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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多月以前，陶颂尔为了一个新项目连轴转了一个多星期，等项目收尾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却突然晕倒，并且还从楼上摔下来，索性是没有骨折，但手臂上的蹭伤很严重，看起来血肉模糊，让人看到心都打着颤。 　　送到医院抢救，医生说她是常年劳累积压下来的，因为一直没有得到好好休息，身体负荷已经到极限，所以才会突然晕倒。 　　当她妈接到电话赶往医院时，见到陶颂尔的状况时，差点也吓晕过去。 　　原本她在这个项目完成以后就有机会再往上升一级，但公司的内部晋升周期在她住院的那段时间过了。虽然她得到了公司的慰问，但晋升的机会却是彻底丢失了。 　　这一次住院，陶颂尔的身体检查出了很多小毛病，目前来看虽不致命，但医生说，如果她一直再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下去，她的小命迟早玩完。 　　尤其是她妈说的，年纪轻轻就把身体熬垮了，现在交的保险都不一定有老了用得着的那天。 　　于是在医生和妈妈的建议下，陶颂尔辞掉了工作，安心把身体调养好。 　　在家休养了一个月，陶颂尔至今还没有出过门，她的身体太虚了，只是最近看起来气色恢复了□□成的样子，这才迫不及待想出去走走。 　　下午四点，陶颂尔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妈，我好久没出门了，听说今天会下雪，我想出去看看。”她来到客厅，蹲在茶几边上，翻出抽屉里的毛绒手套。 　　“你等一下。”陶妈的声音从厨房出来，过了一会儿才现身，手上端着一碗骨头汤，“先喝碗汤再出去。” 　　陶颂尔皱起脸，她喝了一个多月的汤，即使每周的汤不带重样的，可是这么久也差不多腻了，现在她闻着汤的味儿就想吐。 　　她接过汤碗，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硬是喝掉了。 　　陶妈看她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嗔笑道：“看你，又不是让你喝中药，喝个汤倒弄得跟上刑场似的。“ 　　“喝多了有点腻。”陶颂尔抿了抿嘴，语气娇憨而又坦诚，“待会儿您也记得喝两碗，多补补好长点肉。” 　　住院半个月，她胖了十斤，她妈瘦了十斤，可想而知这其中她妈为照顾她而跑上跑下的有多么而受了多少苦。 　　“瘦点不好吗，不用那么辛苦减肥，还是我赚了。” 　　陶颂尔摇头：“不好，您是照顾我累瘦的，我于心有愧啊。” 　　陶妈把碗拿回来，上下打量了一遍陶颂尔的穿着，见她穿得厚实，满意地点点头。 　　“围巾和帽子也戴上，外面天冷。”陶妈跳过上一个话题，说着，腾出手把她拉链往上拉。 　　“围巾就不用了。”陶颂尔笑着扯了扯自己的毛衣领，“高领的，再戴围巾我就喘不过气了。” 　　“戴上更好，那冷风从领子灌进脖子里，你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陶妈坚持让陶颂尔把围巾戴上，因为是出于关心，陶颂尔没有再拒绝，回房间里找出一条杏白色的纯羊绒围巾围在脖子上。 　　一身行头下来，陶颂尔看起来比她实际的体型大了一圈，大概是个子高又纤瘦的缘故，所以看起来并不显臃肿，略微膨胀的轮廓像成了精的糯米团子。虽被口罩和围巾遮住了大半相貌，却仍透露出可爱迷人的风范。 　　好久没有出门，陶颂尔从出门闻到外面空气的那一刻，整个人像是泡在青草罐头里，一呼一吸间让人觉得份外神清气爽，脚下硬邦邦的水泥地竟然也走出了踩在棉花上的错觉。 　　工作四年，她早已变得波澜不惊，性格较之年轻时稳重了许多，可现在却仍然像个不知烦扰的青春洋溢的年轻人。 　　尽管她现在也就二十五岁的年纪，勉强还是个年轻人，还当不上要用像这个字来做比喻。 　　小区往左直走五分钟有一个广场，周围一圈是S市有名的商业街。陶颂尔一路步行到那里，等到达目的地，尚未彻底痊愈的病体生出些许倦意。 　　她推开商场的大门，将口罩拉至下巴，露出一张素白的小脸。商场内部充斥着暖气，这让陶颂尔轻松适应着室内外的温差。 　　她苦笑一声，想当年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即使气温在零下几度的时候，她随便套个羽绒服出门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没成想工作几年，生了个病以后，变得如此娇弱，说起来还真有点矫情。 　　思绪纷飞间，一个穿着某奶茶店围裙的女生向陶颂尔走过来，她递过来一张传单：“小姐姐喝奶茶吗？现在在搞活动，特定饮品八折，第二杯还有半价优惠哦。” 　　“谢谢。”陶颂尔意思性地提了提嘴角，接过传单看了一眼。 　　奶茶店的女生浑身洋溢着热情，趁着陶颂尔看传单的空隙，十分利落地推荐起自家的奶茶，口才了得。 　　陶颂尔拿着传单的手垂在身侧，四处张望了一眼。 　　奶茶店女生单手抱着一摞传单，另一只手指着正前方走道的方向：“沿着那个方向直走，右边第二家就是我们的奶茶店，凭传单可以享相应折扣哦。” 　　“好。”陶颂尔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当方位清晰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几乎下意识将奶茶店的名字和店铺模样描补完毕。 　　好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不夸张地说，她是见证这里是如何一点一点扩展成一个商业街的，乃至这个商场，其中每一家店铺也在记忆中更换了一批又一批主人。 　　从零星店铺到规模完整巨大的商业街，陶颂尔当得上见证了这里的变化。 　　她拿着传单到奶茶店，门口放着一块巨大的海报，上面偌大的‘迎初雪’三个字解释了这次活动的主题。 　　陶颂尔扬了扬眉，她知道在服务行业中，老板为了吸引顾客往往会以某个活动主题为噱头来进行促销活动，但往往都是跟节假日或庆典挂钩。 　　眼下这个，这奶茶店做活动策划的该是看过天气预报才会想出这点子吧。 　　陶颂尔点过单以后，找了个位子坐下。她习惯性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有些别扭的撑着脸颊，懒散的目光随意抛向一个点，脑袋开始放空。 　　直到店员开始叫号，陶颂尔撑开手心里的小票，确定是自己的后，她站起来到前台，一手交票一手拿货。 　　温热的奶茶透过杯身向手心传达暖意，她捏着吸管喝了一小口，细细品味过，确认是自己可接受的甜度和口味，又深深喝了一大口。 　　鼻尖接近吸管，甜甜的味道纳入鼻息间，莫名的让人心情美丽。 　　陶颂尔握着奶茶的杯身，从底楼一层一层往上，照顾着自己身体的原因，她整个人的节奏犹为缓慢，一步一赏间全按着自己的心意。 　　到顶楼时，陶颂尔站在电影院门口，周边立着各个新上电影的海报。 　　她的嘴唇轻轻碰着吸管，视线从几个电影海报前经过，最后定在了一个动漫电影上。 　　最近的场次在十分钟以后，陶颂尔吸溜一口奶茶，果断地到购票处买好电影票，然后在检票员的指示下顺利到达放映厅。 　　进入里面，昼亮的灯光将每个人的行为照得清清楚楚，她无意扫过众人，大脑却仍给她反馈出信息。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结伴而来的情侣或者朋友。 　　陶颂尔轻声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除了前面有对情侣，她的两边包括后面都还空着。一横排的座位，隔了四个空位才有个小女生，听着断断续续传过来的声音，貌似还是刚上大学的大学生，同行的是一个寝室的室友。 　　距离电影放映的时间越来越近，荧幕上开始播放广告，高昂的声音刺得人耳朵生疼，此外还让人清醒无比。 　　陶颂尔捂着耳朵，侧身看向一旁。入口处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个人，不过这时灯光已经暗下去，门口进来的人也低调的屈身找到自己的座位。 　　广告声过去，她还保持着捂耳朵的动作，微微偏向一边的脑袋像是特意在等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当人坐下时，荧幕的光亮让陶颂尔看清楚了身边人的相貌，明朗精致的五官着实让她惊艳了一把。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又或者是因为身边空荡荡的就只有陶颂尔一个人，男生侧首朝她大大方方一笑。 　　收到来自对方的讯号，陶颂尔把手放下，掩匿住心中微不可察的春思，面上波澜不惊地冲他轻轻颔首，然后把头掰向前方。 　　随即电影正式拉开帷幕，荧幕上的动画和声音吸引住场内大多数人的目光。 　　电影还未过半，陶颂尔浅浅地打了个哈欠，她靠着椅背轻轻蹭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她斜靠在椅背上，要论舒服的坐姿，其实身体往下滑溜，抻着腿是最舒服的。但在公共场合要这样做的话，多少看起来是不太雅观。 　　因此陶颂尔只能退而求其次，撑着胳膊侧倚着了。 　　哈欠过后，睡意来势汹汹。她的眼皮子已经开始上下打架，忽然她感觉胳膊上被人轻轻拿手指点了一下。 　　如果不是她太敏感，就凭她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那触觉根本难以察觉。 　　陶颂尔松开手，往旁边看了一眼，是旁边的人抱着一桶爆米花，见她看过来，又把爆米花凑近了一点。 　　“吃点爆米花？看电影还是要带点标配才有意思。”男生有意压低声音，是介乎于少年和成熟男人间的独有音色，话尾末梢带着囫囵的笑意，听着格外撩人。 　　“嗯？”陶颂尔有点迷瞪。 　　这就是传说中的社牛选手吗？自来熟得也太自然了。 第2章 　　陶颂尔一秒回神，摆了摆手拒绝，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 　　男生并未因此而感到尴尬，他随手捻起一粒爆米花，修长白皙的手指擦过唇边，天然润泽的红色铺垫，漫不经心的动作被记忆定格，生出一幅动人心魄的时尚大片既视感。 　　此时荧幕上正在播放的电影进入到剧情的第一个小高潮，观众席上四周零落地爆发出几声惊呼。 　　“这部动漫的头起得不错，很快进入高潮，如果后面不拉跨的话至少是八分打底。”男生边吃爆米花，边输出自己的见解。 　　周边就坐着陶颂尔一个人，因此当身边的男生讲话时，很难不去注意他的话。 　　她看了一眼男生，而男生像是得到信号一般，又再补充了两句。 　　好在男生还是懂得分寸的，没有一味地抒发自己的看法，将点到即止发挥得淋漓尽致。 　　讲话时，出于避免打扰别人的目的，也是为了在低声交谈的时候，能让对方听清楚自己讲的话，两人不约而同地朝中间靠拢，但同时又留有一点空隙，保持着一个最合理恰当的社交距离。 　　自然的交谈，偶尔的眼神相交，任谁也不会以为这是仅一面之缘且认识不到半小时的陌生人。 　　浅谈过几分钟，不知是男生说的话煽动了某种效应，还是其他原因。电影过半，后面的剧情越来越无聊，以至于陶颂尔睡了过去。 　　在电影院睡着这件事倒也不全是电影剧情的锅，还有部分原因是陶颂尔自己身体机能迟钝，容易出现疲倦感，只能说无聊的剧情算是一个助推剂，加速了睡着的进程。 　　闭上眼睛，电影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如果没有声音和荧幕上时不时亮眼的光线，昏暗的电影院算得上一个睡觉场所的不错选择。 　　但实际上，不断颤动的睫毛和身体其他细微的小动作显示出陶颂尔并没有真正睡过去，潜意识里的警报让她心里时刻谨记着她身处在一个公共场所。 　　即便她真的很困，陷入深度睡眠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五分钟。 　　紧闭的双眼让她除视觉外，其他的感官感知力更为放大。活跃的大脑意识让她接收到来自其他感官传来的讯息。例如身边的爆米花甜香，还有渐渐微弱的咀嚼声，以及疑似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半个小时过后，电影人物的某句台词一出，陶颂尔就知道快结束了。她活动着脖子，缓缓睁开眼，电影最后一幕闪过，片尾曲逐渐响起来。 　　电影结束了，观众陆续开始散场，有的还坐着，想是期待后面会不会有个彩蛋之类的东西。 　　陶颂尔和身边的男生一前一后跟在人群后出场，直至门口拥挤处，转眼间两人就分散开了。 　　陶颂尔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听到有人嘴里蹦出‘下雪’、‘初雪’这样的字眼，她眼睛一亮，来不及烘干手，甩掉手上的水滴，一边坐电梯下楼一边就着手套擦了擦手。 　　户外广场，雪花从空中零零飘落，有那么一瞬间，不少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寻着雪花降落的方向。 　　陶颂尔全副武装地在广场漫步着，唯一能与雪花进行亲密接触的只有眼睛和额头的部分，仰头的那一刹那，雪花落在睫毛上，比落在其他地方融化得晚一些，因此感受也更细致一些。 　　她穿梭在人来人往间，既享受着初雪带来的喜悦，又享受着人群中的热闹。 　　初雪如果是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是一个很浪漫的事，可惜她现在孤身一人，不过好歹是难得的美景。陶颂尔掏出手机，决定拍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她熟练地调制好相机里的各个功能，四处走着，寻找最好的拍照角度。 　　陶颂尔是个业余的摄像师，大学在摄影社团里呆过两年，拍过的照片拿去比赛还获得过奖项。这样算来她曾经也是个文艺青年，可惜参加工作以后，相机的作用除了用来跟拍会议报道，再也没有过类似于这样闲情逸致的拍照经历。 　　她避过拿着专业设备的摄像师，专门拍一些小景，免得干扰别人工作。 　　不过看到有意思的地方，她也会像其他人一样驻足看两眼。仔细一看，似乎是网上有名的大网红。 　　S市是国内的发达城市，本地区域又是市内发展中心，广场上经常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各种类型网红。 　　遇得多了，久了也变得见怪不怪。 　　广场上还有几辆卖小吃的小推车，陶颂尔跟着声音到一个卖烤红薯的推车前。 　　车主是一个中年大叔，戴着皱巴巴的帽子，衣服上落了点黑灰，手上戴着老旧的手套。 　　“还有炒板栗呢？”陶颂尔低头看着锅里的板栗，混着石英砂，靠在边上，隐隐有股热气，“请给我两个烤红薯和一袋板栗。” 　　“诶，好。” 　　生意上门，大叔行动积极起来。他拉紧手套，开始将东西装袋。 　　两样东西装好之后，大叔细心地在扎口的地方留了个缝：“东西趁热吃，久了里面跑满了水蒸气，冷了影响口感。” 　　“嗯，我知道了。”陶颂尔付完账，拎着东西离开。 　　出来的目的已经达成，她快步走回家，比来时少花了一分多钟的时间。 　　“妈，我回来了。”陶颂尔在鞋柜边换上拖鞋。 　　“回来啦，颂儿。”陶爸穿着一身家居服，手里拿着手机，看样子是刚发完消息。 　　陶颂尔一见她爸的样子就知道是还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她应道：“嗯，我买了炒板栗，还有烤红薯，你和妈尝尝。” 　　“是嘛，好久没吃过了。”陶爸捧场道，“等下我吃点。” 　　“这是在一个推车的大叔那里买的，都是刚出锅的。”陶颂尔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我快走回来的，还热乎着呢，我给你们剥。” 　　“这推车的炒板栗可比商店里的好吃多了。”陶爸笑得灿烂，毫不吝惜地表达自己对女儿的宠爱和亲昵，“谢谢我的宝贝女儿。” 　　“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冷不冷。”陶妈从卧室出来，披散着一头柔发，和陶爸同款式不同色的家居服，温婉贤良的模样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我很好。”陶颂尔走到妈妈身边，宽慰道，“不用担心。” 　　她拉着陶妈坐到沙发上，将红薯递给陶爸陶妈：“尝尝甜不甜，老板说不甜不要钱。” 　　陶妈拒绝：“我和你爸一人一半，这个你吃。” 　　话音刚落，陶爸已经将手里的红薯掰成两半截，将其中一半给了陶妈。 　　陶爸第一个品尝味道，然后看向陶妈，肯定地点头道：“真甜。” 　　红薯吃完，陶颂尔和陶爸一起剥板栗，其中被投食次数最多的是陶妈。 　　吃完东西，随便聊了会儿天，陶颂尔又被陶妈灌了两碗骨头汤，外加半个蹄花，看着她吃完后，各自回各自的房间。 　　进门时，陶颂尔还听到她爸嘴里念叨着邮箱里还未收齐的邮件。 　　陶爸是一名大学教授，工作上也挺忙的，但还没像陶颂尔那样工作起来没个喘口气的功夫，即使有时候半夜要检查学生作业，或者给学生答疑解惑，但大多数时候能做到劳逸结合。 　　回到房间，陶颂尔脱掉出门前的层层武装，只留毛衣长裤，肢体动作瞬间恢复灵活。 　　她打开相册，翻出今天拍摄的照片，准备再修剪裁切一下，然后发布朋友圈。 　　进行到一半时，她按照前面一样的步骤，先是缩放图片，检查照片中的要素是否有需要裁掉或者完善的部分。 　　标准比例的照片上的图像让她一瞬间想起有关这张照片的构思，当时她站得很远，但远远望过去的时候，肉眼可见地能看到匆忙来往的人群，于是她屏住呼吸在某个时间节点抓拍下了这张照片。 　　然而这会儿当她放大图片时，还收获到额外的惊喜。 　　在步履匆匆的人中间，有一个人抬头看向前方，目光就像有意凝视着她的镜头一样，犀利而又摄人。 　　巧合的是，这个人正是今天坐在她身边看电影的男生。 　　“太好看了。”陶颂尔喃喃道。 　　一声夸赞说的也不知道是照片还是照片里的人。 　　未多加修剪，紧接着筛选出剩下的照片。她打开朋友圈，凑齐九张图片，配上初雪两个字完成发送。 　　还没来得及退出，朋友的消息闪进来。 　　【周涵：今天出门了？身体怎么样？】 　　陶颂尔收到问候，顿时心中滑过一道暖流。 　　【颂尔：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出门接触到人之后心情舒服多了，打算这两天就开始找新工作。】 　　【颂尔：你呢，最近工作累不累，注意休息，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可得好好保重身体。】 　　【周涵：嗯，你打算找什么样的工作？】 　　什么样的工作。陶颂尔没认真想过，她是一直把轻松二字挂在嘴边，但具体的内容还没有明确。 　　【颂尔：离家近点吧，其他的等我看过S市的行业情况再说。】 　　聊天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周涵人在国外，这会儿是白天，估计是休息间隙看到陶颂尔发的朋友圈，这才忙不迭地发消息过来聊两句。 　　两人是大学同学，关系十分亲密，后来本科毕业以后，陶颂尔选择就业，周涵决定出国深造。 　　虽然见面次数变少，但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甚至双方父母都知道彼此有这么一个好友的存在。 　　在陶颂尔去洗漱期间，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停震动。等她出来打开手机，看到几十个点赞和评论。全是亲戚朋友同学，还有前公司的同事。 　　底下说什么的都有，有羡慕下雪的，有关心她身体的，甚至还有起哄问她是不是谈恋爱的。 　　谈恋爱？ 　　这从何说起呢。 第3章 　　漫星世界是一个成立不足半年的动漫制作工作室，所属成员共六人，其中还包括兼着编剧职位的boss温意诚。 　　上午十点，温意诚到达公司。主职人物原画创作，同时还临时充当人事招聘的洛莹一见着人，立马从工位上起身。 　　“老板，我这筛选了好几份简历，你现在有空没。”洛莹的手撑在桌面上，小个子垫着脚尖，浑身都在发力，“我把简历发你邮箱，觉得合适的话，我就给人发个通知，找个时间把试面了。” 　　她扶了下镜框，迫切地看着温意诚。 　　求求了，赶紧招个专业的人事进来吧，再不把人招进来，她那连着一周只画了几根粗线条的角色不知要何时才能出稿。 　　再空几天，角色创作灵感都要磨光了呀。 　　“你把简历打印出来给我，我看完给你结果。”温意诚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脚步不停。 　　他想了想工作室的现状，给出回复后，径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得到期待的结果，洛莹舒了口气。 　　太好了，她的日子总算有点盼头了。 　　洛莹打开邮箱，找出自己筛选出的几份简历，连接上打印机，打印好送到老板的办公室。 　　“老板，这是简历，你看看。” 　　温意诚嗯了一声，放下喝到一半的牛奶，在洛莹离开之前把她叫住。 　　“你等会儿，我马上看完。” 　　“好。”洛莹拧着手指，在边上站着。 　　温意诚看得很快，每隔一秒就将面上的简历放到最下面，他本是想简单过一遍，然后再细看。 　　翻到只剩最后一张时，他的动作顿在原地，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简历上的照片很眼熟，是之前在电影院遇到的人。 　　原来是叫陶颂尔，上次没来得及认识一下，当时还挺遗憾的。 　　“她是什么时候投的简历？”温意诚单独把陶颂尔的简历拿出来，问道。 　　“昨天的时候，而且挺晚的，已经快凌晨了。“洛莹一见着简历，立马道。 　　她对这份简历的主人公印象太深刻了，一个是投简历的时间点，还有就是那优秀得令人咂舌的过往履历。 　　温意诚听到投递的时间，沉思了片刻，随后默不作声地把其他简历仔细看了一遍，从里面额外再挑出三份简历。 　　“就这四个人，明天就开始安排吧。”他将后续要面试的简历放在面上，和剩下的一起还给洛莹。 　　“好，我等下就给他们打电话。”洛莹看了看面试的名单，人选基本上和她预料的一样。 　　回到工位上，她心情颇好地整理了一下桌面。 　　“嘿，心情不错啊。”隔壁的运营司兆宁开玩笑道，“老板给你涨工资了？” 　　“去你的，不扣我工资我就谢天谢地了。”洛莹留下四张简历，愉快道，“我是高兴终于要招到人，我要脱离苦海了。” 　　“哦？是嘛。”司兆宁握着笔，敲动着桌面。 　　“嗯哼。”洛莹对着简历上留的手机号，低着头拨号，“先不和你聊了，我打个电话邀请面试。” 　　为了尽早招到合适的人选，洛莹现在晚上把和网恋对象聊天的时间都挪了三分之一给招聘平台，在她精心的筛选下，不出意外，这里面绝对能留一个。 　　—— 　　陶颂尔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正坐沙发上剪手指甲。见到是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有可能是某公司的面试通知。 　　她把电视调成静音，拨开电话免提：“喂，您好。” 　　“您好，是陶颂尔吗？” 　　“嗯，是我。”陶颂尔用附带的锉刀磨平指甲。 　　“是这样的，您之前在我们这里投过简历，我们看了之后觉得您非常符合我们工作室的用人要求，希望您能来面试。“ 　　陶颂尔拿起手机，放在曲腿的膝盖上，她眨了眨眼睛：“额，请问贵公司名字是？”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对面经提醒才想起来，着急之下说话有点结巴，“我，我们是那个，我们工作室叫漫星世界。“ 　　“漫星世界是吗？”陶颂尔确认道。 　　“是的，明天上午十点您有空吗？” 　　漫星世界，陶颂尔想起自己昨晚是有浏览过这么一个公司，但会投简历，纯粹是和周涵聊天的时候，手滑才投递出去的。 　　“有空的。”陶颂尔靠在沙发上，侧腿而坐。 　　“那咱面试就定在明天上午十点，可以吗？” 　　“可以。”陶颂尔考虑了一番，这公司离家就一个地铁站，这倒是与她的初衷相符。 　　何况这是她再就业收到的第一个面试通知，不管最后会不会选择这份工作，好歹也算为后面心仪的offer起个好兆头。 　　第二天陶颂尔提前十五分钟到达漫星世界，接待她的是昨天和她通话的洛莹。 　　“您先坐一会儿。”洛莹故作镇定地将人带到会议室，语气谦和道，“稍等一下。” 　　她轻轻合上会议室的门，几个大跨步回到自己工位上，面露狰狞道：“要了命了，说好的九点半到公司，知道今天有面试，老板这会儿还没到。” 　　司兆宁习以为常，吐槽道：“我们工作室这一个个的，咱老板还算早到的了，王肆白那家伙哪次不是下午才来。” 　　他们公司相当随性，反正每天工作八小时，在工作室待的时间至少六个小时，其余时间随你在哪儿办公。 　　“今天不有正事吗？” 　　她紧急拨通温意诚的电话：“老板，你到哪儿了，面试的人已经到了。“ 　　“到了？”温意诚顿了顿，“我现在在路上，六分钟之内就到。” 　　“行，你快点。”洛莹催促道。 　　挂掉电话，她深呼一口气，恢复刚才接待时的平静。 　　“上次你给我的奶茶条还有吗？“洛莹敲了敲隔板，朝司兆宁点了点下巴。 　　“还有。”司兆宁打开抽屉，摸出一条：“燕麦口味的，要吗？” 　　“可以吧。”洛莹从她手里抽走，“我给她泡的。” 　　司兆宁偏过头，看了眼会议室半掩的门。 　　“你这是看上人家了，想给人留个好印象，然后接你工作？” 　　洛莹泡好奶茶，端上杯子，说话的腔调有股情深意重的味儿在里面。 　　“我觉得就是她了。” 　　司兆宁听得起鸡皮疙瘩，觉得这娃是魔怔了。 　　会议室内，陶颂尔独自坐在靠投影方向，左边的第一个座位。 　　因为没其他人在，她坐得稍稍放松些。 　　陶颂尔观察着会议室里的布局，装潢不像一般公司那样正经严肃，长桌中间放了两个动漫手办，就连她身下的椅子也并非传统的黑色系。 　　会议室的各种小细节让她沉浸在这种寻找的乐趣中，一时忘了等待的枯燥无味。 　　不一会儿会议室门拉开的动静唤醒陶颂尔的注意力，她站起来转身，嘴巴微张，刚想打招呼的预设被进来的人打断。 　　竟然是他！ 　　电影院的那个人。 　　“你好，我是温意诚，漫星世界的负责人。”温意诚看出陶颂尔的惊讶，想是也认出了自己。 　　来人一张灿若星辰的笑脸模样，比初见时的活力热情更添了几分明朗洒脱。高大的身躯背门而立，黑色的大衣又让眼前的少年增了些稳重的气质。 　　陶颂尔微微失态过后，恢复淡定：“你好。” 　　“你坐吧，不用这么拘束。”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开启闲聊模式，“上次我们一起看过电影，还记得吗？” 　　“是，我记得。”陶颂尔回答道。 　　人的记忆对美好的事物总是乐意给予额外的优待，对于那天身边坐着的少年，在她的记忆里被刻画得份外清晰。 　　“我看过你的简历，很优秀。”温意诚夸赞道，“总的来说，如果你来我们工作室的话肯定是能胜任这份工作的。” 　　陶颂尔勾起一点嘴角，专注地听着对方的话。 　　温意诚咽了咽口水，缓了缓，接着道：“不过我还是想了解一下你为什么会选择给我们公司投简历，因为从你过往的工作经历来看，你前一个公司的行业知名度以及薪资待遇水平都源远超过我们公司。“ 　　陶颂尔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其实就是因为我的上一份工作非常的忙，以至于身体出现问题。养病期间，在医生和家人的建议下，我从上一家公司离职。正好贵公司离家比较近，各方面也比较符合我的预期，所以选择了贵公司。” 　　在听完温意诚的问题那一刻，陶颂尔临时将准备用在其他公司的那套说辞用在了这里。换句话说，见到人后冷静下来的瞬间，她就决定认真争取一下这份工作。 　　“如果是离家很近的话，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温意诚又问，”现在身体还好吗？上次在电影院就看你很疲惫的样子。“ 　　“休养了一个多月，已经好了。”陶颂尔完全没有一种正在面试的感觉，两人就像熟稔的朋友一样交谈，而这仅仅是第二次见面。 　　“我们的工作室成立的时间比较短，短期看不到什么成就，但是很有潜力，未来的发展态势是很好的。”温意诚想让陶颂尔留下，竭力地宣传自己的工作室，“我们工作室的人都很好相处，各方面也都很人性化。” 　　“待遇还有工作内容就是招聘平台上写的那样，所以你觉得如何，考虑一下？“ 　　陶颂尔低垂着眼眸，视线落在杯子里茶棕色的液体。 　　回想起刚毕业那会儿过五关斩六将的公司面试，眼下她甚至来不及表现一两分，工作似乎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她当然是乐意之至。 　　“如果入职的话，工作室方面大概要求什么期限之内？”陶颂尔间接给出了自己考虑的结果。 　　“这周之内？”相较于公司的人事现状，温意诚已经留了充足的过渡周期。 第4章 　　陶颂尔和温意诚约定好一天后入职，她需要用一天的时间处理自己的私事。 　　对于这个结果，温意诚当然是欣然应允。他将陶颂尔送出去，经过洛莹工位时，通知了她要入职的事情。 　　“真的吗？太好了。”洛莹一脸高兴，然后又想到什么，眉头一皱，艰难道，“但是老板，下午还有一个人要来面试。” 　　一共四个候选人，但昨天她只打了两个电话，分别安排在上午和下午。她计划着如果今天没能留住人，再通知另外两个。 　　反之，如果能把人确定下来，也不必再耽误另外两人的时间。 　　“没事，先看看再说。”温意诚不觉得是个大问题，“要是能力各方面都不错的话，再招一个进来也行，多个人负责工作室的行政人事，你们也好专心负责自己的那份工作。” 　　“嗯，下午面试的时间是两点。”洛莹怕老板忘了，尽职地再次提醒。 　　温意诚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他回到办公室，脱掉大衣外套，将其搭在椅背上。 　　他的体质火气比较旺，加上室内的暖气，没一会儿后背就附着上薄薄一层热汗。 　　温意诚在开电脑的时候，手里握着手机，解锁后的屏幕还停留在刚刚添加的好友聊天界面。 　　适才他主动添加了陶颂尔的好友，理由是在入职前，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在上面问他。 　　好友通过后，添加时的备注信息作为发送的第一条消息自动弹出。温意诚想点进她的头像看看，安静的聊天界面突然弹出一个害羞的微笑表情，接着和他格式相同的自我介绍发送出来。 　　温意诚坐直身体，扭动时不小心把身后的外套蹭掉，他高举着手机，转动座椅捡起衣服，一把撂在桌上。 　　他轻咳两声，捧着手机回复。 　　【温意诚：是上车了吗？】 　　隔了半分多钟，陶颂尔的消息才跳出来。 　　温意诚脑门对着电脑屏幕，眼睛盯着聊天界面，第一时间看到回信。 　　【颂尔：没有，我在花店。】 　　陶颂尔本来是下楼以后，打算直接坐地铁回家的，不过在入口楼梯处的时候看到一对情侣手上捧着花，心有所感地原路返回，找到一家花店，想买两束花。 　　【温意诚：是买来自己种，还是送人。】 　　【颂尔：送人的。】 　　【温意诚：现在人收到花都会看花的花语是什么，我有一个朋友以前给他兄弟送了一束爱情花，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颂尔：是吗，我看花店的玫瑰很好看，买了两束。我是送给我自己和我妈妈的，没有注意花语的问题。】 　　原来是送给自己和妈妈的。 　　【温意诚：自己人不用非要纠结花语，而且玫瑰对于女性来说是很相配的花种。】 　　【颂尔：嗯。】 　　聊天互动到此为止。 　　S市连着下了两天的雪，写字楼远处的低矮楼层和地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脚踩在地面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坑。 　　寒冷的天气下，路上的行人一个个捂得严严实实，行走时得不时低头注意着地面的情况，以免踩到被雪覆盖的石子。 　　距离下午约定的面试时间还有三分钟，温意诚横躺在沙发上，小腿耷拉在沙发扶手外一侧的沙发腿边。一米八三的大个子缩在小巧的沙发上，四肢拘谨又难以伸展。 　　办公室门被敲响，温意诚鲤鱼打挺，嘴上说着“进来”，顺便活动着僵硬的四肢。 　　“老板，下午面试的人不来了。”洛莹扭动门把手，留出缝隙，探了个头。 　　“不来了？”温意诚刚才小憩了一会儿，这会儿意识还有点混沌，说话慢吞吞的。 　　“刚才发了个消息过来，说天气太冷了，不想出门。”洛莹无语，她以为自己公司的同事已经够随心所欲了，没想到还有更随性的。 　　“哦。”温意诚听着没什么感觉，“那就算了，后面还有面试吗？” 　　“没了，另外两个备选的我还没打电话安排面试。” 　　温意诚在活动肘关节的时候，大脑也渐渐开机，说话的腔调恢复清晰：“那就不用打电话了，网上的岗位招聘也关了吧。” 　　“好。”洛莹此行任务完成，“那没其他事，我就先去忙了。” 　　“王肆白和钱谦到了没？“温意诚问道，“来了让他们来找我。“ 　　“还没，按照之前的经验，他们应该还要半个小时左右才会到。“洛莹摸透了自己这两位同事的坐班时间。 　　就这个时间段，每次都八九不离十。 　　温意诚偏头看向门口：“嗯，他们到了给他们说一声，我找他们有事。” 　　洛莹：“好的。” 　　—— 　　陶颂尔回到家，把花送给了妈妈。另外她还拍了几张照片，有她和妈妈一起抱着花的，有两人合照，晚上等陶爸回来又拍了一家三口的合照。 　　她把照片发在了朋友圈，文案只有一个关于‘新’的英文字母，熟悉她的人都能理解里面的含义。 　　新意味着新生活的开始。 　　在陶颂尔入职前一天，远在国外的周涵终于休假，趁着有空给她打来视频通话。 　　两人一个在白天，一个在黑夜。 　　陶颂尔靠在阳台的躺椅上，欣赏着外面的雪景。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叠蛋糕和一杯咖啡。 　　“我刚有空把你说的新公司查了一遍，成立才不到半年啊。”周涵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深紫色的丝绸吊带睡裙修饰出诱惑迷人的身材曲线，“以你的履历，随便找个工作，那待遇也比这个好几倍吧。” 　　陶颂尔想到她选择这家公司的原因，眉头猛地跳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看来是有其他诱惑你的东西。”周涵非常了解这个人，一看表情就猜到是有情况。 　　她晃动酒杯，仰头喝了一口红酒，轻舔过的嘴唇泛着水光，半敛的眼眸眼尾上挑，一颦一笑间皆风情万种。 　　陶颂尔看多了，对着她这张脸已经生成了免疫系统。 　　“这家公司挺符合我预期的，事少离家近，从长远发展来看，我至少能活到拿保险的那天。”陶颂尔抿了口咖啡，轻笑过后接着道，“既然工作没那么忙了，那也是时候谈谈感情的事了。” 　　“公司里有你的菜？”周涵透过电脑屏幕，直直看向陶颂尔。 　　“长得不错，有一点好感。”陶颂尔如实表达自己的想法。 　　“有照片吗？”周涵神态慵懒，说话时的语调不急不忙，“我想看看。“ 　　陶颂尔摇头：“这个先不提，我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的投资项目可以介绍给我，我手里还有六十多万。” 　　“这两年我估计不会再回到原来的工作环境中，但以现在的薪资来看，我不干点别的，这钱只会越花越少。” 　　“我想想。”周涵道，“是有几个赚钱的项目，我马上整理一份资料给你。” 　　“我还以为你真要就这么过一辈子了。”她笑道，“原来是有后手。” 　　“不然呢。”陶颂尔表情无奈，“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我不找个轻松的工作来干，这钱有命挣没命花，而且我妈对我的身体状况一直担心得不得了。” 　　她清楚自己的现状，她的工作是越往上走，工作上需要耗费的心神越多。仅靠自己单打独斗，那难度等级又要往上升两个维度。 　　通话结束，周涵那边的资料很快就打包好发给了陶颂尔。 　　陶颂尔看过后，对里面的一个动漫投资很感兴趣。 　　最近她和动漫挺有缘分的，无论是才看过的动漫电影还是马上要入职的动漫行业。 　　陶颂尔着手查了一下这家动漫公司的背景，发现自己初中时代热衷的一部动漫居然就是这家公司负责创作的。 　　然而自初中那部动漫以后，这家公司的创作水平直线下滑，靠着前作底蕴维持的人气一点一点被消耗，以致彻底被市场和观众抛弃。 　　在周涵给她的资料中，这家公司的发展历程被标注得清清楚楚。从全盛到无人问津，产生的原因，简单而直白。 　　究其背后，问题在于上级领导大刀阔斧的改革，以及由此衍生出的内容创作问题。 　　从高处向低谷滑落的转折点是在公司的创作团队更换上，全新的创作团队与原来风格大相径庭，看似创新，但行业内的人都能意识到存在着很严重的问题。 　　资料里显示，这家公司目前更换了领导人，主要管理班子经过大换血，设立的制度较之往年更加规范。看得出是有心带领公司重回辉煌的，现有的创作团队成员基本都参加过知名动漫的制作，实力不容小觑。 　　傍晚陶颂尔给周涵发去消息，表示对动漫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周涵让她等几天，在项目正式立项之前，还有许多前期工作要准备，到时有明确的消息后再通知她。 　　对于她的这个朋友，陶颂尔放一百个心，无论是从朋友情谊，还是周涵的个人能力出发。 　　她自己也没闲着，有了初步的投资倾向后，她就开始主动地了解相关方面的资讯。她在网上找到了那部初中追过的那部动漫，再看一次又发现很多小时候不曾注意的细节。 　　有趣的是，十年过后，动漫还是那个动漫，尽管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但还是会被里面的内核打动。 　　诚然，优质的内容不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得落后，相反，它是历久弥新的。 　　陶颂尔连追了三集，晚上陶爸回来后，她们一家三口到外面吃晚饭，算作为她庆祝新的工作。 第5章 　　养病的这段时间，陶颂尔的生活节奏逐渐变得缓慢，以至于在入职的这一天起晚了。 　　昨晚又熬夜追了动漫，本就睡得很晚，早上定的闹钟在响起又关掉后，火速睡了过去。 　　第一天就迟到，这给人的印象实在不好。 　　陶颂尔迅速收拾干净出门，在小区门口拦了辆车，从起床开始算起，到达公司时她只用了十八分钟。 　　然而在这样紧迫的时间下，她依然迟到了三分钟。 　　原来的招聘上写的上班时间是九点钟，陶颂尔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紧锁的大门，一时间无言以对。 　　公司倒闭了？ 　　这种不着调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后便被否决掉，陶颂尔按了按门铃，连续三次过后没有人回应。她原地转了一圈，在门两边的墙壁来回走动，接着半弯着腰扒在墙画间的缝隙，贴着玻璃往里面看。 　　什么情况？真的没人？ 　　陶颂尔想起自己加了温意诚的联系方式，她单手拿着手机，发了条语音过去，同时不忘再次尝试按门铃。 　　十分钟过去后，办公室里没有一丁点动静，而在陶颂尔之后也没有人来。 　　漫长的等待让陶颂尔忍不住给温意诚打了个语音通话。 　　“喂。”听筒里的声音充满磁性，带着早起未睡醒的沙哑。 　　陶颂尔听到温意诚的声音，柔和的嗓音冷静地陈述道：“公司的门锁着，我按了门铃，但没有回应。” 　　“嗯？”温意诚似乎还困顿着，没有立即明白话里的意思。 　　过了片刻，他似乎终于回味过来了。接着陶颂尔在听筒里听到一片忙乱的嘈杂声，其中夹杂的人声被其他动静掩盖，但根据语气不难推测出，那是一句不太寻常的咒骂声。 　　“温总？”陶颂尔试探道，想知道对方是否还在接听通话。 　　“我在。”温意诚的声音并不清晰，发音的声部距离手机扬声器很远，“你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我马上来公司。” 　　“好。“陶颂尔轻声道，“我就在公司门口。” 　　“……嗯。”原本还有的物体碰撞声，这会儿只剩下某人的应答声。 　　温意诚实际到达的时间是七分钟，虽然比他嘴上说的慢了两分钟，但实际上却是他有史以来最快到达公司的时间。 　　“不好意思，我们工作时间比较随性。”温意诚强行平稳住自己的呼吸，在从电梯出来的时候，装得一副云淡风轻，“钥匙在洛莹那里，平时她来得比较早，今天可能有什么特殊情况，所以耽误了。” 　　“公司的上班时间不是九点吗？”陶颂尔歪着头，不确定地问道。 　　“嗯，理论上是九点，但我们的工作时间比较弹性。”温意诚有些不好意思，“除了洛莹平时会在九点之前来，大家都在九点之后。” 　　“反正在公司坐班的时间要保证六个小时，其他时间可以在家或者其他地方办公。”他解释道，“只要工作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保证工作效率。” 　　“以后你就会慢慢感受到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了，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温意诚露出歉意的表情，“上次忘了给你说，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陶颂尔看了眼公司锁着的门，“那么……你联系上洛莹了吗，大概还有多久？” 　　“她说在路上了，要等一会儿。”温意诚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要不去楼下咖啡厅坐坐。” 　　刚说完，他的肚子发出饥饿的抗议。 　　抗议得有点激烈，不仅引起了主人的注意，还包括另一位在场人士。 　　温意诚的完美面具裂出一道缝，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丢人过。 　　毁灭吧，不想活了。 　　陶颂尔假装咳嗽，抬起拳头挡在自己的唇鼻间，加以掩饰自己失态的表情。 　　“我带了蛋糕，巧克力口味的，要尝一尝吗？”她撑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块巴掌大的蛋糕。 　　“嗯，谢谢。”一向以洒脱不羁示人的温某人，此刻突然害羞起来，行为语气生动诠释着一个名为扭捏的词。 　　“我们先去咖啡厅坐坐吧，洛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温意诚用手托着蛋糕，“我请你喝咖啡。” 　　也好，这里连个坐的都没有，傻站着跟门神似的。 　　两人并肩坐电梯到楼下，咖啡厅的个别服务员似乎和温意诚是老相识，见他来了，非常熟络地打起了招呼。 　　他们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往外看时还能看到美丽的雪景。 　　是的，S市的雪自初雪那天下过后，断断续续的几乎没有停止，使得整座城市沉浸在冬天的浪漫和寒冷中。 　　“你先吃点蛋糕垫垫肚子。”陶颂尔扬了扬下巴，指着桌上的蛋糕，“冬天不吃早饭的话，身体热量不足会很难受的。” 　　她以温意诚的个子来估摸着他的饭量:“不够的话，再点些其他的。” 　　“够了。”温意诚打开扣在蛋糕上的盖子，撕开勺子的包装袋，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味道很好。”他细细品味着口腔里混杂着奶油和果粒的蛋糕，赞叹道，“甜而不腻。” 　　“非常好吃。”温意诚再次强调。 　　“我在我们家附近的蛋糕店买的，他家的糕点每天都是现做的，早上买到的蛋糕，用的食材更是新鲜中的新鲜。” 　　“你家是在哪个地方。”温意诚舔掉嘴角的奶油，放下手上的勺子，“我的意思是有时间我也想去那里买蛋糕。” 　　“安岩门那边，雍郡府。”咖啡上来了，陶颂尔摸着把手，指腹轻轻贴在杯壁，“蛋糕店就在小区门左边第二家，叫食恋小屋。“ 　　“我记住了。” 　　在咖啡厅里坐了十来分钟，温意诚的手机消息提示音接连响起。 　　“洛莹到了，我们上去吧。”他看完消息，手里握着手机，等陶颂尔起身后，到前台付完帐，两人一起上楼回公司。 　　公司门打开，洛莹站在自己工位旁边，听见背后的声音时才转过身来。 　　“温总，陶……颂尔姐姐。”洛莹拐了个长弯。 　　新来的年纪比她大，过往工作经验又比她丰富，叫小陶是不可能的了，全名不礼貌，这么好看的姐姐叫陶姐又觉着把人叫老了。 　　职场称呼真让人头疼，还好她灵机一动，一声姐姐多好听啊。 　　“今天什么情况，以前你不都九点之前到吗？”温意诚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敞开的外套露出里面短款的白色毛衣和黑色长裤，极简的搭配让他的气质显得干净利落。 　　“有点事儿。”洛莹回完老板的话，转而朝着陶颂尔道，“不好意思啊，颂尔姐姐。” 　　第一遍叫出口后，后面就能越来越轻松自然。 　　“没关系，吃早饭了吗？”陶颂尔提起袋子，“我这还有蛋糕。” 　　“还没有呢。”洛莹看着陶颂尔的眼睛在发光。 　　她着急赶过来，连口水都没喝，用饥寒交迫来形容也不为过。 　　陶颂尔把袋子递给她，像是在看自己的妹妹：“今天出门比较晚，只剩巧克力味的。“ 　　洛莹把蛋糕拿出来，还没吃就开始咽口水，仿佛已经闻到蛋糕的香味。 　　在陶颂尔的记忆中，她对公司的人员记忆是除温意诚和洛莹外的另一个女生，公司目前已到人数是包括陶颂尔在内的三个人。 　　想起温意诚的弹性工作制，即便是研修并有人力资源管理工作经历的陶颂尔对于此也是闻所未闻。 　　洛莹吃着蛋糕给陶颂尔指了个办公桌位，陶颂尔过去，眼前的一幕让她整个人变得沉默。 　　这种沉默不单是指语言上的，而是一种从内到外的。 　　陶颂尔提着上万的包，看着桌面的脏乱，有些不忍将包放下去。 　　“有抹布之类的东西吗？”陶颂尔压抑住内心想辞职的躁动，露出看似平静的微笑。 　　仔细观察，其实应该能听出里面的抑制和咬牙切齿。 　　讲真，被工作锤打多年，她自认为心境已经修炼到至高境界。 　　唯一不容忍的，大概就是脏乱的办公环境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对比，她绝对不会联想到曾经那个宽阔干净还独立的办公室。 　　洛莹是个马大哈，也没发现不对劲，以为陶颂尔只是想擦擦灰，并且因为蛋糕之情，积极热情地给人找来了抹布。 　　等她走进看清楚状况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情况啊，谁做的，她特意整理过的办公桌怎么被搞得乱七八糟。 　　“颂尔姐姐，抱歉，我昨天特意整理过的。”洛莹主动收拾，“不知道怎么变这样了？” 　　面对公司接二连三的不靠谱，陶颂尔已经说不出场面话了，默默动手将杂物推开。 　　温意诚从回到办公室就不得劲，总的来说是不太习惯自己在十点之前就到公司。 　　作为一名编剧，他的灵感爆发往往是在晚上、半夜，所以他总是睡得很晚，到第二天的时候起来的时间也相对会晚一些。 　　他现在人不困，清醒得很，但就是不得劲。 　　在办公室窝了一会儿，闲着没事的他开始留心外面的动静。 　　温意诚贴在门背后，结果这门隔音太好了，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他干脆推门出来，看到陶颂尔和洛莹凑在一堆，走过去一看。 　　嚯，好大一堆垃圾。 　　“这怎么回事？”温意诚蹙眉道。 　　“老板，我昨天听你话，特意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洛莹举手，手上还有一张抹布，替自己辩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下午人到齐了，问一下昨天谁最后走的。”温意诚反应很快，“顺便通知一下三点钟全体开个会。” 　　哇偶，洛莹一副惊奇的表情，看起来对开会这事感到很新鲜。 　　能不新奇吗？ 　　这么说吧，他们上次全体开会还是在公司刚刚创立那段时间。 　　后来每个人手上都有工作，遇到问题只需要单方面直接跟人对接，高效率得完全用不着全体开会。 　　而且公司就那么几个人，每天来来回回的，谁在做什么，问个话听一耳朵就把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 　　全体开会倒显得多余了。 第6章 　　“其实……”陶颂尔犹豫道，等两人看过来，“可以直接看监控。” 　　她早上在门口等待的那段时间，发现门口是没有监控的。由此推理下去，联想到公司的不靠谱程度，她不抱希望地补充道：“如果有装监控的话。” 　　好了，陶颂尔叹了一口气，看两人的反应，公司确实没有装监控。 　　“公司应该装个监控。”陶颂尔诚恳建议，“至少能避免公司财物丢失，楼下电梯里的监控可防不到自己公司门口。” 　　“我今天有空的话就找人来装监控。”温意诚原来没在意过这些问题，一心认为只要每个人努力一起把作品创作出来就好了，陶颂尔的到来让他渐渐意识到一个工作室除创作以外还有其他应该重视的地方。 　　果然专业的人就要做专业的事，之前没有重视这方面的问题，而业余的洛莹也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他们工作室的人一个个的也都好养活，在陶颂尔到来之前，工作室名义上是一个公司，但更像一个集聚了动漫从业者的平台，没一处像个正经的公司。 　　漫星世界到现在为止，基本上没有盈利，而内部使用的经费全靠温意诚一个人支撑着。 　　在陶颂尔的影响下，温意诚突然意识到，如果再这样懒散下去，不止梦想会破灭，甚至有可能到最后一无所有。 　　温意诚：忧患意识正在加载中…… 　　在吃午饭之前，温意诚一直待在办公室里，他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搭在办公桌面，小腿下压着一叠文件夹。 　　身体面向落地窗的方向，往常自带笑意的桃花眼突然露出深沉的目光。温意诚弯起左手食指，覆在唇边。除却眼睛偶有眨动外，他几乎一动不动。 　　没钱了，公司是时候做一些改变了。 　　办公室外，陶颂尔正在适应她新的工作环境。 　　“小洛？”她的办公座位在洛莹的斜对面，“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洛莹是个声控，听到陶颂尔的声音，耳朵都酥了，“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公司有没有建立人事档案，我想先大概了解一下公司每位同事。”陶颂尔的声音和她本人性格一致，温柔但不柔弱，原则坚定却非强势不可退让。 　　“有的有的。”洛莹激动不已，总算来了个工作室有的东西了。 　　“我现在发给你。”她移动鼠标，从C盘里找出文件夹，“稍等一下，我压缩了再发你。” 　　“没事，不着急。”陶颂尔的嗓音如清风拂面，有种让人心静的魔力。 　　压缩包发过去后，洛莹拿起杯子喝水，一双眼睛悄悄观察对面的反应。 　　公司的人事档案模板是从网上借鉴来的，当初因为模板太多，她东拼西凑搞了个最全的版本。 　　“这档案是谁整理的？”陶颂尔右手食指按着电脑键盘上的快捷键，一字一句逐行浏览。 　　洛莹听到这话，心里一紧，仿佛回到当初写毕业论文的时候，老师一这么问，不是表扬就是指错。 　　“我做的。”她内心忐忑。 　　不得不说陶颂尔本人看起来温柔又美丽，但在工作上，无形之中自带威严气场。 　　“做得很好，内容很全面。”陶颂尔弯起眼睛，真心夸奖道，“很专业。” 　　洛莹：呼，突然松了口气。 　　“谢谢老，不是，多谢夸奖。”洛·真梦回毕业答辩现场·莹转头，表情无语，差点就说谢谢老师了。 　　陶颂尔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洛莹可能要说的是什么，偷偷轻笑。 　　她可不好当人面笑，因为首先不是那样的性格，另外当着面笑的性质就不一样了，弄不好就被误解了。 　　还是偷偷笑比较有意思。 　　中午吃饭，加上快中午来的司兆宁，几人一起下楼。 　　陶颂尔点了份汤饭，吃完过后，从里到外都暖洋洋的。 　　她刚回办公室坐下，周涵给她打来电话。 　　这个时间点，她那边应该已经很晚了。 　　“喂，小涵。”陶颂尔接通电话，温意诚听到后，抬头看了一眼，指着她手里的垃圾袋，用口型说了句‘我来’。 　　“谢谢。”陶颂尔小声道谢。 　　电话里周涵道：“动漫投资那事有进展了，现在有个情况。” 　　“嗯，你说。”陶颂尔独自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到走廊尽头。 　　“现在这个动漫项目不单是属于主创公司自己的，里面至少介入了其他三个大公司。“周涵继续道，“就是说话语权被分散了，并且主创公司本身只有创作权。你要以个人的名义参与项目投资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三个公司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说我要再参与进去是很难的咯。”陶颂尔语气有些遗憾，“我对这个项目真的很感兴趣。” 　　“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你能入股一个公司。”周涵强调，“注意，是有实力吸引到那三个公司的，不管是钱还是其他方面，你得吊得起别人胃口才有机会。” 　　“我上哪儿找这么一个公司。”陶颂尔无奈道，“算了吧。” 　　她暂时不想提这见还未萌芽就死亡的投资计划，顺口转移起话题：“这段时间辛苦你为我忙活，什么时候有机会见面，我请你吃大餐。” 　　“不辛苦，但是吃饭嘛。”周涵仿佛给人惊喜似的，“我下个月一号要回国谈一个项目，到时候再约啊。” 　　“真的吗？太好了。”陶颂尔听到好朋友要回国的消息，不负她望，确实有被惊喜到，非常高兴。 　　一想到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要见面的两人，心情都特别愈快。两人东拉西扯，煲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粥。 　　陶颂尔打完电话，走廊尽头的窗户开了一个小缝，风不是特别大，但抵不住迎面对着站了半个多小时。 　　她搓了搓脸，准备回公司，快到门口时和温意诚正对面撞上。 　　“刚打完电话？”温意诚反手拉着门，他刚关上来着。 　　“嗯，你有事儿要出去吗？”陶颂尔双手放兜里，脸上还有刚才揉搓留下的红印。 　　“司兆宁的奶茶到了，正好我有快递在下面，顺便一起拿了。“ 　　“我和你一起下去吧，顺便搭把手。”陶颂尔道，“正好我也下去透透气。” 　　温意诚默认了陶颂尔的说辞：“那走吧。” 　　快递点在写字楼对面，温意诚取走快递，回去时在一楼大厅的前台处拿走奶茶。 　　快递不大，东西也不多。温意诚正好一手一个，陶颂尔相当于下楼透了个气，外加打酱油。 　　“今天在公司感觉怎么样？”温意诚两手都没空，按电梯的动作由陶颂尔代劳。 　　“目前看到的同事都很不错。”陶颂尔正视着温意诚的眼睛，淡定而从容，“接触的人和工作都还不多，更多的感受还需要以后慢慢了解之后才会有。” 　　温意诚头微微偏过，侧耳听着，在人讲完之后点头回应。 　　“刚才看你打完电话后，看起来心情很好。”温意诚状似寻常的询问，实则在绷着心里的一根弦，企图一点点闯进对方的亲密界限。 　　“很明显吗？“陶颂尔反向承认，并道明理由，“一个很想念的人要回国了，所以有点激动。” 　　“在国外，那是很久没见了吧。”温意诚还记得上一次差点弄成的误会，然而不管是哪一次，在事情还没有明朗前，即使会紧张，他也依然会装作漫不经心地来获得最后的真相。 　　陶颂尔不知他的想法，不过两人在某种目的上高度的一致。 　　她对他有好感，想了解他。 　　他想靠近她，想进入她的领地。 　　“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年初过年那会儿。”陶颂尔有意含糊过后，坦白道，“我们是大学同学，而且住一个宿舍，她毕业去了国外后，我们一年也就见几次面，所以每次难得的见面都格外高兴。“ 　　“原来是这样。“温意诚放下心来，“难怪了，你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是的。” 　　司兆宁点了四杯奶茶，在公司的一人一杯，而在陶颂尔的蛋糕和司兆宁的奶茶为三位女生快速搭建起了友谊的桥梁。 　　下午开会前一分钟，公司的所有成员全部到齐。 　　坐在会议室里，入职第一天的下午，陶颂尔初步将所有人熟悉了一遍。 　　姗姗来迟的男士们看到陶颂尔，都表现得很友好，不过分热情也不冷淡。 　　公司理所有人平均年龄在24岁左右，陶颂尔比较惭愧，她是超过平均年龄的那个，就在开会前一秒，在和洛莹她们聊天的时候，她才知道，温总今年才23岁，比她小两岁。 　　会议上温意诚率先发言，先是向大家隆重介绍了新入职的陶颂尔，会议结束前再就是宣布了一项公司的重大改革。 　　所有人上班时间都要遵照早九晚六的作息时间，取消原来的弹性工作时间制度。 　　这一宣告引起一片哗然，片刻过后，有人问理由是什么？ 　　温意诚想了一上午，实行早九晚六的时间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作为朋友，他和公司里的其他人有一样的困扰。 　　以后他不能睡到自然醒了，得靠订闹钟才能起床。 　　作为工作室的一室之长，他得承担起管理的责任，不能再仍由工作室这么松散下去。 　　“鉴于大家的上班时间太随性了，除了创作，工作室没有一点正规军的样子，我们创作是为了面向客户，面向观众的。如果有一天我们出名了，或许有人会因为我们公司的随性而短暂地关注我们一下，但长时间以后，没有规范的管理，工作室的未来在哪里？” 　　底下同事：不愧是做文字工作者，能天马行空，也能一本正经。 第7章 　　“谁赞成？”温意诚看向左手边的一排人，顿了顿，又看向右手边的一排人，“谁反对？” 　　不容人半点反应，温意诚忽略掉某些人疯狂试探着想举起的手，他飞快敲下最后结果：“既然都没有意见，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大家该干嘛就干嘛去。“ 　　会议上一向慢悠悠，总是最后一个离场的温总头一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退场。 　　突如其来的改革让大部分员工一时间难以接受，尤其是习惯了下午来点到的男性同胞们。 　　“救命，我从家到公司又是坐公交，又是转地铁的，这一个来回就要三个半小时。”某个黑眼圈瞩目的男同事睁着他那朦胧的一双眼，活脱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晚走我可以接受，早起是不可能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早起。” 　　“那就这么着了，你打算怎么办？”这事对洛莹的影响不大，所以在这事里面完全可以充当一个看好戏的角色，“要不你辞职算了。” 　　男同事呵呵一声，用力翻了个白眼，事后回到自己工位上，瘫在椅子上，头朝后仰，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咱们公司的男同事看起来脸色都不太好。”陶颂尔在会上见到了公司的所有成员，在观察时发现所有男性的脸色都极为苍白，脸颊和嘴唇上都没什么血色。 　　“可不是，一脸肾亏样。”司兆宁撇了撇嘴角，“我每天下午看他们来公司，感觉就像不是在和人在工作。” 　　“司兆宁，你是不是女的。”刚才的吐槽的男同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用力拍着桌子。 　　“我是不是女的还看不出来吗？”司兆宁在室内，脱掉了羽绒外套，里面只穿了一条黑色的毛衣裙，展露出一道完美的S曲线，性别特征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呵，现代社会还真不好说，技术那么发达，有的看着是个女的，说不定是人妖呢。”男同事毒舌道，“像你这样的，除了外表，真看不出一点女人的样子。” 　　“哦。” 　　“哦是什么意思。”男同事被这回答噎住。 　　“我最看重的外表已经得到认可了。”司兆宁表情有点小得意，她耸了耸肩，“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觉得你有的话说得很对。” 　　“虽然随便评论别人外表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但看在你是夸我的份上，我决定暂时勉强认同你说得都对。”接着她话锋一转，“但你要说我不好，那肯定是错的，毕竟老娘天生丽质。” 　　男同事一脸服了这个女人的表情，败下阵来，摆手道：“什么也别说了，你赢了。” 　　司兆宁眼神傲娇又不屑，拿起抽屉里的镜子，小心触碰着自己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时不时发出赞叹声。 　　洛莹和陶颂尔在边上作为吃瓜群众，在等双方辩论结束后，洛莹对陶颂尔道：“日常操作，习惯就好。” 　　“办公室欢喜冤家？”陶颂尔恰当总结一句，得到洛莹疯狂赞同。 　　“只是冤家，不欢喜。”司兆宁耳朵灵敏扑捉到关键词，急于为自己公关解释。 　　“谁跟你做冤家？”男同事切了一声，余光偷偷往对面瞄了一眼。 　　洛莹和陶颂尔看了阵热闹，等办公室都安静下来，洛莹想起陶颂尔办公室的事情。 　　等她问了一圈，都说不知道什么情况。 　　然后发现导演不在，最后离开公司的是他，但现在导演在温总的办公室，如果要问的话只有等人出来了再问。 　　温意诚办公室里，一头贴着肩颈的半卷长发的男生坐在沙发上，白皙的皮肤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他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圆领毛衣，露出的锁骨流畅而极富美感。 　　其人是漫星世界的动漫导演，大名王肆白，一个外表充满艺术性的男人，和温意诚那明朗朝气的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别在我办公室抽烟。”温意诚皱着眉，出声制止对方的动作。 　　“刚才走神了。”王肆白手里拿着烟盒，在温意诚的声音进入他耳朵之前，他自己不由自主地拿出烟盒，准备抽支烟。 　　这是王肆白想事情时的惯有动作。 　　“怎么突然想起来把工作时间定死了。”他问。 　　“我刚才不是说了，公司以前就是太散了，越来越没有一个公司样。”温意诚又道，“还有这个会，我们上次开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要不是这次开个会，我都不知道我的员工一个个快要猝死的样。” 　　“就照原来的作息继续下去。”温意诚走到他对面坐下，“东西还没做出来，人先没了。” 　　“年轻人嘛。”王肆白漫不经心地搭了个话，像是理解开明的家长为孩子找借口，可又像什么都没说，敷衍了事。 　　“说说视频的事，半年就搞了这么个作品出来。”温意诚将电脑挪动，点开播放，“特效先暂时不提，这哪儿找的配音，一点也不贴脸好吗？” 　　“咱经费有限啊，大哥。”王肆白岔着腿坐，豪放的做派和他优雅精致的外表半点不沾边，“我这会儿来找你也不是单纯就问问你上班时间的问题，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要经费的。” 　　“我和钱谦两个人，当成一个团队来使，这经费还那么有限，确实心有余而钱不足了。”他两手一摊，无可奈何道。 　　温意诚烦得头疼：“你先解答一下我的困惑，这配音怎么回事，太难听了。” 　　“没钱呀。”王肆白叩动桌面，“像有名气有实力的配音根本没钱请，那刚出道的新人还看不起咱这没投资没冠名没质量的三没作品，我就在预算里面请了学校里的在校生。” 　　“你可真行，找的全都不符合人物设定的声音，既然都没钱了，你干脆直接请我配音算了。”温意诚无语，“我普通话一甲，请我还省预算了。” 　　“诶，这个可以。”王肆白拍大腿，兴奋道，“不愧是做老板的啊，这精打细算，还真可以。” 　　“我看我们公司有好几个音色都不错，可以试试。”他想起号人，“今天来的那个叫陶什么的，我觉得她声音可以，可以试试女主的配音。” 　　“这配音的问题暂时放一边。”温意诚看着对面突然跟打了鸡血，眼看半站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要出去激情创作的人。 　　他手往下压，示意人先冷静下来：“这制作的问题还没说呢。” 　　“我感觉这画面还是太粗糙了，画面清晰度还有人物的精致度还没某些短视频制作得好。” 　　王肆白听到这话，脸拉下来：“你真是外行看热闹，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以为你看到的问题，我没看出来。”他重新坐下来，“辛亏你把我叫住了，差点忘啦找你要钱。” 　　“我上个月才给了钱。”温意诚咬着牙。 　　“你也看到这个短片效果了，要做好，花钱的地方不少，而且我们人手真的不够。”王肆白诚恳建议道，“要我说，你就别一个人死撑了，你才出来几年，能有多少钱往里面砸。我们需要谈商务合作，需要找投资，以你的创作水平，再加上我们公司员工的制作能力，商务和投资这块还是值得发展发展的。” 　　“况且……” 　　温意诚听他说话到一半，突然没了音响，问道：“况且什么？” 　　“你身边不是出现这样的人脉了吗？”王肆白眼神暧昧，“就是看你愿不愿意牺牲色相了。” 　　“什么玩意儿？”温意诚声音拔高，疑惑不解。 　　王肆白啧了一声，他躬着背，大汉坐相：“之前我去吃饭，看到你跟一女的吃饭，那穿着一看就是个富婆。” 　　“我见人对你挺热情的，结果你板着脸，一副宁死不屈的死相。”他自认为看破真相，“不就是她想潜你，你不愿意吗？” 　　“你脑子该用酒精杀杀毒了。”温意诚死亡凝视着王肆白，“照你这么想下去，我很难相信你能导出好作品。” 　　“你脸是脑子换的吧。”温意诚忍不住破口大骂，“你TM不觉得我俩长得有点像吗？你说那人是我小姑姑！” 　　“……啊？！”王肆白仔细回忆了一遍，这么一看，两人的鼻子和眼睛好像是有点像。 　　“那什么，我出去工作了。”他心虚地站起来，顶着温意诚愤怒的眼神拉开门，“记得我说的拉投资和商务合作啊。” 　　留完口信，王肆白赶紧拉上门，躲避掉里面的视线。 　　他刚一出来，有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他。 　　王肆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定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刚好就在陶颂尔旁边。 　　“王哥，你昨天最后一个走的？”洛莹抓住人，迫不及待地问道，她太想知道她辛苦整理好的桌子为什么第二天会变得乱七八糟。 　　“嗯。”王肆白挑起一直铅笔，放在指尖转动，身下的椅子前腿一上一下晃动。 　　“那你知道颂尔姐姐的桌子怎么会堆满了垃圾吗？”洛莹一脸愤慨，“我昨天上午整理得干干净净。” 　　陶颂尔就坐旁边，闻言转过去看向王肆白。 　　“我来的时候，这桌子是挺乱的，桌上颜料、纸团还有塑料壳什么的。” 　　“额。”王肆白的笔不转了，椅子也不晃了，“是我做的。” 第8章 　　王肆白长得俊美，可在行为上是个十足的糙汉。陶颂尔初来乍到就已经见识过了，然而后面的相处则是加深了她的印象。 　　两人的办公位相邻，在后来的几天里，陶颂尔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对方桌子上堆满乱起八糟的东西，且从来不会收拾。顶多在桌子以及连地上都放不下的时候，他才会马马虎虎一挥手，将垃圾扫到一个超大的塑料袋里装起来。 　　每当陶颂尔一转头，眼里的景物不经意地囊括住旁边乱如狗窝的工位，再到一张轮廓分明的精致侧脸，她大脑的二极管极容易产生一种错乱。 　　连着工作四天，陶颂尔在一种十分悠闲的氛围中迎来了周五。 　　工作室的管理非常宽松，几乎没有任何限制。工作时间内，她的耳边总是能听到各种有关时下热门狗血剧或者流行音乐的声响。 　　针对工作时间追剧这个问题，热心同事司兆宁给出了解释。 　　追剧能够放松大脑，而狗血剧中各种让人吐槽的点更能激发创作者的灵感，同时给予一定的自信心。 　　对于这个解释，陶颂尔是不得不服气，自信心这个东西，果然还是靠别的来衬托才能引发出来。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她自己的工作节奏也受到感染，变得缓慢起来。最主要的是，她目前手上几乎没有工作，她把洛莹交接给她的资料全部梳理了一遍，有的没有完善的地方也给完善了，但由于工作室目前的情况，她有心也开展不了更多的工作。 　　反倒是洛莹这几天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她喜欢给陶颂尔画素描，每次画完以后再继续动漫角色设定，需要创造的角色画像一个接一个出来。各种造型，各种细节描绘，工作效率创新高。 　　陶颂尔本身不需要具体做些什么，甚至不用理会洛莹，尽管做自己的事情。而身为一个画师，洛莹自己就会捕捉到人的某一个瞬间，然后记在脑海里，通过记忆里和眼睛注视到的画面来将人物形象补充完整。 　　临近下班时间，陶颂尔着手整理了一份工作资料，她看了眼时间，等司兆宁从办公室出来后，她站起来，拿上打印好的资料准备去找温意诚。 　　起身时，洛莹的目光紧跟着她，其中的视线却不是在陶颂尔的脸上，而是在她的腰间。 　　洛莹的手上拿着支笔，眼睛在手上的画本和陶颂尔的腰间来回流转。 　　陶颂尔不曾在意，走到温意诚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两下。 　　“进。”温意诚的声音透过门传出来。 　　陶颂尔拧开门把手，推门进入：“温总。” 　　见到是陶颂尔，温意诚清了清嗓子，懒散的身体略微绷直：“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跟你聊聊关于人事方面的事情。”陶颂尔将资料推到温意诚面前，“这是我整理的一个工作规划，有几点需要补充的部分，想和你讨论一下。” 　　“嗯，我看看。”温意诚翻开第一页，抬眸，“你坐。” 　　陶颂尔依言坐下，循着记忆开始解释起来。 　　内容不是很多，大概三分钟就汇报完了。 　　她这次来的最主要的目的是想问问温意诚有什么需要她做的，说实话，她毕竟是刚刚踏入这个圈子，综合知识肯定是适用所有行业的同份工作，但不同的行业必然还有区别于其他行业的工作要求。 　　“我在王导那里看过公司制作的动漫片段。”陶颂尔在温意诚还在看她的资料时，自顾自说道，“也听他说目前公司动漫制作这方面的人手不够，所以温总目前有没有这方面的招聘计划呢？” 　　“有的。”温意诚叹了口气，将资料合上，“人手不够确实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造成动漫制作进度缓慢且质量不高也不完全只有这一个原因。” 　　陶颂尔没出声，听着他讲。 　　“最主要的原因是资金。”温意诚坦诚道，“目前公司的资金来源就我一个人，我们的商务和投资一个都没有，目前来看暂时也没有能力招人来。” 　　“那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开拓资金渠道。”陶颂尔适时发表自己的看法，“如果不先丰富资金储备，找不到人，那依然是一个死结。” 　　“商务目前是司兆宁在对接。”温意诚顿了顿，“至于投资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投资……陶颂尔脑海里闪过一道精光，有点想法，但具体要怎么做还没抓住。 　　“现在有合适的商务品牌合作方了吗？”她回过神来，问道。 　　“刚才司兆宁来就是为了这事。”温意诚摊手，撇了撇嘴角，颇具少年气，“没有。” 　　“她主要工作是新媒体运营，商务这块是暂时兼着。” 　　陶颂尔再听到公司类似的操作已经习以为常。 　　“我之前有过商务谈判的工作经历。”关键时刻，她站出来救场，“我可以协助参与公司商务这一块工作。” 　　陶颂尔是有一点私心在里面的，不过她的私心也是希望这个公司能够发展起来，总的来说与公司前景并不相悖。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工作室现在就是缺有经验的人。”温意诚露出轻松的笑容，听到陶颂尔的话，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一半。 　　他又道：“这样吧，让司兆宁做你的助理，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让她做，你也不用事事亲为。” 　　“既然之前是由她负责，那还是以她为主，我来协助吧。”陶颂尔建议道. 　　见事聊得差不多，也快是下班时间了，她准备离开。 　　“快下班了，等一下一起走？”温意诚眼含期待，发出邀约，坦然得没一点不好意思。 　　“还有什么事吗？”她故作不解道，刻意没往暧昧的方向去思考。 　　“上次你带来的蛋糕很好吃，我想去买两个带回家。”温意诚拿出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当然，这仅是理由之一，并非最主要的。 　　“哦。”陶颂尔恍然大悟，欣然答应，“好啊。” 　　温意诚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稍微等我五分钟，我收拾一下，然后一起走？” 　　“行。”陶颂尔点头。 　　她出去时，把门带上，抬头时与里面的人目光相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待门合上，阻隔开两人的视线，脸上的表情在其后滞留了一瞬方才消失不见。 　　五分钟后，陶颂尔和温意诚一起下班，同行坐电梯下楼的还有公司其他员工。 　　在周五下班这个特殊时刻，没有一个打工人的心是在与工作有关的任何事情上，包括老板。 　　除了临走时，跟老板说拜拜是真心的外，其余时候没有一秒钟是关心老板的状态的。 　　于是温意诚公司的员工们，在电梯到达一楼时，和他说完道别过后，个个离心似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老板是和新来的人事走得格外近。 　　温意诚开的车，这会儿是下班晚高峰，他们被堵在了路上，前后夹击，进退不得。 　　“周末有什么安排？”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露出半截好看的手腕。 　　“首先想睡个懒觉。”陶颂尔浅浅一笑，“这个天气睡个懒觉最舒服了。” 　　“说得没错。”温意诚受她感染，偏过头看向她，流畅的面部线条让他的轮廓五官更为俊挺迷人。 　　堵塞的车流停滞了约九分钟，然后慢慢蠕动。 　　温意诚的车在十五分钟后开到陶颂尔居住的小区，陶颂尔给他指了个临时停车的地方。 　　等把车停好，两人伙同一起去蛋糕店。 　　蛋糕店里人头攒动，穿着校服刚刚放学回家的学生和带着小朋友来的家长，一个个的，提早占据了蛋糕店门口的每一个缝隙。 　　“人有点多。”陶颂尔看起来很淡定，不慌不忙道，“你跟着我走，这外面看起来人很多，进去就好了。” 　　如她所说，当温意诚进去之后，发先里面比外面宽松不少，来时他观察过周围，竟然也没看出为什么都挤在门口。 　　不是因为收银，也不是门口有退出什么新品种。 　　就很神奇的，所有人都在门口的位置挤成一团。 　　“你有什么偏好的吗？”陶颂尔走到最里面，“或者我给你推荐几种。” 　　“我喜欢巧克力。”温意诚一眼看到上次陶颂尔给他带的那款蛋糕，他眉眼沾染上笑意，“其他的请你推荐推荐。” 　　“这里的芒果千层、红丝绒不错，而且是刚做出来的。”陶颂尔指着柜台里的蛋糕，“榴莲千层也是这家的招牌，不过我不爱吃榴莲，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买来尝一尝。” 　　“嗯，那就你刚说的几样，巧克力蛋糕、芒果千层和红丝绒。”温意诚弯腰指了指标签上写着的‘榴莲千层’，“还有它。” 　　在和店员沟通的时候，温意诚多要了一份红丝绒和巧克力，分开打包好以后递给陶颂尔，“谢谢你陪我来这里，这个送你。” 　　“不用谢，本来就是顺便的。”陶颂尔道，“而且我不还搭了你的车吗？” 　　蛋糕最终还是被她收下了，如果这是礼物而不是谢礼的托辞的话，那便更有意义。 　　当然，按照两人之间的来往，实际来看，这也确实算不得什么谢礼。 　　只不过在事情进展的某个阶段，只能用些托辞才能让东西送得正当些。 第9章 　　和陶颂尔在店门口分开后，温意诚开着车绕了大半个城市去了他爷爷奶奶家。 　　温意诚的爷爷奶奶自退休以后，就在郊区买了套小院子。他的父母工作繁忙，所以他从小大半的时光都是和爷爷奶奶住在一块，即使后来上学住校，到现在工作以后，温意诚仍坚持一到周末就去看望两位老人家。 　　温意诚开车到门口的时候，门大敞着，正好方便他把车开进去。 　　“诚诚到啦。”温意诚的奶奶张着手，停留在半空中，以此在走路时寻求身体的平衡。 　　奶奶七十多岁了，头发银白，笑眯眯的眼睛晕出几道深深的皱纹。 　　“奶奶。”温意诚上前，抬手想扶着老人家，胳膊却被反手拉住。 　　奶奶轻轻拍着他的手背，老人手心的皮肤有些粗糙，但触感一如温意诚记忆中那般温暖。 　　“今天这家里可热闹了，你小姑姑今天中午打了电话说要过来看看。”奶奶紧紧拽住温意诚，俨然还把他当作小朋友一样对待，“菜都做好了，就等爷爷买完熟食回来，再等你小姑姑一到，咱就开饭。” 　　“爷爷什么时候出去的，要不我开车去接他。”温意诚将手上的蛋糕放到桌子上。 　　“他自己会坐公交车，去了有半个小时了，估计马上就回来。”奶奶闻到奇怪的味道，她一边使劲嗅着，一边凑近气味来源，等看清后，呵呵笑道，“你买了榴莲味的蛋糕啊，咱家可就你小姑姑爱吃这玩意儿。” 　　“看到蛋糕店有就顺便买了，如果小姑姑不来，我就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明两天过来拿，正好还能过来看看您俩。”温意诚坦言道。 　　“也就你小姑姑会借着这吃的理由顺道来看看我们。”奶奶说着，突然叹了口气，“你爸妈整天忙的，别说我和你爷爷两个老家伙，就是你也不能让他们借口多照顾照顾你。” 　　“不过你也别怨你爸妈，他们也是忠于自己的工作。”奶奶怕温意诚因为这和父母生出点怨怼，连忙开解道。 　　“这点道理不用说，我也能明白。”温意诚特别懂事道，“您放心好了。” 　　“奶奶放心，奶奶的乖孙从小到大，那都是一等一的聪明。”奶奶对温意诚充满了隔辈亲的滤镜。 　　温意诚听得起鸡皮疙瘩，要说小时候听着奶奶这样的夸赞，心里还会美滋滋。现如今他已经长大成年，再听这样的话，脸都要尴尬红了。 　　他裂开一个标准的乖巧听话的假笑，沉默不语，配合着奶奶的一举一动。 　　没过多久，温意诚的爷爷和小姑姑一起从门口进来，两人在公交车站遇到，然后爷爷搭着小姑姑的车回来。 　　“爷爷，小姑姑。”温意诚打了声招呼。 　　温意诚的爷爷后背微微佝偻，个子看起来仍显高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几岁。 　　至于温意诚的小姑姑，看起来就像王肆白说的那样，整个一有钱富婆的气质，身上的穿戴无一不是知名大牌。 　　如果有钱指数按照从暗到亮的光芒来递进的话，那温意诚的小姑姑身上的光绝对是能亮瞎眼的程度。 　　“人都齐了，那就开饭吧。”温意诚的奶奶把蛋糕收到旁边桌子，“蛋糕等吃完饭作甜点吃。” 　　温意诚和小姑姑挨着坐，小姑姑布着筷子，状似不经意地在跟他讲话：“我闻到榴莲的味道了，特意给我买的？” 　　“嗯。”温意诚起身拿了个汤勺，坐下后也装作不在意的低声道，“当我上次给小姑姑的赔礼道歉，上次是我态度不好，以后不会这样了。” 　　“以后？”小姑姑偏向温意诚，低头假装喝汤，“意思是你决定继续和我们合作出歌了。” 　　“嗯。”温意诚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开心。 　　“最近很缺钱？”小姑姑对温意诚的事业有所了解，一联想就明白过来，“是公司资金链断了。” 　　“嗯。”温意诚的应声，一个比一个有气无力。 　　“饭后再聊，先吃饭吧。”小姑姑有好多话要说，吃饭这会儿还真不是说事的好时机，尤其是当着俩老人的时候。 　　温意诚和他小姑姑在这一点上相当的一致，从来不在和家人吃饭的时候说工作方面的事情。 　　所以当吃过饭，陪爷爷奶奶聊了会儿天后。温意诚的小姑姑把人喊到书房谈事去了。 　　“首先写歌这件事我非常希望能与你合作，因为你在文字上的天赋是无与伦比的，之前你写过的歌也能看到非常好的数据。”温意诚的小姑姑看着像娇惯奢侈的富家人，实际上是一名工作能力出众的职场女强人，外表和配饰仅仅是她的伪装和喜好的一种风格而已。 　　“你写的歌确实能得到一笔客观的薪酬，但对于你现在的另一项事业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小姑姑言辞犀利，“我不认同你这样的补救方式，而且就上次我和你的聊天情况来看，包括你自己的性格，你以后也不可能会完全按照公司要求的来创作。” 　　“道理我都懂，现在我的公司也正在想办法拉投资，还有商务方面的合作。”温意诚说出自己的打算，“在投资和商务对接成功之前，各方面创作还有招人方面总是要资金投入的，我现在必须想办法自己赚钱来弥补另一方面的投入。” 　　“你可真是我见过最笨的老板。”小姑姑哭笑不得，“以你现在的水平，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我的建议是除了公司现在要做的事以外，你还是赶紧报个班学习怎么当老板吧。” 　　“那你帮我打听打听？”温意诚听着还真有点这方面的想法，“给我挑个专业的，别是骗钱的水货。” 　　“行，我给你打听。”小姑姑爽快地答应了。 　　事情谈完过后，温意诚和小姑姑陪老人聊了会儿天。 　　院里有三间客房，要留下来住完全没有问题。但温意诚因第二天还有事，没有留宿。小姑姑难得回来一趟，自然是连着两天都住在爸妈家，到周日晚上才回市里。 　　周六早上，温意诚八点起床，洗漱完之后开车出发到S大。 　　今天是他们整个学院毕业一周年的日子，学院有意组织庆典。班里原来的几个班干部也打算组织着回学校庆祝，正好大家可以趁此机会聚一聚。 　　他们班在大学那几年的感情一直不错，班里的凝聚力和各种杂七杂八的学院影响力在整个学校都有所耳闻。 　　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随便拉一个同年级的或者高年级的学长学姐问一问，保证能打听到一二点东西。 　　温意诚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脸上一副黑色粗框眼镜，衬得他的脸又小又白，看起来像十八九岁。 　　温意诚一向对自己的时间观念没有信心，为了不迟到，他连早饭都没吃就出门了。 　　这会儿到了学校，第一时间就向S大著名的小吃街奔去。 　　“老板，我要一份豆浆油条。”温意诚点完单后，眼睛开始四处打量。 　　他的心里有些感叹，一年时间没回来，这小吃街的商户几乎全换了一遍。 　　也不全是这样，温意诚仔细看了看，发现有的只是门面换了个装修而已，人还是原来的人。 　　老板装好豆浆和油条，递给他。 　　豆浆很小一杯，油条被切成小段，大概五六块。 　　这个分量，温意诚顶多吃个三分之一饱。眼看还有一点时间，他打算好好逛逛小吃街，一边走一边吃，等来回一圈，再买点吃的做早餐，差不多能有个全饱了。 　　他一手拿着豆浆，一手将纸袋里的油条塞嘴里，随意的模样看起来和男其他大学生无异。 　　小吃街里给各种食物的香气覆盖，每个开门的门面处都有几个等待的大学生。 　　“老板，我要一碗牛肉粉，麻烦给我多放两根青菜。” 　　温意诚听到类似陶颂尔的声音，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大清早的没睡醒，产生了幻听。 　　晃神一看，背影也像。 　　“陶颂尔？”温意诚停住脚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前面背对着的人听见声音转过来，见人露出一瞬诧异，随即扬起嘴角：“温……”总。 　　话没说完，被温意诚打断：“叫我温意诚就行。” 　　“好的。”陶颂尔表示理解，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不需要称呼得这么正式。 　　给陶颂尔煮粉的是一个小男生，看起来像勤工俭学的兼职学生。 　　“谢谢，一共八元是吧。”陶颂尔扫了扫桌面的二维码，确认价格后，输入金额支付。 　　“同学，你是哪个学院的。”小男生趁老板不注意，悄悄跟陶颂尔搭讪，“可以认识一下吗？” 　　他握着手机，仿佛只要陶颂尔同意，下一秒就能请求添加联系方式。 　　“抱歉，我不是S大的学生。“陶颂尔从容拒绝，“实际上我已经工作有几年了。” 　　“原来是姐姐啊。”小男生不肯放弃，“那姐姐可以加个好友吗？” 　　“不可以。”陶颂尔见委婉没用，干脆直接表明态度。 　　她拎着打包好的牛肉粉，转身走人。 　　和她一起的还有温意诚，等远离了粉店，两人才有机会好好讲讲话。 第10章 　　10. 　　“你这是要打包回去？”温意诚看了眼她手里的粉，对此有些不太理解。 　　他没记错的话，陶颂尔居住的小区外面穿过马路，对面就是一条美食街，要说是大早上的跑S大这边特意打包一碗粉，除了是心血来潮外，怎么都不太划算。 　　更关键的是，冬日的早晨，寒风将那股带着热气的气味放大，温意诚的鼻子又灵敏的感受到了那味道，然而闻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馋人。 　　“额。”陶颂尔稳稳提着袋子，拎至眼前，忽而又把手放下，“要是只为这个，我才不会这个时间点过来。” 　　“喏，看到前面的小吃摊了吗？”陶颂尔往温意诚的身边靠了靠，以便能看清前面小摊的全貌。 　　两人看起挨得很近，但实际上在冬天里，在厚实的里衣和羽绒服包裹下，只有衣服表面贴在一起，本人却是没有任何感觉。 　　“春花小吃？” 　　“诶？”陶颂尔惊奇地看向温意诚，震惊于他嘴里的话。 　　她一开始没有明确指出是哪一家，可温意诚说的和她想的是同一家。 　　“看样子你是老顾客了哦。”她的言语间流露出遇到同道中人的欣喜。 　　“大学的时候经常来这吃东西。”温意诚如实道，“早饭或者下了晚课，饿了的话多半都会绕过来买点吃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并行到了摊前。 　　小摊的组成就是两口锅和一个玻璃围盖的桌子，后面有几张小方桌。 　　这会儿人少，陶颂尔料到周六早上多半没几个学生会早起坐着吃早餐，所以才在给老爸送完东西后，慢悠悠晃到学校的美食街来。 　　此行的唯一目的便是充分利用自己周末早起时光，吃一顿丰盛美味的早餐。 　　“春花阿姨，请给我装一笼虾仁烧卖，一笼蟹黄包子，两个煎饼，再要一扎豆浆。”陶颂尔点的都是小摊的招牌，有的放平时来晚了都抢不到。 　　“小姑娘，吃那么多吃的完吗？”小摊的主人就名字就是春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相貌普通，但身上温和的气质和笑眯眯的眼睛总是会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我们两个人呢。”陶颂尔指着自己和温意诚。 　　“真的能吃完吗？”春花阿姨一遇到有人点一大堆的情况，总是不厌其烦地向顾客确认，“可不兴浪费啊。” 　　“放心吧，阿姨，说不定待会儿还得再加点。”温意诚声音爽朗，好看的脸上笑容灿烂，配上今天的打扮，活脱脱一副大学生的朝气样，还是刚刚进入大学，没有变成老油条的新生。 　　“行吧。”春花阿姨看着眼前的大高个，心想着，这个子要不是个饭量好的，也不一定能长这样，姑且放开手开始准备陶颂尔刚才点的东西。 　　点好东西以后，陶颂尔找了个靠墙角的位置坐下。 　　她用纸巾擦了擦桌面，随后将纸团成一团，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打包的粉没有刚出锅的热度，袅袅散开的烟气逐渐变得微弱。 　　冬天的食物就要趁热才好吃，不然每过一秒，它的温度和口感就会随之递减。 　　“一起吃？”陶颂尔在温意诚错愕的眼神中，淡定道，“我让阿姨拿个小碗过来，分你一半。” 　　“刚才点的东西估计要等一会儿才上来。”她憋着笑，“要是让你看着我吃的话，我怪不自在的。” 　　“嗯，那行。”温意诚轻咳一声，脖子发烫，心里一瞬的不知所措转瞬而逝。 　　陶颂尔没瞧出他的异常，在得到春花阿姨的同意后，自主拿了个一次性碗筷，分了一半的粉给温意诚。 　　“这家是新开的粉店吧。”温意诚嗦了一口粉，吃相爽快又干净，“我大学的时候那个位置还是卖烧烤的。” 　　“烧烤我不清楚。”陶颂尔捂着胸口的衣服，手里还攥着纸巾，“不过这个粉店应该是新开不久，看着还空荡荡的，半年前这里开的是一家麻辣烫。” 　　她的吃相和温意诚完全相反，比较小心。 　　陶颂尔穿的是浅色衣服，会担心油落在上面。 　　“毕业之后我就没回来过，感觉不止这条街，学校很多地方的变化挺大的。”温意诚不声不响地已经把粉嗦完了，只剩下汤。 　　检验带汤的食物味道极品不极品的关键就在于它的汤，如果连汤都喝了，那证明这东西好吃绝了。 　　相反，只是把东西吃了，不是吃货珍惜粮食，就是东西味道一般。 　　再者，要是没吃完，那只能说明，这店开不久了。 　　“对了。”陶颂尔同样只吃了粉，一口汤没喝，“我刚才来的时候经过大礼堂，你既然是已经毕了业的，意思是你今天来就是参加毕业一周年的吧。” 　　“啊，是。”温意诚看了眼时间，距离典礼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你呢？怎么突然想来这里……”他顿了顿，思考该怎么表述，“吃早餐。” 　　“我记得你昨天说，想睡个懒觉。” 　　“计划当然是赶不上变化的。”陶颂尔说着，倒了一杯豆浆到碗里。 　　刚才那粉的后劲有点大，吃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嘴里齁咸，只想狂喝水。 　　“我来给我爸送点东西。”她喝豆浆，温和清甜的豆子味压下喉间的咸涩感，顿时觉得舒服多了，“他也参加今天的典礼。” 　　典礼只有辅导员和教过课教授老师，还有学院主要领导参加。 　　“陶礼教授？”温意诚在两秒钟的时间，根据陶颂尔的姓快速锁定出一名教授。 　　“对。”陶颂尔捏着一只烧卖，两口吃掉。 　　“陶教授讲课很风趣，我们那会儿都爱上他课。”温意诚半是客套，半是真心道。 　　陶颂尔擦了擦指尖的油，道：“陶教授基从来不在家里学生除学业以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在学校表现得怎么样，有时候还真紧张大家是怎么评价他的。” 　　“学校以前期末会有一个关于任课教师的教学评价。”温意诚被陶颂尔的语气逗乐了，“据我所知，陶教授的评分百分百是满分。” 　　“还有这种东西存在啊。”陶颂尔听着有趣，“我们学校以前可没这个。” 　　“不重要，不过是一个□□罢了。”温意诚直言不违，“评价好点顶多对教师评优或者应付上级有那么一点点作用，实际上分数高或者分数低也不会对教师的教学改善有多么大的作用。” 　　真正在钻研改进教学方式的，早就在平时和学生的互动中不断在总结创新了。 　　陶颂尔和温意诚边吃边聊，后来在典礼快开始前五分钟结束。 　　桌上还剩了点东西，温意诚提出打包，带着去了大礼堂。 　　陶颂尔打算回家，出校门的路有一段和温意诚顺路。 　　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距离，后在大礼堂门口路边分别。 　　温意诚进到门口，遇上几个同学，几人一个照面，大学时相处的默契展开。 　　他把打包剩下的烧卖包子分给其他人，得来几句‘父与子’之间的感恩对白。 　　父与子之间，当然是给吃的那个是爸爸。 　　在门口解决掉早餐，温意成几个到礼堂内找位置坐下。 　　周年典礼的主持人是学院现在学生会的，还是个大二的学生。 　　温意诚没怎么在意，至于讲的什么更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对他来说，在校生和已经脱离学校进入社会的人来说，就像是隔了一层壁垒。 　　好比大人看小孩儿的心态，除非是与自己联系紧密，否则真没关注的必要。 　　温意诚将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头上，拉链拉到顶，脖子和脸缩在衣服里，礼堂内众人呼出的二氧化碳和台上校领导的话令他昏昏欲睡。 　　如果不是旁边的人扭来扭去，时不时发出点噪音的话，他估计已经和周公下五子棋了。 　　“动静小点。”温意诚忍了半天，身边的猪还在拱。 　　他踢了下旁边人的脚后跟：“困着呢。” 　　“不是。”身边的人悄默儿声道，“我这椅子是坏的，我坐着不踏实。” 　　温意诚转过头，宽大的羽绒服帽遮住他大半张脸，只留出镜框侧延和半点余光。 　　“我刚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说了。”他摘下帽子，“你这一年胖了几十斤？” 　　“……”身边人静默片刻，扭动身体时，屁股下的椅子发出脆弱的嘎吱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 　　“要不你往左边移个位置？”身边人双手撑着椅子扶手，“这破椅子都快塌了，学校还不更换，就不说我这体格，随便来个小孩儿往这一坐，要是不注意点，稍微用点力，铁定也给坐塌喽。” 　　“麻烦。”温意诚看了眼四周的情况，低调地往旁边移动，“你刚坐下的时候没感觉出这椅子有毛病吗？” 　　“感觉到了啊。”身边人坐在温意诚刚才的位置上，一身肥肉终于有了稳固牢靠的安置点，浑身都放松下来，“我以为是小问题，以前上课的教室不经常有这样的情况吗？所以没在意，我哪里知道他下面的板子都要掉了。” 　　两人说着小话，本来是不大声，但加上周围其他也有说小话的存在，滴滴细语转眼就能汇聚成一道亮响。 　　“同学，音量小一点可以吗？”坐在背后温意诚的一个中年男人敲了敲他的椅背，亲切道，“马上就要轮到我上台发言了，你们这样容易让我紧张啊。” 　　温意诚看着对方，意外道：“陶教授？！” 　　什么情况，老师领导不都坐一二排吗？ 　　咋这里还有个落单落到后面来的。 第11章 　　学院给陶教授安排的位置在第一排，但他本人因为学生到办公室找他有事，因此耽搁了一会儿。等他到大礼堂的时候，仪式已经开始了。 　　全场中在走动的只有几个全媒体中心的学生，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陶教授从后门进来，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温意诚，这么久没见，你还和读书那会儿没什么变化啊。”陶教授语气温和，自然熟稔地叫出了温意诚的名字。 　　温意诚咧嘴笑了笑，在曾经教过自己的老师面前听到对自己的评价，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不等他想好该怎么向陶教授问好，陶教授伸出食指，放在唇前，天生温和的目光不失多年来教学积攒下的威严。 　　陶教授微微一摇头，温意诚立马停止自己的思考，他和身边的同学两人瞬间明白意思，嘴巴紧闭着。 　　台上的主持人上台，在两句承上启下的串联词过后，陶教授的名字被提起，接下来是陶教授的发言时间。 　　有人听到有关发言人名字的关键词，目光往前一二排扫过去。 　　不夸张地说，礼堂内的每一个学生都上过陶教授的课，而陶教授的教学魅力也让很多已经毕了业的学生，再次返回校园后，在听到他的名号时，会不由自主地想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陶教授从容上台，面上笑容和煦，携着一股温和书香的气质。 　　温意诚看着陶教授，脑海里却浮现出陶颂尔的身影。 　　“好像啊。”他下意识地将两人的相貌做起了比较。 　　身边的小胖同学奇怪地问：“什么好像。” 　　“没什么？”温意诚回过神，他把手插外套兜里，手肘搭在椅子腾出来的平板上，长腿收拢，双腿交叠，“还有几个发言的？” 　　“这谁知道呢？”小胖同学刚坐稳没多久，这会儿又跟屁股长了刺似的，动来动去。 　　“学校到底在想什么，大家都毕业了还整一出毕业一周年纪念。”温意诚别的时候脾气都挺好，唯一一点就是特别讨厌各种无用又冗长的面子功夫。 　　翻来覆去就这几句，每次的开场白还就按照春夏秋冬这几个季节来第一句。 　　查重率至少百分之九十。 　　如果不是想着好久没见过大学同学了，难得有机会能聚一聚，他真不稀得来。 　　有这个听废话的功夫，他用这时间多睡俩小时不香吗？ 　　“怎么啦？”小胖同学感觉到温意诚的不耐，“刚才还好好的，咋就突然这么暴躁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卡里那所剩不多的余额了而已。”温意诚思维跳跃。 　　就如他说的那样，他本来是想着陶颂尔和陶教授两人身上那相像的温和的气质，然后工作室急需投资和商务的事突然弹出画面。 　　想起自己卡里剩下的钱，温意诚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 　　“这年头，创业哪有那么容易啊。”小胖同学和温意诚在同学之中，是联系最为密切的。 　　温意诚这么一说，他就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事了。 　　“但是你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说辞职就辞职。”小胖同学一直不知道什么原因，之前一直没机会见面，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 　　“奥森传媒可是现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资源各方面的实力雄厚，而且你的能力又这么强，三年之内你的名字肯定能在圈内传遍。年入百万简简单单，千万也不是没可能。”小胖同学不理解，“这么好的金饭碗你说扔就扔。” 　　当初温意诚对外跟比较亲近的人简单的解释过，不过也只是说明是离职而非辞退这么一句话而已。 　　具体的原因没有一个人知道。 　　小胖同学和温意诚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心里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脾气性格。 　　虽然可能是有什么内情，但看到温意诚如今的现状，实在有些可惜。 　　“你看，如果你没辞职。”小胖同学给温意诚指着靠近台上的左侧第一排位置，“那个等下上台作为优秀校友发言的就是你了。” 　　温意诚看过去，认出人来。 　　这个优秀校友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班的学霸。 　　“他现在在做什么？”温意诚没别的意思，单纯好奇而已。 　　他跟这个学霸的交集不多，只因为对方从来不与人主动打交道，性格多少有些孤僻。 　　“做房地产。”小胖同学的八卦雷达异常灵敏，打听消息的本事是从大学刚进校那阵就展现了出来，“还是总经理。” 　　“就一年，就混到这个位置了？”温意诚的话听起来像是不可思议，实际上他表情很平淡。 　　“他爸是董事长，公司里的最大股东。”小胖同学补充道，同时仔细观察温意诚的表情。 　　“学霸这么深藏不露吗？”温意诚听说这话，果然表现出吃惊的样子。 　　“看不出来吧。”小胖同学又道，“我听说学霸的父亲上个月刚给学校捐了栋实验楼。” 　　“这次开的毕业一周年典礼，其实就是想了解大家的发展情况，要是有发展得好的，或者家里条件不错的，那可不得抓紧笼络联系。” 　　温意诚听着没多大感觉，他对名利不太看中，做事只遵从本心，否则也不会从年薪百万的工作岗位上离职了。 　　一小时后，典礼结束，刚好快到十二点。 　　温意诚的班级群里突然热闹起来，大家纷纷召集着三两结伴到提前订好的酒店吃饭。 　　礼堂内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散出来，温意诚躲在外面的房檐下，等着小胖同学解决完生理需求后再一起去酒店。 　　喧嚣离去，刚安静了不到一分钟的礼堂外突然又响起一阵声音。 　　温意诚听得很熟悉，不就是刚才台上讲话的几个校领导吗。 　　他抬头看过去，前面的几个人都背对着他，也不曾有人发觉角落处还站着一个人。 　　几个校领导围着他们班的学霸，笑容亲切和蔼，就像是在看自家孩子。 　　寒暄过后，学霸再三拒绝了校领导的吃饭邀请。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学霸的肩膀刚松懈下来，在听到小胖同学的声音后，又瞬间绷直。 　　“我好了，走吧。”小胖同学没仔细看人，顺着感觉跟温意诚说话，站立的方向和温意诚打了个对折。 　　在小胖同学寻找的目光和学霸的转身中，温意诚从角落里出来。 　　温意诚和学霸对视一眼，一人眼里意味不明，一人如深幽古潭，平静无波。 　　“诶，这么巧，既然碰上了，那一起过去吧。”小胖同学刚才不在现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算知道了，也顶多感慨个一两句。 　　毕竟有他打听的底在那里，那么再听说这后面的事，也不会惊讶到哪里去。 　　在去酒店的路上，温意诚沉默得不像是他的性格。 　　“我听说你在自己创业。”学霸主动开口，着实让小胖同学和温意诚都吃惊了一小把。 　　“在做动漫？”学霸问道。 　　“嗯。”温意诚摘下自己的眼镜放到口袋里，取下眼镜后的五官顿时变得绚丽张扬，一双眼眸明亮漆黑。 　　“已经到哪一步了？有什么规划吗？”学霸语调冰冷，可说的话与他的语气反馈出相反的用意。 　　“最近市场对动漫的反响很不错，我们公司打算投资动漫产业。”学霸道，“以前就看你写的东西很好，你写的动漫应该也不差，要是合适的话，找个时间详细聊一聊。” 　　“到时候再说。”温意诚见着有投资主动送上门来，没有预想的激动，“可以先在手机上聊聊，了解一下，觉得不错再约个时间细聊。” 　　学霸点了点头，嗯的一声。 　　小胖同学听着不对劲，咋听这语气，温意诚这个被投资的反而更像甲方爸爸呢。 　　三个人步行到酒店，里面绝大多数人已经到了。 　　他们专业人不多，就五十八个人，加上辅导员和老师，总共六十七个人，要了七张桌子。 　　桌子上摆着几道冷菜，只等人到齐，热菜拿上就上桌。 　　几个老师里面，陶教授赫然在列，身边围着几个学生，看起来相谈甚欢， 　　温意诚回到同学圈里，好比鱼儿游进了水，工作上的烦扰暂时被抛之脑后。 　　午饭结束后，大部分同学会选择自己比较亲近的一起到处逛逛，而全体的团聚则在这一顿午饭过后告一段落。 　　温意诚和几个玩儿比较好的去了附近的一家台球馆打了一下午的台球，其中有的是从外地赶过来的，晚上几个人吃过晚饭后，连夜又从S市坐飞机回去。 　　半夜温意诚照旧在灵感激发时段沉浸创作，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他和学霸互相探过底后，决定约时间出来聊一聊投资合作的事情。 　　经过商定后，两人终于在半个月以后定下见面详谈的时间。 　　学霸给温意诚发来了一个说明书，里面罗列了投资意向需要准备的各项材料。 　　他看了半天，想了想，把陶颂尔叫到办公室。 　　“温总，有什么事？”陶颂尔最近身体比先前又好一些了，所以穿得不再像个团子，简单宽松的褐色针织毛衣和半身长裙衬出她恬静温柔的气质，尤其是站在白炽灯下，显得她整个人在发光。 第12章 　　温意诚眼神闪烁了两下，后转移视线，抬手将办公桌边打印机里打印好的文档拿出来。 　　“你先看看这个。”温意诚递给陶颂尔一叠资料。 　　“有公司打算投资了？”陶颂尔随意地拉开椅子坐下，经过几天的相处，加上又有陶教授的渊源在那里，她和温意诚之间上下级的关系很淡，更多的是以平等的姿态来相处。 　　“目前是有初步的意向。”温意诚看着陶颂尔低头看资料。 　　“成大集团？”陶颂尔看清上面的公司名字时，不禁眉头跳了一跳。 　　这可是S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而且在国内同行业公司里面也能排得进前五名。 　　这公司不可能是冒充的，陶颂尔粗略地翻阅完整个文件资料，最后一页盖着公章。 　　看样子这资料不是造假的，成大的参与让陶颂尔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漫星世界的价值，包括她眼前这个男人在商业领导方面的能力。 　　“怎么联系上的？”陶颂尔好奇这其中的过程。 　　成大集团诶，她就是在原来的公司也不一定能争取到和他们的合作。 　　“还记得上周我去了S大参加毕业一周年的事吧。”温意诚语气轻松，“成大的总经理是我同学，他的意思是他们公司有动漫产业的投资意向，而他听说我在做这个，所以有意了解一下。” 　　陶颂尔听完他的话，认可似的点了点头。 　　不管在什么时候，人脉资源永远是获得成功的最便捷的通行证。 　　“那这个资料是交给我来做？”陶颂尔征询温意诚的想法，她不加掩饰的表达出自己的热烈想参与到这个项目的想法。 　　清闲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有一个能让她找到当初在职场上乘风破浪的感觉。夸张地说，陶颂尔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 　　“嗯，我记得你之前有做过类似的项目，这方面的经验相对而言，在我们公司是最丰富的。”温意诚在工作内容上表现得还算严谨，不像在规章制度方面随意懒散，“不过动漫方面我比你有经验，所以我想这个策划书各方面的内容主要就我和你来负责，另外公司其他人配合。” 　　“你觉得呢。”他问，“有什么要补充的。” 　　“目前来看没有问题。”陶颂尔心里已经跃跃欲试，当初工作的活力隐隐重新回到自己的四肢百骸，让她迫切地想要行动起来。 　　“那你再看看这几份资料。”温意诚的眼睛朝她手里的纸张瞥了瞥，“明天上午到公司以后我们再讨论讨论具体内容。” 　　“好。”陶颂尔拿起资料，站起来，“我先回去看看。” 　　温意诚抬头看她，微微颔首，接着目送陶颂尔离开。 　　办公室的门合上后，温意诚摸到桌面上的一支黑色的中性笔，指尖和思绪分离。 　　他一边思考着成大的投资，一边捏着笔，姜笔盖扣上、扯开；扣上、扯开，如此循环往复。 　　没过一会儿，流畅机械的动作被一个分神打断，就像倾倒的多米诺骨牌，想立刻重新将其恢复成原状是不可能的事。 　　温意诚手臂往旁边一撞，无线鼠标移动，电脑屏幕闪亮。 　　他放弃想让脑子继续放空思考的打算，转而操纵鼠标切换到另一个文档，将进度条拉到最下面。 　　正在筹备的动漫剧本现在只剩一个结尾，他还没想好创造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温意诚敲下两个字的开头，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大段文字，甚至是想象得到的画面。可不到一秒，他又郁闷地把字删掉，随之一起的还有构思好的画面。 　　对于结局的思索让他颇为头疼，温意诚松开鼠标，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摸出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他撕开糖纸，将糖果塞进嘴里，清淡的草莓甜味舒适均匀地蔓延至口腔，分泌出的唾液在吞咽时让味觉清晰感受到糖果的甜味，以至于大脑接受到神经放松的信号。 　　温意诚放松下来，在只有他一人的办公室里，肆无忌惮地把脚放在桌上。腮帮子鼓起来一边，半敛的眼眸让他的脸显露出不羁的桀骜。吃个棒棒糖的模样，硬是被他吃出了抽烟的大佬范儿。 　　陶颂尔才刚出去没多久，温意诚的办公室又进来一个人。 　　“我听陶姐说咱要有投资了？”王肆白单刀直入，连个弯都没拐，直击核心问题。 　　“八字还没一撇呢。”温意诚动也没动，保持着自己最舒服的姿势。 　　“这撇没撇的，我看是八九不离十。”王肆白有种盲目的自信，主要是来源于对金钱的渴望和幻想，“等钱到位，咱是不是就可以再招几个人进来。” 　　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将军手下要是连兵都没有，那还怎么打仗。 　　动漫做不出来，别说温意诚这个当老板的着急，就连他自己也是急得觉都睡不好，做梦都尽做噩梦。 　　“这事儿我会和陶颂尔说的。”温意诚思索片刻，做出决定，“先招人吧，不管投资那边能不能下来，动漫的事不能再拖了。” 　　“你们抓紧时间做。”他接着道，“就是现在这个投资，要是能有个优质的成品片段，争取下来的机会也大一点。” 　　“那太好了。”王肆白忍不住为这个意外之喜欢呼，“我这就去给陶姐说一下用人条件和要求。” 　　说完，王肆白像一阵风似的跑出去，好像生怕温意诚反悔。 　　别人不知道公司财务情况，他还能不知道吗？ 　　好不容易老板同意招人进来，他还不赶紧把事情定下来。 　　不是他不想为老板分忧，给老板省钱，是他就一个人，能当成三四个人用已经是极限了。 　　再不招人，这动漫制作不下去，最后就只能夭折了啊。 　　温意诚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才咬着牙同意招人。 　　这会儿他也顾不得剧本最后的结局该怎么写了，温意诚打开和小姑姑的聊天界面，接连发送两条消息，问最近有没有单子可以让他接的。 　　谁能想得到，表面是一家公司老板的温意诚，私底下还要找兼职才能维持公司的日常开销和员工工资的发送呢。 　　对面温意诚的小姑姑可能是在忙，没有立即回复他的消息。 　　快下班时他才收到回信，温意诚看了一眼，表现得波澜不惊，反倒是出门时正好和陶颂尔的通同行让他的心情更轻松一点。 　　两人已经习惯了一起坐电梯下楼和到马路边的一段距离，不过今天刚走出写字楼的大门时，陶颂尔停下脚步，直言自己要到对面的花店卖花，所以要走不同的方向。 　　“是上次你买过的那家花店？”温意诚裹着一条藏青色的围巾，深色系的穿着和陶松尔看上去极为登对。 　　“是的。”陶颂尔合拢已经扣上的毛呢外套，将自己紧紧包裹住。 　　S市的气温变化无常，在冬天里平均6℃的气温下，还上下10℃之间跳跃，甚至有时候天气预报里的气温也与第二天的气温相差甚远。 　　不在当下的时间段，你永远不会知道实际气温是多少度。 　　“上次买的花已经快枯萎了，我就把它们做成了干花。”陶颂尔的脸被吹得生疼，昨晚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风力属于微风。 　　因为听信了天气预报的报道，她就没戴围巾，结果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先去花店了，明天见。”陶颂尔想快点离开这个露天的环境，赶紧到花店把花买了，顺便还能避避风，让自己暖和暖和。 　　“走过去也得几分钟的时间。”温意诚取下自己的围巾，“我车就在附近，这个你将就一下先用着吧。” 　　陶颂尔脸冻的僵硬，一时间没办法做出生动的表情，她嗯的一声，拖长音调。 　　“你身体还在恢复，不要把自己冻坏了。”温意诚记得她当初提到过的生病的事，就算陶颂尔说自己回恢复得已经差不多了，可在他看来，依旧是虚弱的，需要好好保养才行。 　　“谢谢。”陶颂尔从温意诚的手里拿过围巾。 　　“我先走了。”温意诚垂下手，低头看了看陶颂尔。 　　“好。”陶颂尔紧攥着围巾，道，“我明天还给你。” 　　“嗯。”温意诚心情愉快，“再见。” 　　“拜拜。” 　　两人道别之后，陶颂尔转向往花店的那条街走去，围巾在温意诚取下的那一刻已经没了温度，不过还残留着一股木制香水味。 　　清淡而不失浓烈，两者交互散开，吹红了她的耳尖。 　　到花店时，陶颂尔再里面转了一圈，果断地选好花样。给她包装的依然是上一次的店员，一个年轻可爱的女生。 　　花束包装好了以后，陶颂尔准备输入密码付账，就当最后一个数字落下之前，她清楚掉前面的几位数字。 　　“不好意思，我想再要一束花。”她扣上手机，“请给我推荐一下。” 　　“好的，您是想送给谁呢，有什么想表达的主题吗？”花店的店员就像店里的花一样，美丽可爱，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在笑起来时，一边侧脸还有一个深深的酒窝。 　　“一个年轻男性，想做感谢用的。” 第13章 　　“那我帮您搭配一下。”可爱的小店员手里握着几种不同的花，“然后包成花束，您觉得怎么样？” 　　“那就太好了。”陶颂尔省了选择的功夫，为此感激不已。 　　她对花的品种一窍不通，看花也只看表面。 　　对她而言，好看就行，至于名字什么的也是在买了过后才听说。 　　她看着店员将花枝裁剪整齐，又把各色纷繁且品种不一的花包装在一起，原本单调的个体陡然变得华丽亮眼。 　　“你们早上一般几点开门？”陶颂尔付完帐，合上手机问道。 　　“八点半。”店员最后给花束系上一条蓝色的丝带，职业的习惯使然，让她小心翼翼地拉扯几下，企图打造出花束最完美的一面。 　　八点半那会儿陶颂尔刚好到这边，时间上差不多。 　　“这花我明天早上来取。”陶颂尔喜欢买花是最近的事情，对花的了解只停留在能养个几天的常识里。 　　因此她的想法变显得粗糙了些，以为一个晚上的时间几乎不存在影响。 　　“您不是今天送吗？”店员愣住了，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是明天。”陶颂尔表明时间。 　　店员迟疑了一会儿，劝道：“这花包装好了，最好是今天就能送出去，如果留到明天就已经不新鲜了。” 　　“既然您是为了表达感谢，那还是送新鲜的比较好。” 　　陶颂尔被科普了两分钟的花朵养护知识。 　　“那我带走吧。”陶颂尔抱了两束花，走之前又道，“明天帮我再包一束，八点四十五的时候我来取。” 　　“好的。”店员跟在她身边，把她送出店门，“谢谢惠顾，明天您的花会准时给您包装好。” 　　回去的路上，陶颂尔抱着两束花，吸引了来往人的目光。 　　姣好的面容和鲜艳美丽的花束，一时分不清花和美人到底谁更夺目。 　　家里此时空无一人，她将花放到客厅里的茶几上，回房间松开脖子上的围巾。 　　她低头闻了闻，上面还留着浅淡的木质香味。 　　半晌过后，室内渐渐被暖气充斥。 　　陶颂尔脱掉外衣，换上简便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盘成一个丸子头。 　　她把客厅里的花挑拣出来，分别装在客厅茶几和餐桌上的花瓶里。 　　手机里她和爸妈所在的群里时不时冒出一两条信息，陶爸和陶妈今晚都要加班，晚饭让陶颂尔自己解决。 　　陶颂尔窝在沙发里，打开电视，搜索出追更的动漫，一边啃苹果，一边看动漫。 　　连看了两集后，陶爸和陶妈才回来。两人不是一个单位，但工作地点相当于是邻居，基本上每天两人都是结伴回家。 　　陶颂尔等着两人回来，聊了几句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晚上她躺在床上，莫名其妙的，横竖睡不着。 　　她从一躺在床上，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成大集团的投资意向策划书，心里惦念着要怎么做，需要准备哪些材料。 　　结果人是越想越精神，哪怕停止思考，过了半小时她还是没睡着。 　　陶颂尔索性爬起来，打开电脑，下载出电子文档。 　　凌晨两点，门口突然响起阵敲门声，吓得她心头一颤。 　　陶颂尔一个腿抖，踢掉了电线，电脑开始关机。 　　“颂颂，睡了吗？”陶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啊。”陶颂尔应了一声，表情着急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电脑慢慢熄屏。 　　“赶紧休息，已经两点过了。”陶妈担心陶颂尔的身体，叮嘱道，“不要熬夜。” 　　“嗯嗯，我马上就睡了。”陶颂尔摸到墙边，关掉灯的开关。 　　她听着陶妈的脚步声走远，随后蹑手蹑脚地回到书桌前，她蹲下来把电线插上，重新启动电脑。 　　开机后，电脑停留在陶颂尔最后一步操作的界面。 　　她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东西还在。 　　担心事故再次发生，陶颂尔着急点了保存，然后退出关机一气呵成。 　　心里惦记的事情和担忧的状况都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迟来的困意侵袭她的全身。 　　陶颂尔躲进被窝，掖住被角，身体裹在被子里，包的像个大粽子。 　　她几乎是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一夜无梦，五个小时的高效睡眠让她早起时一如既往的容光焕发，状态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熬了夜的人。 　　吃完早餐出门，陶颂尔在约定的时间到花店。 　　值班的店员还是昨天那个，一见到陶颂尔，当即把花送了上去。 　　“这花看起来比昨天的好看很多。”陶颂尔抱着花，早晨清新的空气加上花店里自然的花香，让人呼吸间只觉心旷神怡。 　　“因为是刚采摘出来的，新鲜得不得了。”店员自然道。 　　“谢谢。”陶颂尔两手都不得空，说完后转身离开花店。 　　小店员元气满满，在柜台后边伸着上半身，高声道：“慢走哦。” 　　八点五十，公司里就洛莹一个人，按照过去的经验来看，八点五十九甚至是五十九分三十秒的时候，即将会有一大批同事抢着进来。 　　“早啊，颂尔姐。”洛莹听见声音，抬了下头，接着继续看手机。 　　“早上好。”陶颂尔放下包，另一个装着围巾的袋子和花一起放到一边。 　　“艾瑞巴蒂，早上好！”司兆宁推开门，闪亮登场，栗色的波浪卷长发披散开，明晃晃地彰显出她今天的与众不同。 　　“你染头发了？”陶颂尔一眼看出司兆宁此番举动的目的，相当配合地点出关键。 　　“是啊，我昨天吃了饭就去做的造型。”司兆宁步伐轻快，头发随着她脚步的轻跳而晃动，“怎么样，好看不好看，我花了几大千做的。” 　　“几大千？”洛莹不理解道，“网上买个染发膏自己弄，才几十块钱。” 　　“你懂什么。”司兆宁翻了个小白眼，“我这单单是染发的事吗？我享受的是服务的过程。” 　　洛莹撅了撅嘴，对司兆宁的说法不屑一顾。 　　司兆宁懒得和小丫头计较，手指绕起一圈秀发，转而问陶颂尔：“如何？” 　　“好看。”陶颂尔夸赞道，“非常适合你，而且这样一看你的发量很多，蓬蓬松松的，也很显气质。” 　　果然，司兆宁听得很高兴：“是吧，自己弄可弄不出这样的效果来。” 　　正常人听到别人的赞美时，相应的，她会选择观察对方的一些变化，从而寻找合适的话题，来加深彼此间的交流。 　　司兆宁左看右看，发现陶颂尔桌上的花束。 　　“别人送的花？”司兆宁觉得以陶颂尔的条件，必然是只有这一个可能，“是男朋友？” 　　“不是。”陶颂尔哑然失笑，她可还是单身呢。 　　“那是谁送的？”司兆宁猜测，“那是追求者？” 　　“都不是。”陶颂尔抱起花，“是我送给温总的，向他对我的帮助表示感谢。” 　　“嗯？什么感谢。”温意诚进来，乍然听到一两个词，表情困惑。 　　“温总。”陶颂尔转过头，看往门口的方向。 　　温意诚直视着她，瞳孔里将其全貌囊括其中，怀中的鲜花点缀，美好得让人心动。 　　陶颂尔一步步走向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温意诚的身体突然僵硬得不能动弹，心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强烈，此刻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对眼前人的渴望。 　　过去朦胧的好感在这一刻质变成了喜欢，不再似有似无，而是真正的喜欢。 　　“这花送给你，还有这个。”陶颂尔把袋子和花一起递了出去，“谢谢你的帮助。” 　　温意诚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感浪潮，除却眼底深处的激荡，面上装作平静。 　　他稍微瞥一眼袋子就看到了里面的围巾，自然明白陶颂尔说的感谢是什么意思。 　　“不客气。”温意诚站在她面前，两人之间屁似乎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萦绕着。 　　恋爱中的洛莹没觉得有啥不对劲，但是单身的司兆宁看出了点不同寻常。 　　八点五十九分四十秒，公司员工到齐，竟是一个迟到的也没有。 　　果然，极限创造奇迹，曾经这一个个的，可是不到下午两点，公司人都见不着的存在。 　　上午，陶颂尔检查了一遍自己昨晚写的策划书，花了半个小时改掉错别字和不合理的内容，然后她就带着策划书去找温意诚了。 　　办公室里，陶颂尔送的花被放在办公桌上，在温意诚的左手边，工作时空出的左手随意一抬，便能轻而易举地触碰到。 　　“温总，关于策划书的部分，我发了一份电子档给你。”陶颂尔把手里的纸质档放温意诚面前，“我刚打印了一份纸质版，常规性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完毕，有关动漫部分的，还需要你的帮助。” 　　“你昨晚熬夜了。”温意诚肯定道。 　　“这个不着急，才刚开始，还不到熬夜加班的时候。” 　　陶颂尔唇角微扬，语气软和：“我睡之前一直在想这事儿，后来睡不着，就干脆起来把内容先记下来。” 　　“那现在就剩动漫这块了。”温意诚翻动纸张页面，看到空出的内容，接下来要如何进一步表达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 　　“我先和你聊一聊关于这部动漫计划的制作主题和剧情发展吧。” 第14章 　　“其实说白一点，我们现在做的这个动漫就是热血少年漫。”温意诚在电脑桌面上找出半成品动漫短片。 　　他调转笔记本电脑的方向，让屏幕朝向中间，方便两个人的视角都能看到视频界面。 　　“国外在这类题材的创作已经是非常成熟的，并且有很多优秀的作品。”温意诚手指抵着下巴，“国内现在还很少这方面的作品，但这方面的需求一直非常大。” 　　“供小于求。”陶颂尔以一个经济学的词汇来形容这一温意诚话里的现象。 　　温意诚回味了一番：“对，是这么说没错。” 　　“那么剧本现在是已经完成了，还是正在进行中呢。”陶颂尔不免问道，“在短片的制作未达到精良的前提下，一个能够吸引人的故事才是招商引资的关键。” 　　换句话说，在没有作品出来之前，你得会画大饼，而且这个饼要听起来就馋得人流口水。 　　“差不多，还剩一个结局。”温意诚点击鼠标，暂停播放短片，关掉了播放器系统先前设置的循环播放。 　　“嗯，如果前面的故事内容已经确定不会再更改，那结局的事可以先缓一缓。”陶颂尔想到短片质量，很难昧着良心夸赞一句，“当务之急还是把这短片再磨一磨吧。” 　　“……嗯。”温意诚表情略显尴尬，忙转移话题，“说起这事，刚才老王应该给你说过招聘的事了吧，还有具体要求。” 　　“我正好也想跟你确认一下。”陶颂尔如果没有被叫来办公室，下班之前也会因为这事儿来找温意诚一趟，“王导说了个大概，我已经把招聘文案拟订好了。” 　　“我发给你看一下。”陶颂尔低头，把保存在文件助手里的文件转发给温意诚，“您看内容是否完整，还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另外最重要的是，关于岗位的薪资结构和试用期各方面的制定也需要再商讨一下。”她发完消息，仰起头。 　　温意诚稍稍移动电脑，转回自己的方向。 　　文档打开，里面的内容被整理得一目了然，大小适宜的字体及颜色等用作内容的框架，使得整个界面简洁了然，看起来赏心悦目。 　　对于温意诚而言，创造文字时，内容是首要的，其次是版式。 　　尤其是在电脑、平板这一类的载体上创作时，不将文字加以装饰，再好的内容粘成一团，也容易让人失了阅读的兴趣。 　　“内容没问题。”温意诚舒服地看完两页文档，在陶颂尔的标注下，迅速抓住重点。 　　“工资……”温意诚咬了咬牙，“按照市价来吧。” 　　大不了他多熬点夜，再打两份工。 　　“温总，我能说说我的建议吗？”陶颂尔进入公司时间不长，但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公司当下资金流不太充裕的现状。 　　作为公司一份子，她不得不用自己相对还算专业的工作经验提出一点意见。 　　“你说。”温意诚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陶颂尔道:“现在公司尚处于起步阶段，还没有稳定的创收能力。以公司的经济状况，基本不可能招到有丰富经验的人。” 　　说到这的时候，温意诚眼神一变，直直落在陶颂尔的身上。 　　好像在说，怎么不可能，你不就一个吗？ 　　当然，陶颂尔属于极个别情况，大多数时候经验丰富的人即使离职换工作也会选择比原来工资更高的工作。 　　陶颂尔没觉得不对:“所以我们现在比较适合的招聘对象是应届生或者有一年以内工作经验的求职者。如果在经验要求上太高，很有可能会降低招聘质量。” 　　经验不足而有意愿的望而却步，有经验但对薪资待遇不满意则会略过岗位。 　　“现在是12月份，虽然金九银十的招聘季过去了，但我们还可以开辟出招聘岗位，不是所有应届生全都在那个时间节点找到工作。”她又道，“除正式岗位外，也可以设置部分实习岗位，例如导演助理这样的，能给王肆白打打下手，减轻工作负担，也有专业知识，可以承担相应的工作内容。” 　　最关键的一点，录用应届生或经验不那么丰富的人，在薪资结构设置上不用和经验丰富的一样高，可以减轻公司的经济压力。 　　小公司，没办法，经济实力有限啊。 　　温意诚一边听，一边思索陶颂尔的话，考虑的问题和陶颂尔不谋而合， 　　“就按你说的来。”他给出岗位人数，“安排两个实习岗，安排两个全职岗。实习期一至三个月不等，全职岗的试用期同样，如果试用期过了，根据试用期限来签订劳动合同。” 　　“那我等下把岗位整理出来，今天下班之前把岗位发布到网上。”陶颂尔做事果断。 　　“辛苦了。”温意诚将老板的角色扮演的恰如其分，说话的腔调有那么点慰问和体恤下属的意思。 　　“份内的事而已。”陶颂尔简言道。 　　这样的工作内容实在算不得辛苦，对她来说，甚至简单得不需要耗费心神，大概也就耽误点时间，敲会儿键盘的体力上的劳力支出罢了。 　　内容整理到网上发布招聘信息，半个小时不到。 　　陶颂尔重新打开文档，接着补充策划资料。 　　为了让内容看起来更详实，陶颂尔在公司仅有资料的基础上，从网上和朋友那里找来行业内相关资料借鉴。 　　经过一个星期的努力，陶颂尔总算把文字资料填补完善，那厚厚的一挪A4纸，随便翻开一页，图文并茂的数据分析和案例佐证。 　　不用细看，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专业气息。 　　不知不觉，每当下班时刻，陶颂尔和温意诚已然达成了某种默契，不管是准时下班亦或是晚一会儿，两人都会结伴下楼。 　　尤其是到了周五，温意诚会到陶颂尔小区外的蛋糕店买蛋糕。四舍五入，陶颂尔是蹭的顺风车回的家。 　　“天气预报说后天会下雪。”陶颂尔自上次下雪过后，总会格外留意天气预报，似乎对下雪天有着额外的期盼。 　　“后天吗？”温意诚特意翻开手机的天气小程序，“是晚上的时候了，如果下得大点，周一早上还能看到雪景。” 　　陶颂尔想象了那个画面，她还记得早起时透过窗户看到城市银装素裹的场景。 　　纵然身处室内，呼吸间仿佛从胸口往上喷薄出春纯洁清冽的意气。 　　当人在畅想美好的事物时，身上的愉悦因子是遮挡不住的，落在别人眼里，所洋溢的美好轻易能感染到别人。 　　温意诚看到她，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出电梯后，陶颂尔自觉上车。 　　买完蛋糕，她提出请温意诚喝东西，感谢让她蹭车。 　　温意诚倒没在意理由，欣然答应。 　　陶颂尔是周边的熟客，对附近的吃喝玩乐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小区位于市中心，周边地段有名的高级餐厅酒店啥的也不少。 　　但陶颂尔带温意诚去的是一家很小的咖啡馆，室内面积十多个平方，包括了桌子、吧台、橱柜等乱七八糟的饮品店必备设施。 　　菜单上的价格不贵，也称不上便宜，属于中等偏上。 　　在这么一个寸土寸金的地界儿，逼仄狭窄的咖啡馆给人第一印象属实与周边格格不入，很难引起人的注意。 　　“别看这地方小了点，但喝的闻起来很香，口味也不错。”陶颂尔看出温意诚眼底一瞬的犹疑，“他家的招牌可可，味道醇厚，香味特别浓郁，冬天喝最好喝了。” 　　“那我得试试。”温意诚听陶颂尔卖力的推荐，感兴趣道，“看是不是真像你说的。” 　　两人走到咖啡馆，店里只有一个人，一个短发的女生，是老板也是唯一的店员。大冬天的，只穿了一件衬衫和一件毛衣马甲。 　　“下午好。”短发女生认出陶颂尔，笑着打了个招呼。 　　“两杯热可可。”陶颂尔点单。 　　“好，你们先坐一会儿，稍等一下。”短发女生摸索出要用的工具，准备开始调制。 　　温意诚和陶颂尔坐在靠墙唯一的桌子边，等待饮品上桌。 　　“那花现在怎么样了？”陶颂尔突然问道。 　　“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可能再过不久就枯了。”温意诚诚实道，“我妈来过一次，她打算拿去做几个香包或者香薰之类的。” 　　“到时候寄回来，给你带两个？” 　　“香薰啊。”陶颂尔说起自己的经历，“我特意买了个烘烤机，把花做成书签了，倒是还没想到做点更实用的。” 　　“书签也很好。”温意诚幽默道，“但花要是太多了，做成的书签比要看的书还多就显得有点多余了。” 　　“我正苦恼这个呢。”陶颂尔表示自己爱上买花，可花长时间放久了枯萎，就这么扔了有点可惜，她一开始想到做书签还时得益于小时候班上流行过一段时间用花瓣做书签的经历。 　　现在好了，她有了新的想法。 　　陶颂尔正想着呢，热可可已经做好端上来，同一时间，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手机屏幕一亮，上面的来电显示透着两个字——师傅。 　　“喂，师傅。”陶颂尔接通电话，声音蓦地变得柔和乖巧，神色与一贯的从容淡定相反。 第15章 　　温意诚喝了一口热可可，目光看似游离在小店内的桌子、墙壁、吧台等各个区域，实际上正偷偷竖起耳朵听陶颂尔打电话，游动的视线余光总是假装不经意地从人身上掠过。 　　“我挺好的，您最近怎么样？” 　　“真的吗？”陶颂尔语气突然变得惊喜，“我都有空的，您上飞机前给我说一声，我来接您。” 　　温意诚的后脑勺一顿，盯着墙绘的散漫眼神一凛。他转过来，以为电话打到这里差不多是结束的预告了。 　　他开始在心里盘算，等人打完电话，他要怎么开口才能不动声色地打听到电话对面人的讯息。 　　桌子上的热可可冒着白气，温意诚慢悠悠转动杯子，垂眸看向沿着杯面泼落的一层层热可可。 　　“师傅，那天我想再带个人去，可以吗？”陶颂尔看着温意诚，等待对面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她仿佛听到什么被误解之类的话，好笑地解释道:“不是的，是我老板。” 　　是我老板？ 　　不出意外的话，陶颂尔现在的老板不就是他嘛。 　　温意诚抬头和陶颂尔对视在一起，更加确定话里的老板是自己。 　　他不由得挺直脊背，正襟危坐，仿佛和电话中的人在面对面进行交谈。 　　陶颂尔和电话对面的人定下见面时间，最后道:“行，那我直接定酒店，到时候您下了飞机直接过来。” 　　“嗯，师傅再见。”电话挂掉，她把手机倒扣放在桌面，对温意诚道，“抱歉，刚才我擅自做主让你跟我一起去见我师傅。” 　　“事情有点突然，我师傅人比较忙，一般人平时很难约到他的时间，所以我想有机会让你和他见一见。”陶颂尔道明自己的初衷，“你们聊一聊，相信对公司的管理会有很大的帮助。” 　　“师傅今年多大？”温意诚直接问道。 　　有了陶颂尔这一出，他想问的都可以大大方方的问出口。 　　既然要见面，那肯定要先了解清楚。 　　“额……”陶颂尔愣了一瞬，她做好了温意诚提问的准备。 　　可她以为在自己解释过以后，温意诚会想问的是诸如她师傅是做什么的之类的问题。 　　“76年的。”陶颂尔还是回答了温意诚的问题，“四十好几了。” 　　“哦。”温意诚身体话语间大大的放松。 　　原来是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他用腹部大力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自己腹肌的起伏。 　　老男人不足为惧。 　　“你们是在工作中认识的？”温意诚思维正常在线，“他是你上一家公司的管理层？” 　　“嗯。”陶颂尔一提到这个师傅，话里话外间都是尊敬和怀念，“我刚大学毕业，还是个职场小白。从我刚入职的时候就带着，我在他那里学到了很多。” 　　“不过他年中的时候离职跳槽到另一家更大的公司，也是管理层。”细数着师傅得成就，她的心里也骄傲得与有荣焉。 　　同样她一直将师傅那样的人作为自己的榜样，希望有一天能在事业上做出像师傅一样的成就。 　　温意诚看到陶颂尔的眼里承载着星星般耀眼的光芒，动人得让直视她眼睛的人深陷其中。 　　小店里响起缓缓动听的歌声，音响里磁性满满的男声低吟浅唱。 　　温意诚和陶颂尔坐了二十来分钟，期间再没有新顾客上门。 　　短发女孩脖子上挂着一个头戴式耳机，没有顾客的时候就低头做音乐，完全不担心店里的生意如何。 　　直到温意诚和陶颂尔离开，她才抬了抬头，很快又再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郊区小院，温意诚拎着蛋糕进入屋内。 　　爷爷奶奶和小姑姑在客厅沙发边坐着，电视上正播放最近的某档热门电视剧，主演的男女主是当下名气很大的流量小生。 　　小姑姑躺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手上抓着一把瓜子，一边磕瓜子一边追剧。 　　“回来了。”奶奶听见动静，往门口的方向看去，见到温意诚，当即放下手上的毛线团子，“人齐了就吃饭吧。” 　　温意诚直接走到餐桌边，放下蛋糕，主动摆好碗筷。 　　“今天我熬了点汤，你们都喝点。”奶奶拿上勺子，说着给每人舀了一碗，“平时工作辛苦，自己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温意诚接过汤，舍掉配备的汤勺，直接捧着碗喝掉一大半。 　　“诚诚啊，这快年底了。”爷爷捻起一颗花生米，就着白酒，“你爸妈那边啥时候放假。” 　　“前两天通过电话，明年一月初有一天假。”温意诚夹了一筷子酱肉丝，裹在面皮上。 　　“那不到半个月了啊。”奶奶高兴道，“到时候你们都来我这里，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温意诚答应道，一副吃相最招老人喜欢。 　　反观温意诚的小姑姑，饭桌上一反常态地安静吃饭，不怎么附和。 　　回去的路上，温意诚开车先送小姑姑回家。 　　今天她的车送去保养了，来郊区是打的车。 　　车子刚开出去没半里地，小姑姑坐在副驾驶上，嗷的一声叫出声来。 　　“怎么了，小姑姑。”温意诚忍不住笑，他是注意到今晚她有些不在状态，不过还能嚎出声，说明问题不大。 　　“还能怎么，井酒那个狗东西最近又给我整了出幺蛾子，年底马上要上卫视跨年演唱会了，合同都签了，这玩意儿又不想去了！”小姑姑的右手重重拍在车壁上，对外以优雅强势的女强人示人的完美形象就此破功。 　　“一月份我还得把他拎出国，拍个外景。”小姑姑的语言系统在理智和崩溃之间来回滚动，“你爸妈回来就去看看你爷爷奶奶，我可能回不来。” 　　“嗯。”温意诚总算明白她为什么刚才在吃饭的时候表现得沉默寡言。 　　“唉，好不容易你爸妈放假，我这又有事。”小姑姑撑着太阳穴，头疼道，“你爷奶年年都盼着咱一大家子能聚在一起吃个饭，结果又要泡汤了。” 　　“刚才吃饭我都不敢讲话。” 　　“这也没办法。”温意诚踩下刹车，到达小姑姑居住的公寓下，“哪天有没有事也不是自己说了算。” 　　“行了，回去开车小心点。”小姑姑下车，关门前提醒道，“你手上的歌下周之前赶紧做完，年前得完成发布。” 　　温意诚一手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举起来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等他到家，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屋内所有灯光开关被打开，室内骤亮，如同白昼。 　　温意诚的房子给人跟年轻化和充满活力的感觉，客厅沙发背后的墙壁上有一副巨大的动漫人物形象海报，书架茶几各个可以放置摆件的地方都有一两个手办。 　　四周肉眼可见的动漫相关物品，可见这房子的主人对动漫的热爱。 　　睡觉前温意诚记着小姑姑提醒他的事，启动电脑找出写好的半成品歌词。 　　曲子是做好现成的，歌词还剩一个小节。他点开视频播放软件，随便找了个视频让它在那里放着，企图从声音中寻找创词灵感。 　　温意诚紧闭双眸，听了好半晌，灵感和困意双双携手而来。 　　太困了。 　　他敲打键盘，填写剩下的歌词，脑海里像两个小人在打架。 　　温意诚硬着头皮，只差掐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一点。 　　写完歌词，他瞬间倒在桌面上，毫不心疼自己的帅脸和高价定制的键盘。 　　第二天醒来，温意诚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屋内是有暖气的，就因暖气太足，他给窗户留了个小缝。 　　冷风一吹，感冒就找上来了。 　　温意诚在家里窝了一天，不是睡觉，就是追番，直到傍晚才接到陶颂尔的消息。 　　【陶颂尔:明天上午十点半到这里。】 　　【陶颂尔:能起得来吗？要是不行我提前给你打电话叫你起来？】 　　叫早服务，那起得来他也得说起不来啊。 　　温意诚撑着手靠坐在床头，咳嗽两声，脸上染着一丝病弱气息。 　　【温意诚:那麻烦你了。】 　　【陶颂尔:记得手机别关静音。】 　　约定的时间一到，温意诚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的音量高出平时两倍。 　　大意了，音量拉满的响度不是他这种凡人能忍受的。 　　“喂。”温意诚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清醒。 　　“早上好。”听筒里除陶颂尔的声音，还有其他包子铺一类的叫卖声。 　　“早。”温意诚切换成免提，放在洗漱台边。 　　“听你声音不太对劲，是感冒了吗？”陶颂尔透过温意诚不自觉的轻咳和说话时的卡滞中察觉出来。 　　“嗯，前天晚上忘了关窗，吹了点冷风就这样了。”温意诚洗了把脸，也没提出挂电话。 　　陶颂尔也是如此，两人自然而然地在闲聊通话中开启新的一天。 　　“你早饭吃什么？要不我给你带点小米粥。”她问道。 　　“好。”温意诚擦干手，“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吧。” 　　“就在小区外面的包子铺。”陶颂尔想了想，计算着两地之间的距离，“那你过来吧，反正这边顺路到酒店。” 　　“等我十分钟。”温意诚准备换衣服，“你先挂吧，待会见。” 　　“待会见。”陶颂尔说完，挂掉电话。 第16章 　　温意诚刚出门，天空飘起了雪花。 　　他的车停在地下车库最里面，电梯下到负一楼，进出时身边有人经过，吐槽着今年冬天下雪的次数比往些年多了好多，刚下雪那阵的兴奋劲儿也逐渐趋于平静。 　　温意诚想起之前看过的天气预报，对应上的日期和天气状况让他饶有兴致地翻出手机里的天气软件来求证。 　　看手机系统装备的天气软件最好玩儿的不是上面显示的与当日天气不符，而是某个较为特殊的天气如实在当天呈现出来。 　　快到停车点时，温意诚按下钥匙上的解锁按键，汽车接到指令发出两声鸣响。 　　车门打开又猛地关上，他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驶离停车场。 　　外面的雪俨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在开车路途中，温意诚不得不打开雨刷，以便腾出视线得以看清前面的路。 　　大概过了八分钟，眼见陶颂尔的小区就在对面，只隔着一个马路的距离，结果前面似乎出了一个小的交通事故，不轻不重地影响到后面车辆的通行。 　　路边执勤的交警接到报警赶过来，一个负责处理交通事故当事人，一个负责疏散维持交通顺畅。 　　过了马路，温意诚一眼就看到包子铺门口站着的陶颂尔。 　　她举着一把伞，头上戴了一顶贝雷帽，脖子上的围巾和帽子属同一个色系，深灰色的大衣纽扣排排扣起，脚底一双短靴，整个人看起来淑女又俏皮。 　　陶颂尔仿佛心有所感，她撑着伞柄将伞檐微微往上抬，露出一双细心描绘过的眉眼。 　　车窗缓慢降落，两人两两相望，在漫天飞雪中，精准扑捉到对方的眼睛。 　　陶颂尔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 　　“粥。”她提起袋子，“要不你先将就着在车里吃了，垫垫肚子？” 　　“谢谢。”温意诚把吸管怼进去，大口吸入。 　　小米粥进肚，他顿时觉得胃部舒服许多。 　　粥的温度刚刚好，一点也不烫口，温意诚一分钟快速喝完，剩下的垃圾收拾收拾，在经过路边的垃圾桶时，由陶颂尔透过车窗扔出去。 　　陶颂尔为了接待师傅，提前预订了S市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就在她家小区过去十分钟的距离。 　　到酒店门口，机灵周到的门童在预判到车子稳稳停住的上一秒来到车旁，待客人下车，从温意诚的手里接过车钥匙，将车驶往停车场。 　　陶颂尔在前台登记完信息，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前往预订的包厢。 　　“请问现在可以上菜了吗？”服务生安置好客人后，惯常性地问道。 　　陶颂尔看了眼手机，得知人已经在路上的消息，估摸了一下时间:“五分钟后开始上菜，先上冷菜。” 　　“好的。”服务生的语调不高不低，服务态度尽显礼貌得体，却又不夹杂丁点感情，像一台模式化的机器。 　　服务生走后，包厢里就剩陶颂尔和温意诚两个人。 　　陶颂尔低头发了个消息，她的手机时不时响起消息提示音。 　　温意成听第一遍觉得耳熟，到第二遍的时候就听出来铃声时出自哪里。 　　瞧着陶颂尔空下来，他道:“你的手机铃声是《执教》里主角口头禅。” 　　“是。”陶颂尔握住手机，表情有些震惊，佩服道，“这你都能听出来。” 　　“这部动漫我每年至少看五六遍。”温意诚说的淡然，可话里的意思听起来却不得不让人觉得夸张。 　　十年前的动漫，到现在还每年能看上五六遍，总数加起来是什么概念。 　　“最近我也在重温这部动漫，挺久没看了。”陶颂尔道，“我听那语气词挺有意思，网上搜了一下，还真有音源，就干脆设置成消息提示音了。” 　　“现在看到第几集了？”温意诚遇上自己擅长的领域，神色张扬而意气风发。 　　“五十八集。”陶颂尔发觉到对方在谈及动漫时所散发的魅力，有那么一刻失神，快得难以察觉，“太长了，每天看一点，估计过年之前才能追完。” 　　“主角团刚刷完第一个副本。”温意诚闻言迅速总结出剧集内容，又道，“《执教》的集数长了点，不过已经比其他同期的好多了，有的上千集还没完结，而且《执教》的节奏完全不拖沓，追起来不会觉得累。” 　　“的确。”陶颂尔认可地点了点头，对此深有同感。 　　“但《执教》只做了两季，还有很多故事线没有铺展，有点可惜。”温意诚真心感到遗憾，说话的语气变得无奈。 　　“这是公司战略的问题，公司下面不止《执教》一个动漫制作团队。”陶颂尔客观道，“公司决定是否继续动漫后续的创作，需要综合考虑各个方面，比如观众反响，制作成本，回收效益等。” 　　当时的社会环境，《执教》的某些立意与当时小樱花的社会大风向不符。在这样的前提下，公司只能切断后续《执教》的制作，转而投向其他动漫。 　　论作品本身，《执教》无疑是优秀的，但不能呈现一个完整的剧情，只能说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时机。 　　“《执教》算是我进入动漫行业的契机之一。”温意诚很少跟别人说这些，以前觉得没必要，现在他隐约意识到，大概是以前没有想说这些话的对象。 　　“怎么说？”陶颂尔听得来了兴趣。 　　“追完第二季的时候，总以为很快就有第三季，结果过了两年都没有后续。”温意诚想起自己中二少年的样子和说过的话，自己也觉得自己好笑，“后来听说了《执教》因为与大环境不符而腰斩停止创作的事，当时自己年轻气盛，扬言等以后自己开公司，自己出钱招揽原班人马，把后面没完成的故事线拍出来。” 　　陶颂尔一听，乐了，笑出声。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由服务生领着进来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 　　“师傅。”陶颂尔猛地站起来。 　　“好久不见呀，小陶。”男人一看就是四十岁的年纪，可说话的腔调和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让人下意识地忽视他的年龄。 　　“这就是温总？”他偏过头，伸出手，“你好，覃理。” 　　“久仰大名。”温意诚收敛起随性。 　　他是遇强则强的性格，在碰上眼前的人时，除去大脑自动生成的斯文印象外，他敏锐地判断出跟前的人，温和面具下锋利强劲的态势。 　　可惜二十出头的他在四十多岁的覃理面前还不够看，他的小心思纵使不被陶颂尔察觉，到在覃理眼里却无所遁形。 　　覃理假意不知，脸上的笑容弧度一直不变，分毫不增不减。 　　“都先坐着，我们边吃边聊。”陶颂尔充当桥梁的角色。 　　服务生掐着点刚好在覃理到达时间上完最后一道菜，温度适吃口感刚好。 　　覃理坐在主位，陶颂尔和温意诚坐在两边。 　　“能喝酒吗？”覃理晃动空酒杯，问温意诚。 　　“可以。”温意诚见状，想去拿红酒。 　　他的手刚要够过去，圆桌上的转盘被套颂尔转走。 　　“师傅，他感冒了。”陶颂尔将汤转到前面，“我现今也喝不了酒了，要不今天就喝点汤。” 　　“冬天嘛，喝点汤暖暖胃。”她紧接着补充一句。 　　前两天在订餐的时候，她还特意给两人选了一瓶好酒。 　　今天着实没料到温意诚会感冒，总不能让师傅一个人喝酒，那得多闷啊，依照现在的情况，不如都别喝了。 　　“那行，我们就好好吃顿饭。”覃理没什么酒瘾，非常流畅地接受了陶颂尔的建议。 　　“师傅，我记得你大学也是S大的。”陶颂尔借机找话茬，“我们温总也是S大毕业的。” 　　说罢，她暗示性地向温意诚递过去一个眼光。 　　“是吗，哪个专业的？”覃理听说后，饶有兴致道。 　　“我学的汉语言。”温意诚接收到陶颂尔的暗示，“去年毕业的。” 　　“真年轻啊。”覃理听说后，心生感慨，“一眨眼我已经毕业有十二年了。” 　　“其实我这次来S市，除了来考察市场还有其他事。”覃理看了眼陶颂尔，道明自己来S市的另一缘由，“S大管理学院的院长上个月邀请我到学校接着上后半学期的管理课程。” 　　“提了好几次了，实在推脱不了，这下刚好有个机会来S市，明天下午我还要和院长见一面，聊一聊上课的事情。” 　　温意诚和覃理分别属于不同院系，对覃理的履历不甚了解，也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听完他的话，温意诚对覃理的厉害成程度有了较为清晰认知。 　　“学长，要是你真要上课的话，给我个机会听两堂课，学习学习管理上的知识。”温意诚抓住机会，借由陶颂尔最初搭好的梯子，顺着那沾点亲的关系往上爬。 　　“当然没问题。”覃理答应得爽快。 　　他总算知道陶颂尔为什么带温意诚来了，饭途还突然介绍两人是校友的关系。 　　陶颂尔观察到师傅表情，知道他已经看穿自己的目的。 　　为了弥补自己‘大逆不道’算计师傅的心思，她果断见机行事，察觉到师傅添饭的动作后，接过碗，装了一碗饭。 　　“师傅，吃饭。” 第17章 　　覃理顺着陶颂尔的台阶下来，装作没事人一般。 　　不过他对温意诚更感兴趣了，有了校友这一层关系，要打开话匣子变得轻易了许多。 　　况且温意诚本身就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加上渊博不俗的见识，整个聊天的氛围相当轻松自在。 　　饭局快结束时，温意诚借故出去一趟。 　　“小陶，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吗？”覃理放下筷子，稍显正色道。 　　“是指哪方面？”陶颂尔故意装傻，“您说过好多话，要没点提示我可不一定能想起来。” 　　“滑头。”覃理的眼神像看自家小辈，“当初你第一次接手公司项目的时候，我教你投资最看重回报。” 　　“你如果只是看他的脸所以想帮助他，我不反对。”覃理转动半圈手上的檀木手串，“他的容貌的确不错，看面相也是个专情富有才华的人。” 　　“不过你年纪还小，就算他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你也不能放弃自己的事业和前途。”他理顺手串上的珠子，缓声关切道，“我知道你体质弱，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熬工作。最近我有个做文创的朋友让我帮忙留意个合适的商务总监，那行业发展前景不错，你可以考虑看看。” 　　“师傅，跟您相处这么些年。”陶颂尔反问，“我看起来像是个满脑子只有恋爱的人吗？” 　　她努力回忆过去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形象，不同人面前会有点不同的性格面貌，但她绝对没有展现恋爱脑的属性。 　　“我的确在经历过一次受伤后，导致我现在的生活工作态度有些改变。”陶颂尔语气轻松，强调道，“但是我伤的是手臂，不是脑子。” 　　“我看多少是有影响的。”覃理假意批评她，“说话没个正形。” 　　“师傅，您放心吧，我有分寸的。”陶颂尔笑笑，正儿八经道，“漫星世界成立时间短，但市场前景好。我在那里工作了一段时间，有切身体会。” 　　“另外我自己也有一些关于这个公司的一些打算，前些日子我和一个朋友联系过，打算把我过去攒下来的积蓄放到国外一个动漫公司的项目里。现在虽然有点问题，但我已经想好对策了。” 　　“你想怎么做？”覃理绷着脸，在谈及工作有关的内容时，变得严肃起来。 　　“这事儿暂时还得往后搁一搁。”陶颂尔习惯在事情落实以后再进行说明，“总之现在是要将漫星世界的规章制度，还有商务作品各方面满满落实下来。” 　　“有的事必须得老板领着才好落实，所以我想让温意诚跟您多交流，让他逐渐成为一个专业的领导者。” 　　—— 　　距离陶颂尔和师傅会面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年底将至，项目策划书的文字部分全部整理汇总完毕。 　　接下来，只需要再完善附件所需的视频、角色设定稿件等可以为这部动漫创作进展提供证明的资料。 　　半个多月的时间，工作室的人基本上已经适应朝九晚六的作息时间，只不过保持了一段时间过后，迟到的现象仍然每天都在发生。 　　“洛莹为什么还没有到？”温意诚从办公室出来，想找陶颂尔商量策划书的事。 　　他经过洛莹的工位，发现人还没来，问了和她平时关系很好的司兆宁。 　　“我不知道啊。”司兆宁正在和好不容易对接上的某个品牌方线上沟通，根本来不及和当事人洛莹八卦她怎么还没来上班的事情。 　　“她没跟你联系？”温意诚来到陶颂尔身边，把文件给她，“都快十点了，是路上有事还是要请假也没给我说。” 　　“没有。”司兆宁摇头，噼里啪啦敲响键盘，“温总，我十一点要出去一趟，新亚那边的负责人同意跟我们见一面，聊一聊合作的事情。” 　　“知道了。”温意诚弯下腰，将文件翻到还有待进一步完善的部分。 　　他指着上面的一排文字，有些用力的指尖泛着淡淡青色。 　　“你待会儿给洛莹打个电话，问问出什么事儿了。”温意诚抬头，交代司兆宁，“还有提醒她以后要是不管是请假还是有事要晚一点到公司，记得给我说一声。” 　　“行，我等一下给她打一个电话，”司兆宁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脑，忙着回消息，分不出一点视线出来。 　　在温意诚和司兆宁讲话的间隙，陶颂尔已经将温意诚指出的地方浏览了一遍。 　　被指出的部分是陶颂尔负责编写的，因为是纯理论的东西，她自己在网上搜集了资料，又问过这方面的朋友才总结出来的。 　　现在温意诚特意指出来，她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一段我想把它换成角色原画创作。”温意诚说完洛莹的事，开始认真和陶颂尔商讨起来，“主要阐述我们动漫角色创作的过程。” 　　“已经成型的角色在人们眼里，能接受到的信息最多是有关他外貌的印象，只有好看和不好看的区别。”站着有点累，他干脆把王肆白的椅子拉过来，“我想如果要让投资商看到我们作品的价值，就不能只让他单纯只看到角色的美丑，还有背后的创作历程。” 　　“包括角色的，还有创作者的。”温意诚表情专注，“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角色在于它背后的故事。” 　　“你说得对。”陶颂尔欣赏于他的表达，“但是这部分的理论也很重要，我可以将这段文字再精简一下，然后再开一个标题来编写角色部分的内容。” 　　“另外一个策划书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归根结底是要详略得当，突出重点。”她提出自己的建议，“我的意思是如果要加上角色创作背景的话，最好也要简练一点。” 　　“投资商当然时要看到东西的价值，但他们没有时间看一个长篇大论的故事。” 　　温意诚思考了片刻，戳了戳文件:“先按你说的补充吧，等写完过后我再完善一下文字。” 　　“好的。”陶颂尔把文件从两人中间挪到自己面前。 　　温意诚坐着没动，看了陶颂尔的动作好一会儿。 　　“温总，洛莹说她不太舒服，让我跟您请半天假。”司兆宁站起来，手里拎着包，“我出去谈事，下午两点前回来。” 　　“嗯，去吧。”温意诚顺着站起来，把王肆白椅子还回去。 　　“有问题来办公室找我。”他留下一句话，说完离开。 　　因为洛莹的请假，有关角色创作的部分只能暂时搁浅。 　　忙完这一段，陶颂尔打开工作邮箱，查看已投递的简历信息。 　　几个岗位加起来有一百多份简历，这还只是一个平台上收到的，并且是筛选过后的结果。 　　快中午时，工作室的同事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中午点什么外卖吃。 　　平时陶颂尔、洛莹和司兆宁三个人一起，大多数时候都是到楼下的小饭馆吃。 　　毕竟冬天的时候，吃上现做的、热腾腾的饭菜比吃外卖舒服多了。 　　而且到店里吃相当于换个环境，充满烟火气的小店足以让人从疲惫的工作中短暂的脱离出来。 　　到了饭点，陶颂尔拿上手机，准备下楼吃饭。 　　她整理干净桌面，将文件纸张整齐的叠在一起。 　　陶颂尔一边动手，一边想着等下要吃什么。 　　昨天吃的是米饭，那今天就吃面吧。 　　听说对面那条街新开了家面馆，这周去有折扣还送饮料。 　　虽然有一点远，但是她有足够的时间过去探一探。 　　陶颂尔拿走围巾，搭在胳膊上。 　　她走了十五分钟，远远看见面馆热闹的场面。 　　到达时，前面还有人排着队。 　　等她吃完面，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 　　陶颂尔散着步回去，到公司楼下时，她找了个公共座椅坐着。 　　刚才吃的面味道其实一般，但莫名的香味特别浓郁。 　　陶颂尔的身上到现在还有一股味儿，她手里还有一罐刚才面馆赠送的冰可乐。 　　也不知道是哪个机灵鬼想出来的主意，大冬天的送人可乐，就算室内有暖气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等身上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陶颂尔才上楼。 　　回到公司，坐她旁边的王肆白还在吃午饭。 　　“刚开始吃？”陶颂尔看他餐盒里的东西几乎没怎么动过，于是问道。 　　“嗯，十二点那阵就点了。”王肆白吃着饭吐槽，“快一点了才送来。” 　　“那味道估计很好，点的人很多。”陶颂尔吧刚才送的可乐放王肆白桌上，“请你喝可乐。” 　　“谢了。”王肆白拿过来，拉动拉环，“还是冰的？” 　　洗完手出来的温意诚见此一幕，断以为王肆白懒得单独叫跑腿带了罐可乐，不禁误会道:“你还特意叫了个跑腿给你送可乐？” 　　“那哪儿能呢，咱是这么奢侈的人吗？”王肆白美美地喝了一口，“陶姐给的。” 　　前半句话在温意诚这有些站不住脚，不够后面这句…… 　　他转过去看陶颂尔，眼神清澈，像是在问为什么他有我没有。 　　“嗯，刚才吃饭的时候店家送的。”陶颂尔解释道，“回来看王导还在吃饭，我自己喝不了冰的，就给他了。” 　　温意诚懂了，就是不要的所以才便宜给王肆白。 　　“突然想喝奶茶了。”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熟练地打开外卖平台，“你想喝什么，我请你喝。” 　　“一杯奶绿，谢谢。”王肆白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薅老板羊毛的机会。 　　“你这么串着喝，不怕回头拉肚子。”温意诚白了他一眼，手上还是给他下了单。 　　“你呢。”他问陶颂尔。 　　“珍珠奶茶就好。”陶颂尔也没跟他客气。 　　奶茶来得很快，喝过以后，陶颂尔小憩了十来分钟便开始下午的工作。 第18章 　　下午陶颂尔筛选出几十份符合用人需求的简历，她和王肆白沟通了一下，然后又把打印好的简历拿到温意诚的办公室。 　　“温总。”陶颂尔敲了敲门，得到响应后才推开。 　　温意诚站在落地窗边，面朝着门口的方向。他的身体侧站着，呈现出流畅悦目的身姿曲线。 　　就那么随意一站，也掩盖不住他身上自带的光芒。 　　“我想跟你说一下招聘的事情。”陶颂尔将对他外表的赞叹藏在心底角落，她拿着简历，在办公桌前站着，直到温意诚回到位置上坐下。 　　她把简历推至温意诚的面前，随后坐下。 　　“刚才我和王导确认过他的用人需求，又再筛选了一遍。”陶颂尔在温意诚浏览简历的同时，给他介绍道，“两个职位，在现在的简历中有十个候选。” 　　陶颂尔说得比较保守，这是基于一直开放的投递通道而推断的。 　　只要招聘的岗位还挂在网络平台上，随时都有可能收到简历。至于后来的简历还有没有机会被查看，取决于这里面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有六个应届毕业生，没有工作经验。”她将大致的情况简单陈述一遍，“另外四个是已经工作了的，有一年到三年不等的工作经验。” 　　“看着都挺优秀的。”温意诚翻到其中一张简历，“还有留学生？！” 　　温意诚原本对自己的工作室抱着一种中规中矩的心态，可从已经入职的陶颂尔和投递简历的留学生这里，他突然对工作室产生了高于原来两倍的自信。 　　为什么优秀的人会看重他这个根基浅薄且尚且没有作品的工作室，那必然是发现了其中蕴藏的巨大潜力。 　　“这个。”温意诚把留学生简历挑出来，又翻出几张合适的简历，“这八个人，安排时间让他们来面试。” 　　“好。”陶颂尔确认面试流程，“那面试安排就我来负责第一轮，你和王导负责第二轮怎么样？” 　　“就按你说的。”温意诚面对陶颂尔的请求，几乎从来没有提到过反对的词眼。 　　倒不全是因为纵容，很大部分原因是陶颂尔说的话确实在理。 　　简历的事情告一段落，陶颂尔整理好简历资料，开始着手通知候选人面试。 　　她将每个候选人面试的时间从本子上摘抄到电脑文档中，然后发给了温意诚。 　　三点半的时候，司兆宁和洛莹一块进来。 　　司兆宁随意将包撂桌上，一整个累瘫了的样子靠在椅子上。 　　还没等气喘匀，又被老板叫到办公室。 　　“我的老腰。”司兆宁痛苦起身，平日踩着高跟鞋走路的坚定步伐在此刻变得虚浮无力。 　　“小洛，身体怎么样？”陶颂尔关心地看向洛莹，真真就像个温柔又知心的姐姐。 　　“在医院挂了一瓶水，现在好多了。”洛莹的脸还带着病体尚未彻底痊愈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焉了吧唧的，没了平时那样小太阳般的活力。 　　“怎么弄的，后面还要去医院吗？”陶颂尔眉头一皱。 　　到医院挂水那就是很严重的程度了。 　　“不用，医生开了药，按时吃药就好了。”洛莹从抽屉里找出自己惯常用来画画的本子，在思绪还没清晰间，随意用铅笔描了几根粗细不一的线条。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昨晚吃了变态辣的冒菜。”她停下游动在纸面的笔尖，“太久没吃了，胃一时承受不住。” 　　陶颂尔听了忍不住汗颜，年轻人可真是敢胡乱糟蹋自己的身体。 　　看洛莹圆乎乎可爱又小只的样子，也不像这么能造的人啊。 　　“那医生应该叮嘱过你近期要饮食清淡了吧。”陶颂尔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红枣姜茶。 　　茶是陶妈手工制作的，从大学开始，陶颂尔的杯子里就常常配备有诸如此类的养生茶。 　　“嗯，今天吃不了。”洛莹眨了眨眼睛，“但是我男朋友朋友圈发了一家超好吃的火锅店，正好在S市有分店，我想去尝尝。” 　　洛莹的男朋友在外地，两人通过网络相识，至今还没有在线下碰过面。 　　“等你身体好了，再去也不迟。”陶颂尔不忍看她年纪轻轻就不把健康当回事，“那店开在这里又不会跑了。” 　　“颂尔姐姐，你不懂。”洛莹摇了摇头，“过段时间再去就没有感觉了，我现在去就好像我们是一起去打卡的一样。” 　　“……”陶颂尔无言以对，她可能确实跟不上小年轻的脑回路了。 　　虽然但是，提到男朋友的时候，看着没精神的洛莹现在气色有那么好一点。 　　“小洛，你的角色原画设计稿发我看看，包括你之前做的文字版背景介绍。”陶颂尔见状，放心地将话题引到工作上来。 　　“稍等。”洛莹找出U盘，插到电脑上，“我找一找。” 　　“小洛，你的原画设计有登记知识产权保护吗？”陶颂尔突然想到这一点，随口一问。 　　“还没呢。”洛莹复制出文件夹，压成压缩包，“主要是这几个角色是一个系列，我想全部设计完以后再登记。” 　　“那你的设计稿没有外泄吧。”陶颂尔因为看到过类似的抄袭案例，不免提出这一问题。 　　“没有……吧。”洛莹回忆自己行为，她没有给任何人分享过，也没有对外发布过，不存在泄露的问题。 　　“那就好。”陶颂尔听了她的话，同时电脑已经接收到来自洛莹发送的压缩包。 　　“能给我推荐几个原画设计平台吗？”她笑了笑，“我发现你们画的东西很好看，想多了解这方面的东西。” 　　“没问题，我等一下就给你发几个链接。”洛莹把自己保存的几个网址拖到和陶颂尔的对话框里。 　　消息还未发出去，她问:“颂尔姐姐，你要想找人画稿首先考虑我啊，自己人好用又便宜，有售后不说，质量还有保证。” 　　“我就随便看看。”陶颂尔被洛莹得无厘头逗笑了，半严肃半玩笑道，“你放心，我要约稿肯定第一个想到你。” 　　“那我就放心了。”洛莹听到陶颂尔的保证，安心将网址发出去。 　　陶颂尔要来网址却没第一时间点开看，她手上还有事情要忙，眼下首要的是完成策划书。 　　解压压缩包，她打开文档，根据文档的文字和图片进行大致的文字和图片格式调整。 　　再默读文字时，陶颂尔会将文字的内容一一与图片的细节对应。 　　在那一刻，她体会到了温意诚形容的一个有灵魂的角色是什么样的感受。 　　另一边，司兆宁在办公室里待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出来，脸上表情沮丧。 　　“唉，烦死了。”司兆宁垂头丧气地回到工位上。 　　陶颂尔被她的异样吸引，准确无误地猜到了问题所在:“今天谈得很不顺利？有什么问题吗？” 　　司兆宁平时是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能让她烦心的，知道她今天行程的都猜的出来。 　　“对方的合作意向不是很强烈。”司兆宁说得算委婉的了，实际情况更糟糕。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没有希望了。 　　“具体原因呢。”陶颂尔有过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基本能想到是哪些原因，但她还是想听过司兆宁的回答再作具体推论。 　　“他们认为我们的作品没有市场，合作后的利润空间太小了。”司兆宁趴桌上，一整个大受打击。 　　“没有市场这个结果是怎么得出来的。”陶颂尔不理解，不管是她了解到的国外投资项目，还是年轻人偏好导向，这都是一个市场前景广阔的项目。 　　“他说现在国内的文化潮流倾向就不是这个。”司兆宁没有感情地转述道。 　　陶颂尔抿唇，全是别人怎么说。 　　“那你有没有提前做过市场调查，了解过市场需求呢？”她耐着性子问，“不出意外的话，市场调查过的数据可以反驳对方的话的。” 　　“……我上网查过，但没有做具体的调查。”司兆宁开始心虚，“我没想到这一点，所以资料里也没有具体的数据。” 　　陶颂尔彻底没了脾气，一想到公司的大伙儿，她既为这些人的才华而折服，又为他们在专业之外的粗枝大叶而头疼。 　　明面上司兆宁长相比陶颂尔霸气艳丽，实际的性格也如外貌一般，可这会儿在温婉如水的陶颂而面前，也受其不怒自威的气场影响。 　　这年头，在工作上，谁实力更强谁得底气更足。 　　“后面还有机会跟对方约着见一面吗？”陶颂尔心底有了计较，具体要看司兆宁这边的情况。 　　“我可以试试。”司兆宁隐约能猜到些陶颂尔的打算。 　　“那你先试着跟对方再约一次见面。”陶颂尔说话的同时也不耽误手上的工作，“我和你一起重新准备一份资料，可以的话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谈。” 　　陶颂尔是三个女生里面年纪最大的，工作经验也比她们丰富得多。即使刚到漫星世界没多久，却也少了一般人初入公司的谨小慎微。 　　没办法，公司情况不允许，能担的事也只能让她这个年长的后来者担了。 　　忙活了一整天，陶颂尔的精神状态出现了久违的疲惫感。 　　晚上她坐在沙发上泡脚，点开洛莹发给她的网址。 　　里面的类目五花八门，首页出现的无一不是各种精美的人物图。 　　原本陶颂尔是单纯想欣赏一番，可看到这些图片的时候，又真动起了约稿做一个社交账号头像的心思。 　　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头像，感觉还不错。 　　她按照分类选项，点进去看。 　　第一页的都是热度在前面，点击量最多的图片。 　　图片下面还有作者的名字，点击就能进去看到作者的主页，有意向的话可以进行沟通约稿。 　　她粗略的扫过第一页，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陶颂尔正准备退出去，忽然余光瞥到一张熟悉的图片。 　　嗯？公司的动漫人设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者名字是SAN。 　　SAN？ 第19章 　　“这都泡了半个多小时了，还泡呢。”陶妈出来客厅，看到陶颂尔和她进房间时还一个样。 　　“马上就好了。”陶颂尔抬起头，将手机放到身边。 　　“看什么这么入迷？”陶妈看到屏幕亮起的手机，界面眼花缭乱的，也不像是再和什么人聊天，更像是一个网站。 　　“随便看看。”陶颂尔偏过头看了眼，按下锁屏键。 　　“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陶妈未再刨根问底，叮嘱完女儿后回房间。 　　等主卧室的门关上，陶颂尔拿起手机，解锁后的界面还停留在刚才浏览的网站上。 　　陶颂尔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几秒，她轻咬着唇，一点一点整理思绪。 　　手机界面上显示的是SAN的个人主页，头像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卡通形象。 　　陶颂尔不确定是不是作者本人亲自设计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洛莹的画风。 　　无论是从创作风格，还是喜好偏向来看。 　　然而，这不过是陶颂尔的初步判断而已，具体是什么情况，她还要再进行了解一番。 　　【Hello33427:作者在吗？】 　　陶颂尔临时用手机号注册登录了一个账号，除去必填的基本信息外，其余所有内容都由系统自动生成。 　　给SAN这个作者发送完消息后，她端起脚盆往洗手间去。 　　倒完水后，陶颂尔洗了洗手，出来第一时间查看手机是否有消息回复。 　　消息显示未读，而抬头却提示作者在一分钟前上线。 　　为了让这个人回复自己，陶颂尔决定打着交易的名义再发一条消息过去。 　　【Hello33427:作者大大你好，我看您主页里的图片好好看，想跟您询个价格，请问作者大大在吗？】 　　【Hello33427:价格不是问题！】 　　陶颂尔关上房门，啪嗒一声打开卧室灯光开关。 　　她靠在门的背后，一脸冷漠地在聊天框里输入上方几行字。 　　成功发送出去后，她眼睁睁地看着消息从未读迅速变成已读，再然后变成正在输入中。 　　【SAN:六千八，白菜价，不接受讲价。】 　　呵。 　　要SAN真是作者本人，这白菜价说得不冤。 　　【Hello33427:价格不是问题，只要图保证不涉及版权抄袭等问题。】 　　消息已读，SAN却一直没回复。 　　陶颂尔将两人聊天对话截图发给洛莹，直截了当地问她是否知道这人是谁。 　　【颂尔:认识他吗？】 　　随后她还把SAN的主页网址发给洛莹，一起的还有主页截图。 　　过了一会儿，洛莹应该是看到了陶颂尔的消息，一个语音通话打过来。 　　陶颂尔接通后，洛莹的声音传过来，语气听着慌乱失措。 　　“我我我，我不认识这人，我的画怎么会在他那里？”洛莹听起来快要急哭了。 　　“你仔细想一想，你有没有给人分享过，或者有人能接触到你的稿件的。”陶颂尔表现得沉着冷静。 　　“真没有，有也是公司里的人，总不可能是他们呀！”洛莹开始语无伦次，“是不是黑客啊，我的电脑难道被黑了。” 　　洛莹的嚎声听得陶颂尔的头快炸了。 　　“你先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有没有遗漏的细节。”陶颂尔想着现在的局面，打算着，“明天到公司再跟温总报告，看这事儿怎么解决。” 　　回忆需要时间，陶颂尔估计以洛莹现在的情况，她俩在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把事情说清楚，索性让洛莹自己好好想想。 　　—— 　　公司里的气氛和以往不太一样，阴沉沉的，压抑得让人拘谨。 　　陶颂尔进公司的第一瞬间就感觉到不对劲，所有人都埋着头，就连平时嘻嘻哈哈最爱逗嘴的司兆宁几个人也变得小心翼翼。 　　没有一点说话的声音，就连呼吸声好像都刻意放轻了。 　　陶颂尔看了眼洛莹的位置，有动过的痕迹，说明人已经来了。 　　再看温意诚紧闭的办公室门，联想到公司的氛围，那发生什么事就是不言而喻了。 　　陶颂尔放下包，打开电脑，着手处理一些简单日常的事。 　　临桌的王肆白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要按平时这家伙早就打过招呼，又东拉西扯的和着一伙人插科打诨，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今天有外出安排吗？”陶颂尔正常音量说话，却跟说得多大声似的，吓了王肆白一跳。 　　头一晃，连头发也跟着甩出一个弧度。 　　大惊小怪的，就这么点事弄的整个公司的工作氛围都变了一个味，以后可能还会遇到比这更严重的事，那全公司都揪着这一件事紧张，那公司还要不要开了。 　　陶颂尔挑了挑眉，看着王肆白，等他回答。 　　王肆白左右看看，伸着脖子凑过来:“你刚问我什么来着？” 　　“今天有人来面试，你要出去吗？”陶颂尔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今天没空，我和钱谦要出去取景。”王肆白义正言辞地以工作找了个出外勤的借口，“面试的事就拜托你和温总了。” 　　陶颂尔听着他嘴里的温总，总觉得别扭。 　　直到后来公司氛围恢复正常以后，她才明白那别扭的感觉来自哪里。 　　平常时候王肆白和温意诚虽名义上有上下级之分，可两人关系是不错的朋友，所以在称呼“温总”的时候也就像喊名字一样。 　　而这个时候称呼的“温总”却透着深深的敬畏之意，明显是对上级领导的尊称。 　　“也行，面试完我再和你沟通一下。”陶颂尔能多少能感觉到王肆白坚持外出的原因，没做过多表态。 　　十分钟过去，第一位面试的人到公司。 　　陶颂尔找出提前打印好的简历，准备将人带到会议室。 　　突然，温意诚的办公室打开，洛莹站在门口，表情沮丧，眼眶红红的。 　　“陶姐，温总让你来办公室。” 　　“稍等一下。”陶颂尔对洛莹道，然后转向司兆宁的方向，“兆宁，倒杯水到会议室。” 　　“好。”司兆宁应了一声，起身到小吧台。 　　陶颂尔把人带到会议室，让人稍微坐一会儿。 　　“温总。”她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后到温意诚的办公室。 　　温意诚整个身体陷在椅子里，面色阴沉。 　　听到陶颂尔的声音，半敛的眼眸抬起来:“有面试？” 　　“嗯，刚来一个，是应聘王导助理的。”陶颂尔道。 　　“我和你一起吧，不用分两轮了。”温意诚动了动，“面试完再说人物设定的事。” 　　“你先出去吧，面试结束来会议室。” 　　洛莹嗯了一声，低着头推门出去。 　　“走吧。”温意诚绷着脸，和平时判若两人。 　　陶颂尔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开始理解外面那些人为什么会谨小慎微了。 　　她忽然对温意诚又有了新的认知。 　　走到会议室门口时，陶颂尔绕步到温意诚前面，拉开门。 　　坐在会议室的面试者听见动静，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的动作带着晃了晃。 　　陶颂尔看出他的紧张，露出安抚性的笑容。 　　“这是我们boss温总。”陶颂尔伸手示意。 　　“老板好。”面试者一脸青涩腼腆，藏在桌子下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 　　“请你先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好吗？”陶颂尔状态表现得非常松弛，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 　　面试在陶颂尔的引导下慢慢展开，在她问过一些基础性的问题后，由温意诚询问偏专业性的问题。 　　面试的男生一开始非常紧张，尤其是看到温意诚扑克牌一般的脸，说话的声音都不敢放大。 　　后来他发现自己在看到陶颂尔鼓励的眼神后，说话越来越流畅，人也逐渐放松下来。 　　“非常感谢你如约来参加本次面试。”面试接近尾声，陶颂尔道，“关于面试结果，用人部门会在讨论之后，一周内给你答复。” 　　面试结束，陶颂尔送面试者一起出去，等人走后，顺便叫上洛莹到会议室。 　　洛莹一进来，看到温意诚的脸，还没平复的心情再一次抛向最高点。 　　“那个叫SAN的回复你了吗？”温意诚开口问道。 　　“早上还没有，现在我看看。”陶颂尔自觉点开网址，翻看消息。 　　洛莹不安地着看陶颂尔，目光在她的手机上，心里如同等待最后审判般煎熬。 　　陶颂尔摇了摇头，把手机屏幕亮出来:“没有回复。” 　　“当务之急是早弄清楚这人是谁？”她分析道，“小洛，你想起来有没有能接触到你电脑或者画稿的人。” 　　“我想了一夜，把所有人的聊天记录都翻出来检查了一遍。”洛莹隐约带着哭腔，“都对不上号。” 　　问半天都没问出点有用信息，陶颂尔心里也着急，但没表现出来。 　　她要再表现得哪怕有一点咄咄逼人，洛莹这姑娘真能哭出来。 　　“温总，这……”陶颂尔欲言又止，想听听温意诚的打算。 　　温意诚不语，看着自己的手机。 　　从陶颂尔的角度能看到上面是个聊天界面，对面发了很多消息，有图片有文字，但具体内容无法看清。 　　“李瑞认识吗？”温意诚放下手机，眼神漠然中透着一丝凌厉，压迫性十足。 　　“李瑞。”洛莹有一瞬茫然，后联想到什么，将前因后果连贯起来，无措的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温意诚看她表情，又问:“你们什么关系？” 　　“他是我男朋友。”洛莹弱声道。 第20章 　　陶颂尔听到洛莹的回答，眼里闪过一丝诧然。 　　洛莹的男朋友，更准确的来说是网恋对象。 　　“他有我的社交帐号和密码，有时候我忘了带U盘，就会把图稿发到传输助手上面。”洛莹听到SAN是李瑞的时候，已经推测出结果。 　　但她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在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私自拿走她的图，并且发到网上售卖。 　　“既然是你身边的人，那就好办多了。”温意诚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只要知道是认识的关系就足够了，“今天晚上十点之前我要知道结果。” 　　“结果？”洛莹收到的打击太大，人不在状态，没明白温意诚要的结果是什么意思。 　　“SAN。”陶颂尔适时开口，突然想到什么，换了个词，“李瑞在网上的交易渠道已经关闭了，现在彻底联系不上他。” 　　“你今天之前要联系上他，问他有没有把画卖出去。”她翻译出温意诚的意思，“如果没有卖出去最好，让他把账号给你，把上面所有的历史记录删除掉。” 　　“如果已经产生交易了……”陶颂尔看了眼温意诚，意思是想听他的决定。 　　“我会请律师。”温意诚直接了断表明自己的态度。 　　谈话到此结束，当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时，洛莹第一个走出来，而后两人仍留在会议室。 　　“发生什么事儿了到底？”司兆宁小声问她。 　　“我完了。”洛莹面如死灰，麻木地翻出网恋男友的手机号，“我马上就要被辞退了。” 　　洛莹的心情糟糕透顶，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受到过的最大的打击，以至于她的思绪混乱不堪，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 　　“什么情况？”司兆宁信以为真，就刚才那架势也容不得她不相信。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她人傻了。 　　还想问什么，可司兆宁看洛莹的状态，只得暂时闭上嘴巴。 　　洛莹正在打着电话，手机接通后响了28秒。没有人接，最后自动挂断。 　　得到这样的结果，她烦躁得呼吸也跟着变急促。 　　洛莹打开社交平台，在每一个拥有网恋男友联系方式的平台上，给他发了消息。 　　她盯着最后一个发送了消息的社交平台发呆，至今也想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明明两人的关系进展得好好的，没有过矛盾，也没有争吵。 　　在洛莹想办法联系网恋男友的同时，会议室里的陶颂尔和温意诚还要就招聘的事情再讨论一番。 　　十分钟过后，他们还有一场面试。 　　“你是怎么查到SAN就是李瑞的？”陶颂尔问道。 　　“找了人帮忙。”温意诚的情绪不太好，语气平淡，“大学有个同学的朋友是画圈的，那朋友的朋友有个亲戚是网站管理，能查到一点基本信息。” 　　当从洛莹的话里什么都问不出来的时候，他就在找人帮忙查一查SAN的账号主人。 　　他只要了名字和IP地址的信息，其他的什么都没问。 　　不过显然，只要一个名字信息就够了。 　　能从洛莹那里转走图片的，除了是她认识的人，还能是谁。 　　黑客？人有那功夫就为了偷你两张图片当网上卖。 　　都能入侵别人电脑了，干点其他什么不比这来钱多。 　　“那这事儿等洛莹联系到她男朋友再做下一步打算吗？”陶颂尔手指捏着纸张一角，纸张上的内容是一份简历信息。 　　“不，我已经联系律师了。”温意诚严肃道，“我会请律师出具一份律师警告函。” 　　“知识产权保护这个事不容马虎，现在图稿已经泄露了。即使李瑞没有卖出去，那也要通过法律给他一点警告，才不会让他抱着侥幸心理再干出类似的事情。”他的头脑非常清晰，已经将这件事的处理流程规范得八九不离十，“如果卖出去了，那就更要走法律途径，以免在未来动漫的制作上出现隐患。” 　　温意诚的唯一目的就是要采取法律手段保护工作室作品的知识产权，这么做也是为了留下证据，免得以后有人借着这个岔口倒打一耙，将原创作者污蔑成抄袭者。 　　“希望图稿还没有交易吧。”陶颂尔抚平纸张边角，“这样处理上更容易些，不然我们可能还需要一场公关。” 　　温意诚的做法提醒了她还存在另外的情况。 　　温意诚看着她，想听她继续说。 　　这时门外出现几下敲门声，来的是面试的人。 　　“你好，请坐。”陶颂尔抬手示意对方坐下，换上温和的笑容。 　　“额……”面试者大大咧咧坐下，目光在两人脸上打量，因为不知道怎么称呼而感到有些窘迫。 　　“我姓陶。”陶颂尔从他得目光猜测到些许想法，“这是我们boss温总。” 　　“您好。”面试者得到称呼讯息，眼里顿时有了焦点，分别向两人打起招呼，“您好。” 　　陶颂尔按惯例让他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面试者沉吟片刻，开始不太流畅的自我介绍，和简历上出众的履历不太相符。 　　现在面试的这个人可是温意诚当初挑选简历时，一眼看中的。 　　国外留学经历，优秀的在校经历，让他以为是和陶颂尔一样的明珠。 　　可事实却大相径庭，陶颂尔的学校和他相比还差了一点，但实际上的工作能力比他优秀得多。 　　陶颂尔观察到的就要比温意诚细致多了，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人的态度很敷衍，像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有了初步的判断，鉴于面试者的意愿没有多么强烈，温意诚和陶颂尔问的问题都更笼统了些。 　　整个面试过程不到十分钟，被告知面试结束时，来面试的人果断起身离开，走时的笑脸比来时不知真诚多少倍。 　　“这人可真是……”温意诚总算看出来了，无语道，“要不是诚心面试，干脆别跑这一趟，浪费大家时间。” 　　“现在的刚毕业的年轻人确实有些捉摸不透。”陶颂尔脾气耐性一等一都不错，遇这情况也不恼火。 　　“你会后悔吗？”温意诚绷着嘴角，非常正经地问，“后悔来这个小工作室。” 　　陶颂尔感觉到温意诚的情绪低落，想必多多少少受到图稿泄露那件事的影响。 　　“我从来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她的神情温柔，语气坚定道，“因为我的选择一向是正确的。” 　　“真的吗？”温意诚精致的眉眼坠着点点黯淡，“那希望这不会成为你选择的滑铁卢。” 　　“我想应该不会。”陶颂尔整理好纸张文件，看向他道，“你不是说过漫星世界未来的发展潜力很大吗？我相信你说的，我也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温意诚看着陶颂尔的脸，一时恍然。 　　他的面前好像有一束光，驱散了眼前的迷雾，让他原本焦灼的心和思绪重新回到正轨。 　　“嗯。”温意诚露出明朗笑容，少年意气重新展现在他的脸上。 　　两人相视而笑。 　　收拾好东西，两人走出会议室。 　　温意诚径直回到自己办公室，陶颂尔回自己工位上。 　　【颂尔:怎么样？他回复你了吗？】 　　陶颂尔坐位置上，用手机给洛莹发消息。 　　收到信息的洛莹抬头往陶颂尔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没得到对方的眼神示意。 　　【洛莹:他回复了，但没回答我的问题。】 　　【洛莹:他说下午要来S市和我见面，大概晚上八点就到。】 　　陶颂尔看得眉心皱起，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颂尔:他有没有说找你做什么？】 　　【洛莹:他的意思是要当面跟我聊这事。】 　　【洛莹:颂尔姐姐，我……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处理，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洛莹:等事情解决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哭泣.jpg〕】 　　陶颂尔往洛莹的工位看过去，看见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要哭不哭的样子。 　　如果不是了解洛莹这个人，知道她本性纯良。要换个人在她面前，就是哭晕过去，她都不一定能产生同理心。 　　【颂尔:地点发我，我和你一起去。】 　　消息一出，陶颂尔很快收到地址信息。 　　下班以后，温意诚像往常一样等着和陶颂尔一起下楼。 　　“我有点事儿要处理，你先走吧。”陶颂尔的东西还没收拾，一点离开的迹象也没有。 　　今天不是周五，温意诚没办法以去蛋糕店为由，强行等着陶颂尔一起走。 　　他的眼里袒露出几分挣扎的情绪，最终简单道过别后，一个人独自离开。 　　等所有人走了，陶颂尔对着洛莹道:“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到时候说起事儿来你可就不一定有胃口了。” 　　“颂尔姐姐，我好紧张。”洛莹心神不宁了一整天。 　　要是原来的情况，和网恋男友线下第一次见面，她虽然紧张，但肯定是兴奋开心多一点。 　　现在她只有未知的担忧，以及对这段关系的未来的不确定。 　　“有我在。”陶颂尔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背。 　　她带着洛莹吃了一碗小面，然后叫了辆车到约定的地点。 　　上车后，洛莹的网恋男友声称已经到了，他问洛莹什么时候到，要是到了提前给他说一下，自己好在门口等她。 　　洛莹问了问陶颂尔的意见，陶颂尔让她不要提前发，等下车以后，她俩分开进去。 　　洛莹现在把陶颂尔当做主心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达地点时，洛莹直接进去，顺便给网恋男友发了个自己到了的消息。 　　陶颂尔落后一步，她刚走出两步，胳膊被人拉住。 　　她的心一紧，转身一看，是温意诚。 第21章 　　“你怎么在这？”陶颂尔看到温意诚，有些意外。 　　“听到你们的对话，特意跟过来的。”温意诚向她示意旁边停车位停着的车。 　　陶颂尔顺着方向看过去，一眼看到那辆她坐过好几次的黑色汽车。 　　“就冲那家伙偷别人东西的行为，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温意诚的话里带着点教训的意味，“你们居然敢自己跑来跟他见面。” 　　“我们两个人呢。”陶颂尔环视周围，“而且这里是公共场合，对面就是警察局，不会有什么事的。” 　　温意诚听着这话，不太高兴。 　　“好啦，既然你来了，我们一起进去，先看看情况。”陶颂尔顺着毛，服软道，“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外面挺冷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温意诚也不再去计较两女生不顾危险独自出来见骗子的事儿了。 　　他们进去以后，在洛莹附近的位置坐下。 　　洛莹正对着他们走来的方向，看到陶颂尔身边的人，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 　　好嘛，本来叫上陶姐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的。老板一来，她的心又变得七上八下的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洛莹的网恋男友李瑞瞧见她的异常，假模假样地关心了一句。 　　“没事。”洛莹的态度有些敷衍，极其冷淡地回了一句。 　　李瑞察觉到洛莹的变化，但他根本不在意。也许是他对自己的魅力过于自信，觉得洛莹是在害羞，总之绝对不可能是对他的真人感到失望。 　　至于洛莹，在李瑞私自拿她图稿在网上售卖时已经对这个人的品行产生了极度的失望和愤怒。而这一次的线下见面，则是将她对这段感情的期望彻底碾碎。 　　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幻灭。 　　人丑、品行丑，两样全占了。 　　“你为什么在没有经过我同意情况下，私自拿我的图，还放到网上去卖。”洛莹生气地质问道，语气中全是被欺骗的愤怒。 　　“我们不是情侣吗，那你的图我看着好看，就拿走看看呗。”李瑞说得轻描淡写，说得满不在乎。 　　这样的做派着实把洛莹气得够呛。 　　“现在不是了。”洛莹趁机提出分手，想果断蹭掉自己眼瞎的时候踩到的屎。 　　“为什么。”李瑞一听着急了，“你要因为是我没经过你同意，那我下次拿的话，我给你说一声就好了。” 　　这话说得太不要脸了，陶颂尔在背后听得血压飙升。 　　在渣男面前，任何具备正常理性思维的女性都会在听说渣男行为后，表现出强烈的谴责和愤怒。 　　即使脾气温和的陶颂尔也不例外，那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洛莹怒气冲冲，“还有下次呢，下辈子吧你！” 　　这话听得陶颂尔直摇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宝宝，我真的知道错了。”李瑞也真是个厚脸皮，“你原谅我这一次，咱俩这么久的感情，好不容易见到对方，不提分手好不好。” 　　李瑞肉麻兮兮的着实把洛莹听吐了，她的耐心全无，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结果:“我的画你卖了吗？” 　　李瑞的网络账号关闭了对外开放的权限，洛莹根本看不到交易信息，只能问他本人。 　　“你答应我不分手我就告诉你。”李瑞整个一无赖样，急得洛莹快发疯。 　　和她的心情相反，李瑞得心情特别轻松。 　　一开始他登录洛莹的账号，无意看到她上传的图稿时，只觉得好看，然后发在自己的社交帐号上。 　　为了避免麻烦，他的朋友圈有的内容对洛莹设置了不可见。 　　这条也不例外。 　　有朋友在底下评论说这样的画放在专业的网站上，可以卖到上千元。 　　刚好他想买鞋，就试着把图挂在网上。 　　结果还真有人为了这么一张图花几大千来买，见识到了一张图能买上千的高价后，他当时就决定要和他这个网恋对象线下见一面。 　　不等洛莹表态，李瑞的身边坐下一个高大的男人，对面还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你们是谁？”李瑞下意识往另一边靠，试图远离身边让他感觉到威胁的人。 　　“让你闭嘴的人。”陶颂尔看着这个让她不喜的人，眼里充满厌恶和不屑。 　　她还是第一次将自己的情绪毫不掩饰的外放，在某些时候，不加掩饰的向讨厌的人表达自己的情绪也是一种羞辱。 　　“你们谁啊！”李瑞像是被戏耍的小丑般，被人围在角落。 　　“安静一点。”温意诚敲了敲桌子，他面对着落地窗的方向，“对面就是警察局，你要再大喊大叫，我就直接跳过谈判的步骤，以窃取公司机密为由把你送进去关几年。” 　　“什么公司机密，听不懂你说什么。”李瑞死鸭子嘴硬，无知是真无知，害怕也是真害怕。 　　他脖子僵硬地往窗对面的警察局大门看了一眼，顿时怂的跟个鹌鹑似的。 　　“能安静下来了？”温意诚问他。 　　李瑞梗着脖子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听听我说的。”温意诚把手机拿起来，像模像样的点开一个文档。 　　“李瑞，24岁，B市人，快递员……”他的话还没说完，被当事人匆匆打断。 　　“你怎么知道我的信息。”李瑞听得后背发凉，“你人肉我！” 　　“随便动点关系调查了一下而已。”温意诚轻描淡写道。 　　“人肉是违法的。”李瑞像是抓住了把柄，变得理直气壮了一点。 　　温意诚的表现确实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不过调查了个小喽啰，你觉得能威胁到我？” 　　他点了点手机屏幕:“要我把你家详细地址也说出来吗？” 　　李瑞看了眼温意诚的手机，忌惮于他口中的背景关系。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他的气焰被全部磨灭，一副任人宰割的不甘样。 　　“回答洛莹的问题。”温意诚关掉手机，“画卖出去没有。” 　　“那画是公司机密？”李瑞这会儿还有闲工夫提问题。 　　“别废话。”温意诚露出一丝不耐。 　　“没……没有。”李瑞眼神闪烁，犹豫道。 　　“老实点，说真话。”陶颂尔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这一看就是没说真话。 　　“是有那么一个客户，她想再买一张图，和原来的做情侣头像。”李瑞顶着温意诚注视的压力，硬着头皮道，“我只收了定金，尾款等图都齐了再结。” 　　好家伙，难怪这么着急主动要和洛莹见面，是为了让人再给他画图来了。 　　“之前的图已经给买家了？”温意诚冷着脸问。 　　“没有，没有。”李瑞头摇得跟拨浪鼓有的一拼，“她要两张图一起打包发给她，图还没发。” 　　“登录的账号和密码给洛莹。”温意诚警告他，“这号你不许再用了。” 　　“后续事情处理后把账号注销了。”他转头提前给洛莹嘱咐了一声。 　　“今天的事就到这里，你好自为之。”温意诚走前威胁道，“给我安分点。” 　　干脆利落地处理完垃圾，三人起身走人。 　　将洛莹送至地铁站后，温意诚开车往回走。 　　陶颂尔住的方向和他顺路，于是又搭了一截顺风车。 　　天色已经大暗，道路两旁的路灯为夜归人照亮前行的方向。 　　“你真的人肉了那家伙？”等待绿灯的间隙，陶颂尔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没有。”温意诚听得一笑，承认道，“吓唬他的。” 　　“那你说出他的个人信息……”陶颂尔话说到一半，没了声音。 　　还有看着手机讲话的举动，真的很像是调查到了什么东西。 　　“都是猜的。”温意诚说很轻松，“从他身上发展的细节，简单一推就知道了。” 　　“那他的家庭住址也能推出来？”陶颂尔努力回想，试图按温意诚说的那样，发现自己忽略的细节。 　　可惜她对那家伙的印象太差了，除非必要，根本懒得看他，更别说注意到什么细节了。 　　“你不是请了律师嘛，那你现在还要告他吗？”陶颂尔想知道答案。 　　“你以为呢？”温意诚反问道。 　　李瑞身上该解决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偷取公司的机密也是事实。 　　“既然已经请了律师，那该怎么办就根据既定事实由法院来裁决吧。”陶颂尔于公于私都不想放过李瑞。 　　“我也是这么想的。”温意诚道出自己的想法，“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涉及到知识产权的一定要严格按照正规程序走。” 　　“如果就这么算了，那以后必然会引起争议。”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陶颂尔提到一点，“已经有人意向购买这张图，如果是按实情解释的话，以后传播开，很有可能引起舆论。” 　　连自己的作品角色都不能保护好，那这极有可能是个半吊子公司。 　　“我的意思是，悄悄把这次负面影响扭转成一个对外宣传的契机。”陶颂尔已然有了初步的想法，“宣传得好的话，会带来很多好处。” 　　比如新的商务合作，新的投资，目标观众。 　　“有什么事明天上班再说，今晚好好休息。”温意诚送陶颂尔到小区门口，“早点睡。” 　　“那我回去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陶颂尔拉住车门，“晚安。” 　　“晚安。” 第22章 　　上午十点，陶颂尔在手机上收到温意诚的消息，通知几个人到会议室开会。 　　“会议室来一趟。”陶颂尔敲了敲桌子间的隔板，引起王肆白的注意，“等下温总有事要说。” 　　她拿上笔记本，带上一支笔，朝着洛莹和司兆宁的方向，叫上她俩。 　　四个人前后进入会议室，洛莹落在最后面。 　　会议室的门半掩着，留下半个拳头宽的缝隙。 　　过了一会儿，温意诚走进来。 　　他干脆利落地拉开主位的椅子坐下，翻开笔记本电脑，随后开门见山，直接进入会议的主题。 　　“这两天公司发生了一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是什么。”温意诚语气严肃，脸上不苟言笑，沉声道，“把大家叫到一起也是需要大家就自己目前的工作做一部分节奏方面的调整。” 　　“首先是王肆白你那里。”他看向王肆白，完全以一个上级的口吻道，“片子的事不能再拖下去，过年之前一定要有成片。另外这两天把两个宣传片做出来，配合好司兆宁那边的宣传工作。” 　　“司兆宁这边的各个新媒体平台都要开始利用起来，无论是图文还是音视频。”温意诚有条不紊地分配好各自的工作，“宣传要推上去。” 　　“至于洛莹这里。”他顿了顿，“设计的工作暂时放在一边，你现在唯一的任务是处理好网站那边购买角色的事情。” 　　“陶颂尔协助处理。”温意诚说话时是看着陶颂尔的，目光间有种名为信任的因子在传递。 　　陶颂尔看懂里面的意思，点了点头:“好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温意诚身体往后仰，身态稍稍放松，“有问题现在提出来，会议结束后大家就按着刚才的分工去完成自己那部分工作。” 　　“温总。”司兆宁举了手，“宣传部分的内容是以动漫的制作方面为主，还是包括有播出时间方面。” 　　说到时间的时候，她特意看了眼王肆白。现在动漫什么时候能播，主要就是看王肆白那边什么时候能把成片弄出来。 　　如果只是制作方面，那就只需要画稿一类的物料，东西都是现成的，宣传起来很方便。 　　“时间放在制作宣传后面，大概暂定在过年期间。”温意诚受这次事件的影响，决心加快动漫制作的节奏。 　　“明白。”司兆宁紧接着提到另一个关键的问题，“还有就是媒体资源这一块，只有我们自己的账号宣传是不够的，肯定还需要其他媒体帮助宣传。” 　　“我能联系到几个媒体，待会儿我发到群里。”她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如果大家还有其他的媒体资源也可以试着联系一下，可以发给我来对接，也可以直接转发我们账号发布的内容。” 　　“内容发布后，我直接转发给其他媒体。”温意诚选择了后者，同时在大脑里已经罗列出可以帮忙转发的媒体资源。 　　别的不说，他混圈子这么久，除了马甲以外，多的就是靠马甲积攒下来的媒介资源。 　　“那我没问题了。”司兆宁最后道。 　　听到这话的王肆才一个打挺，坐起身来:“我这还有问题，如果是要按照现在的进度的话，招新人的事是不是早赶紧落实。” 　　“老实说，我们真的很缺人手。”他强调道，“还有钱的问题，以现在的效果来看，作为成片的话，还不到及格线。” 　　“现在招聘的进展如何？”温意诚问道。 　　负责这方面的陶颂尔接过问题，向温意诚还有王肆白解释了目前的情况。 　　“到现在为止，招聘平台上一直有人在投递简历，在筛选出的简历中，已经面试了三个人。”她随意翻开笔记本的一页，上面是某一天的工作总结，看上去像是有备而来的严谨。 　　然而笔记本上的内容和她正在讲话无关，从侧面来看，在脱稿状态下仍然能随时清楚地汇报出自己的工作内容，反而体现出了陶颂尔专业的工作素养。 　　“剩下的人在本周能面试完毕。”她根据面试安排的时间给出结论。 　　“有合适的就尽量把人定下来吧。”温意诚招人从来不是在人之间做比较，而是看人与岗位间的适配度。 　　在这样的前提下，选择的难度系数将会大大减少。 　　因为没了干扰项，类似于总想着后面还有更好的人员出现。 　　“还有问题吗？”温意诚又问了一遍。 　　没人说话，温意诚扣上笔记本电脑:“没有问题就散会吧，都去做自己手上的事。” 　　得到指令，大家纷纷起身，唯独洛莹慢了一拍。 　　“洛宝儿，别难受啦，咱把问题解决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司兆宁将洛莹揽在怀里，两人共事这么久，又是合得来的性格，见到洛莹魂不守舍的样，难免不忍，想着给她安慰打气。 　　“唉。”洛莹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根本打不起精神。 　　“好啦好啦。”司兆宁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过了这个坎，咱又是一条好汉。” 　　“引领（莹宁）组合永不言弃！”她提高嗓门，不着调地喊了句口号。 　　“……嗯。”洛莹听着两人的组合名，心有余而力不足地配合应声。 　　陶颂尔出会议室后，紧跟在温意诚的后面，进入他的办公室。 　　两人从已经面试的人中分析出和岗位的匹配程度，再确定了后面面试的时间。 　　之后陶颂尔整理好手上的简历，然后来到洛莹身边。 　　“颂尔姐。”洛莹感觉到有人靠近，浅浅闻到一股清淡好闻的香水味，仰着头看了人一眼。 　　“聊过了吗？”陶颂尔坐在她身边，声音温柔。 　　“对面有问什么时候交稿，我还没回复。”洛莹移动鼠标，锁定对话框，“太久没回复，已经开始不耐烦，开始有人身攻击的话了。” 　　和陶颂尔对话时，洛莹像是有了依靠，心安不少。 　　可能是因为来自一种年长她几岁的姐姐独有的温柔力量，让她不由自主受到感染。 　　“我看看。”陶颂尔往洛莹这边靠，她看向电脑屏幕。 　　洛莹闻声点开聊天对话框，最新的消息状态从未读变成已读。 　　“先道歉，再解释吧。”陶颂尔见着对话里，因为长时间不回复的缘故，对方已然将账号当成了骗子，甚至有了在论坛曝光的打算。 　　虽然这个账号先前主人的行为和骗子也没什么两样，但现在他们既然已经选择将账号收过来，相当于账号是他们的。 　　而且既然他们已经决定采取法律手段来处理骗子，那么现在这个账号后续要处理的事自然要他们来负责。 　　“解释的话……”陶颂尔想怎么将公关宣传配合到一起，她盯着电脑屏幕，沉默片刻，“就以你作为公司原画设计师的名义。” 　　“啊？”洛莹害怕道，“我可以用我自己的名义负责任，能不能不要加上公司的前缀。” 　　“为什么呢？”陶颂尔隐约理解她的想法，温和又耐心道，“这画本来就是公司的作品设计图，你是作为公司员工创作的作品，以公司原画设计师名义解释合情合理。” 　　“可是我不想连累公司。”洛莹在陶颂尔的温暖包围下，道出自己矫情而又发自内心的想法。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你只要记住你是公司的一份子，在面对与公司有关的事情时，以公司员工的名义来解释是再恰当不过的事就行了。”陶颂尔动作自然地捻起洛莹羽绒服上的一小撮绒毛。 　　这一段话和不经意的举动引得洛莹眼眶发红，连日来的不安和委屈在这一刻有了可以释放的渠道。 　　脸皮薄的她还不至于在这会儿哭出声来，但吸鼻子时的哭腔仍是暴露出她此时的激动情绪。 　　“放轻松。”陶颂尔刻意不在意洛莹压抑的哭腔，恰到好处地照顾到她的心情，“我想了两个解决方案，你听听看觉得合不合适。” 　　“嗯，你说。”洛莹抽噎了一下，双手假装自然地放在键盘上。 　　“第一，退换所有费用，人设图不作为个人唯一使用权；第二，退换部分费用，可以让她提要求，重新定制设计头像。”陶颂尔又道，“如果是第二条，那要辛苦你了，头像设计的事情要你来负责。” 　　“那我希望她能选第二个解决方案。”以洛莹自己来看，她巴不得对方选后者。 　　消息一经发出，对面抓住人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疑虑消解后勉强接受了解释和提出的解决方案，并且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二个解决方案。 　　原来的图稿是好看，可注定不能成为自己独自使用的头像，那不如重新定制，而且花费的价格还比预期的少了。 　　与此同时，陶颂尔这边也庆幸她们遇到的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要是对方坚持要用第一个作为自己的定制头像，他们就不得不将图稿泄露的事摆出来。 　　理论上他们是站在受害者的一方，可这事儿说出来多少不太好看。 　　万一遇到喜欢扒人信息的，再将洛莹被网恋对象偷走公司机密的事爆出来，不知又会陷入怎样的舆论浪潮中。 　　说来说去，还好这件事最后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 第23章 　　几天的时间，图文类的宣传物料全部宣发完毕，筛选出的简历也都完成面试。 　　陶颂尔和温意诚、王肆白在办公室里商讨着最后人选的确定。 　　简历上有陶颂尔在当时面试时了解到的面试者相关信息，因此这会儿在复盘的时候，能够比较清楚地再现面试的有关情况。 　　“这人不错啊。”王肆白一场面试都没有参与过，全凭简历上获取的信息来得出认知。 　　温意诚手持保温杯，瞧了一眼，淡声道:“这个不合适。” 　　他从王肆白的手上抽走简历，翻到背面，露出当时他在面试时做的标记。 　　这份让所有人初印象都极为赞叹的正是那个国外留学回来的简历，从工作能力来看，确实优秀的无以复加，但轻蔑的态度着实让人不喜，他们公司暂时提供不了与之相期望的薪酬岗位。 　　“那算了。”王肆白这个人最看重脾气性格，能力还是其次，见状也不再坚持，“你们有觉得印象不错的人选吗？我直接听你俩筛出来的结果得了，反正我也没参与面试。” 　　“我这确实有个觉得还不错的人。”陶颂尔低头想找出简历，“和刚才那个是同一天面试的，学校也不错，而且专业对口。” 　　“人腼腆了一点，面试的时候可能有些紧张，但综合能力还可以。”她将简历放在面上，摆正在王肆白面前，让他看。 　　“嗯，这个做你助理还可以。”温意诚坐在斜对角，离两人有些距离，免得将身上的感冒传染过去。 　　王肆白先看过上面的内容，确定是有基本的专业能力，道:“你俩都说行，那就他吧。” 　　“确定了的话，我待会儿就打电话通知入职时间。”陶颂尔将简历拿在手上。 　　“入职时间就定下周一，尽快吧。”温意诚捂着嘴巴，咳嗽两声，他喝了口水压住喉咙的沙涩。 　　“宣传片剪出来了吗？”他话题一转，“现在就等视频宣传一波了。” 　　“还没。”王肆白后仰，躺在沙发上，“你上次不是说配音不好听吗，我还在找配音呢。” 　　“还有……”说着话，他又弹坐起来，半长的卷发凌乱而不失规整地散在耳边，“现在就算不需要一首完整的歌曲，做宣传片也要背景音乐。” 　　“现在就差配音和背景音乐了？”温意诚弯起食指，放在唇边，在说话时已经开始思考解决办法。 　　“对，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为宣传片不需要特别完整的音乐，配音方面也顶多几个词或者几句话这样子。”王肆白翘起二郎腿，“关键就是能找到一个合适的。” 　　“音乐问题不大，我下午就给你联系一个音乐人。片刻间，温意诚已经从自己的联系人里找出与自己动漫最合适的作曲人。 　　“至于配音……”他一时想不到好的人选。 　　“配音吗？我知道有个工作室，里面的配音演员嗓音可塑性非常强。虽然不怎么出名，但音色都很独特，和现在普遍的音色不一样。”陶颂尔突然想起来这么号人物起来。 　　“嗯？”温意诚歪着头，姿态慵懒，“有声音样本吗？” 　　“我找一找聊天记录。”陶颂尔翻开和配音工作室里的人的聊天框，手指往上滑了好几页，终于找到两段语音。 　　【小耿:颂尔姐姐，颂尔姐姐，你明天来学校吗？】 　　【小耿:俺没了你可怎么活啊！】 　　两段语音是以一种憨厚搞怪的语气呈现出来，自然得就像某个动漫里的人物角色一样。 　　“诶，这声音听着确实不错哈。”王肆白听过以后，表示认可。 　　“他是谁？”温意诚注意到的不只是声音，还有里面的内容。 　　“是我爸的学生，现在还在读大三，自己创业，是工作室的合伙人。”陶颂尔退出聊天界面，关掉手机道。 　　“呦，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啊。”王肆白闲得，瞎好奇打听，“人长得怎么样？帅不帅。” 　　“是个挺阳光的男生。”陶颂尔轻笑，等她回答完王肆白的话，回头去看温意诚的时候，发现他略显沉默的状态。 　　“要是可以，我就约个时间，直接到他工作室？”她看着温意诚道，“录音棚也是一起的，确定配音演员后，录制下来应该用不了一天的时间。” 　　“温总，给个话，行不行。”王肆白催促道。 　　“你这语气，不像让我做决定，倒像命令我的。”温意诚站起来，准备接点热水。 　　他绕开沙发，到饮水机边，按下开关。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温意诚给出回应:“约个最近的时间吧。” 　　他轻轻吹了口气，抿了一口水，清润喉咙:“到时候一起去看一看。” 　　“好。”王肆白从裤兜里摸出时间，看了眼时间，“这都快中午了，我说肚子怎么这么饿呢。” 　　“没事我先出去了啊。”王肆白边说着边起身，低头看着手机，打开外卖平台，张罗着中午的午饭。 　　陶颂尔整理好桌面的简历，将面试通过的对折夹在一边。 　　“你午饭怎么吃？”她站在茶几边，向温意诚发出邀请，“对面那条街最近开了很多新店，要一起吗？” 　　“感冒的话，偶尔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会好一点。”陶颂尔笑意盈盈地望着温意诚，说话的时候耐心又温柔。 　　“也是。”温意诚嘴角忍不住上扬，因生病带来的烦闷顷刻间得到疏解，“等等下班我们就走。” 　　“好。”陶颂尔和他约定好，转身离开办公室。 　　办公位上，眼见到饭点的时间，司兆宁忙问中午吃什么。 　　“我等一下去喝点清粥。”陶颂尔已经有了预期的选择。 　　“喝粥有什么意思。”司兆宁趴在隔板上，下巴压 在上面，“淡得嘴里都没味儿。” 　　“温总和我一起，他感冒似乎挺严重的，吃点清淡的最好。”陶颂尔没刻意隐蔽，也没有刻意渲染两人关系非比寻常。 　　“哦。”司兆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中午我和洛宝儿自己去吃饭，我们要吃点重口味的。” 　　“也别太重口了，小心身上一下午都是味儿。”陶颂尔玩笑道。 　　“到时再说吧。”司兆宁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 　　重不重口是其次，她吃得高兴就行。 　　时间一到，公司里该拿外卖的拿外卖，该下楼去吃饭的去吃饭。 　　陶颂尔站在自己的工位上，像往常一样将桌面整理干净。 　　忽然温意诚办公室的方向，有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来。 　　她抬头一看，刚好和温意诚对视。 　　温意诚的头发好像有特意打理过，比刚才在办公室时看到的利落不少。 　　两人坐电梯下楼，密闭的空间内，有一瞬的安静。 　　“附近有家卖粥的铺子，我们就去喝粥，怎么样？”陶颂尔率先开口，“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喝点粥是最好的。” 　　“听你的。”温意诚的下巴埋在围巾里，浅粉色的薄唇即使经过大量水分补充后，还是显得有些干。 　　“你有吃药吗？”陶颂尔见他感冒好多天了，不但没有痊愈，反而病得更严重，不禁问道。 　　“额，多喝点热水就好了吧。”温意诚话说得挺没底气的，更没正面回答陶颂尔的话。 　　也不用正面回答了，陶颂尔听他这么一说就懂了。 　　没想到，男生对自己也狠，搁自己身上也用多喝热水。 　　“我记得楼下有药店，待会儿吃完饭去买点药吧。”陶颂尔抿了抿唇，“不吃药，身体很难康复。” 　　“知道了。”温意诚双手插在衣服两侧的兜里，一副听话样。 　　—— 　　药店就在陶颂尔之前买过花的花店隔壁，经过花店的时候，接待过陶颂尔多次的可爱小店员一眼认出她来，随即热情地打起招呼。 　　“小姐姐，今天买花吗？”小店员介绍道，“今天店里来了新品种。” 　　“自己养或者送人都很合适哦。”她注意到陶颂尔身边帅气的男士，意有所指道。 　　“等一下，我们先去一趟药店。”陶颂尔被新品种三个字吸引，不过还是想着先把温意诚的感冒药买了再说。 　　正值午后不久，药店里值班的是一戴眼镜的中年大叔，桌前放了一盆面。 　　听见门口的动静，大叔不加掩饰地叹了一口气，对源源不断进来的人表示自己最大的不耐。 　　这好不容易抽空把面煮好，刚上手筷子，他一口没吃着，尽闻着味儿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然而职业道德迫使他不得不放下筷子，上前招呼客人。 　　“身体哪里不舒服。”中年大叔用帕子擦了擦手，到柜台边。 　　“咳，有点感冒。”温意诚咳嗽加吸鼻子，用行动来佐证自己的病症。 　　“有没有鼻塞的情况啊？”中年大叔探头，熟练地询问感冒相关症状，“喉咙痛不痛？” 　　“喉咙是有一点痛。”温意诚沉气感受身体器官的异常感，“就流鼻涕和咳嗽。” 　　“嘴巴张开，我看看。”中年大叔张着嘴，给温意诚示范，“啊。” 　　温意诚张开嘴，让他检查。 　　看过温意诚的喉咙状况，中年大叔嘶的一声:“你咳得有点厉害啊，喉咙红肿已经非常严重了。” 　　“之前有没有吃药。”中年大叔拿出药包，准备开药。 　　“没有。”温意诚说这话的时候，瞥了陶颂尔一眼。 　　中年大叔察觉到他的动作，也看了陶颂尔一眼:“我问你之前吃没吃药，你看她干啥，她是你妈啊！？” 　　无辜躺枪，被迫当妈的陶颂尔笑容凝固。 　　当事人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第24章 　　“其实……”陶颂尔稍稍拔高音量，尽可能让人听到她的声音，“虽然我是比他大一点，但相差只有两岁而已。” 　　这解释是特意给大叔说的，被陶颂尔说出来，显得一本正经又好笑。 　　“我随口开个玩笑而已。”大叔装好药，“谁让他进来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光是被我逮到偷看你的次数都不下四次了。” 　　心照不宣的小动作头一回被人直白地挑明，两位当事人再一次目光相接时，在大叔上一句话的影响下，多多少少有点不自然。 　　“多少钱？”温意诚率先撇过脸，摸出手机，准备扫码支付。 　　“三十八元。”大叔从柜台里面绕出来，端起盆子，用筷子搅拌快坨掉的面条。 　　付款到账的提示音响起，大叔嗦了一口面，同时手上筷子紧接着续上下一口，勉强抽空提醒了一句:“多喝热水，饮食要清淡，忌辛辣油腻啊。” 　　买完药，陶颂尔和温意诚正要出门，和外面准备进来的人卡在门口。 　　陶颂尔主动退到一边，让他们先进来，然后才出去。 　　进来的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儿，听说的第一句话，得出两人是母子关系。 　　可怜刚吃两口面就不得不放下盆的大叔，又得饿着肚子给人看病拿药。 　　陶颂尔和温意诚走的不快，还能隐约听到大叔抱怨药店其他店员吃饭太慢，留他一个人不停忙活的话。 　　经过旁边花店时，靠在门边的可爱小店员见到陶颂尔，当即站直身体，充满活力的一声:“姐姐。” 　　“嗯，吃饭了吗？”陶颂尔伸手搭在小店员的胳膊上，“穿这么薄还站门口，不冷吗？” 　　“已经吃过啦，我年轻嘛，而且每天动来动去就不觉得冷了。”小店员永远一副元气满满的状态，她领着陶颂尔到花店中间最显眼的位置，“你看，我们店的新品种，国外空运回来的，在这个季节特别稀少。” 　　不等陶颂尔主动询问，小店员已经将花的品种、产地等各种细节介绍得一清二楚。 　　这算得上是陶颂尔多次买花过后，与小店员形成的一种默契。 　　“帮我包两束吧，不用太正式，随意一点就好。”陶颂尔碰了碰花瓣，手指轻轻在上面蹭了蹭。 　　“用可爱一点的包装纸吧，我等下要送两个女生。”她嘱咐道。 　　“那我用粉色咯。”小店员细心挑选出花朵，将要用的包装材料准备妥当。 　　陶颂尔点了点头。 　　“这花是送给司兆宁和洛莹的？”温意诚没有太疑惑，拎出公司里除陶颂尔外的两名女士。 　　“是的。”陶颂尔向他说了自己的理由，“这两天她们的精神压力都挺大的，这会儿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希望买束花让她们心情好一点。” 　　“按你的说法，你也值得有一束花。”温意诚左右看了看，在花束样品上挑选了一束最好看的，“麻烦帮我包一束这样的花。” 　　“之前你送过我花，礼尚往来的话，我还欠你一束。”温意诚垂眸看她，笑容阳光温暖。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送？”陶颂尔直接问他，丝毫不扭捏掩饰，大大方方地直视他。 　　两人的声音不大，只容得下对方听到，而隔的稍微有些距离的小店员，默默包花时不经意的抬头，见到两人眼中不加掩藏的侵略感，暗自压抑心中狂啸尖叫的冲动，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温意诚微微舔过干涩的嘴唇，声音略带沙哑:“说了就不是惊喜了。” 　　“那么……”陶颂尔顿了顿，“期待你的惊喜。” 　　“好。”温意诚摸了摸鼻子，有了想法。 　　回到公司，陶颂尔把花送给司兆宁和洛莹。 　　没想到吃顿饭回来，还有意外之喜，收到花的两人都不同程度的露出开心的表情。 　　司兆宁注意到陶颂尔手上的花和她们的不一样，不仅更大，还更好看，一看就很贵的样子。 　　联系到人是和温老板出去的，那这花是谁送的，显然不言而喻。 　　这当然不可能是陶颂尔自己买的，司兆宁非常自信自己的判断。 　　洛莹还没彻底从事业和爱情的双重打击中彻底恢复过来，尽管收到花让她脸上有一瞬露出笑容，可更多的时候依然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 　　周日下午，陶颂尔和小耿约了到录音棚的时间。 　　“喂，小耿，我们到门口了。”陶颂尔打了个电话，她身后站着温意诚和王肆白。 　　录音棚地处文创产业园区，整个园区内多的是搞艺术的人，更不失漂亮帅气的男女。 　　像他们三站在这里，就像一组时尚大片的，那还是少数。 　　三个人今天像约定好了似的，穿的都是长至脚踝的大衣，还都属同一个色系，看起来甚是赏心悦目，引得来往的人经过时忍不住多看两眼。 　　“陶姐，为什么要定在今天。”王肆白一脸倦容，说话倒是中气十足，他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两口，“周一到周五，随便哪天都行啊。” 　　“年底了，小耿他们要忙的事比较多，周内基本没有时间。”陶颂尔脾气很好的解释道。 　　“那么，温总。”王肆白有事喊温总，精致的脸露出吊儿郎当的痞样，“这算加班吗？我也不要两倍工资，正常算工时就行。” 　　“你这个月迟到五次的事，我好像还没跟你仔细算。”温意诚露出一个死亡微笑，一句话就将王肆白堵了回去。 　　“啧，你瞧瞧，这话说的。”王肆白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以我们的革命友谊，还用计较这些。” 　　“不要加班费了？” 　　温意诚听到脚步声，看了一眼。 　　王肆白大手一挥:“我们都是为梦想发光发热的人，谈什么加班费，这哪里是叫加班，这是在实现我们的梦想。” 　　温意诚看他挺来劲:“清醒了，不困了？” 　　“不困了。”斗了会儿嘴，抽了支烟的王肆白，精力储蓄完成，现满格状态。 　　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的男生。 　　“小耿。”陶颂尔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颂尔姐姐。”被叫做小耿的男生快步走出来，笑起来时，嘴角两边还有小酒窝。 　　“好久不见。”陶颂尔等人走近，旋即介绍起身后的两人，“这就是我之前给你提过的，温总，王导。” 　　“温总，王导。”小耿浅笑着打招呼，态度亲疏之间明显有别，但也未失礼数。 　　进到录音棚里面，小耿开始介绍:“我们工作室加上我有五名配音，有专业出身的，也有因为爱好接触到配音的。” 　　墙壁上有工作室的配音演员参与过的配音作品介绍，大多是广播剧和广告片一类的，极少数参与到动漫和影视作品中的，也不过是路人甲般的角色。 　　“你的声音我之前听过了，想请你试个角色，只有两句台词。”温意诚迅速锁定一个人选，“方便试试吗？” 　　“可以啊。”小耿爽快地答应了，又好奇一问，“不过你是听的哪部作品啊？” 　　他以为是陶颂尔给推荐了他过去的配音作品，但凡能遇到有人听过他作品的，他都会问一问，希望能从听众那里得到反馈和意见，以便于自我改进。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陶颂尔轻笑出声:“没有，没来得及听你的作品，是我放了一段你之前给我发的语音。” 　　“哦，那个啊。”小耿恍然，想起自己经常用搞怪的语气给颂尔姐姐发语音，各种音色大乱炖。 　　“台词呢？”他问，“你们要几个声音，今天人都齐的，你们可以多了解了解，再确定人选。” 　　“你们可以配几种？”温意诚用手势比划了个数字，“我们要七个配音。” 　　“台词倒是不多。”小耿看到陶颂尔发来的文本，“先试试看吧。” 　　说完，小耿把工作室的人都叫来，王肆白和温意诚讲了角色大概需要的一种性格和语气。 　　由于时间紧迫，没办法让他们先了解了整个故事，包括角色的各方面细节。 　　小耿配的是动漫的一号主角，在宣传片里的台词是最多的。总共也就只有两句，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字 　　其他角色更不必说，有配了两个角色的，也并没有多出几个字。 　　短短一个下午的磨合个录制，最后出来的效果却大大超出温意诚和王肆白的预期。 　　配音录制完毕，临走时，小耿现在陶颂尔旁边:“颂尔姐姐，我下周末可以去你家吗？” 　　捏着矿泉水瓶的温意诚，手一紧，不得不认真审视跟前这个大胆开麦的少年。 　　“嗯？怎么了呢？”陶颂尔只问原因，没觉得不对劲，像是习惯了。 　　小耿苦着脸:“我平时分不够，不补回来，我期末铁定挂。” 　　“你平时分和去人家里有什么关系？”温意诚听到这里，摸不着这之间的因果联系。 　　“我爸周末早上会晨练，所以这些如果平时分不够的，尤其是因为迟到的。”陶颂尔解释道，“只要周末早起来找我爸一起晨练，根据次数可以弥补相应的平时分。” 　　“原来如此。”温意诚听明白了，早些年他上陶教授的课可没有这样的事儿。 　　要是有，他会不会更早遇到陶颂尔呢？ 第25章 　　晚上回到家，扑面而来一股饭菜的香味。 　　闻到熟悉的味道，陶颂尔的肚子敲起了锣鼓。 　　“回来了？”陶妈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见着女儿，脸上笑意吟吟，“快洗手吃饭。” 　　“爸呢。”陶颂尔把包放在柜子上，换上毛绒绒的3D兔耳朵拖鞋，她往里屋张望了两眼，“他今天又去学校了？” 　　今天明明是周六，可对于陶爸来说，休息的时间并不是完全固定的，尤其是有项目要参与的时候。 　　“是啊，刚才我给他打过电话了。”陶妈盛好饭，手里还握着饭勺，停下来道，“说的是还有一个小时，让我们先吃。” 　　“那待会儿还得给爸把饭热一热。”陶颂尔脱掉外套，坐在餐桌边，“冬天这菜凉的可快了。” 　　她双手交叠，坐得端正，眼睛落在桌面的佳肴上。 　　有她爱吃的玉米山药炖排骨，闻着这清甜的味儿，她都预计好了待会儿要吃两碗。 　　陶颂尔捧着饭碗，和陶妈相邻而坐。 　　“最近怎么没听你提涵涵？”陶妈心里像是有个记录表，上面记录的是陶颂尔和她聊过的话题，每次开口寻找话题时，总能精准地进行查漏补缺，进而选择出最合适的话题切入口。 　　“她在国外生活得怎么样？”陶妈问道，同时注意到陶颂尔夹菜的举动，主动将两碟菜的盘子换了个方向。 　　“没事，不用动，我夹得到。”陶颂尔的筷子随着盘子的移动而随之停留在半空中，她嘴上制止着，但不妨碍陶妈已经把盘子换过来了。 　　接着陶颂尔回答陶妈刚才的问题:“周涵最近挺忙的，我和她的时间总是对不上，不过她下个月初要回国一趟。” 　　“是嘛！”陶妈听着有些高兴，“好久都没看到她了，到时候让她来家里吃饭，我亲自下厨，都做你们爱吃的。” 　　“好啊，待会儿我给她发消息。”陶颂尔都能想象到周涵的反应，笑着说，“她肯定乐疯了。” 　　她补充道:“我已经听她吐槽好几次国外的东西吃不惯了。” 　　“那等她回来，我多做几道菜。”陶妈对周好有一定的了解，几乎也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不禁和陶颂尔两人笑出声。 　　吃完饭，陶颂尔给周涵发了消息。 　　过了十五分钟，她还没收到回复，倒是等到了回家的陶爸。 　　陶教授的精神状态很好，以她的经验来看，想必是有好事发生。 　　“爸，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啊？”陶颂尔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下巴撑在上面，柔顺的头披散在背后，暖白的灯光照射下，显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岁月静好。 　　陶妈将热好的饭菜端出来放到桌子上，引得陶爸顺着香味就走到餐桌边。 　　“饿死我了。”陶爸抓起筷子，夹起菜，和着米饭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暂时安抚好肚子，陶爸才有空回答陶颂尔的问题:“上个月着手的项目今天中午结束了，奖金也发了，接下来可以轻松好长一段时间了。” 　　哦？ 　　陶颂尔的嘴缩成一个小o的形状，难怪忙到这会儿看起来神采奕奕的。 　　那确实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 　　“明天都没事吧？”转眼间，陶爸已经干掉一碗饭，如此迅猛的干饭速度放在他身上，温和斯文的形象却一点崩塌的迹象也没有，也算相当厉害了。 　　“没有。”陶颂尔拿起遥控器，随意切换到一个非广告的电视台。 　　“我明天上午要去一趟政务大厅，处理一点小事。”陶妈削了个苹果，和陶颂尔一人一半。 　　“明天晚上没事就行。”陶爸盛了一碗排骨汤，“宋教授给我推荐了一个亲子餐厅，据说很适合家庭用餐。正好我发了奖金，明晚我们一起去看看。” 　　“亲子餐厅？”陶颂尔手里掐着苹果的一头一尾，闻言惊得嘴巴微张。 　　“爸爸。”她合上嘴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亲子餐厅应该是带12岁以下的小朋友去的吧？” 　　陶颂尔自己也不太确定，不过在他想象中，亲子餐厅就是那种里面设置了儿童乐园，有滑梯，小蹦床之类的，供小朋友玩耍的地方。 　　陶爸被陶颂尔脸上不加隐藏的担忧给逗笑了，安慰道:“放心，我在网上已经搜过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亲子餐厅，虽然也有，不过像我们这样孩子已经很大的家庭，也有。” 　　听了陶爸的解释，陶颂尔的肩膀放松下来。 　　那就好。 　　快回房间时，陶颂尔被陶爸叫住，向其发出了真挚的晨练邀请。 　　陶颂尔犹豫了一下，勉强答应了。 　　她关上房间门，换上睡衣，舒服的躺在床上，拿过床头柜上的书，翻开前一晚上还没有看完的那一页。 　　陶颂尔刚把页角的折痕抚平，手机屏幕亮起来，伴随的还有振动的手机铃声。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喂。”陶颂尔打开扬声器，将手机放在身边，视线落在书上。 　　“晚上好啊，宝贝儿！”周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亢奋，除了她本人的声音还有音乐、其他人哼唱的声音，听起来是个气氛很活跃的场合。 　　“你在哪儿呢。”陶颂尔放慢了阅读的速度，看了眼手机，“听起来你那边挺热闹。” 　　“我在海边，沙滩上呢！”周涵兴奋地尖叫一声，“听到海浪声了吗？” 　　陶颂尔从声音里辩识出她奔跑的脚步声，其他背景音被删减，像是特意来到了一个较为安静的场所，剩下的唯有被刻意放大的海浪声。 　　“嗯，听到了。”她的手卡在书页中间，空出一只手，将手机拿起来。 　　“哈哈，我今天正式开始休假了。”周涵道出自己今天心情超级好的原因，“我先在这边玩几天，等我回国先看看我爸妈，然后直接去你家，尝尝阿姨做的菜。” 　　“嗯。”陶颂尔静静听着她的计划，受周涵的情绪影响，她自己心里也有一点点激动。 　　“等大年初一我们两家人一起去度假。”周涵突然道，“就来我这吧，快要过年的时候我就得离开国内了，干脆一起出来，正好我可以带你们到处玩一玩。” 　　“等你回来再说吧，现在还有点早。”陶颂尔看过明年的过年月份，“明年过年已经有点晚了，情人节过了都还没过年。” 　　“是吗？”周涵道，“我都没注意，不过说到情人节，那让你感兴趣的人拿下没，明年的情人节有没有机会一起过？”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我们现在顶多是朋友的关系。”陶颂尔的脑海自动浮现温意诚的身影，“还早着呢，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周涵重复念叨了两遍，“这都多少天了，要我一天就把关系确定了。” 　　周涵说得听起来夸张，但确实符合她的性格，加上自身条件优秀。到目前为止，只要是她感兴趣的人，只要她开口，就没有拿不下的。 　　“我们不一样。”陶颂尔语气温柔，而又坚定地反驳道，“我希望我对他的喜欢不是一开始停留于表面，而是在日渐相处的过程中，能让我的喜欢越来越深刻的。” 　　“假如因为一开始的喜欢就仓促在一起，那么之后如果发现不是自己喜欢的，难道不是在消耗自己的感情吗？” 　　周涵沉吟片刻:“你说得有一定的道理，我的前任中确实有你说的情况，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对我来说，冲动下不加思考的感情才最热烈，我只享受喜欢的瞬间就好了。” 　　“每个人的感情观不一样。”陶颂尔对每一个人的思维方式表示合理的最尊重和理解。 　　她打了个哈欠:“好困，不和你说了，我明天还得早陪我爸去晨练，我要睡觉了。” 　　“周末还早起。”周涵那边传来踢水声，“同情你一秒钟。” 　　“谢谢。”陶颂尔面带倦容地露出一个好笑的表情，想笑又没力气，“挂了。” 　　挂掉电话后，陶颂尔折上书页的页角，放到床头柜上。 　　她反手拍下卧室灯光开关，屋内陷入一片黑暗，未拉严实的窗帘透进来一丝光亮，印在床尾、衣柜上。 　　微小的一束光线不仅没干扰陶颂尔的睡眠，反而抵消了黑暗房间带来的若有若无的压抑。 　　周日清晨，六点三十，天空还暗着。 　　闹钟响起时，陶颂尔被唤醒的一瞬间，蒙着被子深呼了一口气，挣扎着从被窝起来。 　　有句话说得好，养成一个好习惯很难，但打破一个习惯很简单。 　　从回家养病到现在，她的生活作息完全和以前工作那阵背道而驰，但如果不是这次晨练，她应该不会为自己贴上早起困难户的标签。 　　换好衣服出门，陶颂尔和陶爸一起散步到学校和等着补学分的同学一起去晨练。 　　陶颂尔睡眼惺忪地走在路上，迎面吹来的冷空气也未曾让她彻底清醒。 　　走着走着，她的眼睛随着前面越来越清晰的人像而睁大，人也跟着清醒不少。 　　“温意诚！”陶爸也看到了来人，挥手喊着他的名字。 　　“陶教授。”温意诚正面和人对上，小跑上前，和陶颂尔的目光擦视而过，向陶教授礼貌问好。 第26章 　　陶颂尔看着他走近，凛冽的寒风被身前高大的身躯遮挡住，被吹得生疼的脸有了保护后，开始恢复正常供暖。 　　她的脸颊两侧泛着微红，不知是不是刚才风吹过的后遗症。 　　陶颂尔含笑望着温意诚，眼睛亮晶晶的。 　　“你这么早来学校做什么？”陶爸好奇于温意诚的出现，兀自推理道，“难道你住学校附近？” 　　“啊！是的，我来晨练。”温意诚气不喘心不虚地承认下来，余光感受到陶颂尔投递过来的视线，强忍着目光，与陶教授对视。 　　他住的地方离学校是挺近的，不堵车的话，过来也就要个十来分钟而已。 　　温意诚的手指蹭了蹭衣服兜里的车钥匙，作出随性自然的姿态。 　　“那挺好，有空可以来家里坐坐。”陶爸随口发出邀请，“听颂儿说，你现在在做动漫，有时间给我讲讲。” 　　“现在的年轻人对这个好像都很感兴趣。”陶爸抬脚往学校操场走，陶颂尔和温意诚一左一右伴随在他两边。 　　“喏，你们看。”陶爸扬起下巴，看向操场入口处站着的两个男生，“这俩孩子上课看动漫，被逮了。” 　　两男生在陶教授走近前，主动走过来两步。 　　“陶教授，颂姐。” 　　“早上好。”陶颂尔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之间的互动足以显示彼此的熟悉程度。 　　从这些学生刚入学开始，陶颂尔就时不时作为陶爸的助手来帮助处理一些学习上的事情，所以只要是陶爸的学生，大多都有交集。 　　而后，陶教授简单介绍了一下温意诚，可两个男生根本不用介绍，从第一眼见到温意诚的时候，就认出了他。 　　他们入学的时候，温意诚还没有毕业。而大学向来不缺信息共享的平台，但凡有点东西的能人，总是不缺在信息共享平台分享的关注者。 　　像温意诚这样，长得又帅，又有一技之长的，少不了一帮迷妹在校园平台上为他痴为他狂，那宣传表白的力度，在S市的校园圈算得上一线顶流的水平。 　　陶颂尔兴致盎然地听着两男生你一句我一句地接茬，对上温意诚的侧脸，拼凑出一个校园风云人物的形象。 　　热完身，准备开始跑步。 　　陶颂尔没打算跟他们一起跑，她站在起跑线，慢悠悠拿出蓝牙耳机。 　　她戴上一只，手里还捏着另外一只。 　　“要听歌吗？”陶颂尔侧首，举着另一半耳机，问温意诚。 　　“谢谢。”温意诚从她的手里拿走耳机，塞进耳蜗。 　　“跑慢一点，可以吗？”陶颂尔打开音乐播放器，轻快富有节奏的歌声传至耳内。 　　她的手指轻轻敲在耳机面上:“现在我们是共同体了，离得远了，耳机蓝牙可就搜不到信号了。” 　　“你尽管按你的节奏。”温意诚向陶颂尔靠近一步，“我会一直在信号链接的范围内。” 　　“那就好。”陶颂尔抿唇笑。 　　两人已经落后了大部队快半圈的距离，不过谁也没有提及快步追上去，反而是默契地按照自己的节奏跑着。 　　跑了两圈，陶颂尔的气息变乱，步伐也变得轻重不一，凌乱得没有章法。 　　她慢慢停下来，从跑改为走。 　　“小温，你俩先别跑了，麻烦你带她走一走，等缓过来再找个地方把早饭吃了，”陶爸跑步经过，见到女儿状况不太好，向温意诚拜托道。 　　“好的。”温意诚现在陶颂尔身边，见她脸色苍白，伸出手想去扶她又觉得冒昧不妥。 　　他担忧地问道:“还好吗？” 　　陶颂尔摇头:“头有点晕，能扶我一下吗？” 　　“我带你先走一走，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放心靠我身上。”温意诚的手捏成拳头，除了臂膀不可避免的碰触，没有任何刻意贴近不该触及的领域。 　　两人的心跳得非比寻常地快，但想的完全不是一码事儿。 　　一个是因为突然的密切接触扰乱心神，一个纯粹是累得短暂抛弃思考的能力。 　　慢慢走出操场，陶颂尔的心率渐渐恢复正常。 　　“早餐想吃什么？”温意诚看着她苍白的脸颊，问道。 　　“去老地方看看？”陶颂尔今天没了兴致去探索其他地方，只想随便找个常去的地儿，随便吃点东西。 　　一提到老地方这三个字，温一诚的大脑里当即蹦出一个地方:“春花小吃？” 　　陶颂尔点头。 　　“那就去春花小吃。”温意诚回答道，看过目前所在的地理位置后，当即找前往目的地最近的方向。 　　此刻天才刚蒙蒙亮，道路两旁的路灯还亮着，白日的自然光与灯光交错着驱散黑夜的昏暗，一点点地唤醒清晨的喧嚣。 　　一两个学生散步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开启校园的周末生活。 　　陶颂尔和温意诚到达小吃街，熟悉的春花小吃和春花阿姨并非如预料的那样在原地。 　　春花小吃没有开张。 　　“要不随便找个地方吃点儿？”陶颂尔询问温意诚的意见。 　　“想吃馄饨吗？”温意诚看了眼时间，“我知道一家非常有特色的馄饨店。” 　　陶颂尔想了想学校哪里有称得上特色的馄饨店，一番记忆搜寻，未能找出一家。 　　“不是学校的，在学校外面。”温意诚看出她的想法，“我带你去看看。” 　　“它开张才三个月多一点，是一个老奶奶开的。” 　　“老奶奶？”陶颂尔一时没办法将这两个要素与特色这个词关联在一起。 　　温意诚回头看她，没搭腔，像是有意包装一个惊喜。 　　他带着陶颂尔从学校南大门出去，南大门外面是条后街，混杂着商铺和居住小区。 　　他们绕过可以吃饭的小铺，越往里走，越接近居住小区。 　　就当陶颂尔以为吃饭的地方是在小区里面时，走在前面的温意诚突然停下脚步。 　　陶颂尔打量四周，没发现有特别的地方，更没看到馄饨的招牌。 　　正当她想问温意诚是什么情况的时候，一阵戏曲唱腔传出来。 　　“就是这个。”温意诚指向靠近小区的一个小铺子，“会唱戏的老奶奶，这个馄饨店算不算有特色。” 　　“算。”戏曲声萦绕在陶颂尔的耳边，堪称专业的唱词引得她迫不及待想一探究竟。 　　店里的装修和其他小吃店没什么不同，甚至可能更加简陋，好在干净整洁，唯一不同的地方可能就在这个唱戏曲的奶奶。 　　“麻烦两碗馄饨，一笼包子。”温意诚站在店内中间的过道上，点完单以后就坐在中间的位置上。 　　“这里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没有选择，直接点就行了。”温意诚担心陶颂尔有顾虑，向她保证道，“味道可以放心。” 　　过了一会儿，外面走进来一伙人，看他们的装备和架势，陶颂尔和温意诚不约而同地判断出来的是一个网红团队。 　　馄饨上来以后，两人默不作声地低头吃着东西。 　　店里总共五张桌子，另一伙人就占了三张。想来是为了取得更好的拍摄效果，其中一个男生坐在陶颂尔的旁边，面前摆放着一台摄像。 　　“嘿，你怎么坐到别人那儿了，别影响人家吃饭。”正在一旁跟店主奶奶沟通的网红转过头一看，跟坐在陶颂尔身边的团队成员道。 　　“这里我才好架摄像机啊。”摄像小哥笑站起来，在陶颂尔的桌子和即将拍摄的桌子间比划着两端间的距离。 　　“你把后面的凳子往前挪一点呢。”网红过来搬凳子，坐着试了试角度，“差不多，你就坐这吧。” 　　“也行。”摄像小哥调整好摄像机的参数，对焦镜头试了试。 　　“那什么，不好意思了啊。”网红对着陶颂尔和温意诚道，“我们拍个视频，如果打扰到你们吃饭，还请多多包容。” 　　“没关系，不过……”陶颂尔看了眼对面的摄像机，“要是有拍到我们的镜头，可以删掉吗？” 　　“我尽量。”网红犹豫了一下，商量道，“有的镜头大概没办法避免，到时候我打码处理，你看可以吗？” 　　“好吧。”陶颂尔俏皮道，“但是打码不太好看，可以帮我们弄个漂亮的贴纸吗？” 　　“当然没问题。”网红被陶颂尔的话逗笑了，心生好感，主动发出好友申请，“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等做视频做好了，我给你发个链接。” 　　陶颂尔愣了一下，笑着拿出手机，互相添加好友。 　　“那这位呢？”网红本来只想添加陶颂尔的，转念一想把人晾在一边有点尴尬，这才想着顺带把另一位也加上。 　　“不用了。”温意诚的手机就在桌面上，他动也不动，道，“我们是一起的，你把视频推送给她就可以了。” 　　陶颂尔编辑好备注，闻言抬头道:“嗯，也行，我到时候发给你。” 　　网红听着温意诚的对话，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事儿弄的，就跟她多绿茶似的。 　　当姐多稀罕加你好友似的，姐堂堂一个两千万粉丝的大网红，多的是哭着求着想躺我好友列表的人。 　　要不是怕你尴尬，你看我理你不。 　　“那好吧。”网红表面故做平静，背对着温意诚，笑呵呵地和陶颂尔道，“到时候给你发消息啊。” 第27章 　　隔壁桌的网红开始拍视频时，陶颂尔和温意诚吃到一半。 　　两人像平时一样自然地吃着东西，但因为有摄像机的存在，有意收敛了话题。 　　反观网红那边，从店主奶奶给她把馄饨送上桌，她的话就像倒豆子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小姑娘说话挺有趣的，一个人也能活跃气氛，仿佛是直播在和观众互动似的。 　　吃完早饭，陶颂尔和温意诚结账离开。 　　“今天这饭吃得挺值的。”陶颂尔还没从刚才的就餐环境中彻底脱离出来，嘴角微微扬起。 　　“嗯？”温意诚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见她脸色比一开始好不少，看着她扬起的嘴角，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你看。”陶颂尔替他算这笔账，“我们早餐不过花了二十几块钱，却额外享受了戏曲欣赏和网红吃播表演。” 　　“这附加的项目可比实际上的餐费价值高多了。”她把自己想的分析给温意诚听。 　　“你这么说确实没错。”温意诚透露了一个有关店主的信息，“馄饨店的店主奶奶原来是专业唱戏的，是圈里有名的大家。” 　　他回头看了眼馄饨店，敞开的大门让不远处的人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陶颂尔顺着温意诚的目光看去，店内的网红正和店主奶奶说着什么，两人的表情都很开心。 　　她对戏曲了解很少，但即使作为一个圈外人也清楚大家两个字的含义。 　　按照温意诚说的，他们这馄饨吃得可真就千值万值。 　　毕竟买票去专门的地方听戏曲大家唱戏，所要花费的，可不止两碗馄饨的价钱。 　　两人步行从南门出来吃饭，再回到操场，总共不到一个小时。 　　“最后一圈了。”陶爸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个“一”的手势，然后从陶颂尔和温意诚的面前经过。 　　两个男生在他后面跟着，落后了四分之一圈的距离。 　　两人表情痛苦，有气无力地跑完剩下的距离。 　　“颂儿，身体还好吧。”陶爸跑了一个小时，气息几近平稳得如平时一样。 　　“很好。”陶颂尔点头。 　　“那就行。”陶爸放下心，生怕陶颂尔哪里不舒服，这要一回家他不得被自家夫人教训一顿。 　　“等明年开春，还是得多锻炼锻炼。”陶爸心疼女儿，可也不会说出以后再不让她锻炼的话来，“咱们循序渐进，身体就像机器，一直不动就会生锈。” 　　“知道了，爸爸。”陶颂尔应和道。 　　等两男生跑完，在陶教授那里点到补足平时分，最终心满意足地拖着疲惫的身体，互相搀扶着回宿舍。 　　就连陶教授请吃饭也无法阻止他们想回去躺尸的决心。 　　“现在的年轻人啊。”陶爸好笑地看着前面两人跌跌撞撞的背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多多少少夸张了。 　　“咱们回去吧，你妈应该已经做好早饭了。”陶爸摆了摆手，领头往回走。 　　—— 　　周末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新的一周又开始了，而且再过三天，又将迎来新的一年。 　　早上八点四十，陶颂尔出现在公司大门，门口站着一个男生，是新来的实习生。 　　“早上好。”陶颂尔见着蹲在门口的人，出声打了招呼。 　　“您好。”男生听见声音，倏地站起来，脸上没有因为等待的烦躁和气愤，双手乖巧地攥着双肩包的肩带。 　　“来多久了？”陶颂尔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公司门。 　　“刚到，没多久。”男生扣著书包带，言不由衷道。 　　“公司其他人还没到。”陶颂尔领着人进来，“你先整理整理办公桌，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知会一声。” 　　她站在一张空的工位边，敲了敲桌面:“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工位了，你左手边的就是王导，你主要跟着他工作。” 　　“好的。”男生取下双肩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保温杯和一个笔记本。 　　陶颂尔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难得见到如此乖巧听话的男生。 　　“姐姐。”男生有些害羞，从包里摸出面包，“吃面包吗？” 　　话音刚落，公司大门发出一阵声响，两人不同程度地受到惊吓。 　　男生明显被吓到的程度比陶颂尔大，朝公司门口一看。 　　温意诚和司兆宁在那里，两人表情不一，都值得细细品味。 　　“温……温总好。”男生从第一次见温意诚就落下了阴影，第二次见面忐忑的心情不减反增。 　　温意诚走进来，夹在两人中间，目光着重在那面包上停留片刻，而后笑容灿烂道:“小穆对吧，欢迎你加入我们公司。” 　　“谢……谢谢温总。”实习生小穆并没有因为老板的笑容而缓解紧张。 　　“司兆宁，给新来的好好介绍介绍我们公司文化。”温意诚说话突然带了点匪气，然后向陶颂尔道，“来我办公室一趟。” 　　可能是意识到说话的语气怪怪的，他顿了顿，调试好语言系统:“策划的事有新进展。” 　　“好。”陶颂尔提着包，“我把东西放下就过来。” 　　“恩。”温意诚掠过司兆宁想笑不敢笑的表情，咳嗽两声，回办公室。 　　“行了。”陶颂尔用胳膊肘戳了戳司兆宁的腰，“温总吩咐你的事还不照做，不想干了是不是。” 　　“马上马上，我还想再干两年呢。”司兆宁玩笑似的道。 　　“哈喽，小穆同学。”司兆宁抬手，律动指尖，“我是运营司兆宁。” 　　“兆宁姐姐。”小穆模样和说话语气乖巧，一声姐姐喊得司兆宁心花怒放。 　　自此职业生涯伴随着被司兆宁调戏的间隙开启。 　　陶颂尔把包放工位上，去了温意诚的办公室，浑然不知身后司兆宁愈演愈烈的调戏戏码。 　　“温总。”她敲门进入温意诚的办公室，“关于策划的新进展指的是？” 　　“我约了明天和成大负责人见面，具体商讨投资的事。”温意诚向陶颂尔道。 　　“是嘛，那太好了。”陶颂尔听到这个消息，难掩兴奋，这样的进展不得不说是一大突破，将意味着资金的问题总算更近一步落实。 　　“我回去把材料再理一遍。”她积极道，“以免有缺漏的地方。” 　　事就是这么一个事儿，两三句就可以说完的。 　　“温总，那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出去工作了。”陶颂尔惦记着策划书的材料，想着今天的首要工作就先确定材料的完备性。 　　“等等。”温意诚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抓出一把棒棒糖，“这个给你。” 　　“谁也不能给。”温意诚抓着一把棒棒糖，停在半空中，等陶颂尔伸手接住。 　　五颜六色的糖纸上画了各种水果的图案，得以让人清晰地辨认出每支糖果的味道。 　　心脏跳动的频率有一瞬失控，陶颂尔第一次没办法，也不想去刻意压抑内心的悸动。 　　她盯着温意诚的手，宽大的掌心延展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锁住好大一把五彩缤纷的糖果。 　　陶颂尔张开手靠近温意诚的手，快触碰到时，她蜷缩起手掌，从温意诚的手里拿走一个棒棒糖。 　　“一个就够了。”陶颂尔随意拿走一只，到手才发现是蓝莓口味的，“多了目标太大。” 　　她不想分给别人。 　　温意诚不自觉收拢掌心，想了个好主意:“那我每次给你一支。” 　　“我先出去工作了。”陶颂尔将棒棒糖揣进口袋，手藏在兜里，暂时没拿出来。 　　从办公司出来，公司的人还没全部到齐，陶颂尔听着司兆宁满嘴跑火车的话，整个人被惊住了。 　　“陶姐。”小穆被司兆宁说得满脸通红，见到陶颂尔，求救道。 　　他可不敢再叫人姐姐了，就因为一句姐姐被司兆宁调戏到现在，他人已经招架不住了啊。 　　“兆宁，适可而止。”陶颂尔温和地警告司兆宁。 　　“唉呀，颂尔姐姐。”司兆宁装模作样，捏着嗓子道。 　　“兆宁妹妹，再不恢复正常我要记你的工作绩效了哦。”陶颂尔软硬兼施，半威胁道。 　　“行吧。”司兆宁语气恢复正常，临正经投入工作之前顺带调侃了一把小穆，“小穆加油，有不懂的问姐姐哦。” 　　小穆同学生无可恋脸，却还要记着司兆宁是公司前辈的事，认真应答道:“好的，兆宁姐。” 　　陶颂尔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发现洛莹还没来。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上班时间了。 　　如果是以前并不奇怪，但自从温意诚宣布过上班时间后，就几乎看不到迟到的现象了。 　　而且谁迟到都不奇怪，唯独洛莹迟到就太奇怪了。 　　上次是身体原因，情有可原，这次人又没来…… 　　“兆宁，小洛这会儿还没到公司。”陶颂尔示意司兆宁，看洛莹空着的工位。 　　“我早就看到了。”司兆宁担心被听到，小声道，“我已经问过洛莹了。” 　　“她还没回复。”她举起自己的手机。 　　陶颂尔皱眉，既担心又生气。 　　过了几分钟，司兆宁装作工作的样子，在电脑的聊天软件上和陶颂尔聊天。 　　【司兆宁:她刚回复我，小洛洛说她不想干了！】 　　【司兆宁:她要辞职！！！】 　　陶颂尔同时收到司兆宁和洛莹的消息，先后沉默地浏览完信息。 第28章 　　陶颂尔的电脑屏幕停留在和洛莹的聊天界面上，她敲打键盘回复洛莹的辞职说明，劝她考虑清楚，即使决定离职也要到公司一趟，把工作交接清楚再离开。 　　回复完自己的建议，对面隔了二十分钟才回了一个好字，想来也是纠结了很久。 　　陶颂尔拧开水杯盖子，喝了一口水冷静。 　　喝完水，杯子从嘴边挪开，一同被遮挡的视线得以看清范围内的景象。 　　司兆宁的眼珠子往小吧台的方向撇过去，疯狂向陶颂尔暗示。 　　接收到信号，陶颂尔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到小吧台，陶颂尔刚走过去，突然被司兆宁一把拉着蹲下去。 　　“吓我一跳。”陶颂尔稳住自己的步伐，手贴在柜门的把手上。 　　她蹙着眉头看向司兆宁，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蹲着。” 　　“方便说悄悄话啊。”司兆宁手里抱着杯子，“蹲着讲话更有感觉。” 　　“可是我们这样讲话。”陶颂尔仰头看了看上方空旷的视野范围，“万一有人来了，别人很容易看到我们，但是我们看不到别人。” 　　这哪里是在说悄悄话，随便来个人旁听，自己还没察觉，分明说的是公开的秘密了啊。 　　“你说的有道理。”司兆宁撑着陶颂尔的手，踩着高跟鞋的脚艰难地站起来。 　　她呼了一口气，加上高跟鞋的高度，一米七几的高个子舒展开，顿时舒服许多。 　　“咱公司还是太小了，连个厕所都没有。”司兆宁撕开一袋速溶咖啡，倒进杯子里，“我俩要一起出去，久了不回来，目标太大。” 　　陶颂尔对此颇为认同，公司的女员工统共就这么几个，随便晃一眼，这谁在谁不在的，一清二楚。 　　“说正事。”她心里对司兆宁要说的事有数，却还是问，“叫我过来干嘛？” 　　“陶姐。”司兆宁眉毛快拧成八字，“洛洛打算辞职的事你怎么看？” 　　“她给我发消息说了这事儿。”陶颂尔道，“我让她想清楚，就算要辞职也要来公司一趟。” 　　“啊？”司兆宁惊讶道，“真就让她这么辞职了。” 　　“当然不是。”陶颂尔给她讲了自己的打算，“她多半是因为上次的事，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一时走到死胡同里出不来。” 　　“中午下班去吃饭，我们找个地方和她聊一聊，必须让她正确认识那件事。”她又道，“是自己的错误要勇于承担，不是自己的错误要辩证地看待，并且引以为戒。” 　　司兆宁听完表示佩服，星星眼，鼓掌道:“妙啊，陶姐。” 　　“小洛还年轻，相处这么些日子，我也能感觉到她是一个善良有能力的人，但是人有点不太自信。”陶颂尔讲述着自己经过观察而来的认知，“像她这样的人，一旦成为导致某件事情的错误的主因或者次因，非常容易陷入自我认知误区。” 　　“就是太善良敏感了。”司兆宁在某些观点上和陶颂尔一致，“在一件事上，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都全算在自己的头上，蠢死了。” 　　“小洛刚毕业没多久，有的时候工作还是学生思维，这次发生的事也算给她一个教训，希望能让她长长记性，快点成长起来。”陶颂尔还有计划，“到时候我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一方面让她知道合适的团队成员是值得她长久地与之共事的，另一方面也要意识到工作的严肃性，不能再向之前那样没有防备意识。” 　　“好！”司兆宁露出坚毅的眼神，“那我们这次的行动叫什么？” 　　“嗯？”陶颂尔没领会到她的意思。 　　“行动名字呀。”司兆宁语气夸张，“我们是在拯救一个迷茫的小女孩，让她重拾对生活的期待和对工作的热情。这么有意义的计划，不取个名字？” 　　“那我和你是不是还要取个代号？”陶颂尔无语道，她果然还是跟司兆宁不是一个脑回路。 　　明明相差不到五岁，顶多两岁零十一个月，也不算有沟吧。 　　“哦，那倒不用这么麻烦。”司兆宁一个来回，还真想了个名字出来，“我们就叫仙女拯救行动吧。” 　　仙女均指她们三，这次行动是仙女拯救仙女。 　　“那么司兆宁仙女，先前温总说以后请假要跟他说一声。”陶颂尔肉眼可见地比原来更活泼了些，她配合着司兆宁的称呼，“司大仙女帮忙给洛小仙女请个假吧。” 　　“额……”司兆宁犹豫片刻，义正言辞道，“陶大仙女统管公司人事，这请假的事还是劳烦您给温总报告一声。” 　　“我去工作了。”扔下一句话，人飞快溜走。 　　陶颂尔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小穆手里拿着保温杯过来接热水。 　　“陶姐。”小穆礼貌问好后，到饮水机前接热水。 　　陶颂尔颔首回应过小穆的招呼，径直回到工位上。 　　她还没坐下，就接收到司兆宁挤眉弄眼地暗示。 　　陶颂尔就着她的表情，淡定地喝了一口水。 　　就当司兆宁迷惑不解时，在她的目光追随下到温意诚的办公室，给洛莹请了假。 　　温意诚听到洛莹再次请假，脸上有些不悦，可听说是身体不舒服后，还是关心地问了两句。 　　陶颂尔本来就是随便找的借口，不可能真的给出有用的信息，半真半假地回复了温意诚。 　　到了中午，陶颂尔和司兆宁第一个离开公司门，速度快得惹来王肆白啧啧称奇。 　　等温意诚出来，满心欢喜地想到理由和陶颂尔一起去吃午饭。 　　出来一看，连个人影都没了。 　　“外卖点没，顺便给我也叫一份。”温意诚使唤上王肆白。 　　“切，让我给你点外卖，你就给我看这副表情。”王肆白握着手机，“给我笑一个，笑了我就给你点。” 　　“我！”温意诚一个跨步过去，抬起右手做手刀状，向王肆白劈过去。 　　王肆白看着人高马大，实际手无缚鸡之力，一个后退，自己把自己绊倒。 　　还好后面是椅子，否则得摔个四脚朝天。 　　他俩在办公室打打闹闹，等外卖到了，一群男生把椅子搬到一块，一起看游戏直播，大大咧咧好不惬意。 　　另一边陶颂尔和司兆宁到达约定好饭馆，她们到时，洛莹已经到了，顺便还点好了饭菜。 　　“陶姐，宁宁。”等人走近，洛莹出声打了个招呼。 　　“几天不见，人怎么这么憔悴了。”司兆宁看见洛莹灰扑扑的脸，平时就数眼睛最灵动了，这会儿眼里也没了神采。 　　洛莹无力地摇了摇头:“没事。” 　　陶颂尔和司兆宁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无奈。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谁信？ 　　“小洛，我们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陶颂尔耐着性子，柔声道，“我们暂时抛开其他的不谈，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跟我们说。” 　　“对啊，你自己闷在心里，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司兆宁在一旁附和道。 　　“你不用管我们能不能听明白，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行。”陶颂尔拉过洛莹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给她温暖。 　　洛莹深呼了一口气，连着几天的压抑个自我怀疑已经快将她压垮。 　　“图稿泄露的事情是我的问题。”洛莹缓缓开口，低着头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快夺泪而出的眼眶，“我对不起公司，对不起大家的辛苦付出，更对不起温总的信任。事情发生后还要大家给我收拾烂摊子，如果没处理好，大家的付出全都打水漂了。” 　　陶颂尔默默听着，见一边司兆宁要开口，摇头示意她暂时什么都别说。 　　她握住洛莹的手，大拇指轻轻在洛莹的虎口处磨蹭，无声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我觉得自己太差劲了，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没有人真心喜欢我。”洛莹挣脱陶颂尔的手，抹掉被泪水浸润的双眼。 　　司兆宁这下说什么都憋不住了:“靠，老娘每天说一百遍喜欢你，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的！” 　　这话太过生猛，幸好餐厅的桌椅是小隔间样式的，能半遮挡住其他方向的视线，否则她们这会儿已经成了引人注目的焦点。 　　“你先坐下来。”陶颂尔拉了拉司兆宁的衣服兜，“冷静一下。” 　　司兆宁气呼呼地坐下，抱着手臂看向别的地方。 　　洛莹泪眼婆娑地抬着头，陶颂尔把餐巾盒推到她面前。 　　“小洛，你还年轻，想事情不要一个劲儿的钻牛角尖。”陶颂尔仔细斟酌过自己的用词，以温柔而富有力量的语气道。 　　“大多数常人都会有迷茫的时候，五年前我刚进入工作比你得处境更困难。”她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做比方，“其实你比我幸运多了，因为你刚出来工作就进入一个团队氛围如此融洽的公司。” 　　陶颂尔以自己经历做比方的只言片语引来两人好奇的目光，那表情就像等着听故事的小朋友似的。 　　没办法，她只好三言两语带过自己刚出社会时的工作经历。 　　陶颂尔说得轻描淡写，可另外两人听得却是眉头紧锁，尤其是洛莹，心疼得快哭了的模样。 　　陶颂尔有那么一瞬卡壳，很快调整好又道:“我想说的是，工作上刚遇到问题的时候，我们做不到理智分析和处理，但事后我们要及时总结，也要听取别人的意见，尽量客观还原问题，理性看待问题责任归属。” 　　“还有，女孩子不要过分苛责自己。”她微笑着说，“因为女孩子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当你接受自己，爱着自己的时候，你看到的世界一定是彩色的。” 　　“洛莹，你现在有一份能实现自己价值的工作，身处团结愉快的工作氛围，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陶颂尔特意看了一眼司兆宁，“还有爱你的朋友。” 　　“与其焦虑那些臆想出来的噩梦，为什么不将时间多花费在值得珍惜的当下呢。” 第29章 　　安抚好洛莹的情绪，三个人马马虎虎吃了个午饭，然后一起回公司。 　　刚到公司门口，里面的嬉闹声穿过半掩的大门，得以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为首的陶颂尔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公司的男同事们张牙舞爪的模样。 　　“你们回来了。”温意诚放下手里抱着的盒子，用美工刀划开包装盒，“正好，我在网上买的零食到了，一起吃点吧。” 　　“是啊是啊，温总买了好多，快来看看有没有你们爱吃的。”场景原画设计师苏洋手里握着一罐肥宅快乐水。 　　“哇，这么多好吃的。”司兆宁拉着洛莹来到桌前，翻出一袋话梅干，“洛宝儿，这是你爱吃的吧，来来来，尝尝。” 　　说着，她撕开一袋子话梅，从里面随便挑出来一颗肉厚的梅子，将之喂到洛莹的嘴里。 　　司兆宁随后又给自己塞了一颗，她嚼了嚼，酸酸甜甜的味道混合唾液充斥在口腔里，她招呼着走过来的陶颂尔:“陶姐快尝尝这个，真的好好吃，一点也不干。” 　　“你们女生就不会吃东西，话梅干有啥好吃的。”向来爱和司兆宁逗嘴的钱谦这次也没放过机会，他拿了一包牛肉干，“吃肉才过瘾嘛。” 　　司兆宁吐出梅干的核，向他明晃晃的翻了个白眼:“吃个东西都要拉踩，你中午吃多了，吃的东西把你脑子也堵了？” 　　“有毛病。”司兆宁小声吐槽。 　　钱谦很少有说得过司兆宁的时候，偏偏又爱和她逗嘴。 　　这次他又没能说赢司兆宁，愤愤地拆开牛肉干，把它当做仇人来用力嚼动。 　　新来的小穆手里捏着一个小糕点，他觉得很好吃，想跟人分享。思索了一番，决定和从面试到入职都很照顾自己的陶颂尔分享。 　　“陶姐，这个果酥很好吃，里面有果粒夹心。”小穆递了一块给陶颂尔。 　　陶颂尔愣了一下，笑着伸手接过来:“谢谢。” 　　一边的温意诚抿唇不语，一张俊俏朗落的脸不刻意显露自己的情绪，却依然能感觉到他此时的不快。 　　温意诚把盒子里的牛奶拿出来，重重地摔桌面上，可惜纸质的盒子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连个声儿都不大不小的。 　　“这些东西都要收拾好放吧台那边吧。”陶颂尔转过身来，对着温意诚道。 　　听到陶颂尔的声音，温意诚身上乌压压的气息顿时烟消云散。 　　他嗯了一声:“我看吧台太空了，就在网上买了点吃的，平时大家饿了也可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其他吃得跟掉进粮仓的老鼠的一群人，用着非常不整齐，但饱含谄媚语气地感谢了老板的体贴周到。 　　陶颂尔看他们吃得没空，干脆没叫人。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打算自己把东西搬到吧台那边。 　　“还有二十分钟就是工作时间了，趁现在把它们收拾好吧。”她把零食收进一个箱子里，五花八门的，也没在意分类。 　　温意诚假装收拾东西，把刚才小穆给陶颂尔的果酥扔进箱子里，等下整理的时候混进去。 　　“颂尔姐姐，我帮你一起。”洛莹见状，抱着最后一箱到吧台，准备帮着陶颂尔一起把吧台的零食区收拾出来。 　　十二分钟后，崭新的吧台出现在大家面前，对于零食爱好者来说，见到这样一个区域，简直如同到了天堂。 　　“我决定以后每天提前半个小时到公司。”苏洋捧着手机在吧台边到处拍照，“到了我就先在这里坐半个小时。” 　　“你这么喜欢这个地，刚才温总他们整理的时候没见你过来帮个忙。”司兆宁挑破他懒惰的心理。 　　苏洋假意没有听见，自顾自道:“我突然有了创作灵感，今天我能构思一百个场景出来。” 　　“诶，你说的啊。”王肆白本来四仰八叉躺自己工位的椅子上，一听这话，突然坐起来，“别说一百个，你能把前二十集里面要的场景画出来，以后这吧台的零食随你安排。” 　　“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温意诚朝他砸了个棒棒糖，从脑门滑至腿间。 　　“适当的激励有助于提高员工积极性嘛。”王肆白没介意，撕开棒棒糖的糖纸包装，一把塞嘴里，“我就提提意见。” 　　因为突如其来的零食大礼包，公司连着好几天沉闷地氛围一扫而空。 　　陶颂尔笑着看大家插科打诨，情绪不自觉受他们感染。 　　整个下午所有人的工作状态积极而又愉快，几乎每个人的工作效率都有大幅度提高。 　　下班时，陶颂尔向温意诚提到这一点。 　　温意诚没想太多，不过听到陶颂尔说的，感觉自己勉强算歪打正着。 　　“今天王导说的激励确实没毛病。”陶颂尔沿着话题，想起王肆白说的话，“在管理当中，激励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就是要想马儿跑，要给马儿喂够草。”温意诚在脑海里翻译出激励的意思，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话。 　　陶颂尔听着这好比相同等式变换过后的近义句子，点头道:“是这个意思。” 　　“但是激励既有精神上的，也有物质上的。”她接着道，“不同的人需求不一样，人在不同阶段想要的也不一样。” 　　“如何正确采取激励手段来激励员工，里面的学问也大着呢。”陶颂尔去看温意诚的表情，却发现他表现得非常淡然。 　　察觉到陶颂尔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温意诚笑着转过去看她。 　　“你说的那些专业知识是我现在缺少的，我会慢慢学习，但学习是没有尽头的，我现在所经历的也能帮助我摸索出一条属于我的道路。”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陶颂尔看到他自信而洒脱的模样，像热血动漫里的主人公，承载着一腔少年意气，哪怕是立于世界之巅这样的梦想也不觉得是痴妄。 　　梦想实现的第一步，是去想。 　　“烤红薯，烤红薯。” 　　办公楼前的街道，有一大叔骑着三轮车经过。 　　陶颂尔被声音吸引，定睛一看，看着有些眼熟，再一想，发现是之前卖红薯的大叔。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叫住人，买两个红薯的时候，已经有其他人拦住问价了。 　　“你要吃烤红薯吗，我请你吃。”陶颂尔侧步，看向温意诚。 　　温意诚半点没犹豫，偏了偏头，一个目光给予肯定的回答。 　　陶颂尔和他并行过去，她道:“上次看完电影，回家之前我买过一次，沙沙的，还很甜，可好吃了。” 　　“上次我也看到了，本来也想买的，但是有事先走了。”温意诚当即明白陶颂尔说的上次是指的什么时候。 　　陶颂尔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在广场拍过的照片，她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的权限，而新加的好友在添加过她的好友后，也只有看到之后发送的朋友圈。 　　温意诚不知道自己在第一次见面，就已经留存了印象在陶颂尔的朋友圈，并且被许多人误认为是男朋友的存在。 　　思绪飞走，又飞回来。 　　陶颂尔回过神，道:“这里离广场哪儿有一段距离，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遇见。” 　　“像这样骑三轮车的摊贩，基本都是流动的。”温意诚平时也经常买车贩的吃食，买的多了，也就发现了个规律，“他们都知道哪个时间点在哪里买的人多，除了那个时间点，其他时候都是骑着车到处跑。” 　　卖红薯的大叔今天带了顶雷锋帽，粗粝黝黑的脸颊两边坨着两团红晕，见着客人笑得那叫一个亲切热情。 　　陶颂尔买了两个红薯，在路边和温意诚一起吃掉。 　　两人就像小学生，放学遇到卖好吃的，买了吃完才各回各家。 　　第二天到公司，陶颂尔把策划书整理好。 　　“材料都准备齐了吗？”温意诚出来办公室，意有所指地问道。 　　“齐的。” 　　陶颂尔刚数过一遍，她亲手编写的材料，心里再有数不过。 　　温意诚瞥了一眼:“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陶颂尔拿上包，将材料装在文件袋里。 　　临走时，司兆宁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对陶颂尔道:“加油。” 　　其他人也是或多或少的对陶颂尔和温意诚两人行注目礼，像是目送要上战场的战士般。 　　大家都知道两人是去谈投资的，要去见得是金主爸爸，严肃郑重得有点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以前工作的时候，陶颂尔在师傅的带领下，见过不少大场面，就是第一次去见投资者也没有这么夸张。 　　陶颂尔轻松自在，没一点紧张，经过司兆宁身边时。淡定道:“走了。” 　　温意诚开车，陶颂尔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后，她从包里掏出一支护手霜。 　　他们一路顺畅地到达目的地，期间没有堵车，即使是红绿灯路口也是一路绿灯，只花费不到十五分钟。 　　见面的地点是成大负责人定的，也就是温意诚的同学，是一家非常有韵味的私房菜馆。 　　外表看起来低调朴实，实际消费比S市的某些五星级餐厅还贵。 　　反正除非家庭聚会等大事，陶颂而自己私下和人吃饭是不会选择在这里的。 　　进到店内，报过名号，饭馆的服务员会主动带人到提前预订好的包厢。 　　成大的负责人早就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温意诚一进去，双方一碰面，先打了个招呼。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温意诚推门而入。 　　成大负责人，温意诚的大学同学目光沉静！如水，见着人也是微微一扬唇，却并没显示出太大的情绪起伏，一如他冷淡的性格。 　　“没事，我也刚到不久。” 　　， 第30章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陶颂尔。”温意诚向学霸同学介绍道，“这次的策划主要是她来完成的。” 　　“余总。”陶颂尔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神态举止温婉得体。 　　“陶小姐。”余辰伸手，“久仰大名。” 　　“温总说笑了。”陶颂尔抬手与他短暂地握了一下手。 　　余辰率先转身，拉开刚才坐过的椅子坐下:“今年四月份，在至尚科技承办的行业大会上有幸见识过陶小姐的工作能力。” 　　“陶小姐巾帼不让须眉。”他夸赞道。 　　这话一出，温意诚心情复杂。一方面是惊讶于自己这性格冷淡的同学会这样表露出对一个人的欣赏；另一方面则是听到别人夸奖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心里面也会感到高兴。 　　“余总谬赞，能受到客户正面的反馈正是我们工作价值体现的方式之一。”陶颂尔面色不显，语气波澜不惊，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 　　“不过很遗憾当时没能争取到和您合作的机会，不过现在机会来了。”适当吹捧过后，她将话题引到今天的正题上来。 　　陶颂尔看向温意诚，将谈话的主动权拿回给他。 　　温意诚觉得由谁来主控都无所谓，但是被惦记着的感觉很不错，毕竟谁也不喜欢被忽略。 　　“这是我们的策划书，电子版的昨天已经发给你了。”温意诚没有面对金主爸爸要懂得卑微的自觉，就当作是同学来看待，说话的语气和递东西的动作随意，“你看看。” 　　趁着余辰翻阅的功夫，他又问:“你一个人就来了，不带个专业人士给你分析分析，这投资划算不划算？” 　　“用不着。”余辰低头看着精装过的策划书，“投资看的不仅是项目的价值，还涉及到个人的偏好。” 　　“我在公司资历浅，要服众必须靠自己投中一个高收益的项目。”他简单道出自己现在的处境，“公司经营多年，领导层的人大多都上了年纪，看事情的眼光也不一样了，都想保守一点挣钱，选择的项目也多偏好经过验证过可以获得收益的。” 　　“但问题是收益的数目并不理想。”余辰翻到附件页，上面是一些设计稿扫描件，他抬起头道，“我要想快点在公司站稳脚跟，就要拼一把。” 　　“真是，人生就是要敢拼敢闯，我看好你。”温意诚拧开红酒酒塞，听着余辰的话，对他的印象彻底改观，“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勇的一面呢，要早知道，咱肯定能成为好兄弟。” 　　“一旦进入某个圈层，你会迫不得已拿起手上的武器去争夺。”余辰举起酒杯，和温意诚碰了碰。 　　“那这个项目你现在看了觉得怎么样？”温意诚问他，没有催促的意思，就是想初步了解了解他的看法。 　　“可以。”余辰说得轻描淡写，但他的认可就代表了一笔庞大的投资即将投入漫星世界。 　　“我会回去尽快落实项目批准，之后会把资金转入你们账户。”他干脆做好部署，“之后动漫制作的进度要每周都能做总结汇报，每一个月开一次会。” 　　“没问题。”温意诚听到确切的结果，认为余辰的要求理所应当。 　　“合同等我再完善一下，到时候发给你电子版，你看过之后要有什么需求可以再讨论。”余辰想了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关于动漫播出的时间，我希望在春节就能看到一个完整的成片，至少第一集 能出来，我要看到播出效果。”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温意诚的大脑像一张表格，有关动漫的事情都分项填在格子里，“第一季前半部分的进度完成了百分之八十，还剩一点东西交由后期完善，可以保证稳定播出。” 　　“那很好。”余辰扬了扬酒杯，隔空示意，仰头抿了一口。 　　陶颂尔除了开始多说了两句话，到后来几乎全程只相当于是个陪同的存在。 　　这次合作是她工作以来经历过的最轻松见简单的一次。 　　不用绷紧神经，不用见机行事，更不用喝酒，就纯吃饭，听老板聊天。 　　而且俩老板还是同学关系，明明是工作相关的饭局，却更想同学聚会。 　　谈话结束，一个投资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没有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在陶颂尔看来，除了漫星世界的项目有可取之处外，能确定下下来的很大因素是来自两人的交情。 　　没错，就是交情。 　　饭局解散时，余辰又夸赞了一遍陶颂尔，对温意诚能招得如此一员猛将表示恭喜。 　　温意诚笑容真诚，挥着手把余辰送走。 　　他当然知道陶颂尔厉害，从看到简历那一刻就知道，后来工作也见识到一部分她的工作能力，不过他看到的显然不是陶颂尔真正的实力。 　　能体现她能力的都在简历上，而简历上的恐怕正是余辰亲眼见证过的。 　　温意诚充满了好奇，想再进一步了解陶颂尔，可是他觉得这么问不太合适。 　　他想，或许等漫星世界再大一点，他会作为参与者，和陶颂尔一起去经历。 　　“投资的事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温意诚将泛起涟漪的思绪放置心脏一隅，“这些时间辛苦你了。” 　　“还好。”陶颂尔也高兴这事，她不止想到自己，还想到公司大家，“我有个提议。” 　　“什么？”室外的风吹在温意诚的脸上，微醺的脸庞和低磁得嗓音，透着别样的魅力。 　　“这段时间大家都挺辛苦的。”陶颂尔道，“正好公司添加了新鲜血液，过两天又是跨年，不如我们搞个团建吧。” 　　“也不要太累人的，就吃个饭唱唱歌，大家一起聚一聚。” 　　“好。”温意诚的眼睛天生含笑，望着陶颂尔的时候又更多了几分灵动的情意。 　　回公司的时候是陶颂尔开的车，整个饭吃下来，她就喝了白开水，这会儿正好当司机。 　　温意诚坐在副驾驶上，喝过酒的他闷在车窗紧闭的车内有些难受。 　　他按下车窗的升降按钮，一下子把窗户全打开，一股冷风灌进来，淋得人透心凉。 　　陶颂尔一个激灵，把车窗又摇上去。 　　“抱歉。”温意诚被风吹过，瞬间清醒，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做了个多么愚蠢的行为。 　　“透一点缝吧。”陶颂尔给温意诚留了道窄缝，“风太大容易着凉。” 　　温意诚听话地“嗯”了一声。 　　到公司后，温意诚默不作声地回办公室，脱掉外套躺沙发上，蒙头准备睡个午觉。 　　下午的工作时间还没开始，公司的同事倒是都在。 　　大家见两人回来，尤其是温意诚的表情和举动，让人一时猜不准是个什么结果。 　　“陶姐，咋样？”司兆宁最先忍不住问道。 　　“很顺利。”陶颂尔看他们表情就知道，一个个都提着心呢，没有半点花架子，如实告知结果，“合同过几天下来，签完合同，资金马上到账。” 　　这话一出，公司一片欢呼。 　　“还有两个事。”陶颂尔打断道。 　　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洗耳恭听。 　　“第一个是动漫播出时间确定在春节档，大家之后会很忙，希望大家体谅一下，努力工作。”她顿了顿，接着道，“还有一个就是这段时间大家都挺辛苦的，加上公司来了新人，所以决定跨年那天大家一起聚个餐，吃顿好的犒劳一下大家。” 　　“好啊好啊。”司兆宁特别喜欢这类活动，“就吃饭吗？还有没有其他活动？我们是一整天都聚，还是下了班再聚。” 　　“大家可以提意见，最后温总决定。”陶颂尔听了司兆宁的话，突然有了主意。 　　既然是集体活动，那么想要玩得开心，大家的意见很重要。 　　很快，一群人又开始五花八门的讨论起聚会的用餐地点和增项的文物活动来。 　　陶颂尔看着大家热情高涨的模样，原来空缺的地方忽然再次被填满。 　　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显示出今天的日期。 　　已经年底了啊，陶颂尔突然有些感慨。 　　从上一份工作离职到现在快五个月的时间，四舍五入也快半年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好像是按部就班的处理手上的工作，并且忙碌的连晚饭都草草解决，完了还要加班至深夜。 　　讨论聚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她从回忆里拉回到现在。 　　听着耳畔的吵闹声，陶颂尔反而有种满足和安定的感觉。 　　工作时间一到，喧闹的一帮子人渐渐自动闭麦，随之而来的是键盘和鼠标的敲击声。 　　快下班的时候，先前添加过的网红给陶颂尔发来消息，是有她和温意诚出镜的视频已经剪辑好了。 　　视频时长十三分半，陶颂尔一分不差地看完。 　　这段时间大头的工作基本落实完毕，她下午没啥事儿干，算是半闲置状态。 　　【颂尔:视频什么时候发布？】 　　【林圈圈:明天下午五点二十，喜欢的话可以点个关注，点个赞啊~】 　　视频看完，陶颂尔有了新的打算。 　　她下载了林圈圈所在的短视频软件，在搜索框里输入林圈圈的名字。 　　排在第一的就是她，陶颂尔点进去一看，两千多万的粉丝数量让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这个粉丝基础，那一切都好办了。 第31章 　　“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温意诚在开车，余光瞄到陶颂尔的侧脸，见她盯着手机温柔浅笑的模样，经过两个路口，终是忍不住问道。 　　“还记得之前你带我去的馄饨店吗？”陶颂尔看着温意诚，“当时有个网红到店里拍视频。” 　　“记得。”温意诚印象深刻，“视频发布了？” 　　“一个小时前发布的。”陶颂尔的手机里还在播放视频，她把进度条拉到有她和温意诚的节点，按了暂停键，“你看。” 　　车子刚好遇上红灯，温意诚踩住刹车，转头快速看了一眼。 　　见到上面的头像贴纸，不禁也笑出来。 　　“你给她推荐的是动漫的人设头像。”温意诚下一秒理解到陶颂尔这么做的原因，“让她给我们动漫做宣传？” 　　“对，她有两千多万粉丝，宣传的效果很显著。”陶颂尔往下翻评论，不出所料，有在底下建楼讨论贴纸头像的粉丝。 　　“难道你从一开始同意添加她的好友就打了这个主意？”温意诚反应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陶颂尔真的非常敏锐，难怪在工作上能做出这么多成绩。 　　陶颂尔关掉手机，抬头看着前方道路，随意道:“确实是在她提出添加好友的时候才想到这一层，如果没有这一步，顶多就是嘴上提醒她记得把我们的脸盖住。” 　　所以理论上，还是对方给陶颂尔提供了一个宣传的思路。 　　尽管如此，听了陶颂尔的心路历程，温意诚依然觉得她是一个反应很迅速的人。 　　“兆宁和小洛已经到别墅门口了，她们问进门的密码是多少？”陶颂尔的手机不停有消息跳出来，最上面的就是公司群消息。 　　“我给忘了。”温意诚在网上租了一晚上的别墅，作为团建的地点，忘了第一时间告知密码，“密码是六个六。” 　　起初在制定团建活动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合在一起五花八门。 　　为了最大限度满足所有人的需求，温意诚果断订了一个别墅套餐。 　　私人电影院、恒温游泳池、电竞房、露天烧烤、健身房…… 　　应有尽有，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于是团建当天，所有人只工作了半天的时间，下午六点统一到别墅集合。 　　陶颂尔算是和温意诚离得比较近，所以两人一起出发到别墅。 　　他们到时，司兆宁和洛莹两个已经架好了火锅锅底，长桌上铺满了新鲜的食材。 　　“哈喽。”司兆宁用一种独特搞怪的强调向进来的人打招呼。 　　“你穿这么点，不怕冷吗？”陶颂尔见她就穿了一条薄薄的裙子，而室内一点暖气也没有。 　　“我现在热得要命。”司兆宁把头凑过去，“你看，我都出汗了。” 　　“你做什么了，出这么多汗。”陶颂尔看到她额头上的一层细汗，脸颊相近，都能感受到上面的热气。 　　“二楼有个健身房，我和洛宝儿上去玩了一会儿。”司兆宁拿了一盒果汁，插了根吸管喝起来，“你们也到处去看看，这别墅好玩儿的地方多着呢。” 　　“反正现在人没到齐，我们自己到处走走。”温意诚仰头打量了一遍周围的装潢，“等人都到了，再一起吃火锅。” 　　“对呀对呀。”司兆宁刚看过群消息，“我猜剩下的人没个半小时是过不来的，不如我们自己先玩儿。” 　　“一楼有个KTV，我俩要去唱歌。”她用眼神示意陶颂尔，问她想法。 　　“你们去吧，我不太感兴趣，先到处看看。”陶颂尔说完，看了眼温意诚。 　　“我也是。”温意诚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一根棒棒糖。 　　“那好吧。”司兆宁得到答案，并不奇怪，她拉走洛莹，“我们唱歌去了。” 　　陶颂尔和温意诚上楼，温意诚从口袋里有摸出一根棒棒糖，给陶颂尔。 　　“你都随身带着糖吗？”陶颂尔接过来，撕掉糖纸包装，露出绿色的糖果。 　　她塞进嘴里，糖果甜味化在嘴里，是苹果味的。 　　“因为低血糖，身上带着糖，可以在觉得头晕的时候吃一颗。”温意诚淡然说出自己身上经常出现糖果的理由。 　　“吃太多糖也不好。”陶颂尔发现温意诚的脸是比正常人还要更白一点，不过并不显弱态，所以不听他说，很难察觉到他有低血糖，“要好好调理。” 　　“之前我也有一点，不过今年在家养病，吃饭睡觉啥的都规律了，低血糖的症状减轻不少。”陶颂尔讲了讲自己的经验。 　　他们走到别墅的三楼，阳台的地方有两个沙发秋千，两人相对而坐，各占据了一个。 　　陶颂尔垫着脚尖，借力轻轻摇晃秋千，有风迎面吹来，扰动了她的发丝。 　　她看向阳台外面，冬天傍晚的蓝天像是披上一层黑色的纱，远处斑斓的灯光渲染出S市的繁华美丽。 　　温意诚默默看着她，眼中是连自己也未意识到的温柔深情。 　　“我把《执教》看完了。”陶颂尔突然转过头，来了这么一句。 　　温意诚目光闪烁了一下，敛起心神，他长腿一蹬。 　　随着秋千的摇晃，他的心绪慢慢沉定下来:“最后一集是主人公打败大反派，但她的伙伴去执行其他任务，主角团还没有汇合。” 　　动漫里的大结局并不是真正的大结局，甚至按照漫画的剧情走向，动漫的结局仅仅是漫画剧情的三分之一而已。 　　“《执教》要出续集，不过创作团队又换了另一批人。”陶颂尔道，“不知道最后出来的效果怎么样？” 　　“现在的团队都参与过很多大制作不假，但他们制作的内核斗偏现代化，除非是认真了解过《执教》，否则出来的效果再好，也始终与最初《执教》的意义相反。” 　　“那如果让你参与到《执教》的制作中，你能保证创作的《执教》续集还是原来的味道吗？”陶颂尔问他。 　　温意诚以为只是一个假设题，不过还是认真想了想问题的答案。 　　他道:“我一定会让它像原来一样，这不是故步自封，不肯创新。而是《执教》这部动漫在我心底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不知对我而言，对很多曾经是，包括现在也是它的粉丝来说。如果有一天看到《执教》的续集，最希望看到的还是最初的那群人。” 　　“我懂了。”陶颂尔听着温意诚真挚而发自肺腑的话，再一次感受到眼前的人对于梦想从一而终的执着。 　　两人都还没从刚才的话题中回过神来，楼下传来响亮的呼喊声。 　　“陶姐，温总。”司兆宁大嗓门，在底下仰头高声吼道，“你们在哪儿呢，人都到齐了，可以开锅了！” 　　美好的氛围骤然被打破，气的温意诚一口气卡在嗓子眼。 　　陶颂尔从秋千上下来，扒在阳台栏杆上往下看，回声道:“我们在这，人都到了吗？” 　　“都到了，锅底都开了。”司兆宁往里望了一眼，看到有人已经开吃。 　　“你们赶紧下来吧，钱谦他们都吃上了。”她着急说完，赶紧跑进去，老样子是准备抢食。 　　陶颂尔见着她的动作，转身对温意诚道:“我们快下去，底下估计热闹着呢。” 　　“那走吧。”温意诚对公司的几个男同事了如指掌，“慢一秒，好吃的都得被老王他们消灭掉。” 　　到一楼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火锅的香味，客厅的超大寸液晶电视正在播放某个电视台的跨年晚会。 　　“颂尔姐姐，快来，我刚下了一盘麻辣牛肉。”洛莹好似又恢复到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给人活泼开朗的印象，“马上就能吃了。” 　　“我来了。”陶颂尔快步上前，就坐在洛莹的身边。 　　她坐下以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桌子只剩下一个空位，还刚好就在她旁边。 　　温意诚坐下后，拿起面前的小碗碟，伸手拿过各类调料瓶，调制了一份蘸料。 　　“有麻酱吗，我想蘸点麻酱。”陶颂尔找了找，没找到想要的调料，再远一点是温意诚边上的视线盲区，她干脆向温意诚寻求帮助。 　　“有。”温意诚一眼锁定麻酱，捞过来，给陶颂尔的碗里挤了一点，“够吗？” 　　“再要一点。”陶颂尔用手比划，看着温意诚挤，到了合适的量，又连忙喊停，“够了。谢谢。” 　　刚开始吃火锅，一群人吃得还算正常，可到半程，随着气氛的升温，加上酒精的作用，一个个的精神状态，属实是兴奋异常。 　　身后电视里歌手的演唱声，周围同事聊天唱歌的“鬼哭狼嚎”，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简直是对听力的地狱级难度考验。 　　陶颂尔没吃多久，各个品类的食物浅尝一点，她人已经撑得不行。 　　反观身上的温意诚，大口吃肉的架势，估计还没个半饱。 　　“要吃毛肚吗？”陶颂尔自动打开投食程序，她扫了一圈桌面上就近的食物，推了一盘毛肚在温意诚面前，“我给你烫？” 　　“……要。”温意诚愣了一秒，在温暖的灯光下捕捉到陶颂尔眼里自己的倒影，随后果断道。 第32章 　　陶颂尔换了一双一次性筷子，每次毛肚烫好以后就夹在温意诚的碗里。 　　温意诚吃得很香，大口大口的吃法让人看得食欲大增，不管是相貌还是吃东西的做派来看，看着就很下饭。 　　陶颂尔原本是吃撑了的，这会儿看到温意诚的吃相，总觉得还能再吃一点。 　　当然她只是短暂地想了一想，再多吃她的胃铁定是受不了的。 　　火锅的汤底沸腾着，里面的热气不断往上飘散，风向指往温意诚。 　　火锅热气和滚烫食物的熏染使得他脸上、身体开始冒汗。 　　温意诚脱掉了外套，手拽住毛衣的领口扑腾着扇动两下。 　　他拿起一瓶未开封的啤酒，用牙齿咬开瓶盖，表情看起来轻松无比。 　　温意诚的动作干净利落，看起来潇洒帅气，可落在一旁的陶颂尔边，确是感同身受般，顿时觉得自己的牙齿有种和硬物相抵触的脆弱感。 　　到最后，桌上还剩了一些食物，大家的表情看起来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过仍然没有一个退场，依旧在餐桌上，混着其他的事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解决剩下的食物。 　　手边的菜几乎被温意诚吃掉，陶颂尔放下筷子，用纸巾擦掉指尖的油渍。 　　她抬眸时，对上对面王肆白发呆的表情。 　　“王导，想什么这么入神？”陶颂尔见他坐姿已经见怪不怪，习惯了看他懒散地靠在椅背的样子，跟没骨头似的。 　　温意诚吃了好多东西，这会儿又拿着酸奶开始喝，听见陶颂尔的声音时，目光自动锁定在王肆白的身上。 　　王肆白两边都坐着其他同事，人家都欢欢喜喜聊天打闹，就他一人安静地靠那里。 　　像再思考，又像在放空。 　　“我在想。”王肆白吸了一口烟，弹掉燃尽的烟灰，他动了动，换了个方向继续靠着，“为什么我们公司全是单身，是不是风水有问题。” 　　此话一出，空气突然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在人群中游散，然后将视线锁定在某一处地方。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陶颂尔调侃王肆白，“王导是想谈恋爱了？” 　　“一半一半吧。”王肆白戳灭烟头，“主要还是看咱公司都是单身人士，未免太惨了。” 　　“王导说得有道理，大家都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不谈个恋爱多可惜。”司兆宁起哄道，“这必须得有人带头打破这个魔咒才行啊，要是谁有喜欢的人赶紧下手，给公司其他同事做个榜样。” 　　在说这话的时候，司兆宁意有所指，她不经意地在温意诚和陶颂尔身上看了一眼。 　　她把手搭在洛莹身上，身体随着身后电视的背景乐晃动，完全忽视了餐桌上某一个角落投在她身上的目光。 　　有关恋爱的话题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过，过了一会儿，电视上传来跨年演唱会主持人的串场，在提到接下来的表演嘉宾时，司兆宁同学猛地跳起来，尖叫着跑到电视前。 　　餐桌的椅子被她起身的动作带偏，陶颂尔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以至于她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挥。 　　面前的油碟被打翻在身上，浅色的外套上大面积地被油渍浸润，留下斑斑点点的印记。 　　陶颂尔大脑一瞬空白，张着双臂站起来，看到身上的衣服，有点抓狂。 　　衣服遭受“攻击”的范围太广，想修补也没办法，除非脱下来做个全面的清洁。 　　“怎么了？”司兆宁听到动静，转过来问，“陶姐？” 　　“没事，你唱你的。”陶颂尔没转头，摆了摆手，把衣服脱下来。 　　“我把你衣服弄脏了？”司兆宁看着架势，以为自己走得太急，把东西撞到在陶颂尔的身上。 　　“不是，我自己撞到了油碟。”陶颂尔不想继续在餐桌边呆着，索性托着衣服到客厅。 　　她把衣服干净的一面翻出来，搭在沙发上。 　　司兆宁晃了一眼，看到上面的牌子:“这衣服得拿专卖店洗吧，随便找个地方容易把衣服弄坏了。” 　　“嗯。”陶颂尔没多在意，靠在沙发边缘，撑着下巴，“过两天有时间的话，顺路拿过去就行了。” 　　司兆宁看了她一眼，很快注意力被出场的表演嘉宾吸引。 　　“啊！！！”她手舞足蹈地欢呼着，“井酒！井酒！” 　　前奏响起，表演嘉宾的歌声响起来，充满磁性和独特魅力的腔调像是在耳边轻轻呼了一口气，磨的人耳朵发痒。 　　性感的嗓音倾诉出一句句歌词，每一个音乐鼓点像敲在人的心口上，不止是点亮了现场气氛，就连电视屏幕外的人也为之疯狂。 　　陶颂尔面色平静，随着音乐节奏律动的指尖显示出她和前面普通蹦迪的司兆宁一样，沉浸在音乐中。 　　一连唱了三首歌，司兆宁守在电视前跳了将近十五分钟。 　　“喝点水吧。”洛莹拿了瓶果汁给她，同时也给陶颂尔带了一瓶。 　　司兆宁拧了下瓶盖，人瘫软在沙发上，拎瓶水的功夫都看起来摇摇晃晃的:“麻烦帮我拧一下。” 　　“喏，我的大小姐。”洛莹给她拧开，没好气道。 　　“啊！爽！”司兆宁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剩下的连瓶给洛莹。 　　洛莹重新拧上瓶盖，放茶几上。 　　后来电视上的跨年演唱会唱的是舒缓的情歌，陶颂尔和另外两个女生靠沙发上，静静地看电视。 　　所有男生早在司兆宁唱歌的中途，上楼到电竞房里打游戏去了。 　　陶颂尔她们在楼下，依稀还能听到楼上的游戏特效音和熟悉的人声。 　　“兆宁，井酒这个人很出名吗？”陶颂尔拿着手机，在上网冲浪。 　　通知弹窗里一连弹出好几条有关井酒的资讯，无一不是有关今晚跨年演唱会上的表现。 　　“当然啦，井酒可是我男神！”司兆宁一说到井酒，人来劲了，表现担得上狂热粉的称号，“你也知道，我看人的眼光很高的，只有长得好看，还有才华的人才入得了我的眼。” 　　“井酒他……”此处省略八百字司兆宁对井酒的彩虹屁。 　　陶颂尔听完她的话，从里面得到有用信息，和她在网上看到的介绍差不多。 　　根据她刚才听到的演唱，以及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这井酒确实是一个在音乐上很有才华的人。 　　“而且井酒的性格超级好。”司兆宁极少会表露出对一个人的崇拜，“工作特别敬业。” 　　举着手机正在打电话的温意诚从楼上下来，清楚地听到司兆宁对井酒的夸赞。 　　温意诚沉默了一瞬，只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了一声，道:“这话应该让你小姑姑听听，让她再说我不敬业。” 　　“能让人有这样的误会，你该反思了。”温意诚一步步下台阶，“哪天人设崩塌遭反噬，连累的还是我小姑姑。” 　　陶颂尔几人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 　　温意诚挂掉电话，经过客厅。 　　“刚才在楼上看到外面有买烟花的。”他道，“马上要零点了，我去买点烟花回来，你们有没有要带的？” 　　“仙女棒，老板，多带点仙女棒回来。”司兆宁朝陶颂尔和洛莹看了看，挤眉笑道，“我们仙女联盟跨年必须要有仙女棒，是不是？” 　　洛莹没好意思当着其他人面，自称仙女，尴尬地不说话。 　　陶颂尔有一点无奈，但没反驳。 　　“我和你一起去。”她站起来，拿起沙发上搭着的外套，想将就着穿一下。 　　“那什么。”司兆宁趁机又下单，“陶姐，要是看到有好看的，多买点回来。” 　　“到时再说。”陶颂尔没一口答应，卖烟花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儿呢，多说无益。 　　等人走后，洛莹一脸求知欲地问司兆宁:“兆宁，为什么我感觉你一点都不怕温总，你态度也太随意了。” 　　“有什么好怕的。”司兆宁坦言道，“其实温总大多数时候都和我们一样，没必要绷着自己。” 　　“但是该老实的时候还是得老实点，也不能太没大没小了，就算我们同龄，他也是老板。”司兆宁知道洛莹心里还留着上次事后的伤疤，“反正这个需要见机行事，灵活处理。温总还和以前一样，你不要因为一次事故，就一直小心翼翼的。” 　　“要能和以前一样最好，做不到的话……”司兆宁拍了拍洛莹的肩膀，“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吧，不要太拘束，大家还是小伙伴啊。” 　　听完司兆宁的话，洛莹找回一点原来的感觉， 她点点头:“我懂了。” 　　另一边，陶颂尔和温意诚出门。 　　“怎么不把衣服扣子系上。”温意诚见陶颂尔敞开外套，担心她感冒。 　　陶颂尔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上的油渍看的她伤眼睛。 　　“衣服太脏了，敞开不容易看出来。”陶颂尔又把衣服往外敞开，视线内的油渍面积小了一点。 　　“现在天很黑，没人会注意到。”温意诚特别想动手给她把扣子系上，他把手揣兜里，“天很冷，这样会感冒。”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他用哄人的语气道，“你总不想新年第一天就感冒吧。” 　　“你说的有道理。”陶颂尔表情开始松动，双手扯着衣服，将衣面交叠在一起，最后还是没系扣子。 　　“这样包得和更严实，风一点也透不进来。”陶颂尔把自己裹在衣服里。 　　这个动作是比单纯系扣子来得更保暖，就是有点费手。 　　温意诚看得发笑，没再说什么。 　　还没走到卖烟花的地方，天空上陆陆续续有烟花绽放。 　　是在别的方向，离他们很近，燃放的声音清晰可闻，天空中的烟花绚丽多彩，又转瞬即逝，却在片刻的时间留下了最灿烂的一笔。 　　陶颂尔和温意诚赶紧买好烟花，等回到别墅，所有人已经在院里等待着。 　　好动的司兆宁和钱谦等人迫不及待地迎上来，拿走烟花，开始摸出工具，研究着燃放烟花的流程。 　　不一会儿，他们的烟花冲向空中，与其他方向的烟花交替绽放。 　　一时间，天空宛若白昼，人的脸上表情无所遁形。 　　烟花的光彩印在陶颂尔和温意诚的脸上，他们微笑着看向对方。 　　在其他的嘈杂声中，互相道了句: 　　“新年快乐！” 第33章 　　热闹的烟花秀归于平静后，所有人回到别墅里面，按照原计划组合的队伍到房间休息。 　　陶颂尔和洛莹、司兆宁三个女生一个房间，洗漱完之后又接着闹腾了一阵，直到凌晨三四点才睡觉。 　　一开始司兆宁还意犹未尽，可陶颂尔实在困得不行，蒙起被子倒头就睡。 　　洛莹也是。 　　望着黑乎乎，无人应答的房间，司兆宁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总算起了睡觉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陶颂尔第一个醒来，一看时间，已经十点钟了。 　　另外两个人还睡得死沉死沉的，陶颂尔从起床到出门，一点也没把另外两个人吵醒。 　　她走下楼，站在门外，抻手伸了个懒腰。 　　陶颂尔用力呼吸了一遍空气，夹带着寒意，却比市中心的更加清新，呼吸间驱散了大脑里的混沌，让人神清气爽。 　　“早上好。”温意诚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 　　陶颂尔转过来，未施粉黛的脸蛋显得有些病弱，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她容貌，反而显得更加清纯。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陶颂尔以女生同寝为参照，对温意诚和王肆白合住的情况表示好奇。 　　“没睡好。”温意诚刚说完，打了个哈欠，声音含含糊糊，居然还有点小奶音，“老王折腾了大半宿，天都快亮了才睡。” 　　“那你这没睡多久啊。”陶颂尔默默得出他睡觉的时长，“怎么就起来了？” 　　“是认床吗？”她问道。 　　“有一点。”温意诚又道，“主要是这个时间点，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那中午回去好好补个觉。”陶颂尔站得有些累，不知不觉走到院里的秋千边上。 　　她抓住绳子，稳住摇晃的秋千，坐上去。 　　“你要坐着休息一会儿吗？”陶颂尔主动邀请道，“秋千一晃一晃的，还挺舒服的，闭目养养神也好。” 　　秋千的长度并不多，但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温意诚用眼睛丈量剩下的空间，不容多考虑，道了声“好”。 　　陶颂尔又往旁边靠了一点，给温意诚腾出坐的空间。 　　尽管如此，两人之间的缝隙窄得微微一动便能轻而易举地挨着对方。 　　在坐上秋千之前，温意诚心中仿佛有一团热火，鼓励着他去完成畅想的事情。 　　可一旦坐下之后，狭窄的空间和一转头就能感受到的亲密呼吸，让他变得拘谨起来。 　　“这两天有计划出去玩儿吗？”陶颂尔的右手握住秋千的绳子，脚尖踮着草地，助力秋千晃动。 　　温意诚看她动作，大长腿伸出去，脚尖随意往地上一踮，秋千就开始有力稳重地摇晃起来。 　　“明天去一趟爷爷奶奶家，我爸妈回来，一起吃个饭。”温意诚一脸认真，像是在跟有着亲密关系的人汇报自己的行程似的，“除此以外暂时，没有其他计划。” 　　“你呢？”他反问道。 　　温意诚想，反正他俩离得那么近。如果陶颂尔有空的话，或许可以约着一起去看电影什么的。 　　“有朋友要回国，大概也是明天就到了。”陶颂尔在提到周涵的时候，一脸开心，“这两天可能要陪她到处逛一逛。” 　　温意诚想起很久之前在陶颂尔那里听到过的人。 　　“那……玩得开心。”他有些遗憾，不过想到两人之间多的是时间相处，心情一下又明朗起来。 　　“谢谢。”陶颂尔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她的嘴唇是浅浅的粉色，眉目间隐隐含着似清非楚的情意。 　　有那么一会儿，两人都不再说话。伴随着微微晃动的秋千，拂面而来的清风让人的思绪变得平静。 　　临近中午，一群人吃过午饭后，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陶颂尔搁家里没待多久，周涵一个电话打过来，让陶颂尔去接自己。 　　听周涵说还有半个小时就到车站，陶颂尔当即穿上外套，给家里人知会一声就出门去接人了。 　　车站的大厅里挤满了人，陶颂尔走进去，找到周涵预备出来的出口方向。 　　她拿着手机，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时间。 　　在周涵给出的到达时间前三分钟，出口的地方陆陆续续走出来一群人。 　　陶颂尔神色淡淡地目送着眼前的人经过，直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 　　“好久不见。”她绕过围杆，张开手臂和周涵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周涵把人抱住，手掌在陶颂尔的脊椎骨上摸了摸。 　　拥抱分离后，她拉着陶颂尔上下打量一遍，她记着刚才的触感，语气关心道:“气色比之前好一点，不过还是太瘦了。” 　　“已经不错了，我现在还胖了一点点。”陶颂尔脸上的笑容自见到周涵，就没下去过。 　　“还要继续养。”周涵捏了捏她身上的肉。 　　“你这话说得和我妈没两样。”陶颂尔想到自己每周两顿的大补汤，无奈道，“我从住院到现在，那补汤就没断过，现在一闻到那味儿，胃就难受。” 　　“知足吧你。”周涵斜睨一眼，细细描绘过的眉眼显得风情万种，“身在福中不知福。” 　　“别，我可知足得很。”陶颂尔浅笑着，“道理我都懂。” 　　“行了，说点现在紧急的。”周涵停在大厅门外，目光在近处搜寻着什么。 　　“你想做什么？”陶颂尔站在她身侧。 　　“我想去商场买点衣服。”周涵看向陶颂尔，“你是本地人，知道哪个商场不错吧，带我去逛逛。” 　　“我本来想轻装回来，就算天气冷，家里的旧衣服将就穿几天也不是不可以。”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回去试了试，穿在身上，丑到我了。” 　　衣服一大堆，可没有一件是能在当下穿得出门的。 　　“那你身上这套是哪来的？”陶颂尔叫了辆车，给司机报了一个地址。 　　周涵拢了拢衣服，直言道:“我妈的。” 　　陶颂尔在她的衣服上多看了两眼，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没那么挑年龄，简洁的款式在周涵的身上表现出另外一种时尚简约的风格。 　　两人坐车到了陶颂尔家附近商场，去的正是上次她和温意诚第一次见面的那个。 　　新年的第一天，商场的人很多，尤其是奶茶店，由里到外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商场的一楼就是卖衣服的，从奢侈品到轻奢类的，各类品牌一应俱全。 　　经过各个门店玻璃橱窗展示的衣服样式，周涵一眼看中其中一家品牌店。 　　店外的门面装修和周边其他门店差别不大，可一旦走进去，就会发现里面大有乾坤。 　　当陶颂尔和周涵进到里面，店内的导购员笑容亲切地迎上来，体贴周到地询问两人是否需要服务。 　　陶颂尔自动将自己放在陪伴的位置上，她随意地看了看四周挂起来的衣服，一时没有比较好的建议，索性站到一边。 　　“你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周涵挑了一条黑色的吊带裙，单是这么拿着，都能想象到穿上这条裙子的火辣性感。 　　“好看是好看，不过这个天气不太适合穿吧。”陶颂尔委婉而不失直接道，“现在只有2℃。” 　　“再套个大衣不就得了。”周涵老样子是真的喜欢，“大不了我买了，等出国再穿。” 　　“正好我回来之前有了新的狩猎对象。”她取下衣架，准备到试衣间换上身，看看效果，“是时候买点装备了。” 　　“你可真是。”陶颂尔无法评价，索性偏过头去看其他衣服。 　　而她本来也没有买衣服的计划，临时看的也没有喜欢的。 　　这家店的衣服大多都偏性感，和陶颂尔的穿衣风格不太相符。 　　她坐到一边，桌子上放了几本最新的杂志。 　　她拿起来翻了翻，空闲的导购员端来了两杯咖啡过来。 　　“颂，看看。”周涵换好衣服出来，“我好看吗？” 　　“好看。”陶颂尔看了过后，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黑色的裙子衬得周涵的皮肤越发白皙，姣好的面容和玲珑有致的身材在衣服的点缀下，让她更加美丽动人。 　　“这衣服我要了。”周涵拎着裙尾，在落地镜前看了又看。 　　她就这么穿着裙子，又挑了好几件衣服，最后一起打包结账。 　　“好了吗？”陶颂尔低头看手机，回复完消息后抬头，“我妈让我们早点回去，饭菜已经快做好了。” 　　“那走呗。”周涵两只手都提着袋子，整个人精神头十足，没有一点长途奔波加上逛街累积来的疲惫。 　　商场到小区步行也只要几分钟的时间，可周涵手里拎着购物袋，懒得走路，坚持要打车。 　　“今天是节假日，打车的人很多。”陶颂尔颇有经验的提醒道。 　　“不重要。”周涵坐在长椅上，两边身侧各两个袋子。 　　“行吧。”陶颂尔不想和她争执，也有一部分是想顺着她的缘故。 　　她打开手机打车软件，叫了一个车。 　　上面显示前面排队的还有十一个人，预计等待时间八分钟。 　　然而实际上她们等待的时间并没有随着前面排队等候人员的减少而减少。 　　等车来的时候，她们一共等待了十四分钟。 　　“有这个时间，我们走路都已经走回去了。”陶颂尔吐槽道。 　　“还好还好。”周涵没放在心上，“你看刚才和我们一起等车的，人家前面排了十九个人都没说什么呢。” 　　陶颂尔默然，旁边等车的情况她也有听到。可人家回去将近四十分钟，打车怎么也算人家的最优选。 　　对于她俩回去走路也就几分钟的路程，硬要打车，就好比用一个公式就能解决的数学题，硬是分解出三四个公式来绕了一大圈解题。 第34章 　　周涵的到来，陶爸和陶妈都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虽然有大半年没见过了，可几个人一见到面，相处的状态依旧显得非常亲切。 　　陶爸和陶妈基本是把周涵当做自己的第二个女儿来对待的，和陶颂尔的待遇没有太大差别。 　　“涵涵，人是不是又瘦了。”陶妈握着周涵的手腕，“看这手腕细的。” 　　“没有，我感觉都胖了。”周涵嘴上这么说，可听到说自己瘦了的时候，脸上止不住的开心。 　　陶颂尔放下外套，走过来，刚好和周涵的眼神对上，见到了她得意的小表情。 　　“妈，可以开饭了吗？”陶颂尔张望着桌上的饭菜，“咱边吃边聊吧。” 　　“那都赶紧坐下吧。”陶妈拍了拍周涵的手背，“我特意做了你爱吃的小酥肉，待会儿多吃点。” 　　“哇，闻着我就流口水了。”周涵语气和表情夸张，却最能哄得长辈开心，“回国之前我就馋着阿姨您的手艺，这下我总算有口福了。” 　　陶妈听到这话，平时挺内敛温柔的一个人，这会儿脸上的笑容灿烂的跟向日葵似的，笑得根本合不拢嘴。 　　陶颂尔背着两人布好筷子，只听声音，也能想象到画面。陶爸就坐对面，她一边忍不住笑，一边把筷子递给陶爸。 　　“国外工作怎么样？”陶妈关心道，“辛不辛苦，平时工作之外和朋友相处得还愉快吗？” 　　“都挺好的。”周涵给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同事朋友都很热情大方，相处的还不错，合得来。” 　　正在盛汤的陶颂尔闻言，勺子没拿稳，几滴汤水洒在她的手背上。 　　“没事吧。”陶妈连忙抽出纸巾递给陶颂尔，“烫不烫？” 　　“没事，刚才有点走神了。”陶颂尔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周涵。 　　周涵回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小表情，仅凭眼神，两人长久以来的默契足够她们理解到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 　　周涵哪是能遇上合不合的来的问题，有她在的地方，以她的性格，要能被孤立简直是天方夜谭。 　　几人坐下吃饭，其乐融融的情景，任谁都会觉得温馨美好。 　　愉快的晚餐时间结束后，陶颂尔和周涵两人又在房间内开了一个小小的茶话会。 　　陶颂尔和周涵坐在地毯上，小小的方桌上放了一点小零食。 　　笔记本放在桌子上，两人挑了一部最新的电影充当背景音。 　　“啊~”周涵靠在床尾，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她的双腿伸直，整个人与地面呈四十五度角，“今晚吃得好撑。” 　　“嗯，看出来了。”陶颂尔伸手捞了一个枕头塞在周涵的腰背后面，她低头瞄了一眼周涵的小腹，“小肚子都凸起来了。” 　　“我昨天跨年之前才给自己立了一个目标，说今年一定要练出腹肌。”周涵绕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想到今年第一天就打破了。” 　　“不要随便定目标。”陶颂尔抱着一个枕头，垫在自己的肚子上，“容易打脸。” 　　“算了，不说这个。”周涵侧卧着，手撑在床尾，她问道，“搁那么久和爸妈在一起住是什么感觉？” 　　“像回到上学那阵。”陶颂尔说起来，表情有些无奈，“有时候晚上十一点左右，我妈出来喝水，看到我的卧室灯还亮着，会敲门提醒我早点休息。” 　　“十一点啊。”周涵想了想自己这个时候是在做什么，“算作晚上的时间的话，我要么是还在工作，要么是在外面嗨皮。” 　　“所以照你这么说，你在家待这么久的时间，不会一次晚归都没有吧。”周涵看过陶颂尔的表情，马上来了一句，“我懂了。” 　　“大学以前的同学现在没什么联系。”陶颂尔道，“我大学和毕业以后的工作又不在S市，到现在基本上没有家庭聚会以外的社交，周末都没出去，别说晚上的时间了。” 　　“白天我一个人出去溜达还行，晚上这么冷的天还一个人出去溜达，也太无聊了。”她又道，“不如在家，又暖和又舒服。” 　　“那这么说。”周涵又换了个姿势，双手捧脸，眨巴眨巴眼睛，“我还要在国内待好多天，有时间咱俩晚上一起出去过过夜生活去。” 　　“可以啊。”陶颂尔淡声应道，没有表现出多么欣喜，就像是答应了一个普通的，不觉得为难的邀请。 　　“说起来，你刚刚提到大学，我突然想起来个人。”周涵将手臂放至脑后，眼睛看向电脑屏幕，“你还记得隔壁金融专业的章麦吗？以前还追求过你来着，他今年，不是，去年十二月底，就前几天已经领证结婚了。” 　　“你开玩笑吧？”陶颂尔一脸不相信，“他什么时候追求过我了。” 　　周涵坐起来，和陶颂尔确认道:“没错啊，我听他同学亲口跟我说的。” 　　“……”陶颂尔回忆了一遍，依然没找到任何有被追求过的蛛丝马迹，“你确定说的是金融专业的章麦？金融一班的？” 　　“他们班班长，除了他还有谁。”周涵抱臂，皱着脸凑近陶颂尔，“是不是追你的人太多了，你没印象了？” 　　“你这话不完全对。”陶颂尔坐起来，力图为自己辩解，“别的人或许有可能，但章麦我真不会没印象。” 　　“虽然我们没有说过话，但是他的名气在我们整个学院多多少少是有的。”她轻叩桌面，“只要消息不蔽塞，总听说过他一些事情的。” 　　“但当初他同学信誓旦旦跟我说他在追求你。”周涵听到陶颂尔坚决的否定，突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真不可能，我俩一点交集都没有，一句话都没讲过。”陶颂尔摊手，“如果他释放了什么信号，难道我会察觉不到吗？” 　　“你等等，我问一问。”周涵摸出手机，准备发消息。 　　“你问谁？”陶颂尔被她倔强的样子弄的哭笑不得。 　　“谁告诉我的，我就问谁啊。”周涵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舞。 　　一通信息发出后，很快得来对面的回复。 　　周涵点开消息，突然蹦了一下，她把手机举起来给陶颂尔看:“你看，我没说错吧，他就是追求过你。” 　　同学的回复是肯定的，章麦确实表达过追求陶颂尔的想法。 　　但陶颂尔自己却是一脸迷惑，她发誓她和章麦没有任何直接的来往。 　　喜欢可以勉强理解，没有任何交集的喜欢相当于暗恋嘛。 　　可要说追求的话，她就想不通了。 　　“还是别纠结这个了。”陶颂尔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人家现在已经结婚了，再想这个没意思。” 　　“也是，反正你现在不有喜欢的人嘛。”周涵撕开一袋小零食，“我到现在还没见过照片呢。” 　　“都那么久了，而且现在我都回来了，再瞒着我，可就不够意思了啊。”她说一句话，吃一颗豆子。 　　“我没有照片。”陶颂尔刚说完，想到什么，“有一张无意拍下来的，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她翻开手机相册，展示给周涵看:“就是这张。” 　　“这不就你朋友圈里发的吗？”周涵翘起拇指和食指，接过陶颂尔的手机仔细一看，认出了图片的另一个发布地。 　　“还是九宫格里的c位，当时我看挺多人评论，以为你恋爱了。”她挑了挑眉，“看来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啊。” 　　“随手拍的。”陶颂尔将朋友圈里的调侃和自己的心情叠加在一起，心跳突然变得有些快。 　　周涵把手机还给她，中肯地道了一句:“说明你们很有缘分，指不定是天定的姻缘呢。” 　　“你这么花心的一个人，还能说出这么浪漫的话。”陶颂尔拧了拧她的鼻子，掩饰住自己心底因为周涵的话而产生的悸动。 　　“我还不了解你。”周涵一眼看穿陶颂尔的不自在，“既然你们都是一个公司的，那这两天假期他有什么安排，知道吗，要不约出来一起玩。” 　　“我看看人怎么样？就当帮你把把关了。”她道。 　　“他有家庭聚会。”陶颂尔道，“而且我给他说了，这几天我要陪你到处逛逛。” 　　“听你这么一说，你们发展得还不错嘛。”周涵更加想见见这个掳获了好友芳心的人到底如何，“那你问问他有没有空，要是有空就一起出来玩。” 　　“最好是再叫个男人。”周涵翻身趴在枕头上，“虽然名义上我是给你把关，但我也不想单纯当个电灯泡。” 　　“而且和帅哥玩在一起的，一定长得也不差。”她这话才算是暴露了她的真实目的。 　　“你真是国内国外都不闲着。”陶颂尔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这有什么。”周涵扑棱着止住往下滑的身体，“我都是实话，本来人多就热闹。” 　　“你快问问，约他出来玩。” 　　“时间不早了。”陶颂尔看了眼时间，“块十二点了，明天再问。” 　　她没有推辞周涵的建议，打定主意在明天问一下温意诚要不要出来玩。 　　“收拾收拾，回被窝里躺着吧。”陶颂尔收纳规整好桌上的东西，把桌子折叠好收起来。 　　“唉呀。”周涵站起来，又一个转身，倾倒在床上。 　　等陶颂尔收拾好，她用脚趾勾着拖鞋，捏着嗓子道:“大爷快来呀。” 　　陶颂尔无语，翻了个白眼，一把掀起杯子，将周涵精心摆好的动作打乱，整个一慌乱地抓住被子，以此稳住自己的身体。 第35章 　　一大清早，陶颂尔半梦半醒间，觉得身体有点喘不过气，呼吸感到困难。 　　当意识回笼时，她终于察觉到让自己呼吸困难的源头。 　　陶颂尔把压 在自己身上的重物挪开，艰难起伏的肚子终于能够自由自在畅快的呼吸。 　　她的下巴抵在脖子下面一块的胸膛，视线范围内是一颗黑乎乎的后脑勺，几根短碎的头发扎在头发田里，凌乱的模样让人一看就能判断出这人的睡姿必然不是规矩乖巧的样子。 　　陶颂尔把周涵的头从她的身上挪开，没注意手上使的力气，然而即使在这样的前提下，周涵却能一声不吭的继续睡下去，没有受到外界的一点干扰。 　　陶颂尔半靠在床头，她侧过身把周涵滑落到肩膀以下的被子拉至下巴，给她捂的严严实实的。 　　隐有变化的外界气温让周涵有了一点反应，只见她下巴抵着被子，在上面蹭了蹭，表现出来的举动显示出她仍在熟睡的状态。 　　陶颂尔看着她娇憨的小动作，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看了两眼，见周涵睡得很香，就没叫她。 　　两人难得有机会窝在一起，而且又是节假日，陶颂尔便没着急起床。 　　她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才七点钟，还早着呢，距离她平时上班定的闹钟都还有一个小时。 　　这时，房间门外响起陶爸和陶妈的声音，像是刻意压低了音量似的，总之不可能是她家的隔音突然成精，效果能自动变得更好。 　　陶颂尔掀开被子，穿上她的3D立体兔耳朵拖鞋，轻轻打开房门。 　　“醒了，涵涵呢？”陶妈耳朵灵敏，轻轻的开门声瞬间被她捕捉到，“是不是我们声音太大，把你们吵醒了？” 　　“没有。”陶颂尔摇头，“周涵还在睡，我睡不着，就醒了。” 　　“为什么睡不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陶妈一听，敏感地将问题根源落在陶颂尔的身体健康上。 　　“别紧张，我的身体好着呢。”陶颂尔声音和煦轻柔，“就是睡够了，突然就醒了而已。” 　　她这般解释道，至于真实原因就不用告诉她妈了。 　　不过待会儿等周涵醒过来，等只剩两人的时候，倒是可以吐槽吐槽她。 　　“既然这样，你快去洗漱吧。”陶妈给陶颂尔理了理睡衣的领子，又顺了顺她的头发，“早饭已经做好了。” 　　“好了，我去学校晨练了。”陶爸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小耿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外面在下小雨，把雨衣穿上。”陶妈在门口边的柜子翻出雨衣，透明的紫色，刚好遮挡住身体，轻便还不占地方。 　　陶爸接住被硬塞在手里的雨衣，想申请不带:“这雨小得忽略不计，看样子也下不了多久，我还是不用了吧。” 　　“天气的事天气预报说的都不一定算，难道还你说了算。”陶妈没好气道，“穿个雨衣还能累着你。” 　　“那……好吧。”陶爸表现得有些不情愿，迫于陶妈的威严，最终还是戴上了雨衣。 　　出门时，陶爸还背着陶妈朝陶颂尔瘪嘴，孩子气的模样看得陶颂尔发笑。 　　见陶颂尔笑了，陶爸随之也露出慈爱温柔的笑容。 　　“你爸都快五十岁的人了。”陶妈向陶颂尔抱怨道，“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就和你表哥的小儿子一样，为他好的事还得半凶半哄着他去做。” 　　陶妈的语气听着像是抱怨，可表情看不出半点怨怼。陶颂尔默默转身，准备去洗漱。 　　她想着，这哪里是中年夫妻的烦恼，明明就是人家的小情趣。 　　陶颂尔洗漱完回房间准备换好衣服就去吃早餐，进房间时发现周涵已经醒过来了。 　　“睡得好吗？”陶颂尔径直到衣柜前，打开寻找今天要穿的衣服。 　　周涵长吐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她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被子上，露出惬意的表情:“睡得太舒服了。” 　　“那有没有做梦呢。”陶颂尔找了一件暖白色的毛衣，扔在床上，又找出一条浅色加绒牛仔裤。 　　“没有。”周涵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科学证明没有做梦的睡眠才是高质量的睡眠吧。” 　　“哦，其实我就是想表达。”陶颂尔将毛衣套在身上，她撩起头发，“因为你的缘故，我睡得不是很好。” 　　“你的睡相真是和大学一模一样。”她吐槽道，“这么多年一点变化都没有。” 　　“哈哈。”周涵突然想到点有关自己睡姿的记忆，敷衍地尴尬着笑两声。 　　“快起床吧，我妈已经做好早餐了。”陶颂尔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扯下去，而是叫她起床。 　　“突然觉得和父母住也挺幸福的。”周涵一个弹跳起来。一大早就活力十足，“我收回昨天晚上我说和父母居住没有自由的话。” 　　“得了吧你，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都不稳重。”陶颂尔穿好衣服，对周涵道。 　　“哪里哪里。”周涵瞬间换了个语气，“我只对你才这样，对待其他人我都是很稳重的好不好。” 　　周涵这话还真没掺水分，在大多人的眼里，她可是一个风情万种，成熟有趣的人。 　　对待陶颂尔，平时两人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国内，要联系也都是语音和视频为主。 　　周涵身处在一个熟悉的语言环境中，和陶颂尔对话时多少也带点平时与人相处的风格。会有一点成熟在里面。 　　现在她回到国内，相当于换到了另一个语言环境，而这个环境是她最最熟悉的。 　　不需要多加回想，身体会自动帮助她切换成最舒适的状态。 　　陶颂尔等周涵收拾好，两人一起出去。 　　“早上好。”周涵亲热地给陶颂尔的妈妈打起招呼，她在客厅没见着陶爸，便问了一句，“陶叔呢。” 　　“去学校晨练了，今天最后一次给学生补平时分的机会，哪天偷懒都行，就今天不能不去。”陶妈说着话，就算陶爸不在现场，也能逮着机会打趣一番。 　　早饭陶妈熬了点小米粥，再配上煎蛋和几碟可口的小菜。 　　陶颂尔和周涵各喝了一碗，吃过饭后，两人搭配着把桌子收拾了。 　　“你们自己玩，要出门的话记得把门锁好。”陶妈背上包，一副准备出门的架势，“我约了几个朋友去逛街，晚上回来。” 　　“好，玩得开心哦。”周涵的嘴可甜了，有些矫揉造作的声音在陶妈这里听得正好。 　　陶妈一出门，家里就剩下陶颂尔和周涵。 　　“嘿。”周涵用脚踹了踹陶颂尔的臀 部，“约那谁出来玩儿啊，假期可就今明两天了，再不抓紧时间出来玩一玩，平时工作了就没时间了。” 　　“我们平时工作都一个地方，用得着抓紧假期这点时间。”陶颂尔话是这么说，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情不自禁打开手机。 　　“那不一样。”周涵从果盘里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草莓，咬了一口草莓尖尖，“假期是感情升温的倍速键，你那工作日顶多是正常速度。” 　　“以你的性子，正常倍速都相当于打了个折扣。”她无情吐槽道，“按照你现在的进展，人家三胎都出来了，你俩可能才确定关系。” 　　“三胎至少三年往上，你确实把我看得有点低了。”陶颂尔正在编辑消息呢，闻言抬头对周涵道。 　　“我实话实说。”周涵瞥了一眼她的手机，“都说时间紧迫了，今天还马上过半了，你用发消息的，人家不一定能马上回你，你们这来回一拉扯，一天又过去了，还出去干嘛？” 　　“所以？”陶颂尔手指不小心碰到发送键，还没有编辑完的内容被发出去。 　　“额……”陶颂尔头疼道，“手滑了，我先撤回吧。” 　　她的手指长按在刚才发出去的消息上，还没点撤回，对面已经有了回复。 　　【温意诚:什么？】 　　周涵看到迅速弹出来的消息，果断屈身，贴在陶颂尔的背后，她在陶颂尔的肩颈窝边道:“是我冒昧了，就冲这消息的回复速度，你俩必须占一个心有灵犀的天生一对。” 　　“我约他出去玩，那去哪里比较合适？”陶颂尔向周涵询问意见。 　　“就那种适合朋友，也适合情侣的。”周涵飞快给出一个建议，“这个天，要不去滑雪吧。” 　　“正好让他教你，可以制造点亲密接触。”周涵YY的能力可真一流。 　　陶颂尔偏过来，语气认真道:“我会滑雪。” 　　“那你教他也行，反正要有教学的环节，这样才有机会亲密接触。”周涵摆了摆手，“这都是小心机啦，会不会不重要。” 　　“我听着怎么觉着像个馊主意。”陶颂尔不是很赞同这个想法。 　　“那就去滑雪吧。”她道，“好久没滑了。” 　　周涵重新把下巴搁在陶颂尔的肩膀上，嘱咐道:“记得让他多带点帅哥。” 　　陶颂尔没应她，着手开始邀请温意诚出来玩。 　　此时，另一边的温意诚正在车里，他低头看着陶颂尔发来的消息，神情不自觉变得柔和且饱含情意。 　　任一个有眼色的人都能看出他这副身态为的是什么。 　　“诚诚？”车门打开，进来一个端庄优雅的女士，脸上戴着一幅无框眼镜，气质柔和而不失严谨。 　　温意诚听见老妈叫自己，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 　　“是女朋友发的消息？”温意诚的妈妈试探道。 　　“嗯？诚诚交女朋友了。”一个身穿休闲西服，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随后进入车内，一双手各提着一大袋东西。 　　温意诚否认道:“不是。” 　　说完，他垂眸顿了顿，又扬起明媚阳光的笑容，直言道:“但是我喜欢她，所以正在想办法追求中。” 第36章 　　温意诚的父母双双愣住，即使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但仍然会被他直白的宣言所惊讶到。 　　温爸和温妈彼此看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 　　“那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女生吧。”温妈抬手扶正眼镜，温声浅笑道。 　　温意诚点头，没有半点犹豫:“非常优秀。” 　　“那你可要加把劲。”温爸说话的风格比较幽默，“好好想办法，追求的过程要多用点心才行。” 　　“想当年你妈妈身边一大堆追求者，你老爸我可是最真诚的。”温爸的眼神透着胜利者的小骄傲，“所以你妈才被我打动了。” 　　“你爸说的真诚这一点没错。”温妈补充道，“但真诚只是一部分，任何东西过了度都会引起别人的不适。所以最重要的是你在追求的时候，不要让女孩子觉得不舒服。” 　　“嗯，我明白。”温意诚将温妈的话听了进去。 　　“爸爸妈妈工作很忙，有空多替我们看看爷爷奶奶。”温妈看了眼时间，“有什么问题给我们打电话。” 　　“你们忙你们的，爷爷奶奶这里不用顾虑。”温意诚系上安全带，“我只要有空就回去看他们。” 　　不多时，温意诚开车把温爸温妈送到工作的研究所，随后下车帮忙把东西搬进去， 　　途中他遇到很多父母的同事，有的他也认识，是见到面还能喊声叔叔阿姨的关系。 　　温意诚从上了高中以后，几乎就没怎么来过这里。今天一来，发现研究所的建筑和以前相比，没有太大变化。 　　唯一变化的大概是人，除了熟悉的叔叔阿姨，研究所进来了很多新人，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 　　温意诚把手上拎的东西放下就想离开，结果许久未见的何叔叔手里抱着保温杯，空出一只手，非要拉着温意诚到办公室坐一会儿。 　　温意诚拗不过，跟人唠了一下午，期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有他熟悉的，也有他不认识的。 　　反正就以他自来熟的性格，再托何叔叔的福，整个下午聊天的时间，他重新把研究所的所有生物都再认了个全。 　　不夸张地说，新来的研究员养了一只小猫叫花花，他都知道了。 　　离开的时候，何叔叔还非要留他吃晚饭，温意诚委婉拒绝。 　　温爸温妈才回来就又投入到工作中，因此他走之前发了个消息，然后开着车回到自己的公寓。 　　回到家后，他换上拖鞋，一把躺在沙发上。 　　温意诚双手举着手机，翻开自己的好友列表，心想着带谁去赴陶颂尔的约比较好。 　　他快速滑动好友界面，速度太快，加上手机屏幕的异常灵敏，手机屏幕从好友列表转换成聊天列表。 　　温意诚习惯性地滑动，在看到一览的聊天对话时，手指突然一顿。 　　“那就你吧。”他的视线一晃，脑海里想起一个人。 　　温意诚往上滑，翻到意向人选的聊天对话框。 　　【温意诚:明天有空没，出来滑雪。】 　　他发完消息，把手机放茶几上。 　　温意诚双手枕在后脑勺，一双大长腿交叠搁在沙发对面的扶手座上。 　　他轻声哼着歌，想着明天和陶颂尔去滑雪的事就高兴。 　　他滑雪的技术还不错，陶颂尔看他滑雪，会不会有一点觉得他挺帅的。 　　温意诚想着，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他躺在沙发上没动，伸手拿过手机。 　　【余辰:滑雪？】 　　【温意诚:嗯。】 　　【余辰:有谁？】 　　【温意诚:陶颂尔和她朋友，如果你要去就再加上我和你。】 　　温意诚消息发过去之后，余辰隔了很久才回复。 　　【余辰:我去。】 　　等看到余辰的答复，温意诚已经准备睡觉了。 　　中间隔了快一个小时，也不知道是纠结了这么久，还是因为在忙其他事。 　　温意诚没多想，简单回了个好字，再把碰面的时间地点发给余辰。 　　节假日的最后一天，想着和陶颂尔的约会，他提早一个多小时醒来，精心打扮了一番，发型衣服打理得超出平常时候的帅气。 　　虽然还有其他同行的人，但温意诚已经给这次同行定了一个基调。 　　到达碰面的地点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温意诚坐在车内，开着暖气。 　　他刷着朋友圈，最新的好友动态来自井酒分享的音乐短片拍摄日常。 　　他看完随手点了个赞，紧接着下面就是他小姑姑的吐槽动态。 　　吐槽的对象不用猜也明白，那配的图片和楼上那位的动态明显是一个地方。 　　显然他小姑姑的这条动态设置了权限，不然楼上那位看了铁定要吐槽三连。 　　如果朋友圈有踩的功能，这条动态唯一的踩估计非他莫属。 　　过了一会儿，温意诚的车窗被敲响，他转头一看，是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的模样。 　　陶颂尔弯腰，脸与车窗平视，见到温意诚看过来，挥了挥手。 　　“我老远就看这次的眼熟，近了一看，发现车牌号就是你车的。”温意诚的车窗降下来，陶颂尔往后退了退，“你来多久了？” 　　“刚到。”温意诚胡乱道，他开门下车，站在陶颂尔近处，回答完她的问题，才注意到周涵的存在。 　　“这是我的朋友，她叫周涵。”陶颂尔在中间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的老板，温意诚温总。” 　　“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温意诚摆手，“大家出来玩儿，那就是朋友。” 　　“你好，我是周涵。”周涵不动声色地将温意诚打量了一遍，声音热情大方，“是陶颂尔最要好的朋友。” 　　最后一句话像是特意说明似的，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 　　在温意诚听来，像是得到某种提示一般，对周涵的态度稍微比之前更重视了一点。 　　“你好。”温意诚颔首，郑重回道。 　　周涵明显感觉到温意诚那语气里对她的重视程度，心里不禁一乐。 　　这人太逗了。 　　她看了眼陶颂尔，发现人根本没看她，突然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 　　得，得亏她提议多带一个男伴来，不然她真就成电灯泡了。 　　那她一个人玩儿多没意思，为姐妹助攻可以，但要她孤独寂寞不可以。 　　“你朋友呢？”周涵到现在还只看到温意诚一个人，她往车里面看了看，没看到第二个人的存在。 　　温意诚挠了挠头，看手机时间:“应该在路上吧，我给他打个电话。” 　　“没关系，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陶颂尔阻止温意诚的动作，“应该是我们早到了，待会儿再打也不迟。今天的雪下得挺大的，路不是特别好走。” 　　“那行。”温意诚听话地收回手机，凭着刚才开车经过时的记忆，提议道:“前面拐弯那里有个早餐店，我们去那里坐坐。” 　　陶颂尔点头:“好。” 　　“诶，这个不错。”周涵道，“正好没有吃早餐，可以边吃边等。” 　　说到吃早餐，陶颂尔抚了抚身上的衣服，和周涵两两相望。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早上的囧事，陶颂尔表情无奈又好笑，而周涵真的是实实在在地笑出了声。 　　早餐有陶妈在，她们完全不用担心吃早饭的问题，然而一大清早的，周涵把陶颂尔捣鼓起来，说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赴约。 　　陶颂尔自然是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所以欣然接受了周涵的建议。 　　两人折腾了一个早上，光是换衣服就花了好长时间，最后两人早饭没吃上，选来选去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温意诚听到声音，看了她们一眼，后收回目光。 　　几个人踩在雪地里，身后留下长长一段脚印。 　　温意诚口中的早餐店就在滑雪场外沿，透过半封闭的围栏，还能看到里面正在滑雪的人。 　　点完餐，等待的过程中，温意诚接到了余辰的电话。 　　“我们在早餐店这里。”温意诚转身往外走，他站在门口，向外张望道，“对，就我车前面那个方向，走到第一个拐弯的地方，往右手边进去，拐进来就看得到了。” 　　“好，待会儿见。”温意诚说完，挂掉电话。 　　“余辰到了。”他对着陶颂尔道，“他现在正往这边走。” 　　“余辰，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周涵一手一只筷子，无聊地将筷子敲打碰撞在一起。 　　“嗯？”陶颂尔困惑不解。 　　周涵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记忆错乱，好像在哪儿听过。” 　　很快，余辰找到早餐店。 　　“这！”温意诚见到店门口站着的人，抬手示意。 　　余辰听到声音，朝着温意诚的方向又过去。 　　他拉开温意诚身边的椅子坐下:“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不会不会，时间刚刚好。”周涵特别积极地和余辰搭话，“你好，我是周涵，很高兴认识你啊。” 　　“余辰。”余辰礼尚往来地报出自己的名号。 　　“吃早饭了吗，要不要点些吃的。”周涵问道。 　　陶颂尔看到她区别于平常的表现力，隐约察觉到她的企图。 　　余辰看了眼墙上的菜单，向经过的店主道:“一份皮蛋瘦肉粥，谢谢。” 　　拿着抹布的店主脚步一顿，再接到顾客的订单时，条件反射地将订单重复了一遍，得到顾客的确定后，忙去准备餐点。 第37章 　　吃过早饭，四个人原路返回，从滑雪场的大门进去。 　　旁边就是滑雪设备租用购买的地方，周涵对余辰感兴趣得很，明明最初是想让陶颂尔立的小白人设，在见到余辰后，临时拉来给自己用上了。 　　“我不太会滑雪诶，等一下可以麻烦你指导指导吗？”周涵故作懵懂，站在余辰身边，趁着没被发现的间隙，抽空给了陶颂尔一个眼神暗示。 　　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别打扰姐泡男人”几个大字就差没直接写在脸上了。 　　陶颂尔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她背过身，和温意诚两人站在在相反的方向。 　　“这个给你。”温意诚递给陶颂尔一顶深紫色的帽子，“待会儿滑雪的时候，可以挡挡风。”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淡定，说这话的时候镇定自若地将同样的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 　　“嗯。”陶颂尔看他举动，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帽子，随后也戴上。 　　租完设备，周涵一路不停讲话，她拉着余辰走在前面，根本没有要等身后两人的意思。 　　而几人不言而喻地默契将四个人分成了两组，不知不觉间就分散在了两个地方。 　　滑雪时，陶颂尔没有一点藏拙的意思。她的滑雪技术很好，温意诚的也不赖，两人在雪场上肆意飞驰。 　　大多数时候是陶颂尔滑在前面，温意诚偶尔会落后一段距离。 　　每当陶颂尔回头去找温意诚的身影时，温意诚就会加快速度追上去。 　　只要看到温意诚往自己靠近，陶颂尔的脸上下意识的露出笑容。 　　银装素裹的滑雪场，纯净清冷的天地之间，两人的追逐和并行就像两道交织的流星。 　　是他们的心动，也是旁观者的心动。 　　美好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再优秀的滑雪技术也抵挡不过菜鸟的攻击。 　　原本陶颂尔好好地滑自己的，不曾想到从侧面突然窜出来一个不明物体。 　　在察觉到危险来临之前，陶颂尔迅速朝相反方向转动，以免被撞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即使已经提前一点预判到危险的靠近，却也不免遭到飞来横祸。 　　陶颂尔的滑雪速度太快，而她转动方向转得太急，速度没压下来，整个人直接翻滚倒地。 　　“陶颂尔。”温意诚着急出声，他紧急刹车停在陶颂尔边上，扔掉手上的设备，一把把陶颂尔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摔到哪里了？要不要紧，能动吗？”他一脸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大事。”陶颂尔根据自己的感受，判断道，“还好穿得厚，除了摔得有点扎实，没其他问题。” 　　陶颂尔抓住温意诚的胳膊，撑着试图站起来。 　　“宝宝，你没事吧。”一个年轻女人跑过来，抱着“不明物体”上下打量，检查有没有受伤。 　　不明物体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模样清秀，因为身上穿得有点多，只露了一张脸，看不出性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家孩子给你们惹麻烦了。”年轻女人把孩子墙上的脏东西和雪拍掉，拉着孩子来道歉，对温意诚道，“你朋友没事吧，如果受伤了就去医务室，所有医药费我来出。”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温意诚问陶颂尔， 在看向陶颂尔的脸庞时，他注意到她的脸颊靠下巴的位置，有一块脏脏的东西，对比她的脸实在是有碍观瞻，便动手抹去了那一小块脏污。 　　陶颂尔仰头看到温意诚的眼睛，发现里面装满了专注。 　　她的注视一晃而过，将大脑得出的反应剪贴到思绪一隅。 　　“我没事。”陶颂尔释放出友好的信号，免得吓到小朋友，“不过小朋友要在爸爸妈妈的帮助下滑雪，不可以再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哦。” 　　小孩牵着年轻女人的手，小小的身体躲在大人身后。 　　她听到陶颂尔温柔的声音，探着小脑袋瓜，腼腆胆怯地嗯了一声。 　　听声音，是个女孩子。 　　“我这里没问题。”陶颂尔开始和大人沟通，说话的语气就没那种专门哄小孩子的软绵绵腔调了，“还是带她去看看吧，小孩子身体比较脆弱，经不起这么大的撞击。” 　　“这……那好。”年轻女掏了一张名片，递给陶颂尔，“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后续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我一定对你负责到底。” 　　处理完事情，她带着小女孩离开。 　　陶颂尔手里捏著名片，看了上面的内容，随手揣进兜里。 　　“我们去坐着休息一会儿。”她向温意诚提议道，“胳膊有点疼。” 　　温意诚看了看周围:“那里有座位。” 　　“能走吗？” 他问道。 　　“得麻烦你扶我一下了。”陶颂尔非常坦然，“虽然没受内伤，但是隐形的外伤也不太好受。” 　　温意诚依言扶着她到旁边的椅子坐下，然后又到边上的小店买了两杯热饮。 　　为了让身体更轻松，陶颂尔取下 身上的护具。她把帽子摘下来，沉闷的头顶呼吸到新鲜空气，顿时神清气爽。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有点可惜周涵一大早特意给她吹的发型。 　　因为要滑雪，陶颂尔本来拒绝了周涵给她吹发型的想法。 　　那滑雪不得戴帽子吗，戴完帽子，什么发型都没有了。 　　既然这样，又何必浪费时间。 　　在这一点上，周涵和陶颂尔是完全相反的看法。 　　周涵觉得，吹发型的目的就是打扮漂亮，给喜欢的人看。 　　不管后面怎么弄，只要第一眼把形象定住了，那不管后面的发型乱不乱，都显得不是特别重要。 　　说到周涵，陶颂尔眺望远方，在人群中并没有看到见她。 　　这会儿周涵还和余辰在一起，她自称没有滑过雪，要余辰教她，最好是手把手教学。 　　可惜天不遂她愿，余辰倒是很有耐心地在教她，但都是口头教学加以身作则地示范。 　　总之，周涵幻想中的亲密接触，完全不存在。 　　所谓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大概不过如此。 　　又是要装新人小白，又是要当气氛组，周涵自己给累的。 　　关键她这么一通折腾，还没达到自己预想的效果。 　　周涵从上了大学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难免觉得有些挫败。 　　真的是身心俱疲。 　　“坐一会儿，坐一会儿。”周涵滑到一个椅子面前，转身坐下。 　　“你学得很快，多练习几次就可以自己滑了。”余辰没看出周涵是装的，还给予了不低的评价。 　　周涵敷衍的笑两声，侧过头，手撑在腿上。 　　她在心里吐槽，学得能不快吗，从小滑到大，都能当专业教练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表情太张狂，周涵起身来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前。 　　“要喝什么？”她点开手机，准备扫描贩卖机上的二维码。 　　余辰取下头顶上的帽子，干净整洁的短发没有被压的很乱。 　　周涵看着他往自己靠近，她的视线从上到下，最后落在他的嘴唇上。 　　她舔了舔唇，刚才熄灭的动力又重新燃起来。 　　还没等她有任何的动作，周涵眼睁睁地见余辰从自己身边经过，紧接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扫描二维码。 　　“我喝矿泉水。”余辰添加进购物车，然后把手机亮出来给周涵看，“喝什么？” 　　周涵抿唇一笑，被余辰的行为逗笑了。 　　这人真有意思。 　　她就着余辰举起来的手机，把余辰的手机当做支架。 　　周涵撩动耳边的碎发，另一只手往下滑，选了一个草莓味的果奶。 　　“好了。”她加到购物车，松开手。 　　余辰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点击下单。 　　支付成功后，自动贩卖机下快速滚出来两瓶饮料。 　　离得近的余辰抵住隔板，把水捞出来。 　　“给。”余辰递给周涵。 　　“谢谢。”周涵拿着水，没有立马拧开瓶盖。 　　她脑子抽风，闪过一个非常离谱的想法。 　　她要不要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假装拧不开瓶盖。 　　周涵想象了那个画面，瞬间被自己的脑洞恶寒到。 　　算了算了，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歇了一会儿，余辰突然主动聊起话题:“周小姐在国外工作生活这么多年，有没有回国发展的打算。” 　　嗯？有古怪。 　　“暂时还没有，我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周涵委婉暗示道，“但是有了感情稳定的另一半，我基本上就会计划着回国定居了。” 　　“周小姐喜欢什么类型的？”余辰的表情一本正经，嘴上说的话却像在聊八卦似的，“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听到这里，周涵已经止不住窃喜了。 　　她极力掩饰脸上的笑意，云淡风轻道:“类型什么的不重要，看得上眼就行。” 　　“既然以后打算在国内定居的话，可以考虑国内的异性。” 　　周涵还没来得及高兴呢，结果被余辰后面的话给整得黑脸。 　　“定居生活，工作也是要考虑的一方面。”余辰道，“有时间我们可以聊聊，我非常希望能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 　　周涵双眼无神，对余辰的兴趣值跌至负数。 　　“怎么了？”余辰见她变了脸色。 　　周涵不带感情色彩道:“没什么。”不过就是我把你当追求对象，而你只想挖我而已。 第38章 　　“所以你是因为这事儿生了一路的闷气。”陶颂尔听完周涵的吐槽，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从周涵和余辰滑雪回来，余辰看着一切正常，可周涵明显兴致没有一开始那么高涨。 　　两位男士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唯独作为周涵好友的陶颂尔，在接收到她的第一个眼神后就发现了。 　　碍于行程还没有结束，而周涵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来，甚至还能正常互动。 　　见状，陶颂尔暂时将疑问放在心底。 　　等回去时，周涵也没有要搭余辰的车的意思，她俩坐着温意诚的车，被温意诚送回了家。 　　等回到家，陶妈又拉着她俩聊天。 　　陶颂尔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出自己的疑惑，直到两人洗漱过后，回房间搁床上躺着，她才知晓了周涵情绪不高的前因后果。 　　周涵窝在被子里，望着天花板，口是心非道:“我没有生闷气，纯纯是有点无语罢了。” 　　“只是有点？”陶颂尔挑了挑眉，把周涵的小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周涵扭过头，看向陶颂尔，从下往上，只看得到下巴。 　　她承认道:“好吧，其实我非常无语。” 　　“我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奇葩的事。”周涵的音量随着自己的心情开始拉高，说话的语气开始变得激进。 　　周涵裹着被子，身体在被窝里扭来扭去:“无语至极！” 　　“也还好吧，毕竟余辰看重你的能力。”陶颂尔见到周涵炸毛的样子，总结着安慰道，“也是对你欣赏了。” 　　“我谢谢他。”周涵没好气道，“看重欣赏我能力的多了去了，我只求我现任老板看到我的能力，会给我涨工资就够了。” 　　“我也不图他什么。”周涵霸气道，“就图他长得帅这一点。” 　　“按照你的逻辑，图他那张脸的也多了去了。”陶颂尔抽开被周涵压住的腿，“你们两个人的需求完全不对等啊。” 　　一个图人长得帅，想泡他。 　　一个图人工作能力强，想挖她。 　　供给和需求错位了。 　　“算了，先不提他了。”周涵口中的他有明确的指示对象，“一想到我就脑瓜子嗡嗡的。” 　　“行吧。”陶颂尔露出一只胳膊，压住被子，“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还要上班。” 　　“你要去上班的话，那我自己到处逛一逛。”周涵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滴溜溜地眨动着。 　　“嗯，你可以睡到自然醒再起来。”陶颂尔闭着眼，正在酝酿睡意，一半清醒一半混沌。 　　她的吐词没有刚才聊天时那么清晰，说话有些许含糊。 　　“明天我来接你下班。”周涵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起来十分清晰，听不出一丝困意。 　　她顿了顿，接着道:“然后我开车载你去过夜生活。” 　　“嗯。”陶颂尔已经迷迷糊糊了，只听到周涵说要来接自己，没有注意到开车两个字。 　　如果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她一定会问。 　　你哪里来的车？！ 　　第二天陶颂尔的闹钟准时响起来，她在第一时间关掉闹钟。 　　换衣服时，床上的周涵听到动静，眯着眼睛看陶颂尔。 　　“几点了？”她看了一眼，又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在周涵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只听到陶颂尔留下的一句。 　　时间还早，你睡你的。 　　陶颂尔赶到地铁站时，等她过了安检，然后慢悠悠地坐电梯下楼。 　　这时她才想起今天的地铁站似乎很不一样，墙上换了新的海报，是最近热门的动漫形象。 　　陶颂尔目前还没有看过特别多的动漫作品，很多对动漫的印象都源自于学生时代的观影体验。 　　但是自从她从事了动漫行业后，她的手机和电脑里经常有意无意地给她推送了很多动漫资讯。 　　眼下海报上的动漫作品也是如此，想起名字后，陶颂尔坐上地铁，开始用手搜索相关资讯。 　　周一的地铁早高峰在市区的繁华地带犹为拥挤，好在陶颂尔上站的地方刚好和一大波下地铁的人错开。 　　虽然还是没有坐的地方，但至少站着可以留个充足的活动空间。 　　她在搜索框里打出动漫的名字，相应的弹出了很多词条。 　　好的很多，坏的也不少，因为剧本、制作等各方面的原因，这部动漫全是毁誉参半。 　　陶颂尔看了几篇文章，出地铁站的时候又看到墙上挂着的动漫海报。 　　她乘着自动扶梯，经过墙上的海报，心想不久的将来，他们的动漫也将有作品挂在这里，供来往的人欣赏。 　　公司假期后的第一天，大部分人都显得不是那么有精神。 　　陶颂尔一进公司，路过几个办公桌，好些个都趴在桌子上补觉。 　　她的邻桌王肆白导演还没到，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几分钟。 　　“温总到了吗？”陶颂尔看到紧闭的办公室门，听不到一点动静，没办法判断里面是否有人。 　　“还没有。”小穆听到陶颂尔的问话，在一圈睡神中像根傲然生长的独苗苗。 　　“啊，好的。”陶颂尔点了点头，笑容温和，“我知道了。” 　　时间慢慢指向九点整，再指向九点半…… 　　眼看快中午了，温意诚才到公司，而王肆白仍然不见踪影。 　　“我点个奶茶，你们喝不喝？”司兆宁打了个哈欠，一双困顿的眼睛从电脑屏幕前抬起来。 　　她无精打采地翻着手机，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已经打了三四个哈欠。 　　“我要一个，和你一样，谢谢。”洛莹的声音听起来也没精神，说话时看向司兆宁，就跟受到传染了一样，接连几个哈欠打起来。 　　“陶姐呢？”司兆宁转头的速度慢吞吞的，像反应迟钝的丧尸。 　　“我不喝，快中午了，等下还要吃饭。”陶颂尔忍不住道，“你们昨晚都干什么去了，一个两个困成这个样子。” 　　“昨晚我为了抢井酒的专辑，没敢睡觉，熬着夜抢的。”司兆宁看时间差不多，直接以头抢桌，倒桌子上，“昨晚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加上前两天放假玩嗨了，几乎也没睡多久，所以我现在才困得要死了。” 　　“井酒的专辑。”陶颂尔听她这么一说，加上几次听司兆宁这么说，不知不觉看透了她的追星属性。 　　一个合格的追星人，就是要在合适的时间，不用别人主动询问，便可以如数家珍般安利自己的偶像。 　　司兆宁即是如此，她告诉陶颂尔，井酒的筹备的专辑主题是热血不羁，而且这次专辑的制作班底是最豪华的。 　　除了给他作词的老搭档win以外，音乐MV的录制团队是国际知名创作团队，录制场景全是国内外知名美景。 　　总之一句话，期待值拉满。 　　不管是粉丝还是路人，看了都说好的程度。 　　“是吗？”陶颂尔被司兆宁说得，来了兴趣，“我可以听一听吗？” 　　“现在还不行。”司兆宁撩起一缕卷发，绕在手指上，“现在还只是预售，真正可以听要等后天。” 　　“我看网上说，井酒的新专辑可难抢了。”洛莹带着她在网上看来的八卦消息走来，加入群聊，“听说还造成了网络拥堵。” 　　“是的，没错。”司兆宁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开始怎么都点不进去，气得我差点把电脑扔了。” 　　陶颂尔听她们聊天的空隙，上网搜了一下井酒新专辑的词条。 　　输入“井酒”的拼音字母时，输入法自动推荐井酒的准确中文字样，搜索框里还关联出好几条有关井酒的搜索标题。 　　陶颂尔点了最近的标题，里面很多有名的娱乐营销号都为井酒新专辑推送了文章。 　　她粗略浏览了好几篇，发现五篇文章里，至少有三篇都提到了win这个人。 　　陶颂尔又特意去搜了这个人，结果搜得到他的作品，网上没有一条是关于本人的信息。 　　唯一一条不知真假的新闻说的是win和井酒是至交好友，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井酒的每一部专辑主打歌都是由win作词。 　　“颂尔姐姐，颂尔姐姐。”洛莹一声比一声高，终于引起陶颂尔的注意。 　　见陶颂尔抬起头看向自己，她变回正常的音量，“看什么，这么入迷，我们叫你也没注意。” 　　“刚刚上网搜了一下井酒的新专辑。”陶颂尔握着手机，她还记得刚才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到点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我不吃了，前几天吃得有点多，肚子上长了点肉。”司兆宁摇头，“这周准备小小的轻断食一阵子。” 　　“我待会儿吃根黄瓜就好。”她翻开自己的包，从里面翻出一根用塑料口袋装起来的黄瓜。 　　打开袋子，还有两层保鲜膜包裹着。 　　“刚才你还叫了奶茶……”陶颂尔不理解司兆宁这算什么。 　　“奶和茶都是健康的。”司兆宁强行辩解，“而且是水，很快就蒸发掉了。” 　　这歪理听得陶颂尔是一愣一愣的。 　　“小洛。”她扬了扬头，暼向公司大门的方向。 　　“额，我可以陪你去。”洛莹道，“但我不吃东西。” 　　又一个不吃午饭的。 　　“算了，外面天怪冷的，你不吃就别出去了。”陶颂尔也不问原因了，问就是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和她不一样。 　　她解开手机屏幕，心想是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陶姐，你可以叫上温总一起啊。”司兆宁暗示性地往温意诚办公室瞅，眼里别有深意。 　　陶颂尔读懂里面隐藏的意思，她反扣住手机，用手抵住一侧勾起的嘴角，头转向另一边。 　　等她收敛起自己微微失态的神色举动，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我去问问，看温总要不要一起。” 　　“颂尔姐姐，我可以陪你去。”洛莹话刚说完，被司兆宁一把拉到自己怀里。 　　司兆宁堵住她的嘴:“洛宝儿，你上午不是有个人设图没灵感吗，给我说说，我来启发启发你。” 　　一边说着，她一边摆手让陶颂尔走开，整个表情都是让陶颂尔别管这里。 　　陶颂尔看了两眼，好笑地转身。 　　敲完温意诚的办公室门，握着门把手等里面应声。 　　“请进。”温意诚的声音响起。 　　陶颂尔推开门，在门口道:“温总，一起吃午饭吗？” 第39章 　　“好啊。”温意诚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的反应有一秒的迟钝，看向陶颂尔目光从茫然变得闪亮。 　　“稍等我一下。”温意诚握着鼠标，另一只手举起来，伸出食指，“一分钟就好。” 　　说完，他把手收回来，修长的手指飞速地在键盘上舞动着。 　　陶颂尔没有出声打扰，掩上门站在一旁。 　　经过办公桌前的茶几时，她往温意诚的方向看了一眼。 　　温意诚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电脑上，手指不停敲击着键盘。 　　陶颂尔放轻脚步，到落地窗前。 　　过了五分钟，温意诚敲下最后一个字。 　　他活动了手腕，舒展快僵掉的手指。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温意诚退开身后的座椅，站起来往陶颂尔的方向去。 　　“没事。”陶颂尔指着落地窗，“你看，楼下的那个花坛里面是不是有只小猫。” 　　温意诚盯着她的手指，润白的指甲盖根部一圈粉色，修理得干干净净的指甲没有涂抹任何指甲油一类的东西。 　　他顺着手指落下的方向，去找陶颂尔嘴里的小猫。 　　从高楼往下看，细节上的东西并不能看得特别清晰，加上温意诚的眼睛有轻微的近视，就更难看得清了。 　　温意诚眯着眼睛，努力去寻找像小猫的生物，可在他在怎么看，也只是一片灌木而已。 　　陶颂尔半天没听到温意诚的声音，她转过头一看，见到温意诚眯起眼睛，给人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温意诚没找到，他想偷看一眼陶颂尔的表情，结果一转头，刚好对上陶颂尔含笑的眼睛。 　　洁净的落地窗隐隐透出两人的侧影，两人之间专注的目光顿时无处可藏。 　　陶颂尔敛了敛嘴角，错开温意诚的眼睛:“忙了了吗？忙完的话我们就去吃饭。” 　　“嗯，走吧。”温意诚揉了揉眼睛，站在陶颂尔身边，就像一个大只的慵懒型忠犬。 　　办公室外，司兆宁坐在洛莹的工位边，手上拿着半根黄瓜，她一边指着洛莹的电脑屏幕，一边说着话。 　　还真是在给洛莹人设图方面的建议。 　　她耳朵敏锐的听到老板门开的声音，眼睛假装无意看过来，迅速把头转回去后，拿起黄瓜就啃下一大口。 　　“洛洛，你的脸画得太大了，要再小一点点。”司兆宁建议道。 　　“你们不去吃饭吗？”温意诚没有要避嫌的意思，见洛莹和司兆宁还在公司，便问道。 　　“我减肥。”司兆宁当场表演了一个生吃黄瓜，咔吱咔吱的咀嚼声在刻意放大后犹为清晰。 　　洛莹摸着鼠标:“我不饿。” 　　“随便你们。”温意诚问了个过场，“零食柜里还有吃的，饿了自己拿，饿出病来不算工伤的啊。” 　　“谢谢温总关心，我们自有分寸。”司兆宁扬起一个虚假的官方微笑。 　　温意诚回之假笑，然后不再理会，和陶颂尔下楼吃饭去了。 　　“接下来公司的安排是要把动漫制作正式提上日程了吧。”陶颂尔突然道，“首集播出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我们之前的宣传做得还不错，现在必须要按照进度往前推了。” 　　“嗯，我把第一季的剧本又精修了一遍。”温意诚上午做的就是这事儿，“至少前半段的可以完全确定，现在只剩拍摄和后期的制作问题。” 　　“王导上午没来。”陶颂尔仰头看向温意诚，“他有和你请假吗？” 　　在陶颂尔看来，请假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不过他们公司没有非常明确的请假流程，而且她能理解王肆白是公司的骨干，所以如果是有什么事的话，可能是直接给温意诚说了。 　　“没有。”温意诚有片刻心虚，他今天也迟到了很久，“等吃了饭我给他打个电话。” 　　“问一下比较好。”陶颂尔是认为这样可以放心一点，万一出了啥事可怎么办。 　　公司规章制度也不全是为了约束员工，有的时候也能预防一些意外。 　　“陶……”温意诚顿了顿，“我可以叫你颂尔吗？” 　　“嗯？”陶颂尔心里一紧，她的神经紧绷着，却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的紧张，“当然可以。” 　　“那我以后都叫你颂尔。”温意诚低着头，“你叫我名字就好。” 　　“意诚？”陶颂尔声音轻柔得像温暖的春风，拂过温意诚的心底。 　　温意诚听到陶颂尔叫自己，看着她，按耐住心底的愉悦，稳重的嗯了一声。 　　两人缓慢地推动着进展，以顺遂的状态，互相配合着奔赴同一个目标。 　　步行了五分钟，他们选了一家门面不大，但装修得很精致的餐厅。 　　陶颂尔进去，找位置的时候，瞥到了上午没到公司的王肆白。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姿态优雅矜贵。 　　但陶颂尔一眼看出来，这不是个从骨子里透出不凡气质的人，像是刻意的模仿，拙劣而做作，显得有些虚伪。 　　反倒是王肆白漫不经心的坐姿，比对方的仪态好得多。 　　温意诚后一步进入餐厅，他的目光不是在陶颂尔的身上，就是在陶颂尔视线下的东西上。 　　因此当陶颂尔看向餐厅的一个角落时，温意诚也看了过去。 　　当看到王肆白对面坐着的人时，他的脸色一沉，明显透着不喜。 　　陶颂尔见温意诚的表情，猜想他们应该认识，但关系不太好。 　　可王肆白和这人一起吃饭是怎么回事。 　　“阿诚。”王肆白对面的人看到温意诚，站起来，笑着打招呼。 　　就连初次见面的陶颂尔遇到这人，都感觉不适，看他叫温意诚的名字，总觉得他浑身都假惺惺的。 　　王肆白看他举动，转过头来，一副满不在乎，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 　　温意诚不动，那男人就这么站着，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 　　“我过去一下，你先找个位置坐着。”温意诚低声对陶颂尔道，“你先点菜，我很快回来。” 　　“好。”陶颂尔轻轻点了点头，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她坐下以后，拿着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点了三个菜。 　　服务员拿走菜单没多久，温意诚就回来了。 　　陶颂尔有些意外，她以为他们有话要说，会很久呢。 　　“点了什么？”温意诚没有提王肆白那边的人和事，显得还没有和陶颂尔吃饭重要。 　　“一个鱼香肉丝，一个焖排骨，还有一份蓝莓山药。”陶颂尔顺着温意诚，没有特意打听，而是就着温意诚的问题答话。 　　服务员的上菜速度还不错，没等多久就把菜上齐了。 　　陶颂尔点的算是简单的家常菜，但餐厅装盘很讲究，看起来很好看，闻着香。 　　唯一不足的可能就是份量了，同样的价钱换一个家常菜馆，能比这多个三分之一的份量。 　　快吃完饭的时候，王肆白过来了。 　　他看了眼桌上剩的东西，拿起筷桶里的筷子，夹了一块山药。 　　温意诚反手背过筷子，打了一下王肆白的手，嘲讽道:“那么七八道菜还没给你吃饱呢？” 　　“那得看跟谁吃啊。”王肆白没理会温意诚的动作，又夹了一块排骨，“那讨厌的人点的菜，就是十八道我也吃不下去。” 　　“我来就是递个话。”王肆白突然正经道，“他想跟你聊一聊。” 　　“聊什么？”温意诚没放在心上，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 　　“不太清楚。”王肆白又道，“不过我听说他们跟网络平台都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已经结成了同盟，如果其他公司的作品想获得播出权，他们也有通过权。” 　　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陶颂尔从这话里听到了威胁的意味。 　　“颂尔，吃好了和老王先回去。”温意诚放下筷子，语气有点冷，“我有点事要处理。” 　　陶颂尔感觉到温意诚压制的怒气，默默道了声好。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缀。 　　她看着温意诚过去，直到他落座。对面的人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即使看不到温意诚的表情，陶颂尔依然能从他的细微肢体动作中感受到他的紧绷。 　　“你还要吃吗？”陶颂尔在和那男人视线碰触之前，收回目光，她问王肆白。 　　“都剩得啥都没有了，还吃什么。”王肆白筷子一扔。 　　陶颂尔打趣他:“我看你刚才吃得挺香的。” 　　“我就是缓和一下温意诚的压力而已。”王肆白用纸巾擦了擦嘴巴，“不过这蓝莓山药味道还可以，比我之前吃过的要好吃得多。” 　　“你要再点些吃的吗？”陶颂尔不太想现在就走，找了个非常合理的借口，“你刚才不是说都没怎么吃东西吗？” 　　“我那是骗温意诚的。”王肆白坦言，“面对讨厌的人，不是连他点的菜都吃不下去，而是不想听他讲一句废话。” 　　“美味何其无辜。”他接着道，“不想听他讲话，就只有埋头吃东西了。” 　　“他是谁？你今天一上午没来就是见他。”陶颂尔问道。 　　“他还不值得我特意空出半天时间给他。”王肆白对自己旷工半天的行为，没有半点理亏，“我就是睡过头了而已。” 　　陶颂尔:“……”所以和他见面还不如你睡懒觉来的重要。 第40章 　　王肆白扫了一眼桌面，把跟前的盘子往桌子中间推了一点。 　　“走吧，我们先回公司。”他的一只手肘搭在桌面上，打了个哈欠，“我再补个回笼觉，下午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去处理。” 　　“您这都睡了一上午了，还没睡够呢。”陶颂尔对王肆白的话感到不可思议，她看王肆白一脸真诚，还真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前两天应酬太多了。”王肆白起身，没精打采道，“统共睡了不到八小时。” 　　他补充一句:“太困了。” 　　陶颂尔随后也站起来，她看了眼温意诚的方向。 　　从她的视角看过去，只看得到温意诚的背影，还有变换了的坐姿。 　　温意诚对面的男人似乎感觉到陶颂尔的目光，又或许是因为陶颂尔一开始就和温意诚一起进来的，加上王肆白，所以一旦这边有什么的动静，他都会注意到。 　　王肆白和陶颂尔顶着对方的目光走出餐厅大门，前者视若无睹，后者在跨出大门时，又往那边看了一眼。 　　那人迎上陶颂尔的目光，露出一个深深的笑容。 　　看似笑得真诚友好，实际笑意却未达眼底。 　　陶颂尔面无表情，自顾自地转身，和王肆白离开。 　　“陶颂尔是你的合伙人？”温意诚对面的男人见到陶颂尔离开，突然转移了话题，“难怪你这么有底气不接受我们的合作。” 　　“杨总监，说话还是要注意点用词比较好。”温意诚说话听起来像是有尊敬的意思，实际上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你是你，奥森是奥森。” 　　“还是说杨总监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经进入奥森的最高决策层了。”温意诚嗤笑一声，没给对方留有一点面子。 　　“阿诚，你何必说话这么难听。”男人不见动怒，好脾气道，“我知道你到现在还以为当初那件事是我的错，可正如你所说的，我不过是一个小总监，我所做的决策不过都是为了公司利益着想。” 　　“当初我的决策既然能实行，那自然是经过公司上层领导通过的。” 　　“杨辛，要点脸行吗？”温意诚露出厌恶的表情，就连多看他一眼也不愿意。 　　“阿诚，有什么话我们不能好好说吗？”杨辛露出无奈的表情，像在看一个叛逆的弟弟。 　　温意诚有些不耐烦，他已经看透了杨辛虚伪的本质。 　　曾经他就被他这个样子所蒙骗，才在工作上吃了个大亏，如今他是怎么也不会再被这个样子骗过去。 　　“我坐在这里不是想听你叙旧的。”温意诚深呼了一口气，他冷淡道，“直接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说过了，我是代表公司来和你谈个合作。”杨辛犹豫了半秒钟，铺垫道，“之前你参与的项目现在第一季已经快播完了，数据还不错，这个你应该查的到。” 　　“嗯，确实。”温意诚没顾忌自己也有参与，“骂的人挺多的。” 　　杨辛微微一笑掩饰尴尬，要不说他对温意诚还算了解呢，这一点他早就预料到了，不过不妨碍他真的听到后仍然有些破防。 　　别看温意诚平时性子豁达开朗的，一旦触及到底线，那比谁都倔，而且还嘴毒。 　　“我找你也是为这事。”杨辛压下心底的不愉快，维持着虚假的笑容面具，“这个动漫有你的心血，你也不想它烂尾被全网嘲吧。” 　　“所以呢？”温意诚对杨辛也挺了解的，有一点猜到他的想法。 　　杨辛道:“所以公司讨论了一下，听说你现在有自己的事业，给出了两个方案。” 　　“第一是重金收购，把你的工作室纳入奥森，你还是漫星的最高级负责人。”他看了眼温意诚的脸色，又道，“第二是投资入股，奥森拥有一部分漫星的决策权。” 　　“奥森上层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支持收购，但是如果听说陶颂尔是公司的负责人之一，他们也许会考虑第二个方案。”杨辛侧面论证了陶颂尔的商业价值。 　　“哦。”温意诚不带感情的回道。 　　“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背靠奥森这颗大树，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杨辛拿起红酒杯，一边轻轻摇晃，一边道，“我刚才还给肆白说呢，奥森已经和各大视频平台签了战略合作协议。如果漫星有奥森的支持，获得的推荐和播出资源等各方面都是最好的。” 　　“那我两个都不选，你是不是又要封杀我。”温意诚歪着头，状似随口一问。 　　杨辛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你以前做的事，所以才问一问。”温意诚没打算给他留面子，直言道。 　　“我说了，所有决策我都是以公司利益为优先考虑，并且得到了上层的认可。”杨辛的声音不大，但很沉重，有点怒气飘散出来。 　　温意诚听得有些可笑，杨辛每强调一次都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 　　他急了。 　　最近那部热度很高的动漫当初有他参与制作一部分，可就因为杨辛的缘故，一句内容不利于公司创收而被改得面目全非。 　　说是有他参与，到最后那四不像的成品根本不是他的作品。 　　内容是温意诚唯一坚持的东西，如果连内容都没有了，只剩下为了获利而踩点创造的东西，那和难以溶解的塑料垃圾有什么区别。 　　“我劝你真的好好考虑一下。”杨辛一副为温意诚好的样子，“蚂蚁怎么可能撼动大树呢，只有和奥森合作，漫星才能越来越好。” 　　“你没事吧。”温意诚无语了，“你是不是这些年为了爬上去吹奥森，脑子里就奥森天下第一了？” 　　“我最后再说一句，你自己掂量掂量。”杨辛被戳到痛脚，撕开伪善的面庞，“下个季度，公司决定启用井酒和win双人合作为动漫做主题曲。” 　　“这两人的热度你应该知道。”为了不被温意诚气到，他又道一句，“不知道网上去搜。” 　　“哦，这两人我知道，不过你确定井酒答应唱主题曲了？”温意诚意味深长道。 　　“比他们更出名的不是没请过。”杨辛自信满满，“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 　　“啊，这倒是。”温意诚想起奥森历往的合作对象，大大方方认可道。 　　说到这，杨辛终于舒服一点。 　　“那就希望你们能请到井酒，还有win吧。”温意诚不想再啰嗦下去，“上班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 　　他向杨辛微微颔首，颇有风度地拉开座椅离开。 　　回到公司，温意诚把王肆白叫醒，让他到自己办公室。 　　“你想说什么？”王肆白没坐温意诚办公桌前的客椅，他靠躺在沙发上，眼睛闭着，嘴上说着话。 　　“你怎么碰上杨辛的？”温意诚双手交握，放在小腹的位置上，一脸烦躁的表情。 　　“我刚刚出地铁，上电梯的时候被他叫住了。”王肆白垂着头，闭眼说话。 　　“坐地铁？”温意诚奇怪道，“他不是最能装的吗？能愿意坐地铁出门？” 　　“我也奇怪呢。”王肆白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过不关我的事，他就是坐火箭出门也跟我没关系。” 　　温意成也只是随便问问，问了过后就没再把杨辛放在大脑里需思考的一部分，直接扔进了“垃圾回收箱”。 　　“还有两个多月就过年了。”温意诚提到重点，“动漫上的制作要加快节奏，过年那天肯定第一集 必须要全须全尾的播出，另外在过年之前至少完成第一季的三分之一。” 　　“我知道。”王肆白睁开眼睛，他把睡乱的头发梳理整齐，“剧本我已经看过了，今天下午把拍摄准备顺一遍，明天就开始拍。” 　　“不过有一点，我可说好啊。”他道，“这往后的资金投入肯定不少，除了余总那边的投资以外，我建议你再找个合伙人。” 　　“光靠你一个人，这肯定是不够的。”王肆白衷心建议道，“何况你的专职更偏向编剧的工作，公司专业上的事还得要个专业的人来。” 　　温意诚沉默片刻，好似在专注地思考王肆白提出的建议。 　　“你觉得陶颂尔怎么样？”温意诚双手撑着下巴，态度诚恳。 　　“她的领导能力毋庸置疑。”王肆白挠了挠头，结果又把头发弄乱了，“不过她有那么多资金可以注入吗？” 　　“这事我问问她的看法。”温意诚瞄他一眼，“你不要到到处乱说。” 　　“明白。”王肆白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没其他事我先出去了。”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我还得找小穆聊聊工作的安排。” 　　“你去吧。”温意诚唤醒电脑屏幕，输入锁屏密码，启动电脑。 　　忙碌了一个下午，公司的员工收拾着准备下班，下午才来的王肆白导演主动留到最后，弥补今天还没有结束的工作。 　　“王导，我们先走了。”陶颂尔背上包，招呼一声，准备离开。 　　洛莹和司兆宁等着她一起，三个人回家的方向并不一样，却偶尔会突发奇想地一起结伴下楼。 　　三人说说笑笑地下楼，刚到写字楼大厅，陶颂尔接到周涵的电话。 　　“喂，下班了吗？”周涵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陶颂尔如实道:“嗯，刚下楼，马上要去地铁站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昨晚说的来接你的事了。”周涵催促道，“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第41章 　　陶颂尔对周涵的到来表示非常的意外，当然了，她对昨晚周涵说过要来接她的话完全不记得。 　　当她出来的时候，看见写字楼外的马路边停着一辆小电瓶。 　　周涵一脚踩在地面，一条腿曲起来搭在电瓶车前的横截面上。 　　精致美丽的面庞上挂着洒脱随意的表情，引得来来往往的人侧目。 　　有胆子大一点的自动脱离朋友的队伍，拿着手机上前要微信，却都被周涵残忍拒绝。 　　周涵的拒绝干脆利落，且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她的嘴角噙着笑，自信又张扬的模样在拒绝别人的时候，让人也不会觉得太尴尬。 　　“颂儿。”周涵看到陶颂尔的身影，大力地挥手示意。 　　周涵在叫陶颂尔的小名时，就单独一个颂字，说话时情不自禁地带了点儿化音。 　　“什么时候到的？”陶颂尔站到周涵面前，在和洛莹两人道过别后，她将注意力全放在周涵身上。 　　“踩点到的。”周涵扳动车镜，调整好位置。 　　这时，温意诚出来，看到马路边的陶颂尔和周涵。 　　“嗨。”周涵挥手打招呼。 　　“哈喽。”温意诚走过来，“特意来接人的？” 　　“对啊。”周涵望了望下巴，指向陶颂尔，“接她去玩。” 　　“时间差不多了。”她看了眼时间，“我们先走了，等以后有空再约你吃饭啊。” 　　“好。”温意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陶颂尔，“你们玩得开心。” 　　“那必须的。”周涵拍了拍自己的后座，“坐上来。” 　　“你这头盔只有一个，而且咱俩都是成年人。”陶颂尔站着没动，“这可是市区，你想被抓。” 　　“什么意思？”周涵很少骑电动车，而且又长期居住在国外，对国内的一些规则不是特别清楚。 　　“电动车不能载人。”温意诚适当补充，为陶颂尔做后续解释。 　　“啊？！”周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电动车，“我特意去车行租的，老板也没给我说不能载人啊。” 　　“那老板除了你，也没看到还有人啊。”陶颂尔抬手，将周涵头盔上的透明罩滑下来，“真要看到还有和你一起的，那就是恐怖故事了。” 　　“算了。”周涵扭动钥匙，扶正电瓶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车还了，等下我们打车去吧。” 　　“路上注意安全。”陶颂尔后退两步，免得被周涵别车头的时候撞上，“别开太快，你这都没骑几次，不要想追求刺激，安全第一。” 　　“我知道。”周涵扭动车把手，电瓶车飞出去，讲话的声音随着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弱。 　　现在原地就剩下陶颂尔和温意诚两个人，陶颂尔转过身对着温意诚。 　　“我最近上网，看到一款很火的棒棒糖。”陶颂尔想起刚才下楼之前收到的快递取件码，“味道千奇百怪，有香辣味、芥末味的，正常的不正常的都有，几十种口味。” 　　“我前天下的单，今天已经到了。”陶颂尔目光可爱又温柔，“我明天带来给你尝尝。” 　　“嗯。”温意诚嘴角忍不住上扬，他以商量的语气道，“这个别放公司的零食柜，就我和你一起分，怎么样？” 　　“行，就咱俩。”陶颂尔同意道。 　　过后，温意诚陪着陶颂尔等了五分钟，周涵人还没回来。 　　陶颂尔打了个电话过去。八零电子书 www.8080txt.com 　　“你还车还到哪里了？”陶颂尔举着手机，贴在耳边，问道。 　　“在退押金了。”周涵那边的声音吵吵闹闹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 　　周涵似乎也不能忍受身边的嘈杂声，急忙道:“马上过来了，我打个车，几分钟就好。” 　　“那行，我……”陶颂尔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开，表情无奈，又习以为常。 　　“你先回去吧。”陶颂尔收好手机，揣在外衣兜里，“周涵马上就回来了。” 　　温意诚没立即回话，他想了想，才道:“你明天几点出门，我来你家门口接你。” 　　“好久没吃你那边的蛋糕了，想买块当早餐尝尝。”温意诚给出一个相当正当的理由。 　　“八点半，可以吗？”陶颂尔定了个时间，“蛋糕店最近又出了几道新品种，反响很好。我到现在还没买过，正好我也去试试。” 　　“八点半。”温意诚在脑子里计算过了一遍他从起床到出门要花费的时间，“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八点半，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恩，那明天见。”陶颂尔目光清澈淡然，语气温和道。 　　温意诚离开没多久，周涵坐着车回来。 　　车子停在陶颂尔的跟前，周涵懒得再下车，她把车窗降下来，叫上陶颂尔上车。 　　等陶颂尔坐好，周涵对着司机道:“我们去华实路86号。” 　　“没问题。”司机在手机导航上输入地点，松开手刹发动车子出发。 　　十五分钟后，汽车到达华实路86号。 　　不到七点钟，天空已经暗了下来，路边的商铺和路灯已经亮起了照明用的灯光。 　　周涵拉着陶颂尔进了一家小酒馆，越往里面走，悠扬的歌声便越来越清晰。 　　在大厅中间有一个小舞台，此时上面正有一支小乐队正在表演。 　　舞台下面有一块空地，专门为观众留的。其余两边是座位，一张长方形的玻璃桌，配有两张稍长一点的沙发。 　　陶颂尔和周涵找了个靠近舞台的座位坐下，周涵熟练地找到桌边的按铃。 　　按下过后，很快就有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过来，手上拿了一个菜单。 　　“两位要来点什么？”模样清秀的服务生将菜单分发给陶颂尔和周涵，等着她们点单。 　　“我们先吃点烧烤，配几瓶啤酒。”周涵随便翻了几页，“然后点个小吃套餐，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陶颂尔合上菜单，直接同意了周涵的安排。 　　服务生记下订单，同时看了眼餐桌号码。 　　他刚走没多久，另一个服务生托着一个盘子过来，将她们要的几瓶啤酒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啤酒盖一旋开，周涵先喝了一口。 　　“好久没这么惬意了。”周涵半眯着眼，享受着缓和动人的音乐。 　　“你明天什么时候去A市？”陶颂尔捻了一颗花生米，她可没忘记周涵这次回来是为了工作上的正事。 　　只是前面这几天刚好休息，所以才回家看了眼父母，又来S市看她。 　　陶颂尔只知道她哪天要走，但一直没听说具体是什么时候。 　　眼看马上就要到分开的时候了，陶颂尔想着周涵今天应该已经把车票买好了，这才一问。 　　“明天上午十点。”周涵两个小时前刚买的票，“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就开会。” 　　“这么仓促。”陶颂尔听了周涵的时间，“有没有早一点的，早点到还能舒舒服服吃个午饭。” 　　“有，但是我拒绝。”周涵拿起啤酒瓶，给自己和陶颂尔续满杯子，“我宁愿早饭不吃，也不想起那么早。” 　　“这么冷的天让我早起。”她吐槽道，“跟要我命有什么区别？” 　　“行吧，你高兴就好。”陶颂尔举起杯子，和周涵碰了碰杯，然后喝了一小口。 　　两人坐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浅喝了几瓶啤酒，最后离开的时候，意识都还清醒。 　　因为第二天一个要早起工作，一个要坐车去A市，所以都没有玩得太晚。 　　陶颂尔叫了辆车，等车来了就和周涵一起回家。 　　大概是喝了点酒的缘故，陶颂尔一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 　　早晨醒来，她的头有点昏昏沉沉的，可能是太久没有这么喝酒了。 　　虽然喝的不多，但身体适应的过程比较慢，所以导致她的反应有点迟钝。 　　洗漱完下楼，小区门口停着熟悉的车。 　　温意诚就站在外面，当陶颂尔出来的时候，他似有所感一般，突然抬起头，和陶颂尔的视线迎面对上。 　　“外面这么冷，在车里等就好了。”陶颂尔看着朝她走近的温意诚，温声道。 　　“没事。”温意诚坦言，“我怕你找不到，所以想着还是人站在外面比较好，方便你一眼就能看到。” 　　“我记得你车的样子，还记得车牌号。”陶颂尔转身，往蛋糕店的方向，“实在不行，我也可以给你打电话啊。” 　　“你就这么站着，万一又冻感冒了怎么办？”她道。 　　温意诚状似认真思考了一番:“那下次你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就不站外面等了。” 　　还想着下一次呢。 　　“行吧。”陶颂尔忍住笑，突然加快脚步，走在前面，不想自己脸上的神情被看到。 　　早上八点半，蛋糕店的门口挂着新品种蛋糕的宣传海报，里面已经有早起上班或者接送孩子上学的大人在里面挑选蛋糕作为早餐。 　　温意诚在柜子上取了一个餐盘和一只夹子，他站在陶颂尔的身边，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这个芋泥麻薯看起来还不错。”陶颂尔用手比了个数字，“要两个这个吧。” 　　“还有呢。”温意诚依言夹了两个出来，放在餐盘里。 　　陶颂尔左右看了看，指着橱柜里剩下的唯一一块巧克力蛋糕，她拉了拉温意诚的袖子:“巧克力蛋糕，还剩一块了。” 　　温意诚先是看了眼被陶颂尔拉住的袖子，然后才反应过来去拿蛋糕。 　　“我记得你挺喜欢巧克力蛋糕的，没想到今天卖的这么快。”陶颂尔庆幸道，“还好抢到最后一块了。” 　　“是啊，可真是太好了。”温意诚露出满足的笑容，像是为的巧克力蛋糕，也像是因为陶颂尔记得他的喜好。 第42章 　　陶颂尔坐在温意诚的副驾驶上，她习以为常地拉过座椅旁边的安全带，系上以后又拉开包的拉链。 　　陶颂尔今天背的是一个深棕色的通勤包包，里面容量很大，装的下很多东西。 　　唯一不好的点可能就是，如果东西装得稍微多一点，找的时候就会花费更多的时间。 　　“是什么东西忘带了？”温意诚注意到她翻了好久的包，便问道。 　　陶颂尔捏着包的口端，有些丧气道:“我的护手霜忘带了。” 　　说着，她搓了搓手心手背。 　　陶颂尔想涂护手霜的目的也不是单纯娇气爱美一类的，仅仅是因为冬天太冷了，如果不抹点东西在手上，她担心手会长冻疮。 　　高三那年，因为时间都是挤着给学习用的，平时除了日常清洁，真的再没有其他额外的护肤过程。 　　陶颂尔的脸都没有享受到优待，别说手了。那年的冬天还没有今年那么冷，她十个手指都有九个生了冻疮。 　　手指肿得跟小馒头差不多，可以想象，那个画面有多么“美丽”。 　　高考过后，进入大学的第一个冬天开始，陶颂尔是把护手霜当做除了喝水以外，第二个重要的日常部分。 　　连着几年，一到冬天，如果没有涂护手霜的话，陶颂尔就跟没有洗脸就出门一样，浑身不自在。 　　“护手霜？等等。”温意诚偏了偏头，对陶颂尔道，“你打开下面看一下，我记得里面有个小盒子，好像是护手霜。” 　　陶颂尔闻言，打开副驾驶座前的暗格。 　　里面存了几张票据，还有几根棒棒糖，在暗格的角落如温意诚所说，有个小盒子。 　　盒子形状是圆圆的，没有棱角，浅蓝色的盖子，白色的瓶身。 　　陶颂尔拿出来，托在掌心，显得非常迷你可爱。 　　“你看这是护手霜吗？”温意诚开着车，余光看到陶颂尔把盒子拿出来了，道，“上面没有标识，我也不太清楚，看里面就和平常的护肤品一样。” 　　“没错，是护手霜。”陶颂尔一看到外瓶样式，再看到品牌名称，很快确定了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你先将就着用吧。”温意诚简单解释了着东西的来源，“上次我开车送我小姑姑回家，她把这东西落在座位上了。” 　　“本来想有时间还给她的，不过她最近都在国外。”他道，“现在嘛，只有等她回国再说。” 　　“可以用吗？”陶颂尔心里是非常渴望的，不过面上还要保持理智，同时先问清楚能不能用。 　　“可以的。”温意诚打响转弯灯，往右转，开向写字楼负一层的停车场。 　　“那我就不客气了。”陶颂尔掐着小盒子，对着温意诚的方向晃了晃。 　　得到确认的点头后，陶颂尔掀开盖子，从里面挖了一点点，抹在手背上，搓磨匀净。 　　涂完护手霜，陶颂尔把小盒子放回原位，顺便把暗格里的东西小小的整理了一下，看起来更整洁一点。 　　事后，陶颂尔将自己的手贴在鼻尖，轻轻地闻了闻。 　　护手霜带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涂抹在她的手上，轻触在鼻头的指尖也沾染上了几分淡淡的玫瑰的香味。 　　到了公司，温意诚自然地将手里提着的其中一份蛋糕包装盒放在陶颂尔的桌子上。 　　“小洛，马上在群里发个通知，九点半让大家到会议室开会。”温意诚对洛莹道，说完得到回复后提着自己的那份蛋糕回办公室。 　　洛莹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公司群聊，开始在聊天框里整理措辞，准备将老板的通知发送到群里。 　　等洛莹发完通知，陶颂尔第一时间开到消息，她在群里回复了收到两个字。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二分钟，陶颂尔趁着空档把早餐问题先解决了。 　　“吃早饭了吗？”陶颂尔打开蛋糕的盒子，里面是她买的麻薯和三明治。 　　洛莹听见动静，撑着手站起来，她看了一眼陶颂尔桌面的食物，一边看着一边道:“是之前那家蛋糕店的东西吗，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可惜我今天吃过早饭了。”身为一个小女生，洛莹对这类食物一向没有抵抗力，然而她早上吃得有点多，现在肚子还是撑的，午饭都不一定还能再吃得下。 　　“颂尔姐姐，你慢慢吃吧。”洛莹坐回去，受办公桌隔板遮挡，完全看不见对面桌子的景象，“最近这段时间我妈陪我住一起，每天都不愁吃饭问题。今天早上我喝了两碗粥，两个茶叶蛋，还有三个半包子。” 　　“太撑了。”在重复自己吃了什么的时候，洛莹仿佛又回到吃早饭的景象，就像又吃了一遍，那撑到发慌的感觉，再一次席卷全身。 　　“听起来你胃口不错。”陶颂尔吃得斯文，细嚼慢咽的，但速度绝不拖拉，“不过可不能经常这么吃，吃多了胃也受不了，久了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嗯。”洛莹拿起水杯，正想拧开瓶盖喝一口水，但她一看到水，肚子就撑得慌。 　　虽然嘴巴有些干，但还是放弃了补充水份的念头。 　　过了一会儿，公司群里迎来了第二个收到的回复，是司兆宁的。 　　她的信息刚发出来不到两秒钟，本人的身影就从公司门口进来。 　　“又要开会了。”司兆宁手里拿着一杯咖啡，手机夹在手心虎口和咖啡杯身的空隙之间，一路直奔她的工位。 　　“我们开会还算少的了。”陶颂尔一见到司兆宁，尤其是她一开口，脸上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浅笑。 　　“说的也是。”司兆宁摸出一个小镜子来，整理自己的发型，顺便检查妆容有没有花。 　　“给你们吐槽我今天早上坐地铁发生的事。”司兆宁扣上镜子，她的身体前倾。 　　“什么事？”洛莹站在座位边来回走动，企图消化早上的食物。 　　司兆宁按捺不住脸上的怒意，纯粹是一想起来就来气:“我不是每天都在八点准时上地铁吗，但是这个时间点的地铁都特别挤。” 　　“今天也一样，排队的时候站我后面的人为了能赶上那班地铁，硬是往前面挤。”司兆宁说到这个的时候，有些气愤，“我是硬生生被挤着推上去的，而且我又穿的是高跟鞋，差点给我脚扭了。” 　　“关键是就后面那人的力度，如果不是地铁上人多，我就算摔倒也没人给我腾地的话，我铁定被后面的人推到趴地上了。” 　　“得亏前面有个弟弟按住我了。”司兆宁突然岔开话题，“那弟弟长得真好看，比咱温总个还高，我穿高跟鞋都矮他一大截，至少有一米九。” 　　“然后呢。”洛莹也歪了楼，“你加他联系方式了吗？” 　　“没有。”司兆宁对聊天重心的拉扯总是让人出乎意料，“我一稳下来就转身去找到底是谁挤我来着，但是地铁上太挤了，我转不过去。” 　　最后等人少一点，可以转身了，那地铁上进进出出的人都换了好几波了，想找人也白搭。 　　“听你说得这么狼狈，可是看你进来和平时一样啊。”洛莹多看了她一眼，“要你不说还真看不出你经历了这么一场颠簸。” 　　“那是，我是谁。”司兆宁飞了一个傲娇得意的小眼神。 　　喝完咖啡，她从包里摸出一支口红，补了补唇色。 　　没过多久，陶颂尔也伴着司兆宁的小故事解决完早餐。 　　公司群里陆陆续续有收到的回复，有还没到公司但看到消息就回复了的，也有到了公司等人提醒了才回复的。 　　九点半，所有人准时出现在会议室。 　　“今天开会的主题是关于后期动漫制作流程的推动。”温意诚坐在主位，见人都是齐的，直接道，“我们的投资和宣传基本上已经到位了，第一季的播出时间也差不多确定了，所以现在我们开个会，明确一下分工。” 　　陶颂尔坐在温意诚的右手侧，她手里握着一支黑色的中性笔，正在笔记本上记录。 　　笔记本的第一行写着会议纪要四个字，下面依次罗列了陶颂尔临时编写的会议时间，会议地点等几个大致的框架结构。 　　“剧本我这里已经确定了，接下来洛莹和苏洋这边的设计在这周要进一步细节完善和确定。”温意诚条理清晰地讲着自己的安排，“王肆白你要带着钱谦和小穆他们抓紧推动视频的制作。” 　　“司兆宁就按着原有的节奏继续对接商务，不懂的可以问陶颂尔。”完成初步分工安排后，他问，“大家有什么疑问，现在都可以提出来。” 　　“是这样的，大框架分工没有问题。”小穆抬了下手，声音弱弱道，“但是最基本的片头和片尾是不是也要尽快提上日程。” 　　“嗯，这个不急。”音乐资源方面对温意诚来说小菜一碟，不过为了不暴露马甲，他委婉地提道，“井酒的风格和我们动漫主题立意很符合，可以跟井酒那边联系一下，邀请他来演唱我们动漫的歌曲。” 　　“能请得到吗，井酒的出场费很贵的。”洛莹犹豫道，表现得不太自信。 　　这倒不是对他们作品的不自信，而是基于现实情况的考虑。 　　就凭井酒的咖位，A 级制作水平的影视动漫，请他都跟请大神似的，人井酒还不一定接受。 　　不谈作品质量，就他们这毫无根基、初出茅庐的新人，能请的到井酒？ 第43章 　　最后，邀请井酒参与动漫主题曲创作的事情还是定下来了。 　　负责对接的人是司兆宁和陶颂尔，在和井酒的工作室联系完确定了见面的时间后，陶颂尔和司兆宁两人一起收集了大量的资料，并制作了一套完整细致的合作方案。 　　在去井酒工作室当天，司兆宁还在车上看资料。 　　“陶姐，你觉得还有没有哪些地方是我没考虑到的？”司兆宁自始自终表现出对这次合作的重视，不仅是出于一个井酒粉丝的心理而想要促成这次合作，更是出于想要完美完成一项工作的心理。 　　她的商务工作经验非常不足，能够实际接触到的有且仅有很久之前对接过的新亚商务，而这唯一一次商务工作经历被她搞得一团糟，最终以失败结尾。 　　司兆宁从上一次的失败中总结了不少的经验，她也一直盼望着能有机会再证明自己，弥补之前的失误。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还是和自己偶像的合作，她怎么说也要尽全力争取促成。 　　“你已经做得很周到了。”陶颂尔温声道，身上自带一股淡定的气场，“事先准备的都是不变的，但谈的时候不一定会按照准备的来走流程，一切以实际洽谈为主。” 　　“待会儿你只要和你平时一样，放松就行，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陶颂尔安慰着司兆宁，试图安抚她那肉眼可见的精神紧绷。 　　“还好有你在，不然我这纸老虎，等下要是见到井酒本人，我可能连话都不会说了。”司兆宁看样子是真的紧张，否则也不会连纸老虎这样的自称都要放在自己的身上。 　　平时司兆宁是多么牙尖嘴利的一个人，别人都不能斗得过她，更别说自己贬低自己的话。 　　由此可见，司兆宁这把是真的用心，也真的紧张到无以复加了。 　　井酒的工作室在S市的另一个城区，打车过去的话离漫星世界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 　　陶颂尔和司兆宁两人吃过午饭，在公司午睡到上班时间，确定要带的资料都带上了以后，两人一起下楼，打车去井酒工作室。 　　她们到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十五分钟。 　　井酒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出来带两人进去:“你们先坐一会儿，领导还在谈事，等那边结束了，我再跟领导说一声。” 　　“好的，那您忙。”陶颂尔接过工作人员端来的纸杯，里面的水温度很烫，她火速把纸杯放下，面上假装淡定地抽回手，指尖贴在自己的手腕上，汲取丁点寒意。 　　“井酒好像不在啊。”司兆宁有些失望，她一开始以为能见到井酒，心里紧张的不知道该做什么表现，结果真的到了之后又发现她见不到井酒。 　　“不是说他在国外拍音乐短片吗？”陶颂尔还记得这事，“应该还没结束拍摄吧。” 　　司兆宁摇头:“已经回来了，昨天早上的飞机。” 　　陶颂尔听闻，挑了挑眉，她这几天跟着司兆宁上网搜集了很多井酒的相关信息，不管是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杂七杂八的都有。 　　不过井酒回国的消息她还真没注意到。 　　“你从哪里听说的。”陶颂尔再次打开手机，在浏览记录里重新翻找过井酒的相关词条，最新记录里仍然没有井酒回国的有关消息，“我看没有报道啊。” 　　“陶姐，对于粉丝来说，只通过这样一般的搜索引擎来获取消息是最简陋的手段好吗。”司兆宁见陶颂尔的行为，哭笑不得道，“我们真爱粉都有内部群聊的。” 　　“但是像这样的消息也用不着群聊，你看一看超话和站姐的最新动态也就知道了。”司兆宁补充道。 　　“好吧。”陶颂尔关掉手机，她习惯性地遇到不了解的事情就会通过互联网去搜索，但说白了都是各个平台的搜索引擎而已，至于什么群或者超话一类的东西，她几乎从来没有了解过。 　　“说起来你的爱好和你平时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性格很不一样哦。我没有要定义你的意思。”陶颂尔见周围没人，便和司兆宁闲聊几句，“至少一般人会觉得小洛那样的才更像一个追星达人，而你看起来不太像。” 　　“就是这样才好。”司兆宁道，“爱好是私人行为，认可的我会大大方方跟人分享，不认可的我也不用因为暴露自己的爱好而费神跟人辩解。” 　　“老实说，别人看不出来给我省了很多麻烦。” 　　陶颂尔点了点头，笑着道:“有道理。” 　　话说这么久，里面的人还没有出来，而距离陶颂尔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 　　加上她们提前到的时间，她们等了快半个小时。 　　原本滚烫的水已经变得冰凉，陶颂尔和司兆宁两人的状态从操有胜算的悠闲变成现如今的忐忑。 　　她们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故意冷落，还是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井酒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从一开始带她们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我去上个厕所。”陶颂尔起身，准备借着向工作人员问厕所的时机，再问问其他方面的事情。 　　她刚站起来，会议室的大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利落短发的精练女人，一个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奥森传媒的宣传总监，杨辛。 　　陶颂尔仿佛不在意，就像目光不得不经过他似的，只看过一眼，而将全部的心神放在他旁边的女人身上。 　　“是陶小姐和司小姐吧。”短发女人向近处的陶颂尔伸出手，她的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微笑，有带着点点歉意，“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能理解。”陶颂尔握住她的手，两人简单握了两下，随后松开。 　　短发女人对杨辛道:“那杨总，我这就不多送了，您慢走。” 　　“好。”杨辛也是过场面的老手，他理了理袖口，“我不就打扰韩总忙了，以后有机会在聊。” 　　被称作韩总的短发女人抿嘴浅笑，目送杨辛走出两步后，便转身邀请陶颂尔和司兆宁到会议室。 　　还是一开始的工作人员，进来把桌面收拾干净过后，又端着两杯茶进来，端正地放在陶颂尔和司兆宁面前。 　　陶颂尔这次来的目的是给司兆宁打辅助来的，当三人坐定后，她在底下扯了扯司兆宁的衣角。 　　司兆宁感受到下面的拉扯，当即一个激灵。 　　“韩总，您好，这是我们拟订的一个合作方案。”司兆宁将文件夹递给短发女人，“您一边看，一边听我介绍一下。” 　　“好的。”短发女人翻开文件，漫不经心地从第一页开始浏览。 　　司兆宁清了清嗓子，开始回忆表达开始的一个线头，然后抓住这个线头，将拟订的方案全面铺展开，整个表述的条理清晰度，可以打个七分。 　　对于没有专业知识作为背景，还在经验不是特别丰富的前提下，算得上很不错的了。 　　司兆宁讲完后，短发女人还低着头在看方案。 　　为了提高对方的合作意愿，陶颂尔语速平缓，又不失依据的接着道:“井酒的工作室刚刚从前公司独立出来，而我们漫星虽然成立的时间不长，但内部人员和创作的作品质量也不差。其实在背景上，双方公司是相似的，而且有一点刚才的方案里也有提到，双方的创作风格一致，两方合作，产生的效果绝对超乎想象的好。” 　　陶颂尔的话让短发女人的头从方案上抬起来，她看着陶颂尔，目光里有个叫兴趣的东西。 　　陶颂尔见状，继续表达自己的看法，以最大限度的努力说服对方认可漫星，并答应让井酒参与到漫星动漫的曲目演唱中。 　　等陶颂尔表述完，短发女人的表现如磐石一般坚固，除了一开始眼里流露出的兴趣外，再没有更进一步的好坏倾向。 　　双方就是否达成合作，又拉扯了将近半个小时。 　　临近结束的时候，短发女人道:“感谢你们对井酒的认可，但是现在我们工作室以井酒为主，所以要不要接下来，还要看井酒的意愿。” 　　“那我们什么时间有机会可以和井酒本人谈一谈呢？”陶颂尔表现谦逊，礼貌问道。 　　“可能要过几天，井酒最近有事在忙。”短发女人道，“这样吧，等井酒那边有空，我们再约个时间详谈。” 　　陶颂尔想了想，应道:“那行。” 　　谈完事情，短发女人亲自将陶颂尔和司兆送至门口，并且态度亲和地嘱咐她们回程的路上要小心。 　　走出几米，司兆宁突然叹了一口气，引来陶颂尔的疑问。 　　“怎么了？” 　　司兆宁唉了一声:“我们在这谈了一个多小时，可怎么感觉没一点变化，也没个准信。” 　　“很正常，这种事一向不是一次就能谈好的。”陶颂尔没说自己看到的可以证明这次合作有门的小细节，反而就司兆宁的话道，“即使是一次洽谈成功的商务合作，也必然经历了很多次非正式的会谈，比如电话、邮件等各种方式的联系。所以你焦虑不用过早开始焦虑。” 　　“行吧。”司兆宁抬眼看了眼天空，又看了看时间，“现在快四点了，咱们干脆直接撤？” 　　“你当着负责考勤的面说这话，是不是过于猖狂了。”陶颂尔假意凶声道。 　　“哎呦。”司兆宁学着洛莹平时撒娇的动作，“人家今天要做的事都已经完成了。” 　　陶颂尔被她激得鸡皮疙瘩掉一地，正要说话，被人叫住。 　　“陶小姐。” 　　陶颂尔听见有人像是在叫自己，回头一看，是杨辛。 　　“现在有空聊一聊吗？”杨辛扶了扶镜框，两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你没事就先回家吧。”陶颂尔收敛起笑容，像平时一样轻松自然道，“正好现在人不多，说不定还有座位。” 　　“没事吧。”司兆宁看着不是很对劲，虽然眼前的男人长得不错，但闻着气场不太对劲，眼神也不像是对陶颂尔有意思那种。 　　“放心。”陶颂尔透过司兆宁的表情，可能想到她的脑洞，笑了。 第44章 　　司兆宁一个人去赶地铁，这个时间点如她所愿，空旷的地铁车厢里，两边座位任她挑选。 　　这要放在平时，看到这景象，她铁定坐下就开始乐呵。 　　一个月能有几次有座的？ 　　但是今天，司兆宁上了地铁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就给洛莹发消息。 　　【司兆宁:我和陶姐刚和井酒工作室那边的人谈完，出来有一个男的把陶姐叫住，说是找陶姐有事。】 　　【司兆宁:虽然那人长得不像个坏人吧，可看起来也不像个好人。】 　　【司兆宁:对了，那男的在我们之前也和井酒工作室的人谈过。】 　　司兆宁也不知道洛莹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发完消息以后就不停滑动聊天界面。 　　【司兆宁:你说要不要给温总说一声啊。】 　　自从上次午饭事件后，洛莹就被司兆宁普及过温总和颂尔姐姐两人间心照不宣的小互动，于是对两人的关系有了新的认知。 　　司兆宁发这条消息，也是基于洛莹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这一前提。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犹豫着和洛莹商量要不要告诉温总的时候，温总本人就在洛莹身边。 　　温意诚见证了司兆宁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弹出来，都不用特意点开聊天框，每一条消息的内容都看得一清二楚。 　　“把我刚才要的图压缩成一个文件夹发给我。”温意诚神色如常，像没有看到消息一样，回归正题。 　　他刚坐下不到五分钟，来找洛莹的目的就是选几张主角人设图，然后让洛莹发给自己，结果没想到当场抓住员工聊小话，而且话题的中心还有自己的一份。 　　洛莹脚趾扣着鞋底，右手的五个手指僵硬地抓住鼠标，面无波澜地移动着鼠标，缩小聊天界面。 　　“温总，要不您先回去，我这整理成压缩包后直接发给你。”洛莹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内心哭嚎着祈求温意诚赶紧离开“案发现场”。 　　求温总，退，退，退。 　　“嗯。”温意诚走之前看了一眼洛莹电脑屏幕的右下角，直到他转身之前都再没有司兆宁的消息跳动。 　　洛莹镇定地将温意诚选出来的图片放在一个新建的文件夹里，当耳朵听到温意诚办公室门关上的声音时，果断打开聊天界面。 　　【洛莹:我真的，社死了姐妹！】 　　司兆宁没有一刻是没有盯着手机屏幕的，见到洛莹的回复，她第一时间就发了消息过去问。 　　【司兆宁:咋了咋了。】 　　【洛莹:你发消息的时候，温总就在我身边！！！】 　　看到洛莹的消息，司兆宁就跟吃了块柠檬，她嘶的一声，脸皱起来，五官揪在一堆，表情颇为戏剧。 　　地铁停站，外面上来一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身上还穿着校服。 　　本来高高兴兴地准备找位置坐下，结果不经意地一转头，看到司兆宁的样子，顿时愣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等人小孩儿回过神之后，挪动脚步，坐在了司兆宁的对角线位置，坐下后他的表情是又好奇又想远离。 　　司兆宁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隔壁小孩定义成了一怪阿姨的形象，她还沉浸在洛莹后来发送的消息中，嘴角露出姨母笑。 　　【洛莹:温总出去了，虽然什么都没交代，但是我感觉他是去井酒工作室那边找颂尔姐姐了！】 　　司兆宁发消息给洛莹到现在，只过了五六分钟。 　　陶颂尔和杨辛坐在工作室旁边的咖啡厅里，咖啡刚刚送上来。 　　“杨先生约我，不会只是想跟我聊我以前的工作吧？”陶颂尔打断杨辛的吹捧，开门见山道，“说了这么多，不如直接说你想表达什么？” 　　“陶小姐爽快。”杨辛突然提到温意诚，“你和阿诚的性格倒是挺像的，难怪能一起共事。” 　　陶颂尔静默不语，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虽然她全程话说得不多，但是这么听着也挺耗神的。 　　“据我了解，陶小姐以前是从事的金融行业。”杨辛续了杯咖啡，往里面加了两块方糖，临了还绅士地示意询问陶颂尔有没有添续的需求。 　　“谢谢，不用。”陶颂尔摇头。 　　“漫星世界是做动漫的，陶小姐现在对动漫感兴趣？”杨辛这会儿又用勺子搅动杯里的液体，神情状态都很悠闲，仿佛真的在和旧友聊天，可实际上两人不过只有一面之缘，算上今天才是第一次讲话而已。 　　“算是吧。”陶颂尔的话模棱两可，也确实是真心话。 　　真要深究起来，她是先对温意诚有的兴趣，再是对动漫产生兴趣。 　　“如果是对动漫感兴趣的话，我倒是认为奥森传媒更适合陶小姐的发展。”杨辛这会儿暴露他的真实目的，“你可能不太了解，阿诚以前也是奥森传媒的人。” 　　“你这意思是鼓动我跳槽？”陶颂尔听着有些好笑，现在挖人都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我知道你是阿诚的合伙人，我也不是单纯让你跳槽的意思。”杨辛解释道，“我希望你和阿诚都能和奥森达成战略合作，让漫星世界以工作室的名义归属成奥森的一部分。” 　　“这可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陶颂尔自动忽略掉杨辛的误会，“而且如果奥森真的能给温总带来好处，他也不会从奥森离开吧。” 　　“以前的事是碍于当时的发展背景，阿诚的权益受到一定程度的压迫也是没办法。”杨辛振振有词，欺负陶颂尔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刻意模糊掉一些真相，“但是现在互联网的发展，大家的观念变化更新得也很快，以我对阿诚的了解，他观念再加上奥森传媒的资本，绝对能达成双方共赢的局面。” 　　“听你这么一说。”陶颂尔摘出关键词，总结道，“现在是奥森需要温总。” 　　“大家优势互补而已。”杨辛的表情不再像开始那么理直气壮。 　　“但是你只跟我说没用。”陶颂尔一句话还回去，让杨辛的话全都打水漂，“温总才是拍板决定的人。” 　　“可你的意见也很重要，不是吗？”杨辛执意劝说陶颂尔，“加入奥森不止是让漫星的存量变得更大，对你的事业发展也很有利。” 　　“陶小姐难道不觉得从原来的大公司跳槽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是一件很跌份的事情吗？” 　　陶颂尔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两人都没注意到逐渐走近的温意诚。 　　“杨先生，你说的话有些过分了。”陶颂尔很少表情严肃，甚至带着生气的情绪来阐述一件事情，“我不否认我是一个追求名利的人，毕竟想要站得更高，获得更大的成就也不是一件丢脸的事，可一旦为了实现这样的目标而做出一些不恰当的举动，那就很不应当，这甚至不止是丢不丢脸的问题了。” 　　“杨先生以为呢？”陶颂尔一向温和的眼神，带着点审视的凌厉。 　　“可能我之前说的话表述得有问题，陶小姐见谅。”杨辛略表歉意，更多的确是不以为然，“但希望陶小姐能明白我真正的意思。”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找工作也好，跳槽也罢，低成高就不过是一个带有主客观因素的定义而已。”陶颂尔冷静又霸气道，“我选择漫星世界没有想过跌不跌份的问题，是因为我喜欢温意诚，而我选择后开展的工作是为了让漫星变得更强大。” 　　“只有能力一般的人才会想着依赖公司，而有能力的人会和团队带着公司走得更远。” 　　杨辛听着陶颂尔的话，沉默了好一瞬。 　　突然，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投落下一个人的身影。 　　两人抬起头，一个人表情复杂，一个人淡定无比。 　　“杨总监，好巧。”温意诚低头看着杨辛，“在这里又碰到你了，还和我们公司的人一起。” 　　“不巧，我是特意约的陶小姐。”杨辛取下眼镜，随身摸出一条布帕，擦干净镜片，他重新戴上眼镜，几个眨眼的时间，他已经稳定好自己的情绪。 　　“我之前跟你提过，奥森下一季的动漫主题曲要拿下井酒工作室独立出来的首唱。”杨辛看了眼对面的陶颂尔，复将目光定在温意诚身上，“看样子你们也想和井酒合作？” 　　“显然是这样。”温意诚的语气表现得很轻松，完全不害怕杨辛以及他背后的公司会做什么。 　　井酒的首唱必定是漫星的，毕竟他就是win。 　　没有win的作词，井酒的演唱也要失色一半啊。 　　杨辛可不知道温意诚还有这一层身份在里面，他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没把温意诚的说法当回事。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他就起身离开咖啡店。 　　“我们也走吧。”陶颂尔将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和温意诚一起往外走。 　　两人沉默地走到停车场，温意诚替陶颂尔拉开车门。 　　在陶颂尔坐进副驾驶时，他弯下腰，急促而真挚地对着陶颂尔道:“我刚才听到你说喜欢我，我想说，我也是。” 　　陶颂尔微仰起头，她看到温意诚热烈的眼睛，心就像漂泊许久而得到一个满意的栖息地后，突然安定下来。 　　“你先上车再说。”她像平时一样，“外面好冷。” 第45章 　　陶颂尔说冷主要是顾及到温意诚在外面，然而温意诚想的又是陶颂尔。 　　总之，温意诚在陶颂尔的话音结尾，当即关上副驾驶的车门，自己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座坐下。 　　短短的几步路，他的步伐竟然看着有些凌乱，由见可以反映出他当下的心理状态。 　　“那个……我要再说一遍刚才的话吗？”温意诚的耳尖在发红发烫，他的头稍稍低下那么一点，整个人突然害羞起来，和刚才勇敢示爱的状态判若两人。 　　“我想应该不用。”陶颂尔本来也有一点不好意思，可是看到温意诚的样子，她反而一点也不慌了，“我听得很清楚。” 　　“是嘛。”温意诚偏过去一点，小口的深呼吸一口气，复而坚定地正视陶颂尔的眼睛，他的声音清朗，说话的速度不急不缓，显得格外郑重，“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从那以后的每一次相处，对你的喜欢只增不减。” 　　“听到你说喜欢我，我很激动。”温意诚想起什么东西，在车门内扣的小空间里找出一个花束塑料装饰，他举在陶颂尔的面前，低沉着嗓音，像是付之成熟而充满信念的承诺，“希望你能做我女朋友。” 　　陶颂尔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小花束，颜色亮亮的，在银装素裹的厚重冬天里，鲜艳的色彩让人感受到生机勃勃的活力，让人眼前一亮， 　　亦然如同爱情一般。 　　陶颂尔展开笑颜，伸手接过了温意诚手里的花，上面还沾染着他的温度，握手心里，仿佛有种力量透过花束的介质传达至陶颂尔的手心。 　　花束被陶颂尔收下，意味着接受了温意诚的请求，他们的关系在这一个个行为中发生了改变。 　　陶颂尔低头看了眼手里塑料小花，将它握在掌心，她抿了抿嘴:“你过来一点。” 　　温意诚不知她要做什么，但乐呵呵的凑过去，这会儿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有女朋友了。 　　他的手撑在副驾驶的椅背上，还来不及反应，被陶颂尔按住后脑勺，陶颂尔的脸在他的眼前放大。 　　温意诚感受到脸颊边的一片温热，他惊呆在原地，脑袋不受控制的转了一下，亲昵的部位从侧脸转移到嘴角。 　　不多时，陶颂尔后退，两人的距离拉开，她大大方方道:“盖了章，我们的合作协议就生效了。” 　　“多多指教啊，温总。”陶颂尔故意这么称呼温意诚，和她上一句的合作协议刚好相照应。 　　温意诚还在回味，他咽了下口水，被围巾遮挡住的喉结上下滑动。 　　“以后也请陶总多多指教。”温意诚坐正，抬手拉了拉安全带，修长的手指抓在黑色的安全带上，动作随性而慵懒，“第一次接触这项业务，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温总客气了，既然起点相同，那就互相包涵了。”陶颂轻轻磨蹭着手里的小花束，轻声道。 　　发动车子时，温意诚看了她一眼，道:“我先送你回去，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陶颂尔点了点头，她想到今天温意诚的到来，好奇问:“你是怎么想到过来的？” 　　“下午找洛莹要图，司兆宁和她聊天的时候，我就坐在旁边。”温意诚看了眼后视镜，见后面没车，当即打转向灯，变换车道，“我看见她说杨辛找你，我就来了。” 　　“兆宁把位置也给小洛说了？”陶颂尔问。 　　“没有。”温意诚道，“我来过这里几次，知道工作室边就这一家可以聊天的咖啡厅，猜就是这里。” 　　原来如此，陶颂尔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听到他说要我去奥森的话了？”陶颂尔估摸着他听到了自己的表白，那应该前后两句的话也都听到了，“他以为我是漫星合伙人，不止是要我去，也要整个漫星都归属奥森。” 　　温意诚嗤笑一声:“他别的不会，做梦的本事还挺大的。” 　　陶颂尔听出温意诚对杨辛的厌恶，估计这两人之间是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 　　之前听王肆白有提到过一点，但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陶颂尔想知道温意诚的过去，但她觉得，现在还不是恰当的时机，包括一些其他的事情。 　　眼看快到小区，陶颂尔问:“明天早上不用来很早，我给你带早餐。” 　　“我记得你那边的小区外面有个包子铺，味道还不错。”温意诚还记得见陶颂尔师傅那次，因为他感冒，陶颂尔特意给他买了粥。 　　“你想吃外面的？”陶颂尔愣了一下，解释道，“我妈妈早上会做很多，我原来是想着给你带点我妈做的，但是……” 　　“不是不是，我以为……”温意诚连忙否认，“我就吃阿姨做的。” 　　“好。”陶颂尔看他样，忍不住笑。 　　毕竟是两人的关系不一样了，又是确定关系的第一天，陶颂尔和温意诚两个相处起来又有些笨拙，又有些甜蜜因子在不经意间释放。 　　温意诚的车停在小区门口的临时停车位。 　　“那我先回去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陶颂尔松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等一下。”温意诚解下安全带，拉住陶颂尔。 　　陶颂尔疑惑回头，结果被温意诚搂过去，径直吻在她的唇上。 　　她眨了眨眼睛，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片刻后，温意诚松开陶颂尔:“刚才忘了一点，合作协议要双方盖章签订才正式生效。” 　　陶颂尔愣了一下，复即道:“你说得有道理。” 　　她深深地望了温意诚两眼，然后拉开车门，现在外面挥了挥手，在温意诚的注视下走进小区。 　　看着陶颂尔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线，温意诚独自在车里以传统的庆祝动作来表达自己今天的喜悦。 　　而后，他发动车子，调转方向，开往自己家。 　　当天晚上，在和朋友聊天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向亲近的好友告知了自己脱单的消息。 　　温意诚才把晚饭吃了，大学同学陈襄就给他发来游戏组队的邀请。 　　陈襄就是上次毕业周年庆典和温意诚一起的小胖子，现在是一个网络编辑。 　　之前调查SAN的时候，就是借助了陈襄的人脉关系。 　　“你今天手感不错啊，连赢三把了。”陈襄开着组队语音，见温意诚的游戏状态，随意道。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温意诚一边操控游戏人物，一边道:“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心情好，做事就顺。” 　　“听你意思，是有好事发生。”陈襄同学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多问了一句，“什么好事啊，难道你的动漫已经做出来了？” 　　“我脱单了。”温意诚还补了一句，“我现在是有对象的人。” 　　“……”陈襄沉默了一秒，就这一秒，他的游戏人物被人击杀。 　　游戏人物复活还有一段冷却时间，陈襄同学通过语音道:“温意诚，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法定结婚年龄都过了，这算是大龄恋爱了吧。” 　　陈襄坚决踢翻了到嘴边的狗粮，并反向调侃了一把。 　　“二十多怎么了。”温意诚在游戏大杀四方，霸气得一匹，说话的语气却又是充满粉红泡泡，“我现在正当年，我谈完恋爱就结婚，刚好。不像有的人，年龄不到，想结婚都结不了。” 　　“靠，听你说话，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能炒一盘菜了。”陈襄的游戏人物复活，他经过温一诚的游戏人物身边，“我从来没设想过，你还能走娇俏少男的路线。” 　　“太娇了。”他加重了语气，特意强调道。 　　温意诚听得毫不在意，游戏快结束时，陈襄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这突然来了个活儿要赶。” 　　“行。”温意诚打开游戏好友列表，还想再找人玩两把。 　　退出游戏之前，陈襄道:“有空一起出来吃个饭啊，让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把我们S大的风云校草变成如今的恋爱小娇娇。” 　　“去你的。”温意诚笑骂一声，后道，“等忙过这段时间，再一起约个时间吃饭吧。” 　　“ok。”陈襄最后道，“下了，拜拜。” 　　陈襄的游戏头像在他说完话后，退出了好友的组队界面。 　　他前脚刚走，温意诚又拉了两个人进来。不出所料，在游戏过程中，温意诚在不经意间宣布了自己脱单的消息。 　　另一边，陶颂尔晚上洗漱完以后，打开书桌上的电脑，和周涵来了个视频通话。 　　“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周涵透过视频，见到陶颂尔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感受，她的语气带着一点调侃，脸上更多的是听到好友脱单的高兴。 　　“很好。”陶颂尔发自内心道。 　　“看得出来哦。”周涵指了指她的脸，“红光满面的。” 　　陶颂尔笑而不语，她转移话题道:“你那边的工作开展得如何？” 　　“唉，有点小麻烦。”周涵撑着脸，“问题不大，就是走流程比较麻烦。” 　　“我得要再多待几天了。”她撇了撇嘴，“那个余辰也在这。” 　　“那你们打过招呼了吗？”陶颂尔想到两人的拉扯，不禁笑问道。 　　“打了，就第一天碰面打过招呼。”周涵吐槽，“他现在又看上和我一起的同事，现在和别人相谈甚欢呢。” 　　“男的女的？”陶颂尔好奇。 　　周涵:“男的。” 　　“听你意思，你的同事有意愿跳槽？”陶颂尔喝了一口牛奶。 　　“他本来就是做完这个项目就要离职的，如果没有余辰的邀请，他估计要休息一段时间再重新找工作。”周涵揉了揉太阳穴，“据他说的，他的妻儿都在国内，在外工作七八年，一直不能很好的顾及到家里，而且他们家是安心要待在国内的，所以是时候回国稳定发展了。” 　　“嗯，有家庭的话，考虑的确实不止是自己。”陶颂尔听完，总结道。 　　周涵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她现在独自一人，需要考虑的东西不多，轻轻松松，唯一追求的就是事业。 　　陶颂尔一杯牛奶喝完，眼瞅着时间也不早了，她和周涵道过晚安后，起身把杯子拿出去，洗干净放橱柜里。 　　直到第二天早晨醒来，陶颂尔一个晚上睡得都很好。 　　她穿好衣服，一切都收拾妥当后，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第46章 　　餐桌边就陶妈一个人，陶爸一早就去了学校。 　　“早上好，妈妈。”陶颂尔拉开椅子坐下，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拿起筷子。 　　“今天公司有什么事吗？”陶妈递给陶颂尔一碗豆浆，自己坐在对面，手里拿了一根油条。 　　“嗯？”陶颂尔咬了一口包子，闻言没反应过来，她嚼了嚼，咽下嘴里的东西，喝了半碗豆浆。 　　陶妈将油条掰成几截，放了两块泡在豆浆里，她抬头看了眼陶颂尔的脸:“今天的妆容比平时要精致一点，我就猜想是不是你们公司有什么会议或者活动要举办。” 　　陶颂尔拿纸巾蹭了蹭手指和掌心的油，淡定道:“没有，我看去年买的化妆品过期了，都还没用过几次，就这么扔掉了可惜，所以想着趁它过期之前多用几次。” 　　“是这样。”陶妈用筷子夹起被豆浆浸泡得饱满多汁的油条，吃完后她才有空开口，“到年底了，我们公司下周要搞团建，可以带家属，你爸正好也放寒假了，他肯定是要和我一起去的。” 　　“这我去不了。”陶颂尔直接道。 　　她已经习惯了她妈每次年底那每次都为期一周的团建活动，而刚好她爸又放寒假，两人刚好可以一起去玩。 　　唯独她，还要勤勤恳恳的上班。 　　不过今年开始，她除了上班，还有其他可以值得期待的事情了。 　　“这我当然知道。”陶妈放下筷子，“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在家，水电门窗啥的，出门要确定都关好了。” 　　“还有，在家不要老是吃外卖，你就是去S大的食堂吃饭，都比外面的干净卫生。”陶妈转到厨房，收拾好一部分卫生。 　　“我知道了。”陶颂尔平时看着乖巧听话，大多是时候和其他人一样，在父母，尤其是母亲面前，阳奉阴违那一套，凭的是无师自通。 　　大人不在家，你怎么知道我是点外卖还是干嘛。 　　“我还是不太放心，你中午肯定是在公司附近的餐馆吃饭。”陶妈不清楚陶颂尔心里的小九九，可作为母亲，她的有些想法在不经意间就把陶颂尔的后路给堵了。 　　陶妈从厨房里出来:“你现在的身体最重要，不能瞎折腾。下周我和你爸出去了，晚饭你就去S大食堂吃，距离也不远，吃饭的时候你给我打个视频电话。” 　　吃鸡蛋的陶颂尔，动作一顿，心里直呼大可不必。 　　她咳嗽两声，转移话题:“妈，我们家里还有一次性餐盒吗？” 　　“还有很多。”陶妈看着陶颂尔吃饭，“当初你住院的时候买的，都没怎么用。” 　　“帮我拿两个，我想装点早餐带给同事吃。”陶颂尔用指腹抹掉嘴角边的沙拉酱。 　　“好啊。”陶妈立马起身去找盒子，回来直接上手将早点装在盒子里，“我记得你说你们公司有还两个女生，她们饭量怎么样？这么多够吗？” 　　“够了。”陶颂尔吃好了，找了个好看点的袋子，准备用来装餐盒。 　　她低头看着陶妈的动作:“我是想着不要浪费，就随便垫一垫，尝尝你手艺，平时早上还会吃点其他东西。” 　　“说的也是。”陶妈把早点码得很整齐，就和外面卖的一样，“本来我还在想以后要不要少做一点，可是又怕你们吃不饱，这下好了，带给你的同事吃，正好。” 　　“嗯，以后你想做就放心大胆的做吧。”陶颂尔提着袋子，拿上包，“以后就不用担心浪费的问题了。” 　　陶颂尔在鞋柜边，换掉拖鞋，在衣冠镜前打量了下全身，确定没有不妥的地方后便出门。 　　他们家的楼层偏高，而早上因为有要上学和上班的人，几乎每次陶颂尔出门都要等着一楼的电梯上来，再重新下去。 　　电梯每隔几层就会停住，有的时候有人，有的时候没人。 　　连着几次，电梯才落到一楼，接着又是连贯地进进出出。 　　小区外，温意诚已经在外面等了有一段时间。 　　在见到彼此的那一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会心的微笑。 　　“你来多久了。”陶颂尔站在温意诚的面前，拉起他的手，扣住他的手指。 　　手的温度冰冰凉凉的，就和冰箱的保鲜柜里拿出来似的。 　　“以后就坐车里等，知道吗？”陶颂尔搓了搓温意诚的手，透过物理的方式给他提温，“我的手温可起不了多大作用。” 　　“行，以后都我给你暖手。”温意诚给陶颂尔开门，挡在她的头顶，方便她坐进去。 　　陶颂尔抱着早点:“我先拿着，你到了公司再吃。” 　　温意诚看了餐盒一眼，问:“阿姨每天都起这么早做早饭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平时工作日是这样，周末偶尔做一做。”陶颂尔道，“我爸周末去学校晨练，回来会给我妈带早餐。” 　　“我也可以给你带早餐。”温意诚不知为何起了比较的心思。 　　“早餐就不用了，我妈每天做得就比较多，早餐我给你带，就当帮我们家充分利用粮食了。”陶颂尔又道，“你要是有空，下周陪我去S大吃晚饭吧。” 　　“可以。”温意诚已经将车开至公司楼下，即将进入停车场，“不过为什么？” 　　“年底了，我爸妈下周出去玩。”陶颂尔无奈道，“但是我妈担心我成天吃外卖，所以要我去食堂吃饭，相对卫生一点。” 　　“好，反正我总是要送你回家的，S大离得不远，正好我也就把晚饭解决了。”温意诚对此乐见其成，这么一算，他俩就是有一天的时间都在起了。 　　两个人的一日三餐，感觉好极了。 　　下车后，温意诚主动把陶颂尔手里提的早餐接过来。 　　上了楼，公司的大门还锁着，一个人还没来。 　　陶颂尔从包里找出钥匙，打开门。 　　她把包放下，第一件事是推开窗户，让外面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以此驱散公司建筑里的沉闷。 　　温意诚就在小吧台那里坐着吃早餐，他的对面就是陶颂尔的工位。 　　他打开热饮机开关，开始烧热水。 　　“喝点什么？我给你泡。”温意诚已经吃完早饭，热水正好也烧开了。 　　“不用。”陶颂尔收了两个邮件，有一个是她很早之前订的，和金融相关。 　　正好年底，杂志那边自动发送了续订的邮件给她。 　　自从离职以后，她就没有再看过，订了也是浪费钱。 　　陶颂尔在操作退订杂志，温意诚就站她旁边，两人姿态亲昵旁若无人。 　　……这会儿还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处理完邮件，陶颂尔拉开包包的拉链，翻了两个奶酪棒出来。 　　“昨天晚上遛弯的时候，我爸学生给的。”陶颂尔用手举着。 　　“这个，是小朋友吃的吧。”温意诚没吃过，但在电视广告上看过。 　　“据说补钙用的。”陶颂尔翻到配料表的一面，“你拿着。” 　　“一人一个。”温意诚拿走其中一支，撕开包装袋，看架势是要喂给陶颂尔吃。 　　刚吃到嘴里，奶乎乎的味道蔓延开。 　　温意诚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公司大门传来一阵动静。 　　司兆宁堵在门口，见两人看向她，吃惊地顿在原地。 　　其中两名当事人状态自然地分开，温意诚对陶颂尔说了句话，跟司兆宁打过招呼后，径直回到办公室，一点办公室恋情被抓包的紧张都没有，淡定的出奇。 　　陶颂尔也是一样，反而显得司兆宁的反应过于夸张了。 　　“你们……”司兆宁靠近陶颂尔，还没来得及问出自己想问的，结果被鱼贯而入的其他同事打断。 　　“陶姐，兆宁姐，早上好。”小穆背双肩包进来，一边到自己工位，一边问好。 　　“早。”司兆宁震惊得连调戏小穆的心思都没有了，想说话，又被陶颂尔制止。 　　陶颂尔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司兆宁保持沉默:“有什么话，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说。” 　　司兆宁抿着嘴，点了点头，带着内心巨大的晃动回到位置上。 　　整个上午，她的注意力在手上的工作和陶颂尔两者之间来回游走。 　　司兆宁就像揣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精神头十足，并且急切地等待着指针转向十二点。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司兆宁咻地站起来:“走，吃饭去。” 　　手里捧着手机的钱谦吓了一跳:“你饿疯了？” 　　司兆宁没功夫和他逗嘴，拉着洛莹和陶颂尔就出门。 　　三个人在楼下的一家面馆坐下，在等待午饭的过程中，司兆宁问出了自己憋了许久的问题。 　　洛莹坐在两人中间，听着司兆宁的提问和陶颂尔的回答，她的表情也从吃惊到吃瓜转变。 　　“那我俩这算不算助攻了。”司兆宁和洛莹对视，听说这两人是昨天在一起的，有感而发。 　　按理说，温意诚不来的话，也就听不到陶颂尔表白。而温意诚之所以会来，也是受司兆宁给洛莹发送的消息影响。 　　从头到尾，仔细一算，确实是有司兆宁和洛莹的助攻在里面。 　　“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俩。”陶颂尔考虑了一下，“但是公司其他人暂时还是别提了，现在公司在关键时刻，大家都忙着动漫的事情，就别因为这事影响大家的心态了。” 　　“什么心态，单身狗吗？”司兆宁语出惊人道。 　　话是这么说，司兆宁和洛莹两人都明白陶颂尔的顾虑，都答应保密。 　　不成想，当三个人回到公司的时候，才发现，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陶颂尔和温意诚谈恋爱啦！ 第47章 　　陶颂尔三个人吃完饭，在回去的路上聊着刚才吃过的那家面馆。 　　“他们家份量还是很足的，我点的小份，本来以为很少，但是吃起来感觉一直吃不完。”司兆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而且他们家给的牛肉也很多。” 　　“确实，虽然有点小贵，但是和周围其他面馆的相比。”洛莹附和道，“性价比已经非常高了。” 　　“他们家在这里开了快十年了。”司兆宁在网络点评上搜到了这家面馆，她竖起大拇指称赞道，“难怪能开这么久，人家的味道和环境，各方面都不是盖的。” 　　“下次陶姐可以带温总来试一试。”她打趣道，“这家味道确实可以。” 　　“说起来，我想起有个中午我自己下楼吃的一家面馆。”陶颂尔停下脚步，转了个方向，指着对面那条街道，“就是那边，半个月以前可能。” 　　她只记得个大概时间:“第一天开业，吃面打折，而且还送了饮料。” 　　“我知道你说的哪家。”洛莹积极道，“那边就一家面馆，我听我同学讲过，味道很普通，除了打折那几天人比较多以外，后面人越来越少了。” 　　“我同学上班都要经过那边，听说那家店最近贴了装修升级，好像是要卖麻辣烫了。”洛莹的消息来得很灵通。 　　“这一片写字楼比较多，做餐饮是个不错的选择。”陶颂尔理性发言，“想做的人一多，竞争压力也会随之变大，味道和价格都是需要考虑的因素。” 　　“对对对，物美价廉的东西我真的一辈子死忠到底。”洛莹疯狂点头，对陶颂尔说的话很难不赞同。 　　“这年头生意也不好做啊。”司兆宁一路走到写字楼，从她们吃饭的面馆到楼下，衣食住行都包圆了。 　　真的就是打工的人在想办法赚钱，做生意的人在想办法赚打工人的钱。 　　走到写字楼旁边的便利店，刚才说自己吃撑了的洛莹路过便利店门口，闻到里面的烤肠香味，突然又走不动道了。 　　陶颂尔和司兆宁被她拖进便利店，站在收银处，跟店员要了三根烤肠。 　　“我都说我要减肥了。”司兆宁皱着眉看手里的烤肠，是被洛莹硬塞在手里的。 　　“吃吧吃吧，你中午都吃了那么一大碗面了，再吃一根烤肠问题不大。”洛莹就像诱哄亚当夏娃偷吃苹果的毒蛇，她甜言蜜语的哄声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你看，我特意给你最好的一根。”洛莹几句话的功夫，自己手里的已经消灭了一半，她用凸出来的竹签指着司兆宁手里的烤肠，“烤爆了的最好吃。” 　　“哼。”司兆宁皱了皱鼻子，转回去对店员道，“麻烦再给我多蘸点辣椒面。” 　　在店员蘸辣椒面的时候，她指着烤爆的地方道:“就是这里，这里多蘸一点啊。” 　　陶颂尔刚好吃完，嘴里还有一口，她一边细嚼慢咽吞下嘴里的食物，一边看着司兆宁手里夸张的烤肠。 　　面上的辣椒面包裹着，红彤彤的一片，已经看不出烤肠原来的样子。 　　司兆宁咬一口，嘴唇边粘上一点点辣椒面，看她吃的样子，好像下一句就能冒出那经典的台词。 　　真香！ 　　洛莹在旁边看得乐呵呵的，作为冤家好朋友最大的乐趣，就是拉人下水，要胖一起胖那种。 　　坐电梯回公司的时候，司兆宁又开始懊悔自己没经受住诱惑，中午吃得太多。 　　“我前两天中午的黄瓜白啃了。”司兆宁圈住陶颂尔胳膊，以御姐的外貌在陶颂尔的肩膀上哭唧唧。 　　“没关系，偶尔悄悄放肆一下不会有影响的。”陶颂尔配合的安慰她，“而且你本来就瘦，现在好看，就算再胖一点也好看。” 　　“真的吗？”司兆宁从陶颂尔的肩膀前抬起头，向她确认道。 　　陶颂尔肯定的点头，司兆宁听到想听的话，瞬间舒服了，果断恢复正常。 　　其实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电梯到了，司兆宁的御姐人设还得拿捏住，可不能在公司其他人面前崩了。 　　人在江湖混，哪能没个人设行走江湖。 　　三个人回公司，公司的男同胞们都整整齐齐地聚在一起。 　　听见门口的动静时，齐刷刷抬头。 　　气氛有些诡异，陶颂尔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点多。 　　好吧，不是有点，是全部。 　　虽然有人的动作很隐晦，但是依然被陶颂尔捕捉到了。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也是借着和温意诚关系最亲近的缘故，她看向温意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温意诚的表情有点心虚，他从位置上站起来，经过陶颂尔时，拉着她到自己办公室。 　　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如此明显的举动足以说明问题所在。 　　办公室门关上，将内外隔绝成了两个空间。 　　门外的人一片哗然，司兆宁和洛莹对视一眼，随后看向男同胞，见这些男人的神色，想到一个可能。 　　“你们都知道了？”司兆宁上前一步，试探问道。 　　钱谦为代表:“你们也知道了？” 　　两人缓慢点头，好像电影里的特写镜头，所有细节和动作都被人为放大放慢。 　　办公室内。 　　“他们都知道了？”陶颂尔从温意诚当着大家的面，拉着自己到办公室的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温意诚还拉着陶颂尔的手没有分开，他的脸上有点不好意思:“说来话长。” 　　“王肆白从我们的共同好友那里听说我谈恋爱的事，中午吃饭的时候问我来着。”温意诚没想遮掩，可还没说陶颂尔的名字就被猜到了，“公司其他人听见我和他的对话，也就知道了。” 　　“我不是故意到处说的。”温意诚以为陶颂尔会因此不开心，故意做出可怜的表情，希望能获得陶颂尔的宽大处理。 　　就连温意诚自己也没想到，他自认为是一个硬气的男人，就连杨辛当初给他制造了那么多麻烦，他也从来没想过要迂回或者低个头。 　　直到现在，他总算体会到那句恋爱中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会颠覆自己甚至别人对自己的认知形象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原来想的也是顺其自然，等他们什么时候注意到再公开。”陶颂尔坦言，“但是这段时间不是要忙动漫的事情吗，我就想如果他们知道了，会不会对我们的工作质量有顾虑。” 　　“你是领导，工作上更要以身作则。”陶颂尔说出了自己担心的点。 　　“你要相信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也要相信他们不是拎不清楚的人。”温意诚按住陶颂尔的肩膀，低头看着她。 　　“我懂了。”陶颂尔轻松一笑，她微微歪着头，神色温柔。 　　温意诚忍不住亲了她一下:“老王说我是公司第一个脱单的，要请他们吃东西。” 　　“那我是不是也得出一份。”陶颂尔挠了挠温意诚的手心，“这事我俩都有份。” 　　“他们都在外面等着呢。”温意诚紧了紧拉着陶颂尔的手，“走吧，一起出去。” 　　办公室门缓缓开启，门外翘首以盼的众人听见声音迅速低头假装在忙工作，唯独王肆白和司兆宁几个人在听见响动后直勾勾地看向温意诚和陶颂尔。 　　“行了，没到点你们能忙工作啊？”温意诚戳穿自家员工的伪装，等人都看向自己，特炫耀地着重强调自己脱单人的身份，“作为公司第一个脱单的，我俩请大家吃下午茶。” 　　“你们看看，温总速度多块，距离我跨年那次鼓励大家脱单才过多久。”王肆白善意地调侃到，活跃活跃气氛，“其他单身朋友注意了啊。” 　　“是是是，向温总学习。”钱谦唱和道，“争取事业爱情两开花。” 　　一阵插科打诨过后，公布恋情的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陶颂尔刚坐下不久，她打开手机，查阅消息。 　　回复完排在列表前几位的消息后，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人出现在聊天的列表里。 　　【师姐:师傅昨天回来了，我找他问了问你的近况，听说你在追人。】 　　陶颂尔笑了笑，低头打字。 　　【颂尔:嗯，刚追到，现在是男朋友了。】 　　消息刚发出去，陶颂尔惊讶地发现聊天界面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不怪她惊讶，主要是以她对师姐的了解。工作时间内几乎不可能得到师姐有关私事的回复，更别说这么快的回复了。 　　隔壁的王肆白凑过来，敲了敲隔板:“摸鱼被我抓到了吧，您是不是有温总撑腰，人就飘了。” 　　“我要飘了，还能稳稳坐在这。”陶颂尔玩笑道，“我该上天了。” 　　“下午茶到了，东西有点重。”她的手机弹出外卖消息提醒，“麻烦王导带个人下去拿一下？” 　　“行。”王肆白转身，叫了钱谦和小穆两个，把自己排除在外。 　　陶颂尔摇了摇头，忍笑没说话。 　　钱谦和小穆不知道这活原本是有王肆白的份，单纯的跑下楼，两人各拎着两大袋东西上来。 　　有了下午茶，大家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开启了正大光明的摸鱼模式。 　　陶颂尔趁机和师姐聊了会儿天，师姐在听说陶颂尔已经谈恋爱后，正在输入中的状态持续很久，最后呈现出来的就俩表情。 　　【师姐:〔震惊.jpg〕〔吃瓜.jpg〕】 　　【颂尔:师姐，小师妹谈恋爱，你不表示表示吗？】 　　【师姐:又不是结婚，表示什么？】 　　陶颂尔抿唇一笑，她亲爱的师姐不找她还好，一找她，那她就不客气了。 　　【颂尔:师姐不是有很多商务资源吗？师姐最厉害了，所以可以给我引荐一个吗？】 　　【师姐:！！！你居然薅我羊毛！！！】 　　【颂尔:同门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吗？师姐~】 　　【师姐:哼，你就打字的时候才像个甜甜的小师妹，有本事你发语音给我撒娇啊！】 　　【颂尔:《执教》的作者亲签周边，你要不要。】 　　【师姐:成交！】 第48章 　　陶颂尔的师姐也是《执教》的粉丝，而且是很狂热的粉丝，只要是《执教》相关的周边，陶颂尔的师姐那里绝对有一份。 　　唯独有一年《执教》漫画再版，为了回馈粉丝喜爱，出版社推出了二十本限量的作者亲笔签名的特别珍藏版。 　　数量有限，需要网上定时抢购。 　　这东西只要放在网上抢购，那就绝对避免不了网络的问题。即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也遭不住突发□□件的发生。 　　陶颂尔的师姐那次就遭遇了偶然性的断网，运气着实不好，坐在电脑面前守了一天还不如陶颂尔临时看到消息，结果还让她抢到了。 　　这事儿是两人一起工作了一年才知道的，陶颂尔的师姐一直想要那本有作者亲笔签名的珍藏版，提出了各种条件都没能让陶颂尔松口。 　　直到今天，她的执念都还在。一听到陶颂尔主动要把书让给她，二话不说，答应了提出的要求。 　　其实和介绍商务资源的人情相比，一本珍藏版的漫画算不得什么，陶颂尔的师姐也就打趣两句，跟好久不见的小师妹扯扯皮什么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算是两方都满意的结果。 　　第二天，陶颂尔就收到了师姐引荐的商务资源，是一个中等规模的牛奶品牌，在牛奶界小有名气。 　　陶颂尔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司兆宁，让她再整理一份合作方案。 　　在准备和井酒工作室合作时，她们已经准备了很多资料，所以有的东西都是现成的。现在只需要根据这个牛奶品牌的调性再修改润色一下，换成一个更合适的合作方式。 　　过去两次，陶颂尔会手把手教司兆宁撰写方案，包括框架结构和内容。这一次，方案是司兆宁自己改的，陶颂尔看了，几乎没有大问题。 　　得到肯定的司兆宁更是信心十足，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品牌方，通过谈判，力求促成这次合作。 　　因为有陶颂尔在中间穿针引线，所以在见品牌方的那一天，陶颂尔和司兆宁两人一起去的。 　　见面的地点在品牌方的公司，地处工业园区，距离漫星世界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打车也要一个小时吗？”温意诚听完陶颂尔的汇报，问了一下路程，听到时间后不禁皱起眉毛，“为什么约的时间这么晚。” 　　“本来是下午两点，但对方临时有个会议。”陶颂尔道，“我担心后面再有什么事，所以干脆就把时间往后挪了挪，早点弄完也早点安心。” 　　“可是等你们谈完事情都很晚了吧。”温意诚不放心，想了想，“你开我车去吧，这样也方便一点。” 　　“那你下班怎么回去？”陶颂尔倒不排斥自己开车，问题在温意诚。 　　“坐地铁，打车什么都行。”温意诚从抽屉里拿出钥匙，“我住的近，回去方便。” 　　“那我开你车啦。”陶颂尔接过钥匙，“明天我来接你。” 　　温意诚也不客气，娇娇地应了声好。 　　等陶颂尔出去，他托着下巴看电脑屏幕，文档里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认真一看，既不是动漫的剧本，也不是要写的歌词。 　　是网文。 　　除了编剧和作词的马甲外，温意诚还有第三个身份，就是某个网站的网文作者。 　　在完成了写剧本和写歌词的周期性任务后，温意诚又马不停蹄地开启网文码字模式。 　　另一边，陶颂尔开车带司兆宁去见品牌方。 　　算上不慢的速度，她们一共用了五十二分钟才到达。 　　到了地方，陶颂尔又花了一段时间找停车位，绕了一大圈，好不容易等上一辆车走了，她才等到一个停车位。 　　一直以来，陶颂尔都不愿意买车的原因除了拥挤的交通环境，就是这难求的停车位。 　　很多时候，这停车和堵车的时间都快赶上她出一趟门实际距离需要花费的时间。 　　代表品牌方负责对接的是一个齐肩发的女人，身上穿着一套杏色的职业套装，气质成熟知性。 　　“你好，陶小姐，司小姐。”女人笑容温婉，看起来很好说话。 　　“白小姐你好。” 　　简短地打过招呼后，陶颂尔和司兆宁在女人的引领下，到了她的办公室。 　　三人都坐下后，司兆宁主动把方案递给对方，并详细清楚地介绍了一遍方案的设想。 　　在司兆宁的讲解过程中，作为同行的陶颂尔必然是对内容了然于胸，在听的时候她的大脑里会自动浮现一个列表。 　　无论司兆宁讲到哪里，她都能准确标记出内容在方案的位置。 　　陶颂尔一边听司兆宁讲话，又一边留神对方的状态。 　　在看到对方作出专心倾听和感兴趣的样子时，陶颂尔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稳了。 　　验证这一点最有用的就是，当别人的讲解已经结束后，看听的人有没有立马提出问题就知道了。 　　不出所料，牛奶品牌方的代表在听完司兆宁的讲解后，立马作出反应:“我在确定见面之后，搜索过你们公司，而且在网上发现有很多网友对你们的动漫都表示期待。” 　　“我也是。”她接着道，“至少现有的物料里面能反映出你们公司的制作水准是不错的，质量方面可以保证。” 　　“我们公司的每一个人在参与创作时，都是以高要求来严格要求自己的。”陶颂尔适时道，“除了作品的质量以外，我们还有成大集团的投资，这为我们持续输出优秀作品提供了最有力的保证，所以类似于作品质量和后座力不足的问题，您完全不用有顾虑。” 　　“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说。”白小姐意外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没有担心的了。” 　　“很多年轻人都爱看动漫，我们的牛奶品牌也在做面向年轻人的转变。”她瞄了一眼压 在手下的纸质文档，“这样吧，我下周就可以把合同拟出来，如果没有其他特别的要求，下周我们就可以签合同。” 　　司兆宁和陶颂尔都没有意见，她们的要求全部都在方案里体现出来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陶颂尔提了一句，有问题在手机上沟通。 　　既然要合作，总是要保持联系的。这样一来，合同拟订前有什么要改的要求，也方便联系。 　　第一次谈成商务合作，司兆宁高兴得要跳起来。 　　“陶姐，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超好吃的火锅店。”司兆宁笑得嘴都裂了，“今天太有纪念意义了，必须吃一顿好的庆祝。” 　　“好，你带路。”陶颂尔理解她的心情，果断答应道。 　　“我们走路过去，那边不好停车。”司兆宁以前和朋友来过这边吃饭，对附近还算熟悉。 　　这会儿快到六点，火锅店里坐了好多人，都是朋友同事啥的。 　　也有一桌是家庭聚会，看样子，是家里有小朋友过生日。 　　“陶姐，你想吃什么。”司兆宁拿着一支笔，埋头看菜单。 　　“你先点，待会儿我再看。”陶颂尔在给温意诚回消息。 　　温意诚五点那会儿就给陶颂尔发了消息，她这会儿才看到。 　　“喂。”陶颂尔刚发过去，就接到电话。 　　温意诚问她在做什么，陶颂尔握着手机，回答道:“在吃火锅呢，和兆宁一起。” 　　“我们刚谈完事情。”有服务员端了一个锅底过来，陶颂尔稍稍躲开，“事情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就能签合同。” 　　桌子底下的煤气灶被点燃，火势过于凶猛，吓了陶颂尔一跳。 　　好在服务员立马把火调小，让陶颂尔悬起来的心又落下去。 　　“嗯，我现在要点菜了。”陶颂尔憋着笑，像个渣女似的，即将抛弃男朋友，投入火锅的怀抱，“先挂了，有事明天再说。” 　　“……”吃外卖的温意诚望着桌上被挂断的通话。 　　她都甚至不愿意晚上回去再给我打个电话，要等明天再说。 　　温娇娇咬了下筷子，认命的拿起手机，给陶颂尔发了个消息。 　　【温意诚: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报个平安。】 　　陶颂尔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第一时间看到温意诚的消息。 　　菜还没上齐，她抽空回了两个字过去。 　　【颂尔:收到！】 　　司兆宁擦干净杯子，给各自倒了一杯热茶。 　　“温总这么黏人呢。”司兆宁背着老板，打趣调侃德可溜了，“这又是发消息，又是打电话的。” 　　“还好，正常关心而已。”陶颂尔看似低调，实则高调道。 　　“马上周末了，您二位准备去哪儿约会？”司兆宁取下手腕的小皮筋，将浓密的卷发扎起来。 　　她随口八卦一句，拿公筷把碟子里鸭血、肥肠倒进去。 　　“明天周五了。”陶颂尔才意识到，“这么快。” 　　“果然是有了伴的就不一样。”司兆宁静等食物煮熟，“你在感慨时光飞逝，而我在苦等周末降临。” 　　“周末有事才会盼着快点来，并且觉得时间难熬。”陶颂尔反驳她的话。 　　“所以你有什么安排吗？”陶颂尔煮了点虾滑，问道。 　　“呵呵。”司兆宁用勺漏勺捞了几块肥肠，冷笑完，蘸上蘸料吃东西，“我的安排就是睡觉，睡懒觉。” 　　周末不懒觉，对不起她周内起的大早。冬天的周末不睡懒觉，对不起她温暖的被窝。 　　冬天哪个地方最宜人，被窝必须排在榜内前十。 第49章 　　到了周末，陶颂尔和温意诚约了下午去看电影，晚上再一起吃个饭。 　　虽然上午有足够充裕的时间，可以睡个懒觉什么的，然而一大清早陶颂尔就被门外的行李箱拖动的声音吵醒。 　　陶颂尔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想要再睡是不可能的了。她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摸黑穿上拖鞋，准备出去。 　　紧闭的房门底下透进一阵光亮，走廊客厅的灯都开得锃亮。 　　陶颂尔倚在门框边，眼睛慢慢地适应着从黑暗到光明的过程。 　　“醒了。”陶妈手里拿着两袋衣服，往行李箱里面装，“前两天我就让你爸早点把东西收拾好，看着像办得漂漂亮亮的，结果装了一堆用不着的。” 　　陶颂尔一听这话，看了她爸一眼，觉得好笑，脑子顿时有些清醒了。 　　她到客厅倒了杯热水，小口抿了一点，干燥的嗓子和嘴唇被浸润后，舒服多了。 　　“虽然到那边穿不了那么厚的衣服。”陶爸有理有据的辩解道，“但是我们出发过去和从那边回来，总是要经历一个气温差的。” 　　“带点厚衣服，没毛病。”陶爸可能觉得是多点认同，更有说服力，于是向陶颂尔寻求支持:“是吧，颂儿。” 　　“……额。”陶颂尔拖长音调，犹豫着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 　　“你还好意思和我争，还想让女儿站在你那边。”陶妈没好气道，“既然你都知道我们只是来回路上的天气稍微冷一点，除了身上穿的，最多一套就够了。” 　　“总共就两个箱子，你还装了一箱的厚衣服。”陶妈的脾气温和，以至于在遇到这类令人无语生气的事情，讲话的语调也是不急不缓的，但是在身为妻子和母亲特有的气场下，陶爸和陶颂尔两个在犯了错误的情况下自觉矮一头，不敢随便造次。 　　“你们不是七点半的飞机吗。”陶颂尔收到老爸的眼神暗示，出来转移换话题，“这都六点半了，还有什么要带的？我帮你们一起收拾。” 　　“都差不多了。”陶妈弯腰数着行李箱里的物品，检查有没有遗漏的，“颂颂，你那儿还有防晒的没，借我用一个。” 　　“我去给你拿。”陶颂尔回房间拿了两瓶，“新的，还没用过。” 　　“好。”陶妈蹲下来，用手往旁边压了压，给防晒腾出一个小小的空间，“这下东西都齐全了。” 　　陶妈把行李箱面上的东西再规整了一下，方便拉链顺利拉上。 　　“好了，我们出门了。”陶妈提出行李箱拉杆，往旁边一推，她招了招手让陶颂尔到自己身边来，“这一周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知道吗？” 　　“放心吧。”陶颂尔把陶妈的手夹在自己的手心里，她学着长辈对小辈那样，拍了拍陶妈的手，“你们玩儿得开心一点，家里的事儿不用操心，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那我们走了。”陶妈笑起来，脸颊两边的苹果肌露出一点弧度，再强调了一遍，“在家好好的，有事打电话。” 　　陶颂尔送他们到门口，见他们进电梯，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她自己身上就穿了一套睡衣，脸没洗牙也没刷，只能送他们到门口，见他们进电梯离开了。 　　好久没有一个人独居的感觉，陶颂尔靠在沙发上，和父母住久了，突然变成自己一个人，突然还有点不适应。 　　陶颂尔懒得回房间，就把沙发当床，她闭眼睡了一会儿，没睡着，反而头脑越来越清醒。 　　陶颂尔下巴垫在沙发上，伸手在茶几上把手机摸过来。 　　时间还早，手机没啥好玩儿的。 　　折腾了一大早，陶颂尔干脆起床，自己做了个简单的煎蛋三明治，配上一杯牛奶。 　　吃完早餐后，她又煮了一壶咖啡，装了一小碟子昨天晚上在楼下蛋糕店买的饼干。 　　陶颂尔把东西搬运至阳台外面的小桌子上，然后到书房拿了两本书出来。 　　她躺在躺椅上，旁边的桌子上升起一缕带着咖啡香味的烟雾。 　　手上的书是古代文学的书籍，陶颂尔第一次看，里面晦涩难懂的地方都有陶爸的注释和解析，整体看起来不算费劲。 　　随着时间的推移，陶颂尔在书籍的陪伴下，她的心情慢慢归于平静。此外，还有对下午约会的期待。 　　中午，陶颂尔煮了点饺子，随便吃了一点，然后才开始挑选约会要穿的衣服。 　　快出门时，陶颂尔收到温意诚的消息，他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陶颂尔回了个马上下来。 　　两人在见到彼此时，互相都被对方的模样惊 艳到，看得出来都是精心打扮过的。 　　在陶颂尔走近的时候，温意诚打开副驾驶车门，从里面抱出一束玫瑰。 　　“送给你。”温意诚目不转睛地看着陶颂尔，一颗原本就期待向往的心在人靠近时，变得异常热烈滚烫。 　　“我很喜欢，谢谢。”陶颂尔接过来，抱在怀里，艳丽的玫瑰与她温柔的气质相互中和，衬得她更加美丽动人。 　　“电影票我已经提前买好了，时间比较长。”温意诚开着车道，“等我们到电影院，先买点吃的喝的，刚刚好。” 　　“嗯。”陶颂尔想起第一次温意诚说的话，“看电影要有电影标配才好。” 　　“对。”温意诚灿烂一笑，明媚阳光的样子一如初见。 　　到了电影院，温意诚买了一个大份的爆米花和两杯奶茶，另外他还买了其他一些小零食。 　　说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可这份量拿来填饱肚子也是没问题的。 　　他们提前几分钟找到位置坐下，位置中间靠后，看电影的距离和角度刚好。 　　温意诚选的是一个爱情片，来看电影的基本上全是情侣。 　　陶颂尔和温意诚这一对和其他情侣还有些不一样。别的都是电影为辅，谈恋爱为主，他们像是真的就是来看电影的。 　　电影开始后，其他小情侣不是卿卿我我，就是打情骂俏。唯独陶颂热和温意诚，在认真讨论电影逻辑结构和拍摄手法，并且延伸到他们的动漫是否有可以规避的问题和学习的地方。 　　内容不是很搭边，毕竟一个是现代爱情电影，一个是架空热血动漫。 　　但艺术创作的本质都是共通的，他们探讨的，就是其中的共通点。 　　“我有点困了。”陶颂尔身体素质还是不如全盛时期那样康健，她低声对温意诚道，“早上起得太早了。” 　　不止是早上起得早的缘故，刚才和温意诚聊天话说得有点多，属实也是费了点神。 　　“那你靠着我睡一会儿。”温意诚从她手里把奶茶拿走，免得待会儿洒到在身上。 　　“嗯。” 　　陶颂尔在温意诚的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安心地把自己交给他，不管不顾地睡了过去，和当初小憩还要提防着周边的环境变化时完全不同。 　　温意诚感受到脖颈侧的浅浅呼吸，重量压 在肩膀上的僵硬逐渐变得放松。 　　他看了一会儿电影，觉得有些无聊，带有编剧作家属性的他，已经猜出结局是个什么样。 　　事实上，不用刻意去猜，一般看多了，也能猜出其中的套路。 　　眼下这部电影显然没有反套路的打算，中规中矩到结尾，不过胜在演员演技不错，剧情逻辑都理得通。 　　温意诚吃着爆米花，一会儿看看陶颂尔的手，一会儿看看她的衣服。 　　他轻轻动了一下，意识到陶颂尔是睡着的状态后，大着胆子去握她的手，然后去摸她的指甲。 　　陶颂尔的指甲打理得干净整洁，面上光润，指甲根部有一圈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很可爱。 　　温意诚每次注意到的时候，总觉得像是涂了一层指甲油。 　　他扣住陶颂尔的手指，十指紧握。 　　陶颂尔醒过来的时候，睁眼的一瞬间就看见近在咫尺的侧脸，还有底下握在一起的手。 　　温意诚感觉到陶颂尔动了动，转头看她。 　　“还有几分钟就结束了。”他将陶颂尔的帽子往上抬了一点，以免遮挡她的视线。 　　“喝点奶茶吗？”温意诚简直是个贴心男友，如果除去他在陶颂尔睡着期间的一系列幼稚的小举动外。 　　陶颂尔坐起来，拿着奶茶喝了一口，她揉了揉温意诚的肩膀:“酸不酸？” 　　温意诚摇头，开始收拾垃圾:“待会儿我们直接去吃饭，我刚才在网上看了附近的餐厅点评，有家牛排餐厅的环境很不错，很多情侣打卡过。” 　　“是吗？”陶颂尔笑了笑，“那我们等下可以拍点照片。” 　　电影结束，陶颂尔和温意诚顺着人群往外走。 　　这一次，他们牵着手，不会再走散错过。 　　温意诚说的餐厅在一公里外，他们从电影院出来，还得开车过去。 　　餐厅很大，有三层楼高，装修时尚，而且充满了浪漫的情侣元素。 　　陶颂尔个温意诚选了一个三楼的座位，靠着落地窗的位置，近处的城市夜景尽收眼底。 　　餐厅一层楼的面积有一千多平，但其实用作吃饭的座位不多，它的大部分空间都用作了装饰。 　　小型的艺术品展览，可以用来摆拍的背景等，比起吃饭，更大的价值似乎就在这些锦上添花的装饰物上。 第50章 　　“二位的就餐时间怎么选择呢？”服务员将微笑服务发挥到极致，服务的意识在细节中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时间选择？”陶颂尔面露疑惑，她看了一眼温意诚，发现对方和自己的表情是一样的。 　　服务员见两人都不清楚，于是解释了一遍，她指了指周围的东西:“我们这里有很多适合用来拍照的场所，也有专业的摄影师可以帮助拍照。” 　　“如果两位想在就餐前先拍照，可以大概定个时间，我们会在您订的时间送上餐食。” 　　陶颂尔听明白了，她试探性地看着温意诚，建议道:“那我们先看看，半个小时后再吃饭？” 　　“好。”温意诚偏过头，对服务员道，“麻烦半个小时后上餐。” 　　服务员抱着菜单，微微颔首:“好的。” 　　在陶颂尔和温意诚之前，这一层楼还有对情侣，看起来很年轻，而且很像是网上的网红情侣。 　　陶颂尔会有这样的认知，一个是他们的穿衣打扮看起来就特别时髦，脸上的妆感也很浓，不像是小情侣单独出来约会的打扮。 　　另外一个就是之前也提到过，陶颂尔家附近的广场，经常有网红出没，这两人的架势和那些网红的行为不说一模一样，那也称得上是相差无几了。 　　陶颂尔看了一圈，的确发现有拿着专业摄影机的摄影师，但只有一个人，这会儿正被那对网红情侣占着。 　　有其他情侣等不及，直接让自己的对象先给自己拍照。 　　为了不打扰别人，陶颂尔牵着温意诚的手到一个暂时没有人占用的小展览前。 　　上面的小物件都挺有意思的，陶颂尔拿出手机拍下自己感兴趣的物件。 　　“温总，可以借我当个模特吗？”陶颂尔双手拿着手机，她用眼神示意温意诚站过去。 　　陶颂尔爱好拍照，更爱好拍好看的照片，她只是看着这些艺术品，再想到温意诚，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构思出各种好看的图片。 　　“我要怎么做？”温意诚挪了两步，他现在陶颂尔的镜头中间，两手一摊不知道要摆出什么动作。 　　“稍微侧一点。”陶颂尔不停调试手机镜头的角度，“外面这只手揣在兜里。” 　　“不用看镜头，你就把目光随便放在这些小物件上就好了。”她一步一步引导温意诚呈现出最好的状态，然后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抓拍下照片。 　　“什么样？我看一下。”温意诚在余光中看到陶颂尔已经在低头看手机了，立马松解摆拍的动作，来到陶颂尔的身边。 　　“很帅。”陶颂尔直白地夸赞道，她转过头看向温意诚的眼睛，“你觉得呢？” 　　“拍的很好。”温意诚心血来潮，“我也给你拍一张。” 　　陶颂尔刚把手机交给温意诚，隔壁情侣的交流互动让陶颂尔也开始重视某个问题。 　　“你……”陶颂尔想问温意诚的拍照技术怎么样，可一过脑子，“算了，你拍吧，拍了我看看。” 　　问千问万，不如拍出来让她看。 　　陶颂尔摆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两手自然地揣在兜里，头向右微微歪了一点，笑容浅浅的，大方又温柔。 　　“拍好了吗？”过了一会儿，陶颂尔发现温意诚还举着手机。 　　“再等一会儿。”温意诚拿着手机，在上面操作两下，“我调一下参数。” 　　呦呵，还知知道调参数。 　　陶颂尔放松下来，比拍照时的动作更随意一些:“那你好了给我说。” 　　温意诚操作完，咳嗽两声:“好了。” 　　在听到他的话时，陶颂尔正弯着腰凑近看一个小相框。 　　闻言，她站起来，简单一站，松弛又不失镜头感。 　　确定温意诚是拍好了，陶颂尔走过来看他拍的照片。 　　能看，比她预想的好多了。 　　“我看一下。”陶颂尔把手机拿过来，选照片时的神情专注，“这几张就不用了，都是重复的。” 　　在删图片的时候，陶颂尔还特意表扬了温意诚:“拍得还可以。” 　　删完图片，她又打开相册，发现回收箱里图片有点多，就想把里面清空。 　　陶颂尔意图点进回收箱的时候，温意诚的表情有些尴尬。 　　很快，温意诚尴尬的原因就找到了。 　　回收箱里躺着刚才温意诚说要调整参数前拍的照片。 　　看了照片，陶颂尔“质问”他:“调整参数？” 　　“我多练习几次，就能拍好了。”温意诚圈住她的肩膀，手一捞，退出回收箱，打开刚才拍的照片，“我的进步还是很明显的，你看我后面拍的，不就比刚才好很多？” 　　“嗯，确实很有天分。”陶颂尔点了点头，虽然说的是事实吧，可话里听得还是有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温意诚不知道如何辩解，直接亲了一口陶颂尔的侧脸。 　　陶颂尔被他这猝不及防的行为打懵了，等她反应过来，她笑着推开温意诚:“还是我给你多拍几张照片，这么好看的脸，不多拍点，多可惜。” 　　温意诚仗着手长，把陶颂尔圈在自己的怀里:“随便拍，都给你拍。” 　　陶颂尔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松开:“那边的拍摄结束了，我们过去拍几张。” 　　“再过一会儿，该吃饭了。”她道。 　　网红情侣的拍摄刚刚结束，这会儿在登记自己的联系方式，方便后期工作人员把照片文件发送给他们。 　　而刚刚得空的摄影师还没松口气，又被另一对情侣借走，刚好是刚才吐槽男朋友拍照技术太差的那一对。 　　得亏陶颂尔自己就能拍照，虽然就一个手机，但性能和一些中等的专业相机差不多，拍出来的效果也不错。 　　而且现在的照片，拍出来要好看，那拍摄的对象，拍摄的设备和后期的修图缺一不可。 　　更何况陶颂尔有温意诚，修图都省了。 　　“好了。”陶颂尔想拍的景都拍过了，也是到了收手的时候。 　　相册里清一流的温意诚高清帅图，期间夹杂着温意诚给她拍的照片。 　　不说水平和她相当吧，勉强能看，陶颂尔就都留着了。 　　拍照花了半个小时，吃饭就二十分钟。 　　走之前，温意诚抓住终于得空的摄影师，让他给自己和陶颂尔拍了几张合照。 　　送陶颂尔回家的路上，他们经过小区附近的商场，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 　　陶颂尔让温意诚找了个停车位，然后两人一起去玩逛了负一楼的超市。 　　“我想买点东西屯冰箱里。”陶颂尔借了个推车，“我爸妈今天就出门了，要下周才回来。” 　　路过蔬菜和肉食区时，陶颂尔就拿了两个番茄和火腿，为的是哪天如果心血来潮自己想做个三明治垫肚子。 　　逛了一圈超市，陶颂尔集中在熟食区、零食区和水果区采购。 　　最后，整个推车里的空间都被占满了。结账的时候，收银员给了两个超大号的袋子，勉强把东西都装进去。 　　两袋子东西拎起来不是特别重，可要拎上一段距离，那也勒得手疼。 　　温意诚把车开陶颂尔家楼下的临时停车位上，自觉地拎着袋子跟在陶颂尔的后面。 　　“颂颂，这会儿才回来啊。” 　　陶颂尔刚要关电梯，电梯门外的一个阿姨用雨伞挡住即将关闭的门，跨步进来。 　　“苏阿姨好。”陶颂尔问候一声，帮忙按下对方楼层的数字。 　　“谢谢。”苏阿姨一边收理雨伞，一边打量电梯内的其余两人。 　　“颂颂，这是你男朋友。”苏阿姨思绪转得飞快，“今天去约会了啊。” 　　“嗯。”陶颂尔面对苏阿姨这样热情的长辈时，不像面对洛莹和司兆宁那样从容，俨然就一个乖巧小孩。 　　更重要的是，苏阿姨是赵叔叔的妻子，赵叔叔是她爸的同事。 　　之间的因果联系意味着，她爸可能很快就知道她在跟他原来的学生谈恋爱。 　　“苏阿姨好。”温意诚主动问好，又顺着对方的话聊了两句，很快就俘获了苏阿姨的好感。 　　陶颂尔的家比苏阿姨高两层，苏阿姨下电梯后，他们不多时也从电梯出来。 　　“你先坐一会儿，我给你倒杯水。”陶颂尔把包放沙发上，去给温意诚倒了一杯水。 　　温意诚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坐下的同时，看了看陶颂尔的家。 　　陶颂尔把水放他面前，坐在他的对面。 　　除外家这个环境当中，两人都有些拘谨，就连陶颂尔也是。 　　虽然是她的家，但第一次嘛，可以理解。 　　“刚才那个苏阿姨是赵教授的妻子。陶颂尔突然道，找了个话聊，“赵元峰教授你知道吗？” 　　“我知道，以前也上过他的课。”温意诚拿起来的杯子又放下。 　　“……”陶颂尔手指交握，“苏阿姨肯定要和赵教授讲我谈恋爱的事。” 　　“估计等我爸妈回来，如果遇到了，也会提两句。” 　　温意诚:“啊？” 　　“正常，他们看我从小长大，对我一直也挺关心的。”陶颂尔见他的样，心里的一点小拘谨全没了，像是找回了主场，变得淡定，“看样子苏阿姨对你印象不错。” 　　“那陶教授他们回来，知道我和你谈恋爱了。”温意诚问，“我是不是要上门拜访一下。” 第51章 　　温意诚什么时候见家长暂时还不清楚，反正陶颂尔是没有想到她自己这么快就见了温意诚的长辈。 　　在和井酒工作室联系过后，陶颂尔从韩总那里听说井酒这一周都在工作室，于是当下和那边确定了见面时间。 　　同时，牛奶品牌方那边的合同已经拟订好了，他们这边只需要盖个章，再把其中一份合同寄给对方。 　　事情都集中在了同一天，司兆宁留在公司等合同，陶颂尔则再去一趟井酒工作室。 　　和陶颂尔一起的还有温意诚，具体没说是什么事，不过表情有些神秘，只说了一句。 　　到了你就知道了。 　　陶颂尔保存心里的困惑，由温意诚开车到达井酒工作室。 　　到了地方，温意诚熟练地找到一个停车位，在进入工作室里面的时候也显得特别熟悉。 　　陶颂尔看他的样子，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但一时又找不到一个线头来分析温意诚这一系列的行为动机。 　　“井酒在吗？”温意诚敲了敲前台的桌面，朝前台的小姑娘问道。 　　“您是？”前台小姑娘的眼睛在看到温意诚的脸时，眼睛亮了亮，不过完全不认识眼前帅哥是哪位。 　　“你好，我们是漫星世界的，之前跟韩总约过今天到工作室谈工作。”陶颂尔上前一步，解释道。 　　“哦哦，稍等一下，我给韩总打个电话。”前台小姑娘上次接待过陶颂尔，对她的印象非常深刻。 　　“谢谢。”陶颂尔声音温柔，在等待的过程中，她看了看温意诚。 　　“你今天有点奇怪。”陶颂尔特意站得离前台远了一点，她把自己看到的现象点出来，“感觉有点欢脱。” 　　“是吗？我觉得没什么变化啊。”温意诚死鸭子嘴硬，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是因为要自爆马甲，所以比较兴奋。 　　为什么兴奋呢，因为他之前很多次从陶颂尔嘴里听到对win的欣赏。 　　而他就是win，女朋友夸win，等于在夸自己，那能不开心吗？ 　　温意诚一直在想怎么向陶颂尔坦白自己的马甲，可惜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 　　总不能干巴巴地突然对人说一句，我就是win吧。 　　太傻了。 　　现在好了，和井酒合作，他借机出个面，再借别人的嘴暴露自己的马甲，非常合理且自然。 　　陶颂尔舔了一下嘴唇，打算暂时先观察一下。 　　尽管温意诚已经在尽力表现得波澜不惊，可他细微的表情依旧逃脱不过陶颂尔的法眼。 　　明明是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却故意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这要说心里没事，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井酒在温姐办公室，我带你们去。”前台小姐姐打断两人各自的思绪，站在一边，出声提醒，等着两人跟上。 　　温姐？ 　　陶颂尔敏锐地摘出这一称呼，她瞥了眼温意诚，感觉有一条断断续续的波线在脑海里随机出现，仿佛她直言抓住了这条线，就能把所有点串联起来。 　　温意诚故作不知，揣着明白装糊涂。 　　前台小姑娘把人领到温姐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得到里面允许后，推开门:“温姐，陶小姐他们到了。” 　　“好，你去忙你的。”温姐让人离开，然后以一种非常熟稔的语气对温意诚道，“把门关上。” 　　温意诚哦了一声，握着门把手把门关上。 　　“温，温小姐。”陶颂尔有一瞬的迟疑，她的第一个字的发声很小，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井先生，你们好。” 　　“陶颂尔，可以叫你颂尔吗？”温姐站起来，态度亲和道，“阿诚应该还没有跟你介绍过我吧，我是他的小姑姑。” 　　陶颂尔眨了眨眼睛，一向淡定温柔的神态在听说温姐的话后，突然变得呆萌可爱。 　　“上次听说你们来过工作室，是请我唱歌的事。”井酒看陶颂尔表情有趣，又给了她一个重击，“温意诚没给你说，他就是win。” 　　双重暴击，陶颂尔脑瓜子嗡嗡的。 　　她的嘴角还露着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陶颂尔转过头去看温意诚，眼里像是有话。 　　怎么解释？！ 　　事情的发展节奏太快，完全超出了温意诚的预料。 　　他想象中的抽丝剥茧、循序渐进的过程一点没有，这俩人一上来就给人一记重锤。 　　换他他也懵，别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陶颂尔了。 　　温意诚看两人的表情，他小姑姑确定是真心想和陶颂尔以另外一种身份结识的。 　　可井酒这充满恶作剧的眼神，他绝对是故意整他的。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温意诚也不顾不得跟这俩熟人说事，赶紧拉门出去，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哄人。 　　“我不是故意的。”温意诚发誓，“我之前听到你对win还挺欣赏的，本来今天是想脱马，给你一个惊喜。” 　　“是有一点惊喜，但更多的是惊吓。”陶颂尔无奈道，“下次你可以直接给我说，比这感受的惊喜大多了。”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和我想的根本不一样。”温意诚拉着陶颂尔的手，像只犯了错黏黏糊糊求原谅的狗狗。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陶颂尔心情很快就自己调整好了，“我们就这么出来，把主人晾在里面，这样不好。” 　　“可是我想让你明白我的真实想法，不想你误会我。”温意诚抬手，指尖从陶颂尔地侧脸滑落至锁骨，他的声音突然就稳重磁性起来，“后面还有事要谈，我不想你有不好的情绪。” 　　“好了，我知道了。”陶颂尔仰着头，看向温意诚的眼睛清澈柔和，像是世间最澄澈美丽的河湖。 　　两个人解释清楚，再一前一后地回到办公室。 　　陶颂尔面色如常，不过还是对他们突然的离开表示了歉意。 　　“温……”陶颂尔在刚才听了温姐的自我介绍后，在称呼上卡了壳。 　　“你和阿诚一样，叫我小姑姑就行了。”温意诚的小姑姑在性格上还真有点相似，都挺热情和自来熟的。 　　“小姑姑。”陶颂尔也没扭捏。 　　“既然人都齐了，我们就聊一聊唱歌的事。”小姑姑开了讲正事的头，“这合作肯定是没跑了。” 　　“阿诚你看你那是重新写一版歌词，还是用以前写的。”她问道，“歌词的版权反正在你那儿，你怎么想的？” 　　“重新写一首也行。”温意诚想了想，“等我把手上的两首歌写完了给甲方，我就写这边的。” 　　“甲方是哪个，我的专辑你才写一首主打歌。”井酒手撑在温意诚的肩膀上，“你给别人写两首。” 　　“他们给我的报价是我给你写的三倍。”问意诚拍掉他的手，坐的离他远了一点，往陶颂尔做得小沙发靠近了一些，“你给我这个价，我写三首，送你一首。” 　　“算了，小工作室刚刚成立。”井酒听了果断拒绝，“我穷。” 　　温意诚翻了白眼，谁还不穷呢。 　　他要有钱，还卖艺打工当老板。直接当个进账发工资的纯老板不舒服吗？ 　　“别见怪，井酒的性格就是这样。”温意诚的小姑姑无语两人低龄幼稚的对话，对陶颂尔解释道。 　　陶颂尔点点头，表示理解。 　　“歌词的事，阿诚你自己看着办。”温意诚的小姑姑及时掌控全局，“我们这边配合你。” 　　“是他要配合我才对吧。”井酒一刻不跟人对着干，他心里就不舒服似的，“这段时间我还有好几档节目要录制，等过年我还要彩排上卫视春晚，忙着呢。” 　　“互相配合，行了吧。”温意诚的小姑姑面对井酒这个小祖宗，无论春夏秋冬，上火都快成为常态了，“阿诚的歌没出来，你唱西北风啊。” 　　“等温总这边的歌词创作完成后，后面的录制还是要看井酒的工作安排。”陶颂尔淡声道，“希望两边都能空出一部分时间来推动歌曲录制吧，毕竟动漫过年的时候就要播出了，时间方面也比较紧。” 　　“嗯，等阿诚的词出来，我会和你们发一个井酒的工作通告安排。”温意诚的小姑姑看陶颂尔的目光充满喜爱和欣赏，“到时候你们那边有空的话，可以派人过来盯一下进度。” 　　“什么盯进度，不就是盯我嘛。”井酒的坏脾气真是无时无刻在发作，“我唱歌还用盯？” 　　他冷哼一声，用态度来补充后面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你是百灵鸟，你是金嗓子。”温意诚的小姑姑一个暴栗砸他身上，“你的声音这么金贵，就别说废话了。” 　　她用最凶狠的语气威胁井酒，满脸写着四个大字。 　　给我闭嘴！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教训完井酒，温意诚的小姑姑放轻声音，用亲和的语气对陶颂尔说话。 　　温意诚幸灾乐祸，帮腔道:“有的人一年365天都欠收拾。” 　　井酒摆着一张臭脸，不说话，整张脸写着不高兴。 　　温意诚的小姑姑懒得理他，反正这里的都不是外人，又不是那些金主老板，只要井酒不开口，脸臭点就臭点。 　　眼不见心不烦。 　　快到中午，温意诚的小姑姑点了附近一家有名餐厅的外卖。 　　因为下午还有事情要忙，所以没时间特意请温意诚和陶颂尔再出去吃个饭。 　　吃完饭以后，温意成带着陶颂尔到工作室到处转了转。 第52章 　　新的一周开始，漫星世界的所有员工都投入到动漫创作中。 　　临近下班时间，忙碌了一整天的陶颂尔将手上工作处理完，终于有空喘一口气。 　　“陶姐，上厕所去。”司兆宁扭动了几下脖子，她在工位上坐了一天，也就偶尔借着上厕所的功夫能舒展舒展身体。 　　陶颂尔拧紧水杯的盖子，拿着水杯站起来:“走吧，正好我把杯子里的茶包倒掉。” 　　“小洛，你去不去。”司兆宁问了一句对面的洛莹。 　　洛莹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脑屏幕，嘴上说着:“你们去吧，我这还有几个细节没有画好，我再补两笔。” 　　“辛苦了。”陶颂尔从工位上绕出来，刚好要经过洛莹的位置，见她忙碌的样，不由道。 　　陶颂尔和司兆宁到卫生间的时候，里面似乎刚被专门负责清洁的阿姨打扫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司兆宁先在洗手池边，洗了手:“我怎么觉得卫生间的空气都闻着比公司舒坦。” 　　“啊？”陶颂尔正在往过滤茶叶的垃圾桶里倒茶，听见司兆宁的话，有点不明所以。 　　“这几天公司的气氛太沉闷了。”司兆宁甩掉手上的水滴，转过身去找空的厕所，“最近手上的事情又多，忙得我头晕眼花的。” 　　“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陶颂尔个人觉得还好，不过想到司兆宁是刚出来工作没多久，如果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工作强度，一时不能适应，是可以理解的。 　　她安慰道:“等动漫播出了，工作量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多了。” 　　厕所冲水的声音响起，司兆宁出来，又洗了一遍手:“上周之前我晚上凌晨以前是不睡觉的，但是这周开始，我晚上吃个饭，再看一小会儿手机，那开胃菜都还没上呢，我已经困得不行了。” 　　“那你现在几点睡？”陶颂尔好奇地问道。 　　司兆宁表情无语，她用手比了一个数字:“九点半，你敢信。” 　　“我回到家都七点半了。”她接着吐槽，“我回家要先收拾一下，然后吃个饭，我再洗漱一下，最后我在玩会儿手机。” 　　“两个小时的时间，你做这么多事呢。”陶颂尔数着她刚才罗列出来要做的事项。 　　司兆宁扯了张纸，擦干手上的水，又在烘干机下烤了烤:“可不是，时间紧着呢，都紧赶慢赶在做。” 　　“这还不算做饭，不然时间更不够用。”她道，“待会儿下班，等我坐地铁回去，我打算就在旁边的面包店买个面包，晚饭和明天的早餐都解决了，还不耽误时间。” 　　“偶尔这样可以理解，但不能养成习惯。”陶颂尔以过来人经验道，“长时间下来对身体不好的。” 　　“我知道。”司兆宁推开公司门，头一扬，请陶颂尔先进去。 　　还有两分钟下班，陶颂尔想起宣传的事，问了句司兆宁:“各个渠道分发的宣传内容都编辑好了吗？” 　　“没有，还剩一点，我明天早上就能编辑完。”司兆宁将文档挨个保存下来，准备下班，“上午就能发出去。” 　　“好，尽量明天上午就搞定，这是第一波宣传，前面的底子铺好，后面的宣传才好展开。”陶颂尔补充道，“还有你要发布的时候给我说一声，我来联系几个推广，增加曝光度。” 　　“放心。”司兆宁把手机等小物件装好，“我先下班了，明天见。” 　　“等我，我和你一起赶地铁。”洛莹在后面跟一句，“我今天不坐公交了。” 　　“你怎么不做公交了？”司兆宁边出去边问她。 　　洛莹的声音在后面，越来越弱，陶颂尔听了个大概。 　　“那公交车变路线了，我坐还得转车才能到家，还不如……” 　　公司的人陆陆续续离开，陶颂尔起身敲了敲温意诚的办公室。 　　“还在忙？”陶颂尔见温意诚看着电脑，手没离开过键盘。 　　“没有，我在发邮件。”温意诚移动鼠标，像是在点击发送，“好了，我们下班吧。” 　　陶颂尔站在办公桌的侧面，她的一定视角正对着温意诚的电脑。 　　当温意诚退出邮箱网页，点击关机键的时候，干净的电脑桌面用的壁纸清晰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是他们两人在上次餐厅拍的合照。 　　温意诚起身，穿上衣服外套，把围巾搭在手上。 　　电脑关机需要一定的时间，他抬头时，看到陶颂尔在看他的电脑。 　　“我第二天就换上了。”温意诚刚说完，电脑黑屏。 　　陶颂尔收回目光，浅笑着认可道:“像素还挺高清的。” 　　“嗯，屏幕大小也很合适。”温意诚走到陶颂尔身边，后面说的话像是在推荐陶颂尔也换壁纸，“我们公司的电脑屏幕分辨率、大小什么的都一样。” 　　“围巾围上吧。”陶颂尔把他胳膊上的围巾拿在手里，动手围在他的脖子上，“最近天气起起伏伏的，今天又降温了，刚才我看温度，外面才2℃。” 　　给温意诚整理好围巾，两人出办公室。 　　公司的人几乎全离开了，还剩下一个小穆。 　　小穆拉上书包的拉链，见到两人招呼一下:“温总，陶姐。” 　　“下班了，就早点回去吧。”温意诚下巴朝着空了的工位，“你看他们一个个跑得多块。” 　　小穆腼腆地笑了笑，他把热饮机的开关关掉:“好的，我这也正准备回去了。” 　　等公司的人都离开了，陶颂尔锁上门。三个人一起下楼，她和温意诚下到负一楼，两人一起到S大吃晚饭。 　　学校这段时间正值期末，陶颂尔的爸爸所在的学院是最先结束考试放寒假的。 　　陶颂尔和温意诚到学校的时候，路上有的学生拖着行李，看样子是考完了准备回家。 　　“真是一到寒假，学校也变得清净了。”陶颂尔感慨道。 　　他们一路走过来，真就没见到几个学生。 　　“S大这个时间已经是考试周结尾了，除了一两个专业还剩一门没考试的，其他的都考完了。”温意诚就是S大的，对这事儿门清，“顶多在一周多点，学校的超市和食堂也会关闭。” 　　“不过有的同学有因为实习完申请留校的。”他道，“学校也有部分食堂和超市会开放供应。” 　　“我大三那年就申请过留校。”陶颂尔回忆起自己的经历，“我们学校也开放了食堂，但是是定时供应，错过了那个时间就不提供餐食了。” 　　“除了早餐，我一次也没有吃到过食堂。”陶颂尔当时在实习，每天都工作到很晚，中晚饭要么在外面吃，要么随便吃点，“外面吃饭可贵了，但实习工资不多，纯粹是贴钱上班。” 　　“好在确实学习到了很多东西，不然我感觉自己像个廉价劳动力。”在提及过去的辛苦时，陶颂尔的语气轻描淡写，还有点幽默。 　　可能当时确实是痛苦的，但她在总结时，仍然选择挖掘其中的亮点。 　　温意诚认真地听着陶颂尔的话，目光专注地看向她。 　　两人走到食堂，一楼有的窗口是关闭状态。估计是觉得没几个学生，加上销量不好，所以提前放假了。 　　“我想吃那个汤泡饭。”陶颂尔扫了一圈，天气冷的时候，她的首选就是热乎的。 　　“我吃你旁边那家。”温意诚在陶颂尔之后，果断选好自己要吃的。 　　下完单，温意诚站在两个窗口中间，盯着两边的进度。 　　陶颂尔拿上勺子筷子，找了个座位。 　　温意诚听见背后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他刚坐下，陶颂尔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陶颂尔拿起手机，看见上面的视频来电通话，用口型对温意诚道:“我妈。” 　　看清陶颂尔的口型，温意诚捏着筷子的手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坐直。 　　“喂，妈妈。”陶颂尔接通视频，表现得像平时一样。 　　“吃饭了吗？”陶妈问了才看清陶颂尔的背景，“在食堂了啊。” 　　“嗯，刚点完餐，还没吃呢。”陶颂尔举着手机，变换了一点点角度，以便让陶妈可以看清窗口，“我吃的汤泡饭，正在做呢。” 　　“你和爸爸在那边玩儿得开心吗？”她关心道。 　　“这里挺好的，有机会我们一家人再一起来玩儿。”陶妈的声音伴随着其他空气杂音，听得不是特别清楚。 　　“好就行，那你们玩儿，我要去拿饭了。”陶颂尔伸手指了指窗口的方向，对陶妈道。 　　陶妈:“行，你好好吃饭。” 　　“爸爸，玩儿开心啊。”陶颂尔又对陶妈身后的陶爸道。 　　陶爸没说话，但隔着屏幕对陶颂尔挥了挥手。 　　通话时间一分多钟，陶颂尔摘下蓝牙耳机，将快贴在脸上的手机拿开。 　　“叔叔阿姨怎么样？”温意诚见她通话结束，问了一句。 　　“玩儿得可开心了。”陶颂尔把手机放桌上，手撑在腿上。 　　“春节那段时间，你如果有空。”温意诚以征求意见的口吻，“我们一起去度假，可以吗？” 　　陶颂尔愣了一下，然后道:“那我们一人做一个攻略，谁的意见好，听谁的。” 　　“好。”温意诚在说完这个字，已经开始盘点适合情侣度假的地方。 第53章 　　S大的食堂在考试周结束以后，关闭了四分之三，剩下的就是为寒假留校的学生开放的。 　　温意诚陪着陶颂尔吃了一个星期的食堂，除了每天工作以外，他还多了个思考下班后吃什么的问题，感觉仿佛回到了大学。 　　虽然在选择吃什么会让他偶尔纠结，毕竟他希望能带着陶颂尔吃到最好吃的东西，让自己的女朋友吃得满意，就凭这一点，他就不能简简单单地随便对付过去。 　　另一方面，他又乐在其中，在每天忙碌的工作中，能够偷得空闲和女朋友相处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这足以让他因创作死掉的脑细胞得到修复重生，供他第二天再精神充沛的工作。 　　然而一周过后，陶颂尔的父母回来，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晚饭约会结束了。 　　早上温意诚像往常一样在小区门口等待着陶颂尔，在看到陶颂尔向自己走近时，他从车里出来，到副驾驶边。 　　“今天出门晚了一点。”陶颂尔提着打包的早餐，“我妈他们回来了，又有早餐啦。” 　　在日渐相处的恋爱中，陶颂尔不知是受哪个影响多一些，她说话的腔调听起来有时也像撒娇。 　　“是不是忘了带围巾。”温意诚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 　　陶颂尔里面穿的裙子本来就是低领的，脖子露出来，被风一吹，凉飕飕的。 　　“哦。”陶颂尔搓了搓脖子，“我说哪里怪怪的，我出门忘拿了。” 　　“我车后座有一条。”温意诚绕到后面，从里面拿出来，给陶颂尔戴上，“之前放车里，忘了拿回家，正好派上用场。” 　　时间还早，反正都不会迟到，两人在路边腻歪。 　　给陶颂尔戴上围巾后，温意诚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对于自己心上人，他真是每天看都看不够，属于每多一天，喜欢就多一点那种。 　　而温意诚表达自己的喜欢的方式，更是简单直接，就是无时无刻的盯盯和贴贴。 　　陶颂尔不如温意诚那样直白，但有时接收到温意诚的信号时，也会给予反馈。 　　在温意诚亲吻过她的额头后，她自然地凑上前，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两个小情侣黏糊一阵，就准备上车去公司了。 　　陶颂尔正弯腰进车内的副驾驶位，恍惚间抬头的瞬间注意到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爸爸。”她仔细一看，还真是自家老爸。 　　温意诚离得很近，清晰地听到陶颂尔的声音。他转过头一看，正对上十来米开外的陶教授的眼睛。 　　“陶教授。”看着向这边走过来陶教授，温意诚原地挪了两步。 　　这挪不挪的区别不大，总归是钉在原地，难不成还能跑了？ 　　“小温啊。”陶爸手里还拿着一条围巾，明显是发现陶颂尔出门没带，后脚就赶忙追上来给她的。 　　“爸爸。”陶颂尔站在温意诚身边，不等她再说话，温意诚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 　　陶爸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神色也没多多大变化，并没有发现女儿谈恋爱并且恋爱对象是他学生可能有的任何表情。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的？”陶爸非常淡定地问出第一个问题。 　　“有一段时间。”温意诚主动坦白，“半个多月了已经。” 　　“上周你在学校吃晚饭就是他和你一起的吧。”陶爸的眼睛在观察细节上非常敏锐，“我看你发的照片，有两次都拍到同一只手，还有手上的手表。” 　　话音刚落，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暼向那只戴了手表的手。 　　“是他。”陶颂尔勾起浅浅的嘴角，陶爸的反应在她预料之中，而这样平静的问答也让她感到舒适。 　　“算了，你们上班去吧。”陶爸抓着手上的围巾，“小温有时间就到家里坐坐吧，我就回去了，顺便跟你妈说一声。” 　　“好。” 　　陶颂尔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是很可爱的那种。 　　事情的转折很可爱，她父亲的反应也很可爱。 　　嗯……男朋友也可爱。 　　到了公司，温意诚也没刻意要避嫌，但个私底下相比，要收敛许多。 　　和陶颂尔交代了几句后，他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上班除了工作，外加磕老板cp的司兆宁在得知两人谈恋爱后，每天早早来到公司，并且围观别人恋爱成了她工作的动力。 　　洛莹和她的情况一样，陶颂尔和温意诚的恋爱cp成了她作图的最大灵感来源。 　　今天，当陶颂尔和温意诚分开后，两人都注意到温总的状态有些许的不一样。 　　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司兆宁和洛莹挪动椅子，靠近当事人之一。 　　“温总今天好像有些高兴。”司兆宁琢磨出一个猜测，“你们要订婚了？” 　　“不是，这才多久，哪有这么快。”陶颂尔对司兆宁的脑洞表示汗颜。 　　“快一个月了吧。”司兆宁理直气壮道，“按照劳动法，试用期一个月都可以转正了，订婚都算正常操作。” 　　“对不对，洛宝儿。”她向洛莹寻求认同。 　　“对。”洛莹点头，狠狠赞同。 　　两人意识达成一致，击掌庆祝。 　　陶颂尔看着她们，这架势就跟真的了一样。 　　“你们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陶颂尔打断两人，开口解释。 　　司兆宁和洛莹彼此看了一眼，后双双转头，面向陶颂尔，一副洗耳恭听的吃瓜表情。 　　“早上温总来接我的时候，被我爸看见了。” 　　“见家长了！”洛莹扒拉着司兆宁的胳膊，急切道，“然后呢，然后呢。” 　　“就知道了啊。”陶颂尔淡定道，“我爸没什么表情，接受得非常快，甚至邀请他有时间上家里玩。” 　　“哇偶。”司兆宁和洛莹异口同声。 　　“难怪温总这么高兴，这都见家长了，那领结婚证还远吗？” 　　“上班时间到。”陶颂尔用工作来制止两人对自己的打趣，“兆宁，宣传那边的数据怎么样？” 　　“额，不太理想。”司兆宁一秒变脸，“前两天的宣传刚上的时候，数据还是正常增长。” 　　“而且买了推广的数据在目标人群中的推送效果也很好。”她把数据后台打开，展现在陶颂尔面前，“但是后面的数据越来越疲软，到现在的曝光量非常不好。” 　　“分析是什么原因了吗？”陶颂尔借司兆宁的电脑，调出后台更详细的数据。 　　“一方面可能是我们宣传内容本身还不够有亮点，所以导致后续的曝光跟不上。”司兆宁显然是做过总结的，“另外我有注意到另一部动漫大IP这周完结，所以整体受众都更多的关注别的动漫。” 　　“嗯。”陶颂尔点了点头，她思索片刻，“我们宣传上的经费有限，所以在内容上需要多费点心。” 　　“除了你刚才说到的我们和受众之间的问题，三方平台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她道，“我们前期这个节奏是正常的，一下推得太多，观众会觉得我们营销得太过了，反而容易引起他们的逆反心理。” 　　“等后期我们再把数据拉起来也不迟，现在就把宣传内容做好。” 　　司兆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上午陶颂尔和司兆宁一起针对宣传上的内容，又从动漫上其他角度进行宣发。 　　下午她和温意诚两人又到录音棚去看角色配音的进展。 　　在宣传片出来以后，温意诚和王肆白都觉得小耿他们配音的效果不错，于是直接和他们签订了正片配音的合同。 　　双方在费用上面都很痛快。 　　温意诚给的费用在同行里面是中等的水平，虽然不高，但是对于全是新人的小耿工作室来说，已经是一个相对比较公道的价格了。 　　温意诚和陶颂尔到录音棚的时候，里面的人刚好在休息聊天。 　　“小耿。”陶颂尔找了一圈，没看到人，“他不在吗？” 　　“在呢，在呢。”一个顶着爆炸头的人转过来，露出正脸。 　　“你什么时候换了个发型？”陶颂尔看着他的头发，上次见面还是直发，这次直接成炸成了卷毛了。 　　“前两天。”小耿指着自己的头，扬着一张骄傲脸，“帅吧。” 　　“显脸小倒是真的。”陶颂尔侧面回答道。 　　“年轻人勇于尝试。”温意诚搭了一句，说这话也听不出来是讽刺，还是夸赞。 　　看脸的话，还挺真心实意的。 　　“唉，本来我是想剪短头发的。”小耿突然萎靡下来，“我刚系上围裙，本来想玩儿会手机，结果看到辅导员发的挂科提醒，还特意艾特了我。” 　　“然后呢。”陶颂尔听到这，明显后面还有故事。 　　“我挂的正好是陶教授的考试。”小耿生无可恋道。 　　“不是吧，陶教授的课很好过啊。”陶颂尔深知她爸心慈手软的风格，“期末不是画了重点吗？” 　　她接着补充:“而且平时分也给你补上了。” 　　“说来原因都在我的身上。”小耿手插在自己的头发里，哀嚎道，“我选择题没写对位置啊！” 　　“嗯？” 　　“做选择题的时候，我在正确答案那里戳了一个小黑点，但忘了写出来。”小耿再提伤心事，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所以我被自己气炸了。”他愤而道，“我就让理发小哥给我做了这个能代表我此时此刻心情的发型。” 　　不愧是做配音的，讲个故事这么有情绪感染力，说话抑扬顿挫，快是一部有声剧了。 第54章 　　“不愧是年轻人。”温意诚夸赞道，“有魄力，想到什么就去做。”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给我个活儿干。”小耿双手扎在头发里，往后面一捋，“让我有理由可以不回家，否则我妈看到我这鸡窝头，非得抽我一顿。” 　　陶颂尔在一旁，心想，纸难道包得住火。 　　于是她提了句自己的看法:“你要是不回家，你妈妈不是更要给你打个电话，视频什么，好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样？” 　　“真到那时候，能找借口不视频就不视频，实在不行我戴个帽子。”小耿摸了摸自己的头，要接触到头皮，他的手还得往下压一压，“时间长了，看着还是蛮顺眼的。” 　　这话是近期没有打算换个发型的意思了。 　　“祝你好运。”陶颂尔回想自己成长史中零星几个和父母耍小心思的经历，几乎没有一次逃过父母的法眼。 　　对于小耿的计划，她只有祝福两个字。 　　“动漫的配音进展如何？”陶颂尔提及今天过来的主要原因。 　　“拿过来的片子大部分都已经配好了。”坐在小耿后面的男生开口道，“还有一个角色没有配完，负责配音的人前两天有事，不过今天可以配完。” 　　“是哪个？”陶颂尔问道。 　　“大米。”男生看了眼手机，“他还在来的路上。” 　　“那我们在这等一等。”温意诚抬手看手表，“他还有多久到？” 　　“半个小时左右。”男生收到对面的回复，将时间告知给温意诚。 　　“那这样吧，你们可以先听一听已经配好的，配上画面看看效果。”小耿站起来，说着要带他们去看配音的成品。 　　“也行。”陶颂尔看了温意诚一眼，两人眼神沟通，默契十足。 　　小耿把人带到了一个放映室，里面的布置干净简洁。 　　几张圆形的桌子，每个桌子边摆放了两张座椅。桌子上还有零食饮料，有的还是拆开的，对面墙上有一个幕布，应该是用来投影的。 　　“平时我们这里也用作休息室。”小耿递了两瓶水给温意诚和陶颂尔，“大家没事的时候在这看看电影，或者交流配音技巧什么的，都在这里。” 　　“直接放吧。”温意诚给陶颂尔拉开一张椅子，随后坐在她身边。 　　“木木。”小耿叫了一声和他一起的男生。 　　被称作木木的男生打开投影仪，操作了一番，动漫的画面在投影上一幕幕播放。 　　他们看的还是没有精修过的，没有片头和片尾，更没有细节上的特效补充，完全就是顺着剧情的展开和角色的配音。 　　一集十三分钟，漫星前期为止只完成了三集的制作。 　　“效果不错。”温意诚看完，表情非常满意，“大米怎么还没到，加上他的配音，这个就很完整了。” 　　“我问问。”木木低头，拿手机发消息。 　　“门口，他说到门口了。”他刚发过去，就收到回复，低头和抬头之间的间隔不到半分钟。 　　小耿听说大米人到了，带头出去，在正厅和大米碰上。 　　话不多说，直接进入配音。 　　大米拿着人物台词到录音室，小耿直接操纵设备，把动漫快进到他要配音的片段。 　　剩下的内容其实并不是很多，但从大米和小耿都在一遍又一遍打磨讲台词时的语气、节奏和情绪。 　　温意诚有时会加入到他们中，给他们解释角色的性格和在场景中的心理状态，以便于他们能更精准地揣摩角色，表达该有的情绪。 　　不断的重复和推翻重来，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会感觉枯燥，可对于热爱配音的小耿他们和用心推动作品面向观众的温意诚他们来说，精益求精地对作品的打磨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到最后，大米剩余的部分录制结束，时间已经很晚了。 　　“我明天把配音合好之后发你们。”小耿这会儿说话的声音都透露着疲惫，明明配音的不是他，可以他的性格，太能说了，一个下午折腾下来，他的嗓子比配音的大米听着还沙哑。 　　“好的，辛苦了。”温意诚待了一下午，因为这相处的一下午，跟小耿工作室的关系亲近不少，有点脱离单纯的甲方乙方那种冷冰冰的合作关系。 　　都是热血追梦的人，只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关系分分钟拉近。 　　直到回去的时候，温意诚的精神都特别高涨，在他身边的陶颂尔，能直白地感受到他晴朗的心情。 　　陶颂尔坐在副驾驶上，情不自禁地偏头看他一眼。 　　像个小太阳，由内而外的。 　　小太阳温意诚送女朋友回家，在回去之前两人到小区下面的蛋糕店买东西。 　　蛋糕店的店主经过几次已经认识这俩人了，见两人又在同一时间到店里，第一次主动道:“你们好。” 　　得到两人的目光，店主才又道:“是这样的，我注意到你们每周五都会过来买蛋糕，所以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办个会员。” 　　“会员的话会有很多特权哦。”店主给了两张卡片，上面写的都是会员能够享用的权利。 　　温意诚就看到一条，提前预订这一点深得他心。这家店的人气太火爆了，热门单品经常还不等他来，就已经卖光了。 　　“办理会员需要什么条件？”温意诚拿着卡片，问道。 　　“填个表就行。”店主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张表格和一支笔。 　　基本上就是一些个人信息登记，陶颂尔在一边看了一眼，没有过于侵犯个人隐私的内容。 　　“这一些给陶教授和阿姨。”办完会员，温意诚站在小区门口，递给陶颂尔一袋糕点，“我等下要去看爷爷奶奶，要陪陪他们。” 　　陶颂尔听着他说话。 　　“如果你有急事就直接打我电话，发消息我不一定能及时看的到。”温意诚嘱咐道。 　　“暂时不会有很急的事。”陶颂尔想了想，按照传统定义的急事，她应该用不着打电话吧。 　　“万一呢。”温意诚也感觉自己像是没话找话了，“其实事实是我想你给我打电话，这个理由可以吗？” 　　“好吧。”陶颂尔点头，声音温柔还宠溺道，“这个理由很充分。” 　　稍后，温意诚看着陶颂尔进了小区，他自己再到停车的地方，开着车去爷爷奶奶家。 　　他一路开到郊区，爷爷奶奶家门口的灯亮着，他把车停到小院，直到下车也没人出来看他一眼。 　　这要搁在平时，他的奶奶不早出来看他大孙子了。 　　要说他的车开进来，动静不小。 　　温意诚抬头看了看楼上亮着的灯，家里肯定是有人啊。 　　他进到客厅里面，发现爷爷奶奶正和他小姑姑有说有笑的。 　　“诚诚回来了，快坐。”奶奶朝着温意诚招手。 　　等他坐下来，奶奶才又开口:“听你小姑姑说你的公司和他们公司在合作？” 　　“对，我们筹备的项目，请小姑姑他们的歌手唱主题曲。”温意诚把蛋糕放茶几上。 　　温意诚的小姑姑闻到榴莲千层的味道，找出蛋糕盒子打开，刚想拿勺子来一口解解馋，结果被她妈一手抓住。 　　“吃饭了。”温意诚的奶奶握住她的手腕，起来，“吃完饭再吃。” 　　“我就一口。”温意诚的小姑姑就好这东西，东西放在眼前，不尝个味，心里总惦记。 　　温意诚的奶奶松开她的手，笑骂道:“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 　　“不是您说，我就是七十岁，在你和爸面前都是小孩子吗？”温意诚的小姑姑挖了一大勺榴莲千层，吃在嘴里，顿时心满意足。 　　“好好好，吃饭去。”温意诚的奶奶拿手赶她，就像鸭妈妈赶小鸭子下水一样。 　　另一边，陶颂尔回到家，陶爸和陶妈已经坐在餐桌边，就等陶颂尔回来开饭了。 　　“爸爸，妈妈。”陶颂尔一边换鞋，一边打招呼。 　　“颂儿回来了。”陶爸在吃饭前又挪了下盘子的摆位，“快来吃饭。” 　　“我洗个手。”陶颂尔到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到餐桌边。 　　“颂颂，你和那个小温是怎么认识的啊？”餐桌安静了一会儿，陶妈终于忍不住好奇，想了解女儿的恋爱对象。 　　“看电影认识的，后来我去面试，才发现他是老板。”陶颂尔表现得很淡然，“就这么熟悉起来了。” 　　“小温这人不错，长相端正，性格也好。”陶爸客观公正道，“人也有能力，和颂儿很般配。” 　　“但是年纪是不是太小了。”陶妈从女性长辈视角来看，会有所顾虑，“颂颂很优秀，当然值得同样优秀的人追求。但是他才刚毕业一年，我们颂颂工作都几年了。” 　　“所以妈妈。”陶颂尔忍笑道，“以我的人生阅历，你可能担心的是他，而不是我。” 　　“胡说什么呢。”陶妈嗔怪道，“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 　　“我觉得挺好的，你看颂颂和小温在一起，人都活泼不少。”陶爸支持的态度很明显，“两个人互补又合得来，年龄不是问题。” 　　“我们颂儿年纪也不大，就是读书比较早而已。”陶爸宽慰陶妈道，“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他们的日子还是要自己过。” 　　“我明白。”陶妈暼了陶爸一眼，“我就是随便问问，又不是真要做什么。” 　　陶颂尔无奈摇头，默默吃饭，明面上看似在讨论她的感情问题，可她好像又吃了一波来自父母的狗粮。 第55章 　　时隔近一个月，漫星连续筹备了快一年之久的动漫终于快完成制作了。 　　上午，陶颂尔联系到了播出平台的工作人员，向其请教了一些平台播出的准入条款。 　　对方没有说很多，陶颂尔唯一了解到的就是内容这一个方面。 　　总结成一句话，只要内容符合播出规定，那就可以在平台上播出。至于会不会有推广，就看平台和动漫公司之间有没有可以寻求各自双方利益的空间。 　　目前，漫星世界的动漫刚刚完成所有配音工作，这马上要对接的是后期制作的部分。 　　后期这一块是由钱谦负责协调的，他们公司人手不够，所以外包给了其他团队。 　　陶颂尔联系完彩视TV的工作人员，想找钱谦问一声后期现在进展得怎么样，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她往钱谦的工位上看了一眼，发现位置上是空的。 　　“钱谦哪去了？刚刚不是还在的吗？”陶颂尔第一反应就是去问司兆宁，下意识地就觉得她会知道他的行踪。 　　“温总的办公室。”司兆宁朝温意诚的办公室看了一眼，随后将视线落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她漫不经心道，“刚进去没多久，你前脚刚出去，他后脚就去找温总了。” 　　刚说完人，钱谦从办公室里出来，脸色看着很难看。 　　陶颂尔心里一咯噔，又出事了？ 　　钱谦回到自己工位上，也不说话，双手摸着键盘，时快时慢地敲击着。 　　陶颂尔见他状态，神色担忧地转向办公室的方向，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像是用另一种方式表达沉寂。 　　中午十二点。 　　“陶姐，小洛，我们吃饭去吧。”司兆宁蹬脚，靠腰间的力量将椅子往后退出一段距离，她抬着手伸了个懒腰。 　　“等会儿，我把图保存一下。”洛莹坐着没动。 　　“我看看。”司兆宁走到洛莹身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洛莹已经在保存图片了，她看了一眼，目光飘至钱谦的身上。 　　“你怎么还坐着不动。”司兆宁问道，“平时不都下去拿外卖了吗？” 　　钱谦没像往常那样和她逗嘴，司兆宁发觉到钱谦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对劲:“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时，温意诚从办公室走出来。 　　钱谦听到动静，有了比较明显的反应。他的目光从司兆宁的身上停留了很短很短的时间，然后两步又走向温意诚。 　　“温总，我重新联系了一家团队，价格比之前的贵一点，但是效果和之前的差不多。”钱谦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周围的人都听得见。 　　先前有提过，漫星世界的员工就那么几个，工作时大家负责的部分也都一清二楚。 　　钱谦的一句话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动漫的后期现在出了问题，现在要临时更换团队。 　　在场的几个人一听这话，脸都白了。 　　距离春节越来越近，就给他们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本来他们就每天紧赶着，就盼着这一年的努力可以有个结果。 　　先不说能不能顺利变换后期团队，这多余消耗的时间，对他们后面的推动都是一个不小的阻碍。 　　“如果是同样的制作水准和制作周期，那暂时先不用了。”温意诚声音里透着冷静，“你把手上的其他事情再捋一捋，后期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温总。”钱谦非常自责，他的声音被堵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吃饭吧。”温意诚看了眼其他人，“都去吃饭吧。” 　　“洛洛，你和陶姐去吃饭吧。”司兆宁看着钱谦的背影，意图明显，“我就不去了。” 　　“走吧。”温意诚神色淡然，脸上看不出喜悲，“我们三个一起。” 　　洛莹左看看陶颂尔温意诚，右看看司兆宁钱谦。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夹心饼干，她就是中间的夹心，反正和两边的饼干不是同一类。 　　洛莹:我想假装自己不存在，可以吗？ 　　王肆白他们拿了外卖上来，看公司里还杵着那么多人:“你们站着干嘛，是不是准备出去吃好吃的。” 　　“真的吗？那我可以带着我的外卖，一起去吗？”苏洋拎着外卖盒，从背后探出来，才注意到钱谦脸色不对劲，声音立马变弱。 　　洛莹扶额，你们可长点心吧。 　　算了，比起当温总陶姐的电灯泡，她留在公司更显得格格不入。 　　在出去吃饭的路上，洛莹非常自觉地落后一步，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坐在饭桌上时，等待的时候，起初都没人讲话。 　　“后期团队出什么问题了？”陶颂尔直接问道，表情有一点严肃。 　　“临时违约，觉得报酬给的低了，所以不想做了。”温意诚没有特别生气，“去了奥森那里，我听钱谦说了，给的报酬确实很客观。” 　　“但是他们和我们签约了啊。”洛莹愤愤不平道，“这样做不是自己损坏自己的口碑吗？” 　　“我们的合同里面在后期制作之前对他们没有严格的限制。”陶颂尔心里也不喜，但不得不道出事实，“所以即使违约，他们赔付的损失也不大。” 　　“没错，参与奥森项目的名和利足以抵消他们在我们这里跌损的口碑和利益，并且是利大于弊的。”温意诚看向窗外，那双明亮有光的眼睛透着一丝沉重，“漫星现在还是微不足道了一点，所以总会有人轻易不把他当回事。” 　　陶颂尔看着他的样子，感受到他低落的心情，心里有些心疼。 　　“奥森变成如今的庞然大物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她缓缓道，“从成立到现在已经有十多个年头。” 　　“而且成立的第一年他们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作品。”陶颂尔的温柔和坚定的语气和神色，总能让人感受到温暖，“相比之下，漫星的起点比它高出一大截，而且未来会走得更高、更远。” 　　温意诚听到她的话，眼里散落的光点像是得到召唤，重新汇聚在一起。 　　在人的一生当中，人们会经历很多个时候的迷茫，但只要有一句肯定的呼唤，他们向前的力量就会重新凝聚在一起，像信念诞生之初。 　　下午，温意诚一副穿戴整齐的样子，从办公室出来，叫上陶颂尔一起。 　　“我有个朋友以前接触过一些后期团队，我刚跟他联系过。”温意诚一边走，一边给陶颂尔解释外出的原因，“我们约着见一面。” 　　“好，需要我做什么吗？”陶颂尔认真听完他的话，立即道。 　　“额，砍个价？”温意诚说这话时，表情不太像开玩笑，可也不是很认真，“那个团队是国内一线水平，制作周期和质量非常高。” 　　制作周期和质量高，意思就是价格也贵。 　　“没别的了？”陶颂尔感受到温意诚放松的心情，便也半正经半玩笑地问他。 　　温意诚嘴角微微扬起，他看了一眼陶颂尔，两人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不用言说的默契。 　　在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前，或者说是动漫没有播出前，这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办法彻底放松，但是因为有伙伴，有爱的人在身边，他们的身心便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慰藉。 　　温意诚开了一个小时的车，然后到达一个商场。 　　他带着陶颂尔上楼，一边打电话。 　　“我们上楼了，你在哪儿呢？”温意诚打量周围的门店，谨防错过对方所在的位置。 　　“你在那儿干嘛？”对方好像说了一个让温意诚很难以理解的位置。 　　温意诚停下脚步，挂掉手机，他对陶颂尔道:“他在三楼游戏厅，有点麻烦，我们先去跟人碰个面。” 　　陶颂尔在围栏边，往楼下看了一眼，游戏厅门口的招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 　　两人从四楼下去，穿进游戏厅里面找人。 　　里面的人形形色色，年龄跨度也很大。从几岁的小朋友到几十岁的中年大叔，玩游戏呈现出的状态也杂乱得很。 　　“宝贝，咱不玩儿赛车了好不好。” 　　陶颂尔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而温意诚的视线，好像就在这个哄娃的男人身上。 　　“我们去吃饭饭，吃完爸爸再带你来玩。” 　　“妈妈等下要电话过来，她如果知道你没吃饭，就要生气了哦。” 　　温意诚径直走过去，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 　　对方吓了一跳，转过来一看:“来了。” 　　“这就是你女朋友。”男人看到温意诚身边的陶颂尔，不用等温意诚的回答，向陶颂尔点了点头。 　　“你怎么带这么小的孩子在这里面混。”温意诚没意料到是这个情况。 　　“没办法，她奶奶出去旅游了，家里就剩我一个。”男人双手搂着小朋友的胳肢窝下面，甜蜜又假装很苦恼道，“本来我想放她外婆家，但是她太黏我了，一看不到我就哭。” 　　小孩子嘛，要么不在意，要么一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就挪不动道，扯都扯不走。 　　小朋友表现得一点也不怕生，见爸爸在和别人说话，好奇地在爸爸和温意诚他们身上看来看去。 　　尤其是陶颂尔看向她的时候，露出甜甜的笑容。 　　陶颂尔也对她笑，跟她挥了挥手，惹得她扑腾着双手朝陶颂尔探过去，连她爸都摁不住。 第56章 　　“宝贝，不可以哦。”男人用手臂拦在小朋友的前面，防止她摔倒受伤，“这样很危险。” 　　“爸爸。”小朋友口齿不是特别清晰，但奶乎乎的声音听起来可可爱爱。 　　她双手撑在爸爸的两边肩膀上，想要从他怀里挣开，在喊了爸爸以后，不停回头看着陶颂尔，要表达的意思非常直白。 　　“我可以抱抱她吗？”陶颂尔有被小朋友可爱到，礼貌地问了问家长的意见。 　　“小家伙有点重。”男人抱着孩子给陶颂尔，“抱不动的话，等下可以让她自己下来走。” 　　陶颂尔把孩子接过来，小脑袋瓜趴在她的肩膀上，牙齿还没长齐的小嘴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陶颂尔声音软和下来，温柔的嗓音在哄孩子的时候变得更加轻柔。 　　小朋友也不知听没听懂，看着陶颂尔一味的傻笑，还流了一点哈喇子。 　　“她现在还不太会说话。”孩子脱手，男人一身轻松，“小名叫草莓。” 　　“草莓。”陶颂尔试着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小朋友像是听懂了在叫自己，小手在陶颂尔的脖子和下巴上乱摸，肉乎乎的手指在她的皮肤上挠了挠，嘴边的哈喇子更甚，好像在回应陶颂尔。 　　温意诚见状，用手抹掉她嘴边的哈喇子。在做出行动的时候，他是无意识的，等感觉到手上的湿润后，他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温意诚举着手指，看向小朋友的父亲，脸上的表情仿佛下一刻要抹在他衣服上似的。 　　孩子爹见温意诚眼神不对，提前从包里摸出孩子的口水巾，递给温意诚，避免了口水抹在他衣服上的惨剧。 　　“我们先上去找个地方坐着。”温意诚拿着口水巾，在小朋友嘴边擦了擦，“你介绍的人什么时候到？” 　　“怎么也要一个小时吧。”男人站在一边，神色有些迷茫，觉得奇怪，“你突然问我，我又突然找别人，人家不得把事忙完再赶过来。”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想明白奇怪的点是在什么地方了。 　　“我怎么感觉你们更像一家三口。”男人吐槽道，“我看起来跟个局外人似的。” 　　小朋友听见爸爸的声音，啥也不懂，就在陶颂尔的怀抱里傻乐。 　　陶颂尔和温意诚对视一眼，听着这话好像也没觉得尴尬。 　　“那怎么着。”温意诚听说人可能还有一个小时才过来，皱了下眉，“我还想直接上去找个吃饭的地，照你的说法，还是换个地方先待着比较好。” 　　四楼全是吃饭的地，如果后面的人真的要一个小时再到，他们也不可能在人店里啥也不点，就坐一个小时吧。 　　他们先到的先吃一顿，等人来了再上一桌也不太可能。 　　“没事，就上四楼，我看刚才上楼的时候听旁边带孩子的说上面有个儿童餐厅。”男人指了指楼上，“我先带她吃点东西。” 　　“那走吧。”温意诚只想有个地方呆着，在哪里无所谓，只要不是在楼道边的坐凳上排排坐着等就行。 　　“宝贝，来，爸爸抱。”男人张开手臂，走哪儿要抱着孩子的习惯已经刻在了DNA里了。 　　小朋友粘糊了两下陶颂尔，这会儿看到爸爸的动作，特别乖巧地就返回爸爸的怀抱。 　　几个人上到四楼的儿童餐厅，等找到位置坐下后，带娃的奶爸非常娴熟地一边照顾小朋友，一边报出小朋友能吃的菜，还特意嘱咐了服务员哪些菜需要少放多加的蔬菜调味，以及烹饪时间和温度等等。 　　一系列操作下来，看得温意诚是叹为观止。 　　“没想到啊，没想到。”温意诚惊奇得都在重复自己说的话，“你带孩子的样子完全颠覆了你写文的风格。” 　　“都说文如其人，你的读者都以为你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狂傲不羁的一个人。”他看着对面的男人一脸慈爱的老父亲样，不禁调侃道，“实际上是一个女儿奴。” 　　陶颂尔听了后，捕捉到温意诚话里的信息，隐约猜到对方可能从事的职业。 　　“你不也半斤八两。”男人撇了撇嘴，“是谁谈个恋爱忍不住到处跟人说的，半夜三更非把人叫上线打游戏，就为了宣布你脱单的事。” 　　“还有这事？”陶颂尔愣了一下，看温意诚时，突然加上了草莓同款可爱滤镜。 　　“有有有。”男人稳住活泼好动的女儿同时，又得注意手上的力道，不停变换手势圈住小朋友，以便可以让女儿稳稳坐在自己腿上。 　　温意诚当时那段时间想着没什么，可久了以后，回想一下，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当时正在码字呢。”男人没给温意诚半点兜底，“非拉我打游戏，就仗着他自己是扑街，一点都不体谅我们这种全职在家带娃，还要天天日万的选手。” 　　“你还写网文？”陶颂尔又得知一个温意诚的马甲，挑眉道，“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没了。”温意诚解释道，“都是为了赚钱养活公司。” 　　陶颂尔想了想漫星世界的运营状况，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公司没有实现盈利，却还能每月及时发工资和对其他项目进行支出。 　　对她而言，温意诚就像一个百宝箱，时常能翻出有趣的东西。 　　“高中毕业后，因为没事儿干，就注册来写着玩儿的。”温意诚谦虚道。 　　陶颂尔笑着看他，没有继续追问，就听说了温意诚还有写网文的事后，就没了。 　　不管是有名也好，无名也罢，他们之间的羁绊都不受影响。 　　反而是对面正在给娃喂饭的男人，在后来经他介绍的后期工作室的人来了以后，陶颂尔才了解到，原来这个看着普普通通，听他说话像个家庭煮夫的男人，其实是一个大神级别的网文作家。 　　正因为他的作品有拍成电影，而其中的特效就是今天来的后期工作室做的，所以温意诚才会搭着这一条线来找他帮忙。 　　吃饭时，小朋友在爸爸身边待腻了，又扑腾着要到陶颂尔身上。 　　陶颂尔随便吃了一点，主要精力都在带孩子。她自己完全觉得没什么，小朋友确实很可爱，而且活泼得适度，不会挑战人的耐性。 　　因为陶颂尔分神带孩子去了，便没有参与到请后期的事上。 　　对方因为是熟人介绍，算是给了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公道的价格，至少比外面的人要便宜一点。 　　不过温意诚没有一下拍板子定下来，还想再拉扯两句，让价格更优惠一点。 　　“就看我面子上，上次给我报的价格是多少，就给他报多少。”男人又道，“后面有影视后期资源，我都推荐你们。” 　　“这……那行吧。”后期代表犹豫片刻，过个场面，“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的质量你知道的，你的下部影视后期要首选我们啊。” 　　“可以。”男人答应得很爽快。 　　饭局结束，后期代表先一步离开。 　　“谢了。”温意诚以水代酒敬了他一杯，两人因为各种原因，喝的都是饮料。 　　温意诚还好，喝的是气泡水。这带娃的老父亲就不一样了，喝的是宝贝女儿同款奶。 　　“都是朋友，举手之劳。”男人抱上女儿，“以后有机会一起带娃出来玩儿啊，我先回去了。” 　　小朋友被爸爸抱着，小手抱住爸爸的脖颈，张牙舞爪地朝陶颂尔挥挥。 　　“你是不是特意请了草莓爸爸一起来的。”陶颂尔审问温意诚，眼里带着笑意，“还有知道他出门会带着草莓。” 　　“也不完全确定。”温意诚的心思暴露在女朋友面前，没有半分紧张， 他转言道，“小孩子见到你都会喜欢你。” 　　“我也是。”他凑近陶颂尔的脸，两人贴得很近，几乎只有一指缝的距离。 　　陶颂尔眨了眨眼睛，还未来得及思考，下一秒，她的唇就被温意诚吻住。 　　浅浅的一个吻，一触即分，像往常一样，是温意诚表达喜欢的表现。 　　晚上，陶颂尔和周涵视频通话，对面已经结束了手上的工作。 　　尽管比预期晚了几天，但最后的结果非常满意。 　　“你明天就要回去了？”陶颂尔听见周涵的话，发现她的好友经常能给到她一些突如其来的惊喜，“是早就想好了，还是刚决定的。” 　　“刚刚。”周涵在电脑摄像头下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刚才看到有合适的机票，就定了。” 　　“好吧。”陶颂尔非常佩服周涵这种临时做决定的果断，“那你这次是一个人回去，还是和你同事一起回去。” 　　“一起。”周涵叹了口气，感慨道，“以后我们部门就我一个外国人了。” 　　她人在国外，在国外公司上班，确实是用外国人形容自己没错。 　　“余辰还有意愿把你挖回来吗？”陶颂尔又问及这个问题，间接地也想了解她目前的工作意愿。 　　自己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现在又没了同伴，不管是再适应力强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失落感产生。 　　“如果他还能锲而不舍地找我聊天的话。”周涵没有一开始那么坚决的拒绝，“没准今年我就回国，定下来了。” 　　陶颂尔战术性地低头喝了一口牛奶，在听过周涵的话后，她俨然摸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变化。 　　“听你的话，你自己的生活你应该心里有数。”她放下杯子，刚好自己的情绪和表情也消化掩饰完毕，“祝你一路顺风。” 第57章 　　临近过年，写字楼的人流量似乎少了一些。陶颂尔下楼取了个快递，原来放快递的地方经常一去就是一大堆，想找个快递怎么也要花费点时间，今天陶颂尔一去，取件码一报，负责快递进出的工作人员转个身的功夫，快递就已经找出来了。 　　快递是周涵从国外寄给陶颂尔的，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 　　陶颂尔抱着回公司，里面的东西份量不是很重，她把箱子夹在侧腰间，用另一只手端着箱子的底部。 　　公司里，司兆宁和洛莹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最近公司的动漫项目需要他们负责的部分已经完成，目前就剩下和播出平台对接签订播放协议的工作。 　　现在大家手上的工作都不是很多，而且又是快过年的时候，所以大家一改前段时间埋头苦干的状态，日常工作之余还能和身边的人聊个天说个笑。 　　“陶姐，你买的什么？”洛莹见状，问了一句，“这么大一箱。” 　　“不是我买的，是朋友送的。”陶颂尔提前收到过周涵的消息，知道里面装的东西。 　　她找了一把美工刀，划开箱子的封口，里面的东西呈现出来。 　　“给。”陶颂尔翻开纸箱的两边，从里面拿出瓶装的东西，给了司兆宁和洛莹一人一瓶。 　　“都是外文，写的什么啊？”洛莹把瓶子转到正面，翻出她记忆中有限的外文词汇，磕磕绊绊地念出几个常见的单词。 　　“是葡萄籽吗？”司兆宁没去认上面的单词，直接透过瓶身去看里面的实物。 　　陶颂尔点点头，又掏了两袋果干出来，也是一人一袋。 　　“谢谢陶姐。”司兆宁和洛莹一边研究手上的东西，一边感谢道。 　　陶颂尔浅笑着，她还在清理箱子里的东西，最底下有一个文件袋。 　　“过年了，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买票难的时候。”司兆宁撕开陶颂尔黑的果干，一边吃着，一边看手机推送的新闻。 　　“你买到票了吗？”洛莹记得司兆宁老家在外省，离S市很远。 　　“我提前一个月就在看了。”司兆宁手上拿着半片芒果干，她抱怨道，“我坐飞机的话回去就两个小时，但是机票太贵了，我就看的火车票。” 　　“前两天温总刚确定完公司放假时间，我就去买了。”司兆宁一副头疼的样子，“全程坐着回去，光是想想就够了。” 　　“一年就一两次。”洛莹的话听起来不痛不痒，但也只能这么安慰道，“忍忍吧。” 　　司兆宁耸了耸肩，不忍还能咋地。 　　陶颂尔没有参与到她们的话题中，在打开文件袋，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她第一时间给周涵回了消息。 　　这会儿周涵百分百是在睡觉，所以在发完消息后，陶颂尔也没指望能得到回复。 　　她把文件袋里的资料翻开，其中主要由两个部分，一个是纯文字的，一个是表格。 　　这是去年她和周涵聊过的动漫项目，当时因为条件不完全满足，所以停滞了。 　　这次周涵回公司，得到了项目进展的最新消息。 　　听周涵的意思，成立并投资的三大公司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一直没有正式推动动漫的制作。今年年初，几个公司似乎终于达成了初步的意见。 　　每个公司可以推荐一个动漫创作团队参与项目，而团队的形式不限，可以是完整的一个团队，也可以是从各个渠道推荐组合成的新团队。 　　陶颂尔认真看完了周涵给她的资料，明白周涵先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这三家大头公司里，有一个公司是打算组建一个新团队，再推到项目里面。 　　陶颂尔上网搜索了一下公司的信息，和她去年查到的没有变化，就是和漫星世界的风格基调相符。 　　如果两个公司牵上线，她有七成把握可以促成合作。 　　问题是她怎么和温意诚开口呢，她又该怎么解释她的初衷？ 　　陶颂尔思绪有些复杂，她看了眼温意诚的办公室。 　　不知道此时温意诚和动漫播出平台谈得怎么样了？ 　　下午三点，S市某台球俱乐部。 　　室内暖气开得顶足，温意诚坐在单人沙发上，明媚阳光的脸庞染上七分锐利。 　　他的大衣搭在沙发后侧，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和马甲，手上的袖口挽了一截，白皙精瘦的小臂显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漫不经心地望向台球桌，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上面的球上，而台球桌边的人仿佛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台球桌边的人在方寸距离间来回移动，像是为了寻找完美的角度，以便能将台球一杆入洞。 　　反复地丈量后，确定了可以击中的角度后，他俯下 身，眼睛瞄准目标，台球杆往外一推。 　　一颗球入洞，一颗球受力不够，撞在另一颗球上，靠近洞口的位置。 　　“可惜，差了一点。” 　　和温意诚打球的是杨辛，在上午和播出平台的谈判不了了之后，随后温意诚就接到了他的邀请。 　　连着几次谈话，加上温意诚了解到的消息。在来之前，杨辛找他的目的，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温意诚拿起台球杆，来到桌边，他在桌面上看了一圈，意识迅速判断出最佳角度方位。 　　一颗球击打出去，两颗球入洞，三颗球连带作用力分散开，撞开杨辛的得力布局，将优势扭到自己这一边。 　　“还是年轻好，头脑反应快。”杨辛看到场势瞬间的变化，夸赞道。 　　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真心实意，不像假的。 　　温意诚听了，反应平平。 　　“阿诚，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杨辛放下台球杆，“但是你也看到现在的局势了，我还是原来的话，漫星并入奥森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你看，如果你还是这么固执下去，你的动漫就不能如期播出。”杨辛脸上的表情和他嘴里威胁的话语像两个极端，“观众的期待和你公司员工的付出，你怎么回应？” 　　“怎么回应？”温意诚气场很稳，“动漫因为不可抗力因素延迟播出很奇怪吗？说清楚原因不就好了。另外我又不付你工资，你操心我员工的事做什么？他们工作，我又没拖欠他们工资。” 　　“你说的这两点，对我来说都不算事。”温意诚擦了擦球杆，表情淡然，无懈可击。 　　“……”杨辛有片刻语塞:“你确实成长了。” 　　“自己开公司这件事确实能让人成长很多。”温意诚顿了顿，建议道，“我看你没什么长进，现在还不如我了，不如你从奥森辞职，干脆自己出来创个业算了。” 　　“现在形势不好，我没你那魄力，”杨辛耐着性子周旋，“不如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想并入奥森吧，即使这样可以让你动漫顺利播出也不愿意。” 　　“奥森是世界中心吗，我非它不可？”温意诚语气冷漠。 　　杨辛一时没接话，气氛突然变得安静。 　　“既然你想开诚布公，那我们就把话聊明白。”温意诚双手撑在台球桌上，“按照奥森的风格，上层领导不会为我一个小人物三番五次大费周章。你要我并入漫星应该是有你自己的目的吧。” 　　温意诚说完，静静地看着杨辛。 　　“我承认。”杨辛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上面外聘了一个新的宣传总监，最近完成的工作让上面很满意。相较而言，我的存在被弱化了，我现在的竞争压力有点大，所以我想利用我手上的职权，为自己谋出路。” 　　“我看过你的动漫宣传，和现在的市场风向很吻合，盈利空间很大。”杨辛的斯文面具绷出几道裂缝，将自己很少暴露在人前的野心摊开，“如果漫星并入奥森，那么这个项目再由我策划宣传，最后上面一定会重新考量我的价值，或许我会在上一层也说不定。” 　　温意诚听了，不知作何评价，他从来没遇见过这么死心塌地的。 　　“奥森一年给你多少？”他忍不住问，又迅速打断，“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 　　一个员工怀着对公司的忠诚本身没错，只不过杨辛在压榨别人的权益，甚至强行剥夺别人的意志，这就很有问题了。 　　“去年你用不符合市场风向的理由，强行魔改我的项目。”温意诚就不明白了，“光是魔改还不够，你还诽谤我，导致我在公司完全无法参与动漫创作，以至于我不得不离开。” 　　“你觉得就咱俩这恩怨，我可能回去吗，可能为了你回去吗？” 　　“我认为我当初说的话是依照事实说的，如果和你的想法不一样，顶多是意见不同。”杨辛坚持道，“我觉得你用诽谤这个词有点过了。” 　　温意诚觉得跟这人交流太费劲了，仅仅是意见不同的话，他会连着快半年的时间被公司雪藏，他当时可是受公司所有动漫团队的质疑。 　　因为杨辛的一句话，他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如此，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温意诚冷声道，“以后你也不用联系我了，因为我不会再浪费时间和你在争论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第58章 　　“快过年了，我们年货还没置办。”陶妈一边用餐盒打包早餐，一边问道，“这两天该买的东西也该买了，你俩想想，有什么要买的。” 　　“我建议多买点糖果炒货。”陶爸吃完早饭，擦着嘴，“小耿还有几个小孩儿今年都没回家，我想叫他们来家里吃个年夜饭。” 　　陶颂尔喝掉最后一口豆浆，听说陶爸的建议和理由，点了点头。 　　之前在吃饭的时候，她无心提了一句，没想到她爸给记着了。 　　“可以。”陶妈知道是给女儿男朋友带的早餐后，按照男生的饭量，特意装得满满当当。 　　“过年不是要穿新衣服。”陶颂尔低头打开手机，往陶妈手机里转了一笔账，“您俩有时间到商场各地服装店逛逛，买几身新衣服，新年新气象嘛。” 　　陶妈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一看，看到陶颂尔的转账。 　　“你转那么多钱干什么，我和你爸又不是没钱。”陶妈丢开手机。 　　“这不两码事吗？”陶颂尔提起陶妈给打包的早餐，准备要出门了，“钱您千万要收啊，这是我的心意。” 　　“小时候逢年过节都是您给我买新衣服穿，现在我长大了，也赚了点钱，还不能倒换过来让我孝敬孝敬您俩。”陶颂尔握住门把手，出门前强调道，“一定要收了啊，我先去上班了。” 　　“这孩子。”陶妈看了眼转账的数字，在感动女儿的心意之外，又真的不太想收下这笔钱。 　　“转了多少。”陶爸凑过来看了一眼，惊讶于那串四个零的数字，“这么多。” 　　陶妈手机屏幕亮出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在问陶爸怎么处理。 　　“颂儿让收下就收下吧，她能拿出这么多钱说明她手上比较宽裕。”陶爸平时看着不当家做主，关键时刻在陶妈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还是能帮助做一些决定，“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颂儿也说是她的心意。” 　　“那好。”陶妈再看了一眼陶颂尔发来的转账，最终把钱收下。 　　小区外，陶颂尔找到温意诚的车，她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昨天怎么回去这么晚。”陶颂尔关心道，“平台播出的事情不太顺利吗？” 　　“嗯。”温意诚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像是没有睡好。 　　从俱乐部回去以后，他刚把车停好，出来觉得实在不痛快，又一个人到附近的酒馆坐了一阵子。 　　等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三点过了，早上七点钟起床，中间只睡了三个小时。 　　温意诚并不着急开车去公司，他转过头，对陶颂尔如实道:“我们的动漫被卡了，估计没办法在春节如期播出。” 　　“是内容有不符合播出的地方？还是……”陶颂尔想起王肆白曾经透露给她的信息，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原因，但是在询问时仍怀有一分期望。 　　温意诚摇了摇头:“我上午见了平台那边的人，下午和杨辛见了一面。” 　　陶颂尔再听到这个名字时，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喜。 　　这几次了解和接触下来，杨辛在她这里已经被贴上了小人的标签。 　　人都从奥森离职了，他还阴魂不散地缠着别人，而且所作所为全是以他个人利益为先的考量。 　　真是看着皮薄，实际脸皮比老树皮还难掰扯。 　　“现在各个平台的播出条件都有变化，我们的动漫想播出就只能再想想办法。”温意诚愤怒又沮丧，“按期上线是不行了。” 　　平台的准播要求不是不能解决，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可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难道向杨辛，向奥森妥协吗，那不可能。 　　他成立漫星世界的初衷就是要站在奥森的对立面，当初他们把自己定义成失败者，那他就非要以成功者的身份站在对面。 　　“这次是我硬实力不够，动漫只要后面能上，我也不亏。”温意诚又不是软柿子，随便让人捏，“但是我也不能让杨辛连着坑我两把，该他承受的后果是时候让他担了。” 　　他的报复心上来了，打算搞点事情给杨辛添添堵。 　　“对待敌人不需要手下留情。”陶颂尔听到温意诚的目的，不仅不反对，反而很支持。 　　她转念又道:“但是谁说没了这些平台，我们的动漫就不能播出了。” 　　温意诚的心脏猛地跳了跳，他抿着唇，不言一发地看着陶颂尔。 　　“我有个事情，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陶颂尔从包里把文件拿出来，递给温意意诚。 　　“很久之前我就对这个项目感兴趣，本来想用这几年积攒的存款来投资的。”陶颂尔看着温意诚低头看资料，“但是他们不接受个人投资，所以就放到一边了。” 　　“今年他们的合作关系又有了新的变化，我了解过了，非常适合漫星现在的状态。”她道，“如果漫星能作为创作团队加入，我们也可以借他们在国际上的影响力，让我们的动漫直接在国际平台上播出。” 　　“这个项目你是从哪里了解到的？”温意诚眸光浅淡，他听懂了陶颂尔的话对于漫星是多么大的机遇。 　　“说来话长。”陶颂尔有些不好意思，她将自己如何乌龙收到漫星面试，以及面试后在见到温意诚后确定入职的心路历程悉数坦白。 　　温意诚听着，脸上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好像觉得好笑之余，又有一点窃喜在里面。 　　难怪陶颂尔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才会加入他们公司，原来也是看中他这个人。 　　就像他一样，在第一面就上了心。 　　“他们需要公司才能参与项目。”温意诚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你的意思是想入股漫星世界。” 　　“对，我出三十万的资金，外加你手上的项目。”陶颂尔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即便对面的人和她的关系非比寻常，可她没有夹杂任何私人情绪，自信而认真地看着温意诚，“如果你同意，明两天我就可以去国外，把这个项目谈下来，我保证漫星的动漫会在春节档如期播出，并且拿下他们动漫的创作参与权。” 　　“我一直相信你的能力。”温意诚把资料重新装进去，“这一段时间我忙着写歌词和抓动漫的进度，公司的大部分事情都丢给你来管理。” 　　“从现在的反应来看，你做得都很好，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管理者。”温意诚扬起嘴角，目光专注又深情，“我和漫星都需要你。” 　　—— 　　到了公司，温意诚把王肆白叫到了办公室，把昨天和杨辛见面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他真这么说的？！”王肆白叉着腰，生气地站在温意诚的对面，“不是我说，我当初就觉得他脑子有坑。” 　　“也怪我，走的时候没有劝他去看看脑子。”王肆白骂骂咧咧，嘲讽拉满，“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他脑子的坑都塞的下西瓜了，是一点脑子都不剩下了是吧。” 　　“你先坐下说话。”温意诚是坐着的，因此不得不仰着脖子去看王肆白。 　　“说吧，现在怎么办？”王肆白气愤地坐下，脸上表情很难看，全是杨辛那个小人造成的，“动漫没办法播了？” 　　“早上我去接颂尔……”温意诚话还没说完，被昏了头的王肆白打断。 　　“你等等，都这个时候你还秀什么恩爱。”王肆白敲着桌面，不耐烦道，“说动漫的事。” 　　“我不正在说呢吗，你能不能把话完整听完，然后你再发言。”温意诚白了他一眼，看他确实安静下来了，才接着讲。 　　“颂尔对接到了国外的动漫项目，就是之前一直闹得沸沸扬扬的三大巨头公司合作的那个。”温意诚提醒道，“你前段时间也关注过的，有印象吗？” 　　王肆白听得嘴巴都张大了，他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作为行业内的人都知道那个项目的含金量，参与的人都是圈内大拿。 　　陶颂尔对接到这个项目，那不是意味着他们有机会和他们合作。 　　只要能参与到这个项目，那还用愁他们动漫能不能播出的问题吗。他们公司对外宣传时，带上标签就能吸引一大帮观众和投资赞助了。 　　果然，温意诚接下来的话证实了王肆白的猜想。 　　在听说陶颂尔要投钱参股和带项目进漫星时，王肆白第一反应不是她别有用心，而是财神爷主动赏光进他们小庙。 　　“温总，陶姐还有没有好朋友之类的。”王肆白突然道，“要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看我这条件也不差。”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温意诚还有个事，“我们的事是解决了，可杨辛就让他这么过去了。” 　　“怎么可能，不给他吃点苦头，他是学不乖的。”王肆白提到讨厌的人，顿时消了开玩笑的心思。 　　“这段时间他们的动漫已经完结了，网上的争论挺大的。”温意诚道出自己的计划，“我看有的网友对那部动漫的宣传制作方面还存在着疑惑，我看不如请几个营销号给他们解释一下动漫这么拉胯的原因。” 　　王肆白瞬间就明白其中的意思:“我觉得这个建议很好，我们作为真实的受害人，非常有资格解答大家的疑惑。” 　　如果不是杨辛的神奇脑回路， 他们不会在奥森被雪藏，更甚至现在播出的动漫也不会受到大量的质疑和恶评。 　　一切都是因为他固执的工作方式，他们的行为谈不上蓄意报复，只不过是给他添点堵。 　　真相摊开，对错由观众评判。 第59章 　　出国的事情定下来后，陶颂尔简单收拾出来一个行李箱，里面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日常能用到的生活用品。 　　温意诚一如既往地开车来小区接她，然后再把她送到机场。 　　“你真的不用再带一个人去吗，洛莹或者司兆宁随便一个都行。”温意诚不太放心让陶颂尔一个人出去，“要是我有空，我自己和你去了。” 　　“不用。”陶颂尔看着前面的路，两边的风景随着车速不停穿越变化，“我一个人去效率还高一点，而且周涵就在那边，有什么问题她也能帮得上忙。” 　　“早点办完，我也能早点回来。”她转过头看向温意诚，“你们就仔细把控好我们动漫上的事情就行。” 　　“放心。”温意诚意气风发，曾经的少年现在变得越来越稳重。 　　动漫收尾，如今所有问题都解决得差不多了，基本上只差播出，难怪心情轻松明朗。 　　不远处的高空有飞机从头顶上飞过，这意味着他们距离机场越来越近，两人不由自主地沉默下来。 　　到机场门口时，温意诚让陶颂尔在边上等着，他去后备箱把行李拿下来。 　　温意诚打开后备箱，站在后面，刚好被车身挡住全貌。 　　不一会儿有一个拖着两箱行李的大叔过来，站在一旁，张口就问:“去市中心多少钱？” 　　温意诚扣下后备箱的门，手扶着箱子，露出一张茫然的脸。 　　“你这不是跑出租的车吗？”大叔看到人的时候，开始怀疑自己。 　　“不是。”温意诚听明白了，有些无语，“我只是来送我女朋友。” 　　“哦哦，不好意思，打扰了。”大叔拖着箱子离开，嘴里碎碎念道，“我还以为是出租，车一停就去帮忙搬东西，正想说服务意识这么好呢。” 　　陶颂尔在一旁，刚好把大叔的嘀咕听得清清楚楚。 　　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看着温意诚向她走来。 　　“你听到什么了，这么好笑。”温意诚一看就知道是陶颂尔听到了什么他没听到的。 　　“听到有人夸你贴心。”陶颂尔和他并排走着，“别人越夸你，越说明我捡到宝了。” 　　“不用别人夸你，我也知道我捡到宝了。”温意诚的甜言蜜语是说来就来，一开始陶颂尔还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现在已经能表现得非常淡定了。 　　“要不要喝水。”温意诚在经过人群时，看到有旁人在喝水，不由得问道，“还有半个多小时登机，喝点水坐着休息一会儿。” 　　“我不想喝。”陶颂尔摇了摇头，“你买自己想喝的就好。” 　　“那你在这坐着。”温意诚找好了位置，把行李箱放在陶颂尔的脚边，“我买了过来找你。” 　　“好。”陶颂尔把住行李箱，目送温意诚走出几步。 　　她低头打开手机，周涵给她发了两条消息，问她上飞机了没。 　　“喂。”陶颂尔拨通周涵的电话。 　　周涵在那边一接到陶颂尔的电话，开门直接问道:“你还没上飞机吗？” 　　“没呢，我才刚到机场。”陶颂尔抬头看了眼正前方的大屏幕，“还有半个小时才上飞机。” 　　“哦，那你过来估计得好几个小时。”周涵道，“你上机了给我发个消息，我估摸着时间就来接你。” 　　“正好把你接上，咱俩去吃个宵夜。”周涵对即将到来的陶颂尔表现得异常兴奋，不停巴拉巴拉地安排张罗着。 　　“行，我就是给你说一声，我这刚到机场。”陶颂尔的身边有人坐下，她转头看了一眼，“我先挂了，等会儿上机我再给你发消息。” 　　“怎么还买了这么多吃的？”她看着温意诚手里不光拿了喝的，还有吃的。 　　“这个时间点，等你上了飞机还要坐几个小时。”温意诚将手上的小吃摆在陶颂尔的面前，“晚饭也来不及吃，这会儿先随便吃点。” 　　“飞机上的餐食又不一定好吃。”温意诚说这话带了些怨气在里面的，估计是有过被坑的经历。 　　小吃的香味在陶颂尔的鼻尖萦绕，闻得她还真有点饿了。 　　她从温意诚的手里接过一袋，拿在手里吃着。温意诚手里还有一袋一模一样的，两人各拿着一袋，边吃边等。 　　半个小时后，温意诚送完陶颂尔，在出机场的时候，接到小姑姑的电话。 　　“你现在有空没？”小姑姑问道。 　　“有什么事吗？”温意诚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位。 　　“有空的话来一趟工作室。”小姑姑道，“奥森的人想见一见win。” 　　“哪个？”温意诚想到某个人的名字，“不会是杨辛吧？” 　　真要是他，那可就太搞笑了，他才放过狠话不想再见到那家伙。 　　“有他，还有奥森现动漫创作导演孙导。” 　　“他们找我。”温意诚顿了顿，“找win是什么意思，如果是邀歌的话，他们请井酒唱歌我没意见，歌词我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 他们非要你亲自出面，想和你再谈谈。”小姑姑没好气道，“至少我还能对付两句，但是他们这次来是有奥森上层做保，软硬兼施混着来，扛不住了。” 　　“行吧，我这会儿在机场呢。”温意诚发动汽车，“等我四十分钟，我现在过来。” 　　井酒工作室 　　和温意诚通完电话后，温意诚的小姑姑回到会客室，贴上一张假笑应酬的面具，看似热情的脸庞，分寸间又透着疏离。 　　“杨总监，孙导。”小姑姑坐在两人对面，“麻烦二位稍等一下，win他现在在来的路上，一个小时后到。” 　　“好的。”杨辛看起来比原来疲惫很多，全然没有当初的神采奕奕，就连说话也问一句答一句，失去了表达的欲望，也没了刻意将局面扭转成由自己掌控的主动性。 　　小姑姑陪着两人等了十来分钟，借口自己还有事要处理，躲着两人到办公室里偷闲去了， 　　温意诚到的时候，直接去了小姑姑的办公室。 　　井酒和小姑姑两人在里面，一个躺沙发上，仰头玩游戏，一个正在处理工作。 　　“诶呦，蓝颜祸水来了。”井酒一听到开门的动静，都不用抬头就知道进来的人是谁，调侃的话就跟条件反射似的。 　　“闭嘴。”小姑姑护着温意诚。 　　“温女士，工作时间不要夹杂私人感情，你是我的经纪人，要一切为我的利益考虑优先。”井酒连个姿势都没变化，就在那躺着玩游戏。 　　“怎么着，我还得给你倒杯水，再给你加油助威呗。”小姑姑看了一眼沙发上躺尸的货色，再三告诫自己要有职业道德，对待摇钱树一定要好声好气。 　　“像我们这样的人，就会唱唱歌，确实不如人家win值钱。”井酒新染了一头金色的头发，显得人更加精致洋气，如果忽略掉他阴阳怪气，不着调的话，应该是很有个人样的。 　　“你早该有危机意识了。”温意诚可不会白给他调侃，“以后工作室来新人了，我小姑姑去带新人，看谁受得了你这个阴阳大师。” 　　“温女士，他在挑拨我们的感情。”井酒告状。 　　“你俩真是闲的。”小姑姑夹在中间，每次这俩人聚在一起，对她都是极大的伤害。 　　“你要没事就去练练歌，别等春晚上跑调，就真成笑话了。”她随便拿话茬搪塞道，为的是给井酒找点事做。 　　当然，她也没真心期望井酒会照她说的做。 　　“人都在会客室。”小姑姑对温意诚道。 　　“走吧，去见见他们。”温意诚扯了扯袖口，淡声说话的样子和刚才跟井酒逗嘴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小姑姑打开门，里面的人听见声音，双双抬头。 　　“两位久等了。”她进去后，在门边等着温意诚进来，介绍道，“这就是win。” 　　“杨总监。”温意诚面色冷静，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孙导，好久不见。” 　　“你是win。”杨辛的表情很复杂，孙导也不遑多让。 　　两人和温意诚都是旧识，原来在工作上一起共事过一段时间。 　　“我刚才还在和杨总监说，win写的歌词不仅优美，而且很有故事性。”孙导的脸上确实是有些尴尬的，“我们都猜win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是你啊。” 　　“是我。”温意诚表现得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才华在当初否定的人面前得到验证而感到惊喜。 　　杨辛在得知win后就不在状态，本来应该是由他负责谈判的场合，变成了孙导在讲话，最后的效果自然不好。 　　或许是知道没可能再有合作的机会，所以奥森来的两人都没有表现得特别坚持，最后的谈判潦草收尾。 　　送走两人，小姑姑转身回工作室时，问起温意诚:“你今天去机场干嘛去了？” 　　“有个国外的项目，颂尔去处理。”温意诚将奥森的人和事抛之脑后，“我是送她去机场。” 　　“就她一个人吗？”小姑姑看温意诚脸色，得到答案，她一个巴掌拍到他的后背上，“你怎么做人男朋友的，让一个女孩子自己去国外给你处理工作上的事。” 　　“公司人手不够啊，小姑姑。”温意诚跳开两步，躲掉小姑姑的又一次攻击。 　　“啧，要你何用。”看着架势，小姑姑已经彻底站在陶颂尔的一边。 第60章 　　陶颂尔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中途因为身体疲倦，睡了大半时间。 　　下飞机时，还没来得及和周涵汇合，她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不同半球之间的温度差。 　　她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行李箱上，一手拖着行李箱从通道出来。 　　周涵就站在外面，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穿着长袖的陶颂尔。 　　“这里。”周涵挥着手，在异国用熟悉的语言吸引到陶颂尔的注意力。 　　“卫生间在哪里？”陶颂尔松开握着行李箱的手，用手把袖子挽起来，越往外走，她感觉天气越热。 　　虽然室内的冷气开着，可此刻独属于这里的炎热正一浪接着一浪的朝陶颂尔扑打过来。 　　“我带你去。”周涵拉走她的行李箱，一见陶颂尔的动作，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周涵带着她找到卫生间，在陶颂尔进到里面的单间后，她就站在外面守着。 　　她的手搁在行李箱上，等待的时候，一只脚胡乱而有节奏的动着。 　　进入隔间的陶颂尔立马换上手提袋里的短袖短裤，再将刚换掉的衣服装在袋子里。 　　“舒服多了。”陶颂尔把袋子给周涵，麻烦她拿一下，自己再用手束起披散的头发，将就着手腕上的头绳把头发扎起来。 　　“都这么晚了，这里怎么感觉气温还这么高？”陶颂尔用手抹掉额头上的细汗，她的体质已经算比较耐热的，可就这么小小折腾一下，都已经热的快受不了了。 　　“你来的不巧，这个月正是最热的时候。”周涵穿了个小吊带和热裤，腰间露出一抹炫白，“等明天你谈完工作，我带你去海边玩。” 　　“谢了，我来吧。”陶颂尔把行李箱拉过来，“这里有什么吃的没，我就等飞机的时候吃了点小吃，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肚子好饿。” 　　“放心好了，有我在还能把你饿着。”周涵走在前面一点，方便带路，“好歹我在这一片也呆了好几年了，吃的穿的都门清，保证给你吃好了。” 　　“是是是。”陶颂尔笑着回道，“这几天也就跟着你混了。” 　　“跟着姐，有肉吃。”周涵指了指自己，表情迷之自信。 　　出去机场，周涵从兜里摸出一把车钥匙，她带着陶颂尔走到停车的地方。 　　将行李箱放好后，周涵就开车带陶颂尔回去了。 　　“我住的地方附近就有个小饭馆，做的都是本地特色菜，味道非常正宗。”周涵把窗户打开，然后狂提车速，外面的风呼啦啦往里灌，“带你去尝尝。” 　　后面的话陶颂尔只能听个大概，她的耳边大多都是风声，间接夹杂着周涵说话的声音。 　　“你开得太快了。”陶颂尔的五官被风吹得几乎变了型，说出的每个字一离开嘴巴就跟散了架似的。 　　“你说什么？”周涵也没听清陶颂尔说什么。 　　没听清也就算了，关键是她在没听清后还把车载音乐打开了。 　　“你刚刚说什么？”周涵又问。 　　“我，说……”陶颂尔每说一个字都受到风的阻碍，现在又被音乐声覆盖。 　　她沉默了一瞬，乱飞的五官尽量恢复平静。 　　陶颂尔摇了摇头:“没什么？” 　　周涵话依旧没听清楚，但陶颂尔的动作看清楚了。 　　周涵:“哦，好的。” 　　一直没有下过一百的车速，带来的就是一直没有减弱的风速。 　　陶颂尔偏过头，用后脑勺对着车窗。虽然周涵那边也有风吹进来，不过有个人挡着就还好。 　　没过一会儿，她随手扎的头发被风吹散，头绳顺着风掉在外面。 　　这下乱飞的不止是陶颂尔的五官，还有她的头发。 　　头发散开得太突然，那一瞬间谁也没办法提前预料到。 　　等陶颂尔意识到的时候，她的头发有的被风吹起来，有的贴在她的脸上。 　　她闭着眼睛，扒拉开头发，一整个无语。 　　刚好周涵说的地方也到了，车子停下来，她看着陶颂尔在一边狼狈地扒拉头发，非常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你还笑。”陶颂尔下车后，将头发梳理整齐。 　　“没办法嘛，因为真的很好笑。”周涵被说了，反而笑得更加放肆，“走，吃饭去。” 　　前面有一个饭馆样的建筑，应该就是周涵刚才提到过的。 　　陶颂尔跟在周涵的后面，两人进去后，自己找位置坐下。 　　不多时，一个带着厨师帽的壮硕男人笑着走过来。 　　“涵，好久没看到你了。”男人注意到陶颂尔这个新面孔，“这是你的朋友吗？和你一样漂亮。” 　　“是的，这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周涵介绍道。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杰克。”男人向陶颂尔主动问好。 　　“你好，我是陶颂尔。”陶颂尔颔首浅笑着，礼貌不失分寸。 　　“陶？”杰克有一丝困惑，不过也很擅长打破困惑，“陶，哈喽。” 　　“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好的，你先去忙你的。”周涵看了眼周围的就餐情况，“我们先自己看看，我的朋友刚来，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给她推荐，所以一时还不会确定要吃什么。” 　　“我明白了。涵，请你好好推荐我的拿手菜，我会非常用心为你们烹饪一顿美食。”杰克请求道。 　　周涵点了点头:“我会的。” 　　杰克走后，就剩下周涵和陶颂尔两个人。 　　“你看看想吃什么？”周涵指着桌上的菜单，“刚才那个就是老板，也是厨师兼服务员。” 　　“就一个人？”陶颂尔听了表示惊讶，“我看来吃饭的人也不少，就他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也就晚上他一个人在这守着。”周涵在菜单上勾了一个菜，“来份这个吧，这个是这里的的招牌。” 　　“白天的时候他爸妈会来帮忙。”周涵接着道，“晚上他爸妈在家帮他带孩子。” 　　“一儿一女，都在上小学。”她感慨道，“也不轻松呢。” 　　“一般来这里吃饭的就是住在附近的人，都是街坊邻居。”她道，“忙的时候大家也能体谅，有的不着急的也会帮一点忙。” 　　“听起来这的人都挺不错的。”陶颂尔看到斜对面，老板杰克和一桌吃饭的人正友好的聊天，他的脸上挂着热情友好的笑容。 　　“好的地方是好，也有不好的地方。”周涵指着菜单，“到哪儿都差不多。” 　　“嗯。”陶颂尔数了数点的菜，“这些都够了吧。” 　　周涵又数了一遍:“咦，漏了这个。” 　　她把菜名圈出来，确定都点齐了，然后叫来杰克，将菜单给他。 　　两人在吃饭上花费了快两个小时，等吃完饭，周涵开着她的小汽车，载着陶颂尔到她住的地方。 　　周涵租的是一套小公寓，没有电梯，在九楼，两人爬楼梯上去。 　　很久没有爬过楼梯的陶颂尔，在闷热的天气下一步一步爬上去，加上刚才吃得有点撑，身体有些吃不消。 　　“你怎么从来没提过你住的地方是走楼梯。”陶颂尔爬到七楼的时候，头上出汗，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有什么好提的。”周涵生来好动，爬个九层的楼梯对她来说小事一桩，不过她看陶颂尔的样子，担心道，“你还好吧。” 　　“忘了你现在身体不行了。”周涵蹲在一边，“怎么样，要我扶你吗？” 　　“不用，我缓两口气就行。”陶颂尔确实是从生病后基本就没怎么大量运动过，偶尔有几次浅浅的运动，结果都弄的自己惨兮兮的。 　　除了上次滑雪以外，可能那对她来说是爱好的缘故，而且她只需要某个环节用力，不需要一直这样全身动起来。 　　或许她就是对跑步、爬楼梯这类好比田径类的运动天生不喜，所以身体的排斥加大了她对运动效果的反应。 　　容陶颂尔喘匀气，她指了指前面，示意周涵可以继续往上走了。 　　“你是怎么看上这里的房子的？”回到周涵房子，陶颂尔进去的第一瞬间，就是赶紧找个能坐的地方。 　　周涵放下陶颂尔的行李箱，到厨房给她倒了杯水出来。 　　“这是我刚来的时候租的。”她把杯子放下，接着把空调打开，“好几年了，当时想着便宜，而且离公司不算太远，就租了一年。” 　　“后来跟周围的人相处得还成，就懒得搬了。”周涵道。 　　“你这里收拾得还挺有个家的样子。”陶颂尔的嘴唇还有点白，笑起来时如弱柳扶风，她的声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零碎。 　　“毕竟住了那么久。”周涵把茶几上的东西整理干净，“早上出门太急，都没来得及收拾，我平时很爱干净的。” 　　这一举动仿佛在说她住的地方是有家的样子，但不是因为乱才像的。 　　“客厅的灯泡是不是有点闪？”陶颂尔喝了一口水，她感觉脸上的光忽明忽暗的，于是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灯。 　　“老化了吧。”周涵顺着抬头看，“一年没换了，正常。” 　　“看样子还能坚持一周半月。”她根据过去的更换频率，颇有经验道。 　　“那个……”陶颂尔话还没说完，头上的灯忽然暗下去。 　　客厅一片昏暗，只有外面白色的月光洒进来，让两人不至于两眼摸黑。 第61章 　　“总闸关了吗？”陶颂尔搬了个椅子在灯下，原本放的茶几被她和周涵合力挪开。 　　“关了。”周涵举着手电筒，一手扶着椅子，手电筒的灯光朝上，完美地担任好一个工具人的角色。 　　“椅子扶好了。”陶颂尔提醒道，她站在椅子上，两手摸到天花板上的灯，用手将旧的灯泡拧下来。 　　“把新的给我。”她把旧的灯泡递给周涵。 　　窗外的夜风顺着半开的窗户吹进来，耳边被汗水浸湿的一缕发丝贴在陶颂尔的脸颊上，她的鼻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然而在身体寻求平衡时，陶颂尔完全不敢做出任何大幅度的动作。 　　“你小心一点啊。”周涵轻轻松开手，“我去拿灯泡。” 　　陶颂尔嗯了一声，等着周涵把东西送她手上。 　　“给。”周涵把住椅子，伸手把灯泡递给陶颂尔。 　　陶颂尔仰起头，一手稳住灯泡外面的装饰，一手旋转拧紧灯泡。 　　几分钟的时间，陶颂尔额角的汗水顺着侧脸滑落下来。 　　从椅子上跳下来后，她赶紧抬手擦掉眼角边快流进眼睛里的汗水。 　　“总闸打开，看一下能亮吗？”陶颂尔闭着一只眼睛，摸到茶几上的抽纸，扯出一张来擦掉脸上的汗。 　　一张纸被打湿完，她脸上还没擦干净。 　　“我这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吧。”陶颂尔看着手里的纸巾，自己都无语了。 　　“辛苦辛苦。”周涵刚把总闸打开，客厅的灯光重新恢复明亮，停止的空调也再次开始运行，“冷风马上就来。” 　　“想白吃你一顿饭还真不容易。”陶颂尔由着这次的事情又想到了过去的经历，“读大学的时候喝你一杯奶茶，马上就要我给你上课答到。现在还这样，吃你一顿饭还要给你修电灯泡。” 　　“周涵。”陶颂尔在空调的冷气覆盖之前，用手边的书当做扇子，“你这不吃亏的体质是一如既往的强啊。” 　　“这不碰巧了嘛。”周涵将窗户关上，只留了一点缝隙。 　　她站在窗户边，想了想:“灰姑娘有个仙女教母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你……” 　　“说仙女教母不太合适。”周涵星星眼看着陶颂尔，“你是我的神仙闺蜜啊。” 　　“你呀。”陶颂尔手上扇风的动作停下来，看表情是被周涵哄得挺开心的。 　　“今天太热了。”陶颂尔打开行李箱，翻出一套换洗的衣服，“我想洗个澡，然后早点休息。” 　　“哦，行。”周涵穿好拖鞋，打开卫生间的灯，“洗发水沐浴露都在里面。” 　　“好。”陶颂尔抱着衣服进去，关上门，放好热水。 　　半个小时后，陶颂尔用脸巾裹着头发出来，她换了一身浅绿色的棉质短袖家居服，清水出芙蓉的容貌清纯素雅，看着就像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 　　“你在看什么？”陶颂尔擦着头发到周涵的卧室，看她坐在书桌前，面前的电脑屏幕还亮着。 　　“刚有个邮件过来，我看一下。”周涵退回电脑主页面，她拿起床上的衣服，“洗好了？洗好了我就去洗了。” 　　“吹风机在这。”她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来，放在桌上。 　　“好，你快去洗吧。” 　　陶颂尔用脸巾搓干头发上的水滴，在周涵出来时，已经收拾妥当。 　　她坐在床边，低头给温意诚回复消息。 　　两人将自己这边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因为时差，加上陶颂尔第二天还有的忙，所以并没有聊很久。 　　“明天上午十点我开车送你去公司。”卧室的灯光已经关掉了，周涵闭着眼睛，一边准备入睡，一边和陶颂尔聊道，“前期我和他们公司路易斯一直负责项目的牵头，所以你明天汇报的时候，我也会在现场。” 　　周涵的公司相当于一个大中介，而周涵的工作就是收集国内外各个大公司的项目资料，然后协助甲方公司在项目中获得最合适的人和物，争取利益最大化。 　　而周涵能在项目中获得的利润抽成不仅在于甲方公司的满意度，也跟项目开展最后实际获得的效益有关。 　　陶颂尔拍了拍周涵的腰，回应着她的话。 　　在睡过去之前，陶颂尔想了很多事情，不过她不是在为明天紧张。 　　就很突然的，可能是因为在异国他乡，她有一点睡不着。 　　人一旦睡不着，胡思乱想便是常态。 　　好在想着想着，陶颂尔的思绪就慢慢归于平静，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周涵带着陶颂尔在外面的面包店买了些面包和牛奶，两人吃完后开着车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前台，周涵赶紧给熟人打电话，让人来接。 　　两分钟后，一个高大俊美、西装笔挺的男人过来。 　　“涵。”男人走到周涵面前，当即张开手臂和她拥抱。 　　“路易斯，最近还好吗？”周涵和路易斯关系不错，两人打起招呼来也很熟稔。 　　“最近事情太多了，我打算下周休个假，好好放松一下。”路易斯的眉眼温和含笑，在问候完周涵过后，他看了眼陶颂尔，“这就是你常挂在你嘴边的朋友吧。” 　　周涵拉了拉陶颂尔:“是的，她叫陶颂尔。” 　　“你好。”路易斯伸出手，友好道，“我是路易斯，也是涵的朋友，希望我们也能做好朋友。” 　　“你好，我是陶颂尔。”陶颂尔浅笑着，轻轻回握对方的手，很快分开。 　　“走吧，我带你们去休息室坐一会儿。”路易斯绅士道。 　　路易斯带着人到休息室，安排了人送茶水和点心。 　　“到时间我会来通知你们。”路易斯微笑道，“涵，有事电话告诉我。” 　　“好的。”周涵点了点头，看着路易斯出去，再把门关上。 　　没过多久，一个男人推开门进来，见到休息室里有人，脸上闪过一瞬惊讶。 　　随后他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好像有东西遗忘在这里了，我来这里找一找。” 　　“您请便。”陶颂尔听到别人的理由，回声道。 　　男人循着记忆到角落的一个位置，在看到被椅子遮住的角落时，他惊喜道:“太好了，原来真的忘在这里了。” 　　他伸手从椅子上的空隙穿到地上，将东西捡起来，是一个黑色的卡包。 　　男人检查完里面的东西，确定没有东西遗落，将其装在裤兜里。 　　“不好意思，打扰了。”男人在离开之前，再次向陶颂尔和周涵表达一次歉意。 　　等男人出去，休息室只剩陶颂尔和周涵。 　　周涵偏过头，身体靠近陶颂尔，小声道:“刚才进来那个男的是亚宁尔的布朗，最近准备拓展电影方面的业务。” 　　“亚宁尔我知道。”陶颂尔听名字很熟悉，“不过他们和动漫有什么关系？” 　　“他们想打造动漫电影IP。”周涵消息来得灵通，“估计是看上这里的IP了，也是想来合作的。” 　　陶颂尔默默整理了接收到的信息，暂时将它们分门别内的归到一边，等有用得到的时候再拿出来。 　　快十点的时候，路易斯过来敲门，请她们到会议室。 　　周涵和陶颂尔跟在路易斯的后面，会议室里的长桌两边都坐有人。 　　路易斯和周涵找位置坐下，站着的陶颂尔便显得有些突兀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神情严肃，有的目光温和。 　　“各位好，我是来自漫星世界的陶颂尔。”陶颂尔两步上前，落落大方地向大家自我介绍道。 　　“欢迎你。”一个像是会议主持人的女士开口道，她指了指陶颂尔后面的大屏，“请你详细介绍一下你们公司的优势和过往履历。” 　　“没问题。”陶颂尔将U盘里的资料打开，她看了眼场下的人，确定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并且等着听她的发言时，她开始介绍。 　　全程一个小时，陶颂尔穿着高跟鞋的脚到最后痛得都快站不住了。 　　期间她在表达时，又遇到困惑和质疑的目光，她快速反应到对方可能在意的点，并在接着表达时，同时加以反思。 　　到后面提问环节的时候，得以言之有物地消除对方的困惑。 　　“我脚好痛。”陶颂尔每走一步，都像美人鱼踩在地面上一样，离开公司出去到车边的一段距离，完全是由周涵扛着拖走的。 　　“刚才你坐下面，听我讲得怎么样？”陶颂尔的身体很疲惫，但当下最关心的还是项目的事情。 　　“挺好的。”周涵车后座拿了一瓶水给陶颂尔，“你把漫星的优势强调的很好，刚好是他们想要的，对于经验方面的劣势，他们应该会酌情考虑。” 　　“而且路易斯他们本来就是追求创新的公司。”周涵发动汽车，“对他们来说，创意比经验更重要，好的创意顶得过几年的经验。” 　　“听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陶颂尔喝了半瓶水，她扎扎实实地讲了一个小时，在这么热的天里，嗓子都快冒烟了。 　　“他们效率很很高的，等所有公司的代表都讲完了，综合评价马上就出来。”周涵把这方向盘，“明天就能知道结果了。” 第62章 　　等陶颂尔缓过劲来，她才注意到周围的路线变化。 　　“这好像不是回你房子的路。” 　　她们出门的时候走的路几乎就是一条大长直线，就拐过两次弯，而且路边的建筑物也特别显眼，所以陶颂尔只一次就有印象。 　　“没说要回去啊。”周涵说话坦坦荡荡的，她看了一眼陶颂尔的脚，“带你去按摩。” 　　“你是很久没穿高跟鞋了吗？”她继续道，“我记得你以前负责展会的时候，一整天下来穿高跟鞋都没现在这么夸张。” 　　“还真别说，自从上了班，身体一年不如一年。”陶颂尔松开鞋后跟，穿着鞋的脚又酸又痛，“虽然我现在也就二十五六，可是和几年前相比，那精力还真是天差地别。” 　　“尤其是从医院出来以后。”她靠着座椅的后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现在驱使我努力工作的全靠意志力。” 　　“都一样。”周涵空出一只手，和陶颂尔击了个掌。 　　十分钟后，周涵开车带陶颂尔来到了一家中医馆。 　　两人走进去，一个头发花白的奶奶迎着和善亲切的笑容上前。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怎么这个时间就过啦了。”听着说话的语气，又是一个和周涵相熟的人。 　　“这两天的工作不多。”周涵偏了偏头，“这不，带我朋友过来。” 　　“你好。”老奶奶仔细看了看陶颂尔，她注意到陶颂尔的脚不太对劲，赶忙招呼道，“来来来，快坐着吧。” 　　不多时，一个老大爷从里屋出来，他径直走到药柜前面，手上拿着一个小秤盘。 　　“李老，中午好啊。”周涵坐在圆木凳上。 　　“中午好。”被称作李老的老大爷正从药柜里捡药，听见周涵的声音，浅浅地回应了一声。 　　“奶奶，这会儿人要是不多，待会给我俩把个脉呗。”周涵经常过来，对于有些业务相当熟练，“然后我们还想做个推拿。” 　　“行啊。”老奶奶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草药香，闻着让人神清气爽，“你最近睡眠好点没。” 　　“有时好，有时不好。”周涵叹了一口气，“反反复复，就那样。” 　　“我先去洗个手。”老奶奶走路不紧不慢的，“等把完脉再给你用艾灸灸一下。” 　　“嗯嗯。”周涵的坐姿很放松，看样子是很欢这里。 　　“你睡眠不好吗？”陶颂尔不是质疑的意思，但困惑还是有的。 　　她和周涵待的时间不长，但是唯独两次两人一起睡觉的经历让她以为，周涵的睡眠质量超乎寻常的高。 　　“一个人的时候睡得挺不好的。”周涵一瞬间就明白了陶颂尔的困惑，她轻描淡写道。 　　可具体是什么情况呢，她在这边的时候，一周之前有三四天要加班到深夜。 　　工资确实很客观，但是工作压力也挺大的。 　　周涵的乐观豁达几乎快给所有人营造出了一个假象，让人以为她生活得非常自由快乐。 　　作为她的好朋友，陶颂尔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比起自己，独自在异国他乡打拼的周涵所承受的压力比她更大。 　　但两人的性格不一样，周涵天生就像一个越挫越勇的战士，崎岖不平的道路只会让她走得更远。 　　不痛不痒的两句关心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陶颂尔没有多说一句废话，一切关心都在行动上的细节展示。 　　多年来的默契也不需要她们用过多的语言来表达，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老奶奶出来，手上提了一个小盒子。 　　她将工具挨个铺展在桌面上:“你们谁先来？” 　　“她先。”周涵抱着陶颂尔的肩膀，往前推了一步，“我多半都是老毛病，您先给她看，仔细说说是个什么情况。” 　　“来吧。”老奶奶将手腕下的小方枕摆正，“手放上面。” 　　陶颂尔伸出手腕，依言放上去。 　　接着老奶奶探出两根手指，贴在陶颂尔的脉搏上。 　　指腹搭在手腕上，陶颂尔感觉到一阵温暖又凉爽，像一块温润的玉，透过脉搏传达至心底。 　　周遭一片静悄悄地，她仿佛能感觉到脉搏上的跳动，伴随着心脏同频的节奏。 　　时间过去一会儿，老奶奶若有所思地移动了一下手指，她抬了抬下巴，指着陶颂尔的另一只手:“那只手拿来我把一把。” 　　面对医者，陶颂尔见老奶奶的表情并不轻松，自己忍不住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她不自觉地转头和周涵对视一眼，这阵势整得人心里毛毛的。 　　“没什么大问题。”老奶奶收手，说的话刚让人放下心来，结果后面的话又让人提起来，“但小问题可不少。” 　　“比你还多呢。”她对着周涵道。 　　陶颂尔把手放在桌底下，下意识地去搓了搓手腕。 　　“一年前我在医院也看过一次。”她道，“医生也说很多小毛病，后面修养了大半年，我个人感觉好多了其实。” 　　“喝过中药调理没？”老奶奶用手帕擦了擦手。 　　“这倒没有。”陶颂尔如实道，“但是饮食和休息都有注意。” 　　“我刚才把了一下脉，你的身体还太虚了。”老奶奶建议道，“药补和食补都需要兼顾。” 　　“待会给你开个药方，给你抓点药，给你熬着喝。” 　　“我可能过两天就回国了，要不您开个药方，我回去自己抓。”陶颂尔语气带着试探，“您看这样可以吗？” 　　“也行。”老奶奶招了招手，示意周涵接着，她嘴上对着陶颂尔道，“待会儿给你写一个。” 　　周涵把脉把速度果然很快，前前后后不超过五分钟，连陶颂尔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听老奶奶的意思，周涵就是老毛病，和以前一样就行。 　　“你们年轻人的身体比我们这些老年人的身体还糟糕。”老奶奶摇了摇头，有些痛惜道，“现在不注意，以后老了怎么办？” 　　“您看看现在发展多快啊。”周涵趴在理疗床上，“我们既然接受了时代给我们的便利，那有的弊端也没办法躲开。” 　　陶颂尔还在换衣服，她刚换上专门做推拿理疗的衣服。 　　在周涵在最里面做艾灸的时候，她就坐在外面一点的房间里休息一会儿。 　　她赤脚在凉爽的地面上，酸痛的脚底得到浅显的缓解。 　　陶颂尔看着手机，她突然有一点想念温意诚了。 　　现在国内已经很晚了，人应该都睡了。 　　陶颂尔翻到昨天刚出机场时拍摄的一张图片，配上炙阳两个字，发送到朋友圈。 　　她刷新了一下，经由她发送的图文底下显示一分钟前的字样。 　　正当她思绪难以沉静下来的时候，温意诚的视频通话在手机界面上弹出来。 　　见到温意诚的来电，陶颂尔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来。 　　“喂。”陶颂尔接通视频，手机上立马显示出温意诚的脸。 　　温意诚发现陶颂尔穿的衣服有些不一样:“现在在做什么？” 　　“周涵带我来了一家中医馆，准备做个推拿按摩什么的。”陶颂尔这么说着感觉自己不像是工作的，反而像是度假，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刚刚跟公司那边汇报结束了，最晚明天就出结果。” 　　“嗯，那明天可以订回来的票了。”温意诚望着陶颂尔，“回来的时间跟我说一声，我来接你。” 　　“还是晚两天回来比较好吧。”陶颂尔托着脸，手撑在腿上，“结果出来还有谈判呢，谈判了还有签合同。” 　　她沉吟道:“至少还要三天。” 　　“如果没有时差该多好。”温意诚听了陶颂尔算的时间，“昨天我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担心打扰你休息。” 　　“我也是。”陶颂尔心里沉甸甸的，她看柯眼周围，小声道，“刚才我特意发了个朋友圈，就是想试探一下你有没有在休息。” 　　温意诚看着屏幕里凑近的陶颂尔，在听清她话里的意思时，眼底突然变得幽深。 　　“你在国外，我给你汇报一下这两天公司的情况。”温意诚目不转睛地看着陶颂尔，执着而情深。 　　陶颂尔轻轻地嗯了一声，韵调温柔，尾音带着不自觉的勾人。 　　“配音完成了，后期完成了，动漫的成片都完成了。” 　　“那是只有播出了。”陶颂尔轻笑出声，“那我要加油了。” 　　“我的意思是，你要看一看我们的成果吗？”温意诚问道。 　　“好啊。”陶颂尔以为是直接发给她，正想说让温意诚发到自己邮箱里。 　　可一秒温意诚又道:“那我明天带来给你看。” 　　陶颂尔听了，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温意诚也觉得自己有些急不可耐，可他的想念是真实的，这份想念不关乎分别时间的长短，只在于想见到喜欢的人。 　　“公司大部分事情都了解了，而且放假的时间也就这几天。”温意诚左顾右盼道，“现在大家在公司也都没什么事，有没有我在公司都一样。” 　　他说完，目光移回来，和陶颂尔对视。 　　“而且于公，我作为漫星的最高领导，也不应该让你一个人面对所有事情。”温意诚字字发自内心，“不是不信任你，是不想你一个人。” 　　两人沉默好一瞬，直到最里面的房间传来周涵杀猪般的叫声。 　　“那好吧。”陶颂尔的脖子泛着粉，不知是被热的，还是害羞的。 　　心虚般挂掉电话后，她走进去看周涵那里是什么情况。 　　两米多的距离，陶颂尔听到不下六回惨叫。 　　“你……还好吗？”她坐在墙边的沙发上，和趴在床上的周涵正对着。 　　周涵又叫了一声疼，才回复道:“痛彻心扉。” 　　“你的身体里面浊气积压得太多了，所以痛感比较强烈。”老奶奶看着没使多大劲，可每一次下手换来的都是周涵的惨叫。 　　“我要不还是不按了。”陶颂尔看得心有余悸，当即退堂鼓。 　　“不行，我特意带你来的。”周涵爬起来，撑着道，“别看这看起来很吓人，按完可舒服了。” 　　“是，我明白。”陶颂尔想说这过程的痛可能让她坚持不了结束，“但是……” 　　“没有但是。”周涵被老奶奶按下去，叫了一声，“马上就轮到你了。” 　　陶颂尔坐立不安地看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受不了那个画面，索性想出去走走。 　　“你，你干嘛去。”周涵怕她溜了，赶忙把她叫住。 　　“我就在外面走一走。”陶颂尔道，“等你按完，我再过来。” 　　“不用，好了。”老奶奶拍了拍周涵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起来了。 　　周涵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到你了，上。” 　　“……”陶颂尔有些措不及防，犹豫地走过去。 　　“别怕，你和她不一样，不需要按全身。”老奶奶道。 　　陶颂尔一听，脸上的喜色肉眼可见。 　　可当她坐下后，一只脚被老奶奶禁锢起来时，她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结果分毫不动。 　　“奶奶，您不用拽这么紧，我怕待会儿不小心踢到您。” 　　老奶奶看了陶颂尔一眼，开始动手。 　　和周涵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惨叫如约而至，另一只还没遭“毒手”的腿如“感同身受”般，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第63章 　　“你的男朋友咋这么粘人。”周涵换好衣服，刚从陶颂尔那里听了个大概，得知温意诚明天要飞过来，“他看起来勉强和恋爱脑沾个边，毕竟是刚毕业没多久的人，血气方刚的，想一出是一出还正常。” 　　“你怎么就答应让他过来了？”周涵想了想，“难道真是我们分开太久了，所以你变了我也不知道？” 　　“瞎说什么呢。”陶颂尔收拾好东西，“我是想着之前可能是我考虑得不周到，有点急功近利了。即使这项目我能百分百争取下来，可是真正在谈判桌上的时候，由双方最好领导人在场签字更能显得出这个合作的重要性。” 　　“我们公司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分量的对外宣传。”陶颂尔做事并不是随心所欲，一切都有自己的考量，“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有温意诚在场的图片，说服力会大大增加。” 　　“听你这么一说，还是我肤浅了。”周涵听完解释，反而又抓住另一点，“温意诚知道你这么理性吗？人家心心念念跑过来，结果你心里面抱着其他心思。” 　　“我什么心思。”陶颂尔忍不住给了她一脚，“你今天就是想跟我抬杠是吧，两头话都被你说了。” 　　“单身狗，理解一下。”周涵笑嘻嘻地躲开，闹腾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 　　陶颂尔白了她一眼，到前面找老奶奶。 　　“奶奶，这一次性拖鞋我能穿走吗？”她动了动脚，一手提着包，一手提着高跟鞋。 　　“随便。”老奶奶将写好的药方折好，放在一个信封里，“药方拿好，回去自己抓药。” 　　“好的，谢谢。”陶颂尔空出手，礼貌地从老奶奶手里接过来。 　　她和周涵两个人在中医馆耗了一下午，下午的叫声有多惨烈，出来的时候浑身就有多么轻松， 　　陶颂尔把高跟鞋和包放在后座，然后扭身到副驾驶。 　　“明天我要回公司开会。”周涵考虑到陶颂尔明天的安排，提前告知自己明天要做的事情，“要是我没回来，你就自己打车去接人吧。” 　　“好。”话说到这儿，陶颂尔想到温意诚住宿的问题，“附近哪个酒店比较好，我想订两个房间。” 　　“干嘛订两个。”周涵挑了挑眉，坏笑着道，“一个不就够了，订个大床房。” 　　“我不得考虑你吗？”陶颂尔可不会任由周涵调侃，“看你跟我睡得挺香的，你要睡不着，可以来跟我一起睡啊。” 　　“那一间房也够了。”周涵一本正经道，“你就别搬出去了，也不用大床房，这样还能省一笔房费。” 　　“算了，你那儿的楼梯爬的我太累了。”陶颂尔摇摇头，“每天爬上爬下太痛苦了。” 　　“行吧，说这么多，这个理由我最能接受。” 　　前面就是一家餐厅，周涵踩下刹车，降速后调整方向盘，找了个停车位停下。 　　“但是今晚你不能就搬出去吧。”周涵熄火，松开安全带，“在温意诚来之前，你的时间还是属于我的。” 　　“当然。”陶颂尔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肯定道。 　　—— 　　漫星世界。 　　“洛洛，你觉得温总等下开会是要做什么？”司兆宁一大早上突然接到要开会的消息，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是动漫的事情吧。”洛莹配合她的问题，想了想，觉得只有动漫是最相关的。 　　“可是陶姐不在啊，动漫不是就剩播出平台的事情了吗？”司兆宁托着腮，“陶姐不就是出国处理这事儿的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洛莹拿着画本，在上面涂涂画画。 　　“陶姐都出去两天了，她不在，还真不习惯。”司兆宁摸着鼠标，无聊地动来动去。 　　“我也是。”洛莹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不过陶姐真的好厉害啊，一个人就去国外出差了。” 　　“是啊，太牛了。”司兆宁满脸敬佩，“全方面的。” 　　关于陶颂尔出国具体要做的事情，以及即将成为漫星另一股东，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尤其是听说陶颂尔是以三十万资金入股和牵线漫星与国际知名公司的合作为进入漫星高层的条件时。 　　“时间差不多了。”洛莹放下手中的东西，拿上本子和笔，“我们先去会议室吧。” 　　十分钟后，公司的人都在会议室聚集。 　　温意诚是最后一个到的，他把门掩上，在主位坐下。 　　“马上要放假了。”温意诚双手交扣，身上温和冷静的气质在某种程度上，竟然和陶颂尔有些相似，“大家手上有没有还没处理完的工作。” 　　他全场巡视了一圈，注意到司兆宁微微探出的手:“司兆宁。” 　　“那个，我先说一下吧。”司兆宁翻开本子，“就是我们的动漫播出上需要完成的工作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嘛，然后我这里就是还有一点宣传方面的事情。” 　　“我跟陶姐沟通过，我们两个人都觉得在播出前后的这一段时间都还需要做一些宣传。”她看了眼大家，“尤其是这次陶姐在国外推动的项目。” 　　“然后宣传方面的物料，需要洛洛和苏洋结合过年的时机，画一些人物场景图，用作宣传。”司兆宁逻辑清晰道，和一年前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变化，她的成长在这一群人里面最为显著。 　　“这两天应该画不完，也不用急着赶。”温意诚给了一个宽松的范围，“放假期间产生的工作，我会按照法律规定付三倍工资。” 　　司兆宁点了下头，没有再发言。 　　其他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事，主要是配合司兆宁这边的一个宣传工作。 　　温意诚借着话头再将每个人的工作细节划分了一下，算是将过年之前要完成的工作全部规划完毕。 　　在这之后，他才提到自己下午要去国外的事情。 　　会议上有的人在听说后，眉头跳了跳，可全都绷着脸，没有露出任何有关调侃意味的表情。 　　“应该的。”王肆白的半卷发全部扎在脑后，露出轮廓分明的脸庞，“虽然能者多劳吧，但不能啥都堆在陶姐身上，她一个人在国外为漫星奔走，我们在这等着过年，说起来还是有些惭愧。” 　　“嗯嗯。”洛莹疯狂点头，对王肆白的话表示赞同。 　　“漫星是一个团队，有事不能一个人抗。”司兆宁很有义气道。 　　温意诚摸了摸鼻子，虽然大说得很有道理，但他这次出国，始终还是存了点私心在里面的。 　　“那行，没其他事就散会吧。”温意诚清了清嗓子，“这两天就不严抓考勤了，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 　　会议结束后，温意诚回办公室收拾好东西，然后准备回家整理行李。 　　在他离开公司后，他不知道的是，剩下的人对于他的离开，炸开了锅。 　　温意诚是晚上的飞机，到的时候当地时间正好是早上七点。 　　“钥匙给你。”周涵扔了把备用钥匙给陶颂尔，“待会儿接到人，自己来拖行李。” 　　“你下午几点下班。”陶颂尔接住钥匙，“请你吃饭。” 　　“改天吧。”周涵穿了一条看似简单实则处处有小心机的裙子，并未掩盖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长发随意束在后面，干练又不失慵懒，“这两天给你们时间把工作上的事解决了，你们最好趁机抓紧时间独处，过两天可别怪我做电灯泡了啊。” 　　“是，看您时间方便。”陶颂尔顺着她道，“您什么时候有空，我都候着。” 　　“这还差不多。”周涵笑了笑，“我出门了，待会楼下自己打车。” 　　“好，你路上开车慢点。”陶颂尔看她一身打扮，想到她前两次的开车速度，不由得提醒道，“别开太快了。” 　　“放心吧。”周涵转身出门，背对着陶颂尔，挥了挥手。 　　陶颂尔看了眼时间，在网上搜了一下这里到机场的距离，估摸着花费的时间。 　　离温意诚下飞机还有一段时间，她看了看面前的桌子，开始动手收拾有些杂乱的桌面。 　　将客厅收拾干净后，陶颂尔将垃圾全部装在一个大号的垃圾袋里。 　　确定窗户和电源都是关好的，她才提着垃圾袋出门。 　　“嗨，陶。” 　　陶颂尔刚扔掉垃圾，碰上也来扔垃圾的杰克。 　　“早上好。”她微笑着回应道。 　　“你一个人吗？”杰克问，“涵呢？” 　　“她去上班了。”陶颂尔看他手上除了垃圾，还有一袋子食材，“你现在去餐厅吗？” 　　“是的，我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去。”杰克说话的腔调听起来总有一种莫名的欢乐。 　　“好的，祝你今天工作愉快。”陶颂尔握着手机，“我还要去机场，再见。” 　　“拜拜。” 　　和杰克短暂的寒暄结束后，陶颂尔到路边，招手叫停了一辆汽车，和司机讲清楚自己要去的地方，便安心坐车到了机场。 　　她刚下车，还没进到机场里面，就已经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陶颂尔的心里一阵悸动，在走过去之前，反复惦念的人的名字脱口而出。 　　“温意诚。” 第64章 　　听到陶颂尔的声音，温意诚的脸上散落的光芒重新收敛聚焦。 　　两人都在向对方靠近，相处了半个冬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穿着夏装的彼此。 　　陶颂尔看着温意诚，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和及膝的卡其色工装短裤，未加修剪的短发呈现出最自然的模样，看起来就像大学校园里的校草。 　　“到了很久了吗？”陶颂尔看他站在外面，她已经是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点的。 　　“刚到没多久。”温意诚坦白道，“我想着飞机可能会晚点，所以按着大概可能会晚一点的时间。不过它到的很准时。” 　　“我们快走吧。”陶颂尔用手挡了挡头上的太阳，“先去找个酒店，把行李放下。” 　　“这个。”温意诚将手上的鸭舌帽扣在陶颂尔的头上，“将就着戴一下。” 　　陶颂尔仰头看他，帽子的前檐挡住了半张脸的阴影，半眯着的眼睛因为微笑而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打上车，陶颂尔向司机报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到达酒店后，陶颂尔和温意诚办理好入住，拿上房卡上楼。 　　“先坐着休息一会儿。”陶颂尔将自己房间的房卡随手放在温意诚房间里的电视柜上，她将空调打开，又问道，“吃饭了吗，要不叫酒店送点吃的上来。” 　　“我打个电话。”温意诚用酒店内部的电话拨号，接通电话后，点了两份餐食。 　　“兆宁和小洛她们怎么样？”陶颂尔见到人，忍不住想问问国内的情况。 　　“都挺好的。”温意诚坐在陶颂尔身边，“工作上没有问题。” 　　两人闲聊着，没过多久，酒店的服务生在外面按响门铃。 　　“你坐着，我来。”温意诚让陶颂尔别动，自己起身到门口，他习惯性地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确定是送餐的服务生后，才将门打开。 　　门开后，服务生将推车上属于指定房间的食物拿出来，亲手送到房间里面。 　　“一起吃点。”温意诚切开一块牛排，用叉子喂到陶颂尔的嘴边。 　　陶颂尔本来不想吃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东西一喂到嘴边，她不由自主的就张开嘴。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东西已经在嘴里了。 　　“你不用管我，我早上吃过早饭的。”陶颂尔用手挡住温意诚继续投食的打算。 　　温意诚行到半路的叉子顿了顿，接着往回一收，倒转喂给自己。 　　陶颂尔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她戳了戳温意诚的胳膊。 　　“带电脑了吗？” 　　“箱子里。”温意诚不经意地一抬头，发现陶颂尔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可爱，他愣了愣，等听到陶颂尔的声音时才回过神。 　　“我可以打开，用一下你的电脑吗？”陶颂尔往行李箱的方向偏了一下，“我的电脑在周涵房子里。” 　　“可以，你自己拿。”温意诚看着陶颂尔，他的手上还在切牛排，整个人纯粹是□□和精神分离的状态。 　　“待会儿可以陪我去她家搬一下行李吗？”陶颂尔拉开温意诚的行李箱，她打开箱子，蹲在那里道，“上午比较不那么热。” 　　“嗯。”温意诚暼过电视柜上的房卡，应了一声。 　　陶颂尔找到电脑包，提到沙发上，她坐着打开电脑。 　　开机后的电脑，就连锁屏都是他俩的照片。 　　“密码是什么？”陶颂尔按了一下回车键，显示出密码输入的选项。 　　“温意诚和陶颂尔的全拼。”温意诚神色自然道。 　　陶颂尔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而后收回目光，开拼写两人的名字。 　　电脑屏幕解锁后，不出意料的，壁纸依然是他俩。 　　陶颂尔登录上自己的电脑邮箱，她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 　　她刷新了一边，收件箱的选项里弹出一个新邮件的未读字样。 　　“意诚。”陶颂尔突然喊了声温意诚的名字。 　　“怎么了？”温意诚卷了一筷子意面，嘴角边还沾了点酱，眼神看起来清澈无辜。 　　“公司发邮件过来了。”陶颂尔移动鼠标在邮件上面，还没有点开，“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看。” 　　“等会儿。”温意诚擦了擦嘴角，推开椅子过来。 　　他坐在陶颂尔的身后，手臂搭在沙发边上，朝陶颂尔围成了半个圈。 　　邮件打开，拖动进度条将整封邮件的信息浏览完。 　　“看完了吗？”陶颂尔得知结果，心里起伏不大，非常淡定地问了一句。 　　“他让明天去签合同。”温意诚回答道。 　　陶颂尔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笑出声，他俩的反应太平静了。 　　“在公司群里给小洛她们说一声吧。”她靠在温意诚的身上，关掉邮箱。 　　温意诚打开群聊，就往里发了五个字。 　　【温意诚:明天签合同。】 　　他的消息安静地躺在群聊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陆陆续续有人回应。 　　王肆白带的头，发了个庆祝的表情包，其他人跟在他后面，全是整齐划一的表情包。 　　温意诚才不管他们回没回，回的是什么。 　　因为在他们回复的时候，他和陶颂尔正坐车去周涵家里搬行李。 　　上下一个来回，陶颂尔的后背被汗水打湿。 　　等回到酒店，陶颂尔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房间冲澡。 　　下午，温意诚抱着电脑到隔壁陶颂尔的房间。 　　“你头发怎么没擦一擦？”陶颂尔把温意诚按到沙发上，用毛巾给他擦干水，“都还在滴水，空调这么吹着，很容易头疼的。” 　　陶颂尔一只腿跪在沙发上，半站着，给温意诚擦干头发。 　　温意诚扬起下巴，头发有些凌乱，眼角微红，看起来像帅气又惹人怜爱的大型犬。 　　陶颂尔的视线无意地在他的唇上扫过，接着她感觉腰上有一只手揽着，将她往温意诚的方向拉进。 　　陶颂尔顺着力俯下 身，她的脖颈侧面和锁骨之间的位置，细密的吻在上面落下。 　　陶颂尔的侧脸贴着温意诚的头，鼻尖传来一阵洗发水香氛，连带着身上清爽的香味，交织在一起，宛如清酒般迷醉，浅尝时清醒，久时促人沉沦。 　　晚上，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陶颂尔睁眼，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陶颂尔看了眼来电人。 　　“都安顿好了？” 　　打来电话的是周涵，她回到房子，看到行李箱都没了，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嗯。”陶颂尔轻声道，“刚下班吗？” 　　“对啊。”周涵随意道，“待会儿煮个泡面就当晚饭了。” 　　“就吃泡面？”陶颂尔无奈笑道，“我早上说请你吃饭，你不要，现在给我说你吃泡面，是跟我这卖惨呢。” 　　“哈哈，哪有。”周涵又道，“我开玩笑的，等下我要出去约会的。” 　　“好吧。”陶颂尔话音刚落，房间门打开，温意诚站在那里，她对着电话道，“祝你约会愉快，别玩儿太晚了。” 　　听声音，周涵乐得没边了，应付两声就将电话给挂了。 　　“我叫了晚餐。”温意诚走过来，坐在床边，“你要在这吃，还是出去吃。” 　　“我出去吃。”陶颂尔脸微微红，想起下午的事情还有点尴尬。 　　一切发展的好好的，本来两人情到浓时，正准备发生点什么的时候，她的腿突然动了一下，撞在沙发腿上。 　　结果下午动漫也没看了，正好温意诚刚到国外，时差还没倒过来。 　　两人纯盖被子，睡了一下午。 　　吃饭时，温意诚老盯着陶颂尔的脖子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陶颂尔伸手摸了摸脸。 　　温意诚咳嗽一声，他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脖子。 　　那一瞬间，陶颂尔想起什么，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锁骨边的的吻痕，整个脖子泛红发热。 　　下午的画面突然冲击在她的脑海里，陶颂尔仿佛浸泡在沸水里。 　　她重新回到桌前，宽松的衣领下，吻痕无处遁形。 　　陶颂尔有些苦恼，也不知道这些痕迹明天能不能消。 　　如果不能消，也没办法，她只有用粉底遮挡一下。 　　这大热天的，也不像冬天可以穿个高领的衣服，轻轻松松就挡住了。 　　因为下午睡过一觉了，两人一时都不觉得困，索性把温意诚带来的动漫看了一遍。 　　其实里面的内容陶颂尔基本上都清楚，唯独井酒唱的主题曲，她是第一次听。 　　“井酒唱歌确实不错。”陶颂尔听完后，评价道。 　　接收到温意诚注视的目光，她补充道:“但是我最喜欢歌词。” 　　感受到旁边人的情绪变化，陶颂尔在心里偷笑，她面上故作不显，又问道:“你能唱歌吗？如果可以，我想听你唱一唱。” 　　“当然可以。”温意诚找出自己写的歌词文档，“没有伴奏，我清唱两句。” 　　他没打算和着井酒的声音一起唱，力图将两人分得明明白白的。 　　陶颂尔听得很认真，温意诚和井酒的声音完全是两种风格。 　　井酒作为专业歌手，唱歌时表达的情绪和技巧都堪称完美。但温意诚的声音干净清澈，一些微不足道的失误让不完美也显示出另一种完美。 　　“好听吗？”唱完后，温意诚向陶颂尔寻求点评。 　　陶颂尔点头:“好听。” 第65章 　　第二天，陶颂尔和温意诚准时到公司，接待他们的是路易斯。 　　“嗨，陶。”路易斯扬着一张笑脸走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你好，路易斯。”陶颂尔点了一下头，微微勾起嘴角，“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boss，温意诚。” 　　路易斯惊呼一声，伸手向温意诚:“我私下了解过你们的作品，听陶说，剧情都是你写的，很棒的设定。” 　　“谢谢。”温意诚举止谦和，一副宠辱不惊地姿态，倒是很有深藏不露的实力大佬模样。 　　路易斯抬手，侧身为两人指了个方向:“那么我们现在去会议室吧。” 　　“好的。” 　　陶颂尔和温意诚跟在他的后面，他们到的是另一个会议室，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前天陶颂尔去的那个会议室更大一点，很适合用作工作汇报类的会议，现在他们到的小一点，比较适合会谈和签合同。 　　“请坐一会儿。”路易斯给他们安排好位置，“杰夫马上就来。” 　　路易斯口中的杰夫是公司的高层领导，也是这次项目的最高负责人。 　　大概五分钟后，杰夫进来了。 　　也是短暂的问候过后，双方正式进进入了合同签订前细节确认。 　　“关于时间上的问题，我想说明一点。”杰夫在说话时，手上会带有一些小动作配合，“你们所在的国家和我们存在着巨大的时差，我们希望你们能按照我们要求完成的时间进行。比如在我们要开线上会议的时候，你们正处于晚上，但会议事关项目的开展，所以你们必须参加。” 　　“你们有意见吗？” 　　“遵从甲方的要求是乙方基本的职业道德。”温意诚笑了下，“但是如果要开会的话，我希望贵公司之前提前一天能够通知到我们。毕竟临时性要求开会的话，睡着的人可没办法看到消息。” 　　“这个当然。”杰夫似乎在听了温意诚的话后，开始有点欣赏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你很幽默。” 　　“上一次这个女士的发言让我们印象非常深刻，她的表达让我们对你们公司的制作水平有了详细的了解。”杰夫指了指陶颂尔，浅浅示意过后，话头依然正对着温意诚，“在进一步了解过你们公司后，我们一致认为你们就是我们想要合作的对象。” 　　“然而两国之间的时差是无法改变的。”他又道，“所以为了让两个团队能配合好工作，我们会综合考虑双方的时间差。” 　　“我们不会在你们半夜的时候突然要求开会。”杰夫的身材像黑熊一般壮硕，性格却有些小调皮，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同样的，你们也别半夜找我们。” 　　“明白。”温意诚从容地坐在那里，翩翩俊朗，“互相理解。” 　　“那么，还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他问杰夫。 　　“当然还有。”杰夫呼了一口气，开始道，“内容方面我们希望你们创作的每个细节都要交给我们审查，如果不符合我们的要求，希望你们能按照我们说的进行修改。” 　　温意诚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按理说是我们应该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要求。”温意诚顿了顿，他坚定道，“但是我认为鉴于这次合作的特殊性，在内容制作方面，我希望我们能保留一部分创作权。” 　　“贵公司看中的除了制作水平以外，不是还有我们的文化吗？”温意诚自信道，“然而无论学识再渊博的人，他对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文化背景都不可能全部了解。” 　　“我们尊重并且竭尽全力的完成贵公司的要求。”温意诚掷地有声道，“但涉及到我们的文化，我希望贵公司能尊重。” 　　“如果贵公司有不理解或者认为需要修改的地方。”他道，“我可以给出历史佐证，并且详细给你们解释。” 　　“我们可以完善剧情、修改情节，但是不会改变既有的历史文化。” 　　杰夫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文字虽然是用他们国家的语言在表述，但意思可常听到的不一样，他将整段话完全听下来，还得在脑子里转译一下。 　　“我们原定的要求是你们要无条件按照我们需求进行创作。”杰夫脸上没了笑意，看表情是在斟酌温意诚刚才说的话。 　　“之前贵公司并没有明确表示过这一点。”陶颂尔补充一句，意在提醒目前这个局面是当初信息不完全透明的前提下造成的。 　　另外，陶颂尔这么说的意思，也是借着没有明确规定这一点，加大暗示有关这件事情，还有可商量的余地。 　　既然一开始没有强调，那么就还能讨价还价，再商量一下。 　　会议室里，双方各占据一面。 　　杰夫垂眸思索着，高大的俏皮黑熊突然沉默下来，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温意诚的表情严肃，也透着漫不经心，让人看起来游刃有余。 　　过了几分钟，杰夫终于开口:“创作者才是这个项目的主导，只要你能向我证明你的创作是有正确的文化出处，那么我就不会改变这部分的创作。” 　　“但是你们必须达到我们整体要求的效果。” 　　“我向你保证。”温意诚耸了耸肩，理所当然道，“这是一定的。” 　　“黑熊”杰夫哈哈大笑一声，瞬间打破沉闷的气氛，他问:“你们有什么要求？” 　　“目前我们公司创作的动漫已经完成了，但是播放平台还没有确定。”温意诚表情诚恳，“听说贵公司有合作的播放平台，我们希望借助贵公司的由头，在平台上播放。” 　　“这个太简单了。”杰夫信誓旦旦道，“只要内容不违法。” 　　“播放平台的事情你们放心。”他的思绪转了一圈，“我有一个建议。” 　　“等你们动漫播出的时候，在宣传上可以适当引入我们之间的合作。”杰夫道，“这样也是综合两个公司的影响力，为后面做铺垫。” 　　杰夫对自己的眼光看得很准，漫星世界的动漫播出后，必定会作为行业内的一股新星力量，在年轻人中掀起一阵浪潮。 　　他们公司资历久，但是在当下，正却一把燃料推动他们冲得更高。 　　在他看来，漫星就是这把燃料，尤其是和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接触过后。 　　商讨完细节，杰夫让路易斯去重新拟订一份合同，并在当天上午就完成了合同的签订。 　　“时间不早了，中午一起用餐怎么样？”路易斯站起来，在杰夫的授意下，向两人发出邀请。 　　温意诚和陶颂尔对视了一眼，迅速明白对方的意思。 　　作为即将合作的双方，的确有必要一场商务性质的用餐，来表达双方的友好。 　　杰夫还有工作要忙，招待的事情就落在了路易斯的身上。 　　为了显示出己方的重视，路易斯额外叫了一个和他同等级的女员工，来弥补杰夫的缺席。 　　吃完饭后，陶颂尔和温意诚回酒店。 　　“我看看最近的机票。”陶颂尔靠在沙发上，光着的脚丫扭来扭去，看起来是因为快回家了，所以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洋溢着开心。 　　她打开机票信息，温意诚挨着她，将她手机上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 　　“定后天的吧。”温意诚伸手，点了一下陶颂尔的手机屏幕。 　　“嗯？”陶颂尔转过头，扭动的脚趾停下来。 　　“忙了这么久，平台播出的事定下来了。”温意诚有理有据的，“趁着过年前，搞个公司团建，有利于培养感情。” 　　“团建？”陶颂尔翻过身，手撑在沙发上。 　　温意诚嗯了一声:“公司股东的团建。” 　　公司股东:温意诚、陶颂尔。 　　陶颂尔想了想国内还在上班的人，迟疑道:“这样不好吧。” 　　“不会。”温意诚拿出自己手机，“我允许他们在公司附近团建。” 　　公司群 　　【温意诚:合同已签，动漫播出平台已确定。】 　　【温意诚:感谢大家近一年的付出，为了增强公司团队凝聚力，明天我请大家吃火锅。】 　　【温意诚:地点自拟，洛莹负责统计人数，等我回来找我报销。】 　　【洛莹:收到！】 　　【洛莹:温总你明天不来吗？】 　　【温意诚:我们后天回国。】 　　“搞定了。”温意诚摊手道，“分开团建，我不算亏待他们了。” 　　陶颂尔看着他刚才发消息，现在又看他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工作上的事情解决完，陶颂尔给周涵打了个电话，给她讲了这个事，最后再一次邀请她吃晚饭。 　　“好吧好吧。”周涵在那边，语气傲娇道，“既然你都这么请我了，我再拒绝，不就是不给你面子了吗？” 　　“时间地点发我，我下了班就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周涵听说两人还要再呆一天，极力推荐两人到海边玩。 　　当初陶颂尔刚来的时候，周涵也提过，正好她这两天忙的脱不开身，换成这俩人去玩更合适了。 　　“过年了，你今年也不打算回去了吗？”陶颂尔和周涵走在一起，关心道。 　　“不行。”周涵摇头，她话锋一转，“我这两天不是在忙嘛，其实我是想加快把手上的工作完成了。”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周涵洒脱的外面下，有一点委屈和落寞。 　　那一点点情绪一闪而逝，很快被她藏住。 第66章 　　陶颂尔从周涵那里得知了她近期的安排，过年她肯定是回不去的。 　　周涵的父母已经知道了这事，但是听说女儿以后就在国内稳定下来后，也不再纠结今年能不能团圆的事。 　　以后见面的时间多着呢，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每天都是团圆。 　　那晚一起吃过饭后，陶颂尔过了一个月才和周涵见到面。 　　两人自大学毕业后，再一次生活在同一个区域。 　　而此刻，在回国的前一天，陶颂尔和温意诚一起到海边玩。 　　炎热的夏季，沙滩上的人不少。 　　陶颂尔戴了一副墨镜，额头和鼻子下面露出的脸颊皮肤在太阳下白得发光，她的头发编成了几股辫子，再由夹子固定在脑后，修长美丽的脖颈便毫无遮掩地亮出来。 　　她和温意诚租了两把太阳伞和躺椅，经过卖冷饮的地方时，顺便买了两杯冰橙汁。 　　“帮我拿一下。”温意诚将手上的冷饮递给陶颂尔。 　　他将折叠的躺椅太阳伞放在地上，脚在地面上用力踩了踩，找到一个平稳的地面后，开始动手安装太阳伞和躺椅。 　　温意诚的动手能力很强，虽然安装这两个东西并不复杂，但是他的动作看起来很利落，尤其是在他的细心主动下，为这简单的举动凭添了一分魅力。 　　“坐下试试。”温意诚撑了撑躺椅，用力往下压了压，确定不会突然散架。 　　陶颂尔把手上的冷饮放地上，她先横坐着感受了一下。确定椅子是稳扎稳打的，她再把脚放上去，整个人躺下去。 　　不得不说，躺着的感觉相当不错，陶颂尔一趟上去，舒服地扭了扭，而且刚躺上去，椅子还没有接受过太阳的暴晒，后背贴在上面，带着冰冰凉凉的触感。 　　她将墨镜推到头发上，面上的阳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陶颂尔偏了偏角度，躲开刺目的光线。等她适应下来后，入目之处是温意诚清晰的俊脸。 　　过了一会儿，温意诚躺在陶颂尔隔壁，两个躺椅间留的缝隙很小，轻轻一动就能碰到对方。 　　两人躺在沙滩上，看着不远处的人来回玩耍，还有在浅水区的在跑动浅游。 　　沙滩边的足迹和海边溅起来的浪花，都是夏天令人快乐的印记。 　　温意诚和陶颂尔手牵手，空出来的手抱着冷饮，就像电影院的情侣坐着情侣座看电影，只不过换了个身临其境的场景。 　　就这么躺了两个小时，手上的冷饮见底。 　　陶颂尔转过去看温意诚，她看不出来他有没有睡着。 　　温意诚戴着墨镜，除了握住陶颂尔的手外，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陶颂尔挠了挠他的手。 　　好像睡着了。 　　陶颂尔想了想，轻轻地松开两人握着的手，自己一个人到海边踩水。 　　混着海水的沙粒润润的，踩在上面，脚底的触感并没有想象中清凉，不过挺舒服的。 　　她来回走了一圈，又回到温意诚的身边。 　　此时，温意诚刚醒过来，还处在女朋友怎么不在的混沌中。 　　见到朝他走过来的陶颂尔，温意诚才仿佛回过神来。 　　他注意到陶颂尔脚下的沙粒，问道:“去海边了吗？” 　　“嗯。”陶颂尔摊开手心，“捡到一个小海螺，埋在沙子里，看起来有很久了。” 　　陶颂尔找到后，用海水清洗了好几遍。 　　“我沿着边上走了一圈。”陶颂尔把小海螺放在温意诚的手上，“但是都没有再看到。” 　　“肯定不止一个。”温意诚起来，“你喜欢的话，我们再去找一找。” 　　陶颂尔摇了摇头，看起来对这东西并不执着，她只是碰巧捡到了一个海螺，所以才会好奇寻找，但没有再找到的结果，她也不会觉得失望。 　　两人一起在海边走着，陶颂尔趁温意诚不注意，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踩了一脚的浪花， 　　浪花四溅，在两人小腿上落成水滴。 　　陶颂尔这纯粹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她抬脚一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蠢。 　　明明别的女生看起来挺可爱的，同样的做法在她身上显得傻乎乎的。 　　陶颂尔反思了一遍自己的行为，自我建议还是不要盲目学习别人的做法。 　　“这里有个海螺。”温意诚弯下腰，从岩石的角落发现。 　　他捡起来，上面还有沙粒。 　　温意诚给它清洗干净，举在陶颂尔的面前。 　　陶颂尔拿在手里打量，温意诚看着她说:“你捡到的给了我，我捡到的给了你，我们算不算交换了信物。” 　　“什么信物？”陶颂尔抬眸，眼底的眸色温柔纯稚。 　　“你是我的。”温意诚将陶颂尔抱住，声音恳切炙烈，“我是你的。” 　　陶颂尔附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环住温意诚的腰，内心的渴望牵引着她用力去亲吻眼前的男人。 　　从海边回来，漫星世界两位股东的团建之旅结束。 　　在去机场的路上，陶颂尔估摸着时间，让司机带他们去了一个具有本地特色的小店。 　　“这是我们最有名的饰品店，里面有很多有意思的小东西。”司机把人带到，“我认为你在这里可以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谢谢。”陶颂尔向司机大叔道过谢后，和温意诚一起进入小店。 　　店内的装修看起来有一种古朴的感觉，里面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完全无法将之归为某个特定的门类。 　　“这套茶具好漂亮。”陶颂尔拿起一个小杯子，上面的花纹华丽却不失简单，圆润的杯口让整个杯子显得精致可爱，“我妈肯定喜欢，正好过年的时候我妈找不到合适的杯子来招待客人，我看这个就不错。” 　　“嗯，喜欢就买。”温意诚在看其他的东西，和陶颂尔隔着一个货架。 　　陶颂尔又逛了逛其他的，这里面的物件都很对她口味，越来越喜欢。 　　她又精心挑选了几样的东西，有的是自己用的，有的是送人的。 　　“你在看什么？”陶颂尔拿着东西来找温意诚，发现他朝着一个货架，很认真的在选什么东西。 　　“手给我。”温意诚瞥见陶颂尔，侧过身。 　　陶颂尔没多想，伸出手在他的面前。 　　温意诚拿起她的手，将手心里的东西套在陶颂尔的手指上。 　　是一个戒指，不是传统意义上镶嵌着宝石钻石一类的，就是简单的银饰。 　　但是戒指内侧刻有两个单词，翻译过来是永恒的爱。 　　陶颂尔怔怔地看向温意诚，带着戒指的手指动了动。 　　“人的欲望是不断增长的，尤其是得到满足以后。”温意诚轻声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想成为你的男朋友，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仿佛度日如年。” 　　“嗯？”陶颂尔皱眉不解。 　　温意诚笑了笑:“不是难熬的意思，而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比我一年的光阴还要充实。” 　　“送你这个戒指，不是求婚的意思。”温意诚道，“这有点仓促简陋，我想说的是，未来我想以男朋友之上的身份和你共度余生。” 　　陶颂尔再次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她问:“还有一个呢？” 　　“这里。”温意诚拿出来。 　　和陶颂尔手上的一模一样，但要大一圈。 　　陶颂尔拿过来，给温意诚戴上。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会记在心上的。”陶颂尔牵上他的手，“我们该回去了。” 　　国内晚上七点，两人刚下飞机，因为都有行李，所以不得不在机场分开回家。 　　“爸妈，我回来了。”陶颂尔从包里翻出钥匙，推开门进去。 　　“回来了，我给你做了你爱吃的。”陶妈在厨房里，在里面大声回应道，“茶几上有小零食，自己先吃点垫垫肚子。” 　　“好。”陶颂尔拖着行李箱回房间，她把衣服整理出来，挂回衣柜里。 　　“妈妈，我爸呢。”她手里抱着一个盒子，来到厨房。 　　“去外面看人下象棋去了。”陶妈看她手里的东西，“这什么？” 　　“茶具。”陶颂尔打开盒子，“给你买的，好看吗？” 　　“好看。”陶妈一边盛菜，一边看着陶颂尔手里的杯子，点头满意道，“过年你小姨他们来家里，正好可以用这个给他们倒茶。” 　　“我也是这样想的。”陶颂尔扣上盖子，转身出去，“我先放茶几下面，等明两天大扫除的时候再拿出来洗一洗。” 　　从国外回来，到除夕的晚上，一共五天的时间。 　　陶颂尔和家里爸妈一起做大扫除，一起买年货，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到了除夕那一天，上午陶颂尔到楼下买了一副对联和一张福字。 　　她带着东西上楼，从家里找出去年剩下的胶水。 　　贴完对联，陶颂尔在贴福字的时候，为了让字贴得整齐好看一点，她想也没想就把门关上。 　　忙活完贴对联的事，陶颂尔摸了摸裤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贴对联之前她换了条裤子，结果忘了把钥匙换过来。 　　陶爸和陶妈去接爷爷奶奶去了，要中午过后才回来。 　　陶颂尔看了眼手上的手机，还好她一直拿在手上的。 　　家暂时回不去了，只能下去找个地方坐着等她爸妈回来。 第67章 　　“爸，妈，我去买杯咖啡，你们要喝什么？” 　　温意诚从陶颂尔小区外的蛋糕店出来，他们晚上要去温意诚的爷爷奶奶家过年，出发之前想买点年货。 　　正好给温意诚的小姑姑打电话的时候，点名要温意诚每次买的那家榴莲千层，于是他们一家三口从温意诚的房子出来，直接就到了这边。 　　温意诚看到陶颂尔之前带他去过的咖啡馆，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咖啡馆的老板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喜悦，看样子像是在和谁聊天。 　　“那就一杯热美式。”温妈脸上有些疲倦，从年初放了假后上班到现在，她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以前过年是图放假可以轻松一下，现在过年放假相当于是换了个形式上班，打扫、做饭、串亲戚、应酬，就那么几天的时间，还没等人好好休息，假期结束后，又得上班了。 　　温爸和温妈今天才放的假，回来就先到温意诚那里，还没坐一会儿，又得出来买年货准备去过年，他们三个人都还没来得及坐下好好吃个饭。 　　温意诚带头经过马路，到咖啡馆门口。 　　“老板，一杯热美式，两杯拿铁。”他站在门边的柜台外，对着老板的背影道。 　　老板的对面确实是有个人，不过被完全遮挡住，他的角度看过去又是死角，只看得到一点发顶和探出来的一点运动裤腿。 　　“好，马上。”老板转过身，从位置上起来。 　　坐在她对面的人的样子就这么暴露在视线范围内。 　　“好巧。”陶颂尔笑得眼睛弯起来，眼下的卧蚕浅浅地凸出来。 　　温意诚手里攥着手机，刚刚解锁的屏幕在他愣神之际又重新锁上了。 　　“爸，妈，这是陶颂尔，我女朋友。”温意诚回过神，赶紧介绍道，“这是我爸妈。” 　　“叔叔，阿姨好。”陶颂尔走过来，表现得从容，态度谦和有礼。 　　“你好。”温妈的反应看起来对陶颂尔很满意，打招呼的语气带了点亲昵。 　　温意诚站到陶颂尔身边，像是因为见到她，欣喜的心情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你怎么在这，陶教授呢？” 　　“我爸和我妈去接爷爷奶奶了。”陶颂尔握起拳头，抵在鼻尖上，歪着头朝向温意诚，像说悄悄话似的，“我刚才贴对联，把门关了，没带钥匙。” 　　“我看兮兮晚上才关门，所以就来她这里坐一会儿。”她时不时要在与温妈目光接触时，浅浅一笑表示回应，“等我爸妈回来。” 　　兮兮就是小咖啡馆的老板，一个不太出名但是有梦想的音乐人。 　　“你的咖啡和拿铁做好了。”兮兮将台面上的杯子往前面推了推。 　　“那个初次见面，这咖啡让我请叔叔阿姨喝。”陶颂尔盖住温意诚的手机，对他摇了摇头，“今天除夕，叔叔阿姨除夕快乐啊。” 　　“谢谢谢谢，你也过年好啊。”温妈的眼里透着成熟知性的温柔。 　　“对了，颂尔。”温妈假装为难道，“我们忙了一早上还没来得及吃饭，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餐馆，可以推荐一下吗？” 　　“这里的每条街道都挺多吃饭的地。”陶颂尔耐心道，“您和叔叔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给你们推荐。” 　　“就好一点的适合一家人吃饭的地。”温妈看了温爸一眼，“我们没什么忌口，主要一家人能吃好就行，对吧？” 　　“对对对。”温爸接收到自家夫人的暗示，非常配合道。 　　“那我想起来一家，口味不错。”陶颂尔心里有了选择，“我和我爸妈经常去吃。” 　　“你说好就听你的。”温妈显然将陶颂尔视为自己人，“你中午有空的话，方便一起吃个午饭吗？” 　　陶颂尔有些错愕，她转头看了看温意诚，一个目光交错间做好决定。 　　“那就打扰了。” 　　吃完饭后，温意诚让爸妈先去爷爷奶奶家，他把钥匙给温爸，自己晚一点打车回去。 　　温爸温妈见识过温意诚对陶颂尔的喜欢，对处在热恋中的儿子的黏人行为表示理解。 　　“我妈刚才跟你说什么？”温意诚拉着陶颂尔的手，好奇问道。 　　“你想听实话？”陶颂尔这话一出，温意诚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好话。 　　温意诚做好心理准备:“你说。” 　　“喏。”陶颂尔抬起两人牵着的手，她的脸上止不住笑，“阿姨说你太黏人了，让我多多包涵。” 　　温意诚:哦，还好，说的是事实，没说他坏话。 　　“马上要两点了。”温意诚的真是目的不是这个，不过和陶颂尔单独相处也算他目的之一，“动漫快播了。” 　　“我知道。”陶颂尔没有忘记，如果不是遇见温意诚，她可能也会打电话给他，以另一种意义上的一起看动漫。 　　两人一起回到兮兮的咖啡馆，兮兮老板很早就听陶颂尔提过他们的动漫，还帮他们宣传过。 　　这会儿听说动漫马上要播出了，当即贡献出咖啡馆里的液晶电视，在网上搜索出动漫名字。 　　下午两点，动漫准时播出，第一周连播三集，加起来大概四十几分钟。 　　看完播出的动漫，当事人表示很满意，从内容到配音等各个方面，完成度都非常高，这对于一个初创的动漫团队来说，是非常值得骄傲的成绩。 　　陶颂尔马上在网上搜索动漫的相关词条，位于首页的依然是他们公司的宣传，而且最新动态竟然在二十分钟前。 　　账号是由司兆宁负责管理的，也是难为她在过年的时候还要抽空加班做宣传。 　　陶颂尔在各个可以搜索的平台上搜索了一遍，可以看出的是，他们的动漫首播的观看人数方面的数据还不错，但估计还要再发酵一段时间才能有明显的观众反馈。 　　一起看完动漫，陶颂尔和温意诚从咖啡馆出来。 　　陶爸给陶颂尔打来了电话，他们已经回去了。 　　“我先回去了。”陶颂尔站在马路边，对温意诚道，“新年快乐。” 　　温意诚抱住陶颂尔:“新年快乐。” 　　两人相拥了好一会儿才分开，温意诚在陶颂尔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后，打车去爷爷奶奶那里。 　　陶颂尔回到家，见到许久未见的爷爷奶奶，还收到了他们给的红包。 　　没过多久，小耿合着两个年轻人上门。 　　陶爸招呼着他们快进来，让他们随便坐。 　　“陶教授，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小耿是个主动的性子。 　　陶爸没跟他们客气，晚上的年夜饭可是一项大工程。 　　“你爸妈发现你头发被你折腾成这样了吗？”陶颂尔见小耿头发长了一点，蓬松的程度更大了，她一边嗑瓜子一边问道。 　　每年的年夜饭都是她爸做主厨，她妈负责打下手，她负责陪爷爷奶奶聊天。 　　今年多了这么几个帮手，虽然吃饭的嘴巴多了几张，可做饭的效率明显高于吃饭的压力。 　　“早被发现了。”小耿学着旁边同伴的样子，不太熟练地摘菜，“我妈那眼睛也是真神了，我带着帽子，还套了衣服的帽子，她还是看出不对劲了。” 　　“往年我又不是没有这副打扮过，我以为不会被发现异常的。” 　　陶颂尔吃了一颗糖，她道:“我觉得你妈妈不一定是因为你的打扮看出的不对劲，你是她孩子，自然了解你的性格，说不定你得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把你出卖了。” 　　“你说的有道理。”小耿点了点头，他又道，“我妈看过我配音的动漫了，一开始她挺不乐意我寒假不回去的，觉得我做的事是不务正业，但是她刚才给我打了电话。” 　　小耿一脸得意:“那语气可骄傲了。” 　　“那很好呀。”陶颂尔将手里的糖分给每一个人，“恭喜你们，顺利完成动漫首秀，都很棒！” 　　“谢谢。”小耿抱拳，用动漫角色的配音回复道。 　　“辛苦了。”陶颂尔向几位给她爸打下手的年轻人表示感谢，接着离开厨房到客厅陪爷爷奶奶去了。 　　她留在厨房也帮不上忙，而且厨房就那么点大，她挤在那里多少还有点碍事。 　　爷爷奶奶坐在沙发上，见陶颂尔过来，也没聊几句话，两人的注意力都在电视里的历年春晚节目上。 　　好多他们以前看过的节目，一遇到熟悉的演员，两人聊起他们的事情，堪比旧时的网络冲浪达人。 　　陶颂尔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看别人发的消息。 　　不出意外，他们公司群特别热闹，带头搞气氛的司兆宁在群里发了好几个红包，后面有人没抢到，起哄抢得最多的人接着发红包。 　　平时看起来安静内敛的小穆在群里，也鲨疯了，看起来异常活跃。 　　陶颂尔翻到最早的历史消息，发现大家这么兴奋的原因，除了动漫的顺利播出和过年的气氛外，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个团队的凝聚力。 　　因为有归属感，所以才会无所顾忌地闹腾。 　　陶颂尔退出群聊，刷了会儿朋友圈。 　　各种庆祝过年的文案和动漫播出的文案中，陶颂尔被一条几个小时前发出的吸引住目光。 　　很多相识的在底下点赞评论，唯独她这个当事人现在才注意到。 　　【温意诚:因为值得。】 　　文字下的配图是平台动漫播出主页，以及一张手窝手机的局部图。 　　手是她的，中指上还有温意诚送给她的戒指。 第68章 　　大年初一，陶颂尔和父母起了个大早。 　　出门时，陶颂尔和陶爸睡眼惺忪地跟在陶妈的后面。 　　“妈妈，我再眯一会儿。”陶颂尔坐在后座上，蹭了蹭后背的皮质靠坐，她闭上眼睛，声音含糊道，“到了叫我。” 　　“行，你睡吧。”陶妈坐的驾驶位，“毯子盖上。” 　　陶颂尔嗯了一声，用手在身边摸了一下，在摸到毯子的一角后，敷衍地在身上扯了扯。 　　天还没亮，可过年的喜庆氛围从昨天一直渲染到现在，马路街道四处都热闹着。 　　拥有十年驾龄的老司机陶妈开的车特别平稳，陶颂尔躺在后面，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颠簸和摇晃。 　　眼看着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平坦宽松的马路突然变得拥挤起来，他们的前后左右全是汽车，前行的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 　　“还好预料到是这个情况。”陶妈摇下一点车窗，在堵车的途中透个气，“要是八点之后来，估计堵得更久。” 　　“晚一点就晚一点。”陶爸拧开一个矿泉水，给陶妈，他打着哈欠道，“能进去就好了。” 　　陶妈喝了一口水，斜睨了陶爸一眼。 　　看到陶妈的眼神，陶爸默默接过矿泉水，将瓶盖拧起来，浑身散发着弱小无助的可怜样。 　　前面的汽车终于有了启动的架势，陶妈踩着离合，跟着车流缓慢的向前移动。 　　穿过十字路口，落入眼帘的是一座雄伟壮观的寺庙。 　　陶颂尔一家三口今天早起的目的地就是这座寺庙，而一大早就造成交通拥堵的原因也是它。 　　陶妈开着车顺着停车场一路过去，在尾巴端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停车位。 　　他们来的还算早，可仍然面临着快找不到停车位的窘境。可想而知，要是再晚一点，他们就是绕停车场十圈，也不一定能有个停车的地。 　　“颂颂，醒醒。”陶妈提上刹车，顺便叫醒陶颂尔，“我们到了。” 　　陶颂尔在第一声就反应过来了，她不自觉地嘤咛一声，像刚起床撒娇的小奶猫。 　　“我们到地方了。”陶妈又说了一遍，唤醒陶颂尔的意识，“下车吧。” 　　“好。”陶颂尔揉了揉眼睛，顺手把掉下去一点的毯子抓起来。 　　户外的冷风伴随着一抹浓郁的香火气息，让人浮躁的心情逐渐变得宁静。 　　陶颂尔和父母排队等着进入寺庙，手里各拿了一柱香。 　　大概二十分钟后才轮到他们，上完香后，陶颂尔和父母散步在寺庙中。 　　“好了，总算把香上了。”陶妈做过日程规划，将一家子的安排计划得明明白白，“外面有一棵许愿树，我们再去把新年愿望写上，今年我们都一定能顺顺利利的。” 　　陶颂尔挽着陶妈的手臂，顺应道:“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附近的人越来越多，而陶颂尔他们来的这个寺庙是S市最有名的一个景点，平时节假日的人流量就很多，而现在加上新年这个特殊的日子，为了祈福或者给今年的生活讨个好兆头，前来寺庙的人流量更是激增，走路靠挤，时不时还会碰上“人堵人”的情况。 　　陶颂尔习惯性地将陶妈护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免得被其他人撞来撞去，路边有算卦的支个小凳子在边上，遇到路过的行人偶尔招呼两声来为自己招揽生意。 　　陶颂尔瞥了一眼，发现那种不主动的反而有人会自己上前去问卦，还有一种就是看起来很厉害的。 　　陶妈说的许愿树其实就是一棵普通的大树，上面的叶子稀松，几乎被用红绳系上的木牌挂满。 　　树的周边都挤满了人，有的正在往上面挂，有的在长桌边写东西。 　　“这木牌和笔是在哪儿领。”陶妈看了一圈，除了人手上拿的，桌子上一个额外的木牌都没有。 　　“后面去领。”有个和陶妈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好心道，“我写好了，这笔给你用吧。” 　　“谢谢。”陶妈感激道，随后看向陶颂尔和陶爸，“你们俩去拿木牌，我在这等着。” 　　“我一个人就行了。”陶颂尔温声道。 　　她看了眼领木牌的方向，乌泱泱一片，全是人。 　　陶颂尔不敢想象她爸奋力往往里面挤的样子，也担心两人会被人潮冲散，不如她一个人去，相较于还更节约一点时间。 　　她过去领了木牌，回来分给陶爸和陶妈，人手一个。 　　陶颂尔是最后写的，她看到父母木牌上写的，上面的内容让她没有一点意外，但看到的时候仍然很感动。 　　今天来寺庙的事情是陶妈早就定下来的，因为她觉得陶颂尔过去一年有点倒霉，所以今年一定要来拜拜，给陶颂尔祈福，希望她在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安健康。 　　许愿树上低一点的好位置已经被全部占领，只剩下高处还有几个空位。 　　陶颂尔攥着木牌，抬头往上看。心里想着，这个时候温意诚在就好了。 　　“你好，麻烦让一让。” 　　一个男声在陶颂尔的后面响起，她转过身，看着说话的人。 　　“不好意思，可以让一下吗？”男生身材高大，身高保守估计有一米九，可说话时的神态语调透着腼腆。 　　陶颂尔看到他手上的木牌，后退时没注意脚下的木根，一个趔趄，差点绊倒。 　　忽然她感觉到有人搂住自己，在慌乱抓空气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个支撑点，让她得以找回身体的平衡。 　　陶颂尔偏过去，失去焦点的目光落在扶着她的人脸上。 　　“意诚。”陶颂尔看到温意诚，眼睛亮起来，表情意外又惊喜。 　　温意诚对她笑了笑，搂着人站到旁边的平地。 　　“陶教授，阿姨，你们好。”温意诚先向边上的陶爸和陶妈打了声招呼。 　　“小温啊，你怎么在这啊？”陶爸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你俩约好的？” 　　“不是。”陶颂尔摇了摇头，说起来他俩都没提过今天的安排。 　　今天的碰面纯粹是凑巧了。 　　“我陪爷爷奶奶上香。”温意诚解释道，“他们和庙里的主持以前认识，现在正在喝茶聊天，我不想打扰他们，所以自己来这看看。” 　　“原来是这样。”陶爸善解人意地给两人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颂儿，我和你妈也到处逛逛，你就别跟着我们了，自己去玩儿，晚上早点回来。” 　　“你们放心，我会安全把她送回去的。”温意诚看了一眼陶颂尔，非常上道且真诚地保证道。 　　陶颂尔看着陶爸和陶妈离开，她把手上的木牌给温意诚。 　　“帮我挂一下？”她指着高处的空位。 　　温意诚摇头拒绝了她，在陶颂尔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拉着人到树的另一个方向。 　　温意诚拿走她手上的木牌，换了个地方挂上去。 　　陶颂尔看着他的动作，他挂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个木牌，上面的落款写着温意诚的名字。 　　她仰头看温意诚的动作，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来。 　　两个木牌挨在一起，就像他们一样。 　　过了一会儿，两人决定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逛一逛。 　　陶颂尔想起温意诚是怎么来的，于是问道:“要跟你爷爷奶奶说一声吗？万一他们待会想找你，但是找不到人，怎么办？” 　　“没事。”温意诚牵着她的手，“他们每年初一都会到寺庙，晚上会住一晚，明天下午我再来接他们。” 　　“这样啊。”陶颂尔沉默了一瞬，随便指着一个方向，“我们去那里看看。” 　　温意诚顺着看过去，发现有一圈人围着，男女老少都有。 　　等他们走过去，那圈围得密不透风的，根本无法突破前进。 　　陶颂尔隐约看到里面点，从里面的陈列和传出来的声音猜测道:“是什么乐队在这里吗？” 　　“坏男孩。”温意诚突然道。 　　“坏男孩？”陶颂尔有些懵。 　　温意诚指着前面:“乐队的名字。” 　　“哦。”陶颂尔恍然，不过她不太了解乐队，大方承认道，“没听说过，他们的代表作是什么？” 　　“我也没听说过，应该还不出名。”温意诚在音乐方面知道的也不少，除非是刚出道的，不然他一定听过。 　　没过多久，里面的人开始唱歌。陶颂尔听了一会儿，没有令人惊 艳的地方，感官上有点吵闹，唱的都是通俗的情歌，像十年前流行的曲目风格。 　　“主唱是不是换了一个调子。”陶颂好不容易听到一首听过的歌，可是感觉和她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这里是高音，可能唱不上去，所以降了几个调子。”温意诚耳朵敏锐，指出关键所在。 　　两人在那里听了两首，感觉就是这乐队的专业性不高，但是活跃气氛的能力还不错，吵吵闹闹的在新年里，至少大部分的围观群众听得很乐呵。 　　陶颂尔和温意诚又逛了其他地方，到处都洋溢着过年的喜乐之中。 　　两人下午一起去看了贺岁档新上映的电影，晚上吃过饭后，温意诚把陶颂尔送了回去。 　　“后面几天我们家有亲戚串门。”陶颂尔拉着温意诚，不舍道，“可能只有假后开工才能见了。” 　　温意诚家的情况差不多:“想我了给我发消息，我们打视频。” 　　陶颂尔松开温意诚的手，回去的路上时不时转过来看两眼。 　　温意诚站在原地，在陶颂尔再次转过来时，他几个大步上去，吻住了她的唇。 　　陶颂尔的心跳得很快，他们现在就在楼下，她既担心被熟人看见不好意思，又忍不住沉溺在温意诚的情意中。 　　“等等我，好吗？”温意诚扣住陶颂尔的手，“等我向你求婚，等我把你娶回家。” 　　“以后的新年我们一起完整度过。”温意诚轻轻磨蹭着她戴戒指的手指。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深情凝望的双眼让人止不住心动。 第69章 　　上班前的最后一天假期，陶颂尔和父母去了她的小姨家里做客。 　　整整快一周，除了初一那天出去玩儿勉强算是放假休息，后面的每一天，他们家不是在亲戚上门的路上，就是他们去亲戚家串门的路上。 　　下车后，陶颂尔将后备箱里的礼品拎出来。她走在父母身后，跟着上楼去小姨的家里。 　　小姨家的门口敞开着，像是特意为要来的客人开放的。 　　从电梯里出来，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陶颂尔听到她小姨招牌的笑声，还没见到人，她就像被传染了似的，忍不住笑起来。 　　“真是，一出来就听到你的声音了。”陶妈一进去，便吐槽道。 　　“来了，二姐，姐夫。”陶颂尔的小姨起身过来，“颂颂，早啊。” 　　“新年好，小姨。”陶颂尔乖巧问候一声，同时将手上的东西递出去。 　　“来就来嘛，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小姨把东西放酒柜边，“下次再买这么多，我不要你们来了啊。” 　　陶妈撇撇嘴，在亲姐妹面前表现得年轻幼稚，她自己坐沙发边，没假装客气。 　　“露露没在家吗？”她问道。 　　小姨拉着陶颂尔到沙发坐下，将桌上的坚果和小零食都推到她身边。 　　“这不今天大家都聚一起吗，正好说把她对象带来给你们看看。”小姨抓了把瓜子在手上。 　　“她爸呢。”陶妈道，“我以为家里有人呢，刚听你笑得这么高兴，结果就你一人。” 　　“她爸去超市买调料了。”小姨下巴一扬，傲娇道，“我一个人怎么了，一个人乐不行啊。” 　　“电视演的好看，我就笑笑嘛。”小姨像个小女生，挤到陶妈身边，拿胳膊撞她。 　　“行行行，你不要再挤了，再挤我要掉下去了。”陶妈无奈地笑着，又觉得好笑。 　　陶颂尔跟看戏似的，每次上亲戚家串门，她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她小姨这。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她小姨人好还很有趣。 　　半个小时后，小姨的丈夫回来。 　　陶颂尔问候了一声，小姨夫点了一下头，对陶妈陶爸道:“二姐，姐夫。” 　　小姨夫是个厨师，性格沉稳，属于说得少做得多的那种，和小姨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买完调料回来，小姨夫开始在厨房备菜，陶爸非常自觉的过去帮忙。 　　客厅的空间则留给三位女性。 　　“颂颂，身体现在怎么样？”小姨关心道。 　　“已经好了。”陶颂尔笑了笑。 　　“好了就好。”小姨摸着陶颂尔的手背，“不过平时要注意调养，如果不注重身体上的细节，小毛病最后也会变成大毛病。” 　　陶颂尔点头，这话是这么个道理。 　　“谈恋爱了吗？” 　　小姨的话头转得太快，差点闪到陶颂尔的腰。 　　果然，一到过年就避免不了亲戚的盘问。 　　像恋爱、学业、工作这样的话题当属亲戚热门话题榜首。 　　“额……”陶颂尔犹豫了一下，她在想应该怎么回答，可以在给出答案后，避免后面的连环盘问。 　　小姨看出她的纠结，正想说话的时候，她的女儿带着男朋友回来了。 　　一阵问候和寒暄过后，或许是气氛有些尴尬，小姨女儿带着男朋友下楼去玩。 　　“这男孩儿看起来有点害羞啊。”陶妈好奇道，“是露露大学认识的吗？” 　　陶颂尔算是逃过一劫，长辈间聊天的对象从她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大学同学。”小姨点了点头，“之前吃过两次饭，和露露她爸性格差不多，话少，但是做事什么的都利索。” 　　“多久了？”陶妈剥了一个橘子，分成三份。 　　“刚进大学就在谈，今年才给我们说的。”小姨算了算，“差不多四年了吧，前两天我们两家吃了个饭，打算今年订婚，等两孩子工作稳定下来就结婚。” 　　“那快了啊。”陶妈又分了一瓣橘子给她，“恭喜啊。” 　　小姨摆了摆手，脸上的喜色掩饰不住:“我是觉得孩子结了婚，有了个伴，我的任务就算结束了。” 　　“也不能这么说，你任务结束了，那孩子结了婚，你还就不管了？”陶妈有些不赞同道。 　　“需要我再说吧，能帮的上的我尽量帮。”小姨就像个小孩儿，需要承担的责任义不容辞，不需要担责任的时候跑得飞快，“有什么事等他们先自己处理。” 　　过了一会儿，陶妈和小姨的大哥一家人来了。 　　“林林。”陶妈和小姨看到大哥手上抱着的小奶娃，过去逗他。 　　陶颂尔问候完，在一边站着，明明什么也没做，但仿佛天生具有吸引小孩子的亲和力。 　　牙齿都还没长齐的小奶娃，话也说不清楚，一直盯着陶颂尔笑。 　　即使被爷爷抱着去沙发坐着，他也要转过头对着陶颂尔。 　　几个长辈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全部聚在一起，三人又是亲兄妹，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 　　厨房里三位男士搭着伙，准备中午的饭菜。客厅里除陶颂尔外，三位女士聊着家长里短。 　　中途陶颂尔接过大舅妈看小奶娃的工作，小奶娃太小了，身上的肉肉软乎乎的。陶颂尔在抱他的时候，都不敢使太大的劲儿，生怕在他娇嫩的肌肤上留个印记。 　　“我们这三家人，也就大哥的儿子速度最快了。”小姨看了一眼小奶娃，“孙子都有了。” 　　“你也快了啊。”大舅妈时不时注意着小孙子的情况，见他小鞋子蹭掉的第一时间，反应迅速地给他把鞋重新穿上。 　　“刚才你不还说露露今年就订婚了。”她把小孙子的鞋子都检查了一遍，接着道，“那结婚也不远了，一旦定下来了，那什么事都快了。” 　　不知道怎么的，陶颂尔一听到这话题，心里直突突。 　　“就剩颂颂了。”小姨点到陶颂尔，“颂颂。” 　　“小姨。”陶颂尔营业式浅笑着应声。 　　“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介绍。”小姨表情认真，“你今年就26了，可不小了啊。” 　　“嗨呀，你就别操心了。”陶妈拍了一下她的手，“我们颂颂谈着呢。” 　　陶颂尔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着，默认的态度应证了陶妈的话。 　　“颂颂谈恋爱了？”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厨房里人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声音，负责洗菜的大舅向陶爸问道。炒菜的小姨夫转了一下头，虽然没说话，但意图也很明显。 　　“同事。”陶爸分别看了两人一眼，言简意赅道，“同事。” 　　客厅外，陶颂尔终究是没有躲过长辈的盘问。 　　好不容易到开饭的时候，她才算躲过去。 　　吃过午饭后，露露借着向陶颂尔请教问题的理由邀请她到外面去玩。 　　三个人到了一家奶茶店里坐着。 　　“你们喝什么？”陶颂尔年纪最大，不由自主地养成了照顾他人的习惯。 　　“这个，这个。”露露指着柜台上的菜单，在帮男盆友点单的时候跟他确认了一下，最后选好要喝的东西。 　　陶颂尔向奶茶店的店员重复了一遍，又道:“在这喝，谢谢。” 　　找好位置坐下，露露迫不及待地向陶颂尔提问:“姐，我现在特别焦虑一个问题。” 　　“嗯？你说。”陶颂尔用纸擦了擦桌子，举止波澜不惊。 　　“去年我本来是准备考研的，但是考了之后分数不够，就没考上。”露露愁眉苦脸道，“今年六月我们不是就要毕业了吗，我就在想到底是工作还是再继续考研。” 　　“那你想了之后，具体有什么想法吗？” 　　奶茶做好了一杯，店员喊了一声号。 　　陶颂尔正要起身，被露露的男朋友抢先一步:“我来。” 　　第一杯做出来的是露露的那杯，她男朋友插上吸管，放她面前。 　　“我就是在网上看过一些工作，就感觉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露露叹了一口气，“等下学期开学，学校还有一场校招，反正去年我们学校校招上的岗位都还不错。我想再抓住校招的机会。” 　　“他已经签了一个大公司了，就我还没着落。”露露撅嘴，小哀怨地瞅了眼男朋友。 　　“但是我又想读研，又想找个稳定的工作。” 　　“等等。”陶颂尔抬手制止道，“小姨不还说你们今年订婚，等你们工作稳定就结婚了。” 　　“是这样的。”露露男朋友突然开口道，“露露如果想考研的话，考上继续读就是了。反正我们还年轻，我努力工作也能养活家的。” 　　听起来很浪漫，但实际的生活不一定能按照设想的发展。 　　“能看得出你们感情很好。”陶颂尔想起了周涵，用自己的经历举例道，“读书和工作的状态是完全不一样的，感情好的可以彼此包容，但包容是有限的。” 　　“当然任何状态都会有不理解和矛盾的时候，所以除了包容，你们可能还会遇到其他问题。”陶颂尔最后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现在可能会在毕业后选择不同的道路，不管是一个读研一个工作，还是以后都工作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随便做决定，而是选定了就认真去做，用心去经营。” 　　“也不要以后有分歧了就跟对方说自己当初因为对方而后悔做了错误的决定。”她道，“因为你们一开始是因为相爱才做出的这样的选择。” 　　陶颂尔先把露露对于选择考研还是工作的问题做了个解释，然后又给她分析了她的专业在社会上的发展趋势。 　　聊了一下午，陶颂尔的形象在两个小年轻面前，变得高大起来。 　　回去吃饭的路上，露露黏着陶颂尔，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叫的可亲热了。 　　而她的男朋友在后面，笑着看露露。 　　从小姨家回来，春节小长假正式结束，明天就是新年过后工作的第一天。 　　晚上陶颂尔和温意诚打了一个视频电话，两人零零碎碎地分享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快到凌晨时，两人才挂掉电话，期待着明天的相见。 第70章 　　见面的第一时间，陶颂尔和温意诚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陶颂尔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她从暗格里找出一只护手霜，那是她初一的时候落下的。 　　除了这个护手霜以外，如果细心留意的话，会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温意诚的车里到处都有陶颂尔的痕迹。 　　他们两个是第一个到达公司的，陶颂尔用钥匙打开门，在转动门把手的时候，感觉到手上沾染了一层薄薄的灰。 　　她举着手，手心面向温意诚，挑眉道:“刚才还在说今天要做什么？” 　　“这不就有事做了。”陶颂尔低头蹭了蹭手指，“打扫卫生刚好可以慢慢让心收回来，给放假到工作一个过渡的时间。” 　　“可以。”温意诚看了眼手机里弹出的邮件消息提醒，他捏了捏陶颂尔的手，“等人都到齐了一起大扫除。” 　　温意诚回办公室处理邮件，陶颂尔则拿了条抹布把自己的工位擦干净。 　　勉强有个地方可以放自己的东西后，她在群里再一次提醒大家不要忘了今天要上班的事情。 　　虽然昨天已经提醒过了，但是刚来公司的印象让她记忆太过深刻，以至于现在她仍然不放心公司里的几位思维跳跃的同事。 　　“颂尔姐姐，早啊。”洛莹第二个到公司，手上提了一包东西。 　　“早，过年玩儿的怎么样？”陶颂尔浅笑着问道。 　　“我们回了趟老家。”洛莹把手上的东西放桌子上，她挪了一点位置，结果桌上立马拖出一道印子。 　　洛莹看了一眼，平静的表情生出一丝惊讶:“唉呀，才半个月而已，灰尘都这么厚了？” 　　“可不是。”陶颂尔把用过的抹布给她，“等人都来了，先把公司卫生做一做。” 　　“好。”洛莹把桌子擦了一遍，然后才打开包里的东西，“这是我们老家做的火腿。” 　　“可好吃了，你拿回去吃。”她从包里拿出两板火腿来，“还有一份是给温总的，给你拿着，反正你俩谁拿都一样。” 　　“谢谢。”陶颂尔接过来，看了眼包装，就一个抽了真空的袋子，上面没有任何品牌标识。 　　“这是我外婆自己做的。”洛莹竖起大拇指，“味道真的特别香，不骗你。” 　　“我知道了。”陶颂尔拿着火腿，“谢谢小洛，谢谢小洛的外婆。” 　　洛莹听着陶颂尔的话，笑得眼睛弯起来，完全没有长假过后上班的不适应。 　　快到上班的点，司兆宁才到公司。 　　“好久不见，宝贝们。”司兆宁精神饱满地出场，脸上化着妥帖精致的妆容，“半来月没见，有没有想我啊。” 　　“当然。”洛莹配合着她，用夸张的舞台腔调，拖长音道，“非~常想。” 　　“给你，火腿。”洛莹拿了一包给她，“超好吃的哦，里面饱含我的真心。” 　　“我会好好享用的。”司兆宁拍了拍胸口，做出承诺。 　　公司的人都还没有全部到齐，主要是除了温意诚和小穆以外的男同胞一个都还没到。 　　本着大扫除不能落下一个同事的原则，陶颂尔和剩下已经到公司的同事决定先把能做的先做了，剩下的脏活累活就交给后来的。 　　谁让他们开工第一天就迟到呢，先到的当然有先到的选择权。 　　等陶颂尔他们打扫完，王肆白几个男同胞才姗姗来迟。 　　在别人不慌不忙地整理后面要做的工作时，王肆白几个人苦逼且狼狈的做着被剩下的大扫除。 　　上午的时间基本就在公司大扫除中流逝，下午陶颂尔到温意诚的办公室找他，以公司的股东身份和他讨论接下来公司的工作规划安排。 　　“上半年我们工作上的事情其实是很明确的。”温意诚坐在陶颂尔的对面，以专业的工作伙伴身份和她交流着，“一个是完成我们动漫第一季的工作，另外一个就是国外那边的项目。大的方向就是两个。” 　　“没错。”陶颂尔表明自己的看法，“既然我们说到这了，我有个想法想提一下。” 　　“你说。”温意诚手里拿了一支笔，他看着陶颂尔，准备在获取到重要信息时，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 　　“对外项目的开展我们的步调现在算是稳步向前的。”陶颂尔道，“尤其是我们的动漫，播出的效果可以说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再招一些专业的人进来，提高我们的工作效率，还有质量。”她指了指办公室的门，“早上兆宁跟我提过，现在有很多品牌在主动联系她，我的邮箱也有一些品牌发来合作邀请，资金方面我们现在完全不用担心。” 　　“可以。”温意诚暂时保留自己的意见，先问陶颂尔，“你觉得还需要招哪方面的人。” 　　“兆宁、洛莹、苏洋他们那里都需要有人帮助。”陶颂尔的手指在虚空点了点，又画了个圈，“我目前的想法是这个，按照我们的发展，肯定是要不断吸纳人才进来。这样的话，我们公司的办公场地也要再扩大。” 　　她沉吟片刻:“办公场地的话，那又是稍微远一点的计划了。” 　　“不过现在也可以开始考虑了。”温意诚想了想公司的发展，“这事儿可以和苏洋商量一下，他的空间设计感很好，可以让他设计以后我们办公室的装修。” 　　陶颂尔点了点头，把问题拉回上一个:“那用人的问题呢？” 　　“你刚才说的都各招一个吧。”温意诚考虑了一下，“另外再两个后期吧，我们和国外对接的项目可以纳入新人，已经制作中的动漫就先保持现在的团队，等准备第二季的时候再说。” 　　“我明白了。”陶颂尔简单记录了两笔，“等下我就跟兆宁和小洛他们商量确认一下岗位职责各方面的要求。” 　　“嗯。”温意诚将自己最近的工作内容给陶颂尔提了一点，“早上我收到了路易斯发来的邮箱，下个月我要过去一趟，一方面是确定工作内容，一方面是邀请我去参加一个行业展会。” 　　“要去几天？”陶颂尔的手搭在本子上，听了温意诚的话后，问道。 　　“一天两夜。”温意诚迅速蹦出一个时间来。 　　早上他读完邮件后就开始计算日期，所以这会儿在陶颂尔问出来的时候，反应得很快。 　　陶颂尔和温意诚聊了两个小时，从办公室出来后，她将司兆宁三个人叫到了会议室，把招人的事情讲了一遍。 　　“那招了新人进来，我就成前辈了？”洛莹的表情有些懵，觉得这个体验有些新奇。 　　她可是看着小穆跟在王肆白的后面，把王肆白当前辈一样，态度那叫一个恭敬。 　　“也不一定。”苏洋不得不直言，“可能招来的人经验比你丰富。” 　　这话一出，瞬间把洛莹幻想的泡泡给击破。 　　苏洋说的话有道理，而且她面前不还有一个例子吗？ 　　她只看到了经验不足的小穆，却忘了经验丰富的颂尔姐姐。 　　“前不前辈的是其次，不管是先来的还是后到的，都要互相学习进步。”陶颂尔坐在那里，从容淡然，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富有亲和力而又不失权威。 　　确定了用人的标准和要求后，几个人回到工位。 　　司兆宁走在陶颂尔的边上，问到一个关键问题:“我们以后要招那么多人的话，是不是办公场地要换一换了？” 　　她看了一圈:“不然办公的位置都不够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和温总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陶颂尔保证道，“时机到了，肯定会换一个大一点的办公场地。” 　　“最好是公司自己就有卫生间那种。”司兆宁随口一道。 　　陶颂尔笑着摇了摇头，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着手在平台上发布招聘信息。 　　仅仅一周的时间，在和上次招聘同样的周期里，陶颂尔收到的简历是上次的三倍之多。 　　在用平台设置过的条件筛选后，分发到她手上的简历仍然还有一大部分。 　　陶颂尔按照不同的岗位，将简历分给司兆宁他们，让他们自己选择符合要求的简历。 　　最后再由她拨打电话，邀请人来面试。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简历筛选和面试，目前确定的人选只有司兆宁要用的人。 　　“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太难了。”洛莹刚经历完一场面试，原来在面试陶颂尔的时候，她可没有这样的烦恼。 　　一是陶颂尔太优秀了，上他们公司都有大材小用的感觉。如果职位匹配按百分制来打分，陶颂尔是两百分。 　　从这一点来看，陶颂尔适合得不能再适合了。 　　二是当时他们公司小，没有几个人投简历，所以面试起来很轻松。 　　现在他们公司站起来了，投简历的一大把，而且又是轮到洛莹的专业领域。面试时，她考虑的东西相较而言就比较多了。 　　“洛宝贝，你的要求太多了。”司兆宁闻言，在工作间隙插了一句。 　　“都是很正常的要求嘛。”洛莹坐下来，喝了一口水，“就比如有的人作品确实很优秀，但是和我们公司的风格不一样，那是要慎重考虑啊。” 　　因为每天面试都要讲很多话，她杯子里喝的从让人快乐的奶茶换成了清喉润嗓的胖大海。 　　经历了一个月的面试，洛莹和苏洋要求的人选才确定下来。 　　陶颂尔当即给人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入职。 　　漫星世界员工名单再次刷新，未来也会继续不断变化。 第71章 　　六月下旬，漫星世界换了一个更大的办公场地，不止是设施更加完善了，就连员工的配置也更全面。 　　时隔半年之久，陶颂尔从公共的办公区域搬进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办公。 　　她的办公室就在温意诚旁边，两个办公室相邻。 　　“陶姐。”司兆宁敲了敲半掩着的门，提醒里面的陶颂尔。 　　“请进。”陶颂尔抬了下头，手上仍然不停地敲打键盘，正在编辑的文档内容文字准确无误地输入出来。 　　得到允许后，司兆宁朝她身后招了招手，看样子后面还跟着有人。 　　跟她一起的是新来的小张，负责新媒体的宣传。 　　“有什么事吗？”陶颂尔伸手示意两人坐下，她将面前的键盘往旁边推开一点。 　　“就是动漫第二季马上开始制作了。”司兆宁指了指自己和小张，“我们想问一下，接下来的宣传方案往哪个方向走？” 　　“周一开会的时候，王导提过第二季是接着讲的第一季的故事，风格整体是延续的第一季。”陶颂尔回忆着之前王肆说过的话，“但是会增加更多细节上的内容，我的建议我们可以将这个亮点放在我们宣传中。” 　　“宣传一方面是让观众知道我们作品，并且能够产生了解的兴趣。” 她道，“还有一方面是表达我们的态度，宣传我们的观点。” 　　“王导不是说过吗，做动漫不仅是要保证第一季的水平，不能越来越拉胯。”陶颂尔顿了顿，“更重要的是突破，当然这个突破不是毫无根据的、不符合实际情况的。” 　　“我知道了。”司兆宁点了点头。 　　“我还有个建议。”陶颂尔补充道，“现在第二季正在筹备中。既然我们有第一季的底子，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多留意第一季的观众反应，借以找到某个点来宣传，再寻找合适的时机预热宣传第二季。” 　　“对，我也想到过这一点。”司兆宁坦言道，“因为我经常会看我们的动漫，不管是剧集还是短视频，还有其他一些图文相关的。我发现观众的表达都很有趣，有的都可以找一个切入点来联动宣传的。” 　　“没错。”陶颂尔看着她，认真地听她讲话，认可道，“在第二季播出前后都是有一个周期的，具体要怎么宣传，你们两个可以商量着来，最好是有一个详细的方案之类的。” 　　“嗯，好。”司兆宁动身，坐下的椅子往后一挪，站起来道，“那我俩先出去了，等方案做好了，再给你看。” 　　陶颂尔的目光追随着两人，稍稍扬起嘴角:“辛苦了。” 　　出来后，司兆宁问小张:“感觉怎么样？” 　　“就是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小张是新进来的的实习生，今天还是第三天上班。 　　“嗯？”司兆宁轻笑一声，动作慵懒又妩媚，“那是好还是不好啊。” 　　“是好的。”小张没个心眼，特实诚道，“陶姐气场太强了，我以为她很凶呢，结果我听你们沟通的时候，发现她人好温柔啊。” 　　“还真是有趣。”司兆宁不由得好奇，“为什么你会觉得她很凶呢？”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评价陶颂尔的，第一印象居然会觉得凶。 　　“兆宁姐，你不会给别人说吧。”小张还有点防备的意识在的。 　　司兆宁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这孩子有点心眼，但不多，关键还没用对地方。 　　“你觉得你说了陶姐看着很凶了。”她问道，“那理由还重要吗？” 　　“……”小张沉默片刻，好像是这个道理。 　　“那我就不说了。”小张硬气道，“反正我刚才说的就是个误会。” 　　司兆宁憋着笑，她点了两下鼠标:“各个平台的账号和密码发给你了，你记得保存好，不要泄露了。” 　　“好的。”小张登录上电脑，将司兆宁发来的文档细心保存好。 　　过了一会儿，司兆宁看到从温意诚办公室出来的小穆。 　　“小穆，找温总干嘛。”她问，“看你这么开心。” 　　“请到假了？”洛莹凑了一句过来。 　　小穆点点头:“温总已经同意了，等下找陶姐拿张请假单，签完字盖章就好了。” 　　“请假做什么？”司兆宁不解。 　　洛莹吐槽她:“嘿呦，小穆的事你现在一点都不上心了啊，连人家明天要参加毕业典礼的事都不记得了。” 　　司兆宁拍了下头:“我一时没想起来，小穆，毕业快乐啊。” 　　“等你回来，姐姐送你一份毕业礼物。” 　　“谢谢兆宁姐。”小穆非常淡定地笑了笑，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托司兆宁的福，他已经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小穆拿到请假条后，将工位上的东西收拾好，要用的装在背包里跟其他人打完招呼后，提前先下班走了。 　　“没想到啊。”司兆宁突然有感而发，“我都快整整工作一年了。” 　　“可不是嘛。”洛揉了揉手腕，“要我刚毕业那会儿，我都不敢想我找的第一份工作能做满一年。” 　　“可怕的是，我现在的想法是在这里干到退休。” 　　“我觉得能坚持这么久，也有陶姐的原因。”司兆宁道，“你看我们公司在陶姐来之前，都是散的。” 　　“对对对。”洛莹猛点头。 　　司兆宁注意到小张疑惑的目光，于是化身陶颂尔粉丝:“我们陶姐那是优秀的一批，想当初……” 　　她向小张解释了一遍，洛莹跟着补充道:“总之你记住一句话，在我们公司，陶姐第一，温总第二。” 　　初来乍到，还没熟悉公司人际关系的小张面露疑惑。 　　司兆宁意味深长道:“因为陶姐不仅是我们的领导，更是领导的领导啊。” 　　“不着急，慢慢体会。”她拍了拍小张的肩膀。 　　“到点了，下楼吃饭去。”洛莹看了眼时间。 　　“今天高低把陶姐叫上，庆祝我上班一周年。”司兆宁帅气地指着陶颂尔的办公室，“不能总让温总独占了。” 　　在司兆宁和洛莹的双重夹击下，陶颂尔抛弃了温意诚，和她俩一起到楼下吃饭。 　　结账的时候，陶颂尔按住两人的手，用她们的话回道:“不是庆祝你们工作一周年吗，今天这帐算我的。” 　　六点下班，陶颂尔和温意诚下楼去停车场。 　　回去路上，两人经过以前办公的写字楼。 　　陶颂尔坐在车上，往外看了一眼，她突然想起什么，对着温意诚道:“家里好久没有花了，我想去花店买两把花带回去养着。” 　　“那我先找个停车位。”温意诚调头，身体往前面倾一点，寻找着空的可以停车的地方。 　　等停好车，陶颂尔和温意诚一起去他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花店。 　　里面的店员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个人，陶颂尔原来熟悉的那个小姑娘被替换成了一个少年。 　　“你是什么时候来花店的？”陶颂尔趁着他包花的时候，问道。 　　“刚来，一个月。”少年低着头，头也不抬，一丝不苟地做着手上的事情。 　　“那你来的时候有其他店员吗？”陶颂尔表明意图，“我之前来这里买花，店里是一个小姑娘。” 　　“你说的应该是明明姐吧。”少年把花都包好了，“她换到花田种花了。” 　　“哦。”陶颂尔抱着花，想到当初那个对花特别爱护的姑娘，听说她到花田种花一点也不意外了。 　　她笑着对少年道:“谢谢。” 　　“那边有个水果店，我去买点水果。”温意诚从花店出来，一打眼就看到斜对面好大一个水果店。 　　两人一起到水果店，陶颂尔看他每种水果都想买一点的架势，连忙制止道:“买个西瓜就行了，多了放久了会坏的。” 　　“你女朋友说的对。”店主良心劝说道，“现在这天这么热，水果不能放久了，就是放冰箱里久了也不好。” 　　“除了芒果，叔叔阿姨爱吃什么？”温意诚问陶颂尔。 　　早上陶颂尔就给温意诚说过，她妈邀请他上家里吃饭。 　　芒果是陶颂尔爱吃的水果，温意诚在致力给女朋友父母留下好印象的同时，下意识也将女朋友的喜好放在了心上。 　　买完水果，两人驱车回陶颂尔的家。 　　家里陶妈做好了一大桌菜，见到人进来，她手里握着手机道:“刚说给你们打个电话，你们就回来了。” 　　“好久没买花了，就去买了两把花。”陶颂尔进门，先找花瓶，“还有意诚，给你俩买了点水果。” 　　温意诚把东西放茶几上:“阿姨。” 　　“谢谢。”陶妈在餐桌边，“快过来坐着，马上吃饭了。” 　　“最近天气热，喝碗绿豆汤解解暑。”陶妈盛了一碗给温意诚。 　　陶爸最后一个回来，等所有人落座，晚饭开始。 　　“小温，我在毕业典礼的流程上看到有你的名字啊，准备给毕业的同学们分享点什么呢？”陶爸打开话匣子。 　　陶颂尔闻言，看了他一眼，她也好奇温意诚会讲什么。 　　“还没想好。”温意诚停下筷子，“不过学校的意思是让我讲一讲工作和创业。” 　　“学校一直以来都很重视同学们的心理状态。”陶爸道，“尤其是即将毕业的学生，整个大四都希望通过各种方法来解答同学们对于步入社会的担忧和困惑。” 　　“是。”温意诚认真听讲，及时附和。 　　其实对于老师和学生之间，他们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个角度都没有错。 　　像老师觉得多请几个优秀校友来给在校生分享经验，是打消在校生对进入社会的恐惧。 　　但对于学生来说，他可能不一定是这样的想法。 第72章 　　六月暑热，S大的上空洋溢着青春绚烂的喧嚣，即将毕业的同学们行走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试图通过照片来留存住青春的记忆。 　　陶颂尔一早和陶爸到学校，一路上他们遇到好几个陶爸教过的学生。 　　从校门口到大礼堂，几百米的距离，期间因为有学生要和陶教授合影，明明几分钟就可以走到的间距，最后拖了二十几分钟才到达。 　　“小温还没到吗？”陶爸刚从一个合影中脱离出来，随口向陶颂尔问了一句温意诚的行踪。 　　“我刚才问过他了，他说有一点事情。”陶颂尔退出手机聊天界面，锁掉手机屏幕，“过几分钟就来。” 　　“不着急。”陶爸估摸着大概的时间，“他是第四个上台讲话的，这前面的时间还很充裕，能在他讲话的时间前面一点到就没问题。” 　　陶颂尔嗯了一声。 　　父女俩说着话，刚到大礼堂门口，又被熟识的学生逮住。 　　“陶教授，一起合张影啊。”小耿穿着一身学士服，脑袋上的头发已经剃成了寸头，笑起来时露出一口大白牙，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十足。 　　“你们怎么都围在这里，外面太阳这么大，小心中暑了。”陶教授看着面前一群男生，这架势是在这里站很久了。 　　“没事。”小耿和另一个男生一人挽住一边陶教授的胳膊。 　　陶教授半推半就地顺着他们过去，所有人都站好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谁来拍照？ 　　周围经过的人都不认识，一时没看出个好说话的人选来。 　　“颂颂。”陶教授看他们真想热昏了头，连请旁边人拍照都不知道怎么张嘴，实在不知怎么吐槽这群不着调的年轻人。 　　关键时候，还得他出声让自己宝贝女儿出手:“帮忙拍张照片。” 　　“好。”陶颂尔转过身，见她爸和一群男生整齐划一地拍成队列站在那里，可拍照的位置空着，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待会儿再聊。”她朝余辰点了下头，然后过来帮忙拍照。 　　她刚遇到了余辰，聊了两句，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余辰现在阴凉的地方下，隔着一段距离，无聊地等候时，看着四处结伴来往的学弟学妹们。 　　有校领导和教授老师在进入大礼堂的时候，发现了树荫下的余辰，有热情和他寒暄，邀请他一起进去。 　　对待师长，余辰的态度还算礼貌，不过表情淡淡的，透着应付的疏离。 　　陶颂尔拍完一张合照，看了看效果，规规矩矩地站着太没新意了，加一点创新在里面才会让人升起反复观看的动力。 　　于是陶颂尔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小耿听完就悟了，在他的带头下，几个男生拥着陶教授，摆了各种搞怪的动作。 　　热闹和谐的氛围很快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和陶教授拍过照的，没拍过照的，也不管他们之间是否认识，渐渐的，越来越多人参与到拍照当中。 　　拍照的过程中，陶教授痛苦并快乐着，特殊的日子总是能给予人多余的能量去爆发，即使身体疲惫，可心里的欢畅和为即将毕业的学生而喜悦的心情，让陶教授配合着他们尽情放肆。 　　陶教授表面相当配合，可心里一直掐着时间。眼看毕业典礼快开始了，忙吆喝着大家进大礼堂，等着典礼开始。 　　陶颂尔落后一步，没有和陶爸进去。 　　“你怎么还没进去？”她来到余辰站的树荫下面。 　　余辰摇了摇头:“我想问你个事？” 　　陶颂神情不解，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什么事？” 　　“周涵计划在国外待多久？”余辰的表情非常认真。 　　回想自己和周涵往日的对话，陶颂尔反问一句:“你自己没问过她吗？” 　　“她不告诉我。”余辰的冷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焦躁的情绪。 　　陶颂尔捕捉到那一抹异常的情绪，她假意不知，问道:“我听周涵说，她原来的同事现在在你手下工作，那你应该暂时不缺人手吧，所以你为什么还要一直追问她要在国外待多久呢？” 　　“我……”余辰犹豫了，他想了想，找到一个自认为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我一开始就觉得她很适合，虽然我现在招了其他人，但是可以的话，我依然希望她能加入到我的团队。” 　　“哦。”陶颂尔话音刚落，手机响起来，“喂。” 　　“你在哪儿呢？” 　　陶颂尔回答对面:“大礼堂外面。” 　　“那行，门口等我，我马上过来。” 　　“温意诚？”余辰在陶颂尔挂掉电话后，问了一句。 　　陶颂尔绷着表情，笑着摇头。 　　“颂。” 　　陶颂尔的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对面的余辰俨然也听出来声音的主人，他错开陶颂尔的背影，往后看。 　　“诶，哈喽，你也在啊。”刚被两人议论过的主人公周涵闪亮登场。 　　“你怎么在这？”余辰波澜不惊的语气里终于夹杂了一点其他情绪。 　　“我听颂儿说今天S大有毕业典礼，我来凑凑热闹，感受一下年轻人的氛围啊。”周涵就他的问题回答道。 　　陶颂尔瞥了她一眼，知道两人一直有联系，可周涵却没有告诉余辰自己已经回国的消息。 　　她后退一步，看到过来的温意诚。 　　“意诚。”陶颂尔挥手，看到走过来的温意诚，脸上笑容加深，比任何时候都真心实意。 　　温意诚今天穿的有些正式，帅气得亮眼。 　　陶颂尔以为他是因为今天要上台讲话，所以打扮得这么隆重。 　　“怎么在外面？”温意诚眼神温柔宠溺，“天这么热。” 　　“刚才帮忙给他拍合照来着。”陶颂尔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典礼就开始了，我们快进去吧。” 　　进到大礼堂，温意诚没有坐前面学校给安排的位置，余辰也一样。 　　四个人坐在倒数两排，听着台上主持人维持场下的秩序。 　　温意诚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电影票，他给陶颂尔:“典礼结束以后，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啊，就我们两个吗？”陶颂尔视线里闪过周涵和余辰的半个身影。 　　她接过电影票，看了眼上面的电影名字。 　　不是新出的，陶颂尔听过这部电影，讲的是温馨平淡的家庭生活，听说很治愈。 　　典礼开始，首先是一个表演环节，同学们唱着有关送别和青春的歌曲，真诚的歌声吸引了绝大多数现场师生的注意力，有的同学或许是情到深处，触及到了泪点，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歌一唱完，冗长略显无趣的讲话环节顿时让人打起了瞌睡。 　　直到温意诚的登场，帅气的脸庞和不凡的气质赶走了礼堂内让人昏昏欲睡的瞌睡虫。 　　此起彼伏的“哇”声，仿佛让人感觉来到了池塘里青蛙地领地。 　　面对台下的的目光，温意诚淡定一笑，以简单的几句闲聊开启了他的演讲。 　　他表现得特别松弛，没有一本正经地“官腔”式的语言，举手投足间的漫不经心反而显现出他独特的魅力来。 　　台下有同学院的学弟学妹认出温意诚，在需要掌声的环节时鼓掌得特别用力，生怕别的学院不知道他们有着同学院的关系牵连着。 　　温意诚讲完以后，从台上下来的时候，一直有人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坐在陶颂尔身边。 　　“我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周涵在问意诚上台时，换到了陶颂尔的左手边，她打趣道。 　　“什么跟什么。”陶颂尔没半点威慑力的命令道，“安静点。” 　　周涵撇了撇嘴，笑着坐正身体。 　　“后面没我们的事了，我们现在去电影院。”温意诚忽视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旁若无人道。 　　“嗯？”陶颂尔愣了一下，随后看了看周围，“也好。” 　　温意诚开车带陶颂尔来到他们第一次遇见的电影院。 　　“怎么没人？”陶颂尔走到门口，话刚说完，里面的等突然亮起， 　　陶颂尔吓了一跳，等看清里面的装饰时，她的心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看着温意诚，手不自觉地抓紧他的手。 　　陶颂尔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当眼前的事超出自己预料范围，并且没有头绪找出应对办法时，剩下的就是一片空白的大脑。 　　“本来想让你一个人上来，我找个借口先躲着，等时机一到我在出现的。”温意诚握紧陶颂尔的手，“可是我想了想，还是这样和你一起进来更合适。” 　　电影院里，每个座位上都绑着一颗粉色的气球，四处装饰的彩带和玫瑰花围绕成各种形状。 　　温意诚拉着陶颂尔到前排，荧幕上突然开始播放一个几十秒的短片，是电影票上电影名字的内容剪辑。 　　“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生活可以用幸福两个字来定义。”他目光深情而沉静地望着陶颂尔，像席卷过海浪的大海重新归于平静，热烈的情绪掩藏在眼眸深处。 　　“直到我想起了这部电影。”温意诚说着，两人一起抬头看向荧幕。 　　电影里的主角脸上始终挂着明媚、幸福的表情，生活的幸福快乐让观看的人为之一动，让人好奇向往。 　　“你愿意和我一起共度余生吗？”温意诚单膝跪地，手上举着一个戒指盒，“我们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幸福。” 　　在陶颂尔思绪跳跃间，荧幕上的短片陡然一换，变成了他们相处的照片，背景音配上温意诚的声音。 　　仔细一听，好像是一首情诗。 　　陶颂尔晃了晃神，她的脑海里想起很多曾经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直到她看到温意诚的眼睛，她才回过神来。 　　“我愿意。”陶颂尔伸出手。 　　温意诚将戒指戴在陶颂尔的手上后，起身紧紧地拥抱住她。 　　“亲一个，亲一个。” 　　忽然，司兆宁和王肆白带头从后台跑出来，默默协助支持温总求婚的漫星伙伴在求婚成功的一刹那，出来起哄。 　　陶颂尔看到那么多人，脸上闪过惊讶。 　　“温总，行不行啊。”司兆宁叫得最欢，化身按头小分队队长，“亲一个呀。” 　　温意诚搂着陶颂尔，不受影响，不过再看到陶颂尔眼睛的那一刻，便再也忍不住吻了上去。 　　“我爱你。” 　　“我也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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