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题名:糟糕!唱K被发现了!   作者:去彩虹岛吃泡面   文案:   表面上的cp   工作狂·假高冷真笨拙攻X称职下属·粗神经老好人受   内在的cp   心机深沉攻X高岭之花受   林风:社畜,27岁,受   许教柏(Jiaobo;四声、二声):上司,29岁,攻   世界上饱受上司折磨、加班煎熬的小社畜千千万万。   林风就是其中一个。   这样的苦难何时到头?   谁知他在某天晚上一嗓子扭转了命运的齿轮。   不,可能纯粹是齿轮自己想转。   总爱腹黑笑的上司突然性情大变,看他的眼神真挚又温柔。   林风:“这什么情况?上司疯了?”   上司许教柏:你猜我是真疯还是假疯?   林风遭遇人生大危机!   他上司有意无意、有事没事绕着他转悠。   社畜不惧怕社死,惧怕的是回回社死都死在他上司的面前!   林风:咒他,给他插flag!我插!我插!我插!   许教柏:(茫然无辜状)   林风:咦,怎么插到自己身上去了?   许教柏:别插了,我心疼。   无考究   经典香香烂梗再整活,相信我,是甜的   避雷:有女性角色;如有不适请退出。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职场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教柏;林风 ┃ 配角:刘不流;季明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腹黑上司原来暗恋我?!   立意:这是一个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追求爱情、努力生活的故事。   # 是上司not朋友X 第1章 糟糕!唱K被发现了!   是的、没错,林风,正在家里举办一人大型演唱会。   演唱者:林风   伴奏:林风   伴舞:林风   观众:林风   去他*的工作,受够了!忍了足足三年,辞职信他梦游时都写好了,三天前的此刻,他做好了充分万全的准备。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将辞职信砸到那位垃圾上司的脸上,撕烂甩飞档案文件,潇洒走人。但在最后一秒,他怂了。辞职信被他塞进自己嘴里,阵亡得很惨烈,他终究是屈服在了金钱的裙摆之下。盯着上司那张浑身上下唯一能看的脸,他甚至露出了舔狗般的笑容。   上司许教柏,嘴角翘起,对他回报以一笑,笑声低沉短促。这种魅惑的神态,如同魔鬼一样魅惑的神态,是林风三年内为数不多的梦魇之一。因为这个笑容,他加班的次数堪比天上的星星,因为这个笑声,他的眼圈黑得堪比动物园的熊猫。   林风的脑内飘过数条不可描述的弹幕。   淦,好想咒他。让他朗诵三个小时的修改方案;让他当着全公司人的面道歉认罪;让他跪在跟前,端自己的洗脚水。   ······   没日没夜任人差遣,永无自由!   不。新时代文明人怎么能有这种恶毒的想法呢。林风完成了今日份的双倍工作,暗灭了电脑屏幕,灰溜溜逃回了家。   说是家,其实是公司宿舍。入职时,人事天花乱坠画一通大饼,谁看了不心动。林风家在外地,自然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包吃住,工资也还过得去,就不错了。刚毕业的年轻人满怀热忱和希望,倔强又果敢,然而再锋芒四射的顽石,遭受了日晒雨淋,风雪吹刮,也早被磨平了棱角。   对林风来说,他不仅丧失了棱角,他还被抛光了,贼溜光,光得已经能倒映出别人的影子了。   内心对某人——那个罪魁祸首、让他饱经沧桑的上司的怨怼,也在与日俱增,到达濒临爆炸的程度。   熬了几个大夜的他一时气急,怕哪天郁结解不开猝然走了,便在辞职失败的当天立马割肉下单了整套家庭卡拉OK设备。   钱该攒,乐也该享!因为某人气坏了心肝脾肺肾,那不值当。   林风本来约了室友刘不流周六唱K,结果他找女友约会去了。刘不流比林风晚一年入职,刚入职那会他有多上心照应着他的这位后辈,现在就有多感慨。   实在木得良心哪,扔我一个孤寡老人在家。其实也就口头抱怨两句,近日加班强度太大,人家一有空就开溜,林风颇能理解。   于是,晚上变成了林风一人在放飞自我。   调整完设备,他翻起了歌单。首页推荐反复找过几遍,忽然感到自己又苍老了一圈。林风你也该找个对象了。前几日电话里,老家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唉。他叹口气,手头搜索凤凰传奇的歌,点击播放。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动感的背景音乐炸响。   林风并不擅长唱歌,唱歌技能,坦白来讲几乎为零,但他偏偏要唱得最大声,属实精准应证了那句又菜又爱玩的评语。   当然,林风是有羞耻感的,只不过他潜意识认为这栋楼里周六应该没什么人,要有也是和他一样凄惨的天涯沦落人罢了。   他抓起落了灰的沙袋,在那摇头晃脑,扭腰摆尾,全当伴奏了,还能顺带活动活动筋骨。   他想,这会儿除了自己,鬼都应该被吓得逃出八百里外了吧。   月儿皓白,风儿萧萧。宿舍楼内,林风唱歌;宿舍楼下,野猫哀嚎。   林风举高话筒,像登台表演的专业歌手,俨然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他跳到沙发上,望向窗外。   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看看那叠废纸工作文件。   昨天遗忘,风干了忧伤~   伸手掠过四周,展示人生遍地苦难。   我要和你——   歌声戛然而止。   林风觉得自己要么见到鬼了,要么是在梦游中。   穿着咖啡色风衣的许教柏——他的直属上司,正立在玄关门口看他。   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这句林风是毫无起伏音调念出来的。   许教柏表情严肃得可怕,注视着林风,视线都不肯挪开半点。   刘不流你出门泡妹纸竟然不锁门!这人到底是在门口站了多久!林风内心在咆哮。   那一刻,真想坐上火箭连夜逃离地球。他连蹦带跳从沙发上下来,磕到了膝盖,痛得嗷呜一声。当即也顾不了疼痛,慌忙按下退出键扼杀了伴奏。   啪啪啪——热烈的鼓掌声在寂静狭窄的空间内响起,那场面,不亚于半夜拉灯看鬼片。   林风听得后背一凉,这声音就跟节拍器似的,机械,麻木,冷淡。   “门没关。我敲过门了。”结束了长达十几秒的鼓掌,许教柏对他解释了一句。   “没,没事。呵呵呵。”林风面部肌肉极度僵硬地笑道,赶忙把沙发理了理,拍了拍灰尘,请上司坐下。   “许经理,您要有什么工作吩咐,发消息、打电话都行。不用亲自来。”林风脸上的肌肉神经总算恢复了知觉,露出了殷勤灿烂的笑容。   “你这歌唱得不错。”许教柏还要继续刚才的话题。   救救我的老命吧。林风都要哭给他看了。   “就下次......”他试图要说什么,“算了,还是不要了。”   “喝茶吗?或者咖啡?”林风再次转移话题。   “不必麻烦了,热水就行。啊,你唱歌就好像......”许教柏这次连眉头都紧拧了起来。   这样的表情不多见,林风跟了他三年再清楚不过。一般都是非常正式的场合,非常棘手的事情,他才会摆出这种表情。   不就是唱个歌嘛,权当失忆了不就完了,给下属点脸面吧,给您磕头了。林风一面揪心,一面又纳闷,内心疯狂祷告,祈求上司别再给自己添堵了。   “你唱歌像......”他缓了缓,似乎在强迫自己非要说点什么,然而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憋出几个字,“像在招魂。”   林风手里水杯的水差点全撒出来。   许上司的做派果然.....不会让林风失望,琢磨了半天没成想是在琢磨骂他的话。换作别人估计都要气吐血了,放到林风这里,反倒成了正常现象。   我谢谢您嘞。是啊,把您招来了这不是?林风心里吐槽。   “呃,我喝醉了。”许教柏深感脱口而出的话不合乎礼仪,正襟危坐,掩嘴咳了声说道,“我刚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没事。我心里清楚。”林风讪讪地答。他哪里见得喝醉了,这理由有够蹩脚。   许教柏一口气干了半杯林风搁在桌上的热水,还在试图纠正话里的意思。“我是说,你唱歌非常能振奋人心的意思。”   林风都搞不懂他在执着个什么劲,干嘛非要对他解释,好像他是上司似的。   “许经理专门过来一趟,是有什么新的工作安排吗?”林风不想在无意义的点上纠结,赶紧切入正题。   “本来是......”他话到一半止住,望向林风,目光深邃了些,“没什么,就来看看。”   “许经理,您不住这吧。那天色不早了,您看......”林风很机灵地给他暗示自己在下逐客令。   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缘故,许教柏立体分明的五官在灯光的投射下,看起来格外柔和。但是,今晚他倒没露出过笑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甚至让人感到忧郁。   一心一意轰人走的林风显然没察觉到。   “嗯。那你也早些休息,工作才有干劲。”许教柏关照几句,起身往门外走去。   吸血鬼资本家,所有的关怀都是建立在不耽误工作进度的基础上,有没有人性呐!   林风一边送他走出宿舍楼,一边在心里暗戳戳的diss。   直到上司的背影在眼前消失,他才彻底松懈。   刚才真是惊恐万分哪,好怕他张口说周末还要加班,自己绝对能表演个泪洒当场。他打了个电话,对着好哥们刘不流忘锁门的事一通臭骂,气撒完了,才感觉膝盖骨一阵剧烈疼痛。   林风抹着膏药,陷入了身体和心理上的煎熬中,他上司不会把他唱歌不仅难听还手舞足蹈的糗事宣扬出去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有感兴趣的朋友能够抽出宝贵的一小段时间一口气读完喔(笔芯   请容忍下我的某些常识性错误和错别字hhh(捂脸逃走 第2章 一点八卦   林风周一大早来到公司,打哈欠打得泪眼朦胧,在宿舍昏睡一天半对他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有句经典台词怎么讲来着,眼一睁一闭这辈子就过去了,何况是一天半!加重音,一天半!   气呼呼的工作日拉开了序幕,难熬的六天进度条刚刚走过一刻钟。   林风瞅了眼手表,开启电脑,才登上□□,公司群消息就自个儿弹了出来。   他能不看吗?不,他不能。   林风把视线投到那一排小字上,眯起眼睛,花了一分钟理解内容。   是宣传部的活忙不过来,他大概率要去帮忙跑外勤。   其实上周六他的完整方案已经提交给许经理了,至少来说,这一周内除了他上司应该不会有别的人来找他麻烦或者他找别的人麻烦。个把月来难得的稍稍空闲,估计也泡汤了。   几乎同时,许教柏小窗敲他。过来一趟。   不是吧?这么快就看完了?他知道他上司也是个工作狂魔,不至于周日都在埋头工作吧,没有私生活的嘛!   修改千遍万遍我都愿意,拜托上司大恩大德、网开一面,别叫我重写!林风在内心呐喊。   别人求佛拜神,林风的信仰就是他上司。   他心惊胆战地过去,许教柏只是粗略先扫了一遍,但细致地指出许多错误,并且每处都极有耐心地向林风讲解,叫他回去先改改。   今天天气怎样?太阳升起了吗?没下暴雨?还是晚上有月全食?流星雨?   别的灵魂占据了他上司的身体?还是他上司人格分裂了?   林风透过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望向晴朗澄净的天空,走神了。   “全部听明白了吗?”许教柏说完很长串的话,挑眉笑问他。   这笑容不似之前那般魅惑,更夹杂着几丝温柔,林风的心房仿佛被轻轻地敲了一下,有一瞬的停滞。如果不是上下级关系,或许自己会发自真心地钦慕他。   以往他定是不敢有异议,但今天完全没在状态,只好答:“有几个地方没听明白。”   许教柏问哪里,他颤抖地指了指他开始走神的地方:“从......从这里开始。”   “你这不是没听嘛。”许教柏的语气表现出略微的烦躁,但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这里,我圈起来的地方,你写的不对......”   阳光照射的范围逐渐延展,在许教柏的黑色发丝上反射出一片片光芒,耀眼夺目。许教柏身为他的上司,似乎并没有比他大几岁。林风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捏着笔记本,走回工位时,大脑还在沉思。抱怨归抱怨,但归根结底自己不如他优秀。他有怎样的家庭背景?父母、妻子应该也很优秀吧。   林风想想自己,沉重地长吁一口气后,把座椅滑到办公桌前,摊开笔记本,点开word文档。   他有条不紊地将标记的问题改正,有些地方被圈了又划,还写了几个字。清秀的字迹与他那个腹黑的上司本人,除了都比较好看以外,根本联想不到一块去。   他对许教柏实在捉摸不透。有时候看起来不近人情,有时候又给人温柔的错觉。   临近十点半,林风又交了一版过去,许教柏不在。他舒了口气,其实就算他在也不一定会挨骂,但总是不太想见他。林风泡了杯热咖啡,慢慢踱回工位。邻座的季明估计上午活少,见林风来了转过去找他闲聊。   “你没觉着许经理怪嘛?”   “怎么了?”林风装傻反问。   “就……就特别那啥……我也不知道用啥词来形容。热……热心?不对。体......贴?不对。温和?也不太对。”他挠了挠头,“就……就像那个桃花盛开。人逢喜事精神爽,你造吧?走桃花运或者交女友了?那种感觉。”   “你别瞎说。许经理该结婚了吧。”   “你在他身边做事那么久都不知道他单身?”   “啊?”林风诧异。   “优质是优质,你看他那性格,表面和和气气,内里生人勿进的样子。交女友,难!”   “是吧。”林风附和,内心没啥多余想法。   “我打包票,他肯定是刚有女友了。”   “你说得对。”林风靠过去,对季明咬起耳朵,“我问你,你今早找他,他有没有说什么关于唱歌的事?”   “唱歌?”季明摸不着头脑,“干嘛?公司要举办歌唱大赛?”   “噢对,我倒是听说周六晚上你们宿舍楼有个傻子在唱歌。”季明眨了眨眼,嗓门如同新安了个扩音器。   “你小声点!谁是傻子!听谁说的?”林风怒了。   “你这么激动干啥?又不是你。”   “emmmmm我的一个朋友,替他问问。”林风捏紧的拳头立时松了。   “卟溜卟溜哥?”   “废话那么多干啥!”林风再度握紧了拳头。   “不用听谁说,差不多那晚在宿舍的人都知道。”   听完这句,林风一阵天旋地转,这楼的隔音原来这!么!差!那套设备看来要冰封雪藏了。   “你的哪位朋友?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季明小兄弟好奇心爆棚,而林风疲于应付时,隔壁宣传部的人抓壮丁来了。   大救星!   果不其然,下午得跑外勤。   因为许经理不在,所以他们就采取“自愿报名”的形式,实际意思就是管你自愿不自愿,你有空就得来。   “我!我!我!”林风举手示意,踊跃报名。一旁的季明简直猝不及防,没料到林风突发恶疾,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椅子滑出几米远,脑袋随便缩进一个无人工位里。   宣传部门的经理真的是老泪纵横,从业近十年,第一回 见有人如此热爱工作,拉着林风的手连连表示感谢。   装瞎作聋的季明依旧被他们提着后颈衣领抓去做苦力。林风拍拍他的肩,用眼神在说,何必呢,还不如像他慷慨赴死,还能赚得满身荣耀。   午饭草草吃过,一堆人就扛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出门了。任务很简单,晚上要办个新产品宣传会,他们下午就负责场地布置,贴贴海报,发发传单什么的。   林风和季明挨得近,分到一组。   季明整张脸在大太阳底下绞成一团了:“卟溜卟溜哥呢!为啥他没来?”那语调是相当的不爽。   “可能去泡水或者去厕所了,幸运逃过一劫吧。”林风故意膈应他。   季明找了个花坛石沿,也不顾脏不脏,一屁股就坐下:“我休息会儿。你先干着。”   季明比林风高,但也比林风胖点,特别怕热。   “这夏天还没开始呢!季大爷!”林风调侃他。   “去去去。”季明摆摆手,叫林风干活去。   场地搭建都是有专门的人在做,林风他们也就布置布置。简单的事有女同事在干,他就去贴活动广告牌了。   广告牌很长一条,运送不方便就拆成好几块小的。照理来说两个人完成很顺利,一人负责贴,一人负责递物件,看看贴歪了没,结果季明干脆罢工,搞的林风爬上爬下两头跑。   林风踩在凳子上,伸长了胳膊,憋了一头汗才将几块广告牌贴好,他正打算下去看看整体效果如何。   “第二块还有第四、五块歪了。”   这声音不是?!   林风忘记自己还站在凳子上,乍然扭头回望。动作幅度过大,身体一斜从凳子上掉下来。所幸林风的运动细胞良好,打了个趔趄,站稳了。   刚刚,身体似乎在空中做了个高难度翻转,姿势应该没有很社死——吧——?林风脑内急速运转,强行宽慰自己。   “你,有没有受伤?”许教柏快步走了过来。   “没没没事。不是......”林风人都傻掉了,就外出打个杂,还需要劳动他上司大驾光临,亲自指导?以前我们干这活的时候,他哪回不在办公室里吹他的空调?   “有事?”他关切地追问一句,目光里流露出担忧。   “没事。您有事吗?”林风寻思您老快回去吧,我可不想在这里还要大庭广众给您端茶递水。   “没。就过来看下情况。改好的文件放在你桌上。”   林风到处摸手机,落在脱掉的外衣口袋里了,大概是上司没联系上他。   “好的。那您先回去忙吧。”   许教柏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转身离开。没走两步,他停下。   林风一惊,以为又有什么交代。   结果他冲那头喊:“季明!别偷懒,起来干活!干完早点回去!”   “是。”险些昏睡过去的季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就差朝他敬礼了。   林风转头一想,不对啊,宣传部抓人肯定要跟许教柏打报备,那他专门过来是饭吃饱了散散心?   “来了来了。”季明大喇喇地晃过来,“干到哪了?”   “这个还没贴好......嘶——”林风走开指给季明看,才注意到一边膝盖扭到了,碰巧是前两天磕到的地方,当场倒抽一口凉气。   “喂喂喂——你怎么了。林哥!风风!小风同志!”季明见林风弯腰蹲下,明显慌了神。   半晌,林风站起来,脸色苍白地说:“没关系的。”   “这里交给我吧。你去坐坐,歇一下。”季明吓得不轻,边说边赶紧把林风搀扶到了一边坐着。确认林风没大碍,才独自忙活去了。   林风现在就是非常之无语,顿时感到以前的自己多么幸福,凡事涉及到他上司,他必倒霉。   现在他上司性格巨变,围着他转悠,倒霉翻倍啊!他就想找个算命先生,给他算算是不是和自家上司八字相冲,该如何逢凶化吉。   大下午的别人忙得团团转,林风是来帮忙的自然过意不去,休息片刻膝盖不痛了,又开始东忙西忙。   毕竟人多力量大,拢共花了近两小时,全部事情就搞定了。除了活动相关人员,其他人拿着器具,推着小推车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林风一到办公室,就看见有人坐在他工位的椅子上。 第3章 遭受迫害   这竹竿一样瘦的身形,是逃过一劫的刘不流了。   看见人流涌进,刘不流起身让座,冲林风喊:“大哥,您总算执行任务回来了!”   “你好意思说。”林风哭笑不得,“你工位在那一排,坐我椅子上干嘛?孝敬孝敬你大哥,帮大哥干活?”   “是这样的,想请大哥吃个饭。”刘不流把林风扶到座位上,抓起把扇子如同宫女在伺候妃子,有模有样地给他扇风。   “真的?”林风眼睛一亮,立马反应过来这小子有事要找他,“说吧,干嘛。”   “就晚上,我朋友来我住的地方玩玩。”   “你朋友?你女朋友?”   “真我朋友,不骗你!”   “这嘛......”林风假意犹豫。说实话今晚不出意外,他还是得加班,只不过是加得多加得少的问题,在办公室里多待上一两小个时也没什么区别。   “求求了,好风哥。”刘不流向来大丈夫能屈能伸,譬如现在,求人办事说拜就拜。   林风开始掰手指头:“一、二、三......嗯,我数不清了,大约十五六回了吧,你欠我这么多餐饭。”   “这次一定,这次一定!我当你同意了啊。”刘不流一看有希望,继续给他添麻烦,“那这份文件劳烦风哥交给许经理。我都做完了,应该不需要改的。”   “之前的饭......”林风昂起头,没伸手接。   “行行行!”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林风话还没说完。   “成交!”刘不流轻轻地将文件重在林风桌面的那叠纸上,撂下这句,人立刻逃没影了。   林风无奈抿了抿嘴。   “你真惨。”偷听到全过程的季明靠着椅背瞅了眼林风,“同事迫害完,上司接着迫害。”   谁下午把他晾那干活呢!林风心道。   “是,我反思,我做错了,上司、同事变成这样全是我惯的。”林风郑重其事地说,“小季,我知道你体谅我,那这份文件......”   “不!”季明仿佛白天闹鬼了那般瞪大双眼,后退几步,“万万不可以。这份荣光属于你。你是上司最青睐的得力助手,只有你可以做到。”   连珠炮似的做完演讲。末了,他发出倡议:“要对自己有自信,相信自己,you are the best!”   林风的额角抽了抽,默默转回去对着自己的电脑接着工作,实在不想理睬这人。   他一瞟,在电脑桌旁看到一个瓶子,拿起念了出来:“云南白药气雾剂。”   嘿~刘不流这人还有点良心哪,这么多年没白疼。大哥受伤了还给备着药。林风心底的欣慰之情油然而生,好比养了多年的爱子长大了,懂得孝顺亲爹了。   林风心情极佳,干活也倍有劲儿,准点卡在七点前修改完了。他打算当面交给许教柏,他要没什么意见,就和对方客户接洽了。其实,这次的项目关系到新产品的推广,他的内心也很忐忑,不确定一些细节方面这样写是否合理。   林风叩了叩门,得到“请进”的应许后进去。   许教柏和平常一样,这个点还在办公室里。他戴着黑框眼镜,削瘦的侧脸柔和了许多,端正坐着在看电脑,全身散发出一股儒雅的气息。   林风将自己的和刘不流的文件一并递给他。他接过翻阅起来,表情由凝重转为柔和再度转为凝重。   此刻的林风观摩着上司的表情变化,像极了嗷嗷待宰的羔羊。   “问题不大,这里再改改。”许教柏拿起钢笔框了某页上的一大块内容,“我可能没表达清楚,同样的内容尽可能的简洁易懂一点。”他继而抬头看着林风,微笑补充一句:“我信任你的能力。”   这块林风改了好久好久,还要简洁,怎么简洁?!林风头都要裂开了。   “这份报告谁写的?问题有点多,好几个地方写的不对。”他翻起另一份,边说边一一圈起来,还折了角。   “刘不流。”林风闷着嗓音说。本来不打算出卖刘不流,一想那餐饭基本没着落,不出卖他出卖谁。   “呶,先拿回去吧,叫他今晚改好。”林风出着神,许教柏已经把厚厚的文件递回来,在他面前颠了颠。   丧到极点,林风还没吃上晚饭呢。他的活可以明天搞,刘不流的活他不得帮忙着搞,这都第几回了!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骂变态的许教柏,还是早退的刘不流。   林风出了办公室,就给刘不流打电话。好家伙,电话那头别提多闹哄了,没把他耳朵震聋。   “喂——”林风喊。   “啥?”刘不流没听见。   “喂喂喂——”   “你刚说什么?”刘不流似乎换了个房间,背景音低了许多。   “你那边什么这么吵?”   “几年没见的哥们来了,借你那套唱歌设备玩玩呗。”   林风直想翻白眼。   “哎,你不是介意吧?”   “没。许教柏让你今晚把你那份烂报告改好交给他。”   “风哥,送佛送到西。我抽不开身哪,改那几个地方帮我弄弄。噢噢噢,我马上来!”刘不流朝电话外应了一声,“你看我哥们催呢,回头请你吃饭。”   “喂,你等等!”   “拜托拜托,蟹蟹啊。”   “我还有个事要告诉你——”   那头电话挂了。   “宿舍隔音很差。”林风对着空气说完最后一句。   行吧,没听到是他的事。林风耸了耸肩。   坐回工位,进行今晚的最后冲刺。   月亮从窗玻璃中央爬到顶部。周边陆陆续续有人离开的响动。   时针指到九点,林风伸了伸懒腰,环顾一圈就剩他的电脑屏幕亮着。   “大功告成!”   没人在说话也不用顾虑,林风仿佛上了年纪的老头,在那伤春悲秋、嘀嘀咕咕。   “唉。”   “我真惨,真的。我单知道今晚要加班;我不知道会加到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一口。”   “我要敲诈!我要勒索!还我生命!还我血汗加班钱!”   “许教柏没胆敲诈,我一定要敲诈刘不流!”   林风气势昂扬地从椅子上站起,拽了几叠打印好的文件,扭头就要往办公室里送,结果跟人撞了个满怀。   “抱歉抱歉。”他没见着有人在啊。   林风摸摸撞痛的额头,仰头看对面人,惊得猛退三步,要不是桌子抵着,屁股就直接和地面亲密接触了。   “许许许......许经理,晚晚.....晚上好!”他怎么走路没声的!   即使是清一色的职业装,穿在许教柏的身上也能洋溢出高贵典雅的气质,他抱臂站在那里,脸上笑意渐浓,蛊惑人心,由不得人拒绝。   “你敲诈我吧。”许教柏说道。 第4章 晚餐?夜宵?   林风手撑着桌子,嘴里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你没吃晚饭?”许教柏不等他回应,继续问。   “额......”林风谨慎试探他上司的心思,“我这是吃过了......还是没吃过啊?”   许教柏“噗嗤”一声笑了:“你自己吃没吃晚饭,你不知道?”   林风从没见过他笑出声,一时看傻了。   他又往前靠近两步,说:“这样吧,我请你吃夜宵。”   “那哪能啊。”林风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敲诈上司?   他立刻眼神乱飘,胡编乱造:“那个,我叫刘不流给我准备了夜宵。回去就能吃上热乎的。”   “刘不流没跟你一块加班?”   当社畜企图撒一个谎欺骗他上司的时候,就不得不用无数个谎来圆这个谎。林风是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个道理。   “刘不流他......刚走......”林风继续编,后背都贴到电脑显示屏上了。   许教柏一脸我看你扯,看你还能扯到何时的神态:“那正好,你现在给刘不流打个电话。说你在外面吃。”   “不.....不用了吧。”   “为什么不用?”   他干嘛在这种方面跟工作一样执拗,林风彻底服了。   “不用了。我去,我去。”防御战线被屡次攻破,林风只好举白旗投降。   “那你收拾下,我在电梯口等你。”话音落,来自许教柏的压迫感消失了。   林风刚要喘口气,意识到正事没处理,立刻朝他离去的方向喊:“文件还看不看了?”   然而,许经理已经走出门外。林风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不管了,明天再讲!林风把文件放入抽屉,清理下桌面,随意套件外衣就追了出去。   春季过半了,但昼夜温差大,夜晚依旧冷。今夜的风还特别喧嚣,吹得两旁的行道树沙沙作响,扫落数片绿叶。   林风瑟缩了下,紧了紧衣领。许教柏走在他前面半步远,这是两个人凭借三年来相处的默契形成的完美距离,代表着职责、尊重与包容。   不能太远,会失了自己的本分;不能太近,会冒犯对方的隐私。好比划个圈,对方是圆心,他该站在圆上,不能跨进来,也不能跨出去。做了,那就是逾矩了。   林风慢悠悠地朝前走着,许教柏的脚步忽然止住。后头的林风疑惑停下,望向他的背影。许教柏侧过身回看他,表情淡淡的。   这什么展开?他可以理解为是在等他吗?太怪了!   林风浑身的不自在,他站在那里也不是,走到他身边也不是。僵持片刻,不得已慢吞吞地挪过去,全程不敢看许教柏的脸。   可许教柏的耐心未免好过了头,等着林风挪过去,甚至挪到他前面两三步,才追上来和林风平行。   林风推测许教柏是觉得尴尬或是作为上司太冷漠所以愿意等他?毕竟是去吃夜宵不是去开会,嗯,应该是这样。   微妙的平衡感被打破,不过解释得通。林风就没作他想。   但林风感到更冷了,之前在电梯里那种空气凝结无法呼吸的状态再度出现。尤其许教柏比他高半个头,给他莫名的压力。为什么站季明身边就呼吸顺畅,林风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咎于平日里被上司压榨得太狠了,PTSD反应。   走了一路,林风没说话,许教柏也没主动开口。这种窒息感总算在到了夜市之后得以解除,人拥挤又吵闹,林风瞬间满血复活,脸颊都红彤彤的。   许教柏领着他进了一家夜市大排档,服务员热情地拿着菜单就过来了。   “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请客。”   这种豪横的语气,不愧是霸总,刘不流就死抠死抠的。遇到天降大饼的便宜,不捡白不捡。林风当然不客气,从服务员手里夺过菜单开始看。   都说是敲诈了,林风有如饿虎扑食:“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来两份。”   察觉自己过于鲁莽,他收敛了一下问许教柏:“许经理,您有啥忌口的或者不爱吃的?饮料来点什么?”   许教柏莞尔,丝毫不介意林风的“恶行”:“都可以。不用饮料了,来点热水就好。”   “那我要杯冰啤。多加冰。”林风赶忙道,生怕少了自己那一份。   “好的!”服务员收了菜单就走开了。   林风默默看了眼许教柏,对方正好也在看他,窘得他摸了摸鼻头,别开了脸。   这人有够古董,咖啡、茶不喝,连啤酒也不喝。   “今天人好多啊。”林风意图挑起点话题,但话一出口,说了又好像没说。   “是挺多的。”话题终结。   尴尬感一度弥漫开来。   “那个,方案我改好了。”林风说完恨不得抽自己,提什么不好提工作。   “明天交给我就行了。”   “嗯。”话题第二次终结。   期间,服务员把热水和冰啤端了上来。   “许经理,经常来这家店吗?”林风看着服务员忙活,开启新一轮的话题。   “以前和朋友来过,味道好,就经常来了。”   “这样嘛。”话题第三次终结。   林风认为不能再深入了,问和什么朋友一起来,这就涉及隐私了。确实,林风自己也清楚自己死板,不像刘不流吃得开,天天胡吃海喝狐朋狗友一大堆,女友换了好几个。而自己只能搂着自己的工作,孤独终老。   可悲,太可悲。他拿起啤酒杯猛灌一大口。   “其实......”许教柏张口了。   林风放下酒杯,认真地看他,等他下文。   “如果在外面,你直接叫我的姓名就可以了。”许教柏解释道,“我比你大两岁。”   这话没别的含义,却又给林风心上插了把大刀,他是混得真的惨。   “是是是,许经理。不不不......”林风摆手,轻声道,“是,许,教柏。”   姓和名中间断开了,像在直呼其名,莫名的亲昵。   许教柏注视着林风,眼底有流萤闪过。   偏巧服务员把菜一一端了上来,烤扇贝,烤鸡心,烤五花肉,烤鱿鱼,还有炒面。   林风的注意力全被吃的吸引了过去,摆好盘,各挑了几串先搁到许教柏的碗里,然后自己大块朵颐起来。   林风是个很容易伤感的人,同样也很容易快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给许教柏送菜的动作,纯粹就是有白饭吃高兴以及遵循金主先吃的自然规律,完全不会顾虑那么多。   美食当前,许教柏没有立即享用,反倒还在看林风。   林风起初没在意,见他盯着自己狼吞虎咽,就催他:“快吃,趁热。”   许教柏笑笑,优雅地拿起一串。   林风风卷云残地吃完,缓过劲来,盘子里仅剩几根炒面了。他抓起酒杯准备喝一口,咚咚哐哐的,大号的玻璃杯里尽是冰块在翻滚。   “服务员,麻烦续杯!”林风有些微醺,脑袋却愈发神清气爽。   “好嘞!”   得到回应后,林风迅速解决掉最后几根炒面,扫视一圈,光盘得很彻底,才满意地搁下筷子。林风饱得直想打嗝,瞥了眼许教柏拼命忍下,绝对不能再在他面前出糗。   许教柏的吃相与他的形象非常相符,慢条斯理,像个绅士。   原来世上真有那种言情剧男主啊。林风感慨,他自己就又笨又俗。   “您的啤酒。”服务员端了满满一杯冰啤上来。   林风拿起酒杯喝了几口解渴。没事可做后,轮到他盯起了许教柏,这是光明正大欣赏上司颜值的绝佳时机,上司此时此刻忙着吃饭根本顾不上他。   林风的目光越来越肆意大胆,心里有个疑虑也越来越萦绕不去。   “许经......教柏。”林风不怎么适应地唤了声。   对方闻声抬头看他。   “你吃,你吃。我就想问问。”林风状似随意地道,“你不爱喝咖啡、茶、啤酒这类饮料吗?”   许教柏停了筷子,一副愣神的表情。   他应该问的不是什么机密私事吧?问点喜好也不行?林风见对方的反应,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检讨中。   “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   “不是。”他顿了顿,“我对□□过敏,不能喝。酒性也不太好,所以不经常喝。最近......又患了轻微的肠胃病。”   林风没想到许教柏一口气和他说这么多话,那么是不是更进一步的话题,他也能被允许问?   “这样啊。抱歉。”林风耷拉着眉毛,懊恼起来,“我不该点这些的,普普通通吃碗面就可以了。你在吃药没?要不要人照顾的?”   一堆话说完,林风意识到自已嘴笨到无可救药,人家有女友照顾关他什么事。   “有在吃。我一个人可以的。”   一个人可以的?季明拿假消息糊弄他?不对,异地恋,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思来想去,纠结来纠结去,林风还是没有勇气直白地问,你有没有女友。   “你呢?”许教柏没由来地反问他。   “没!没有!”林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啊不是,你问我什么?”   许教柏憋了一会儿没憋住笑出声,继而被呛到,侧过头捂嘴剧烈咳嗽起来。   “许......教柏,你怎么了?”林风害怕极了,生怕上司因为他出点什么状况,他这个小小职员可担待不起呀。   “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模样实在不好意思。”许教柏很快恢复如常,唯有面色略微泛着潮红。   他正经地问林风,“你不是受伤了?”   受伤?什么受伤?啊!许教柏还记得那晚的事!林风尬到脚趾抠地,比起许教柏的狼狈,他那才叫真正的出丑,丑到都想就地挖个坑把脸皮掩埋的程度。   “我很好。你看我活蹦乱跳的,健健康康。”林风活动活动四肢,赶忙打住。   “是嘛。”许教柏的眼神黯淡下去,没再提起筷子,柔声问了林风一句,“你吃饱了吗?”   “嗯。”   “那就回去吧。”   “要不......”林风挠挠脑袋,怪难为情的,“今晚算我请客吧。我有......”   “不行!”许教柏的上司人格一秒复苏,坚决厉声喝止。   下属林风提议失败。 第5章 慰问   因为不顺路,林风和许教柏出了夜市就告别分开走了。   大概是饭吃得太饱,回宿舍的路上,林风不仅没感到冷甚至越走越热,越走越有精神。   他走到宿舍房间门口,眉头一皱,发觉事情有古怪。   屋内静悄悄的,灯全熄了。   他上楼前看过时间,顶多才十一点,刘不流这种夜猫子怎么可能睡了?   林风一开锁进屋,就听到了仿佛来自远古的那种野兽的哀嚎。   “大半夜的抽什么风?”   “风哥救我!你可算来了。”   “救不了,我不当大哥好多年了。”林风砰得关上门,拉开灯。   刘不流躺在他自个铺上,房间内乱糟糟的,零食袋子、饮料罐散了一地。   “你那些个好哥们呢?”   “回去了。”   “你不收拾收拾?脚都没地踩了。”   “我没那个心情。”   林风心里猜中大半,故意问他:“怎么了?”   “被宿管大爷连夜上门送温暖了。”刘不流欲哭无泪。   他翻个身面朝林风,“对了,你电话里说有个事,什么事?”   “就这个事。”林风边说边把工作服脱下,挂好。   “啊这,为啥就查我水表?”   “你工作日扰民呗!”林风撇撇嘴,找了件宽松的上衣换上,“你的报告我改的差不多了。明天上班你再检查检查,别怪我没提醒你。”   “多谢风哥。话说你今晚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公司十点半不就全关了?”   “问题真多。吃了个夜宵。”林风弯腰,开始收拾地上的垃圾。   “一个人?”   “嗯。”他不想多提许教柏的事,拎着个塑料袋朝刘不流吼,“你小子!快麻溜滚下来!”   两人一起收拾完已临近十二点。林风快速冲了个澡,睡下了。   事情总有诸多巧合,但林风认为这肯定不是巧合。   周三清早,他一到公司就听说许教柏请病假的事,一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的,刘不流来拿他的报告差点还给错了文件。   吃夜宵的事林风没告诉任何人,许教柏请假了,自然也没人问他。林风给许教柏发消息,但没有收到回信。他人还坐在办公室,心里焦急得恨不能插对翅膀飞去上司家里看看情况。如果是肠胃病引起的,林风就不能逃避责任。   午饭时,季明嗅嗅林风,一下就闻到了异样的气味。   “你今天不对。”季明一脸高深莫测。   “你是狗鼻子嘛,说说哪里不对。”林风好笑地问他。   “思念起你的上司来了?”   “哈?”被料中心思,林风略显心虚,“我为啥思念我上司?”   “下属上班不在状态,基本上是闲的,多给布置点工作就完事了。”季明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菜,“你这情况得治,要不上别的部门求经理免费赠送点活干?”   “季明,你这饭还吃不吃了?!”林风整一个要掀桌的架势。   “别别别,我吃我吃。”季明装模作样端走餐盘,“我先上别处去你再掀。不过这饭桌钉地上的,也不知道你细胳膊细腿的掀不掀得了。”   “大鸡腿还堵不上你的嘴。”林风没好气地坐回座位。   “讲真。”季明把餐盘放下,“其余几个同事上午都在商量去看许经理了,买点慰问品啥的,你怎么说?”   “大伙一起去?”林风随口问了一句。   “也不是,派个代表也行。部门人不少,都冲进去黑压压的,那也忒壮观了。”季明理性分析道,“许经理肯定不喜欢闹腾。而且病人需要修养。”   “然后?”林风往嘴里送了口饭。   “我觉得林哥你是不错的人选。”季明接着扯掰,“首先呢,许经理最看重你;其次呢,你工作一直以来很少出错;再次呢,你跟许经理的情谊都比我们深厚。”   “你们商量好了吧,推你来给我做思想工作。”敢情在这等着他呢,哪只眼睛看出他和许教柏情!谊!深!厚!了!   “没。我发自真心觉得你最合适。”季明满脸诚心,“这是我个人的强烈建议。”   林风是看透他们了,一群怕死鬼,好像许教柏能吃了他们一样。   “林哥,你就同意了吧,看看说两句话就走。”季明见林风无动于衷,预备启动死缠烂打技能。   “行。我下午早退,直接过去。”林风夹干净碗里最后的菜叶子,爽快应下了。   “啊?”季明傻眼,一副“这么容易就成了?”的难以置信表情,“你还早退去?真的嫌活少,找点罪受?”   “噢。那我不去了。”林风起身。   季明赶忙拉住林风:“林哥,我不是这意思。成成成。林哥办事就是利落。”   林风又坐回来,抬手看表:“三分钟。你没吃完,我就先走了。”   “唔唔唔——”季明埋头暴风吸入。   到下午两点,林风收到了许教柏的回复“我挺好的”。想想都不可能挺好,他上司真不愧是一生要强的男人。林风发了条自己下午来看他的消息,然后又没了回音。   林风把那晚匆匆忙忙改的方案再细节上全部过了一遍,塞进手提袋里。他都觉得自己丧心病狂,病人好好的在家休息,他来个天降工作任务。林风斟酌了一下,拿还是先不拿出来,但得提一句,万一上司大人要看呢,他得备着不是?   三点一到准时出发。走出公司,林风立刻去附近的商场买了些水果,胃病的话苹果、香蕉是不错的选择,再来箱牛奶。他照着季明发他的地址,开了个导航往上司家赶,半路觉得不妥,又拐去花店买了束花。   林风工作以来还没遇到过看望上级的情况,想着还是都备了为好。许教柏住的公寓离公司还算近,步行十分钟的路,估计就为了上下班方便,名副其实的工作狂魔啊。林风自叹不如。   林风站在门前,确认了没有走错,才按响了门铃。等的期间,他四处看了看,这幢公寓确实蛮符合小资生活的标准的,光楼道的设计就十分整洁清爽。   约莫过了三分钟,许教柏开了门。他的头发凌乱垂下,眼底乌黑,穿着灰白条纹的羊毛衫和鹅黄色的宽松长裤,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神采。   怎么描述呢,林风几乎没见过这种状态的许教柏,也没见过穿着居家服的许教柏,反倒有了生活的气息。在这之前,他给人的印象类似于长着一张帅脸的机器人,永远不会倒下。   “你来了。”许教柏先开了口,没什么惊讶,看来是有看到信息。   “嗯。”   “其实你不用过来的。”他接过一袋东西,敞开门让林风进来。   “我代表部门里的人来看望你,同事们都很担心。”林风给自己套了一个冠冕堂皇、名正言顺的理由。   玄关处正巧不多不少一双拖鞋,他换上之后进了屋。房间内的布置干净雅致,氛围舒适,但很快他就有严重的违和感。   一室一厅,厨卫齐全,日常用品却少得可怜。客厅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个书架,除了书架里摆满了书,其他地方一干二净。   这叫什么人?饱读诗书的仙人?林风内心如此评价。   许教柏把水果放在桌上,就要给林风倒水。   病人兼上司给他倒水,那不折寿嘛。林风拦着他,凶狠的命令道:“你躺回去,我自己来。”   许教柏居然没反驳,一声不吭就摇晃着进卧室了。   林风跟在后头监视他。他上司这点倒是很懂事,自个盖好被子,躺回床里,乖巧得有点可爱。   卧室同样如此,一张床,床头柜,台灯,手机。林风奇了怪了,他是本来东西就这么少,还是有外人来特意整理的?   林风走近,许教柏的眼睛还睁着,盯着天花板。   他问他:“是不是肠胃病?药吃过了吗?”   许教柏慌忙摇摇头又立刻点点头。   “药在哪里?”药片的影子林风都没见着。   许教柏好像在犹豫些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抽屉里。”   林风拉开抽屉,是有个药瓶子,还有支体温计。   “就这么点?”林风觉得自己的语气现在特像抓逃课学生的老师。他把药瓶子拿出来,哗啦哗啦几声,还挺满。扫了眼字果真是肠胃药,藏进抽屉里不想让他看见吗?   林风的愧疚感又上升一层,他徐徐扭开盖子,好家伙没开封。   “你真吃过了?”   这下换许教柏眼神避闪了。   “你看着我,实话实说。”   “昨晚睡前吃过了。”许教柏依旧盯着天花板。   “那今天不就是没吃?”   听说急性肠胃炎还会引起发热,林风把体温计取出来甩了甩,不容他讲话直接插进嘴里。   许教柏一侧腮帮子鼓起,瞪大了眼望林风。 第6章 天下大乱   “你先别睡,测个体温。我去倒水。”   林风说完就去找水杯,找了半天竟然只有桌上那一只杯子,纯黑的陶瓷杯,与他一丝不苟的性格相符。   他拎起水壶倒了半杯,刚要送进去,发现是冷水。没热水怎么行?林风又急忙去厨房烧水,看见一旁的冰箱,便转回客厅拿水果袋。打开冰箱门,准备将水果放进去保鲜时,看到里面空空如也连棵葱都没有,林风当场震惊了。   行吧。他无言地塞好水果,合上冰箱门。毕竟许仙人上班之后从没生过病,也从没在家吃过饭。   林风看了眼体温计,果然许教柏还在低烧,喂他吃完肠胃药,就说要出门买点东西。   许教柏不同意挣扎着要起来,抗议无效,被林风强行按回了床上。   林风担心许教柏趁他不在偷偷起来做这做那,抓了搁在玄关的钥匙就近到周边超市、药店神速扫荡了一圈。   第二次进门已经轻车熟路,房间里没什么动静,许教柏应该在老实睡觉。林风换鞋时,心中的某个怀疑更加得到了验证。   既然他上司是一个人住,每样东西都只准备了一份,那这双全新的拖鞋怎么解释?他把拖鞋提起,贴在鞋底的标签都没被撕掉。林风又记起那瓶未来得及开封的药。他摸出手机,点开昵称为“魔鬼上司”的聊天框。   果然!林风告诉过许教柏下午要来,他上司就拖着病躯手忙脚乱地里里外外“准备”了一番。   干嘛!这是在干嘛!他是什么高层领导人吗!林风去上司家,他都没心慌,结果他上司先急了。   乱了套了!反了反了!天下大乱了!   林风的脑子很混乱,他瘫坐在客厅唯一的椅子上,拿出自己买的玻璃瓶,把在花店买的花一枝一枝插进玻璃瓶里。   他不懂花,是店员推荐的;他也不知道许教柏喜不喜欢花,就买了。   一共十二枝,淡粉色的康乃馨。   林风拍了拍自己的脸,最终决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他拿着退烧药和水杯进卧室。   许教柏睡得极浅,睁开眼见到林风,迷迷糊糊坐起来。   林风坐在床沿,递药给他,注视着他吃完,艰难开口:“关于工作......”   一提工作,许教柏霎时清明许多:“你的工作能力我放心。不过明天我大概率也请假。你们有事都找苏经理吧。没问题就着手下一步。”   “......好。”为什么交给苏经理?他不是隔壁部门的吗?林风当下迷惑,却没敢再多问。   “那你先休息吧。”他像个仆人一样恭敬地退了出去。   客厅的挂钟指向五点,晚饭还没着落。   好在林风买了点菜,上司睡下了可不能再打扰他。   “借用下厨房。”于是林风在进厨房烧菜前,自言自语了一句。   花了近一个小时熬好了蔬菜瘦肉粥,林风本来不打算自己吃的,但米香味太勾魂,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他也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把炖锅捧到客厅桌上,先盛了一碗坐那吃得起劲。   勉强半饱,林风再次把恶爪伸向了锅里,想着反正煮了满满一大锅,再偷吃一点点,吃完毁尸灭迹,神不知鬼不觉。   谁知“咔哒”一声,许教柏挠着乱发,开门出来。   手握汤勺欲舀粥的林风被他逮个正着......   四目相对,怪异的氛围再度扩散。   林风这姿势模样,像在昭告天下他是这个家的男主人,许教柏才是寄宿的。   “这个.......那个.......”林风一下语言组织能力丧失。   许教柏嘴角挑起,似乎心情极佳。   “一起吃吧。”他走过来,毫不在乎,甚至仿佛在说这屋子随便你乱弄,ojbk。   ......   林风呆滞了。   “那个......我是想说,餐具只有一套。”   林风大脑飞速处理这个信息。他上司什么意思?一起吃是.....是他抱着锅舔,还是两人共用一碗,你一口我一口?   许教柏也反应了过来,少有的面露窘迫,他指指厨房:“我去找......”   “不不不,我饱了。”林风手头一松汤勺坠回锅底,怎么能让上司为难?   他起身道:“我把碗筷洗洗,你吃。”   许教柏更难堪了,坚持道:“我去......”   “绝对不行!”林风嗓音中气十足,比他上司还高几个分贝,仿佛要把三年来工作受的委屈全还回来一样。   许教柏直接被吼住了,木讷地坐在林风刚坐过的椅子上。   椅子不像他每天下班回家时那样冷冰冰的,温温热热,残留着林风的体温。   就一个碗,林风洗得贼快,走出来见到许教柏一手撑起下巴,盯着桌上的那束康乃馨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过去替他上司盛了满满一碗粥,放到他面前。   有时候林风自己都快分不清他对上司的态度到底是出于殷勤,出于内疚,还是出于别的什么,而他的上司又好像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坏的一个人,至少工作以外,全然不是。   许教柏喝了几口粥,看了眼有如皇家侍卫站在一旁的林风。   这画面太......过诡异......   “我!想起厨房没清理完!你吃,吃饱了就回去睡觉吧!”林风胡诌了个理由,赶紧逃离处刑场。   真的是公开处刑,也说不明白是处他的刑,还是处许教柏的刑。   锅都在客厅,清理个鬼。林风在厨房转悠了五分多钟,总算想起点事做,给他上司洗水果。   他摸了个苹果出来,洗完,结束。   林风瞄着这个苹果,啊,削个皮吧,皮削完了,结束。   啊,切个块吧,他甚至还切成了兔子样。   碗是没了,盘子倒有一个。林风开始尝试五星级餐厅大厨风格摆盘,尝试的后果等于没尝试,林风得出结论,美丽靠的不是打扮而是天生丽质,他切得这么难看,摆出花来都无力回天。   他磨磨蹭蹭端出去,许教柏不在客厅,万幸。锅里和碗里都被吃空了,看来他煮得还不赖。林风正沾沾自喜着,听到卧室隐约传来谈话声。   “嗯。我没事,有照顾好自己。”   “下周末我就过来。”   偷听别人讲电话不好,林风把锅和碗端去厨房,心里莫名空落落的。是他那个异地恋的女友吧,难怪不让人担心。下周末还要去见她。   林风闭了会眼清除杂念,专心洗碗。与其担忧他上司不如担忧担忧自己,他家里人催婚的火力都烧到眉头了。   他洗完碗出来,卧室静悄悄的。是时候离开了,林风想。   写张字条贴门上,说切好的苹果在客厅?万一他今晚不出来呢,苹果该坏掉了。   林风觉得自己近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娘们似的,纠结这种小事。   他最后什么都没留出的门。走在路上发了条信息给许教柏,说切好的苹果在客厅桌上,如果坏了就扔了吧。   是啊,他扔与不扔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林风想到。 第7章 大爷与苹果   林风到宿舍晚上八点多,刘不流游戏都不打了,像个好奇宝宝围着他转。   “许经理情况怎么样?”   “精神状态不错,就有点低烧。”   “他家什么样的?”   “单身公寓,还算豪华。”林风换了身衣服,回答得简单明了。   “具体展开说说,有没有女友啥的?”刘不流在旁边探头探脑。   “早知道该派你去。”林风睨了他一眼。   “这不好奇嘛。话说你饭吃了没?”   “吃了。”   刘不流一脸有猫腻的表情。   “自个外面吃的。病人还能带你下馆子不成?”   “倒也是。”刘不流立马辩解,“风哥,你误会了我只是关心你,要没吃我冰箱里给你备着了。”   “买的速冻饺子?”   “哈哈哈哈。”他尬笑,“啥事瞒不过风哥。”   “话说你今晚怎么这么八卦?平时也没见关心关心许经理。”林风找了把椅子坐下,喝口水,“噢——你是不是有事情找我?”   “风哥,帮哥们想想办法。”刘不流只好坦白了,“晚上宿管大爷又来找我喝茶了。”   “怎么说?”   “说给我记过,超过两次我就得搬出去了。呜呜呜~”刘不流哭得那叫一个悲痛,就一滴泪没流。   “这不还有一次呢嘛。刘不流你算个男子汉嘛,为这么点事哭得梨花带雨的。”林风寒碜他。   “大哥,你有所不知。”刘不流边哭边说,“记过会宿舍群里通报,更过分的,楼下贴告示,张贴多久都不晓得。”   “全楼的人都认识我了,离全公司的人认识我还远吗?我老刘脸皮薄啊!”刘不流假意抹眼泪,重复了句,“丢不起这个老脸哪!”   “那我也没辙。”林风摊手。   “风哥能帮我替大爷说说情不?毕竟设备是你的,所以大爷才没没收。”   这话怎么好像他要负点责的意味?   “你的意思想叫大爷把我名儿也写上,排你后头?”   “不不不,我不是陷害兄弟这个意思啊。”刘不流顾不得哭了,立刻辩白道。   “要不你想个法子,我是想不出办法来。”林风拽了条毛巾搭脖子上,“我先洗澡去。洗完澡再说。”   林风心累呀,无比心累。他这室友三天两头整幺蛾子,还总捎上他一同受罪。   他洗完澡出来,刘不流安安静静地在那聊天、打游戏,没再提记过的事。   林风也就躺床上,玩自己的手机。他登上游戏瞧了一眼,卟溜卟溜显示在线,鸡鸣狗盗还有其他几个同事也显示在线。林风手指一划退出了界面,这游戏最开始是刘不流在玩,简单的打怪冲关模式,但可以单人或者组队,后面的关卡越来越难就演变成了部门里的男生都在玩。   林风今晚没心情玩游戏,就点开“颤音”app,刷了会儿短视频。几个社交聊天软件来回切换完,他无聊了。其实每晚都这么过来的,今天感觉特别无聊,觉得人生无聊,什么都无聊。   许教柏不知道醒了没?他点开和上司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一小时前苹果的事上。他们的对话十分简短,一来一回,礼貌生疏得很。   林风给许教柏的昵称打的是魔鬼上司,是某天加班时怒取的。他点到上司的界面,想想轻点两下叉叉键把魔鬼删掉了,其实也没那么魔鬼吧。剩下规规矩矩的上司两个字,他凝视了一会儿心里燃起一股偷窥欲,从容地点开了上司的朋友圈。   林风微信的朋友圈是关闭状态的,自己不发也不太看别人的,除非特意点进某个人的朋友圈。   OMG!手机差点被林风甩到床下,许教柏两分钟前刚发了朋友圈。   写了三个字,有点丑。配图是林风切的苹果,果肉表层都泛黄了,边角略微拍到了点康乃馨的花瓣。   “叮”新消息提示音,林风的手机最终还是没能幸免,摔到了地下。   “发生甚么事了?”刘不流投来关切的目光。   “没事没事。”林风翻下床把手机捡起来,整个过程极为缓慢。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好险没摔坏,钢化膜挺争气的。   林风捂回被子里时,手机已经黑屏了。重新点亮屏幕,退回消息栏界面,上司发来一条新消息。预览就看到了五个字“我吃了,谢谢。”   嘭嘭嘭!林风脑内烟花一串一串接连升空炸开,等到头顶的烟散尽之后,他再次点进上司的朋友圈。多了五六个点赞,三个同事的评论,一条回复。   “注意身体啊,许经理。”   “许经理吃苹果也这么有仪式感[点赞表情]”   “做的不错。”   许教柏:“谢谢大家关心。”   都是睁眼瞎嘛,切得如此难看,还都发黄了,这也夸的出口!林风叹为观止。   他往下滑了滑,就这一条信息,而且朋友圈没什么仅三天或者仅半年可见的标示,也是个不爱发朋友圈的主。那突兀地发这么一条是要说明什么?字面意思,感谢所有人的关心?   林风大惑不解,索性不想了。   他点进聊天框,尴尬癌又犯了,回什么好?   狗腿版:您吃了我切的苹果,我深感荣幸。   霓虹版:把苹果切成这样实在是万分对不住。   装傻版:您客气了,这苹果是同事们的心意。   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林风最后精简地回了句:“不必客气的。”   放下手机他长吁口气,有股想下楼跑圈的冲动。   林风从被窝里蹦起来,看看表,九点半。他对刘不流说:“我下去一趟。”   “大半夜的,你干嘛?散步去?”刘不流探头问他。   “找宿管大爷谈心。”   “现在?要不我也去?”刘不流说着要爬起来。   “你躺回去。”林风语气强硬,他穿着睡衣在屋里转悠一圈,思考片刻,临走捧起墙角处装着那套KTV设备的纸箱下楼了。   “昨晚我风哥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宿管大爷还牛b。”   第二天,刘不流化身为林爱豆的死忠粉,追在他风哥身后逢人就夸,不了解的还以为什么大型追星现场。   午饭时间,公司食堂里。   “风哥真牛!”刘不流像□□组织头头似的,夸林风夸魔怔了。   “这排着队呢。别影响别人。”正主林风受不住了,亲自下场治理他的脑残粉。   季明掏掏耳朵,耳里都要生茧子了;“牛牛牛,你倒是说说怎么个牛法?”   “悄悄给你透露下,就前天晚上我在宿舍发出的声音稍微有点点响,被记过了。然后大晚上风哥找大爷说理,五分钟摆平,撤销处罚!”   “噢噢噢!”季明的小脑门向来在这种时候格外灵光,“晚上唱歌扰民的真是你呀!”   重点错!排在前面的林风蚌埠住了。   “不不不,不是!说什么呢!这是重点吗?这哪是重点?!”   季明笑得合不拢嘴。   “别笑!别笑啊!再笑我真生气了啊。”瞧林风和季明一前一后乐得那样,不得被全公司的人听到?刘不流边要捂嘴边发出毫无威慑力的恐吓。   他俩笑得更欢了。   季明单纯脑补了下画面和声音笑死,林风则是因为刘不流抢着要背锅在疯狂憋笑。   “打住!打住!”刘不流竖起食指,叫季明闭嘴。   “还不让人唔唔唔——”季明无所畏惧,抵死顽抗。   林风在旁帮季明掰刘不流的手,忽然他俩的声音消停了。 第8章 作案者   林风顺着季明视线看过去,苏经理排在隔了两个队伍的窗口,侧头迷惑地望着他们几人。   林风三人条件反射地快速整理仪容,露出职业笑容。两方互相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   “都怪你,饭前讲什么笑话。更饿了。”季明转过身假装用力地揍了刘不流一拳,小声凶他。   两个人跟在林风后头推推搡搡地打饭。   饭打完,三人随便找了个空座位坐下。   “你们说这苏经理是不是比许经理好相处得多了?”季明边吃饭边打开了话匣子。   许教柏后来在内部群里发了通告,请假期间一切事务都由苏经理代为处理。   “我也觉得。”刘不流嚼着菜,嘴里含糊说着,“风哥,你怎么看?”   “是吧。”他平淡应着。   “早上去他办公室,态度可亲民了。”刘不流说道。   确实,早晨林风交文件给他,他看了看说没问题,甚至还夸奖林风干练,签个字就让林风回去了。换作他上司,总得找点问题出来,没有问题也不会夸人,不过最近他上司的态度倒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管怎样,林风心底里是认可许教柏的,这个想法他没说出口,不然绝对被人误认为有什么受虐倾向。他内心把这种认知归因于习惯,几年来的习惯让他适应了这种工作节奏。   下午的事务相对轻松,林风似乎很久没遇到这么惬意的下午了。快到下班时,他还在工位上玩了会手机,进打了几局游戏。这游戏碰巧开了新的挑战活动,林风就把活动链接分享到了“摸鱼王者”群,他们部门男同事私下建的只聊游戏,不谈工作群。   林风准点下班回宿舍,敲碗等饭来。因为刘不流晚上约他在宿舍吃火锅,他只要负责无情地干饭。   刘不流之前答应请客,请了,就是请得非常节俭、养生。   锅里火红色的汤汁“咕噜咕噜”的翻涌着,诱人的食物浮上浮下,蒸腾热气飘过林风的鼻尖。别说,还挺香。   这是刘不流去超市买的蔬菜、速冻肉、速冻丸子以及番茄火锅底料。   刘不流还在把火腿肉一片片下锅,林风虽然不爱吃火腿肉,还是热情地捧场:“卟溜,手艺不错。”   刘不流下得更卖力了:“风哥,你尽管吃,多着呢。”他提起一旁的塑料袋,里面整整两大块火腿。   林风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买这么多,您破费了。”   “和我客气啥,风哥才是我的再造父母。”刘不流忽然停下动作靠过来,“风哥,昨晚怎么搞定大爷的,能详细说说不?”   “也没啥,就把设备抵了,跟大爷保证不再唱了。”林风其实还主动向大爷写了个保证书,白纸黑字签字画押后大爷才同意,但他懒得再多说,这事原本就没打算告诉刘不流。那设备小一千来块,林风担心刘不流得愧疚死,不,他没心没肝的,根本不会愧疚。   林风只要还待在这破宿舍一天,就不会再搞什么家庭KTV了,与其和健身的沙袋一起落灰,不如让大爷帮他保管了。   “天哪?这设备不便宜吧?”刘不流惊了,“拿不回来吗?”   “要不你去帮我讨回来?”林风逗他。   “我没风哥这通天本事,我是见他怕了。那晚你没在场,我哥们被他拿笤帚轰。”刘不流仿佛亲眼目睹一桩百年怪闻,“有宿管进宿舍拿这玩意儿?我读大学那会听都没听说过。”   “我推演了一下,估摸起初是被举报楼上闹鬼才拿的吧。”林风如同一个智者,捋了捋下巴处的空气长胡须。   “风哥,您就别埋汰我了。是我怂,唱歌又难听。”刘不流握起筷子在锅里头翻找,夹了块火腿肉到林风碗里,“哥,来!多吃点,补补身子,受苦了。”   林风心在流泪,现在才是开始受苦。他迫不得已咬了口火腿肉,记起个事。   “话说,我帮你忙也是看在这个的面子上。”林风摸到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那瓶云南白药气雾剂。前几日他忙得忘了带回宿舍,不过上班时一直有在使用。   “膝盖淤青基本消得差不多了,很管用。”   “淤青?风哥你受伤了?”刘不流两眼茫然。   “你不知道我受伤?”林风诧异,“我没跟你讲过?”   “没啊,你什么时候跟我讲过?不然我今晚不得买两个大筒骨,给你炖个大骨汤?”刘不流更茫然了。   “你别不是学得红领巾?做好事不留名?”   “我倒希望是我梦里做的好人好事呢!”   刘不流这人应该不会撒这种谎,这就奇幻了,瓶子自己飞到他桌上的?季明!季明知道他受伤了。也不对。那天下午他俩全程在一块干活来着,没作案时间啊!   林风把搜索范围缩小到身边几个人,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他换个思路,把范围固定到知道他受伤的人上。许教柏的名字便明晃晃地立在了他的头顶。   我的老天鹅!他是真的不敢往那方面去想,又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想,只能是他上司,没有其他可能。   那许教柏为什么不说?明明有这么多次机会,为什么不说?   林风想起吃夜宵的晚上,许教柏问过他受伤的事,他撒谎了。   林风强行为自己开脱,说没有受伤是在逞能,为的是不想在上司面前示弱、丢面子。撕破单薄又干瘪的那层外在,其实他内心了然,里面裸露出来的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不想逾越那条线——不窥探彼此的私事。维持现有的关系,永远不会变好但也永远不会变坏,使他苟且心安。   林风眼前浮现出那晚许教柏落寞的神情,他是不是很自私,很过分?他自己不是任性地问了许教柏的喜好,许教柏却回答得那么认真,恨不得什么都告诉他。   甚至于许教柏还主动向他迈近了一步,让他叫他名字,不必拘束。这样是不公平的,林风开始正视他和许教柏的关系,他不该把自己包裹得那么紧,一丝一缝不留给别人探察,除了上下级,他或许能和许教柏成为朋友,不仅仅是泛泛之交,而是交心的朋友。   “喂——风哥,想什么呢!”刘不流斜眼笑,“想给你送药的姑娘?”   “想多了吧你!”林风掩饰性地夹起啃了一半的火腿肉,“是,是姑娘,季姑娘给的,我忘了。”   “真的?”刘不流狐疑。   “骗你干啥,明个自己去问他。”刘不流坐得远,犯不着专门为瓶跟自己没半毛钱干系的药跑过来问季明。林风想着,手快过脑,火腿肉已被他送进嘴里。   啊,那个难吃的!林风当即戴上痛苦面具。   “风哥,你怎么了?”   林风趴桌上,有气无力道:“你买的火腿肉变质了。”   “没啊?”刘不流接起一块咬了口。   “到我嘴里它就变质了。”林风站起来把锅里的火腿肉一片片夹到刘不流碗里,“来来来,没变质你就吃。”   “悠着点风哥,是我请你吃晚饭!”刘不流眼看着自己的碗里堆满了肉。   “不客气,跟我客气啥。”   “吃吃吃!”   “多吃点,长肉,瞅你瘦得跟猴似的!”   虽然看着完全是刘不流被单方面投食,但双方总体对这顿饭都表示满意。   晚餐结束后,刘不流刷了锅碗。两人都没兴致先洗澡,懒散地躺回各自床上打起了游戏。   “风哥,活动约吗?”   “约!”躺隔壁床铺的林风喊。   “我上摸鱼群拉几个人来。” 第9章 无限循环   玩法虽然简单,但模式挺多,可以一至四人打一个怪,也可以单独或组队竞技打怪。而且自由度高,能自己给怪物取名字,相当解压。   游戏玩家生态链搁哪里都一样,不论是天资过人、手速超群玩家,还是不眠不休的爆肝玩家,还是既天赋异禀又敢于爆肝的玩家,都得给氪金玩家让道,金钱yyds!   这次的活动分为简单、一般、困难、地狱、天堂,供不同等级的玩家选择,难度越高自然装备、宝物的出货率越高。刘不流选了地狱模式,一共二十关。目前来说,天堂难度也就氪金玩家能入了。   刘不流和林风等了会,还真有两个人进房间,一个ID名叫“迷迷糊糊睡醒”,还有个ID名叫“你大爷一边...”,咋还带个省略号。   “不是,这两人我怎么没见过?随机匹配的?”林风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我也没见过。不可能啊,我单独开的房间,号码也就群里人知道。”刘不流嘀咕。   林风点开那俩人个人资料,迷迷糊糊在他好友列表中,什么时候加的?五十级,还过得去,你大爷.......   “十级!”林风雷了,“不是,刘不流,你大爷十级,我们组队打怪,这不猪队友嘛。”   “啥情况,谁大爷?我刚在给BOSS改名!”刘不流坐起来把耳朵朝林风那头偏了偏。   “我说,你大爷十级!”林风也坐起来,把下巴朝刘不流的方向抬了抬。   “你大爷才十级!”刘不流恼了。   这时,游戏里那两人发送的消息框弹出。   “卡顿?掉线?”   “人呢?不玩了?”   “玩玩玩!”刘不流飞速打了几个字,嘴上对林风说:“先开一局再说!”   林风的手机屏幕画面切换,扛着巨大的铁锤、长着两个獠牙的凶恶怪物朝他们逼近,进入对战状态。   怪物头上显示血条十万加,名字“Job”。   林风:.......   刘不流扬了扬脑袋,自认为取得相当精辟:“以前都是什么汇报、方案项目的,没错!它才是万恶之源!”   林风的注意力被右下角十级的“你大爷”吸引,头顶血条五百。他呼了口气,不堪一击啊这。   开局时的林风如此坚信着,直到三十个回合过后......   “你大爷还挺有两把刷子啊!”刘不流的语气满是佩服。   “是你大爷,你大爷还活蹦乱跳的。”林风手指狂点,不忘回怼他。   这什么神一般的手速,避闪满格,怪物是他家养的宠物吗?精准测算到每一次攻击方位。   林风抽空瞟一眼另外两个人,和他差不多剩五分之一的血。   怪物还有四万左右的血量,顶多再有两个回合就撑不住了。   林风手速减慢,放弃挣扎。十级玩家厉害归厉害,无输出也是真的无输出。   新一回合,林风总算积攒了一次大招机会,结果十级号惊人抢攻。   “砰砰砰砰砰”五声炸响,震得林风脑壳疼。   屏幕上方划过一排全服信息“玩家‘你大爷一边玩双杠一边’投射了五颗手榴弹,带领全队成功闯过地狱模式第一关。”   “神了!我大爷还是我大爷!”林风捏了捏鼻梁,听到刘不流的高呼。   画面跳转到结算页面,“你大爷一边玩双杠一边”抢到了本局MVP称号,晋升五级。其余三人瓜分了剩余的经验值。   “怎么就成你大爷了?”林风好笑道。   “手榴弹全游戏最烧钱的武器,他一下投五个!不是我大爷还是谁大爷?”   “行行行,你大爷,不跟你抢。”刘不流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游戏里。   卟溜卟溜:“大爷好!”   迷迷糊糊睡醒:“大爷好!”   林风只得保持队形:“大爷好!”   你大爷一边...:“晚上好!”   他还真不客套。林风想。   紧接着又开了两局组队模式,“你大爷”玩家低调了,稳定刷经验升级,偶有少量输出,但“迷迷糊糊”同志崛起了。   连着两局都是“迷迷糊糊睡醒”抢到了本局MVP称号。   “他是不是偷偷使用钞能力?”刘不流不爽了,光明正大氪金的他认爹,小偷小摸氪金的他骂娘。   “换换换!”   林风还没明白刘不流啥意思,就看见他把模式切到了竞技。   卟溜卟溜发言:“迷迷糊糊,我们单挑。”   迷迷糊糊:“行。”答应得爽快。   林风和“你大爷”被切到了观战模式,他盯着对方等级,觉得要说单挑那就忒没天良了。   于是,闭嘴观战。   一局结束,卟溜卟溜惨败。“迷迷糊糊睡醒”获得了本局胜利。   第二局结束,“迷迷糊糊睡醒”获得了本局胜利。   毫无悬念的结果,林风都要打瞌睡了,他刚想切出去,手机来电了。   “我去接个电话。”林风冲刘不流招呼一声,走到阳台上。   是他母亲打的。   林风一般每周会往家里打次电话。这回母亲主动打给他,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小风啊,这周末你能回来一趟不?”   “你爸一个旧时老友的儿子结婚了,去喝个喜酒。”   “我......那个......”林风有点犹豫。   “本来没准备叫你,他们住得有点远,所以叫你回来去一趟。”   “好。那我这周回家。”   明天正巧周五,难得周六不必加班,林风算算日子也好久没回家了,是时候该回去看望下父母。   “对了!小风啊,我这还有点......算了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那你早点休息。”   “嗯。我挂了。”   林风走回房间,刘不流在那鬼哭狼嚎。   “我输了,我败了。”刘不流伸着两只手臂在被子上拍打,然后抱被痛哭。   “虽然用小拇指想都知道你准跟你女友腻歪在一起,还是通知你一声,我这周末回家。”林风无视哭声说道。   刘不流哭声中止,问他:“有什么事情?”   “没别的事,就想回家看看。”   “哦。”刘不流应了,哭声继续加载,“呜呜呜这什么人哪~浑身一股欠揍的味,ID也欠揍。我明天上班必须获得这人的所有信息。”   “洗洗睡吧,当心楼下的大爷上来再败你一次。”林风吓他。   刘不流耷拉着脑袋先去洗澡了。   两人都洗完躺回床上已经十一点半。刘不流那头还不时发出悄咪咪地笑声,多半是和刚交的娇娇女朋友夜聊。林风把头窝进被窝里,订好明日傍晚六点半的高铁票,便搁下手机睡了。   这周的最后一天,许教柏出现在了公司。   一众人捧着一叠文件去会议室开会。会议内容除了惯例的日常事项,重点是补充一些关于新产品的说明事宜。   许教柏在台前侃侃而谈,神采奕奕完全不像刚病过一场。林风对他上司的敬佩之情又添一层。   接着几位同事依次做了个汇报。末尾,苏经理总结几句,会就散了。   时间转眼就到了下午,林风手头有几分文档要修改,但不是什么麻烦事。之前的方案对方已经签字,步入实施环节了,应该也没啥大问题。之后,就是等待下班回家。   林风心里正美滋滋,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他看过去是刘不流一个劲地朝他使眼色。   林风拿了杯子假装泡水,跟着去了茶水间。   见茶水间没人,刘不流拉过林风捏着嗓音说话:“风哥,我有一个坏事和一个好事要告诉你,你想听哪一个?”   “什么事?”林风摸不着头脑。   “游戏啊!还能什么事?您老忘性真大。”   “喔喔喔!找着了?快告诉我是谁?”林风被钓起了兴趣。   “好事,坏事,哪一个?”   林风皱眉思索后答:“那先好事吧。”   “和我单挑的迷迷糊糊是胡一鸣。臭小子,换个昵称头像来诓我们,被我一顿好打,替您出气了。”   胡一鸣是坐刘不流工位附近的同事。   “他之前什么名字来着?”林风半天没想起来他之前叫什么。   “一鸣惊人不是?一看就知道是他。”部门里的人全都取名废,这点倒是没什么争议。   “那坏事?”   “你大爷是苏经理!”刘不流讲完就抱着脑袋胡乱抓挠。   “你大爷是苏经理?!”林风故作痴呆地重复一句,怪不得土豪土豪的。   刘不流显然崩溃了:“小胡是真糊涂啊!怎么说苏经理也算顶头上司,让敌人打入内部。这不全军覆没,谁胆敢上班时间摸鱼!”   林风来回摸刘不流的头,像在抚慰病人家属:“节哀节哀,一切都会变好的。以后上班时间不玩就......”   “是了”没来得及说完,许教柏握着马克杯走进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接,林风手上的动作一僵。   许教柏呆怔在原地望向他,神情复杂,有一丝讶异也有一丝低落。 第10章 打倒Job!   “风哥?”刘不流抬头看林风,又转头看背后,“妈......马上就去干活!许经理下午好!”   “嗯。”许教柏轻声应了句。   刘不流顾不得整理鸟窝似的头发,拽了林风就往外走。   林风没读懂许教柏刚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但冥冥之中预感到他产生了某种误解。   刘不流这边的状态非常不容乐观,去泡水前像便秘了一天,泡水出来像便秘了一周。   “多喝点养生茶补补,压压惊。”林风拍拍他的肩,坐回了自己的工位。   本来好好的沉浸式工作,但脑内时不时窜出刚才撞见他上司的画面,逼迫着林风去思索,然后他得出了一个不得了的结论,许教柏该不会把他和刘不流当成那种关系吧。   林风对他上司了解不多,但直觉告诉他,他上司是个直男。   直男一般不会想象到那种地方去,但要真想象成那样,那他在他上司心中的形象,嗯,毁灭得相当彻底。   林风身为直男非常能理解直男的那种抗拒。糟糕透顶!糟糕透顶!   比之前的几次社死还离谱,必须找机会解释,赶紧解释,不能让误会根深蒂固。   胡思乱想间接导致林风拖延了一会才下班。其余事情搁置暂缓,回家是头等大事,他背了个包急忙出公司等公交去。   人生倒霉十之八九,前几日的Lucky值耗光了,今天的他就没有赶上公司楼下五点一刻的班车。   班车直达高铁站,每半小时一趟,错过就得下一班了。林风眼睁睁地看着公交车从自己面前呼啸而去,心都碎了,公司在郊区,只能悲催地坐在站台等公交。   好在是手机充满电出门的,舒心不少。林风登录游戏,既然都参加活动了,那就立志肝到底。   他一上线看到有两个人在线,“卟溜卟溜”和“鸡鸣狗吠”。季明昨晚不知道上哪逍遥快活去了,手机都不玩。刘不流这会儿怎么在,不说接她那个小女友去了吗?   林风正打算敲他问问,刘不流先找上来了:风哥,来得正好!一起打怪。   季明也在队伍里,季大佬七十级,带全队升飞,基本躺赢。   由刘不流带队,三人继续昨晚的地狱模式冲关。   林风懒得打字,从口袋里摸出个无线耳机戴上,跟他们语音。   “你女友呢?”林风边玩游戏边问。   鸡鸣狗吠:?   鸡鸣狗吠:???   鸡鸣狗吠:我没有啊   “没问你。”   卟溜卟溜:我在她公司楼下呢,突然要多加小时的班。只能等了。   “我平衡了,多等半小时公交。”林风不酸了,“看来单身狗和舔狗没什么不一样。”   卟溜卟溜:嘿!我等来了爱情,你等得来什么?   “对对对,您是人生赢家。”林风倏地狂点屏幕,“上点心玩成不?要不是我喂血,你都被Job干掉了!”   鸡鸣狗吠:带不动带不动。   卟溜卟溜:谢谢大佬相救。   “Job藏在树后面!”林风化身为队伍指挥官。   地狱模式的关卡越来越变态了,怪物不仅动来动去,还会走来走去找掩蔽物,攻击到不同的部位掉血量也有区别,打到手和脚这些地方基本就没任何杀伤力。   “你砍什么树,烧柴煮饭啊?”   “Job逃了逃了!”   “打Job的脑袋!”   要有人此刻在林风边上绝对以为他在发神经。   “你锤它肩膀干嘛,按摩呢?打腿也比这有用!”   林风进入了一种全然忘我的亢奋状态。   “Job还剩一万血了!稳住我们能赢!”林风提前欢呼。   “干掉Job!打倒Job!”   忽然有人把手放在了林风的肩上。   林风吓出一身冷汗,扭头一看,许教柏站在他身侧,脸色冷得骇人。   “许.....教柏。”他本欲叫许经理,想想又不是上班时间,改了口,而这三个字一说出来,林风后背的冷汗流得更猛了。   他刚刚喊了什么,现在装成疯子还来得及么?   “你,有这么恨我?”恨到大庭广众的要骂他。   “我我我......玩游戏呢!”林风慌里慌张地把手机怼到他面前。   偏巧卟溜卟溜发了句:干掉Job了!万岁!朝下一关进发。   “是吧。”林风干笑,内心在许愿许教柏的英文名千万别是Job。   “Job是我英文名。”下一秒,如林风所愿,许教柏一脸漠然说着。   完犊子!林风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迫切地想知道触怒上司之后怎么自尽来得更快。   “你不会这么以为的吧?”许教柏停顿了下,说完后半句。   “呵——呵。”哎呦,我的姑爷爷哎!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林风都快吓破胆了。   “我在和你开玩笑。”许教柏见林风当真了,移开视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林风劫后余生,心里吐槽道:他给下属提要求的时候能笑得这么随意,怎么开起玩笑来板着张脸。   “你怎么在这?我记得你家不走这边?”林风说着,手上敲了句“有事下线了”,退出游戏。   “那是我租的房子。我今天回老家。”许教柏还穿着上班时的职业装,他侧头往路边望了望,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   林风脑内闪过许教柏说下周去女友那的事情,他赶忙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回了句:“哦。”   话题终结者·林风重磅回归!   多数人普遍会顺着话头捎带问一句“你老家在哪?”,而林风偏不,就算他好奇得很。   “你去哪?”反而是许教柏问他了。   “高铁站。我也回老家。”   “我开了车。载你一程?”   “呃......”林风想拒绝,但诱惑力有点大,他错过了一班公交车,六点半的高铁票,担心有点赶。   “不必了,你先走......”不行就改签,林风想。   如果是刘不流,他肯定已经跳上车了。放到他上司这,就不太愿意麻烦别人专门绕路送他。   “上车吧。”谁知许教柏权当没听到,自顾自坐上了驾驶座。   上司都这么发话了!林风在原地自我拉锯半刻,最终理智胜出,他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就当欠上司的人情,以后有机会再还吧。林风脑内打起小算盘,怎么还越欠越多了,上次的夜宵是上司请的,看病慰问是同事一起凑钱的不算,这次又欠上了。   还不完了!SOS!   “高铁北站?”许教柏问他。   “啊?”走神的林风没听见他说什么。   “去高铁北站?”   “对。”   “你......”许教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老家在哪里?”   “啊,嗯。挺远的。”林风正要打哈哈糊弄过去,发觉自己又在遮遮掩掩,之前明明决意要以朋友关系相处的。   林风坐正,理了理思绪,直截了当地回答他:“在榉州西铃区。”   许教柏倒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他上司的笑点蛮奇怪的,林风想。   只听到许教柏笑完了,回他:“好巧。我老家也在榉州,不过我在东铃区。”   “不远。”他又补充了一句。   完辽完辽,还一个老家!林风瘫回去:“啊哈哈哈哈哈。真巧啊。”   “别去高铁站了,我直接送你到榉州。”许教柏语出惊人。   “这怎么行,我们不在一个区不方便的。”林风连忙推辞。   “这样比较方便才对。我不用绕路去高铁站了,送你到榉州公交站你直接转车回家不是更好?”   ......   林风被他条理清晰的思路问得哑口无言。   “那就这么办吧。”许教柏自说自话愉快地决定了,像极了看林风提交的方案时的上司。   不,他就是。   什么鬼?林风总觉得哪里不对头,又说不上来不对在哪里,好像自己上当受骗了。   “我买了票的!”林风绞尽脑汁,搬出这个牵强的理由。   “退了。”轻松地被上司回绝了。 第11章 债台高筑   说他临时有事?Pass。说他不想去了?Pass。   林风觉得不管他编什么谎,一旦被追问就死得更惨烈。   许教柏不放他下去,他也不能跳车吧,最后只得蔫蔫地解锁手机,把票退了。   车内安静了十分钟,太漫长了!   这也是林风不想上车的原因之一,跟刘不流他们不同,他不了解许教柏除了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情,许教柏同样不了解他。   到榉州的路程开车得两小时,叫他怎么度过?林风望向车窗外犯起了愁。   周五的车流量不低,尤其下班这个时间出行高峰期,光视线所及就有五六辆颜色不一的轿车。   林风的肚子也跟着发出了求救信号,本来打算下高铁后随便找家店解决的,结果高估了自己,没抗住。   “你晚饭吃了吗?”他上司仿佛听见他心声,适时宜地问他。   “没。”林风老实巴交地答。   许教柏从靠门那侧的塑料袋里拿出一块菠萝面包扔给他。   “谢了。”林风接住,拆开大咬一口,然后他发现自己的礼仪顺序又错了。于是他幽幽地开口:“您吃了吗?”   “上车前吃过了。”   幸亏许教柏吃了,要不林风又得背上个罪名。   “真吃过了?肠胃病可需要养。”转念记起他上司的病,林风严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又叮嘱一遍。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许教柏看着车外的马路说。   “你妈妈?”林风觉得自己是挺像的,在这种方面啰里啰嗦。   “不是。”   林风好奇心旺盛,但他老毛病一时半会改不过来,终究没问下去。   许教柏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车里唯剩林风吃菠萝包时扯包装纸发出的“呲啦呲啦”声。   菠萝包两三口解决掉,人说饱饭思□□。填了肚子的林风无聊到爆,思念起游戏来。   他戴上耳机,又登录了游戏,这回没一个好友在线,现充的周末都是充实无比的,不像他,躺两天就过完了。   林风人在车上放不开,大呼小叫怕惊扰他上司,也就没找陌生人组队,一人默默地玩起了单机,消磨时光。   他打了几局过后。   “你刚刚在玩什么游戏?”许教柏问。   “噢。。”林风这回耳机的声音调的很低,以备他上司随时搭话而他聋了的尴尬。   “好玩吗?”   “还行。这游戏的乐趣主要是组队打怪很爽。”林风边玩边回他。   “我不怎么玩得来游戏。”许教柏迟疑了一下接着说,“能和你一起组队玩吗?”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性格内向但想交朋友的小学生胆怯地询问可不可以成为好盆友”的意味。   林风乐了:“为啥不可以?说不定你比我还厉害呢,再不济也可以靠钞能力,你不知道苏经理,昨晚他过完新手教程吧,直接起飞带领全队通过地狱模式关卡。”   “是嘛。这么短的时间就上手了,他确实厉害。”许教柏的语气似乎有些消沉,又说了句,“苏经理人也挺好的。”   怎么就夸起苏经理来了?林风反省,怪他一聊游戏就像倒豆子似的,天南海北什么都讲。   “你也是。”林风赶紧补救。   许教柏稍稍将脸侧向车窗那头,沉默了。   这是什么反应?林风看不见他的表情,猜不透。   担心他不愉快,林风继续说:“下次让你和我们一起玩!”   许教柏“嗯”了一声,头依旧没转回来。   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他上司的心何尝不是呢?平时高冷,不高兴来的又毫无预兆,做他女友当真难上加难呐!   林风同情完自家上司的异地女朋友,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游戏上。他打完一局,退回主界面发现信箱有一条卟溜卟溜的长留言,之前被他无视了。   卟溜卟溜:风哥,我要卸载这蠢游!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鸡鸣捡到的装备是弓箭一副,我捡到的竟然是一只痒!痒!挠!没有天理啊!再见了,朋友!如果你看到这封信,我已经远航,别为我担心!   林风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背包,自己好像获得了一双拳击手套,比他好多了哈哈哈哈哈。要不是他上司在边上,林风差点笑成猪叫声。   “什么事这么开心?”许教柏见他笑,问他。   “刘不流,我室友。他打怪结束获赠了一只痒痒挠,然后说要退游哈哈哈哈哈。”   许教柏听完也嘴角上扬。   林风笑到捧腹:“对不起,这种悲伤的故事我不该笑的,但实在要憋坏身体哈哈哈哈。”   “那他真要退游?”   “逗人玩的。我打赌周一,不,用不了周一,后天晚上就能看见他上线。”林风边笑边说。   “你真了解他。”许教柏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疏离,似乎别有意味。   “快三年的室友了。我要跟你一起住三年,你的一举一动我不也一清二楚。”林风话方出口,觉得这个比喻不太礼貌,立即解释道,“我是说......”   “我知道的。”许教柏淡然打断了他。   “喔。”林风笑够了,平复下来。   似乎遗漏些什么,他思考几分钟后终于意识到有个十分关键的重点没说,便借着话题干脆一并澄清。   “你知道为什么刘不流后天晚上上线吗?”林风自问自答,“这周末他雷打不动和他女友在一块,周日晚上才回来。”   “他有女友?”许教柏的语气显露出他很感兴趣。   “有啊。一直都有,就可能不是同一个。”刘不流的上司缘这么好吗?林风迷惑。   “那没事了。”许教柏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什么没事?”林风问。   “前面好像堵车了。”许教柏眼神示意林风看正前方。   他们的车在一辆高大的货车后面停下,视线被挡住什么都望不见。   开车的话一般两小时能到榉州,现在堵车就不好说了。   “如果你坐的是高......”许教柏语气略带歉意。   “没事,慢慢来,安全为上。我不急。”林风立刻表示自己没关系。是他自己选择坐车的,上司出于好意帮忙,怪上司自己真成千古罪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风被许教柏叫醒,醒时身上还披着件陌生外套。   他分明在玩游戏啊,什么时候眯上的眼睛?林风脑内一团乱麻。   许教柏对他说话的声音低沉轻柔:“太晚了。我手机叫了辆计程车,你直接报给司机具体地址坐车回去。”   林风下车的确看到已经有另外一辆车停在路边,司机探出头来招呼他。他昏昏沉沉地跟许教柏说声再见,坐上车报了老家地址。   直到计程车开到家门口放下林风,又绝尘而去,没睡醒的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他没给钱orz!   “师傅别走!”人类林风妄想凭一己之力追上计程车,憋了口气奔出几十步,他慢了下来。   不应该啊!没给钱司机容许他下车?想到这林风更加愁眉不展。   莫非是他上司垫的?没跑了!罪孽深重!债台高筑啊!   “小风,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中午,林风的母亲陈仪兰把一桌子菜端上来的时候,顺带问起这个事。   “十点半左右,车票买的晚了。”林风一句话带过。   昨晚林风进家门时屋里黑魆魆的,父母都睡了。他特意没跟父母说周五下班就回来,担心他们熬夜等他。   “你这孩子。该和我们说一声,给你准备点吃的。急急忙忙赶回来,饭肯定没好好吃。”做父母的,总是把孩子放第一位。陈仪兰面上嗔怪林风几句,心里头还是舍不得真骂的。   “妈,您就放心吧,您儿子身体倍儿棒。”   “好在我提前晒了被子,铺了床,不然你就趴木床板喽。”陈仪兰打趣道。   “是是是,谢谢妈,妈真贴心。”林风也不吝啬夸奖。   这时,林风的父亲林雷从屋里走出来吃饭,脖子上还挂着个老花镜。   “饭烧好了,您老就知道出来了!”陈仪兰故意呛他,“择菜的时候倒没见着人。”   “这不在研究说明书嘛!”林父的嗓门也是一比一的大,“谁大清早洗衣服,把洗衣机搞坏的?”   “看说明书看一早上?”   “停停停!饭菜都凉了!”林风急忙蹿出来劝架,拦截了父母的眼神厮杀。   林父林母这才撤了阵势,三人安安静静地围坐在饭桌旁。   林风一手捏了捏两侧额头,他父母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精神,闹得他的耳朵都嗡嗡嗡的。   饭桌上,林雷和陈仪兰互看了一眼,林雷转头对林风说:“小风啊,明天的婚礼我和你妈商量过了,我们不方便,你去就行了。”   “哦,份子钱多少啊?”林风夹了一筷子菜,随口问。   “呃,也就送五六千。这你不用管,我们先送过去了,你啥都不用带。”   “那......”林风正要问。   “啊!那个地址,我记不住。一会找张纸抄给你。”   “别麻烦了,请帖给我就是了。”林风直接道。   “请帖......请帖......”林父吞吞吐吐半天,最后望向林母。   陈仪兰抬手拍了一下林雷,接过话茬:“怪你爸,他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前几天把请帖扔洗衣机里洗烂了。地址是后来打电话过去要的。”   “哦哦哦。”林风没再追问,虽然心里总感觉父母不对劲。   下午,林风闲着没事做,搬了个板凳在家门口晒太阳。老家在西铃区的镇上,是那种小独栋,搞新农村造起来的,相当适合养老。   小区里的桃花开得正盛,一簇一簇粉嫩嫩的。今年倒春寒,天气阴晴不定、忽冷忽热,所以桃花也开得迟,按长辈们的话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开端。林风不怎么迷信,他一个社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工作睡觉工作睡觉,状况变坏?又能有多坏?   林风拿出手机看了眼又放下。昨晚到家后就给许教柏发送了消息,问他到了没。许教柏回复的时候临近十二点,林风睡了,早晨起床才看到。   林风随思绪神游。许教柏为什么那么晚回消息?他现在在做什么?回老家是有什么事情?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开始对一个人上心起来,闲着没事做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人,那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尚不明确的人,那个他不知该如何去定义的人。   “叮”林风的手机讯息忽然响起,他按亮屏幕,是许教柏的消息,给他发了一张图片。林风将图片点开,入眼的那一瞬间,“怦怦怦”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从室内往窗外拍的视角,满枝桠的粉红色桃花团团怒放,美的不可方物。   同一个市,他在西区,而他在东区,视野中同样的美景,仿佛他们都望着同一束桃花。林风不明白,这种“悸动”名叫什么。   他只是放任自己的身体,冲到一棵桃花树下,近距离地拍摄了几朵桃花,花蕊与花瓣相映衬,那么的明艳烂漫。他以这张照片回复他。   很快收到了许教柏的回信,他说:“真美。”   他回:“是很美。”   桃花很美,春季很美。 第12章 “喝喜酒”   林风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因为不知道多晚回来,预备先把要带回单位的物件收拾好。陈仪兰电话里说有东西要给他,是她老家街坊送的手作青团,有几种口味,甜口的细腻,咸口的鲜香。她叫林风带去,也给同事们送点。   收拾妥帖,林风就出门了,他今日穿了一身正装。他爸说话模棱两可,林风也不清楚这老朋友和他家的关系如何,以防万一他索性就着正装参加去。   照着纸条上的地址,林风坐上公交,转了三站到达附近。他打开导航输入淮秋路闻水街286号,显示是家酒店,距离两百米。   这地方特别古朴,有民国时期的水墨小镇的风格。林风沿路欣赏街景,步行过去。零零散散几个行人。小路两旁的铺子倒都开门了,有各色当地的小吃,茶点,干果。刚出炉的酥饼的香气还有烘焙蛋糕的奶甜味,惹得林风有点心馋。   “280、281......284......”林风小声叨念着,一排排走过去,“285、286,这里。”   在尽头的十字路口处,但林风惊异的是,这家酒店的店门未免小了点吧。就,像极了乡间小饭馆和民宿的结合体,店里布置的很别致但绝对不是能举办婚礼的地方。   他严重怀疑搞错了地址,拿起手机就要往家里打电话,然后看到陈仪兰发的消息躺在那里。   老妈:别多问。你到了先进去等人,跟店员说7号桌。   ?什么鬼?林风满头问号,在回家与不回家的抉择之间徘徊几圈,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店员领着他到一个小方桌坐下,林风着实坐立难安。好害怕爹娘这是商量着要把他拐卖给人贩子。   等谁啊?等会别来一个膘肥体壮的大汉跟他签协议,送他去煤山挖煤。再要不来个人对他说,预备新娘或者新郎某一方逃婚了抓他去替补。   林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往好了想!万一是父母想给他什么surprise,譬如有千万遗产逼他继承,譬如赠他一幢别墅让他度假旅行,譬如......   有一位女生在林风的对面入了座。   林风神思归位,抬眼看她。   女生长得清秀可人,长发披肩,穿着素雅,奶白色的针织外套搭配浅紫色的连衣裙。   林风几百年没见过美女,痴呆地问:“您是不是坐错地方了?”   女生看他,脸带笑意:“你叫林风?家里人说叫我来接远房亲戚。”   “是。”什么远房亲戚?不认识啊?林风思衬着自家父母不都是珍稀品种几代单传?   “但远房亲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林风正准备打个电话问家里。   女生的手机新消息提示响起,她轻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笑容凝固在脸上。半晌,她的细眉微皱,用带着困窘的口吻对林风说道:“实在抱歉。你是被骗来的吧?我也被骗了。”   什么情况?林风的思维没有跟上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女生将额前滑落的碎发向后拨拢,重整心情后告诉林风:“家里人说你是我的相亲对象。”   “啊?什么!!!”林风眼前走马观花地浮现出那晚母亲打电话以及昨天父母在场的那些个场面,恍然大悟。   其实上上周已有了端倪,他就是太信任父母,结果被蒙在鼓里。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担心他知道了一口回绝?这样只会让他厌恶结婚。   林风的情绪由气恼、烦躁演变为无声的叹气,他看向桌对面的女生,她应该经历了和自己同样的心境变化,被纷杂的情绪搅得有苦不能言。   “既然都预订好了,也不能辜负了父母的好意。我们姑且聊一聊吧。”女生放下得极快,似乎是对父母的这种专断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拿起一旁的透明水壶往他们的玻璃杯中倒上柠檬水,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莺。”   “你好。”处男林风完全没遇到过这种场面,拘谨得不能再拘谨。   看得出来,叶莺其实也不是那种特别开朗的女孩子,但她还是在极力找些话题避免冷场。   “去年大学本科毕业,工作近一年。”   “我工作快三年了。”   “那你比我大两岁?”   “我.....可能还要大几岁。”   “那你是......”叶莺话到嘴边哽住了。   “嗯嗯嗯。”林风猛点头。   “哥,别难过。我理解你......女孩子一般不会介意这类细节的。”叶莺突然安慰他。   “大四岁是很离谱的年龄差吗?”直男林风傻眼,当今社会年轻人的恋爱观他是弄不明白了。   “不是,那个......是说......你留过级的事......”叶莺等到店员走过去,才掩嘴悄声说。   原来他俩一直在鸡同鸭讲......   为什么会想歪到那个方面去?林风被这个女生的脑回路逗笑了,过于耿直的性子甚至还开始安慰他。   “咳。我只是读了个研究生。不过是一般的大学罢了。”林风认为有必要解释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叶莺赶紧埋下头,显得有点无措。   正好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   林风本来就没放在心上,也不想让她难为情,于是动筷转移话题:“吃饭吧。”   蒜蓉虾仁、松鼠桂鱼、凤梨烩排骨、奶味芦笋汤、蛋黄玉米饼。订的四菜一汤、有荤有素倒是很精致。   一时间两人都只顾着吃饭,没人说话。   因为怕叶莺吃不饱,林风刻意吃得比女生慢了一点。这里的菜都是分量稀少,摆盘精美,对于他们两个实干主义来说,很快就空盘了。   女生吃完递纸巾给林风,最上面还有一张字条。她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见到林风接过,她又说:“我们目前都是单身。尽管是父母的安排,或许可以进一步交流,倘若你愿意的话。”   林风望着叶莺,她的眼中没有一丝玩笑,十二万分的郑重和理智。   “我是说,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叶莺这么对他说。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会有女性角色登场,想描绘性格各异但不卑不亢,热爱生活、努力生活的女孩子。一方面是依旧是给林风这个榆木脑袋助攻,另一方面想说的是爱情无关乎性别,关乎灵魂契合。 第13章 “贿赂”   林风到家已经下午三四点了,林父林母一见他回来就抓着不放,拐着弯问人姑娘怎么样。   仅凭一餐午饭也说不上来合适不合适,林风敷衍了几句,说会再聊聊。   陈仪兰听了觉得有戏这才说:“小风,机会难得可要好好把握。你爸爸那个朋友家也就这么一个独生的,懂事乖巧,就生活圈子小,不太爱结交人。她也刚在桦州工作不久,你们多接触接触,说不定就合拍呢。”   “是是是。”林风一味答应着。   “别光嘴上应,要听进去。你往后有什么考虑,要不要在桦州长期工作也该认真思量思量,一直住宿舍也不是个办法,是不是该筹划着买套房?”   “妈,我知道了。”林风说着,心情愈发地沉闷。   “仪兰,让小风自己决定吧。这不都还年轻?男人三十是块金,这才哪到哪?”林父也看不下林母的操心劲了,帮林风解围。   “好好好。我不多说了。小风,你自己拿主意吧。”陈仪兰似乎也觉着自己唠叨过了头,住了嘴。   林风没留下吃晚饭,和父母打过招呼,换了身休闲服,带着整理好的行李提前启程回去了。   算上转车时间大约是三个多小时,他到公司宿舍时,天刚黑。   林风特别郁闷,没吃晚饭也不觉得饿,坐了这么久的车一点困意也无,他在宿舍翻箱倒柜一阵,找到小半袋上周五遗留的吐司面包。   林风坐在那,拆开面包袋子取出一片吐司,撕一块面包扔进嘴里,撕一块面包扔嘴里,两眼失焦,大脑放空,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没有什么喝的,就干巴巴地咽下去。   这一后果就是,被风风火火地闯进门的刘不流误以为瞧见了什么惊悚画面。   把刘不流吓得不轻,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林风的双肩猛烈摇晃:“风哥,你怎么了?回家一趟得失心疯了?”   林风没分半个眼神给刘不流,继续往嘴里塞着吐司。   刘不流懵了:“风哥,你可别吓我啊!再没恢复正常,我真要打精神科医院的电话了!”   “噢——!”林风放下面包,骤然当空呼喊,“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了?”刘不流被林风一惊一乍的举动唬得一愣一愣的。   “小刘啊,这段时日来和你的相处非常愉快,感谢你的包容和体谅。”林风拉起刘不流的手,和蔼地拍着他的手背。   “不敢当,不敢当。是风哥包容和体谅我。不是,啥意思?你真要去精神病医院里住着?”刘不流向后缩了缩身体,惊恐万分。   “我决定搬出去,开启全新的人生。”林风盯着刘不流,目光炯炯有神,燃起了星星之火。   “不可!不可啊啊——!风哥!你再重新思量思量!怎么突然要搬出去了?!”刘不流朝林风扑过去。   林风两手抵住刘不流的身体,冷静地说:“小刘啊,要有什么好房子可以推荐给我,出租或者出售都可以。在我经济条件可容许的范围内,我会认真考虑的。”   “呜呜呜呜风哥,我要有错您直说,我改!往后还仰仗着您呢。我舍不得您走啊呜呜呜!”刘不流坐了回去,挤出两滴眼泪。   “不是你的错,瞧你哭得小花脸样。别哭,别哭。”林风如同老母亲般替他擦去泪水,“我只是离开宿舍,不是离开人世。”   “风哥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你说我们辛辛苦苦打拼这么年,工资那么点儿哪来的积蓄。”刘不流边哭边说。   林风寻思自己好歹工作近三年了,他刘不流才两年,哪里来的这么多年。。。   “你买了车,又要照顾历任女友,是开销大。你风哥我都没有,时间全用在加班上了,几个小钱还是攒了点的。”   “那我还是舍不得您呐!”刘不流又要扑过来。   “得得得,省省、省省。我这种人不值得你浪费精力。”林风站起来,刘不流扑了个空。   “有那功夫花在你女友身上也比花在我身上来得实际。刚才说真的,帮我留意留意啊。”林风从毛巾架上拽了条毛巾,“我洗澡去了。”   “不要啊,风哥——风哥啊——”刘不流作尔康状伸手,还欲挽留。   又是一个哈欠连连的周一早晨,与平常不一样的是,主犯是刘不流。昨晚林风洗漱得早就打算早点睡,他在那哭天喊地了一晚上,林风都弄不清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理论上自己搬出去了,宿管短期内定是不会安排新的职员入住,刘不流完全可以大大方方邀请女友来玩。没林风这个电灯泡在,他应该庆贺才对,林风不理解刘不流这种反应。   难道说刘不流在外面到处沾花惹草了一番,蓦然回首发现他林风才是真爱?不不不,林风疯狂甩脑袋,甩得头毛乱舞变得跟杂草一样才停下来。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太恐怖了。   上午有个简短的会议,关于未来一周的工作事宜的布置。他们公司的会议并没有明确的时间,随时召开,忙的时候一天大大小小四五个,空的时候一周都没有一个。   林风开完会出来,趁着休息的空隙把昨天带的特产陆陆续续都分发了,收到了同事们的一致感谢。他望了望他上司的办公室,门紧闭着,纠结了好一会儿他敲门进去。   办公桌前没人,许教柏不在。   林风特意给上司备了别人的三份,用个稍大的礼盒精心包装一番,连林风自己都看不下去自己的小心机和狗腿了。他自我开导道,这也不能叫贿赂对吧,还人情的事能叫贿赂吗?   重要的是他没想好该怎么给许教柏。不过,现在许教柏不在,预备的不同版本腹稿也就省下了。林风把礼物放在桌上,左看右看觉得欠缺点什么,他翻翻口袋,角落里正巧有一张折皱了的便签纸,于是把纸捻平贴在盒子上,借用他上司的钢笔,写了句“谢谢”。   他本来还要说点什么老家带的特产之类的废话,瞄了眼自己那两个丑字,放弃了,匆匆逃离现场。   回到工位,林风才记起自己关键信息没写,他没署名,算了算了向雷□□看齐,希望他上司别误认为有人投毒丢进垃圾桶就行。   今天应该是平和的一天,林风是这么以为的,然而在临近下班前的半小时,暴风雨出现了。   许教柏的办公室传来争辩的声音并且异常激烈,以至于仅是路过,相隔很远的距离都能听见。   这个争吵声一直持续到下班时间,林风觉得不太寻常,于是往许教柏的办公室走去,他刚到门边就看见苏经理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从里面出来。   苏经理的视线从林风身上扫过,神情冷峻,目光冰寒,与以往的气场大相径庭。他和身后的人直接忽略掉林风的存在,走远了。   林风头一回看到苏经理如此令人胆寒的表情,大脑直接宕机,也没敢上去打招呼。   相比较来说,苏经理生气很可怕,但远没他上司可怕。别人看起来表情紧绷,十分冷酷,而许教柏生气会露出那种介于腹黑笑和冷笑之间的表情,糖里参毒,杀人于无形。   站在门口的林风是真的六神无主了,人已经到门外,进与不进都是个问题。然而,终究是责任心战胜了害怕,林风敲过门走进去。偌大的落地窗前许教柏抱臂而立,留给林风的是他上司欣长的背影。   “许......经理。”林风磕磕绊绊地喊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下午接到客户的电话,说收到的产品数量规格有错误。”许教柏的嗓音有些沙哑,透露着疲倦感,“几个部门在核实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林风的心里“咯噔”一声。   --------------------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说,我提一下,有看过的朋友请无视。万一有新入坑追更的朋友,可能比较看着费劲。有些字直接原地消失,像游戏名字就是出现的那章标题(编的,三次元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还有其他和谐的字请自行情境理解吧。不太敢再修了(土下座 第14章 变故   许教柏转过身来看林风:“这位客户是我们公司新进的大客户,如果不给一个完整交待,恐怕不止当前的损失,公司错失这样重要的合作伙伴,潜在损失将会更大。”   是上周的那个项目!林风顿时感到浑身血液被抽离了一般,从头顶刷得凉到脚尖。他工作以来极少遇到如此重大的问题,如果是他的失误所造成的,那么他必须承担起应负的责任。   “苏经理说,其他环节都核查过了,没有问题。”   “对不起。”看来问题出在他们部门里,林风低头道歉。   “先查查我们这边吧。”许教柏叹了口气,似乎也不想怪罪林风。   今晚注定是个加班夜,部门里几个相关人员都和林风一样坚持奋战。林风回到自己的工位开始翻找所有有关这个项目的文件,一份一份的翻阅,逐字逐句的检查。   晚饭是没时间吃了,他便把送完礼之后剩下的一点软糯团子用来填肚子。   桌上的文件散乱得到处都是,大约三个小时过去,林风基本都看了一遍。因为之前每份文件都仔细阅读过,所以再次翻看比较顺手,但他没有发现问题根源。   林风没有丝毫迟疑,随即开始第二遍的查找。   他的眼睛酸涩无比,忙碌之中望了望窗外。今夜的天色跟林风的心情一样乏味,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往后几天估计是阴天或者会下雨吧。   他埋头继续投入工作。   时针又转过两圈,和林风一起加班的同事接连休战告退,林风谢绝了同事们的相劝,一人继续苦战。   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他干瞪着面前摊开的文件,脑细胞都快耗尽了。林风正垂头丧气着,眼神无意间瞟到桌角露出的几份草稿文件。他的工作习惯一直很好,所有文件无论是电子的还是纸质的,每一次修改版都会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先前光顾着翻最终完成版,或许修改版的文件能给他提示。说干就干,他又依次翻起了那些草稿纸。林风翻到某一页,他上司秀气飘逸的字迹映入眼帘,过于好看惹得林风目光停驻,多看几眼。他的文件许多页上都留有他上司的痕迹,有时写了字,有时画了圈。   林风把每处修改的地方认真回忆了一下,不知不觉就翻到了最后一次许教柏叫他修改的地方。林风的印象极为深刻,这块区域是涉及到后续流程运行十分关键的信息点,也是对方客户重点关注的地方,所以他上司叫他改得简洁易懂些。   简洁易懂!林风的眼前一黑,该不会?!他是修改了,并且对产品名称说明做了细微的改动,删减了一个字,他赶忙拿出另一份关于新产品的说明文件查看。   芭比Q了!世界毁灭了!是他林风犯下的致命错误,这在以前绝对不会搞错,但是新产品推出后,为避免混淆几个相关产品名称上有了变动,这就是导致送到客户手中的第一批产品和第二批产品的数量和规格产生了完全不匹配的状况。   怎么办?倒霉催的林风正在经历人生最为艰难的暴风雪时刻,甚至引发了雪崩。他该怎么找他上司自首?林风陷入了绝望的境地,现在去?还是明早去?   早死早超生。林风两手搓了把脸,进行一个深呼吸之后,拿了文件,拖沓着宛如千金重的双脚迈向了上司的办公室。   不出意外,今天这个点他上司还在办公室。   林风进去时,许教柏刚打完电话。   他抬起头,见是林风神情有几分忧虑:“都这个点了,你还没回去?”   林风没工夫再去思索这话里的意味,是他没必要非得在单位里加班的意思,还是自己办事效率太差劲的意思。   他弯腰极度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工作上出了错误给公司造成了损失。”   “哪里的问题?”   林风把修改版和终极版两份方案的同一页递给许教柏看:“对不起,我擅自更改了产品信息。”   “这里......我记得......”许教柏接过前后翻看,眉头深锁起,“是我叫你修改过的地方吧?”   他上司和某些上级不同,别人一般吩咐完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忘干净了,他上司则记忆力超群。   “好像是说叫你改简洁点的意思?”就算那一页许教柏当时什么笔记也没写,只划了个圈,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许教柏放下文件,舒展开眉头对林风说:“主要问题不在你,是我提的要求不合理导致的,而且我后来也没有检查出来。你先回去吧,后面的事不用操心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他从中撇开?林风不明白他上司的用意。   “许经理,你是对我不放心吗?”林风勉力克制自己,可仍是忍不住问他。   那声音出来,林风都不确信是自己的,带点了鼻音,微微震颤着。他工作以来,除了巨额的工作量应付困难以外一直都顺风顺水,遇到这种事故,身上的压力陡然增大好几倍。   长久的寂静,然后林风听到椅子拖动的声音,他上司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林风靠近。   林风垂下头,视野里只看见那双皮鞋停在了一步之遥的地方。他惊慌地紧闭了双眼。   头顶竟传来轻柔的触感,是许教柏在抚摸他的头!   林风非常想躲开,被不熟悉的人做这种亲密的举动令他难以适应。但一想到许教柏大概是想安慰他,身体又很诚实地接纳了。   “我对你从来都很放心。”耳侧传来许教柏温热深沉的吐息,林风的脸颊跟着有些发烫。   他上司非但没有发怒,还说对他放心,林风的心里抑制不住的小小欢喜。   他不知道哪里借来的勇气,昂首对上了上司的双眸:“那我就要负责到底!”   许教柏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林风径自决定道:“明天。明天我就把补偿方案写出来。”   许教柏怔愣一下,几秒种后,他敛了目光叹息一声:“好吧,那交给你。”   “Yes,sir.”充满活力的林风又回归了。犯错不是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事,越是有错越该迎难而上,积极克服。勇敢林风,不怕困难!   “那我、我回去了。”再拖下去就到十点半了,大爷要来锁门,林风赶紧开溜。   “等等。”许教柏叫住了他。   “什么?”林风回头。   “注意休息。还有谢谢你送的青团,很好吃。”许教柏说道,嘴角浮现出若有若无地笑意。   夜晚拉灯了,林风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会是加班加嗨了,多巴胺分泌旺盛?他真的是受虐狂吗!这么热爱工作!   林风回到宿舍对补偿方案怎么写打了个草稿,最后决定预先准备三份。   他躺下近一点了,胡思乱想时忽然想到他上司,心脏有如被打了一针强效鸡血,在胸腔内扑通扑通地横冲直撞。许教柏今天没露出邪魅的笑容,没有生气,甚至知道是他送的点心!   他上司为什么会知道?他分明什么都没说啊!   林风眼前飘过一个噩梦般的画面,是他自己写在便利贴上的那两个“谢”字,他茅塞顿开,原来如此!   那种如毕加索派的笔法,全公司除了他估摸也找不出第二个,何况他上司天天被迫欣赏他的抽象字体,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   林风汗颜,是自己太蠢。   睡觉睡觉,他替自己掖好被子,真的睡了。   时间晃眼就到了周三,林风望着窗外阴暗的天气,深深地舒了口气。昨天,他经历了近半个月来最为忙碌的一天,忙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为了写这个方案,跑了几个部门,咨询了好几个上级领导、同事,加班到十点,才赶在公司打烊前上交了三份方案。   今天上午就是针对这个项目的晨会,除了相关人员还有许多部门的领导,算是相较隆重的。会议开始时,林风单纯的以为这顶多是对他个人的批判会议,远没有料想到尚有更为严重的事情发生。 第15章 抓捕上司   林风亲眼目睹他的直属上司——许教柏上台鞠躬致歉,并且对关于补偿方案的问题作了近三个小时的探讨。最后整个会议的尾声阶段,他宣布将在这个项目完结后,也就是本周五正式辞去这个职务,所有事务转接给苏经理。   仿佛被扔进了幻境之中,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虚假太突然,没有任何征兆。这曾经是林风日夜幻想的画面,为什么此刻的他却没有半分喜悦?倘若没有季明从旁拦阻,他甚至会冲上去替他上司辩解。他记起许教柏昨天对他说的话,叫他听从他的安排,其余什么都不需要做。   这就是他上司的安排?为什么要代他受过?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上司,以前的那个让他晨会演讲修改方案的上司去哪了?   到会议结束,林风仍神识恍惚地坐在那里,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失误会导致他上司引咎辞职。季明喊了林风几声,林风都毫无反应。   过了五分钟林风的思绪回笼,他对季明说了一声“我有点事”就飞奔了出去。   行走在过道上,他看向窗外。天空灰暗,厚沉的乌云终于无力再漂泊,在这里倾泻下了滂沱雨水。“啪嗒啪嗒”落下,淋湿了窗玻璃,也把他的心打湿了。   他要去找他上司问个明白,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辞职,他都还没辞职呢,凭什么他上司就要比他先辞职。所以,不是他上司在折磨他,而是他在折磨他上司?   林风跑到许教柏的办公室门口,少有的忘了敲门就推门而入,然而办公室内空无一人。林风不甘心,他又转去苏经理的办公室。   苏经理正在整理桌上的文件,看见林风雷厉风行地冲进来有些吃惊。   “林风,有什么事吗?”   “我......”林风并没有想好措辞,坦率道,“你能不能和上级反映下,别辞退许经理?”   听见林风这话,苏经理倒是禁不住笑了:“许经理没和你说过吗?他是出于个人原因想辞职。”   “什么?!为什么?”前一秒还心乱如麻的林风完全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交接工作这么重要的事,他还瞒着你?”苏经理继续整理手头的文件,“那他应该是有犹豫过的,林风你帮忙劝劝,我们怎么说他都固执地要走。”   苏经理理好文件,看向林风:“你也知道。他入职近七年,每项工作任务都完成得几乎无可挑剔,公司怎么会舍得放他走。”   林风细细回想,许许多多奇怪的地方现下才被一一深挖出来,不断地放大。林风接手的所有项目回回都要在过他上司这关时变着花样被卡,反倒是后来客户方没提任何严苛要求,甚至于很满意,到最终十分顺利地完成了每个项目。   他上司的优秀能力令人望尘莫及,同时在工作期间给予了他各种帮助和提点。尽管林风不愿承认,但这也是毫无争议的事实。   “我去找他。”林风说完就离开了。   雨落个不停,时急时缓,把人的心情也染成忧郁的蓝色。但直到下班,林风都没机会见到许教柏。   林风编好理由几次进他办公室,桌上各类文件半摊开着,但人不在,就好像是有意避开他。   林风不想这么去揣测他上司的行为,但未免太过巧合了点。   他无奈笑笑,真像在参加什么野外生存角逐,他上司是一只纯洁无瑕的小兔子,而他是狡诈凶残的黄鼠狼偷袭追杀他上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只是这个目的今天定是达不成了。   夜色降临,天空也久违地放晴,弯月高挂,辉星几颗,空气清爽。   林风回到宿舍,问了刘不流关于许教柏辞职的事情。   谁知刘不流漫不经心地答:“我知道啊,上周就知道了。”   季明也提前知道了,敢情就他一人被耍得团团转?林风乍然火气上涌。   现在、立刻、马上,他必须得找点什么撒气。   林风环顾一圈,目光锁定在了刘不流脑门上,他揪住刘不流的两只耳朵前后左右扭完,质问他:“说,从实招来。什么时候知道的?”   “风哥饶命。轻点轻点,疼疼疼——我说我说!”   林风这才松了手。   “这事绝对不能怪我,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刘不流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用手护着以防林风再度突击,“就上周五快下班那会,胡一鸣跟我讲得不是!他和苏经理走得近,苏经理大致提了一句,但也没说得很肯定。”   “这周嘛,你说要搬出去,又这么忙,我,我就给忘了。”刘不流捂紧自己的小耳朵。   “......”理由还挺正当,林风又问,“鸡鸣呢?他怎么知道的?”   “这我不清楚他哪来的小道消息,但肯定比我收到的晚得多了。”刘不流见林风没发怒,保证道。   “你们一个个的——”林风真不知道骂什么好,有如养了几个不争气的儿子,恨铁不成钢。   社畜们做不到团结起来信息共享,还怎么打倒资本主义?   “风哥。”刘不流喊他,泪眼汪汪,“我对天发誓。以后凡是我知道的,就算是屁大点事通通第一个告诉您。能别搬出去成吗?”   “算算算了,全都靠不住。”林风赶忙站起身,“我出门找房子去。”   周四,林风再度展开寻找上司行动。   上午他去许教柏的办公室,他上司没见着人,却是苏经理坐在一旁。   林风囧囧地向苏经理说了声“早上好”,然后问他:“请问许经理在哪里?”   苏经理似乎话里有话,声调也高了几分:“他,他有点事要处理。但我认为后辈同事这边也该好好交待一下,身为前辈这样确实不够称职,嗯。”   这话是苏经理也深表赞同的意思吧,林风跟着狠狠地点头。   两人无言静候了半分钟,苏经理扬声道:“林风你先回去吧,看来许经理忙得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林风整一个大迷惑,除了许教柏,今天怎么连苏经理也变得怪怪的。   上午蹲不到人,林风只能使出杀手锏了。十一点半饭点时间,去他上司的办公室门口埋伏。   平时林风他们吃饭都跟饿鬼似的,只要是手头没活,像小学生上午最后一节课打下课铃一样,飞速冲去饭堂。   有条生存法则怎么讲来着,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腿快的社畜有菜挑。   可他上司不一样,往往都是十二点以后出现在食堂,好几回坐林风身旁的季明坐那剔牙了,许教柏才不疾不徐地迈着大长腿走进来。   优雅是真的优雅,他上司那模特般的身材不管搁哪里都显得与众不同、分外出挑。   可林风是真的见不得这种场面,他那个急眼啊,好怕他上司吃不上饭。转念一想,人家有资本家特供窗口,他瞎捉急个什么劲,然后心里忿忿不平骂两句。   林风中午的堵截行动还是被汹涌的人潮给拖延了一下,比预计晚了五分钟才过去。门没关牢,果然,他看见许教柏在里面,站着低头理东西。   林风迟疑了一会,正要进门,许教柏直接往门这边出来了!   林风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那种迎面相撞的狗血情节,千万不行,他绝不容许再发生第二次,心脏遭不住。电光火石间,林风原地转身一百八十度,找了个拐角藏身。   林风莫名悲催,为啥自己要和贼一样?又不是打的劫财劫色的主意,堂堂正正地说声抱歉不就完了。   结果演变成双倍狗血的下属跟踪上司戏码。   许教柏走的完全就是和食堂相反的方向,别人下楼,他上楼。中午的电梯基本人满为患,他上楼走的是楼梯,林风就间隔了一段路程跟在他后面。   本身公司的楼层就不是很高,林风正盲目爬着楼梯,忽地,灿然光芒当空挥洒而下,正午的阳光热而不烈,林风周身被薄薄的暖流缠绕,连日来心底里的阴霾被一扫而净。   林风惊觉自己到了楼顶天台,空旷的视野内只有许教柏一人。   他上司倚靠着围栏向远方眺望,神情若有所思。   等到林风徐徐走近,许教柏才注意到,侧头望向林风,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   天台的风刮起,吹得两人的衣领微微翻卷,发梢飞扬。   没有开场白,没有寒暄,林风问他:“什么时候决定的?”   “大约两周前。”许教柏回他,没有闪躲,似乎已经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   两周前,林风想到了他唱K的那个晚上。那时,他专程过来是不是就为了说这件事情?   他其实打算第一时间告诉他,但到最后,直到离开前,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为什么不和我说?”林风问。   “我.....”许教柏的话卡在了“我”字上。   林风不明白,真的弄不明白他上司想隐藏什么,又在顾虑什么,坦诚告诉他就不可以吗?工作时提要求能直截了当,为什么轮到这件事情就说不出口?不论是出于工作上的责任,还是朋友间的关心,林风都应该有权利知晓。   “那我恳求你,能不能不要走?”林风下意识说出口,自己都没察觉话语里的暧昧,他看向许教柏,神情像在哀求,显得格外深情。 第16章 中华好室友   闻言,许教柏瞪大了双眸注视着林风,说不出话来。   “我林风,此刻身为朋友,并非身为工作后辈,恳求你。”林风稍稍倾身,郑重地重复道。他内心在恐惧迎来这样的大结局。一旦许教柏离职,仅有的那条联系着他们两人的线就断开了,不会再有交集,从此成为擦肩而过的路人。   没有回音,天台上唯剩风在低吟。   安静良久,许教柏才语无伦次地道:“我......很抱歉,我......我其实......”   说到底,他上司并不接受朋友的这种关系。   罢了。林风妥协。   “对不起,是我太强人所难。冒昧打扰你休息,我先走了。”林风不等许教柏说完,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他竟有种难以自已的委屈感涌到喉头。林风不知道是因为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有过这么真诚地恳求别人,被拒绝而伤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脑内再次回忆起许教柏那天接的电话,他说,下周末我就过来。是啊,异地恋持续下去的结果,不就是一方去往另一方的身边吗?他明明是清楚的,又怎么能出于私心去勉强他上司为了份工作而放弃人生伴侣。   林风对于做出这种不耻行为的自己感到厌恶,现在他没有资格去见许教柏了。   一天结束,林风愁眉苦脸地回了宿舍。之前项目的后续没有人再来找过他,其余的工作事宜换成了苏经理来找他沟通。   地球仍在照常自转,生活却好像变了个样,这两日的晚上都他在到处奔波找房,手机app标记好之后,晚上线下实地考察。   林风考量了多个方面,关于是先租个房搬出去,还是贷款买房的问题。   买房的话,父母亲必然会给予资助,首付不用担忧,后面就慢慢还贷。但他似乎并不那么想麻烦父母,他的人生才刚起步,也没有对象,何必急着买房把自己圈死在那一块。   想搬出去的一大部分原因是独居更自在,没有什么条条框框的限制,尤其上回看到许教柏租的豪华单身公寓,林风的心里也痒痒。   可现实总是骨感的,许教柏租的那类公寓,甚至是条件比那类差上许多的公寓,房租也不便宜。但林风是不会轻易气馁的,早日开启新的生活一直是他的憧憬。   没什么新成果的林风回到宿舍已经晚上十点了,然后他被告知了一个异常劲爆的消息。   刘不流上来就拉着他讲:“风哥,你不看同事群消息吗?许经理离职,大家打算明天晚上开一个欢送会。”   林风合上眼皮,坐那养神:“哦。屏蔽了。”   “你不期待吗?毕竟最后一回见许经理了。”   “怎么?还跟上次看望他一样,派我一人参加欢送会?”林风累得脑子都懒得转。   “风哥,这你就想叉了。这次是自愿报名。理论上,每个人有空都......”   林风打断他:“那我不去。”   “不是吧,风哥。这回你不去了?真不去了???”刘不流一脸不敢相信,急得乱了手脚。   “真不去。”林风一手撑起额头,他两眼一睁开,上下眼皮就打起架来。   “真不去?”刘不流又问一遍。   “真不去。你怎么跟上了年纪似的,耳背怎么滴。”林风不耐烦道。   “我,我帮你报、报名了。”刘不流额头冒冷汗。   “你说什么!”林风全身的困意霎时退散,无影无踪。   周五晚上的欢送会预定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林风千不愿、万不愿,最终还是被刘不流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一边架了过来。   他们进门时,两桌人差不多齐了。许教柏坐在其中一桌正对门的位置,苏经理坐在他的右侧,他左侧空了一个座位,再旁边就是季明。季明一见林风他们来了就站起来招手。   林风最不愿预见的场面发生了,他被刘不流强按着头坐在了许教柏和季明的中间。   浑然不晓得自己干了什么好事的刘不流,跑到了苏经理那一侧坐着。林风心里骂骂咧咧,刘不流该庆幸他坐得远,不然两腿绝对会被林风掐到失去知觉。   他们部门里的人本来就多,男生的人数也多点,于是分了两桌坐,林风这桌恰好没有女生。坐在一块的都是比较熟悉的人,相对也更玩得开。   一堆人先是在聊日常工作上的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然后忽然就开始敬酒,说什么舍不得许教柏、会想念他之类的伤感话语,末了送上祝福语。   林风至始至终连偷窥他上司一眼的胆量都没有,这时候他又暗自舒了口气,幸亏不是面对面而坐,不然偶尔的视线交汇是少不了的。   几轮敬酒完,说的祝福基本都是“身体安康、工作顺遂”云云,结果到了胡一鸣,他站起来,出口即是巅峰:“祝许经理婚姻美满,早生贵子!”   林风手中的酒杯险些翻倒,全场人都被雷劈到一般愣在那里。   什么叫一鸣惊人?这就是了!   胡一鸣扛不住众人的眼神射杀,缩回座位里去。   话题都引到这个份上了,刘不流索性就炒热氛围,故作腼腆又故作好奇地小声问许教柏:“许经理,那个......方不方便透露一下和女朋友处得怎么样?进展到哪一步了?”   声虽小,整桌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林风的心跳速度猛然垂直拉升,他的大脑在抵抗,可每个神经细胞却都高度绷紧,在聚精会神地聆听着,等待许教柏的回答。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只听到许教柏茫然地说:“我现在还没有女友。”   大跌眼镜的答案。怎会如此?林风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但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自动回到了正常的运行轨道,他没由来的一阵心安。   其余人一脸“原来毫无轶闻可扒啊”的失望表情。   苏经理替身边人倒酒,顺势问出了大家第二好奇的问题:“许经理因为什么个人原因辞职呢?是想跳槽,还是单纯想要换个工作地方?”   许教柏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有部分家里原因。不过,我也计划着调整一下,开始新阶段的生活。”   “最近怎么回事,都赶着开启新生活。”刘不流嘟囔一句。   “还有谁要开启生活?”季明问。   “你风哥啊?你不知道?”   “纳尼?林哥,我没听你说起过这事啊?”季明弟弟的好奇心又被勾上来了。   然后视线全部集中在了林风这里,林风有苦不能言,他今晚只想尽量低调、保持低调,万恶的刘不流,找死嘛你!   “不是什么大事。我打算搬出去,不住宿舍了。”对他季明毫无影响吧!林风想着一句话盖过去。   那边刘不流还来劲了:“大伙,要有什么又便宜又好的房子给推荐下。”   林风:......   季明这边还欲说话,林风举着杯子就起来了:“干干干!”   他一饮而尽,然后略带心虚的看向许教柏:“祝许经理事业蒸蒸日上,健康快乐!早日找到心仪的对象!”   许教柏将林风这一系列动作收入眼底,眸光深沉又泛着点点莹光,捉摸不透涵义。他拿起酒杯,微微仰头饮尽。 第17章 捉摸不透   林风说完迅速挪开目光,但他觉察到了一丝异样。今晚的许教柏对别人的敬酒来者不拒,还多喝了好几杯,苏经理给他添酒的时候,他甚至礼貌地应了一声“谢谢”。他不是说酒性不好嘛,这样喝没问题?   话题很快转到了别的同事身上,林风静静听着,聊着聊着不知怎的,又要进行第二波敬酒。林风眼疾手快,把许教柏手边的酒杯换成了大麦茶,对他说了句:“喝这个。”   许教柏的脸颊已晕染上薄红,不知道神识是否还清明,他瞄了眼林风,拿起林风递给他的水杯喝下了去。   时间流逝得飞快,敬完最后一波酒后,到九点了。现场分为了两派人,一派人仍未尽兴,想着去续摊,一派人则等不及想回去,林风当然属于后者。只要有人喊一声“解散”,他立马背了包就撤退。   林风看了眼许教柏,到底还是放不下心,就说:“要不就算了吧,改日再约。”   刘不流和季明他们都是续摊派,但今夜的主人公不在怎么续摊?于是纷纷征求许上司的意见。   许教柏端正坐在位置上,除了双颊绯红看不出其他问题,他仔细地思考过后,上下来回猛烈地点头说:“去!都去!”   一行人兴致昂扬地嚷嚷着出发,林风拦都拦不住,他还想早点回宿舍睡大觉呢。   混乱中,苏经理发话了:“要不还是让许经理回去吧,他好像醉得不轻。”   总算有个明理人。林风附和:“许经理酒性不太好。”   “那......”刘不流他们陷入了去与不去的为难中。   苏经理道:“没关系的。我和你们一起去,就当庆祝我新官上任吧。我请客。”   “耶耶耶~”刘不流他们欢呼,“走走走!”   谁知许教柏站起来,喊:“我也去!”   他上司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林风奇了,这么爱钻牛角尖?   “许经理真要去?”苏经理又确定一遍。   许教柏用力地点了点头。   “行。那就去。”苏经理又看向林风问道,“林风,你去吗?”   “不了,你们去吧。我好像喝得多了犯恶心,所以先回去了。”林风装成反胃欲吐的模样,婉拒道。   “那好,我们就......”苏经理话还没说完。   “那我也不去了!”许教柏临阵变卦,像小朋友玩闹那般大喊,“我也犯恶心!”   苏经理:......   林风:......   在隔壁桌聊了一圈的季明走过来问:“决定了没?”   苏经理道:“许经理和林风都不去了。”   这句话偏巧落入过来的刘不流耳中,他搭着季明的肩说:“那正好,叫风哥送许经理一段路,反正他认得许经理的家。”   林风:“啊???”刘不流他今晚作大死了。   苏经理一想也合适,遂拍了拍林风的肩:“林风,许经理麻烦你照顾了。要有什么不舒服,相互照应下。”   下属林风临危受命,只好士气满满地喊了一声:“交给我吧,定不辱使命!”   众人在酒店门口散伙,林风架着许教柏往他家走去。   许教柏果然是醉了,坐在那里看不出什么,走两步路身体就左摇右晃,根本站不稳当。   林风让许教柏站在那里,他半低着头十分细致地替他套上外衣,扣好扣子。林风穿好后,发现许教柏一直就这样盯着他,视线追随着他动作。   许教柏的脸隐在阴影里,脸侧的线条因为模糊而给人柔和的感觉,唯有一双眼眸被灯火映得晶亮。   这里是公司周边最热闹的街区,上回他们吃夜宵也在这附近,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和广告招牌随处可见,又恰逢周五,车辆人潮川流不息。   林风不敢再多看,移到许教柏的身旁,扶着他慢悠悠地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行了一段路,许教柏忽然没头没尾地开口:“我没有醉。”   “是嘛。”林风答,显然不想和喝醉的人讨论他醉没醉这件事。   “我真的没醉。”许教柏闹起别扭,非要让林风同意他的观点。   “好好好,对对对。你没醉。”林风哄他。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许教柏认真地看向林风说。   “什么?”   “你讨厌我吗?”他问。   “我.....”突如其来的直球提问,林风完全没反应过来该如何作答。   “那就是了。”许教柏说着,似乎很沮丧。   “不不不,我不讨厌你的。虽然你工作上不留情面、要求又多又杂,有时确实很让人生厌。”察觉到越说越错,林风有如脑袋淋了水的狗子在那一个劲甩头,“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工作以外,你是个好人。”   许教柏忽而笑了。   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笑声夹杂着几丝酒气,温热地扑在林风靠近他的那半张脸上。   林风的脸有些烧,他说:“抱歉。我不知道是家里的原因,那天还强行挽留你。”   许教柏无视他的道歉,说:“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   他没等林风答复,径自问了出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啊?”林风偏头看许教柏,脑内空空,只有眼前许教柏带着微笑的脸庞。   “没,没有。”林风僵硬地把头转回去。   不知是谁说的,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么不管白天黑夜,睁眼闭眼,脑内浮现的都是他。林风什么人都没有想到,所以应该是没有的。   透露给他这么重要的信息,林风深感自己吃亏了,当即反问过去:“你呢?有没有喜欢的人?”   许教柏依旧在笑,隔了一会儿才答:“有。”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林风的心沉甸甸的,瞬间从半空中沉入了五万里深海。   “我下班时和他告白了!”   “什么什么?真的吗?结果怎么样?”   “他说考虑一下。”   “有希望哎!”几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女性激动地聊着天,从林风他们身旁经过。   两人兀自走着,静默了约一刻钟,许教柏都没再开口。   倘若林风此刻不去追问,那么这个话题是不是永远就没有后续了?是不是他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他喜欢的是什么人了?是不是他们真的就断在了这里?   他们从街区步入了住宅区,幽暗的路灯,冷清的小径,细碎的虫鸣声,衬托出夜晚的静谧。   “你......”   “我......”   两人不约而同出声,这声音在宁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林风的勇气值读条到达99.9%被卡住,登时泄了气,他说:“你先说吧。”   许教柏没有追问林风,沉声道:“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他也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他像要开始讲述一个故事,一个从久远前持续到现在的故事:“遇见他之后,我才有了努力生活的念头。但那份情感我不懂该如何传达给他。我试图伸出手,终究还是败给了懦弱的自己。”   “后来呢?”林风未曾想到过,在这样的一个地点、这样的一个时间,许教柏会对他敞开心扉。   原来他一直都是看起来很冷漠,实质上痴心又深情。   “三年前,我再次遇见了他。可我依旧在争取与放弃间徘徊。我知道我很矛盾,一边将这份情感深埋,一边又奢求他能发现。到今天我还不服输地,想要去争取最后一回。”   林风的心冲破层层阻力坠落下去,直直沉到了海底。其间,不断地有个声音在告知他,结束了,都结束了。   “最后一次,你肯定能够成功。”林风压下那股酸涩的异样感回他。   “你说,我一再的打扰他的生活,去追求他,能不能够、可不可以被容许?”许教柏问他,问得如此小心翼翼。   “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可以?喜欢就去追呀!”林风鼓励他,“你这么爱她,她定然会接受你的。别那么不自信,我林风力挺你!”这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他想,希望今后各自幸福吧。   “谢谢你。最后一回,我会努力去争取。”许教柏的话说完,他住的公寓楼也已经近在眼前。   他没让林风送他上楼。临别,两人互道了一句“再见,晚安”。   林风站在楼底下,望着许教柏慢慢进去,消失在转角处,望着他房间里的灯亮起。   下属林风,今夜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 是朋友not恋人X 第18章 转机   林风回到宿舍就蒙头大睡,一方面脑袋有如生了锈,一方面心情闷闷的,转不动也不想转。   他醒来时弄不清是几点,窗外天色阴暗,不会吧?一觉睡到黄昏后了?   林风猛坐起身,却是刘不流规律地呼噜声传来,隔了会儿,他又听见几句小鸟清脆婉转的啼叫。   看来不是他睡得太久,而是起得太早。   林风昨夜睡得很死,刘不流啥时候回来的他也不知道。他搔了搔凌乱的头毛,爬下床,穿着拖鞋去洗漱。   路过刘不流的床前,林风停下,严肃地考虑要不要掀他被子吓唬吓唬他,以雪昨日之仇。   看见他傻憨憨的睡相,林风突然于心不忍起来,暂且饶他一命吧,林风想。要不是刘不流怂恿,自己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时机去了解许教柏,增进和他的关系,嘛,虽说是最后一面了。   林风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摇摇头清空大脑,当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前几日看房子都是晚上,急急燥燥的,也没注意采光之类的问题,这周末还是多跑跑中介,多上上心思,早点把房子的事敲定了。他边刷牙边想着。   清晨的风还有点凛冽,林风走出宿舍楼,脑内摸索着,印象里上一回见到这样的景致都不知是何时了,就算平日里上班,他都是基于不浪费任何一秒光阴的人生真谛卡点滑行到工位上。   卖包子的蒸笼腾腾地冒着热气,煎包在锅里发着滋啦滋啦的声音,油条烧饼、煎饼果子各类早点一应俱全,搞的平日里都是面包随意打发的林风难得有了选择困难症。   最后他还是买了份油条和豆浆出发了,顺便多带了两个肉包作为半路充饥的干粮。   一天两万步的行程,林风还是没定下来,但小有收获。有一家出租的公寓各个方面都符合他的期望,地理位置不错,舒适度不错,唯一的缺点是月租偏贵。林风斟酌再三,没有当场敲定。   他回到宿舍就疲惫感上涌,也没和同样刚回来的刘不流多聊就爬上床睡觉了。   周日,林风难得睡了个回笼觉,起床的时候日上三竿,刘不流早已不知去向,他一人乐得自在。   林风翻出冰箱的速冻饺子,一个个下进锅里,看着白花花的肚子在滚水中沉浮,他决定忍痛割肉,下午就出门把租房协议签了。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没等到他把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林风的电话先响了。   他接起,最先听到的是那栋公寓房东的道歉,遗憾地告诉他房子已经租给了别人,并且解释说明了那位租客看房子在前等等之类的原因,叫林风不必再考虑了。   林风坐在桌边重重地叹口气,为什么想要开启新生活这么困难?为什么想要做出改变这么困难?他忽然能对那天晚上的许教柏感同身受了,有各式各样的不可抗力因素在阻挠他们追逐所爱,他是所爱之人,而他是所爱的生活。   林风也开始怀疑,付出真的有回响吗?有时候退缩不代表懦弱,而是害怕受伤吧,让他人受伤亦或是让自己受伤,都是痛苦的。   但他不能被伤痛所束缚,林风重新振作起来,一周不行就两周,两周不行就一个月,他总能争取到的,他所憧憬的快活人生。   星期一照例是平淡无奇的社畜日常,林风加了普普通通两个小时的班就打卡结束工作了,他准备回宿舍转一下换身行头再出门,结果被刘不流抱着大腿不撒手。   林风以为刘不流又有什么事情要他两肋插刀了,死命推开他:“爷这段时间没空,改日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要紧事要说,这回不是找你帮忙,是帮你的忙。”刘不流抓住时间一股脑儿把话说完。   “啊?帮我什么忙?”林风想不出来目前刘不流能帮他什么。   “租房啊!”   “你有好的房子安利?”   “您可别说,我这回还真有。”刘不流拍拍胸脯,“就等您拎包入住。”   林风寻思着这几日出门也没踩到什么狗屎,他不信:“别忽悠你风爷,让道。”   “是真的,你去看一眼,我包你满意。”   林风没吭声。刘不流怎么突然性转了?前面死活不让他走,现在又费尽心思、设身处地的替兄弟着想,打哪看都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你新女友干房屋中介的?”林风疑惑。   “关我女友啥事,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是纯粹出于对哥们的关爱呀?”刘不流不爽了。   “我十分感动,但我拒绝。”林风担心有诈,不去。   “你不看,今晚就别出门了!”刘不流又抱回林风的大腿。   哎——怎么一回事?还跟他较上劲了还!林风也不认败:“不出门就不出门。”   两人就大眼瞪小眼,干瞪了一晚上。   林风本以为刘不流睡完一觉就忘光光了,没想到第二天白天,工作空余时间刘不流还缠着他不放,晚上更是喋喋不休地给他做思想建设。   到了第三天,林风实是不堪其扰,下班前五分钟假借上厕所为由提早开溜,不料在电梯门口被刘不流抓了个现行。   “咳咳,你在这干嘛呢?”林风挺直了胸。   “风哥,找房子去?”刘不流痞笑。   “哪个黑心房屋中介给的你推广费?我风哥出两倍!”林风临近发疯的边缘。   “风哥,你怎么就,我怎么说你都不信呢。”刘不流直跺脚,看样子比林风还气急,“去看看也没啥损失不是?我是绝对没骗你!”   林风犹豫了,刘不流这幅神情确实不像打着什么小算盘,难道是真的好房子?   “那我,去看一看?”林风提了个设问句。   “走走走,我开车载你去。”刘不流不等林风拿定主意,推着他两肩就往前走。   林风满肚子谜团憋了一路,每次想问刘不流又觉得啥也问不出来,然后又吞回去。   他们到达目的地后并没等多久,因为房东住那块附近,赶过来很快就领着他们上六楼看房子。看完之后,原本不抱任何期待的林风都忍不住连连夸赞,刘不流立大功了。   虽远不如他上司的公寓,但跟他自己看的那套条件差不多,也有一些细节上他不太满意,譬如距离公司稍稍远了一点,步行要二十来分钟,但瑕不掩瑜,最最重要的是它便宜啊,便宜得多。   林风人生中的大事之一完成了一半,激动得差点要抱着刘不流蹦了。   “风哥,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不必谢我。但要提醒你一句,趁早签了吧,不然这房子明儿要跑别人手里了。”刘不流理性地破坏气氛。   “你这哥们能处,该出手时真出手啊。”林风已然忘了控制力道,狠劲捏刘不流的肩头,感动得热泪盈眶。   林风和房东协议好,这周末就搬过来。对新生活有了期待,工作时间也变得不再那么难捱。   眨眼就到了周六,林风周五打包了一晚上行李。刘不流——他的好哥们,这周末甚至都没去和女友幽会,答应开车替他运点行李过去。   两天下来,他跟刘不流跑了两三趟,行李搬得七七八八了,林风中午请刘不流下馆子搓一顿,晚上他就直接下榻在新租的屋子里。   真的是下榻,林风都不敢相信如此宽敞的屋子,从现在起,乃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属于自己的,仿佛住在一间雅致的酒店客房里,舒爽极了!   除了新屋子还需要一一整理布置,林风环顾遍地堆放的纸箱,慢慢来吧,他这样想着逐渐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一周也没什么大事要办,林风没多麻烦刘不流,宿舍内剩一些小物件自己下班后一点点带走就可以了,然后终于!   在工作日最后这天,林风找宿管大爷办理了退宿手续。   林风计划订在星期六晚上叫公司的几个熟络同事在新家吃晚餐,一起庆贺“乔迁”之喜。他思忖了下还是发了条消息给许教柏,问他有没有空,邀请他来新家玩。   毕竟在各种方面上,他都是林风的恩人了,嗯,往后是信赖的朋友。 第19章 “交往”   许教柏消息回得很快,林风兴冲冲地点开却是白高兴了一场。他说恭喜,但自己现在有事抽不开身,祝他们玩得愉快。   言外之意就是拒绝了,林风没想到自己心情这么沮丧。也对,之前他就说家里有事,可能还没办完吧。林风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但他以后或许就真的找不到理由联系他了。不在一个单位,许教柏是工作狂,而他是日常加班社畜,远方朋友间的关系不都是这么变淡的嘛。   这种悲伤的情绪持续到周六当晚,林风麻木地跟着刘不流他们一伙人碰杯,全程不在状态,直到话题来到了每个人的老家上。   不记得是谁起的头,大概是谈论到林风上次赠送的点心自然而然说起了。   谈到林风的老家西铃区,刘不流插了句嘴:“原来许经理跟你一个市啊?”   季明也插进来:“真的吗?卟溜你怎么知道的?”   刘不流不假思索答:“许经理不是这段时间家里有事嘛,无意间听说的。”   问到点上了,林风惊醒,刚要问他了不了解许教柏家里的事。   这头刘不流话锋一转:“啊对苏经理,你是哪里的?之前没听你提起过啊!”   被突然指名,苏经理并没啥不自在:“我没说过吗?本地人,不过家在市区。”   而林风就不行了,他当场噎住,话堵回胸口,险些因为刘不流呕出一口老血。林风怒极,办好事有他刘不流的份,搅浑事更少不了他的份。   大伙的话题继续转,什么八卦、糗事都有,可最终都没绕回到许教柏身上。划酒猜拳几轮过后,每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有几位干脆醉得不省人事。   林风倾尽所有,把没丢的什么陈年老铺盖都扛出来了,才勉强够所有人睡下。   这一夜,林风睡得特不踏实。乱动的有,讲胡话的有,打呼噜的有,还有许教柏的事在林风心里挥之不去。   林风也不知道自己凌晨几点睡着的,他早上醒来后,大多数同事已经先走了,剩个季明坐那围观林风的睡姿。   “你干嘛?”林风一起床就捂被子,继而看看自己穿没穿衣服。还好还好穿得好好的,林风放下心来。   “哈哈哈哈,林哥,你一副受害民女的模样也太柔弱可怜了!”吃瓜群众季明笑得猛拍大腿。   “他们都回去了,你怎么还不走?”   “这不就你跟我是单身狗嘛,狗狗相互取暖。我帮林哥你看着点财物,别被他们顺手薅去。”季明说完起身,“既然林哥不留我,我只能另寻温柔乡了。”   林风从床上爬起来,开门送他:“那林哥祝你早日嫁给富婆。”   “行吧。借您吉言,周一见。”季明也没跟林风多胡扯,招呼完便离开了。   林风满身疲惫地躺回床上继续补眠,等到再度醒来,太阳的余晖洒在了床沿上。   他这才起床好好巡视客厅,虽然昨晚稍稍收拾过垃圾,依旧一片狼藉。他拿个拖把拖完了地,清洗了弄脏的桌布、地毯等等,就已经到了晚上。   林风昨晚挥霍过度,为了明面上的养生、实质上的自我安慰,于是给自己熬了点粥喝。   晚上,他把几床被子抱回衣柜里。这种厚大的物件向来都是搬出来的时候很轻松,塞回去的时候真要命。林风不得不连带着整理一旁挂着的衣物,然后他望见那套西装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纸条。   林风抽出拉开,纸条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还有个名字——叶莺。健忘的林风立刻意识到他遗漏了什么事!这套正装是他上次相亲穿去的,想着在家也不会穿,他索性带了回来。   林风连忙把一旁的日历本翻开数了数。噢!我的上帝!距离相亲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周,这这这.....   他一时陷入了纠结,烦躁地在卧室里来回踱步,怪他为了找房子忙忘了,现在如何是好?联系她?不联系她?   那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联系她?母胎solo的林风完全不知道和女孩子相处的正确打开方式。   枯坐半小时,林风摸出手机编辑条短信发过去,上面诚恳地罗列了没有立刻联系她的原因。   二十一世纪都快到四分之一了,林风还在用土到掉渣的手机短信。他的脑回路很简单,万一人家女生不想搭理他了,打电话和加微信过于骚扰别人生活。   她要没回复就作罢,林风正这么想着,回信就来了。   “可以。加我微信吧。”简短直爽的几个字,似乎毫不介意林风隔了这么久找她。   林风即将迎来人生又一大转折,他哆嗦着手发出了好友申请。   女生这边的动作很迅速,通过了,然后发了条消息。   “下周约个时间见面吧。”   “好”   林风快速打字回复完,甩飞手机躺倒在床上,心中暗喜人生“first date”成就达成!   但是,进展并不如林风所想的顺顺当当,两人的下次见面一拖再拖。中间有聊过几回,结果不是林风加班就是女生没时间。   又过了一礼拜,叶莺约他星期六的下午在一家叫SWEETS的甜品店见面。   林风这次特意在穿搭上下了点功夫,总体是比较显年轻的休闲风格,对他来说,好好准备出趟门可是件奢侈的事情。   他绝大多数时候一般蜗居在家,难得遇上损友呼唤他去玩,基本就是在手能够到的范围内抓起什么套上就走,有时加班加得昏天黑地了,可能顶着一张皮肤暗沉、胡子拉碴的苦瓜脸就出门了。   这家甜品店开在河边,金黄的午后暖阳配上澄澈流淌的河水,相当惬意。玻璃门上飞舞着各色卡哇伊的小蛋糕彩绘贴纸,林风推门而入,望见女生坐在靠窗的那个座位。   和那一日不同,稍长的黑发被女生随性束起,她穿了一身淡蓝色上衣和白色长裤,文雅却不失端庄。   林风过去和女生打招呼,女生对他回以了一个和煦温婉的笑容。一想到将要和女生长时间独处,林风头一回感到紧张得手脚怎么放都不自在。   好在叶莺似乎也是刚到,翻着菜单,没注意林风的不适应,她询问林风的意见:“哥,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口味?”   “看着都很美味。你推荐一款招牌的?”林风对于甜食说不上来具体感受,属于不讨厌也不特别钟爱,所以就随叶莺的喜好了。   叶莺点了两份一样的草莓蜂蜜舒芙蕾,外加两杯卡布奇诺。   等待的时间里,叶莺对林风解释道:“我比较偏爱甜食,所以约在这里了。你要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下次可以一起去。”   林风活脱脱一个尚未参悟《恋爱经》的书呆子,生涩点头道:“其实这里也很不错。不过,你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叶莺看了眼屏幕自动亮起的手机,立刻从随身的单肩包里拿出一台小巧的银灰色笔记本电脑,垂眼对林风说:“抱歉抱歉。这周比较忙,手头稍微有点点事务没做完,能等我一下吗?”   原来女生同为被工作压榨的社畜,林风怎么会不理解呢,他那是非常理解,理解的不能再理解,于是回她:“你慢慢做。我陪你。”   隔了五分钟,服务员端了甜品过来。叶莺见林风望着窗外出神,又在包里翻找一阵,拿了本书递给他:“我最近在读的小说,你如果无聊可以试一下看这个。”   书名《唐吉坷德》,是林风很耳熟的名字,还是学生时就经常听到,但一直错过机会拜读。   林风想,自己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阅读了?自从被圈养在公司里,就在上班盯着电脑看,下班抱着手机看,这种枯燥乏味不明人生意义的死循环中无法自拔了。   他接过信手翻阅起来,眼前是一排排带着故事的黑色文字,鼻子嗅到甜品的醇香参杂着墨水的清香,耳边倒真的传来马匹预备出发的嘶吼声,丢下所有包袱去做一次梦想的冒险,这样的感觉真不赖。   林风不知不觉看了近两小时的书,生动有趣的故事情节让他入了迷,最后还是叶莺不好意思打扰的他。   两人又浅聊了半个小时,关于小说,关于叶莺的工作,林风并不是了解得很详细,但大体得知她所从事的是类似于文字编辑这类的工作。   本来打算一并吃个晚饭,但叶莺说还要去一趟公司,两人便在店门口分手了。   林风在回家的地铁上回忆起下午的一幕幕场景,突然十分愤怒自己的不争气,为什么没开口提一句送送女生!要是对方答应了,他也能顺理成章地和她多相处段时间。   他就是个恋爱白痴!不合格的交往对象! 第20章 梅开二度   之后的半个月,林风和叶莺一起去逛过几回书店和艺术展览。林风不懂约会时怎样相处是合适的,但他发自真心的认同她是个大方懂事、性格沉稳的女生,只是太不愿意结交陌生人,所以错失了被许多男生发现闪光点的机会。   他打心眼里觉得应该珍惜、照顾这个女孩,在许多方面她骨子里有种倔强劲,又和林风一样不愿意麻烦别人,所以更惹得人关切她、挂念她。   之前每回出门都是女生主动邀请的林风,他也该主动邀请女生一回。这么想的林风,周六上午十点钟还躺在床上。   由于工作上的事他昨晚熬夜了。不想周末还要被糟糕的工作任务所蚕食,所以昨晚半夜他就编辑好文档,先发送了电子版给苏经理。   或许可以邀请叶莺去.......林风苦思冥想,有了!要不去看电影吧?!   可以说毫无新意的idea,但也是山里人林风所能想到的唯一娱乐方式了。   但选什么电影又让他十分苦恼,手指把热播的影单划了个遍,儿童动画片、家庭伦理片、科幻喜剧片,似乎都没什么想看的欲望。   林风换位思考,觉得若是叶莺的话应该更偏爱小众冷门一点的艺术片。他翻了翻即将上映的新片单,还真有一部,讲的是LGBT群体中关于同性恋爱的,主人公——一个帅气的女生,暗恋着她的小青梅,碍于世俗的眼光以及不想被对方讨厌的心情,一直将这份爱意藏于心底,后来她们步入社会......   剧情简介到这里没了,真吊胃口,林风想,好歹说声HE还是BE啊。   叶莺应该会感兴趣,就它了。明日首映,但排片少得可怜就晚上一场,时间点还算OK,于是林风果断下单了两张票。   然后,委婉地发消息询问叶莺是否有空。林风条件反射性思维,想当然的肯定女生周日晚上没事,结果叶莺回复他有约了,大学时要好的外省同学来玩,几个闺蜜一起聚餐。   林风自然提不了一起去看电影的事,他搁下手机,无比的懊恼、郁闷,甚至想去楼下小卖部买包烟,点燃抽几口,沧桑地吐出几转灰白大烟圈。   老社畜工作了这么多年,如此低级错误,他还能在谈恋爱上再翻一次车。   自以为是,第一大忌!切记谨记!   成吧。林风规划着中午烧两个菜,一通搞定午饭和晚饭,下午接着午睡,晚上起来嗨。   可到了晚上,他还真不知道嗨什么,白天已经睡饱了,早睡是没可能了。   要不打游戏?林风点开手机,又关上手机。主要前段时间的活动肝太狠了,近期腻味得不行。   林风的目光在客厅里来回穿梭,墙角的纸箱子落入了他的视野中,并且是唯一的一个纸箱子。   他不是整理得差不多了?这箱子是哪来的,林风按按太阳穴,是不是睡多了?眼皮突突地跳,有种灾难来临的前兆。   他走上前打开箱子一瞅,豁然开朗。他怎么没想到呢!林风直拍脑门,家庭KTV设备呀!退宿时,专门管宿管大爷要回来的!   “来来来,everyone,come on!嗨 together!”   进入状态的林风蹦跶着,把设备安装好,开启点歌模式!   该死的工作,要不是昨天加班,本该是多么愉悦美好的休息日啊!   点什么歌呢,他在找歌上又遭遇重重障碍,最后悲壮地来了一首华仔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这歌林风能拿捏住,至少主旋律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调。   一曲唱罢,真的是如泣如诉,全在歌里了。   林风一连唱了三遍,每遍都能唱出新滋味。   情到至深,他又点了一首《死了都要爱》,完美诠释了对工作那种又恨又爱,恨得死去活来,爱得死去活来的复杂矛盾感。   林风那如怨如慕的歌声在临唱到第三句“死了都要爱”时,被不间断的门铃声打乱。   不是吧?!这里的隔音也这么差!林风掐灭了音乐,扫兴地往玄关走去。   此时的林风有了一定程度的危机感,但远未意识到他将要面临何等离奇恐怖事件!   少男林风先探头探脑地从猫眼往外望,以防邻居拿着什么棒球棒、高尔夫球棒之类的危险玩意儿上门叫嚣。   这一看,林风心跳一瞬骤停,他说不清是惊的还是怕的。   许教柏那张微微蹙眉的帅脸,一路畅通无阻闯入了林风的心里。   门铃声一直在有规律的响起,担心是自己的打开方式有问题,林风反反复复确认五六遍,毋庸置疑,站在门口的是许教柏。   梅开二度了属于是!!!这什么新阶段历史性会晤!!!   他面临两难抉择,开门?装死?开门?装死?   从前那股被威严上司支配的扎根于内心的恐惧感再度升起。   要不丢个硬币?立起来就开?林风在屋内抱头乱窜。   许教柏难道是专程来他新家拜访?林风瞟了眼手机,无新讯息,登门都没提前通知。不至于吧,他俩充其量算个一夜知己的交情。弄不懂,弄不懂。   门铃陡然没声了,静了足有一分钟。许教柏走了?   林风正往门边贴近,仿佛存心逗他玩似的,铃声乍然又响起。   林风那个小心脏呦,遭受了二次突袭。   开开开,开门大吉吧。这门他今晚不开是不行了。   林风矫正自己那种落伍的思想,脑内重申三遍:许教柏已经不是他上司了!   许教柏已经不是他上司了!许教柏已经不是他上司了!   许教柏是他朋友!   许教柏是他朋友!   许教柏是他朋友!   然后,他满脸堆笑地打开了门,高喊一声:“您好!”   许教柏一怔愣,应了句:“您好。”   好奇葩的画面感,主客颠倒的氛围又洋溢出来了。   “林风?”许教柏似乎没预料到是林风,有些诧异。   “不好意思,是我。好久不见哈。”林风讷讷道。货真价实我本人,让您老失望了。   “等等等等——咦——?”许教柏不知道他住这??换成林风迷惑了。   “我住你楼下,楼上有声音太吵,就上来问问。”   “什么?!”林风瞳孔十二级地震,山崩地裂。   我住你楼下——   住你楼下——   你楼下——   前五个字有如魔音灌耳,在林风的脑内回荡不止。   “你公寓不是——?!”在那头?林风抬手指了指遥远神秘的东方,距离这里要半个多小时呢!   “那里退租了。之前老家有事处理,昨天刚搬来。”   这是什么老掉牙的电视剧男女主巧遇展开,林风风中凌乱了。谢天谢地,他不是言情剧的男主,对方又是许教柏,他们也不住隔壁而是上下楼。   以后收敛点,就能避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林风在心里告诫自己。   这一刻的林风尚未察觉到自己那宛如少女般的千回百转的小心思,没见到人就不时想人,见到人又刻意绕远。   碎碎念完回神的林风发现他和许教柏面对面干站着对视了十几秒。   咋整啊?总不能再干站着吧。   “请进,请进。”林风挤出热情的笑容请人进屋。   仿佛就等着林风这句话,许教柏也不推辞,进门了。   “喝橙汁吗?”冰箱里正好有林风新买的果汁。   “可以。”许教柏坐下,见到他摆在茶几上的唱K设备问道,“你很喜欢唱歌?”   误会大发了!买来林风也就唱了两回,偏偏每一回都被许教柏撞个正着emmmm   “不,是用来解压的。”林风把橙汁端到茶几上,实话实说。   “对不起。”许教柏直接庄重道歉。   “干嘛突然说对不起。”林风被他这阵势吓住了。   “看来我以前给你施加的压力不小。”他垂下头,“我会深刻反思自己的。” 第21章 妄想症   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吗?前上司辞职后怕被报复对前下属毕恭毕敬?   林风自认为其实也没那么记仇啦,好吧,稍微有那么一丁点,仅仅就一丁点儿,但往日他心里的恩恩怨怨早就随风散去了。   “以后,我们是朋友。”林风在他身边坐下,鼓足勇气第一次主动伸手拍了拍许教柏的后背,搂过他的肩膀,笑着继续道,“永远的好朋友。”   “好。”许教柏应下,瞥了眼林风揽在肩头的手,微微弯了弯嘴角。   林风没注意到他挺拔的脊背有一瞬的僵硬,想到一事,遂松了手转而拿起手机道:“既然是朋友,我这里的两张周日晚上的电影票都送给你了叭。”   林风积压了这么多的人情债合该还一还了。   “电影票?”许教柏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透露出了他的迷惑。   “哦,这样的。我本来约了交往对象一起看的,她没空,我就不去了。你可以约个对象一起去看。”林风边说边比划手,暗示他约个女孩子一起。   “你......交往对象?我......”许教柏话说到一半,眼神忽地冷淡下去。   林风以为许教柏是指目前没有对象的事。   “暧昧对象总有的吧?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别客气,我把二维码截图发你。”林风动动手指,“叮”的两声,许教柏这边手机就收到了。   “你要没时间,丢了、转赠随意处置。”没等许教柏回应,林风继续道:“说来,你回老家是什么事?快有一个月了吧?”他可关心了,关心得要命,今天总算见到本人能问个明白,当然也不排除本人不愿回答的可能性。   许教柏拿起橙汁喝了几口,似乎在整顿思绪,沉默了半晌才说:“关于我的母亲,一周前她因为突发病过世了。”   林风不曾想是这样的答案,怎么办?怎么安慰他?难怪许教柏今天格外的肃穆,精神也紧绷着,其实心里非常伤心吧。   二傻子林风还在他楼上蹦迪,这都是个什么事儿!林风直想揍自己一顿。   “我没有很悲痛。”许教柏张口道,“我知道这样不好。事实上,我反而松了口气。”   林风望向他,静静倾听着。   “一个半月多前,母亲下楼梯摔伤住院了。小姨就一直打电话催我回去,照顾她,但我一直在逃避。那段时期公司里也正好出了点事情。”   林风记起那次是因为自己而引发的事故。   “我看见你不懈努力解决问题的模样,瞬间就后悔自己一再拖延的行径。”许教柏微曲起身体,双手合拢支撑着下巴,“不管怎样,她都是我的母亲。我有照顾她的义务。”   林风不清楚许教柏和他母亲的关系如何,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尽力了,尽了他一切的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   “陪她走完最后一程,现在想来是值得的。”许教柏的双眼失焦地望着桌上的玻璃杯,他没有流泪,只是平淡地述说着。   “她说谢谢我。我也回她谢谢。”   这大概是父母和子女之间来自心灵的最真挚的相互谅解和让步,完整的传达到了,哪怕是最后一刻,再迟也不算迟。   “你的母亲,她应该没有遗憾了。”林风说。   “嗯。”   知道许教柏的心情还需要调整,林风没再多聊别的话题。临走,林风送他到门口,许教柏却站着没离开。   他望向林风:“你说电影票,我可以再邀请一个人?”   林风不懂他复述这话的意味,就答:“是。你可以去邀请你想邀请的任何人。”   许教柏盯着林风的眼睛,像要不放过对方的每一个微小神情变化。   “那,我可以邀请你吗?”   林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他点亮手机屏幕扫了眼,都凌晨两点半了。   白天睡太多了?还是因为许教柏的邀请?   许教柏的朋友这么多,女性朋友应该不在少数,宇宙毁灭了也轮不到邀请林风吧。   林风就是个死脑筋,钻里面绕出不来了。许教柏石破天惊一句话,让少男林风想入非非一整夜。   清早,他睁开困倦的双眼,得出了结论。   自己就是妄想症病入膏肓了,许教柏单纯出于刚搬过来、他林风又住得近这种理由邀请他,有什么需要过分解读的?   吃过晚饭,林风随性套了件格子衫、宽松长裤就出门了,许教柏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日历撕了一张又一张,五月的小尾巴也即将从手中飞走。这段日子除了偶有下雨,白天的气温也越来越热,酷暑的征兆初显。   林风走过去,差点没敢和许教柏相认。   他穿日常装的时候,就一高个帅小伙,额前的碎发垂下,看着比林风还年轻,甚至带有初入社会的那种青涩感。   林风想来原是只我一人我长得像怪蜀黍、老老头,人家不过是平时特低调罢了。   许教柏同林风打个招呼,两人肩并着肩往电影院走。   这影院吧,还不怎么近,毕竟是林风以女生的出发点挑的。林风以为许教柏多半会开车出门,但是他没有!!!   等会还要步行十多分钟的路,坐二十多分钟的地铁。这种感觉基本上等同于他俩一道从家里出来,顺路顺过头了。   林风思考了下,还是得跟许教柏打个预防针。   “这部电影可能你不怎么感兴趣。”林风说,“是关于爱情的。比较艺术,可能我也看不太懂。”   “《等雪融》。”许教柏说,“雪霁天晴,这个故事一定很感人。”   “你要不喜欢咱们换别的。”林风说,两个大老爷们看科幻搞笑片也不是不行,“中国人四大名句之一,来都来了。总得玩得尽兴不是,我请客,左右不差钱。”   许教柏听林风说完就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幽默这项才艺?”   “哈哈哈一直都有。”林风笑得可豪迈了,“只不过不能在上司面前露一手。”   “我还以为你变了。”   ?这句话什么意思?林风没理解。   “我是说,你长得斯文秀气,实质挺少年老成。”   许教柏虽然不是他上司了,口才依旧不灭当年威风,金句频出啊。林风想。   “我一点不斯文,就是生得肤色浅了点,个子矮了点。内心其实是个糙汉子,所以别跟我客套啊。”林风大眼一瞪,张开虎嘴,两爪一勾,“谁客套我咬谁!”   奈何身高之差,许教柏退开两步,林风扑到他胸前去了。   谁知许教柏手一伸顺势把林风揽入了怀里。   这什么状况?林风当场石化。   一辆转弯的轿车相隔他们一步远,疾驰而过。   许教柏这才松开手。林风赶紧退开,为掩饰羞窘,憨傻粗犷地喊了声:“好险!谢谢啊,我刚没看路。”   “过了这个马路,坐地铁?”许教柏全然不在意,望了望对面的地铁口,向林风确认。   “啊对对对。”林风点头。   周日晚上的人流还不少,绝大多数应该是出门玩了返程的,而林风他们是正要出门。   好在地铁没有挤到前胸贴后背的情况,不然某些老套情节又要......林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敢再想。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玩会手机就到站了。走到电影院门口,林风是打算重新买两张电影票的,结果许教柏拉住他,说就这个吧。   林风自然没异议,两大男人就这么入场了。   一路上别人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的目光,已经够林风难为情到升天了。有小情侣、夫妻一起来的,有几个女生一起来的,一个男生的有,而两个大男生实在不多见。   林风看向许教柏,后者神色自如,从容落座。林风不禁敬佩万分。   直到电影开场半小时后,林风才意识到事情苗头不对在哪,这分明是个15X小电影吧。童年回忆开篇有点,后面则以穿插的形式在主线中片段出现,然后主线......   直男林风除了在手机里,第一回 在公共场所看到女性裸/露的身体......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但她们在做什么他能不知道嘛?!   他扭头看许教柏,这人脸不红心不跳看得专心致志。难怪别人先前的眼神,多半以为他俩有什么古怪癖好,分享欲也挺强。   好在这种剧情也就五六分钟,之后就是继续故事了。   主人公安妮和暗恋对象莉娜在青春懵懂时期、在下暴雪的那日荒唐了一回,期间她没能吐露自己的情愫,这唯一的一回被莉娜视作双方发泄性/欲的闹剧收场。   后来,她们各自踏上了不同的人生旅途。五年后,安妮邂逅了莉娜,发现自己还深爱着她,她想再次告白但受到了来自外界的诸多压力,终是没能说出口。   结局是安妮在下大雪的那一日参加了莉娜的婚礼。   林风自认为泪点很高,在末尾大雪纷飞的场面中,看到身穿纯白伴娘礼服的安妮站在同样是身着纯白婚服的莉娜身旁,她们灿烂的笑容配上柔和的古典乐,意识到时,他的眼泪早已哗啦哗啦止不住地流。   等雪融。雪下个不停,等不到雪融化,天空放晴的那一日。   片尾音乐适时地响起,许教柏才转头看林风,见到林风泪流满面,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替他拭去泪水。   然而,手悬驻在了半空中。   林风立刻别开脸,边用衣袖胡乱揩边说:“我没事。就有点感动。”   许教柏一言不发垂下了手。 第22章 缘分未尽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走出电影院。   直至温润的夜风吹拂过面庞,林风的活力才恢复,瞬间元气满满了。他正要蹦跶几步上台阶,手腕却被身后的许教柏拽住了。   许教柏拉着他转过来,张口要说什么。   林风就立在风里等他说。   静了半分钟,许教柏才问:“你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   林风记起许教柏也有暗恋的对象,那他应该很有感触。   “虽然我不太看这类题材,但这个故事将安妮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我体会到了,那种真实而悲伤的感觉。”林风补充了句,“希望我的身边不会有这样的人。”   “那如果有呢?”他问。   “我会劝他,不要犹豫大胆告白一次,失败就放手,别回头。”林风仰头望夜空,整张脸被风尽情抚摸着,怅然道,“暗恋果真是世界上最苦涩的事情,尤其对于同性恋者。”   “我……”许教柏好像说了几个字,声音被倏然绕弯的大风卷走了。   “你说什么?”林风看回他。   许教柏紧抿着唇,踌躇许久后再度开口:“我说,我也这么认为。”   这次的声音依旧轻,可林风却清晰地听见了。   夜晚,林风蜷起身体侧躺在床上,脑内还在思考许教柏说的那句话,林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林风确信,不是后来这句。   林风对许教柏说了声加油。他对许教柏的暗恋对象一无所知,也唯有鼓舞罢了。   今夜的月光很亮,朦胧柔美。许教柏或许就睡在他的正下方,和他一样能望见窗外的半阙月亮,林风说不出此刻的奇妙感受,前些日子还在害怕和他失了交集,今晚他就和自己一墙之隔。   可能是缘分未尽吧。林风想。   千篇一律的日子过了三四天,林风刚下班就接到了叶莺的电话。她说她正在超市里,买了点大物件麻烦林风帮忙来搬一下。   林风二话不说就直接过去了,他到超市时,叶莺在零食货架闲逛。   “哥,来得及时,拿着。”叶莺把手里的物件塞给他。   看外包装盒子写着是吸尘器,林风接过,女生拿着确实不太方便而且有点小重。   “我再买点零食。”叶莺搞怪地对林风笑笑,说完就不知跑去哪里摸了个货篮子过来。   “甜食区要遭殃喽。”林风宠溺地玩笑道。   不过今天的叶莺也很奇怪,拿一点吃的就要征求林风的意见。   “奥利奥,你觉得怎么样?”叶莺拿着牛奶味的奥利奥问他。   “可以呀。”   “那这个?”她拿起包草莓味的。   “也可以。”   “那蓝莓的?”   “还不错。”   “巧克力?”   “也好吃。”   叶莺恼了:“你倒是挑一种喜欢的口味啊,别什么都好好好。”   “那这个吧。”林风把巧克力味的放进篮子里,这是他比较适应的甜度。   叶莺这才心满意足地点头。   逛完一圈,叶莺又去冰柜那里挖宝了。   “哥哥哥,快来!天热了,想囤一点,哪个冰淇淋好吃?”   林风被她喊着跟过去。   “你不是喜欢水果味的吗?”林风从冰柜里拿起几包牛奶水果夹心味的,“那这两包吧?”   “不是,我是问你觉得哪个口味好?”叶莺故作神秘地说,“我想想换换口味,吃你喜欢的。”   “那换这两个吧。”林风捞起绿豆和酸奶味的冰淇淋。   “好普通!”   “那放回去?”林风立刻又要往回放。   “就这个,就这个!经典口味,百吃不腻!”叶莺赶忙把要离手的冰淇淋夺过来。   林风觉得叶莺的态度和平时不大一样,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相处熟了,叶莺不似最初,偶尔会展现出少女灵动精怪的性子,但今天又显得有些过头了。   最后买单时,林风一如前几次想主动付了却被叶莺牢牢拽回去。   “我买的,我付钱,我付钱。“女生抢在前头。   “那你付。”林风好笑,也不和他争了。   结果付完,两人一路走出超市,叶莺就叫林风拎着东西回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风两手不空,傻站那看她。   “哥,全买给你的。”叶莺一下重回平时那种沉稳的模样,“你新家搬了没多久,给你添点家具和小零食。”   “那我多不好意思。”林风站着不肯走。   “总让你请客我才不好意思。”叶莺豪横道,“快回去吧,东西不轻呢,吃不完下回我来吃。”   这句话落入耳中,林风可就不困了,他能理解为女生愿意来他家玩的意思吗?   不管,林风就这么擅自认为了,于是沉浸在惊喜中悠哉悠哉地回去了。   知道是买给他自己的,林风才反应过来他确实缺个吸尘器。叶莺在这方面总是特别懂事细致啊!   兴许过段日子可以邀请叶莺来家里吃个饭?   现下,单纯的林风远没有想到别的,请女孩子来吃餐饭,尝尝他的手艺,仅此而已。   不得不说叶莺的零食称得上是雪中送炭,近一周多没落雨,天气闷热得没谁了。   抠门的公司还不给开空调,好在室内阴凉他还坐得住,一下班到家可把林风热得满头大汗。   公司到他住的地方没有最优路线,公司楼下也没有什么直达公交、共享单车站点,林风每回都是走几步,半路看见一辆单车骑着就回去了。若是没有,就只能在太阳的烘烤下苦逼地步行回家。   他进门就把空调打开,翻出绿豆口味的冰淇淋,又想起那一大盒子奥利奥还没开封。按照甜品店里的做法,拿了几块奥利奥磨成粉撒在上面,再来点冰冻牛奶,准备几片奥利奥蘸着吃,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林风这些天下班回家之后放纵自我的恶果就是——身体很靠谱的在月中旬吃坏了,偏偏还是周末第一天。   他看到叶莺给他发的信息,问周末要不要一块出去玩。   唉,林风的心在滴血,美妙的周末被他给作死作没了!他下意识地就找了个加班的借口,说有空再联系她,关上了手机。   几趟厕所跑下来,林风深感天要塌了,肚子还在不时闹架,要去就医吗?   林风脑内尚在思想斗争中,随即想到许教柏不是之前患过肠胃病?他这方面的应急经验应该比较足。   “江湖救急!”   “江湖救急!”   “想问问关于肠胃病的注意事项!”   林风连发数条消息给许教柏,一想他可能看消息不及时,正欲连环call过去,电话就先进来了。   蹲在厕所,毫无准备的林风接起了电话:“喂。”   “为什么问这个?你肠胃不舒服?”许教柏的语气有点急躁。   “呃,稍微......”林风换了个手接电话,仿佛边上有人似的,羞涩地小声问他,“就肚子一阵一阵地痛。那啥,还有点黑......”   “怎么搞的?”隔着电话,林风仿佛已经看到许教柏皱紧了眉毛。   他怯怯地答:“嗯......昨晚睡着了,空调忘记关,然后睡前吃了点冷饮。”   “你人现在在哪?”   “在......在五谷轮回之所......”   “说人话。”   “我家厕所......”   “我拿药上来。”许教柏说完就挂了。   林风拖拖拉拉、虚弱无力地从厕所出来,门铃已经叫了很久了。   他打开门,让许教柏进屋,自己则瘫倒在了沙发上。   “把药吃了。”许教柏在他对面坐下,直奔主题,将带来的药盒里的胶囊挤出来,连同水杯一并推到林风面前。   林风听话地吞下后,憋不住开始向他倒苦水。毕竟身旁总算有个大活人能作为他的倾诉对象。   “我自闭了。在网上搜索了相关病症。”林风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我可能得了绝症,最轻也是消化道出血。”   他攥紧了许教柏的双手腕,泪眼婆娑地:“您看我还有救吗?” 第23章 病眼昏花   “网上的话你也敢信?”许教柏被林风问无语了,“据我所知,十个人一查,八个都说是绝症疑似。”   “可我这病症描述完全相符啊!”林风确凿无疑。   “不信?我带你上医院去?”许教柏作势拉着他起身。   “不不不,我白色恐惧症、药水味恐惧症。我不行,我不能,去了百分百胃镜、肠镜检查起步,我hold不住。”   “你怎么和小孩一样怕医院?”许教柏那副严肃的面孔都架不住了,忍俊不禁道,“还看不起别人胆小,明明你比谁都害怕。”   ?林风又一头雾水,上回他笑过许教柏吗?   “我林风做事光明磊落,从来不嘲笑别人的,真的,以我的人格担保。”   “是。但,你觉得你这样子有半点像绝症病人吗?”许教柏说话直戳要害。   神采激昂的林风当场瘫软下来,气若游丝地边往卧室走边道:“您说的对。我回床上躺着,补眠去。”   许教柏跟着他起身,林风以为许教柏是要回去了,不由分说,扭头两手抱紧了许教柏的手臂。   “你现在还不能走。”他要有个什么万一,身边没人帮他打120咋办?林风望着许教柏,摆出有如乞讨狗狗那般的表情。   林风意外的亲近,许教柏似乎全无防备,僵在了当场。   半天,他才神色尴尬地移开目光说:“我不走。”   “那就好。”林风高兴地躺到了床上。   许教柏在他床边坐着,林风独自在那叫苦连天,从生病的牢骚发到工作的牢骚。说累了之后,林风反应过来,许教柏全程一声没吭。   “怎么了?”林风问他。   “没怎么,我在听。”许教柏起身说,“你这两日先调养看看是什么状况。饭点了,我去给你带饭来。”   “行。”林风应了声。   午餐和晚餐许教柏都是带到林风家来吃的,不过饭点比林风自己吃饭时间推迟近一个小时,还有……   林风望向对面和自己同桌而食的人,说不上来是什么体验。   周末在家还有个人和自己一起吃饭、聊天这种事,就放在林风还没离开宿舍那会儿都算比较稀奇的了。   要说不适应感,不可能没有,但要说温馨感,似乎也夹杂了那么点。   菜品是一荤两素外带碗汤,整体非常不错。饭至尾声,可林风不得不开口:“很早前我就想问了。您一般周末都怎么吃的?”   许教柏:“加班就在公司。不加班就在外面随便吃点,不想出门就外卖,外卖也不想点就泡面。”   这个回答可谓是逻辑清晰,层层递进,不漏破绽。   林风:……   林风:“那今天?”   许教柏:“附近一家比较好吃的中式快餐店点的。”   他的前上司在吃上怎么就这么没抱负呢?   许教柏心领神会,道:“现在的工作不怎么繁忙了,我在试着学烧菜。”   林风欣慰了,应和他:“嗯,加油!虽然我的厨艺比不上餐厅级别,如果你需要帮助,我还是能适当提供的。”   林风自诩能烧两个小菜,之前读书时,寒暑假在家没事跟陈仪兰学的。   “那,如果是我做的,你愿意第一个吃吗?”许教柏这么问他。   瞧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像他制造的是能毒杀人的暗黑料理?许教柏未免太不自信了!   “你亲手做的当然美味可口啊!”林风吹尽彩虹屁,大力支持,“而且和我生疏个啥,好朋友请我吃他做的饭,我怎么会不捧场?火速奔来品尝!必须的!”   许教柏的脸上晕染出浅浅笑意,说道:“好。”   刹那间,他前上司眼含笑意的温柔神情如水滴落下,在林风的心湖中漾开圈圈涟漪。   尽管以前见到的次数同样少之又少,但他的切身感受是许教柏顶多像一位帅气阳光的邻家哥哥,为什么现在自己仿佛被射中靶心,认为他散发着令人春心萌动的魅力?   林风脑内自动播放起电影里王子出场时,身旁金灿灿的鲜花朵朵绽开的俗套画面。   他使劲揉眼,是他病眼昏花了!要不就是距离太近惹的祸,一定是这样。   除了周六林风的肚子随心所欲了一上午,后来便彻底消停了。吃完晚饭,林风也就没再拖着许教柏不放。   第二天起床他神清气爽,本以为自己已经痊愈,结果过了不久照旧闹肚子。幸运的是肚子并不痛,但还是有消化道出血。   林风特别慌,慌张极了。   许教柏十点左右就上门来看林风,颇有医生查房的架势。林风将自己的遭遇婉转的、不那么让人恶心的告知了他。   两人全然没有头绪,相顾无言。   半晌,林风指指桌上的零食果盘,来了句:“你早饭吃了吗?我这有饼干、水果。”   许教柏扫了一眼:“我吃过——”   很快,他又将视线投射回果盘里,冷声问林风:“你早上吃了什么?”   “噢,就几块奥利奥饼干,还有半杯牛奶。”林风有赖床症,多年来的恶习了,早饭一向随意。   许教柏把一袋巧克力味的饼干举到林风面前,好笑到怒气都被浇灭了:“这就是你以为的消化道出血?”   ???   不是吧,还能有这种操作?林风只知道吃颜色深的水果会这样,饼干也会?   “啊——!!!”林风震声。   他被自己蠢哭了,再一次在许教柏面前丢脸,人都丢麻了。   “呵呵呵。”林风觍着脸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是受凉了惹出的普通肠胃病啊!抱歉,耽搁你这么久的时间。”   “这不是时间的问题,我只是希望你能对自己的身体上点心。”许教柏扶着额头叹息,“别让我这么担心你。我担心得要死。”   屋内唯剩挂钟钟摆在“嘀嗒嘀嗒”的摆动。   从小到大,父母以外,再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语,被人真真切切地关爱着的话语。林风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甚至盖过了钟声,他都害怕许教柏能听到。   突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受才好,父母的关爱他能安心地在无形之中接纳与回报,那许教柏的呢?这次又是人情债吗?又要刻意地去偿还?   为什么他会潜意识地将许教柏与他的那些损友、同事区隔开,认为他是特殊的?   林风迷惘了,宛如在无尽的迷宫中奔跑寻不到出口。 第24章 预演对象   林风不记得怎么度过周日、迎来周一的,昨天那之后许教柏回去了,他看起来在生气,林风也没敢联系他。   倒是叶莺在中午打了个电话过来,林风接起。   叶莺:“哥,你上周没联络我,有点担心你,工作别太劳累。”   林风不想骗她,只好说实话:“工作上还好,就是不小心得了肠胃炎。”   叶莺的语气满含担忧:“怎么弄的?你请假了嘛?我过来照顾你吧?严不严重?要多注意饮食和休息呀。”   “没关系。着凉而已,我已经好了。你忙你的,你也要注意身体,别一忙起来顾不上吃饭。”林风谢过了叶莺的好意。   叶莺那头沉默了会才说:“我有注意的。”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林风以为是自己太唠叨,于是换了个话题:“这周五有空吗?我想请你来我家吃餐晚饭。”   女孩子的声音欢快起来:“可以呀。我这边应该没事的。”   “那先这么定下了。”两人愉快地预定好日期。   放下电话,林风已经开始对周五翘首以盼了,晚上这就回去研究研究菜谱。   噢,林风忘了头等大事,赶紧发消息询问女生喜欢吃什么,忌口什么。   叶莺基本不怎么挑食,也没什么忌口的。肥肉以外的肉类都爱吃,蔬菜的话随林风决定,当然,林风要将重心放在甜味菜谱的选择上。   某天下班之后,林风正在厨房倒腾,听到有人敲门。   林风一开门惊掉了下巴,许教柏端着个煎锅站在门口,但锅里乌漆麻黑一片,看不明白做的什么名堂。   见许教柏冷着一张脸默不作声站那,林风心说,是要他兑现那天的诺言,品尝这个吗?   林风怂了,特别没骨气地怂了。不提会不会闹出人命,但他没把握自己的承受能力——不吐出来。   许教柏进门,应该是嗅到了香味。他把锅放一旁,走到厨房,观赏起林风烧了一半的佳肴。   这头,林风端详着许教柏煎锅内的“食物”,半天依旧看不出是什么。他秉持着诚实守信的做人理念,抽了双筷子,吞了吞口水,做个祷告仪式,夹起一块囫囵品尝,虽然咽得够快,但他还是触到了那股难以言明的味道,口感真心非常不容乐观。   夸吗?他想,只能闭着眼夸了。   许教柏出来看见林风在吃他做的,飞扑过去拦阻,上演了一场真人版的生死时速。   “我是来请教烙千层饼的经验的!你要再祸害一次你的肠胃吗!这是失败作品不能吃!”   林风一副已经成佛了的笑眯眯表情:“啊,我理解错了啊。”   许教柏夺下煎锅一看,林风才吃了一点点,长舒口气,转而问他:“你在烧什么菜?特别香。”   “在研究咕噜肉。话说,你吃了没?”   许教柏有些窘迫地站在那里,不回答是或否。   “没吃就一块吃呗。”林风拉过许教柏,让他坐下,“你来得正好,帮我试试菜品。”   林风热情洋溢地把菜端上来,招呼他动筷子。   许教柏禁不住林风的催促,尝了一块,点评道:“很酥脆,不过太甜。”   比较中肯的评价。   林风问他:“你不喜欢太甜的?”   “第一口还行,第二口会腻。”   “也是,那你和我的口味挺相似。不过,这道菜算做成功了,她应该喜欢。”林风满脸的春风得意。   “她是?”   “噢,我的交往对象。这周五,约她来我家吃饭,先练练手。”   “她答应了?”   这疑问句怎么好像碰翻了醋坛子一样,林风对许教柏眨眨眼睛:“当然了!你可别酸我,黄金单身贵族还愁找不到对象?不想让我先脱离单身狗的汪洋之海,你就加把劲!”   许教柏不回话了,又不低头吃饭,目光牢牢锁定住林风。   “吃呀!”林风夹了几筷子菜到他碗里,“你长胖点更吸引人、绝对是万众瞩目,全场最靓的仔。待会吃完了,我看看你那个千层饼怎么搞。”   许教柏听完,才提起筷子闷头吃。   林风完全不顾形象地往嘴里塞饭,饭还没咽下去又叽里呱啦起来:“千层饼这种面点我还真没做过。话说你怎么想学做这个?”   “是,是我想从学做早餐开始。”   “嗯,出发点不错。你的恋人真幸福,起床就有香喷喷的早餐吃。”   许教柏的筷子顿了一顿,林风说完则埋头忙于干饭。   他吃饭贼快,工作多年来练就的神功,珍惜宝贵的午餐时光啊。   许教柏细嚼慢咽地吃了多半,林风已经吃完在倒弄面粉了。   他从厨房的角落里扒拉出来的,就剩一小袋了,不记得是从哪里买的,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再不济许教柏那有,就是要他跑一趟。   林风把手机屏幕亮在制作过程那页,摆在高处柜子上不让面粉沾到,一边眼睛盯着手机看,一边手里揉面撒粉忙活个不停。   刚看到关键步骤,手机需要翻页了,林风颇有些手足无措。   赶巧不巧,许教柏收拾好碗筷进来。   “那个!碗放水池里就行,你过来帮帮忙!”林风立马喊他。   “什么?”许教柏往林风身边凑近。   喊人的时候不假思索,许教柏越靠越近,林风莫名其妙开始自乱阵脚。   这是什么毛病?他无法克制自己,使身体镇静下来。   林风手一抬,面粉直接泼到自己脸上了,这模样绝对会被笑话的。慌乱中他把头转到另一侧方向,结结巴巴道:“就我,我面前的手机屏幕,你帮我划下页。我手不能动。”   “这样可以了吗?”许教柏问他,这声音极为低沉,也极具穿透力,温热的吐息吹得林风的耳朵痒痒的。   林风扭头瞥了眼,又转回去:“可,以了,可以了。”欲盖弥彰地重复了两遍。   隔了半天没有一丝动静,林风转回来却发现许教柏就立在靠他极近的位置上没离去。   “你怎么还在这?”   “不是想让你教我怎么做吗?”许教柏侧过身来直对着林风,笑道,“不看,我怎么学得会?”   “有道理。有道理。”林风干笑。   为什么许教柏一在边上自己的智商立刻骤降为负数?!林风为自己揪心得不行。   逼迫自己集中心力在手头上,大概搓了三分钟,林风完全没底这面和得如何,但觉得该适时发言讲点什么。   “进展到哪里了?”   “啊?!”林风被许教柏的主动提问问傻了,“就……”   “你和她。”许教柏加了个主语。   林风手里的动作霎时停了下来,他以为的是做饼的事,而他问的是恋爱的事。   这是个涉及隐私且尴尬的问题,林风难以回答。   他不知道该将实际情况全盘说出还是拒绝掉,一方面对于缺乏恋爱经验的林风来说,他需要别人给他参考和建议,另一方面他又有强烈的羞耻心,像以前对于刘不流恋爱的有关话题,他们似乎就从来没有过交流。   许教柏却不给林风喘息的余地。   “我是问牵手——”   “拥抱——”   “亲吻——”   “或者是做过了吗?”   听到这些字眼,“唰”得一下,林风血气上涌,从脸颊一路红到脖颈。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朋友之间会这么直白地问吗?或者说,这是正常的?是他太保守、古板从不问刘不流他们这些问题?   “怎么突然问这个?”林风强行把话题掰回正轨,“我,我不是在教你做饼嘛。”   “是这样没错。”许教柏邪魅地笑道,“想到以后会一直麻烦你教我做菜。所以,我也该给你些回礼。”   “不用啦。”林风注视着手里的面团,是他欠得更多才对,而且这能回什么礼?!   “周五晚上请她来,你就没想过更进一步的事?”许教柏兀自说下去,“牵手,拥抱,亲吻或者是——”   “打住打住!”怎么会往那个方向发展?!事到如今的林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原来会被这么误会的吗!   那叶莺也是这么想的吗?所以她知道会演变成这样,也决定过来?   “你,不紧张?”许教柏问林风,“我可以——做你预演的对象。”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第25章 致觅不到的爱情   林风终于转头正视许教柏,他果断地拒绝他:“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许教柏不容反驳的语气,以及他露出的——给职场中的林风带来梦魇——的笑容,使得林风不自觉的浑身瑟缩了一下。   他不断往后退去,靠上了墙角。   许教柏再度逼近,他不顾林风的手还残留着白色粉末,一手用蛮力将他的双手腕箍住,另一只手臂抵着墙。   这是什么?壁咚吗?林风这辈子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被壁咚的那一天,但是他并不开心,甚至感到恐惧。他用力挣脱却挣不开,许教柏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这些细节他工作那会儿从来不知道,也没时机了解。   许教柏撑着墙的手往林风的脸上伸去,林风下意识紧闭了双眼。   随之而来的,却是轻柔抚摸的触感。林风霎时睁眼,许教柏在替他揩去脸上的面粉。   在光线的阴影下,距离如此之近,林风已经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了。许教柏低垂着眼,还在一分一分地向他靠拢,近到鼻尖碰到了鼻尖,再近下去的话......   强盛到无法呼吸的威圧感,林风再度惊惧地合上了双眼。漫长的等待之后,没有他以为的进一步动作,并且手腕上的力道松了。   “抱歉。”林风听到许教柏说。   他睁开眼,许教柏手撑着厨房的门框站在几步开外,深色的衣衫染上了点点白斑,模样是真的狼狈。   林风搞不懂一个正常男人此刻该是什么反应,冲过去抓起他的衣领,迎面就是狠命一拳,这样的操作是正确的。   林风却没那个心情,他对待结婚的念头太单纯,兴许许教柏是出于好意提醒他,而一时做过了头。他的恋爱经验匮乏,那许教柏的恋爱经验又如何?   “你谈过恋爱吗?”林风忽然问他。   许教柏闻言才正眼看向林风,他极为不自在地说:“没有认真谈过。”   “被女生追过几次。”他面露困惑地道,“每回相隔没多久就被不明缘由地提分手了。”   “那不是和我没差!”半斤对八两啊,林风笑了,莫名特好笑。   他笑够了,朝许教柏靠近,边说:“你啊,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我先回去了!”许教柏不等林风过来,急急忙忙地走出厨房,换鞋开门。   这人怎么一会刚猛一会害臊的?竟然有点可爱。   “你真走啊?”林风跟着冲出厨房,“不学烙饼了?哎,你的煎锅没拿下去!”   林风探头出去,楼道上已经没人影了,他摆摆脑袋,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晚,林风还是把饼做出来了,不过口感差那么点意思。   他把许教柏的煎锅洗了,用手机拍了张千层饼制作完成的照片给他,问要不要带点给他,顺道把锅还他。   直接被秒拒了,对方说今晚很饱吃不下,并坚持要求自己上来拿煎锅。   还是个倔性子啊,比林风他自己都倔。   周五来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林风稍稍加了会班,不过不影响晚餐进度,他们约的时间在晚上七点。   林风正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然后听到手机电话一直在响。   他把菜闷在锅里,得了空洗个手出来,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叶莺打来的。   她不会有什么急事吧,林风立刻回拨过去。   “喂,哥。”那头叶莺的声音传来,平和的语调,不似以往那般轻快。   “怎么了?不开心吗?”林风立刻想到今天的晚餐,“你如果工作上赶不过来的话,就算了。”   “对不起,不是工作的原因。我……”叶莺极为艰难的开口道,“我思考了近一个月,我觉得我的观念错了。”   她深呼了口气,缓缓继续道:“堂吉诃德追求理想化的骑士道义,我们何尝不是在追求理想化的婚姻?”   “婚姻首先需要构建在爱情之上,其次才是磨合。而我对你,你对我的感情都不能称之为爱情。”   “我不想给你添不必要的麻烦,而你在有需求时对我避而不谈。”   林风想,叶莺她原来都清楚的,约她看电影那次没有说出口的邀请,患了肠胃病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他只字不愿提,从何得知叶莺肯为了他推掉自己的事务?其实恋人间可以更加任性依赖一点,而非更多的束缚。   “你是一个理想化的结婚对象,但我更愿意把你当作会照顾人的哥哥来看待。”她话至此处,语带哽咽,“对不起,我们不适合。”   现实与理想终是难以重叠的。   说不上来有分手的悲痛,但被叶莺一语道破后,他有些空虚。   “我理解了。谢谢你,叶莺。对不起。”   心头的荒凉感让林风失重般地瘫回到座位上,他望着一桌子的菜却没有半点胃口。   怎样去对爱情下一个定义?他不知道此生来不来得及找到这个答案。   林风从冰箱里捧出五六罐啤酒,开了一听,猛灌几大口,决定今晚不醉不休。   然后,门铃又响了。   这种时候会有谁来?林风今晚有约的事,可能也就他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没收到通知。   他打开门,见许教柏穿着衬衣,拎了个塑料袋站在门外,像是刚下班就赶来了的样子。   林风:......   林风:“记得来拿锅了?”   许教柏:“不是。同事送了我一点水果,太多吃不完想送点——”   “进门吧。”林风敞着门,转头自己进屋了。   “你方便吗?你不是——”   “分了。”林风仰头喝了口啤酒,“这么说也不对,最初就没在一起过吧。”   “为什么?”许教柏把水果搁在桌上,坐下,看见色泽鲜艳的菜一道都没动过。   “吃了吗?”林风问他,“没吃请你吃。”   “以后我要不加班,随时欢迎你来吃饭。”非要结什么婚,和朋友一起厮混不香吗?   爱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没有也罢。   “你不喜欢她还是她不喜欢你?”许教柏问林风。   “我不知道。”林风喃喃,继而对着空气怒吼,“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不知道!”   “对不起。”他又看向许教柏,“我不该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对你的喜欢指指点点,我连自己的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林风说完闷头一个劲地饮酒。   “你没有错,人都是这样的。”许教柏说,“对别人的恋情看得通透,对自己的恋情却总是看不分明。”   “吃完这餐饭就放下吧。”许教柏说。   “我想开了,已经放下了。”林风高举易拉罐,“我这是在致我那觅不到踪迹的爱情。”   “那好。我陪你。”许教柏也打算开一罐啤酒。   林风一把过去捞回来:“你别喝,吓人。这酒都是我的。”   “那我看你喝?”   “你吃菜,你吃菜。看什么看,我打个电话去。”   林风起身,想到有必要跟父母说一声。   搬新家那段时间,忙得忘了和家里人联系,之后试着和叶莺开始交往,林风就向父母说了这事,毕竟是父母安排的,尽管嘴上憋着不问,他们心里肯定在意得不行。   现在没了结果,也该有个交代给他们。   林风的父母还是开明的,林雷和陈仪兰听完没多说别的,只说不合适也就别勉强了,再找吧。然后对林风结婚的事督促了一番,挂了电话。   林风唯一不能体谅父母的就是老一辈的人生价值观。   结婚结婚结婚,只有结婚才是生命的圆满!这是个什么道理?!   他坐回去和许教柏胡言乱语吐槽了一晚上,然后再度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一人在卧室的床上醒来。   许教柏啥时候离开的?!   唉,这人生也太糟心了!   林风捧着脑袋疯狂颠来颠去,不知道自己昨晚说错话没,多半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唉! 第26章 氪金伤身   周六林风睡了一天,本来打算周日继续睡。快到饭点的时候,又有人来敲门。   他一开门,毫无意外,许教柏站在门口。这回他什么都没带,两手插在牛仔裤里,闲闲地站那。   “干嘛?什么事?”林风寻思有事不能手机找他,非要人上来?   “蹭饭。”他嘴角一挑,笑回两个字。   天哪!林风记起自己前天晚上口出狂言,说了点什么!   这怎么搞?总不能赶人走吧!   林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将人迎进来,但他来蹭饭,林风什么都没准备。   “额,我今天打算煮面吃。你要吃吗?”林风昨天吃的是剩菜,今天真打算的吃面,不过可能是楼下小卖部卖的方便面。   “我都可以,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林风服了,他当时就没思考那么多,随口客气一下,人家还能当真。   “话说你昨天怎么不来蹭吃?”好帮他一起把剩菜解决掉。林风想着。   “昨天公司有点事,所以蹭不了。”一本正经的回答。   他竟然有认真考虑来吃啊!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林风嘀咕归嘀咕,手里还是拿了一袋鸡蛋面出来,四个土鸡蛋再加上一大卷生菜。   许教柏来吃饭,招待他吃泡面也太不像话了,老实煮点吧。   两碗面端上来的时候,清汤寡水飘着四个蛋和几片翠绿色的菜叶。   “这两天大鱼大肉的,今天清淡点。”林风把碗搁他面前,“辣、盐、醋,厨房自己添。”   许教柏闻言还真端着碗去厨房加了点。   他一回来,林风见他碗上一层红油浮着。   “没想到你这么爱吃辣啊!”   “辣,不是很好吃吗?”许教柏反问他,“可惜,有旧疾添不了太多辣。”   “这已经很辣了好吗!”超出了林风这个咸甜酸辣雨露均沾,又沾不了太多的人的常识理解范畴。   今天,他啥都没加,属实是无欲无求的老人了。   林风一般周末吃完午饭,会赖回床里,许教柏在他就不能顾着自己去打瞌睡了。上次生病嘛,那是特例。   “你下午一般干嘛?”林风问他。   “看会书,然后运动。”什么百年难遇健康人!   “你下午有事?”   “没事。额,有事。”午睡就是天大的事!   “要出门?”   这可把林风难住了,要骗他说出门吗!不不不,绝对不能在许教柏的面前撒谎,上一个社死的林风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虽然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林风站起来,但也经不住被许教柏一再的灵魂拷问。   “不出门。”   “那你有什么——”   “我,我们打游戏吧!”林风赶紧截断他的话,“你之前不说想和我打游戏吗?”   “噢,是。”   “你手机没下app吧,先下载一个。”林风指导他下哪个软件。   但下载速度和龟爬似的,半天进度条没变化。   “我们换个手机好了,你先玩我的。”林风把游戏点开递到他手上,把许教柏的换到自己手上。   林风手里操作着许教柏的手机,检查是不是网络连接出了问题。   “那个......”许教柏倏然开口。   “怎么?”林风余光瞥了眼看见他已经开了一局。   “这个中二病哪吒是谁?”他说,“叫风火混天铃。”   自己的游戏ID名称第一次被人用标准普通话念出来,羞耻到林风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许大老爷,你在单机模式!”林风几乎是在磨着牙说话,“当然是我的号啊!”   “抱歉。”许教柏的脸色格外难看,额头都快渗出汗珠了。   林风觉得自己这是起步就在给许教柏施加压力,遂放轻了声音说:“你慢慢玩,了解下规则先。”   林风转头再看许教柏的手机,屏幕锁住了,他按了下,一双眼瞳被映得发亮。   锁屏界面亮起,是那一日他拍的灿然盛开的桃花。   巧合吧?是巧合吧?一定是的。林风心里不断在开导自己勿要往歪处想,许教柏自己走到桃树旁近距离拍摄一张也是有可能的。   可这个角度,这个花蕊、这个花瓣。不行,他不能够再深入思考了。   愣神了良久的林风将思绪从照片上抽离,问了句:“你打完了吗?你的手机锁住了,要你开——”   “100908。”   “啊?”   许教柏的目光都没从手机上挪开分毫:“100908,密码。可以密码解锁的。”   他就这么毫无戒心地告诉了自己?这六个数字,又代表什么含义?林风心里的疑虑更重了。   他输入密码,强行将注意力转移到下载条上,已经百分之九十五了。   他就紧紧盯着进度条,一点一点加载到满格,双眼放了空。   “你好!欢迎来到的世界!”直到新手教程的声音响起,林风眨了眨眼缓过来。   许教柏这时已经打完一局了,把手机还给林风。   分数是以怪物的等级折算的,算是中等,不过第一次玩已经很不错了。   “你过一下新手教程吧。”   “好。”   然后,两人一直处于没有交流各自玩游戏的状态。   林风全程在走神,手里失误不断。   直到一个半小时后,许教柏问他:“要不要组队?”   “噢。”林风反应过来,“啊组队。你等等,我看看有没有人玩。”   林风划开好友列表今天还真的巧,刘不流、季明、胡一鸣都在,也懒得上摸鱼群拉人了,就建了个房间,把许教柏拉进来,给其他人发送邀请。   卟溜卟溜:难得啊,风哥。几百年没见你上线了。   风火混天铃:哥,喜新厌旧了。   鸡鸣狗吠:什么新游戏?推荐大伙玩玩?   迷迷糊糊睡醒:不对,明显是失恋了,才重投游戏的怀抱。   胡一鸣不愧是一鸣惊人哪,讲话也一针见血,某种意义上,林风这也姑且算失恋吧。   他们聊天的时候,林风就在游戏外跟许教柏扒他们的马甲。   好像也用不着扒,林风觉得许教柏一眼就能看出来。   卟溜卟溜:风哥,你带了个谁进来?   迷迷糊糊睡醒:没见过。   鸡鸣狗吠:Job,好家伙!血压上来了!   卟溜卟溜:你在召唤boss?   风火混天铃:猜猜是谁?   鸡鸣狗吠:猜不出   迷迷糊糊睡醒:这谁猜的出啊!难不成是苏经理的小小号?   林风心说,许教柏取名也真不怕被人围殴,关键这几个傻人还都没看出来。   Job:还记得你们的前上司吗?   迷迷糊糊睡醒:原来是大明湖畔的上司!   鸡鸣狗吠:许经理好!   迷迷糊糊睡醒:许经理好!   卟溜卟溜:许经理好!   林风保持队形,游戏里游戏外都恶作剧似的喊了一声:许经理好!   许教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必这么叫,是朋友。”   游戏里,Job:各位久见了!   林风:......   当BOSS的都一个德行......   戏里戏外完全两幅面孔好嘛!   时间消逝得极快,转眼间就临近晚上八点了。   林风几番劝阻,才拦下了热情如火的同事们,以及得了游戏新鲜症的许教柏。   游戏新鲜症,顾名思义,刚玩一个新游,感到很新鲜停不下来。林风自己编的。   除了中途吃饭休息两个小时,他们都连着打了四个小时了。   许教柏的手指修长,打起游戏来灵活敏捷,天赋依旧上等。奈何等级压制,直接后果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输出零点五。   组队玩了几局,许教柏就一门心思的要氪金,林风语重心长,叮嘱叮嘱再叮嘱“理性消费,适度娱乐”,购买了三个手榴弹的许教柏才收手罢休。   小玩怡情,大玩伤身哪!   散伙!散伙!各回各家!林风在游戏里和游戏外喊了个遍,许教柏被他推回了自己家。 第27章 巨亏啊   隔天上班,季明和他聊起了游戏的事。   林风被唤醒了那段关于许教柏手机壁纸的记忆,他昨晚死去活来纠结半宿好不容易睡着,今天仍是逃不过啊。   趁着周边没人,他下定决心偷偷点开了和许教柏的聊天框,“上司”的昵称早已被他更改为名字,一如他们目前的关系不远不近,稀松平常。   聊天记录并不多,翻到那张照片也就耗了两分钟。   桃花入眼那一刻的熟悉感让林风不能再自我否决了,没有任何疑问,他看得很清楚,也记得很清楚,是他发的那张图片。   与此同时,那天许教柏发给林风的桃花图片,他又细致地端详了很久。   从窗户往外拍摄,侧边能看见雪白的墙,雪白的墙,能有这种墙的地方并不多。   公共场所和他回老家的事交织在一块,原来,那时他就去医院看望他的母亲了。   因为他们相互间的陌生感,所以他不知情,无法在他需要的时刻给予关心。   错过,有时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   那么,现在的邂逅又算什么?   似乎从来都是他在一意孤行,单方面地决定了和许教柏的关系,并不知晓许教柏是如何看待他的,换句话说,把他作为什么身份来对待。   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照片值得他这样不分地点看、时时刻刻看吗?   与许教柏的点滴日常如涓涓细流在林风的心间淌过。   他面对林风时常欲言又止,一会强势,一会胆怯;一会高冷腹黑,一会又看起来笨拙无比。   实在是矛盾,那么他的本性到底是怎样的?   他说的那个暗恋了很久很久的人,又会是谁?   打游戏那天之后,林风大概有一周多没见到许教柏。人像是失踪了一般,没再来林风家里蹭吃蹭喝,不过林风自己也碰巧忙得抽不开身,没有精力去留意。   林风的部门在这个繁忙时期调入了一位新人,好像是全体职工默认地一般,理所应当地分配给林风来指导。   实际上,那位后辈的很多工作与林风的日常事务并无太多相关性。半全能林风被迫又开始学习新技能。这两天下班了,还要回家检查后辈的工作项目书。   如果是林风加班加点就能完成的任务,那他也能完成得极好,但这种个个踩中他的知识盲区的文字,就算他长了三头六臂也无可奈何。   正愁眉不展的林风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许教柏的家门口,祈祷他全能的前上司给他助力。   这是他第一次来许教柏的新家。看看表晚上八点半,应该是有人的吧。   林风敲了门不多久,门就开了。许教柏穿着白色衬衣,袖子挽起,没系领带,架了副黑框眼镜,没料到是林风,脸色有些讶然。   林风瞬间恍惚起来,他这幅样子好像回到了那个青葱的读书年代,染了一身的书卷气。   “林风,你有什么事吗?”   “额。”被问到,林风才记起正事,“一些工作上的事想咨询你。”   “进来吧。”   林风进屋,许教柏还是那个许教柏,屋里的东西少之又少。   客厅一张长方形的矮桌,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人直接坐在地毯上办公......   不过比之前的房间好点,还有个迷你小沙发。   林风往沙发上一坐,捧出电脑和文件,然后就明白他为什么不坐沙发了......   颈椎病真的伤不起。   于是,他就在许教柏身旁的空地上席地而坐。   “什么问题?”   林风把文件和电脑屏幕都摆给他看。   许教柏板着脸翻完,看向林风:“你又在帮别人干活了?”   林风没想到他第一句是这个:“是,不过这是一个新人后辈,只帮他检查检查而已。”   许教柏叹了口气,没再说话,默默地帮林风修改起来。   “你很忙吗这段时间?”林风随口问他。   “是,有点。”   “难怪啊......”   “怎么了?”   “没人来蹭吃蹭喝了。”林风玩笑道。   “一个人吃饭很孤单?”这话方出口,满屋子弥漫起一股暧昧的氛围。   林风不答反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林风遵循自己的心意,情不自禁问出了口。   键盘敲击的声音戛然而止,许教柏打字的手悬在上方,半天他才转头看林风。   “那个人......他......”没说拒不回答,反倒是在斟酌措辞,“非常的乐天,嗯,大大咧咧的,反射弧很长。嗯,做事认真,很善良。”   “你这么喜欢他吗?”以至于每个词,每个字眼都透露出浓浓的爱意。   他果然这么回答:“喜欢得不得了。”   林风心里酸溜溜的,这些词和他自己对得上,又对不上。   许教柏口中的人是吃可爱长大的?   他是大大咧咧,反射弧长,可他悲观得很,怕这怕那,懒惰得很,同样也自私得很。   苍天啊,他能不能直接问问这个人是谁,但他脸皮薄得吹弹可破,开不了这个口!   万一是他不认识的人,这不是自取其辱!   是的,他不能问,听语气这个人像是许教柏的青梅竹马,他林风和许教柏相识顶多三年而已!   “是这样的。”林风轻轻咳嗽了下,“我们还是回到蹭饭的话题上。”   许教忙迷茫地看着林风。   “你可以来蹭饭,但我有交换条件。”林风继续道,“工作日,你要为我送早饭。”   “好。”许教柏答应得极为爽快,“你喜欢吃什么?”   “煎饼果子、小笼包、煎包都行,外带一份豆奶。”彻底忘了自己才是欠债人的林风尽赶贵的捡,他要吃穷他,榨干他。   “好。”许教柏迟疑了半天才开口,“我做的早餐,可以吗?”   林风一扬脑袋:“可以呀,你要做得出来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噢,对。”林风说道,“那个最近不是有家新开的冷饮店嘛。那个,绿豆冻奶糕我听说很好吃,天现在这么热,啥时候有空了你请客我们一起去吃?”妒火上脑的林风在这个方面简直不要脸到令人发指。   “可以,你定吧。”许教柏似乎毫无察觉今晚的林风哪里不对,不管林风说什么都随他,宠到了上天的地步。   林风从许教柏家出来接近十点了,许教柏直接帮他修改了一个新的版本。   林风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家。进屋后,他回想到刚才自己的口吻举止,随即不住地埋怨起自己来,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说得该是他这种人吧。   许教柏工作这么忙,他还先帮自己做了,今晚他不是要熬夜?   林风不能因为一时气愤,就无缘无故地把气撒到他的头上。   说来,他为什么要生气?林风迷惑不已,他是想知道许教柏喜欢的是谁,喜欢他仅仅是个不着边际的猜测,因为喜欢的不是他就生闷气,简直就像……就像,自己心里有他一样。   这个想法太荒谬了,林风不愿再思考下去,他不讨厌许教柏,但绝对不代表对他有那个方面的意思!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几周下来,由于两人工作的原因,许教柏蹭饭没蹭多少,倒是每日不落的给林风带早点上来。   现在,轮到林风整日坐立难安了,他完全不能心安理得地吃美味早餐。其间,有几次,许教柏甚至带了他自己做的千层饼给林风,口感居然很不错。   他前上司学什么都学得又好又快,林风虽然有挫败感,但羞愧感更甚。   以林风的思维来说,每天特意准备早点,除了时间在减少,还代表着睡眠减少半小时!那可是半小时啊!一周三点五个小时!一个月就是十四个小时!一年……他算不清了,反正损失巨大。   许教柏还没半点怨言,明明只要他提一声“不”,林风肯定就找个台阶下不让他送了。 第28章 撒谎   本月的最后一个周五,林风忙碌的工作任务总算告一段落,他预备回去烧顿大餐,犒劳犒劳许教柏,他连日来辛苦付出,没有他就没有精力充沛的自己。   好吧,主要也是犒劳犒劳自己。   他老早就问过了,问对方几点下班似乎变成了他们聊天的日常,许教柏说有空。   没成想,临到下班林风自个被人半路截胡,季明跟个山贼一样杀出来,不劫财专劫人。   季明比刘不流小上一岁,但急于告别单身的心情比林风还强上百倍,非要拐着林风晚上和他联谊去。   此时此刻的林风自然是想立刻飞奔回家。见人宁死不从,于是季明抛出一系列诱人条件。   “去的是XXX四星级酒店!”   林风无动于衷。   “联谊的对象是附近的某家文创公司!”那家公司的漂亮女生特别多,是多少男同事曾经梦寐以求的联谊对象,也包括曾经的林风。   林风无动于衷。   “餐饮各项娱乐资金全包!”   林风仍旧无动于衷。   硬的不上钩,季明只好来软的,抱着林风的大腿一个劲儿的哭,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谁教你的这招?”林风脑内浮现某个人影,他有如唐僧一般竖起手掌,“你叫别人去吧。阿弥陀佛。”   “这不是部门里的单身狗就这几个嘛!别的部门我也不熟络呀!”   “你只要去就完事,什么都不用多说,真的只是凑个人数而已。”   “林哥,风哥,好林哥~”   遭不住季明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林风最后无奈应下。   他想着发个消息给许教柏,手指却在按键上犹豫不决,鬼使神差地,他撒谎了,只对许教柏说公司这边有点事,不用等他的晚饭了。   单身成年男子联谊哪里不合适吗?他和许教柏又能算得了什么关系?   到头来,林风也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对他隐瞒联谊的事。   晚上的联谊预定在七点举行,不过双方人都来得挺早,六点半就坐齐了。   林风环视一圈确实有点尴尬,来得女生有五位,而男生包括林风只有四位,难怪季明死拖着他不放。   一会聊起天来,女生聊女生的,男生插不上嘴,还叫哪门子联谊?   但林风是真没联谊的心思,吃饭的过程中,跟着他们的话题哈哈哈几声、附和几声,再没别的。   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林风是话题终结者,尤其是面对不熟悉的人,又尤其是他本人没意愿聊天的境况下。每回话题到他身上,那真是冷无可冷!   如此这般几回,其他女生和季明他们聊得很欢,快把林风当空气了。出乎林风意外的是,坐他对面的女生还在很有毅力地有一搭没一搭找话题和林风聊。   按照联谊的惯常套路,他们又玩了几个互动小游戏,意在增进彼此的了解,林风只讲了点自己的工作、爱好之类,朴实无华到令人心疼。   当他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家时,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晚上的联谊,除了吃饭还要去酒吧嗨皮,他中途想告辞跑路直接被季明堵了回来。   于是,他在绚烂的舞台灯光下、在躁动的动次打次声中,凑合着玩了几小时手机......硬生生撑到十一点。   因为没事就光饮酒了,喝得有点多。他依稀记得还被一位女生要了联系方式。   林风刚走到楼道口,就看见许教柏在他的房门边靠着墙等人。   现在是十一点多吧?林风怀疑自己醉得厉害产生了幻觉。   许教柏朝林风走了过来,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小的纸袋子。   竟然是活人?一秒钟前的林风误以为自己今晚骗了他,挂念成疾了。   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林风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迫使自己思考,他看到自己的消息了吗?   好像九点钟左右有回复过林风,回了什么来着?   林风脑内神经拧成一团死结,怎么都解不开。   “你喝了酒?”许教柏扶着林风的肩头,满脸的关怀。   “我,没醉。”林风推开他,径自往自己家门口走,他什么都不去顾虑,一味地想要逃避,想要回家。   林风特别不想看见他,他是世界上,他此刻唯一不想看到的人。   陡然,林风头晕目眩,有股极为蛮横强劲的力量拽着他的手腕往一侧倒去。   他没有摔在地上,却是扑入了一个令他觉得炙热到无法喘息的领域,周身被热流紧紧地簇拥着。   热!好热!林风不停地在挣扎。   挣脱无望的他霎时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被许教柏牢牢地抱着。   “对不起。”林风忽然不受控制地呜咽着,“我......我欺骗了你。我晚上去参加联谊了。”   “我还挺受欢迎的。”林风抽噎道,也不知道到底在气谁,“有个女孩问我要联系方式。大家周末还打算一起去游乐园逛逛。”   “你要加油喔!我快要脱单了。”林风挤出一个许教柏看不见的丑陋笑容来。   “你......”许教柏把林风搂得更紧了,像要揉碎他一般,“能不能.....”   “不要去......”许教柏的头深埋在林风的颈窝里,似乎正在作下一个无比重要的人生抉择,“不要去联谊......不要交女朋友......”   上一个醉酒的夜晚的记忆源源不断地涌入林风的脑海中,他拉着许教柏语无论次地高声喊着:“找对象、交女朋友、结婚,为什么?为什么?”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找到对象,一定要结婚!”   “没办法的啊,如果能拥有真爱就好了,如果不能也就这样了......”   “哈哈哈,我说错的话真多——”林风的意识重归模糊,许教柏传达给他的、那份喜悦的痛楚侵蚀了他全身,“你果然啊——”   是喜欢我。   林风醒过来之后,和上回一样一个人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衣服服帖帖地穿着。   昨晚的记忆所剩无几,只有一个结论摆在林风面前,许教柏喜欢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他。   但是对许教柏造成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伤害的人,仍旧是他。   唉,这可如何是好啊!将近而立之年的林风首次有了和青春期少年一样被人暗恋的烦恼。   他翻身下床,在屋里随意走动了一圈,看看时间都要吃午饭了。于是,打开冰箱门找找剩点什么食材给他发挥,然后一个陌生的精美纸盒稳稳当当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这家店不是,新开的那个,挺远的那个!   “啊!”林风惊呼,是那家听同事们讨论过的,他挺好奇味道的店!   这盒子!林风把它取出来。在脑海中搜索到记忆碎片,昨晚许教柏拎在手上。   日常健忘的林风总算忆起自己和许教柏提过,要他请客一起去吃来着。其实去不去吃他无所谓,不过是那会儿的赌气之言而已。   这人真是,把他的每一句话都记得半字不差啊!   林风的烦恼滚滚而来,面对许教柏,他快要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打开包装,稍许令人失望,因为里面的绿豆冻奶糕全然不似网上图片呈现的那般精致。   旋即,林风明白问题所在,这份糕点是化了,新鲜售卖的冷藏糕点常温放一到两个小时左右还能维持形态,这份糕点在常温下待了有三小时不止。   那就是说,林风不敢想象昨晚许教柏在门口等了他多久,怀着怎样的心情想把糕点亲自交到他手上。   啊!林风的烦恼与日俱增,不,在一天内,不,在一小时内,就增了好几回。   他霎时理解了影视剧的主角为何被人深爱着还觉得辛苦。   况且他都不知道恋爱为何物,喜欢为何物。该如何去面对这份感情?又该如何去回应这份感情?林风在内心反复叩问自己。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忽然,搁在桌上的手机的铃声响起。 第29章 食草系?   林风拿起瞄了眼,季明来电,他真的好烦,不是说了拆伙了吗!他现在烦着呢,脑袋里面杂乱无章的头绪已经缠成死结。   林风按掉了,季明又打过来;按掉,又打过来;再按掉,又响了。   “喂!”林风不耐烦地接起。   “你醒了?”许教柏沉稳的声音响起。   林风长憋了口气,什么状况?怎么变成许教柏了?   他那句异常狗血的“你有完没完!”差点喷错人。   “什么事吗?”林风底气十足的嗓音当即变了个调,软弱温和,虚伪得自己都觉得肉麻。   “没什么,就是我买了绿豆冻奶糕在冰箱里,今天会过期提醒你记得吃。”   “你不在家?”林风听到他那头有汽车鸣笛的声音,好像人站在马路边上。   “嗯,出门有点事。”   “噢。那你注意安全。”林风见他不方便就不多说了,“拜拜。”   电话没挂几秒,季明立刻打进来。   接吧。不胜其烦的林风叹气。   “林哥林哥林哥林哥——”   “我不去游乐园。”林风直截了当。   “不是啊,不是联谊。好几个女生都不来了,商量着叫部门里的同事去玩,当团建了!”   “那也不来。”   “真不亏,就那个好多老鼠、鸭子之类的你一直想去的游乐园。”   “那是以前。”   林风其实有点心动,确实早前特别想去来着,由于工作一拖再拖。但跟同事一起,他提不劲头。   “票都订了,可贵了林哥。”林风说着在电话那头抹眼泪,“帮哥们分摊点吧。”   林风想到昨晚的娱乐项目都是他垫的,着实过意不去,当下心软了。   “行行行,我过来。哪里集合?”   林风打车赶到游乐园门口时,那排场真是活久见,乌压压的全是人头。   身为老社畜、老社恐,林风着实开了眼。左一层右一层的人墙围堵得严严实实、密不漏风,连检票口在哪个方向都摸不清。   经过多方面沟通以及林风的个人摸索,总算找到了季明他们。他们比林风早到得多,排队排在蛮靠前的。   林风环视一圈,怎么说呢。今日的组合很奇怪,那天联谊的男同事都在,女生这边只剩两个人,然后刘不流携女友一块来了,而他的女友又带了两个闺蜜。   怎样组合搭配都不对,而且这能称之为团建吗?林风感到自己被诓了,不过有更让他诧异的事。   刘不流居然带着他的女友来见同事?要知道今天之前,刘不流每一任对象的样貌、年龄以至于性别,林风都一概不了解。   林风单独揽过刘不流悄声道:“你女友的气质跟你截然相反啊!成熟得不了!”   “干啥呢?干啥呢?”刘不流指着林风警告,“你可别打我女友的主意!”   “你这回认真的?”   “我老刘回回都认真的。”   林风看了眼周边,确定别人都听不见,手臂压着刘不流的背道:“说句不爱听的。你要是认真的,就好好对待人家,别糟蹋好姑娘。”   “你怎么跟老头一样叽叽歪歪。敢把她带来当然是定得差不多啦!”刘不流洋洋得意道,“到时请你喝喜酒啊!”   “呦~卟溜总算有人把你降服了!”林风拍拍他的背,“那我就沾沾你的喜气。”   这该算近段时间以来,林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毕竟是近三年的室友,也算穿过一条裤子,他打心眼里替他高兴。   这头,季明检票也检得差不多了,吆喝他们都跟上。   检票进去之后,视野豁然开朗,出现了几条岔路,人流当即都松散了。   然后,他们一伙人莫名其妙地开始两两自发组队,林风那叫一个尴尬,且不说他是凑数的,他目前也没有找女友那个意愿。   没成想还真有个女生愿意主动和林风结伴,林风出于无奈也就应下了。   两人沿着小径走了一段路,林风才觉得这女孩眼熟。   她穿着比较运动休闲,背着小小的斜挎包,扎着个丸子头。   “你是风风对吧?我叫何珊妍。”女生蹦蹦跳跳地说,“昨晚坐你对面的。”   风风?他林风什么时候有了个连他妈都不知道的小名了。   “是我。噢噢噢,我记得你。”难怪眼熟,为了不让女生难堪,林风也不去纠结名字的事了,假装自己都记着。   “我认为我们两个性格挺搭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是那种开朗活泼的肉食系女子,而你属于食草系,我们性格互补呀。”   林风虽然没听懂,但他大概率是被误会了......可又不能怪女生,根据他联谊时的表现得出这种结论,相当地情有可原。   “我......”林风一时半会不知如何接话。   “我们去坐那个过山车怎么样?”女生指着不远处,人群拥挤的地方。   “好。”林风应着,两人改了目的地一同往那边走。   “我对你很有好感,不论性格,还是长相。”女孩又重回刚才的话题。   “你是个不错的女生,但我没有——”   “你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何珊妍打断他,“我很有毅力,我可以追你的。”   伴随着一连串惊呼声,正好一排过山车从那头沿着他们头顶的轨道飞驰而去,掀起阵阵风浪。   我可以追你的。   那一瞬间,林风眼眶忽而有些湿润,他钦佩与羡慕这个女孩的果敢与直率。   有多少人愿意且能够在喜欢的人面前坦率的表达出自己的爱意?   这或许是文化的浪漫,亦或许是文化的约束。   对于一部分人而言,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   他回忆起安妮,那个等雪融化的女孩子,他想起许教柏,默默付出又默默承受。   如果生命按照平常的轨道运行,那么,耗尽那些人的一辈子,这场雪永远都无法消融。   “对不起。”林风依旧只能道歉。   “你有对象吗?”   “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何珊妍追问他。   “我......”林风被问住了。他是没有对象,那么喜欢的人......   从他站立的地方出发,环绕地球一周,问题回到了原点。   他有喜欢的人吗?   林风答不上来。   “如果都没有的话,你能不能先不要拒绝我?”何珊妍恳求他。   敢于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恋爱,敢于放胆去爱别人。林风也为之动容。   他注视着何珊妍,想要给眼前的女孩一个答复,一个对于双方都留有空间的答复。   而在同一时分,透过女孩的身后,某个熟悉的身影忽然闯入了林风的视线。   是许教柏!   林风有股冲动上涌,使他忘却了一切,抛弃了一切,就要走近去,张口喊他。   下一秒,另一位身着白色长裙、头戴淡色长檐帽的女孩随后跟上,挽住了许教柏的胳膊。   林风迈出去的脚步停顿了。   许教柏他......喜欢的原来是别人......   “你认识的人?”何珊妍顺着林风的目光往那头望去,“要过去打招呼吗?”   “不了。”林风收回脚,摇摇头。   双眼如同被蒙了层黑纱,世界变得灰暗一片,了无生趣。   他转头对何珊妍慎重道:“我会好好考虑的。现在,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有一件事情需要去确认。”   “所以,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坐过山车了。”林风对她说完,自行转身离开。   脚步由缓趋急,他逐渐飞奔起来。   此刻能去哪里,去找许教柏吗?还是去别的地方?   他需要去确认的那件十分重要的事,不是关于许教柏的,而是关于他自己的,他的真实心意到底是什么? 第30章 名义蹭住   林风闷着头一路往回跑,结果游乐园出口没找到,反而越绕越迷路,逛到了别的游览区,一堆一堆的人扎在底下排队。   林风精疲力竭,站在近旁喘息。他抬头望了眼,前方是海盗船,每个游乐园必备的特色娱乐项目之一。   海盗船在空中左摇右晃,船上的人们纵声尖叫。不远处,有小孩子在哭闹撒欢,情侣在打情骂俏,而他却在发呆。   恍惚间,有人从后头搭上他的肩。   “许!”林风欣喜转头,字卡在了喉咙。   “干啥呢?”刘不流笑嘻嘻道,“妹纸呢?怎么就你一人?人家不想陪你玩?哥们我陪你。”   林风的心一紧一松,隐隐期望是许教柏,现下又心安于不是他。   “我不玩了,想回去了。你女友呢?”林风见他身旁空无一人。   “她啊,找闺蜜玩耍去了。联谊是假,旅游才是真哈哈哈。”刘不流一提女友满是偏爱,转念他反应过来,“不是风哥,你这就要走?这不刚进来半小时嘛。季明可是三十多度高温排了两个多小时的队呢。”   “我没什么心情玩。”   “不对不对,凭我三年来对风哥你细致入微的观察,你今儿不对。”刘不流拽着他往人流少的方向去,“别急着走,咱们找个店坐坐,好歹把票价钱值回来。”   两人最后找了家下午茶餐厅,各自点了一杯水果茶。   “说吧。”刘不流一屁股坐下,“这两天有什么心事?”   “怪我,工位和你坐得远。现在不住一块儿,就没空关心哥们了。”刘不流俨然像个知心大姐姐。   “看来你的女友心地一定非常善良。”   “怎么了?”   “连带把你也熏陶的人格品性升华了。”   林风一逮到机会就损他。   “嘿,风哥,你看看那边。”刘不流指指远处山头的竹林。   “怎么了?”   “那山坡上的笋是被你夺完的吧?”   “问你正事呢,别打岔。”刘不流把话题引回来。   “唉,说来话长。”林风讲到。   “那你长话短说。”   “我有个朋友——”林风觉得这个开场太令人起疑,遂换了个说法,“我有个堂妹她——”   “你——”刘不流摆摆手,“行行行,随你怎么说。”   “她咨询我,她误以为有个人喜欢她——”林风觉得自己没说到点子上,改口又道,“跟那个人没关系,就是她自己说不上来喜不喜欢对方。”   “自己喜不喜欢?她不清楚?”刘不流怪纳闷的。   “可能是之前从来没喜欢上一个人吧?”林风解释。   “那她和那个人相处的时候什么感觉?”   “就,就见面的时候害怕、紧张。”林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睛转向一边。   “那能算喜欢?”刘不流惊了,“怎么跟我们见上司一样?”   “呃呃呃。”林风又道,“但是,没见到的时候,老是想。”   “想什么?”   “想他现在在干嘛之类。”   “你真腼腆,不是,她真腼腆。”刘不流道,“直接问对方不就好了。”   “这不是不能问嘛?”   “为什么不能问?”   “怕对方误会成喜欢他。”   “为什么怕对方误会喜欢他?”刘不流差点被绕进去了,“本来就不喜欢,光明正大地问有什么关系?”   林风一想,自己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相互不喜欢,就别纠结了。”刘不流猛吸一大口果茶。   “可,可是……”林风有些难以启齿,“我......堂妹她,今天见到他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   “然后?”   “感觉世界没光了,心灰意冷。”   刘不流挠挠头:“风哥,这你不必咨询了。结论毋庸置疑摆在眼前,为什么要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   “非要我戳破了讲?”刘不流开门见山,“你就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没有他不行,不是他也不行。”   林风茫茫然拖沓着步子往家走。   落日西沉,将他颓丧的影子拉得很长。   往来的车辆行人络绎不绝,喇叭声、喧嚷声充斥在四周。   外界的一切仿佛被拦阻隔开,林风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没有他不行,不是他也不行。   脑内唯剩这句话在环绕。   时至今日,林风才敢正视这份感情,像被他永远埋藏在地底深处的珍宝那般,见不到阳光,他自己故意不去看,也不让其他任何人去看。   他把那块土地堆成个凸起来的山丘,甚至立了块牌子“禁止采掘”。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风已然不知了,他似乎一直对许教柏抱有与众不同的好感,但那时远未深入骨髓。而至如今,已经刻入他的灵魂里,无法割舍了。   就像氧气那般,拥有时,理所当然、毫不在意;失去时,很快就会窒息,濒临死亡。   暮色渐深,人行道旁排列的路灯,一个接着一个骤然亮起,通向远方。   他,是喜欢许教柏的,他自己却看不分明。   而现在,对于总算体味到恋爱滋味的林风来说,也即代表着他失恋了。   爱上了等同于失去了。   许教柏不喜欢他,全是他在自作多情。   林风失神的到家开门,把衣服换了,连一丝饮酒的兴致都无,只想冲个澡之后躺床上睡觉。最好是一觉起来,记忆消除,忘得干干净净。   结果他晚饭都没吃,一直睡到夜幕降临、月亮高挂。   然后,被门铃声吵醒了。   林风醒时完全搞不拎清状况,他甚至以为到了凌晨。   这个点有人敲门未免毛骨悚然了些,他开门时,许教柏站在他家门外。   似曾相识的画面,与无数次的日常相重合,许教柏依旧是那个许教柏,但林风回不到过去的林风了。   “你这么早就睡了?”许教柏穿着宽松的睡衣立在门口。   “很早吗?不都凌晨了?”林风疑惑,看他这副打扮又问,“找我有什么事?”   “现在不刚到晚上十点?”许教柏说。   “我是有点事……”他东张西望了一阵,“就是我家的空调坏了,能不能……”   “不能。”老好人林风人生首次斩钉截铁地拒绝帮忙,他甚至打算直接关门,把人晾在门外。   许教柏见他动作,眼明手快,用手臂抵着门,半个身子快探进来了。   比力道,林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无辜受连累的门就处于了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上。   “为什么不能?”许教柏直白问林风。   “就是不能。”林风心里堵着一股气,不想说理由。   “你都没听我把话说完。”   “不想听。”   好在很晚了,楼道基本没有人。   林风跟许教柏像熊孩子闹不和,两头不让,僵持不下。   拉锯战最终以力量强大的一方胜利告终,许教柏成功反客为主。   林风干脆任他胡作非为了,径自往卧室走。   “我要在你这借助一晚,你都不给我安排下地方?”许教柏问他。   “你爱睡哪睡哪。”林风想,他占好自己的床就行,许教柏总不会愿意和他挤一张床吧?   闻言,许教柏还真跟在他后头进来了。   林风睡的床是租房自带的,比老家一米八的大床小,但也比公司宿舍那张翻个身就撞脑袋的床大。   卧室的空调老早就开了,温度适宜舒适,他刚关灯躺下,许教柏就在他边上躺下。   两个大男人可不挤嘛,林风呈“大”字型摆放的四肢在触及到对方身体的那一刻,瞬间全部缩回去,姿势跟条毛毛虫一样,安安分分。   “你今天很生气。”这是个肯定句。   “我没有。”林风死不承认。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他语气平静地问。   “不可以。”   除了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四周灰朦朦的,空调的风呼呼地吹着,听觉感官被放大数倍。林风从未有过像此刻这般,认为空调发出的声音聒噪无比。   “绿豆冻奶糕吃了吗?”许教柏突然问。   林风真想回他倒了,但心软还是说了实话:“吃了。”   “你之前说想尝尝的,味道怎么样?”   “马马虎虎。”林风说,“融化了,口感不好。”   “抱歉,是我的原因。想着你快回来了,就在门口等你。”   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在林风的耳畔异常清晰。   这个人为什么现在如此温柔?他是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吗?   他们是上下级那会儿,他明明严厉得令人老远见到拔腿就逃的程度。   “你给她也买了?”林风不知怎的说出了这句。   “是。”许教柏似乎在黑暗中把头转向了林风,“你白天看到了?”   “嗯。”   “唉,我怎么没在游乐园里看见你。”许教柏叹口气,脸重新对着天花板,“你果然去了。”   为什么反过来变成林风犯错?他去联谊了怎么了?   “她是谁?你女友?”林风也不憋着了,索性问他。   “她看着像吗?还是个大二生啊!”许教柏对着空气笑了,“是我小姨的女儿,该叫表妹吧。”   “她周五说,周六要来我这里玩,所以我买了糕点,去车站接她,带她去游乐园逛逛。”   。。。。。。   糕点是为她准备的!林风的那份竟然只是顺道买的!   林风抑制不住地愤怒,对,极度小心眼,为了芝麻大点事气愤,他翻个身彻底背对许教柏。   “林风!林风!”许教柏喊他。   “叫什么叫,我已经睡着了。”林风嘟嘟囔囔,不想理这个人。   轻哼一样的笑声传来,他感到背后的人也翻了个身,一只手臂搭在了他肩膀上。   干什么靠他这么近!别过来,没地挪了!林风内心在疯狂地呐喊。   身后人却没了进一步动作,不久后,传来均匀舒缓的呼吸声。   好烦躁!比刘不流的呼噜声还吵!扰得已经睡了半饱的林风再难入眠。 第31章 蛇精病   何珊妍工作的公司离林风的工作地点不远。   那天,她联系林风说要来他公司找他。   心意已决的林风自然不愿意多耽误女生,他打算晚上下班后趁此机会向女生说明。   最后两人定在附近的一家迷你咖啡店见面,林风思索了下,故意就“如何委婉又不伤人心地拒绝女生”这个问题征求许教柏的意见。   许教柏那边似乎有事务在忙,他说他一会也过来,可能稍微晚点。   工作日晚上的咖啡店还算冷清,从玻璃门外向内瞟了眼,大致坐了三四桌的人。   林风甫一拉开门,浓郁的咖啡豆香气便扑面而来。   “风风!这边!这边!”何珊妍向林风招手。   林风到咖啡店时,对方看样子等待了有一会儿了。   “不好意思,工作上有点延误。”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何珊妍的心情完全没受到影响,她手机里翻着菜单问林风喝点什么。   两人点好了喝的,何珊妍又问他近来的工作怎样,又聊起自己生活中的趣事。   她几乎天天都过得特别充实有趣,林风想,跟她一起生活的人应该每天都非常愉快。   林风多数时候在倾听女孩说话,她说到工作上的某个创意灵感,说到下班遇见了一只小猫咪,说到前几天无意间发现的宝藏小吃店……   就是只字不问那天的事。   “你这周末有空吗?我们去爬山?”何珊妍说得累了,抿了口咖啡后,突然邀请他。   “你……不想知道那天的问题,我的答复吗?”她不提,林风便主动开了这个口。   “没关系的。”她依旧是那句话,“我可以等你。等你有答案了,再告诉我。”   她很体贴,明显不想让林风为难。   “我有喜欢的人了。”林风说,“所以不能和你交往。”   “这样啊。”何珊妍似乎也没太消极,手里用勺子搅着咖啡,倒是很感兴趣,“方便告诉我是怎样的人吗?”   林风的目光定在桌角的小熊摆件上。   “外表冷酷,实际上很温柔,为对方着想,但隐忍克制,像个闷葫芦。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话方出口,他没想到自己接连说了这么一大串。   他回看向何珊妍,她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却是望着林风的身后。   “那天……你认识的……”   她没说完,林风已经转头了,许教柏站在他后方两步开外。   见到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许教柏才走近来。   啊!救命!林风不知道刚才那番羞耻度爆表的话,许教柏听到几个字。   “哈哈!说人人到!”算了,林风破罐子破摔,站起身,握住的手许教柏介绍道,“这位,我喜欢的人。”   数年前的直男林风绝不会料到自己有公开出柜的那一天。   “真的吗?”何珊妍似乎难以置信。   别说何珊妍了,连许教柏都一脸的不可置信。   林风把许教柏的脸掰低一点,直接当众亲了他的一侧脸颊。   “这回信了吗?”林风对这两人说。   许教柏错愕的视线黏在了林风脸上,像在挖掘哪怕一点点细节,关于林风撒谎的细节。   “唉,是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何珊妍右手托着下巴,晃晃脑袋,一双大眼睛弯起,“祝福!祝福!”   “敢于说出喜欢,真心非常不容易。”她望向林风,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会幸福的。”   从咖啡厅出来,就剩林风和许教柏了。林风跟在许教柏身后,两人无言地一前一后走至许教柏来时停车的地方,坐上车。   “你——”行驶了段路,许教柏刚要说话。   “我开玩笑呢。”林风总算拧巴好了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告诉你也是这个原因,担心人家女孩子太爱我不肯放手,借你过来充个场面。”   许教柏:……   许教柏:“我以为我们心意相通的。”   “什么时候的事?没有的事!”他林风不要面子的吗?他之前告过白吗?许教柏告过白吗?凭什么他先告白?   在许教柏告白之前,林风死都不会承认喜欢他,干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傲娇又自以为有“骨气”的林风遗忘了他曾经给许教柏带来的多重致命伤害。   “我不喜欢你啊。”林风一再强调,“刚才是没办法这么说的。”   轿车停在楼下。   许教柏看他,俊朗的脸庞当即覆了层寒霜:“你的意思是你还会去联谊?”   搞事小能手林风快速跳下车,对他道:“这个嘛,不好说。”   语毕,他碰上了车门。   此时此刻的林风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完全不顾虑日后追夫火葬场的可能性。   许教柏摇下车窗。   “好。”他没再强求,冷声道,“我们是朋友。”   转眼已至七月,骄阳似火,烤得人心焦。   社畜是没有暑假的,林风每日上班下班,单调的两点一线,而他和许教柏的关系,同样没有进展,和从前的上司与下属一样,迟迟没有一方跨越这条线。   他们是朋友,偶尔约饭的普通朋友,仅此而已。   林风恼啊,为什么许教柏就是不开这个口,他上次都亲他了,还不明显吗?   他前上司那么高智商,怎么在这件事上那么迟钝?   林风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变态,阅遍无数版本的恋爱百科全书,像个蛇精病一样招数使尽,许教柏就是不上钩。   无意间的眼神交汇,不经意的肢体接触,做作的假意摔倒,许教柏全都轻描淡写地避开了。   林风说一句他信一句,就有那么夸张。   一天下午,工作中的林风悄咪咪给许教柏发了条消息,假装有工作上的事请教他,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然后,没等来回复,收到了陈仪兰发给他的语音消息。   “你在上班吗?”   林风转文字看完,回:“嗯。”   “今天和你爸外出玩,猜猜碰到了谁?”   林风心说,这我怎么猜得出?   手头的字尚未敲下,陈仪兰的照片过来了,林风点开。   他父母和一位黝黑高大的男生站在一块拍的。   那个谁!他读书时关系贼铁的哥们,昵称叫鸽子。噢对,本名叫方革。   林风瞬间全部联想起来了,就有点时空错乱,半天没记起是初中还是高中的老同学。   “我和你爸走在路上,他一下就把我们认出来了。”陈仪兰笑呵呵的。   “不记得了?你高中的同学呀,不是上我们家吃过次饭?”   “他在你那个高中做体育老师呢!”   陈仪兰的语音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根本不给林风看完回话的机会。   “现在放假了,他正巧出门旅游。我说让他来找你玩。”   “行呀。”林风确实有□□年没见过他了,想着叙叙旧也不赖。   “他说到时联系你。”   “噢,我留意下。”林风应了句。   “可以。”这边许教柏的消息正巧也过来了。   得到回复,林风这才心满意足搁下手机,继续手头工作。   林风展开新一轮攻势,借着请教的名义去许教柏家蹭住,没错,这回他下血本了。   不赚不归,至少也得吃点豆腐。   当天晚上,许教柏放林风进门,自己立刻又坐回去敲字。   他直挺着背,戴着黑框眼镜,紧盯电脑,完全没留意到林风把各种无关紧要的文件摊得满地都是。   林风揪到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装傻问他一次,连续来回十多次,次次被打断思路,许教柏居然丝毫没有怒意。   林风玩味地说:“现在我们来cosplay,把我当成你的下属。你检查问题。”   许教柏食指推了推眼镜。   “你非要做得那么绝?”他邪魅一笑,透过黑框眼镜的眼神更显犀利,“我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气氛感拉满,大BOSS出现了!   这人怎么秒入戏?林风当场受到一万点惊吓,扑倒过去。   “是啊。”林风灵机一转,爬起来,跪站着朝许教柏倾下身。   脸不断贴近,近到嘴唇擦过许教柏的鼻尖,林风才缓缓地退回去,举起从他身后摸到的文件:“帮我检查下这一份吧!”   许教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立时扭过头去。   扳回一局,林风心中暗爽,他不仅吃到了许教柏的豆腐,还治好了多年来的上司恐惧症。   嗯?他害羞的动作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啊——!第一次坐他车那回!他原来是在害羞啊!   粗心大意、后知后觉的林风现在才知道许教柏的小秘密,他超级容易害羞啊!   再后来,林风觉得不能做这种迫害、骚扰他人的欠揍行为了,趁着许教柏无暇分心,自个偷偷摸摸爬到他的床上先睡了。   许教柏的被子有股寡淡的清香,特别好闻,林风极快地进入梦乡了。   他梦到小猫咪用它的喵喵头蹭自己的脸,酥酥麻麻的,想推开又舍不得。 第32章 唱K又双叒被发现了   隔天早上,林风睡眼惺忪地醒过来,发现身旁被褥空的,就有种许教柏整晚没睡的错觉。   他眯着眼摸到自己手机一看,猛然惊坐起,八点了!!!   往常的他都滑行到工位上了!!!   林风这才想到自己在许教柏的家里,他早晨都是被几个床头闹钟连番轰炸叫醒的。   许教柏竟然自己去上班了!没!叫!他!   迟到一分钟等于迟到一小时,林风干脆摆烂。操作手机,在公司系统里提交请病假半天,他又安然地躺回去。   紧接着,手里疾速敲字给许教柏:“你人呢?”   许教柏这会估摸刚到公司,回复得挺快:“上班。”   许教柏:“怎么了?”   林风:“你怎么不叫我?!”   许教柏:“你在我家?”   林风:“这不废话!”   林风:“难道你昨晚通宵了?”   许教柏:“没有,睡了。”   林风:“好啊!那你装什么蒜!”   许教柏:“想让你多睡会,就没打扰你。”   许教柏:“早餐在厨房记得吃。”   林风:......   好心到无法张口骂他。   林风被遛得很通透。。。许教柏果然在记仇!   他的前上司不愧是前上司,骨子里就腹黑!   林风扫了眼病假申请通过了,忿忿地扯过许教柏的被子裹上翻滚几圈,闷头继续补眠。   约摸过了一周多,星期六晚八点。   林风收到了方革的信息,他瞄了眼聊天框发现原来他有加方革的好友,常年不看朋友圈所以完全不知道这回事(掩面   方革:“阿风啊~”   是他们上学那时的称呼。   方革:“这会儿有空吗?”   方革:“我已经在榉州了。我打电话给你?”   林风:“行。”   方革直接电话拨过来了。   方革:“冰块、翁神都在。过来玩吗?”   林风:“瘟神。。。。。。”   冰块,冯彬,他认得,邻座所以经常处一块,平时沉默寡言一小子。   可瘟神是哪个?怎么取这绰号?怪不吉利的。   方革:“啊呀——,嘴瓢嘴瓢,话说你没印象了?文曲星下凡,翁大神呀!”   翁屈行,文曲星,林风记起来了,高考不仅他们班第一,他们那届也是全校第一,在市里估计能排进个前十。不过,林风跟他不是很熟。   方革高中时性格爽朗,交友广泛,叫他“鸽子”也是因为有爱放人鸽子的臭毛病,不过多年来铁哥们的数量倒是只增不减。   譬如现在,亏得他能把翁屈行叫来玩,林风对鸽子这家伙刮目相看了。毕竟学霸嘛,平时都不太与人交流,忙于学习的,更别提一块玩了。   林风:“你们在哪?”   方革报了个地址,位于市中心的某家KTV。   林风打了辆车赶过去,路上许教柏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哪。   林风推测许教柏来他家找过他。   林风:“我和好友在外面,市中心的KTV玩。”   林风:“回来会很晚。”   为避免上次许教柏等他的状况出现,林风这次解释得非常详细。   他等了有十分钟那头都没有回音,计程车又开到了目的地,林风就收好手机进去。他到房间时三人都在。   方革冲过来一把就搂住了林风:“哥们,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鸽子!”林风回抱住他。   有那么一刹那,仿佛大家都重返高中时代。   方革的性格一直这么豁达风趣,随性洒脱。   冯彬则仍旧是那副斯文样,白白净净的,不多说话。   翁屈行戴了副半框眼镜,身穿浅蓝色衬衣,跷着腿侧身而坐。显然,不必怀疑,他从前是学校的王者,如今是职场的精英。   恍然中,林风在翁屈行身上看见了某个人的影子。   林风立刻回神,也同其余两人打了遍招呼,坐下后他们聊了几句近况。   林风就问:“你们怎么聚到一块的?这么巧?”   冯彬唯唯诺诺地道:“鸽子,鸽子先来找我的,然后约了一块过来。”   翁屈行道:“我就住在市中心。”   方革对林风说:“我记得有回谁说起过你和翁屈行在一个市工作,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的,这不他有空就直接过来了。”   林风笑道:“那真是巧。”   继而又谈到工作,大概聊了几句。   翁屈行在某家全球百强企业任职。冯彬和方革同在榉州。冯彬是公务员。而方革在高中当体育老师,林风是知道的。   一通说完,林风自忖他算是混得最惨的了。。。别人本科毕业就有了好出路,而他耗费两年时间混了个硕士学历,才得以进入现在的公司,有了这份工作。。。   几个大男人其实话都不多,又讲了些学生时代的事。方革说起高中校区经历好几回改建,大变了个样,如今非常漂亮。他提了嘴诚邀各位有空回访母校。   之后,他便带动着大伙起来唱歌。   结果一开嗓,林风发现他又将会是全场最佳,因为他唱歌根本不在调上。   这几个人的性格怎么看都不像擅长唱歌的人呐!林风寻思着。把这些他听都不怎么听过的情歌唱得声情并茂、催人泪下。   林风坐在旁边听歌,过了会儿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瞥一眼,半小时前许教柏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哪家KTV。   林风以为他是要来接他,手里打字。   “你不必过来的。”   他这边点了发送没多久,方革他们就喊林风起来唱一首。   林风擦擦额头的汗,压力山大,流行情歌他没听过多少,最后在金典老歌里翻到了首唯一比较能唱的。   伴奏响起的时候,另外三人的神情乍然变得极度统一,一个个庄重肃穆,凝神欣赏。   真情像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   林风仰着骄傲的头颅自顾自地唱下去,不去看其他人的表情。   这歌怎么说呢,在国外好歹是火爆过的流行歌曲不是?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天地一片苍茫~   当他唱到第一段高潮的时候,没人打断他,徒留悠扬的歌声回荡。   当他唱到第二段高潮的时候,他们房间的门猛然被人推开了......   许教柏站在门口,望着林风……   他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林风崩溃了,精神即将跌落理智的悬崖,他出门唱个歌他前上司也非要赶来看他出洋相?!   话说市中心KTV多少家?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到了许教柏身上。   许教柏站那好久不动,林风才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对劲,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像是喝了很多酒。   完蛋!糟糕!出大事了!   林风扔下话筒,也不管别的,当即过去扶他。   “许教柏?许教柏?”林风喊了他两声,延迟了十几秒,他才僵硬地点点头。   “这位你朋友?”方革在一旁问林风,“是喝醉了吗?”他似乎也有点担忧许教柏的身体状况。   冯彬他们也要过来帮忙扶人。   “嗯。”林风谢绝了他们的好意,“没事,你们继续玩吧,玩得开心点。我就先走了,送他回去。”   晚风习习,但吹不散闷潮的空气。   林风第一回 见许教柏喝得这么烂醉,他搀扶着他的时候感觉许教柏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林风背上,沉重得跟上回完全无法比拟。   走了两步,林风就累得停下来喘气。   “你,去联谊了?”许教柏这么问他。   “是朋友,高中同学而已。”林风不是发消息说过了吗?为什么他要私自曲解他的话?   林风忍不住跟他怄气,都说了不要他过来了,许教柏还非堵在这个绝妙的时间点出现。   一想到许教柏某种程度上,也算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林风又长长地舒了口气,真拿他没办法。   “我聚餐,和同事,今晚。”许教柏说话都有点卡壳,“就想起了你。”   二者之间有关联吗?林风并不明白。   “想、看、见、你。”许教柏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风,勉强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完整句话,每次张嘴都带出一股炽热浓烈的酒气。   他缓缓地把头往林风的脸上凑近,像是要亲吻林风。   几秒钟,却极为漫长。   在快碰上的时候,林风偏过了脸。   林风的气还未消完,下意识就避开了。他再转头看许教柏时,对方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失落寂寞神情。   那一刻,林风的心犹如被生生剜了一刀,钻心得疼。   很快许教柏低下头,脸埋在阴影里没再让林风窥见。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相互折磨对方?林风开始反省自己是否做得太错,太过分了。 第33章 时光机   林风打了车,直接把许教柏送到了自己家。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住哪里已经心照不宣,不需要考虑这层芥蒂。   在此之前,林风根本不知道酒醉的人这么沉,这么难打理。   他把人扛进卧室,立刻打开空调,给他洗脸,擦身,换衣服,洗脚。   擦身时,林风不禁多瞄了两眼。   许教柏的身材肌肉比例是相当的匀称,但某些掩盖不住的痕迹也显露出来,细看时他身上各处有颜色深浅不一的微小疤痕,似乎是很长时间了,消不掉的伤疤。   林风心里又冒出一连串的疑问,但现在并不是解惑的时机。   担心人着凉,他赶紧给许教柏换上睡衣。这件睡衣算是林风所有的睡衣中最宽大的一套了,许教柏穿上竟稍稍显得有点紧致。同为男人的林风擦了擦自己流下的口水。   最后一步结束,林风端着洗脚水起身时,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累得够呛。   他走出去时,回想起了自己的前两次酒醉,在他意识非常模糊的情况下,许教柏也是这么帮他清洗的吗?   所以第二天醒来,他的睡衣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没有任何的不适和休息不够的情况出现。   他对许教柏的喜欢或许远远不如许教柏对他的喜欢,这样的念头窜出后,林风不敢再深思了。   他慌里慌张地逃去卫生间,将水温开到最低,冲了个冷水澡。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走出来后,手机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方革打的。   林风疑惑地接了起来。   “阿风阿风,你没睡吧?”   “怎么了?”   “我们仨刚刚闲聊时,无意间讨论发现,就你那个朋友……”   “他怎么了?”   “你喊他许什么的,是不是当年高我们两届的那个学长?”   “你怎么知道?”林风他自己为什么丝毫没有印象。   “我看他眼熟。翁屈行也说认得他,是叫许什么。”   “我没听说过。”   “你都不关心这些事。他当年可有名了。高一那会儿是个不良学生,打架谁都打不过他,校内校外的混混见了都绕开三里地的那种。”   “家里没人来交学费,又是个问题学生,差点给退学。”   林风没想过从前的许教柏是这样的,他以为他的人生和翁屈行走的是相似的道路,被人歆羨,被人向往,洒满光辉,而不是被人打骂,被人嫌恶,遍布荆棘。   “我应该不认识的,我们当时不还在初二呢嘛。”林风按照他的时间线推算了下。   “我跟你说。高中有回路过教务处,我见到一位女人带着他在那闹。后来他就性转了,发奋读书。我们高一结束那年,他高三毕业,考了个国内顶级大学。”   方革口若滔滔:“我们那个高中的整体水平你也知道。真是神级人物,开创先河。学校的优秀毕业生那栏,张贴着他的照片,少说贴了有三年了。你回去翻翻毕业时发的留念小册子,上面也有他的照片。”   “啊!”方革反应过来,“按你这看都不看的尿性,别不会一毕业就扔了吧?”   “大概在吧。”林风支支吾吾,说实话他确实不记得在不在了。   “你怎么认识这号人物的?他现在在哪工作?我该要个签名当时。”方革越说越激动。   许教柏是这般传奇人物,越是代表着他的学生时代,过得如何阴暗,如何凄惨,如何孤单。林风胡乱搪塞了几句,挂上了电话,心情却是格外沉重。   他走回卧室,许教柏熟睡着,眉头紧拧。   梦里都在被迫做着不开心的事情吗?林风用手指替他舒展开眉头,像要努力把一条条褶皱压平、捻跑,这样烦恼也会被赶走似的。   他关掉电灯,躺在他身侧,温柔地搂着他,像在搂着儿时最喜爱、陪伴他最长久的娃娃。   “以后我会让你幸福的。”林风在他耳边低吟道。   隔天,林风很早就醒了,甚至比平常上班时醒得还早。这是比较罕见的情况,因为他心头挂怀着某件事,整晚都睡得极浅。   一般来说,宿醉后睡眠很不安稳,需要更多的睡眠时间。   林风悄摸摸地从卧室走出来,怕打扰许教柏便直接走到阳台,合上门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   “小风啊,大清早的,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陈仪兰向来懂林风,这点要不上班,八抬大轿都喊不动他起床。   “妈,有空吗?”林风凭着仅有的记忆说道,“你翻翻我床底下,有没有个大盒子?”   “现在吗?”   “嗯,现在。”林风希望是越快越好。   “那我找找。”   “里面装的一些毕业照片,还有读书时的各类杂物。”林风补充道,“你找完就给我打视频电话。”   “好。”陈仪兰并不知道林风为什么突然要找这个,但也清楚关乎非常要紧的事,二话没说就帮林风去找了。   大概隔了十来分钟电话就回来了。   林风觉得盒子应该很容易找到,因为特别大,比鞋盒还大些。   尽管林风从读书延续到工作以来的好习惯就是不太扔旧物,但他还是十分担忧,担忧有没有他找寻的东西,担忧遗失了那段重要的过去。   画面镜头对着盒子里,陈仪兰一样一样地拿起来给他看,正面反面,如果是有几张纸的还抖散了一页一页地翻开。   “喲~小风呐,这还有张奖状呢,一百米短跑三等奖。腿脚利索的啊,要了钱就溜练出来的吧。”   “哎!这不是你的作文纸嘛,《我的野心》,让世界不会有苦难,让每个人都获得快乐。”陈仪兰随便念了一句就直乐呵,“初中写的?你那时还这么天真过呢?”   林风嘴角抽搐了下,强行端着个脸:“妈,认真点翻。”   “行,不逗你了。”陈仪兰也知道这些肯定不是林风要看的,于是搁到一边继续找。   “停停停,先把那个拿起来看一下。”视野里果然出现了本小册子,貌似真是高中的。   “这本?”陈仪兰捡出来镜头对着照了一遍。   “对对对。你帮我翻翻看,找找有没有人物头像在上面。”希望会有,林风默念。   “我瞅瞅啊。”册子被移出了视线,传来“唰唰”书册翻动的声音。   “小风啊,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说的。”   镜头再度对上了册子,那一页大概有十来个学生的证件照,题头是我校近三届优秀毕业生一览,但画面晃动得厉害,字又太小,看不清楚。   “是的!没错!对!妈你一会儿拍张照给我,就这一整页。”林风惊呼出声。   “小风,你要这个干嘛?”陈仪兰好奇道。   “没,就碰到个熟人,验证一下是不是他。”   陈仪兰明显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怎样的熟人值得她儿子早上起来就这么大仗势的验证?   她养到大的儿子如何不了解?   尽管心中已有了几分定见,但她没追问,只笑笑道:“噢。”   “那我挂——”林风正要挂电话。   “小风,你从小到大的毕业照都在啊。”陈仪兰这边又发现了宝贝,“你妈都找不着你人在哪。”   林风:“妈,您谦虚了。”读书那会儿,无论是接送他上下学还是参加学校活动,陈仪兰在人群中一眼就瞄得到林风。   “这有个徽章!”她看到了个好玩的,“还有你头像在上面呢!那会就是个毛头小子,脸都没长开呵呵呵。”   镜头闪现,林风的双眼瞪大了。   这是初中的校徽,有他的头像,有学校的标志,还有——学号!   林风早就记不清什么学号了,大写加粗的十位数字,但最后的六位数格外的眼熟!   100908、100908.....   陈仪兰还在那头说话,林风的思绪已经放空了。   他努力思索、挖掘记忆,在哪里看到过或者听到过这样一串数字,很快,结论浮出了水面。   那不是许教柏设的手机解锁密码嘛!!许教柏当着林风的面报了两遍,那时的林风一无所知,没有半点反应。   “妈,你把这个校徽也拍张照给我!拍完你慢慢看,我先挂了!”   林风这回没等陈仪兰应声,就合上了手机。   他的心脏没由来地猛烈颤抖,他和许教柏可能在很多年前就见过,但是他忘了,忘得彻彻底底,哪怕许教柏无数次给他过暗示。   这种得不到回应的感觉能有多么绝望,林风无法想象。   “叮叮”两声,新消息到达。   静止了几分钟,林风深呼口气,才打开手机对话框。   他把照片点开、放大一个个找人的名字,“许教柏”三个字赫然出现在了页面的左下角。   他朝那张照片看去,非常的陌生,那个人和现在的许教柏有细微轮廓上的相似,但难以往同一个人的方向联想,因为他太瘦了,瘦得有些脱相。   但这张照片唤起了林风久远前的记忆片段,他想,他是见过他的,他们其实很早就相遇了。 第34章 往事   最后一节下课铃打响,少年将书本整理好塞入背包中。   广播里播放起舒缓的萨克斯音乐,催着人回家。   白色的短袖,利落的短发,初二的少年。   他骑着自行车在街道上飞驰,内心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好赶上热腾腾的晚饭端上桌的那一刻。   从学校回程的途中,总是要经过一块空地,是工地施工的半吊子成品。   碎瓦灰泥铺一地,唯独缺少人干活。   他狠劲蹬着自行车过去时,一句怒吼声传出,响彻云霄。   “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哈哈哈哈!”   骑出十米远的少年耐不住旺盛的好奇心,刹车调转车头,再度骑了回来。   他想看看是什么鬼魂在落日时分游荡。   蹑手蹑脚地走进这片曾数度妄想着去探险又缺乏勇气的神秘之地,只见有个男生仰面躺在地上。   少年缓步近拢,一滴一滴逐渐晕染开的鲜红血迹,触目惊心。   他望见那个穿着附近高中校服的男生,满身的血,把蓝白相间的校服浸透地不成模样。   “啊!”少年霎时腿软,坐倒在地上。   “谁!”那个男生极快地爬起,完全不似受伤的姿态。   “想要打架吗?”他问,凌厉的拳头就要当空对少年挥下。   “我只是路过,别打我。”少年不顾一地锋利的碎砖块,手撑着地面,缩起脖颈不住地后退,“我怕痛,也怕死。”   男生笑起来,全身瘫软无力地倒回了地上。   “哈哈哈哈——”他说,“谁不怕死呢?”   少年惊恐地逃回了家,没有赶上刚出锅的菜,但父母都在等他,把第一口菜留给了他。   父母同往日一样聊天拌嘴,少年却根本听不进去。   他的脑袋被一个念头占据,那个男生他不会死吧?   他说过他怕死的。   少年踏着夜色悄悄出了门。   他要去救他。   行在路上时,少年不断在想,那个男生或许已经离开了。   而当他赶到时,男生仍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空旷的平地,天穹缀着一轮弯月,点点繁星,远处的高楼灯火通明,身下却黯淡无光。   “喂!喂!喂!听得见吗?”   男生侧着头,无应答。   少年人生中首次对死亡感到恐惧,他手忙脚乱地把男生扛到背上。   男生的身长比他高,却是有股轻盈感。   少年接收到了男生身体传送过来的彻骨冷意,还有侵蚀鼻腔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他没命地奔跑,想找个地方救他。   “你怎么又回来了?”背上的人被扰醒了,气若游丝地问他。   “你还活着!我带你去医院!”少年惊喜。   “不,不去。”男生试图挣扎,“我不去,我没有钱。”   最后四个字的声音低到近乎听不清。   “那就不去,我们去不需要很多钱的地方。”依稀记得在那块区域,少年换了个方向奔跑。   “所以你是要去哪?”   “你为什么要打架?”少年跳过他的问题,反问道。   “不打他们,就会被他们欺负。”男生啧了一声,“那些臭虫,输了才不敢小瞧人。”   “为什么不寻求帮助?”   “呵呵。”男生惨淡一笑。   “或许你试着去努力学习呢?这样就没人会看轻你了。”少年假设道。   “我不是这块料。”男生弱弱地自嘲,“没有家境,没有脑子,没人认同我。”   “那我来鼓励你。”少年道,“你记好,有人认同你。”   背上的男生不接话了。   “到底去哪儿?”隔了许久,他又迷糊地问。   转了几圈,少年总算找着了大门,是一家小诊所。   “到了到了。”见尚在营业中,少年一头扎了进去。   多数是皮外伤,但男生的右手臂骨折。医生诊视完了说。   少年身上的钱不够,于是请求了医生半天,让他回家取钱。   “现在的小孩真是乱来,到处闯祸,不知道少让大人操点心,唉。”   医生抱怨了几句,才同意少年把校徽押在那里回去。   他偷偷捎上了自己储钱罐里的钱,那是他的全部家当。   赶到时,医生责怪归责怪,手头已经麻利地给医治了。   男生靠在床头,捂着包扎过的手腕,痛得直喘冷气,神志也变得有些涣散。   医生说暂时得在这住一晚。   少年便去附近的餐馆给他买了晚饭,青椒小炒肉和一份饭。   “吃吗?”少年端着碗坐在男生的面前。   炒肉的香气四溢,引得人食欲洞开。   但男生就是纹丝不动,不瞄一眼,甚至还把脑袋往墙角偏了偏。   不吃饭对身体不好,你太瘦了,太瘦了不占优势打架会输的。少年摆了一堆大道理出来。   男生依旧不为所动。   随即,少年才发现自己蠢得可以,男生的右手臂受伤了。   他不开口说话,是为了维持自己仅剩的尊严。   在这个心高气傲的叛逆年纪,但凡有个人能够尝试理解他一点点,能够包容他一点点,能够   鼓舞他一点点,就不至于将他往绝望中越推越深。   “抱歉。”少年望着他的侧脸道,耳朵下方的青色斑点分外醒目。   男生扭头看他,对这句没有缘由的道歉显得讶异。   “你总算肯看我了。”少年捏了捏他略微泛肿的下颚,“吃饭!我喂你!”   男生紧抿着嘴,敛起目光不与少年对视。   他舀起一勺饭,到男生嘴边。   男生一手攥着被褥,盯着床尾的某处看。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用手喂你,要么我用嘴喂你。”少年也和他较真起来,“我不骗人,你试试?”   男生转而瞪着少年。   “喏,快吃。”少年又把勺子往前递了递,碰到了男生的唇。   男生不得已张嘴,眼神中却满是敌对和威慑。   少年莫名的想笑,被拔去獠牙的老虎遇到敌人大抵是如此姿态。   他一口一口地喂他。   男生不吭声,但都好好地嚼了咽下。   他喂得越快,他就吃得越快,碗里的菜不多时见了底。   少年心想,还是只饿了十来天的犟老虎。   吃完,男生便躺着,半合着眼,欲睡不睡。   少年想问他家里人的情况,最后还是没开这个口。   空气有些凝滞,他便调动起全身的细胞,绞尽脑汁讲笑话。   “我想到个脑筋急转弯。”   “狮子和熊分别在树旁大便,一个月后,狮子大便旁的树木比熊的那棵长得粗壮,你猜为什么?”   “不知道。”男生全然不感兴趣。   “因为——狮屎胜于熊便哈哈哈哈——”   得到的回应就是对方的冷漠表情,周遭气温降至冰点。   于是少年乖乖地闭起了嘴。   两人待在一块许久无言,不说话似乎也没他预想得那般不自在。   察觉夜色渐深,少年起身准备回家。   他要离开时,却被突然伸手的男生拉住了胳膊,他问他:“你能不能不要走?”   刚才分明还看他不顺眼来着,少年愣住了。   兴许男生的年纪和他自己相差无几,性格也并不是他人以为的那么差,不过是尚未蜕变为一个成熟的大人,不过是渴望人照顾、渴望人关心罢了。   但是,现实不留情面地摆在面前。太晚回去要被父母担忧,少年要做作业,还要早起上学。   “你怎么这么胆小,打架厉害得当老子,结果怕一个人待医院啊哈哈哈!”他故意开起了玩笑,嘲笑他。   男生握着他的手立时松开。   “我得回去。”出于理智,少年坚决地拒绝了,“放心!医生不打坏小子,我有空再来看你。”   说下这话,却没给一个明确的日期。   “拜拜!”少年对他挥手笑了笑,走了。   第二日黄昏时分,少年怀着忐忑地心情再去了诊所。   夕阳的余辉散落,总带给人几分神伤。   他是想看望男生,但昨晚一遭积攒许久的零花钱都花光了,所以他动摇了,迟疑了。   慢慢走进去后,男生床铺的位置已换成了别人。   少年辨认了数遍,这么小的诊所就这么几个床位,一定没有认错。   他跑去问医生,只得到一句回复,被一位女性接走了。   少年有些后悔,还未知晓他的名字。   仅留下个朦胧的印象,他曾遇到过一位打架很强的瘦高个男孩子,花掉了他好多好多零花钱。 第35章 摊牌   林风的胸口喘不过气来,早前的往事,三年来的往事历历闪现。   在工作上,许教柏对他的严苛仅仅是为了培养他,遇到巨大的危机与阻碍时又全部替他担下。   不善于表达情感;更不敢去表露感情,就这样默默地坚持,卑微的爱着。   初生的太阳才越过地平线,林风的心已热得近乎要化了。   那现在呢,他的身处之所还有许教柏的住所,林风如梦初醒,这又怎么会是巧合?   他打给了刘不流,他要去证实。   “风哥?”另一头还未睡醒的声音传来。   “我问你,我租的房是谁推荐给你的?”   “啊,房子?突然提这么悠久的事情干嘛?”处于半梦半醒中的刘不流随口道,“这你不认识,我一个朋友。”   “我知道是谁了。”   “啊?他自己和你说的?明明叫我务必瞒着你。”刘不流求饶,“别怪我啊,风哥。这不是没办法嘛,你也知道的,许经理多可怕。”   “果然是他!”   “喂!怎么?怎么回事?”刘不流彻底精神了,不停地追问,“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了?”   林风按掉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垂落下来。   眺望着都市远景,他的思绪纷杂,越理越乱,甜蜜和苦楚两种滋味在心里交缠盘绕。   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去触碰,不愿使他为难、又不愿伤他自尊。   他不该固执地去坚守那种无意义的底线,喜欢不就该大胆告白吗?   这不是他自己说过的话,为什么演变成现在这样?   是他林风欠许教柏一个告白。   林风把午餐端上桌之后,许教柏正巧睡醒出来。   他揉揉太阳穴,似乎大脑还是不太清爽。   “洗漱完就来吃吧。早上忘了买菜,普通了点。”林风看他,“晚上吃辣子鸡丁好不好?”   许教柏几乎没提起过自己的喜好,以往吃饭也是随着林风,他做什么吃什么。   林风知道他喜欢吃辣的,也想随他的口味。   “没关系,你烧的都——”他果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行,你要说你爱不爱吃,不说我不烧。”林风少有的强势。   许教柏一时愣住,很快望向他,嘴角翘起:“我喜欢。”   像一句尚未完成的话,仅这三个字,林风背过身捂起心脏,以防它要蹦出来。   两人坐在饭桌上吃饭,林风难得没有说话,以往他向来都是废话最多的人。   他在纠结怎么表白不会显得突兀,不会显得虚假,不会吓到许教柏。   间接后果是,林风吃得比以往更快了,但他还没思考出个最佳方案来。   林风盯着许教柏,思绪依旧一团乱。   “你有心事?”许教柏吃完,搁下筷子,摸了摸脸,似乎被林风盯得极为不好意思。   “没没啊。”林风摆手,没注意自己都结巴了,“你你吃饱了?”   “嗯。”   “我有话要要对你说。”   许教柏继续看他,等他说话。   两人面对面互看着,画面静止十秒。   “啊!”林风斜低下头,把玻璃杯推过去,“牛牛奶,你过会儿喝了,醒醒酒。”   许教柏的眼神真的,一直有股吸引力,魅惑人,现在林风还看出了那种浓浓的爱意,全然无法直视他。   “噢。”许教柏收拾完碗筷,就要起身,“那我去洗——”   “等等等等——”隔着桌子,林风以一个极尽夸张的姿势拽住他衣角,“我话没说完。”   许教柏又坐回来。   “以以前的事,我都记得。”林风鼓足勇气说下去,“你被人欺负,变得爱打架的事。”   “我太笨。一直没发现那晚的人是你。”   许教柏听完忽而像是松了口气。   “我很感谢你。”他望向林风,“因为过去的我肮脏不堪,一直不敢向你提起,但又想让你知道。”   “毕竟,那是属于我们的第一次相遇。”许教柏敛了目光,“我曾经相当的自暴自弃,玩命地打架。脑内只装着一件事,有人揍我必须揍回去。如果丧命就自认倒霉,或者当成一种解脱也好。”   “直到有个人说,会鼓励我,支持我。”许教柏用双手掩起自己的半张脸,“我想着生命不能这么荒废掉,我要活下去。”   “你的母亲她.....”林风想到那天带他离开医院,带他去教务处的女人。   “是我小姨,我后来主动给她打了电话,恳请她想办法。”许教柏说道,“自父母离婚后,母亲就不再看我一眼。是我小姨替我补交学费,去央求教导主任让我留下来。”   他和母亲之间的隔阂源由于此,生在这样的家庭该有多悲哀!多绝望!   再让他揭开这层伤疤示人又有多疼!   林风的脸上无声滑落两行泪水,他慌忙擦去,语带颤抖:“对不起,让你回忆起这段苦痛压抑的过往。”   “母亲离世之后,我想了很多,也逐渐释怀,你不用道歉的。”许教柏冷静地说着,面上无波无澜。   林风站起来走到许教柏的身侧,将他的肩膀连带整张脸搂进怀里。   “你从来都不肮脏。”林风垂下头亲吻着许教柏的发顶,“从此以后,由我来爱你。” 第36章 逃避与面对   许教柏他,落跑了!   那天,林风告完白,本以为会迎来甜甜蜜蜜的交往生活,许教柏就消失了。   他对林风避而不见,也不回任何消息。   林风去他的公司找他,被告知请了长假。   这还是许教柏吗?这还是他的那个工作狂上司吗?连工作都不要了!   林风每日每夜一有空就在他的家门口守着,白日不见他的身影出现,夜晚的房门紧闭也没有灯亮。   他到底去了哪里?他还能去哪?   林风想到了许教柏的小姨,但他没有关于他小姨的任何信息。   他给所有的同事每人打电话询问,然而照旧一无所获。   世界之大,人海茫茫,原来要寻觅到一个人的踪迹如此困难。   每个人的存在渺小如一粒沙,每个人这一辈子所能遇见的人有限,每一次见面、每一次对话、每一次相处,如非刻意为之,何来的上天注定?   在一起的一分一秒都值得万分珍重。   在一起的点滴情感能汇聚为洪流,冲垮一个人构筑的心防。   他终于作下了承诺,表达了爱,却让对方退缩了。   林风的心境由空落过渡到连天的思念,由思念过渡到无边的绝望,再由绝望过渡到一往无前的坚定。   现在他才明白,许教柏在给他时间反悔。   他真的爱他吗?而不是误把同情和感恩当成了爱情?   如果他爱他,那么——   一旦迈出了,需要如何去面对未来?   当下反悔,尚且能将对双方的伤害缩减到最小,可一旦迈出了......   他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许教柏长期以来陷于何种程度的不安中?而这种不安又源自于林风。   林风气许教柏的不自信,更气自己为什么没意识到,为什么迟迟才肯行动。   他传达给对方了,誓死会用一辈子去践行。   林风举起手机,在对话框敲下一句话。   “今天下午五点,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   继而他按通了某个电话。   他们初见的场所林风寻找了很久,废弃工地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如今的停车场。   他买了当天能买到的最早的票回榉州西铃区,下车便直接赶过来,他会等他,一直等到他肯出现为止。   今日的酷热,像极了当年的那个黄昏。尽管太阳即将落山,气温依旧不减。大地已将白昼的热量吸收殆尽,待日落之后释放余温。   闷热的空气没有半分流动,紧紧包围着林风周身,单是站着,不一会儿他便满头的汗。   停车场内的汽车起初来来往往,进出频繁,不知不觉间汽车开动的声音也渐渐消弭了。   他看看手表已至十一点,天穹一如曾经那般浩瀚无际,但不再有星星,唯剩一轮皓月孤零零地独自守候,身下则是平整开阔的水泥地。   夜晚的停车场令林风感到荒芜,无限的孤单和疲惫感在胸口翻覆,使人昏沉。   零点已过,许教柏没有来。   林风坐在了停车场边的石沿上,抵挡不住袭来的浓浓困意,神志恍惚起来,像是进入了一个梦境,梦见自己变成了多年前的许教柏,被人呼唤,被人背起来。   林风迷茫睁开眼,他真的被人背着。   淡淡的清香,丝丝的凉意,耳畔有风微拂。   许教柏背着他往停车场外走。   “你回来了。”林风趴在他背上舒心地笑了。   “你......我......”许教柏似乎有许多话要讲,到最后他轻轻开口道,“嗯。”   “我送你去——”他又说。   “送我回家吧。我给你指路。”林风贴着他的背说,“我已经告诉父母了,他们在等你回家。”   身下的人有一瞬的怔愣。   “我喜欢你。”怕他听不到,林风凑近他的耳朵又告白了一遍,“我爱你。”   “现在轮到我来问你问题。”林风兀自说着。   他想了想开口问他:“我是乐天派吗?”   许教柏的脚步停滞,低下了头。   林风催促起他:“快点!回答我!”   “是。”   “我大大咧咧、反射弧很长吗?”   “是。”   “我做事认真,很善良吗?”   “是。”   许教柏他落跑了!   那天,林风告完白,本以为会迎来甜甜蜜蜜的交往生活,许教柏就消失了。   他对林风避而不见,也不回任何消息。   林风去他的公司找他,被告知请了长假。   这还是许教柏吗?这还是他的那个工作狂上司吗?连工作都不要了!   林风每日每夜一有空就在他的家门口守着,白日不见他的身影出现,夜晚的房门紧闭也没有灯亮。   他到底去了哪里?他还能去哪?   林风想到了许教柏的小姨,但他没有关于他小姨的任何信息。   他给所有的同事每人打电话询问,然而照旧一无所获。   世界之大,人海茫茫,原来要寻觅到一个人的踪迹如此困难。   每个人的存在渺小如一粒沙,每个人这一辈子所能遇见的人有限,每一次见面、每一次对话、每一次相处,如非刻意为之,何来的上天注定?   在一起的一分一秒都值得万分珍重。   在一起的点滴情感能汇聚为洪流,冲垮一个人构筑的心防。   他终于作下了承诺,表达了爱,却让对方退缩了。   林风的心境由空落过渡到连天的思念,由思念过渡到无边的绝望,再由绝望过渡到一往无前的坚定。   现在他才明白,许教柏在给他时间反悔。   他真的爱他吗?而不是误把同情和感恩当成了爱情?   如果他爱他,那么——   一旦迈出了,需要如何去面对未来?   当下反悔,尚且能将对双方的伤害缩减到最小,可一旦迈出了......   他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许教柏长期以来陷于何种程度的不安中?而这种不安又源自于林风。   林风气许教柏的不自信,更气自己为什么没意识到,为什么迟迟才肯行动。   他传达给对方了,誓死会用一辈子去践行。   林风举起手机,在对话框敲下一句话。   “今天下午五点,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   继而他按通了某个电话。   他们初见的场所林风寻找了很久,废弃工地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如今的停车场。   他买了当天能买到的最早的票回榉州西铃区,下车便直接赶过来,他会等他,一直等到他肯出现为止。   今日的酷热,像极了当年的那个黄昏。尽管太阳即将落山,气温依旧不减。大地已将白昼的热量吸收殆尽,待日落之后释放余温。   闷热的空气没有半分流动,紧紧包围着林风周身,单是站着,不一会儿他便满头的汗。   停车场内的汽车起初来来往往,进出频繁,不知不觉间汽车开动的声音也渐渐消弭了。   他看看手表已至十一点,天穹一如曾经那般浩瀚无际,但不再有星星,唯剩一轮皓月孤零零地独自守候,身下则是平整开阔的水泥地。   夜晚的停车场令林风感到荒芜,无限的孤单和疲惫感在胸口翻覆,使人昏沉。   零点已过,许教柏没有来。   林风坐在了停车场边的石沿上,抵挡不住袭来的浓浓困意,神志恍惚起来,像是进入了一个梦境,梦见自己变成了多年前的许教柏,被人呼唤,被人背起来。   林风迷茫睁开眼,他真的被人背着。   淡淡的清香,丝丝的凉意,耳畔有风微拂。   许教柏背着他往停车场外走。   “你回来了。”林风趴在他背上舒心地笑了。   “你......我......”许教柏似乎有许多话要讲,到最后他轻轻开口道,“嗯。”   “我送你去——”他又说。   “送我回家吧。我给你指路。”林风贴着他的背说,“我已经告诉父母了,他们在等你回家。”   身下的人有一瞬的怔愣。   “我喜欢你。”怕他听不到,林风凑近他的耳朵又告白了一遍,“我爱你。”   “现在轮到我来问你问题。”林风兀自说着。   他想了想开口问他:“我是乐天派吗?”   许教柏的脚步停滞,低下了头。   林风催促起他:“快点!回答我!”   “是。”   “我大大咧咧、反射弧很长吗?”   “是。”   “我做事认真,很善良吗?”   “是。”   “谢谢你的夸奖。”林风浅笑着答,“那我收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后续更几篇番外。   bug挺多,但懒得去考究了~   我有强迫症,埋的伏笔全部都会回收hhh   # 番外堆堆 第37章 见父母   许教柏望着自己碗里堆积如山的菜。   陈仪兰还在继续往他碗里夹菜:“来!小许呀,多吃点!太瘦了!”   许教柏盛情难却,接过:“阿姨,您客气了。”   林雷看不过去了:“你别啥都往人碗里夹啊!也不问问人家爱不爱吃!”   陈仪兰一听更不乐意了:“那你问问小风以前爱不爱吃?再说我也没夹多少!”   她把林雷面前的菜端走,叠在许教柏这边,朝林雷喊:“你想吃也吃不到!”   林风狼吞虎咽,边吃边口齿不清道:“妈说得都对。”   “阿姨烧的每道菜都很好吃。叔叔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是关心您老给我夹菜,怕您自己没吃上好的。”许教柏安抚道,往陈仪兰的碗里送了几块排骨,就要把菜碗端回原位。   “别管他,爱吃不吃。”陈仪兰一把按下许教柏的手,笑眯眯道,“还是教柏懂事。你吃你的,吃饱就好。”   林雷无奈摇头,不敢再发言。   旁边的林风则在傻笑,根本没当回事。   一餐饭结束,家庭地位最低的林风被派去洗碗。   林父林母就坐那看电视,看到搞笑的乐呵一下。   许教柏憋不住了:“叔叔阿姨,你们没什么要问的吗?”   林雷摊手道:“小风这小子喜欢你,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许教柏:“你们不是希望他找一个懂事、乖巧的姑娘结婚?”   陈仪兰笑道:“这是正常想法而已,我们也不知道小风会喜欢男生。”   林雷道:“我儿子这性格,我不了解?一辈子打光棍都完全有可能。”   陈仪兰道:“起初我俩听到消息是无法接受,但一想要他结婚的初衷不就是如此嘛。希望我们老了之后,他能有个人陪伴他到老。”   林雷道:“说到底适不适合,只有你们双方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也插不了嘴。”   “时间能够证明一切。”陈仪兰拉着许教柏的手说:“我们俩现下唯一的愿望是,你们既然下定了决心就要一直共同走下去,不要愧对自己此刻做出的努力。”   许教柏道:“我会的,叔叔阿姨。”   林雷拍了下许教柏的肩膀,爽快道:“改口改口,叫错了。”   “是。”许教柏微笑着,眼中却隐隐有光点闪烁,“谢谢爸妈。” 第38章 居家日常   1.1   许教柏几乎一有空就找林风蹭饭,吃完饭两人也待在一块,有时候整晚不讲一句话,各自电脑办公。都有空的时候会一起打打游戏。   然而,一方要工作时,另一方就在边上安静地做别的事,不打扰他。   某日,林风工作多到头秃。   许教柏:看会儿书,看会儿林风。   林风烦躁:“老看我干嘛,脸上写了字?”   许教柏:“没有,觉得你可爱。”   林风白眼:“大老爷们,可爱个大头鬼。”   林风继续工作。   许教柏:看会儿书,看会儿林风。   林风:“嘿!再看我打你。”   许教柏:“你打不过我。”   林风:......   林风忍了,继续工作。   许教柏:看会儿书,看会儿林风。   林风爆发:“行。”   他站起来去纸箱子里翻找,把自己买的沙袋取了出来。   “来来来。”他朝许教柏勾勾手指。   许教柏过来,林风给他手臂、腿上绑上沙袋,说:“太闲不行。”   他指指自己办公的位置:“去那坐俯卧撑。”   许教柏依言摆好姿势。   林风过去,坐在了他背上,说:“开始吧。”   现在两个人都忙碌了起来。   1.2   许教柏外表完美到无可挑剔,但他背地里的小陋习也正被名侦探林风一一识破。   譬如,不爱整理。   回回都能见到他带衣服啊,生活用品啊到林风家,然后随手一扔做别的事去了。有回出门上班甚至错拿了林风的外套走。   许教柏的生活物品是不多,但有一项神技,能靠不多的生活物品把房间搞得很乱。   林风叉腰问他:“你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许教柏深思了会,答:“大概是无意时有意的。”   ……   林风:搁这搁这呢。   1.3   许教柏经常性地待到很晚,蹭住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今晚仍旧企图继续无理由蹭住。   林风怒气腾腾:“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不然就回去,你人太壮太挤,还给我添乱。”   谅他也没什么理由。林风得意地想。   许教柏言之凿凿:“我今天退租了,钥匙也还了。”   林风:这是,总算把他的生活物品都搬空了是嘛……   给了林风一个长期有效的蹭住理由。 第39章 拆台   许教柏:“人生哪有这么多的机缘巧合,除了第一次偶遇,往后全是刻意安排。”   林风:“你高中毕业之后,我们没见过吧。”   许教柏:“我一直有关注你的动向,毕业时学校会有信息公示栏。”   林风:“你可瞎吹吧。你的前公司把我招进来还是你一手操办的?”   许教柏:“是,我建议人事去你们学校校招宣传的,还推荐了你。”   林风:“我租房那个事?”   许教柏:“为了接近你找的。我回来得晚了,就只租到你楼下的房间。”   林风:“你有回千层饼烙得那么焦,也故意的是吧?手艺明明挺好。”   许教柏:“额,倒不完全算故意。主要烙的时候出去接了个电话……”   林风:“……噢,那我懂了,之前碰到好几回人家女孩子刚对我有点好感,后来看到我掉头就走,不搭理我,也是你搞得鬼?”   许教柏望天:“这,我不知道。”   林风:“许教柏!你这个腹黑怪!” 第40章 屈折   翁屈行x苏折离(副cp)   花花公子X性/冷/淡   双A+互gong   本篇暂不更新。 第41章 婚礼   某天下午,许教柏忙工作正忙得焦头烂额。   赶在这个时间有人打电话进来。   “许教柏,我有个大喜事要跟你说。”他接起,林风兴冲冲的语音就隔着听筒传了过来。   听见他激动的声音,许教柏心底的躁郁烟消云散,甚至还有好心情逗逗他。   “我猜,你升职了?”   “呃。没。”林风的声音当即瘪了下来,很快又激动道,“是结婚啦,办婚礼。”   许教柏皱眉了:“你在跟我谈恋爱吧?”   “啊对对对。”林风说。   “你喜欢的是我吧?”   “啊对对对。”林风自顾自想说下去,“我跟你说,婚礼请……”   “那是你要结婚?”许教柏沉声质问他。   “啊对……不不不对。不是我啊!”林风疯狂辩解,“刘不流!刘不流!”   许教柏想象了下林风隔着电话手舞足蹈的样子,笑了,对他的反应和回答颇为满意。   “第一手消息,他的婚礼日期在下个月十二号,周末。邀请你了,我先跟你说声。”   “那么高兴?”   “好哥们嘛,捧捧场。”   林风喜悦的情绪传染给许教柏,他的心情也连带舒畅起来:“我知道了。会来的。”   婚礼当日,某豪华酒店。   许教柏和林风都同居了,自然是一起参加。他穿了黑色的正装,林风则穿了白色的。   林风的身材适中,皮肤白皙,长相可爱,没想到配上白色增添了好几分帅气。   前天两人一起去买衣服的时候,女店员的目光不住地往林风身上瞄。许教柏想到这就有些不悦。   “呦~来了啊!”刘不流的喊声大老远传过来。   “许经理、风哥好呀!”他奔到林风这边,还是沿用着工作时的称呼。   许教柏和林风分别和他招呼了一声。   “风哥,你跟许经理?”刘不流看着林风说,他的一双眉毛上下舞动,整张脸都是戏。   刘不流确实从不同途径得知了很多他和林风的事情,也许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许教柏站在林风侧后方,估计林风以为他没太听明白刘不流话里的意味。   他看见林风朝刘不流做了个拉上嘴巴拉链、抹脖子的手势,示意他闭嘴为上策。   林风这家伙......   太可爱了!还敢威胁新郎?许教柏微低下头手指抵着嘴,忍笑。   “新郎官你这么忙,我们不打扰了。”林风说完,头也不回地拽着许教柏走进去。   “你不怕等会儿不让你上桌吃饭?”许教柏说。   “干嘛不让我吃?”   “你不是要大闹婚礼场?”谋杀新郎吗?   “不让我吃饭,我才要大闹婚礼场!”   还未待许教柏回话。   “林哥!林哥!这桌!这桌!”季明的声音从某个角落传来。   他们循着声音过去,几乎全是部门同事,老饭友了。   随后,两人落座。   许教柏不动声色地瞟了眼对面,苏折离静静地坐在那,优雅至极。   对方正好看到他,两人相□□了点头。   “哎!”林风惊讶出声,“季明你旁边那位?!”   许教柏这时才注意到有一张陌生脸。   “这位姑娘好生熟悉。”林风指尖触着太阳穴,夸张地合上眼,似在苦苦思索。   “cut!cut!cut!奥斯卡影帝奖现在就颁给你,林哥!”季明打住他,“别装了!就之前联谊时的女生,你见过的。”   “噢噢噢。”林风一下恢复正常。   许教柏想笑又得绷着,林风多半是真的不记得在哪见过了。   “这样啊,你们现在?”林风继续问。   “正式交往了。”季明没好意思抓女生的手,双手干脆搁在自己的两个膝盖上,十分正经地对众人公布。   “恭喜恭喜!看来我离再喝一次喜酒不远了。”林风道。   季明的女友腼腆地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   其他人也陆续恭贺了一波。   许教柏他们来得不算早,大约聊了十多分钟婚礼就开场了。   按照介绍、新人入场、致辞、互戴婚戒的顺序进行。   许教柏是第一回 见到刘不流的女友,挺端庄典雅的一个女生。   刘不流和他妻子对望了一眼,脸上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他们往后应该很幸福。   许教柏看向身旁专心致志地望着那对新人的林风,他的脸上挂着浅笑。但看不透此刻他内心的想法。   流程结束后,宴席开启。   一桌人边吃边聊,大家基本都是相熟的,聊天内容照例是近段时间的轶事。   吃到中途,许教柏跟林风说了声,离开去趟卫生间。   刘不流他们两方的家境想来都很好,订的酒店很奢华,大厅亮敞,佳肴美酒丰盛,连去卫生间的路上,墙壁都贴的是闪得耀眼的精美瓷砖。   许教柏上完厕所出来,走至洗手池边,发觉有人靠着卫生间门口的墙壁。   “小傻狗已经被你吃干抹净了?”苏折离的声音响起,状似随意在问他。   “苏经理的洞察力向来很准啊。”闻声,许教柏轻笑叹道,“一句话,我只问了一句话。就被你推断出了全貌。”   “毕竟,许经理那晚焦急、躁动的神情,我见所未见。”   “话说回来,你从哪得知地点的?”许教柏伸手,洗手池自动感应,水冲刷而下。   “这你不必追究。”苏折离少有的遮掩。   “或许我该问问林风。”许教柏盯着镜子,嘴角划过一丝玩味的笑容。   “告诉他什么?”苏折离似乎也笑了,“之前他来办公室找你,你有意躲起来的事?”   “林风以为你是隐忍、是笨拙,其实你是在设套一步一步引他自愿上钩。”   “可不能这么说呀。”被直戳要害,许教柏也没表现得半点无所适从,“我和他坦白了的。”   “坦白了你所认为能坦白的?”   “苏经理,今晚的你火药味十足啊。”许教柏也算为数不多的和苏折离知交的人,情商高的人一般都是透过表皮看内在。   “你家的那位惹你生气了?”许教柏从一旁的纸巾盒内抽出纸来擦手。   “哈哈哈。”苏折离清脆的大笑声骤然响起,“我是衷心地希望好友能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那便祝你们的关系有所进展吧!”   “我也祝你和你家的那位恩爱和睦!”许教柏同样回怼他。   他走出来时门口已经没有人影了。   回到座位后,其他人都坐着,不时吃菜闲聊。苏折离当没事人一样,弯着双桃花眼和周边人说笑。   林风一见许教柏过来,下意识抬手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的手在桌下牢牢相握。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刘不留孩子都办上学酒了!”林风悄声抱怨,“刚才好几场活动都错过了!”   许教柏望了眼舞台的方位。现在在表演余兴节目,与来宾互动玩小游戏,会赠送礼品。   “怎么?你也想要玩偶?”许教柏收回目光笑他,手指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手背。   “不,不……是……”林风似乎觉得很痒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想逃开。   “可以。”许教柏用比方才更大的力道握紧他的手,“我帮你赢回来,你要多少都可以。”   林风没说话,瞄他的眼神却是一亮,暴露了他非常感兴趣。   “但我有个要求。”许教柏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凑近他耳边,“今晚,我要你的第一次。”   他瞧见林风深埋下头,耳根都红透了,像那晚他近距离看他做饼一样。   有趣又可爱,要不是在喝酒,许教柏绝对会忍不住要搂抱他。   距离开始交往那天相隔了两个多月,许教柏认为应当是时候了。   也可能他被苏折离的最后那句话给激怒了,谁知道呢。   婚礼结束后,回到林风的住所已经很晚。   许教柏发现林风走两步路都同手同脚的,问他话也半天才回神,说话变得大舌头。   许教柏心情欢畅,捉弄人的心思又起了。   林风显然是时刻在为他的突袭做准备,但许教柏并不这么着急。   从进屋到洗漱完,他都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最后两个人坐在床边,许教柏终于觉得是时候采取行动了。   虽然林风单纯到总令人不住地想逗他,咳咳,但他也要收敛收敛。   “你闭上眼睛。”他温声对林风说,“不要睁开。”   “噢,好。”林风惊惶无措地理了理睡衣,把脖子以下遮得无比严实。   他把双眼紧闭,鱼尾纹都挤出来了,这才嘴上说,“你,你开始吧。”   叫他闭眼,整理什么睡衣。   许教柏是真的想笑,再说,有那个必要吗。   “你等等,我找个东西。”他有个重要的步骤必须要做。   慢慢搬到林风家里后,有些柜子、抽屉逐渐变成了他的。   许教柏在自己的衣柜里,翻出了那样包裹了几层的东西。   “好了吗?”林风在问他。   许教柏走到他面前,说:“睁眼吧。”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林风睁开眼,“我可没偷看——”   许教柏单膝跪下,把手里的小方盒打开,一枚质朴又精致的白金戒指陈列在盒子中央。   “我想你会羡慕他人,所以也要让你拥有。”许教柏望着他的双眸,痴情地说,“嫁给我吧。”   每对爱人在这一刻不可能不会感动到痛哭流涕,许教柏觉得林风同样该是如此反应。   谁知,林风泰然将戒指收入囊中,自己给自己无名指戴上,反复欣赏,口中道:“谢谢了啊!我答应娶你!”   他怎么能够这么毁氛围!许教柏差点又要笑场。   他把空盒子蛮横地甩在地上,扑倒林风。   “你说谁娶谁!再重复一次!”   “我娶你!”“我娶你!”“我娶你!”   ……   ……   结果当晚,林风求饶哭喊了不下上百次“我错了!是你娶我!”   --------------------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更到这为止啦!小圆满!往后就随缘了。   每个角色都有其闪光点和残缺,结局选择偏向了理想化,毕竟整篇感情基调还是搞笑轻松,希望故事里的人都能有美好未来吧!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