了，我的身体还停留在休息日里。”吴文娜揉了揉眼泪汪汪的眼睛，“这要是周五就好了，反而精神了。”
　　乔桐笑着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拿出口香糖。
　　“要不要嚼一片口香糖？”
　　“薄荷味的吗？来一片吧。”
　　乔桐递给了她一片，吴文娜接的时候，视线被她手上的红疹吸引。
　　“你这是怎么回事？”
　　“啊！”乔桐收回手挠了挠，“今天早上起来有点过敏了，估计是昨天房门没关，我家猫跑我床上去掉了毛。”
　　“你对猫毛过敏？”吴文娜也是第一次知道。
　　“不严重。”乔桐看了看手，“平时我也不抱，要不是被它跑去了床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哪能没什么问题？”吴文娜皱眉，“这要是不能养就别养，不然养了哪里能没毛呢？还有啊！千万别挠，破皮了怎么办？”
　　她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包里翻出一瓶药：“你要不要抹一抹，治过敏的。”
　　“嗯？”乔桐接过去了，她今天早上才发现过敏了，虽然有点痒，但是要上班也来不及去药店拿药了，看了看说明书，好像确实能用，她往手上红疹的地方涂了点，清凉的感觉缓解了不少瘙痒感，“谢了啊！”
　　吴文娜又从包里翻出一盒药，“还有这个，是吃的，你吃一片吧。”
　　乔桐拿过去左看看右看看，十分好奇：“你怎么还备着这些东西？没见你对什么过敏啊？”
　　“别提了。”吴文娜说到这个就来气，“荣助理昨天晚上让我今天给他带的，说他家附近没药店，结果今天早上又说皮疹已经退了，不需要了。你说他不需要了我就需要吗？白花了我的大洋。当然现在你能用上就不是浪费了。”
　　“咳咳。”乔桐看着吴文娜后边的人，轻咳了两声。
　　吴文娜心有感应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正走过来祁修铭和荣月洲，她脸上一时好不精彩。
　　祁修铭脚步未停地往前走，荣月洲也只能跟着。
　　走进办公室，祁修铭问了一声：“你没给钱？”
　　“不是……”荣月洲也是一脸尴尬，“是我疏忽了。”
　　“我转给你？”
　　荣月洲苦着脸：“老板你别打趣我了。”
　　然而祁修铭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点了点头：“我会算在你工资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荣月洲一脸无语，在自己座位上没坐多久，吴文娜就蹑手蹑脚地小心翼翼过去了：“荣助理……”
　　荣月洲一看到她就赶紧掏手机了：“对不起娜娜，是我忘了……”
　　“不是不是，”吴文娜赶紧摆手，“我就随意口嗨了一下，真的，什么意思都没有，你不用放在心上。再说乔桐都用了，要付钱也是她付钱。那个，你的过敏好了吗。”
　　“啊！”荣月洲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差不多了。”
　　吴文娜看了一眼，果然只剩了零星的红色。
　　“不管怎么说，都不该让你付钱的，”荣月洲也知道她不会收了，“那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行啊！”
　　乔桐视线收了回来，怎么感觉……走向有点不对了呢？
　　晚上，她下班回家时，蒋承彦正对着蒋心玲发火：“这猫不能养了，一天都不能养。你赶紧想办法给我弄走，你嫂子过敏了你知道吗？”
　　“不是……也不是很严重吗？”蒋心玲又是心虚还又不愿意服软，“不是有一个办法，叫做脱敏疗法。让嫂子多接触接触，兴许就没事了。”
　　“蒋心玲你逼着我打你是吗？”
　　乔桐关门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两人看了过来，蒋心玲马上变了态度。
　　“嫂子，哥说你过敏了，还好吗？”
　　“还行。”虽然还有些痒，但好歹是没早上那会儿严重了。
　　“嫂子你放心，”蒋心玲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已经发过帖子了，寻一有缘人，只要有人要，我马上就送走。”
　　平时家里的人都不怎么插手，喂养清扫都让蒋心玲来，她确实有些兴趣淡了，这几日都已经频频犯拖延症了，好几次清扫都是乔桐来的。
　　“嗯，好。”乔桐也没多说，只自己换了鞋进屋换衣服了，反正她自己做主就好。
　　蒋心玲看了乔桐背影一眼，乔桐这好脾气的模样，倒是让她不好意思了，到了晚上做家务都勤快了些。
　　等到晚饭到一半时，李梦雪突然叫了一声：“桐桐。”
　　乔桐抬头看过去：“嗯？怎么了妈？”
　　“玲玲这都要大四了，放假她在家里也没什么事，要不，让她去你公司实习实习，也见见世面。”
　　乔桐笑了出来：“妈你这话说的，好像公司是我开的一样。让她去承彦公司吧，反正设计美术也不分家。”
　　“我不去。”李梦雪还没说什么，蒋心玲就先开口了，“怎么不分家啊？嫂子你外行不懂，这差得也太大了。再说我哥公司多累啊！不去。”
　　“对，”李梦雪帮腔，“主要是你那边专业更对口。”
　　“妈，我们这边不收实习生，就算收，也只要名校有经验的，玲玲现在去能干什么？”蒋心玲什么水平，乔桐还是知道的。
　　“就打打杂多熏陶熏陶也行啊。”李梦雪说着说着语气也不高兴了，“你是她嫂子，又在你们公司待这么久了，这点话语权都没有吗？”
　　蒋心玲不说话，她现在确实需要开始找实习的单位了，比起别的地方，乔桐工作室明显好得多。
　　雪域现在这么火，她说出去还有面子，所以李梦雪说话，她也没插嘴。
　　乔桐看着她俩，筷子放嘴里咬了咬，似乎是考虑了一会儿。
　　“行吧，那你让她去试试吧。能不能录取上我也不能保证。”
　　雪域招聘向来严格，她就不信蒋心玲真的能录取上。而且别的组还好一点，就美术组那严格劲，会要蒋心玲才有鬼了。
　　那还是让她自己去碰碰壁吧。
　　李梦雪吃了饭趁着乔桐不注意，又偷偷给蒋承彦说。
　　“那是你亲妹妹，你跟桐桐好好说说，打个招呼。”
　　蒋承彦想了想，晚上还是跟乔桐说起来：“你就打个招呼，不行就算了。”
　　“不行当然算了，”乔桐摸着面霜，“问题是行了怎么办？你妹妹万一在那耍起了大小姐脾气，丢的是谁的人？”
　　蒋承彦一时哑口无言，但到底还是面子有些过不去：“兴许她工作起来了能改变点呢？年轻人总该给点机会。我们公司的实习生也很能干啊！就我办公室有一个，小姑娘每天去的早走的晚，下工地也没落下。”
　　乔桐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小姑娘？你还挺关注的啊？”
　　蒋承彦笑：“没有，就几次都碰到了。作为领导谁工作认真那还不是一目了然？怎么？吃醋了？前两天还说我是醋坛子呢！”
　　乔桐哼了一声，她对蒋承彦倒是也放心，所以没有多想：“反正让你妹妹自己去吧，她要是凭本事进去，到时候闯了祸谁招的谁负责。”
　　“你这是默认她会闯祸了？”蒋承彦无奈地笑，“那行，到时候不行我再给她找个别的。”
　　乔桐说的也是，蒋心玲进去了可能也确实会给她造成影响，放自己这边也行。


第10章 往昔
　　蒋心玲虽然想去乔桐公司，但也并不着急去，只是想要先好好享受一下假期。
　　她不急，乔桐就更不急了。
　　正忙的时候，收到了申平娅的消息，信息简短而明了。
　　“周日晚上七点，同学会，伊兰美的虞美人包间。”
　　申平娅是她高中同学，同学会自然也是高中的同学会了。
　　乔桐匆匆看了一眼，便回了，同样简短明了：“忙，不去。”
　　刚发出去，申平娅的电话马上打过来了。
　　乔桐赶紧静音，去了休息室才接：“干嘛啊大姐，我上班呢？”
　　“叫谁大姐呢！别把我叫老了。”申平娅的声音跟她人一样，干练而清脆，“忙什么啊？今年我做东，你敢不给面子？”
　　“哪年不是你做东啊？”乔桐无奈，反正不管谁做东最后都会是她去结账，“我明年再给你面子。”
　　“那不行！你们工作室的新老板不是祁修铭吗？我给他打电话说说，把员工压榨得吃个饭时间都没了吗？”
　　“你敢！”乔桐头大，“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准时去。”
　　“这还差不多。”申平娅满意了，“到时候敢不来，我可要杀你公司去。”
　　“知道了知道了。”
　　挂了电话，申平娅旁边还坐着其他同班同学。问着：“来吧？”
　　“来！”
　　“那就好，我还挺想见见我们男德班班导呢！”有人笑道。
　　听到这个词，大家都有些唏嘘。
　　她们上学那会儿，还没这么洋气的词。后这个词流行起来了，不知道谁提了一句，便这么安在了乔桐身上。毕竟那会儿乔桐和祁修铭这对情侣在圣叶一高是无人不知的，不少人都对他俩最后没能走到一起而意难平。
　　高二的秋季运动会，最热闹的地方就是篮球场地了。
　　圣叶盛产美女帅哥，这一点，看看篮球场就知道了，场上的一个比一个帅，场下的一个比一个美。
　　“哐”的一声投篮声，3班那边发出一阵欢呼声，计分牌上，3班也多了两分。
　　“半场休息！”
　　随着裁判喊了这么一句，篮球被扔去了一边，场上的人也都放松下来，终于得了空隙时间去擦头上的汗。刚刚得分的男生似乎是嫌热，撩了撩上衣来扇风，若隐若现的腹肌看得旁边的女生们一阵阵惊叹。
　　他这么一带头，大家都开始效仿了，还有直接撩起衣服就去擦了头上的汗。
　　申平娅看得直用手扇风：“真热啊！真热啊！”
　　乔桐不以为然地啧了一声：“像群猴子表演似的。”
　　申平娅看了过来：“我说乔桐，别这么不解风情嘛。大家都露了，让你男朋友也撩一撩嘛！我看看谁的身材最好。”
　　彼时的乔桐还是娇滴滴的乔家大小姐，哪怕是说话毫不客气，也没人敢开口反驳什么，也就同为集团大小姐的申平娅能这么开上两句玩笑。
　　她这么一说旁人才敢附和。
　　确实，安安静静站在人群里的祁修铭，显得跟这场上热火朝天的氛围格格不入。
　　那人已经往乔桐这边走来了，他头上有些薄汗，但是跟那些大汗淋漓的男生比，相当清爽了。
　　“乔乔。”他叫乔桐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肉眼可见地多了几分柔情。
　　学校里喜欢祁修铭的不少，申平娅也喜欢。但是她喜欢的是面对乔桐的祁修铭，有温度得像个人。其他时候，就是个冰冷的机器，人和机器能相爱吗？申平娅的结论是不能。
　　乔桐没理会起哄的众人，只是去了他跟前递了水：“热不热啊？喝点水。”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太阳也还是晒人，乔桐打着伞，长袖的复古裙，当真像是一位公主。她把伞微微往后斜了斜，便阻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我看你刚刚半场是不是都在梦游啊？”乔桐一边说着一边拉他的衣服，“醒醒，咱班要输了。我还想给你加油呢！好好进球！”
　　其实祁修铭表现并不差，乔桐却看出了他的“不上进”，怎么说呢？用现在的流行语，就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想赢？”祁修铭说话的时候，眼里带着零星的笑意，那是不熟悉他的人发现不了的。
　　“赢不赢倒是无所谓，”乔桐凑得离男生近了些，“就刚刚3班投球进了的那个男生，昨天刚给我写了情书。”
　　听了她的话，本来一直从容不迫的祁修铭微微变了脸色。
　　“你赢不赢我都无所谓啦！反正怎么样我都只喜欢你。”似乎是嫌不够，乔桐又补充了一句。她心里得意地哼了一声，小样，还想讲条件呢。
　　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落在祁修铭眼里，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下半场的哨声吹响了，他将手里的水又递回给了乔桐，又重新回了场上。
　　后半场的时候，原本只是中上游水平的祁修铭突然开始发力，使得落下风的5班奋起转追。
　　“怎么了这是？”
　　那个写情书的男生还没把他放在眼里，“梦游终于醒了？”
　　祁修铭也不理会他，一个漂亮的转身成功过球，男生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已经传来灌篮成功的声音。
　　回防时，祁修铭经过他时甚至都没侧目一下，只是看向了不远处的乔桐。
　　5班的学生甚至是3班的都被突然转变的他惊到了，喊他名字的声音此起彼伏。乔桐已经收起了伞，正对着他笑得灿烂，见他看过来，对他用唇语喊着：“祁修铭，加油！”
　　他在人群里只捕捉到了这一句，眼里再次有了暖意。
　　比分慢慢被拉近，直到最后仅仅相差两分时，男生从三分球界限外跳起，他这半场是真用了力，脸上不断有汗淌下。跳起时，随着动作，上衣被风吹起，隐隐露出腹肌。
　　乔桐学着申平娅的样子用手扇了扇风。
　　“果然是有点热。”
　　球穿过拦截的众人稳稳地落在了球框里，比分反超，5班赢了比赛，全场都沸腾了起来。
　　祁修铭落地，首先便学着乔桐刚刚的动作拉了拉衣服，刚刚乔乔拉他的衣服，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知道，乔乔是不喜欢他学那些男生，所以他每投完一个球都要拉一拉衣服。
　　比赛结束，祁修铭一边退场一边用手臂去擦汗，头上却蓦然多了一条干毛巾。
　　“我们宝贝努力的象征，我来擦。”乔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穿过人群来了他旁边。
　　祁修铭与她对视后，弯了弯身子，任由她给自己擦汗，虽然那也只是并不温柔地用毛巾裹住脑袋地胡乱擦着，却无人看见他被毛巾蒙住的脸上嘴角上扬的弧度。
　　放学后，祁修铭换了校服出来时，乔桐正坐在长凳上等他。
　　他们两家住的近，一直都是一起上下学。
　　乔桐在低头看手机，祁修铭走过去，把她放在身旁的书包拿起来，然后在她旁边坐下，也不开口催他。
　　乔桐一回头，就看着男孩静静等待的样子，换上了白衬衣的他又是干干爽爽的样子了。她戳了戳祁修铭的胳膊。
　　“恭喜你啊！女友粉又发扬壮大了。”
　　祁修铭看了一眼，乔桐手机是学校的论坛页面，都是他打篮球的照片，然而他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我只有你。”他说得认真，把本来还有点小小醋意的乔桐逗笑了。
　　她扣住了男生的手：“当然了，你是我的。”
　　祁修铭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是的，他是她的，不论她是要，还是有一天不要了。
　　不小心路过吃了一嘴狗粮的申平娅满脸卧槽，比赛的时候被秀就算了，比完赛还被秀。
　　但其实女友粉也只是乔桐随口说的，有乔桐这个正牌女友在，这个学校，没人敢以祁修铭的女友粉自称。
　　那两个人就是金童玉女般的天造地设，所有人都以为能走到最后，谁知道后面会是这样呢？
　　想到这里，申平娅叹了口气：“以后别拿这个乱说了，这么多年了，他俩都各过各的了，别提这些不开心的事。”
　　是的，曾经再怎么甜蜜种种，如今也只能被纳为不开心的事了。


第11章 生意
　　祁修铭自从高中毕业后，国外待的时间更长，再加上盛世集团发展越来越好，他作为大少爷，同学会几乎没有出现过。
　　现在成了博辉的老板，乔桐也不知道他这次会不会去。
　　想了想，她碰了碰旁边正在看杂志的蒋承彦。
　　“我周日同学会，你跟我一起去吧？”
　　同学会，自然是能带家属的。
　　蒋承彦视线从杂志上离开后想了想：“周日啊……有点巧，我那天正好有生意要谈，缺不了席。”
　　那当然是他的生意更重要，他这么说，乔桐也不多说了。
　　蒋承彦怕她不高兴：“你们在哪聚？我买单。”
　　“娅娅做东哪轮得到别人买单。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了，反正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你。”
　　蒋承彦也是知道申平娅的性子：“那行，下次找机会再聚，让我请一次。”
　　乔桐已经在找自己要穿的衣服了，随意地嗯了一声。
　　蒋承彦确实有生意要谈，他最近在竞标一个房产的工程，好不容易约到了开发商那边的人，想打听些内部消息。
　　黎薇安排好了酒店，结果他去的时候，发现除了黎薇，罗冰也跟过来了。
　　蒋承彦皱眉，对着黎薇发问：“怎么让一个实习生跟过来了？这是她能来的场合吗？”
　　黎薇还没回答，罗冰赶紧插话：“蒋总，不怪薇姐的，是我自己要来看看的。听说是一笔大生意，我还没见过这场面呢！想见识见识。”
　　蒋承彦还没说什么，走廊那边开发商那边的人已经走过来了。
　　他也没功夫再指责了，忙迎了上去。
　　“孙部长，可把你约来了。”
　　那孙部长一看便是富贵之相，都是商场上的老狐狸，他自然也说得客气：“看蒋总说的，我前些天确实忙，你也知道，这前期工作多着呢！一堆问题，这不一得了空就过来了。”
　　“孙部长有什么为难的问题也说给我听听，能分担的我绝不推辞。”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包厢。
　　蒋承彦私下工作做的不少，所以两人的谈话进行得也顺利，只是末了，孙部长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往罗冰那边瞟。
　　“这位姑娘看起来倒是年轻，成年了没有？蒋总可别招童工啊！”
　　他像是开玩笑般地提起，罗冰虽然看上去稚嫩，但也不至于像未成年，蒋承彦知道他这是在打主意，便笑了笑：“这是来公司实习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他说着的时候给黎薇使了使眼色，黎薇了然地上前给孙部长倒了酒。
　　“孙部长，今日这酒可是我们蒋总珍藏的，您尝尝。”
　　她就势坐到了孙部长旁边的位置。
　　罗冰看上去有些无措，她大概也没想到生意要这样谈，她坐得并不远，那个孙部长在桌子底下对黎薇动手动脚的样子，也都看得清楚。
　　然而蒋承彦却仿佛没看到似的，只面色如常地继续与他交谈着。
　　孙部长明白了蒋承彦的意思是不让自己动那小姑娘，他虽然也听了，但也没少为难，罗冰在他的劝酒下喝了好几杯，她其实酒量是不错的，大学的时候班里聚会她每次都是喝到别人都倒下。
　　但是这种时候，再怎么酒量好，自然也得装作不胜酒力。
　　结束后，她装作步态不稳的样子，蒋承彦在一边扶住了她。
　　孙部长已经坐着自己司机开的车离开了，黎薇虽然有些醉，但显然对这种场合也习惯了，并未表现太过失态。
　　蒋承彦给她叫了车，她跟两人告别后便上了车，只是上车前看了一眼靠在男人手臂上的罗冰。
　　蒋承彦低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拿出手机叫了代驾。
　　挂了电话，他才问道：“罗冰，还好吗？很不舒服吗？”
　　“就是有点头晕。”罗冰的声音含糊不清，娇娇柔柔得像是撒娇。
　　蒋承彦伸手揽了揽她让她站得更稳了些。
　　“等会儿代驾就来了，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吧？我先送你回去。”
　　罗冰说了地址，蒋承彦低下头听了半天才听清。
　　一辆宾利慕尚路过他们后缓缓停下，马上有招待上前迎接，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男人，卓越的气质和那辆价值不菲的车，让蒋承彦视线多停留了两秒。
　　很快他的代驾把车开过来了，蒋承彦把罗冰扶上了后排，自己也坐了上去，报了刚刚罗冰说的地址。
　　“先生，我来给您停车吧？”酒店招待小声询问。这个男人站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像是发呆一般。
　　祁修铭像是被他的声音拉回神，握了握车钥匙。
　　“不用了。”
　　男人重新回了车里，发动车子，跟在了蒋承彦的后面。
　　宾利的标志太过明显，让他停车时不得不停在了较远的地方。
　　前面的蒋承彦扶着罗冰下了车，一直把人送到了房间里，他送到地方就要走，一转身却被女人拉住。
　　“蒋总……今天谢谢你。”女人的声音恢复到了清明。
　　蒋承彦回过头有些意外：“你没醉？”
　　此刻的罗冰哪有刚刚醉得走不了路的样子。
　　“那个……我装的醉……”罗冰心虚地目光闪躲，“你不会生气了吧？”
　　闻言，蒋承彦露出无奈的笑容：“你这一装醉，把我累得够呛。”
　　他稍微松了松领带，把人从楼下弄到楼上来，确实出了不少力。
　　罗冰一听就知道他这是没生气，语气更加放松了些：“我也没办法嘛……那个什么孙部长……”
　　她一脸反感地欲言又止，蒋承彦叹了口气：“所以才不要你去那种场合。你们学校里的小姑娘不懂社会险恶。不过还行，知道装醉。没事就好，我先回了。”
　　他的手还被罗冰拉着，他没有挣脱，女人也不放手。
　　“其实最重要的是……”罗冰小心地抬头看着男人的脸，“如果让我像薇姐一样被别的男人这样对待，我肯定接受不了的。蒋总，刚刚谢谢你，还有，我……”
　　“我结婚了。”蒋承彦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开口打断了她。
　　罗冰眼里有一瞬间的神伤，又很快重新笑了出来，松开了手：“蒋总，我只是告诉你而已。并没有要求什么。”
　　她长得是很漂亮的，抬头的时候，眼里幽怨却又带着学生的纯真。
　　“嗯。”蒋承彦也不再多说，“你喝多了，早点休息。”他收回自己的手，离开了屋里。
　　罗冰低头，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半天才重新抬起头，只是眼里没了刚刚的幽怨，而是多了一抹势在必得。
　　虽然蒋承彦说的是结婚了，可是从刚刚看，他也并不抗拒，说那些话，只是想让自己认清位置。
　　她不如先乖一点，其他的想法，留给日后再说。
　　祁修铭一直坐在车里，看着蒋承彦又上了车。
　　他的眸色在夜里显得愈发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机响起，祁修铭拿出来看了看，是申平娅，他手一滑便接通了。
　　“怎么了？”
　　“怎么了？”申平娅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似乎是马上就要发怒了，下一秒又强行忍住，“祁大少爷，祁总，祁老板？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等你的同学们吗？大家听说你要来，可是饭都不敢吃地等着您的大驾光临呢！您人呢？”
　　语气间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祁修铭看了看前方已经没影的车子。
　　“我就来。”


第12章 生气
　　申平娅挂了电话还在怒气难平。
　　“本来突然说要来就够不识趣了。还摆架子，真是！”
　　祁修铭没到，在场的人还真不敢先开饭。乔桐都已经无聊到几杯白开水下肚了。
　　“祁少爷也是忙嘛，申大小姐你也别生气了。”
　　有人替祁修铭说话。
　　申平娅哼了一声：“那人太不近人情了，但凡能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给点好处，我也愿意等了。唉，一点方便的门都不会开。”
　　她这么一说，倒是把其他人的心思打消了些。
　　还好祁修铭也没再让他们久等，没多久就出现在了包厢里。
　　“祁少爷来了！”
　　乔桐跟着大家一起起身。
　　他一来，其他人自然是给他让了上座，这位大少爷好不容易来一次，大家都是想方设法地想要搭上线，好好的同学会眼看着变了味，申平娅暗自咬牙切齿。
　　她干脆换了位置，坐到了另一边乔桐旁边去了。
　　“看看，看看，多有排面，现在人真是现实得让我心寒。”
　　乔桐已经块饿死了，所以上了菜就只顾着吃了，听了她的抱怨才稍微停了停：“你也理解理解，毕竟他十年就露这一次面。”
　　能不现实吗？他们班的同学聚会向来是最齐的，不也是看在这位申大小姐的面子上。
　　她说话的时候，感觉到对面人的目光似乎是落到了自己身上，下意识看过去，祁修铭正跟别人碰了杯将酒一饮而尽了。
　　也看不出来祁修铭是心情不好还是心情太好，那些想要跟他搭线的要求，他一概不应，但是要跟他喝的酒，他又一概不拒绝。
　　被他这么一带，桌上的人都变得能喝了，乔桐都被迫干了几次杯，到结束的时候，头都已经开始晕了。
　　一群人结束后来到楼下，有人提议要继续玩，但是第二天要上班的人都是不愿了，最后也都三三两两地散了。
　　乔桐按着脑袋掏手机，掏了几次才掏出来。
　　“要给你老公打电话来接吗？”
　　旁边突然传来声音。
　　“啊？”乔桐愣了一下看过去，祁修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不远处的，她回答，“他晚上也有饭局，这会儿就算是结束了也喝了酒，再让他来不就是酒驾了吗？我自己叫个车就好了。”
　　祁修铭紧紧抿着唇看了她一会儿，又开口：“你喝醉了，叫车不安全，让你老公来接。”
　　乔桐发现，即使隔了这么多年，眼前的人仍旧喜怒不形于色，她却依然能偶尔捕捉到这个人的情绪。就像现在，她清晰地察觉到，祁修铭在生气。
　　她一时有些尴尬，正考虑着是不是应该给蒋承彦打个电话好，还好申平娅的车停在了她面前。
　　后座的车窗落下，申平娅冲她招了招手：“乔桐上车，我送你回去。”
　　她的车有司机，这种情况下，乔桐当然不会拒绝。她看向了祁修铭：“那老板我坐娅娅的车回了。你喝得不少，等会儿叫个代驾吧。”
　　祁修铭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僵硬。
　　乔桐上了车，申平娅又跟祁修铭摆摆手便升起了车窗。
　　祁修铭看着车离开了，给荣月洲打电话。
　　“过来给我开车。”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挂了，留着荣月洲有些懵，过去哪开车？
　　还好他马上弄清楚了祁修铭的位置，打了车就过来了，他到的时候，祁修铭就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安安静静，乖巧得像是放了学等爸妈接的小学生。
　　“老板，”他叫了一声，“您在这等等，我去把车开过来。”
　　“嗯。”台阶上的祁修铭头也没抬。
　　荣月洲心里叹了口气，他们家少爷是很少喝酒的，这次喝了这么多，只能是因为那个人吧？可真是孽缘。
　　罗冰第二天一大早给蒋承彦发了消息。
　　“虽然没醉，今天早上头还是有点疼。”
　　蒋承彦也很快给她回了：“喝点粥，头疼不用来这么早了。”
　　罗冰脸上带了笑意，她其实早就来公司了，现在每天来公司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期待。
　　正要再回点什么，卫生间外面传来动静。
　　“薇姐，这么早？昨天不是见客户去了吗？”
　　“昨天睡得早，今天也醒的早。”这是黎薇的声音。
　　另一个人笑了笑：“昨天的客户没做什么吧？”
　　“跟小老板出去你还不知道？”黎薇的声音里带着不悦，“你就是被占便宜占干净了，他也不会看一眼。哪里像大老板，从来都是护着咱。”
　　“也没办法，反正咱们都习惯了。”女人叹了口气。
　　“哼，”黎薇一声冷哼，“要说咱们小老板不会心疼人倒也是假的。昨天那个罗冰死皮赖脸跟过去，他可护着呢！”
　　“他俩是不是真的有一腿？”
　　“看着吧！没有也快有了。等大老板回来了非得扒了他俩的皮。”
　　黎薇一边说着一边补妆，旁边的女人摇摇头：“也不知道蒋总怎么想的，他老婆多好看啊，脾气又好，那个罗冰，哪里比得上。”
　　黎薇合上了粉饼盒子。
　　“有没有听说过，脾气好也是高傲的一种表现形式，不放在眼里所以也不放在心上，可不就是脾气好嘛。乔总以前家里可是有钱人，就算落魄了，见过了好的哪会觉得他多厉害。罗冰就不一样了啊，蒋总老婆就是再漂亮，哪里抵得上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眼里冒星星地看着你呢？男人可真是一个德行。”
　　“也不一定吧？咱们乔总就不是。不过现在的小姑娘也是，还没进社会呢，就想走捷径了。”
　　两人又感叹了几句才出了卫生间。
　　罗冰直到她俩的脚步声离开，才终于敢喘气了。
　　她脸上不以为然，谁不想走捷径少奋斗呢？难道像昨天黎薇那样被个肥头大耳的人占便宜就是好吗？那她宁愿选择蒋承彦。
　　等蒋承彦开上班了，她找了个机会进了办公室。
　　“蒋总，我给你也带了粥。”
　　蒋承彦没有去看：“不用了，我在家已经吃过了。”
　　罗冰撇了撇嘴，想了想才又问：“蒋总，我有一个问题。”
　　“嗯？”
　　“就是我听她们说什么大老板，小老板什么的……那是什么啊？咱们公司不是就蒋总一个老板吗？”她像是完全不知道一般，眼里全是疑惑。
　　蒋承彦听到这里果然抬了头：“没人告诉你咱们公司还有一位乔总吗？这段时间在外地出差。大老板，小老板也是她们按照年纪私下里叫的。”
　　“哦。”罗冰像是明白了。
　　蒋承彦想了想又问：“你听她们说什么了？”
　　“啊？也没说什么，”罗冰扭捏了一会儿，但像是忍不住似的，还是说了，“她们说……蒋总你不如那位，但是我觉得蒋总你明明很优秀。”
　　蒋承彦笑了笑：“你没见过乔总，确实是很优秀。”
　　“就算见了，我也不会觉得他比蒋总你更好。”罗冰还是坚持。
　　蒋承彦看了看她也没再多说什么：“你先出去工作吧。”
　　“哦。”
　　罗冰似乎还是在替他不平，但还是出去了。
　　只是等她出去后，屋里的男人脸色也沉了沉。


第13章 母亲
　　蒋承彦被拿来与乔西然相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与一般人家出生的自己不同，乔西然生下来便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环境，良好的家教，优越的长相，和自身的优秀。
　　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两人一起作为公司的合伙人，蒋承彦又跟乔桐是夫妻关系，他听到过闲言碎语，说自己是攀着关系才被乔西然带着的。
　　蒋承彦看着电脑旁的乔桐，她正在看游戏直播。比起自己打游戏，她似乎更喜欢看别人打，甚至还会给喜欢的主播刷礼物，说是照顾自家游戏主播。
　　他曾经问过乔桐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哥哥会不会自卑。
　　乔桐当时一脸茫然：“当然不会啊！”
　　她那时候家境好，长得漂亮，有一个优秀的男朋友和哥哥，在学校里提起来也是无人不知的，所以即使她跟乔西然的成绩排名一个在头，一个在尾，她也从来没觉得自卑。
　　当然跟他们家并不看重成绩大概也有关系。
　　察觉到蒋承彦的情绪时，乔桐也开解过。
　　“天之骄子那都是外人眼里的。你别看我哥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其实就是斯文败类，真正的性格又臭又硬。你们公司需要跟客户谈的时候不都是你在圆场吗？这他就比不上你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蒋承彦也明白，这是乔桐在安慰自己。估计在她真正的心里，乔西然确实比自己优秀百倍。
　　突然，乔桐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
　　“承彦，帮我拿一下手机。”乔桐眼睛都没离开电脑，显然里边正打得激烈。
　　蒋承彦像是回了神，他对自己有一瞬间的无语，这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又不是心思敏感的小女生。
　　收起这些想法，他拿过乔桐的手机，来电显示的是“妈妈”。
　　他戳了戳乔桐的胳膊：“咱妈。”
　　乔桐一听赶紧接过手机，另一只手顺手把直播关了。
　　“妈！”
　　“桐桐。”宁芃雅声音语调轻柔而缓慢，听着便仿若古代大家闺秀般知书达礼，但也不难听出其中的慈爱，“现在忙吗？”
　　“不忙。”乔桐一边说着一边去了房间的阳台，“怎么了妈？”
　　“我是想跟你说一声，”宁芃雅笑着说道，“我的药吃完了，过两天要去你们那里拿药，你哥不是出差了嘛，我光看看你就行了。”
　　宁芃雅患着风湿关节炎，平日里吃着中药调理，定期吃完了就过来拿药。
　　乔桐一听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意，她趴在窗台上，感受着晚风，大概是听到了母亲要来，不自觉地就心情好了起来：“好啊妈，你什么时候过来把时间车次都发给我，我到时候去接你。”
　　“不用那么麻烦了，你不是还要上班吗？”
　　她妈还是一样只会替他们着想，尤其是自己，自从结了婚，母亲就总怕打扰到自己，乔桐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莫名地又开始难过。
　　“没事，反正离得不远，我们公司最近挺闲的，你也知道，我工作就是敲敲电脑，闲的时间多。”
　　乔家当年破产后，父亲也得了肝癌离开，经历了这些，乔桐和乔西然一直都是小心地照顾着宁芃雅的情绪，只是他俩都在这边打拼，真正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也不多。乔西然几次想要接她过来一起住都被拒绝。
　　乔桐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挂。
　　“咱妈要来吗？”蒋承彦见她进来了问道，他也听到了一些。
　　乔桐点头：“嗯，来拿药。到时候留她多住几天。”
　　蒋承彦看出了她的开心，也露出了笑意：“好。”
　　乔桐重新进了刚刚的直播间。
　　她进的正是那个用海嘉屠榜的大神的直播间，大神技术好，又舍得氪金，但直播起来一不说话二不露面，只闷头打游戏。
　　再好的技术也架不住这样的直播方式啊。
　　所以这位大神的直播间通常人气很是惨淡，乔桐怕大佬心灰意冷，没事也会来支持支持，顺带观摩技术。
　　“欢迎梧桐彦彦进入直播间。”
　　直播间自动滚出了这样的欢迎词，乔桐发现屏幕上大神已经退出游戏似乎是要结束了，零星的弹幕发送着晚安。
　　她也跟着大家一起，晚安刚打好还没发出去，大佬又重新登录了游戏。
　　“不是吧？大神今天要通宵吗？”有人问道。
　　大佬依旧是高冷得没有一句话，只是游戏已经开始了。
　　乔桐刷了两个气球，那是最便宜的道具。反正大佬比她有钱多了，肯定看不上这点礼物，她就支持支持，增加一点热度就行了。
　　时间不早了，乔桐没等游戏结束便重新关了直播。
　　作者有话说：
　　控制字数，明天或者后天会停更一天


第14章 应聘
　　博辉在祁修铭来了以后便开始扩大规模，祁修铭特意又多租了两层楼，让各部门分工更加明确，也招了更多的人才。
　　招聘都是暑假里居多，蒋心玲虽然还想再歇歇，但又怕错过博辉的招聘时间，只能舍弃了自己心爱的被窝来了公司。
　　博辉因为雪域本就小有名气了，又被盛世收购，来应聘的人不在少数。
　　蒋心玲对自己几斤几两心里也有认识，看到等候区这么多人，心里有些打鼓。
　　她给乔桐发了消息：“嫂子，我来你们公司应聘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回了一句：“嗯，加油，好好发挥。”
　　蒋心玲咬牙，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嘛，顿时胸口郁气地自己嘟囔：“又不是应聘正式生，就一个实习生，就不能走走关系吗？还亲嫂子呢！”
　　面试的时间比较长，到了中午还没有轮到她，乔桐约她一起在公司附近吃饭。
　　她选的餐馆在他们公司这附近也算是比较高档的了，但因为是市中心，生意也相当火爆。
　　“你看看你要吃什么？”乔桐把菜单递给她。
　　蒋心玲的不悦就表现在脸上，故意选了最贵的，乔桐看了她一眼又挑了自己的就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她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开始等餐了。蒋心玲大概是在等她问，却又迟迟等不来，只能自己开口了：“嫂子，应聘的人那么多，你就真的不能帮帮我吗？”
　　“你要进的是美术组，负责招人的是人事部，你说我能帮你什么？”乔桐回得不紧不慢。
　　“你们不都是同事吗？”蒋心玲也急了，“那来应聘的还有我认识的人，万一她应聘上了，我没应聘上，多丢人！”
　　大概是槽太多反而无处吐起，乔桐还没说话，却见过道走来一群人。
　　那些人看到她也笑着打招呼：“乔姐，在这吃饭啊！”
　　乔桐心里暗想不好，怎么就好巧不巧……
　　她站了起来：“对，你们也来了？今天辛苦了。”
　　蒋心玲侧目，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今天招聘的面试官，忙不迭站了起来，乖乖巧巧地打招呼：“各位领导好！”
　　“哎呀，叫什么领导？”大家笑着问乔桐，“这位是……”
　　“啊……”
　　乔桐还没想好怎么说，蒋心玲已经在旁边开口了：“我是她妹妹，这是我嫂子。今天也是来博辉应聘实习生。这不我嫂子带我来吃个午饭。”
　　“哦！原来是乔姐的妹妹。”
　　因为占着过道，也不能待得太久，大家随意问了几句，便坐去了另一桌。
　　蒋心玲坐下时，眼里还带着兴奋。
　　这下他们也知道自己是有关系的了，到时候面试肯定不会为难。
　　“客人，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服务员把她们点的菜端上来确认无误后说道。
　　“好的，谢谢。”乔桐点头，再看着已经一扫阴郁，开始大快朵颐的蒋心玲，心里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那些同事会不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录取了蒋心玲，但是自己也总不能再去特意打个招呼说不用顾忌自己。
　　美术组一向严格，就算真的要了她，就当是给个机会让她锻炼锻炼吧，确实就像蒋承彦说的那样，年轻人总要给点机会。
　　面试结果是一周后出来的，蒋心玲果然还是被录取了。
　　乔桐看她的动态下边一群恭喜的。
　　“是你打了招呼吗？”
　　蒋承彦也看到了，问她。
　　乔桐把手机扔去了一边：“虽然没有，但是效果差不多。希望她好好干吧。”
　　“她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就直说。”
　　那是当然要说的，乔桐铺好了瑜伽垫打算运动，房门被敲响了。
　　“嫂子。”是蒋心玲的声音。
　　乔桐坐在了瑜伽垫上：“进来吧。”
　　蒋心玲推开了门，手还别在后面，不好意思地进来了：“哥，嫂子。”
　　“怎么了？”
　　“我那天对嫂子里态度有点不好，对不起啊。嫂子你别放在心上，我就是一时糊涂，没有恶意的，”蒋心玲低头一脸诚恳，“还有我这次能被录取，谢谢嫂子。”
　　她手从身后拿了出来，是一朵玫瑰花：“送给嫂子。”
　　乔桐已经对这位小姑子一阵风雨一阵晴习以为常了，还是把那朵玫瑰花接了过来。
　　“进来以后虚心向前辈们学习，勤快点。好好干。”
　　“我知道了！”蒋心玲开开心心地应下后退出了房间。
　　乔桐看着她把门关上后，又看向床上的蒋承彦：“虽然但是，某个花都不知道送的男人，学习一下。”
　　蒋承彦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都老夫老妻了嘛，就不用太□□了。”
　　“我这年芳二八，风华正茂，谁跟你老夫老妻？”乔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把花放去了一边。
　　她这样子也不像是真的生气了，不过蒋承彦也鲜少见她真正地生气，顶多是小女生的小脾气。
　　到底是自己理亏了，蒋承彦看了看手机上的日历，离七夕不远了，就到时候可以准备一下惊喜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停更一天


第15章 争吵
　　宁芃雅来的时候，乔桐请了半天假，跟蒋承彦一起开着车去接她。
　　她见着女儿女婿自然是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都说了不用接了，再说乔桐一个人来就行了，承彦你这么忙，还特意跑过来。”
　　“没事妈，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蒋承彦把她手里的包接了过来，“你这次来，多住几天，我也不忙，没事可以带你出去转转。”
　　“就是，”乔桐也在一边点头，“妈，听承彦的，我给你挂的号在后天呢！咱不急。”
　　宁芃雅不想麻烦，但又确实想女儿了，也没拒绝：“那妈住两天，等拿了药再回。”
　　“本来就该这样嘛。”
　　他们回了家，李梦雪和蒋盛阳也在，宁芃雅自然是热情地打着招呼：“亲家也在啊！正好我带了土特产过来，等会儿一起尝尝吧。”
　　蒋盛阳倒也搭了两句话，拉了拉家常，李梦雪的态度就不冷不热了。
　　乔桐看在眼里，脸色也沉了沉。
　　他们家就三个房间，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蒋承彦去了客厅睡沙发，让她们母女俩睡主卧。
　　乔桐清理着自己的化妆桌：“妈，我有些东西买多了，这都快过期了，我收拾收拾，你带回去用了。”
　　宁芃雅哪里会信：“你是不是特意买的？”
　　“哪有？”乔桐举了举手里的瓶子，“你看这个，我买了查了才知道，抗皱的。你女儿这年轻着呢，”她戳了戳自己的脸，“满满的胶原蛋白，还用不着。”
　　其实宁芃雅说的是对的，这是她这两天特意去专柜买了后拆封的。
　　她妈以前也是化妆品、护肤品不离手的人，定期还会去会所美容。
　　只是后来家境变了，她也变得节约了，哪怕是现在自己跟哥哥都不缺钱了，她也没变回来过。
　　宁芃雅知道女儿的心思，也不多说了，转而又提起：“其实我这次来本来是想来看看你哥的，被他给躲过去了。你哥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工作重要，家庭也重要啊！我可要愁死了。”
　　就像是回到了乔桐给她看女生给乔西然情书的时候，两人偷偷小八卦着。
　　乔桐忍俊不禁：“你就别管他了，他肯定自有打算。或者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搬过来跟他一起住，天天念着他，保证给你带回来一个漂亮儿媳妇。”
　　“我可不想天天念他。”
　　宁芃雅嘟囔着惹得乔桐又笑了，两人一直说着话也没有要睡的意思。
　　客厅里的蒋承彦文放下手机倒是已经睡了一会儿了，他刚进入梦乡，客厅里的灯啪的一声被打开了。
　　被惊醒的蒋承彦拿手遮了遮眼睛，看见李梦雪站在那里。
　　“妈，”他还有点没醒，“你站这里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李梦雪气不打一处来，“你白天累死累活，晚上你老婆就这样让你睡沙发？”
　　“睡沙发怎么了？”蒋承彦按捺着不耐，“这沙发也挺舒服的。”他像是应证自己的话，拍了拍沙发，“行了，本来都已经睡着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妈你也早点睡吧。”
　　李梦雪心里不舒服，她从以前就对宁芃雅感到不舒服，明明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偏偏一副慢条斯理娇柔做作的调调，装什么装啊？她越想越气。
　　“这沙发能有多舒服啊？腿在上面能伸展开吗？”
　　她那大嗓门实在太过穿透力，房里的两个人都已经出来了。
　　“亲家母这是怎么了？”宁芃雅赶紧上来问。
　　“你这一来我儿子都睡沙发了，这能睡好吗？平时上班已经够累了，回来还休息不好。”
　　蒋承彦这下已经是一点睡意都没了，他坐了起来，看着咄咄逼人的李梦雪和无所适从的宁芃雅也是烦躁。
　　“妈，我都说没事了，我睡得很好，你别吵了快回房吧。”
　　李梦雪一见他都不跟自己站一边更怒了。
　　“我这不是为了你吗？你倒是嫌我吵了？”
　　“你不是吵是什么？”乔桐本就忍她了一天，“你心疼你儿子是用嘴心疼的？你让他去睡你屋不就行了？在这里吵什么？”
　　“乔桐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蒋承彦知道再这样下去要炸了，赶紧拉着乔桐去了阳台。
　　“你别跟咱妈吵，这一吵就没完没了了。”蒋承彦还好一点，要是乔桐一加入，李梦雪觉得自己没了权威只会更来劲，“要不这样吧桐桐，咱给妈开个酒店，我来订，订个舒服的。”
　　乔桐的怒气冲得头开始疼了：“什么意思？我妈来看我还需要住酒店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看到了，”蒋承彦赶紧解释，“我是想让咱妈住得开心点。没必要在家跟我妈起冲突。”
　　“谁起的冲突谁就出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妈出去她不得把房顶掀了。我没别的意思，咱妈脾气好也不会计较，就舒舒服服住几天酒店不就没事了吗？”
　　他好声好气地解释着，乔桐却是丝毫不让：“脾气好就活该出去住？蒋承彦，今天你要是让我妈出去我也把房顶掀了！”
　　他俩正吵着，宁芃雅已经回房里换好了衣服过来拉架。
　　“桐桐，你别跟承彦吵架，我去宾馆住两天就行了，又不是多大的事。”
　　蒋承彦也不好意思：“不是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妈没别的想法。”
　　乔桐看着她，死死咬着唇。几步就走进了房里开始简单地收拾包。
　　“乔桐！”蒋承彦赶紧跟过去。乔桐看了他一眼，那眼里的委屈和愤怒看得他马上就心疼了，赶紧拦她，“我去住宾馆就行了，你别收拾了。”
　　乔桐一把甩开他的手：“住什么宾馆？跟你妈好好过吧！”
　　她出去牵着宁芃雅的手就往外走。
　　“桐桐，妈自己就行了，你别跟承彦赌气。”宁芃雅不想看这两人因为她吵架，“你快回去。”
　　“妈，”乔桐打开手机叫了车，“哥的房子不远，等会儿咱们去他家。他有备用钥匙在我这。”


第16章 哄
　　乔桐在电梯就已经叫了车，所以等蒋承彦追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坐上了车。
　　宁芃雅坐在车上还往后看了一眼，面上有些不安：“承彦平时对我又不是不孝顺，你非要跟他犟这口气干什么？他不也是怕我在亲家母那里受委屈？”
　　“妈，”乔桐按住她的手止住了她的话，“你就别替他说话了，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他都不好好孝顺，你说还能指望他能对我多好？”
　　这下宁芃雅倒是也说不出话了：“妈就是不想你们因为我伤了和气。”
　　“这不是因为你，这是原则问题，”乔桐挽住她的胳膊，“行了，你就别想了，有问题就解决，我和承彦以后才能长久。”
　　她这么说，宁芃雅也终于不说什么了。
　　乔西然的公寓确实离得不远，乔桐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少，进去后，熟练地打开玄关处的灯。
　　屋里的灯一亮，干净整洁的公寓便出现在了眼前。
　　乔西然平日里自律，住处从来都是整整齐齐，乔桐她俩过来也不用收拾什么。
　　“妈，时候不早了，咱们先休息。”
　　乔桐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卧室，一打开门，突然又马上关住了。
　　“怎么了？”跟在后面的宁芃雅不解。
　　“没……没什么。”乔桐面不改色，“我哥好像走得匆忙，房间还没收拾，妈你去沙发坐一会儿，我随便收拾收拾。”
　　“我跟你一起……”
　　“不用了。”乔桐笑着把她按在了沙发上，“你坐一会儿，坐一会儿。”
　　她安抚了宁芃雅，赶紧去了卧室。这卧室一改乔西然井然有序的作风，乱七八糟的也就算了，到处都是女人的用品。
　　她哥可真是长本事了，闷声干大事啊！
　　乔桐一面拨通了乔西然的电话，一面迅速把那些明显的女性衣物塞进衣柜里，塞的时候她还看了一眼，里面并没有男性的衣物，看起来是她哥单独拿出去了，应该是没住一个房间……吧？
　　应该是，不然乔西然哪里能忍受这种杂乱？
　　乔西然正在火锅店。
　　他来这边出差，欧阳露也跟来了，然后说是这里有几个同学，一定要见见自己的男朋友。
　　论相貌，气质，她们自然是挑不出乔西然的过错，刚刚从落座、收包、系围裙、调酱料，这男人也是把欧阳露照顾得好好的。对她们说不算冷漠，可也没有多熟络，很好地把握着分寸。
　　按理说确实相当完美了。
　　可是欧阳露家毕竟家大业大，他们这样地位的不相称，让朋友们得目光还是带了几分挑剔。
　　乔桐的电话打来，乔西然看见屏幕上的“妹妹”两个字，表情已经柔和了下去。
　　“桐桐的电话，我出去接一下。”他在欧阳露旁边低声说道。
　　“嗯嗯。”欧阳露点头，“帮我也跟桐桐问声好。”
　　乔西然一走，大家就来精神了：“欧阳，谁的电话啊？不会是老情人什么的吧？看看刚刚那表情。”
　　“想什么呢？那是他亲妹妹。”
　　欧阳露一副无语的表情笑道。
　　“妹妹也不行啊！有一个争宠的小姑子多烦啊？看看他刚刚那样，说不定还是个妹控什么的。”好不容易逮住了缺点的几个人纷纷七嘴八舌。
　　欧阳露眉头一皱就放下了筷子。
　　“妹控怎么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家小姑子多好。等我们结婚了，过年给她的红包我肯定包得比她哥大。”
　　乔父病着的时候，乔西然正是创业的艰难期，拿不出钱，人还被套牢在工地。从医院照顾乔父到挣医药费，都是乔桐一个人在抗。
　　乔西然不说，欧阳露也知道他对妹妹有多亏欠，疼她也是应该的。
　　其他人也是没想到这人还没嫁进去呢，已经俨然是一副一家人的架势了，她们自讨了没趣也闭了嘴。
　　“哥，咱妈过来这边了，我带她来你家住了。”乔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着。
　　乔西然敏锐地听出了不对：“蒋承彦呢？”
　　“在家。家里太挤了，他妈什么脾气你也知道，咱妈住家里不知道得受什么委屈。”乔桐不想多说，“对了，你这家里……是还有人住吗？”
　　她问得已经相当给面子了，乔西然自然是马上想到了欧阳露现在住着的房间。
　　“啊……那个……”他难得露出了几分尴尬。
　　乔桐笑：“咱妈今天还在问我呢！你要是有动静，就跟她说说呗，省得她担心。”
　　乔西然清咳了一声：“我会找机会跟咱妈说的。”
　　“嗯嗯。”乔桐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知道是宁芃雅等不及要过来了，慌忙把最后一件衣服也塞进衣柜，就把衣柜给关上了，“不说了挂了啊，你记得注意安全。”
　　“好。”
　　乔桐挂了电话，宁芃雅正好走进来了。
　　“是有多乱啊？你哥也不是不爱整理的人啊？”宁芃雅显然也有些不解。
　　“可能是走得匆忙。”她把床铺了铺：“先睡吧，妈。”
　　“好。”
　　第二天，宁芃雅起了大早给乔桐做饭，乔西然家里厨房什么东西就是齐全的，只是没有新鲜食材，她只能下了面。
　　门铃声响起，她叫乔桐：“桐桐，去看看谁按门铃？”
　　“好。”乔桐打着呵欠开了门，门口站着蒋承彦。
　　“桐桐，”蒋承彦脸上带着笑，“我来给你送换洗衣服了，等会儿不是还要上班吗？”
　　他语气里带着讨好。
　　昨天给乔桐打电话乔桐不接，他只能又给宁芃雅打，宁芃雅自然不会拒接，也说了她们来了乔西然这里，让他别太担心。
　　乔桐面色没缓和，但还是把袋子接过来了。
　　“桐桐。”
　　蒋承彦又叫她，乔桐理都不理就要关门，宁芃雅赶紧过来了挡住了。
　　“承彦来了就进来一起吃点吧，”说完拉了拉乔桐，轻声埋怨，“这是干什么呢？”
　　蒋承彦借着机会进来了，蹭了饭又主动送乔桐去上班。
　　“昨天真的是我说话欠缺考虑了，我知道错了。”车里，他一边道歉一边偷偷瞄着乔桐，“今天给我妈买的房子，手续已经签了，回头他们就搬进去了。”
　　乔桐还是没理他。
　　下了车，她没走两步，蒋承彦在后面叫她：“老婆。”
　　乔桐回头，蒋承彦笑着摆摆手，“下班我来接你，咱带着妈去吃饭。”
　　对着他的笑脸看了半天，乔桐终于软化了态度，开口应了一声：“嗯。”
　　作者有话说：
　　被数据教做人了，我考虑一下要不要改文，如果准备修文的话明天就暂时不更。


第17章 出轨
　　大概是自知理亏，蒋承彦这两天对乔桐和宁芃雅都是尤其上心。
　　宁芃雅坐在长椅上，看着给她跑来跑去拿药的蒋承彦，苦口婆心地去劝旁边的乔桐。
　　“桐桐啊，承彦这孩子真的算是不错了，夫妻哪有隔夜仇？你不是也说了，有问题解决问题就好了。别再生他的气了，会伤了感情。”
　　“妈，我知道了。”
　　她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了，她这几天还要去上班，但是蒋承彦就是完全请了假在陪宁芃雅，那天的怒气便也消得差不多了。
　　乔桐不回家，蒋承彦跟李梦雪生气，也不回家去住，只睡在了公司。
　　罗冰下班待到很晚，见蒋承彦还没下班，过去敲响了他的办公室门。
　　“进。”
　　“蒋总，你还不下班吗？都这么晚了。”
　　“嗯？”蒋承彦看了看手上的表，“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你先下班吧！”
　　罗冰本来只是站在门口，听他这么说，往里走了走，把门关上。
　　“听她们说蒋总你这几天都没回去，是……和家里吵架了吗？”她问得小心翼翼，眼看着蒋承彦面露不悦，便赶紧摆手，“我没别的意思，但是蒋总你就算不回家休息，也总得吃饭吧？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蒋承彦手无意识在桌子的边缘轻轻扣了扣，他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局促不安的女孩，大概也知道自己的邀请意味着什么，罗冰眼神有些飘忽地不敢看他。
　　“行。”蒋承彦还是答应下来。
　　罗冰眼里露出惊喜：“那我马上去收拾东西。”说完似乎是怕他反悔，马上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去的是高档餐厅，罗冰喝了一口面前的红酒，她很享受这样高级的氛围感，和对面帅气又体贴的男人，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
　　她看出了蒋承彦家里应该是有烦心事的，有了刚刚的试探，她也不再去问具体的，只是说着自己上学时的趣事，气氛一时也放松下来。
　　晚上蒋承彦送她回家，罗冰下了车走了两步。似乎是想了想又折返回来。
　　“蒋总，”她弯下身子，去看车里的人，手抓着下衣角有些紧张，“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
　　蒋承彦侧目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即回答。
　　“蒋总那天说的话，我考虑过了。”罗冰一脸认真，“我不会要求蒋总你承诺什么。”
　　蒋承彦手搭在了方向盘上：“我去停车。”
　　这便是默许的意思了。他从来没怀疑过自己对乔桐的爱，更没想过要跟她分开，只是烦闷时，有时候也需要发泄的途径。
　　只要不让乔桐知道就好了。
　　宁芃雅住了几日，到她走以后，乔桐和蒋承彦也和好了。
　　他们把宁芃雅送到了车上，回到家，乔桐刚放下包，蒋承彦从身后抱住了她。
　　乔桐被吓了一跳，四处看了眼：
　　“家里没人吗？”
　　“没人。”蒋承彦笑，吻已经开始落在了女人的侧颈处，“爸妈和玲玲都已经搬去新屋那边了，家里就只剩咱们两个人了。以后你就是家里的女王，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
　　乔桐皮肤娇嫩得很，被他吻过以后，白皙的皮肤上很容易地出现了淡红色的吻痕，蒋承彦眸色暗了暗，把女人转过身来噙住了唇。
　　他吻得急切，乔桐被亲得腿有些发软，手下意识抓住了他。
　　蒋承彦越发情难自持，顺势将她推在了沙发上，乔桐还没来得及喘气，那缠绵的吻又跟着过来了，男人一边亲着一边用一只手松开了自己的领带。
　　趁着一吻结束的空隙，乔桐推开了他一些：“还在白天呢！”
　　蒋承彦笑：“谁让你跟我生了这么多天的气，”他又拉起了乔桐的手亲了亲，“以后别跟我赌气了。”
　　“那不是得看你表现。”
　　乔桐笑着，语气像是娇嗔。
　　蒋承彦正要再亲下来，乔桐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她制止了蒋承彦翻出了手机。
　　是吴文娜给她发的消息。“雪域出了游戏bug，现在召开紧急会议。”
　　她再一看，工作群里果然也发了消息。
　　“公司出了点事，”她坐了起来，“看来我得去加班了。”
　　蒋承彦就算不想她去，也只能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只是嘴里还小小地埋怨：“真是不解风情的游戏，我要卸载了。”
　　乔桐好笑，但也没功夫跟他多说，看起来是不小的bug，她安抚了几句就匆匆赶去了公司。
　　这次确实是不小的bug，游戏道具的获取方式出了问题，因为涉及到玩家的消费，收回和补偿方式都有些棘手。
　　程序员们都在旁边加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玩家们自然也是有情绪的，乔桐她们负责讨论后续的补偿公告。
　　等乔桐把自己的任务忙完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关了电脑跟其他同事道别：“那我回去了。”
　　“走吧走吧，我们这里也快结束了。”
　　乔桐收拾了东西先下班了，她进了电梯间，正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本来差一点就要关掉的电梯突然又重新打开，她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是祁修铭。
　　乔桐往边上让了让，礼貌地招呼：“老板。”
　　祁修铭微微点头，重新把电梯关上。轻轻地一声响后，电梯里便只剩下下行的声音。
　　“阿姨身体还好吗？”突然，祁修铭开口询问。
　　乔桐之前请假就说过宁芃雅来了，所以对他的问话也不奇怪，简单地回答了：“挺好的。”
　　祁修铭得了回答也不再说话了。电梯到了一楼，两人是一起出去的，在里面还没感觉，现在出来了，乔桐才发现外面下着雨。
　　都没看天气预报，她心里暗叫失策，出了公司门，她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雨考虑着怎么办，大概是只能叫车了。虽然下着雨，但是市中心的话叫车应该是不难的。
　　她侧头看了一眼，祁修铭站在不远处也没有走，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看了过来。
　　“你……”祁修铭只发了一个音节，却突然看到不远处走来的身影，后面的话，便都被堵住了。
　　“乔桐。”
　　是蒋承彦打着伞走了过来，他笔直的西装裤上面只穿着蓝色的衬衫，没有外套，却衬得身材修长。
　　乔桐的注意力自然马上转移到了他那，眼里有些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天气预报有雨，就过来了。”蒋承彦一边笑着回答，一边看向了她身后的祁修铭，“这位是……”
　　男人出色的外表和卓然的气质，让他心里生出不安，甚至是不悦，这个人，一看就和乔西然是同类人，带着良好出身才能有的天然贵气。
　　乔桐说加班，是就他们两个人加班吗？她公司的主要人自己也都见过，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啊？
　　蒋承彦心里犯了嘀咕。
　　“啊！这是我老板。”乔桐赶紧说着，又转向了祁修铭，“老板，这是我老公。”
　　“嗯。”祁修铭微微点头。
　　蒋承彦这才想起来这应该是乔桐的新任老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人对自己的态度，带着似有似无的敌意，蒋承彦几乎是马上就竖起了警觉。
　　“原来是乔桐老板，我们家乔桐承蒙你照顾了。”他说这话时，不自觉带上了宣誓主权般的意味。
　　他还没来得及观察祁修铭的表情，正巧公司的大门再次被推开，其余还没走的同事都出来了。
　　“怎么下雨了？什么时候下的？”
　　“乔桐你还没走啊？”
　　“老板也在。”
　　也有人和蒋承彦打招呼，刚刚那莫名的氛围这才缓和下来。
　　“我开了车，”祁修铭开口，“可以带几个人。”
　　“哇！老板万岁！”大家互相确认住址，乔桐也邀了两个顺路的同事坐自己的车。
　　等他们先走了，祁修铭把手里的车钥匙给了荣月洲：“你把大家送回去吧，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处理。”
　　荣月洲接过钥匙，那钥匙不知道是被多大的力度捏了多久，还带着体温。
　　“好的老板，”他收起无奈赶紧回答，“那我送了大家再来接你。”
　　“嗯。”祁修铭淡淡应了一声，便又回了大楼。


第18章 相亲
　　蒋承彦不知是怎么的，还是有些在意祁修铭的存在。
　　他把乔桐其他同事都送到了才若无其事地：“你们新老板长得挺不错啊？”
　　这话倒是没法反驳，乔桐嗯了一声：“还可以。”
　　“跟我比呢？”
　　乔桐划手机的手停了停，她看了一眼蒋承彦，蒋承彦正开着车呢，还是抽空跟她对视了一眼。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乔桐问。
　　蒋承彦唇一抿：“好了，我都不用听了。”
　　乔桐没忍住笑了出来：“我逗你啦，当然是你更好看了，你一出现，我都看不见其他人了。”
　　蒋承彦眼里也带了些笑意：“就你嘴甜。”但上扬的嘴脸还是宣示了他的好心情。
　　下了车，蒋承彦搂着乔桐回家，等电梯时，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看，眼里闪过一抹不悦，只停顿了一下便接了。
　　罗冰没想到他接得这么快，一时之间有些忐忑：“蒋总，今天……”
　　“这都几点了？”蒋承彦打断了她，语气里带着不耐烦，“我说过下班以后不要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烦我。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对……对不起。”罗冰一听便知道他这是回家了，刚说了对不起，那边便挂断了。
　　乔桐锤了锤他：“干嘛啊？这么凶？小心你以后招不到员工了。”
　　蒋承彦笑：“那我就等着被你养。”
　　乔桐笑着不说什么了，也没有多想。
　　另一边荣月洲把大家都送回去了，才赶紧开车又回了公司。
　　一进门，就看见祁修铭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里禁烟，不然荣月洲不怀疑这人旁边应该是摆满了烟头的。
　　“老板。”他叫了一声。
　　祁修铭应了一声后起身：“回吧。”他本来是要自己开车的，可是坐在驾驶位半天，不知是在想什么，钥匙都没插进去。
　　“老板……”荣月洲有些担心。
　　祁修铭又打开了车门：“你来开吧。”说完坐去了后座。
　　荣月洲连连松了口气，就祁修铭现在这状态，他哪里敢让人自己开回去。
　　上了车，荣月洲从后视镜看着祁修铭系好安全带闭目养神，才发动了车子。
　　他一路上不断从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人，欲言又止。想了半天还是开口了：“夫人打了电话，说是明天想让你跟钟小姐见一面。”
　　不用问也知道该是哪个集团的小姐，祁修铭拒绝得毫不犹豫：“没有时间。”
　　“那个……地点已经定在了咱们公司附近。夫人的意思是，您抽出那么……一点点时间就可以了。”夹在中间做人的荣月洲倍感压力，正想再说点什么，后座的人突然又开口。
　　“我知道了。”
　　“啊……啊？知……知道了是吗？知道是明天中午十二点在西井餐厅穿正装跟钟小姐约会，对吧？”荣月洲不敢用常人的逻辑来思考祁修铭，只得完整地又重复了一遍，生怕他的知道了有什么其他含义。
　　祁修铭嗯了一声。
　　荣月洲几乎是喜极而泣了，不仅是对自己完成任务的高兴，而且……他又瞄了一眼后视镜。如果老板和那个钟小姐真的能成……也不是坏事。
　　祁修铭住的是市中心有名的高档小区，还在小区门口，祁修铭就开口让他停车了：“你开车回去吧，明天早上再来接我。”
　　“好……那我先送你进去吧老板。”
　　“不用了。”祁修铭已经打开了车门，突然又想起什么一般，停在了那里，“后备箱里有几箱保健品，我记得你家里有长辈，等会儿拿回家吧。”
　　“好……好。”荣月洲摸了摸脑袋，长辈的保健品？老板买那个干嘛？
　　相亲的事情，就算是祁修铭已经答应了，荣月洲第二天还是提心吊胆，就怕他反悔，下班时又去提醒他：“老板，相亲，可别忘了。”
　　祁修铭头也未抬：“我记得。”
　　他是真的记得，十一点就破天荒提前下了班，一身西装领带穿得一丝不苟，任谁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啊！荣月洲露出老父亲般的微笑，不管成不成，能踏出这一步都是好的。
　　祁修铭提前到了餐厅，点好了菜单与酒。
　　快十二点时，一声女声在他旁边响起：“请问是祁修铭先生吗？”
　　祁修铭看过去，只看到一个一身高奢品牌的女人，化着精致的妆。
　　他站了起来：“是，这位是钟小姐吗？”
　　钟玫拿手撩了撩大波浪的头发别在耳后，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她是看了照片才来的，真人倒是比照片还有味道：“是。”
　　“幸会。”祁修铭说了一句，便重新坐下来，等到钟玫也坐下了，他打了手势示意上菜。
　　钟玫又看了他一眼，除了不是太热情，目前还挑不出毛病。
　　招待过来帮他们把红酒打开后倒在了杯子里：“两位请慢用。”
　　“谢谢。”钟玫把包放在了旁边，场面有些安静，她想了想，打算说些什么，“听说祁先生……”
　　“在说别的之前，”祁修铭打断了她的话，“我也有话要说。”
　　钟玫笑容僵了僵，但还是很快点头：“祁先生你说。”
　　“我有喜欢的人。所以将来就算跟你结了婚，也不会喜欢你，不会碰你，不会要孩子。如果有一天，”祁修铭本来说得面不改色，但到了这句却蓦然停顿了一下，“如果有一天，她回来找我了，我会立即离婚。如果你能接受这些，我们再谈别的。”
　　他每说一句，对面的女人脸色就黑上一分，到最后已经是有了怒意，抓起面前的红酒突然就泼了过去。
　　昂贵的定制西装马上出现了红酒的污渍，钟玫还有些怒不可遏：“我大老远跑过来就是听你说这个的？我真是无语了，你当自己是什么电视剧男主吗？在这里自我感动谁呢？还是觉得我会有多稀罕你？”
　　她高高在上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么被人下面子，尤其是在刚刚那一会儿她心里已经认可的人。
　　钟玫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就走向外边，餐厅里看过来的人都陆陆续续收回目光。
　　服务员过来小心地递上纸巾：“先生。”
　　“谢谢。”祁修铭接了过去，抽出纸把脸上和衣服上的红酒都擦了擦，只是留在衣服上的印记一时是擦不掉了，他眼里也没有一丝可惜。
　　“那……咱们的菜还上吗？”
　　“上吧。”祁修铭拿出手机给荣月洲发了消息，让他给自己送换的衣服，看工作群里有消息，他又点开了，是汪翼航在群里发红包。
　　点了红包的人纷纷道谢，乔桐也抢了，所以发了一个谢谢总监。
　　祁修铭想了想，也发了一个，又是一堆谢谢老板。他点开领取详情，也没有那个人的头像。
　　周围还有目光往这边瞟，有人感叹，刚刚被泼了红酒的人，这会儿却是面不改色地慢条斯理用餐，那举止动作仍带着优雅。
　　“可真是好定力。”
　　“但是总觉得好像有点落寞。”
　　“大概是被甩了吧。”


第19章 八卦
　　荣月洲说用“那么一点点时间”，祁修铭就真的一分钟也没多用。这短短只持续了几分钟的相亲，把荣月洲整得想撞墙，他算是看明白了，老板这是故意答应，故意搞砸，让夫人死了这条心。
　　他衣服还没送到，夫人的电话就已经到了，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他闹这样一出，以后圈子里都传遍了，门当户对的，谁还敢嫁进来？”
　　听得出来夫人是真的气得不轻，荣月洲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其实只想翻白眼。
　　这些话，夫人是绝对不敢在老板面前说的，她在老板面前，一句重话都不敢开口。可是她也不想想，她一个当妈的都没办法，自己一个助理，能怎么办？
　　不过就像是夫人说的那样，有这么一出，估计以后相亲的机会就少了，自己也算是清净了，他摇头，心里无奈。
　　博辉的实习生很快就过来，人事领着他们参观办公室，蒋心玲也在里面，对乔桐偷偷摆了摆手。
　　乔桐轻点头。
　　她的办公室在23楼，美术组已经搬去了24楼，所以他们很快就去了楼上。
　　吴文娜在旁边拍了拍她：“乔桐，乔桐，大八卦啊！快看手机。”
　　乔桐拿出了手机，她们几个私下的小群确实有消息，她拉到了未读的最上面，首先便是几张照片。
　　那是祁修铭和一个女生的照片，看起来像是在餐厅约会，只是氛围并不友好就是了，照片连拍了几张，最后是祁修铭一个人坐在那里。
　　照片下面是大家议论纷纷的讨论。
　　“我昨天在西井，真的是无意中看到的老板，我以为那是他女朋友，想偷拍下来让大家瞻仰瞻仰，结果……乖乖，老板这是被甩了吧？”
　　“哪有甩人泼酒的？是不是被老板渣了？”
　　“不会吧？老板看着不像渣男啊？”
　　隔壁的吴文娜也是手指点得飞快加入讨论：“根据内部可靠消息，是相亲。”
　　“你哪来的内部可靠消息？”
　　“相亲不可能吧？咱老板这条件相亲要是都能被泼红酒，我们岂不是活该一辈子光棍了？”
　　“真的！”吴文娜一口气发了两行感叹号，“真的是相亲，昨天我碰到荣助理送衣服，还问了。”
　　乔桐没什么加入讨论的兴趣，便随手关上了手机又看向电脑。
　　吴文娜跟她们热火朝天讨论半天，没看到乔桐发言，她探头一看，乔桐正工作得认真。
　　“乔桐你这么清心寡欲的吗？”
　　乔桐笑：“也不是清心寡欲，比如我现在就挺想八卦的，你跟荣助理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吴文娜脸色微变有几分尴尬：“说什么呢？哪有多熟，就碰到了所以问了两句。”
　　“嗯。”乔桐不置可否。
　　“我说你怎么回事？”吴文娜撇嘴，“这老板的瓜不比我的好吃？”
　　“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就不想吃这种人的瓜。”
　　吴文娜啧了一声便又低头去讨论了。
　　手机又响了，乔桐打开，这次是乔西然的消息。
　　“我大概下周就回去了。”
　　乔桐有些意外：“不是说要待很久吗？”
　　“开工得挺顺利，这边的负责人也是信得过的。你最近跟承彦还好吧？”
　　乔桐摸了摸脑袋，有些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问：“挺好的啊？怎么了？”
　　“嗯，那就好。”乔西然回了这么一句就收起了手机。希望他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都是捕风捉影。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快回去了。
　　“诶？这工地哪来的娇滴滴的小姑娘？”
　　突然的议论声传入他的耳朵里，乔西然顺着看过去，就看见走过来的欧阳露。她大概是怕被晒黑了，穿着长袖防晒外套，脸上还带着墨镜，与这工地的氛围格格不入。
　　乔西然走了过去：“你怎么来这边了？”
　　“我来看看你嘛，”欧阳露摘下了墨镜，露出巴掌大小的脸，“我给你的员工们带了解暑汤，这么热的天呢！”
　　乔西然往后看了看，后边果然有人在往这边搬东西，他皱眉正要说什么，欧阳露抢先一步开口了：“你可别又说我这不对那不对，我现在也算老板娘呢！体谅员工怎么了？”
　　她就怕乔西然又说教，说得理直气壮又隐隐心虚。
　　乔西然被她这样子逗得心软，摘了自己的安全帽给她戴上：“没说你不好。就是下次来这边注意安全。”
　　“果然不说教就不是你了。”
　　欧阳露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扬着头，任由他帮着自己把安全帽戴好。男人眉眼带着的无奈与宠溺，让她唇角上扬。
　　这个男人，果然也是喜欢自己的！


第20章 礼物
　　事实上，蒋承彦自从与乔桐和好后，跟罗冰的接触也少得多。这让女人暗恨，这还没睡过几次呢，就翻脸不认人了？
　　“蒋总，这是你要的文件。”
　　蒋承彦头也未抬：“放那吧，你可以出去了。”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的罗冰怎么肯轻易离开：“蒋总……”
　　她声音期期艾艾，带着一丝幽怨，让蒋承彦停住了翻看文件的手。
　　“今天下班后等我。”终于，男人说了这么一句话，让罗冰惊喜地抬头。
　　“真的吗？”说完又觉得自己问得太蠢了，“好的，那我下班后等你。”
　　她得了邀约心里高兴，也就忽略了蒋承彦眼里的一丝阴霾。
　　下班后，罗冰果然等在那里，她还抽空补了妆，眼里都是难掩的雀跃，看着蒋承彦出来了，她又稍微坐了一会儿就跟着出去了。
　　“蒋总，我们去哪啊？”坐在车里，罗冰看不出来这车是往哪里开。
　　蒋承彦没有回答，一直把车停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才停下。
　　“蒋总？”
　　蒋承彦从怀里掏出一张卡：“你拿着吧。”
　　罗冰瞪大了眼睛，马上就慌了：“我不要！我说了，我不是想从蒋总你这里得到什么才跟你在一起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蒋承彦笑了一声，带着讽刺。
　　他跟乔桐的相处平等的，某种程度上自己甚至要处于下风一些。他喜欢乔桐，所以对此也甘之如饴。
　　就算如此，男人都是有劣性根的，他也喜欢小姑娘全心意崇拜和讨好的眼神，面对自己时小心翼翼地奉承。但这并不代表他分不清真假。
　　是真的喜欢，还是有所图谋，他分得出来但是懒得去辩，那些对于自己来说并不重要。所以他并不回应罗冰的话，只是重复了一遍：“拿去。”
　　罗冰脸上露出委屈，死死咬着唇就是不去拿。
　　“是不是我最近太烦你了？”
　　她委屈而又小心地询问，“我只是太想跟你在一起了。你要是不高兴，我以后不这样了。”
　　她去拉蒋承彦的衣袖：“对不起好不好？”
　　半天，蒋承彦看了她一眼，似乎也妥协了：“以后我没有叫你的时候，不要来找我。”
　　这是把她当做什么了？随叫随到的暖床工具吗？罗冰脸上有一丝难堪，但还是乖乖点点头：“我知道了。”
　　蒋承彦面色也缓和了些：“卡你拿着吧。我不是不让你要求什么，是让你不要要求除了钱以外的东西。”
　　罗冰伸手把卡拿了过来：“我知道了。”
　　蒋承彦这才重新发动车子，他把罗冰送回了住处，停都未停地便走了。
　　乔桐下班回来的时候，蒋承彦已经在做饭了，听到响声出来了一下：“回来了？”
　　“嗯。”乔桐放下包和钥匙，视线被餐桌上丰盛的晚餐吸引，怀疑地拿出手机看了看备忘录，她该不会是把什么重要纪念日忘了吧？
　　蒋承彦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被逗笑了：“行了别看了，不是什么纪念日。我就是想跟你两个人吃饭。”
　　“啧啧，”乔桐咋舌，“我们理工男什么时候还懂这浪漫了。”
　　“这不是赔不是了嘛。”蒋承彦说着，想起厨房的锅，又赶紧进去了。
　　乔桐洗了手也进去帮忙，蒋承彦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所以两人很快就坐上了桌子。
　　乔桐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给两人倒酒的男人，当初两人没认识多久，这个人就开始追求自己。
　　即使没了乔家大小姐的身份，她也从来都是不缺人追的，但是在蒋承彦之前，她谁也没应过。为什么唯独是他呢？可能是时机正好，也可能是自己明明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这个人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说不上浪漫，但胜在真诚。
　　如今就结婚这几年看来，除了他那令人无语的家人外，自己的选择倒是没错。现在李梦雪他们搬出去，她连带着看蒋承彦都眉清目秀了。
　　“这么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啊。”乔桐笑道。
　　蒋承彦的心被她那笑意吟吟的眸子波动了一下，她眼里的光似乎总是最能撩拨自己，不同于他在罗冰身上感受的男人的虚荣，而是心甘情愿臣服的酥软。
　　乔桐已经拿起了筷子，一边吃饭一边与他闲聊：“对了，我哥是不是要回来了？”
　　蒋承彦愣了一下：“什么？”
　　“你不知道吗？”乔桐也有些懵，她本来以为蒋承彦是最该知道的。
　　“啊……”蒋承彦脑子里闪过一些想法，却面不改色，“可能是忘了跟我说吧。他倒是疼你，先跟你汇报。”
　　乔桐隐约间觉得不对，他们两个人不仅是朋友还是工作伙伴，乔西然现在要回来，按理说该先跟蒋承彦说的吧？
　　再联系乔西然的问话，她心里隐隐不安，正思考着，蒋承彦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个盒子推到她的面前。
　　“什么？”乔桐笑着接过来，打开看是一条项链。
　　“礼物。”蒋承彦期待地看着她，“喜欢吗？”
　　乔桐手抚摸上去，天鹅挂坠样式的项链简洁大方，已经超出蒋承彦的直男审美了，她又瞄了一眼牌子，也不便宜。
　　“喜欢。这么提前准备七夕礼物，是打算让我好好回礼吗？”
　　她笑着看过去，眼神示意了下，蒋承彦便了然地过来了这边，将她微卷的秀发拂去了一边，给她戴上。
　　“所以我就等着你七夕的回礼了。”
　　乔桐摸着脖子上的项链笑而不语，刚刚的想法，可能就是一时的错觉吧。


第21章 旧友
　　雪域周年庆的活动他们从一个月以前就在忙了，好不容易也终于将近了尾声。
　　“周年庆结束，咱们是不是也该聚聚啊？”吴文娜伸着懒腰。
　　“我觉得可以！”另一边的荣月洲遥遥回应，“而且我觉得这次该老板请咱们，大聚一次。”
　　“同意！”
　　一堆附和声响起。
　　门口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太过明显，引得众人都看了过来。
　　来人一身性感的时尚装，推门而进后取下墨镜，妖娆的身姿、精致的妆容，让大家睁大了眼睛。
　　“请问祁修铭祁先生在吧？”
　　荣月洲先走了过去：“是余小姐啊？这边请。”明显她是已经预约过了，所以荣月洲什么没说就带她去了办公室。
　　直到办公室门关上，吴文娜拉了拉乔桐的衣袖：“我没看错吧？我没看错吧？那是余欣瑶吧？咱们雪域，是要请明星代言人了吗？”
　　余欣瑶，算是新生代小花的佼佼者了，凭借几部收视率不错的偶像剧这两年正火着。
　　游戏有明星代言并不是稀奇事，只是雪域以前没这个钱罢了。现在有盛世撑腰，有代言明星不也是正常事吗？
　　吴文娜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办公室也是议论纷纷了。
　　乔桐摇头：“如果是代言应该会有经纪人跟着吧？她一个人过来的，应该是私事。”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吴文娜想了想：“老板跟她认识？”
　　乔桐只在心里回答了，确实是认识的。没一会儿，余欣瑶就从办公室出来了，她的目光在办公室搜寻了一圈，准确落到乔桐身上，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声音就过来了。
　　“乔桐，”她笑，“好久不见。”
　　乔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去看她：“嗯，好久不见。”
　　“老同学这么久没见了，能不能给个脸一起喝杯咖啡？”
　　乔桐看了看时间：“抱歉，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我还有工作。”
　　“没关系，”余欣瑶低头将墨镜戴了回去，“我可以等你下班，就在你们楼下的那个咖啡厅吧。”
　　说完也不等乔桐回应便离开了。
　　吴文娜有些傻眼：“乔桐，你居然跟余欣瑶是同学？”她见乔桐皱眉，便拍了拍她的肩，“我懂，我都懂，你要不想去就别去了。这换我我也不想去啊！人比人，气死人。”
　　她跟乔桐认识这么久都不知道乔桐有这么个同学，现在突然来约乔桐，怕不是来炫耀的。
　　听听，还什么可以等她下班。
　　乔桐笑笑。人比人什么的，她倒是无所谓了，只是余欣瑶找自己会说什么，她大概也能猜到，所以才有几分头疼。
　　她下班了以后去的时候，余欣瑶果然等在那里，她是那种艳丽的长相，今天穿的衣服又尤其显身材，周围不断有人拿手机偷偷拍照，她也毫不在意。
　　乔桐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又若无其事地点了餐。
　　“这么久没见了，过得好吗？”对面的人见她没开口的意思便先说了。
　　“挺好的。”乔桐回得不冷不热，场面便这么冷下来了。
　　余欣瑶摸了摸手指，似是感慨：“你我也算老朋友了，现在竟然连句话都说不上了，”她停顿了一下，“既然如此，乔桐，我就不跟你啰嗦了，说吧，多少钱？”
　　“什么？”就算是知道她找自己要说的话八成跟祁修铭有关系，这突如其来的开场白也让她愣在那里，“什么多少钱？”
　　“离开博辉。”
　　她点的咖啡很快就上了，乔桐搅了搅自己面前的咖啡，一时竟然有一种不知从何吐槽的感觉：“所以呢？我为什么要离开博辉？”
　　“盛世的大公子，跑来你们小小的工作室当老板，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为什么吧？都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放过他？”余欣瑶冷笑，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啊！还是说你也有这个意思呢？就算结婚了，还有这么一个男人痴情一片地在旁边等着，乔桐，你心里是不是特别得意啊？”
　　乔桐搅咖啡的手并未停下，她想了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了出来：“余欣瑶，我就不说我已经结婚了，我跟他没关系这种话了。照你这样的逻辑，我何止要离开博辉？我看最好是离开这个世界对吧？”
　　看着眼里藏着愤怒的余欣瑶，她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往后座位的后背靠了靠：“说起来真正感觉得意的，是你才对吧？”
　　“什么？”这次轮到了余欣瑶发愣了。
　　“刚刚说多少钱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很得意？”乔桐又重复了一遍，“不会是在家里练习了很多遍了吧？有一天，能这么跟我说话。”
　　她的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嘲笑，还是余欣瑶记忆里那样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
　　“你还是没变啊！”余欣瑶捏着桌角的手隐隐泛白，“还是说，仅仅对我才是这样呢？把我还当做你那小跟班是吗？乔桐，我喜欢祁修铭，十年前我争不过你，不过现在，可不一定了。”
　　“你要是想要祁修铭，我祝你成功。你要是想跟我争，那没必要。”咖啡已经凉了，乔桐一口气喝完，拿纸擦了擦嘴，“说完了吗？要是说完了我就走了。我还要回家给我老公做饭。”
　　余欣瑶没有再开口，只是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乔桐出来后，又隔着玻璃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就算知道人都是会变的，她的改变也依然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乔桐和余欣瑶是高中同学，高一的时候，即使不在一个班，她也听说过，三班有个女生，父亲因为强/奸坐过牢。这在学校几乎不是秘密，甚至都能传到几乎不怎么关心这些八卦的乔桐耳朵里。
　　关于余欣瑶的谣言，都是不好的居多，除了父亲是强/奸犯是真的，后面各种劈腿，滥交的话就是真真假假地参杂和恶意地摸黑夸大了。
　　乔桐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女生，是在女厕所里。
　　几个女生把她堵在厕所的角落拉扯。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我们老大的男朋友你也敢勾引？”
　　“仗着有几分姿色就随便勾搭？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了。”
　　乔桐听着外面各种不堪入耳的辱骂，甚至扇耳光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听到另一方的辩解。
　　过了一会儿，马桶的抽水声引起了几个女生的注意，带头的女生明显心情不好。
　　“厕所里还有人？有没有眼色啊？还不快滚？”
　　乔桐慢悠悠出来了，那几个女生看到她的脸时，都愣了一下。
　　“是乔桐学妹啊？”
　　有人认出来了她，几乎是马上就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其他人也收了手。
　　乔桐并不认识她们，但是她来这所学校的时候，乔西然已经高三了，那时候的乔西然集所有光环于一身，在圣叶是无人不知的存在，所以新生报到的第二周，所有人都认识了这位学长的妹妹。
　　上课铃声正好响起，乔桐提醒：“学姐们，上课了，你们的教室应该不在这个楼里吧？”
　　他们学校每个年级都是有专门的教学楼的，学生的校服也有不同的标记，这些人是高三的，看样子是特意来找余欣瑶的。
　　乔桐这么说了，那几人看了一眼余欣瑶，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没有坚持了，临走时还和颜悦色跟乔桐告别：“那不打扰学妹上课了。没事来找我们玩，我跟你哥关系都挺好的。”
　　乔桐并没搭理。
　　等她们都走了，她才看向了角落里的女生。
　　余欣瑶头发都已经被抓乱了，但也不影响那张脸的颜值，是真的挺好看的。而双透露着淡漠与疏离的眼睛，更是让人难忘，看着孤僻又倔强。
　　她只穿着一件衬衣还被抓破了，几个扣子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看着尤其狼狈。
　　乔桐把自己校服外套脱下来递给了她：“要用吗？”
　　显然，她是没办法这个样子出去的，所以余欣瑶沉默了一会儿就接过去了：“谢谢。”
　　从刚刚到现在，这好像是听到的她说的第一句话。
　　“不用谢。”
　　隔天下课，班门口有人叫乔桐：“乔桐，有人找。”
　　乔桐纳闷是谁，她出去，门口那传话的人进来了，跟其他人议论：“那个丧女来找乔桐干什么？”
　　“哪个丧女？”申平娅在旁边问。
　　“6班那个余欣瑶啊！”
　　申平娅一听就皱眉，也走了出去。
　　余欣瑶是来找乔桐还外套的：“我已经洗过了，谢谢你的衣服。”她今天的语气倒是比那天亲近一些。
　　乔桐接了过去，打开手提袋看了一眼，衣服看起来确实是洗过了，还被叠得整整齐齐，便回着：“没关系。”语气很客气，又像是没放在心上。
　　然而她刚说完，申平娅的手从旁边伸出来把手提袋拿过去后，拿出校服。
　　“乔桐，你的衣服借给她了？还借什么？就直接给呗，不就是一件衣服，”她把校服往余欣瑶脸上一扔，“被她碰过你再穿也不隔应？我回头给你买新的。”
　　周围同学几乎都是看好戏般看过来，余欣瑶表情有几分难堪。
　　乔桐没想到她突然发难：“干什么呢？”
　　“你不知道吗？”申平娅也是语气不善，“她爸可是强/奸犯。”
　　乔桐还没说什么，那边的余欣瑶却突然开口：“那是他。他是他，我是我。”
　　申平娅上前跟她面对面：“说什么呢？你坐这里上学，吃的东西，穿的衣服，不都是那个强/奸犯的钱吗？怎么？我们不孝女是拿了钱就忘了爸吗？”
　　余欣瑶似乎是被说得哑口无言，站在那里说不出话，就算眼里没有泪，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难堪，周围同学嘲讽的眼光更是肆无忌惮地打量过来。
　　乔桐面无表情地把前面的申平娅往旁边推了推：“找我的又不是找你，”她把余欣瑶手里的校服又拿了回来，“我收到了，你回去吧。”
　　余欣瑶转头离开了，乔桐看着她孤傲的背影消失。她倒也没有要特意去帮忙的意思，只是到了跟前，又没法袖手旁观。
　　那便是她们的第一次相遇了。
　　后来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就太复杂了，只是那时候，大家好像确实把她当做自己的一个小跟班。
　　乔桐回了回神，那都是一些她不愿去想的往事了，只希望余欣瑶不要再像今天这样来找自己就好。


第22章 碰面
　　乔西然几乎是没耽误地就回来了。
　　他一出现，公司的人都露出了笑意，虽然乔总平时没蒋总那般左右逢源，但是他奖罚分明，对于自己的员工，在外面也护短，所以大家其实都更喜欢他。
　　“乔总！”
　　“乔总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乔西然也都一一点头回应了。
　　走到蒋承彦办公室门口时，黎薇也马上站了起来：“乔总。”
　　“嗯。”乔西然走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折返回来，“罗冰是哪个？”
　　黎薇心一凛，来了来了！护妹狂魔肯定是听到什么了，她往后看了看：“罗冰，过来跟乔总打个招呼。”
　　罗冰马上过来，上来就被老总亲自过问，八成不是好事，可是……这个乔总，长得可真是好看！触及到乔西然不悦的眼神，她马上收回了目光：“乔总。”
　　“我办公室缺人，把她调我那里去。”乔西然说完就进了办公室。
　　留下黎薇有点发懵，就这？乔总你清醒点，该不会见上一面就被蛊惑了吧？倒是罗冰听他这么说时，眼里有了一些光亮。
　　乔西然进去的时候，蒋承彦正在打电话，见他进来，两人点过头算是打招呼了，乔西然坐去了沙发上等他。
　　“好，那就先这样了。”没一会儿，蒋承彦挂了电话也走过来了，“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那边都弄好了？”
　　“有吴阳在那，出不了大岔子。”乔西然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这边呢？没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蒋承彦笑，“最近的竞标都进行得挺顺利的，不出意外，新城那边也能拿到。”
　　“嗯，”这些进度乔西然也在跟进，谈完公事，他又看向了蒋承彦，也没绕弯子，“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你和那个实习生，没发生什么吧？”
　　他紧紧盯着蒋承彦，蒋承彦也面不改色：“没有，西然你不是也知道我多喜欢乔桐，我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你如果确实是不放心，我可以马上辞退她。”
　　“不用了，我把人调我那边去了，给你说一声，”乔西然起身，“那你忙吧，我回办公室了。”
　　“行。”蒋承彦看着他离开，松了松领带，也顺带喘了口气。
　　乔西然刚回了自己办公室，欧阳露的电话便打过来了，拉扯了两句她才问：“怎么样，看到那个勾引妹夫的狐狸精了吗？”
　　“还没确定是不是有这回事呢！别乱这样叫。”乔西然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桌子，“我把她调我办公室这边了，我看着点。”
　　“嗯……嗯？”欧阳露吃苹果的动作几乎是马上就停了下来，人也迅速坐正，“干嘛啊？乔西然你是不是想分手？你把一个狐狸精调去你办公室？这么麻烦干什么？直接辞退了不就行了？”
　　“我不是都说了还没确定是不是有这回事。”乔西然跟她解释得也耐心，“女孩子在职场工作本来就不容易，这事要是假的，或者蒋承彦有错在先，我不分青红皂白把人辞退了，她上哪说理去？”
　　欧阳露撇嘴，还是不高兴：“就你好心！”
　　乔西然脸上带上笑意：“而且，你觉得我这么好勾引吗？”
　　欧阳露哼哼了两声，开玩笑，她穷追猛打几年才追到手的男人，要是被一个狐狸精三下两下就搞定，那肯定是乔西然瞎了。
　　但即使如此，她也有些放心不下，还是找个时间会会她吧！
　　乔西然等到下班的时间又去找乔桐了，他出差回来一般第一件事都是找妹妹吃饭。
　　到了乔桐公司楼底下他才给乔桐打电话：“什么时候下班。”
　　“快了快了。”其实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但是乔桐有点工作没做完，正一边随便吃了一块巧克力垫肚子一边工作，她回答完又觉得不对，“哥你回来了？”
　　乔西然笑：“嗯，一起吃饭吧，今天哥请客。”
　　“你已经到了吗？”乔桐开始收拾东西了。
　　乔西然正准备回答她到了，突然看到不远处走来的身影，到嘴的话不由自主转了个弯：“路上有点堵车，估计还需要一会儿，你再等等我吧，我到了再给你打电话。”
　　乔桐不疑有他，反正她也正好没做完。
　　“那你快到了就给我打。”
　　“行。”
　　乔西然挂了电话，不远处的祁修铭已经走近了：“西然哥。”
　　比起记忆里的少年，他成熟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叫自己哥时的这一份尊敬。
　　祁修铭从小到大都是内向而冷漠的，什么都不能提起他的兴趣，除了乔桐。对于自己，他大概是爱屋及乌，当初为了获得妹控乔西然的承认，他跟着乔桐一口一个哥，叫得让他爹妈都嫉妒。
　　“好久不见了，”乔西然看了看电梯，“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工作。”祁修铭回答得老老实实。
　　“在这里工作……”乔西然重复了一遍，语气不明。
　　电梯来了，他进了电梯，祁修铭也进去了。乔西然直接按了顶楼，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再按其他楼层。
　　祁修铭跟着他上了顶楼，午后自然还是有些热的，但好在风大，两人站在阴凉处也不觉得有什么。
　　乔西然从兜里掏出一盒烟，自己点燃，又递给了他一根：“来一根？”
　　祁修铭接了过去，却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点。
　　“听说盛世收购了博辉，来的人是你？”都是圈子里的人，乔西然自然也是听说过。
　　“嗯。”
　　“结婚了吗？”乔西然又问。
　　这话题跳跃得让祁修铭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没有。”
　　乔西然吐出了一口烟，又像是在叹气，手插在西装裤兜里似乎是在想着怎么开口。
　　“修铭，过去的事情我就不提了。现在大家都有了新生活，你也该向前看。”
　　“我知道。”
　　“你要是知道，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是你们盛世没人了？还是你被驱逐出了集团？”乔西然声音带了怒气。
　　祁修铭一言不发。
　　“博辉有她的心血在里面，我不希望有一天，她因为你，必须离开这里。”乔西然掐灭了烟，“你我都知道她的性格，没必要走到那一步。离开吧，回你的盛世，或者好好选一个人结婚。”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半天，祁修铭才开口：“我不喜欢她了。”
　　乔西然只是讽刺般地笑了，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和十年前，少年在自己面前说着喜欢乔桐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西然哥，我是真心喜欢乔桐。”那时的他，是这么说的。
　　如今还是，一样的执拗。
　　“随便你。不过你既然说了不喜欢，没用的感情，要藏就藏好一点。”
　　乔西然最后只留了这么一句，剩下祁修铭一个人站在那里。
　　良久，祁修铭才像是迟迟地回应了一声。
　　“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本来还想着有可能能顺v所以压了压字数，结果不太行［泪流满面］，那就不压啦，写了就更。


第23章 戒指
　　乔桐一看到乔西然就收拾东西出来了。
　　“你今天得破费了，我饿死了。”她出来后抱怨。
　　乔西然笑：“你一个人还能把我吃穷了不成？”
　　乔桐把手机在他面前绕了绕：“可不是我一个人，我把欧阳姐也叫来了。”
　　她语带调侃，“可以啊哥，我还以为你油盐不进呢！这直接一步到位了？”
　　乔西然清咳了一声：“她前段时间跟家里闹了别扭，非要住我那。”
　　“我懂，”乔桐点头，“我都懂。”
　　乔西然拍了拍她的脑袋：“懂什么？别乱想。”两人随便拉着家常，至于祁修铭的事情，他一句也不提。无论如何都不是乔桐的错，他没必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欧阳露一接到乔桐的消息就马上来了。
　　“嫂子！”
　　乔桐跟她招手。
　　欧阳露听她的称呼，止不住地唇角上扬，顺着她就叫了：“小姑子，今天没带红包，下次给你改口费。”
　　“我接受转账。”
　　她俩故意一口一个嫂子，小姑子地叫得欢，乔西然在一边无奈地笑。
　　“桐桐，”打闹完了，欧阳露也叫回正常的称呼，“什么时候有时间啊？一起去你哥公司看看呗。”
　　乔西然看了她一眼。
　　“嗯？”乔桐想了想，“最近可能不行，我们工作室正忙着。不过这周就基本上忙完了，下周有时间吧。不过……”她又不解，“去我哥公司干什么？”
　　“查岗啊！”欧阳露语重心长，“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该盯还是得盯着。我们得定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心怀不轨的女人。我给你说我看人可准了，以后咱俩都是老板娘了，还能结个伴。”
　　乔桐去看乔西然，欧阳露也看过去，跟他眨了眨眼，仿佛在说：“不是说你，你忍忍。”
　　“没事来公司看看也行。”乔西然显然没在意，“先吃饭吧。”
　　乔桐心里又浮上来那种不安感，但也暂时按压了下去。
　　周年庆活动已经结束，工作室的人一起约着去吃饭庆祝，这次是祁修铭请他们。
　　正赶巧那天还是七夕节。
　　蒋承彦不满地跟她抱怨：“你们公司是怎么回事？都是单身狗不成？聚会选在七夕。”
　　乔桐不好意思地笑：“这不是正好赶上了，就今天最合适。你放心，我不喝酒，早点回来陪你。”
　　“你们员工是不是单身狗不一定，但是你们老板肯定是单身狗。”蒋承彦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没注意到乔桐一瞬间变了的表情。
　　聚会那天乔桐本来是和公司人一起走的，走到半路时接到了蒋承彦的电话便落后他们一步接电话了。
　　“嗯？怎么了？”
　　“桐桐。”蒋承彦那边有车站广播的声音传来，“公司有事情需要临时出差两天，我现在已经在高铁站了，跟你说一声。”
　　“这么突然？”乔桐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余光里，她瞥到祁修铭也过来了，越过她走去了前面，“行，你忙吧，注意安全。”
　　“嗯。你不用急着回家，可以好好玩玩，”蒋承彦似乎是不放心地叮嘱着。“不过也别喝太多了。”
　　“我知道。”乔桐笑了笑，“都是熟人，别担心。”
　　等挂了电话，她才脚步快了些，祁修铭就在她前面的不远处，突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乔桐经过时才看清是一条男士银链，她赶紧捡了起来。
　　“老……”乔桐本来是想叫住他，归还这项链，然而老板还没叫出口，银链上挂着的那枚戒指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以前送给祁修铭的礼物。
　　原本是一对对戒，只不过自己的那一枚早在分手的时候就连同其它东西全部都丢了。
　　乔桐看了看戒指内侧，果然还有两个人的姓名缩写。说不清出于什么心理，她止住了打算叫祁修铭的声音，只是将那项链紧紧握住。
　　“乔桐，快点！电梯门要关了！”有人在叫她。
　　乔桐匆匆把项链放进了自己包里便赶上去了：“来了！”
　　席间大家都是热热闹闹地玩游戏说笑，然而进行到一半时，祁修铭脸上出现了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搜寻了一遍全身，尽管是小幅度，还是有人看了过来。
　　“老板，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这话一问，大家都看过去了，包括乔桐，她想起自己放进包里的那条项链。
　　祁修铭的动作在大家看过来时停了下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回答：“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乔桐将面前的酒喝了半杯，视线又看了一眼祁修铭，他像是丢的真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已经不在意地继续跟大家喝酒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乔桐兴致不高，吴文娜问她：“怎么了？七夕等着和蒋承彦约会吗？”
　　“没有，”乔桐摇了摇头，“他出差了。”
　　“诶？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人家牛郎织女一年一会，你们这是偏偏今天劳燕分飞。”
　　乔桐笑了出来：“在这写rap呢？”
　　见她也笑了似乎是没啥事，吴文娜也放心了：“正好，本来还以为你要急着回去都不敢叫你下一轮，现在蒋承彦出差了，咱们等会儿继续好好high一下。”
　　乔桐没有回应。
　　等吃完饭出来外面已经开始在下雨了。
　　“哎哟，牛郎织女这可真是命苦。”吴文娜感叹了一句，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大家的热情。
　　“去KTV吧！反正那边就是。就隔了一条街。”
　　“行啊！”大家都同意了。
　　祁修铭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你们去吧，我头有些疼，就不一起了。等会儿让荣助理买单。”
　　大家也没强求。
　　“那老板你就先回去吧。我看着你状态好像也不是很好。”一个男生说道，他也察觉到祁修铭好像刚刚就频频走神，就算极力掩饰，也能看出几分焦躁。
　　当然，他看了看这群已经在讨论要唱什么歌的人，这群马大哈大概是没发现的。
　　乔桐跟着大家一直走到了KTV，她捏了捏自己的包。
　　“娜娜，”终于，乔桐把吴文娜拉了过来，“我好像有东西掉饭店了，我回去看看，等会儿就过来。”
　　“嗯？什么东西啊？”见乔桐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又赶紧叫住了她，“你等等，我让服务员给你找把伞。”
　　KTV有专门给客人提供的借还伞，乔桐打着伞原路返回，果然看到了祁修铭。
　　他还没走，只是冒着雨在路边一直寻找着什么。男人西服和头发都已经被雨淋湿，没了平日里的矜贵，透露着几分狼狈，但他显然毫不在意，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路面，甚至都没注意不远处的自己。
　　乔桐当然知道这是在找什么，她握紧了手里的戒指。
　　年少时大家开玩笑，都说他们俩肯定能从校服到婚纱，如果最后连他们都能分手，那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彼时乔桐也是自信满满：“以后我结婚，新郎如果不是他，你们都不用来了。”
　　大家笑着起哄：“那祁修铭呢？祁修铭！”
　　旁边的祁修铭看了一眼乔桐：“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后来才跟乔桐说了这句的完整意思，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如果他的新娘不是她，那他是不会结婚的。
　　甜蜜吗？说不高兴是假的，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于是严肃地跟男朋友说着：“我希望我们相爱的时候能彼此都忠贞不渝，但是如果有一天分开了，”乔桐摸上了男生好看的眉眼，“生活总是要往前的，我也不希望你被困在过去，知道了吗？”
　　大概是她太过坚持和严肃，男生最后架不住地回了一声好。
　　此刻，看着雨中在路上一点点搜寻戒指的人，乔桐心里止不住地难过。
　　“不是都说好了吗？”
　　余欣瑶问她是不是很得意，让她看着那个人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得意？
　　乔桐摸了摸手里的戒指，将它扔进了面前的垃圾桶转身离开，该丢的，就不要再留恋了。
　　荣月洲把KTV的大家安顿好了后，也赶紧来找祁修铭了，他给男人打了伞。
　　“老板，戒指是吗？我来找吧，你去避避雨。”
　　“我今天洗澡的时候放进了兜里，车上的时候还在的。”祁修铭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那没事，肯定就是下车这一段，好找。”荣月洲赶紧安慰他。
　　祁修铭推开了他的伞：“挡住我的光了。”
　　见他没有要休息的意思，荣月洲也赶紧四处去找，自然是一无所获。
　　“老板。”他小心地看着男人，“要不……就算了吧。”
　　他见祁修铭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已经停止了搜寻的动作，以为他也终于放弃了。
　　然而没一会儿男人的声音就传来了：“去把附近能调的监控都调出来。”


第24章 找回
　　荣月洲马上联系周边的商店调取监控拷贝过来了。他打开监控的时候，祁修铭就在旁边看着，他站在那里，衣服和头发都还在滴水，明明是夏季，身旁却像是裹了一层霜。
　　“老板，要不要我先给你找条毛巾你擦一擦？”
　　祁修铭皱眉：“先看监控。”
　　荣月洲叹口气，只能开始放监控。
　　并不困难，监控是从祁修铭下车以后开始放的，很快就拍到了乔桐捡到项链的画面。
　　荣月洲表情微微扭曲，要死！怎么就好死不死！他偷偷瞄了一眼祁修铭，祁修铭紧抿双唇一言不发，那眼里像是有一瞬间的茫然。
　　“老板……”荣月洲觉得没必要看下去了，正想说什么，祁修铭却又吩咐。
　　“继续放。”
　　那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寒冷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绝望。
　　荣月洲转回身子开始继续放录像，基本上拷贝来的每一家的监控，都放了一遍。监控的视频没有声音，这屋里让人安静得不安。
　　一直到乔桐重新出现在了视频里，荣月洲马上坐直了身体。
　　祁修铭的视线紧紧盯着监控里的人，只是监控的角度问题，他看不到女人的表情。
　　荣月洲一会儿看看视频，一会儿看看祁修铭，视线来回转动着，一直到乔桐把手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他又下意识向后看过去，老板头发上的水往下低落到了脸上，他拿手擦了一下，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多的动作和表情了。
　　监控视频已经停了，祁修铭拿起了车钥匙。
　　荣月洲赶紧也追了上去。
　　男人径直把车开到了乔桐仍戒指的垃圾桶旁，雨还没停，这下连荣月洲都顾不得打伞了，他看着自家老板直接把垃圾桶给倒了，赶紧拦住了准备上前环卫大爷。
　　“叔，我们丢东西了。你放心，等会儿我来收拾，一定给你收拾干净你看成吗？”
　　他们开的车一看就是高档的，环卫工人看了两眼便没动作了，只是眼睛还盯着这边，似乎是怕他说话不算话。
　　戒指有银链套着，并不难找。祁修铭从这堆垃圾堆找到了带着项链的戒指，大约是有雨水的冲刷，并没有太多的污秽，但他还是用身上的西服擦了擦。
　　手指抚摸了一遍戒指内侧的字母，祁修铭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失神了一会儿，才把失而复得的宝贝放回了兜里。
　　荣月洲见状也松了口气：“还好，总算是找到了。”
　　祁修铭站了起来问他：“工具呢？”
　　“啊？”荣月洲没反应过来。
　　“不是要打扫干净吗？”男人语气很平静。
　　荣月洲反应过来：“哦哦哦！”他赶紧小跑着向那位环卫大叔要来了打扫工具。
　　“老板我来吧。”
　　然而祁修铭不作声地接过了工具认真打扫，吓得荣月洲不断往四周看。真怕被什么记者拍到了，明天热搜就该是盛世大少爷街头扫地了。要是被夫人看到，还不知道要怎么炮轰自己。
　　他看了一眼祁修铭，这个人的忍耐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看到乔桐扔了戒指，难道不应该生气吗？或者伤心？愤怒？不值？总而言之总该有点反应吧？然而这个人什么都没有，仿佛只是找回了重要的东西松了一口气，然后就仅此而已了。
　　祁修铭把地上收拾干净，工具交给了大叔，这才打开车门重新回了车上。
　　荣月洲开车他送回了家，他不放心，特意死皮赖脸跟过去待了一会儿，但是老板好像真的没什么异常，进了屋就自己用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发，还递给了他一条干毛巾。
　　过了好一会儿见他还在那才下逐客令：“你回去吧，我要洗澡了。”连声音都是波澜不惊。
　　“啊……好……好的。”
　　荣月洲心情复杂地离开，关门之时还不断往里看，然而除了祁修铭窗边的背影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些难过，像是老父亲看到自家儿子受了委屈的那种难过，偏偏当事人却是一点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这个七夕节，过得可真是糟心。
　　蒋承彦刚走，罗冰便也听说了他出差，便去找了乔西然请假。
　　“理由？”
　　“这不是……七夕节了嘛。”罗冰说得隐晦，任谁看也都知道后边的话大概是要去约会。
　　“七夕节不是法定节假日。”
　　“但是……我和男朋友是异地恋，他好不容易过来看我，所以想明天就请一天。”
　　罗冰小声说着。
　　乔西然看了一眼她的请假条，没再说什么，利落地签了字。
　　“谢谢乔总。”罗冰笑着道了谢。
　　她一出了办公室，就马上定了车票，手机划到蒋承彦的联系栏，想了想又关了，还是给他一个惊喜吧。不是在本城的话，说不定就能好好约会了。
　　说来也巧，蒋承彦去谈生意的公司正好有罗冰认识的人，跟她说了以后她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也不知道蒋承彦会不会开心。
　　乔西然回家时，家里没有欧阳露的身影。他走到酒柜倒了一杯酒，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酒杯，他靠在吧台上，滑动着手机里的通讯录。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快捷键。
　　手机铃声从衣柜里传来，乔西然回头看了一眼，放下酒杯走了过去。
　　衣柜打开，柜子里的女人穿着他的衬衣，举着手机对他笑：“你的柜中美人，喜欢吗？”
　　乔西然挂断了电话，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
　　“你把我衣服都弄皱了。”
　　欧阳露咬牙，好想把这个不解风情的人拍死。她伸腿，白玉般的长腿点了点面前的男人：“你就这反应？你是变态吗？还是不是男人？嗯？”
　　女人撒娇的声音里带着挑逗，又像是挑衅，不安分的小脚慢慢向关键部位移动。
　　乔西然眸中一暗，后退了两步。
　　欧阳露不甘心地要追，然而大概是脚没这么长，人没够着，自己身子倒是从隔板往下一滑，差点要滑下来。
　　乔西然一步就上前拖住了她，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欧阳露眼里闪过一丝懊悔，好不容易凹的造型，全毁了。
　　但是很快，她就抛开了这些懊悔，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传来，耳边就是他健壮的胸膛，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被男性的气息包围，心一下子就快速跳了起来。
　　欧阳露眼睛一转，手揽到了他的脖子上，两条腿更是夹在他的腰上。
　　“吓死我了。”她埋怨，像是受惊了，手揽得更紧。
　　乔西然喉结动了动，开口时声音有些低哑：“先下来，换身衣服，咱们出去吃饭。”
　　“你确定还想吃饭？”女人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乔西然沉默几秒后，几步把她带去了卧室里仍在了床上，欧阳露眨了眨眼睛，男人的吻很快就下来，两人亲得难分难舍，呼吸都沉了几分，屋里顿时一片暧昧。
　　“西然。”欧阳露叫着他的名字，女人毫不掩饰的爱慕，发颤的声音，和渴求的眼睛无不是催情的药物，刺激着他的神经。
　　乔西然别过脸，平息了体内翻涌的欲望。
　　“你先换身衣服。”
　　“乔西然！”欧阳露委屈又生气地叫他，“你是不是天天就想着万一、万一，万一咱们不能在一起？万一你要抛弃我，你是不是就用这种想法跟我谈恋爱呢！”
　　乔西然蹭了蹭她的额头，呼吸交错，这次却不带任何欲望。
　　“你父亲那边还没同意。”
　　“不用管他。”
　　“别说傻话。”乔西然敲了敲她的额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好好珍惜家人。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获得你父亲的承认的。”
　　欧阳露能感觉到男人的在乎和爱意，这让她心里涌出甜蜜，可还是委屈。
　　“你别想糊弄我。”
　　乔西然握着她的手：“我规划的，从来都是一辈子。”他笑了笑又起来了，“换好衣服，咱们出去吃饭。”
　　欧阳露不争气地脸红了，气也全消了，她想着刚刚男人笑着的时候，眼里的温柔，也心软得一塌糊涂。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她蹬着被子这么想着。
　　罗冰用自己和蒋承彦的关系，又一番苦苦哀求，那认识的人才跟她说了公司给蒋承彦安排的酒店房间。
　　她到了房间门口时还有些忐忑，先拿出了镜子，虽然是刚下车，但经过刚刚整理过了妆容后，这会儿也完全看不出来奔波感。确认没有问题，她才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罗冰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谁？”女人超短的裙子包裹着姣好的身材，大波浪的卷发衬着妖媚的妆容，此刻微微皱眉疑惑地看向自己。
　　罗冰愣了一下才反问：“你是谁？”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转向了后面，正好蒋承彦只着浴袍地从浴室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罗冰时，眼里一愣，随即闪过不悦。
　　一股怒气冲上了心头，罗冰没想到就这出个差的功夫，就有别的女人爬上蒋承彦的床，一时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下子把女人推开，自己也进了房间。
　　“你……你怎么能！”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这会儿倒不是装的了，是真的觉得委屈。
　　就算对蒋承彦是有所图谋，女孩子心里还是存着幻想的，对着这么一个男人哪能真的没有其他心思，如今看到这场面算是彻底破灭。
　　女人也有些傻眼，看向了蒋承彦：“你老婆？”
　　他们是在酒吧勾搭的，反正一夜情而已，所以就算是看到了他手上的婚戒也没太在意。但是不在意是一回事，被人家老婆抓奸就是另一回事了。
　　见蒋承彦没有回应，她也是一脸晦气，对着罗冰澄清：“先说好我们是第一天见面，现在什么都还没做。你们夫妻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说完拿起自己的包就走人了。
　　一阵高跟鞋声响后，门咔哒一声关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蒋承彦坐在床上，表情不太好，罗冰怒气过后，也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
　　“蒋……蒋总。”她小声地叫道。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蒋承彦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即使是坐在那里，也让人倍感压力，罗冰一阵心慌，没犹豫太久就把一切都交代了。
　　床上的男人沉着脸一言不发，被这样泄露具体房间实在是让人不痛快，但是闹大了对他也没好处，也只能吃了这个亏。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他语气十分冷淡。
　　“我……”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出去。”男人平静的声音下蕴藏着怒气。
　　罗冰死死咬唇，最终不敢说什么地退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说：
　　可能会修文（如果有精力），不修剧情，只细化一些细节和语言，看到修改不用点了。


第25章 生病
　　周一的时候，祁修铭没有来上班，据说是病了。
　　大家都议论纷纷，虽然时间还不是很长，办公室的人对他倒也是挺认可的，看起来挺冷淡的一个人，其实对人还算温和，给员工们的福利也都没少过。
　　所以一听生病了，大家都议论纷纷。
　　乔桐在电脑上写着自己的文档，直到被吴文娜碰了碰：“乔桐，大家准备组织几个人去看看老板。”
　　“啊？”乔桐转过来视线，“不好吧？病人不是要静养吗？再说住院去探探病还行，人家在家里，去打扰多不好。”
　　“说得也是。”吴文娜一愣一愣的，显然被说服了，考虑了一下，“那……就派一个代表？”
　　其他人又开始讨论了，总觉得老板生病如果一点表示都没有，有点太过冷漠了。最后的决定选一名代表过去。
　　乔桐全程都没参与他们的讨论，所以结果听到派出的代表是自己有些懵。
　　吴文娜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纸条：“抽签抽的，我也没办法。”
　　“我今天不太方便，要不再抽一个吧，或者娜娜你代我去。”乔桐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吴文娜拉了拉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低声说着：“你怎么死脑筋啊！这可是在上司面前表现的好机会。我要是替你去了，他们还不得说我趋炎附势，惯会拍马屁。”
　　乔桐甚至都来不及拒绝，吴文娜已经跟他们商量买什么了，她觉得这是好机会，给别人还不如给乔桐，所以无视了她的抗议。
　　知道再坚持不好，乔桐也只能不做声了。
　　下了班，她拿着果篮来到了祁修铭小区，感觉有点像是准备进老师办公室的小学生，也不知道是哪个奇葩想出的主意，傻透了，站在门卫室的时候，她这么想着。
　　门卫先给她做了登记，又连通了祁修铭家的电话。
　　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祁先生，”门卫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语气都透露着恭敬，“这里有一位女士，说是您公司员工，您看要让她进去吗？”
　　“老板，”乔桐在他之前先开口，“大家都很担心你的身体，所以让我来给您送些水果。”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后，祁修铭沙哑的声音才传来：“我知道了，你放在门卫室就行，我有时间会去取，告诉大家我没事。”
　　他的声音一听就知道病得厉害，乔桐心情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所以也没有再说太多：“好的老板，那我放这里了，您多多保重身体。”
　　“嗯。”祁修铭应了一声，却也没有立即挂断。
　　乔桐对门卫礼貌笑了一下，示意他可以挂了。
　　门卫点头，又对那边说着：“那祁先生，祝您早日康复，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络我们。”
　　“嗯。”这次，祁修铭说完就挂了。
　　乔桐对门卫道了谢后，这才出了小区。说实话，对于祁修铭，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想面对他，还好不用进去。但是想到刚刚听到的声音，她又踌躇了，听起来真的病得不轻。
　　她拿出手机给荣月洲打了电话，简单得说明了一下。
　　荣月洲一听便有些着急，他只知道老板生病了，还不知道病这么严重：“乔桐，我把老板家密码给你，你去看看吧。”
　　“可是……我已经离开了，”明明还在小区门口的乔桐开始睁眼说瞎话，“荣助理麻烦你快点过去了。”
　　荣月洲还能说什么，只能匆匆地应下了。其实从提议去看老板到抽签做手脚，他都不遗余力地想让乔桐去看看祁修铭。
　　不是不知道这样不好，到底是心疼祁修铭，只可惜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会避嫌。他也只能认命地放弃了。
　　屋里的祁修铭切断了通话。
　　大概是烧得太厉害，他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一直到躺回了床上，人还有些不清醒。
　　通话已经断了，但仿佛还能听到乔桐的声音。
　　“祁修铭，祁修铭。”
　　她一直喜欢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明明叫得跟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但就像是参杂了万千柔情在里面一般，把他的心也搅得软成一团糊。
　　“怎么了？”
　　男生修着整整齐齐的碎发与刘海，工整的校服和白净的皮肤，看着清隽美好。
　　因为个子太高，他的座位是最后一排，此刻就坐在一堆书后，看着前座的女生，表情仍是清冷，只有眼神透露了他无限的耐心。
　　乔桐递给了他一杳纸。
　　“这是话剧剧本，你里的在元旦晚会之前，把男主台词都背完。”
　　她说得理所当然，仿佛笃定了男生不会拒绝。祁修铭拿过来看了一眼，这事是申平娅负责的，之前就拿给自己过，让他演男主，自己当然是拒绝了。
　　现在换作乔桐来说，他没做犹豫就收下了，但还是问了一句：“她用什么把你收买了？”
　　他了解乔桐，或者说他俩就是一类人，这种演话剧在乔桐看来一定就是取悦别人的“猴子表演”，申平娅要是不下血本，她应该是不会答应的。
　　乔桐脸上有一瞬间的心虚，但马上就掩饰了。
　　“因为我要演女主啊！那男主当然得你来。”她笑得眉眼弯弯。
　　祁修铭因为她的笑容脸上也沾了笑意，没揭穿，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女生又叮嘱了他几句好好把台词背熟就回了座位，他们的座位隔了两排和一个过道。祁修铭看了她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打开面前的剧本。
　　对于他来说，背台词也就是翻两遍的事情。但是里面的一个接吻场景，让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原本面无表情的少年耳尖微微发红，短短几行字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个……会真的亲吗？
　　放学时乔桐看他面前还摆着剧本，好奇地探过脑袋。
　　“学霸背个台词都这么认真？”
　　还没看到内容，啪得一声，祁修铭已经合上了。乔桐被吓一跳：“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看什么十八禁呢！这剧本我又不是没有。”
　　祁修铭把自己欲盖弥彰的手揣进了兜里：“你也看过了？”
　　“我要演女主，当然要看啊！”乔桐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一丝心虚。“不说了，我要吃红薯，走吧走吧。”
　　祁修铭不再说什么跟了过去。
　　乔桐买红薯的时候，他就拿着两人的书包等在旁边，女生两眼放光地等着红薯出炉，大概是怕冷还时不时跺跺脚。
　　像只小麻雀。
　　祁修铭眼里不自觉染上笑意。没一会儿，红薯出炉，香气四溢开来。
　　乔桐拿了自己的，刚出炉的红薯还烫着，她用两只手来回滚了半天也不见凉，被香气勾引得不顾烫先啃了一口。
　　“哇，好烫好烫！”
　　祁修铭看着她一边吃，一边直呼气，樱桃大小的小嘴一张一合的，薄唇在呼气时嘟起来，可爱得紧。
　　他又想起了那剧本，再看一眼旁边人娇艳的唇，不知怎么的心思就变了。
　　祁修铭越走越慢，没一会儿就落到后面，乔桐走出了一段才发现。她回头：“怎么了？”
　　男生半天没说话，让她有些疑惑，正要再问，就听他的声音传来。
　　“我喜欢你，”祁修铭突然开口，清爽的声音夹杂着风声，他校服外穿着羽绒服，拉到最上面的拉链遮住了唇以下的脸，露出的那双眼睛却是真诚而深沉，像是有把人吸引进去的魔力，“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他们青梅竹马，平时熟得任谁看都是恋人，那会儿却还没正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
　　乔桐愣在了那里：“啊……啊？”
　　显然这话冲击太大，她连自己香喷喷的红薯都顾不上了，只呆呆得立在那里半天做不出反应。
　　祁修铭似乎是叹了口气，他走过去，手一伸把她衣服帽子戴在了头上。
　　“我是在练台词，女主角。”
　　乔桐回过神来，眼里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但马上就掩饰了不满地嚷嚷着：“祁修铭你敢戏弄我！”
　　“不是你说已经看过剧本了吗？”
　　“我是你这样的变态吗？看一遍就能记住？”
　　乔桐故作生气，只是心里却偷偷庆幸着，还好祁修铭给她带了帽子，才能遮盖此刻自己的脸红与心跳。
　　回了家，她就翻出了自己一眼都没看的剧本，然而翻遍了整本也没找到那两句台词。
　　女孩把脸捂进了被子里，轻轻抱怨了一声：“骗子！”就欺负她没看剧本。
　　元旦那天早上的祁家，祁郎第五次打开卫生间的门，看着卫生间的哥哥，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大声叫道。
　　“妈！我哥疯了！他早上刷牙已经刷了四十分钟了！”
　　祁修铭没理会他，淡定地洗漱完，饭也不吃，只嚼了一个口香糖就背上了书包。
　　“我走了。”
　　祁郎见鬼似的看着自家哥哥仿佛……心情不错的样子？
　　只可惜最后男女主还是让别人演去了，这俩大爷一个比一个不会配合，把申平娅气得够呛，直接换了人。
　　只是到底舍不得这对颜值cp，手一挥安排了一个特殊道具。
　　一高一矮两个人般高的小树，只露出了脸。就让他俩这样钻进去当背景板了。申平娅还挺满意的，脸用到了，还不用受这位公主的脾气。
　　祁修铭心里闪过一丝惋惜，当然，剧本里的亲吻也并没有真的亲，下边还坐着老师领导呢，哪里敢真亲？
　　他正面无表情看着，突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
　　他们的道具中间有树枝样的装饰是相通的，乔桐伸过来一只手，碰了碰祁修铭。
　　那手指轻点，仿佛点在了他的心上，挠得人痒痒的，然后顺着他的胳膊直往下，似乎是在摸索着寻找自己的手。
　　祁修铭只沉默了一会儿，就伸出手来主动握住。
　　乔桐在他掌心写字：“无聊吗？”
　　祁修铭只是握紧了那只手算是回答。
　　告别不懂事的年纪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的牵手，女生的手要比自己的小得多，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样，那么小，又那么软。此刻他突然觉得，好像不能和她演那个话剧，也没那么遗憾了。
　　他们在这诺大的舞台上牵手，台上台下都那么热闹，他们却仿佛只有彼此。
　　晚会结束后，回家的路上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只是到了乔桐家门口，祁修铭突然叫住她。
　　“乔乔。”
　　乔桐停住了：“怎么了？”说话间眼神也没敢看他。
　　祁修铭脸上有些笑意，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物盒。“新年快乐，这是新年礼物。”
　　听到礼物，女生不自在的表情马上没了，期待地几步就走过来了：“什么啊？”
　　她拿过来直接打开，里面是程旭的签名专辑，乔桐眼睛亮了亮，程旭是他们当时最火的明星，她正迷恋着，答应演这个话剧，就是跟申平娅做了交易，因为不巧他就是申平娅家公司旗下的艺人。
　　欣喜过后，乔桐又心虚了：“你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不仅要签名专辑，还要写上给亲爱的桐桐，还要见本人跟他合照。”祁修铭说得很平静，但是乔桐怎么看不出来，他说一句眸色就沉一分。
　　她清咳两声，抱着礼物左顾右盼，但还是一贯地理不直气也壮：“谁让他长得帅嘛，而且因为你的不配合，现在都泡汤了。”就只剩签名专辑了，“你得补偿我。”
　　然而连这份蛮不讲理在这人眼里都是可爱的，祁修铭缓了缓脸色，还真顺着她了：“怎么补偿？”
　　乔桐眼睛转了转，从包里拿出手机：“我数一二三。”
　　她是这么说的，但其实说话时已经凑过去，祁修铭甚至还没从女生突然的近距离接触反应过来，快门声音已经响起，手机画面定格在乔桐的笑颜和祁修铭微微发懵的脸上。
　　身后是正在绽放的烟花，就像他的心。
　　作者有话说：
　　本文将于下一章开始入v。宣传一下下一本现言新文：《前夫失忆后要复合》
　　一觉醒来，陶西鹤失忆了，多了一个四岁豆丁大的小团子女儿，小团子从来不叫他爸爸，一口一个大坏人，听说他娶团子妈是因为女人长得像极了自己爱而不得的初恋，现在初恋要回国，他就跟人离了婚。
　　于是初恋回国那天，陶西鹤穿得光鲜亮丽去机场接机，遥遥看上一眼，又果断掉头走了。
　　他确定，那不是自己梦里那个魂牵梦萦，碰一下心就会痛的女人。他费尽心思地寻找替身团子妈和初恋的正主，还得顺带给团子又当爹又当妈。
　　某日，他终于不耐烦了：“你妈怎么不来看你？”
　　团子回得掷地有声：“等我上完幼儿园，妈妈就要来看我了！”
　　陶西鹤嗤笑，哄小孩的鬼话，傻子才信。
　　后来，他在地下室发现了珍藏的录像带，都是自己和一个女人的抵死缠绵，他看到了自己在女人熟睡后，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
　　“楠舒，楠舒，喜欢一下我吧。”
　　一声声，缠绵而绝望。
　　陶西鹤去把熟睡的女儿叫醒了：“你什么时候上完幼儿园？”
　　哄小孩的鬼话，傻子信了。
　　大概是一个小型火葬场破镜重圆的故事，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啊。


第26章 为谁难受？
　　祁修铭再次醒来的时候, 床边围着几个医生，他有些印象，好像是他家的家庭医生。
　　“少爷，你醒了？”医生们一见他醒了就停下了讨论, 对他毕恭毕敬地询问, “请问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祁修铭眼里慢慢有了焦点, 然后看向了一边的荣月洲。
　　“那个……”接收到他求证的眼神，荣月洲赶紧解释, “夫人知道你病了，所以派了人过来看看。”
　　祁修铭这才收回了目光回答刚刚医生的话：“我没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沙哑，大概是开口说话时自己也觉着不舒服了, 后面都没有再说话。医生替他做检查时, 他也没有拒绝，认真地配合着。
　　因为只是普通的感冒，昨天晚上的时候又已经输了液，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了。但医生还是开了药，认真交代了怎么吃，祁修铭全程就在一边默默地点头。
　　末了, 荣月洲去送医生离开，他才坐起来。
　　应该是怕影响他休息，窗帘都被拉上着, 屋里只开了昏暗的灯，温暖的色调并不搭这整体暗沉的房间风格, 宽敞整洁却又空旷。
　　祁修铭手摸了摸头发, 睡觉时出过汗, 此刻沾在一起油腻得很不舒服。旁边的手机因为来了消息而亮了一下, 他拿过来打开。
　　一大堆未接电话, 未读消息弹了出来。祁修铭一条条翻到最后，没有看到想看的的人，意料之中的结果也谈不上失望，他又拉回上面，给祁母回了电话。
　　“修铭啊！”祁母马上就接了，语气里都是关切，“病好了点没？”
　　“嗯。”他的声音在刻意的伪装下没有太大的异常。
　　听到他没事了，祁母放下心，但又没忍住念叨了两句。
　　“你说你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了，又跑去那么远，一个人在外面，还不会照顾自己。”祁母虽然是说着责怪的话，却又小心翼翼地仿佛怕惹恼他，“你要不就回家里来，妈让人好好调理调理你的身体。”
　　听着她的声音，仿佛都能想象到她抹眼泪的样子。
　　“我没事。”祁修铭回了她，又完全没应其他的话。
　　那边的人又何尝不能理解他的心思，鼻子一酸又想哭：“修铭，是爸妈对不起你，要不……就算了吧。”
　　祁修铭对于这种话都已经习惯了。
　　从以前开始就不停的人这样跟自己说。
　　“算了吧！”
　　“你不过是得不到的执念。”
　　“这样不值得。”
　　乔西然也说了这是“没用的感情”，只会伤害乔桐。可能乔桐自己也这么觉得。
　　所有人都在说他错了。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他也从来都是一样的回答。
　　祁母抹了抹眼泪，似乎是叹了口气，也不说这个了。
　　荣月洲在外面一直到听着打电话的声音没了才进去了卧室，他把手上的水和药放在了一边：“老板，药在这。”
　　祁修铭坐到了床边，拿过去利落地把药一口吃了，然后下床打开了衣柜，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异常了。
　　“公司有什么事吗？”
　　“没有。”荣月洲马上回答了，“普通的事情汪总监都处理了，老板你再休息几天也是没问题的。”
　　“嗯，准备一下跟总部交接，让他们派人过来接任我的位置。”
　　男人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衣，说话时头也未回。
　　旁边的荣月洲愣了一下，几乎是一听了这话，他就眼前一亮了，但随即又觉得莫名的沉重，他从祁修铭平静的语调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又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暗自揣测，老板这是终于放弃守着博辉了？还是也放弃乔小姐了？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他见祁修铭已经在往浴室去了才又开口，“老板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对方没有回应，他又把桌子上制造出来的垃圾收拾好了才离开。
　　还没走到停车的地方，手机响了，荣月洲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少爷”，轻叹一口气，仿佛丝毫不意外。
　　“老板。”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我刚刚说的事你不用急，我会再通知。”
　　他仿佛能听见那声音里的艰涩，但荣月洲也只当不知，只公事公办地回复：“好的老板。”他刚回应完，那边就挂了。
　　说是会考虑，第二天男人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来上班了。他一来出现，大家都站起来问好。
　　“老板，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嗯。”
　　祁修铭没有立即回办公室，只是在原地站着开口：“从今天开始我办公室要搬去23楼了，大家以后辛苦一下，找我就去楼上。”
　　大家面面相觑后马上开口了，“一层楼而已，哪有什么辛苦的。”
　　虽然有些突然，也并没有人觉得意外。本来他们这个办公室就是最原始的工作室，装修设备都是跟不上的，楼上才装修好，又宽敞，怎么看都更适合做老板办公室。
　　而且说句实话，跟老板就隔了一面透明玻璃，平时压力也会巨大的！他这一走，大家心里多多少少还有点开心。
　　乔桐也松了口气，这个动作不明显，还是落到了祁修铭眼里，他手指微微蜷缩，没有再多言地转身。
　　看着人离开了，宋璟推了推眼镜：“乔桐，老板去了23楼，你可要小心了。”
　　“啊？”乔桐懵，“我为什么要小心？”
　　“你妹妹不是在23楼吗？”宋璟啧了一声，“我听美术组的人说了，她可比正式员工都大牌。说自己是美术生，所有杂活都不干，但问题是杂活不干，正儿八经的活敢交给她吗？”
　　乔桐一脸头疼：“我就知道……”还是前段时间太忙都顾不上问问她。
　　“她们看在你的面子上都没计较了，不过现在老板上去了，这要是在老板眼皮子底下这样，”宋璟摇头，“我怕是不行吧。”
　　乔桐已经拿手机了：“我知道了，我会让美术组的好好给予她社会毒打。”
　　都知道这是她老公亲妹妹，大家多少还是给了几分面子，再加上蒋心玲专业不精，让她加入也只能是添乱，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祁修铭上去的时候，蒋心玲正坐在一边玩着消消乐，老板一上来，大家都起身，只有蒋心玲因为玩得太入迷并没有发现。
　　祁修铭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后停了下来，大概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蒋心玲抬头，一跟他对上视线魂都吓飞了，赶紧扣上手机就站了起来。
　　“老……老板。”
　　祁修铭没说话就往自己办公室走去了。这办公室是新装的，比起楼下那间不知道大了多少，舒服了多少。他坐在了老板椅上，视线习惯性地看向对面，但如今那面玻璃已经成了一面切切实实的墙。
　　“老板，”荣月洲没发现他的动作，还在看空荡荡的办公室，“我会马上让人把您的东西都搬上来。”
　　“嗯。”祁修铭随意应了一声。
　　门外的蒋心玲在办公室门关了后便狠狠松了口气，坐下来时还心有余辜地拍了拍胸口，也没注意到其他人脸色多难看。
　　她拿出手机就开始跟自己同学说起她们老板有多帅。还把自己之前偷偷拍的照片发了出去。
　　群里大家都一个劲地夸他帅。
　　“不是说没有女朋友吗？玲玲可以加把油啊！”
　　“就是，搞不好就能成为老板娘了！”
　　“而且这个祁修铭可不光是博辉老板这么简单，还是盛世集团的大少爷啊！”
　　蒋心玲看着大家的议论也是面带笑意，老板娘就算了，这些人是光看照片没看本人，就那浑身上下散发着“莫挨老子”气息的男人，她才不想自讨苦吃。
　　但是一个三流学校的学生能进博辉，还是有人忍不住酸。
　　“玲玲，雪域咱们宿舍都在玩，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能透露啊？”
　　“同意同意！让我们相信你是真的进去了。”
　　蒋心玲看着大家的起哄，也有些心痒难耐地想炫耀，她眼睛四处瞄了瞄，这会儿大家都很忙，没人注意她。
　　蒋心玲手机对着画师的电脑偷拍了几张，画师正在打磨要上线的角色皮肤设计图，大概是已经临近末尾了，完成度相当高。
　　她偷拍完了，见没人注意，才返回了聊天界面。
　　“想看吗？独家一手资料。”
　　众人自然是吵着要看。
　　蒋心玲来这里的时候都已经岗前培训过，保密协议也签过，知道这些是不能随意泄露的东西，所以她特意选了闪照的方式，怕被流传出去。
　　大家的羡慕让她也有些飘飘然，进博辉果然挺不错的。
　　下班的时候，蒋心玲正好在电梯间碰到了乔桐。
　　“嫂子。”她笑着招手打招呼，“要回去吗？咱们一起吧。”
　　蒋承彦给他们买的新房子离自己家也不远，挺顺路的。
　　乔桐有心好好跟她谈谈，但这会儿也不是时候：“我要去你哥公司一趟。”
　　“嗯？”蒋心玲凑到她跟前，亲热挽住她胳膊，“那我也去吧。”
　　乔桐看了她一眼没拒绝：“也行，正好等会儿欧阳开车过来，咱们一起吧。”
　　蒋心玲一听到欧阳露的名字，笑容就僵了僵。她俩不是没见过，不仅见过，还非常不对盘。乔桐因为还有层关系懒得跟她太过计较，欧阳露哪里受得了比她还公主病的人，每次怼起她来毫不客气。
　　偏偏欧阳露还是蒋承彦都得客客气气对待的人。
　　蒋心玲松开了乔桐的手：“我突然想起来，妈让我带东西回去呢！那我还是先回去吧。嫂子你跟欧阳姐一起去就行了。”
　　乔桐不置可否。
　　欧阳露在公司门口等她，看了一眼溜走的蒋心玲：“什么啊？这是老鼠见了猫吗？我有这么可怕吗？”
　　乔桐一边笑着一边系上安全带：“那丫头机灵着呢，在你这里讨不到便宜，就不来招惹你了。”
　　“所以你对她就不能太客气。”欧阳露见她系好安全带才发动了车子。
　　蒋承彦公司前台都是老熟人了，一看到她俩，马上面带微笑：“乔小姐，欧阳小姐。”
　　“我们来找乔西然。在公司没出去吧？”欧阳露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是的。”
　　前台小姐自然是不会拦，还亲自把她们送上了电梯。
　　欧阳露直接按了乔西然办公室的楼层，乔桐倒是对先找谁都无所谓，也就随她去了。
　　办公室门口只有一个女孩，看到她们立刻站了起来：“你们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蒋承彦公司的人基本上都是认识自己的，这个看着眼生，又不认识自己，乔桐便多看了两眼，跟蒋心玲差不多的年纪，长相甜美，但看着便是踏实勤奋的，她想起了蒋承彦好像说过他们公司也进了一批实习生，还夸了一个来着。
　　“我找乔西然。”欧阳露在一边回答。
　　“乔总去开会了，请问你们有预约吗？”
　　欧阳露摘下墨镜，靠在了办公桌上打量她：“新来的？”
　　罗冰尽量维持着友好的笑容：“这跟新来的不新来的没有关系，只是按照程序，你们是需要有预约的。”
　　“我没有预约为什么还能站在这里，你没有脑子想一想吗？”欧阳露嘲讽地笑，“什么时候我来看我男朋友还需要预约了？”
　　“啊？”罗冰愣了一下，竟然是乔总的女朋友，她面露一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确实是新来的，所以不太清楚。”
　　乔桐饶有兴致地在后边看着她俩，欧阳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在乔西然公司里，为了维持好形象，还是比较克制的。
　　可是这会儿看起来就像是故意找茬一般。
　　“不太清楚没关系，现在知道了就行。带路吧？”
　　“什么？”罗冰又一愣，显然是不知道办公室就在眼前，还需要带什么路。
　　欧阳露脸上又是不耐烦：“怎么？还要我自己开门啊？”
　　开门……罗冰心里无语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暗自思忖，乔总的女朋友怎么是这样的？但还是走到了前面给她们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两位请……不过……”她看了一眼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乔桐，“这位是……”
　　“啊？”欧阳露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就像是在说就等着你问一样，“这可是你们蒋总的夫人，好好认认。公司老板娘都不认识可说不过去。”
　　罗冰脸色微变，这才又打量过去。
　　她早就从公司其他人嘴里听说过蒋承彦的妻子长得非常美。她当时还没太放在心上，现在看见了本人才终于懂得了，为什么她们平日里总议论蒋承彦会看上自己简直是天方夜谭。
　　女人只化了淡妆，但白皙的皮肤，娇艳的嫩唇看不到一丝瑕疵，是精致却又亲和的长相。跟这个女人站在一起，她不自觉地就自惭形愧。
　　蒋总……有了这样的老婆真的还会喜欢别人吗？但是很快她就否定了，长相并不是一切，蒋总这不是也出轨了吗？还不止是出轨自己一个人，那可能是她的性格一定是有缺陷的，不然谁会放着这样的老婆出轨呢？
　　她在那里脑海里天人大战胡思乱想着，乔桐和欧阳露已经进去办公室了。
　　“两杯咖啡。”欧阳露是真没拿自己当外人，坐下来就已经开始吩咐了。
　　罗冰回过神后低了低头：“好的，我马上就去准备。”
　　看她出去了，乔桐才好笑地问：“欧阳姐，你这鉴茶达人，是已经开启小雷达了吗？那个是谁啊？喜欢我哥？”
　　她没多想，乔西然旁边的人，又被欧阳露这么针对，她理所当然地就觉得大概是欧阳的情敌。
　　欧阳哼了一声：“就你哥那个样子，她勾引得了吗？”
　　“这倒是，”她哥完全是油盐不进，就连欧阳露，都是死缠烂打好几年了才终于修成正果，当然乔桐觉得乔西然对欧阳露应该一开始就是有意思的，不然应该不会任由她缠着自己。“那勾引谁了？蒋承彦？”说完又笑着自己否认了，“但我们家承彦也不是那种人了。”
　　蒋承彦平日里确实是好好先生的样子，欧阳露一时也有些犯嘀咕，难道真的是误会？毕竟她刚刚也看了，就那个实习生那个模样，哪里比得上乔桐万分之一。
　　肯定还是什么事都没有最好。
　　没一会儿罗冰就端着咖啡进来了，她先端给了欧阳露，正要端给乔桐时，办公室门被打开了，乔西然和蒋承彦一先一后走了进来。
　　罗冰动作停顿了一下，欧阳露已经迎上去了：“西然。”
　　她只顾着去看乔西然了，起身还没走两步就猝不及防撞上了后退了半步的罗冰。
　　罗冰被她撞得站立不稳，手上的咖啡一下子洒了出来，溅到了旁边坐着的乔桐身上。
　　“桐桐！”欧阳露一惊，推开罗冰就去看她，“没事吧？”
　　乔桐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只是溅到了一点。”她把本来拿在手里随意翻着的宣传手册放去了一边，擦了擦身上溅到的水珠，轻微的烫伤刺痛，因为面积的不大，已经转瞬即逝，她安抚了欧阳露，又去看罗冰，“没事吧？是不是烫着了？”
　　刚刚那咖啡洒下来，她只是溅到了，罗冰却是真的烫到了手。
　　罗冰摸了摸已经发红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的两个人也过来了。
　　蒋承彦顺手就已经抽出了纸替乔桐擦干净了污渍：“有没有哪里烫伤了。”
　　乔桐看着他们只觉得大惊小怪了：“真的没事，这个小姑娘赶紧去抹点药膏吧，应该是烫伤了。”
　　罗冰偷偷看了一眼蒋承彦，然而男人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原来这个女人真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刚刚自己那小小的试探，如今就像是笑话一般。
　　“你去敷药吧，秘书室有备用药箱。”最后还是乔西然开口。
　　“我知道了。”罗冰退了出去。
　　临退出去前，她听到乔西然在说欧阳露：“下次不要再这么莽撞了。”
　　“那也是她突然后退才会这样啊！”欧阳露又愧疚又委屈的声音传来，“你看她冒冒失失的，泡个咖啡都弄不好，你快辞退了。”
　　后边她就没听到回应了，只是慢慢关上了门。
　　根本不会有人关心她有没有受伤，也没人关心到底是谁的错。这些男女，其实内外都是一样的冷漠。罗冰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恨意，仿佛是要借此压下那股委屈和难堪。
　　她是一定不会对蒋承彦放手的，她就看里边那几个人能和和睦睦多久。
　　四个人晚上一起去吃了饭，乔桐不小心多喝了两杯，下车时，酒的后劲已经起来了，她躺在座位上有些晕。
　　蒋承彦下车后去她那边打开了车门，轻轻推了推她：“老婆，醒一醒，到家了。”
　　“嗯？嗯。”乔桐只含糊不清地哼唧了两声，人却是一下没动。
　　蒋承彦被她这娇憨的样子逗笑了，俯身去给她打开安全带，脸擦过女人的面颊时，没忍住对着红扑扑的脸蛋亲了一口。
　　乔桐这才睁开了眼睛，似乎是在辨认上方的人：“承彦。”
　　她这样撒娇又依赖得叫着自己的名字，蒋承彦心都是酥软的。
　　“嗯。”他应了一声。
　　乔桐双手捧住他的脸，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蒋承彦好笑：“趁着喝了酒耍流氓吗？”说完又哄着女人，“先回家好不好？回了家随便你。”
　　然而乔桐就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继续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眼里，朦胧却又纯净，勾得蒋承彦心痒痒的，还没有什么动作，就听乔桐又开口。
　　“我好幸福啊！”她像是在感叹，“特别幸福，我会跟我们承彦幸福一辈子的。”她明明是这么说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慢慢暗淡下去，蒋承彦还没来得及因为她的真情流露而甜蜜，就听着女人又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继续说着。
　　“所以，我好想看到，他也能幸福。我看到他那样……”女人眼里升腾着雾气，“我……我也会难受啊。”
　　她的脸上还有着醉酒后的红晕，此刻泪眼朦胧的样子，若是平日里，定会惹得男人怜惜又心疼了。
　　只是这会儿，蒋承彦原本柔和甜蜜的目光已经慢慢冷了下来。
　　“难受？”他擦拭掉了乔桐眼角的泪水，温柔的语气里却又泛着冷冽，“跟我说说，这是在为谁难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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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怒气
　　乔桐是被闹钟的声音吵醒的, 她睁着朦胧的眼睛看了一眼，闹钟的时间被调过，比平时往后推迟了十几分钟。坐起来时头还有些疼，她看了看身上穿得好好的但其实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睡衣, 知道昨天晚上大概都是蒋承彦伺候的自己。
　　乔桐走出去, 蒋承彦已经做好了早饭, 看到她醒来也只是对她笑了笑：“过来喝粥醒醒酒。我把你闹钟推晚了十几分钟，但是应该不会迟到。”
　　是的, 如果是已经有人做好了早餐，确实是不会迟到。
　　乔桐没有立即动，只是靠在墙上笑。
　　“我昨天是不是特别折腾你？”
　　蒋承彦一边替她摆碗一边摇头：“没有, 除了抱着我又啃又亲的以外, 乖得不得了。”
　　乔桐捂脸走过去：“喝的时候也没感觉，怎么就醉了。好像很久都没这样过了。”
　　她拿过筷子，蒋承彦已经给她盛好了粥。
　　“谢谢老公。”乔桐对他甜甜地笑。
　　软软糯糯的撒娇声，让蒋承彦也笑了，他喜欢乔桐的也是这个，有强硬不退让的时候, 但也会有这样撒娇服软的一面，让人被吸引的同时相处得也不累。
　　但是，想起昨天的事情, 蒋承彦的笑容很快就淡了淡，乔桐对他从来不设防, 所以他能轻而易举地打开她的手机。
　　但是从手机里, 他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昨天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揣测不出, 那个让乔桐难受到流泪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呢？蒋承彦也无从得知。
　　耿耿于怀, 听乔桐的意思，他们现在还有联系，可能乔桐已经没有想法了，但是对方就不一定了。
　　“那我是不是你的男朋友里对你最好的？”
　　这只是一句玩笑，蒋承彦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但心里却也明白这是试探，倒不是不信任，只是心里升起的一股隐秘的危机感让他莫名地不安。
　　“啊？”乔桐伸筷子给他夹菜，“怎么说得好像我有好多似的。”
　　“谁让我们老婆大人不仅长得漂亮，收到很多情书，还不爱学习？”蒋承彦拿她之前的话打趣，“所以没有很多是多少。”
　　乔桐看他虽然尽量假装得不在意，但是从刚刚到现在筷子都没动一下，明显是等着回答。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昨天晚上喝醉了以后说了什么，才会让蒋承彦这么在意这个问题。
　　“一个。”想了想还是回答了。
　　蒋承彦面上不在意地笑着，心里却有些沉重，他倒宁愿是乔桐已经谈过几次恋爱了。这一个听起来太过于意义非凡了。
　　“收了那么多情书就谈了这一个，”这样隐秘的心情让他继续追问，语气云淡风轻，可是满脸都写着在意，“是谈了很多年吧？”
　　“没有啦，”乔桐笑，似乎是认真回忆了一下，“两年。”
　　从正式确定关系到分手，刚刚好两年。她在避重就轻，直觉地没说这两年前他们相处了十几年的事实，果然蒋承彦面色缓和了一些，两年，那是比不上他们的。
　　“怎么了？”乔桐碰了碰他，“就算我昨天晚上折腾你了，也不至于这样翻旧账吧？”
　　蒋承彦揉了揉她的头：“是我的错，大早上就说这个。以后不说了，吃饭吧，等会儿我送你去公司。”
　　他不是翻旧账，只是一想到昨天乔桐哭泣的模样，就害怕被那个人比了下去，只可惜昨天不管他后来怎么问，乔桐都是一句也不肯多说了。
　　蒋承彦没再多问，可因为猜测着还有人在对乔桐虎视眈眈，他的警觉性便一下子竖起了，到底还是十分在意这个乔桐这个前男友是谁。
　　早上开完早会，他和乔西然照例讨论了一番工作，临走时蒋承彦像是不经意地问起：“西然，你认识乔桐以前的男朋友吗？”
　　乔西然脸上有一瞬间的异样，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怎么问起这个了？”
　　“昨天乔桐喝醉了提了一下，就比较好奇。”蒋承彦跟他一起进了电梯，“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认识吗？”
　　“都过去了，他们俩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联系了。”乔西然显然也不愿意多提，“你也别多想，我妹是什么样的人咱们也都知道，她对你一心一意，不会对不起你的。”
　　蒋承彦笑了笑：“我当然知道。”
　　“嗯。”乔西然又看了他一眼，看他眼里还是没完全放下来，又开口，“有什么问题你跟她好好说说，也不用憋在心里，你问了她也不会瞒你。”
　　“好。”
　　等对上乔西然的目光，蒋承彦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确实是自己小题大做了一番，在乔西然面前这样问，不明显是不相信乔桐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居然这样不像话地为了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在这里胡思乱想。
　　“我就是随便问问。”说完，蒋承彦也确实在心里暂时放下了。
　　倒是乔桐这边又出了问题，因为还没发布的设计被提前泄露，在网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们工作室也是被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会议室里，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不敢抬头。
　　“虽然被提前泄露了，但目前反响还是不错的。”最后，还是汪翼航轻声说着。
　　“这次反响还不错，下一次呢？这次是泄露到了网上，下一次会不会泄露给其他游戏？那我们要成什么了？”祁修铭声音有些冷，“马上查出来，图源到底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
　　“是。”汪翼航赶紧应下，“我一定查出来，其实我们以前真的是从来没有发生这种情况，老板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加强管理。”
　　祁修铭没有回他，只是继续吩咐：“美术组把这个设计重新再完善升级一下。”
　　美术组那边也赶紧应下了。
　　末了，他才开口：“没事了就散会吧，乔桐你留下。”
　　被点名的乔桐有些发愣，但还是停住了正要起身的动作，重新坐了下来。
　　大家互相看了看，有些好奇老板留下乔桐是干什么，但也都没敢耽搁地都出去了。
　　没一会儿，会议室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乔桐坐的位置在中后排，跟祁修铭有些距离，不知道是不是觉得隔的太远不方便交谈，他站起来走过去。
　　“我已经让人查过了，”祁修铭的声音由远到近地传来，“图源是从美术组实习生那里传出去的。”
　　他没说是谁，乔桐自然也能猜到，当即脸色也不太好了。
　　果然，祁修铭在距离乔桐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随意地坐到了会议桌边缘，然后把手中的照片推过去。
　　照片上是监控里蒋心玲正在偷拍的画面。
　　图源一传出去，祁修铭就已经让专业人员追根溯源了，很快就查到了蒋心玲头上，一调取监控，基本上就能肯定了。
　　乔桐接过照片，她知道蒋心玲小毛病不断，但也没想到她会离谱到这个程度，旁边的男人坐在那里直视前方，并没有看她，她却感到了脸上的一丝火辣和难堪。
　　“对不起老板，”乔桐站了起来，“是我没有管教好她。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就请你怎么处理，不用顾忌我。”
　　“你不用说对不起，她不是你推荐的，也不是你招的，”祁修铭没有动作，“但是既然你说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的意见是泄露图源的事就算了，毕竟这次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设计也很快就会上线了。你私下里跟她说说，让她自己递辞呈。”
　　乔桐知道他这是为蒋心玲的前途和自己的名声考虑，思考了一会儿才出声：“对不起，让您费心了。”
　　“你不用有负担，因为你是公司老员工，我才多考虑了一些。”祁修铭大概也察觉到了她的难堪，“没其他的事了，你去忙吧。”
　　乔桐抬眼看了他一眼，终于第一次跟他对视，男人黑瞳幽深，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在她看过来之时，还是转开了视线。
　　“谢谢老板，那我先回去了。”她又道了一声谢后，才拉动椅子出了门。
　　蒋心玲此刻也是忐忑不安，她都已经小心地发了闪图，还是被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泄露了。
　　要真查出来，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死定了。
　　乔桐下了班就直接去蒋承彦给他妈买的新房去了。
　　开门的是李梦雪，看到乔桐还愣了一下：“桐桐？你怎么来了？”
　　乔桐直接进了屋：“妈，玲玲在吗？”
　　李梦雪看她语气和表情都不对，自然不会轻易回答了：“这是怎么了？玲玲惹你不高兴了？你一个当嫂子的，别和她计较。”
　　“在房间吧？”乔桐没跟她多掰扯，这屋的房间结构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就算没来过，也猜出来了哪个是蒋心玲的房间，直接走了过去。
　　“桐桐。”李梦雪一边叫一边去拦她，但明显是拦不住的，只能看着她敲了房门。
　　蒋心玲也不敢真的不理，只能慢慢打开了房门。
　　“嫂子……”她小声叫道。
　　乔桐直接进去，把还在喋喋不休的李梦雪锁在了房间外面。
　　“工作室的设计图，是你泄露出去的？”她开门见山就问了。
　　“我……”蒋心玲还想抵赖两句，乔桐已经直接将照片扔给了她。
　　“岗前培训没说过吗？基本的职业素养你没学过吗？这是能随便泄露的东西吗？”乔桐声音越来越大，她想着祁修铭就觉得更来气，本来是一点关系都不想扯上的，结果还要承了这个人情。
　　蒋心玲脸色发白，知道是抵赖不过去了。
　　“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发给我的宿舍群内部看，我还特意发了闪照，我没想到她们会这样坑我。”
　　乔桐深吸气，本来是准备了长篇大论，这会儿突然一个字都不想说了：“你明天自己去人事办理离职。以后你的事情也不用找我。”
　　“嫂子……”蒋心玲还想求情，“我都发过朋友圈进去博辉了，现在要是离职，也太丢人了。”
　　“那你就看你是想自己辞职，还是被辞退。你签过保密协议，你这样是违法的你知道吗？是要赔偿违约金的。你以后还想不想在这行干了？”
　　蒋心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说不出话了。
　　半天才低声回着：“我知道了。”
　　乔桐来得快，走得也快，走的时候表情不太好，李梦雪还在跟她念叨玲玲能犯什么大错，她本就心烦，这会儿自然是不会给好脸色。
　　这也把李梦雪气得不轻，直接给蒋承彦打了电话。
　　“承彦，你媳妇是怎么回事啊？来家里把你妹妹大骂一顿，又对我甩脸色？好不容易上趟门，这是……”
　　“妈，”她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我这里还有点事，回头再说。”
　　说完蒋承彦就挂了电话，然后看向了对面漂亮的女人，连蒋承彦这种几乎不会看娱乐的人，都能一眼认出的余欣瑶。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语气里却隐隐有怒意。
　　余欣瑶脸上带着嘲讽的笑：“乔桐从来都没告诉你她现在的上司是她前男友？你可真可怜，估计再不久就该戴上绿帽子了吧？不对，可能已经戴上了。”
　　作者有话说：
　　距离离婚已经倒计时了。
　　本来说了三更，但是今天写不完了，剩下一更明天补齐。


第28章 危机感
　　蒋承彦的脸色沉得厉害。
　　说实话余欣瑶来约他见面的时候, 他没做什么犹豫就想拒绝的。
　　他对明星只有一个概念：麻烦。
　　对方显然是提前做过准备，抢在他拒绝前开口：“我是乔桐的高中同学，你就不好奇她的前男友吗？”
　　字字戳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蒋承彦承认他无法拒绝。
　　但是这会儿坐在这里, 他又有些后悔了, 这种事情, 他也许更应该听乔桐亲口说。
　　余欣瑶看着他不太相信的样子，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高中时期的乔桐和祁修铭。
　　祁修铭扶着单车，乔桐站在他旁边。穿着校服的女生笑得青春洋溢，男生笑得不明显, 眼里却是肉眼可见的温柔。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 蒋承彦不期然地在脑海里浮现出见过的祁修铭的脸，男人看向自己时若有若无的敌意，此刻都有了解释。
　　压下这一丝的不悦，蒋承彦淡淡地收回目光。面前的女人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急切和得意，对乔桐的敌意太过明显。
　　这让蒋承彦对她的反感也多了几分。
　　“乔桐没有告诉我，那就说明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也没有必要跟我说。”她把照片推回去，“就像她也没告诉过我，你这样当红的明星还是她同学。”
　　余欣瑶表情僵了僵, 她没想到蒋承彦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很快，她又笑了出来, “我跟她是高中三年的朋友, 你如果见过他们那时候的样子, 就不会这么说了。或者, 还是你觉得,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也不算什么。”
　　“感情不是简单到以时间来计的，”蒋承彦起身，“你如果输给了乔桐，那一定不是因为时间。这杯咖啡就当我请了，恕我不奉陪了。”
　　他没理会脸色铁青的女人走了出去。
　　直到上了车，男人坐在车里半天没有动静。
　　他怎么可能不介意乔桐青梅竹马的前男友，更何况乔桐还向他隐瞒了一半的事实，想到那两人此刻就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工作。蒋承彦就觉得心里就像是被火煎着一般隐隐狂躁得很。
　　他拿出手机，还没打过去电话，就突然收到罗冰的电话。
　　此刻他对这个女人一点心思都没了，只觉得烦。
　　蒋承彦接了电话，对方显然有些意外：“蒋总……”
　　“我会再往你卡里打一笔钱，以后不要联系我了。”男人的声音透露着无情，他现在不仅是愤怒，还有不安，祁修铭他见过一眼，跟那样的人比，他不能出了罗冰这种岔子。
　　“蒋……”
　　“你如果以后还想继续行业里混，就记住我的话。”蒋承彦不等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开车先回了家，乔桐还没回来，蒋承彦将钥匙仍在了桌子上，坐到了沙发上。
　　手指在老婆的联系人上滑动，他脑海里又想起那天看到的祁修铭的眼神。
　　明明看着没有多余的表情，却仿佛又全身写满了渴望。那绝对不是上司对下属的眼神，他按了按头，告诉自己要镇定，拿出手机搜索了祁修铭的名字。
　　那一堆的简介里，大概也只能看见未婚二字。
　　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了！
　　乔桐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看蒋承彦在家还愣了一下，她本来是想好好跟蒋承彦说道说道蒋心玲的事情，却敏锐地发现了他情绪不对，便暂时放一边去了。
　　“怎么了？”
　　女人关切的眼神把蒋承彦的理智拉了回来，他直觉地就收起了手机。
　　“没什么，就是公司里有些事。”他已经收起了情绪，脸上带上了笑意，“该是我问你怎么了才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蒋承彦笑着把女人拉到了身边。
　　乔桐见他确实已经没什么异样了，才把今天的事情说了：“我当初怎么跟你说来着？不闯祸就不是她蒋心玲了。还不如让她去你公司折腾你。”
　　她气鼓鼓地跟自己抱怨的样子也可爱得很。
　　蒋承彦照常地哄着她：“是我不好，回头我会去说她。”他说的时候，手在乔桐手背上轻轻摩擦，转而又像是不经意地提起，“可是这么大的事，你们老板也不处罚她吗？”
　　“因为念在我是老员工，老板给了几分面子。”
　　“玲玲只是实习的，”蒋承彦语气不明，“你是以后都要在那工作的，你承了这个人情，以后岂不是要抬不起头。没必要，该怎么罚怎么罚，该交的赔偿金咱也不是交不起，不用跟他太过纠缠。”
　　这话里的敌意太过明显，让乔桐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你这是亲哥吗？”
　　蒋承彦笑：“现在在我心里，老婆才是最大的。”他低头亲在了乔桐唇上，一直亲到怀里的人软下了身子，才气喘吁吁地开口，“明天去了就跟你们老板说清楚，嗯？”
　　乔桐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他一个亲哥都无所谓，自己又干嘛在意。
　　“咱们好像很少单独出去吃饭了，趁着今天有机会，一起出去吃饭吧，”蒋承彦又开口，“我们也要多培养培养感情。”
　　乔桐好笑：“这都老夫老妻了，还培养什么感情。”她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进屋去换衣服了。
　　蒋承彦的笑意慢慢淡下来，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老夫老妻了，感情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当原本笃定的感情突然变得不确定起来，他才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之中更加不能承受后果。
　　因为干的是房地产这种需要大量交际的工作，蒋承彦已经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洁身自好，变得随波逐流，变得不再拒绝那些默认的规则。
　　但无论怎么样逢场作戏，他都没想过要跟乔桐怎么样。
　　乔桐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不能撼动的。
　　这么想的时候，乔桐已经换了一身红色的短裙出来了，她还补了妆，微卷的头发披着，本就娇艳的容颜如今更是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乔桐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那是蒋承彦之前送的，笑着问：“好看吗？”
　　女人不管多大岁数都是喜欢浪漫的，更何况她还年轻着。
　　蒋承彦喉结上下滚动，走过去将她头发往后撩了撩：“突然不想出去了，想你只在家里，给我一个人看。”
　　这模样，就还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谁会觉得是已经结婚了的人。
　　乔桐只当他在开玩笑，挽住了他的胳膊：“我们理工男难得开窍一次，我怎么能扫兴呢？走吧。”
　　蒋承彦有一瞬间的沉默。
　　面前的人对自己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他甚至会想，乔桐她知道吗？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其实已经不再是那个面对异性话都不会多说一句的木讷理科男。
　　乔桐对他的种种心思毫不知情。
　　饭桌上，两人独处的时光，乔桐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让蒋承彦心里好受了不少。
　　他尽量用着如常的语气提起：“桐桐，之前咱们不是就已经商量着要好好备孕了，你看……你要不要辞职在家里歇歇？这每天都挺辛苦的。”
　　乔桐皱了皱眉，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要，备孕跟工作也不冲突，我就是之前那阵子忙，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将来要是怀上了，公司也会减轻我的工作的。”
　　蒋承彦捏着筷子的动作微微收紧，考虑着要不要说出祁修铭的事情。可是说出来，两人肯定就会起争执，现在来看有心思的只有那个男的，他有必要因为那人跟乔桐吵吗？
　　乔桐没发现他心里的纠结。
　　“你等等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蒋承彦点头：“好。”
　　女人走了，手机却留在了桌子上，蒋承彦顺手拿了过来，他在未读消息里，看到了祁修铭的名字。
　　男人是一个小时前发的消息。
　　“我想了想，你妹妹毕竟还年轻，直接辞退可能也太过严苛了，你好好说说她，离职的事就算了。”
　　蒋承彦被气得笑了出来，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心机婊吗？一个破大的事还当做什么天大的恩惠来做人情。他往前翻了翻，两人之间的对话基本上约等于没有，一看就知道这是男人为了跟她说话而故意找话题。
　　蒋承彦扯了扯领带，那种烦躁感又上来了，他第一次觉得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这么可恨。
　　他起身去了外边，直接用乔桐的手机拨了回去。
　　祁修铭已经盯着手机一个小时了，从他发了那条信息开始。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打电话过来，他躺在那里足足愣了好一会儿，这个号码，已经太久没出现过，以至于他现在有些恍惚得以为是幻觉。
　　但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怕乔桐会等不及挂了，他赶紧按了接听。
　　“怎么了？”
　　祁修铭的声音已经尽量平稳了，但那雀跃之情，几乎是不受抑制地传递过来。
　　“祁先生，”蒋承彦的声音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了过去，“玲玲的事情乔桐跟我说过了，我妹妹给你添麻烦了，根据合约需要赔偿多少，我会打给你们公司。该开除你也不用客气，所以不需要再为了这种事情给我老婆发消息了。”
　　他其实已经在克制了，不然他真的想骂人了。
　　祁修铭从听到蒋承彦的声音开始，脸色就变得惨白了。
　　对面的人说完话就已经挂了，他却还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半天，他才手搭在了额头上。还是……越界了，明明已经告诉过自己，不可以太贪心，可还是……
　　他把手机一下子扔了出去，不知道到底是在恼谁，男人眼里是说不出的空洞，这下，那个人可能会把自己推得更远了。
　　蒋承彦删了通话记录才把手机放了回去，乔桐回来了也没有察觉。
　　她刚坐定，就听到周围人都在惊呼，一回头看过去，是一个女人把酒倒在了坐着一个女人身上。
　　对面的男人站了起来，忍着怒气：“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你跟这个野女人卿卿我我，你说我作为老婆在干什么？”
　　女人的声音隐隐有种崩溃感。
　　原来是来捉奸的。
　　那边越来越混乱，被泼了酒的人又被那女人抓着头发，乔桐有些唏嘘，转回了视线，别人的家事，也不好太眼巴巴地看。然而这一转回视线，就看到蒋承彦阴沉的脸色。
　　“怎么了？”她戳了戳男人，“你可别告诉我，你还心疼那个小三。”
　　蒋承彦怎么可能心疼小三：“插足别人婚姻，本来就活该。”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碰了碰自己的手机，突然就想起了罗冰。
　　他没有一刻像这样后悔过，得把那个女人解决好，不能让她成为自己的隐患。蒋承彦心里隐隐有个直觉，他若是让祁修铭抓住了一丝机会，那自己一定会失去乔桐。
　　作者有话说：
　　……就……哈利波特游戏能玩了……我就稍微研究了研究，耽误了点时间……


第29章 辞职
　　乔桐第二天几次去找祁修铭, 都被告知老板很忙。
　　她本来都放弃了，下班的时候却正好看到了人，赶紧追了上去。
　　“老板！”
　　前面的人像是没听到，脚步未停, 乔桐不知道祁修铭是不是有什么事, 况且都已经下班了, 也不好再拉着人家说公事。
　　这么想着，她也就慢慢停了下来。
　　然而等再次抬起头时, 她却看到祁修铭停在了门口，男人的背影挺拔，看不见表情, 只是莫名地带着萧瑟, 仿佛是在等她。
　　乔桐不太确定地走过去了，祁修铭站在那里，一直等到她靠近，才问：“怎么了？”
　　乔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想“原来确实在等自己”，还是想“他原来听到了自己在叫他”。
　　“那个……关于我……不是，蒋心玲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修铭的表情太过严肃，惹得乔桐说话都有些磕巴了，“我想了想, 还是按公司的规定处罚吧。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了，既然进了公司, 就该按公司的规章制度来。”
　　祁修铭原本是直视前方的, 这会儿终于把视线转向了她, 只是眼神有些怪：“就这些吗？”
　　“啊？”乔桐回想了一下, 还应该有什么事吗？“就这些吧。”
　　祁修铭明白了蒋承彦这是没跟她摊牌, 他的心里狠狠松了口气，仿若劫后余生，偏偏脸上又不敢表现出来分毫。
　　“我知道了，就按你说的做吧。”
　　“好，”乔桐又道谢，“不过还是谢谢老板的心意了。”
　　他的心意……祁修铭转过头，语气淡然：“没什么。”
　　乔桐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看是蒋承彦，对着祁修铭告别后才接：“承彦？”
　　“我来接你下班了。”
　　蒋承彦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他又想起了余欣瑶给他看的照片。郎才女貌的两个人，实在是过于扎眼。
　　“我看到了，”乔桐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车，“马上就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挂了电话。
　　她坐上了车，才发现蒋承彦的表情不太好：“怎么了？”
　　蒋承彦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沉默地开着车。
　　乔桐原本还在耐心逗他，见他一直板着脸，终于也安静了。
　　蒋承彦一般是不会与乔桐生气的，他们之间若说真有矛盾，最大的矛盾也就是他爸妈，但那个从来生气的都是乔桐，蒋承彦哄着。
　　所以猛然看到他这个样子，乔桐不高兴归不高兴，也还是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哪里惹他生气了。
　　两个人一路无言回了家。
　　乔桐开的门，她进去后听到后面的关门声刚落下，正要往里走，手被牵住了。
　　“对不起。”蒋承彦低低的声音传来。
　　乔桐一回头，就看着他低头认错，满脸内疚却又带着委屈的样子。
　　她没有缓和脸色：“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不理你的。”蒋承彦这会儿已经后悔了，他知道自己是没控制住心里的嫉妒，嫉妒那是第一个跟乔桐在一起的人，嫉妒他们十几年青梅竹马的相伴，嫉妒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工作。
　　蒋承彦平稳了一下情绪，为了这些事跟乔桐闹脾气没必要，只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乔桐其实看他这样也没脾气了，叹口气反握住他的手：“那你说说，你是怎么了，到底是在生气什么？”
　　蒋承彦抬眼看她，女人的眼里坦坦荡荡，他知道该相信自己的妻子的，可就是无法大度地忍受老婆旁边有这么一个虎视眈眈的人。
　　他什么都没说地把乔桐抱在怀里，乔桐戳了戳他的胸膛：“你别想蒙混过关。”
　　“祁修铭……”蒋承彦还是抱着她，这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落在乔桐的耳边，就像是平地惊雷一般，“就是你的那个前男友吧？”
　　他用的是疑问句，但乔桐知道这是肯定的语气。
　　她推开了蒋承彦：“你是怎么知道的？”
　　蒋承彦说了余欣瑶来找他的事情，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着乔桐的表情。
　　屋里在他话音落下以后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桐桐，”还是蒋承彦先打破安静，“真的不能辞职吗？就算不是在家，重新找个工作也行，就非要留在博辉吗？”
　　乔西然说的没错，这事跟乔桐好好谈谈才最好。
　　乔桐一直都在静静听他说，现在蒋承彦这两天的反常也有了解释，她知道，这事是自己理亏：“让你从别人嘴里听到了这些，是我的不对，对不起。”她停顿了一下，“你不是也知道吗？我从博辉成立开始就在了，现在它好不容易好起来了，你说我舍得就这么走？而且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可以跟你保证……”
　　“你可以跟我保证，你对他来说，也是过去的事情吗？”
　　蒋承彦的话让乔桐回答不上来，她想起了祁修铭大雨里找项链的背影，她能说是吗？她说不出来。
　　“你看，你也知道是不是？”蒋承彦深吸了口气，压抑了情绪，“一个男人这么多年没有结婚，现在单身地在你身边转悠，桐桐，你也得考虑考虑我的心情是不是？”
　　乔桐侧身避开了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我知道都过去了。所以过去的事情，我也不问了，”他的声音是说不出的脆弱，“但是现在我真的不安。辞职好吗？然后你想再找工作，想在家，都没问题。我都听你的。嗯？”
　　蒋承彦把乔桐抱进了怀里，这次，乔桐没有拒绝那么快了。
　　“我再考虑考虑。”她低声说道。
　　其实辞职可能对谁都好，她都已经知道了祁修铭的感情，怎么可能真的视若无睹。现在又有了蒋承彦的不安，她一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晚上，乔桐躺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睡意，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自己被压在了身下。
　　睁开眼睛，蒋承彦正在她上方，小心着力道倒也没有压着他，却莫名地给人以紧迫感。
　　乔桐还没开口，他的吻就落下来了，起先只是在唇上碾磨，仿佛在描绘唇形，慢慢动情后，舌头轻巧得撬开她的贝齿席卷进去。
　　唇齿交缠间她能够感觉到男人的急切和委屈，乔桐的心，蓦然就软了一下。
　　她伸出手环住了上方的男人开始回应，这回应无疑是给人狠狠点了一把火，瞬间就火烧燎原起来。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只能听到男人用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一声声说着喜欢。大概也问了自己是不是也喜欢他，乔桐记不清自己回答了没有。
　　辞职的事情，乔桐后面认真考虑了好几天，这几天蒋承彦也不再提这事了，只是比以往都更体贴地对她，上下班也一定会接送。
　　这天她正在洗袜子，蒋承彦看见了过来。
　　“今天不是生理期刚来吗？”他把乔桐沾了洗衣粉的手冲干净拿出来，“不要沾水了，我来洗。”
　　乔桐顺从地站去了一边。
　　她没有出去，只是靠在墙边看着专心洗袜子的男人。
　　“承彦。”
　　“嗯？”蒋承彦回了她一声。
　　“我想好了，你说得也对，”乔桐说了这几天思考过后的结果，“我准备辞职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交接，等正式离职了，我再重新找工作。”
　　蒋承彦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他透过镜子去看身后的乔桐，心里松了口气。说他小气也好，斤斤计较也好，在乔桐的事上，他大度不起来。那个男人就算是没有行动，但光想想也不行，他都无法忍受。
　　转过身，他蹭了蹭乔桐的脸。
　　“你都累了这么多年了，回头也不用急着工作，先歇歇也行。”
　　乔桐嗯了一声。
　　她周一才去了楼上，听着里面传来的“进来”，乔桐的心揪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才打开门走进去。
　　“老板。”
　　祁修铭从办公桌抬起头，他压抑了那一瞬间的情绪的异样，用着公事公办的态度：“有什么事吗？”
　　乔桐没有立即开口，祁修铭看出了她眼里的纠结，也没有催，只耐心地等待着。
　　乔桐并没有想太久，很快就把手里的辞呈递了过去：“老板，我想辞职。”
　　对面的人半天都没有声音，隔了很久才伸手接了辞职信。
　　祁修铭从以前就知道的，他的所有情绪，都是被这个人主宰着，不管交往前，交往的时候，还是分手以后，不管是在跟前，还是分离两地。
　　天堂地狱，全在她的一举一动之间。
　　如今，也不过是再证实一遍罢了。
　　他把辞职书接过来放跟前，手在上面反复抚平了几遍，几次想要直接撕了算了，又只能忍住。
　　一直到确定语气不会有异常了，他才开口：“理由呢？”
　　乔桐也早就想好了说辞：“因为工作压力挺大的，我想休息休息。”
　　“如果是工作量太多，我可以给你分担出去，如果是想休息，我可以给你假期。”祁修铭停顿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解决。”
　　他在逃避，他知道最大的问题是自己，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其实……我是打算备孕了。工作压力大不太适合我。”乔桐低头不去看他的表情，她说完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
　　她这才抬头，座位上的人坐得脊背挺直，却又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摇摇欲坠。
　　祁修铭点头：“可以理解，”他把辞职信翻了个面扣上，“你再好好考虑一周，如果一周后还没有改变主意，我就批了。”
　　乔桐想说她已经考虑好了，但又觉得既然祁修铭都这样说了，不过就是一周而已，也没必要再僵持。便点了点头：“好的老板，我会考虑的。那我先出去了。”
　　“嗯。”
　　乔桐转身向门口走去，还没走到门边，就听到门上一声咔嚓声，祁修铭的办公室是电子锁，这会儿是被遥控落了锁。
　　“老板。”
　　身后的人走了过来，一直走到她的面前，挡在了门前。
　　乔桐抬头，面前的男人眼眶隐隐发红，让她想起了分手那天，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流泪，那天的他什么都没说，然而现在，他的声音却传过来。
　　“乔桐，你别这样对我。”祁修铭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那声音微微颤抖，他所有的的伪装、克制本就只是因为害怕被赶得更远，却还是等来了这样的结果，“我不会打扰你，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你就当没我这个人。”
　　“你知道这不可能的。”
　　乔桐轻声说着，她原本以为，这么年了，大家都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所以也没必要因为那些陈年往事扭扭捏捏。
　　可是现在，还怎么视若无睹呢？
　　“祁修铭，”她叫他的名字，没有看到男人的手因为这一声蜷缩了起来，“你把门打开。”
　　还是记忆里那样的语调，不，她那时候的命令，总是带着撒娇，这会儿却只有冰冷了？祁修铭紧紧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打开了电子锁，女人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祁修铭回了座位上，又翻开那张辞职书，表格里女人的字迹清秀工整，他连撕都不舍得撕了，只得又重新扣上。
　　她只说了想要备孕，但是祁修铭知道，蒋承彦也知道了自己和她的关系，她肯定是顾忌着这个。
　　心口疼得厉害，祁修铭打开抽屉去找自己的药，但只剩了空瓶子，他呆坐在那里。乔西然说得没错，他应该再藏紧一点的，不被乔桐发现，不被蒋承彦发现，骗过所有人，这样至少还能像现在这样，能看着她。
　　可是喜欢这种东西，该怎么骗呢？祁修铭捂住了眼睛，他最想骗的，是他自己。
　　荣月洲下午的时候来给他看流水报表。
　　“老板，”他刚叫了一声，就发现了不对劲，赶紧把报表又合上了，“老板你怎么了？”
　　“跟总部接洽一下安排新人过来，我明天就回去。机票也定一下。”祁修铭似乎回了神，开始下令。
　　荣月洲也拿不准他这是一时兴起几分钟过后又变卦，还是来真的了，但也还是马上应下来了：“好。”
　　“工作都停一停，我今天下午有事要出去一下。”
　　“好。”荣月洲也一并应了，看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不用想了，肯定是跟乔小姐有关就是了。他探头，往办公桌上看了一眼，那里有一张扣着的纸，他伸手翻过来看了看，这一看就变了脸色。
　　难怪，老板那样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所以这次说走大概是真的了，老板怎么可能舍得让乔桐走。
　　他叹了口气摸着额头，这可怎么办？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荣月洲拿出来接了。
　　“先生，你让我们查的东西，已经有进展了，用不用现在发给你？”
　　荣月洲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祁修铭之前让他调查的一个女人。虽然是老板难得查一个女人，但是他觉得老板绝对不会对别的女人感兴趣，所以听着也没太大反应：“我知道了，你发给我就行了。”
　　挂了电话，对面很快就把东西发给了他。
　　荣月洲打开看了两眼，这一看，几乎是马上瞳孔放了亮光。
　　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是他们老板的机会，好像来了。
　　祁修铭这会儿正坐在医院门诊的候诊区，这里几乎没有他这样西装革履长得又好看的人，周围人时不时地都要向这边瞄两眼。
　　“请22号祁修铭到3诊室就诊。”
　　广播里终于叫到了他的名字，祁修铭起身，过人的身高和那双修长笔直的长腿，又引得大家看了两眼，径直向那边走去。
　　诊室里的季阳看着叫号器上的名字愣了愣，不确定地又看了两眼，等屋外的男人推门而进时，他赶紧站了起来。
　　“怎么还挂号了？直接来找我不就行了。”
　　男人没理他，只是在对面坐下：“给我开点药。”
　　“好，”季阳对他这态度也习惯了，他心里粗略地合计了一下，“不对啊，你是不是早该来找我开药了，没好好吃是不是？”
　　“不需要。”
　　“什么不需要啊？”季阳没好气，“你以为这是心绞痛的药吗？心痛了吃一粒，心不痛就不吃。这个得长期吃，可以根据病情调整量，但不能像你这样，一会儿拼了命吃，一会儿就不吃了，你知道吗？”
　　作为心理医生，季阳觉得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但唯独对祁修铭，没法耐心起来。医从性实在是太差了。
　　“还有那种药？”祁修铭突然开口问。
　　“什么？”季阳没反应过来。
　　“心痛了可以吃的，有效吗？”
　　“这是重点吗？”季阳无语，“你可别给我乱吃，那个心痛不是你的心痛。”
　　祁修铭便不说话了。
　　季阳叹口气，一边在电脑上给他开药，一边问：“所以呢？不是说不需要了吗？怎么又需要了？”
　　对面的人没有回他。看看，完全是把他当开药的机器而不是医生，他努力沉住气：“修铭，你得跟我说说你的情况。”
　　祁修铭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他拿出来看，一点要交流的意思都没有。
　　季阳看着他看到消息上的内容后，脸上突然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他学心理这么多年，甚至辨认不出那是在庆幸，还是愤怒。
　　他见祁修铭起身，赶紧叫他：“你的药要不我回头取了给你送去。”
　　男人没理他，只有一声关门声。他知道，那人是去找他真正的药了。
　　作者有话说：
　　我看了看大纲，真的离婚倒计时了……明天应该会正常更新。


第30章 第三者
　　荣月洲看到私家侦探发来的蒋承彦和罗冰的亲密照片心里其实乐开了花, 不能怪他不厚道，他自然是要向着自家老板的，既然老板是非乔小姐不可了，那么只有乔桐的婚姻出问题了, 老板才能有机可乘。
　　他偷偷看了一眼, 男人坐在沙发上, 从刚刚粗略地翻看了两张，就把那一叠照片都扔到了桌子上后, 他就维持那个姿势很久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身上的低气压再明显不过了。
　　荣月洲现在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生怕自家老板把握不住机会, 有意想要心理开导一番，现在可不是心疼乔小姐的时候。
　　“老板……”
　　他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了，祁修铭开口：“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意思就是让他不用管了。
　　荣月洲有心想问他打算怎么处理，也没敢问，只点头称是。
　　后面祁修铭都没来公司, 几天后大家正工作着，汪翼航带着一个女人进来了：“大家先停一停，我来介绍一下……”
　　熟悉的场景一如他当初带祁修铭进来一般。众人都看了过去, 神色各异。
　　只是不同的是，这次汪翼航话没说完, 那女人把他往旁边推了推, 走上了前：“我自己来说就可以了。”
　　“啊！好的好的。”汪翼航忙不迭退去了一边。
　　女人一身紧身小西装, 头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 一看便是都市白领的样子了, 她把手里的文件往旁边一放就开口了。
　　“我叫康怡文，你们叫我文姐就行。祁少爷最近身体不适，由我代替他的职务。希望接下来大家能好好相处。”
　　明明这话也是句句客气，只是语气和表情都带着高高在上般的不可一世。
　　即使如此，大家也都赶紧站了起来纷纷问好。
　　康怡文并没有再待下去，只简短地说完这几句便转身向楼上去了。
　　她的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人一离开，办公室一片松气声。
　　“吴文娜，你不是一向消息最灵通吗？这次是怎么回事？老板病不是已经好了吗？”宋璟问道。
　　吴文娜也是一脸懵：“不知道啊。”
　　“那这个文姐是暂时代替老板，还是以后都要代替了？”又有人疑惑。
　　“别吧！”吴文娜哀嚎，“这个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我可舍不得新老板。”
　　“也是，不过都快两个月了，也不算新老板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乔桐坐下来有些心绪不宁，她拿出了手机，点开了祁修铭的聊天页面，想问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用意，想了想，她又关上了手机，要不就这样糊弄过去吧，反正他回盛世对谁都好，自己本来也不是真的想辞职，这下算是皆大欢喜。
　　祁修铭不回来，乔桐也没再提辞职的事。
　　蒋承彦后面也知道了，不高兴也是有的，这样一来倒是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不过好在生活也回到了正轨。
　　周末，他正在客厅看书，有快递送到了家里。乔桐在房间里，蒋承彦便签收了。他以为是乔桐买的什么东西，却见签收人写的是自己。
　　蒋承彦皱了皱眉，关上门以后又端详了一番才拆了快递，快递盒里的东西，却让他面色变了变。
　　乔桐正好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空杯子，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买什么东西了吗？”
　　她就是随口一问，因为公司的事情，倒也没能多关注蒋承彦的异常。
　　蒋承彦镇定地把手里的东西放了回去，又把盖子盖上，才笑着回答：“是公司的一些文件，之前出差的时候落下了，刚让人给我寄过来了。”
　　乔桐随口应了一声，就已经走到了咖啡机旁。
　　蒋承彦走过去接过她的杯子，又看了看疲惫的老婆：“怎么了？公司不是都已经过了最忙的时候，怎么看你最近还这么累？”
　　他一边问一边打开了咖啡机替乔桐煮咖啡，乔桐也很自然地靠在一边看他忙活。
　　“本来是这样的，”她按了按肩膀，“我们新来的代理老板觉得公司老人学历太低，要综合考察。”
　　康怡文来得这短短几天就已经在大刀阔斧地改革，首先便是他们这些博辉的老员工，博辉成立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作室，招聘时对学历要求并不高，康怡文看了他们的资料自然是觉得不满。
　　虽然没明确地要赶人，但也提出了要综合考察后再做决定的要求。
　　现在大家工作也都是绷紧了弦。
　　“既然是考察，那就是有机会，”蒋承彦安慰，“你们当初没有盛世也能做到今天，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一些。”
　　乔桐笑着点头。
　　蒋承彦回头，就看着她笑意吟吟的样子，他伸手把女人环在桌边，也忍不住带上笑意：“不着急了？”
　　“本来是有些烦的，”乔桐抬头，“但是你一安慰就没那么糟心了。”
　　好像不管自己做得如何，后面都有着坚实的后盾，这就是家的意义吧？她笑意更深。
　　蒋承彦的心微动，轻轻趴在她的肩上没有说话。原本是游刃有余的，对乔桐，和对外面的消遣。但是当面临着失去的危机时，他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在自己掌控内。
　　这种感觉并不好，尤其是脱离掌控的是乔桐时，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慌与不安，那是自己谈多大的生意都没有的感觉。
　　蒋承彦捏紧了拳，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快递盒子，到底是谁想从中作梗？
　　直到怀里的女人推了推他，蒋承彦才回神。
　　“咖啡好了。”乔桐提醒他。
　　蒋承彦抬头时已经恢复了笑意，一边给她接了一杯，一边说着：“公司有点事情，我等会儿要过去处理一下。”
　　“好。”乔桐没有多想，“我等会儿忙完了就做饭，早点回来。”
　　蒋承彦应了一声后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才离开。
　　一下楼，他就直接按照快递里给的号码打了过去。
　　“20万，你拿着钱永远消失。”
　　电话接通，他直接开口了，语气压抑着所有的怒气，听起来如平日一般冷静。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200万，离婚怎么样？”
　　这下轮到蒋承彦愣住了：“祁修铭？”
　　他毕竟没跟祁修铭正面交谈过几次，自然是没办法光从声音听出来人，这个疑问句里多少带了点猜测，然而对面的沉默仿佛坐实了这猜测。
　　蒋承彦心狠狠一沉，他本来以为是被自己辞退的罗冰心怀不满弄了这么一出，却没想到是更棘手的人，没有什么比把柄落到情敌手里更让人糟心的了。
　　“谈谈吧。”
　　蒋承彦开车来了祁修铭家里，手刚抬起来要按门铃，门就自动开了，他稍微停顿一下才走了进去。
　　祁修铭就坐在沙发上，一身简单的白色居家服，没有之前见过的那样正式的西装革履，还是给人以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蒋承彦把照片扔到了桌子上，在男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一番祁修铭。
　　盛世集团大公子，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这个人不管是身世，相貌还是气质都无可挑剔，他甚至能想象到乔家没有破产之前，乔桐与他这两人是怎么样的郎才女貌。
　　蒋承彦更加如鲠在喉，他看着这个人不苟言笑的样子，很难想象，乔桐会喜欢这样的类型。
　　“我倒是不知道祁总还有这样当第三者的癖好。”
　　这架势，倒是先把正宫的位置摆足了。
　　祁修铭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他的嘴角微微弯出嘲讽的角度，被人这样当做第三者般讽刺，他也不恼。
　　“我也不知道，蒋总还有找小三的癖好。”祁修铭往沙发后靠了靠，双腿交叠，“我在电话里说的话是认真的，你们离婚，照片我不会交给乔桐。”
　　蒋承彦拳头捏紧：“你想干什么？”
　　“第三者还能想干什么？”祁修铭视线扫了扫桌子上的照片，“想上位。”
　　“你以为就凭这些照片，乔桐就会跟我离婚？”蒋承彦气得笑了出来，语气已经镇定下来，“祁总，你大概不了解乔桐，她比谁都渴望安稳，害怕变故，哦不对，可能你也是知道的，知道她不会因为这个跟我离婚，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吗？”
　　他话没说完，对面的男人突然起了身，他正要问对方是想干什么，脸上便挨了重重的一拳，这一拳没客气，蒋承彦眼前一昏还没缓过神，又一拳结结实实落了下来。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这一句话，仿佛是从男人的胸腔憋出来的一般，说得用力而咬牙切齿。那个原本矜贵清冷的男人，此刻却仿佛一只野兽般眼里染着血丝。
　　祁修铭不是炫耀，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乔桐，也比任何人都憎恨这份了解。
　　如果不了解，就不会知道那个人是怎么用心地在经营自己现在的世界，不会知道她现在的安心和幸福，不会这么多年，忍到心在绝望里麻木，也不敢雷池半步。
　　可是这个男人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肆无忌惮地享受？祁修铭本来是忍着情绪的，甚至因为那一点点因为看到希望而窃喜感到自责，却在这一刻忍不下去了。
　　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对于乔桐来说意味着什么？还是乔桐给了他什么样的错觉？才让他这么有恃无恐。
　　等蒋承彦回了神，两人就变成了互殴。
　　最后他是挂着彩从祁修铭家里出来的，当然祁修铭自然也是身上挂了伤，走到门口时，他听到祁修铭在后面开口。
　　“不了解乔桐的人，是你。”
　　作者有话说：
　　久等啦！不过断更有一段时间了，我要先找找感觉，暂不保证日更。不过一周之内肯定离婚！！


第31章 挑衅
　　挂了彩的蒋承彦回来把乔桐吓一跳, 一边耐着心把伤口处理了，一边问他怎么了。
　　蒋承彦没说，看样子似乎是还觉得有几分丢人，也不知道占到便宜没, 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抱自己得尤其紧, 像是受了委屈求安慰的孩子。
　　乔桐这么想的时候莫名有些想笑。
　　正跟她一起买咖啡的吴文娜看到她笑, 碰了碰胳膊。
　　“什么事这么好笑？”
　　乔桐清了清嗓子，也没瞒她, 低声吐槽：“你知道吗？我们家承彦昨天好像跟人打架了。”
　　“真的假的？”吴文娜也有些惊讶。
　　“真的。”乔桐肯定，“我也不敢相信，你说他平时多稳重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昨天他正在情绪上, 我没追问，等今天非得好好问清楚。”
　　“我都有点难以想象蒋承彦打架的样子，你说……”吴文娜话没说话，视线看着乔桐身后，似乎是愣了一下，又马上惊喜地开口, “老板！”
　　乔桐也愣一下，能让吴文娜这种语气的，肯定不是最近把大家都搞得焦头烂额的康怡文。
　　她回头, 果然是一段时间没见的祁修铭。
　　他穿的是休闲的便装，与平日里在公司有几分不同, 但是最显眼的还是脸上的那一块淤青。
　　再想到昨天蒋承彦脸上的伤, 乔桐心里突然有几分不祥的预感。
　　“老板老板, ”吴文娜激动坏了, 插到了乔桐后边, “你脸上这是怎么了？摔了？你这是回公司吗？不走了吧？前段时间是不是身体还没养好？”
　　不知道是对祁修铭这个老板太想念，还是便装的他多了几分亲近感，吴文娜也顾不得上下级关系了，逮着就一个劲地问，恨不得祁修铭马上就来上班，让那个女人滚蛋。
　　祁修铭瞥了一眼乔桐就收回了视线：“我暂时还回不来，只是有东西落下了来取。”
　　“老板。”乔桐也打了一声招呼就看向前方继续排队了。
　　只有吴文娜是真情实感地伤心了：“那老板你什么时候能回？我们都挺想你的。是吧乔桐？”她偷偷用手肘撞了撞前面的乔桐。
　　什么情况？乔桐怎么这么冷淡？是被康怡文折磨得还不够吗？就算不能在老板面前说代理老板的坏话，也总得表达一下思念之情吧？
　　乔桐又怎么能不明白吴文娜的心思，说实话她宁愿被康怡文高压政策地管着，也不想祁修铭回去。
　　想是这么想的，她还是简短得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祁修铭低头敛去了眼里的情绪，不管这回应是多么敷衍，他还是会不争气地心跳快了几分。
　　吴文娜的问话他都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只是视线时不时地扫过前面的人，等轮到了他们，他上前了一步。
　　“喝什么我来请。”
　　吴文娜当然不会客气，乔桐只想了一下便同意了，她们分别要了自己要喝的，祁修铭付了账还绅士地接过来分给了她们。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说辞可靠一点，他又看向吴文娜：“我怕回去影响大家的工作，等会儿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文件取下来？”
　　“当然没问题，”吴文娜甚至还有几分受宠若惊，在她印象里，祁修铭还从来没有开口拜托过别人干什么，“那老板我现在就上去取。”
　　她看了一眼乔桐，乔桐捏紧了自己手上的咖啡。
　　“我就先不上去了，这会儿还早，我在这里坐坐。”
　　吴文娜也没多想，这会儿是休息时间，她们两个本来就是打算来咖啡厅坐一会儿的。
　　乔桐在她走之后找了个位置坐下，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坐到自己对面的人。
　　她留下是想跟祁修铭好好谈谈，对方应该也清楚，所以此刻就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两只手都放在桌子上的咖啡上，无意识地将杯子来回地转，就像是犯了错等着被骂的学生。
　　乔桐盯着他脸上的淤青看了一会儿，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问，只是转而提起：“你回盛世了吗？”
　　祁修铭大概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停顿了一下才回答。
　　“这边工作还没完全结束。”
　　对于自己到底会不会走，什么时候走，他都是这样含糊不清的回答。
　　乔桐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你昨天……跟我老公见面了？”
　　祁修铭听到老公这个称呼，转杯子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嗯了一声，这个是能预想得到的问题，所以他回答得也快。
　　“为什么打架？”乔桐眼睛不眨地盯着他，“他做什么了吗？”
　　倒不是她不向着自己的老公。
　　乔桐了解祁修铭，不说蒋承彦为什么突然去找他，就算真的是因为气不过有人觊觎他的老婆，依照祁修铭的性子，见了面也会是任由他打，她知道的，这种情况下，这个人不会还手。
　　可是昨天，蒋承彦也伤得不轻，所以她才这样问了。
　　她一问完，对面的人就看了过来。
　　那人眼里带着光，和说不清的东西，仿佛是委屈。
　　这个认知让乔桐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她这也没兴师问罪，怎么弄得好像是自己冤枉了人似的。
　　她不知道的是，若是她兴师问罪了，反而在祁修铭的意料之内，可她还是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毫无保留地选择了相信自己。
　　就像是受了委屈被人安慰就会更委屈一样，此刻他的胸口只有酸胀。
　　爱情的磨人，从来都不是因为那万分的苦，而是这一分的甜，哪怕只是自己硬扣来的。
　　“乔桐，如果……”
　　如果后面就没音了，乔桐耐心等着下文。
　　“是乔小姐吧？”
　　直到一个女声传来，祁修铭也没说出剩下的话。
　　乔桐侧过头，面前的女孩子跟蒋心玲差不多大的年纪，一身淡绿色的长裙，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蒋承彦公司的那个女生。
　　在乔桐印象里只记得欧阳露对她的敌意了，所以她想当然地觉得这女孩大概是喜欢乔西然的，所以才会被欧阳当做情敌。
　　这会儿听到女孩对自己的称呼，她心里生出几分异样。
　　蒋承彦公司的人，还没有叫自己乔小姐的，都是老板娘、夫人地叫。
　　“你是我哥办公室的实习生助理是不是？”尽管心里疑惑，乔桐脸上还是带着笑意。
　　罗冰显得有几分受宠若惊：“乔小姐居然还记得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确实挺不容易的，蒋承彦的公司离这里还有些距离，至少不会是顺路。乔桐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大概也知道编什么理由都太过拙劣，罗冰也不绕弯子了：“我有话要跟乔小姐说，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她看了一眼此刻略显多余的祁修铭，男人面色冷淡，却能明明白白地让人感觉到他的不愉。
　　祁修铭没动，乔桐当然也不会赶人。
　　“那老板，你再坐一会儿，我先出去了。”
　　“我们刚刚的话题还没说完。”
　　祁修铭的话让乔桐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还以为这人不准备继续了。权衡一下，她又对罗冰开口：“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不方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吗？”
　　祁修铭也看了过去，眼里的寒意仿佛能把人冻住。
　　就算是该让乔桐知道这些事，也轮不到一个小三来她面前耀武扬威。
　　罗冰本来还因为乔桐叫他老板多看了这人几眼，却猛然被那眼神吓到了，再看到这人视线转到乔桐身上时就柔和下来的目光，莫名地就有了几分迫不及待。她甚至等不及祁修铭离开就开口了。
　　“我怀了蒋承彦的孩子。”


第32章 背叛
　　乔桐的脑子有一瞬间转不过来, 她的手抓着桌子上的咖啡，小指微微蜷缩。
　　这是她无措时的下意识动作。
　　祁修铭手握成了拳，他最怕看到的，就是乔桐这样的表情。
　　乔桐第一反应是不信的, 任谁面前突然来了个女人说怀了自己老公的孩子, 也没办法马上相信。
　　她看了一眼祁修铭, 没错过男人眼里一瞬间的心疼，没有惊讶和意外, 而是心疼，她又想起了之前欧阳的态度，突然拉她去查岗, 太多的迹象突然就串联到了一起。
　　乔桐手已经放开了杯子。
　　“老板, 那我先去处理一下家事……”
　　祁修铭站了起来：“我去外边。”
　　乔桐起身的动作便这么停下来。祁修铭路过时，又看了一眼罗冰，眼里隐隐是有怒火的，罗冰心里一慌，然而男人很快就收回视线走出去了。
　　乔桐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已经恢复了镇静，她第一次认真打量了对面的女孩, 思来想去，最大的优点应该就是年轻了。
　　她见罗冰坐下了，才开口问：“确定是蒋承彦的吗？”
　　“当然了, ”罗冰咬唇，“我只有蒋总一个男人。”
　　“好。”
　　乔桐只说了这么一句, 就拿出了手机, 倒是把罗冰弄得有些懵了, 就这样了？她想象中的苦苦哀求自己离开, 或者大发雷霆的责骂都没有出现。
　　乔桐的电话打给蒋承彦时, 蒋承彦正在开会，因为祁修铭，他一整天脸色都是阴沉的，直到手机响起给乔桐设置的特别铃声，他周边的低气压才好了一点。
　　因为只是公司内部的员工例行会议，他直接出了会议室接起了电话。
　　乔桐很少在工作时间这样直接打电话过来。
　　“桐桐，怎么了？”
　　乔桐轻轻吐了一口胸中的郁气，现在还不是发火的时候。
　　“家里来了位客人，你回来一趟吧。”
　　蒋承彦有些茫然：“客人？谁？”
　　“你回来就知道了，马上。”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对面的罗冰有些懵，直到被乔桐带回去坐在那个家里的时候都是如此，客厅的柜子上摆放着两人的合照，任谁看都会觉得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其实被蒋承彦开除以后，她虽然心有不甘，放不下对乔桐的嫉妒，但终归是得了不小的好处，也想就这样放弃了。
　　但偏偏，这个孩子就这么来了。
　　她就像是又抓到了一线希望，蒋承彦和乔桐没有孩子，那自己是不是就是有了机会。
　　她知道如果先告诉蒋承彦，一定会被他用各种手段糊弄住，便索性铤而走险来了乔桐面前。只是……乔桐的反应着实让她猜不透。
　　罗冰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地握紧了手，她虽然这么来了，但还没做好直接跟蒋承彦对峙的准备。
　　蒋承彦听出了乔桐电话里语气的不对，几乎是没耽搁就往回赶了，开门看到罗冰时，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只有捏着门把的手因太过用力而关节泛白。
　　乔桐看了他一眼：“过来坐吧。”
　　语气平淡地让人不安。蒋承彦关门走了过去，轻轻叫了一声：“桐桐。”
　　乔桐没看他：“现在当事人都齐了，你们看看谁来说，我听着。”
　　蒋承彦从刚刚进门到现在，脑子就已经转了无数个弯，他知道再否认已经是没用了，所以不做犹豫就跪到了乔桐脚边。
　　“对不起桐桐，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都不会了。”
　　他语气有些急切，带着罗冰从来没见过的惶恐和小心翼翼，几乎在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了，自己赌输了。
　　她有预感，就算这两个人真的离婚了，蒋承彦肯定也是恨死自己了。
　　罗冰手搭在了腹部，现在唯一的筹码，就只有这个孩子。
　　“鬼迷心窍？”乔桐重复了一遍，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仿佛变得很陌生，又仿佛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她心里像是堵着一口气，又觉得怎么都不足以发泄不出来，这个男人，还有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无一不在提醒着自己，她选择的婚姻有多失败。
　　“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
　　这下，连蒋承彦都愣了一下，显然是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明明做过了措施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意外，就赶紧向乔桐保证。
　　“我不会让孩子出生的。”
　　“蒋总！”罗冰霍然起身，“这个孩子也是我的，你没有权利这样决定。”
　　乔桐的目光终于看了过去，蒋承彦现在恨不得缝上身后那个女人的嘴，只能先起了身：“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说完拉着罗冰就出了门。
　　乔桐看着门关上，静默地坐了半天。
　　蒋承彦把罗冰一带去外边就狠狠推到了一边，女人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下意识就护着肚子，然而男人却看都没看一眼。
　　“你以为，故意弄出个孩子，我就会离婚跟你在一起吗？”蒋承彦真是被她气笑了，“谁让你来找她的？”
　　罗冰垂眸：“我以为……蒋总你会喜欢的。”
　　“我喜欢孩子也是我老婆生的孩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他表情发狠地逼近，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我之前就跟你说得很清楚吧？你如果影响到我的家庭，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罗冰几乎要喘不过气，死命地挣扎着。
　　蒋承彦看她几乎要翻白眼了才松开了手：“我会给你安排时间拿掉孩子，你最好祈祷乔桐这次愿意算了，不然我会让你在这里待不下去。”
　　他不顾大口喘气的女人又重新回了家，乔桐已经不在家里了，打电话也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耐着心一个一个地打过去，那边似乎是不耐烦了，直接关了机。
　　蒋承彦看着手机，恨恨把桌子上的杯子砸向了地上。
　　同样着急的还有吴文娜，她不知道，怎么就自己拿个文件的功夫，乔桐就找不到人了。现在面对康怡文的询问，她也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可能……是家里有什么事吧？”
　　“可能？有事？”康怡文气笑了，“你们员工，以前也是这样请假的吗？”
　　“不是……”吴文娜赶紧解释，“乔桐她不是这样的，肯定是有什么事才会……”
　　“我不想听这种模棱两可的解释，让她马上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去哪里了？为什么……”康怡文还要说，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不耐烦地拿出来看一眼，看到来电显示时，面色瞬间缓和了些，也不再看吴文娜，只径直走了出去。
　　“总经理。”
　　祁修铭之前在盛世就已经是总经理的位置了，所以她就一直这样叫了。
　　“康小姐，”祁修铭的语气生疏而客气，“我打电话是想给乔桐请个假，她有点事情需要解决。”
　　康怡文怎么也想不到祁修铭会亲自给她请假。
　　“好的总经理，我知道了。”
　　面对祁修铭，她哪里还敢要什么具体的理由。
　　祁修铭嗯了一声，似乎是想了想，才又开口：“康小姐才去博辉，可能需要点时间磨合，但是他们都是挺可靠的员工，你应该也会喜欢的。”
　　话里话外都是让她不要太过为难，康怡文也不敢二话地应下了。
　　吴文娜趁她出去的功夫又打了几个电话，还是关机，急得不行，然而等康怡文进来，刚刚还一副女魔头样的人，却突然温和了许多。
　　“行了，这次就算了，以后请假一定要提前跟我说。”
　　“你放心老板，我一定好好跟她说。”吴文娜自然是忙不迭地应下。
　　康怡文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就上了楼。
　　祁修铭挂了电话才看向不远处一杯一杯酒下肚的女人。
　　那个人一直都很平静，仿佛就真的只是来喝酒的，放空的眼里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祁修铭低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却没有真的喝。
　　这个地方他知道，是个小资酒吧，舒缓的音乐，暖色的灯光，似乎乔桐以前便喜欢和朋友聚在这里，他看到过几次空间的晒图。
　　乔桐已经又给自己叫了一瓶酒。听说有心事的人都容易醉，可惜她却是越来越清醒了。
　　差一点，她差一点就想狠狠地把所有东西都砸向那对狗男女，想用所有最恶毒的话诅咒他们，恨到想让他们去死，差一点就要那样歇斯底里了，可终究是忍住了。
　　她的骄傲，让她没办法做这种事，可现在坐在这里，又一遍一遍地后悔。
　　最起码，应该狠狠扇蒋承彦一耳光的，说不定现在就不至于这样，愤怒到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事情。
　　乔家刚破产的时候，乔桐还没有办法转变过来，以前自己都是众星捧月一样的存在，可一夕之间，那些巴结奉承的态度，都变成了冷嘲热讽。
　　她也曾经放不下，放不下身份，放不下高傲，最后被生活一遍遍地伤着教做人，才终于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学会了妥协，学会了付出，甚至是不平等的付出。
　　她用辛辛苦苦学来的这些东西，给自己构建了一个新的世界，不再是掌心的小公主，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蒋承彦，就是这个世界的支柱。
　　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哪怕是再多的人告诉她，男人有钱就变坏，她也从来都觉得蒋承彦不会。
　　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待她的信任？
　　乔桐胸口又像是堵住了那样难受，仿佛不做些什么，那郁气便不会消散。
　　等她出来了酒吧时，一辆宝马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车窗落下，是祁修铭的脸。
　　“我正好路过，”男人手搭在方向盘上，语气尽量轻松着，“要不要顺路坐一程？”
　　乔桐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我知道你刚刚一直在酒吧里。”
　　“但是我没喝酒，”被揭穿的人也没尴尬，反而歪了重点，“所以能开车。”
　　乔桐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男人的手泄露了他的不安，她想了想，还是上了车。


第33章 争吵
　　乔桐坐上了车没一会儿就难受得皱眉：“闷。”
　　祁修铭看了她一眼便放下了车窗, 然而还没一会儿，她又不满。
　　“风吹得脸疼。”
　　男人又把车窗往上升了一半，还放慢了车速：“好点没？”
　　乔桐半天才勉勉强强嗯了一声。
　　挑挑剔剔的女人没了平时见自己生疏礼貌的距离感，祁修铭又多看了她几眼, 他的心里不受控制般涌出欢喜, 却也知道乔桐是心里不痛快, 这会儿肯定憋着火。
　　“你都知道是不是？”
　　乔桐突然开口。
　　祁修铭说不了谎话，索性没有回答, 即使如此乔桐仍觉得几分难堪。她过得不好，最不想让这个人看见。
　　一闭眼，胃里就翻江倒海, 她敲了敲车门：“停一下车。”
　　祁修铭把车停在了路边, 看着女人下了车，他拿起一瓶水跟在后面，正想上前，却被乔桐狠狠瞪着。
　　“你离远一点。”
　　祁修铭听话地往后退了退，其实没怎么动，但晕头转向的乔桐只看到他的动作, 便安心地转回了头。
　　男人站在那里等着她，手几次抬起来想拍拍她的背，又放了下来, 一直等到她似乎好受了点，才把手里的水递过去。
　　乔桐舒服了些, 没有上车, 只是坐到了路灯下的长椅上, 她做不到歇斯底里, 但也做不到就这么算了, 不做点什么，她的脑子就像是会爆炸一样。
　　“在想什么？”
　　祁修铭的声音传过来，乔桐回头，见他也坐在旁边，与记忆里一样，永远都是这样耐心地等着自己，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会特意隔一些距离。
　　“在想怎么报复，”乔桐面露不甘，到底是没受过这委屈，比起伤心，还是愤怒居多，“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蒋承彦既然出轨了，我也要让他看着我出轨。”
　　最后这句却是气话，她就算再气还不至于这么做，可祁修铭却愣了愣，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我怎么样？”
　　“什么？”乔桐没反应过来。
　　祁修铭又补充：“作为出轨对象，我怎么样？”
　　他显然是当真了，听了这话，乔桐也反应过来自己越界了，根本没必要与他说这些不是吗？
　　然而男人却一脸非常认真的样子分析着：“如果用出轨作为报复，就最好是条件比他更好，他也知道我是你前男友，本来就对我介意。这样才能有报复的效果。”
　　这样努力自我推销般的祁修铭让乔桐心里微微酸涩，她别过了头：“你别这样，我认识的祁修铭，不会说这样的话。”
　　那个记忆里的少年就算是喜欢她，也有自己的骄傲，不会这样自贬身价。
　　她目光转得太快，错过了男人脸上一瞬间的愣然和扭曲。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像大家说的那样，矜贵？自持？他若再守着那些东西，就要重复这些年日复一日的折磨。
　　可最终，祁修铭也什么都没说，只有手里的瓶子因为他的用力而变形。
　　氛围又莫名沉重了，乔桐心烦地起身：“我要回去了。”说完便朝车走去。
　　身后隐隐传来一声叹息，但那人还是马上跟了上来。
　　这次乔桐没再挑剔了，规规矩矩地坐着不吭声，又像是回到了平日里对自己的那种距离感里。
　　车开回家时，蒋承彦就在楼下等着，手上的烟明灭不定地闪着光。看到两人一起从车里下来，他的脸一瞬间变黑，又马上隐忍下去。
　　面色如常地迎上去。
　　“桐桐，你去哪了？”
　　乔桐躲过他伸出来的手，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蒋承彦不是没设想过她这个反应，可等到真面对的时候，才发现承受起来是那么难，他的手僵硬地在半空悬了半天才收回去，又看向了一边还没离开的祁修铭。
　　“谢谢祁总送我老婆回来了。”
　　祁修铭并没有理会他这宣示主权般的幼稚行为，看到乔桐进去了，才淡淡看了他一眼。
　　“你就好好享受她还是你老婆的时候吧。”
　　只一句话，便成功让蒋承彦变了脸色，而祁修铭已经开车离开了。
　　乔桐回到卧室也没有去床上，只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敲响，她没理会，对方显然也知道得不到回应，径直自己开了门。
　　“桐桐，我煮了解酒汤，你喝一点再睡，不然明天该头疼。”
　　蒋承彦的声音一如往常的体贴，他从刚刚就已经闻到乔桐身上的酒气了。
　　就算想问她去了哪里，和谁喝的，为什么是祁修铭送她回来的，但因为知道自己没资格，也只能压下满腔的嫉恨。
　　乔桐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碗，只觉得讽刺，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隐隐上火起来，她伸手一挥，蒋承彦没拿稳，手里的汤连带着碗一起撒到了地上。
　　“你平时就是这样吗？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睡，然后回来做出这么一副深情的样子？蒋承彦，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演戏？”
　　乔桐说到这里，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所以你平时也是用那睡了她的身体来跟我睡的吗？”这个想法让她几乎浑身都战栗起来，气急地抓起旁边小桌上的杯子就砸了过去，“你可真脏！”
　　蒋承彦默默地由着她发火，连飞过来的茶杯也不躲，老老实实挨着，只在听到
　　“脏”时，牙狠狠地咬紧。被乔桐这样说，他心揪疼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
　　他低声道歉。
　　乔桐抚了抚额头，转过身努力让自己急促的呼吸再次平静下来，可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跟别的女人睡完以后再若无其事上自己床，她就一阵恶心。
　　“蒋承彦，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明天我会把离婚协议书打出来，咱们尽快把婚离了。咱俩结婚的时候大家都是一穷二白，所以财产该怎么分怎么分，明天就开始。”
　　蒋承彦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他知道乔桐不会善罢甘休，却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利落地提出离婚。
　　他忍不住在心里咒骂祁修铭了，如果没有他，乔桐也许不会这么毫不犹豫地提出离婚，说不定是他在旁边煽风点火，乔桐这么急着离婚，难道也是为了跟他再续前缘？
　　蒋承彦克制不了自己心里种种不好的猜测，他失了神一般蹲下来把碎了的碗和杯子捡了起来。
　　“这次的事情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我都没意见，你现在不想见到我，我也可以搬出去让你冷静冷静。但是离婚……”他长长停顿了一下，这个词不管从谁嘴里说出来都让他难受，“离婚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乔桐又砸过去了一个杯子，这一次直接把男人额头上砸出了血。
　　“再考虑什么？考虑怎么变成杀人犯？蒋承彦，我告诉你！我讨厌你家，讨厌你爸妈，讨厌你妹，”乔桐情绪有些激动，这些话却不是气话，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这些，“以前因为喜欢你，所以我都忍了。可你是怎么回应我的忍让？我妈过来要受他们的委屈，现在你还出轨！”她盯着蒋承彦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这婚，我肯定是要跟你离的。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蒋承彦原本是想打骂都随她的，可刚刚祁修铭的出现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了心里，再加上乔桐一再用这样毫无回旋余地的口气提离婚，一时也有些激动。
　　“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是不是？你从来都没有看得起我，看得起我家人，是不是嫁给我让你觉得特别委屈？你觉得你跟那个男人才该是一对是吧？你觉得他现在还会真心对你吗？你离了婚他就会娶你吗？他……”
　　蒋承彦话没说完，就被乔桐狠狠的一巴掌打断了。
　　他稍微回过神，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什么，慌忙开口：“桐桐，我刚刚只是……”只是说的气话，这话说不出口，他知道，那些都是真实想法。
　　乔桐盯着他，眼里隐隐有泪：“你真恶心！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蒋承彦沉默了一会儿，也知道现在两人的情绪是没法再交谈了，只能低头：“我先出去，等咱们都冷静了再好好谈。”
　　乔桐看着他出了门，伸手去擦眼泪，却是越擦越多。
　　她狠狠咬牙止住涩意，哪怕已经当了歇斯底里的泼妇，她也不想成为一个自艾自怜的怨妇，绝对不能为那个人流一滴眼泪。
　　可不管怎么擦，怎么咬唇死死忍住，眼泪还是止不住。两人的婚纱照还挂在房间里，明明彼时都笑得那么幸福。
　　她终于让自己哭出了声，乔桐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这段婚姻哭，不是在哭蒋承彦，而是哭自己。
　　哭这些年搭上了所有感情的自己，哭再一次被现实狠狠上了一课，明白了原来再苦心经营的感情里也会有背叛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女主的人设在现阶段我觉得已经是独立了，大小姐时期可能会仰仗家里人多一些，但是后来就已经摸爬滚打了，这跟前夫是没关系的。她是一个顾家恋家的小女人，所以前夫在她的世界里比重很大，但并不代表世界就围着老公转，我个人觉得这也并不冲突，所以女主人设上离婚后也不会太大变动。


第34章 离婚
　　乔桐第二天正常去上了班。
　　她也是后面才想起来自己都忘了请假, 然而去找康怡文解释时，后者看起来反而有几分惊讶，似乎是想问她什么又停住了，最后只是冷淡转开视线：“以后注意点。”
　　虽然语气很冷淡, 可这种回应对乔桐来说简直是好过头了, 她又道歉了一遍才走出办公室。
　　刚坐下来, 吴文娜就探过来头了：“你昨天怎么了？”
　　“对不起啊。”乔桐不好意思地道歉，“家里有点事走得急, 忘了跟你说了。不过老板是有什么喜事吗？我还以为少不了一顿臭骂。结果就这么放过我了？”
　　吴文娜平日里大大咧咧，但也有心细的时候，敏锐地发现了乔桐的不对劲, 见她没有要说的意思也就顺着她的话题了。
　　“可不是, 昨天突然态度就变好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只希望持久一点。”
　　乔桐也笑着说是。
　　蒋承彦的班连续几天都上得心不在焉，他威逼利诱地劝了罗冰终于同意打掉孩子，结果去接她时，却看到李梦雪也在那。
　　他捏着车钥匙的手狠狠收紧：“罗冰, 你可真是好样的。”
　　罗冰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倒不是她想出尔反尔，不知道乔桐做了什么手脚，现在学校那边对于自己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辅导员也找她谈过话了。可能会影响毕业。
　　拿不到毕业证，她算是白上这几年的学了, 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承彦。”李梦雪挡在了中间, 把蒋承彦拉去了一边轻声说, “你也别太凶了, 罗冰这还是孕妇呢！”
　　蒋承彦深吸口气：“妈, 你别掺和。我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傻孩子说什么呢！”李梦雪赶紧拍了拍他，“这都已经有了，你还要打掉不成？你说你敢做不敢认吗？人家清清白白的一小姑娘跟了你，怀了你孩子，你不准备负责吗？”
　　“怎么负责？”蒋承彦嘲讽地笑，“离婚？跟她结婚？”
　　“离婚……也不是不可以嘛，”李梦雪从上次蒋心玲的事情以后对乔桐意见就很大了，结果这么久了，连个道歉的人影都没有，更是来气，“你那媳妇有什么好？你现在也出息了，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蒋承彦收起车钥匙，他知道跟李梦雪谈感情是没用的：“我跟乔桐白手起家，现在离婚，我公司股权就要分她一半，妈，我占的股份原本就比乔西然要少一点，如果乔桐再分一半跟我离婚，那公司就要完全姓乔了。”
　　李梦雪一时傻了眼：“那……那怎么的……那公司她去都没去过几次吧？怎么就要分她一半呢？”她急了，也不敢再提离婚的事了，“可是……孩子总归是咱们老蒋家的骨肉啊！要不……等生下来了，找机会抱回去？”
　　“妈你脑子清醒点，乔桐现在已经要跟我离婚了，你还想让她养我和别的女人的孩子？还有那女人也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主动爬我的床，我都做过措施了，还不一定是谁的。”
　　蒋承彦了解他妈的死穴，果然这一番话说下来，李梦雪犹犹豫豫地收回拦着他的手。
　　蒋承彦走向罗冰：“收拾一下跟我去医院吧。”
　　他连一句多的话都懒得说了。
　　罗冰求救地看向李梦雪，眼里闪着泪光：“阿姨，这也是你的孙子啊！你忍心就这么拿掉吗？”
　　李梦雪自然是有些不忍的，但还是别开了目光，嘴里说教着：“哎呀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不学好，破坏人家家庭。”
　　罗冰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沙发上，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她脑子其实也一团糟，只清楚一点，孩子得留着：“蒋总，我是真心喜欢你，也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你不能这样。”
　　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把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茶几上的杯子被蒋承彦踢到了地上。
　　男人面色阴沉得像是下一刻就要杀人。
　　别说罗冰，连李梦雪都没见过蒋承彦这样发过火，一时也不敢出声。
　　蒋承彦还没开口，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到是乔桐的来电时，脸上的戾气才散了些。
　　打开门，他去了外面楼道接电话。
　　“桐桐。”
　　“我现在要给你发个地址，你过来。”女人的声音很是冷淡。
　　即使如此，几天没看到她人的蒋承彦也抑制不住欣喜。他心里还是期待着乔桐经过这几日能消消气。
　　他挂了电话又回了趟屋里，罗冰正坐在那里小声地哭，李梦雪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医院和医生我都找好了，你现在去做了，我还能就此作罢。别逼我用别的手段。”
　　冷冷说完他才离开。
　　乔桐约的地方是一间咖啡店，他去的时候女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没了几天前的憔悴，这会儿的她又是一副干练而精致的模样。
　　蒋承彦刚坐下还没开口，乔桐已经递过去了几张纸直奔主题，显然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你看看吧，没问题就把字签了。”
　　“离婚协议”几个字看得蒋承彦眼睛发疼。
　　“桐桐，你别这样。”他把纸拿过来看都没看就推去了一边，“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不可以吗？”
　　“咱们结婚也这么多年了，你可能还不了解我。我眼里揉不了沙子，就算不离婚，以后我看见你就会想起你是怎么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没有勇气过那样的生活。”乔桐说得毫无回旋余地。她见蒋承彦还想说什么，赶在之前又继续开口。
　　“你可以好好看看协议内容。协议离婚，公司股份属于我的那部分，你折合成市场价给我。如果非要走到法庭见的那步，那股份该怎么分就怎么分，我会把那部分转给我哥。”她的手搅动着咖啡，“对于出了轨的妹夫，如果我哥拥有大部分股权，你觉得公司还会有你的立足之地吗？”
　　乔桐一直观察着蒋承彦的表情，捕捉到了他一瞬间的松动。
　　浓浓的失望充斥在心里，她是深思熟虑做的这个决定，离婚没那么简单，只能做一些财产分割的让步，可蒋承彦那一瞬间的松动，还是让她心寒。
　　可能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会更舍不得那股份吧。
　　“我不同意离婚。乔桐，我们没有必要走到那一步，”然而，蒋承彦还是拒绝了，“你再好好想想。”
　　蒋承彦伸手去抓她桌子上的手，却被躲了过去。
　　“该好好想想的人是你，”
　　乔桐起身，“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蒋承彦，下次，我们就是法院见。”
　　不甘，愤怒，所有的情绪都已经慢慢淡去，她现在唯一想的便是能跟这个男人再无瓜葛。
　　蒋承彦在她走后坐了半天，才伸手把那张离婚协议书拿了过来。
　　他不知道，那个从来都是好脾气，顶多使使小性子的女人，会有这么决绝的一面。
　　乔桐说得没错，如果迟早都是离婚，现在签字才是最好的选择。蒋承彦的手收紧，纸张在手里被捏皱。
　　乔桐悄无声息地离了婚，没告诉任何人，但总归也是瞒不住的。她夜晚把乔西然叫出来吃大排档。
　　男人吃肉的动作慢条斯理，即使在这杂乱的环境里也显得优雅得很。
　　乔桐给两人倒满了酒：“哥，干杯。”说完就把自己杯子里的一饮而尽。
　　乔西然看得出她心情不好，便耐心陪着她喝，等着她自己说。他也端起了自己的杯子，还没送到嘴边，就听到乔桐的声音：“这一杯庆祝你妹妹我回归单身。”
　　“什么？”淡定如乔西然，都愣了一下。
　　他还没喝，乔桐便只重新倒满了自己的空杯子：“就你听到的那样，我离婚了。”
　　乔西然把杯子放下了，又看了她一会儿，知道她不是说笑。
　　他表情有一瞬间的阴狠但马上便隐去了。然后一言不发，学着乔桐的样子一饮而尽又满上。
　　兄妹俩就这样喝了一会儿。
　　“你现在住哪？”再开口，乔西然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出异常。
　　“我暂时租了房子，之前的房子归我了，我不想住了，打算卖掉。”
　　乔桐承认自己还不够强大，既然离了婚，她不想看到跟蒋承彦相关的任何事情。
　　乔西然嗯了一声：“等会儿我送你回去。”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说了。
　　吃完饭，乔西然送她回了新住所。为了离公司近一点，乔桐租了个老房区三楼，那是很老式的开放式住户，楼梯口就在路边，没有门卫和社区安保。
　　他进了屋后到处看了看，房子有些旧，倒也装修得不错，但他还是皱眉。
　　“没有保安门卫总归是不安全。”
　　“这就是应急，”乔桐解释，“新房已经在看了。”说到这里，她笑了笑，“你妹妹我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等看好了分分钟就买了。就是当初公司的股份，我没……”
　　乔西然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
　　“公司你就别管了，我会解决的。”他似乎是轻叹了一声，“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哥都支持你。”
　　乔桐有些想哭，但也只是忍着点了点头：“哥你坐一会儿，我去把水烧上。”
　　看她去了厨房，乔西然坐上了沙发，深深吐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把满腔的怒火平息。窗户开着，有晚风吹进来，没了白日的燥热，却还是让他隐隐暴躁。因为不想在乔桐面前太失态吓到她，所以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忍耐。
　　乔桐没说具体的经过，他联系前前后后也能猜得差不多，就算恼得想现在就去把那王八蛋宰了，也不得不按捺住脾气。
　　不过，他是不会放过那狗崽子的。
　　作者有话说：
　　男主：九万字了，你看我什么时候上个位？
　　我也急，不想写狗崽子了，先把他变成前夫哥


第35章 不值
　　祁修铭又回了博辉。
　　他回来的那天, 办公室的掌声比他第一天时热烈了不少，吴文娜手都拍红了。
　　“老板，这次回来是真的回来吧？”有人问。
　　祁修铭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眼神若有似无般地扫过乔桐, 乔桐别开了视线。没一会儿就听到他的回答：“是的。”
　　听了回答的众人再次鼓掌欢呼乔桐也伸手随着大家拍了两下, 看过去时, 正好对上祁修铭的视线，似乎还带了隐隐的笑意, 这让她动作僵了僵。
　　他是不是默认自己也是欢迎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现在的祁修铭比起之前更加肆无忌惮了些。换作以前，他的目光绝对不会停留在自己身上。
　　晚上不知道是谁的提议, 为了庆祝老板的回归, 众人又找了地方high了一顿，最后是祁修铭送的乔桐回家，车停在了小路边，正好也是楼道口旁边。
　　“谢谢老板，”乔桐松开了安全带去打开车门，“那我就先回去了, 老板你也注意安全。”
　　“嗯。”
　　祁修铭回应完，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楼，又看着消失在楼道口的乔桐, 想了想也开车跟了过去。
　　楼道的灯是感应的，上三楼时, 她习惯性地脚步用了两分力, 感应灯没亮。
　　她来的时候二楼的灯就已经坏了, 不过上有三楼, 下有一楼, 二楼在中间还不算黑，这下连二楼也坏了。
　　乔桐想起自己搬过来时，邻居就说了，这里最常坏的就是路灯了。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正要打开手电筒，身后传来普通一声巨响，听起来是有人摔倒了，还摔得不轻，乔桐赶紧打开手电筒就照了过去。
　　被灯光聚焦的祁修铭地站了起来，明明是狼狈的境地，他却是动作优雅地拍了拍西装裤的灰尘，脸上看不到半分尴尬。
　　乔桐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般赶紧收回手电筒。
　　“老板？没事吧？”
　　“没事，我就是看看。”
　　祁修铭回道。
　　这是老式住宅，没有电梯，楼梯灰尘挺厚的，还修得又窄又高，乔桐怀疑他刚刚应该是摔得不轻的，正想着，男人的声音又传来。
　　“这个地方你一个人住不安全，还是换一个比较好。”
　　她赶紧回答：“这个就是临时的，我等买了新房就搬走了。”
　　“买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祁修铭说完，感觉到乔桐的沉默，便不往下说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乔桐看了他一眼，“那老板你还要上来看吗？”
　　祁修铭站在楼梯下方抬头看她，黑灯瞎火的自然是看不清表情，但是堵在楼梯口的身影却是浑身散发着“不欢迎”，他抿了抿唇，开口：“不了，你回吧。”
　　乔桐确实只是客气地说说而已，听他这么回答了，点了点头，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这动作，就往楼上去了。
　　她一回家，宁芃雅的电话就刚好打来了。
　　乔桐一边锁门一边接了电话：“妈？”
　　“桐桐，”宁芃雅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不同的是还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下班了没？”
　　“嗯，”乔桐放下了包坐在沙发上，“刚回，今天晚上还跟同事聚餐了。”
　　“好，好。”宁芃雅这么连说了几个好。
　　乔桐知道她哥肯定已经把还说的都跟她说了，她妈现在心里肯定比她更难过，又怕刺激到自己，什么也不敢说。
　　“妈，”她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一丝异常，“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宁芃雅笑，“这都几点了？”
　　“也是。”乔桐看了看墙上的时间笑。
　　末了到了挂电话的时候，宁芃雅才开口提起这个：“乔儿，一个男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失去你，是他的损失。有妈在，咱永远都有家。”
　　乔桐低低应了一声：“嗯，我知道。”
　　等挂了电话，宁芃雅看向供桌上男人的照片，没忍住抹了抹眼泪。
　　“你说你，走那么早。这要是知道咱家闺女受了这委屈，还不得心疼死。”
　　她家老乔，从来都是最疼这个闺女，乔桐从小到大，要什么他都给，做什么他都纵容着，在学校闯了祸乔桐也是找他都不敢告诉自己。
　　大家都说他太溺爱孩子了，他也都是笑呵呵的。
　　“我家桐桐懂事。”
　　左右在他眼里自家闺女总是最好的，要是九泉之下看到今天，也不知道得多心疼。
　　几天后乔桐再回家的时候，被楼道突然亮起的灯吓了一跳，就算是路灯没坏之前，也只是昏暗的灯光，现在这个却是亮亮堂堂，连一楼那个本来是好的路灯也换了。
　　她盯着那灯看了一会儿，显然惊讶到的不止她一个人，身后一对小情侣正好回家，一进来也是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换的灯？”
　　“突然这么亮还有点不适应。”
　　他们俩笑着说，乔桐侧身让路，让他们先过了。然后自己也跟在后边回了家。
　　她到家收拾了上床以后，祁修铭的消息就准时发了过来，她敷着面膜。随手把手机扔一边不想回，可那消息又偏偏是关于工作的。乔桐叹了口气，没法，只得又捡回来给他回消息。
　　那边收了消息也只是回了一个好，便没了下文。
　　乔桐想了想又发了条信息过去。
　　“老板，以后如果有什么公事能不能在公司说，我回了家，有些事情会记得不是很清楚，怕跟你说的不对。”
　　每天都这样，几乎都要成惯例了。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给你带来困扰了吗？”
　　“也不是，就是不方便。”
　　高级公寓里，沙发上的祁修铭松了松领带，把对话框的消息拉到上面，又从上面往下翻了一遍。
　　简单的动作，他却能每天做上几遍而乐此不疲。
　　最后定格到了最后一句，想打的话也是删删减减才终于发了出去。
　　“我就是想确定你已经到家了，既然不方便。”
　　对面分段了，乔桐以为他要说那就算了，结果没一会儿对面的后一句就发过来了。
　　“那我以后直接问了。”
　　乔桐傻了眼，这话一点也不像是祁修铭的风格，不对，她又想了想，如果是最近的祁修铭，倒不是没有可能。
　　女人头疼地闭上眼，他这样，让自己连考虑蒋承彦的心情都没了。
　　不是不明白祁修铭的意思，可是她现在完全没有开启下一段感情的想法，更不想耗着他。
　　这烦躁倒不是对祁修铭的厌烦，只是觉得不值，她都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好，值得那个男人到现在还是这般。
　　唯一的解释是记忆过分美化了当年的自己，那就让他好好看清楚吧。
　　乔桐把手机扔一边，这次是彻底地不回了。


第36章 逃避
　　祁修铭察觉到了乔桐在躲他。
　　原本他们现在办公室一个在楼上, 一个在楼下，见面的机会就不多，现在被刻意地躲着后，几乎一整天都见不着面。
　　中午他去了公司的餐厅, 本来也只是碰碰运气, 还好乔桐真的在那。
　　还是他们相熟的几人, 坐在角落里，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 乔桐捂着嘴在笑。现在，蒋承彦出轨后乔桐跟他离婚的事情他们几人都知道了，大家嘴上不说, 但怕乔桐一个人待多了心情不好, 干什么都拉着她，想着法逗她开心。
　　乔桐也看出了他们的好意。
　　她故意吃着饭时突然叹了口气，吴文娜赶紧紧张地看着她：“怎么了？好好的叹什么气？女人叹气多了会提前更年期的，开心点开心点。”
　　“嗯。”
　　宋璟也在一边点头。
　　乔桐放下筷子：“如果这个时候能有点让我开心的事能想想就好了。比如……海嘉加强什么的。”
　　“加！”
　　吴文娜一拍桌子，“明天就加。”
　　宋璟翻了个白眼，把刚刚吴文娜夹给乔桐的鸡腿又夹回了她碗里：“加什么加？看看, 还惦记着加强海嘉呢！啥事没有。”
　　“咳，”吴文娜清咳了一声，小声说着, “你怎么这么冷血？就先加强着，回头再削呗。”
　　说完又提高了声量, “就这样了, 我拍板决定了。”
　　“决定什么决定？归你管吗？”
　　宋璟没给面子。
　　“加强海嘉不归我管, 你也不归我管？”
　　乔桐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那里, 这突如其来的被秀了一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旁边的男生卫凡, 眼神示意。卫凡长得白白净净又秀气，见乔桐看过来，靠近了一些捂嘴背着那两人低声总结。
　　“宋璟之前就对娜娜有意思了，闷骚一直没追，前段时间娜娜不是跟荣助理有点火苗，他急了，一鼓作气，现在革命已经即将成功了。”
　　乔桐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好像错过了一个亿，然后也俯身低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观察的。”
　　他俩正说着悄悄话，卫凡突然感到了后边的一阵凉意，转过身去，就看到了端着餐盘的祁修铭。
　　“我可以坐这里吧？”
　　祁修铭问。
　　几人都起了身招呼：“当然可以，老板你也来餐厅啊？”
　　“嗯。”祁修铭一边回答一边在旁边坐下，“餐厅的饭怎么样？”看得出来已经是努力随和了。
　　“还是不错的，卖相不好，但味道还不错，不过还是要看个人口味啦。”吴文娜笑着回答。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教着，只有乔桐和卫凡没说话。
　　乔桐只沉默地吃着饭，卫凡是觉着莫名的压力。虽然老板的面色完全如常，仿佛刚才的冷意都是自己的错觉，但那压迫感却仍在。
　　他碰了碰乔桐的胳膊：“我……”
　　话刚开口，就发现老板往这边扫了一眼，虽然只停留了一下，他却几乎马上解读出了那里面属于男人的嫉妒。
　　再一看因为听自己说话而靠近的乔桐，他直接站了起来。
　　“我吃完了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乔桐一听也要起身：“我也……”
　　“也什么？”吴文娜一伸手就按住了，“你这饭都没动几口，不管发生什么，饭都是要好好吃的。”
　　她也是怕乔桐因为离婚伤了心不吃饭，乔桐没办法，只得又坐好了，没一会儿，卫凡又给她发了消息。
　　“你多吃一会儿，别急着上来。”
　　乔桐打了几个问号过去。那边却没回了，很快，又有其他同事给她发消息。
　　“乔桐，不好了，你快回来，你婆婆来办公室了。”
　　乔桐皱眉，马上起身，不用想也知道李梦雪来这里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怎么了？”吴文娜一脸疑惑，还没问出来什么，就见祁修铭也起身跟了过去。
　　乔桐到的时候，还没进去就听到李梦雪的大声嚷嚷。
　　“大家来评评理！她乔桐嫁给我家蒋承彦的时候，有什么啊？现在离婚可真是狠啊，把什么财产都分走了！他们的房子，我们老俩口的房子，现在让我们一家几口去挤出租房，这可就是吸血鬼啊！”
　　乔桐推门而入。
　　李梦雪看着主角终于来了，更起劲了：“我们的白眼狼可终于来了，啊？你说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啊？夫妻一场，婆媳一场，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一点财产都不给承彦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乔桐语气冷淡，“财产分割上我已经跟蒋承彦协议好了，你要是有什么疑问，就去找他问清楚。”
　　“我找他问？谁不知道我们家承彦多疼你，还不是你要什么他给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什么乖啊？”
　　李梦雪也是从蒋承彦有钱后就没受过什么钱财上的委屈，现在突然房子都被抵押，一家人挤在小屋里，蒋承彦只跟她说资金周转不开，可她就觉得都是乔桐的错，她那傻儿子是把钱财都给了这个女人。
　　乔桐向她逼近了几步：“我说了，财产分配我们是公平进行的，现金房产确实是我分得多，但是公司股份我一点没要。还有就算存款是我分的多，也不至于让你们没地方住，你应该去问问你儿子，而不是我。”
　　不说别的，当初蒋承彦买给老俩口的房子，她为了尽快离婚，也没提了，怎么也不至于让他们没地住。
　　李梦雪还是不依不饶：“空口一张谁信啊？难不成还是我儿子不想让我住，赶我出来不成？”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没一会儿就进来几名保安。
　　“祁总，真是不好意思，是谁闹事，我这就处理了。”带头的人忙不迭地向一边的祁修铭致歉。
　　“没有工作证是怎么进来的？”祁修铭目光看着李梦雪。
　　保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知道说的是谁了，马上让人过去拉。
　　“别动我！”李梦雪拼命挣扎，“乔桐你长本事了是吧？我告诉你，你不把我儿子的钱还了，今天咱们没完！”
　　乔桐突然掏出了手机对着她拍照。
　　李梦雪一阵心虚：“你在干什么？”
　　“给蒋承彦看看他妈是怎么丢人现眼的，还是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儿子是怎么出轨，怎么搞大别的女人的肚子？”
　　乔桐又拍了几张才收回手机，“你再踏进这里一步，这些照片，还有你儿子那些丑事，我保证他们公司人手一份。”
　　李梦雪被她的眼神吓得愣了一下，她还从来没见过乔桐这样过。
　　“好，好，你这样对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她一边放狠话，一边甩开了保安的手：“不用你们赶，我自己会走，不务正业的公司，当我稀罕来呢！”
　　她骂骂咧咧地走了，办公室的人三三两两看过来，目光多多少少地参杂了同情，毕竟也是之前大家都认为金童玉女的一对。
　　“乔桐，跟我出来一下。”祁修铭在旁边开口。
　　大家目光更同情了，都以为老板这是不满她因为家事影响了工作。
　　乔桐停顿了一下，跟着他出去了。
　　祁修铭把她带去了办公室，这会儿还没到上班时间，本就没什么人，他办公室更是安静。
　　乔桐在门口就停下来了。
　　“对不起老板，我会好好处理的，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祁修铭没回答她，只是站在饮水机旁边一边拿起茶叶罐问她：“茶水可以喝吗？”
　　“不用了老板。”乔桐赶紧拒绝。
　　祁修铭已经开始倒了，乔桐哪敢让他给自己泡茶，马上走过去拿杯子：“老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她接过茶叶罐便熟练地为两人泡茶，却没发现男人因这突然拉近的距离僵硬的身体。
　　祁修铭低头，女人的身体是那么娇小，记忆中也是如此吗？那么单薄，仿佛挡不住任何风雨，却又偏偏固执地扛着。
　　看着她被为难，自己甚至连挡在前面的立场都没有。
　　直到乔桐视线看过来，他才挪了挪仿佛有自己意识而不愿动的脚步，后退了些。
　　“华晨，”他转移了话题，“分家了。”
　　“什么？”乔桐一愣，华晨便是蒋承彦和乔西然的公司，什么时候分家的，她却毫不知情，“什么时候的事？”
　　“前不久，”这是不小的事，但没怎么往外宣扬，祁修铭有自己的渠道才知道。“西……乔总转让股份，合伙人有优先权，蒋承彦应该是又从他手里买了一部分，才会资金出现问题。现在，蒋承彦就是华晨最大的股东。”
　　乔桐放下了杯子，马上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她哥往华晨投入了多少心血，好不容易才要熬出头，怎么能就这么放弃了？况且欧阳姐那边怎么办？现在从头开始，欧阳姐怎么等得起？
　　“这也不是坏事，合伙人有了嫌隙，对未来发展本来就有隐患。”祁修铭在一边开口，“依照西然哥的能力，重来也能做得好。”
　　乔家就算破产，自小在圈子里长大的乔西然，有些人脉是蒋承彦比不来的。
　　他想说我也会帮忙的，可他现在就已经是在趁虚而入了，这种话是绝对不能对乔桐说的。
　　乔桐拨号的手停在那里，她现在打电话过去还能说什么呢？木已成舟，她怎么会觉得哥哥还能容忍继续和蒋承彦共事呢？
　　祁修铭陪着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一直到乔桐起身离开，他才在身后说着。
　　“乔桐，你要是不喜欢，我会退回我的位置，不会让你为难的。”他停顿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似有似无，认命般的叹息和恳求，“你别躲我。”


第37章 早点回
　　乔西然的决定虽然做得快, 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唯一商量的对象，就是欧阳露。
　　哪知欧阳露听了却是狠狠地点头，表情也是义愤填膺：“就该这样的西然，这种人渣当然不能跟他继续共事了。你想想, 以后你挣的钱每一分钱, 那人渣都要分一份, 然后拿去养别的女人，别说你, 我想想都呕得慌。”
　　她说完还做了呕吐的表情，把乔西然逗得嘴角上扬，但马上又收敛了笑意。
　　“可是露露, ”他轻轻叹息, “这样一来，我们的事又要推后了。”
　　本来华晨越做越好，再加上欧阳露的坚持，那边的态度已经慢慢在软化了。
　　这个时候他放弃了华晨选择分家……
　　冰凉的手指抵在了他的眉心，抹平了那里的褶皱。
　　“皱什么眉啊？”欧阳露笑，“你怎么把我说得这么恨嫁？啊！”她像是想起来了自己之前的种种逼婚, “好像是有点，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明白了。我急什么？该急的是不能把我赶紧娶进门的你, 还有我爸，你看着吧, 等我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第一个急的就是他。”
　　她看着这个自己爱着的男人, 背负得太多, 也顾虑得太多, 她看着心疼。
　　“西然，”欧阳露亲了亲男人的额头，“我想分担你肩上的重量，而不是成为你的负重。”
　　男人低头没有回应，她却能感觉到那个带着紧张僵硬的怀抱慢慢放松下来。
　　欧阳露弯下身子去与他对视。
　　“唉我说，你刚刚是不是特别紧张，特别害怕我跟你发脾气，说我不等了，不要你了。”这话说完就察觉到乔西然的身子又僵硬了。
　　她觉得好玩，不依不饶地追问：“说嘛，是不是？”
　　半天，乔西然难得诚实地点头回了：“嗯。”
　　“不算不算，太敷衍了，你得完整地说你舍不得我，离不开我才行。”
　　男人转过头没吭声，欧阳露得意地笑着，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就别太逼着了。然而还没等她开口，乔西然突然转头狠狠亲了过来。
　　他的吻热烈而急切急切，刚刚还霸总附身的欧阳露，很快就被亲得浑身没了力气，更要命的是，又听着男人在她耳边用低沉的嗓音说着。
　　“露露，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自私，可是求你了，别离开我。我舍不得你，离不开你。”
　　明明都是自己让他说的话，欧阳露却听得晕头转向，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你赶我的时候，我都没走。”
　　乔西然只是紧紧抱着她。
　　欧阳露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而且你知道吗？你分家了，我就可以好好弄死那狗男人了。敢欺负咱们老乔家的人不是找死嘛！我得让他好好知道，华晨有今天是靠谁。”
　　乔西然轻笑，倒也没制止。
　　他没跟乔桐提，乔桐却还是来找他了。乔西然也不惊讶，反正有祁修铭在，乔桐知道什么他都不稀奇。
　　乔桐递过去了一张卡。
　　乔西然把卡拿着前后看了看：“这是干什么？”
　　“这是我跟蒋承彦离婚后分的钱，哥你现在重新开始肯定需要钱，”
　　乔桐搅着手指显得有些不安，“没有多少，你都拿去用吧。”
　　乔西然手指摩擦着卡号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不拿乔桐会不安，又觉得这傻姑娘怕是把家底都掏空了给他。
　　“我要是赔了怎么办，岂不是要连你一起一无所有？”他半开玩笑似的问。
　　“怎么会一无所有呢？”
　　乔桐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我还有你，你也是，还有我呢！还有妈，我们以前不也是这样。”
　　乔西然脸上带着笑，对，他们曾经也是这样，只剩下彼此。
　　“对了，”乔桐还惦记着欧阳露，于是小心地又加了一句，“还有欧阳姐。”
　　乔西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露露都知道了，也支持我的决定。”
　　乔桐到这里才算放下了心，她了解乔西然，事业上再大的挫折都能爬起来，但如果失去欧阳姐，才是真的打击。
　　“那哥你还说什么赔不赔的？这哪能赔？你得好好挣钱，把欧阳姐娶回来。反正我就认这一个嫂子了。”
　　她一改颓然，乔西然也笑意更甚。
　　“那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得慢慢筹备，还不急。”乔西然已经在着手了，但是有些程序还是挺麻烦的，“妈生日快到了，我打算先回家陪她一阵子。”
　　乔桐也记得：“妈生日我也想回。”
　　“公司没事吗？”
　　“我今年的假还没休呢！能请来的。”
　　她这么说了，乔西然也不说什么了：“也好，妈上次还准备过来的，被我劝着了，你回去见见她，她也安心点。”
　　乔桐当然知道宁芃雅是为什么想来，点了点头。
　　请假确实不难请，祁修铭没等她说清楚，就已经在请假条上签字了。
　　“帮我祝阿姨生日快乐。”
　　乔桐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记得。她终于看向了低头签字的男人，从重逢以后，她其实都没好好看过男人的脸，现在这个角度，能看到男人立挺的鼻梁，和学生年代那个低头做题的少年慢慢重合。
　　她想得入神，没看到男人在她的注视下笔打了个弯，写错了字。
　　祁修铭把签错了字的请假条扯到了桌子下面，又拿出了一张空白的。
　　“刚刚写错了，我签这上面了，你回头再填填。”
　　乔桐回神，暗骂自己都在想什么：“好的好的。”
　　她伸手去接，往回拿时没有扯动，一看祁修铭紧捏着另一角。
　　“公司最近还是挺忙的，要是没有别的事……早点回来。”
　　乔桐觉得自己肯定是鬼迷心窍了，不然她怎么会突然想起小时候假期里，每次他们全家出去旅行，祁修铭趴在她的窗边，也是用着这样的表情，奶声奶气地嘱咐。
　　“你要早点回来。”
　　心，有一瞬间就软了下来，她一愣神的功夫，祁修铭已经松开了手，淡淡说道：“去吧。”
　　“好。”
　　她回答好时认真的表情，让祁修铭分不清是在回答哪一句，但无论如何，这丝松动都像是一颗石子，在他心上荡起涟漪。
　　祁修铭看着自己的手，只是，还是不能逼得太急了。慢慢来就好了。
　　乔桐下班回家的时候，在楼底下看到了不速之客。
　　“桐桐。”
　　已经成了华晨最大股东的蒋承彦却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一身昂贵的西装也遮挡不了憔悴。
　　乔桐皱眉，径直就要越过他，他却马上赶了上来。
　　“桐桐，”他紧紧跟在后边，声音带着讨好，“咱妈生日不是要到了吗？我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你帮我一起送了吧。”
　　乔桐停下了脚步，表情已经不是用无语能形容的了。
　　她把蒋承彦手里的盒子拿过来，一打开，是一条金项链。
　　乔桐没忍住冷笑出来：“你妈都没地方住了，你还有钱给我妈送礼物啊？这我要是收了，你妈不得把我公司房顶掀了。”
　　说完随手就把盒子扔了过去。
　　蒋承彦险险才接住，脸上有几分难堪：“那天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已经说过她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无所谓，再有下次我报警你去警局领人就行了。”
　　乔桐直接要开门进去，却被蒋承彦堵在了门口。
　　“桐桐，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我会比以前对你更好的。我知道错了。”
　　“你要是知道错了，现在该滚得远远的。”
　　乔桐一把把他推到一边。
　　蒋承彦还没动作，就被一声巨响关在了门外。
　　他站在门口半天，叹息地靠在了门上。
　　“乔桐，我后悔了。”
　　后悔出轨？后悔离婚？后悔那么干脆的放手？他不知道，但如今每一天都让自己疲惫不堪。
　　可惜门那边一点回应也没有。
　　蒋承彦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离开。新租的房子并不大，他一回去，家里吵吵闹闹，客厅里罗冰也坐着。
　　“儿子啊！你回来了。”李梦雪迎了上来。
　　蒋承彦应了一声就回了自己房里，看都没看一眼罗冰。
　　没一会儿李梦雪就进来了。
　　“承彦，我知道你忙，”她坐到了一边，“可是你看，我打算让罗冰也搬进来，她一个孕妇，总要有人照顾着。但咱们这个房子太小了，不如先租个大的。现在整个公司都是你的，你一个大老板，住这么寒酸的房子，说出去也不像话啊。”
　　蒋承彦解释过很多遍了也没了耐心，这会儿回应得也冷淡：“现在还不行。”
　　乔西然离开，公司要做不少变动，他哪里还有精力管这些。
　　“可是……你大伯前几天还说要过来，总不能让他看到……”
　　李梦雪还想说什么，蒋承彦已经起身重新拿起了公文包手机。
　　“公司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诶？”李梦雪看他离开，也不敢再开口了。
　　蒋承彦来到车里烦躁地按着眼角，一团糟，如今哪里都是一团糟，他看了一眼副驾驶，就仿佛乔桐还坐在那里，跟他不停地说着公司的趣事。
　　他喜欢那样的时刻，真的回不去了吗？
　　作者有话说：
　　糖都给哥嫂组了。


第38章 迟归
　　宁芃雅生日, 乔西然提前了有一段时间回去，乔桐是临近两天才回的。
　　一下车，就看到乔西然就和宁芃雅在出站口那站着等她。
　　她赶紧跑过去：“妈，我这又不是不认识路, 怎么你还跑过来了？”
　　乔西然没说话, 他也劝了, 但宁芃雅就是等不及地要过来。
　　她把乔桐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番，眼里满是心疼。
　　“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怎么瘦了？”
　　“哪有？”乔桐摸了摸自己带着一点点肉的脸, 笑，“我怎么觉得胖了？妈你这是心理作用。”
　　她们一边说着一边上了车，乔桐挽着宁芃雅的手坐在后座跟她说话, 也不避讳离婚和蒋承彦的事情, 将经过都说给她听，宁芃雅听得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却也有一点放心。
　　她更担心的是乔桐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
　　家里跟以前相比自然是没什么变化，乔桐的房间也一直给她留着。她进了堂屋下意识第一眼就看了看供桌上的照片，在心里像往常一般招呼。
　　“爸，我回来了。”
　　“你哥今天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你最爱吃的排骨, 本来想昨天买的，没新鲜的了，你喜欢吃炖久一点的, 咱多炖会儿，饭吃晚点。”宁芃雅的声音传来。
　　乔桐转头：“行啊, 我又不饿。”
　　乔西然已经去厨房忙活了, 大家都在家的时候, 下厨的永远都会是他。乔桐就心安理得地在家过着放假的米虫日子。
　　唯一让人觉得不舒爽的大概就是八卦的邻里邻居。所谓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 乔桐在家，大家都明里暗里来打听离婚的事是不是真的。
　　倒也没有恶意，宁芃雅平日里性情温和，跟大家处得都不错，所以这会儿她们也都是觉得惋惜。
　　“不过妹子你也别太操心，这年代也不比咱们那个时候了，那结婚离婚的哪哪都是。这个不合适，总有合适的，我回头给你家闺女留意留意。”
　　乔桐正抱着饼干吃呢，听了这话只觉得莫名就梗住了。
　　大娘啊，她这才离婚呢！
　　果然宁芃雅也是笑：“这事也是看缘分，急不得。”
　　其实她现在就后悔那时候让乔桐结婚太早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蒋承彦竟会是这种人呢？早知道这样，乔西然到现在都还单着呢，她急什么乔桐？有了这次教训，下一个得好好看着才行。
　　于是她话一转就转到乔西然身上去了。
　　“我家桐桐就不说了，但西然倒是老大不小了，李姐你看着要是有合适的给他留意留意。”
　　这下轮到乔西然头疼了，乔桐有些幸灾乐祸，但也不能真的让人给乔西然介绍。
　　“给我介绍也行啊！让乔西然再单着给我送嫁一次。”
　　“就胡说。”宁芃雅嗔怪。
　　这话题也算过了。
　　她这边过得舒舒爽爽，另一边却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盛世作为主办方举行慈善晚会，集团的大公子难得露了面，不少人想上前打招呼，都被随行的人挡在了外围，显然，这位大少爷没有要跟人交谈的准备。
　　祁修铭的视线在人群里搜寻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欧阳露身上。
　　欧阳露也是被她父亲押着过来的，反正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给自己制造机会，她当然是没兴趣，人来是来了，却站在那里只顾着低头跟乔西然聊天。
　　乔西然正跟她说着家里养的橘猫，欧阳露早就听说他家橘猫可肥了，忙让他给自己拍照片见识见识。
　　刚把消息发出去，突然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不对，一转头，就见某个全场聚目焦点到了自己旁边。
　　她平日里是趾高气扬的大小姐，但在祁修铭面前还是不得不老实点的，现在想想，还真怀念上学时候自己还能仗着年长打趣他两句。
　　“祁先生。”她笑着打招呼，得罪了这尊佛，她老爹非要削了她。
　　“欧阳小姐。”
　　祁修铭也客气地回复。两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偏偏在外人看来，生人勿近的祁家大少爷主动找人搭话，那就是有意思啊。
　　欧阳露正尴尬着，又听到他问起：“听说欧阳小姐最近一直在针对华晨？”
　　“啊？啊！有点私人过节。”欧阳露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她知道针对华晨的可不止自己一个人，本来还纳闷谁呢？此刻突然有了想法。
　　果然，祁修铭在旁边开口：“我想对于这个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您……您一出手，哪里还需要我做什么啊？”欧阳露不好意思地笑，班门弄斧了不是？她心里暗想难道是为了自己的小姑子？“不过探讨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乔西然拍照片给她发来了，拍的是大橘，抱着大橘的却是乔桐。
　　照片里的乔桐穿着居家服，嫌弃地摸着大橘肥嘟嘟的肚子。
　　欧阳露好笑，正要回复，又想起祁修铭还在旁边，她赶紧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了祁修铭若有似无般探向她手机的视线。
　　那模样有点小可怜，刚刚这会儿已经对他产生了某种莫名革命友情的欧阳露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小心地问：“乔总家的猫，特别可爱，祁先生你要……看看吗？”
　　祁修铭像是就等这句话了，掏出了手机：“我们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
　　欧阳露明显感觉到了周围八卦的眼神瞬间又升高了几个温度。
　　她顶着形形色色的眼神加了祁修铭联系方式，把照片发给了他。
　　收到照片的祁修铭终于顾不上搭理她了，欧阳露看他低头看着照片，半天保持着动作都没有动，眼里是能溺死人的温柔。
　　她想起了记忆里乔桐身边从来都不会缺席的身影，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这叹气让祁修铭看了过去：“怎么了？”
　　“就是觉得命运挺奇妙的，当年你抱得美人归，我追着我们家西然跑，如今却是反过来了。”欧阳露也是心直口快，说完了才想缝住自己的嘴，这不是插刀子吗？
　　好在祁修铭并没有表现出生气，只是用手摸了摸屏幕里的人。
　　“你不是成功了吗？”他说着，“你可以的话，我或许也……”
　　也什么？他却说不出来了，其实，他自己也没把握。
　　只是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哪怕前方是通向无尽的深渊，他也不会再往回退了。
　　宁芃雅生日那天，乔桐去蛋糕房取自己定做的蛋糕，服务员刚把蛋糕递过来，手机突然响了，她拿出来，是乔西然打来的。
　　“哥？怎么了？”乔桐一边问着一边掏钱出来付蛋糕的尾款。
　　“妈刚刚突然晕倒了，我打了120，已经送医院来了，你慢慢过来，别着急。”
　　乔桐的动作几乎是马上停了下来，从乔西然说的晕倒以后，她就觉得所有的声音都离自己特别遥远，耳里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顾不上喊她找零的收银员，她急急忙忙地就开车往医院赶。
　　等她到了医院，宁芃雅好好地坐在那，反而是看到她气喘吁吁的样子，责备地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乔西然。
　　“你哥是不是吓到你了？医生说了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了。”
　　乔桐握着宁芃雅的手半天说不出话，仿佛只有手的温度能安慰到她。她活了这么大，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在这里送走父亲的经历，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回想起来的。
　　“妈真的没事，我以后早上多吃东西。不会再这样了。”宁芃雅还在安慰她。
　　“什么时候还有了低血糖的毛病，”乔桐声音还没缓过来，能听着发抖，“医生说了吗？确定是低血糖？没有别的问题吧？好好的人怎么突然晕倒了。你得好好住院查几天。”
　　宁芃雅本来是想拒绝的，一看她要哭不哭的样子，话到嘴边就变了。
　　“行，妈都听你的。好好查查，咱有病治病，没病你也放心了。”
　　好好的生日，便成了在医院里过了。宁芃雅倒是乐呵呵的，去了病房还把蛋糕都切了分给病房的人。
　　乔桐等晚上她睡下了，才去外边给祁修铭打电话。
　　原计划是过完生日第二天就回去的，现在看是走不了了。她只能打电话再延长一下假期。
　　电话刚响就被接通了，让人几乎怀疑对面是正把手机举在要钱。
　　“怎么了？”跟接电话的急切比起来，这个声音倒是不紧不慢。
　　“老板，我这边临时有事。想延长两天假期可以吗？”
　　那边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问：“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我妈住院检查身体，我想等结果都出来了再回。”乔桐想了想才回答，“应该要不了多久，我再延长三天，可以吗？”
　　“嗯。”这次，祁修铭很快就应了，“阿姨身体重要，你不用着急。”
　　“谢谢老板。”
　　电话很快就挂了，书桌旁的祁修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日历，明天在日历上是被圈起来了的，他提起笔，往后数了三天，又圈了起来。
　　度日如年，就是这种感觉吧。他叹气，身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视线没有焦点地看着房顶的吊灯。
　　这种等待的感觉对于他而言，并不陌生。他想起小时候，乔桐一到暑假被带出去玩，他就把她回家的那一天圈起来。
　　那时候他家的日历是能翻页的，小孩子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搬着小板凳到桌前，然后踩着板凳把日历翻一页，他只知道翻到画圈的那一页，乔桐就会回来了。
　　只有一次，到了那一天，女孩还没有回，他闷闷不乐了一天，到晚上还守在院子里不肯回去。
　　最后还是他母亲给那边打电话，才知道他们是没赶上飞机，重新买了第二天的。
　　也就是那一次，他才知道原来比等待更磨人的，是迟归。


第39章 探望
　　宁芃雅确实只是一时低血糖, 身体没有其他的问题，没住两天就出院了。
　　乔桐虽然不舍，也还是在规定的时间回去了。
　　按惯例宁芃雅给她装了不少特产让她带去办公室分。
　　“还是阿姨最好了。”吴文娜轻车熟路地拿过自己喜欢的，“下次阿姨再来你可别偷偷送走了, 也让我见见当面谢谢。”
　　“谢我也一样。”乔桐笑。
　　“那可不一样。”
　　眼见着东西还没分完, 办公室人看向门口突然变了脸色, 互相轻声提醒着各自慢慢回了座位上。
　　乔桐回头，是祁修铭出现在了门口。她把剩下的东西往边推了推, 也安静地坐了下来。
　　祁修铭只是没忍住想下来看看她，却没想到坏了气氛，他有些想说你们不用在意我, 终究是没说出口。
　　他走到了乔桐的桌前：“回来了？”
　　乔桐低头没看他, 只嗯了一声。
　　“这几天的会议记录荣助理那里都有，你可以拿来看看。”
　　“好的。”乔桐忙应下。
　　“还有要新出的活动模式的方案，你记得补上。”
　　祁修铭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乔桐拿出本子迅速地把他说的都记下来，察觉到她的手几乎要飞起的速度，男人声音又更平缓了一些。
　　等把事情都交代完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乔桐刚刚没分完的特产上。
　　“这是F城的糕点吧？早就听说过了，还没机会尝尝。”
　　乔桐愣了一下，抬头看了过去：“啊？其实咱们这边卖这个的也挺多的。应该挺好买到的吧。”
　　旁边的吴文娜手一激动差点把笔捏断, 放个假把人放傻了？正常人这个时候不是赶紧递一份过去吗？不要生傻子的气，不要生傻子的气……她心里默念。
　　祁修铭倒是没顾得上生气, 他本来就是没事找事地说话, 乔桐分不分给他都……虽然也不是无所谓, 但至少是没什么期待的。
　　倒是一直低头不看他的人突然对上视线, 他心一颤, 有些担心自己的思念能不能藏好。
　　“那没其他的事了。”祁修铭随便说了一句就转身出去了。
　　乔桐态度恭敬地把人送走了，刚一坐下，就对上了吴文娜阴恻恻的眼神。
　　“怎……怎么了？”
　　吴文娜恨铁不成钢学她刚刚的语气：“应该是很好买的。你听听，这是人话吗？你看着吧，老板非要给你穿小鞋。我要是老板我也得给你穿小鞋。”
　　乔桐笑而不语。
　　穿不穿小鞋是不重要，但是办公室的人明显都察觉到了祁修铭今天下楼次数明显增多。吴文娜被一次次突击弄得惶恐不安。
　　乔桐正在抓紧工作，所以她问另一边的卫凡：“怎么回事啊老板今天这是，让不让人好好工作了？这不是分散注意力吗？”
　　要是办公室本来在这也就算了，这么一直冷不丁地突然出现，莫名有一种梦回上学时期开小差被班主任抓包的时候。
　　卫凡轻咳一声，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乔桐，不在意般地说着：“大概是有想见的人吧。”
　　“有道理啊！”
　　吴文娜这样附和，还把卫凡整懵了一下，难道她也看出来了？
　　吴文娜转头又看乔桐：“乔桐，我觉得老板说不定是在等着抓你小辫子呢，他这么惦记你特产，你还不分一点给他？”
　　卫凡一阵无语的表情，那惦记的是特产吗？
　　乔桐也只是笑：“说的也是。”
　　其实祁修铭已经把自己情绪努力隐藏了，但是那眼神，和小时候每次分开重逢后的那闪着光表情太像了。让她一眼就看穿，仿佛又看到了过往每当这个时刻都会比以往更加黏人的小小少年。
　　乔桐承认，她是有了一些心软。
　　她在祁修铭最后一次离开时跟了出去。
　　“老板。”
　　听到声音，祁修铭回头，他已经进了楼梯间了，因为只隔着一层，上下的话楼梯会更方便。
　　乔桐过去，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这也是我从家里带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尝尝？”
　　祁修铭愣了一下才伸手去接，手里的这份，包装是有些不一样的。
　　“这也是特产吗？”他问，“看着跟其他人的不一样。”
　　乔桐没听出来他话里的那一丝雀跃，还想着是不是不喜欢。
　　“不算正宗的特产了……就是我家附近卖的，因为我比较喜欢，就也带了些，”包装自然是比不得其他的，“你要是想要其他的，要不我再去给你拿。”
　　祁修铭手一伸按住了楼梯间的门：“没有不喜欢，我很喜欢的。”
　　他喜欢说得太认真，眼神亦是如此，乔桐的心像是被拨动了一下，这次轮到她不自在地转开了视线。
　　“阿姨身体没事吗？”祁修铭又问。
　　“没事的，都是老毛病了。”
　　提到宁芃雅，乔桐脸色微变，刚刚有几分不清醒的脑子突然像是被一阵冷风吹过了一般清醒过来，眼里的温度也慢慢褪去。
　　祁修铭没有错过她眼里的表情变化，他心微微凝滞，却也知道这是自己不得不跨过去的坎，所以也没有回避。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说。”
　　“嗯，”乔桐随意应了一声，“老板，那我就先回去了。”她语气间又用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划开了距离。
　　祁修铭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才收回门上的手：“嗯。”
　　他们之间隔得太多，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回味乔桐终于探出龟壳的样子，她就又缩回去了。
　　他还需要更多的耐心。
　　乔桐回去的时候，那个李姨说着要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她都没在意，结果过了一段时间，宁芃雅真的给她打电话说起了。
　　“妈，我暂时没那打算。”可想想还是不可思议，“不过李姨在我们这里也有认识的合适的人？”
　　“可不是。”宁芃雅也是一副佩服的语气。
　　乔桐笑，真的是永远可以相信阿姨的能力。
　　“不过桐桐，”宁芃雅又开口了，“妈其实也想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妈，你也急着我嫁人啊？”
　　“没有没有，”宁芃雅忙不迭地否认，“妈不急，这都是缘分，你自己决定就好。”她怕乔桐上当受骗再遇到渣男，可又怕她真的被伤透了心。
　　乔桐没回应，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祁修铭。自从那天在楼道分开以后，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已经被自己扼杀在摇篮里了。
　　祁修铭大概也察觉到了，这些日子也做到了他之前说的那样，没有步步紧逼，只是由着自己。
　　乔桐有些心烦，她知道，她心烦的是自己的那一丝动摇。
　　“桐桐？”
　　宁芃雅的声音让她回了神：“嗯，我在听呢。李姨那边妈你先拒绝了，我最近比较忙。”
　　“好。”宁芃雅也没多想。
　　等挂了电话，她才看到申平娅给自己发了消息。
　　“你还记得咱们高中的班主任吗？”
　　乔桐发了一个问号过去：“记得，怎么了？”
　　“好像是得了肝癌，快不行了。挺可怜的，你看要不要去看看。”
　　乔桐愣了一会儿，他们高中班主任为人出了名的和善，所以班里同学毕了业也会惦记着。前几年乔桐就知道他得了肝硬化，为了治病，他搬来了儿子这里，跟乔桐正好一个城市，知道以后，乔桐也去看过。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段时间，就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周末去看看。
　　听申平娅说，他已经放弃了治疗，只在家里养着。他家乔桐也去过，所以记得路。
　　才到小区门口，班主任的儿子就已经过来接她了。
　　“乔小姐，真是让你费心了，这些年一直惦记着我爸。”吴立把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乔桐对他也有印象，跟他爸很像，也是个随和老实的人。
　　“没什么，我也没经常来。”乔桐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想起他父亲的病情，“吴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好，现在已经影响到了脑子，时不时地犯糊涂。可能你去了都不一定认识你。”
　　他说话的时候叹了口气，乔桐心里也不是滋味。
　　“对了，除了你我爸还有学生也过来了，他有你们这些学生惦记，这辈子也是没白忙活一场。”
　　乔桐并不惊讶会有人过来，毕竟吴老师跟班上同学的感情一向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会是祁修铭。
　　祁修铭就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听着老人絮絮叨叨，乔桐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倒是坐在藤椅上的吴老师一看她就笑了：“看看，乔桐也来了。”
　　吴老师儿子有些惊讶：“我爸还认得出来你啊乔小姐。”
　　“我又没老糊涂！”吴老师说着，他其实多半时候都是意识不清了，骨瘦嶙峋的身体只有腹部因为腹水而高高鼓起，就像是已经老了几十岁，苍老的脸上眼睛混浊。
　　面对这样的病人，便是素不相识的人都会心软几分，更可况是自己的老师。
　　乔桐走过去叫了一声：“老师。”
　　吴老师笑着：“乔桐啊，我刚还在说你，怎么没和祁修铭一起来啊？是不是来给我发结婚请柬的？”
　　乔桐一愣，看向了祁修铭，祁修铭此刻面上也有几分茫然，触及到她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什么请柬啊爸？”他儿子看乔桐不知道怎么接话，在一边开口，“乔小姐是来看你的，不是送什么结婚请柬。”
　　“怎么不是结婚请柬，”老头子不知道是糊涂了还是怎么的，这会儿固执得很，指着这俩人，“你看看，这不是都一起过来了。”
　　见连乔桐都是一副困惑的表情，吴老师又指使着他儿子：“去，把我抽屉里的卡片拿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找到一张请柬样的卡片。
　　“乔桐，你高中给我的，我可都留着呢。”
　　吴老师脸上带着笑意，似是怀念，“我就想着，哪天你俩真结婚了，婚礼上，我可要好好说道说道。”
　　乔桐接了过来，卡片粉嫩的外表已经有几分褪色了，但仍然可以窥见几分原有的精致。她对这个不陌生，每一处细节都是自己设计的，里面“祁修铭，乔桐”两个龙飞凤舞的名字，是她请人写的。
　　这会儿也想起来了。
　　她和祁修铭是进了高二以后才正式交往的，还没交往多久，不知道是谁跟班主任打小报告告发了。
　　吴老师一开始听的时候也是不信的，这俩都是他喜欢的学生，听说两家关系好，孩子也是一起长大，可能就是别人误会了。
　　这天他特意早早就等在班门口了，快到早自习时间时，那俩人果然是一起来的。他从楼下看的时候，乔桐的单肩包是在祁修铭身上的，等他们上了楼，乔桐已经自己背回去了。
　　“我妈又给我装纯奶了，”
　　是乔桐的声音，“我不爱喝，你喝了吧。”
　　她从包里往外翻，正好看到了老师，便笑着招呼：“老师好！这么早？吃过饭了吗？”
　　她问得突然，吴老师想撒谎的脑子转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吃……”
　　“停顿了！”乔桐笑，“那就是没吃吧？我这里有纯奶，送给老师。”
　　女孩笑得爽朗，将手里的纯奶真就递给了他。
　　乔桐在长辈面前从来都是乖巧懂礼的，所以向来招长辈喜爱，在班里就算学习成绩是上不了台面的，各科老师也都喜欢。
　　吴老师看了看她旁边的男生落在那盒纯奶上的目光，犹豫两秒就接过来了：“行，谢谢乔桐了，你们进去吧！早读要开始了。”
　　“好的。”
　　乔桐能感觉到老师在背后的目光，轻声问祁修铭：“有没有觉得今天的老班有点不一样。”
　　“你不是说那瓶纯奶要给我吗？”然而祁修铭只惦记着这个。
　　乔桐好笑：“别这么小气，以后每天都是你的。”
　　哪知后面就变成每天都被男生监督着喝完。那就是后话了。放学以后，他俩被叫去了办公室。
　　毕竟还只是听别人说，所以吴老师看着面前站着的一对男女，还是放缓了语气。
　　“我听有同学说你们俩最近走得有点近，我知道你们一直关系好，但是也要注意影响，你们现在还都是学生，要一门心思搞好学习。”他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甚至是苦口婆心了。
　　本来低着头的乔桐听了他这话，抬头一脸震惊：“老师，你听谁说的？谁这么缺德？”
　　“不是……”学生时代没人会喜欢打小报告的，班主任正想着要怎么说，却听乔桐又开口。
　　“我本来是想亲自跟你说的，也不知道谁嘴这么快，您看，”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这是正式通知。”
　　“正……正式什么？”班主任发懵地接过卡片，里面的字是真的好看，只是内容让他差点要成了电视剧里吹胡子瞪眼的古板老先生了。
　　“祁修铭和乔桐交往正式通知函。乔桐，你能耐了啊！怎么？还要点仪式感？”
　　乔桐认真点头：“这是我特意让我爸去找石老先生写的，怎么样？好看吧？”
　　班主任想扔的手慢慢收了回来，这小鬼倒是把自己拿捏得死死的，石老先生是他最喜欢的书法家，一字难求。而且她这话里都透露着家长也不反对，那自己要怎么说？
　　其实乔桐说到底还是认准了他的心善，不会真的为难自己。
　　她朝着祁修铭露出计划得逞的得意笑容，刚才进办公室前她就嘱咐了，让祁修铭什么都不用说，交给自己就好了。
　　这会儿便又乘胜追击：“而且老师，我已经跟祁修铭约定好了，就算是谈恋爱，也不能影响学习，他要是考了第二名，我们就分手。”
　　祁修铭这才看了她一眼，又转开了视线。
　　“人家本来就是第一名。”班主任也终于想到了什么，“那来说说你，这样吧，期中考试之前，能进步一百名，我就不说什么了。”
　　乔桐表情僵住了，刚刚还胜券在握的人，瞬间像霜打的茄子。
　　她转头：“要不，咱们还是分手？”
　　祁修铭只是看向班主任，说了进办公室的第一句话：“可以。”
　　“可以什么啊？100名也……”她没说完，祁修铭握住了她的手。
　　手上传来的热意让乔桐心里一暖，她其实本来就是开玩笑的，所以这会话也转了弯，“也不是不可以。”
　　班主任咳了一声，祁修铭又松开了手。
　　“记住了，一个不能降名次，一个要升名次，不然我可不同意！”
　　他是这么说的，后面两人也真的都做到了，老师心里到底也是欣慰的，抛开立场，那两人真的是般配得紧。他一直等着，等着以后这俩真的结婚了，自己就能把这段故事拿出来说一说。
　　只可惜还是没等到了。
　　作者有话说：
　　焦虑地等着查成绩的我……


第40章 松动
　　吴老师病得厉害, 说了一会儿话就累了，精神又变得不好了。吴立留他们吃饭，他们哪里能再留下来添麻烦，坐了没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祁修铭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到了桌子上。
　　“这病自己挨着也是难受, 还是去医院吧, 就算治不好, 也能减轻一些痛苦。”
　　其实老人的心思后人也都知道，无非是觉得治不好了, 就不想再花冤枉钱。
　　吴立愧疚又感激地低头：“谢谢祁总。”
　　祁修铭看了一眼藤椅上的老人，想着十年前他对着自己语重心长的声音。
　　“祁修铭，古人说两情若是长久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们还小, 将来的时间还长。”
　　他那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将来的时间还长。若是知道后来的分手，他就应该更珍惜一些，对这个人更好一些，好到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舍得离开。
　　这些都只是转瞬间的念头罢了, 祁修铭把名片递过去，就已经和乔桐一起离开了。
　　“你也是听娅娅通知的吗？”
　　两人单独下楼，乔桐随意找着话题来聊。
　　祁修铭嗯了一声：“我在国外, 不知道老师病得这么重。”
　　乔桐看着一层层下落的电梯没有言语。
　　她经历过富贵与贫穷的大起大落，经历过至亲的离开, 挚爱的背叛。
　　倒是应了那句话, 明天和意外, 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
　　因为吴老师的房子是在老公寓, 车子停的地方比较远, 还需要走一段。路两边是一排整齐的榕树，这会儿已经入秋，一部分树叶正在变黄，一眼望去带着别样的美感。
　　乔桐刚刚压抑的心情才有了一些缓解。
　　她走了好一会儿，都看到自己的车了才想起来自己旁边还有人。
　　“老板……”她转头，正想问你车停哪了，却又停住了。
　　祁修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去了外侧，从乔桐的角度，正好只看到了他完美而静默的侧颜，与记忆里所差无几。
　　就像自己已经在风霜中走过一场，他却丝毫未变。乔桐有一瞬间想问他：“你还喜欢我什么？喜欢的，是什么样的我？”
　　“怎么了？”感受到她的停顿，祁修铭看过来。
　　乔桐赶紧转回了目光：“我的车就在那里，你的呢？”
　　祁修铭左右看了看：“我记得应该也在不远处。我给荣助理打电话问问。”
　　他一边说着一边拨通了荣助理的电话，那边马上就接通了。
　　“在哪？”
　　荣月洲刚在停车场停好车，听了他的话，面带疑惑：“啊？在公司啊？不是你……”
　　“你已经回公司了吗？”
　　“是。可是……”
　　“我知道了。”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留着荣月洲一脸懵，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错乱了，又打开了聊天界面，那里四十分钟前有祁修铭给自己的信息。
　　“你先回去吧。”
　　那不就是回公司吗？难道是回家？老板的心思现在怎么越来越难猜了？
　　祁修铭挂了电话：“没什么，他一会儿就过来了，你先走吧。”
　　乔桐耳朵又不是摆设，公司离得那么远，哪里能一会儿就过来。看着男人一本正经的脸，她有些好笑，起了捉弄的心思，便故意顺着他的话说：“那我就先走了老板。”
　　饶是祁修铭，都是愣了一下，看她的眼神里带了些不可思议，但他很快就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有一丝说不出的委屈。
　　乔桐上了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男人就站在那里往这边看着，修长的身姿在这秋日里莫名有些萧条，像是……被遗弃的小狗。
　　她忍不住笑着摇头，连这样偶尔嘴硬死傲娇的样子都没变。
　　点了点手机里的导航，她跟着导航的路线饶了一圈，又回到了祁修铭的位置。远远就看着男人还在那里，连动都没变一下的样子。
　　乔桐的车在他旁边慢慢停下来，落下车窗。
　　“老板你还在这里啊？”她也想好了借口，就随意找个理由捎上他就是了"我……"
　　然而触及到这个人的视线，她却突然停了声，男人站在阳光下，眼里却投射出阴影，就像是要隐藏那里面几乎溢出的情绪。
　　"乔桐。"
　　乔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嘴里喊出来像是千斤重一般。
　　"我刚刚说谎了，荣助理已经回去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莫名的乖巧，恍惚间让人觉得他们是刚刚吵架的情侣，这会儿男方开始认错。
　　"啊？"乔桐倒是没想到他突然这么直白，方向盘上的手无措地重复着抓住又松开的动作，"那……就正好，我带你就是了。"
　　她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她刚刚直接捎人就是了，没事逗他做什么，就怪他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样子太让人想欺负了。
　　"还好你回来了。"
　　祁修铭说这话时，脸上慢慢带上了笑意，如释重负一般，那是自重逢以后乔桐没有见过的，她想好的搪塞之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祁修铭似乎感受到她的为难又补充："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果然，听了这话，女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祁修铭微微垂眸敛去了眼里的情绪。
　　刚刚被丢下时，他仿佛又回到了这些年被丢下的感觉，看着一辆又一辆从面前经过的出租车，他始终伸不出手去拦，就像冥冥之中预感的那样，只要他站在原地，这个人就会回来带走自己。
　　一边期待，一边后悔，许是这些年的苦头还没吃够，教训还不够，不然怎么会逞强放走了人。
　　祁修铭走去副驾驶门边，没拉动，门上着锁。
　　乔桐本来是想让他坐后边，可见他手放在车门把上不动，也不好再坚持了，打开了车门锁。
　　郊区离市区有些距离，车里的两人都沉默着。
　　乔桐感觉到身边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到自己身上，便笑着说道："老板你这么监察着，我开车会紧张。"
　　"要我来吗？"
　　"那倒不用。"乔桐哪敢把他当司机使，"我可以放歌吗？"
　　"嗯。"
　　乔桐听音乐的风格偏怀旧一些之前就经常被蒋承彦吐槽老古董。仔细想想，似乎都是学生时代的歌曲。
　　祁修铭眼里温度更盛。
　　乔桐听到他在轻轻哼唱，对于外人来说，这绝对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她却仿佛看到年少时男生在单车前面轻轻唱着自己要听的歌。
　　那时候祁修铭不喜欢两人在一起时自己戴着耳机，哪怕是在单车后座也不行，用他的话来说，是会让他觉着被忽视了。
　　最后便发展成了这般。
　　这些从未被自己刻意想起的记忆，原来是这样的鲜明。
　　乔桐把祁修铭送回了家。
　　“要进去坐坐吗？”
　　像是客套，又像是真心。
　　“不了，”乔桐客气地笑，“我等会儿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好。开车小心点。”祁修铭后退了两步给她让开了倒车的路。
　　倒车的时候乔桐大概是真的被他看得紧张了，方向盘都有些打颤，祁修铭看在眼里，脸上不自觉带上笑意。等车一倒好，乔桐招呼也没打，一踩油门没影了，他便笑意更盛。
　　连心，也软上几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相聚的时间越是欢愉，分开以后就越是失落，还要克制多久，才能牵手呢？
　　“啧啧，我们祁总还有这么纯情大男孩的一面啊。”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祁修铭脸上的各种情绪瞬间消失。他回头，那里站着季阳，没了医院里的白大褂在身，看起来也没那么正经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你怎么在这里？”
　　祁修铭眼里的戒备太过明显，甚至带了一丝紧张，就像是自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这让季阳有点受伤，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这反应像话吗？
　　“阿姨让我过来看看你。”季阳笑，“而且你有段时间没来找我拿药了，我这不是关心你。”
　　祁修铭一听到药就已经皱眉了：“我不需要了，你以后没事别来找我了。”
　　“你这话就有点伤感情了，”季阳本来还想继续打趣他几句，却见他已经头都不回地往里走了，真是！他咬牙，哪个医生遇到这样的病人不想上去揍两下。
　　“祁修铭，”他跟了上去，“你知不知道？抑郁症是会遗传的。”
　　他话一落音，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似乎是愣了一下：“什么？”
　　季阳一脸无辜：“你不知道吗？你要是不好好配合治病，这病将来会遗传给你孩子的。”
　　他虽然是想先把人糊弄住，但说得一点也不慌，反正就算祁修铭去问别人，也没人敢拍胸脯保证这个没有遗传倾向。
　　哪怕是再小的概率，这家伙肯定也在意。
　　显然，祁修铭真的被他唬住了，原本恨不得他马上消失的态度也放松了些。
　　“你跟我进来吧。”
　　季阳好气又好笑，没忍住出口嘲讽：“不是吧？我看你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吗？连生孩子都想好了？不会是名字也起好了吧？”
　　前面的人没理他，季阳只能自己跟了过去。
　　祁修铭态度好是好了些，然而等去了屋里，季阳问什么，他照样是十句回答不了一句。
　　季阳把自己记录的小本子合上。对面的男人西装还整整齐齐穿着，坐在昂贵的沙发上，矜贵的气质一如既往。
　　然而他的视线却自始至终没看过自己，季阳也是意识到他比以前更抗拒自己了。
　　“你是不是怕那位小姐知道了？”
　　这话就像是戳到了祁修铭的痛处，一直没好好回答问题的他终于看了过来。
　　“我没想着瞒她。”祁修铭想也不想地就否认了，“我只是不想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是这样吗？”
　　面对追问，祁修铭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能发出声音。他回答不出来了，是这样吗？他要怎么承认，真实原因其实是因为自己真的毫无把握。
　　他手里仅有的，只有一段早就被乔桐舍弃的感情，他不知道这在女人的心里有什么样的重量。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哪个原因就彻底出局。
　　比起那些麻木的时光，现在这个会快乐，会失落，会心怀期待的自己，更令人不安。
　　季阳看着一瞬间仿佛丢了魂魄的男人，他倒是有些时候没见过这人这副样子了。无奈叹口气，他打开记录本清了清嗓子。
　　“那我们从第一个问题开始重新问了？最近睡眠怎么样？”
　　祁修铭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好好回答了。
　　后面的谈话也都进行得异常顺利，季阳了解他的情况后，把药留了下来才离开。
　　“那我先……”门口的他还没说完话，门已经被狠狠关上了。
　　他捏了捏拳头，这家伙，怎么一点都没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可爱了？


第41章 心理医生笔记
　　季阳第一次见到祁修铭, 是在学校的迎新会上。
　　吵吵闹闹的各色人里，尽管男生已经相当沉默低调，依旧是惹眼得很。季阳看出了他对各种搭讪的不耐，主动上前解围。
　　彼时的祁修铭还算是一个可爱的小学弟, 两人三言两语聊得算是投机。
　　国外见到同胞总会心生亲切感, 更何况是一个无论气质还是专业知识都是佼佼者的优秀生。
　　所以尽管自己已经是研究生, 也不在一个院系，他也有意多来往, 在这位冷面学弟面前混了个眼熟。
　　祁修铭在学校里人气很高，季阳是早就知道了的。也听说他有女朋友，对向自己告白的人一律都是毫不留情地拒绝。
　　国外开放, 即使有对象的人男女关系混乱也不什么稀奇的事, 祁修铭却洁身自好得可怕，偶尔有人吹嘘说自己睡到了他，最后也都会被证实是假的。
　　对于其他人来看，难免奇葩了些，季阳却是理解的，他能看出来这位小学弟还是很保守的, 对女朋友更是忠贞不二。
　　这也让他对那位传说中的女朋友有几分好奇。祁修铭的手机壁纸就是两个人的合照，季阳无意中看到过，很漂亮的一个女生, 难怪把这个人吃得死死的。
　　他也知道祁修铭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国看那位女朋友，因为实在是好奇, 有一次便忍不住提议："总是你回去也没意思啊, 不如让她也过来玩玩, 到时候我做庄, 让妹妹好好玩玩。"
　　谁知道祁修铭听这话时脸上有一瞬间的异样。
　　"她忙。"男生就回了这么一句。
　　季阳敏锐地就觉得是有问题的。
　　"不是学生吗？再忙也不至于连几天的功夫都抽不出来吧？"他有些担心了, 这个在他心里其实有几分纯情的男孩，季阳怕他被骗。"修铭，忙什么的都是借口，女生心里要真是有你，不可能一次都不来看你的。"
　　然而祁修铭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后面季阳再提，他就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连什么签证难办，路费太贵这些一听就是胡扯的理由都用上了。
　　现在想想还好那时候季阳不是他的医生，祁修铭也还是个比较可爱的学弟，换作现在，这人恐怕是借口都懒得给。
　　后来有一次聚会，祁修铭喝多了，季阳送他回公寓。这人喝醉了都不会有半分失礼的地方，也不闹腾人，所以季阳也省心，把他扶到床上坐下就自己去了卫生间。
　　他出来的时候，祁修铭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手机死死盯着。
　　季阳好奇，探头看了一眼，上面是通讯录，定格在乔桐这个名字上，想来应该就是那位神秘女友了。
　　"是要给女朋友打电话吗？"他问。
　　祁修铭摇了摇头，可手还是不愿意划走。
　　这不就是想打嘛，季阳心里暗暗吐槽："想打就打呗，那边现在时间应该是白天。你打，我不听。"
　　祁修铭还是没动作，季阳心里越发觉得异样了，他想了想，试探性地问起："要不？用我的手机来打？"
　　这一下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祁修铭看了过来。
　　季阳不知道他眼里那是什么情绪，抗拒与期待纠结在一起，让人觉得，要不是此刻的酒意，这人铁定是要拒绝的。
　　最终祁修铭什么都没说，他不说，季阳就只能自己猜了，反正输号码的时候这人也没拦的意思，那大概就是猜对了。
　　可能是因为是陌生号码，前几次都是直接被挂了，他打了好几遍那边才终于有人接了。
　　"喂，你好？"
　　女声一响起，季阳手机便马上被拿走了。
　　喝醉了酒的男生就这么直愣愣地把手机放在耳边，也不说话。
　　直到那边似是不耐地又出声："你好？"
　　祁修铭像是反应过来了，又把手机递回去了，那眼神就像是在说:"快回答她。"
　　季阳善解人意地按了免提，然后清了清嗓子："你好，是这样的乔小姐，我是华阳商业保险的工作人员，你男朋友在我们这里给你买了份保险，我现在需要核对一下信息。"
　　他完全是瞎编的，对面沉默了一下才开口:"我没有男朋友。"
　　季阳反射性看向了祁修铭，男生背光低着头，脸上被阴影笼罩着，他看不出情绪，只能察觉出意思若有若无的神伤。
　　"啊？这样吗？那可能是前男友什么的？因为确实是用你的名字……"
　　" 抱歉，我没准备买什么保险，如果是别人买的，你就退了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季阳后知后觉嗯了一声，便看向祁修铭。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们分手了？"
　　祁修铭思考了好一会儿："我没同意。"
　　季阳补充了一下前后句："她说分手，你没同意是吗？"他捋了捋，“那不还是分手了。”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旁边的人再次开口。
　　"我没同意。"
　　季阳看了过去，祁修铭已经又看回了他的手机了，反反复复也只是重复着这同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自我安慰还是暗示。
　　他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这人有病！
　　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季阳已经单方面把他作为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个病人了。
　　捅破了这一层窗户，季阳知道的也就越来越多了。
　　比如他从以前就好奇的，这么高冷的一个人，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在节日里群发那土得掉渣的祝福语。其实想发的不过就是那一个人罢了。
　　大部分时候，都是得不到回复的，如果他能连续几天在这位学弟身上感觉到喜悦，那就是收到回复了。只是这种时候少之又少，而且他也看过，所谓的回复，可能也就是一句“同乐”。
　　至于定期的回国，自然也不是约会了，季阳心想着估计也就是躲哪角落里偷偷看上一眼吧。
　　后来他才知道，其实祁修铭连看上一眼都看不到，也就只能去人家校园一日游而已。
　　他的心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
　　再比如这个人对拍照的热衷。图书馆、操场、食堂，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留影，然后洗出来认真收藏。而似乎也只有在照片里，他才会露出类似于笑的表情。
　　到了生日那天，就更要穿得好好的隆重地拍上一张。
　　季阳这时候才知道是那位乔小姐喜欢。
　　照片是她喜欢，笑容也是她喜欢。季阳很想问你确定她现在也喜欢？仅存的一点职业道德让他不敢太刺激这个人，这些话也就没说出口。
　　他旁观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到最后连他也同祁修铭一样，有了某种隐隐的认命和认输，仿佛知道已经折腾不出这个诅咒了。
　　毕业后，他留在了当地医院，祁修铭继续在这里上学，然后读研。
　　有一年的圣诞节，他正值班，突然接到祁修铭的电话，他还意外了一下，难得这个人是不群发短信了，直接改打电话了？
　　电话接通，他笑：“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那边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才传来声音。
　　"帮我叫辆救护车，在我家。"
　　男人只说了这一句，甚至语气跟平时找他拿安眠药时的语气别无二致，唯一不相配的，是这声息微弱的声音。季阳甚至来不及多问，就赶紧联系救护车过去了。
　　到了才知道祁修铭是把平日里在他这里拿的安眠药一口气都吃了。
　　他赶到时，注意到床边的手机，正好是乔桐发的结婚请柬，看起来像是群发，甚至忘记过滤掉这个人了。
　　中途的时候，祁修铭醒过一次，那个一向在外人面前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难得对他露出了恳求的表情。
　　"学长，我后悔了。我现在，还不能死。"
　　季阳真是又气又心疼，不能死？吃药的时候干什么去了？他心里也有些埋怨那个女人了，这个时候发什么结婚请柬？是非要刺激他吗？
　　他以为祁修铭是因为这个请柬才想不开的，后来才知道恰恰相反。
　　对于祁修铭来说，自杀的念头，就像是吃饭，睡觉一般，生根在脑海里，他几乎时不时地就能想起，甚至平静地接受。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悲伤了。
　　却在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封面那个穿着婚纱笑得幸福的女人，让他突然泪流满面。
　　他就在那一瞬间改变了想法，至少，也要看一眼那个人穿着婚纱的样子，无论新郎是不是自己。
　　季阳听他说这些时，他已经清醒过来了。因为送得及时，倒是捡回了一条命。
　　他还以为那张请柬是催命符，却没想到是把这个人从地狱拉回来的救命草。
　　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打通自己的电话？季阳心里也不好受。他彼时已经接触了不少病人，但其实最想治好的，还是自己这第一个病人。
　　这事也没能瞒住，没几天，祁修铭母亲就过来了。
　　那是季阳第一次跟他母亲见面，也知道了更多的内情。
　　青梅竹马是真，交往过也是真。但也确实是分手了。
　　妆容精致的女人在病房门口哭得泣不成声。
　　“谁知道，他就那么倔？我和他爸都以为，只要过段时间，只要过段时间……”她哭得几乎要说不下去，“他就能重新开始了。”
　　不是不知道这两人的感情，可到底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乔家占着大蛋糕，谁都想分一块，两家关系好如何？乔家对他们的好又如何？在利益面前，终究是不够份量。
　　说起来也只能说是商场的尔虞我诈，成王败寇。只是祁家选择了背刺，两家的交情，自然是不可能继续了。
　　她原本也是担心祁修铭的，但是听说两人也只是很波澜不惊地分手了，没有争执，没有仇恨，平淡得仿佛曾经只是陌生人。她庆幸着，想着就当没这回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那都是假象罢了。她的孩子，该怎么办？
　　季阳叹了口气。
　　其实，他一早就发现了，祁修铭说的一直都是他没同意分手，没同意，为什么不挽留？现在总算是清楚了，他知道自己没了资格。所以哪怕决定赴死，也没去打扰那个人的新生活。
　　一直到，祁修铭去了乔桐的公司。
　　他的父母已经是什么也不敢多说他，只得拜托季阳来劝。
　　季阳能怎么劝呢？他看着男人精心地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就像是要赴情人的约。
　　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
　　可能是忐忑，可能是期待，更多的，却是喜悦。
　　“你真的有把握？”
　　季阳对他一点也不放心。
　　祁修铭只是嗯了一声。
　　季阳知道这个人用了十年，才终于有自信，在见她时，能用陌生的口气问好，在路过她时，不会把目光多停留一秒。
　　“那你加油。”
　　其实他更想说，如果可以，就抢过来吧。那大概才是，唯一有效的药了。


第42章 执念
　　离婚后, 没了需要操心的另一个人，乔桐早上上班都会早一些。
　　“乔小姐。”
　　她是在要进公司门的时候听到了这个声音，转头看去，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不大的年纪, 相貌出众, 一身运动服再加上额头上的细汗，像是刚晨练完。
　　“你好。”乔桐一边礼貌回应一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 也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
　　季阳露出笑容：“我刚刚晨跑路过这里，看着像你，就过来打声招呼。”
　　这是他作为医生的招牌笑容, 很容易让人心生亲切。
　　“啊？啊……”乔桐被他这仿佛相识多年的熟稔语气唬住了, 考虑着要怎么不失礼貌地问他是谁。
　　对面的人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主动开口：“是我忘了，我虽然认识乔小姐，乔小姐应该是不认识我的。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季阳，是C大附院的医生, 也是祁修铭的主治医师，关于他的有些问题，我想跟你聊聊。”
　　乔桐一瞬间有一种浪费感情的想法, 任谁第一想法大概都会觉得这是个骗子：“对不起……”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见面的想法, 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面前的人没有要接的意思, 他也不急, 耐心地等待着。
　　乔桐迟疑地伸出手, 还是接了。
　　“那我等你联系了。”季阳笑着把连衣帽戴上。
　　他也不能久待, 让祁修铭看到就不好了。
　　这是个冒险的决定。
　　他还是要再替祁修铭努力一把，如果乔桐真的来找他了，他就赌一次，赌乔桐还会在乎这个人。如果没有……那也没必要了。
　　乔桐进了公司还没回过神，吴文娜正在等电梯，见了她打招呼：“早啊！今天我可难得比你早一次。”
　　乔桐也收起了其他的想法回应：“一个人来的？”
　　“那不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吴文娜一副要炸毛的样子，乔桐只是笑，也不说话。吴文娜其实就是跟宋璟闹了别扭，为了跟他错过上班的时间才会特意来这么早，这会儿知道被看穿，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刚刚看你在门口跟人说话，谁啊？”
　　“不知道，”乔桐也是一脸无语，“不认识，自己凑上来说胡话的人。”
　　吴文娜学着她揶揄地笑：“是不是来搭讪啊？可以啊，旧的一去，新的马上来。”
　　“不是。”乔桐否认，她自然不会提祁修铭。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在意，虽然一开始觉得太无厘头，比如那个人怎么知道自己，甚至找来了这里……等等。怎么想都是破绽太多。
　　然而神使鬼差般，工作到一半，她的手还是伸进了口袋里，那里躺着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扔掉的名片。
　　乔桐把那名片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思索片刻，她把名字打在了电脑搜索栏里，很快就出来了结果。
　　即使尚且年轻，季阳的履历也足够光鲜，那一个个头衔长得让人眼花，乔桐一个个略过，只在看到心理科时停了下来，仿佛就只认识这几个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拨过去时，对面仿佛对此毫不意外，利落地跟她约好了时间。
　　就像是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时间和地点对方都是随着乔桐定的。
　　策划组的会议多，尤其是一临近节日，就更是会议不断。一天下来，乔桐头都有些昏昏沉沉。
　　直到祁修铭的声音响起，她的脑子似乎才清醒了些。
　　视线转到了正在说话的男人，会议室暖气开得很足，大家都脱了外套，坐得七零八散，只有这个人，西装穿得一丝不苟，衬衣的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坐得更是端正。
　　乔桐又想起了季阳，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天，她其实更宁愿相信那个人只是个骗子。
　　祁修铭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吴文娜问旁边的卫凡：“是不是屋里太热了？我看老板脸都被热红了。”她说着就忍不住摇头，“你说这人也真是较真，这么热外套都不带脱得。”
　　卫凡看了一眼毫无知觉地直勾勾盯着人家的某人。
　　“谁知道呢？”
　　祁修铭已经发完言了，不知道谁提起了请明星代言的话题，大家又开始了下一轮的讨论。
　　他不着痕迹松了口气，乔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也不敢看过去，怕一看过去就会吓到她。
　　但是……他有些僵硬地把原本挺得笔直的身体往后靠了靠，还是将目光转了过去。
　　就像是一看过去，就能看到女生眼里满满的笑意。
　　“看我干什么？”彼时穿着白色校服的男生问。
　　“看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好看啊？”乔桐趴在桌子上，一点也不避开目光，“怎么能从小到大都这么好看啊？你说我也这么漂亮，以后咱俩要是有孩子了是不是得基因逆天啊？”
　　祁修铭却像是不为所动似的，板着脸一本正经：“赶紧看书，做不完题周末就别出去玩了。”
　　乔桐撅撅嘴只能又重新爬起来看书：“呆子，真是没意思。”
　　却错过了男生微红的耳尖。
　　那时候，他心心念念计划的都是一辈子，所以总告诉自己要再等一等，真像乔桐说的那样，仿佛呆子一般。此刻，祁修铭突然就很想看看她是用什么表情看向自己。
　　然而，目光对接的一刹那，乔桐就像是回过了神，马上转移了目光。
　　明明预料过这样的反应，他还是心抽疼了一下。
　　早知道，当初她愿意看的时候就让她看个够好了。
　　乔桐很想拍拍自己，没事盯着别人的脸走什么神。
　　所以一直到最后她都没敢再看祁修铭。
　　跟季阳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乔桐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那里了。
　　“乔小姐。”季阳举手示意。
　　今天的他穿得比那天正式很多，看起来更像是
　　季阳先把祁修铭的所有病历都发给了她。不得不说，季阳对他也是真的上心，即使大多时候得不到配合他也把所有资料整理得好好的。
　　为了让乔桐看着方便，还做了总结。
　　失眠、抑郁、自/杀，每一个字就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季阳还在一边补充。
　　“圣诞节那一次，我以为是第一次。后来阿姨跟我说，之前就有过一次了。你可能不知道，是在你们刚分手的时候。割腕，差点没救回来。”
　　“是阿姨在他床边说你被欺负了，他才醒过来。”
　　如果说那一次还有逼迫自己的父母妥协的意思，后面就是真的病了。
　　乔桐的手停顿了。
　　当时分手后，祁修铭就没来学校了。他跟他爸妈的争执，自己自然也是听说过。可是那又怎么样？木已成舟，大人不会因为一个孩子就改变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他才又出现在了学校，像尾巴一样每天跟在后面。乔桐家道中落，自然是不缺来落井下石看热闹的人，可祁修铭的出现，像守护者一般，那些人也不敢再靠近。
　　乔桐看着身后的人。
　　“祁修铭，”还是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法，却只剩下平静，“我知道，这些事都跟你没关系。我不想怪你，不想迁怒你。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舍得。”
　　少女的声音很平静，她的手就搭在双肩包的背带上，与平时没有区别，除了眼角的泪。
　　乔桐说过那么多次的喜欢，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一般，流着泪，绝望而坚决：“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求你了，从我世界消失吧，不要让我这么难受了。”
　　男生的面色苍白，手紧紧握着想抬起又放下去，半天才开口：“别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
　　那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能他自己听到自己在说什么。
　　那时候的乔桐不知道这个人刚从生死门爬回来，不知道他都做好了无论自己怎么打骂都不离开的准备，想好了多少祈求原谅的话。
　　可终究是败下阵来，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乔桐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当日那个阳光下脆弱得仿佛随时能倒下的少年，就好像，被逼到绝境的人，是他一样。
　　季阳语气里早就没了笑意。
　　“乔小姐，他是从地狱爬回来见你的。我不是要道德绑架你，只是，就算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太冷落他。”
　　乔桐看了过去。
　　季阳放下咖啡杯子：“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并不认为祁修铭还喜欢你。他现在对你的执念，可能更多执着的是记忆中的你，还有对你的遗憾，习惯，愧疚。”
　　“所以乔小姐，不要逃避他了。试着跟他多接触，让他知道，你已经……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了，只有你，能让他彻底放下。太久了，让他走出来吧。”
　　作者有话说：
　　我忘了说我考试过了，但是工作太忙了，每天加班回来都太晚了，大家养养肥也行，我努力更。


第43章 亲近
　　季阳说的话, 某种程度上也说到了乔桐的心上。
　　祁修铭或许也只是执念罢了。毕竟当初不是因为不合，而是在感情最好的时候分手，放不下也不是不能理解。
　　病历季阳复印了一份让她带回来了，她却没有再看一遍的勇气, 不逃避？是该做到什么程度？
　　她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天下班, 她正好在电梯里碰到祁修铭。
　　“老板。”
　　她像平常一般招呼。
　　“嗯。”祁修铭轻轻点头。
　　如果是以前, 从这里开始就该沉默了。只是这次，乔桐率先开了口：“老板中午打算吃什么？”
　　她语气很自然, 像是普通同事之间的闲聊。
　　祁修铭被问得措手不及，眼里有一瞬间的错愕：“还没想好。”按他的风格来讲，说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但他怕乔桐这好不容易的主动搭话被自己聊死了, 又在后面补充，“有什么推荐吗？”
　　推荐啊？乔桐想了想：“那还真是挺不少的。不过我记得你吃不了辣，那几乎就要折扣一半……”
　　“能。”
　　“啊？”乔桐本来是在认真思考的，听他这么突然一打断，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说能吃辣，不由笑了笑, “真的假的？你可别逞强，就算不吃辣我也有很多推荐，其实我现在也不怎么吃了, 人老了，要养生了。”
　　这故作老成的样子让祁修铭唇角微微弯起。
　　吃辣也不是逞强, 被乔桐喜欢的时候, 他有足够的资格任性, 保留着所有的不喜欢。比如不吃辣, 比如面对镜头永远不会笑。
　　分手以后, 他就把所有的不会都变成了会。大概就是为了今后那么一天，在被挑剔时，能告诉她，自己都学会了。
　　“这么一说，隔壁商场新开了一家私房菜，我们昨天去尝了还不错，要不要一起去？”乔桐又问。
　　“好。”
　　电梯正好到了，乔桐先下去了。她回头看时，祁修铭在电梯里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确认般地看她真的回头等着了，才走了出来。
　　“乔桐。”
　　被他这样叫着名字，乔桐不知怎么的就心口一颤，却是不露分毫：“怎么了？”
　　祁修铭嘴唇微动，他本来是想问，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但话到嘴又拐了个弯：“没什么。”
　　那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不管是有什么隐情也好，有什么目的也好，他都不想去问了。重要的是，他戳了这么久，现在这个小乌龟终于从壳里探出了头，他不能吓回去了。
　　遗憾的是想象中的两人独处也并没有出现。乔桐是跟其他人也约好了，他俩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占好了位置。
　　见乔桐把老板带来了，大家连忙让座，但比起之前，倒是坦然了不少。毕竟相处时间长了，大家也都发现了，祁修铭话不多，面色冷，其实脾气却是意外地好。
　　只有卫凡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吴文娜发现了，偷偷碰他：“怎么了？这表情，见鬼了？”
　　“怎么说呢？”卫凡手捏着筷子，“就好像是……看连续剧不小心跳了几集，现在剧情有点接不上。”
　　吴文娜狐疑地看了看他，但她也没来得及多想，就跟着大家一起吃喝去了。
　　她和宋璟貌似还没和解，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是若有似无地拉开着距离。
　　卫凡正好在他俩中间坐着，被他俩的异常气场弄得不自在地动了动。
　　他原本是不爱多说话的人，这会儿觉得还是得说点什么了。
　　“老板，”正好酒瓶在他这边，卫凡给祁修铭满上，“有一个问题是我一直想问的，您来了后说过工作室的规矩一切照旧，那就是不准备改动什么吗？”
　　酒杯满了，祁修铭先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才回答他的问题：“你说的，具体指哪一方面？”
　　卫凡心里暗暗考量。老板从接手博辉以后，除了工作室和人员的扩展，就没有进行太大的变动。
　　就连大家说他脾气好，很少训斥人，看起来都像是某种不思进取。可能对于他来说，博辉的未来是什么样，并不重要。
　　这也愈发让他觉得老板从来这里，就是有目的的。
　　当然这会儿也就只能把心思放一边去了。
　　“业绩考核之类的，还比如，办公室恋爱的问题。我们原先的规定，是不能发生这种情况的。”
　　这倒是让祁修铭意外了一下，就像卫凡猜测的那样，他对于具体的工作室细则，没有认真看过。
　　意外的还有另外两人，吴文娜和宋璟这段时间争论的，无非也就是这个问题了。
　　“是我疏忽了，”祁修铭沉思片刻，“规矩总不该是一成不变的，回头我会找人重新拟订一下。”
　　他看了一眼旁边正在给鱼挑刺的乔桐：“这事乔桐你来负责吧。”
　　被点名的乔桐抬头：“这……不太好吧？”这种事情关系到员工具体的利益，该是管理层的人负责的。
　　“你是老员工，总归是熟悉些。”
　　祁修铭似乎是已经这么决定了，“到时候我会找人协助你。所以……办公室恋情的话……你怎么想的？”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乔桐有苦难言。
　　“这个吧……”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我觉得挺不人性化的。如果没有发生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真的有人谈了，谁愿意偷偷摸摸，见不得人呢？万一发展到最后，有人因为这个想离职，对公司来说，也是人才损失。”
　　她其实是在为吴文娜说话。她也知道，吴文娜因为不能公开而没有安全感，宋璟甚至已经在考虑跳槽了。
　　但问题是……身边这个人越来越灼热的目光……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然而祁修铭的声音还是与平日里无异：“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是相同的意见，记得到时候把这个考虑进去。”
　　卫凡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这足够狠狠宰宋璟一顿的了吧？
　　乔桐从那以后见着祁修铭都尽量用着普通同事的态度，虽然不会太过亲近但也没再刻意疏远。
　　没几天宁芃雅的电话就又打来了，一开始也只是闲聊。
　　“桐桐，我听说蒋承彦的公司出了不小的问题，真的还是假的？”
　　乔桐翻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她听着宁芃雅小心八卦的语气忍不住笑，“你是从哪听说的？”
　　“就咱们斜对面那家，你萍姨家的儿子，说是也是一个领域的。不管是真的假的，离了就是离了，万一蒋承彦回头找你，你可别犯糊涂。出轨这种事，可原谅不了。”
　　“我知道。”乔桐倒是放心。她了解蒋承彦，其实自尊心很强，他要是比以前发达了，倒是有可能来自己跟前晃悠，若是公司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应该拉不下脸来找自己。
　　宁芃雅还是不放心：“就上次你李姨说的那个相亲对象，我本来是推脱了，一直在我面前念着。你看要是实在不行，你就去见一面好了。”
　　“妈！”乔桐下意识就是要拒绝，“我最近工作忙。”
　　“你李姨这么上心，咱们也不好一点面子不给。再说也没说相亲就得成，你就当去吃顿饭。”
　　宁芃雅平日里还是挺顺着乔桐的，这会儿接二连三地坚持了，乔桐知道她是怕自己余情未了。
　　“那行，我知道了。”为了让她放心，乔桐最终还是应下了。
　　“诶！那你等着妈的消息。”得了回应的宁芃雅明显是有几分高兴，她是真的被蒋承彦伤透了心，不仅出轨，搞大了别的女人的肚子，现在听说还要跟那个女人结婚了。她只要一想起来，就气得胸口不平。
　　但更怕的还是万一他落魄了又回去求乔桐，乔桐一心软，可不得又乘了他的心。
　　现在乔桐的回应也是定心丸。
　　挂了电话，她琢磨着怎么跟人家回。诺大的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淡了下来。
　　什么时候，两个孩子都安定下来，让她抱上孙子，这屋里热闹起来就好了。
　　没几天宁芃雅就把约好的时间地点发过来，乔桐一看在自己公司附近，不由得有些迟疑。
　　宁芃雅自然是不知道她的顾虑，反而是夸着：“这都是男方定的，他听说你忙，特意照顾你的方便，还挺贴心的。”
　　“妈，那也不好意思让人家跑这么远，要不……”
　　“没事没事！”牵线的李姨也在旁边，一听她这么说赶紧开口，“男孩子，跑跑怎么了？”
　　乔桐头疼地按住脑袋，好吧，她只能祈祷不要被公司的人看到了，她实在没有成为八卦中心的癖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姨就像是已经牵成了一条红线，挂了电话还在跟宁芃雅唠叨，“真的嫂子，我跟你说，那男孩真的一点坏毛病都没有，就是事业心太重，要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缘分呢？”
　　宁芃雅笑，她对此抱着的希望不大，但是小姐妹这么上心，自己总不能太冷淡。想来乔桐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乔桐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但跟乔西然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吐槽。
　　“我这可都是为了你，要不现在被赶着相亲的就是你了。”
　　乔西然笑，他这几天跑工程，被晒得有些黑了，欧阳露平时可没少心疼。
　　“咱妈平时一个人在家，都亏了阿姨们才不会太寂寞，她们在一块琢磨的也就这个了，再说人家也是一番好心。”他一边说着，手上的筷子也一下没停，还不忘捧场，“厨艺见长。”
　　乔桐带的自己做的饭过来的，看他吃这么急也有些心疼，把排骨汤往他那边靠了靠。
　　“我都知道。哥你也是，平时忙归忙，也要注意身体。”
　　“嗯。”大概是为了赶时间，乔西然吃得很快，没一会儿盒子们都见了底。他看了一眼在旁边收拾的乔桐，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祁修铭还在你们公司吗？”
　　乔桐也不意外他知道。
　　“嗯。估计短期内都会我老板。”
　　她没把自己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心情表现出来，乔西然大概也是没看透，就没问了，然而分开时，他还是轻叹口气又提起：“桐桐，不管是我，还是咱爸妈，肯定都是希望你幸福的。你就随着心意拿决定就行，其他的别顾虑太多。”
　　“我知道了。行了你快去忙吧。”
　　乔西然这才戴上安全帽：“那我先走了，你没事也少来工地，不安全。”
　　乔桐啧啧两声，好像她家大哥谈了恋爱以后越发有老妈子潜质了。他可一定要和欧阳姐顺顺利利修成正果。


第44章 吃醋
　　就算是为了安抚宁芃雅和热心阿姨们才去的相亲, 乔桐也是认真地准备过了。
　　约的时间就是下班不久后，所以一到下班时间，她就先去卫生间补妆，再回来收拾东西。
　　吴文娜手没从键盘上挪开, 视线却不断地往她这边瞟。
　　“今天下班有些积极啊？”
　　她语气很平静, 乔桐却仿佛已经看到八卦的小雷达在她头上转动了。
　　“没有, 这不是要赶上下班高峰期了，我先走一会儿。”乔桐自顾自地把桌子收拾好了。
　　“骗人！这会儿才是下班高峰期吧？”吴文娜明显是已经确定有戏了, 凑得更近了，“说呗说呗，什么情况？是不是要约会？”
　　本来也只是去走个过场, 乔桐没打算跟她说：“真不是。”
　　她说着已经拿起了包, 怕别人等得太久，然而一转身却看见了祁修铭就站在身后不远处。
　　随着大家都熟了，他们对老板时不时地突击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战战兢兢，草木皆兵了，以至于没了大家的反应，乔桐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了。
　　“老板。”乔桐招呼, 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心虚地不敢从他旁边过。
　　祁修铭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插在兜里的手微微捏紧。
　　他不了解女人，却了解乔桐。所以能看出她明显补过的妆, 能看出她眼里的那丝急切与心虚，让人不得不有些联想。
　　“要下班了吗？”他终于开口。
　　领导这样问话, 那当然不能回答是了。乔桐从背后把手里的包放到了桌子上：“老板有什么事情吗？”
　　“圣诞节的活动方案, 定下来了拿给我看看。”
　　“……”
　　大概不只是乔桐, 办公室其他人也都愣了愣。
　　圣诞节？这哪跟哪？都还早着呢？急什么？
　　吴文娜觉得不对, 莫名感觉到低气压, 坐在那里低头不敢动，只是心里暗自寻思乔桐是不是哪里得罪老板了？
　　本来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卫凡也是措手不及，他从吴文娜调侃乔桐时都已经脑补好了剧情，所以看到祁修铭进来也只是心神领会，但是这剧情……好像跟他脑补得不太一样？他是不是中间又跳了几集？
　　还是乔桐先反应过来，几乎是马上就应下来了：“好的老板，不过时间紧急，今天可能拿不了给你。”
　　“多晚我都等着。”
　　乔桐本来是低头的，这会终于抬头看了一眼祁修铭，视线对上的一刹那，祁修铭其实就已经后悔地想要改口了，然而乔桐已经回答了。
　　“好的老板。”
　　他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嘴边，然后就看到女人已经坐下重新打开了电脑。
　　大家都觉得老板心情不好，乔桐已经撞上枪口了，自然是没人敢再撞，因此都不敢抬头。
　　祁修铭就这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办公室门关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吴文娜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乔桐，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乔桐你要有事你先走吧，这个策划我先来写。”
　　“没事。”乔桐已经开始新建文件夹了，她想了想又掏出手机给那个相亲对象发消息。
　　“真的非常抱歉，我这边临时有事要加班，要不我们改个时间吧？”
　　她发了几个对不起的表情包，就差跪地求饶了。
　　那边发来一个憨笑脸表示不介意。
　　“没事你忙吧，我既然都来了也不在意等一会儿。”
　　意思就是不重新约了，乔桐心里叹气，也是，大老远跑来的，谁想就这么跑回去。
　　她叹了口气，只能继续专心看电脑了。
　　想要写完是不可能的了，乔桐只能尽量多写一点了，等她回过神时，办公室已经就只剩了自己了。
　　“啊！”她长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手落在旁边的水杯上，刚起身想要接水，就看到办公室门边的黑影，吓得一激灵，等看清是祁修铭时莫名地又一激灵。
　　“老板，”她把杯子又放下了，“抱歉我现在还没做好，如果……”
　　“你回去吧。”祁修铭还是站在那里没动，灯光没照过去，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却能听到语气里的艰涩，“这个不急，以后再弄就行了。”
　　语气已经明显柔和了很多。
　　乔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人刁难的意思很明显，此刻服软的态度更明显，她也实在是没办法生气。
　　但也确实不能让相亲对象继续等着，所以她也没拒绝：“那老板我就先走了，策划方案我会尽快的。”
　　祁修铭心里不由生出一种无力感，就像是自己不管用了什么招式，多大的力气，都像是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回应。
　　她甚至，连生气都不会对自己生气。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该这样为难人的，他怎么舍得呢？
　　这些天因为乔桐沸腾的心，惶恐不安的情绪，在这一刻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冷却下来。
　　很奇怪，乔桐从他身边经过时，哪怕是没有碰触到人，却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和一触即发的紧绷，就像是下一秒就会拉住她。
　　然而祁修铭并没有这么做。
　　乔桐走远了又回看了一眼，然后赶紧转过头，似乎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心疼，她已经尽力在照顾祁修铭的情绪了，也不想刺激到他，还应该怎么办？乔桐有些乱。
　　但她也顾不得再多想，只急匆匆地赶去相亲的地方.
　　对方已经等在那里很久了，倒也没有太多的不耐烦。
　　“你好，我叫柯儒寅。”男人伸手。
　　乔桐也赶紧握住：“实在是不好意思，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情，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没有太久。”
　　乔桐听说过对方是一名老师，如今一看这儒雅的气质确实与很符合老师这个职业。
　　两人都是健谈而体贴，交谈起来还算愉快，但也都敏锐地感觉到彼此都没有火花。乔桐大概明白了对方执意要等自己的原因了，就是早点结束早点交差吧。
　　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交谈起来反而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扭捏，各种话题地乱聊，最后聊到了雪域。
　　乔桐有些惊讶：“柯先生你也玩吗？”
　　柯儒寅笑：“毕竟班上的男生都玩，没有什么事是一局游戏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肯定是太菜了。”
　　乔桐也被逗笑了：“那要不要我给你透露些内部消息。”
　　“那当然要洗耳恭听。”
　　祁修铭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相谈甚欢的两人。
　　他站立了好一会儿，终究脚不受控制般地向那边走去。
　　“这么巧？”
　　乔桐一听这声音，就马上站了起来。
　　“老板。”
　　柯儒寅本来是面带疑惑，但在乔桐起身时就已经跟着一起站起来了。
　　“我约了朋友，没想到正好碰到了就打个招呼，没别的事，你们继续聊吧。”祁修铭没有显出任何情绪，就像真的只是无意中碰到了打个招呼。
　　乔桐一直看着他坐上了另一个位置。
　　柯儒寅回头看了一眼才又转过来：“还好你没泄露机密，不然这不是得当场被领导抓包。”
　　“就是啊。”乔桐笑得勉强，潜意识里她也知道不该被被祁修铭看到。
　　柯儒寅一开始还以为她是看到领导的紧张，这会儿也发现了不对劲。有些小心的开口：“冒昧问一句，难道他是你那位前夫吗？”
　　“啊？”乔桐一愣，赶紧摆手，“不是的，就只是领导。”
　　“不好意思，”柯儒寅脸上有些歉意，“希望没有让你觉得不快。我就随口一问。”
　　然而即使如此，气氛也慢慢冷下来了，又聊了几句男人突然开口，“其实，我也有喜欢的人，刚分手。”
　　大概是缓解尴尬，他也做了坦白。
　　乔桐并不惊讶，这个年纪，条件有不错，没结婚还能没点故事。只是惊讶他会跟自己说起。
　　“那你是还喜欢她吗？”
　　“是。”柯儒寅回答得没有犹豫，只是脸上带了一丝苦笑，显然感情的事上不尽人意，“乔小姐你呢？对前夫，没有任何留恋了吗？”
　　蒋承彦吗？对她而言就像是脏掉的抹布，不管重来多少次都会毫不犹豫地丢掉，也不会后悔。
　　那祁修铭呢？乔桐想起分手时，她躲在房间里一边哭一边把两人的纪念品统统毁掉。
　　也不敢哭得太大声让父母听到，又是憎恨，又是委屈，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为什么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却偏偏失去了最可以依靠的肩膀。
　　恨祁家的背叛，又恨这个时候还对祁修铭不舍的自己。
　　乔桐收回了思想，那像是死过一遍的痛感，她至今都不愿再回想起来。
　　祁修铭已经对着菜单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旁边的人是被他随便从通讯录里拉来的，对于这个机会自然是受宠若惊，所以这会儿任由他发呆也不敢催促，只是摆手示意服务员先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祁修铭的眼里才慢慢有了焦点，随意点了餐。
　　只是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瞥向了另一边。
　　“祁总，真没想到您这样的大忙人还会主动约我出来，是不是上次的策划案你看过后又改变主意了？”男人在一边小心赔笑。
　　嗡嗡的声音在耳边响，祁修铭有些后悔了，他应该叫季阳过来的，那家伙最起码能看出来自己此刻最需要的是安静。
　　“我们后面又做出了改进，这是改进过后的方案，您要不要再看看。”
　　祁修铭接了过来，只看了两眼就按住了头，他现在根本看不清任何字。
　　“祁总？”
　　“明天你拿去总部，那边会有人看的。”
　　虽然是没有确定下来，但也好歹是有了机会，那人赶紧开了酒给他满上。
　　这次祁修铭没有拒绝。
　　那边的两人吃完饭，算是各自回去都能交差，柯儒寅绅士地把她送回去，看到楼道口也是眉头一皱。
　　“乔小姐你一个人住的话还是选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比较好。”
　　乔桐当初只是把这当做一个临时的落脚点，后来把手里的现钱都转给乔西然，买房的事也搁置了。
　　但这会儿她也无意多说，只是顺着应下了：“最近也正看着。”
　　柯儒寅不再多言，目送乔桐进去了才开车离开，他今天确实是怀了应付差事的目的过来的，他也知道爸妈对他的婚事是真的急了，但还好与乔桐的交谈比想象中愉快一些。
　　乔桐回家给宁芃雅发了消息，那边就马上打电话过来了。
　　“怎么样？小伙子还不错吧？”
　　乔桐想了想才尽量语气委婉地回答：“做朋友挺好的。”
　　这话一出，宁芃雅自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没事，就当多交一个朋友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虽然有失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嗯。”
　　乔桐跟她聊了几句后挂了电话，便打开了电脑。
　　就算今天的指令只是祁修铭的刻意为难，作为员工她却是习惯性地要认真对待的。
　　只是眼前总是时不时地闪过祁修铭的脸，跟柯儒寅离开餐厅的时候，祁修铭还在那里，他看过来时那眼神让乔桐有了错觉，仿佛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这样丢下了他。
　　叹了口气，乔桐靠在了椅子上。
　　季阳让她帮助祁修铭走出来，可是她好像连自己的感情都没整理好。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她看了看时间，这会儿不该有人来啊？
　　老式房子的门口也没有监视系统，她隔着门问：“哪位？”
　　“乔桐，”是祁修铭的声音，带着醉意，“你在吗？”
　　乔桐听是他，警惕心放了下来，又有些好笑，她不在刚刚是鬼在说话吗？
　　知道是谁，她就走过去打开门，门口的男人西装领带都是乱的，一看就是喝醉了，隔老远都能闻到酒味。
　　祁修铭一手撑在墙上，看到她出来时还愣了一下。
　　“你得换个地方住，”他想了一会儿才嘟囔着开口，“你看我这样就能找过来，太不安全了。”
　　乔桐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说这个，低着头没回应，视线只是落在祁修铭沾了灰的皮鞋上。
　　“你生气了吗？”男人见她不说话，又小心翼翼地问，“我让你留下来加班，还出现在你约会的地方。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了，不该越矩，不该打扰，就应该像他前十年那样，在旁边看着，不对，甚至是最好不要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远远地看着。
　　乔桐看着那双鞋离自己近了一些，只两步就近在咫尺，男人的手改为扶着门，乔桐听着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可是乔乔，我该怎么办？我要疯了。”
　　被嫉妒，被思念，被一次次的希望与失望煎熬着，还有那些无法传达，时光也带不走的……爱慕。


第45章 醉酒
　　男人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无力和迷茫, 乔桐咬唇，想要止住心里泛起的心疼，她不敢抬头去看人。
　　“你喝多了，我打电话让荣助理来接你。”
　　说话间她去摸兜里的手机, 这动作让祁修铭皱眉, 马上就去拦, 这一伸手却是重心不稳地往乔桐身上倒，乔桐还没反应过来, 已经下意识地接住倒下来的人，只是力气不够大，被撞得踉跄着后退两步进了屋里。
　　祁修铭身后的门哐当一声关住。
　　肩上的男人太重了, 乔桐不由地惊呼一声：“好重！”
　　这听在祁修铭耳里却是耳根与心一起酥软下来, 他本就喝了不少意识不清楚了，这会儿更是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了，他稍微抬起了一些重心，不压着女人，又记着这个人刚刚让自己走，所以不敢真的离开起身。
　　“我不走！”他一说完就察觉到了语气的强硬, 又马上松软了声音，“别赶我走。”
　　乔桐其实才想起来手机被她放在房间里了，她已经感觉到肩上的重量轻了一些, 便觉得祁修铭也没醉得那么厉害，伸手去戳了戳他：“你站好。”
　　听了她的话, 男人的头轻轻在她肩上蹭了蹭, 似乎是不想离开, 可还是不等她说下一句, 就把头挪开了。
　　祁修铭靠在后面的门上, 又像是站不住似的身子往下滑，最后就蹲在了那里。
　　乔桐一时也摸不准他到底有几分醉了，他看着缩在那里的男人，叹了口气一起蹲下。
　　“老板……”她刚叫了一声，就与露出脸看过来的祁修铭对上了视线，男人眼眶微红，眼里揉杂了太多的感情，却依然纯净，依然没有一丝防备。
　　她知道，再多的情绪，归根到底都是爱。
　　乔桐说不出话来，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她所有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抬起手摸向男人的脸。
　　时隔十年，这是第一次好好地打量这个男人，乔桐指尖轻轻描绘着他的眉眼。
　　“怎么好像……一点都没变。”
　　她嘟囔着，视线又不受控制地看向了祁修铭的右手手腕上的表。
　　祁修铭一直保持着不动任由她动作，就像是怕自己一动了，眼前的美梦就会醒来。
　　他看着乔桐卸下了那块表，隐藏在下面的疤痕就这么印在她的眼底。
　　女人鼻子在那一刻涌上酸意，应该不难想到的，在她最难过的时候，这个人又怎么会好过？
　　“疼不疼？”
　　祁修铭的手覆盖在了她的手上，体型的差距让大掌能完完全全包裹住小手，乔桐的手被他带到心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男人的回答这才传来：“疼。”
　　冷彻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乔桐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心跳声。
　　时间仿佛就这样静了下来。
　　祁修铭的目光一瞬不动地盯着她，脸上蓦然露出笑容。
　　“我原来也会做这样的梦啊？”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了，不然乔乔的目光怎么会那么柔软？他低头用嘴唇小小地碰了一下自己握住的手，便赶紧抬头去看对面的人，就像是确认她会不会生气。
　　发现乔桐没生气，祁修铭笑容又深了几分，呢喃着开口。
　　“真好，我以为梦里的你，也只会跟我说分手，只会让我从你世界消失。”祁修铭又想起了那些回忆，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手上的力道都不自觉地紧了一些，“乔乔，我可以补偿你，我会对你更好的，你再等等，等我长大些，我还可以补偿你们家。”他像是要把当初没能说出口的挽留一股脑说出来，“求你了，别分手。我不同意。”
　　乔桐没有立即回应，她知道，自己在心软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不早了，我先打电话让荣助理接你回去好不好？”
　　语气间已经温和得像是哄小孩子。
　　祁修铭鼻子酸涩，他的心里涌上了以前都没有的委屈，肯定是以前的乔乔回来了，他可以好好诉苦，跟她说自己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可到嘴就只剩了一句话：“我不走。”
　　乔桐起身静静地看着她。其实完全没必要跟一个醉鬼讲道理，人家都喝醉了，还问他好不好干什么？直接给荣月洲打电话就好了。
　　然而她到底是没这么做，反而重新蹲下：“那我扶你进去，你去沙发上躺着好不好？”
　　祁修铭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不能进去。”
　　他记得不能走，也记得不能进，所以身子一倒就躺在了原地，还躺得特别规矩，就像身下不是地板是床一样：“我就在这里。”
　　乔桐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睡这里你是看家犬看家吗？好了，今天破例一次，你进来睡。”
　　祁修铭任她怎么说怎么拉都不动，只睁着一双眼睛看她。
　　乔桐拉不动他，最后想了想又觉得实在是莫名其妙，怎么就成了自己求着他进来了？索性松手不管他了：“你要睡这里就睡这里吧。不过明天早上醒了可别怪我不管你。”
　　祁修铭还只是盯着她看，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后知后觉听懂了，认真地点了点头。
　　明天能记着就有鬼了。
　　也不能真的不管，乔桐回屋拿了几床被子，在玄关的地方打了地铺。
　　“过来。”她跟祁修铭招了招手。
　　祁修铭还是不动：“不进去。”
　　乔桐呼了一口气：“没让你进来，过来睡被子上。”
　　祁修铭看着地上的被子，大概是衡量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挪了挪。乔桐又看了看他：“外套脱了，穿着不舒服。”
　　这会儿的祁修铭莫名地乖巧，自己脱了衣服递到乔桐手里，又躺下了。
　　乔桐哭笑不得，把他西装放在一边又回屋里翻被子。
　　等她出来的时候，祁修铭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甚至还能听到轻轻的打呼声。她想起季阳说过，祁修铭的睡眠尤其不好，不管是酒精还是安眠药，都很难让他睡个安稳觉。
　　“他哪怕是喝醉了，都能安安静静坐到天亮。”
　　此刻看着男人安静的睡颜，乔桐不由自主地放小了动静。她把被子盖到男人身上，视线扫到旁边的西装，想到明天祁修铭还要穿，便把西装整理好了挂起来。
　　这样子，就像是普通的情侣相处一样。
　　这念头让乔桐动作一顿，但还是把空调打开才回了房间。
　　她还以为自己会心情复杂地失眠，然而屋里有另一个人，还是男人，乔桐潜意识里却没有一丝不安地安然入睡。
　　等再次醒来，是被手机的闹钟叫醒。
　　她坐起来迷糊了一会儿，习惯性地下床开门，手在门把上时才想起来外面还躺着一个人呢，她几乎是马上收回了手，低头看看身上的睡衣，总不能这么出去见人。
　　这么想着，乔桐换好了衣服才出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客厅里完全没有人影，玄关那里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
　　看来祁修铭是早上醒了以后自己离开了。
　　乔桐拍拍脑袋，也是，总不能留下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吧？
　　她蹲下来把那被子左看看又看看，又戳了戳豆腐块的棱角，脑子里莫名就有了祁修铭早上醒来看到这状况的画面感，大概是一脸尴尬的表情，心里紧张还要装着淡定地一丝不苟把被子叠好。
　　不管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这场面怎么看都是社死现场，他今天大概都不敢跟自己碰面了。
　　乔桐失笑，然而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
　　她愣了一下才起身开门，祁修铭就站在门口，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只是手里提着早餐。
　　乔桐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站在这里然后算好了时间。
　　“老板？”
　　“昨天晚上麻烦你照顾了，”想象中的尴尬并没有出现，祁修铭表情如常，甚至有几分若有似无的愉悦，说话语气一板一眼，“我去给你买了早餐，就当是酬谢。”
　　“老板你太客气了，这没什么。”乔桐挂上了职场标准笑容，见祁修铭不动，只得伸手把早餐接了过来，“那老板谢谢了。”
　　只是她掂了掂重量，好像也不是一人份吧？
　　“老板你吃过了吗？”
　　“我等会儿回去的路上随便吃一些就好了。”祁修铭回答得轻描淡写。
　　觉得这个人没变肯定是自己的错觉，乔桐其实有些傻眼，记忆里的祁修铭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心里不管怎么想，面上的礼仪还是要做到。
　　“那老板，这也有多的，你一起吃完了再走吧。”
　　这个走向是祁修铭一早就已经预料到的，拿捏了如今她对上司的尊敬，可尽管如此，在他被人看不到的心里，也写满了紧张。
　　“好。”他用冷静的声音回答。跟着乔桐进了屋里。
　　“老板你先坐，我去拿碗。”乔桐一边说着一边去了厨房。
　　祁修铭这才打量着这个不大的房间。
　　客厅与餐厅是在一起的，旁边是一整面落地窗，祁修铭透过玻璃门，能看到外面阳台上郁郁葱葱的盆栽。
　　能明显看出来屋里是被精心布置过，祁修铭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因为房子不大，又只有一个人住，所以餐桌也很小，上面铺着田园印花的桌布。
　　他想起来自己的家，去过的人都会赞叹装修高级，却不知道那里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他在过往的时光偶尔也会有埋怨，埋怨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么干脆地就把过往丢得干干净净，而自己却始终兜兜转转地在原地徘徊，可如今也庆幸她的这份决绝，才不会太过留恋那个男人。
　　乔桐从厨房拿了碗和盘子出来时，就看见祁修铭坐在那里，外套已经脱下来搭在椅背上。
　　她走过去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餐桌不大，这一坐，两人的距离就被拉近。
　　乔桐镇定地把早餐装盘。
　　“昨天晚上我没有太麻烦你吧？”祁修铭在一边问道。
　　乔桐看了他一眼，男人避开了她的视线，她没直接回答：“老板，你都不记得了吗？”
　　祁修铭是真的记不太清，所以也有些紧张，怕自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我平常不怎么喝酒。”
　　乔桐笑着把他的那一份早餐递过去。
　　“没有，就是非要睡地上。”
　　她刚说完，放在一边的手机亮起来了，是昨天相亲的柯儒寅发来的消息。
　　乔桐没看内容，手一伸就把手机翻了个面扣在了桌子上。
　　祁修铭就算没看到具体的，也猜到了。
　　“昨天那位先生……”他停顿了一下，“是相亲对象吗。”
　　乔桐正咬了一口包子，不知道祁修铭是在哪里买的，似乎是她没尝过的味道。
　　“家里的亲戚非要介绍的，就去看了一下。这包子挺好吃的啊，粥也不错，老板你在哪买的？”
　　大概是她这么说了，祁修铭也低头尝了一口：“还行吧。”
　　乔桐被他勉勉强强的语气逗笑了：“比不上你平时吃的吗？”
　　“比不上我做的。”
　　“你还会做饭吗？”这倒是出乎乔桐的意料了。
　　祁修铭这次没回应了，他其实一直关注着乔桐的动态，乔桐会的事情，他都会。
　　不知这么的，就想起自己借着聚会去乔桐家里的那次，余光看到女人蹲在厨房地上剥葱，他第一次知道了，保持一定的距离，保护的是自己。
　　彼时的他坐在客厅，心思却都在厨房里，他想着如果是自己，肯定舍不得乔桐干这些事情，又不得不承认，那些所有的酸涩与不甘，都不过是嫉妒。
　　厨房那一角，就是他插足不了的寻常夫妻的模样。
　　“那个男人，好像条件还不错的样子。”
　　话题好像又绕回来了，事实上好像也确实如此，所以乔桐没否认：“嗯。”但她很快又补充，“不过他有喜欢的人了。”
　　祁修铭其实都已经知道了，早在昨天他就把那人的背景调查清楚了，自然也知道他有一个谈了很久刚刚分手的前女友。
　　没想到连这个都坦白了。
　　祁修铭放下了筷子，他等不起，也赌不起，如果把这个人再弄丢一次，他可能连等在原地的勇气也会没有了。
　　“乔桐。”
　　乔桐抬头：“啊？”
　　“我比他条件更好，”男人的脸上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如果是相亲，你要不要跟我试一试？”
　　作者有话说：
　　男主：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轮到我
　　后妈（偷偷收起30米大长刀）：快了快了。


第46章 复合
　　在乔桐的记忆里, 祁修铭会在上学的日子里每天提前买好早餐等着只为了让自己多赖一会儿床；哪怕不喜欢自己追星，也会为了给自己要签名排一整夜的队；为了让自己提升成绩通宵地整理笔记。
　　却唯独不会用着这样不自信的语气说这些话。
　　“就算你已经知道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他像是破釜沉舟一般, 视线紧紧锁着乔桐, “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改变过, 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乔桐嘴里还有包子, 她一直慢慢嚼了好一会儿才咽下。
　　“老板。”
　　“嗯。”男人应了一声。
　　“对不起。”
　　她视线自始至终没看过来，祁修铭知道，对不起就是拒绝的意思。
　　大概是怕他尴尬, 乔桐又在后面补充：“老板, 你值得更好的，真的没必要非吊死在我这里。你很好的，是我配不上。”
　　她硬着头皮说完后，空气就安静下来。乔桐没敢去看他，直觉里对上男人的脸，她会说不出这些话。
　　好一会儿, 男人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异常。
　　“没关系，是我唐突了, 你不用放在心上。”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我吃好了就先去公司了。”
　　“好。”乔桐甚至都忘了送, 直到看到椅子上被留下的外套, 才赶紧起身, 拿着外套追过去, “老板。”
　　祁修铭已经到了玄关处, 听到乔桐叫他就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她站着。
　　乔桐把外套递过去：“老板你的衣服。”
　　祁修铭有一会儿没有动静，就在乔桐几乎忍不住收回手时，他才转身。
　　乔桐对上了他的眼睛，就像之前想的那样，一瞬间她说不出任何话。
　　那是一双任谁看了都能想象到主人是多么悲伤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个人就要哭出来了。
　　乔桐不敢再看，又想转移视线，祁修铭这次没能让她遂愿，他突然抓住了乔桐的手，虽然隔着手里的外套，没有直接接触，乔桐也不得不看向他。
　　“你看看我，乔桐。”乔桐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你好好看看我，你说，这样的我，这么去找更好的？”
　　他的声音也好眼神也好，都想拼命传达出来，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对于他来说，这世上哪里会有更好的存在？
　　十六岁的乔桐问过祁修铭：“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什么？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如果知道喜欢什么，就可以在别人身上找到特意地东西。
　　喜欢容颜？喜欢她耍性子却又比谁都体贴的可爱？喜欢这十几年的相伴？
　　可哪怕有一天，这个人容颜老去，或者有一天她变得跟其他普通人一样，变得没了棱角，再或者有另一个人，陪伴自己更多的时间，只要乔桐还是乔桐，他的心里就走不进其他任何人。
　　即使如今在别人眼里已经落魄的乔桐，在他眼里依然闪闪得像是会发光。内心腐烂掉的，其实是自己罢了。
　　“强求的是我，配不上的也是我，不要用这种理由拒绝我，乔桐，我不甘心，这种理由，我不甘心。”祁修铭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他又逼近一步，隔着衣服，乔桐都能感觉到他手上传来的温度。
　　我不喜欢你，我还没有原谅你们家，我还没办法心无芥蒂重新接受你。
　　这些话，乔桐怕刺激他都说不出来。
　　“你……让我考虑考虑好不好？”
　　祁修铭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同情、怜悯和于心不忍。
　　那些都没有关系，只要结果是好的，只要其乔桐愿意给，他什么都要。
　　“好。”祁修铭收回手，顺带把自己的衣服拿过来。“你考虑多久都没有关系的，我会等你答案。”
　　他重新拉开了一些距离，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收敛起来，直到与平日里无异。
　　“上班时间快到了，我没车，你能不能带我一起？”
　　这倒是没法拒绝，乔桐点头：“那你等等，我稍微收拾一下。”
　　“嗯。”
　　祁修铭抱着外套站在那里看着她进去匆匆地收拾。
　　不该这么急，也不舍得看到她的为难，只是自己真的害怕了，也真的……太过渴望了。
　　祁修铭摸了摸自己的指尖，就像那里还有乔桐的温度。他现在，就像是等着女朋友收拾一起出门，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乔桐开车带着祁修铭一起去了公司，就像是知道乔桐的顾虑，祁修铭在距离公司不远的地方就主动要求下车了。
　　乔桐自然是乐得不用开口，可是从后视镜里看着渐渐没影的祁修铭，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终究还是得做些什么。
　　季阳的联系方式她还留着，约好了时间就过去了。
　　这次约在了医院里，办公室的布置很是简洁，但面对穿着白大褂的人，还是给了她莫名的压迫感。
　　“乔小姐，”季阳安静地听完她的问题，才回答，“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有几个问题。”
　　“你问。”乔桐调整了一下坐姿。
　　季阳笑着看着她，眼里闪过一瞬的深思，女人手放在膝盖上微微蜷起，那是下意识的防备动作。
　　“你没有明确拒绝他，是出于什么考虑呢？对他仍有……”
　　“是因为你说过他的病情，”乔桐打断了，“我不想太过刺激一个病人。”
　　“你刚刚打断了我的话，”季阳又问，“是因为知道我想说什么，还是怕听到那句，你对他还是有感觉？乔小姐，如果换一个人，即使是病人……”
　　“季大夫，我不是你的病人，”乔桐脸冷了一些，“而是协助你治疗病人。”
　　“抱歉，抱歉，”季阳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职业病，乔小姐你不用太过在意。你刚刚的问题，答案你也是知道的，你如果拒绝了，对他的病情肯定是有影响的，不过，我倒是也有一个办法。”
　　“什么？”
　　“不接受，但是也不要拒绝。”季阳认真了一些。
　　“啊？”乔桐也是愣了一下，“那不成了……”
　　“渣女是吧？”季阳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情况下，确实是这样。但是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嘛。还记得我之前说的，给他一个了解你的时机，这不就是个机会？”
　　季阳有自己的考量。
　　这两个人，都有些认死理，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他想提供一个彼此各退一步的契机。
　　乔桐沉默了片刻：“季大夫，虽然只是一个可能性，但如果，我是淑女如果，接触过后，他还是喜欢我呢？”
　　“乔小姐，”季阳似乎是对这个问题毫不意外，“我们都不是圣人，你没有必要替他考虑那么多。做你能做的，其他的，都是他自己的造化。”
　　交谈的最后没有结论，门关上后，
　　季阳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
　　可能性？他知道，那不是可能，而是必然，作为一个这么多年祁修铭感情的旁观者，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人的状态。
　　他赌的，从来都不是祁修铭的放弃，而是乔桐的感情。
　　乔桐直到回家思绪都有些混乱，她把车停在路边，想了一会儿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这会儿就晚饭的时间，但天几乎已经暗了下来，她坐在车里看着旁边三三两两经过的人，好一会儿，她才下车锁好车门进去。
　　楼梯的灯早就被修好了，所以乔桐才到拐角，就借着灯光看到了自己门口站着的身影。
　　准确来说也不是看到本人，只是透过墙上的影子，她就已经认出了祁修铭。
　　乔桐站在原地。
　　没了声音，感应灯很快就灭了，祁修铭大概是听到她已经回来了，突然没了动静还以为她是发现有人所以害怕了，便走到了楼梯口。
　　“乔桐，是我。”
　　感应灯亮起，乔桐仰头，看着楼梯上面的男人，依旧是西装革履，显得手里提的超市袋子有几分滑稽，尤其是两根绿油油露出了头的葱，甚是显眼。
　　乔桐看了他一会儿：“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说要考虑吗？既然是考虑，我总得让你多看到一些我的优点，”他停顿了一下，“我的厨艺还可以，你要不要见识一下。”
　　男人眼里带了些紧张。乔桐上楼走过来，伸手拨了拨葱。
　　“我只吃葱叶子。”
　　祁修铭提了很久的心这才放下，乔桐如果不喜欢他这样，他就只能离开，但现在她这么说，就算是同意了。祁修铭眼里露出了笑意，连声音都在这夜里尤其温柔。
　　“我知道。”
　　这人的一切喜好他都知道。
　　大概是试探出了乔桐没有排斥，这天以后乔桐每次回家都能看到等在门口的祁修铭。手里总是提着各种买来的菜。
　　乔桐加班到多晚，他就等到多晚。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祁修铭厨艺真的很好。
　　至于那天说是要考虑的事情，乔桐不回复，他也不再提，就像是满足于现在的这种状态。
　　“鸡翅要不要加辣椒？”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家得厨房旁边是一个小型咖啡台，乔桐此刻就坐在这里，听了他的话，回了回神才回答。“要不就放一点吧。”
　　男人身上围着她的围裙，明明格格不入，却带着说不出的温馨。做饭动作更是熟练又优美。
　　“好。”祁修铭转过头又继续自己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来，“你要是无聊了，去外面等也可以。”
　　后边没有回应，但他听到了脚步离开的声音。祁修铭动作慢了一下，他其实真的很想乔桐陪着自己，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一边，他都会感到满足。
　　祁修铭转头向外看，却意外地看到本该离开的乔桐站在门口，只露出眼睛，让自己原本沮丧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下来，语气也带了笑意。
　　“这是在偷学吗？”
　　“我偷学什么？”乔桐撇嘴，“一个人会不就好了。”
　　祁修铭听到这话时，有一瞬间的愣神，他抿了抿唇：“我会就好了。”
　　关于交往的具体答复，他一句也不敢提，只想让自己现在的快乐停留时间长一些。那现在……他是不是也可以奢求了？
　　“祁修铭。”
　　那是记忆里再熟悉不过的语调，祁修铭鼻腔微微酸涩：“嗯。”
　　“你知道我这个人迷信星座吧？白羊座今天运势不好，要不……以后纪念日就放在明天吧。”
　　乔桐的心就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突然就豁然开朗般轻松下来。
　　不拒绝不接受那都是胡扯的，如果必须要做一个选择，她所有的游移不定，所有的纠结，乔桐知道，都是因为自己对于这个人的感情，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
　　“祁修铭，”她释然般地笑了出来，“我们重新开始吧。”
　　不是为了让他放下自己，也不是为了协助季阳替他治病，就只是因为，现在这个男人，她好像也放不下了。


第47章 年幼时
　　四岁之前, 祁修铭都是跟着奶奶住在乡下，乡下都是父母留在老家是我孩子，一到饭点，家家户户都是呼唤自家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只有祁修铭是不需要的, 他从那时候起, 跟别的孩子相比都格外安静。
　　直到四岁那年，父母把他接回了城里。
　　他的父亲在村里也是传奇人物的存在, 大家都说祁家老大出息，上学就上得好，毕业做生意又发了财, 他们说起来时语气都是带着尊敬与钦佩。
　　然而到了城里, 他却发现那里对他们有另外的形容词，暴发户，乡巴佬。
　　他年纪小，就算还不懂具体的含义，也能敏感地分辨出来自他人的善意与恶意。
　　祁修铭被送去了幼儿园，在那里上学的都是周围的有钱人家的孩子, 父母叮嘱他要跟大家打好关系，那些都是与他们生意息息相关的人家。
　　任凭他们怎么说，祁修铭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 事实上也没有其他人愿意搭理他，小孩子都是受父母的影响, 到底是看轻乡下来的人, 哪怕是不会当面捉弄嘲笑, 也不会主动跟他一起玩。
　　“修铭。”杜芸这天难得有空在他放学时亲自来接, 一看到自家儿子又是孤零零一个人, 暗自皱眉。
　　跟祁修铭父亲希望儿子多跟有钱人家的孩子来往不同，杜芸倒是单纯的想让祁修铭能有几个朋友。
　　祁修铭走过去规规矩矩地叫：“妈。”
　　杜芸笑得勉强，大概是长期没怎么在一起，孩子跟他们都生疏得很，哪怕是接在身边，平时她和孩子爸也是忙得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今天在幼儿园还开心吗？”
　　“嗯。”祁修铭回答，那冷淡的样子，怎么看都难以想象只是一个孩子。
　　杜芸正头疼，就看到一群从祁修铭一个班里出来的小朋友，便马上露出友好的笑脸招呼。
　　“小朋友们，你们都是祁修铭的同学吗？阿姨这里有糖分给你们好不好？”
　　她一脸和善，然而这些不比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会被几块糖收买，笑着一哄而散地跑向自家司机了，走远了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乡巴佬家的糖。”
　　杜芸咬唇，心疼又气愤，然而一回头，却发现还有一个女孩没走。
　　穿着蓬蓬裙的乔桐从她手里接过糖，奶声奶气地道谢：“谢谢阿姨。”
　　女孩本就长得极为可爱，眨着一双纯净的眼睛，这么软软糯糯地道谢，听得人心都化了。
　　杜芸马上转为笑脸：“哎呦，真可爱的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乔桐。”这是祁修铭心里替她回答了，不同于乡下来的自己，这个女孩，就像是童话书里真正的公主，也是唯一一个让他感受不到恶意的存在。
　　乔桐回答了她就把得的糖就塞进了嘴里，她最近正被家里人限制吃糖，这会儿久违地尝到甜味，小小的脸上都是满足。
　　祁修铭在一边一直看着，直到乔桐的视线转来，两人对视，乔桐又对他也笑了笑：“谢谢你妈妈的糖，好甜啊。”
　　年幼的他不懂这是教养与礼貌，只是在她的笑容下，下意识就涨红了脸，用并不熟练的普通话回她：“不……不用谢。”
　　杜芸在一边没忍住笑了出来，心里也有些欣慰，到底是个孩子，那里会真的天生孤僻，哪里会拒绝朋友的存在。
　　大概是有了第一次的对话，以后乔桐看他一个人时都会拉过来一起。
　　公主般地女孩在小孩子中间本就有着号召力，有了她的好意，大家也就慢慢接受了祁修铭的存在。
　　也因着乔桐的存在，他们两家也慢慢相熟起来。
　　跟自己常年见不到面的父亲不同，乔家生意不管做得多大，乔桐父亲也要京城抽出时间来陪两个孩子，一到寒暑假就带着孩子们出去玩。
　　受了他们家的影响，祁修铭父亲也开始注重这些，然而那时候的祁修铭眼里就只容得下一个人了。
　　祁修铭也会经常在暑假时回乡下看奶奶，乔桐对他乡下的生活很是好奇，抱着一本儿童插画问他。
　　“真的每天晚上都会有青蛙叫吗？呱呱，这样？”
　　她学着叫了两声，把祁修铭逗笑了，认真点点头。
　　“哇！”乔桐惊叹了一声，她趴在地上的地毯上，小脚翘起随意地蹬着。宁芃雅进来给他们送水果。
　　“阿姨。”祁修铭叫。
　　“诶！”宁芃雅把水果放在一边，又轻轻拍了拍乔桐的脑袋，“你也不学学人家修铭，看他坐得多端正。你还是个女孩子。”
　　乔桐小脸一皱，眼睛转了转，就拉过祁修铭：“你坐得太远了，也趴着嘛，可舒服了。”
　　祁修铭只犹豫了一瞬，就学着她的样子趴下来，两颗小脑袋便这么凑在了一起，乔桐还在教他。
　　“脚要这样翘起来，看，这样摆。”
　　宁芃雅在一边看着两个小人忍俊不禁，笑着摇摇头出去了。
　　乔桐把插画书又翻了一页，指着上面的萤火虫问他：“你见过吗？萤火虫长这样吗？”
　　祁修铭点头。
　　“哇！”乔桐又惊叹一声，眼里满是向往：“我也想看，我还从来没看过。”
　　她不是说说而已，小学二年级的暑假，她就真的跟着祁修铭回了老家。
　　乔濡阳对宝贝女儿想来是百依百顺，只是到底还是舍不得，对祁修铭叮嘱：“我家乔桐调皮，不听话你就打电话告诉我，别让她吃太多糖了。”
　　祁修铭点头：“我知道了叔叔。”
　　他其实紧张得很，乡下没有童话故事那么美好，他害怕乔桐去了会不喜欢，但想到一个暑假能在一起，又觉得开心。
　　祁修铭奶奶对他们的到来很是开心，热情地招待乔桐，乔桐嘴甜，哄得奶奶一个劲地笑。
　　晚上两人睡在一张竹床上，听着外面的缠绵不绝的青蛙叫声。
　　好一会儿，祁修铭不知道旁边的人睡着没，叫了一声：“乔桐？”
　　“嗯。”乔桐马上回答了她，显然是没有睡着。
　　“是不是太吵了？”
　　“没有。”乔桐坐了起来，“原来青蛙不是呱呱这样的，应该是呱~呱~这样。”
　　她学得很是认真，把祁修铭逗笑了，但马上又听到乔桐说。
　　“可是我好热啊，这个风扇为什么转过来转过去？”
　　家里没有空调，只有风扇，奶奶怕对着人吹一夜会着凉，就把风扇摇头着。
　　祁修铭想了想：“那我把它定住。”
　　他起身，把风扇对着乔桐吹，乔桐凉快了，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躺下。祁修铭等她睡着了，才又去调了风扇，还把毯子盖在了女孩肚子上。
　　乔桐大概是自带滤镜，对看到的一切都觉得新奇，并没有像祁修铭担心的那样会觉得无聊。
　　只唯独一点，到了即将离开，她都没能看到书中的萤火虫，零星的几只倒不是没有，乔桐却还是难掩失落。
　　“你见过这么多的萤火虫吗？”她还带着那本插画。
　　祁修铭点头：“不过是在山里，还要等夜晚了才能看见。”
　　乔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也要看！”
　　祁修铭犹豫了一下，可看着乔桐得到眼睛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知道奶奶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他背着奶奶偷偷带着乔桐来了后山，因为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也熟悉，本来想着看完就离开。
　　没想到才上山就下了雨。
　　祁修铭赶紧带着她躲进一个山洞，很浅的洞，两个孩子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雨，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害怕吗？”祁修铭问她。
　　乔桐摇头：“不害怕，但是好冷啊。”
　　祁修铭往她那边挪了挪，本来是还留着一些距离，乔桐直接靠过来。
　　“这样就暖和了。”
　　祁修铭没敢再动了，不同于没心没肺的乔桐，他原本担心的事情很多，怕雨下得太久他们回不去，怕奶奶太担心，怕乔桐看不到萤火虫，可是这会儿却突然什么也不想了。
　　他只是觉得，因为多了一个乔桐，那些曾经平淡无奇甚至是枯燥的事情，怎么会突然就好像是有趣起来，甚至只是这样看着雨，即使知道回去大概是要挨骂了，他也只觉得开心。
　　这大概就是朋友的意义吧。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空气里带着潮湿和山间的青草气息，黑暗里，突然闪烁出零星黄绿色的冷光，不一会儿就越来越多。
　　祁修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赶紧叫醒靠在自己肩上快要睡着的乔桐。
　　“乔桐，你看。”
　　乔桐睁开了眼睛，直到后来她都能记得，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漫天的萤火虫，而是那张很少带笑的脸上，居然露出那么明亮的笑容，带着兴奋，就像是在向她展示珍贵的东西。
　　“我没有骗你吧？真的有。”
　　她转头，看到的便是山间飞舞的成群萤火虫，比书里画的更美。
　　“真的好漂亮！”乔桐笑着，视线瞬间被吸引住了。
　　他们出了山洞，祁修铭打着手电筒，看着乔桐去追萤火虫，就好像精灵一样。
　　最后他们还没回到家，就碰上了来找人的大人们。奶奶确实吓得不轻，也知道乔桐是个重要的客人，早在找不到人的时候就打电话给了那边。
　　乔桐一觉醒来，乔濡阳已经坐在她床边了，因为担心，他一听到消息就连夜坐车来了。
　　乔桐并不知道这些，只是看见他就满脸惊喜地伸手：“爸爸，抱。”
　　乔濡阳无奈伸手把她抱起来：“玩得开心吗？”
　　“开心！”她津津有味地说着自己的经历，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脸上只有兴奋，“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萤火虫！”
　　乔濡阳听着她稚嫩的声音讲述着，也不忍心责怪了。
　　“爸爸，我可乖了。但是我吃了一颗西瓜籽进了肚子，祁修铭也吃了一颗，我们俩会不会一起长西瓜啊？”
　　她对此深信不疑，所以当时真的吓得直哭，祁修铭见跟她说不会发生那种事情她也不信，只能自己也嚼了一颗吞下了。
　　“你如果长，那我也要跟你一起了。”
　　乔濡阳听她说完哭笑不得。
　　“不会长西瓜的。快起床，等会儿就要回家了。”
　　乔桐这才真的信了。她跟着乔濡阳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祁修铭爸爸也来了，还没等她叫叔叔，男人突然一巴掌打到祁修铭脸上。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们两个孩子，怎么能自己往山里跑？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怎么一点都不懂事？”
　　那一巴掌多少有打给乔濡阳看的意思，毕竟谁都知道他有多疼爱乔桐，就怕他生气。
　　然而乔桐和乔濡阳都愣住了，还是乔桐先反应过来，挣开乔濡阳的手就跑过去挡在祁修铭前面。
　　这下叔叔也不喊了。
　　“你打祁修铭干什么？是我自己要去的。你怎么这么坏！”
　　她还不懂心疼，却气得小手都在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是又气又委屈地哭出来：“你怎么打人啊？”
　　好像被打的是自己一样。
　　祁修铭父亲也是尴尬地立在那里说不出话。
　　乔桐哭得停不下来，最后还得祁修铭来哄，伸手给她擦眼泪。
　　“你别哭。”
　　“你怎么不哭啊？”乔桐一边抽噎一边问，“我爸爸要是打我，我肯定会哭的。你爸爸坏，你来我家，我把我爸爸分给你。”
　　乔濡阳在一边听得好笑：“修铭，我女儿可真的喜欢你，我就没见过她什么时候这么大方。”
　　他抱起祁修铭开玩笑：“叫爸爸也不是不行，等乔桐以后长大了我再问问。不过，”他脸上带着笑意，“我们家乔桐说见到了从来没看见过的那么多萤火虫，你把她照顾得很好，叔叔谢谢你。”
　　祁修铭低头：“对不起。”八零电子书 www.8080txt.com
　　他知道叔叔是在安慰自己，父亲在一边也跟着道歉，乔濡阳摆摆手：“没什么，孩子嘛，这些记忆和经历才是最珍贵的。”
　　祁修铭看了一眼擦眼泪的乔桐，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会有人因为自己疼了而流泪。
　　虽然都不是独生子，但比起家里的哥哥和弟弟，年龄相仿的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反而更长一些。从稚气的孩童长成少年，乔桐于他而言，定义也在一点点改变，直至最后，他已经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朋友也好，心上人也好，家人也好。他只知道，自己未来一定会有这个人的参与。
　　因为笃定，所以才能从容不迫地陪在身边，才能不疾不徐地等着水到渠成，以至于在失去后，他用了十年也回不了神。
　　从参与者变成了看客，看着另一个男人占据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未来漫长岁月都是如此。
　　祁修铭被这样的念头日日折磨，他仿佛没了灵魂的提线木偶，如果继续下去，活着对于他而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开始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怎么样面无表情地问好，怎么样把所有得爱意都隐藏起来，然后终于有一天，能若无其事地从她身边经过，能语气平常地说声好久不见。
　　他必须伪装得够好，才能待在这个安全范围的边缘，自己也能够活下去得边缘。
　　第一天的聚会，他在休息室里抽烟，乔桐进来的那一刻，他的呼吸几乎也停止。
　　女人没看到他，只自顾自地打着电话，祁修铭在她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熄灭了烟。乔桐的声音就像是在他心尖处起舞一般，他怀念着，也嫉恨着电话另一边的人。
　　他开始期待每一天的朝阳，期待听她招呼自己一声老板，期待上班能看见她的所有时间。
　　这样不甘又认命的纠结，一直到乔桐辞职，他再次被逼得无路可退。
　　“别这样对我。”
　　他丢下一切矜持地哀求。
　　他所求已经不多，他只想待在能看见她的地方就可以了。可在那个人眼里，却看不到一丝心软。祁修铭知道的，在自己还是正牌男友时，他就见识过乔桐对其他追求者的决绝。
　　只是他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也只是他以为而已。
　　祁修铭最终只能妥协，知道蒋承彦出轨后，季阳问他：“你是高兴多一点，还是不高兴多一点？”
　　祁修铭回答不出来，只是这又有什么关系？这是老天给的机会，他就要拼尽力气去抓住。
　　因爱故生怖，那是他以前不懂的话，直至那个曾经从容不迫的少年，变得畏手畏脚。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该怎么样不惹她厌烦地靠近，他衡量着，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绝望得太久的人，面对眼前的机会，像个毛头小子，谨慎而又焦躁，无论是进是退，都是惶恐不安。
　　季阳曾经说过，抑郁症患者会对一切事物失去兴趣。
　　“但你不一样，你有渴望。”
　　他在心上只种下了名为乔桐的种子，因为从来得不到眷顾，所以才会荒芜一片。但还好，他终究还是等到了花开。


第48章 48
　　跟以往关了闹钟总要迷瞪一会儿不同, 今天的乔桐甚至在闹钟响起来之前就睁开了眼睛。
　　她昨天，好像做了一个不得了的决定。
　　头脑发热还是深思熟虑？她也说不清楚，只是这会儿又在重新思考了，是对的吗？
　　脑海里这时浮现出来昨天男人抱住自己时那样用力的样子。
　　“乔桐, 你别骗我。”然而他说完以后又改口, “骗我也行, 你不能反悔。”
　　祁修铭的声音太过不安，甚至掩盖了喜悦, 让人莫名心疼。
　　乔桐抬手回抱住了他，轻拍着他的背就像是在安抚：“不反悔。”
　　是的，不反悔。似乎是只要一想到那个人的眼睛, 她所有的不确定都能变得确定起来。
　　她刚坐起来, 手机铃声就响了。乔桐拿起来看，上面是她还没改的备注“老板”。
　　接通了电话，男人的声音传来。
　　“醒了吗？”
　　“嗯。”
　　“想吃什么？我带给你。”
　　他的语气自然得就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完全没了昨天坐立难安的感觉。
　　其实祁修铭昨天一整天都是虚浮一般的感觉，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反而让人觉得虚幻, 即使现在，他都会担心乔桐一反悔就忘了昨天的话。
　　“那就你上次买的吧，我记得味道还不错。”
　　好在乔桐没有逃避的意思, 他微微松了口气。
　　“好。”
　　味道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乔桐上次没问到答案, 这次又问他：“这是在哪买的, 我在我家附近好像没吃到过。”
　　祁修铭说了一个地方, 乔桐一听有些意外：“你跑这么远, 我要是知道这么远就不让你去了。”
　　“开车也不远。”
　　乔桐这才发现祁修铭还没动筷子。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祁修铭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什么。”
　　他说着没什么, 但明显是心绪不宁的，乔桐心里笑，还以为真的已经自动进入男友模式了呢。
　　祁修铭后面都没有再表现出异样，直到他们一起出门，乔桐突然惊呼一声弯下腰。
　　“怎么了？”祁修铭马上也跟着弯腰扶住她，“脚扭了？”
　　乔桐抬头时便撞进了他眼里，轻易地就能看见那里面的担忧。
　　她的心微微一热，对着尽在咫尺的侧脸处轻轻亲了一下：“给你盖个章，以后就是官方认证的男朋友了。”
　　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在脸上只停顿了一瞬，祁修铭愣了一下，他悬浮不定的心在乔桐的笑颜里慢慢踏实下来。原来这个人也知道，自己的不安。
　　“脚没事？”
　　“逗你呢，没事。”乔桐跺了跺脚来证实自己的话，“你看。”
　　她说了没事，祁修铭却还是维持着扶住她的动作没有离开。
　　乔桐在他墨色般地眼睛注视下，莫名心跳快了几分。
　　“我是不是也该盖个章。”他的视线落在乔桐脸上，平静的眼波下隐藏着仿佛能灼烫人的渴望。
　　乔桐笑着问：“不盖章就不是你的吗？”
　　如果是以前的祁修铭大概会松开了，然而他此刻却又靠近了一些，学着乔桐刚刚的动作，只是多了几分小心与诊视，在她脸上轻轻落下又离开。
　　“是我的，所以我可以亲是不是？”
　　乔桐愣了一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祁修铭眼里带着笑意，握住乔桐的手：“反正不管是什么样都不能退货了，坐我的车去公司吧。”
　　乔桐想着坐他的车去公司被人看见就不好了，可交往第一天呢，对上祁修铭期待的眼神她也拒绝不了，便乖乖上了车。只是在公司不远处就让他停车。
　　祁修铭听她的话停下来，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问出口。
　　“我不是官方认证的男朋友吗？”
　　“可是我们毕竟是在同一个公司，”她还没做好准备，“现在突然公开的话会有点太突然。”
　　“你之前说过支持办公室公开的。”
　　“可是普通员工和老板之间……还是不一样的。”
　　祁修铭也不想勉强她，还是打开了车门：“那下班后我在这里接你。”
　　乔桐点头，她正准备开车门，却突然瞥到后座上红色的提袋。
　　“那是什么啊？”
　　祁修铭抿了抿唇：“喜糖。”
　　“啊？”乔桐伸手拿了过来，还真是一袋一袋包好的喜糖。大概率不会是别人送祁修铭的，所以她不可置信地问，“你难道准备带公司发吗？”
　　祁修铭还真认真地点头。
　　“可是，”乔桐哭笑不得，她已经收回准备开车门的手坐好了，“喜糖的话，是不是该结婚的时候才会发？”
　　祁修铭暗淡的目光再听到结婚时蓦然亮了几分，却又马上消失。结婚，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让他又开始晕头转向了，可是他们两个，还有可能会结婚吗？
　　乔桐也意识到自己提起了糟糕的话题，若无其事地打开了一袋糖：“我可以吃吧？”
　　包装很精细，她半天没打开，祁修铭伸手拿过去帮她打开了，又挑了软糖递过来。
　　“我让荣助理包的，好像没放太多软糖。”乔桐一向只喜欢软的。
　　“没事，一个就行了，嗯……好甜。”乔桐笑，“那我先走了？”
　　“嗯。”祁修铭看着她下了车，慢慢没了身影，他从手里那袋糖里随手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虽然不能分享给别人，但是他俩吃了同一袋糖，好像也一样。
　　就像是她第一次接过自己母亲的糖一样，祁修铭嘴角上扬，真的很甜。
　　乔桐步行到了公司，等电梯的时候卫凡正好也在那里。
　　“乔桐，你的车上午能不能借我开一下，我要接个人。”
　　“啊？”乔桐理了理耳边的头发，“真是不巧，我今天没开车来。”
　　“好吧，我等会儿问问吴文娜。你是坐地铁来的？”
　　“嗯。”乔桐没有多说，两人刚进去，就看到往这边走的祁修铭，乔桐赶紧按住开电梯门的键。
　　卫凡又看了她一眼，甚至有些怀疑乔桐是不是按错了，他还以为乔桐会不想和祁修铭一个电梯呢。
　　祁修铭进了电梯。
　　“谢谢。”
　　“没事的老板。”乔桐笑。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也都跟他打了招呼。
　　乔桐打过招呼以后本来就没再看祁修铭，然而她却总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哪怕是转移了一会儿，马上就会又看过来。
　　好吧，乔桐有些后悔给他开电梯了。
　　她一下了电梯就给祁修铭发消息：“眼神、眼神，老板你要收敛一下。”
　　没一会儿，那边就回了。
　　“你是怎么忍住不看我的？”
　　乔桐还没回复，又一条发过来了。
　　“我会忍不住看你。”
　　原本需要死死隐瞒的感情突然不需要再压抑，祁修铭发现自己的制止力远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好，仅仅是在见面时目光不要落在她身上都做不到。
　　乔桐低头，掩饰住眼里无奈的笑意。她是不是，又欺负这个人了？
　　策划组上午有文件需要交给祁修铭，乔桐罕见地主动举手：“我去吧？”
　　吴文娜觉得稀奇：“怎么了这是？突然积极起来了？”
　　“在上司面前表现自己当然要积极一点。”乔桐看了一眼策划书，“而且这个是我做的，我熟。”
　　“好像没问题，”吴文娜想了想。“又好像有点问题。卫凡你觉得呢？”
　　卫凡收回视线：“我有一种总在跳集追剧的感觉。”
　　确实她以前对于这种需要跟祁修铭单独交接的工作都不会太热衷，但此刻乔桐没想太多，她看着聊天界面停留的那句“我会忍不住看你”心口微微发热。
　　假公济私会不会不太好啊？等会儿认真汇报工作就行了吧？
　　她上楼敲响了祁修铭办公室的门，没有回应，荣月洲的座位就在办公室旁边，见她敲门开口：“老板刚刚出去了，乔小姐你要是送文件就先放进去吧。”
　　乔桐眼里有一瞬间的失落又马上消失：“那要不我等会儿再来也行。”
　　“那个策划案老板不是说过要看吗？先放进去吧。”
　　乔桐隐隐察觉几分异样，不知道荣月洲为什么这么坚持，但也还是应下了。
　　“好。”
　　她进去，祁修铭果然不在。早知道就还是先发个消息好了。
　　乔桐把文件放在桌子上，身后响起脚步声，没有回头，她也能听出来不是祁修铭，果然，进来的是荣月洲。
　　“荣助理是有话跟我说吗？”这会儿她自然也是看出来了。
　　“老板昨天让我装了不少喜糖，”荣月洲脸上带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我还以为今天能分到呢。”
　　“那荣助理你可能还需要等等了。”
　　荣月洲听了她的话，笑意终于完全消散下去。
　　“乔小姐，你和老板的事情，我本来是不该多问的，但是作为老板这么多年的下属，我还是姑且想提醒一句。你是真的决定好了吗？那个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脆弱，他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的。你如果决定接受他了，就要负责到底。什么试一试，给个机会，我希望你不要有这些念头。”
　　乔桐沉默了一瞬间，看吧，正常人都会这么想，也就季阳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给自己出了一个不接受不拒绝的渣女馊主意。
　　“荣助理，我……”
　　“你怎么在这里？”
　　祁修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乔桐停住了自己要说的话，下意识就回答他：“我来……”
　　“不是说你。”祁修铭走过去，挡在了乔桐前面，语气非常自如地转换着，“荣助理你还有事吗？”
　　荣月洲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意义了，心里无奈：“没事了，那老板我先出去了。”
　　“把门关上。”
　　亏他还这么担心，看看这冷酷无情的样子，荣月洲忿忿不平关上门。
　　屋里的祁修铭早就换了一副面孔：“怎么过来不跟我说一声。”
　　“刚刚去哪了？”
　　“总部过来了人，我去说了两句话。”祁修铭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她的手坐了下来，自己就在一边站着。
　　乔桐坐在老板椅上晃了晃：“我要这样给你汇报工作吗？被人看见怎么办。”
　　祁修铭手一伸按住了办公桌上的遥控器，办公室门传来落锁的声音。
　　乔桐笑着靠在了椅子上：“还能过过这种瘾。”
　　虽然坐在不该坐的位置上，乔桐也还是把工作汇报完了，末了才开玩笑：“人让你看够了，回头有别人在，可记得收敛一些。”
　　“恩。”
　　然而看着乔桐玩起身，祁修铭却把他按了回去。
　　“乔桐。”
　　“嗯？”乔桐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肩上的手微微用力。
　　“你如果想要走向我，哪怕只是一丝这样的念头，都不要犹豫。你想走的时候，我不会拦你的。乔桐，”他停顿了一下，又叫回了以前的名字，“乔乔，你别顾虑我，我能对我自己负责，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来承担。”
　　他看来是听到了荣月洲的话。
　　承担得了吗？他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包袱不该交给乔桐来背。
　　乔桐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可真凉。
　　她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睛：“好。”


第49章 关系
　　适应祁修铭存在这件事比乔桐想的还要简单, 这个人很自然地就融入了她的生活，就好像这十年是不存在的，他们从没分开过一样。
　　周末她在家打游戏的时候，祁修铭把水果切好了端过来, 因为乔桐是在跟公司的人一起语音组队, 再加上怕让她分心影响操作, 他只把盘子放在了旁边，整个过程都没有说话。
　　乔桐从游戏里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们交往以后祁修铭在她家穿得就休闲了很多，今天也只是简单的白色毛衣和休闲裤，却莫名得干净而温暖, 真是要命得好看。
　　好吧, 她承认这个男人比游戏更有吸引力一些，如果不是吴文娜以为她孤寡老人非要拉着一起，她其实更想跟祁修铭二人世界来着。
　　乔桐偷偷关掉了话筒。
　　“我想吃苹果。”
　　那语调里带着些许撒娇，明明也不明显，但就像羽毛划过一般，总让人心痒难耐。祁修铭知道她是怕冷落了自己。
　　他坐旁边, 喂了一块苹果给乔桐，又看了一眼屏幕，他们劣势得明显。
　　“要不要我帮忙？”
　　乔桐赶紧摇头, 一边嚼着苹果一边说着：“那不行，你可是秘密武器, 等下次内战的时候我来个男朋友上线, 吓死他们。”
　　她也是才知道祁修铭雪域玩得居然非常不错, 想着之前宋璟还说老板肯定菜呢, 绝对要把他们下巴吓掉。
　　乔桐趁着间隙无意中瞥了一眼祁修铭,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让他高兴了，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冰的眉眼柔和得不像话，乔桐有些晃神，直到耳机里传来吴文娜的怒吼。
　　“乔桐你在发什么呆？你是不是在演我？大家等会儿记得举报她。”
　　乔桐赶紧回过神打开了麦。
　　“抱歉抱歉。”
　　祁修铭嘴角微微上扬起来，用着刚刚的水果叉自己也尝了一口，他对现在的状态已经很满意了，十年的空白，总要一点点地填满。
　　等乔桐终于关了游戏，一回头就见祁修铭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择菜，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是不是有些不符合你的身份啊？”乔桐凑在他旁边，伸手帮他一起，“你说咱俩也算是老板和老板娘吧？是不是应该配备齐全一点？”
　　“配备什么？”祁修铭抬头看她。
　　乔桐想了想：“比如有家政来做卫生，出门司机接送，或者来两个保镖拎行李之类的。”
　　她只是在说笑，但说完才发现，她倒是从来没看见祁修铭身边有这些，顶多就是一个荣月洲跑跑腿。
　　“这些我都能做。”祁修铭把她手里的菜拿过去，“我还会更多，我们不要别人。”
　　就像是一头雄狮对自己的领域带了强烈的独占意识，他不想有其他人来破坏两人的世界，谁都不可以。
　　乔桐不喜欢做的事情，都由他来就好了。
　　乔桐靠在他肩上憋着笑，明明以前连吃醋都只会暗戳戳的，现在怎么尽打直球？好像更可爱了。
　　祁修铭调整了位置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你没有不喜欢吧？”他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了，怕把乔桐吓着。
　　乔桐摇头：“真奇怪，如果是你的话，我好像就不会讨厌。”她闭上眼睛，这更像是一种信任，信任这个人不管是有着什么样的占有欲，都不会伤害自己。
　　“对了，”乔桐坐起来，“明天你就别过来了，欧阳姐约了我逛街。”
　　祁修铭看过来，乔桐感觉到他的不悦，显然那不是针对自己的，她赶紧威胁似得说道：“你可别找欧阳姐麻烦，她可是我未来的嫂子，我哥那还悬着呢！我得多操操心。”
　　“我知道。”祁修铭无奈，乔西然喜欢的人，他自然会客气些，“那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怎么这么执着？明天是什么重要节日吗？”乔桐笑。
　　祁修铭还真点头。
　　“啊？”见他不像是开玩笑，乔桐也不得不思考了，她记性还不错，跟两人有关的都记得，也想不起来明天有什么特殊的。
　　“纪念日。”祁修铭提醒。
　　“嗯？”
　　“交往一个月纪念日。”
　　乔桐只是愣了一下就笑了出来：“这位先生，我们地球人过纪念日，是论年来的。”
　　大概是看她笑得开心，祁修铭脸上也带了些笑意，只是他明明是笑着的，乔桐却突然有些心疼，这让她笑容慢慢淡下来。
　　对于她来说是论年，但是对于祁修铭来说呢？一夜夜失眠的他，一次次有着轻生念头的他，时间是怎么转动的？
　　那些被她刻意不去想起的问题，一旦有了念头，就会泛起难以言喻的心疼。
　　“怎么了？”祁修铭察觉到了她突然低落下来。
　　“祁修铭。”
　　“嗯？”
　　“我们会有很多纪念日的，一周年，两周年，三周年，”乔桐捧起男人的脸，“还有十周年，二十周年，你总不会觉得我们没有明天吧？”
　　这话就像是戳到了祁修铭的痛处，男人的眼里有一瞬间的悲伤，他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伸手搂着乔桐进了怀里，也避开了对视的眼神。
　　良久，乔桐才听到他的声音：“好。”说罢，他又笑了出来，“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还是一样，那么擅长甜言蜜语。
　　十六岁的乔桐也是如此，她从来不会说我爱你，但每一句听在祁修铭耳里都是动听的情话。
　　她说着上升一百名太难了，却还是拼了命地用功去读书。
　　“总得跟你考同一个大学吧？隔条街我都觉得太远了，不习惯。”
　　“以后我们孩子最好还是像你，迷你版祁修铭，想想都可爱死了。”
　　“她们都说不想结婚，怎么就我不一样？我想一毕业就跟你结婚。”
　　……
　　她就是这样，让自己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计划未来的人不只是自己。相信了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分开他们的。
　　而那些相信，都变成了现在的不确定，不确定她是不是把一分喜欢说成十分。
　　祁修铭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一些，即使如此，哪怕不信，他那许久都仿佛不会跳了的心，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跳得欢喜。
　　第二天是祁修铭送的乔桐去的约好的地点，还没到地方，乔桐就让他停车了。
　　“让欧阳姐看到了肯定要跟我哥说的，她对我哥藏不住秘密。”
　　乔桐也是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是不是太过了，虽然她不是那个意思，但这说得倒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她看了一眼祁修铭，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祁修铭一只手覆在了她不安搅动的双手上。
　　“乔乔，你不用想那么多。”他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温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用想。”他怕乔桐想得太多，替自己考虑太多，哪天累了就会想离开。
　　“况且你不也是怕你哥找我麻烦吗？他又不可能怪你。”
　　显然两人都了解，乔西然如果知道他们俩交往，想拆散也肯定是从祁修铭这边下手。
　　乔桐回握住他，养尊处优的手骨节分明，又带着力量。
　　“祁修铭，如果我说……我们以后可能就只能止步在现在的关系，你还愿意吗？”
　　男人的手就在她的手上，所以乔桐很轻易地就察觉到了祁修铭一瞬间的僵硬，她一根根掰开被蜷缩起来的手指，动作轻柔，因这安抚，原本已经准备抽手的人又没了力道，软绵绵得任她摆弄。
　　祁修铭看了一眼低头的乔桐，以前放他一整天的鸽子都能理直气壮的人这会儿倒是心虚了。刚让她不要考虑自己，就马上就来了报应，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愿意？不甘也只得情愿。
　　“我怎么样都可以。”反正也不会比以前更糟了，“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嗯。”
　　乔桐下了车，一直到她没了影，祁修铭才重新发动车子。
　　止步现在的关系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不难猜的，如果要在自己跟宁芃雅中间坐选择，那自己绝对是会被乔桐抛弃得那个，更别说结婚了。
　　这个想法让祁修铭心口有些泛疼，人果然都是贪心的，得到了，就会想要更多。
　　余光瞥到一家婚纱店时，他下意识车速就慢了下来。
　　他曾经从鬼门关爬回来想看一眼她穿婚纱的样子，婚礼是在酒店进行的，他绕着酒店开车了好几圈，才终于决定进去，只是被乔西然堵在了门口。
　　两人对视沉默了半天，祁修铭才终于叫了一声：“西然哥。”
　　“回去。”
　　乔西然没有拐弯抹角，这里不会有人欢迎他，包括乔桐。
　　祁修铭有一瞬间的自暴自弃，他为什么要管世家恩仇，要管乔桐会不会原谅他？只要他想，总会有办法破坏这场婚礼，总能把那个人留在身边，为什么要这么可怜地缩在阴暗角落里自艾自怜。
　　想要就该去抓住，这样地等，除了变得更凄惨还有什么用？然而那一瞬间的勇气，在看到婚纱照里的乔桐时又消失殆尽。偏偏，那是渴望，也是软肋。
　　她笑得很幸福。
　　“是个不错的人吧？”
　　祁修铭问。
　　“嗯。乔桐很喜欢他。”
　　祁修铭掏了掏兜，里面就只有一盒烟，来参加婚礼都忘了带红包，难怪乔西然觉得自己是来砸场子的。他的手插在兜里捏紧了那包烟：“那就好。”
　　结果到底他也没能看一眼穿着婚纱的乔桐。
　　手机响起了乔桐的专属提醒音让他回了神，车已经被停在了路边，祁修铭习惯性得掏烟才想起来自己早就戒了烟，只掏出一小盒糖，都是乔桐喜欢的。
　　他打开了手机去看消息。
　　“晚上吃鱼可以吧？想要红烧的。”
　　后面跟着流口水的表情包。
　　祁修铭不自觉得就已经嘴角上扬啦，刚才所有的郁郁之情都没了踪影。
　　“好。”
　　他想起乔桐家里的盐已经用完了，等会儿要带一袋回去，这次他没再去看旁边的婚纱店，径直开车离开。


第50章 偶遇
　　乔桐到的时候, 欧阳露正被一个陌生男人纠缠得不耐烦。要不是怕破坏跟小姑子逛街的心情，她早走就想叫人过来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了。
　　“美女，留个联系方式，就当交个朋友好了, 今天在这里你看上什么, 我来买单。”
　　欧阳露捏拳, 已经忍无可忍地想要发作，手臂突然被人挽住。
　　“嫂子, 等很久了吗？”
　　这嫂子倒是把她叫得心情好上不少。
　　“没呢，我也刚来。”她看向乔桐。
　　乔桐与乔西然的长相很有几分相似，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兄妹俩, 尤其是那双眼睛, 都随了宁芃雅，是带着几分撩人的桃花眼，只是乔西然很少像乔桐这样笑，才会没那么明显。
　　不管是因为是乔西然的妹妹，还是因为乔桐本身，欧阳露都对这位小姑子相当爱屋及乌了。
　　“这位美女也是一起的吗？”旁边的男的一见乔桐, 眼睛又是一亮。
　　简直是无语了，欧阳露这次是真动了怒气。
　　她手按住乔桐，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没一会儿，商场经理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一见欧阳露就露出谄媚的笑容：“欧阳小姐,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每年交那么多的会员费, 可不是为了在这里被这么恶心的玩意儿纠缠。”
　　“你说谁……”男人自然是知道这是指自己, 想要发火, 看着经理的态度又有些心虚, 欧阳……总不会是那个欧阳家吧。
　　经理看都没看旁边的男人一眼，完全不用管他是谁，得罪的是这尊佛不用想也知道该站谁。
　　“非常抱歉胖欧阳小姐遇到这种不愉快，我一定会好好处理。”
　　“以后我在的地方，都不想看到这个人。”
　　“是……是。”经理忙不迭地应下。
　　欧阳露不再去管石化的男人和经理，拉着乔桐离开。
　　“本来是不想弄着一出的，可真是晦气。”
　　乔桐笑着安慰：“别影响了心情。”
　　“那当然不会啦，有你在我还能有什么坏心情，”她捏捏乔桐的脸蛋，“看着这张脸我都能笑出来。”
　　跟她家西然一样好看。
　　乔桐抖了抖：“嫂子你可别用看我哥的眼神看我，害怕。”
　　“想什么呢，我家西然当然是无可替代的，”欧阳露说完意识到不对又赶紧改口，“不对，是咱家西然，小姑子你别误会，我是来加入这个家庭的，不是来拆散的。”
　　乔桐被逗得笑出来。
　　就像欧阳露说的那样，不愉快的小插曲也没影响她们逛街的心情，加上经理已经通知到贵宾到来，无论进哪家店都没人敢怠慢了。
　　两人年纪差得也不多，自然是很快就找到共同语言，不知不觉间一天就已经过去了。
　　乔桐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家里的祁修铭，天色一晚，她就有些心绪不宁了。
　　“都这个时候了。”
　　欧阳露出来看着天也感叹，乔桐赶紧附和。
　　“就是，都这个时候了，今天就到……”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刚刚已经叫了司机，座位也定好了。”
　　欧阳露后边的话几乎是跟乔桐同时响起，把她其余的话都堵在嘴里。
　　果然，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停在一边，然后下迎接两人。
　　“小姐。”
　　“走吧。”欧阳露在车边跟她招招手。
　　乔桐犹豫了两秒还是顺从地跟上了，只是这后边的坐立不安就更明显了，拿着手机思考着该怎么给祁修铭发消息。欧阳露也发现了她的异常。
　　“怎么了？”她笑着打趣，“怎么你比我更像是有家室的人啊？是有人在等吗？”
　　乔桐赶紧放下手机：“哪有？不过欧阳姐，难得周末，你就不惦记我哥吗？”
　　果然，一说乔西然，欧阳露马上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倒是每天都是周末，你哥哪有周末啊？知不知道网上最近很火的那个段子？我估计你哥也是一样，我这会儿就算是打电话跟他说分手，他都是这样的，”她手放在耳边做出打电话的动作，还故意学着段子的语气，“什么？分手？你等等，我先把这块砖搬了。”
　　乔桐哭笑不得，她知道欧阳露也就是故意说得轻松，心里肯定是心疼又不安。
　　“欧阳姐，都会好起来的。”
　　说起来本来都已经在好起来了，如果不是自己突然离婚，乔西然和蒋承彦分家，现在欧阳姐的父亲就该松口了，哥哥也不用那么辛苦。
　　欧阳露看出来她在想什么，赶紧打断。
　　“当然都会好起来，反正我跟你哥就差一个证了，要不是他非得获得我爸的认可。”
　　乔桐笑了笑，大概是因为父亲的离世，乔西然这个人本来就重视亲情，自然是舍不得欧阳姐因此和父亲决裂。
　　“来，不说那些了，你尝尝这酒怎么样，你哥一直说你嘴可刁了。”
　　她给乔桐倒满酒，正要说什么，视线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乔桐也发现了，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欧阳露回过神想拦已经来不及。
　　不远处的一个桌子上刚落座的一对男女，正是蒋承彦和罗冰。
　　“今天真是，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这样都能遇到这对不要脸的男女。”欧阳露咬牙切齿。
　　乔桐已经收回了视线，脸上波澜不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注意力都到了祁修铭身上，之前的那种被背叛的愤怒，面对这两个人的恶心感，现在莫名地已经平息下来了。
　　果然还是自己过得好才最重要。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欧阳露不安。
　　“又不是做了亏心事，干嘛要避开？”乔桐端起酒，“不是浪费了你专门开的酒。”
　　想想也是，这么走了也窝囊，欧阳露捏紧叉子，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那边的两人还没有发现她们。
　　罗冰的肚子已经明显显怀了，侍者帮她拉开椅子，她坐下时蒋承彦还在旁边扶了一把。
　　这让她心里带了几分喜意，这么长时间的伏低做小，到底是有几分成效的，然而从坐下来后，男人就一直看着手机没有抬头了。
　　“阿姨也真是的，承彦你这么忙，她还让你带我出来散心。”
　　“你要是真这么想，下次这话就直接当着我妈说。”蒋承彦头都没抬。
　　被人用尽心机地小心讨好，也许刚开始还会有一些虚荣感，但时间长了便只剩厌烦。
　　他尝过爱情的滋味，所以知道那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能带来的满足感，而不是这种畸形的关系。
　　这个念头让他微微皱眉，他是不愿意想起乔桐的，当初同意离婚，除了乔桐不可挽回的态度，剩下的便是没抵住独占公司的诱惑。
　　乔家的人都有着莫名的自尊，走到今天，可以说是意料之中，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此刻的窘境。
　　公司一堆待解决的麻烦就算了，回到家里更是鸡飞狗跳。他想要风风光光地高姿态出现在乔桐面前，却被这些琐事折磨得无法抽身。
　　不能想乔桐，一想到乔桐，就只能承认自己错得多么离谱，就只能承认离开乔桐，离开乔家，他真的不行。
　　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一头埋进工作里。
　　“承彦，我想去一趟卫生间。”
　　罗冰在对面小声地开口。
　　蒋承彦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视线始终没有从手机上挪开。
　　罗冰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说要陪自己，只能咬牙自己站了起来。
　　那边的欧阳露见她消失在拐角处也起了身：“桐桐，我去一下卫生间。”
　　“好。”乔桐点头。
　　她本来也没多想，等了一会儿没见欧阳露回来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回头一看，罗冰果然也不在座位上。
　　就像是察觉到了视线，那边的蒋承彦突然抬起头，对上了乔桐的目光。
　　早知道就换个地方了，乔桐回过头，说什么厌恶感都消失了果然还是骗人的，希望蒋承彦能有些自知之明，当做陌路人最好了。
　　偏偏事与愿违，没一会儿蒋承彦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
　　“桐桐？”
　　乔桐没理他，这让眼里本来泛光的蒋承彦眼神暗淡了一下，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打招呼，可就是想来跟她说几句话。
　　他收敛了一些神色，像是若无其事地寒暄：“有段时间没见了，你过得怎么样？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乔桐终于停下了切牛排的动作。
　　“蒋先生，听说你好事将近，我还没恭喜你，”她的语气带着嘲讽，“新婚快乐和喜得贵子我就先一起说了，我看你是跟你老婆一起来用餐的吧？”
　　蒋承彦神色微变，他倒是几乎要把罗冰给忘了，下意识就想撇清。
　　“桐桐，我对她没有感情……”
　　“蒋承彦！”乔桐打断了他的话，她死死盯着男人，说不清是在生气这个人还是生气当初眼瞎的自己，“就当是给以前的我一点体面，你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别让我觉得之前嫁给你是我脑子坏掉了。”
　　大概是面子上挂不住，或者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蒋承彦没再多纠缠。
　　如果说遇到他还不足以让乔桐心生波澜，这会儿说两句话是真的影响了她的心情了。
　　手机传来信息的提示音，乔桐打开，是祁修铭发来的。
　　“你不用着急，玩好了再回，菜凉了等你回来了我再加热。”
　　说的是别着急，可话里话外都是他很着急。
　　乔桐没忍住笑出来。
　　很奇怪，只是几句话，让她刚刚的坏心情都消失得没了影，哪怕只是一瞬间，当初的自己居然想过哪怕死磕也不会让那个女人得逞真的是疯了。
　　欧阳露再回来时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但照顾乔桐的情绪，她也没多待，两人很快就离开了。
　　罗冰一直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倒是蒋承彦的视线盯着她们离开。
　　还好只是和欧阳露一起，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出了门，欧阳露凑到乔桐耳边。
　　“刚刚在卫生间我碰到那贱人了，她还不知道蒋承彦公司现在的状况，做着富太太的梦呢！我做了回好人，这下他家算是要鸡犬不宁了。”
　　乔桐握住她的手，知道她是给自己出气。
　　“谢谢欧阳姐，你放心，我现在很好。”
　　“咱当然要好好的，回头你喜欢啥类型的，包在姐身上了。”
　　乔桐想到了祁修铭，不自觉露出笑容，随意地把话题岔了过去。
　　祁修铭是在乔桐的家里等她的，饭已经做好了，他坐在桌边等着人回来。
　　简单的事情，却莫名地没有枯燥感。
　　乔桐很快就给他发了消息，是正在回来路上的定位。祁修铭看了看桌上的鱼，凉了会有腥味影响口感，他算了算时间端去了厨房。
　　他做得够好，乔桐就不会有雇佣别人的心思，就没有人可以插足他们的空间了。
　　等他重新把菜端上了桌，屋门正好打开，只是进来的不止乔桐一个，还有提着大包小包的欧阳露。
　　乔桐有苦难言，她完全不知道欧阳露是什么时候把她试过的衣服都买下来了，然后执意要给她送过来。
　　祁修铭只愣了一下，很快就隐去了脸上本就不明显的表情，把盘子放下。
　　“欧阳小姐也来了，要一起用餐吗？”
　　这足足的男主人姿态让欧阳露脑袋足足当机了几秒，这种好像有点意料之中，又好像是意料之外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她慢慢放下手中的包裹。
　　“那啥……我就不用了，”她是不是把这尊佛的女朋友拐走了一整天！还买了这些……完蛋，是不是抢了这位男朋友的殷勤？“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送你。”乔桐放下东西也要一起。
　　“不用不用，”欧阳露赶紧摆手，“送来送去的没意思，我自己走了。”
　　她逃跑似得赶紧溜了，看着关上的门，乔桐头疼地敲敲额头。
　　这下，她哥肯定也要知道了。
　　祁修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跟前，帮她把肩上的包放下来。
　　“是不是已经吃过了？”
　　乔桐一听他的声音就把所有的顾虑抛在了脑后。
　　“吃了，但没完全吃，”她拍了拍肚子，“没饱。”
　　祁修铭眼里带上笑意：“那正好。”
　　乔桐看到桌上的热气了：“那我先去洗个手。”
　　刚走两步，手突然被拉住。
　　“怎么了？”她回头，就看到祁修铭微微皱着的眉。
　　“被欧阳露一打岔，有句话忘了。”
　　嗯？乔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俯身时投下的阴影吓一跳，脸上带了热意地一动没动。
　　然而祁修铭只是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她的。
　　距离太近，乔桐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清爽的气息，甚至是近在咫尺的呼吸。一会儿，耳边响起男人满足般的喟叹：“回来了？”
　　就像是祁修铭设想过无数次的那样，哪天在她回头找回自己时，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说声：“你回来了？”然后双手相迎，至于那些等待的时光，就不用再提。


第51章 51
　　另一边还留在餐厅里的两人早就各怀心思了。
　　罗冰还想着欧阳露讽刺自己的话, 她现在在家专心养胎，对于公司的事情，只知道大部分股份都在蒋承彦手里，完全不知道欧阳露说的举步维艰, 甚至很快就会破产。
　　如果是真的, 那自己做的这些有什么意义？
　　“承彦, ”罗冰掩饰掉眼里的情绪，像是不经意地问起, “公司最近还好吧？”
　　蒋承彦自从看到了乔桐就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思，再想到被乔桐看到自己跟罗冰一起，就更是恼火。
　　“公司的事情说了你也听不懂, 就不用问了, 安心生你的孩子就好。”
　　“我也是关心你……”
　　蒋承彦放下餐具：“公司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你吃完自己叫车回。”
　　罗冰面色瞬间变白，她怎么看不出来蒋承彦这是见了乔桐就失了魂。蒋承彦也没在意她的异样，径直起身离开。
　　座位上沉默了半天的女人拿过对面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是孕妇不能喝酒，这是给蒋承彦点的, 可此刻她却还是送到了嘴边，眼里闪过不甘与算计。
　　如果欧阳露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男人还有什么值得她这样？
　　祁修铭第二天就主动去见了乔西然。
　　就像乔桐说得那样, 他们都知道欧阳露对乔西然藏不住秘密。
　　乔西然下班得晚，祁修铭在餐厅坐了一两个小时才看到他走进来。
　　“西然哥。”他站了起来。
　　眉眼冷峻的男人, 偏偏又带了几分小学生般的乖巧, 倒是让乔西然一时间也没了脾气。
　　昨天欧阳露一脸神秘地告诉他乔桐有了新男朋友, 还没说名字, 他就已经直觉地猜到了是谁。
　　兜兜转转又成了如今的局面,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坐吧。”
　　祁修铭等乔西然坐下后才坐下。
　　乔西然拿起菜单，看看菜单又抬眸看看对面的人：“复合了？”
　　“嗯。”
　　“多久了？”
　　“没多久，”祁修铭回答完又补充，“乔桐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
　　“你不用替她说话，我又不会把你的事怪到她头上。”乔西然又低头去看菜单了。
　　这倒也是，祁修铭不说话了。
　　“我前段时间在谈鸿庆的项目，公司刚起步，这个项目本来应该拿不下来的。”乔西然把菜单交给侍者才又开口，“但最后还是落到我这边了。”
　　祁修铭只沉默了几秒，知道瞒不过，便大方地承认了。
　　“我是打了招呼，但也因为是你，鸿庆才答应的。哥的口碑一直不错的。”
　　乔西然看了他一眼，口碑归口碑，没有盛世大公子打招呼，自己应该是争取不来的。
　　“你应该知道这样收买不了我。”
　　祁修铭当然知道，正想回复，就听他又开口：“不过还是谢谢了。”
　　到嘴的话又缩了回去，祁修铭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也想到了乔西然大概是现在压力确实很大。
　　“乔桐也不想看到哥你这么辛苦，以后如果有需要我……”
　　“我要说的也是这个，”乔西然打断了他的话，“你们的事，我不会反对，但是我的事，你也不用再插手。”
　　祁修铭不意外他会这么说，他抿了抿唇：“我会帮你，不仅是因为乔桐，我是真的把你当哥。”
　　乔西然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他们的菜正好上来了，两人停止了对话。
　　一直到用餐快结束，乔西然才又接住了之前的话题。
　　“修铭，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此之前，我也是把你当做弟弟看待的。”他把自己的杯子满上白开水，这会儿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我希望你们分手，不仅是为了乔桐，也是为了你。”
　　过了饭点的餐厅已经空旷了不少，不远处低缓的钢琴声慢悠悠传来，祁修铭却始终笔直得紧绷着身体，带着紧张。
　　他想过乔西然会为难，只是没想到他会说为了自己。
　　“我爸出生就是乔家的独生子，跟他不一样，我妈家境很普通，当年他们是力排众议才结的婚。你别看我爸那么宠着乔桐，乔桐要是惹我妈生气了，他也绝对不会站在乔桐那边。”乔西然停顿了一下，“修铭，我同意你们，是因为现在对我来说，乔桐才是最重要的。但我的父母，他们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彼此。”
　　祁修铭低头，他知道乔西然在告诉他，宁芃雅是不会接受自己的。
　　“我知道，要让阿姨同意会很困难，但是我没打算因为这个放弃乔桐。”
　　“你不会，不代表她不会。你有信心再一次被放弃吗？修铭，我知道你的不安，但痛苦的不是你一个人，你们都是乔桐爱的人，我不想看到她再哭一次。”
　　直到回来公司，祁修铭脑海里还回响着这个问题，有信心吗？就算骗得了乔桐，骗得了乔西然，好像也没法骗过自己。
　　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他收敛好了情绪。
　　进来的是乔桐，笑着叫了他一声：“老板。”
　　还是一样的称呼，但在那双笑眸下，仿佛有了不一样的意义。祁修铭嗯了一声，面色已经柔和了很多，但也还是公事公办地问了一声：“有事吗？”
　　“这是圣诞节的活动策划案。”乔桐把文件递过去，这个其实发个邮件就可以了，但她注意到了祁修铭脸色不好，总有些放心不下。
　　祁修铭接过来，随手一翻，翻开的那一页放着一块巧克力，他抬头，乔桐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你状态不是很好，是不是太累了？”祁修铭只在楼下露了一次面，她却还是发现了异样，乔桐指了指巧克力，“我的续命糖分，你也试试。”
　　续命糖分……祁修铭眼里有了笑意，他把巧克力送进嘴里，叹了一声：“嗯……续命了。”只是发挥作用的不是这巧克力就是了。
　　乔桐放了心，脸上笑容就更灿烂。
　　“我就说，谁能拒绝得了甜味呢？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啊？”
　　“已经没事了。”祁修铭没有多说，“明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中午吗？”乔桐有些犹豫，“在公司附近容易被看到吧？”
　　“也是。”
　　祁修铭顺了她的话，倒是让乔桐心情沉重了，毕竟都交往了，但每天也只有晚上下班了一起吃个饭。
　　办公室门又响了起来，乔桐收敛了心思：“那老板我先下去忙了。”
　　祁修铭轻轻点头：“嗯。”
　　他看着乔桐开口，跟门口的同事打过招呼以后离开，才收回视线。
　　自己可能真的是有些自私吧？哪怕知道以后两人面对的是更深的痛苦，也还是舍不得此刻的欢愉。
　　乔桐回到自己办公室还惦记着祁修铭刚刚一瞬间失落的样子。
　　“真可怕，不知不觉又到年末了，我最痛苦的年终总结又要来了。”吴文娜在一边抱怨，“要奋斗起来了！乔桐，周末一起看电影吗？”
　　怎么这货比她更像单身人士？乔桐当即拒绝：“这就是你的奋斗吗？还有我周末可不会陪有男朋友的人。”
　　“男朋友能有朋友重要吗？你真伤我的心。”但话是这么说，吴文娜也没再坚持。
　　乔桐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最近上映的电影，她就不一样了，男朋友现在是最重要的。
　　她按着评分挑了几个又看看评论，正看得入神，吴文娜脑袋凑了过来。
　　“好啊乔桐！你嘴上说着不陪我去，身体却很诚实啊！是怕我抢着付钱吗？”
　　乔桐把刚刚定好的两张票发给她：“我给你俩定的，日行一善，不用谢。”
　　吴文娜惊呼一声：“我爱你宝，果然我们乔姐就是人美心善。”
　　乔桐笑而不语，手上却默默打开了另一家电影院，很好，这样也不用担心电影院偶遇了。
　　晚上回去的路上祁修铭才跟她说了去见乔西然的事情，乔桐没想到他行动这么快：“怎么不叫上我一起？我哥说什么了吗？”
　　“没有。”祁修铭安抚，“西然哥说了不会干涉我们。”
　　乔桐松了一口气，也是，只要是她下定决心做的事情，哥哥从来都是无条件支持的。
　　“你可不能再这样一个人闷着头冲，”她拽了拽祁修铭衣角，“这种事情，就该咱们俩一起面对。”
　　祁修铭应下了：“好。”
　　他旁边的手机不停地响起新消息提醒，乔桐也听到了：“要不要看一下，看起来很着急。”
　　祁修铭想了想：“应该是申平娅吧？”只有她才会一刻也等不得别人延迟回消息，“你帮我看一下。”
　　他开车不方便，乔桐拿过手机，果然是申平娅：“说是战队筹备好了，让你下周有时间去指导指导。战队？娅娅要组建雪域的战队？”
　　“嗯，我也是俱乐部投资人。”
　　“那岂不是太子爷战队？”乔桐好笑，雪域现在的发展趋势非常不错，比赛越来越规范，申平娅感兴趣也不奇怪，“你要去吗？”
　　“嗯，之前答应过会去看看，帮我回复一下。”
　　“好。”
　　乔桐打了一个“ok”，输入法自动蹦出了表情包，她习惯性地就点了一个可爱的发过去，发出去才意识到不是自己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撤回，那边马上就回复了：“乔桐？”
　　乔桐有些懵：“？？？”
　　“祁修铭见鬼了都不会发这么可爱的表情包。”那边的申平娅已经明显激动起来了。
　　乔桐还努力想拯救一把：“我不是乔桐？”
　　“别逗了，除了你还有谁能动这家伙的手机？”
　　“。。。。。”
　　失误了！
　　“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申平娅又问。
　　乔桐一愣，她打开自己的手机，果然有申平娅的消息，是下班之前发过来的，淹没在一堆群消息里，她没注意到。内容也是邀请她去看战队，对谁都夺命连环call的申平娅大概也只有对她才有这个优待，会等着她有时间再回。
　　“对不起，我没看到。”乔桐赶紧道歉。
　　“没看到你自己的，但是看到了祁修铭的，我好像只能说百年好合了。正好我也不用再通知你了，你俩记得一起来。”
　　乔桐捂脸，这被发现得也太草率了。


第52章 约会
　　周末看电影那天祁修铭一早就到乔桐楼下接人了。他穿的是一身深色的大衣, 扣子都被老老实实地扣上了，再配着一条围巾，明明不是时尚的穿法，但高高瘦瘦站在那里, 硬是穿出了时尚超模的感觉, 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乔桐快步走过去：“等很久了吗？冷不冷？怎么不上来？”
　　“没多久。”祁修铭看着精心打扮过的人, 他喜欢这样的期待感，也不想乔桐着急, 所以没有上楼，也没告诉她自己早就到了。
　　乔桐手插在兜里还没伸出来，祁修铭已经给她打开了车门。
　　“谢……”
　　话没说完, 突然被旁边的人拉住。
　　“怎么了？”乔桐好奇。
　　男人伸手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她戴上, 带着体温的围巾一围上来，马上让人全身都暖和起来。
　　乔桐低头打量，在接受与犹豫之间纠结了一下，这条围巾绝对破坏她一身的搭配了。
　　祁修铭捏着围巾的边角不让她摘，认真强调：“好看。”
　　这让她笑了出来，也不坚持了：“反正也是给你看的, 你觉得好看就行。”
　　怎么会不好看呢？祁修铭把围巾往上拉，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可留在外面的眼睛带着笑意地看着自己, 眼波转动间像是要勾魂一般，他又往上拉了拉。
　　好看得想藏起来, 那是他的心声。
　　离电影开场还有时间, 两人在商场随意地逛。乔桐只知道陪女人逛街会累, 万万没想到祁修铭逛街兴致也不是一般地高。
　　“这个杯子怎么样？喜欢吗？”
　　“嗯……”乔桐认真看了两眼, “挺不错的, 不过这不是情侣款吗？不单卖吧？”
　　得了回应的祁修铭不说话地要放回去，身上传来的失落感让乔桐马上改口：“这还能被情侣款难倒？女朋友不就在旁边吗？”
　　还没放下的杯子又被拿回来了，乔桐瞥到祁修铭脸上满足的笑意，也忍不住笑，真是好哄。
　　没想到接下来男人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乔桐算是发现了，只要带上情侣两个字的东西，这个人就会眼睛不眨地盘下。
　　还没看电影，就已经买了不少了。
　　“你总不会是想拿着这些去电影院吧？”乔桐发愁了，正想着是不是该送一趟去车里，就听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板，乔小姐。”
　　乔桐吓了一跳，转身看是荣月洲：“荣助理。”
　　荣月洲走过来熟练地把祁修铭手上的东西都接过去，笑眯眯地开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祝两位约会愉快。”
　　“辛苦了。”手得了空闲的祁修铭牵住了乔桐往电影院走。
　　乔桐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荣月洲一眼：“大周末的把人叫过来加班是不是不太好。”
　　“我付加班费，”祁修铭说完又补充，“他单身，没约。”
　　身后的某人咬牙切齿，我都听得到，注意措辞好吗？不过……他还是笑了笑，果然，只有乔桐才是能让这个人变正常的良药。也不知道需不需要跟夫人汇报一下。
　　电影讲的一个校园到婚纱的纯恋故事，是最近难得的低成本高票房黑马，乔桐也是冲着好评买的，倒是比她想象的平淡一些。
　　她抓了爆米花喂进嘴里，这是祁修铭刚刚买的情侣套餐，反正这个人今天算是跟情侣两个字过不去了。
　　电影那些什么被网友们夸赞代入感极强的细节，青春的懵懂与成长，那些恋爱里患得患失、嫉妒的小心思，她有过吗？已经记不清了。
　　她跟祁修铭仿佛从开始就进入平稳的阶段，至于成长，这个人就是她成长的最大阻力。
　　等祁修铭转头看的时候，就看她靠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祁修铭知道，乔桐向来不怎么喜欢费体力的活动，今天逛街已经是超负荷吧？他把本来就已经脱下的外套搭在了女人的身上，又小心挪开爆米花。
　　乔桐的手就放在扶手上，他轻轻覆盖上去，跟他比，真是小小一只。
　　电影正好到高中毕业，解放了的学生疯狂往楼下扔书，教导主任在搂下吼着，没人去理会他，男主正在对女主告白，结果当然是成功了，那天成了他们第一天交往的日子。
　　祁修铭的视线又转回了屏幕。
　　他跟乔桐是怎么开始的？不知道是不是记性太好了，他好像能记住每一个场景。
　　最开始是无意中听到乔桐和余欣瑶的对话，原本只是吐槽电视剧里好姐妹为了男人反目的情节，然而余欣瑶却突然开口问她：“乔桐，既然你觉得友情比爱情重要，那你会把祁修铭让给我吗？”
　　乔桐没有立即回答，似乎是在认真思考，拐角处的祁修铭也停住了脚步。
　　“这个问题如果是用来跟电视剧这个情节类比好像成立不了，”没太久，乔桐就出了声，“欣瑶，你是友情，但祁修铭……”女生停顿了一下，“他是谁都不能比的。”
　　男生的心像是被羽毛拂过，带着不可言喻的酥麻。
　　彼此从来没有开口过，但也比谁都懂，那不仅仅是朋友或者心上人的存在，是谁也比不了的人。
　　然而那天乔桐夜自习没上就先回去了。
　　“祁修铭，你知道乔桐为什么请假？生病了吗？”
　　有同学问他。
　　男生看看空下来的座位，又看看手机里没有回复的聊天界面，没有回应。
　　放学后，他路过乔桐的家门口，前院的花园里，乔桐正坐在长椅上吃冰糕，祁修铭走过去在一边坐了下来。
　　“祁修铭。”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
　　对于祁修铭来说这其实是计划之外的，喜欢对于他来说是慎重的事情，所以现在还有些太早了，但已经在网里了的人，哪里拒绝得了。
　　他还没回答，旁边的人突然扔过来一袋雪糕，祁修铭伸手接住，是刚买不久的，显然是在等着他。
　　“如果喜欢，就追我啊！”
　　那就是他们的开始，祁修铭回想着后面的事，这么说来，他是不是到他们真的开始交往，都没有正式表白过，没有明明确确说过喜欢。
　　电影结束，乔桐是打着哈欠出的电影院。
　　“我看到哪来了？”她努力回忆着，“啊对了，女主那个绿茶朋友说喜欢男主是不是？”
　　“嗯。”
　　“然后呢？”
　　“女主不想跟朋友反目，故意说自己不喜欢男主，被男主听到了。”
　　“啧，”乔桐咋舌，就知道是这样，“虽然朋友为了爱情反目挺让人无语的，但这种狗血也让人胃疼。那要是你你怎么办？”
　　祁修铭想了想才一本正经回答：“我没有朋友。”
　　乔桐抓了抓头，竟然……无言以对，她无奈又好笑，继续问：“然后呢？他俩没在一起了？”
　　祁修铭给她讲着后续的剧情，毕业后告白交往，大学异地恋的艰辛，他声线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一本正经说那些情情爱爱，还偏偏讲得十分详细，连争吵内容都能用着冷淡的声线带两句台词。
　　祁修铭发觉了乔桐笑着看自己的目光：“怎么了？”
　　“本来我还觉得电影一般般，怎么被你讲得这么有意思？你看得可真仔细，”乔桐笑，“看来你挺喜欢的啊？”
　　祁修铭没有否认，其实倒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猜到了乔桐醒了以后要问剧情，所以才认真看完了可以讲给她听。
　　“还有时间，我们……”
　　他话没说完，就收到了乔桐的眼神警告，祁修铭嘴角微微上扬：“放心，不逛街，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乔桐想了想眼睛一亮，“还真有。如果今天不是来约会我就可能去了。”
　　“嗯？”
　　祁修铭没想到乔桐说的地方会是附近的漫展。
　　“还以为来得有些晚，没想到还热闹着呢。”乔桐兴致勃勃地从包里掏出相机开始做准备。她弄完才发现祁修铭盯着自己的动作。
　　“那啥，我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就临时起意，”乔桐心虚地漂移着目光，“走老板，我带你去看看咱家雪域的地盘，保证不会让人失望。”
　　她明显不是第一次来了，十分轻车熟路。
　　雪域如今作为市场上的热门游戏，也慢慢积累了粉丝基础，从进去开始就已经到处能看到cos游戏角色的。
　　乔桐有些欣慰：“你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咱家挺寒酸的，我还得亲自上阵增加人气。不过现在总算是媳妇熬成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相机拍照。
　　祁修铭去看她，女生眼里都是自家好大儿终于争气了的欣慰，他想起自己直播间里零零星星的几个观众，总少不了乔桐的存在，也许因为自己是氪金玩家，她总会想着各种彩虹屁安慰自己。
　　她跟自己是不同的，会热爱，会努力，会争取。适应，妥协，再向上。
　　祁修铭的心像是被纠在了一起，那是由自卑生出的恐慌，害怕被她发现了自己这副皮囊下其实空无一物。
　　“对不起。”
　　“嗯？”乔桐一愣，回头看他，“你道什么歉啊？”
　　“我应该再努力一些的，应该把它做得更好。”他出现在博辉，接管那里，全都是为了乔桐，为了他那点见不得光的念想，至于公司今后的发展，他只是机器一般按部就班地运作，从来没有主动去想过。
　　他好像，糟蹋了乔桐这么热爱……
　　“怎么一副跟上级汇报工作的样子？”乔桐握住他的手打断了思绪。
　　季阳说过，抑郁症患者本来就会对身边的事物降低兴趣，她又怎么会忍心责怪。
　　“努力也该是我们一起努力啊！而且，虽然一开始可能是因为我，但以后你肯定会喜欢雪域的？”她笑了出来：“你什么时候讨厌过我喜欢的东西？”
　　“讨厌过。”祁修铭低头。
　　“嗯？什么？”
　　“蒋承彦。”男人的语气已经充分表达了自己的讨厌了。
　　乔桐只愣了一下就果断开口了：“他不算，他不是东西。”


第53章 约会（二）
　　乔桐上次遇见蒋承彦的事情没有给祁修铭说, 她知道祁修铭不会喜欢蒋承彦的，所以不会主动提。
　　但她不知道已经秘密结为同盟的祁修铭和欧阳露已经互通过消息。
　　到底是乔桐曾经的合法婚约者，哪怕出局原因是出轨，祁修铭也总是有几分忌惮, 如今听她这语气, 才算是心安一些。
　　乔桐在会场逛了好一会儿, 直到看到自己真正想看的人。
　　“祁修铭，你拿着。”她把相机递给了祁修铭, 语气藏着惊喜，“我都听说安总这次会Cos海嘉，还真是, 没有白来了, 等会儿帮我拍张合影。”
　　安总是圈名，算是比较有名的Coser，连乔桐这个对这些只是稍有涉猎的人都是他的粉丝，粉丝cos了自己的亲“儿子”，也算是梦幻联动了。
　　她先走过去要了签名，询问可以拍照后, 才对着祁修铭摆手示意他拍照。
　　祁修铭似乎是愣了一下才靠近了些。
　　安总能成为圈内有名Coser颜值自然是不用说的，然而翻看照片时，乔桐却看着照片里的人陷入沉思。
　　海嘉的笑容, 是这样的吗？他的温柔不该是摆在面上的，而是隐在眼里。
　　“这么喜欢吗？”
　　祁修铭在旁边问。
　　“嗯……”乔桐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是拖长声音嗯了一声, 视线还没从相机上转开。
　　她低着头没看路, 心里还惋惜着似乎还能更优秀一点, 正想着, 突然多了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往旁边带了带，乔桐猝不及防地跌进了男人的怀里。
　　旁边一个人正好擦肩而过，显然是差点撞住了。
　　男人放在她肩上的手放松了力道，但没有拿下来，祁修铭低头看她：“我给你带路，你继续看。”
　　明明眼里都带着明显的醋意了，却没有说她半句，果然还是当初那个一边教育她不能追星，一边偷偷送她签名的傻子。
　　乔桐收起了相机，她像是开玩笑般，不经意开口：“你可能不知道，当初设定海嘉的时候，我可是把你当活例子。毕竟你也算是人气男嘛！”
　　她说得轻松，只有自己知道并不只是如此。博辉成立的时候一贫如洗，大家也都是互相帮忙着，才有了乔桐的这个机会。
　　她其实并不擅长这个，但是脑子莫名就想起了这个人。
　　等她后知后觉地完成了设定，才发现融合的设定。奇怪的是，她的心里也终于没了波澜。可能是真的已经放下了，确认了这一点她放下了心，才答应了追求自己很久的蒋承彦。
　　乔桐说完，祁修铭的脚步落后了一些，像是不自觉地放慢了，她回头就触及到男人复杂的眼神，不由失笑：“这么看我干什么？你以为放下你是什么容易的事吗？”
　　祁修铭转过了视线看向前方，半天才开口：“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雪域，但我喜欢海嘉，一直都是。”
　　他在海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欺欺人也好，最后的救命草也好，他就只剩下这个了，这个唯一能证明，乔桐心里还有自己的存在。哪怕是再小一块，哪怕是已经被锁在了角落里，就像他知道的那样，他们对彼此，仍是独一无二的。
　　“不说那些了，”乔桐握住他的手，“有你在，看别人都索然无味了。接下来的时间，我的眼里就只有我们男朋友了。”
　　祁修铭只是轻轻笑了笑，帮她把松散了的围巾又理了理。
　　“嗯。”
　　等他们吃完饭回去，时候就已经不早了，所以被送回来以后，乔桐也没邀请祁修铭上楼。
　　“明天咱们还要上班呢！你早点回去休息。”
　　“好。”祁修铭应下，却站在车边没动，显然是要等她上楼。
　　乔桐回了屋才想起来祁修铭的围巾还在自己身上，她从窗户向下看了一眼，黑色的迈巴赫还停在路边，隐匿在夜色里，更看不清车里人的表情，她摸了摸自己戴着的围巾，看着车停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乔桐是洗漱完了才给祁修铭发消息：“到家了吗？”
　　那边马上就回了她：“嗯。”
　　乔桐正在敷面膜，便没急着回了，不一会儿页面又出现了新消息：“今天电影挺好看的。”
　　隔着屏幕，乔桐都能想到祁修铭发完一个嗯怕太冷淡，急着找其他话说的样子。
　　她努力让自己不笑，把面膜敷好。
　　这功夫祁修铭已经又发了一条：“约会，也很好。”
　　乔桐拿起手机：“还好吗？我怎么觉得有些可惜？”
　　装修豪华又空旷的房间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轻轻皱眉，能看出几分烦恼。不会甜言蜜语的人，笨拙地想要传达自己的心情，唯恐对方误会自己冷淡。
　　看到她说可惜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回想自己哪里没做好。
　　“什么可惜？”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刚刚的氛围好适合接吻来着，错过了挺可惜。”
　　乔桐想起下车前，她侧目看了一眼，灯光下，驾驶座上男人的薄唇，好像特别适合接吻，她的脑海里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乔桐有些好笑地敲了敲自己，却不知道另一边的人一瞬间停滞的呼吸。
　　她一直等了快半个小时，手机才终于又传来消息音。
　　乔桐一边抱怨一边打开：“是不是清纯过头了，反射弧也太长了。”
　　“现在呢？”
　　看到消息的乔桐愣了一下：“现在什么？”
　　“还有氛围吗？”
　　乔桐仅仅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她穿上拖鞋就去开了门，熟悉的身影果然已经站在那里，门外的冷气瞬间涌了上来，温差让她微微打了个颤，祁修铭像是察觉到了，握住她的手就推着人进来，还顺带把门带上。
　　“你还真……”
　　唇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止住了她想说的话，男人的身影遮挡住了光线，乔桐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睫毛投下的阴影。
　　这个睫毛怪！她暗想，贴着自己的唇没敢有下一步动作，带着凉意，还有些……干燥。乔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祁修铭像是被电过一样，酥麻的感觉慢慢蔓延向全身。这是默许吧？就当默许了，他在这一刻丢了所有的矜持的克制，只是脑袋发胀着想要加深这个吻，没有经验的男人亲得不得章法，让乔桐眼里带上笑意。
　　她耐心地引导着男人，祁修铭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重新占据了主导权。
　　略显狭窄的玄关处，两人的呼吸都重了几分。祁修铭慢慢平复了自己已经紊乱的气息才低头去看，入眼是乔桐被自己亲得波光潋滟的唇，他眼眸又是一暗。
　　到底是不敢再造次，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轻笑，声音带着平日没有的沙哑：“你是算准了时间发的消息吗？”
　　乔桐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抬头就看到男人带笑的脸，倒是难得见他这样情绪外露，像偷腥的猫，虽然还不足以餍足，好歹是解了馋。
　　“本来是想让你辗转反侧，好好懊悔一下，”乔桐也笑，“谁知道你还会跑回来。”
　　祁修铭没有说话，只是手捏起她的一撮秀发轻轻碾磨。
　　就在乔桐以为他要一直沉默下去时，耳边却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乔乔，我爱你。”
　　他懊悔过无数遍的，没有在交往时说给她听的话，现在重新有了机会，他会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说给她听。
　　乔桐承认，她有些招架不住这样打直球的人，她该回答的，回答“我也是”，或者“我也爱你。”可心里还有一个角落在提醒她这些话的份量。
　　她也变了，变得不敢再把这些话挂在嘴边。
　　最终她只是像鸵鸟一样缩在男人怀里，鼻尖轻轻发出一声嗯。
　　祁修铭抱她的力道不自觉收紧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心里的空缺。
　　明明也得到了，怎么还会不满足，还会贪心地想要更多。


第54章 傻子
　　接近年底, 工作室也忙碌起来，加班到晚点已经成了常态。
　　吴文娜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起身：“乔桐，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嗯。”乔桐应了一声, “太晚了不安全, 你快走吧。”
　　“这话应该我跟你说吧？”吴文娜把围巾围上：“好歹我有人送呢！倒是你, 一个人别太晚了。”
　　乔桐键盘上的手顿了顿，才笑着看过去：“知道了。”
　　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 只剩了她一个人。办公桌上的手机有收到信息的提醒，她以为是祁修铭，伸手拿过来。
　　出乎意料的是发来消息的是蒋承彦。
　　“明天有没有时间, 我们谈一谈。”
　　“真是无语。”乔桐皱眉, 现在还要谈什么？之前因为离婚的后续手续，倒是让她都忘了把人拉黑了。
　　“什么无语？”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乔桐一跳，她转头，是祁修铭走了过来。
　　“没什么，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乔桐直觉就不想跟他说太多有关于蒋承彦的事情，所以只是笑着把手机屏幕按灭放到了一边, “就是工作还没做完。”
　　祁修铭拉过旁边的凳子坐到了她旁边：“还有什么？我帮你看看。”
　　“让你帮这个多大材小用？”乔桐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还是给他推去了材料，“你把这个打印二十份订好, 明天开会用。”
　　完全是当小弟使唤了。
　　祁修铭没有多言就接过了，乔桐放在桌上的手机又亮了起来, 他往那边瞥了瞥, 是那个熟悉的令人讨厌的名字。
　　“不会耽误你太久。”
　　没有细看, 乔桐已经把手机拿过去了。
　　祁修铭的目光也收了回来：“就这些是吗？”声音不辩喜怒。
　　“嗯？嗯。”乔桐已经打开了手机, “就那些。”
　　她有些懊恼, 早在蒋承彦发第一条消息的时候她就应该动作快一点拉黑的！她也不知道祁修铭看到没，只赶紧拉黑了人。
　　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人一样。
　　寂静的办公室很快响起了打印机的声音，祁修铭盯着出纸的打印机，不知想到什么又看了眼不远处的乔桐。
　　那人已经看着电脑重新工作了，即使键盘的敲击声音被打印机淹没也能看出来她很认真，但男人胸口还是涌出几分烦躁。
　　为什么还留着联系方式？会回复他吗？是要回去以后再回复吗？他就应该想办法让那个人再也惦记不了乔桐。
　　真是无语！他想到了刚刚进来时听到的乔桐的这句话，倒成了他的心情写照了。
　　等把乔桐吩咐的东西打完了，他又坐了回去也没作声，旁边却突然传来乔桐的声音。
　　“我把他拉黑了。老实了这么久我本来都忘了这人存在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也知道祁修铭是看见了，刚刚眼神都要把自己望穿了，想想又好笑，自己要是不说，他还得憋着。
　　果然听了这话祁修铭刚刚郁郁的心情已经好了些，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小气。开口解释：“他公司最近出了问题，我是怕他过来纠缠你。这些事你不用管，我来处理就好。”
　　乔桐看了他一眼：“他公司的问题，是你做的吗？”
　　“主要是欧阳家大小姐气不过。”
　　祁修铭面不改色地把事情推给了欧阳露。
　　但乔桐还是听出了猫腻：“那次要是你气不过？”
　　男人不说话了，低头翻看桌子上别的文件。
　　乔桐碰了碰他的手肘笑：“正好，反正我也气不过。”
　　祁修铭知道她在表达立场，大概也知道自己是拿不准她的态度才不敢坦白一样。
　　那些参杂着嫉妒与忐忑的心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
　　“你要不要歇一会儿，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你现在是助理身份，听从安排就好了。”乔桐已经看回了电脑，“等我把这个做完了我们就回家。”
　　回家两个字让祁修铭心情很好，所以他只是简短应了一声就没再打扰。
　　那边的蒋承彦对着已经发送不出去的消息，捏着手机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些。李梦雪还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等着。
　　“怎么样了？桐桐说什么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多说说好话，她还真能不帮你啊？”
　　蒋承彦只抬抬眼皮扫了她一眼，脸上的厌烦不言而喻，还带了隐隐的难堪。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是绝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回头找乔桐。
　　偏偏李梦雪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我也是被那贱女人蒙蔽了，哪有这样爱慕虚荣的女人？一知道你公司出了问题，就马上来个态度大转变，我早就说了……”
　　“妈，”蒋承彦开口打断了她，到底还是忍住了怒气，“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你就别多想了，我会解决好的。”
　　李梦雪欲言又止地还是出去了，蒋承彦这才觉得自己能喘息了一些，他将领带松了松，身体靠在椅背上。
　　很放松的姿态，却在看到发送不出去的消息时怎么也放松不起来。
　　“哐当”一声，手机被越想越烦躁的蒋承彦扔去了一边。就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周末是跟申平娅约好的看她新战队的时间，乔桐是跟着祁修铭一起去的。
　　俱乐部新成员的资料申平娅发给她了，乔桐坐在副驾驶位看得认真。
　　“怎么样？”被冷落半天的祁修铭在旁边问了一句。
　　“这阵容等比赛开始拿不到名次是会被挂热搜骂的程度吧？”乔桐笑，“我都要怀疑你是对着我的喜好签的人了。”
　　好几个都是乔桐喜欢的职业选手。
　　“不过……”她语气一转，“有大牌吸引人气当然重要，但是既然是新战队，也应该有点新鲜血液吧？”
　　祁修铭点头表示认同：“嗯，发现新潜力股是慢活，急不来。”
　　这倒是。“我也帮忙留意着。”
　　申平娅在俱乐部门口等他们，看着两人从车上走下来，啧啧两声：“欢迎老板和老板娘视察。”
　　乔桐被她看得脸微红，上前跟她走一块：“别瞎说。”
　　她拉开了一点距离，祁修铭停顿了一下才跟上。
　　练习室里大家都正在训练着，申平娅走进去拍了拍手：“孩子们，看看谁来了？”见大家都看过来了，她才介绍，“来认识一下，博辉老板，祁总。”
　　这里的大都是刚刚成年的孩子，一听祁修铭的身份脸上也都有了几分敬畏，纷纷起身招呼：“祁总。”
　　祁修铭点了点头，就算是回应了。
　　申平娅也没指望他说什么，只低声问乔桐：“要不你在这里跟他们聊聊，我跟祁修铭谈谈其他事情。”
　　“嗯。”
　　乔桐的脸本就显小，人也随和，大家很快就对她熟络起来，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
　　“姐姐，你平时也玩这个吗？”
　　乔桐笑：“自家游戏当然是要玩的。”
　　“那正好，跟我们一起打一会儿吧。”
　　乔桐没拒绝。她的技术在职业选手们面前，当然是不够看的，但是大家都照顾得很，每次她一出错说对不起，其他人就赶紧安慰。
　　“没事的姐姐，我给你报仇。”
　　“姐姐你就躲我们后边就行了。”
　　祁修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玩得其乐融融，大概是一局结束了，乔桐摆着手说不玩了，大家还盛情邀请：“姐姐，再来一局吧。”
　　“就是就是，再来一局嘛。”
　　哪怕是男孩子，这个年纪撒起娇来也没什么违和感。
　　眼看着乔桐手又摸向鼠标了，祁修铭开口：“乔桐，你过来一下。”
　　那语气就像是很平常的上司叫下属的语气，乔桐反射性地赶紧站起来：“好的。”
　　其他人也不敢闹腾了，只看着乔桐跟了出去。
　　“怎么了老板？”乔桐在祁修铭身后问，还以为他是有工作的事情交代。
　　听到这声老板时，祁修铭是有一瞬间的烦躁，但等一回头看到乔桐“好好员工”的模样，他又泄了气。
　　“事情已经办完了，咱们该回去了。”
　　“不跟娅娅吃顿饭吗？”见没事，乔桐跟他并排走着问。
　　“她还有其他事。”
　　祁修铭表情跟平时一样，也一直耐心地回答着她的问题，但乔桐还是看出了他的不一样。
　　等到了车上，祁修铭正要系安全带，手突然被握住。他侧头，乔桐正看着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
　　祁修铭正要说没，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你是不是喜欢跟他们一起玩？”
　　“啊？”乔桐一愣，看他难掩委屈的样子有些好笑，“本来也没那么喜欢，可是他们叫我姐姐耶。”
　　她是开玩笑的，祁修铭却当了真：“你喜欢的话，我……”本来想说他也可以，可是想了想，似乎又叫不出口。
　　乔桐被他逗笑了：“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没看见我都说不玩了。”
　　祁修铭的手翻上来，回握住她，女人的手跟自己的不同，那么纤细又柔软。
　　“乔乔，”他的声音有些哀伤，本以为自己该知足的，得到了以后就会快乐，可事实是伴随着快乐的，还有那么多的惶恐，“我知道，就算不是我，你也有很多选择。”
　　好像每一个人都会比自己更般配。
　　“那你是要我去找其他的选择吗？”乔桐一说完，就觉得手被握得更紧了一些。
　　她叹了口气：“真要说更多的选择，那不也该是你这个盛世集团大少爷更多？”
　　这是事实，祁修铭却愣了一下，就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乔桐，”他说，“我的选择里只有你。”
　　这次换乔桐说不出话了，她总是想留后路，但不是给自己，是给祁修铭。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他求而不得的执念，如果两个人重新的尝试还是失败，那至少这次能体面地好聚好散。
　　可这个人就好像不知道退路两个字怎么写。
　　真是个傻子。


第55章 小年
　　小年的那天两人是在祁修铭家里过的。
　　这还是乔桐第一次来他家里, 偌大的房间只有必要的家具，没有多一点的装饰。
　　她把自己带的鲜切花往祁修铭鼻子下凑了凑：“看我是不是明智之举？都快过年了，怎么能没有一点过年的氛围？”
　　祁修铭顺着她的动作俯身闻了闻，能嗅到淡淡的清香, 对上乔桐期待的眼睛, 他轻点头。
　　“家里可能没有花瓶, 我去找东西装起来。”他把手里东西放下才接过乔桐怀里的花。
　　乔桐也没闲着，开始检查冰箱里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祁修铭有一段时间没在家里吃了，冰箱空空荡荡却干净整洁，她把买回来的东西分类放进去。
　　家里没有花瓶, 祁修铭是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勉强能装的盒子。他把花摆了摆, 端详了一会儿又重新摆弄了一下位置。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他拿出来看，看到是是母亲的电话，下意识看了一眼那边正在整理东西的女人，大概是听到了手机铃声，乔桐也看了过来, 正好对上视线。
　　“我接个电话。”祁修铭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乔桐点点头，往冰箱放了一瓶可乐，这个是祁修铭拿的, 他又不喝这个，拿这么多, 是给自己近期都备上了？
　　她有些好笑, 又向祁修铭看去, 看到男人已经去了阳台接电话。
　　杜芸照例是嘘寒问暖了一番, 末了像是几经犹豫才吞吞吐吐地问：“修铭, 这小年你不回来就算了，过年那天你总得回来吧，咱们一家人，总要吃个团圆饭。”
　　“我知道。”过年的时候乔桐也会回家，所以祁修铭很快就应下来了。
　　那边显然也松了口气，语气更轻了：“你吃过饭了没？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让荣助理今天去陪你，他去了没有啊？”
　　祁修铭不想跟她解释得太复杂，就直接应了：“过来了，等会儿就要吃饭了。”
　　“好好好。”杜芸放心了不少，月洲那孩子活泼一些，正好能给祁修铭解解闷，“那你吃饭吧，妈先挂了。”
　　“好。”
　　挂了电话，他轻轻叹了口气。
　　祁修铭知道母亲的小心翼翼，他对父母没有怨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代替赎罪罢了。男人捏着手机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只要能把乔桐给他，他怎么赎罪都愿意。
　　欧阳露是在乔西然的三令五申下回的家。
　　老头子横眉竖眼地看着她落了座，等佣人把碗筷都摆上了才带着怒意开口：“你还知道回来！”
　　他的怒意至少有七分都是装的，欧阳露自然也知道，她家老爹没有在自己刚进门的时候就吼，也是怕自己当时就掉头走人。
　　果然他一吼，她妈就在旁边打圆场了：“好了好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先好好把饭吃了。”
　　“你就惯着她。”老爷子这么说着，还是拿起了筷子，又看了一眼沉默吃饭的女儿，越看越觉得她是瘦了。
　　“乔家那小子，生意怎么样了？”
　　“他生意怎么样，你不是知道得比我清楚吗？”毕竟生意场上的事情她也不懂，肯定是没她老爹知道得清楚。
　　老爷子被她气得半死，其实说什么身份地位的差距，那都不是重点，他心里无非是替自家女儿不值。
　　“你喜欢乔家那小子那么多年，他风风光光的时候，看过你吗？现在好了，失势了，才想着你。”老爷子越说越气，“他要是从一开始就选择你，你爸我是嫌贫爱富的人吗？”
　　欧阳露扔下了筷子：“你能不能弄清楚逻辑关系？是你女儿没出息，暗恋别人不敢开口，现在这是趁人之危，趁虚而入，还真当他会稀罕咱家的家产，稀罕你的皇座是吗？”
　　“你……”
　　眼看着这对父女又要吵起来了，她妈赶紧又开口缓和气氛：“好了好了，怎么说着说着又生气了，你也真是的，你爸还不是心疼你吗？”
　　欧阳露想着几天前在工地晕倒的乔西然，委屈得差点落泪，要不是父亲逼得这么狠，乔西然哪里会这么着急，这么拼命。
　　她吸了吸鼻子，想到乔西然的嘱咐，还是重新拿起了筷子。
　　这倒是把那两人弄得愣了一下，其实老爷子说完就已经后悔了，他知道，这要是换作平时，按照欧阳露的性格，早就要走人了。
　　但是现在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这会儿红着眼低头扒饭，老俩口心里更不是滋味。
　　吃完饭，欧阳露被母亲拉到了一边。
　　“露露，你也别跟你爸置气。他就是嘴硬，你找个台阶给他下下，就没事了。”说着，她特意压低了声音，“其实，你爸私下里已经跟我说过了，想让今年过完年。你带着西然，来家里一趟。”
　　原本闷闷不乐的欧阳露听了这话，脸上愣了愣，显示不可置信：“妈，你可别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妈妈好笑，她爱怜地摸了摸欧阳露的脸蛋，“你爸是这么说的，今天你要是不回来，他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你要是回来了，他就认了。最起码乔家那小子，没教唆你忘了爸妈。”
　　“他当然没有！”欧阳露急着辩解，“你不知道，他天天说你们的好。”
　　“我知道，”妈妈叹了口气，“他要不是个懂事的，你爸爸早就把你绑回来了。”
　　欧阳露心口一酸，她哪里不知道这是爸妈的宠爱，她不过是仗着这份宠爱任性。但她也知道，自己态度越强硬，乔西然才能少受一些苦。
　　对于她来说，乔西然原本是不可高攀的神明，可是现在神明坠入了人间渡劫，才有了自己这样触手可及的机会。
　　欧阳露晚上也住在了家里，乔西然是准点打来的电话。
　　“没有跟叔叔吵架吧？”
　　“没呢。”欧阳露抱着自己的玩具熊，忽略那一丝心虚，父女之间拌嘴而已，能叫吵架吗？
　　“你多在家待几天陪陪他们。”
　　欧阳露哼了一声：“我到底是你女朋友还是你女儿？就会说这些老父亲台词。”
　　乔西然此刻正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的目光看着前方，眼里却没有焦点，就像是在看并不在眼前的人。
　　乔西然可以理解欧阳露父亲的心情，更知道欧阳露的心意，所以才自责自己做得不够好，他在脑海中回忆着学生年代的欧阳露，除了偶尔对视时那人慌乱别开的目光，就再没有了更多的印象。
　　如果那时候，他能发现女孩眼里更多的情绪，能多了解一下她，能有更多的交集就好了。
　　电话里欧阳露还在小声地抱怨，他们的相处，在旁人看起来都是自己在包容任性的她，但是乔西然却能发现欧阳露不时透露出的珍惜和小心翼翼。
　　他的心被心疼所占据：“你多在家里住几天陪陪叔叔，属于我们俩未来的时间还很长。”
　　他似乎是第一次提及遥不可及的未来，第一次让欧阳露感受到她他是真的把自己计划再来未来里，男人低沉却又坚定的声音让欧阳露耳根发热，想了想也没说出来父亲松动的消息，就怕最后是空欢喜一场。
　　“嗯。”她小声应了一声，“那你一个人在医院可以吗？”
　　“你放心，”乔西然其实明天就打算出院，怕她担心就没说了，“对了，也别告诉桐桐，别让她担心。”
　　“嗯。”
　　他们说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欧阳露将头埋进被子里，她好不容易勇敢地迈了出去，绝对不能再退却了。
　　乔桐正在翻看着祁修铭的相册，照片里的男人带着现在没有的青涩，每张都是笑着的，但那双眼睛就像是藏着心事，深邃而忧伤。
　　他俩是坐在茶几旁的地上的，乔桐从他怀里坐起来，把照片跟本人反复对比，她有些不敢相信那个镜头恐惧症的男孩能在照片里笑得这么灿烂。
　　祁修铭这会儿是抿着唇的，不知道是不是气质原因，他哪怕是放松的状态，这张脸都会显得有几分严肃。
　　乔桐手放在他的嘴角处，让他做出笑脸：“我都没看到你这么笑过，快笑一个给我看看。”
　　祁修铭抓住了她的手，将她重新搂进怀里：“我给你说说这些照片。”
　　他伸手翻开了下一页，乔桐便选了舒适的姿势听他说着。
　　“这一张是我大一的时候……”
　　那都是已经隔了很久的事情了，他却似乎完全不需要回忆，一件件说得都详尽，那是他演练了无数次的台词，如果有那么一天，他要怎么跟乔乔说起这些她没有参与的时光。
　　乔桐认真地听着，她的手轻轻拂过照片上的男人，那都是她不曾看过的。
　　耳边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她好奇地回头看过去，就对上祁修铭看向自己深沉的目光。
　　“乔乔。”
　　“嗯。”
　　她放在照片上的手被握住：“这都是属于你的。”他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拍过的每一张照片，想的都是这个人。
　　乔桐没有说话，有那么一瞬间，男人眼里能溺死人的柔情，让她是想逃的。
　　然而祁修铭又把她的手带向了自己的胸口：“还有这，都是属于你的。”
　　他说得坚决，就像是在堵住乔桐所有的后路。乔桐在他的目光里，突然起身吻住了他的唇。
　　应该是刚刚喝的酒迷惑住了她的心神，这一刻，她丢掉了所有的胆怯。
　　祁修铭明显是愣了一下，唇上柔软的触感和近在咫尺的脸，都像是最遥不可及的梦境，但他很快就拿回了主动权，迎合着乔桐与她纠缠在一起。不同于闭眼的乔桐，他睁着眼不想错过女人的每个表情。
　　乔桐能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微微的用力，他像是在证明着什么，传递出迫切的心情，却又每个动作都克制着温柔。
　　“修铭，”一吻结束，她还捧着男人的脸，“从现在开始，我也是你的。”
　　话一出口，她也有些脸红，明明也不是年轻的人了，但她就像隐约间回到了那个一个眼神就会脸红心跳的时期。乔桐不敢去看男人的表情，别过脸坐出去，把两人的酒杯重新满上。
　　“好了，该说下一张了。”她像是故意转移话题。
　　她的身后，祁修铭手放在自己唇上，嘴角慢慢扬出照片的弧度，眼里却没有照片的阴霾，那是比任何时候都纯粹的笑容。
　　他重新抱住乔桐，在她后颈落下一吻。
　　他用了十分的真诚承诺，却只敢信三分乔桐的话。即使如此，还是在他心里炸开了花。


第56章 动摇
　　乔桐是先醒来的。
　　她对于昨晚后面的事已经没了什么印象, 那酒后劲大，她甚至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到床上来的。
　　这应该是主卧，乔桐环顾四周，灰色的墙壁, 除了床与衣柜, 似乎就没了其他东西。床边放着干净的衣服, 是给她准备的。上面没被摘去的吊牌就像是在告诉她这是新的。
　　她先起床去了客厅。
　　祁修铭睡在了沙发上，他还没醒, 乔桐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到他跟前。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样女友的心态打量祁修铭的睡颜。
　　睡着的祁修铭比起平日里更加安静了几分，没了冷漠, 倒是看起来乖了不少, 尤其是长长的睫毛，更显得秀气。
　　乔桐伸出了手，本想碰上去，但是想到他平日里睡眠就不好，这会儿看他难得睡得这么熟，又将手收了回去。
　　等把即将响起的闹钟也关了, 她才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里冲洗换衣。
　　等乔桐再次出来的时候，祁修铭还睡着，门却正好开了。
　　进来的是杜芸, 对视的一瞬间，两人都愣在那里。
　　还是杜芸先反应过来的：“乔……是乔桐是吧？”她也是很长时间没见过人, 心里明明是肯定的, 语气却带着怀疑。
　　乔桐的心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看到这个女人时, 她首先想到的是记忆里病房里的爸爸。如果不是忧虑气愤过重, 父亲的病也不会进展那么快。
　　“妈，你过来了。”说话的是祁修铭，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已经走过来遮挡住了乔桐的视线
　　祁修铭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杜芸手里的东西。
　　杜芸这下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了，她已经不用怀疑这就是乔桐了。一时间，杜芸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自己儿子终于修成正果，还是该悲哀，兜兜转转结果这两个人还是纠缠在一起。
　　负面的情绪席卷得太快，那些原本以为随着时间已经可以淡忘的怨恨再次涌现，让刚刚为止的所有温情都冷却下来。
　　乔桐拿过自己的包：“老板……那我就先去公司了。”
　　祁修铭穿着睡衣站在门前没有立即回答，他盯着乔桐的脸，就像是要看清她是在想什么，嘴张了张又闭上，不知道是想说些什么，但是沉默半天也只是默默让了路：“好，你先去公司，我会晚到一会儿。”
　　杜芸自觉地别过脸，没去与擦肩而过的乔桐对视，可等乔桐走过去，还是没忍住看向她的背影。
　　直到乔桐没了踪影才问祁修铭：“你们这是……复合了吗？”
　　“妈，你先进来吧。”祁修铭没有回答，他让杜芸先进了屋，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看了一会儿才把门关上也进去了。
　　“你怎么会过来？”
　　从他的声音里，杜芸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便解释着：“我怕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大概是想说孤单来着，想到乔桐又闭上了嘴，她其实还是想问关于乔桐的事情，但是祁修铭又摆明了一副不愿意说的样子。
　　祁修铭给她熬到了杯水：“你不用担心，我挺好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一直都是没什么话说的，最充其量也就是杜芸说一些关心的话，祁修铭应下。他很少表现出不耐烦，但也从来没有太过热络。好像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好半天还是祁修铭开口，“下次你再过来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
　　他这么说，杜芸心里涌出莫名的委屈：“我不是你妈妈吗？怎么我以后看自己的儿子，还需要跟你预约一下。”
　　因为小时候对他缺少了关心，也因为乔桐的事情，她这些年在祁修铭面前从来都是大气不敢喘一下。她不明白，难道那个女人，就比家人更重要吗？
　　“妈，”祁修铭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显得很有耐心，“我永远都是你的儿子，但是乔桐……她不会是你的儿媳。”他想着乔桐刚刚离开时的表情，手不自觉蜷缩在一起，他没有办法去责怪自己的母亲，也没有办法不去害怕。
　　乔桐是爱自己的，却没有爱到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退缩。
　　杜芸也是自知理亏，她看出了祁修铭眼里一瞬间的颓然，终究是再多的委屈和不舍都说不出口。
　　“我知道了，”她把自己这里的备用钥匙拿出来放下，“只要你们能好好的，你能好好的，妈什么意见都没有。”
　　毕竟也知道儿子惦记了这么多年，在最初的不甘淡去以后，她到底还是希望这两个人能好好的，希望儿子幸福起来。
　　“你连夜赶过来的，先休息休息吧。”祁修铭没有急着离开，他把杜芸安顿好了以后才去了公司。
　　乔桐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自己进去的时候，她也是看着电脑并没有看向自己。
　　“老板，”荣月洲一见着他，急急忙忙地靠近了，“你昨天晚上看了盛世的游戏IP年度计划没有。”
　　祁修铭这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他昨天一直都是和乔桐在一起，自然是没有看这个：“到我办公室说。”
　　办公室里，荣月洲把视频的重点部分拿给祁修铭看。
　　“你看，这是盛世明年计划推出的新游戏，神话，但是不管从机制到玩法的核心，跟雪域是不是也太相似了。”
　　祁修铭没有说话，面色不改地把整个视频看完不发一言。
　　另一边乔桐也是一早过来后被告知这件事的，她同样看了视频，神话这个几乎已经是明晃晃地抄袭了，但是现在雪域也是归属盛世，这算什么，自己抄袭自己吗？
　　吴文娜在一边惴惴不安。
　　“乔桐我跟你说，盛世光今年就已经关闭了十几个游戏。现在游戏市场太难了，你说他会不会故意想用神话取代雪域，然后把雪域淘汰了。”
　　“他也没道理这么做，反正都是盛世名下的，雪域这两年也是有不少玩家基础的，还有不少氪金用户，没那么容易被取代。”乔桐视线还看在电脑屏幕上。
　　吴文娜还是觉得忧心：“就怕这是营销策略，一点氪金用户算什么，雪域本来成长的时间也不长，你是没看见现在论坛上，大家倒是挺开心的。”
　　对于玩家来说，出现竞争对手固然会表现出开心，但是倒也不至于是真的会马上喜新厌旧，反而是如果真的对立起来，还是会护着自己玩的游戏。
　　当然，归根到底还是要自家更为优秀。
　　乔桐正想着，手机闪烁了一下传来消息提醒，她打开看了看，是祁修铭发来的消息。
　　“你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乔桐对着聊天框看了一会儿，他们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自己比心的表情包上，她把手机关上，抱头看着桌面。
　　如果这样就想退缩，她倒还不如就不要开始。
　　既然已经决定跟祁修铭重新开始，就不该把这些事情怪在他的头上。她不是已经迁怒过一次了吗？
　　祁修铭对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等到乔桐的回复。荣月洲在一边，就算是没看到手机的内容，也大概猜到了。
　　“那个……老板，”他尝试安慰明显失落的祁修铭，“现在乔小姐肯定也知道这个消息了正忙着呢，毕竟策划组总要给出又竞争力的优惠活动。”
　　祁修铭收起了手机。
　　“现在把技术组叫到会议室开会。”他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样子。
　　策划组固然要给出方案，但是技术组优化游戏体验才是最重要的。祁修铭再一次反思自己的不作为，盛世这次的动向，除了提出项目人的不良居心，他父亲会同意大概也是给自己敲警钟。
　　神话的项目计划是明年开年推行的，他要在那之前巩固雪域的游戏市场。
　　下班照例是祁修铭送乔桐回家的，平日里都是乔桐话多一些，今天她安静了许多，都是祁修铭在一边说着。
　　“论坛收集的意见我都看了，游戏很多地方的升级优化，之前都是我怠慢了。我打算在正月里更新一次。”
　　“嗯。”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等到了目的地祁修铭也要跟着下车时却被乔桐制止了。
　　“你家里不是还有人吗？”她明显是不想多提，“今天就先回去吧。”
　　其实杜芸白天就已经给祁修铭发消息说自己走了，但是看着乔桐疲惫的面容，祁修铭终究是没有多说。
　　“好。你早点休息。”
　　他看着乔桐进了楼里，楼道的灯一层层亮起，最后是她的屋子。
　　祁修铭戒了一段时间的烟瘾突然就犯了，他在口袋摸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摸出了一盒糖，放了一颗在嘴里。
　　他们之间的鸿沟，远不是爱和时间就能磨灭的，所以他还得再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就好了。
　　原本就繁忙的年底因为有了这么一茬显得更加忙碌了。
　　在那以后，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他们像是往常一样，不同的是每天送了乔桐回家，她都没有开口让自己进屋过。
　　乔桐不开口，祁修铭便也不提，他知道乔桐需要时间消磨那些情绪。
　　年前两天，公司放了假，乔桐买了回家的车票。
　　她把消息发给妈妈时，宁芃雅高兴说着要准备什么菜，乔桐一面应着，一面看着窗外。
　　天正下着小雪，她便问了句：“屋里下雪了吗？”
　　“下了，”宁芃雅很快就回答了，“下得还不小，就怕到时候路滑，要不你就干脆晚一天，跟你哥一起回算了。”
　　“本来也就没几天了，”乔桐笑，能多陪她一天都是好的，然而视线向下时，楼下停着的熟悉的黑色轿车，让她笑容停在那里。
　　今天她也是祁修铭送回来的，但距离下班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她还以为这人早就走了，难道是一直都在这里？
　　祁修铭已经对着两人的聊天界面看了很久。
　　他在计算着。乔桐主动联系他的次数似乎减少了，用表情包的次数减少了，但几乎都会认真回自己的消息。
　　他在这样的蛛丝马迹中想努力分辨出来乔桐的心思，心也在沮丧和自欺欺人中来回挣扎。
　　这些天他始终控制着自己的距离，连聊天的次数也控制在不让她厌烦的频率里，可是想到即将的分离，他就有些按捺不住。
　　只有一点他是知道的，他不想以这样的状态迎来接下来的离别。
　　他是下了好久才下决心给乔桐打电话的，但是电话是占线状态，祁修铭只能又挂了电话。
　　再等一会儿吧他想着。雪花一片片落下，他却完全感觉不到寒冷。
　　“祁修铭。”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祁修铭愣了愣，转头就看见乔桐裹着棉袄从楼梯入口处走来，“你还没有回去吗？”
　　她的声音没有异常，眼里的光像是担心，看着走向自己的人，祁修铭莫名地胸口酸涩。他明明是觉得自己不该委屈的，可只要乔桐表现出一点在意，他的心就酸胀得发疼。
　　就好像自己还是那个被她全心全意爱着的祁修铭。
　　乔桐已经走到跟前了：“没走怎么不上来？就一直在这里吗？冷不冷？”
　　她伸手去摸男人的手，果然一片冰凉，乔桐再次没出息地心疼了，她低头，捧着冰冷的手呵了口气，试图用自己的手暖一下他。
　　祁修铭看着女人低头时睫毛投下得阴影，现在那双眼睛里应该都是对自己的心疼吧？这么一想，这些天所有隐忍的煎熬都在一瞬间被抚慰。
　　他弯腰把乔桐没来得及拉上的棉袄拉链给拉上。
　　一直拉到了最上面。
　　“乔乔。”
　　乔桐听见他用着低沉的嗓音叫自己。
　　“嗯？”
　　“我说过，你想来可以来，想走也可以走，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这确实是他说过的话，乔桐正想要抬头，却被祁修铭按住。
　　“对不起，”乔桐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着带颤的声音，“我骗了你，我承担不起。”


第57章 新年
　　祁修铭不敢看乔桐的表情, 明明话都是自己说的，现在反悔来绑架她的感情，她会怎么想。
　　“祁修铭。”
　　乔桐把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了下来，她抬头, 脚尖轻轻垫起, 她的个子已经不算矮了, 垫起脚尖却也只能堪堪够着祁修铭的唇。
　　她只快速地点了一下，男人唇上的温度同手上一样冰凉。
　　“我没有想走, ”她试着安抚这个面前像是要哭出来的男人，“你冷不冷？”
　　祁修铭紧紧看着她，就像是在分辨这句话的真假, 然后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嗯。”
　　“那你先跟我进来。”
　　其实从乔桐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 祁修铭就没觉得冷了，他跟着乔桐回了屋里，抱着她躺在那张不算宽敞的床上。
　　“我喜欢你，”乔桐靠在他的胸口，“但不代表我会接受你的家人。”
　　“嗯。”
　　“我家，你也不能去。”
　　“嗯。”
　　“我妈那边, 能瞒就瞒着，瞒不过去了……”乔桐停顿片刻像是想了想，然后有些自暴自弃, “瞒不过去就算了，反正只要我们先不结婚就行了。”
　　祁修铭这次没有回答了, 只是抱着她的力度大了些。心头的酸涩里带着莫名地心安, 至少在乔桐眼里, 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未来的。
　　第二天乔桐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翻了翻身子没有立即动, 旁边的祁修铭拿过手机，看来电显示是乔西然时，才碰了碰乔桐。
　　“是西然哥。”
　　乔桐还昏昏欲睡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她拿过手机接通了：“哥？”
　　“我事情提前处理完了，今天跟你一起回家，还在睡吗？”乔西然声音传来。
　　“没……已经起来了。”乔桐又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已经到赶高铁的时间了，“那我们什么时候碰头。”
　　“现在，我在你家门口。”
　　听了这话，乔桐几乎是瞬间从床上弾了起来：“你这也太突然了，怎么也没提前给我说？”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不着急，你慢慢收拾。”
　　“你等会儿，我先给你开门。”天寒地冻的知道他等在门口，乔桐哪里能慢慢收拾？荕电话她一边穿鞋，一边又看向祁修铭。他在床的另一边，没怎么动，似乎是在等着她的指示。
　　“要不……”
　　乔桐话没说完，就被祁修铭截过去了：“我的车在下面，”见乔桐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又补充了一句：“西然哥认识我的车。”
　　乔桐看他相当说话时相当无辜的表情不知怎么的一时有些忍俊不禁。
　　“也没有不让你们见面。反正我哥都已经知道了。”
　　她给乔西然开了门，果然，看到祁修铭也在，乔西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惊讶。
　　趁着乔桐收拾东西的空档，祁修铭才问向坐在沙发上的乔西然：“哥，你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吧？”
　　乔西然不意外他会知道自己住院的事情：“也已经没事了。你给医院打过招呼吧？”
　　他问过不是欧阳露，那就只能是祁修铭让医院特别关照自己了。欧阳露知道的时候还有些不悦：“他这个妹夫怎么搞的比我这个女朋友还周到？”
　　“只是正好有认识的人。”因为是现在唯一能有机会表现得乔桐的亲人，祁修铭难得露出一丝紧张。
　　“谢谢你费心了。”
　　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说了两句便陷入沉默。直到乔桐出来，祁修铭走过去顺手就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我送你们去车站。”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乔西然。
　　后者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倒也应允了：“那就麻烦了。”
　　乔桐撞了撞他的胳膊：“跟他说话这么客气干什么？又不是白带你，蹭车还不出力？”
　　说完就把祁修铭手里的行李箱塞给了他，祁修铭原本还有些迟疑，但乔桐没等他说什么就已经拉着他走前面了。
　　乔西然看着手上的行李，原本严肃的脸有一瞬间的失笑：“倒是护着。”说完还是拉着行李跟在了后面。
　　年底车站人多，乔桐一下车就催着祁修铭回去了：“人多，我们就先进去了。你回去车开慢一点。”
　　她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海里，祁修铭帮她把歪了的帽子正了正：“回去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
　　乔桐一边注意着不远处的乔西然，怕跟丢了人，一边接过行李，恍惚间，她的手指似乎被人轻轻勾住，等回头时，却见祁修铭已经松开手面色如常。
　　乔桐没来得及反应，她随着人群往前走了两步，挽着乔西然的胳膊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身影让她想起很久以前，每次自己离开时，这个人都是这样。
　　就好像自己不管走多久，什么时候回头，他都会等在那里。
　　“检票了。”乔西然在旁边提醒了，似乎是叹了口气，“这不就是个年假，怎么弄得像是要离开多久一样。”
　　乔桐撇嘴：“亏你还是恋爱中的人呢，一点都不懂。等着吧，今年你再被催婚，我可不会帮你。”
　　乔西然目光闪烁了一下，但也只是笑了笑。
　　过年孩子们都回来，宁芃雅自然是最高兴的。趁着乔桐不在的时候，她特意问乔西然：“蒋承彦现在怎么样了？”
　　乔西然手上的手表已经被摘到了一边，他一边洗菜一边回应：“他不太好。”
　　“谁管他好不好啊？这没良心的，不好也是遭的报应。”宁芃雅其实是个记仇的，乔桐还没离婚的时候，蒋承彦家再怎么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她都可以忍让，但是背着乔桐出轨实在是让她咽不下这口气。
　　“你别看你妹妹乐呵呵的，这事情都憋在心里呢，我就是怕她受委屈。蒋承彦没再回来找她吧？”
　　这大概也是乔西然能这么快接受祁修铭的原因了。
　　乔桐对这个家的期待，对这个家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如果那个时候没有祁修铭，她也许更容易钻牛角尖。
　　“他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应该没时间找乔桐。”乔西然把洗好的菜放向一边，又拿起盆里的鱼。
　　宁芃雅赶紧过来搭手：“鱼我来吧。”
　　“妈你歇着就行了。”
　　乔西然没让她插手，宁芃雅拗不过他，就继续站在一边：“这鱼是你王婶特意给我留着的，还新鲜着。”
　　“昨天我也碰到她了。”乔西然熟练地清洗，像是想到什么，又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妈，你还记得……祁修铭吗？”
　　宁芃雅愣了愣，脸色稍稍一变，她怎么可能不记得，乔桐之前最好的朋友，她自己也是当半个儿子来看了，如果不是最后那样的发展，她甚至觉得他们会成为一家人也是毫无悬念。
　　“记得啊，”宁芃雅收敛了一些情绪，“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也没什么，就是前些天出差的时候出差的时候碰到了。”乔西然不着痕迹地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就知道她是一时接受不了祁修铭的，大概就是因为投入的感情越多，才越难以原谅。
　　“你们在说什么呢？”乔桐突然探进来头，“超市好多人啊，我排队付款都排了好久，对了我买了话梅，你们吃不吃？”
　　宁芃雅收起脸上不自然的表情赶紧转移话题：“行啊，我来尝一个。”
　　乔桐给她拿了一个又看乔西然：“哥你的手腥着呢，我来喂你。”
　　乔西然张嘴任由她喂了一颗，视线扫过餐厅的战利品：“是不是又买了一堆垃圾食品？”
　　“你懂什么？那叫零食，过年的乐趣不就是这个吗？”乔桐往外走，“等我换身衣服过来帮你。”
　　“厨房不用这么多人，你就不用过来添乱了。”
　　然而乔桐已经回房里换衣服了，宁芃雅见她进房间了，才低声跟乔西然嘱咐：“你记得不要在你妹面前提他的名字。”
　　乔西然手上动作停顿片刻才点头表示知道了。
　　跨年零点那天，乔桐准时收到了祁修铭的祝福。
　　“乔乔，新年快乐。”
　　乔桐坐在沙发上，脸上不自觉带上笑意。
　　“看来这次不是群发了。”
　　祁修铭站在家里的露台上，眼里是同样的温柔。落地的玻璃门隔绝了他与屋里的热闹，他盯着手机出神，原来乔桐也知道自己以前的祝福语都是群发的，也是，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会容许自己待在她的列表里。但她应该不知道群发的目的也只是发给她一个人而已。
　　但是如今他已经不需要这样的伪装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发送祝福，表达爱意，可以安安心心地等待回应。
　　别墅的外面放了烟花，如果是以前，祁修铭应该是不会看的，但这次他拿出手机拍照后发过去。
　　果然，乔桐一连发了好几个惊叹。
　　“我们这里什么都禁了。炮禁了是好事，但是我连仙女棒都买不到了！”
　　那是乔桐从小就喜欢的东西了，被勾起回忆的祁修铭脸上笑意又深了些。
　　宁芃雅也发现了乔桐一直看着手机。
　　“在跟谁聊天呢？”
　　“陌生号码，”乔桐回答得毫不犹豫，还顺着话皱了眉，“应该是我把蒋承彦拉黑了，他换了一个号码又发给了我。”
　　这话也不是骗人，蒋承彦确实这样做了，所以乔桐毫不犹豫地拉他当垫背。
　　果然，宁芃雅一脸晦气的表情：“也不知道这惺惺作态给谁看，早干什么去了？你就继续拉黑，可别搭理他。”
　　“我知道呢。”乔桐过去抱住她，在宁芃雅脸上亲了一口，“妈妈，新年快乐。祝我们宁女士青春长驻。”说完又在另一边亲了一下，“这是替我哥亲的。”
　　她看着宁芃雅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心怀歉意地将头埋在她的肩上。
　　她已近尝试过了离开，但是命运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这一次，她想能自私一次。


第58章 想你
　　就像乔桐之前说过的那样, 乔西然的婚事是整个假期最常被提起的事情了。
　　宁芃雅已经算是对孩子放松的了，也还是忍不住着急。
　　这天饭桌上便又提起来。
　　乔桐在一边看好戏，她都说了不帮，就绝对不会帮的。
　　“妈, ”乔西然放下筷子, 脸上严肃而慎重, “其实我也正打算跟你说这个，明天, 我女朋友想来咱家。”
　　“咳咳。”乔桐差点一口噎住，拿起水杯就灌水。她这个知情人都觉得猝不及防，更别说她妈可是毫无准备。
　　果然, 宁芃雅脸上愣过之后又惊又喜, 但还是不敢相信，也没忘记给乔桐拍背顺其：“你看看你这突然的，把你妹都吓到了。你是不是在说玩笑话？”
　　乔桐也是用同样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没有。她已经订好票了，明天就到。”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复，宁芃雅才是真的相信了，整个人都像是无所适从般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你说你, 临到这个时候了才给我透露风声，这我哪里来得及准备？小姑娘喜欢什么样的口味？我明天早起去菜市场。”
　　她都不知道该从哪句说起了，两个孩子就是她心头时时刻刻压着的石头, 乔桐已经摔了一次跟头了，她这个当妈的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现在好不容易雷打不动的乔西然突然说有了女朋友, 宁芃雅只有一种菩萨终于开眼的感觉。
　　乔西然笑着重新拿起筷子：“你做的什么她都会喜欢吃的, 不用刻意准备。”
　　“那哪成啊？”姑娘第一次来家里, 怎么能不刻意准备？宁芃雅其实也是毫无这方面的经验, 心里想着等会儿去跟王姐打听打听要注意哪些礼节。
　　这么想着, 人就已经坐不住了。
　　“我吃好了，先出去一趟。”
　　乔桐赶紧举手，胡乱地把最后几口饭吃了：“宁女士，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取经。”临走时，她还不忘给乔西然竖起了大拇指，她哥其实是有几分死板的，所以会做这个决定，一定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做足了功课后的宁芃雅第二天早早就开始忙活起来了，本来就已经一尘不染的客厅被她又打扫了一遍，客房也都换上了新被子，乔桐看她坐不住的样子有些好笑。
　　“妈。”乔桐在沙发上目光随着她走来走去：“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嫂子怎么样？”
　　“你这改口的倒是快，”宁芃雅难掩笑意，“你哥的眼光我还信不过？只要是他喜欢的，肯定是好姑娘。”
　　乔桐摸了摸脑袋，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总觉得被内涵了？正说着，外面院子已经传来声响，乔桐都还没动作，宁芃雅已经起身向外走了。
　　乔桐只能跟在后面。果然是欧阳露，她一身红色大衣，拘谨地站在乔西然旁边，东西大部分都在乔西然手里，她自己提着红色的手提袋，见了宁芃雅就赶紧笑，语气里是听的出来的紧张：“阿姨，新年好。”
　　“妈，”乔西然在一边介绍，“这是……”
　　话没说完，宁芃雅脸上已经露出了比之前更灿烂的笑容：“这不是露露吗？我没认错吧？”
　　她说话间已经走过去了，眼神细细打量着，欧阳露受宠若惊：“阿姨，你还记得我吗？”
　　“哪能不记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宁芃雅满脸笑意拉着她，“那时候你们不是来家里玩过，我一直记得呢。”其实跟着乔父在生意场上也见过，印象中小姑娘总是一幅容易害羞的样子，见了她也是客客气气，很是讨人喜欢。
　　这话倒是把欧阳露说得脸红了，她心里的小人已经在欢呼起来了，看来学生年代的时候因为喜欢乔西然，在他爸妈面前刷存在感是对的。
　　宁芃雅拉着她进门：“别在外面站着，来进屋里来。”
　　欧阳露一边跟她进去，一边趁着空挡对乔西然眨眨眼睛，就像是在说，没想到吧？第一次见未来的婆婆这么顺利。
　　乔桐站在她哥旁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乔西然眼里闪过深思，最后摇头：“进去吧。”
　　屋里的两人气氛其乐融融，宁芃雅叫乔西然去切水果，带着欧阳露坐在沙发上。
　　“真是难为你这么多年了还惦记着来看我们。”听了这话的欧阳露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宁芃雅又说了：“你来得也是巧，西然女朋友今天也会过来。他也这么大年纪了，可把我急坏了。对了，露露你谈对象了吗？”
　　欧阳露彻底呆住了，看着宁芃雅一脸笑意吟吟的样子，脑子已经敲响了警钟。怎么办？阿姨以为她是念旧情过来拜年的，她现在该说是还是不是？
　　“妈，”还好乔桐开口解围，她像是在憋笑，“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乔西然带回来的女朋友。”
　　宁芃雅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欧阳露不好意思地点头：“阿姨，我刚刚还没自我介绍，其实我就是乔西然的女朋友。那个……”她脑袋空白地想着该说些什么，“你放心，我会……我会对西然好的。”
　　端着水果走过来的乔西然正好听到这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是不是串我台词了。”
　　欧阳露一脸求救表情，她哪里能想到宁芃雅刚刚都那么热情了居然没想到自己是他女朋友。
　　乔西然牵住她的手在她旁边坐下，另一只手把果盘放下。“妈，我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宁芃雅看着两人牵着的手也是终于回神了，惊喜之余连连补救，就怕欧阳露以为自己对她不满意：“是阿姨糊涂了，我……我是真的没敢想乔西然能带回来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最重要的是她也是知道欧阳家的情况，依照他们家现在的实力，属实是高攀了。但是惊讶过后自然就是喜悦了，越看欧阳露便越是满意。
　　后边的相处就更加和谐了。一直到晚会儿的时候有人过来家里送东西，欧阳露听到动静就走过去了：“阿姨，西然说你腰椎不太好，之前不是去看过好几次医生，这是我给您买的按摩椅，你试一试，听说这个还挺管用的。”
　　宁芃雅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露露可真是疼人，可是这也太贵重了。”
　　“没有多贵重的，阿姨你快试一试。”她招呼着运输工人把按摩椅抬进来安置好了以后，就教宁芃雅用着，把该设置的都设置好。
　　“阿姨你先尝试十分钟，看舒不舒服。”
　　“诶好。”宁芃雅闭上眼睛，她是真的高兴，难得乔西然的终身大事也有着落了，还是这么好的姑娘，对自己这么上心。肯定是老乔在天之灵保佑着呢。
　　欧阳露看她闭眼了，悄悄走到了乔桐旁边，压低声音：“我得跟你一声，我这可算是借花献佛。”
　　看乔桐面露不解，她又解释：“我昨天不是发了要见家长的朋友圈。”她拿出手机给乔桐翻出来，乔桐凑过脑袋看，确实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发了好几个倒计时的朋友圈。
　　“我发几条，祁修铭就点几个赞，而且都是第一个，像是在守着直播。你品，你好好品，这快要溢出来的羡慕之情吓得我赶紧把他屏蔽了。我真怕他嫉妒红了眼。”
　　她把手机递给了乔桐，乔桐往下翻了几条，看着她的朋友圈下祁修铭的每一个点赞。
　　欧阳露又手示意了一下那按摩椅：“这不，就借着我的名义送了。”
　　这家伙，对乔西然积极，现在对宁芃雅也是想着法的积极，这不是明里暗里都想把自己比下去？真让人生气。
　　给乔桐说完这些，她才又回到宁芃雅的身边跟她说话。乔桐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两人，祁修铭会羡慕吗？也是，因为宁芃雅对他很好，祁修铭一直都是很喜欢她的。
　　趁着大家在客厅聊天，乔桐回房里给祁修铭打了电话。
　　电话只响了三秒就被接了。
　　“乔乔。”
　　那边听起来有些吵闹。
　　“你在忙吗？”
　　“没有。”祁修铭马上否认了，没一会儿，那边就安静下来。
　　乔桐想了想才开口：“你送的按摩椅我妈刚才已经用过了，她挺喜欢的。”
　　“欧阳露跟你说了？阿姨喜欢就好。”即使知道宁芃雅的喜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是欧阳露送的，祁修铭脸上也还是露出了笑意。
　　他们闲聊几句，乔桐突然想起刚刚电话的嘈杂里，似乎是有自己熟悉的声音。她试探性地问道：“你在哪呢？”
　　祁修铭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在家。”
　　乔桐不知怎么的就笑了，不喜欢对她撒谎的人这会儿明显是底气不足，她笑过以后才说：“我想吃烤红薯。”
　　祁修铭听着她软软的撒娇声，他降下车窗往旁边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是烤红薯的摊位，车上的喇叭一遍遍吆喝着。
　　其实他原本只是一时冲动开车来了这里，就像欧阳露想的那样，自己是真的嫉妒，嫉妒可以光明正大得到祝福的她。小时候宁芃雅原本对自己那么好，如果没有后面的事，她肯定会开开心心地把乔桐嫁给自己。
　　这样的想法，让他心里生出太多的不甘。
　　但刚刚冷静过后，他就其实已经打消了见面的念头。现在听着乔桐的声音，到底还是抵挡不住诱惑般地打开车门。
　　“我买了等你。”
　　“那我马上就出去。”乔桐挂了电话就已经找外套穿上。
　　她出了房间的时候客厅几人还在聊天。
　　“妈，我有朋友找，就先出去了。”乔桐扔了一句就往外走。
　　宁芃雅看她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在后面叫了一声：“慢点，你注意安全。”
　　乔桐一路跑着过去的，远远就看到祁修铭一身黑色的长大衣，拎着红薯站在路边。
　　祁修铭也看到了她，他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那里等着乔桐的靠近，在看到乔桐跑过来后就径直抱住自己时，他虽然惊讶，但还是马上伸手回抱住，稳住她的身形。
　　乔桐吸了口气，男人的怀抱给人以无可言喻的安全感。
　　“小时候每次我出去几天回来以后，你都是这样没有反应，傻傻地站着，也不表现出高兴，所以我都以为你是不想我，”乔桐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我真傻，我怎么就没想过，如果不是想我，你怎么会每次都是等在我家门口。”
　　祁修铭手环在她的腰上。
　　“是我傻，”他像是在笑，又像是叹息，“我应该告诉你的，乔乔，我很想你。”
　　每次分开都是，分开一年是，一月是，一天也是。


第59章 喜欢你
　　乔桐跟着祁修铭回了车里, 等关上门，祁修铭便把车里的暖气打开。
　　“你怎么会过来？”乔桐咬了一口红薯才想起这个问题，她故作生气地看了祁修铭一眼，“还不准备告诉我是不是？”
　　要不是她猜到了, 这人是不是就准备自己偷偷来, 再偷偷回去？
　　祁修铭没有解释自己是因为嫉妒欧阳露可以上门, 他看着乔桐因为烫而不住地向外吹气，吃东西的样子像是可爱的仓鼠。
　　好一会儿他的目光才转移开来。
　　乔桐等不来他的回答, 正要说什么，就见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盒子。
　　乔桐好奇地接了过来，打开后里面是自己逛遍了周围也没买到的仙女棒。
　　“我来给仙女送仙女棒。”
　　祁修铭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戏谑。
　　乔桐抬头, 就对上对方含笑的眼, 暖意从心里随着血液流出，她扣上男人放在一边的手，就像是这样就能把暖意传递给他。
　　“现在仙女向你发出邀请，要一起吗？”
　　“嗯。”尽管只是一个音节，他却说得十分慎重，就像是真的做好了私奔的打算。
　　护城河边, 因为时间不早，路边已经没了什么人影。
　　乔桐点燃了一根仙女棒，两人的脸都印上仙女棒的光芒, 她侧目看了一眼火光中的男人，不管多少次, 看向这张脸, 她都会感叹女娲造人的时候一定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怎么了？”
　　大概是她盯着的时间太长了, 祁修铭问了一句。
　　乔桐笑：“在看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她的目光闪烁的爱意太过明显, 让祁修铭心口微动。
　　“你喜欢吗？”他问。
　　“嗯。”
　　祁修铭明显是不满意这个答复, 但他表达不满的方式就只是摆弄着乔桐的手指不说话。
　　乔桐便笑着又回答一次：“喜欢。”
　　“喜欢什么？”祁修铭还在追问。
　　乔桐抓着他没有温度的手放进了口袋里。
　　“喜欢你。”
　　祁修铭感受着自己手的温度在乔桐的口袋里慢慢回温，他也拿着一根仙女棒，借着乔桐还没燃尽的那根点燃。
　　噼里啪啦的火花交相辉映，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回了一句：“我也是。”
　　两人相视后都笑了出来。都要三十岁的人了，却谈起了小学生一样的恋爱。
　　再晚会儿的时候宁芃雅担心她的安全，发短信问了问，乔桐回了消息以后才看向旁边的人：“你准备怎么办？”
　　“我送你回家以后就开车回去。”
　　“你不是今天才开车过来吗？而且都这个时候了，”乔桐不放心他，“就找个酒店睡一晚，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吃我们这里的特产。”
　　祁修铭思考了一下就答应了。
　　乔桐回去以后发现家里只有乔西然和欧阳露，她一边换鞋一边问：“咱妈呢？”
　　“出去扔垃圾了，”欧阳露接话接得无比顺畅，“说顺带接接你，把我们俩留家里培养感情，对了，你没看到吗？”
　　乔桐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她想起刚才送自己回来的祁修铭，但是想一想，应该也没那么巧吧？
　　“是刚出去的吗？”
　　“嗯。”欧阳露也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怎么了吗？”
　　“没什么。”乔桐笑着摇头，“那你们继续培养感情吧。”说着就往自己房里去了。
　　如果她妈是刚出去的话，祁修铭应该已经离开了，那就不会碰上了。
　　欧阳露看她进去了才回头看向乔西然：“你说阿姨有没有可能接受去祁修铭。”
　　乔西然想着之前宁芃雅的态度，微微摇头。
　　“她爱我爸，但是也爱桐桐，会怎么选择……我也不知道了。”
　　欧阳露叹了口气，她这小姑子的情路还真是坎坷。
　　乔桐没想到的是宁芃雅还真碰到了祁修铭。
　　祁修铭把乔桐送回来以后，习惯使然并没有马上离开，却正好碰到了以为乔桐还没回，想多走两步接她的宁芃雅。
　　几乎是看到的一瞬间，祁修铭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僵硬。
　　宁芃雅站得与他有些距离，两人不见的时间太长，哪怕是看着他长大的，宁芃雅也是打量着不敢确定。
　　“阿姨。”
　　直到这个招呼出口，她才确认面前这人就是祁修铭。
　　祁修铭知道自己是应该马上离开的，可是在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就叫了出来。
　　在他的人生中，除了家人，他获得的最多的爱就是来自乔家，尤其是宁芃雅，这个人从来没有掩饰过对自己的喜爱，她就像是已经把自己当作家人一样对待。
　　所以他也没办法在见到以后冷漠走开。
　　出乎意料的是，宁芃雅表现得很平静。
　　“是修铭吧？”她语气虽然冷淡但也算客气。乔家破产的时候祁修铭只是一个孩子，大人的事情她自认为还算理智，不会迁怒到孩子身上，但也仅此而已了。
　　祁修铭也在她的语气中听出了这个意思，他眸色微暗，话里的尊敬还是没有减少半分。
　　“是我阿姨。”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宁芃雅没有要责难祁修铭的意思，但心中还是警铃大作，她想起来刚刚出去的乔桐，不知怎么的心中就升起不祥的预感。
　　祁修铭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正好来这里出差，知道你们在这里，这么多年没见了，想来看一看。”
　　“有什么好看不看的？”宁芃雅勉强笑了笑，“你家跟我们家，现在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就不用惦记了。”
　　她没有提乔桐，但是祁修铭明白她说的就是乔桐。
　　男人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落寞的身形让宁芃雅想起他年少时每每叫自己阿姨时的样子，乖巧听话又体贴会关心人。
　　甚至现在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乔桐是和他在一起，就不会遇到蒋承彦的事情。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祁修铭再好，想到是和这家人做亲家，她也不能接受。
　　“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回吧。”她又出声提醒，这次也不等回话了，就往回走。
　　“阿姨，”看着走远的背景，祁修铭叫住了她，他说着一直想说的话，“对不起。”
　　这是祁家欠她的一句对不起，但是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从他们嘴里听到过。宁芃雅觉着讽刺。
　　其实商场无情，除了她家那傻傻的老乔，哪里会有人真的去交朋友，她不是想不开，不是非要把责任归咎祁家。
　　只是枉费老乔一片真心相待，祁家不仅是背刺了这份信任，更是过后完全没有任何的愧疚。老乔到死，都没能等来这句对不起。
　　“对不起也不该你来说。”
　　宁芃雅这么冷淡地说完，转头便离开了。
　　她回到家，就看到正在沙发上说笑的几人，乔桐看见她就站了起来。
　　“妈，你去哪了？”
　　宁芃雅看着她欲言又止。明明想问，又怕自己猜错了平白给乔桐添堵，所以想了一会儿也只是摇头。
　　“这不是去接你，结果错过了。”她笑，“去见了什么朋友啊？也不叫来家里坐坐。”
　　乔桐随意说了个朋友的名字。
　　“这不是一年没见了，趁着过年在家想跟我聊两句。”
　　宁芃雅心里相信了这个说辞，便没有再问了。
　　乔桐过了会儿才看向了手机，早在宁芃雅还没回来的时候，祁修铭就已经给她发过消息，说是不小心碰到了妈妈。
　　“那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乔桐给他回消息，“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再走。”
　　“好。”
　　“路上要注意安全。”
　　“好。”
　　乔桐一连发了好几条，祁修铭看着的时候，纠结不安的心也被烫平，他看的出来乔桐也是怕他胡思乱想。
　　给他发完了消息，乔桐去房间找到宁芃雅。
　　宁芃雅这会儿正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只开了床头灯，橘黄色的灯光照得人异常柔和。
　　“妈。”乔桐在她旁边坐下。
　　宁芃雅抬头看她，还没来得及掩藏得情绪一闪而过，但转瞬就转为笑脸：“怎么了？”
　　乔桐挽住她的胳膊：“看你怎么不开心，是想我爸了吗？”
　　宁芃雅看了一眼床头处和乔父的两人照片：“你哥这么大的喜事我不是得跟你爸汇报汇报。”说完她像是想起来什么，“对了，露露家里也知道他们的事情吗？”
　　乔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知道呢。你放心，我哥既然把露露姐带回来，就是那边已经没问题了。”
　　宁芃雅听她这么说，也知道过程想来也不会很顺利。
　　“也是我跟你爸没用，把担子都压在了你们身上。”
　　“怎么没用啊？”乔桐逗她，“这不是都把我们培养得这么优秀是不是？”
　　宁芃雅确实被逗笑了，笑过以后又握住她的手问她：“桐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总不会一个蒋承彦就把我打垮了，我还年轻着呢。”乔桐宽慰她，“以后还会遇到我喜欢的。”
　　不知怎么的，宁芃雅再次想起祁修铭。
　　她的眼里闪过挣扎，如果祁修铭再回来找她，乔桐会怎么办？自己又该怎么办？


第60章 耳光
　　假期很快结束了。
　　到了办公室, 乔桐照例是把母亲准备的特产分给大家。
　　“阿姨最好了！”吴文娜接过自己的，她眼里的笑意都藏不住，又偷偷地给乔桐说起了悄悄话“乔桐，可能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给你发喜糖了。”
　　“真的？”乔桐也替她高兴。“宋璟这速度可以啊。”
　　“嗯。”平时大大咧咧的吴文娜这会儿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 “过年的时候带我回了他家, 准备过段时候我们双方父母见个面就算定了。”
　　乔桐捏了捏她的耳朵打趣：“哎呦, 看看，这耳朵红的, 要做新娘子可就是不一样了。”
　　吴文娜打她：“你也别逗我了，红包记得包大点。”
　　谁能想到呢？平时也就看他们贫贫嘴，最后居然还能成了一对。
　　乔桐笑：“放心吧, 你这都给我省下一个红包了, 我还能不给你包大点？就看我是先喝到你的喜酒还是我哥的了。”
　　“你哥也快了？”
　　“差不多吧，我妈可喜欢欧阳姐了。对了，你未来婆婆怎么样？”
　　“感觉是特别有文化的知识人，我跟你说我在她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
　　她们正说着，祁修铭从外边进来了。
　　“老板新年好啊！”大家纷纷招呼，现在大家对这个老板已经越来越亲切了。
　　祁修铭目光在乔桐停了一瞬间就转移开来：“大家新年好。”
　　他的身后荣月洲抱着一箱东西过来放在桌子上, 引得大家目光都聚集过来。
　　荣月洲拍了拍箱子，说得异常豪爽：“这是老板给大家的新年礼物。”
　　“哇哦，自从老板来了以后, 大家的待遇可就越来越好了，不光是有年终奖, 还带上了新年礼物。”
　　大家一起欢呼, 都凑过来看礼物。
　　“对了, 有一个内部消息跟大家说一下。”祁修铭看着大家的礼物都分过后开口, “神话的企划方案在盛世内部并没有通过, 可能上线的日期会延长，但是大家也不要松懈，抓紧时间巩固玩家，作出成绩。”
　　办公室的大家再次欢呼起来。
　　乔桐是到了下班后才有机会问他。
　　“神话的上线推迟是你做了什么吗？”
　　他们是在祁修铭的家，祁修铭这会儿正在做饭，听了以后摇头：“没有。”
　　他确实是利用职权看了具体的内容，神话抄袭得太过明显，又没有比雪域突出的亮点，就算是上线了，也必然会被市场淘汰。
　　他父亲一开始会同意这么个游戏出现在发布会上，本身也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点危机感罢了。
　　乔桐伏在吧台上，听了这话也放心了，随即聊起了办公室的八卦：“没想到转眼间吴文娜也要结婚了，说起来他俩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能这么突然在一起还是因为你的那个助理。”
　　“荣助理吗？”
　　祁修铭也认真地听着。
　　乔桐点头：“果然还是第三者的出现最能让男女感情升温了。”
　　她的手敲了敲玻璃杯，蓦然就想起自己当初不也是这样吗？因为突然被要求把祁修铭让给别人，才会让自己那么清晰地感受到，祁修铭在她的心里是那么重要。
　　不是单纯的友情爱情或者亲情，而是糅合了所有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她跳下吧台，在男人身边一起帮忙调着酱料。
　　“不过祁修铭。”
　　“嗯。”
　　乔桐看了他一眼，像是漫不经心地问着：“我那时候怎么说也是有那么多的人追呢，你就没有危机感吗？”
　　祁修铭立即回答，这个答案其实是肯定的，那时候的他是那么相信乔桐除了自己不会看上其他人，现在想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傲慢。
　　“我其实是准备高中毕业后就表白，”他徐徐说起，“然后大学毕业就结婚。”
　　“都计划好了？那怎么高中就同意了？不会是特别不情愿吧？”乔桐手里又开始洗着一根青菜，她拿着这根青菜很久了，明显是心不在焉地在等着回复，没听到旁边有声音，她转头，对上了祁修铭看向自己的灼灼目光。
　　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是计划好了，但是我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你？”
　　不管是自己做了什么样的计划，只要乔桐开口了，他就会成为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个。
　　现在想想也还好当时乔桐先表明了心意，这样至少自己还是她的初恋。
　　乔桐在他的目光中嘴角也上扬起来，别扭地别过眼：“所以现在是你先告白，那也算是风水轮流转。”
　　祁修铭笑而不语。
　　晚上祁修铭送乔桐回家，他要下车时被乔桐拦住了。
　　“不早了，地上有冰路滑，你早点回去。”
　　祁修铭看了一眼昏暗的楼道：“这里毕竟还是不安全。”
　　他见乔桐在围围巾，伸手过去帮她。
　　乔桐就放下手让他来了，她笑着顺着祁修铭的话：“就是，不过你那里就一个房间，我也搬不过去。”
　　这话是逗他的，但祁修铭却当了真，指尖触碰到女人娇嫩细腻的脸蛋时，带着触电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我们可以换一个两居室的。”他说的是我们，耳尖虽然微微发红，眼神却是无比认真。
　　乔桐眨了眨眼睛，脸朝着祁修铭手指退开的地方歪了歪，就正好再次碰上他的手。
　　“其实一个房间也可以。”
　　她半是调笑半是认真的眼神看得祁修铭心口发热，俯身就过去吻在那张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唇上，柔软的触感让理智几乎要脱笼而出，车里似乎连温度都上升了几度。
　　乔桐能感觉到男人的投入，她同样全身心地迎合着，手不知什么时候环住了他的后背。
　　她不知道的是这让祁修铭更加情难自禁，离开时还念念不舍地在唇瓣上轻轻啄了啄。
　　“我当真了。”祁修铭的声音越发低沉了。
　　乔桐眼里还未完全清明。她思索了片刻：“我再想想。”
　　没能得到肯定答复的男人又不依不饶地亲过来了，这次乔桐甚至能察觉到其中隐隐的撒娇，她有些好笑地推开祁修铭。
　　“我要上去了。”
　　虽然失望，但这次祁修铭也没再纠缠，松开了手还在叮嘱。
　　“回去了早点休息。”
　　乔桐下车后冲他摆摆手：“明天见。”
　　她在祁修铭的目光中进了楼道里，手机里有欧阳露给她发的消息，她刚刚都没来得及看，这会儿一边上楼一边回复。
　　欧阳露给她发的是自己试的婚纱，问她哪个好看，还说下次要带她一起过来。乔桐没忍住笑出来，欧阳姐还真是心急。
　　想到正好吴文娜不是应该也有打算，倒是可以正好凑着一起看。
　　她看手机看得比较专注，等抬头猛然看到面前的人时，一瞬间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
　　“回来了？”
　　说话的是有一段时候没见过的蒋承彦。但是第一眼，乔桐是差点没认出来的。
　　在乔桐的记忆里，蒋承彦眉宇间总能看出意气风发的向上感，连初见时理科男的几分古板后面也都悉数消失，哪怕是在连续几天的工作后尽显疲惫，也没见过现在这样彻底的颓丧。
　　乔桐脸上刚刚的笑容不自觉就消失不见了。
　　“你怎么在这里？”
　　在闻到男人身上的酒气时，更是后退了一些。
　　蒋承彦笑了，他靠在墙上，叹了口气：“桐桐，我想跟你谈谈。”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乔桐皱着眉就要去开自己的门，被蒋承彦一下子按住门。
　　“就几句，”他的声音带着恳求，“你听我说说。”
　　跟醉鬼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乔桐只得改变策略，她点头：“好，你要说什么，你说吧。”
　　蒋承彦看着面前的女人，冷若冰霜的脸上真的很难想象，那双眼里半年前还是对自己的爱慕。人真的可以变得这么快吗？还是说她就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
　　“你知道吗桐桐，我是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自大。”他无奈地苦笑，“我跟你哥开这个公司，你哥那个臭脾气你知不知道，他骨子里还是他的乔家大少爷，有他的自尊、他的骄傲。所有低三下四的场合，都要我来。所有伏低做小的事情，也是我放下面子求人。”
　　乔桐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他的抱怨。
　　“分家的时候我很自信，我以为他没了我是不行的。”蒋承彦笑着，他在嘲笑自己可笑，“可是现在我认了。我认清了，离不开的人，是我。他再清高，再骄傲，再不知变通，也总有人保驾护航。是我输了，哪怕我拿到了公司，没有人脉，那些人动动嘴皮就可以换来我的被针对，所以你看，我还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其实是不想来的，今天如果不是借着酒劲，蒋承彦应该也是不会来的。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唯独在乔桐面前的这独一份的骄傲。
　　哪怕知道现在只是一个醉鬼，乔桐听他这么说，终究也是没忍住。
　　“你难道觉得我哥的成功就只是因为有人保驾护航吗？你知道他重新再来是怎么在努力吗？坚守底线、坚守原则对你来说就是错的吗？”
　　这一声声质问也只是让蒋承彦摇了摇头：“桐桐你……”他停顿片刻，似乎是在缓着酒劲，才继续缓缓开口，“你跟你哥真的很像。可是我爱你，桐桐我爱你，”说到这个的时候，男人突然情绪激动般地靠近，“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做假。你的骄傲，你的界限，我都愿意遵守。我只是有时候会累，所以才……才会跟那些人逢场作戏。可是我爱的人……”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后面没说完的话。
　　蒋承彦被打得有些蒙，他对上乔桐气愤的眼。
　　“清醒了吗？”


第61章 打架
　　“从你嘴里说出来说出来爱, 你不会觉得恶心吗？蒋承彦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也许是应了那句话，恨比爱长久，即使对这个人已经没有了留恋，被背叛的恨意却还是在乔桐心里残留着。
　　哪怕是不想承认, 对于她来说, 这样的背叛带来的屈辱感确实是让她难以释怀。
　　而被打了一巴掌的蒋承彦眼里也露出了凶光, 他的手本来就按在门上，这会儿因为愤怒, 狠狠拍了一下门，楼道里顿时回响着巨大的门响。
　　乔桐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恶心？我现在在你这里，就只有这样了吗？那祁修铭呢？你跟他一起工作跟我说过吗？他是你前男友跟我说过吗？你跟我一离婚就跟他在一起, ”说到这里, 蒋承彦深深吸了口气，刚才他在楼梯里窗户处就看到了是祁修铭送她回来的，心里也一直憋着火气。“我应该怎么理解，嗯？”他还是没忍住质问：“是你们重逢以后早就搞在一起了，还是你本来就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你在还没离婚的时候都能跟别人在一起，我离了婚要干什么, 还需要你同意吗？”乔桐已经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让开。”
　　蒋承彦固执地挡在门前。
　　“桐桐，”哪知他又再次放软了声音, “你别这样对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乔桐见跟他说不清楚, 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被蒋承彦一把夺过。
　　“蒋承彦！”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蒋承彦隐隐又要狂怒, “你连祁修铭都能原谅, 却一定要这么对我？”
　　说这话的时候, 他的视线突然看向乔桐身后的楼梯下方，不由冷笑：“怎么，还没有走吗？”
　　乔桐转过头，就看见楼梯下方的祁修铭。
　　“修铭。”
　　那语气里难掩依赖让蒋承彦手狠狠握在一起。
　　在看到一步步走上来的祁修铭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难堪，这个光鲜亮丽的男人似乎衬得自己越发狼狈。
　　祁修铭是在车里迟迟没有看到乔桐家里亮起才跟过来的。
　　他走上去挡在了乔桐面前。
　　“既然你的问题是我，那剩下的就咱俩谈吧。”祁修铭伸出手摊开放在那。
　　好半天，蒋承彦才终于把乔桐的手机交出去。
　　祁修铭把手机放在乔桐手上：“你先进去。”
　　“这是我的事情……”乔桐是想拒绝的，还没说完，就被祁修铭打断。
　　“是我们的事情。”他从自己兜里取出钥匙，当着蒋承彦的面打开门，“先回家。”
　　乔桐犹豫片刻后才终于进了房间，祁修铭把她的门关上，才终于看向一边脸已经变绿的蒋承彦。
　　“去天台谈谈吧。”
　　蒋承彦酒已经醒了大半，他没有异议，跟着祁修铭来到天台。才刚进去。迎面的一拳突然扫过来打得他差点站立不稳。
　　祁修铭往一边走了两步，他脱去了外套扔在一边，“乔桐不会打人，这一拳是我替她补的。”说完慢条斯理地挽着袖口，“尊重她的骄傲？你所谓的尊重，就是让别的女人大着肚子羞辱到她跟前吗？”
　　蒋承彦缓了好一会儿后笑出了声，转过身，他毫不犹豫地就同样还回去，哪怕是上次打架在祁修铭手里没讨到好，这会儿憋了一肚子火，他哪里会不还手。
　　祁修铭没有躲，他甚至像是不知道疼痛，硬生生接下这一拳。然后淡淡地摸了摸自己脸上出现的淤青。
　　“你知道吗？上次打完以后，我就想着了，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跟你再打一次，不管你受了什么伤，乔桐会怎么样呢？她心疼的只会是我。”祁修铭眼里闪着莫名的光，“你也总得尝尝我的心情是不是？”
　　他的语气很是平静，却诡异地藏着疯狂。
　　“妈的！”蒋承彦也彻底被激怒，甚至爆了粗口。
　　结束以后两人身上都已经是挂了彩。
　　蒋承彦躺在地上没有起来，他看着头顶的夜空，知道自己和乔桐是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这一场架，不过是自己的无能狂怒罢了？就像祁修铭说的那样，乔桐心疼的只会是那个小子，自己呢？也就只剩下活该了吧？
　　不该这样的，蒋承彦在心里一遍遍否定，原本他应该是有幸福的家庭，乔桐是喜欢他的，他们都已经准备要个孩子了。他奋斗了这么多年也已经事业有成了。
　　原本一片光明的前途，可是如今却都是毁了。
　　他想起来乔桐刚刚的话，乔桐说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回忆起最初的自己。
　　他对乔桐是一见钟情。一门心思学习的自己在看到乔桐的那一刻，就认定了这是自己要照顾一生的女人。
　　他没有追过人，甚至对这种喜欢的感情都陌生，只会风雨无语地给乔桐做早餐，接送她上班下班，在乔父生病时，他鞍前马后地帮忙。
　　他笨拙得连句喜欢都不会说，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始终如一的坚持打动了她，乔桐最终还是给了回应。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彼时的蒋承彦这样发誓，那是他唯一会说的情话了，但他是真心的，真心地想要对着这个人好，没有想过任何回报。
　　那是什么时候变的呢？不对，他对乔桐的感情是没有变过的，他不像乔西然那样是在上层社会长大的，什么都见过。他只是在这样第一次见识到花花世界后，难免会有守不住底线的时候，他以为只要乔桐不知道就好了。
　　如果没有祁修铭……如果没有祁修铭就好了，乔桐就不会走得毅然决然。
　　祁修铭把自己的外套捡了起来，上面沾了一些雪，他拍掉。
　　“就算华晨没了，你也还是要在建筑行业混的，”他冷冷看着地上的男人，“我能做的远比打压一个华晨多得多，你如果想都见识到，那以后就尽可能地出现在这里好了。”
　　乔桐在家里等得心神不宁，直到敲门声响起，她赶紧过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是脸上挂彩的祁修铭。
　　“打架了？”她赶紧拉着人进来，看着那张英俊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又是恼怒又是心疼，“你是不是傻？你跟他打什么？那种烂人还值得你动手吗？”
　　乔桐心疼地碰了一下伤口：“疼不疼？”
　　其实祁修铭是一点都不觉得疼的，甚至相反，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乔桐这样的目光。
　　在他上一次孤零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蒋承彦回去肯定有乔桐心疼的目光，细心地照料时，就想过了，如果有这一天就好了，如果她心疼的目光能停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所以祁修铭微微皱眉着说：“疼。”
　　乔桐让他坐在了沙发上，自己去给他找医药箱。
　　她小心地给伤口处都消毒以后涂上药膏，每次听到祁修铭轻轻的抽气声，她手上的动作就赶紧更轻一些。
　　“还疼吗？”
　　“不疼了。”
　　等祁修铭多哼了两声，她才察觉不对，对上祁修铭的眼睛，就见那人眼里全然只是享受的样子。
　　乔桐敲了敲他的腿：“你倒是还娇气起来了。”
　　男人便不再隐藏自己的笑意。
　　乔桐没有跟着他笑，转过了目光继续给他上药。这反应让祁修铭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消失了，他以为乔桐是被自己逗生气了，伸手抓过她的手。
　　“我不疼。我自己来就行了。”
　　乔桐拍拍他的手：“你坐好。”
　　祁修铭真就坐好了一动不动。乔桐明显是有些避开他的目光的，等药上好了，他在乔桐准备离开时一把抓住了手。
　　乔桐顺着他的力道坐了下来却没敢看他：“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就是气我自己。找了这么一个人，烂摊子还要牵扯到你。”她其实是不想让祁修铭牵扯进来的，“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失败？特别丢人？”
　　祁修铭沉默了几秒钟。
　　“乔乔。”
　　“嗯。”
　　“我小时候，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祁修铭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乔桐侧目，对方还拉着自己的手在继续说。
　　“后来，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我第一次梦遗，梦见的是你。第一次甚至以后的□□，想的是你的脸。”
　　乔桐被他说得涨红了脸，她还是第一次从祁修铭嘴里听到这么不正经的话，再次敲了敲他的腿：“说什么呢？”
　　然而祁修铭也只是带着笑意看向她：“所以你永远不用觉得在我这里丢了面子，反正我在你这里，面子里子都没了。”
　　见乔桐不说话，他继续开口：“你要是想听，我还可以说给你听。”
　　“你别说了。”乔桐打断了他，但还是忍不住好笑，刚刚因为蒋承彦所带来的难堪和沮丧终于一扫而空。
　　见她心情缓过来，祁修铭把她拉近了一些。
　　“你这里不安全。”尤其是经过蒋承彦这么一闹以后，他就更觉得了，“要不要搬去我那里？”
　　乔桐没有立即回答。
　　好一会儿，就在祁修铭准备换个提议，至少让她换个地方住的时候，却听到靠在自己肩上的女人轻轻应了一声。
　　“好。”


第62章 同居
　　得了乔桐肯定的祁修铭没耽搁, 很快就过来帮乔桐搬东西去自己那里。
　　没想到的是，她到的时候，就见欧阳露和乔西然也在。
　　“哥，欧阳姐, 你们怎么来了？”
　　欧阳露指了指祁修铭：“这不是祁总……哦不, 妹夫, 邀请我们过来。这叫什么？乔迁之喜？”想想好像也不太对，“官宣见证？”
　　她一说完, 就明显感觉到自家妹夫想要上扬的嘴角。
　　乔桐暗里拍了拍一边的祁修铭，同居而已，见证个啥？她的老脸都不用要了。
　　被乔桐用质问的眼神扫射, 祁修铭抿了抿唇：“因为就只有这些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所以就没有其他人了。”
　　“你还想请谁？”她正说着，厕所里传来声响，乔桐看过去，走出来的是申平娅。
　　乔桐就差额头出现几根黑线了，看得出来了，祁修铭是真的把能请的都请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申平娅笑, “看把人家小可怜可怜的，明明恨不得昭告天下，结果数过来数过去就我们三个人。”
　　她伸手似乎是打算拍拍乔桐的背, 旁边的祁修铭挡过去把乔桐拽去了一边。
　　“卫生间门口有纸巾。”
　　申平娅的手僵在半空中，想神不知鬼不觉擦手的企图被看穿了。
　　“看你这护的, 白替你打报不平了。”悻悻说完, 她才重新回去抽纸巾。
　　乔桐在沙发上坐下, 一直没说话的乔西然看过来。
　　“蒋承彦又去找你了？”看来是祁修铭已经跟他说过了。
　　乔桐吃了一口桌上切好的水果：“昨天不知道是发的什么疯。”
　　“再有下次, 你跟我说。”每次提起蒋承彦, 欧阳露都觉得自己血压能拉满，“我让他以后走不了路。”
　　“你懂什么？这不得留给祁修铭表现？”申平娅也坐下了，她凑到了欧阳露耳边，压低了声音，“闹一次，他俩这就同居了，这再闹一次，不得分分钟就结婚了？说不定来个第三次，娃都有了。”
　　欧阳露一听，还真是好有道理。
　　几人忙活了一会儿后才坐下。
　　申平娅坐在正中间，看着这左边是一对，右边还是一对，有点不是滋味了。
　　“失策了。”她摇头，“今天怎么也该叫个小鲜肉给我撑撑面子，不然这岂不是就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乔桐笑着给她倒上酒，“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这倒是。”申平娅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不是我说，这要是没有祁修铭，我能给你拉来一车的小鲜肉让你选，”察觉到祁修铭的不悦看来，才赶紧转移话题，“不过怎么说我也算是你们风风雨雨的见证人了，这顿饭请我不亏。”
　　这倒是真的了，从当初没想到两人会分开，到现在没想道两人会重新在一起。
　　十年了，她看了一眼祁修铭，对方的注意力自始自终都在乔桐那里，不等乔桐说一句话，便能心照不宣地递过她想要的东西，那张脸还是一副闷葫芦的样子，可是眼里的幸福确实遮挡不住的。
　　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少个这样十年如一日的男人？确实有这一个，就已经胜过那些为了资源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所谓的小鲜肉了。
　　“不过倒是西然哥和露露姐。”申平娅又看向另外一对，“高中的时候一点苗头也没有吧？”
　　因为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就算没有很熟，也是认识的。
　　欧阳露拍拍身边的男人：“我可是一早就认定我们家西然了，不是我说，比起妹夫，我真的也不差。”
　　“那时候认定乔西然的也不是你一个人，但是不离不弃的只有你一个人。”申平娅摇头，“早知道那时候我也应该来一段苦涩的初恋。”
　　其实也是如今苦尽甘来才能这样无所谓地一笑置之。因为如愿以偿，那些曾经单恋的苦楚才能这么轻松地说出来。
　　大家都笑了出来，只有乔西然没有笑，他将手放在了欧阳露手上，宽厚温热的手带着力量，就像是在宽慰她曾经的神伤。
　　欧阳露心里仅存的一点伤感也没了，她并不后悔喜欢乔西然，不仅是因为如今修成正果，更是因为那个只有暗恋的自己，她也并不讨厌。
　　她看向祁修铭，想来这个人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
　　想到这里，欧阳露轻笑着碰了碰祁修铭的杯子：“这一杯我得敬妹夫。”
　　祁修铭虽然意外但也端起了酒杯。
　　聚餐结束后申平娅是先走的，接欧阳露的车也很快就来了，两人坐进了后座。
　　乔桐弯腰从车窗看他们：“哥，你们慢一点，回去后跟我说一声。”
　　“嗯。”乔西然看向她旁边的人，站得笔直，却始终牵着她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即使没有说话，也都明白了彼此想要说的话。
　　还是欧阳露也出了声：“这么冷，你们也快回去吧。”
　　乔桐摆摆手，示意司机开车以后才直起身子。
　　车慢慢走远，欧阳露靠过来：“怎么了？大舅哥是有什么话没能对妹夫说吗？”
　　“你妹夫叫得真是顺口。”乔西然伸手搂过她，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一些。
　　欧阳露微微闭眼：“不觉得他们很配吗？再说我跟妹夫可是盟友关系，”她笑，“这大概就是……感同身受？”
　　乔西然轻轻拍着她的肩，是的，如果是祁修铭，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作为他们爱情的阻挠者，他是最能见证这个人的感情的，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
　　乔桐跟着祁修铭回了屋里。
　　她开始着手想要收拾一下桌子，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祁修铭抱着她，头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乔乔。”
　　平日听不出感情起伏的声音这会儿在耳边却听得人缠绵悱恻。
　　乔桐耳根也有些发热，回应了一声。“嗯。”
　　身后的人像是上了瘾，又叫了一声：“乔乔。”
　　这次乔桐没再回应了，她转过身跟男人面对面，祁修铭是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脸上和眼睛都是笑意，见乔桐转身了，就用鼻尖去碰了碰她的。
　　“我真怕醒来会发现这都是在做梦。”他轻声叹息。
　　乔桐伸手环住他，她的心也在这会儿变得异常柔软：“那如果是梦，梦里还会有什么？”
　　祁修铭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后摇头：“不知道。”
　　他酒量不错的，但是这会儿却觉得脑子已经快要不能思考。
　　他呆楞的模样让乔桐忍不住笑了出来。
　　乔桐垫脚亲过去，只轻轻点了一下，撤回的时候男人的唇却像是穷追不舍似的跟了过来。
　　后面的事情便都是水到渠成，只是看到祁修铭从床头柜拿出安全套的时候，乔桐还是忍不住揶揄。
　　“你这准备得还挺充分。”
　　祁修铭有一瞬间移开了目光，他在乔桐戏谑的目光里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他的眼神就重新黏了回来。
　　他爱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此刻的女人远比自己想象之中更加诱人而妩媚，祁修铭渴望得身体发疼，干脆以吻封缄，堵住乔桐所有的话。
　　乔桐在那一声声饱含深情的呼唤里也渐渐被卷入□□的漩涡中。
　　第二天早上祁修铭是先醒来的，乔桐还枕在他的臂膀上熟睡着。
　　他低头轻轻在女人脸颊上落下一吻，乔桐还是模模糊糊睁开了眼。
　　“几点了？”她嘟囔着问，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冷，还顺带又往祁修铭怀里钻了钻。
　　祁修铭目光暗了暗：“六点才多一点。”
　　“我要再眯一会会儿，你先去洗。”乔桐的声音还是没睡醒的样子，她裹着被子转过了身，便把祁修铭暴露在了外面。
　　有暖气也不会太冷，只是熄灭了原本的火焰。
　　祁修铭手搭在额头上，幸福与失落一起袭来的感觉让他无奈地嘴角上扬，转过头看乔桐又进入梦乡了，他才起身去了卫生间。
　　原本简单的洗漱台已经被乔桐的各种护肤用品占据，这种自己空间被侵占的感觉本来应该是祁修铭最为讨厌的，但因为这个人是乔桐，就只剩了一种雀跃般的心跳。
　　祁修铭习惯性地伸手把不太整齐的瓶瓶罐罐摆了摆，但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是又伸手恢复到了歪歪斜斜的样子。
　　乔桐其实后面已经醒了，她是为了避免尴尬才找借口把祁修铭先踢出去了。
　　直到房间再次传来动静，她从被窝探出脑袋，正对上祁修铭的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但问题是，这人还没穿上上衣。
　　看了一眼那精壮又不夸张的腹肌，乔桐马上又埋进了被窝里。
　　“都给你时间了你还不穿衣服。老色痞！”
　　祁修铭眼里都是果然如此的意思，他坐在床边，伸手把被窝里的人捞出来了。
　　“帮我看看穿哪件衬衣。”
　　被拉出来的乔桐也抛开那一点点矜持了，眼睛咕噜咕噜地往他身上瞟，末了用手指点了点祁修铭胸口：“你的衬衫除了白色难道还有其他颜色吗？要让我挑什么？”
　　她胡作非为的手很快就被抓住了：“这是不是说明你在关注我？”
　　这理解的重点让乔桐笑了出来。
　　祁修铭在这个时候送上了早安吻。男人的手环在她的肩上，乔桐从他的动作里读出了珍视。
　　从这一刻开始，她想她是真的放下了所有的芥蒂和顾虑，只想和这个人长相厮守。


第63章 到访
　　吴文娜因为这几天每天都忙得太晚, 精神不济地想要去茶水房偷个懒，她进去的时候乔桐已经站在那里了，那人一手端着茶杯，另一手滑动着手机, 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脸上带着蜜汁微笑。
　　吴文娜本来是打算叫她的, 在看到这带着莫名甜蜜的笑意时，就改变了主意。她悄悄走在身后探头看了一眼, 手机屏幕上是老板刚刚发的工作任务。
　　她一脸无语地把手搭在了乔桐肩上。
　　“这是什么新型内卷方式？看个工作任务你笑屁呢？”
　　突然出现的人把乔桐吓了一跳，差点手机没拿稳。
　　“干嘛呢？”她半天缓过神，“人吓人, 会吓死人的。”
　　那略带心虚的眼神惹得吴文娜打量她好一会儿。
　　“不是我说乔桐, ”她若有所思，“你最近精气神好像挺好的啊？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我的喜气都吸走了？”
　　“谁能跟准新娘相比？”乔桐好笑，顺带转移了话题“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些，吴文娜就被分散注意力了。
　　她扬了扬手，手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
　　乔桐眼睛也跟着放光。
　　“求婚了？好漂亮啊！看宋璟挺直男的, 眼光还真不错啊！”
　　她拉过吴文娜的手看，吴文娜自然也是一脸骄傲。
　　“我也觉得这是他眼光最好的一次了。”
　　女孩子对好看的东西都是没什么抵抗力，吴文娜认识乔桐得早, 她结婚的时候自己也在，知道那时候两家条件都不怎么样, 婚礼婚戒都是赶着简单来的。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
　　“对了, ”虽然乔桐看起来没有异样, 但是怕她多想的吴文娜企图转移话题, “你说我结婚请柬要邀请老板吗？”
　　“邀啊！干什么不邀？说不定会给你包个超级大红包。”
　　“那你说他到时候真的会去现场吗？”
　　乔桐视线终于从戒指转移到一脸纠结的吴文娜身上。
　　“你这表情, ”她笑，“是希望他去呢？还是不希望他去呢？”
　　吴文娜也纠结：“我希望他，打扮得无比贵气，开着最贵的跑车出现，把面子给够以后圆润离开。”
　　“这不是妥妥工具人嘛？”
　　“你想啊！他要是不走，那还得时刻把他伺候着是不是？那么大一尊佛，往那冷气场一开，我怕我说话都打颤。”
　　“有这么夸张吗？”乔桐下意识替祁修铭说话，“他就是内向了点，不爱跟人说话。其实性格特别好，你看来这里以后，不是谁都没为难吗？”
　　不知道怎么的，这话听得吴文娜越发怪异了，话是这么说也没错，但是如果是以前的乔桐，应该不会这么替他说话吧？
　　乔桐也发现自己说多了，赶紧开始补救。
　　“那个……我是说，反正，红包肯定是有的，不要白不要嘛。”
　　“这倒是。”吴文娜也没想那么多。“但是我不管你的要是最大的。”
　　“那还能少的了你。”
　　两人说笑着回了工位。
　　晚上，吴文娜又把宋璟挑戒指的备选图发过来。
　　“怎么样？我们家这位眼光好吧？我觉得他挑的是最好看的。”
　　乔桐竖起大拇指，她看了看，又挑了一张：“这个也不错。”
　　“是吧是吧？咱俩眼光真是一点也没差。”
　　女人说这个都是津津有味，祁修铭低头看着自己腿上面带笑意的人，视线在她手机上的照片停顿了片刻。
　　乔桐还在看戒指的照片，他的心里微微一动。
　　“乔乔。”
　　“嗯？”这一声，把乔桐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祁修铭手整理着她鬓角的头发。
　　“我们一家人，送两家红包，是不是有点亏？”
　　乔桐眨眨眼，假装听不懂他似有似无的暗示：“那我们回头各自结婚，就不亏了。不对，我还赚了个一婚的份子钱。”
　　祁修铭抿唇，大概是想想还是气不过，低头在她唇上不重不轻地咬了一下。
　　他起身时，脖子被乔桐勾住，女人在他侧脸狠狠亲了一下，祁修铭微微一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但脸上的表情已经下意识缓和下来。
　　乔桐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看他从刚刚生闷气，到现在又成了乖乖小绵羊的样子有些好笑，她坐了起来。
　　“你也太好哄了，不行，这样会不值钱的。你继续生气，我来哄你。”
　　祁修铭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颇有一副要展现十八般才艺的样子，想了想便敛去了笑意，转过视线不去看她，但还不忘提醒:“那我生气了。”
　　乔桐被他呆萌的样子逗得直乐，贴在他的肩上，轻轻晃荡着：“哥哥，别生气了。”
　　软软糯糯又带着些诱惑的声音在耳边让人发软，在祁修铭的记忆里，其实乔桐也鲜少会用这样的语气的。他哪里还会生气，但也配合着没有动作。
　　乔桐已经抓住了他的手，叫得一声比一声软：“亲爱的，老公。”见祁修铭没有动作，她趴在男人的耳边提醒，“你该甩开我的手。”
　　祁修铭将掌心的手握了又握，终究是一用力直接把人拉过来。
　　乔桐正入戏来劲呢，冷不防人就亲过来了。
　　她嘟嘴不乐意，却听见祁修铭在她耳边低语：“我不舍得。”
　　乔桐还是反应了一下，她看着两人紧握的手，明白了祁修铭说的是不舍得甩开自己。
　　哄人的倒成了被哄的，祁修铭还在说着：“下次我坚持久一点。”他没说，在听到那声老公时，他就已经板不住脸了。
　　然而这话让乔桐真的笑了出来：“你这样说让别人听到会以为你不行的。”
　　祁修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欲望盯得乔桐有些心慌，忙不迭地求饶：“我跟你开玩笑的，我错了。”
　　“祁修铭！”
　　随着她一声惊呼，祁修铭起身的时候顺带已经把她抱起来了。
　　“这次你哄不好了。”他十分轻松地把人往卧室里抱去。
　　乔桐哭笑不得，得，这下非得用实际行动证明行不行了。
　　他们同居了两个月，虽然没有对公司的人公布，但是乔桐每天都会在公司不远处坐祁修铭的车一起回家。
　　这天她正在等祁修铭，却突然听到不远处熟悉的声音。
　　“桐桐。”
　　乔桐惊讶地一回头，站在不远处的竟然是宁芃雅。
　　“妈？”她又惊又喜，小跑着过去，“你怎么来了？”
　　她赶紧接过宁芃雅手里的东西，宁芃雅没让她：“没事，妈提得动。”
　　但到底也是没犟得过乔桐。
　　等两人去了一边，她才回答刚刚的问题：“这不是最近腰疼又有些犯了，约了吴大夫看一下，想着你搬家以后我都没来看过，这不是就过来了。”
　　吴大夫是宁芃雅一直看病的大夫，她一听便有些急了，一手掺着宁芃雅。
　　“疼得厉害不厉害？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呀，我好去接你。”宁芃雅来得确实是太突然了，乔桐听她说租的房子也有些心虚，自己的房子倒是没退，但是怎么看也不是在住人的样子。
　　“这不也是怕耽误你们工作。”宁芃雅说着的时候也有意无意地似乎在观察着她。“已经下班了吗？”
　　“啊？是的，今天正好没开车来，刚准备打车。那要不妈咱们先在外面吃午饭，现在回家做不是也太晚了。”
　　也不等宁芃雅回答，乔桐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两人一路上都在说着话，一直到了目的地，乔桐才得了机会看手机。
　　祁修铭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是不是等急了？我刚刚签了个文件耽误了一会儿。”
　　“回去了吗？”
　　看着他不厌其烦的道歉，和几个未接电话，乔桐一阵懊恼，都忘了上午因为会议把手机也静音了。赶紧跟他解释。
　　“我妈妈过来了，这会儿正一起吃饭，等晚会儿有时间我再给你打电话。”
　　她发完消息就陪着宁芃雅点菜了。
　　“你哥跟露露还好吧？”宁芃雅自从知道了他们几个都认识，就经常跟乔桐打听。
　　乔桐笑：“好着呢。”
　　“那也是你露露姐人好。”宁芃雅听了止不住地笑，但也没忘了数落，“你哥成天出差，这小情侣总是分开算什么事。”
　　“你说他去。”乔桐烫洗着桌上的餐具，“不过我哥说了，等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稳定下来了。对了，要不要把露露姐也叫出来？”
　　宁芃雅一听就是一喜，但想想还是摇头：“算了，你哥也不在，别到时候弄得人家为我跑前跑后。”
　　乔桐也没勉强，大概是经历过大起大落，如今她妈对这样的人情往来总是格外小心，唯恐欠下人情。
　　吃完饭就该是回家了，乔桐想了一路该找什么样的借口解释，最后决定实在不行就说自己最近出差了算了，虽然她也解释不出来出的是哪门子差。
　　宁芃雅从进楼道开始就在数落了，只不过数落的不是乔桐，而是乔西然。
　　“你哥也真是的，就让你住这里？也不说给你换个住的地方吗？他就差这点钱？”
　　“不是的，主要是当时比较急，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我都是大人了，哪里还要我哥操心？”乔桐赶紧解释。
　　但是显然宁芃雅的怒气还是集中在乔西然身上：“再大你哥也得操着心，他就是没把你放在心上。那还有个没安好心的蒋承彦，你哥还真放心。这不是随随便便都能找上门。”
　　她越想越气，心里计划着一会儿要打电话好好说说乔西然。
　　乔桐只能默默替自己老哥祈祷了。
　　开门的时候，她开始说自己准备好的台词：“妈，我最近……”
　　乔桐话没说完，打开门的一瞬间她有些发愣，家里像是被收拾过了，不是干净到夸张，但看起来至少是有人住的模样。
　　甚至沙发上还放着自己的毛衣，乔桐认出来那是自己早上没来得及收拾，放在祁修铭家里的床上的。


第64章 噩梦
　　“最近什么？”宁芃雅听她话说了一半, 一边向里面看一边问。
　　乔桐愣过以后侧身让她进来。
　　“我是想说，我最近有些忙顾不上收拾，家里有些乱。”她笑着把自己的话圆过去了。
　　宁芃雅视线在屋里扫过，倒也没有真的很乱, 反而是心疼起来。
　　“你工作忙, 也不用什么都自己做, 要是没有时间，就请个家政阿姨定期给你整理一下。”
　　“知道啦。”
　　乔桐让她坐在沙发上歇着, 自己去给她倒水。宁芃雅坐在那里，顺手就把沙发上的毛衣叠起来。
　　她坐不住，没一会儿就照例去看冰箱。
　　这兄妹俩向来是不会诉苦的, 她就只能自己看他们过得怎么样, 最不会放过的地方就是冰箱。
　　这会儿在看到冰箱里的水果和食物，她才面露满意。
　　“再忙也要按时吃饭。”
　　“我知道了妈。”乔桐一边笑着回应一边自己也好奇地伸头去看祁修铭都往冰箱里放了些什么。
　　准备得倒是挺齐全的。
　　趁着宁芃雅里里外外地检查，她看了一眼手机，祁修铭回的消息她之前就看了，只有一个简单的“好”字，乔桐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人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么多。
　　而家里的祁修铭这会儿正在阳台上。
　　阳台摆上了乔桐养的绿植, 还没有同居的时候，她每次来带的都是鲜切，似乎是怕自己不会照顾。等同居了, 就被盆栽代替了。
　　打理的事情向来是她自己来的。
　　祁修铭拿过洒水壶，学着乔桐平日里的样子, 给每盆花浇了水。
　　做完了这些, 他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这是乔桐选的沙发摇摇椅, 粉粉嫩嫩的, 是与这个家完全不搭的风格, 却又带着莫名的和谐。
　　手机上自己发的消息还没有回复，祁修铭知道她还在陪着宁芃雅。
　　摇摇椅还在轻轻晃动着，他平日里更多的都是正经严肃的坐姿和站姿，鲜少有这样悠闲散漫的姿态，但此刻与之相反的是他内心的浮躁。
　　祁修铭自认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孤独，可是乔桐仅仅是待过一段时间，他就不得不重新开始习惯。
　　就是像差生最怕听大人提起学习，生病的人最怕别人提起健康，他最怕的也是双方的家庭。怕乔桐任何一次的不坚定。
　　理智告诉自己不该打扰她们母女此刻的相聚，可是看着聊天框半天没有的动静，祁修铭想了又想还是拍了一张阳台的照片拍过去。
　　意料之中，那边没有回应。
　　他马上又点了撤回。
　　男人轻声叹了口气，他最大的优点也许就是忍耐，可现在，这份耐力似乎在一点点变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祁修铭几乎是瞬间就举起了手机，在看到是乔桐的视频电话时，他想也未想就马上接通。
　　乔桐那边，屏幕卡了一下后就出现了祁修铭的脸。
　　他的手应该举得不高，角度略微死亡，但男人过分好看的脸还是扛下了。
　　甚至配着后面伸过来若隐若现的花朵，就像是漫画书里的男主角。
　　回过神时，乔桐轻咳一声掩饰住了刚刚的花痴。
　　“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觊觎我的宝座很久了。”她在家的时候还没见祁修铭坐过，一时想不出这个男人坐在粉嫩的椅子上摇啊摇是什么画面。
　　祁修铭脸上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没有说他觊觎的从来都是宝座的主人。
　　“怎么还开着窗户？”他看着乔桐后面被风吹起的窗帘，“今天开着给你通气的，晚上冷，记得关上。”
　　“知道啦大管家。”
　　大概是怕被宁芃雅听到，乔桐特意压低了声音，然后起身去关窗。
　　冬天还没完全过去，确实有些寒意。她不自主打了个寒战，迅速关上窗缩着手回到桌子前。
　　祁修铭微微皱眉，越发觉得分别的时间太过漫长。
　　“你今天撤回了什么？”
　　乔桐显然是看到祁修铭撤回了消息。
　　“没……”
　　话没说完，就见乔桐发来一张图片，就是自己今天撤回的那张。
　　“看到没？我不仅是看到了，还保存了。”手机屏幕上，是乔桐得意的脸，“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嗯？”
　　“就是……”乔桐思索着怎么形容，最后想到了，“那种想着法暗戳戳勾引皇帝的宠妃。”
　　她说完自己都乐了。
　　祁修铭盯着她的笑脸看了一会儿脸上笑意也更深了一些。
　　“那勾引到了没有？”他顺着问。
　　“手段太不高明了，朕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把你打入冷宫。”
　　看着对面的人笑容僵住，她好笑，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逗？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一直到祁修铭看到乔桐眼里的困意，才开口让她睡觉：“不早了，你明天不是还要陪阿姨去医院吗？早点休息。”
　　乔桐确实有些困了，她头埋在枕头里打了个哈欠，却不知怎么的还是不想挂电话。
　　好吧，她承认这个宠妃手段其实没有那么不高明，不然怎么会让自己放下母上大人惦记着他。
　　她转过头，再次看向手机镜头。
　　“还想听你说话。”
　　乔桐哼唧的声音里藏不住困意，却听得祁修铭心软。
　　“明天的假我帮你请了，你直接带着阿姨去就可以了。”
　　“嗯。”
　　“阿姨的检查结果回头也给我看一看。”
　　“嗯。”
　　他再说几句，那边就听不到回应了，知道乔桐这是睡着了，祁修铭声音也小了下来。
　　“晚安。”
　　回应他的只有乔桐手机倒下以后照着的房顶和一片寂静。
　　祁修铭无奈地笑了笑。
　　他的担忧和不安，终究是被乔桐毫不掩饰的依赖所抚平。
　　“如果会被打入冷宫，还叫什么宠妃？”他喃喃自语。
　　哪怕只是在举例子，在乔桐的潜意识里，自己也是很重要的吧。
　　乔桐第二天带着宁芃雅去了医院，因为也是老病号了，对方还给了特别的优待，也没再排队挂号。
　　宁芃雅坐在一边，看着对医生各种询问的乔桐。
　　也算是医生脾气好，被她这样事无巨细地问也没有不耐烦。
　　不知怎么的，她想起来上次自己来医院，是蒋承彦与乔桐一起陪着来的。
　　一转眼……她心里叹了口气。
　　“妈。”乔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问完了到了她跟前，“医生说的话你可得都注意了，我都给你记下来了。”
　　她路上就拿着小本本开始一条条地重复，宁芃雅就在身边应着。
　　“桐桐。”宁芃雅听到一半，突然开口叫她，“你哥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我在你这里多住几天，等他回来了我看看他再走。”
　　乔桐听了一把挽住她。
　　“干嘛呢？这是咱们的家，你不是想住多久住多久啊？”
　　她怎么会嫌宁芃雅住得久，反而还有些惊喜，平时妈妈怕给自己添乱，每次来都是急着走，这次还是难得愿意多住一些时间。
　　于是此后这段时间祁修铭就几乎没有能跟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一下班乔桐就急急忙忙地回家，在公司里大家也是各自忙着工作。
　　他们唯一能单独交流的机会就只有每天晚上临睡前的通话。
　　虽然乔桐总会顾及自己的感受，也会趁着闲的时候偷偷与自己说上几句话，但祁修铭总觉得不够。
　　他没有在乔桐面前表现过分毫，却又开始失眠。
　　家里所有属于乔桐东西都被他维持在原有的位置上，可是乔桐存在的却仿佛还是一点点在淡去。
　　这是季阳时隔小半年了第一次见到祁修铭。
　　“真不容易啊，我还以为你都要忘了有我这个医生了。”
　　祁修铭坐在他诊室的沙发上，对于他话里的怨气充耳不闻。
　　“安眠药。”
　　季阳很想一棍子敲死这人算了：“怎么了？这不是都美人在怀了？还要什么安眠药？”
　　“我的病情，你都已经跟乔桐说过了吧？”
　　祁修铭的话题很跳跃，就好像是他自己也在心乱一样，发觉到这一点，季阳停下了自己的埋怨。
　　“怎么了？是突然想感谢我了？”
　　“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我是很感谢你。”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祁修铭居然会回答他的问题，还是说感谢。
　　祁修铭说的也是真的，毕竟那个时候他只想抓住一切可以在一起的机会，不管那是什么。
　　“但是现在，我有些后悔了，我害怕她会嫌弃我。”
　　直接说过河拆桥不就好了？季阳心里吐槽，只是出于职业素养没有说出来。
　　坐在沙发上的祁修铭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犹豫。
　　“学长。”
　　久违地称呼让季阳有些不自在，整个人也正襟危坐了些：“你说。”
　　“我经常会做噩梦。”
　　“什么梦？”季阳开了几分兴趣。
　　祁修铭按住太阳穴没有立即说话，看得出来，仅仅是回忆噩梦的内容。就已经让他开始痛苦了。
　　“我梦见我现在只是在国外的病床上，睁开眼，现在的一切都没有了，只有你一个人，你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她其实还与蒋承彦恩恩爱爱，”祁修铭的手紧紧握着，“而我还是一个人，什么离婚，复合，不过是我的一场梦境罢了。”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但乔桐在他身边时，夜里惊醒的自己只要看到她，就会一点点找回实感。
　　他想在乔桐面前时，自己能是一个正常人，所以他把所有的不自信、占有欲这样的负面情绪都被藏起来，害怕会吓到那个人，更怕伤害他。
　　“所以我才这么讨厌你，不想见你。”
　　祁修铭说得尤其诚恳，还一脸认真地似乎在等着自己的解释。
　　季阳心里五味陈杂。他沉吟片刻才开口。
　　“修铭，乔小姐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她对你，不是同情，是心疼。我们会出于同理心轻易地对任何人或者事产生同情。但是心疼，是因为爱。”
　　祁修铭抬头看过去。
　　季阳的表情很是肯定。
　　“也许她比你想象之中更加爱你。”


第65章 正文完结
　　乔桐的车在开出公司有一会儿后, 看到路边的祁修铭。
　　男人挺拔的身姿在路边太过显眼，乔桐明显觉得路上的车经过他的时候都慢了一些。
　　她慢慢把车靠边停下，落下了车窗。
　　“帅哥，要带你一程吗？”她故意调戏般地问道。
　　祁修铭的视线早就看到她的车了, 他回想着季阳的话, 再对上乔桐笑意吟吟的脸, 心一点点定下来。
　　“好像不太顺路。”他这么说着，手却已经打开车门坐进去了。
　　乔桐好笑：“没有关系, 为了帅哥，我可以绕路。”
　　男人没有说话，他系好了安全带, 见乔桐还没有发动车子, 又握住了她的手。
　　明明没有说一句话，可乔桐却能领会到他传递而来的感情，想到两人也是这么多天都没有单独待过了，她一时也是心软。
　　“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送我，你就回你自己家就好了。”
　　乔桐一愣：“那你怎么办？”
　　祁修铭示意了一下后边：“荣助理跟着。”
　　乔桐往后看了一眼，荣月洲果然开车跟着, 她一时哭笑不得，不用想荣助理应该在心里骂自己雇主恋爱脑了吧？
　　“爱妃，”她牵住祁修铭的手, “你争宠的手段这是又升级了。”
　　“没有手段怎么能当宠妃？”
　　乔桐当真像个昏君一样摩擦他的手：“但你有朕的偏爱啊。”美色当前，谁能不迷糊。
　　祁修铭以往总是把这些话当做她的玩笑, 他小心翼翼地不敢奢求更多, 可现在却觉得这里面或许每一句都是乔桐的真心。
　　到离乔桐家只有哦一段距离的时候, 祁修铭就下了车。
　　乔桐冲他摆摆手：“你别忘了给荣助理加班费。”
　　“嗯。”
　　祁修铭似乎是欲言又止, 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只是目送她离开。
　　后边的几天，乔桐就会自觉地在同一个地方接住他，然后跟他说上一会儿话。时间虽然短，他们却都默契地无比珍惜。
　　乔西然是在半个月后回来的，就像宁芃雅之前说的那样，见过乔西然以后，她就要回家了。
　　乔桐还是不舍，她其实并不想让宁芃雅回去，想到老人家在家孤孤单单一个人，她总是觉得心酸，于是提议：“反正妈你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就直接在这里跟我一起好了。”
　　“我怎么会是一个人？”宁芃雅笑着，“我在家的时候，就会觉得你爸爸也陪在我身边。”
　　听到父亲的时候，乔桐鼻子有几分酸涩，低着头没有说话。
　　宁芃雅拍了拍她的手。
　　“你爸住院的时候，最常说的话就是，我们家桐桐懂事了，”提起乔桐的父亲，宁芃雅面上更是柔和了不少，“你爸没有白疼你一场。他临走前，就盼着你能幸福。我知道，你那时候答应了蒋承彦，也是为了能让他走得心安。”
　　“妈……”乔桐想说什么，却被宁芃雅打断。
　　“桐桐，妈跟你爸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只要你能幸福就好。你哥现在我也放心了，就剩你了。”
　　乔桐微微一愣，她的心里突然有了猜测，但是宁芃雅已经转身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第二天乔桐和乔西然一起送宁芃雅回去，车站外边，她在一边看着同欧阳露其乐融融的宁芃雅，想着昨天母亲说的话，张嘴想问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眼看着检票的时间快到了，宁芃雅过来她的面前。
　　“桐桐，你不管有什么事情，就只管跟妈妈说，跟你哥说，可别什么都自己扛。”
　　“嗯。”乔桐点头。
　　“那个蒋承彦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咱们是都被他骗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以后就离他远一点。”
　　“嗯。”乔桐再次点头。
　　嘱咐完了以后，宁芃雅才向着检票口走去。
　　乔桐的电话这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边是蒋承彦的声音。
　　“妈已经走了吗？”
　　大概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她几乎是砸死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马上就想明白了一切。乔桐向着检票口看去，那边宁芃雅已经进去了，只能透着玻璃的大门隐隐看到身影。
　　她咬着牙质问：“你跟我妈说什么了？”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下。
　　听到声音的乔西然和欧阳露都看过来。
　　乔桐发恨：“蒋承彦，你能不能死远一点？你还要让我为自己曾经的眼光羞愧到什么程度？”
　　“桐桐，不是……”大概是听她真的生气了，蒋承彦也有些慌，然而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手机已经黑屏了，蒋承彦却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动作久久地愣在那里。
　　他其实已经放弃了的，已经说服了自己放下，就像祁修铭说的那样，他如果真的有意为难自己，那就不只是公司破产了，可自从知道乔桐与祁修铭同居，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嫉妒他们位置的对调，原本那个明明只能在暗处看着自己的人，却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乔桐的身侧。而自己，成了乔桐厌恶无比的存在。
　　他想着告诉了宁芃雅他们的事情，至少能阻止一下他们，但没想到，宁芃雅居然就这样什么也没做就走了。
　　这下，他们是真的无所顾忌了吧？
　　乔桐挂了电话还有一种气炸了的感觉。
　　“我当初肯定是瞎了眼了，肯定是瞎了。”
　　欧阳露听了赶紧安慰：“跟你有什么关系？乔西然当初不是还跟人家当合伙人呢，这不是也瞎了眼？”
　　乔西然心里微微叹气，他眼前浮现出那个为了工作可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人，明明也不擅长交际却愿意为了公司一次次放下自尊，他当初跟蒋承彦合作，也是因为真的欣赏这个人。
　　“人都是会变的。”乔西然这么说了一句。
　　是的，人都是会变的，但是，乔桐看到围着围裙的祁修铭时。没忍住笑出来。
　　也总会有例外的。
　　“笑什么？”祁修铭把最后一盘菜端上。
　　在一起以后，他总是热衷于过各种节日、纪念日，所以看着满桌的菜，乔桐笑着问。
　　“今天又是什么日子吗？”
　　祁修铭在额间轻轻吻了一下：“小别胜新婚算不算？”
　　“别什么啊？”乔桐扯了扯他的衣袖，“说得好像不是每天都在公司见似得。”
　　那哪能够呢？但祁修铭拉开了距离：“你先坐着，马上就可以开饭了。”说着就重新进了厨房，乔桐没有听他的坐着，而是跟过去，看着水池旁的男人，从背后抱住他。
　　“祁修铭。”
　　“嗯？”
　　乔桐想说其实母亲已经知道两人的事情了，宁芃雅没有挑明，似乎是已经默许了，但也没有到能接受得程度。
　　似乎是所有人都默契地维持了现在的平衡。
　　她说不清自己是苦涩更多还是松了一口气，她高兴妈妈没有阻拦，但也从心里害怕宁芃雅会对自己失望。怕她会觉得，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偏是祁修铭。
　　乔桐抬头，只能看到男人的背影，是啊，为什么偏偏是他，就像她想问祁修铭的一样，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最终乔桐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撒娇般的语气晃了晃自己手：“洗手。”
　　男人于是打开水龙头，牵过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放在水流里。
　　“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怎么弄团建了，”乔桐蹭了蹭男人的背，“以前隔三差五还请客，现在什么活动都没有了。”
　　祁修铭那只是想接近乔桐而已，现在两人都在一起了，就没有必要了。但他还是问：“想有什么样的活动？”
　　“去海边吧，等天气再暖和一点的时候。”
　　“好。”
　　祁修铭看着自己手上的纤纤玉手，无名指那里曾经碍眼的婚戒早就已经不在了，他轻轻地摩擦着那里。
　　其实乔西然今天来找过自己。
　　两人一起坐在咖啡厅里，他能感觉出来，乔西然已经对自己转变了态度，如果说从前只是在观望的话，那么今天，他是完全认可了自己。
　　“我妈已经知道你们的事情了。”乔西然把他一瞬间的慌乱尽收眼底。
　　他也想起了自己今天说过的那句话，人都是会变的，可是眼前这个人，明明已经十年了，他就仿佛还是那个只有对跟乔桐有关的事情时才会变了脸色的少年。
　　他的脸上露出宽慰的笑意：“你不用紧张，她没有要拆散你们的意思。也许……接受你也是迟早的事情。”说到这里，他也想到了欧阳露的父母，也是毒自己慢慢地和气，他似有感叹，“父母总是可以为了孩子妥协。”
　　甚至连他都低估了宁芃雅对乔桐的爱。
　　祁修铭的手在听到宁芃雅知情以后就已经有了细汗，直到现在才慢慢松开紧攥在一起的手。
　　他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就像乔西然临别时说得那样，父母会妥协，那也是因为知道妥协的结果是值得的。
　　祁修铭转身，将后面的女人拥入怀里。
　　“怎么了？”乔桐在他怀里问，却没有把他推开。
　　“乔乔，你是我……最值得的等待。”他似有千言万语，“我也会让自己值得，值得被你选择。”
　　怀里的人嘴角微微扬起，她纵使再纠结也没再想过分手，因为……再也不会有人比这个人更值得了。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了，后边会有甜蜜番外，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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