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蛇王的小凤凰今天掉马了吗   作者:久雨不停   【自以为攻为爱做0蛇王受X泪腺发达腹黑病美人凤凰攻】   【双洁、甜宠、强强、年下】   花郁斐,小名“花玺玺”,男,蛇王,个高腿长,有着一头飘逸的银色长发,帅得人神共愤,还在蛋壳里的时候就能把坏人揍得哭爹喊娘,实力强得一批。   打小,长辈们就给他和隔壁家那位身体羸弱,动不动就哭唧唧的小凤凰订下了娃娃亲,作为实力如此强大的男人,他虽然有些嫌弃对方总是哭唧唧,但也自觉有保护“媳妇儿”的责任,三天两头把那些胆敢觊觎“媳妇儿”美色的妖魔鬼怪揍得满地找牙,顺便再宣誓一下主权。   尘柏栩,男,凤凰,天生泪腺发达,乖巧听话,因为早产,是公认的走一步都要喘三喘,柔弱不能自理,但又因为长得过分“美丽”,不仅身边的雄性雌性都对他眼冒爱心,就连路边的野狗看到了都忍不住为之倾心。   魅力如此大,他也有烦恼:怎么才能把他的“媳妇儿”变成媳妇儿?   洞房花烛夜:   夫夫俩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尘柏栩眼泪吧嗒吧嗒掉,“玺哥,你让让我好不好?”   花郁斐:“……”   打完后……   尘柏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玺哥对不起,我……我没练过,下手没轻没重,你疼不疼?”   花郁斐:“……”你特么让我揍一顿试试疼不疼? 第一卷   正版文案   【自以为攻为爱做0蛇王受X泪腺发达腹黑病美人凤凰攻】   【双洁、甜宠、强强、年下】   花郁斐,小名“花玺玺”,男,蛇王,个高腿长,天生一头飘逸的银色长发,帅得人神共愤,还在蛋壳里的时候就能把坏人揍得哭爹喊娘,实力强得一批。   打小,长辈们就给他和隔壁家那位身体羸弱,动不动就哭唧唧的小凤凰订下了娃娃亲,作为实力如此强大的男人,他虽然有些嫌弃对方总是哭唧唧,但也自觉有保护“媳妇儿”的责任,三天两头把那些胆敢觊觎“媳妇儿”美色的妖魔鬼怪揍得满地找牙,顺便再宣誓一下主权。   尘柏栩,男,凤凰,天生泪腺发达,因为早产,是“公认”的走一步都要喘三喘的弱,但又因为长得过分“美丽”,不仅身边的雄性雌性都对他眼冒爱心,就连路边的母狗看到了都忍不住为之倾心。   魅力如此大,但其实他也有烦恼,因为他的“媳妇儿”总把他当成“媳妇儿”……   洞房花烛夜:   尘柏栩眼泪吧嗒吧嗒掉,“玺哥,你让让我好不好?”   花郁斐:“……”   第二天……   尘柏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玺哥对不起,我……我下次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花郁斐:“……”不,你不想!因为再也不会有下一次!   ★攻不是真的弱,也不是真的哭包。   ★隔壁蛇王“姐妹篇”。 第1章 乖巧懂事爱哭唧唧的“媳妇儿”   午后的阳光下,一头银色长发及腰的青年懒散地坐靠在树下,他嘴角微微上扬,捧着一本颇为破旧的“古籍”看得专注,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在那颀长的身影上,宛若一副格外养眼的画卷。   良久,他合上书页,把古籍放到旁边伸了个懒腰,感叹:“果然是本绝世好书,当年花爸爸能翻身在上,全靠它了!”   “呼……”一阵微风吹来。   “哗啦……”古籍的书页被风吹开,上面偌大的四个字随着暴露在阳光下——猛攻宝典。   “斐哥……斐哥不好了……”一道声音急急传来。   花郁斐微微凝眸。   助手花小舒一路小跑奔了过来,气都还没喘匀就道:“栩少爷……栩少爷拍戏时威亚断了,从树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花郁斐咻地一下就没了影,走的时候还不忘地上的宝典。   花小舒眨眨眼,顽强地说完后面的话,“……摔下来,不过幸好没摔伤……”   这头,花郁斐旋风一样去到剧组,大概是因为出了意外,此时拍摄已经停止,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聊天,或讨论剧本。   剧组导演看到花郁斐,仿佛跟看到亲爹一样,露出花儿般的笑容迎上来,“花少……”   花郁斐瞥他一眼,“尘柏栩呢?”   “哦,你是听说尘老师拍摄出了意外才来的吧?他现在在休息室,我带你……”   话还没说完,花郁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导演:“……”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外界都传这京都花家太子爷和尘老师是铁哥们,看来还真是没错,不过是擦破点皮就急成这样。”   花郁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休息室的时候,尘柏栩的助理正好往外走,看到他,高兴道:“花少你来了……”   花郁斐拧着眉,“他怎么样了?”   “尘老师刚吃了药睡下,花少你要进去看看吗?”   花郁斐用背影回答了他的问题。   在外边花郁斐走得很急,但到了屋里他的脚步不自觉放轻,来到休息室里间,尘柏栩赫然就躺在沙发上。   男人紧闭双眼,眉心微微皱着,颜色较为浅淡的双唇略显苍白,一张美得叫人惊心动魄的脸上沁着层薄薄的汗水,让那本就过分白皙的皮肤增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病弱美感。   花郁斐轻手轻脚蹲到男人旁边,眼底不自觉透着心疼,嘴里却嫌弃地嘀咕:“啧,才一会没看着就又给摔了,你说你要是没了我可咋整?”说着,他动作娴熟地摸出一块手帕,轻柔地帮男人擦去脸上的汗。   这是他的娃娃亲对象,天下唯二的凤凰。因为早产,所以体质格外弱,但又偏偏爱往娱乐圈里钻。而他作为蛇族之王,他的花爸爸从小就教导他,媳妇儿是要捧在手心里宠的,所以他平时基本只要没有任务便会到剧组来陪“媳妇儿”。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动静。   “你让开,我要进去!”   “齐小姐真不能进去,尘老师他刚睡着……”   “饭桶,都杵在那干什么?给我拖住他……”   声音越闹越大,花郁斐蹙了蹙眉,未免外边的动静把睡着的男人吵醒,他起身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一阵刺鼻的香风传来,紧接着,一名大概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出现在眼前。   花郁斐双手抱胸站在正门中央,微微眯眼。   女子踩着一双红色高跟鞋,身上穿着同色系裙子,一身刺鼻的香水逼人,整个人打扮得如同一头艳丽的……母猴。   花郁斐吹了声口哨,“哟,这不是京都齐家大小姐吗?怎么有空跑到这穷乡僻壤里来了?”   同为京都四大豪门的年轻一代,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齐朵朵毫不客气道:“花郁斐,你怎么在这?”   花郁斐轻嗤:“与你无关。”   “你……”齐朵朵一阵气极,“你给我让开,我要找尘柏栩。”   花郁斐挑眉:“你找他干什么?”   齐朵朵学着他刚才的话,微抬下巴:“与你无关。”   “嗤……”花郁斐轻嗤一声,反手握住门把,作势要关门。   齐朵朵双眼一瞪,连忙冲了过来。   随着她走近,那刺鼻的香气更是刺激着人的神经,花郁斐捏着鼻子迅速往旁边一闪,齐朵朵整个人则因为冲势太快,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趴倒在地。   瞅着她这狼狈样,花郁斐很不厚道地扑哧笑出声,“我也就比齐小姐大了那么一丢丢而已,用不着行那么大的礼。”   齐朵朵脸都气绿了,“花郁斐,你……”   “发生什么事了?”一道温吞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花郁斐连忙转身,只见尘柏栩正从里间走出,边走还边咳。   花郁斐拧着眉迎上去,“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也不披件衣服?”嘴里说着话,他很自来熟地走到里间拿了件外套给尘柏栩披上。   嘴里继续叨叨:“你身子弱又爱折腾,我刚才才走开一会你就摔了,话说,你摔着哪里没?”   尘柏栩掩着嘴又咳了几声,才温声温气道:“我没事,只是脚擦破点皮。”   花郁斐很明显是不信的,“你每次都说没事,转头又红着眼睛偷偷哭。”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眼前的男人像个做错事的大孩子,微微垂下头。   花郁斐顺手在那发顶上揉了把,“知道错就好,以后哪里疼哪里不舒服都要老实告诉我,知不知道?”   尘柏栩抬头,昳丽的脸庞带着股娴静的乖巧,“嗯。”   花郁斐忍不住又揉了把他的头发,压低声音:“小凤凰真乖。”   话落,不出意外地又看到了男人白皙的脸颊爬上了红色。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还趴在地上的齐朵朵使劲掐了把大腿,硬是逼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道:“尘柏栩,我摔倒了,好疼。”   尘柏栩点点头,好脾气道:“我这就帮齐小姐把保镖叫进来。”   齐朵朵:“……?”   “你就不能过来扶我一把吗?”   尘柏栩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为难,“齐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而且,我怕玺哥不高兴。”   玺哥,花郁斐的小名,花玺玺。   齐朵朵傻眼,前面半句她可以理解,但后面半句是什么鬼?   看着乖巧可爱又懂事的男人,花郁斐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他一把抱住尘柏栩的肩膀,笑眯眯:“齐小姐刚才摔得可不轻,要不我去帮你把保镖叫进来扶你去医院看看吧?”   关你屁事!齐朵朵险些脱口而出,看着被花郁斐抱着的比花儿还要“美”上百倍的尘柏栩,她突然就气不打一处来,腾地从地上爬起,咬牙骂道:“花郁斐,你个死变态,你一个人gay就算了,还天天拖着尘柏栩一起gay,你还要不要脸了?”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这么骂自己,花郁斐听着不痛不痒的,倒是旁边的尘柏栩眼底微沉。   他的嗓音依然温吞,却隐隐透着股冷,“齐小姐,你要是没什么事还是请回吧,我还要休息。”   “怎么没事?”齐朵朵急道,“我是来追求你的,我喜欢你。”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一直好脾气的男人,语气逐渐变冷,直接又干脆。   齐朵朵最终是哭着离开剧组的。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后,花郁斐突然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话说,我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尘柏栩轻轻摇头,低声:“没有,玺哥做得很对。”   “啧,尘柏栩小朋友,你这样很像个脑残粉惹。”话虽这么说,但花郁斐的嘴角已经快飞上天。   “小朋友”三个字落在耳边,尘柏栩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然后垂下眸子。   其实他也只比对方小了不到半岁而已……   “斐哥……斐哥不好了……”又是助手花小舒急急的声音。   花郁斐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没好气:“这回又怎么了?”   花小舒喘着气,“店里来信息说……说有委托人了。”   花郁斐面无表情地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有委托就是有生意,有生意就是有钱进账,这是好事,你嚷嚷个屁啊!”外界都羡慕他有一个京都花家太子爷的身份,殊不知他那位花爸爸为了磨炼他,在他成年后就再也不给他任何金钱上的支持,平时全靠他自己开的“排忧杂事店”来维持生活开销。   但店里的生意惨淡,现在都已经快三个月不开张,穷得他连包子都快买不起了!   “不是的斐哥你先听我说,”花小舒终于喘匀了气,“这次的委托人是一对夫妻,他们的女儿在三天前失踪了,经过他们给予的线索,我们查到他们的女儿最后出现的地方在仓木山。”   “仓木山?”花郁斐皱眉,“怎么是这个晦气的地方?”   花小舒莫名松了口气,“所以我说不好了。”   “仓木山虽然晦气,”花郁斐摸了摸下巴,“不过委托人既然找上了我们,这事还是得做的。”   “那斐哥你的意思是……”   花郁斐转身面对尘柏栩,轻咳:“小凤凰,我得去出任务了,你在剧组要记得乖乖吃药,然后等我回来,知道吗?”   尘柏栩望着他沉默片刻,一双温润的眼眸逐渐泛红,两秒后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偏偏双唇还紧紧抿着不吭声。   这委屈吧啦的小模样……   花郁斐:“……”   他的“媳妇儿”哪哪都好,除了一点,那就是爱哭唧唧。   不管是第几次看到对方掉眼泪,他依然会手足无措,“小……小凤凰你别哭,我……我去一去就回了,真的。”   “滴嗒……滴嗒……”晶莹的泪珠依然掉个不停。   花郁斐彻底慌了,一把将人抱进怀里,低声哄:“乖,别哭好不好?我真的是去一会就回来了……就一会……”   手轻轻拍在男人的背上,花郁斐愣了下,什么时候起对方的个子竟然比自己还高了? 第2章 乖巧懂事又粘人的人设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男人的嗓音有点哑,带着股像是压抑哭声的倔强,“可最后去了整整一个月。”   花郁斐:“……”“媳妇儿”翻旧账怎么办?“媳妇儿”太粘人怎么办?!   看到他吃瘪,花小舒偷偷掩嘴笑,花郁斐抬手就是一巴掌呼过去,“笑什么?一边去!”   花小舒:“……”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待花小舒出去后,花郁斐把尘柏栩按坐到椅子上,把他脸上的眼泪擦干净,耐着性子继续哄:“别哭了,这次真不骗你,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到时候我第一时间来找你,好不好?”他其实是个没多少耐心的人,但面对眼前的男人,他却总有用不完的耐心。   尘柏栩微微抬眸望着他,浓密卷翘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衬着那张略显病气的绝美容颜,叫人看着心肝一颤一颤的。   花郁斐心底顿时涌起一股罪恶感,但好在男人一如既往的“乖巧懂事”,哭过一轮后,垂头低声道:“注意安全。”   花郁斐双眼大亮,“好,媳妇儿你想吃什么?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这一高兴,连称呼都变了。   “媳妇儿”三个字滑进耳里,尘柏栩神色微僵,面无表情道:“我只想要玺哥平安回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吞,但因为低着头,花郁斐没看见他脸上的神情。   花郁斐高兴地用力抱了抱他,“我的小凤凰最乖了!”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尘柏栩贴着他的颈侧深深吸了口气,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尘柏栩的眼底不可抑制地涌起平时一直压抑的东西。   但在花郁斐放开他的时候,所有东西又消失得干干净净,变得一片温润。   花郁斐自觉把人哄好了,自然也就不多作停留,再三叮嘱尘柏栩要记得按时吃药后就走了。   尘柏栩站在门口目送着他消失在视线里,乖巧柔弱的神情逐渐变得冰冷,温润的双眸也逐渐变得锋锐且幽深。   这时,他的脖子处突然亮起一阵耀眼的绿色光芒,紧接着,一块婴儿巴掌大的玉佩从里飞出。   绿光闪烁间,玉佩化作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   尘柏栩似乎对这情况已经见怪不怪,脸上并没有过多表情,转身朝里间走。   祁钰抬脚跟上去,“诶我说,先前你是故意弄断威亚的吧?”   尘柏栩把花郁斐披在他身上的外套拿下来挂好,语气冷淡:“是。”   祁钰不解,“为什么?”   “因为齐朵朵。”   “齐朵朵?”作为十多年的“亲密合作关系”,祁钰很快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齐朵朵会来找你,所以你才故意弄断威亚引来花郁斐,让他帮你赶走齐朵朵?”   “你想让花郁斐吃醋?”   尘柏栩淡淡看着他,抿着唇没吭声。   这是默认。   祁钰:“……”   他啧了声,“要我说你们两口子直接官宣不就得了?还搞那么多破事干啥?”   尘柏栩垂下眸子。   花郁斐对他好,是因为把他当做“媳妇儿”,除了这层需要“负责”的关系外,两人除了偶尔抱一下,再牵一下手,就连最简单的亲吻都不曾有过。   换句话说,花郁斐对他好并不是因为喜欢他、爱他,而是因为“责任”,但他想要的却不仅仅是这点,他想要那个人爱他,他想真正占有那个人,不管是身或者心!   也正因此,他才会一直“扮演”着对方喜欢的模样。   祁钰瞅着他这闷葫芦的模样就不爽,不由打击道:“话说,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并不喜欢你凹的这个乖巧懂事又粘人的病弱美人的人设?”   “不可能,”尘柏栩冷声道,“这就是他喜欢的!”这可是他亲耳听到对方说的。   “那为什么这都二十多年了,他怎么还没爱上你?”   尘柏栩绷着冷脸,“你话太多了!”   祁钰:“……”   尘柏栩没再管他,右手抹过左手手背,那手背上顿时显现一个黑色的五角星图案,紧接着,图案发出一阵黑色的光芒将尘柏栩笼罩住,待光芒消失后,他身上赫然已经换了一身深沉的连帽黑袍。   这是死神专用装。   祁钰愣了愣,“你穿成这样要干嘛去?”   尘柏栩摸出一面镶着凤羽的黑色面具戴上,淡淡道:“玺哥去了仓木山。”   “你也要去仓木山?”祁钰挑眉,“你不怕花郁斐认出你?”   “不会。”尘柏栩面无表情地说着,再次点了点左手背上的死神印记。   下一秒,一道黝黑的传送门凭空出现在眼前。   尘柏栩抬脚走进去,祁钰连忙变回玉佩形态飞回他的脖子处,还不忘叨叨:“啧,我突然很想知道花郁斐知道自己乖巧柔弱得几乎不能自理的媳妇儿,不仅是天下唯二的凤凰,还是冷冰冰的死神时会是什么表情?”   尘柏栩微不可察地顿了下,第二次冷声道:“你话太多了!”? 第3章 山中遇“凤凰”   仓木山原本是个旅游景点,而且人流格外好,但自从前几年不断有人在山上出事故死掉后,这座山慢慢就荒凉了下来。   一般来说像这种有背景的景点,死几个人不至于会影响那么大,但奈何每个死去的人死状都非常诡异,身体没有任何伤痕,但眼珠子突出,一副受到极大惊吓的表情却让人不寒而栗。这种情况难免会让人联想到他们是生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然后生生给吓死的。   所以事情闹大后,这里的人流就慢慢消失,有些人更是把这里称为“鬼山”,因为他们认为只有鬼才能把一个个活人给生生吓死。   花郁斐和花小舒赶到仓木山时,发现这里竟然起雾了,而且这雾很诡异,是一种带着些许粉色的雾。   两人在粉雾前站了片刻,两名浑身上下包裹得死紧的人从里快步冲了出来。   “咳咳咳……”   花小舒连忙迎上去,“苏林、唐渔,你们怎么样?”   苏林还没喘匀气就指着粉雾里边冲花郁斐急道:“斐哥这粉雾有毒,欧阳的防毒衣破了,他还在里边,快……快救他……”   花郁斐脸色微变,抬脚就冲了进去,留下一句话:“小舒,你留下来照顾他们……”   看着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粉雾里,花小舒担心道:“唐渔,这毒雾强不强?斐哥他还没穿防毒衣就进去了。”   唐渔摘下脸上的防毒面罩,重重喘了口气,“放心吧,斐哥毕竟不是普通人,这毒雾还伤不到他。”   正如唐渔所说,这毒雾虽然诡异,但确实伤不到花郁斐,他进去后除了视线有些受阻外,毒雾并不能侵入他的身体。   向前走了一段后,没看到人,他扬声喊道:“欧阳?”   “欧阳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他一边喊一边往前走,过了片刻,突然听到回应:   “斐哥?斐哥是你吗?”   花郁斐脸上一喜,提高声音:“欧阳你在哪里?”   “我在一个山洞里,这里没有毒雾……”   花郁斐听着声音寻到了一个能容一个人进出的洞口,大概是为了防止毒雾钻进山洞,洞口被一件防水衣挡住了。   花郁斐掀开防水衣钻进去后,欧阳羽熙果然在里边。   欧阳羽熙和刚才的苏林、唐渔都是他店里的工作人员,主要负责调查或收集各种委托人的信息。   这会看到欧阳羽熙活生生的,花郁斐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这山洞洞口虽小,但里头空间却能容上十来号人,欧阳羽熙坐靠在山洞里,脸色有些苍白,“没事,就是刚才防毒衣被勾破了,手臂受了点伤。”   花郁斐看了看他的伤口,大概是被毒雾腐蚀到了,正在流脓,看着怪恶心的。   他从随身背包掏出一个小瓷瓶,一边往那伤口上倒了些治伤药粉,一边道:“你们调查到什么没?”   药粉洒在伤口上,欧阳羽熙忍不住皱紧眉头,“本来没有,但是进了这个山洞后,我在山洞里发现了两样东西。”说着话,他打开放在旁边的背包,从里翻出两样东西。   “这个是苏情的耳环……”   苏情正是这次委托人的女儿。   “另一样是……”说到这,欧阳羽熙犹豫了下,“好像是某种动物的皮。”   花郁斐给他上完药,又娴熟地帮他包扎好才接过他手上的东西。   苏情的耳环既然会出现在这个山洞里,那就证明她确实是到过仓木山,至于这个动物的皮……   花郁斐闻了闻,眉心顿时拧作一团,“是他?”   欧阳羽熙一愣,“谁?”   花郁斐沉着脸静默片刻,然后从背包里掏出自己的防毒衣,塞到他手上,“这山里处处透着诡异不宜久留,你把这防毒衣穿上,然后赶紧离开。”   欧阳羽熙皱了皱眉,“那斐哥你呢?”   花郁斐把手里的东西塞进背包,“既然接了委托,那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去找苏情。”   “我跟你去!”   “这山里情况不明,你跟着去只会拖我后腿,听话,赶紧下山。”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赶紧穿上防毒衣出去,就这样!”花郁斐飞快说完,背上背包转身出了山洞。   欧阳羽熙也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自己跟着去搞不好还真的会拖后腿,只得咬咬牙把防毒衣穿上,然后下山。   花郁斐从山洞里出来后,顺着几乎看不清的山道快速上山,嘴里低骂着:“该死的蜥蜴,上次让你跑了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竟然还敢冒出来害人,让小爷逮到你就会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了……”   仓木山很大,随着越是往上,周围的毒雾就越浓,要不是花郁斐视力比普通人强了不止一点半点的话,压根连路都看不清。但这些都不是事,因为他已经闻到了和苏情耳环上残留的相同气息,还有那个丑蜥蜴!   “玺哥……”   突然,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   花郁斐脚步一顿。   “玺哥……”声音逐渐清晰。   花郁斐眉心拧紧,这个世界上会叫他“玺哥”的只有小凤凰,但是他怎么会在这?   “玺哥……”男人低低的啜泣声,“玺哥,我好害怕……”   心里虽然有疑惑,但熟悉的声音却让花郁斐不由自主迈开脚步向声音来源处走去。   “玺哥……快来救我……”   花郁斐顺着声音走了大概十分钟,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哭泣的男人。   只见男人坐在地上,手捂着满是鲜血的脚腕,昳丽的脸庞哭得满是泪痕。   男人看到他,哭声顿时变大,“玺哥,玺哥我的脚摔伤了好疼,你快来抱抱我……”   “小凤凰……”花郁斐望着男人染血的脚腕,目光逐渐呆滞,整个人不受控制开始往前走。   “玺哥……玺哥你快来抱抱我……”   熟悉的声音宛若千万丝线勾着花郁斐的心,牵引着他一步一步走向男人。   就在他距离男人不到半米时,腰间突然扣上一只大手抱着他往后退远,低沉的嗓音随着落在耳边,“小心——!”? 第4章 真老攻来啦!!   恍惚间,花郁斐跌进了一个带着淡淡檀香味的怀抱里。   “吱吱——吱吱——!”   与此同时,一阵刺耳的猴子尖叫声响起。   花郁斐下意识向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那边悬挂着一只猴子,那猴子正对着他的方向凶恶的尖叫。   那模样像极了气急败坏。   花郁斐眼皮剧烈一跳,这悬崖分明就是他看到小凤凰的地方,如果刚才他再继续往前走一步的话,只怕已经摔了个粉身碎骨。   “没事吧?”一道冷沉的嗓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花郁斐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还被人抱着,他连忙站直身子,“我没事,谢……咦?”   说话间,他看清了救自己的人。   眼前是一个比自己还高了些许的男人,鼻子以上戴着一张镶着凤羽的黑色面具,底下露出一双格外好看的薄唇,身上穿着一袭深沉的连帽黑袍,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大吉利和生人勿近的气息。   但让花郁斐高兴的是,对方是一名死神,那一袭连帽黑袍正是死神的专用装。别人或许会怕死神,但他看到死神却只觉亲切,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就是被死神接生的。   他格外自来熟地围着男人转了转,兴奋道:“兄弟,你是哪个殿的?”   盯着他格外兴奋的表情,男人陷入沉默。   花郁斐眨眨眼,“其实我知道你是死神,我还认识很多死神呢。”   男人这才淡淡开口:“东殿。”   死神殿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分殿。   “东殿?”花郁斐双眼大亮,“尘一叔叔的管辖区?那可真的是太巧了。”尘一正是给他接生的死神,死神殿东殿的掌管人,也是小凤凰的大爸爸。   小凤凰因为从小体质弱没法继承死神之职,他一直觉得有些遗憾来着。   花郁斐继续道:“那什么,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估计已经摔成肉泥了。”   男人面具下的双眸安静地望着他,没有吭声。   花郁斐也不介意,他知道很多死神其实都不大愿意跟外人接触,索性转身看向悬崖那边仍然在几哇乱叫的猴子,皱眉:“这不就是一只猴子吗?怎么还会让人产生幻觉?”   刚才他就是被这只猴子迷了心智,产生幻觉。   男人微微眯眼,遥遥冷视着猴子,沉声:“这是幻猴,它可以释放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气,人一旦吸入过多就会产生幻觉,甚至受他的声音蛊惑。”   “毒气?”花郁斐一顿,看了看周围浓郁的粉雾,如果幻猴释放出来的毒气无色无味,那么和这粉雾混合在一起被吸入体内,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男人递给他一个特制的黑色口罩,淡声道:“此山过于诡异,如果阁下没什么事,最好尽早下山。”   花郁斐也没有跟他客气,接过口罩戴上,“谢谢,不过我还真有事,现在不能下山。”   男人默默看了他片刻,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诶等等……”花郁斐连忙跟上,不想对方突然顿住脚步,他一头撞了上去。   “唔……”   仿佛撞到铁板一样,花郁斐捂着鼻子,双眼沁出生理性眼泪。   盯着他泛了红的眼角,男人面具下的双眸逐渐变得幽深,垂在身侧的指尖忍不住蜷了蜷,嗓音略哑:“你没事吧?”   花郁斐缓了好一会才摇头,“没……没事……”没事才怪,他几乎以为自己的鼻梁都要撞断了!   忽然,脸上覆来略冰凉的手指,轻轻擦掉挂在眼角的眼泪。   花郁斐呆了呆,抬头只见男人正微微垂眸盯着自己。虽然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他却莫名感觉到对方此刻的神情很认真。   接触只有一瞬间,或许还不到一秒,但他的心脏却不争气地猛然跳了跳。   这一瞬间,他似乎从对方身上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但想要去抓住的时候,那感觉却又消失了。   “抱歉。”身前的男人突然没头没尾说道。   “额?”花郁斐回过神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没事没事,对了兄弟,你怎么称呼?”   男人盯着他,抿着薄唇没说话。   迎着他的目光,花郁斐有些不自在地轻咳:“我就是想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而已,没别的意思……”   “尘郁。”   “啊?”   “我说,”男人缓声道,“我叫尘郁。”? 第5章 山中遇恶鬼   “尘郁?”花郁斐愣了愣,姓尘……   就晃了一下神,抬头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忍不住嘀咕:“用不着跑那么快吧?”   “吱吱——吱吱——”悬崖那头,幻猴还在几哇乱叫。   花郁斐拧着眉转身,幻猴立刻冲他张牙舞爪,一副要撕碎他的模样。   他勾起一抹冷笑,“真以为小爷我怕了你不成?”说着,目光四下扫了扫,抬脚踢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咻地向幻猴飞去。   “吱——!!!”   下一秒,更为刺耳的尖叫声响起,幻猴直接被他砸下了悬崖。   听着渐渐消失的尖叫声,花郁斐的眼皮忍不住又跳了下,看来这悬崖是真的很深,幸好刚才他被人救了一把,不然就真的玩完了。   心里后怕着,他转身继续上山。   有了前车之鉴,他上山的速度没有先前那么快,十多分钟后,再次嗅到了苏情和丑蜥蜴身上的气息。   花郁斐加快脚步又走了片刻,眉心逐渐拧紧,从刚才起他就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而且随着距离山顶越近,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这让他很不舒服,仿佛被未知的怪物当做猎物盯上一样。   “嘻嘻……”   突然,一阵诡异的婴孩笑声响起。   花郁斐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声音老瘆人。   “嘻嘻……嘻嘻……”   一道接一道婴孩的笑声响起,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仿佛无处不在。   花郁斐挑挑眉,索性抱着双手靠着旁边的树,嗤道:“小黑屋玩捉迷藏呢?就这点程度还想吓小爷?”   瘆人的声音一顿。   下一秒,花郁斐忽感背上一重,一股渗透人心的阴气从背上蔓延开。   “你……真……的……不……怕……吗……”瘆人的声音在耳后阴恻恻响起。   花郁斐:“……”他忍不住抖了下,反手将趴在背上的东西猛地砸到地上。   “呀——!”一声瘆人尖叫,地上的东西咻地窜进粉雾里。   花郁斐冷哼一声,右手微抬,戴在腕间的金色带子如闪电般飞出,没入粉雾之中。   紧接着,他用力一扯,金色带子缠着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男孩飞了回来。   “呀啊——啊——!”小男孩被金色带子缠住身体没法逃跑,便冲花郁斐龇着牙凶了吧唧地尖叫。   花郁斐微微凝眸,小男孩脸色青灰,额上布满纵横交错的小小的红色符文,十指指甲尖锐锋利,呈黑色,长度堪比半根手指,周身怨气冲天。   这分明是恶鬼。   花郁斐惊讶了,虽然他有所耳闻外界称仓木山为“鬼山”,但他没想到这里竟然真的有鬼,而且还是恶鬼。   恶鬼,又称“凶鬼”。   民间有一句话:凶鬼一出,必将死绝一方。   可见这玩意有多凶、有多晦气。   而且看眼前这玩意额上的符文,八成是被人豢养的。   “啊呀——呀——”   小男孩挣脱不开金色带子,猛地朝花郁斐飞来,然后张嘴喷出一股黑色雾气。? 第6章 令人兴奋的粉雾   花郁斐眼皮骤跳,脚步一晃迅速躲开,然后抓着金色带子重重一甩,将小男孩砸向旁边的大树。   “嘭——!”大树应声断开,漫天的树叶飞散开来。   “啊呀——呀——”   恶鬼是有实体的,这么砸下来,小男孩的尖叫声大得几乎要刺破人耳膜。   花郁斐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啧,吵死了!”   “呀啊——我要吃了你,我要把你身上的血肉全都吃掉……”小男孩满脸狰狞地盯着他,周身黑色的怨气猛然全都附到缠在身上的金色带子。   “啊——啊呀——”随着他愤怒的尖叫声,绑在身上的金色带子竟然逐渐被腐蚀掉。   见到这一幕,花郁斐眼底闪过诧异,这金色带子可是他身上褪下的蛇皮,没想到对方的怨气竟然能将之腐蚀掉。   诧异只在一刹那,小男孩身上的金色带子被怨气腐蚀掉后,就张牙舞爪地冲花郁斐再次飞来。   花郁斐虽然没有对付恶鬼的经验,但也不带怕的,甚至还主动迎了上去。   恶鬼的十指就是他们的武器,小男孩毫无章法地挥舞着十指冲花郁斐劈头盖脸地抓。   而花郁斐躲闪间,抓着剩下的金色带子缠缠绕绕,不知不觉就将小男孩的双手紧紧缠绕住。   “呀——”与先前一样,小男孩被缠住后,再次用身上的怨气腐蚀金色带子。   花郁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怨气虽然能腐蚀掉他的蛇皮,但也需要时间,而趁着这个空挡,他反手摸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插进小男孩的心脏。   “啊——!!!”小男孩惨叫一声后,整只鬼化作一滩黑色液体。   花郁斐面无表情地收回匕首,恶鬼虽凶,但心脏是他们的要害,这种东西如果不除掉,迟早危害人间。   只是可惜了他的金色带子,这可是他的武器之一。   就在这时,周围的粉雾突然像煮开的开水似的沸腾起来,紧接着,一阵阵类似桃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这香气似乎无孔不入,花郁斐明明戴着口罩都能闻得到。糟糕的是,闻着这香气,他感觉浑身的血液也像这粉雾一样,开始沸腾起来。   突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花郁斐想也不想握着匕首转身就刺。   但下一秒他的手就被另一只大手握住,然后将他一把拉进怀里,冷沉的声音紧随着落下,“别动,是我。”   花郁斐想要反击的动作一顿,“尘郁?”   “是我。”尘郁说话间,用身上的死神黑袍将他整个人紧紧包住,解释道,“这粉雾升级了,有令人兴奋的作用,光是戴着口罩没用,要把身上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挡住才行。”   “令人兴奋?”两人此刻几乎是零距离,花郁斐的脸贴在对方的胸膛,听着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他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   “什……什么意思?”   尘郁沉默两秒,换了种说法,低沉道:“知道春。药吗?”   花郁斐:“……”   这玩意会有人不知道?? 第7章 男人戴了他刚用过的口罩   花郁斐觉得十分离谱,如果这粉雾有春。药成分,岂不是说这整座山都在冒春。药?也就说,这整座山里只要会喘气的都会遭殃?   “没错,”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尘郁沉声道,“不管是人或者是动物,只要是活的,只要吸入的量达到上限,就会出现发。情状况。”   听着他的话,花郁斐试着想象了下那画面:   偌大一座山上,凡是会喘气的都失去理智,为“繁衍后代”而各种“强取豪夺”、大打出手,还是不管种族的那种……   他忍不住抖了下,啧啧,那画面简直不要太酸爽!   “放心,这粉雾只能在这山里扩散,蔓延不到外界去。”似乎为了安慰他,男人低沉的嗓音道。   闻言,花郁斐心里松了口气,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是这粉雾如果扩散出去,必定会让整座城市都陷入危险之中,这种情况大概只要是个人都不愿意看到。   搭在腰间的大手莫名灼人,花郁斐有些不自在,“咳,那现在怎么办?”这粉雾满山都是,两人总不能一直这么抱着吧?   男人面具底下的眸光闪了闪,沉道:“我有特制的防毒面具和手套,你拿出来戴上。”   为了防止外面的粉雾袭入花郁斐的身体,男人是一手紧紧扣着他的腰,一手拉着身上的黑袍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护得十分紧实。   也就是说,他双手都没空。   两人之间的空间实在有限,花郁斐只得把脑袋稍微往后退了一丢丢,伸手摸向对方的兜。   因为视线受阻,他并不能准确摸到口袋,手不小心从对方的小腹滑过,那平坦无一丝赘肉的触感,让他指尖倏然滚烫,咻地缩了回去。   草、草了,他可是有媳妇儿的人,怎么可以摸别的男人!   “东西在我胸口。”男人哑沉的嗓音落下。   花郁斐:“……”所以刚才你为什么不直接说?   心里虽然在吐槽,但花郁斐还是硬着头皮向男人的胸口伸出了魔……咳咳……伸出了手。   然而下一秒他就愣了愣,先前他就注意到男人身形格外清瘦,但手落在对方胸膛后,这也不瘦啊,还异常宽厚和结实,就……手感还好得离谱……   也不知是男人身上的檀香味过于好闻还是怎么的,这一刻花郁斐心脏猛然加快了一拍,向来厚脸皮的他,竟然觉得脸颊隐隐发热。   打住打住!他可是有媳妇儿的男人,不可以想那些有的没的!   “再往里一点。”男人的嗓音似乎比先前更为哑沉,隐隐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克制。   花郁斐咳了咳,故作轻松道:“那个兄弟,你是来出任务的吗?”说话间,他的手终于摸着了对方说的……面具?   手里的面具薄如蝉翼,仿佛一张人皮,手感特别柔软,花郁斐不禁又愣了愣,这……   男人垂着眸,黑色的瞳孔倒映着怀里青年俊美的脸庞,和那格外红润的……唇瓣,缓声道:“这是死神殿特制的面具,戴上后可以隔绝这些毒雾。”   对于死神殿的东西,花郁斐没有什么怀疑的,他把脸上的口罩扯下来,把手里的面具往脸上一贴,那面具闪过一抹金光,竟然自动与他的脸贴合在一起。   死神殿的东西就是格外靠谱,这面具戴上后花郁斐的脸并没有什么变化,从外表看也根本看不出戴了面具。   从男人怀里出来后,他特意吸了吸鼻子,并没有先前那种血液沸腾的感觉,不禁感叹:“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嗯,”男人似是漫不经心道,“戴了这个面具,口罩你用不着了,给我吧。”   花郁斐想也不想就把口罩塞到他手里,毕竟这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然而男人下一步的举动却让他呆了呆。   只见男人顺手就把口罩给戴到了自己脸上……   花郁斐:“……”虽然但是……真的不用先洗洗,或者消消毒再戴吗?这可是他刚用过的!   男人漆黑的眼眸对上他,语气淡淡:“我没有多余的口罩。”   花郁斐:“……”? 第8章 怎么谢?以身相许?   望着男人似乎格外淡漠的模样,花郁斐蓦然产生了想要将对方面具摘掉,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冷漠的冲动。   当然,这个念头只在心里打了个转就被花郁斐压下去了,他打小和死神打交道不少,知道许多死神性子其实都比较古怪且喜怒无常,比如他的尘七叔叔就是这样。   “你要找的人在什么位置?”仿佛没看到他探究的目光,男人转身看了看周身沸腾的浓雾。   “不清楚,先前我是寻着她身上的气息追到这儿的。”花郁斐扫了一圈粉雾,忍不住皱眉道,“这粉雾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还会升级?”这种情况下,就算苏情先前还活着,这会恐怕也……   尘郁沉声道:“这是欲鬼体内的毒气。”   “欲鬼?”花郁斐愣了愣,传说中欲鬼的怨气与别的鬼不同,呈粉色,这种粉色毒气具有不同程度的毒性,其中最为致命的就是让人……兴奋。   而且一旦“兴奋”起来,就如同一头发。情的母猪,除了那种念头还是那种念头,如果不及时得到舒缓,会欲火焚身而亡。   真真正正的“欲火焚身”。   想到这,花郁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满山的毒气,那得有多少只欲鬼?   男人低沉道:“放心,你刚才吸入得不多,中毒不深。”   花郁斐:“……”谢谢,他并没有被安慰到,中毒不深也是中毒啊!   男人默了默,似乎是为了安慰他,又道:“如果你坚持不住,我可以帮忙。”   花郁斐:“……?”   他震惊地看着男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男人目光坦荡地直视他,语气淡淡:“大家都是男人,不用谢。”   花郁斐:“……”   要不是对方是死神,要不是他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要不是对方连番救了他两回,他都要以为对方对他有什么企图了!   不过有一点还好,男人能这么说估计是个直的,而且他中毒不深,就算帮忙也不一定就是干那啥。   花郁斐松了口气。   尘郁双眸看着他,将他脸上的变化尽收眼底,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这山里情况诡异,未免再出现意外,我们最好结伴同行。”   “好。”对于这个花郁斐倒没有丝毫犹豫,就像对方所说,这山里情况不明,多一个帮手就等于多一个保命的法宝。   两人达成共识,结伴往山上走。   走着走着,花郁斐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先前我收拾了一个恶鬼,发现他是被豢养的,你说这欲鬼会不会也是别人豢养的?”   “说不定,”男人点点头,忽然握住他的手腕猛地往自己身上拽,“小心——!”   花郁斐顺着他的力道撞进他怀里,与此同时,一只足球大的黑色毒蜘蛛从他刚才站着的位置扑了过去。   “咻——哧——”尘郁抬手间,一道银光从毒蜘蛛身体里穿过。   “嘭——”毒蜘蛛掉到地上,瞬间没了声息。   “嗡……”一阵晃眼,先前杀死毒蜘蛛的银光飞回了尘郁手中。   花郁斐微微凝眸,那是一把只有手指长的薄如蝉翼的柳叶刀。   “没事吧?”尘郁垂眸看着他。   “没事,”花郁斐轻咳一声,退出他的怀抱,“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这么说只是顺嘴,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很认真地反问:“你要谢我?”   “怎么谢?以身相许?”   花郁斐:“……?”你不是直的吗?!? 第9章 被媳妇儿嫌弃了!   花郁斐觉得不可思议,短短时间内他竟然被眼前的男人救了三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柔弱得不能自理,离谱的是,对方竟然还问他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呵……”见他神色变幻不定,男人低低一笑,“别紧张,开个玩笑而已。”   他深深凝视着花郁斐,嗓音低沉醇厚,“我有未婚妻,他很可爱,对我也很好。”   呼……花郁斐莫名松了口气,干笑两声,“额,真巧,我也有未婚妻。”   尘郁眸光微闪,似是不经意道:“确实很巧,他应该很好吧?”   “怎么说呢?”花郁斐砸了咂嘴,“一般般吧,我们是长辈们定的娃娃亲,他这个人挺乖的,也很听话,就是比较爱粘人,还动不动就哭,平时一会没见着我就眼泪汪汪的,你不知道我这趟出来哄了多久才把人哄好……”   大概是对方三番两次救了自己,花郁斐话匣子打开,一时半会竟停不下来,他完全没察觉自己每说一句,旁边的男人身上的气息就冷一分。   等他一堆“嫌弃”话说完,才发现身旁的男人似乎许久没吭声,他轻咳两声:“抱歉,我这人有时候话有点多。”   尘郁目光沉沉地盯着他,薄唇轻启,语气冰冷:“确实很多。”说着,加快脚步往前走。   花郁斐:“……?”不是,他就客套一句而已,这人怎么还附和上了?   他连忙跟上男人的脚步,问道:“诶兄弟,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把恶鬼和欲鬼一起养着?”   尘郁偏头,青年眉心微皱,五官如雕刻般精致,鼻梁高挺,唇瓣红润,一头及腰长发松松垮垮地绑在脑后,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洒脱与慵懒美。   特别……勾人。   花郁斐说了半天,见他在望着自己发呆,不由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兄弟?”   “尘郁?”   尘郁收回视线,淡声:“不管是恶鬼还是欲鬼都是极凶之物,能豢养这些东西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花郁斐点点头,他之所以不怀疑那些玩意是丑蜥蜴养的,不是他歧视对方,而是那丑东西绝对没有这个实力,不然也不用缩头乌龟般躲了二十几年。   尘郁沉声道:“这山里处处透着危险,像刚才的毒蜘蛛之类的毒物肯定还有很多,如果你要找的人是普通人,估计……”估计什么,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这点大家都懂。   顿了顿,他才又接着道:“你确定还要继续找吗?”   花郁斐点头,“要。”   他从踏进这座山的时候就知道这山里很危险,但就像他先前跟欧阳说的,既然接了委托,那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得给委托人一个交代。   见他态度坚定,尘郁没有再劝,而是先他一步走在前头。   此时粉雾已经浓郁得连路都看不清,但走在前面的男人的背影却格外清晰,花郁斐眨了眨眼,他觉得有些奇怪。   “尘郁……”   “怎么……”尘郁说着话,下意识转身。   可下一秒就见身后的青年抬手向他袭来。   尘郁微微侧身,抬手牢牢抓住袭到脸上的手,沉道:“你干什么?”? 第10章 一再突袭老攻的面具   花郁斐的另一只手迅速向尘郁脸上的面具袭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认识我?”这荒山野岭的,先前他没仔细去想,但如今对方下意识护在他跟前的举动却让他产生了怀疑。   如果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根本没有理由做到这种程度。   尘郁微顿,就这么一恍神的功夫,花郁斐的手摸到了他的面具。   然而花郁斐还没来得及高兴,面具蓦然亮起一道紫黑色的光芒,紧接着,他的指尖传来一阵电击的感觉,惊得他连忙缩回手,“我去,你这是什么东西?”   尘郁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语气冷淡:“防揭面具。”   花郁斐:“……”   他磨了磨牙,猛地抬腿扫向他的腰间。   尘郁抬手抓住扫过来的长腿,“别闹了。”语气之中不自觉带着宠溺。   花郁斐愣了愣,微微借力,身体腾空而起,另一条腿再次向他扫去。   尘郁压根不费劲就挡住了他的攻击,加重语气重复道:“别闹了。”   “有东西。”   花郁斐顿住,其实他也不是真要打人,就是想到对方有可能认识自己,而自己却不知道对方是谁,这心里就不是很爽而已。   他微微撇嘴,“那你还不松开?”   尘郁顺手放开他的腿,目光转向周围。   “窸窸窣窣……”一阵东西爬行的声音传来,而且听声音的密度,数量还不少。   尘郁皱着眉朝花郁斐靠近,沉声:“小心点,是毒蜘蛛。”   花郁斐微微眯眼,粉雾太浓郁视线受阻,直到毒蜘蛛来到视线不到两米处他才看到了些许轮廓。   真的是毒蜘蛛,而且还不是一只两只,放眼望去,四周密密麻麻数之不清,全都是黑不溜秋,大约足球大小的毒蜘蛛。   “草……”花郁斐忍不住低骂,“这些玩意都成精了吗?”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将他们给包围了。   尘郁没有说话,而是与他紧紧挨着,有意无意将他挡在身后半步。   他这举动自然是逃不过花郁斐的眼睛,他微微挑眉,蓦然抬手再次向他的面具袭去。   然而如刚才一样,他的手刚接触到面具,面具就亮起紫黑色的光芒,那种被电击的感觉也紧随而来。   但花郁斐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缩回手,而是一咬牙捏住面具,打算硬把它摘下来。   大概是没料到他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揭自己的面具,尘郁反应竟慢了半拍。在看到他的手爬满紫黑色的光芒后脸色倏变,一把抓下他的手,语气略恼:“你的手不想要了?”   迎着那双隐含愠色的眼眸,花郁斐莫名有些心虚,但为了掩饰,他轻啧一声,“还不是因为你遮遮掩掩?”   “你……”男人明显有气,但似乎更多的是无奈,他握着花郁斐被电得有些焦黄的手,语气不自觉就缓了下来,“疼不疼?”   花郁斐挑眉,心底猛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你……”   他正要问对方是不是真的认识自己,对面的几只毒蜘蛛突然发出尖叫声,然后冲他吐出一撮撮黑乎乎的毒蛛丝。   尘郁眉眼倏冷,一手拽着花郁斐和他换了个位置,一手挥出数把柳叶刀。   “哧——哧——哧——”银光闪烁间,不止蛛丝被切断,吐蛛丝的毒蜘蛛也被切成了两瓣。   他这一举动无疑惹恼了其他毒蜘蛛,纷纷尖叫着冲他和花郁斐吐出蛛丝,有些甚至直接扑了上来。   尘郁一边躲闪,一边沉声道:“不要让蛛丝沾身,有毒。”? 第11章 遭蛛群穷追不舍   压根不用他提醒,光看这阵仗花郁斐就知道那黑乎乎的玩意不是什么善茬。   他摸出防身的匕首,一边跟切豆。腐似的将来到近前的蛛丝切断,一边问出刚才的疑问:“诶话说,你是不是认识我?”   尘郁身形微顿,抽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知道答案会让你专心对付毒蜘蛛,那我可以告诉你,是。”   花郁斐眼珠子一转,得寸进尺:“那你能不能再告诉告诉我,你真名叫什么?”   尘郁一脚踹飞扑来的毒蜘蛛,面无表情:“不能!”   花郁斐:“……”   打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尘郁”是对方的真名,天下间人不少,但姓尘的并不多,更何况还是死神殿的人。死神殿的人他不说全部认识,但有几个姓尘的他还是知道的,而其中就没有一个叫“尘郁”。   花郁斐知道适可而止,也知道来日方长,既然对方已经承认认识自己,不怕日后弄不清对方的身份。这样想着,他开始专心对付毒蜘蛛。   毒蜘蛛很多,漫天蛛丝追着两人攻击,要不是两人实力超出常人不止一倍两倍,早就支撑不住。然而饶是如此,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人的灵力是会枯竭的,但这些毒蜘蛛却似乎不止千千万万。   “这些东西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尘郁沉道,“我们得先撤出它们的包围圈。”   对此花郁斐非常赞同,不知是使用灵力过度还是怎么的,先前体内消下去的那股“兴奋”劲,这会竟隐隐有再次窜出来的趋势。   “怎么了?”尘郁拧眉看了他一眼。   “没事,”花郁斐抬脚扫飞三只毒蜘蛛,“你开路!”   尘郁没有再说话,抬手在面具上一抹,五指指尖顿时隐隐有紫黑色闪电在闪烁。   见状,花郁斐莫名兴奋,他可是吃过这玩意的亏,那威力可不小。   尘郁蓄力后,抬手挥向上山的方向,下一瞬,五道碗口粗的紫黑色闪电急速轰出。   “轰——轰——”   上山方向的毒蜘蛛被电残的残,死的死,顿时乱了队形,一股难闻的烤焦味也紧随着弥漫在空气中,   尘郁一把握住花郁斐的手,“走!”   两人从毒蜘蛛的包围圈冲出来,花郁斐压根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随着身旁男人的脚步跑。   已经确认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他倒也不怕对方把自己卖了啥的。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身后,毒蜘蛛穷追不舍。   跑了片刻后,花郁斐开口:“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尘郁拧着眉,“确实有点奇怪。”   “这些蜘蛛的速度并不慢。但它们似乎一直维持着一种速度。”花郁斐回头看了眼,但因为粉雾的缘故,压根看不到蜘蛛的影子,可那急速爬行的声音却明确地告诉他,毒蜘蛛就在身后。   他斟酌了下措辞,继续道:“一种既能让人心慌,却又偏偏差一点的速度。”   “就像是……就像是有意为之一样。”   说到这,花郁斐晃了晃手,“你确定这是上山的路吗?”   尘郁抓着他,低沉:“我确定。”   花郁斐若有所思,“难道它们的目的就是将我们赶上山?为什么?”? 第12章 夫夫俩落入陷阱   “不管为什么,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暂时没可能再回头。”尘郁拧着眉扫了眼周围,粉雾越来越浓,即使是他现在也看不清路。   “我有一个坏消息。”   “嗯?”视线受阻,花郁斐尽量挨着他,“什么坏消息?”   尘郁面无表情:“这路我也看不清了。”   对此花郁斐倒也没有太大惊讶,毕竟他比男人还要更早一些看不清。   想了想,他道:“不知这粉雾能不能击溃?”如果能击溃,他们倒还能利用击溃的一瞬间看清前方的路,如果不能……   “试试!”尘郁说着,运转灵力抬手往前挥出一击。   “轰——”声势挺大,但是粉雾却没有多大变化。   花郁斐嘴角微微抽搐,提醒:“攻击不是目的,把粉雾驱散才是最重要的。”   尘郁:“……”   男人面无表情再挥出一击,但不同于刚才,这次他用了巧劲,只见攻击落下后,粉雾“呼啦——”一声,往两边退散了些许。   虽然退的距离不远,但起码能让人看到路。   花郁斐双眸一亮,“有门!”   就在这时,一道矮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粉雾之中冲他窜了过来。   身处险境,花郁斐身上的警戒早就拉满,在身影冲来的瞬间,他没有闪躲,而是握着匕首迎上。   在这浓雾之中战斗,他们明显是处于劣势的一方,唯有速战速决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呀——”冲来的身影是和刚才差不多大的恶鬼,黝黑尖锐的指甲直往花郁斐身上攻击。   花郁斐微微侧身,握着匕首自那手指间拦腰划过。   “呀——!!”一声凄厉的尖叫,恶鬼的五指被整齐划一地削掉一半,倒飞出去。   尘郁冷着脸,顺手补上一道紫黑色闪电。   “啊——!!”   更为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恶鬼浑身缠着紫黑色闪电消失在粉雾之中。   紧接着,一阵阵犹如野兽喘息般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   “嗬……嗬嗬……”   花郁斐脸色微变,“他还有同伴!”   这些声音正是恶鬼发出的声音。   尘郁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冷沉:“走,不能被他们包围!”   恶鬼与毒蜘蛛不同,恶鬼会释放怨气,活人沾上恶鬼的怨气,如果不及时救治,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   视线受阻,两人只能凭着感觉跑,差不多半小时后,身后的动静依然没有减少。   花郁斐不禁低骂:“草,先有幻猴,再有毒蜘蛛、恶鬼和欲鬼,这山里到底还有多少晦气的东西?”   听到他爆粗口,尘郁微微皱了下眉,脚下步子倏然一顿。   花郁斐没收住脚被他拽了回来,一下子撞到他身上。   “你干什……”   “你看,”尘郁目视左前方,“那里有东西。”   花郁斐微微眯眼,顺着他说的方向望去,只见粉雾之中,一只大概篮球大的浑身金光闪闪的……小猪?悬浮在空中。   花郁斐错愕,“这是什么东西?”   之所以会问是什么东西,是因为这玩意儿外形虽然酷似猪,但背上却有着一双金灿灿的翅膀,金光正是那对翅膀发出来的。   尘郁摇头,“不知道。”   花郁斐摸了摸下巴,“反正我们现在已经被困在这浓雾出不去,不如去看看?”   尘郁默了默,“可以,但要小心。”   花郁斐咧嘴一笑,“放心,我这个人向来惜命,更何况家里还有媳妇儿等我回去呢。”   尘郁薄唇微抿,没有接话。   小猪的金光在这粉雾之中格外显眼,两人循着金光很快就来到了小猪的近前。   这时候花郁斐才看清,原来这小猪的尾巴被一根红色的细绳绑住,而细绳的另一头则藏匿在粉雾之中。   小猪看到他们,张嘴:“咕叽咕叽……”似乎有些焦急。   尘郁的目光转向隐匿在粉雾之中的另一端细绳,眉心深深皱起。   这一看就是有人有意为之,目的……   想起这一路来毒蛛群和恶鬼的异常,他脸色忽然一变,拽住花郁斐低喝:“这是个陷阱,快走!”   然而已经来不及。   几乎在他开口的瞬间,两人周围亮起阵阵耀眼金光,下一秒,两人同时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失去意识前,花郁斐似乎还听到了“咕叽咕叽”的叫唤声。? 第13章 进入另类空间   “咕叽……”   “咕叽咕叽……”   昏沉间,花郁斐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推他的脸,伴随着一声比一声急切的奇怪叫唤声。   他微微拧了拧眉。   “咕叽咕叽咕叽……”大概是见他终于有了醒来的迹象,推他的“人”更卖力了,就连叫唤声也多了几分振奋。   “唔……”花郁斐脑子逐渐清醒,缓缓睁开双眼,然而头顶上方陌生的环境又让他的脑子顿了一瞬。   “咕叽咕叽……”   一只粉嘟嘟的猪脑袋挡住了他的视线。   花郁斐懵了一瞬,昏迷前的记忆猛然上涌,一把将小猪勒住,“抓住你了!”   “咕叽咕叽……”小猪短小的四肢拼命挣扎,“咕叽咕叽……”   花郁斐一手牢牢抱着他,一手呼在它粉嘟嘟的脑门上,“咕叽什么呢?给小爷我老实点!”   小猪:“……”   它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咕叽……”   花郁斐一顿,“干什么干什么?别以为你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我,我就会放过你,我告诉你……”说着,他忽然想起了尘郁。   目光往周围一扫,愣住了。   这是一个破旧的庙宇,除了沾满蜘蛛网的神像外,没有一样东西是还完好的,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没看到尘郁!   “尘郁呢?”花郁斐晃了晃小猪,“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闻言,小猪嘴里一边“咕叽咕叽”叫,一边又开始挣扎,模样看起来非常着急,可惜……   可惜花郁斐是蛇,不懂“猪语”。他以为小猪要逃跑,当下又一巴掌呼在那粉嘟嘟的脑门上,“你再咕叽乱叫信不信我烤了你?快说,尘郁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咕叽咕叽……”小猪委屈得不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水花都冒出来了,望着他:“咕叽……”   花郁斐:“……”   他终于意识到这头小猪可能不会说人话,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小猪的金翅膀不见了。   “咳……我们打个商量……”   小猪眨巴眨巴眼睛。   花郁斐道:“你应该能听懂我说话吧?”   小猪连连点头,“咕叽……”   花郁斐松了口气,很好,至少能沟通。   “我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是因为你对吧?”   小猪先是点头,但想了想,又摇头。   花郁斐:“……”   小猪一看他脸色,连忙又开始:“咕叽咕叽……”那模样像是在解释什么,但奈何花郁斐完全听不懂。   花郁斐按了按眉心,好歹没有再一巴掌呼过去,“行吧,那我问你,尘郁是不是也在这?”   小猪用力点头,“咕叽咕叽……”   花郁斐双目微亮,“他在哪?”   小猪又开始挣扎,似乎想要下地。   花郁斐挑挑眉,这玩意要跑刚才早就跑了,压根不用等着他醒来……   这么想着,他把小猪放到地上。   小猪一落地就往庙门口的方向跑,跑到庙门口发现花郁斐没跟上,回头急急叫道:“咕叽咕叽……”   花郁斐若有所思,原来刚才这小东西是想带他去找尘郁?啧,那他的两巴掌不是呼错了?   所幸他向来脸皮够厚,轻咳两声便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出了庙宇,外边是一片葱郁的竹林,林子里有不少飞鸟在叽叽喳喳。   花郁斐微微眯眼,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咕叽咕叽……”小猪冲他叫唤两声催促他跟上,便迈着短小的四肢顺着林子的小道往前疾跑。   真的是疾跑,至少花郁斐没见过能跑这么快的猪,这速度完全可以媲美千里马了。   花郁斐追上去后,索性变成金色小蛇跳上小猪的背“搭便车”。   背上凉嗖嗖的小猪:“……”   花郁斐煞有其事地解释:“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还没弄清楚,有没有危险也不清楚,我在你背上的话可以减少目标存在感。”   小猪歪了歪脑袋,好像也有道理。   被小猪带着继续疾跑了十多分钟后,花郁斐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他用蛇尾巴拍了拍小猪,“诶,我们还在仓木山吗?”   小猪摇头:“咕叽……”   这是不在的意思。   花郁斐皱眉:“那这是什么地方?”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小猪嘴巴一张一合,大概说了四个字。   花郁斐:“……”   他换了种说法,“我们还在仓木山附近吗?”   小猪连连摇头,顺带一连串的“咕叽”解释。   花郁斐有些头疼地甩了甩蛇尾巴,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啧,他怎么就没遗传小爸爸的“万物之语”呢?要是会万物之语,管他是小猪小猫都能沟通了!   没法正常沟通,花郁斐只得认真打量周围环境,然而让他无语的是,小猪带着他跑了差不多半小时,周围依然是葱郁的竹林,几乎一模一样的景色,让他有种原地奔跑的诡异感。   他忍不住嘀咕:“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到处透着诡异?”   “咕叽咕叽咕叽……”小猪突然兴奋地叫唤道。   与此同时,周围阴风大作。   花郁斐微微眯眼,只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一个大概能容两人进出的“光镜”。   光镜被浓郁到肉眼可见的阴气笼罩着,周身还伴有苍白色狰狞的闪电,看着极为骇人。   对此,小猪没有丝毫停顿地继续往前奔,眼看就要撞上去,花郁斐正要阻止,小猪身上却猛地泛起一阵耀眼的金光,紧接着,就见先前没了踪影的金翅膀又冒了出来,而且还顺势把他整条蛇都给护住。   下一秒,小猪带着花郁斐冲进光镜之中。   “咔嚓嚓嚓——”   眼前是闪电交织乱窜的画面,花郁斐被金色的翅膀护着,身上竟不受丝毫影响。虽然打一开始他就知道这小猪并不普通,但此刻他仍不禁感到惊讶。   这翅膀竟然不惧雷电?这小东西到底是什么?   疑问只在一刹那,下一刻,小猪带着他穿过光镜,眼前的景色随之改变。   “咕叽咕叽……”小猪转过脑袋,似乎是在问花郁斐有没有事。   花郁斐在穿过光镜的时候就变回了人身,此刻闻言并没有回答,而是错愕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他们这是到了……鬼界?? 第14章 进入鬼界   眼前仿佛换了一个世界,昏暗的天空,街道两旁橙黄色的灯光透着阴森,而路上的行人更是令人惊悚。   有缺胳膊缺腿依然走路如风,有浑身血淋淋却似乎感觉不到疼咧嘴笑得渗人,还有舌头伸出老长垂到地上一边走一边喊“不要踩”,甚至还有人把自己的脑袋拿在手上表演杂技,周围围着一圈“奇形怪状”的观众在拍手叫好。   花郁斐看得眼皮直跳,倒不是怕,小时候他也跟尘一叔叔去收过魂,各种各样的魂他也见过不少,但眼前这些很明显不是魂,是鬼。   人们常说鬼魂,其实鬼是鬼,魂是魂,两者并不一样。一般来说魂是没有攻击力的,相反,魂一旦成了鬼,就会慢慢变得“强大”。   “咕叽咕叽……”小猪似乎对眼前的景象见怪不怪,用脑袋蹭了蹭花郁斐的腿。   花郁斐低头看它,“干什么?”   此时他们正在一个小巷子里,小猪跑到垃圾桶旁,然后冲他:“咕叽咕叽……”   隔着老远花郁斐都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他非常抗拒地往后退了退,“你要我过去?”   小猪连连点头,然后冲外边的街道“咕叽咕叽”叫唤。   花郁斐:“……”这一刻他竟神奇地懂了小猪的意思。   外边都是鬼,鬼对生人的味道是极其敏感的,如果他就这么走出去肯定会被那些鬼当作“美食”。   花郁斐不情不愿地走到垃圾桶旁。   小猪冲垃圾堆“咕叽”一声,然后又冲他“咕叽”一声,意思是让他往身上整点东西,把一身人味掩盖掉。   花郁斐面无表情:“反正我跟尘郁也不熟,我们现在就回去。”   小猪:“……?”   它震惊地瞪大双眼:“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这一长串,可见它有多震惊。   花郁斐其实就是嘴嗨而已,毕竟尘郁在仓木山救了他好几回,他不可能真的对尘郁的死活不管不顾。   只是……   看着那一堆垃圾,他的脸都黑了。   在小猪难以置信和“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下,花郁斐捏着鼻子钻进垃圾堆里整整呆了十分钟才算完。   这会小猪也知道他就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老实”,所以在他沾得浑身臭熏熏时也没“嫌弃”他。   “咕叽咕叽……”小猪迫不及待转身就要跑。   花郁斐眼疾手快揪住它的尾巴,皮笑肉不笑:“小家伙,你是不是忘了往自己身上加点东西?”   小猪摇头:“咕叽咕叽……”   花郁斐微微眯眼:“你是说你不用?凭什么?”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一长串解释。   花郁斐:“……”   小猪也没管他听没听懂,说完尾巴咻地一缩,往前奔去。   花郁斐只得咬牙跟上。   果然,即使有了气味遮掩,出到外边街上,还是引来了鼻子较为灵敏的鬼。   花郁斐面无表情地盯着挡在跟前的胖女人。   相较于周围“奇形怪状”的鬼,眼前的胖女人四肢倒是挺齐全,就是“个体”有些大。   差不多三五个花郁斐这样吧。   胖女人直勾勾地盯着花郁斐,双眼逐渐变亮,最后,一条晶莹剔透的液体从嘴角流下……   花郁斐:“……”   他强忍着想要挥出拳头的冲动,冷声:“借过!”   听到他的声音,胖女人的双眼变得更亮了,“娇羞”地挪到他跟前,“人家……人家单身,不知道这位哥哥有没有对象?”   花郁斐:“……”草,忍不住了!   幸好小猪及时窜出来,“咕叽咕叽咕叽……”   让花郁斐感到震惊的是,胖女人竟然听懂了小猪的一连串“咕叽”,然后不情不愿地挪开身体,眼巴巴地盯着他流口水。   “咕叽……”小猪催促了声,然后率先越过胖女人往前跑。   花郁斐抬脚跟上,衣摆却被胖女人捏住。   他顿住脚步,面无表情回头。   胖女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大红色的帖子递给他,细声细气道:“三日后鬼王娶亲,小哥哥没事的话来鬼王府吃席呀。”   瞅着她那张五官几乎挤在一起的脸,花郁斐险些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倒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太丑,而是对方那赤果果,恨不能扒光他的眼神让他十分不适。   他本想掉头就走,但又听胖女人小声道:“新娘是个浑身香喷喷的人类哦,小哥哥肯定还没见过人类吧?”   人类?花郁斐一顿,这里还有别的人类?   莫名的,他想到了苏情。   花郁斐眸光闪了闪,僵硬地扯出一抹微笑,然后接过胖女人手里的红帖,“谢谢姐姐,三日后我一定到场。”   摆脱胖女人后,小猪突然回头跃上了花郁斐的肩膀。花郁斐这会急着想知道红帖的内容,倒也没把它赶走,随手打开红帖。   下一秒,他的眼珠子突了突。   只见红帖上“新娘”一项明明白白写着“尘郁”两个字。   先前听到胖女人说鬼王,他下意识认为鬼王是个男的,要娶的自然也就是女的,这是正常思维。   但此刻看着红帖上的名字,他却足足无语了三秒钟,随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他突然发疯似的笑起来,小猪着急:“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花郁斐也不是要故意幸灾乐祸,但想到那个冷冰冰的男人被女人抓去当“媳妇儿”,他实在忍不住。   “咕叽咕叽……”小猪从他肩膀上一跃而下,再次催促他走。   花郁斐挑眉跟着它走,“你很关心尘郁?为什么?”难道这两认识?   跑在前头的小猪回头:“咕叽咕叽咕叽……”   花郁斐:“……”算了,问了也是白问。   半个小时后,一人一猪终于到了“鬼王府”。   所谓的鬼王府,其实就是一处类似于现世界很普通的一种三层别墅。   此刻别墅外到处挂着红绸和“囍”字帖,配上那刷得惨白的外砖,乍一看不仅没有丝毫喜气,反倒还格外阴森可怖。   “啧,有那味了。”花郁斐低头看了看站在他脚边的小猪,“走吧,我们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小猪:“……?”   花郁斐弯身把它抱起来,转身就走,笑眯眯:“别急,等天黑了我们再来。”这里的天色虽然一直都昏暗昏暗的,但明显不是已经入夜,而是因为这个世界本就如此。   既然要干“大事”,那当然还是得夜黑风高的时候。况且,尘郁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人。   不捉急。? 第15章 脾气不好的郁王妃   “小相公,你就吃一点嘛,这可是人家特意给你弄的人类食物。”   鬼王府内,一身大红衣裳浓妆艳抹的鬼王好声好气地劝着,在她跟前是被鬼链锁住腰身,盘腿坐在地上的尘郁。   男人闭着双眼,对于近在咫尺的食物和女人不为所动,宛若一个冰冷又无情的木头人。   此刻他的脸上仍戴着凤羽面具,仅露出一双性感的薄唇,明明看不清全貌,但鬼王却十分痴迷地盯着他,那赤果果的目光似乎恨不能将他吞吃入腹,但又不知为什么硬生生忍着。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抚摸尘郁的脸,但指尖刚接触到凤羽面具,一道紫黑色闪电立刻“滋”地一声在她指尖炸开。   “啊——”鬼王惊呼一声缩回手迅速往后退了两步,望着始终没有一丝反应的尘郁,她咬咬牙,冷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三天后都得和我成亲!哼!”说完,转身出去。   “都给本王看好了,这可是本王的第八百八十八位妃子,要是让他跑了,本王要你们的狗命!”   听着门外传来的娇斥声,尘郁缓缓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对方带来的所谓的“人类食物”,屈指弹出一道紫黑色闪电,这食物顿时露出原来面貌。   那是一盘腐烂的臭气熏天的各种虫尸。   “啧,第八百八十八位妃子?这女人还真敢想啊,她受得住吗?”   随着声音响起,尘郁脖子处蓦然亮起一道绿光,紧接着,一块玉佩从他衣领处飞出,最后化作人形。   现出人形的祁钰捏着鼻子,看了眼那盘虫尸,忍着恶心道:“这女人果真不安好心,小凤凰你要是把这盘东西吃下去,以后就不用想着你的媳妇儿了,直接跟那女人作伴吧。”   尘郁也就是小凤凰尘柏栩,面无表情地抬手挥出一道黑炎,那些恶心的虫尸顿时被焚烧成灰。   祁钰走到窗前看了看外边的一片喜色,吹了声口哨,嘿嘿笑道:“诶我说小凤凰,那女人看来对你是真的很上心啊,你看那外边布置得还挺像模像样的嘛。”   尘柏栩对外边布置得怎么样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玺哥为什么还不来?”   祁钰转身蹲在他跟前,“小凤凰,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尘柏栩抿着薄唇,安静地与他对视。   片刻后,祁钰轻咳一声,“你要耐心一点,你和鬼王的喜帖已经派出去,如果花郁斐也在鬼界,那他肯定知道你被鬼王抓了,按照他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对你见死不救。到时候你只要照着我说的做,你们的关系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尘柏栩并没有被他画的“大饼”砸晕头脑,冷声:“我要的不仅仅是关系更好。”   “我知道,”祁钰摆摆手,“你就是想让他喜欢上你嘛,我都知道,总之你照着我说的做,我保证用不了多久花郁斐就会喜欢上你。”   顿了顿,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尘柏栩的肩,“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看那鬼王连你长得是圆的还是扁的都不知道就急吼吼地想要和你成亲,可见你的魅力还是很大。”   尘柏栩面无表情:“你最好祈祷这个方法有用。”   祁钰:“……?”   他气愤了,“不是,什么意思?这说了半天你还在质疑我?你要不信就继续演你的乖巧病弱美人,看看再过个二十年花郁斐会不会喜欢你?”   尘柏栩没管他的叽叽喳喳,直接闭上眼睛。他在仓木山昏迷后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鬼王府,据鬼王说他是被底下的小鬼捡回来送给鬼王的,也不知道鬼王看中了他什么,直接把他锁在了鬼王府,并下令要“娶他为妻”。   他不是没想过反抗,但是他发现这方世界很诡异,他体内的灵力被压制了七成,想要硬拼根本拼不过鬼王,之后祁钰就给他出主意说可以趁机“增加”他和花郁斐的“感情”,所以他才安静等待。   两天后   入夜,花郁斐和小猪猫着身子出现在鬼王府外。   花郁斐压低声音:“你去引一个小鬼过来。”   小猪疑惑:“咕叽?”   花郁斐解释道:“这鬼王府不大,但是守卫众多,我要假扮成鬼王府的仆人混进去。”   他这么一说小猪就明白了,当下屁颠屁颠跑出去,没一会就引了五个小鬼过来。   看着五个气势汹汹、龇牙咧嘴追在它身后的小鬼,花郁斐:“……”你是不是对“一”有什么误解?   “咕叽咕叽……”还隔着老远,小猪就开始叫唤。   花郁斐侧身藏好,待小猪冲过去后现出金色的蛇尾迅速甩出,将那五个小鬼跟扫垃圾一样扫到了暗处。   他这一下拿捏得刚刚好,不会将小鬼们打死,但又能使他们陷入昏迷。   “咕叽咕叽……”见小鬼们昏迷了,小猪甩着短尾巴兴奋地叫唤,似乎是在夸他厉害。   花郁斐上前扒了其中一个小鬼的衣服换上,再用绳子将他们全部绑好。   待一切搞定后,他压低声音道:“小东西,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一个人进去。”说完,也不等小猪反应,几个闪身就冲进了鬼王府。   有了鬼仆装做掩护,花郁斐很轻易就混进了府内,然而踏进院子后他才突然想起,刚才他忘了问那几个小鬼尘郁被关在哪里。   正感头疼之际,一行女鬼仆从走廊那头走来。   “都走快点,明天就是鬼王大人的大喜之日了,赶紧把这喜服拿去给郁王妃试试。”   “话说,以前鬼王大人娶亲也没让大家弄过什么喜服,这次娶亲为什么弄得那么隆重?”   “闭嘴,让你干什么就好好干,哪那么多为什么?小心鬼王大人不高兴割掉你的舌头,让你做无舌鬼。”   “不是啊姐姐,我听说郁王妃脾气不大好,进王府那么多天,除了进府那天告诉鬼王大人名字后,连一句话都没跟鬼王大人说过,你说我们一会上去,他会不会刁难我们?”   郁王妃?花郁斐勾了勾唇,是尘郁没错了,够冷。   想了想,他从暗处走出,“各位姐姐,不如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第16章 夫夫见面,凤凰哭了   领头的女鬼仆闻声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他,“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   花郁斐神情乖巧:“我叫小飞,是最近新来的,姐姐不认识我也正常。”   女领头走到他跟前,伸出指头勾起他的下巴,双眼倏亮:“长得不错,四肢也齐全,为什么要跟我们去?”   花郁斐:“……”   这两天他算是发现了,这鬼地方四肢齐全的最多只有五分之一人,所以每个四肢齐全的基本都是“抢手货”。   花郁斐羞赧地笑了笑,“我听说郁王妃姿色赛比天仙,又是个人类,所以好奇。还有就是……”说着,他偷偷瞥了眼女领头,然后又迅速低下头。   一副没见过世面害羞的模样。   见状,女领头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了,忍不住凑近他嗅了嗅,“你好香啊。”   花郁斐:“……”   为了保持“原汁原味”,这两天他都没洗过澡,一身臭味不说难以忍受,但绝对谈不上“香”。   看着已经凑到颈侧的女领头,他强忍住想要将之踹飞的冲动,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谢谢姐姐夸奖。”   盯着他那张连灰尘都遮掩不住的精致脸蛋儿,几个女鬼仆眼里直冒绿光,如同久未进食的饿狼。   女领头有意无意挡在他身前,用眼神警告了一番女鬼仆们,才道:“你刚才说就是什么?”   花郁斐尽量保持笑容,“姐姐们各个长得如花似玉,如果郁王妃刁难你们的话,我可以帮姐姐们挨骂。”   女领头紧贴着他,笑得跟朵白菊花似的,“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上楼时,女领头特意和花郁斐落后女鬼仆们两步,暗示意味十足道:“小飞弟弟刚来王府应该还有很多东西不懂,等郁王妃试过喜服后,弟弟不妨来姐姐房里,姐姐为你解答。”   花郁斐嘴角抽搐,脸上笑容却乖巧:“谢谢姐姐。”   与此同时,楼上。   尘柏栩一身低气压,周身戾气几乎化作实质。   在房里侯着的鬼仆瑟瑟发抖,“郁……郁王妃,明天就是您和鬼王大人的大喜之日,请……请让我们为您梳洗。”   尘柏栩冷眸倏凝,“滚出去——!”   “可……可是……”   尘柏栩微微抬手,指尖紫黑色的闪电若隐若现,冷冷:“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鬼仆一个哆嗦,慌忙夺门而逃。   太吓鬼了,他要回去告诉兄弟们,郁王妃不仅脾气不好,还特别凶残!   待鬼仆走后,尘柏栩冷眸转向床上,“人已经走了。”   祁钰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讪笑:“咳,走了好,走了好……”   “第三天了,”尘柏栩压下心中的戾气,冷冷盯着他,“你不是说玺哥肯定会来?”   祁钰:“……”   他默默抹了把不存在的汗,“也许……也许他有什么事耽搁了?”   尘柏栩漆黑的眼眸闪过紫色的闪电,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顶着这几乎能吃人的目光,祁钰心里暗暗叫苦,按照他的推测,本以为花郁斐很快就会来救人,但没想到这两天过去了,花郁斐的影子都没见着,偏偏眼前这小祖宗又没什么耐心,暴脾气来了可是会放电的!   特么的,早知道就不掺和这夫夫俩的破事了!   尘柏栩深吸一口气,抬手就要弄断身上的鬼链。   祁钰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尘柏栩一字一句:“我要去找玺哥!”   祁钰用力摇头,“明天就是你和鬼王的大喜之日,外边守卫加重了不止一倍,我们出不去的。而且,你现在修为被压制,如果强行弄断鬼链,肯定会受伤。”   “这怪谁?”尘柏栩冷笑,“要不是你一直保证玺哥会来,我会像个傻。逼似的在这等着?”   祁钰:“……”   好、好可怕,向来沉稳的小凤凰竟然爆粗口了!   祁钰格外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嗫嚅道:“那什么……我这还不是……还不是为了你们……”   “让开!”尘柏栩不想再听他说废话,直接亮出闪电。   祁钰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化作玉佩挂回他脖子处。   这样打不着!   “咔哒——”   正巧,房门突然从外打开。   开门的女鬼仆冷不丁与尘柏栩冰冷的目光对上,顿时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怎么不进去?”跟在身后的女领头有些不悦道。   女鬼仆抖了抖,“郁……郁王妃……”   女领头皱眉往前走了几步,对上尘柏栩的目光后,虽然没有像女鬼仆那样吓得往后退,但头皮却隐隐发麻。   想到跟在后头的花郁斐,她定了定神,“郁王妃,我们奉鬼王大人的命令来给您试穿喜服。”   这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尘柏栩的耐心早就已经被磨尽,指尖还没撤去的闪电眼看着就要甩出去。   花郁斐从后头挤过来,冲他眨眼道:“我们都是奉命行事,还请郁王妃不要为难我们。”   尘柏栩怔住。   其实他的耐心和脾气都不差,不然也不会听祁钰的在这鬼地方傻傻等了两天,然而事与愿违,他迫切想见花郁斐,对方偏偏迟迟不出现。   他明白自己高估了自己,事关花郁斐,他根本难以克制。   此刻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尘柏栩喉头微动,眼眶完全不受控制开始泛红。   祁钰连忙叫嚷:“忍住忍住,这个时候你要是哭了无疑是向花郁斐自爆身份,千万忍住!”   这是意识交流,外人无法听见。   尘柏栩迅速转身背对众人,面无表情地抹去正好滑出眼眶的泪水,冷声:“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他并不是真的想哭,只是天生泪腺发达,稍微不注意就会掉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花郁斐眨了眨眼,幻觉吗?他刚才好像看到尘郁……哭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他就不禁失笑,怎么可能呢?又不是谁都跟他家媳妇儿那样爱哭。   女领头大概也是怕被尘柏栩刁难,见他没有将所有人都赶走的意思,连忙示意女鬼仆把喜服交给花郁斐,然后把他推进房,低声:“小飞弟弟,姐姐回房里等你。”说完,关上门。   捧着喜服的花郁斐:“……”   “她等你做什么?”男人冷沉的声音忽然传来。? 第17章 吃醋的凤凰最凶残   “啊?”花郁斐一时没反应过来。   尘柏栩转身,面具下的双眸紧盯着他,“那个女人叫你去她房间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花郁斐觉得男人的声音似乎比先前认识的时候还冷了几分。   他把手上的喜服甩到桌上,“没啥,大概是觉得我太帅,所以叫我去她房间探讨一下人生吧?”   尘柏栩周身的气息骤然冷了一个度。   花郁斐对此毫无所觉,他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上的面具,“你一直戴着面具?”   男人薄唇微启:“是。”   花郁斐摸了摸下巴,“这也看不清你长什么样,外头那些小鬼怎么都在传你长得比花儿还美?”   尘柏栩盯着他,眸光晦暗不明,“你刚找到这?”   “不是,我在外头转悠了两天,”花郁斐随口应着,目光下移到他腰间的鬼链,“你打不开这玩意?”   转悠了两天……   尘柏栩周身温度再次下降。   花郁斐用指头戳了戳鬼链,一股阴冷的寒气顿时从指尖传来,他轻嘶一声缩回手,“我去,这么重的阴气!”   尘柏栩仿佛感受不到鬼链的森森阴气似的,冷着脸:“为什么要在外边转悠?”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他,但他忍住了。   花郁斐抬头,理所当然道:“因为要找东西填肚子啊。”说起这个他还觉得郁闷,这地方到处是鬼,根本就没有活人能吃的东西,要不是小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个果子,他这会估计已经饿昏过去,更别提来救人。   话说到这,花郁斐从兜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红果子递过去,“你这几天应该也没吃东西吧?这个给你。”   尘柏栩的目光从他的脸缓缓移到果子上,这几天他确实什么都没吃,要不是他体质比常人强,早就撑不住。   沉默片刻,他道:“我不饿,你吃。”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传出一阵抗议的声音:“咕咕……”   尘柏栩:“……”   花郁斐险些笑出声,他憋着笑把果子塞到男人手里,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红果子,“不用客气,我还有呢。”   尘柏栩绷着脸,没吭声。   见状,花郁斐索性咬了口手上的果子,眨眨眼:“你看,能吃的。”说话间,红色的果汁顺着他的唇边溢出些许。   青年的唇色本就红润,此刻覆上薄薄一层红色果汁,更显红得勾人心弦。   尘柏栩的眸色一点一点变深。   见他没反应,花郁斐冲他晃了晃手,“尘郁?”   尘柏栩的目光缓缓与他的对上。   花郁斐催促道:“你快吃啊,吃了一会我们才有力气冲出去。”   他话音刚落,尘柏栩蓦然靠近,修长的手指随着扣住他的下巴。   这冷不防的,花郁斐吓了一跳,正要往后退,就听男人哑沉的嗓音道:“别动。”   “果汁溢出来了。”   花郁斐顿住。   尘柏栩垂着眸,大拇指先是轻轻擦掉那抹溢出来的果汁,随后缓缓挪向那诱人的唇瓣。   不轻不重地摩挲。   不同于表面的冷,男人的手指格外滚烫,花郁斐甚至隐隐有一丝嘴唇被灼烫着的感觉。   他微微抬眸,明明男人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可他却感觉对方此刻很认真。   “怦怦——”毫无预兆的,他的心脏猛然加快了两拍。   花郁斐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可……可以了吧?”   “嗯。”尘柏栩面无表情收回手指,开始吃手里的果子。   不知为什么,花郁斐莫名松了口气,避免尴尬,他转移话题:“那什么……这链子的阴气那么重,贴身久了会侵入体内吧?你怎么不弄开它?”   祁钰兴奋嚷嚷:“告诉他你弄不开!”   尘柏栩抿直了唇,没吭声。   祁钰催促:“快说啊,告诉他你受伤了,需要他帮忙,这样可以制造暧昧气氛。”   花郁斐:“尘郁?”   尘柏栩咽下嘴里的果肉,抬眸看他,“这个地方很诡异,我的灵力受到压制。”他没有说弄不开。   “灵力受到压制?”花郁斐一愣,调动了下。体内的灵力,“为什么我没有?”   “没有?”尘柏栩神情一顿,“你确定?”   花郁斐点头,“确定。”   尘柏栩皱眉,据那些小鬼们说,这个地方是鬼界,活人修者的修为在这里都会受到压制。   “先别管那些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破地方。”花郁斐将手里的果子吃完,然后握住他腰间的鬼链,“我试试能不能弄开这玩意。”   然而就在他准备蓄力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叩叩叩……”   紧接着,鬼王那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进来,“小相公,不知道喜服合不合你心意?”   尘柏栩下意识看向花郁斐,“我不喜欢她。”   “我知道,”花郁斐动作迅速抓起桌上的喜服往他身上披,“你有未婚妻嘛。”   尘柏栩:“……”   说话间,鬼王推门而进,风情万种地走到两人跟前,连花郁斐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对他道:“你出去。”   花郁斐垂着脑袋,默默转身。   “慢着,”尘柏栩冷声开口,“他留下。”   鬼王微微挑眉,这才正眼去看花郁斐,见他低着头,便道:“抬头我看看。”   花郁斐光是站在旁边就能感觉到这女人身上的阴气逼人,这明显不是外头那些小鬼能比的。   他缓缓抬头,故作诚惶诚恐道:“鬼王大人。”   看清他的全貌后,鬼王双眼倏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先前没见过你?”   花郁斐搬出糊弄女领头的话,“我叫小飞,是最近新来的。”   “小飞?”鬼王抬手勾起他的下巴,眼底的光越来越亮,“你很不错,帮郁王妃试完喜服后去一趟我那儿,我有事要交代你。”   花郁斐:“……”怎么这些鬼东西都这副德行?   尘柏栩抬手用力拽开鬼王的手,冷冷道:“你要是没什么事还请出去。”   鬼王顺势反握住他,委屈道:“明天就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小相公何必还对人家这么冷漠?”   尘柏栩眉间戾气乍现,下一秒,紫黑色的闪电布满手臂。   鬼王惊呼一声,连忙松开他往后退,“你……”   不等她把话说完,尘柏栩抬手将旁边的桌子击碎,“滚——!”? 第18章 凤凰受伤   男人的暴脾气来得猝不及防,花郁斐压根来不及阻止,眼看着鬼王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逐渐变得阴沉,他心里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刻就见鬼王抬手抓住尘柏栩腰间的鬼链,森森鬼气顿时以鬼链为介,汹涌钻进尘柏栩的体内。   尘柏栩虽然是死神,但到底还是活人,鬼气入体可不是活人能受得住的,他闷哼一声,嘴角随即溢出一丝鲜血。   见他受伤,花郁斐也顾不上伪装,握住藏身匕首就朝鬼王的后心插去。   鬼王身后仿佛长了眼睛,在匕首袭来的瞬间,身形一晃,闪到房间的另一头,双眼闪着猩红的光,阴冷:“你也是人类。”   她说的是陈述句,而不是问句。   很明显是刚才就已经察觉出花郁斐有问题了。   花郁斐挡在尘柏栩跟前,轻嗤:“是人类又怎么样?”说话间,他暗暗捏了捏尘柏栩身上的鬼链,心里计算着有多少把握弄断这玩意。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意图,鬼王突然阴恻恻笑道:“别白费力气了,鬼链是用我鬼界的万年阴铁所铸,你一个区区人类还想弄断它?”   花郁斐紧了紧手里的匕首,什么万年阴铁他没听说过,不过光听名字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一会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鬼王看着他的反应,语气忽转:“其实想要我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告诉我,进出鬼界的入口在哪里。”   花郁斐微顿,“进出鬼界的入口?”   鬼王道:“没错,只要你告诉我进出鬼界的入口在哪里,我就放你们离开。”   花郁斐挑眉,这女人不是鬼王吗?她会不知道进出鬼界的入口在哪里?   心里虽然有疑惑,但他脸上却不显,皮笑肉不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大概是觉得有戏,鬼王又恢复了先前的风情万种,就连声音也恢复了娇滴滴,“身为一界之王,我说到做到。”   “那成,”花郁斐点点头,用匕首挑起尘柏栩身上的鬼链,“你先给他松开这链子。”   鬼王微微眯眼:“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逃跑?”   花郁斐一把勾住尘柏栩的肩膀,笑眯眯:“我们兄弟俩向来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就会作数。”   这几乎就是把她刚才说的话搬出来,鬼王脸色忽沉,“你耍我?”   “怎么能说耍你呢?”花郁斐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在我们人类世界里叫做公平交易、合作愉快。”   “不然你用那么大根链子把我兄弟锁着,我这心里不舒服,还怎么和你愉快地聊天?”说着,他抬手抹掉尘柏栩唇边的血迹,“你说是吧,兄弟?”   尘柏栩默默看了眼他沾上血的指尖,良久才抿唇点了下头。   鬼王脸色变幻不定,也不知道信没信。   花郁斐眼珠子一转,“这个链子只有你能打开,对吧?”   鬼王下巴微抬,“当然!”   “唔……”花郁斐点点头,“你怕我们说话不算话,我们也怕你说话不算话,既然这链子只有你能打开,不如这样吧,链子你暂时不用帮我兄弟打开,但是在我说出鬼界的出入口之前,你要先把我们送到王府外。”   “等到了王府外,我把入口告诉你之后你再帮我兄弟打开链子,怎么样?”   尘柏栩眸光微闪。   花郁斐这话听着是他们吃亏,可实际上他们此刻被困在鬼王府里,外边守卫重重,加上此刻他不仅灵力被压制,还被鬼链限制了自由,仅凭他们俩想要冲出去无疑是难上加难。   但如果是出了鬼王府的话就不一样了,届时就算鬼王翻脸不认人,他们逃掉的几率也大一些。总的来说,这是目前对他们最有利的办法。   鬼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两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然笑开:“好,我答应你们。”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花郁斐有些意外的同时,心里也拉起了警戒线。   而鬼王似乎是真的接受了他的提议,二话不说就解开了限制尘柏栩自由的另一端鬼链(身上的没解开),在一众鬼仆、鬼卫的目光下,将他们送出了鬼王府。   “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现在该说出入口在哪里了吧?”   花郁斐抓着尘柏栩身上的鬼链轻轻晃了晃,只听链子发出有些沉闷的“咣啷”声。   他漫不经心道:“其实我有些好奇。”   鬼王拢了拢头发,笑得格外渗人,“好奇什么?”   花郁斐微微眯眼,“你身为鬼王,怎么不知道入口在哪里?”   鬼王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冷声:“这不关你的事,入口在哪?”   “不用那么紧张,”花郁斐轻笑一声,“我就单纯问问而已。”   然而这会鬼王似乎没了耐心,寒着脸重复道:“入口在哪?”   “你别这么凶啊,”花郁斐捂着心口,一副好怕怕的模样,“要是把我吓着,我忘记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鬼王周身鬼气顿时汹涌而出,十指微握,艳红色的长指甲在黑夜中闪着森森冷意,“你敢耍我?”   “诶等等,你别急眼啊,”花郁斐提高音量叫道,“我又没说不告诉你,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鬼王眼底猩红,“在哪?”   “在……”花郁斐拉长了音,蓦然将脚边的一根森森白骨踢向她,“就不告诉你!”   与此同时,尘柏栩指尖翻转,数把柳叶刀也紧随着向鬼王“咻咻咻”地射去。   不得不说两人默契不错。   大概是早就料到他们会有此举,鬼王冷哼一声,宽大的衣袖迅速甩动,攻击就被尽数化解。   而花郁斐在踢出骨头的瞬间,就拉着尘柏栩往小猪藏身的方向跑。   “想跑?”鬼王彻底发怒,身后的长发猛然变长,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向两人急速袭去。   花郁斐眼皮跳了跳,正要反击,体内的灵力却突然一乱,一股熟悉的燥热自小腹处迅速上涌,他的脸色骤变。   草,欲毒怎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发作?   压根来不及多想,鬼发已经袭来,这会想要反击已经来不及,花郁斐正要把身旁的男人推开,不料对方却快他一步把他推开,“快走——!”   下一秒,鬼发从男人的肩膀穿过:“噗——”   鲜血溅落,花郁斐瞳孔骤缩:“尘郁——!”? 第19章 死神镰刀   浓重的阴气顺着鬼发在尘柏栩体内肆意乱窜,但看着变了脸色的花郁斐,他硬生生咽下涌到喉间的鲜血,忍着剧痛,嘴唇颤抖:“走——!”   花郁斐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抛下他?   他冲上去想要将鬼发切掉,但鬼王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控制着鬼发将尘柏栩甩向一旁的建筑。   “嘭——”一声巨响,建筑炸开,尘柏栩刚忍下的那口鲜血再也忍不住从喉间喷射而出。   “尘郁——!”   花郁斐一下子就红了眼,金光闪烁间变回原形,巨大的蛇尾朝鬼王狠狠扫去。   “原来是条小蛇。”鬼王眼眸微眯,毫不犹豫用鬼发拽着尘柏栩迎向蛇尾。   花郁斐的攻击硬生生转了个方向,砸在她旁边的众多鬼卫身上,鬼王府门外顿时响起一片惨叫。   而这头,鬼王见他攻击移开,穿透尘柏栩肩膀的鬼发再次变长,顺势缠住金色蛇尾。   然而还来不及进行下一步动作,鬼王突然一声尖叫,鬼发仿佛被什么烫着一样,“咻”地缩了回去。   “你身上竟然有世界珠?”她的双眼在顷刻间变得猩红,姣好的面容也隐隐狰狞,“原本我还打算哄着你们,让你们心甘情愿说出入口位置,既然你身上有世界珠,那我也就无需再顾忌,只要杀了你,世界珠就是我的!”   花郁斐不知道什么是世界珠,也来不及想,鬼王就随手将尘柏栩甩了出去,然后闪身向他袭来。   花郁斐双眼闪了闪,扭动蛇躯从鬼王的旁边迅速滑过,蛇尾顺势将还未落地的尘柏栩勾住,然后向远处奔逃。   此刻他压根无心恋战。   鬼王的实力深不可测,他体内的欲毒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发作,加上尘柏栩还受了重伤,他完全没有胜算。   “想跑?没那么容易!”身后,鬼王冷哼一声,整个人蓦然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红影追上去。   感受到身后不断逼近的浓郁鬼气,花郁斐将尘柏栩放到蛇背上,暂时无心管他的伤势,只用尽全力逃跑。   尘柏栩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却没哼唧过一声,他强撑着坐起,然后将脖间的玉佩掏出来,哑声:“我需要你的力量。”   玉佩顿时亮起一阵刺眼的绿光,祁钰炸毛的声音:“我不同意!我好不容易才积攒到勉强够维持人形的力量,要是借给了你,我就得再次陷入沉睡了!”   然而尘柏栩不是跟他商量,只是告知他一声而已。   他把玉佩贴在心口处,闭眼开始吸取。   “等等小凤凰,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因为着急,祁钰几乎喊出了破音,“你不能这样!”   尘柏栩没管他,专心吸取力量,绿色的光芒从玉佩上溢出,缓缓将他整个人笼罩住。   随着他身上的绿光每盛一分,玉佩上的光泽就暗一分,直至玉佩隐隐出现黑色的裂痕,尘柏栩停住吸取。   而此时,祁钰的叫嚷声也变得奄奄一息,“尘柏栩,你没良心,你重色轻友,我要跟你绝交……”   尘柏栩轻轻摩挲了下玉佩上的黑色裂痕,“睡吧,我会尽快让你醒来。”   祁钰:“@×$#&¥——!!!”   尘柏栩轻吐出一口气,祁钰的力量并不足以让他恢复全盛时期,但对付当下的情势,足矣。   他从蛇背上站起,还锁在腰间的鬼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修长好看的双手缓缓握住鬼链两端,紫黑色的闪电随着“滋滋”显现。   “咔……咔……咔……”   鬼链一点一点被扯断,最终化作一堆废铁。   跟在身后的鬼王瞳孔骤缩,下一秒,一把浑身泛着浓郁黑气的巨大镰刀从天而降。   她眼皮剧烈跳动,几乎是用前所未有的速度硬生生转了个方向。   “砰——轰隆——!”   镰刀劈空,几乎让人无法抗拒的余威落在地上,地面“咔咔咔”裂开一道长达百米的裂缝。   见状,心有余悸的鬼王还来不及喘口气,身着黑衣的男人从蛇背上飞出,长臂一伸,将镰刀牢牢握住,冲她当头劈下。   这一刹那,鬼王宛若看到传说中的索命死神,完全没了战意,尖叫着拼命躲闪。   尘柏栩握住专属于他的死神镰刀,冷着脸将她那头鬼发一点一点削掉,直至一根不剩,最后再将她重重击飞。   鬼王重重落地,惨嚎声响彻整个夜空,鲜血从光秃秃的脑袋上滑落到脸上,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所谓风水轮流转也不过如此。   变回人形的花郁斐,怔怔盯着男人手里泛着黑气的巨大镰刀,“这是……死神镰刀?”   他知道每个死神都会觉醒自己的专属武器,比如:刀、剑、弓等等。   而死神镰刀,则是死神最高等级的武器,也是传说中的武器,死神界内已经将近七千年没有人觉醒,尘郁竟然……   他到底是谁?   没等花郁斐细想,只听鬼王凄厉地尖叫:“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她嘴里放着狠话,但在尘柏栩再次发动攻击之前,却猛然化作一道红光逃回鬼王府。   怒吼:“给我杀了他们!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众鬼卫刚才亲眼目睹了死神镰刀的厉害,哪里敢上?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尘柏栩握着镰刀往前踏一步,他们就往后退一步。   见状,鬼王气得面目扭曲,随手扭断一个鬼卫的脖子,厉声道:“谁敢再退,本王现在就取他狗命!”   “给我上——!”   如此震慑之下,鬼卫们只能硬着头皮冲。   尘柏栩身形一晃,主动冲进鬼卫的包围圈,手中的镰刀伴随着浓郁的黑雾急速扫出,众多鬼卫纷纷惨叫着倒飞出去。   这根本就是单方面碾压。   手中的镰刀饮血过多,尘柏栩渐渐杀红了眼。   一直注意着他的花郁斐紧皱眉头,隐隐觉得有些许不对劲,正要开口,体内那股燥热猛然又冲了上来,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杀红眼的男人手上动作一顿,猩红的眼底多出一丝清明,低喃:“玺哥……”? 第20章 夫夫双双中毒   旁边一名鬼卫见他突然停下,趁机举剑刺向他的心口。   “噗——”   尘柏栩吃痛之下,眼底彻底恢复清明,他抬手抓住剑身,在鬼卫惊恐的目光下一点一点将剑从体内拔出,接着挥动镰刀将对方劈成两半,然后冲天而起退出包围圈,向花郁斐飘去,“玺哥——”   恍惚间,花郁斐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声,艰难抬头,却看到手握镰刀的男人从天而降。   这一刹那,身上的不适似乎尽数褪去,周围的声音也似乎被屏蔽,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踉跄而来的男人,耳中所听也只有对方沉重的呼吸声。   明明没有一处相似,但这一瞬间男人的身影却和脑海里某个身影逐渐重合。   “小凤凰……”待花郁斐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低喃出声。   尘柏栩想要扶住他的双手僵住。   欲毒的爆发,让花郁斐的体温在短时间内达到惊人的高度,眼尾不知不觉中灼起一片桃红,就连意识也被灼得有些涣散。他想站起来,浑身力气却仿佛被抽离干净,手脚发软,根本使不上劲。   “尘……尘郁……”   尘柏栩回神,连忙弯身半扶着他,“花郁斐,你怎么样?”   花郁斐努力维持清醒,“我……体内的毒发作了……快,快离开这……”   “好。”尘柏栩改扶为抱,然而还没站直身体,却忽然闷哼一声,差点跌倒。   花郁斐这会反应还算迅速,反手抓住他,然而下一秒触手的阴冷寒意却让他险些缩回手,“你……你身上怎么会这么冰冷?”   尘柏栩用镰刀抵在地上支撑着两人的重量,浑身温度明明比冰块还要冰冷,但额上却沁着层层细汗,“阴气……”   阴气?花郁斐猛然想起鬼发,刚才鬼发直接穿透了男人的肩膀,阴气残留在体内也不是不可能。   活人被阴气入体可不是小事,处理不当是会死人的。   这头,众鬼卫也看出了尘柏栩不对劲。都说趁他病要他命,不管是人还是鬼,都懂这个道理。   “他……他好像不行了,大家快上!”   众鬼卫士气猛然高涨,纷纷叫嚷着冲了上来。   此刻两人一个欲毒发作,一个阴气入体,根本没有再战能力,眼看着众鬼卫越来越近,天空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咕叽——!”   与此同时,金色的光芒在众人头顶上方落下,变大数十倍的小猪从天而降,粉色的尾巴缠住花郁斐和尘柏栩往背上一甩,然后冲天而起,眨眼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小猪的速度实在太快,鬼王眼睁睁看着金光消失在天边,一张脸再次变得扭曲:“他们受伤了跑不了多远,都给我追!”   这头,在空中被凉风一吹,花郁斐不大清醒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可他还来不及感慨小猪来得及时,就感觉坐在身后的男人往下滑。   他连忙侧身把人扶稳,“尘郁……尘郁你怎么样?”   尘柏栩这会脑子其实很清醒,只是体内的阴气几乎将他浑身冻僵,一举一动也变得迟缓,面具下的嘴唇覆了一层薄冰,“好……好冷……”   与他正好相反的是,花郁斐这会浑身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就连灵魂都燥热难耐。   两人一冷一热,皮肤相触时,竟然有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咕叽咕叽?”在努力飞行的小猪叫唤了两声。似乎是在问他们有没有事。   可惜这会两人都没空回答它。   “尘……尘郁……”花郁斐趁脑子还有一丝清醒,率先开口,“你……你介不介意让我抱一下?”   “我……你身上的阴气似乎能缓解我的欲毒……”   尘柏栩此时其实也感觉到了,青年滚烫的体温可以让他冰冷的身体得到些许温暖。他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搭在对方腰间,以一种强势的力度将人往怀里拽,然后紧紧抱住。   瞬间,花郁斐的背贴上了男人的胸膛,两人之间的距离变负。   这还是花郁斐长大后第一次被人以这种暧昧的姿势抱着,头脑愈发清醒的同时,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都没这样抱过小凤凰……   “呼……”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男人的脑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上,呼出的冰冷气息落在颈侧,让花郁斐不禁抖了下。   他想回头看看对方的情况,但锁在腰间的大手,和搭在肩上的脑袋都让他无法转动脖子。   “你……尘郁,你没事吧?”   尘柏栩贪婪地深吸着怀里人儿熟悉的气息,抱着他的力度仿佛要将之揉进身体里,沙哑的嗓音仿佛带着股撒娇的意味,“花郁斐,我冷……”   兴许是两人距离实在太近,男人说话的时候,嘴唇碰到了花郁斐的耳垂,他没忍住又抖了下,想拉开点两人的距离,但腰间的大手却宛若铁钳将他牢牢锁住。   “尘……尘郁,我快喘不过气了,你能不能松开一下?”   腰间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将他抱得更紧,身后的男人脑子似乎已经不清醒。   “尘郁?”   “尘郁你还好吗?”   一连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花郁斐有些着急,他拍了拍小猪的脖子,大声道:“尘郁受伤了,需要及时治疗!”   小猪:“咕叽!”飞行的速度猛然加快。   “冷……好冷……”   大概是过于难受,男人无意识地蹭着花郁斐的脖子,他强忍着想要将人推开的冲动,握住搭在腰间的大手,安慰:“尘郁你再忍忍,马上就可以落地了。”   其实他这会也不好受,体内仿佛放了个熊熊燃烧的火炉,浑身也酥软使不上什么劲,只不过贴着男人冰冷的身体,他的脑子变得愈发清醒而已。   这时,一阵桃花香忽然钻进鼻间。   花郁斐朝前方看了看,只见不远处是一片粉色的桃林。   “咕叽——!”小猪兴奋叫了声,再次加速向桃林飞去。   片刻后,小猪在桃林降落,载着花郁斐和尘柏栩一边往前奔跑,一边“咕叽咕叽”叫唤,似乎是在喊谁的名字。   奔跑不同于飞行,花郁斐不得不抓紧身后的男人,以免两人都摔下去。   “咕叽……咕叽……”   随着不断响起的叫唤声,两人一猪很快就进入了桃林深处。   小猪停住奔跑,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扫着四周,“咕叽?”   “咕叽咕叽?”   这会花郁斐确定它是在叫人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桃林,树上朵朵桃花朵朵艳,站在其中,阵阵花香扑鼻,跟外边昏暗的世界宛若不同的两个时空。   就在他疑惑鬼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地方时,桃林之中突然走出一人。   这是个大概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面容儒雅,身着白色长袍,手持白玉笔,不急不缓地向他们走来。   小猪眼睛倏亮,主动迎上去就是一长串的:“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中年男人很有耐心地听它咕叽完,然后才将目光移到花郁斐和尘柏栩身上。   片刻后,他开口:“随我来吧。”   花郁斐虽然有满腹疑问,但此刻明显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只好闭上嘴。   中年男人领着他们继续往桃林深处走了片刻,眼前出现一间木屋。   众人进了屋,中年男人才开始自我介绍:“他们叫我灵笔尊者,如果不介意,你们也可以这么叫。”   说话间,他不知从哪摸出一张空白画纸,然后握着白玉笔在上面迅速画了个茶壶,还有四个杯子。   画毕,他抬手在画中一抹,手上顿时多了壶热气腾腾的……茶?   花郁斐眼珠子突了突。   只见对方又接着从画中拿出四个茶杯,一一放在他和尘柏栩还有小猪跟前。再看那画,已经空无一物,依然是白纸一张。   花郁斐忍不住开口,“这是……”   笔灵尊者神色淡然地给四个杯子满上热茶,“放心吧,这些都是人类可以喝的。”说着,自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小猪此刻已经变回花郁斐初见它时的模样,见状人模人样地用前爪捧着茶杯一饮而尽。   喝完还高兴道:“咕叽咕叽……”   花郁斐:“……”   这一人一猪明显是认识的,但这个场景真的太诡异了,诡异到他几乎忘了身上的不适,如果不是身边还靠着一个“冰山”的话。   尘柏栩此刻浑身都覆了一层薄薄的冰渣,靠在他肩上,宛若一个人形冰雕。   花郁斐喝了自己的茶后,主动端起旁边的一杯递到男人唇边,低声:“尘郁,喝点茶暖暖身。”   尘柏栩微微转动眸子默默看了他片刻,顺从地张开嘴。   待两人都喝了茶后,灵笔尊者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一个身中欲毒,一个身中阴毒,不错。”   “阴毒?”花郁斐微微愣了下,垂眸看了看靠在自己肩上的男人,“他吗?”   灵笔尊者又给他倒了杯茶,缓缓道:“阴气在他体内残留太久,已经转变为毒,若不及时清理干净,轻则后半生变为废人,重则……”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后果大家都懂。   顿了顿,灵笔尊者继续道:“还有你,你身上的毒虽然不至于短时间内要命,但如果不及时清理,同样后果不堪设想。”? 第21章 他很可爱,我很喜欢他。   对于自己身上的毒,花郁斐早就有所了解,倒没太大感触,只是想到男人毫不犹豫为他挡下鬼发的一幕,他心里很是不得劲。   他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然而却三番两次被尘郁救……   兴许是察觉到什么,身旁的男人忽然哑声开口:“不用担心,我还撑得住。”   花郁斐心里更不是滋味了,顺手端起跟前刚满上的热茶送到他嘴边,“再喝点吧。”   话刚出口,他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杯子,然而还没来得及挪开,尘柏栩已经张嘴将茶饮下。   花郁斐呆了一瞬,“这是……”   尘柏栩似乎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轻轻扯了下嘴角,“我真的没事。”   “我……”花郁斐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杯子,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算了,还是不说了,免得膈应尘郁。况且,大家都是男人,尘郁应该也不会太在意这个……吧?   小猪冲灵笔尊者道:“咕叽咕叽咕叽……”似乎是在询问有没有办法可以解毒。   “你倒是挺担心他们,”灵笔尊者笑了笑,“这毒换作以往或许会很棘手,但眼下却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   他的目光转向花郁斐,“你的欲毒可以解他的阴毒,而他的阴毒也正好可以解你的欲毒。”   “什么?”花郁斐微微错愕,“阴毒可以解欲毒,欲毒可以解阴毒?”   灵笔尊者点点头,“你身上的欲毒和他身上的阴毒两者天生相克,经过人体转换后再融合的话,正好变为一阴一阳。”   他嘴上说着,手上也不闲,迅速在白纸上画了个八卦图,继续道:“欲毒为阳,阴毒为阴,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既相互牵制,也相互滋生和助长,换句话说就是,你们可以通过阴阳调和的方式让体内的毒达到平衡,再让它们自行净化。”   顿了顿,他饶有深意地看了眼尘柏栩,“最多三次,你们身上的毒就会清干净。”   “什……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大懂……”花郁斐听得眼皮直跳,他怀疑自己脑子肯定还是不清醒,不然怎么会往那方面想?   灵笔尊者静静望着他,没说话。   花郁斐:“……”   他忽然觉得旁边的“冰山”贴着也不是那么的舒服了,险些没忍住将人推出去,“前……前辈您别开玩笑了,我有未婚妻的,他还在家里等着我……”   “我没有开玩笑,”灵笔尊者摇头,神情严肃,“别看你们现在靠在一起能稍微缓解保持清醒,但这只是暂时的,待这股劲过去后,即使你们抱得再紧也不管用了。”   尘柏栩微微抬眸,“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灵笔尊者点头,“有。”   “什么办法?”花郁斐双眼微亮。   “交换唾液。”   “什……什么意思?”   “你们体内的毒已经蔓延开,唾液之中含有毒的成分,所以交换唾液可以达到安抚和缓解的作用,但无法根除。”灵笔尊者道,“当然,我个人建议用先前的方法,那样可以彻底根除。”   花郁斐:“……”   一时间,屋内陷入安静。   片刻后,尘柏栩站起,“前辈,不知有没有空闲的房间?”   “有,”灵笔尊者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们随我来吧。”转身打开屋内的一间木门。   “你们就在里边休息一下吧,有什么疑问,我们晚点再谈。”   尘柏栩先是冲他点头,“谢谢前辈。”   然后又冲花郁斐道,“我有话跟你说。”说完,率先进了房里。   离开了男人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花郁斐体内的燥热再次上涌,他生怕一会站不住,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跟了上去。   待两人进去后,灵笔尊者勾了勾嘴角,“是个不错的孩子。”也不知是在说谁。   房里,花郁斐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尘柏栩撕下一片衣摆往右掌心缠。   走近了才发现对方掌心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连忙上前,“我帮你吧。”   尘柏栩没有逞强,把手里的布条递给他,沉道:“谢谢。”   眼前的伤口边缘冒了一层冰渣子,外翻的皮肉显得极为苍白,而里边染血的骨头也触目惊心,花郁斐心里莫名有些揪紧,“你这伤……”   “没事,”尘柏栩抬眸盯着他,“不疼。”   花郁斐微微抿唇,把布条小心翼翼往伤口上缠,轻声:“尘郁……”   “嗯?”   “谢谢。”   尘柏栩深深凝视着眼前的人儿,青年的侧脸线条仿佛经过最精准的打磨,与笔挺的鼻梁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度,微垂的睫羽掩住了眸中的情绪,手上包扎的动作轻而温柔,莫名有股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的喉结隐晦地滑了滑,缓缓道:“我们用第二种方法吧?”   花郁斐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接着继续包扎,没吭声。   尘柏栩没有逼他,两人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直到包扎完他手上的伤,花郁斐忽然开口,“你未婚妻是个什么样的人?”   尘柏栩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他有点嘴碎,性格大大咧咧,讲义气,对我很好,只要听到我有点不好,就会用最快的速度赶来……”   “他很可爱,我很喜欢他。”   花郁斐怔了怔,似乎难以想象会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看到这么温柔的笑容。   “你呢?”男人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上次你说你的未婚妻爱哭,爱粘人,你嫌弃他吗?”   “没有,”花郁斐摇头,“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他。”   尘柏栩眸色忽深,“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花郁斐想也没想道,“他那么好看,我当然喜欢。”   尘柏栩默默盯着他,忽然笑了下。   花郁斐不解,“你笑什么?”   尘柏栩缓缓靠近他,低沉醇厚的嗓音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既然我们心里都装着各自的未婚妻,那就更无需介怀。”   花郁斐微微僵住。他知道男人说的是什么,他也知道男人跟灵笔尊者要房间是为了避免他尴尬,但是……   交换唾液……   尘柏栩又道:“如果你觉得实在过不了心里的坎,可以把我想象成你的未婚妻。”   花郁斐瞳孔微睁,“什么?”   “你的未婚妻那么喜欢你,他肯定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你死,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   “花郁斐,你想死吗?”   花郁斐想也不想就摇头,“不想!”他怎么会想死?他家里还有大爸爸小爸爸,有小凤凰,还有大好人生!   “我也不想死,”尘柏栩直视着他的双眼,“如果你实在说服不了自己,那就让我来吧。”   “什……”   花郁斐话没说完,腰间搭上一只大手,紧接着,他整个人往男人身上跌去,然后……   两唇相贴。   花郁斐双目瞪大。   片刻后,男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你不张嘴,我们怎么交换唾液?”   花郁斐猛然惊醒,想说不行,可他刚张嘴,男人就顺势而入。   陌生的感觉让花郁斐脑子懵了一瞬,随即变得空白,忘了今夕何夕,忘了身在哪里,忘了自己是谁,又在干什么。   说起来,他和小凤凰虽然从小有婚约,也从小就朝夕相处,但别说接吻,就连最基本的牵手和拥抱都极少,如今却……   想到那双泪眼汪汪的眼睛,花郁斐蓦然回了神,想要挣扎,可下一秒却又想起身前男人的话:   花郁斐,你想死吗?   他想死吗?他当然不想!   没有人好端端会想死!   可不想死就得……   就在花郁斐心绪万千之际,身前的男人松开了他,哑声:“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花郁斐呆呆抬头,男人的脸被面具挡着,他无法看清对方的神情,但他感觉自己脸上的神情应该不大好。   “花郁斐?”   花郁斐有些慌张地撇开目光,“什……什么?”   “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花郁斐定了定心神,“好……好很多了。”刚才太过突然,他压根没心情注意自己身体怎么样,这会确实好了不少,体内的燥热也几乎褪去。   看来交换唾液是真的有用。   “那就好。”男人似乎松了口气,目光在他比平时更为红艳的唇上顿了下,“我们定个时间。”   “什么时间?”花郁斐让自己尽量显得自然些,告诉自己,把刚才的事当做解毒,没有别的。   尘柏栩缓了缓过快的心跳,稳着声音:“交换唾液只能让我们体内的毒起到压制作用而无法清除,所以接下来相处的时间里,我们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交换一次唾液。”   “刚才我算了下,我们用时大概三分钟,但这三分钟并不能完全将我们体内的毒压下去,所以我建议以后每次用时至少五分钟,至于次数,暂时还无法确定,因为现在还不知道一次能维持多久。”   原……原来刚才他们……有三分钟?花郁斐呆了一秒,在见到男人那么严肃后,心里那点疙瘩竟然慢慢消失,是了,就像对方说的,他们都有着各自的未婚妻,交换唾液只是为了解毒。   仅此而已。   心里想通后,他面上也轻松了不少,“好,就依你说的。”   男人的眸光闪了闪。?   作者有话说 ??想了想,还是对上一章解毒的事做一下解释吧。   在眼下这个情况,斐哥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解身上的毒,而不解毒就会死,他不可能乖乖坐着等死,所以在小凤凰的有意开解之下,他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安抚好自己一切只是为了解毒,所以才接受了这个方法。   另外,从斐哥的心里活动能看出来,接受交换唾液他心里其实也很纠结和内疚,他肯定是喜欢小凤凰的,只是他自己分不清是什么喜欢而已。 ??最后,在我的理解里,一个人要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真的不管他变成什么样,用什么身份,朝夕相处久了肯定会再次喜欢上,所以大家不要觉得斐哥日后要是喜欢上“尘郁”,就是变相背叛小凤凰啥的。   我觉得吧,斐哥可以觉得自己对不起小凤凰,因为他不知道尘郁就是小凤凰,但是你们不能,因为你们有上帝视角。??   好了,唠叨完了,祝宝们看书愉快!(顶锅盖跑)? 第22章 玺哥,你从来都没有亲过我   另一头,鬼王府内。   鬼卫:“启禀鬼王,他们逃进了桃林。”   “桃林?”鬼王面色阴沉,“灵笔尊者没将他们赶出来?”   鬼卫:“没有,属下特意在桃林外守了一个时辰,不见他们的踪影。”   “那老东西向来最讨厌别人进他的地盘,如今却包容那两个人类,”鬼王冷笑一声,“看来也是在那破地方窝不住了!”   鬼卫:“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给我埋伏在桃林周围,一有动静立刻向我汇报,我就不信他们能在里边躲一辈子!”   “是!”   花郁斐做了个梦。   梦里小凤凰泪眼汪汪地望着他,“玺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花郁斐有些心疼,想将人抱住,对方却躲开了。   “你亲了别人,”小凤凰眼泪吧嗒吧嗒掉,“你从来都没有亲过我。”   “你怎么知道?”花郁斐顿时变得手足无措,神情慌张,“不……不对,我跟尘郁其实是因为……”   “不管是因为什么,你都亲了别人,”小凤凰满脸悲凄,楚楚可怜,让人心疼,“我不要喜欢你了,我要跟你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花郁斐彻底慌了,连连摇头,“不行,我们从小就订的婚约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我不同意!”   “小凤凰你听我说,我和尘郁其实只是为了……”   “我不听我不听,”向来乖巧听话的小凤凰此刻却似乎因为伤心而变得任性和无理取闹,捂着耳朵大声哭,“我要嫁给别人,我不要嫁给你了!”   “你要嫁给谁?”   “我要嫁给小舞姐!”   我、要、嫁、给、小、舞、姐!   嫁、给、小、舞、姐!   这几个字宛若被无限放大,字字砸在脑海里,沉睡中的花郁斐猛然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大声:“我不同意!”   守在床边的尘柏栩微微皱眉,沉声:“做噩梦了?”   花郁斐喘了几口气,视线逐渐聚焦在他的脸上,“尘……郁?”说着,他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   “我怎么躺床上来了?”他明明记得先前跟男人在讨论解毒的事,怎么就……   尘柏栩转身给他倒了杯茶,“你刚才睡着了。”   “灵笔前辈说你体内的毒拖得太久,压制之后身体会有短暂的疲惫。”   “谢谢。”花郁斐接过茶杯,温热的茶水从喉咙穿过,缓缓落到肚子里,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同时,他也微微松了口气,原来刚才只是在做梦。   尘柏栩状似随意道:“梦到什么了?”   花郁斐微顿,想起梦中小凤凰泪眼汪汪、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一阵揪紧。   他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急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一夜。”   “一夜?”花郁斐愣了愣,往窗外望去,外边虽然仍有些昏暗,但这个程度明显是已经天亮。   “这么快就过了一夜?”他嘴里低喃着,动作迅速地下了地,然后大步向门的方向走。   尘柏栩跟着他,“你要干什么?”   花郁斐手握上门把,深吸口气:“我要回去!”从他离开剧组到现在,他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但不管多长时间,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   回去找小凤凰。   他答应小凤凰不会出来太久的!   尘柏栩微微抿唇,随着他出了房间。   两人刚出房门,就听外边传来一阵“咕叽咕叽”的声音。   这是小猪的叫唤声。   花郁斐抬脚往外走。   出了大门,只见灵笔尊者坐在桃树下垂头挥笔,而小猪则在他周围欢快地追着树上掉落的桃花,玩得不亦乐乎。   明明在同一个画面里,但一人一猪互不干扰,却有种格外和谐的感觉油然而生。   花郁斐原本焦躁的心竟然逐渐平静,他放慢脚步,缓缓走到灵笔尊者一米处。   他微微眯眼,灵笔尊者原来在画画。   画像里有一男一女,男人站在女人身后吹箫,女人则坐在男人身前垂头弹琴,背景是一片美丽的桃林,明明很温馨缱绻的一幅画,但让人奇怪的是,女子没有脸。   花郁斐看得入神,不禁开口道:“前辈为什么不给她画脸?”   灵笔尊者没有回答,而是瞥了眼落后他半步的尘柏栩,才道:“有心事?”   花郁斐犹豫了一秒,点头:“我想回去。”   “回去?”灵笔尊者笑着摇了摇头,“你可知此处是什么地方?”   “他们说这里是鬼界。”   “这里确实是鬼界,但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其二?”花郁斐微微蹙眉,“愿闻其详。”   灵笔尊者站起,朝在不远处玩耍的小猪招了招手,后者立刻屁颠屁颠地扑进他怀里“咕叽咕叽”地叫。   看样子,这俩不是一般的熟。   灵笔尊者揉了揉小猪的脑袋,缓声道:“世人都知人界、鬼界、仙界,殊不知除了这些,还有一种衍生界。”   “衍生界?”这还是花郁斐第一次听说。   尘柏栩也没听说过。   “衍生界也称另类空间,它不属于任何一界,自主衍生而成,但形成条件十分苛刻,而且形成之后,如果界魂不能及时将之隐藏起来,很容易被人误闯,继而进行破坏。”   说到这,灵笔尊者抬眸,“你们应该知道界魂吧?”   不等两人回答,他又继续道:“所谓界魂,正是一个世界形成时所产生的意识,也是这个世界的灵魂,万物皆有灵,无灵则为死物。”   花郁斐有些懂了,“所以我们现在正处于衍生界?”   “没错,”灵笔尊者点点头,“你如果想要出去,首先要得到世界珠。”   “世界珠?”花郁斐忽然想起先前鬼王曾提起过这个东西……   灵笔尊者的目光转向尘柏栩,“你可知为什么你的灵力被压制,而他却没有?”   尘柏栩摇头,“不知。”   “因为他体内有半颗世界珠。”灵笔尊者用手中的笔,虚点花郁斐的肚子。   “什么?”花郁斐错愕,“我体内真的有……世界珠?”当时他还以为鬼王在说胡话来着。   灵笔尊者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猪,“是它给你的。”   “它什么时候……”花郁斐话没说完就想起当初昏迷醒来第一个看到的正是小猪。   难道是在他昏迷的时候?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小猪冲他:“咕叽咕叽……”   花郁斐:“为什么给我?”   尘柏栩:“你就是界魂?”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界魂?”花郁斐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猪忽然向尘柏栩跳去。   尘柏栩把它抱住,“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界魂。”这次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问句。   小猪在他怀里高兴地蹭了蹭:“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花郁斐:“……”   明明他跟它相处的时候更久吧?为什么它跟他在一起时没有那么亲热?   灵笔尊者道:“它脾性贪玩,跑到外界的时候被一伙人抓住,最后用作陷阱,那伙人原本是想将你们传送到外界的某个地方,但关键时刻它拼着暴露衍生界的风险带你们来了衍生界。”   “只不过因为它实力尚浅,进来之后出了点意外,你们一个在人界,一个在鬼界。”   “人界?”花郁斐微怔,不由想起那个被阴气笼罩着的光镜,原来那个就是入口?   也就是说,当时他是在人界?   想到这,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小猪那么急着带他来鬼界了。   因为它知道尘郁灵力被压制,知道尘郁被鬼王抓了,而给他世界珠,不过就是为了让他保持实力,这样救尘郁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猜到真相的花郁斐:“……”   灵笔尊者继续道:“你们想要出去,必须先离开鬼界,再找出人界与外界的出入口。”   尘柏栩低沉道:“前辈,世界珠有什么用?”   灵笔尊者望着他笑了笑,“你的思维很敏锐,没错,想要出去光是找到入口还不行,必须还得有世界珠为引。”   顿了顿,他的目光转向花郁斐,“你体内有半颗世界珠,另外半颗在鬼王那里,也就是说,你们想要出去,就必须把鬼王身上的另外半颗世界珠拿到手。”   “怎么拿?”   “杀了她。”   灵笔尊者将桌上的画缓缓卷起,垂着眼道:“世界珠在她体内,想取世界珠,就必须杀了她。”   花郁斐沉默片刻,“前辈,我有个疑问。”   “你说。”   “先前鬼王想哄骗我告知她进出鬼界的入口,后来知道我身上有世界珠更是想下手抢,她是想离开鬼界吧?”   灵笔尊者点头,“是。”   花郁斐目不转睛盯着他,“那前辈不想吗?”   灵笔尊者一顿,神色忽然沉了下来。   见状,尘柏栩不着痕迹向前一步,将花郁斐挡在身后。   然而过了良久,灵笔尊者突然轻笑出声,“你们这些小鬼,警惕性倒是挺强。”   “放心吧,我就算有世界珠也没用,我离不开这片桃林。”   尘柏栩沉声:“为什么?”   灵笔尊者没有隐瞒,坦诚道:“因为这片桃林就是我的魂,离开这里我会魂飞魄散。”   没想到是这样,花郁斐和尘柏栩相视一眼,“抱歉,我们不知……”   “无妨,”灵笔尊者摆了摆手,“换作我,我也会有这样的疑问。”   默了默,尘柏栩道:“您为什么要帮我们?”? 第23章 摘下你的面具   “为什么帮你们?”灵笔尊者笑了笑,“天下自然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过这件事等你们拿到另外半颗世界珠再谈。”   “至于现在,还有几件事要做。”   花郁斐接道:“什么事?”   “第一件,先解决外边的鬼卫。”   花郁斐皱眉,“那些人追上来了?”   “他们不敢踏进桃林,”灵笔尊者边往桃林外走,边道,“但鬼王看中了你身上的世界珠,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咕叽咕叽……”尘柏栩怀里的小猪示意他跟上。   尘柏栩看了看花郁斐,两人并肩跟上。   桃花林外   鬼卫1:“队长,我们守在这外头,你说灵笔尊者会不会不高兴?”   队长:“我们没有进入桃林,应该不至于,灵笔尊者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鬼卫2:“队长,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灵笔尊者实力强大,也不知为什么守在这桃林里不愿意出来。”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我还听到一个传闻。”   队长皱眉:“什么传闻?”   鬼卫2轻咳一声,“传闻说灵笔尊者的实力比鬼王大人还要强大,如果要争这鬼界之主的话,鬼王大人不是对手。”   鬼卫1连忙附和,“对对对,这事我也听说过。”   “放肆!”队长脸色倏变,厉声喝道,“这种话你们也敢乱说?”   鬼卫2慌张解释:“不是,这是属下在外边听到的,不是属下自己说的。”   队长沉着脸,“以后这种话给我烂到肚子里去!”   “是。”   “是。”   这时,桃林里传来一道轻笑声:   “倒是挺忠心。”   鬼卫心里咯噔一下,“灵笔尊者!”   “还有那两个人类!”   只见桃林内,灵笔尊者在前,花郁斐尘和尘柏栩在后,缓缓走出。   队长偷偷打了个“戒备”的手势,然后冲灵笔尊者遥遥拱手,“尊者,我们无意冒犯,只是那两个人类是鬼王大人要找的人,还请您把他们交给我们,鬼王大人定会感激不尽。”   这开口就把鬼王抬出来,不得不说这队长还是很有头脑的。   灵笔尊者转了转手中的笔,“不用跟我绕圈子,鬼王要这两个人类做什么你们心里有数,我在这桃林呆得已经够久,如果鬼王有诚意的话,她就应该自己来跟我谈。”   花郁斐和尘柏栩相视一眼,他们并不知道灵笔尊者有什么打算,不过眼下他们是相信灵笔尊者的。   队长沉道:“尊者的意思是?”   “一个时辰,”灵笔尊者神情淡漠,“一个时辰内鬼王若不来,这两个人类就归我了。”   队长当机立断冲其他鬼卫道:“我回去禀报鬼王大人,你们在这等着。”说完,冲灵笔尊者再次拱了拱手,然后转身迅速离开。   在众鬼卫当中,他的实力与速度最快,这个时候他回去禀报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待他的身影消失后,灵笔尊者目光扫向余下的两个鬼卫。   迎着他的目光,另外两个鬼卫头皮隐隐发麻,“尊者……”   灵笔尊者没跟他们废话,挥着白玉笔甩出一串桃花将他们弄晕,然后道:“把他们搬进来。”   这很明显是跟花郁斐和尘柏栩说的。   花郁斐正要上前,尘柏栩却把怀里的小猪塞到他怀里,然后上前去一手一个把两个鬼卫提了起来。   花郁斐:“……”   其实早在仓木山他就发现了,男人不仅一直有意无意地保护他,就连“粗活”也不让他干,这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有未婚妻,他都要以为对方暗恋他什么的。   一众三人回到木屋,花郁斐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杀了?”   “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灵笔尊者先是对尘柏栩说道,再回答花郁斐的问题,“这些人进入鬼王府当差的时候都会制作一种魂牌,如果魂牌裂开,就代表这个人已经死亡。”   “还有这种东西?”花郁斐微微诧异。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尘柏栩很干脆利索,三两下就把两个鬼卫的衣服扒了个干净,“接下来做什么?”   灵笔尊者没有回答,而是坐下开始挥笔作画。   他的速度非常迅速,不过片刻,那纸上就出现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   看着这张脸,花郁斐怔了下,“这是……”   灵笔尊者画毕,摸出根银针刺破其中一名鬼卫的手指,将他的血滴在画纸上。然后随手一捞,那脸竟从画中脱落,变成一张人皮面具。   他解释道:“鬼王生性多疑,她等会来了肯定不会进桃林,所以我们要做足准备。”   “这面具可以让你们伪装成鬼卫,届时你们看着办。”   言下之意是让他们偷袭。   花郁斐点点头,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这事关能不能拿到世界珠,能不能早点回去找小凤凰,而且先前鬼王也曾对他们下死手,他并不觉得偷袭可耻。   尘柏栩更不用说,他心里眼里都是花郁斐,其他都是其次。   灵笔尊者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转了转,将手里的人皮面具挥向花郁斐。   只见一阵粉色光芒闪过,那面具直接融到花郁斐脸上。   “咔咔咔……”几声轻响,花郁斐的体型也跟着有所变化。   灵笔尊者解释道:“这面具不仅能改变人的样貌,还能根据原主改变伪装者的身形与气息。”说着,递过去一面镜子。   花郁斐接过镜子,看着镜中的陌生面孔,只觉惊奇,“这易容术也太逆天了。”   灵笔尊者摇摇头,“这易容术只能维持两个时辰,也就是说,你们必须在两个时辰内杀了鬼王,否则,让她有了戒备之心,想要杀她就更难。”说话间,他又继续在纸上作画。   看样子是在画另外一个鬼卫。   在画最后一笔的时候,灵笔尊者突然道:“你把他的衣服拿到里边去换。”   这是跟花郁斐说的。   花郁斐微微撇嘴,只好拿起先前尘柏栩从鬼卫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去换。   啧,他还在想着能不能趁机看看尘郁的真面目来着!   目送他走进房里,关上门后,尘柏栩微微抿唇,“多谢前辈。”   “无需谢我,”灵笔尊者语气淡淡,“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作为过来人,有句话我还是想提醒你。”   “前辈请讲。”   “人的一生看似很长,但有很多事不由人,如果真在意,那就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   尘柏栩默了默,沉道:“晚辈记下了,多谢前辈。”   “行了,”说话间,人皮面具已经弄好,灵笔尊者摆摆手,“摘掉你的面具吧。”   尘柏栩回头看了眼关上的房门。   灵笔尊者笑着摇摇头,“放心吧,那孩子虽然有好奇心,但还不至于偷看。”   尘柏栩点点头,然后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露出那张倾世容颜。   小猪顿时兴奋地“咕叽咕叽”叫嚷,似乎是在说真好看。   饶是灵笔尊者见识不少,此刻望着那张脸,眼底也不由闪过惊艳之色,随即摇摇头:“可惜了。”   尘柏栩蹙眉,“可惜什么?”   灵笔尊者解释道:“可惜这么一张脸却要遮起来。”   小猪附和:“咕叽咕叽……”   尘柏栩默然,他对自己的魅力很清楚,作为凤凰,他总能无意中吸引很多人和物,戴面具既是为了方便,也是为了隐藏身份。   而隐藏身份,是因为他身上还有好多事花郁斐都不知道,不是他不愿意告诉对方,而是时候未到。   “还是那句话,不要给自己留有遗憾。”灵笔尊者说着,将面具挥到他脸上,然后起身走到外边摘了朵桃花,随手弹进他的眉心,“你的灵力被压制了大半,对上鬼王没有半点胜算,而这朵桃花能助你恢复到七成灵力。”   顿了顿,“接下来,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尘柏栩感受了下。体内灵力的状况,仅仅是一句话的功夫,他的灵力就恢复到了七成。   他抬眸看了看灵笔尊者明显比先前要苍白一些的脸色,“前辈先前说过这片桃林就是您的魂,您这是把自己的魂力给了我?”   灵笔尊者神色坦然,“不用往心里去,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我的目的。”   尘柏栩沉默片刻,“多谢。”   “你这小伙子,”灵笔尊者轻笑出声,“怎么那么喜欢道谢?”   “去换衣服吧,估计鬼王也差不多要到了。”   尘柏栩进房的时候,花郁斐正好换好衣服,见他进来,花郁斐正要出去,尘柏栩叫住他,“花郁斐……”   “嗯?”   “如果……如果你发现你身边的人隐瞒了你一些事,你会怎么样?”   花郁斐想了想,“这就要看隐瞒的是什么事了。”   他笑了笑,“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总不能要别人把自己的隐私全都告诉我吧?”   尘柏栩双眸望着他,抿了抿唇:“如果是那个人与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花郁斐来了兴趣,索性坐下,“怎么个不一样?”   尘柏栩沉默片刻,“算了,没什么。”转身换衣服。   花郁斐:“……?”   “诶你这人怎么把别人的好奇心挑起来就不负责了呢?”   尘柏栩手上动作不停,淡声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要进行一次唾液交换。”   花郁斐僵住。? 第24章 最狗的凤凰   “不……不是昨天才交换过吗?”一想到梦里小凤凰那双泪眼汪汪,楚楚可怜的模样,花郁斐的心肝就直颤。   虽然知道一切只是为了解毒,可他心里就是不安,他压根不敢想象日后小凤凰要是知道自己跟别的男人亲嘴的话会有什么反应。   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尘柏栩默了一秒,“所以才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说话间,他干脆利索地把身上的衣服脱掉,然后拿起鬼卫的衣服换上。   花郁斐目光不自觉瞄了眼那一晃而过的结实腹肌,脸颊莫名开始发热,连忙转过身去。   “我……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应该不……不用再交换,所以我……我先出去了……”手再次握上门把。   “花郁斐……”   “嗯?”身后传来穿衣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音,花郁斐顿住,没敢回头。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明明大家都是男人,而且还是同型号的男人,他怎么总是对对方脸红心跳?   难道……难道是因为两人交换过唾液?   “为什么不敢看我?”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忽然在耳侧响起。   还在胡思乱想的花郁斐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却在对上不知何时已经近在咫尺的深邃黑眸后,后背一下子贴到了木门上。   “你……”   此刻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但男人却还继续朝他逼近,“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花郁斐觉得自己这一刻是真的很不对劲,脸上的热度因为对方的靠近不减反增,狂跳的心脏也根本缓不下来。   真的太不对劲了!   尘柏栩沉道:“我先前不是说过,如果你实在过不了心里的坎,那就让我来。”   花郁斐下意识抬手抵在两人之间,只觉尴尬得不行,“不是这样的,我……我……”这根本不是换谁来的问题,而是他……   “难道你跟别的男人亲嘴,心里就没点别的感觉吗?”   话刚出口,花郁斐就恨不能把自己的嘴给缝起来,都说了只是为了解毒,他怎么总是往那方面想……   然而没等他想完,只听身前的男人点头道:“有。”   “诶?”花郁斐神情有些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尘柏栩微微垂眼,目光牢牢锁着眼前仿佛受惊的青年,缓缓开口:“体温升高,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花郁斐:“……?”他不就是这些症状?   男人接下来又说了几样,每一样都跟他身上的症状一模一样。   花郁斐错愕过后,忽然想,难道这些都是正常现象?不然怎么解释两个人身上同时出现同样的症状?   作为一个从小就有“媳妇儿”,又没谈过恋爱的男人,他也只能想到这种情况。   “还有什么疑问?”回答完,男人又问。   花郁斐愣愣抬头,虽然眼前的男人已经变了一个样,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透着熟悉的认真。   “你……交换唾液的时候,真的也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尘柏栩点头,语气淡淡:“是。”   花郁斐松了口气,那也就是说,他没有不对劲。   “还有问题吗?”   “没有。”   “那可以开始了?”   “啊?”   尘柏栩再次逼近,抬手勾起青年的下巴,低沉的嗓音仿佛又覆上了一层蛊惑,“可以开始交换唾液了吗?”   花郁斐控制不住又开始脸热,心脏也“怦怦”狂跳,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脸庞,男人之间那股子该死的胜负欲忽然“腾”地就冒了出来。   他定了定神,强压下心底那股子莫名的羞耻感,挣脱开对方的桎梏,反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可以!”   尘柏栩没动,安静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待他进行下一步动作。   花郁斐头皮有些发麻,也就是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男人比他还高了一截。   这身高,让他又莫名想到了小凤凰,那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长得比自己还高了。   不过没关系,即使小凤凰长得比他还高,他也一样会好好照顾他,疼他……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花郁斐盯着眼前男人的薄唇,却迟迟下不去嘴。   啧,为什么尘郁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这一想,该死的胜负欲又来了。   花郁斐咽了咽口水,咬咬牙,缓缓靠近。   越来越近……   明明两人已经足够近,但随着继续靠近,男人深邃的眼眸在眼里逐渐放大时,男人的呼吸逐渐呼在脸上时,花郁斐还是打了退堂鼓,不知所措地松开对方,想要退走。   然而,男人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反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两人的距离变负,熟悉的气息也紧随着覆上。   花郁斐双目瞪大,先前那种脑子一片空白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他懵了一瞬开始挣扎,但男人的力道极大,将他牢牢桎梏着。   挣扎间,他的后背撞到木门,发出轻微的响声。   守在门外的小猪,“咕叽咕叽?”   灵笔尊者将它抱起往外走,“好孩子不可以听墙角。”   小猪:“……”   房内   这个吻似乎变得漫长,花郁斐一开始是挣扎的,但男人实在太会了,不过片刻他整个人就软了下来,脑子也没法再正常思考,他就像个溺水之人,紧紧抓着对方,任由对方带领着他享受这种让人难以言喻的感觉。   花郁斐最后是夺门而逃的,对手实在太强,他根本没有丝毫胜算!开门出来后,他整个人都快熟透了,直接往桃花林外跑,根本不带停。   灵笔尊者望向跟在他身后的尘柏栩,挑眉:“他这是怎么了?”   尘柏栩脚步微顿,想了想,道:“大概是高兴。”   “高兴?”   “嗯,高兴。”   灵笔尊者:“……”   尘柏栩追上花郁斐时,花郁斐已经跑到了先前鬼卫埋伏的地方,见到他过来,对方立刻偏过头。   尘柏栩微微抿唇,压着上翘的嘴角:“生气了?”   花郁斐脸上余热未消,有些气闷:“没有。”啧,大家都是1,没道理他比不过!而且,这男人不是说会脸红心跳,会不知所措吗?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他忍不住问:“你跟我……难道不怕你未婚妻会生气吗?”   尘柏栩语气沉着:“他会高兴。”   花郁斐错愕:“为什么?”   “因为我还活着。”   花郁斐愣住。   因为对方还活着而高兴。   他试着想了想,如果是小凤凰的话,小凤凰也一样会因为他还活着而高兴,但是……   但是如果小凤凰知道他跟别人交换唾液的话,还会高兴吗?   答案无疑还是……会。   因为交换唾液能让自己活下来,小凤凰会因为自己还活着而高兴。   心里明明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但一想到和男人交换唾液时的情景,花郁斐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是因为反感,而是因为太享受。   他竟然会享受,难以相信!   将他脸上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尘柏栩默了默,低声:“花郁斐……”   “嗯?”   “你跟你的未婚妻接过吻吗?”   花郁斐一顿,轻咳:“没有。”   “为什么没有?”男人垂着眸子,似乎问得随意。   “大概是……他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   “嗯,他早产,从小身体不好,”说起小凤凰,花郁斐脸上神情不自觉柔和下来,“明明怕疼又爱哭鼻子,但磕着碰着却又从来不肯主动告诉我,总是自己偷偷掉眼泪,小性子还挺倔的。”   望着他温柔的神情,尘柏栩:“……”   沉默半晌,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这跟接吻有什么关系?”   “我怕他疼,”花郁斐神色微窘,“我……我没有经验,怕磕着他。”   “他会哭的,他哭我……我心疼。”   尘柏栩:“……”二十多年来,他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人设凹得太过了,他在花郁斐心里到底是有多娇弱,接个吻能疼哭?   他绷紧下颌线,“你可以学习。”   “学习?”花郁斐微微错愕,“怎么学习?”   尘柏栩倏然逼近他,“跟我。”   花郁斐:“……?”   他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顿时犹如被惊着的猫似的往后退,结结巴巴:“你……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尘柏栩朝他走近,“既然我们本就靠交换唾液解毒,你跟我练习,难道不是一举两得?”   顿了顿,他双目深深凝视着眼前的青年,“还是说……你不想跟你的未婚妻接吻,甚至有更亲密的举动?”   “怎么可能不想!”花郁斐想也不想就反驳,“我只是……只是怕他难受而已,我……”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从小定亲,但直至现在你们都没有亲吻过,他会难过?”尘柏栩打断他的话,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我……”花郁斐有些傻眼,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   难道……小凤凰真的因为他不曾亲过他,所以难过了吗?可他从来没跟自己说过……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男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难道还指望一个柔弱的人对你提出亲吻的要求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花郁斐彻底僵住。   所以,小凤凰是真的难过了吧?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 第25章 小蛇王被撩炸毛   花郁斐想了半晌,觉得眼前男人说的确实没错,他从来没问过小凤凰的想法,这是不对的。   看来回去以后,他得找小凤凰好好淡淡,至于现在……   花郁斐微微抿唇,“那你呢?你有没有跟你的未婚妻接过吻?”   尘柏栩默了默,“没有。”   “为什么?”   尘柏栩深深凝视他,“我以为他不喜欢。”   “以为?”花郁斐有些错愕,这是什么形容词?   “大概是我们太熟了。”尘柏栩喉结微滑,双眸变得深邃幽深。两人相识二十几年,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每天都朝夕相处,青年对他也十年如一日,所以他才会以为对方对他只是责任上的照顾,而非感情上的喜爱,因此才会一直隐忍。   可如今看来……也许是他错了!   青年的心里有他,只是他从来没看透。   “熟?”花郁斐忽然觉得有些怪异,他跟小凤凰从小一起长大,也挺熟的。熟到他每次跟小凤凰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理所当然。   “你……”   “花郁斐,你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没等他说完,男人就又冲他逼近了一步,周身冷沉的气场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花郁斐下意识往后退,但男人却一手扣住他的腰,沉声:“你在害怕?”   “放屁!”俗话说输人不输阵,花郁斐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怎么会怕你?”   尘柏栩微微眯眼,“我没说你怕我。”   花郁斐:“……”   即使隔着层布料,但锁在腰间的大手存在感也格外强烈,灼得他心脏“怦怦”狂跳。   他用力拍打对方的手,有些羞恼:“你……别这么抱着我,松手!”   尘柏栩没有松手,反而将他往自己身上带得更近,两人胸膛贴着胸膛,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地萦绕,“花郁斐……”   这把撩人的嗓音近距离钻进耳里,花郁斐顿觉隐隐有些腿软,与他对视了不到三秒就败下阵,底气不足地瞪了他一眼:“干什么?”   “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亲密?”   “什么?”   尘柏栩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唇,轻轻按压,举动显得格外色。气。不过几下,青年那本就红润的唇瓣变得更为艳红,仿佛待采的玫瑰。   在青年恼羞成怒之前,尘柏栩开口道:“我这样对你,你什么感觉?”   唇上的手指也是灼人的,灼得花郁斐脑子发麻、浑身燥热,压根无法冷静思考,但这不妨碍他死鸭子嘴硬,“没感觉!”   唇上的力度顿时加大了些许,花郁斐已经隐隐觉得刺痛,他试图躲开,但却被男人一把抵在了旁边的树上,整个人也被牢牢桎梏着。   “尘郁……你……”青年终于炸毛,“你特么到底在干什么?快放开我!”草,这男人属蛮牛的吗?为什么力道这么大!   男人盯着那被蹂躏得格外诱人的红唇,眸光晦暗不明,哑声:“你跟你的未婚妻,有没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   花郁斐想说你这不是废话吗?要是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还会少了接吻?但此刻他却不想回答!   “说话。”然而眼前的男人忽然变得格外强势。   花郁斐恼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尘柏栩微顿,冷峻的眸光似乎变得有些无辜,“你不想学习了?”   花郁斐:“……?”   男人松开他往后退,语气淡漠:“你说你没跟未婚妻接过吻,是因为没有经验,我以为你愿意学习。”   花郁斐盯着他说变就变的模样呆了好半晌,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你刚才那样……是为了教我?”   “是。”男人面无表情道,“接吻之前,最好有些亲密的举动。”   顿了顿,“这样可以促进气氛。”   花郁斐:“……”   他错愕,羞恼,震惊,一时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对方只是单纯为了教他,可他刚才……   他忍不住双手捂脸,脸好烫,没脸见人了!   “花郁斐?”   花郁斐仿佛被踩着尾巴的猫,咻地闪到了一旁,“你别过来!”   尘柏栩微微皱眉,但到底是顿住了脚步。   良久,他道:“抱歉。”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反感。”   花郁斐待脸上的热度消下去后,才抬头看他。   男人此刻脸上虽然没多少表情,但他却从男人眼中看到了懊恼。   对方应该是在后悔吧?   花郁斐有些不好意思,“咳……也不是反感,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你下次教我的时候,能不能事前说一下?”不然他还以为对方真的要对他做点什么,那感觉……太糟糕。   对,那种心脏不受控制狂跳,浑身燥热的感觉糟糕透了!   尘柏栩眸光忽闪,“你愿意学习?”   花郁斐咬了咬唇,点头:“愿意。”他当然愿意,他也想亲近小凤凰,以前他没多想,但是现在看来,小凤凰肯定也是想亲近他的,只是脸皮薄,不敢开口而已。   他是男人,这种事情得多多主动,不能让媳妇儿失望。   同时,他还有些好奇,“你跟你的未婚妻,平时都会做这些吗?”他是指那些亲密的举动。   盯着他还有些泛红的脸颊,尘柏栩指尖微蜷,喉结隐晦地滑了滑,“不会。”   “为什么?”花郁斐惊讶,他以为对方能做到这些,是因为有经验。   “我以为他不喜欢。”   这是男人第二次这样说,花郁斐皱眉,“还是因为太熟?”   尘柏栩微微敛眸,“不是,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表现过这方面的需求。”所以他才会误会他不喜欢。   花郁斐心里那股子怪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能感觉到眼前的男人应该是很喜欢他的未婚妻的,因为对方谈及未婚妻时那种深情与温柔的眼神骗不了人,只是为什么……   还没等他想透,周围阴风忽起。   他连忙转身,尘柏栩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鬼王来了。   果然,几秒后,鬼王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视线里,与她同行的还有那个队长。   花郁斐微微眯眼,目光在鬼王的头上扫了眼,此刻对方头上戴着一顶红色帷帽,挡住了被男人削得光秃秃的脑袋,配上那婀娜多姿的身段,竟然平白多了几分美艳的视觉冲击。   他心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但脸上神情却控制得很好,和尘柏栩一起迎了上去,拱手行礼:“鬼王大人……”   鬼王此刻压根没心思管他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到一旁,帽子下略深沉的双眼望向桃林内,“既然想见本王,本王来了,尊者又为何不现身?”   她的声音说不上大,但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传进桃花林内,震得视线之内的桃花簌簌飘落,形成一片桃花雨。   可见这份功力不浅。   尘柏栩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和花郁斐贴近。这个距离确保他能第一时间保护对方。   “鬼王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随着桃林内传出的声音,灵笔尊者和小猪眨眼就出现在视线内。   灵笔尊者缓步走向鬼王,直至在桃林的最边缘站定脚步,这个距离与鬼王还差不到一尺。   他神色微沉,“鬼王大人这一出下马威,耍得可真是威风。”   没错,鬼王刚才那一下确实是在给他立下马威,其实她对外界的传言也有所听闻,只不过她向来自傲,并不认为自己会输于灵笔尊者,加上今天是来谈判的,所以才会有刚才那强势的一举。   她笑着拢了拢帽子,“尊者严重了,这鬼界是本王的,本王爱惜这鬼界的每一寸土地,刚才不过是为了通知尊者,本王已经来赴约了而已。”   她话中有话,这鬼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她的,包括眼前的桃花林。   灵笔尊者眼眸微微眯起,忽然笑了笑:“那就有请鬼王大人进桃林。”   鬼王脚步不动,脸上笑容也不减,“不忙,虽说这鬼界都是本王的,但这桃林毕竟是尊者的栖息之地,本王还是不进去叨扰了,不如我们就地谈一谈那两个人类?”   早就预料到她不敢进桃林,灵笔尊者倒也懒得和她多废口舌,挥动手中白玉笔画了桌椅和茶,坐下淡淡道:“鬼王大人想怎么谈?”   那神情,丝毫没有请对方坐下共饮的迹象。   鬼王帽子下的脸色微微扭曲,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但奈何她确实是不敢踏进桃林。   只得深吸口气,皮笑肉不笑:“尊者既然叫我来了,那想必是早有想法,不如尊者先说?”   “我的意见?”灵笔尊者抿了抿手中的热茶,语气淡漠,“我只想出去,对于别的,我没什么大意见。”   这是把皮球又踹回去了。   鬼王拳头又握紧了一分,“我想先见一见那两个人类。”   灵笔尊者笑着摇摇头,“鬼王大人莫不是当在下脑子不好使?那两个人类先前你的手下已经见过,至于现在……”   “在事情没谈妥之前,不能让你见。”   他拒绝得非常干脆,可以说是非常不给面子,也等同于回应了鬼王刚才的下马威。   鬼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26章 尘郁,你到底是谁?   “我想怎么样?”   灵笔尊者的目光转过来,透过她看向她身后的花郁斐和尘柏栩,然后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冷冷:“我想要……你的命!”   最后三个字落下,鬼王脸色忽变,然而还未等她做出反应,头顶上方巨大的镰刀悄无声息猛然落下。   鬼王瞳孔骤缩,汗毛竖起,生死攸关之下,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快一步做出反应,往旁边躲。   然而即使如此,镰刀还是从她左侧肩膀处劈下。   “啊——”鲜血飞溅,鬼王一声惨叫,左臂和头上的帷帽随着掉落在地。   若不是刚才她反应足够快的话,镰刀只怕会从她身体中央劈下。   断臂之痛让她面目狰狞,望着尘柏栩和花郁斐又惊又怒,“你们……”   “啧,可惜了,尘郁你不行啊。”花郁斐看似遗憾,实则笑眯眯地说了句,身上金光闪烁间,金色的蛇尾呼啸着向鬼王砸去。   毕竟受了伤,鬼王的行动和反应有所下降,蛇尾落下,直接把她砸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接连受创,她忍着伤势,人还没落地,就借着倒顺势往远处逃。她不傻,眼前的情况明显就是灵笔尊者给她下套,不跑等死吗?   而见到她要跑,已经变回原形的花郁斐冷嗤一声,“尘郁,上来!”   几乎是在他出口的瞬间,尘柏栩已经把旁边的鬼卫队长解决,然后拔起劈在地上的镰刀,脚尖微点,整个人飞上金色巨蛇的蛇头。   花郁斐浑身一僵,草了,他只是让男人上他的背,没让男人踩他的脑袋,那可是只有他媳妇儿小凤凰才可以踩的地方!   “还不追?”男人冷沉的声音落下。   花郁斐磨了磨牙,只得扭动蛇躯,迅速追上去。   算了,眼下解决鬼王更要紧!   听到后边的动静,鬼王失血过多的脸色又苍白又难看,她自负惯了,加上完全没想过灵笔尊者竟然会给她下套,所以她压根没带别的鬼卫。   你追我赶片刻后,花郁斐不禁吐槽:“啧,这女人本事不大,逃跑功夫倒是不错,受了这么重的伤还那么能跑,尘郁,你有没有办法让她停下来?”   尘柏栩站在他的蛇头上,微微眯起双眸,“有。”   花郁斐双眼微亮,“那赶紧使,别让她跑了!”   尘柏栩微微转了转握在手中的镰刀,“好。”说话间,他猛然将镰刀甩了出去。   眼见那泛着浓郁黑雾的镰刀,犹如一道黑色闪电飞出去,花郁斐呆了半秒:这……就是男人说的办法?   念头刚出,前方鬼王突然再次发出惊天惨叫:“啊——”   花郁斐抬头望去,只见巨大的镰刀挡在鬼王面前,浑身散发着黝黑色的雾气,而鬼王此刻正被这些雾气丝丝缕缕地缠绕住没法逃跑,嘴里还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花郁斐眼底闪过一抹亮光,“这是……死神之息?”   死神之息,也称死神气息,类似于一个人身上的气息,这是每个死神身上都有的东西,只是强或者弱而已。   而死神本类同于勾魂使者,可以说是专门克鬼王这种由灵魂体修炼而成的修者,所以被死神之息缠绕住她才会那么痛苦。   脑子里想着事,也就不到一个呼吸而已,花郁斐带着尘柏栩来到鬼王近前。   鬼王强忍住痛苦,恶狠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尘柏栩神情冷漠,一字一句:“要你命的人!”   闻言,花郁斐不禁想起先前男人手握镰刀从天而降的情景,虽然此刻看不到男人的神情,但他却莫名觉得对方这一刻应该特别酷。   心里莫名高兴,嘴里却嫌弃道:“别耍帅了,赶紧下来!”   尘柏栩五指微握,地上的镰刀冲天而起,最后稳稳落到他的手中,但他没有第一时间下来,而是忽然唤道:“花郁斐……”   “嗯?”   “我行!”   花郁斐:“……?”   尘柏栩没再说话,双手缓缓高举镰刀,脚尖一点,从蛇头上飘落,而镰刀对准的目标——鬼王。   感受到死亡逼近的鬼王,再也顾不上其他,浑身阴气猛然爆涨,狰狞:“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要死大家一起死!”   “啊——!!!”   浑身的阴气竟然在刹那间盖过了死神之息。   这是……   花郁斐瞳孔骤缩,“尘郁,回来!”   话音刚落,男人的镰刀劈到了鬼王的身上,而与此同时,一阵惊天巨响,响彻整个鬼界。   鬼王自爆了……   巨大的余威将花郁斐整条蛇掀飞百米远,最后重重落下。   然而此刻他却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变回人身,不要命地跑了回来,“尘郁……”   “尘郁……”   以鬼王自爆的地方为中心点,周围赫然多了一个巨型大坑,无数被炸毁的东西乱七八糟地将大坑填了一半。   “尘郁……”花郁斐在周围没看到男人的身影,随即想也不想就跳进坑里,红着眼睛用双手挖,“尘郁,是男人就给老子撑住!”   “咕叽咕叽?”此刻才跟了过来的小猪,看着眼前的巨坑傻眼了。   回神后它直接变大,然后也跟着跳了下去,开始用爪子刨坑,“咕叽咕叽咕叽……”声音似乎比花郁斐还要急。   “尘郁……”想到男人最后说的那两个字,花郁斐心里堵得慌,整个人也显得有些六神无主,“我知道你行的,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眼前的巨坑实在是太大了,想要从里头挖出一个人,没个几天几夜根本做不到,然而花郁斐的运气很好,挖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伤痕累累的男人被他挖出来了。   看着男人紧闭双眼的模样,花郁斐略颤抖地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   他的眼眶忍不住更红了,低喃:“草,我就知道你行!”   “咕叽——!”小猪兴奋地扑了过来,示意花郁斐快上他的背。   花郁斐没有再耽搁,抱着尘柏栩坐上它的背。   就在这时,半颗闪着金光的小珠子忽然从坑里缓缓飞出,然而此刻花郁斐压根没心思管什么珠子,只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小猪看了看他,嘴巴一张,将珠子含进口中,然后转身迅速向桃林奔去。   回到桃林的时候,灵笔尊者早就在桃林边缘等得望眼欲穿,丝毫不见面对鬼王时的淡定。直到见到他们回来的身影后,才重重松了口气,刚才鬼王自爆的动静实在太大,整个鬼界都能感受得到,他自然是担心的。   “咕叽咕叽咕叽……”小猪焦急道。   其实压根不用它解释,灵笔尊者扫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回木屋。”   回到木屋要进房间治疗时,灵笔尊者突然拦下了想要跟进去的花郁斐,丢给他一个小瓷瓶,“小子,你也受了伤,这里有药,先去涂点吧,至于尘郁,我会好好帮他治疗。”   花郁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灵笔尊者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从他手里接过尘柏栩,“在我出来之前,你不能进去打扰。”说着,用脚踢开房门走进去。   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花郁斐没看到,他和尘柏栩脸上的易容术因为时间到而消失了,男人那张绝美的容颜也正好被灵笔尊者有意挡住。   花郁斐其实受的都是皮外伤,他清洗了下,随意涂了些药就坐在大厅,双眸时不时望向那扇紧闭的木门。   进去有一炷香了吧?为什么还没有丝毫动静?尘郁他该不会……   “咕叽……”已经变小的小猪难得蹭了蹭他,以示安慰。   花郁斐嘴角勉强地扯了扯,只要想到男人的情况还不明,他的心根本无法平静,满脑子都是刚把对方从坑里挖出来的画面。   他忽然发现,这一路走来男人一直在受伤。这么一想,心里就莫名难受,堵得慌。   尘郁,你一定行的……   这种煎熬的心情一直维持到三个时辰后,灵笔尊者终于打开了木门。   “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只要好好修养一阵,就会没事了。”   花郁斐微松口气,“谢谢。”   灵笔尊者摇头,“不用跟我客气。”顿了顿,“不过按照尘郁身上的伤势,你们想要离开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花郁斐虽然急着回去见小凤凰,但是尘郁受了重伤,他不可能一走了之,点头:“没事,现在世界珠已经得手,我可以等他。”   灵笔尊者点点头,“他刚才醒了一下,但是又睡过去了,你要进去看看他吗?”   “要。”   直到亲眼看到男人真的没事了,花郁斐心里提起的石头才真正落地。   他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男人,不禁轻笑出声,发自内心的。   男人此刻又戴上了凤羽面具,面具下的双眼紧闭,薄唇苍白无血色,这些都是对方受了伤的症状。   他之所以笑,是因为都这个时候了,男人还不忘戴上“防揭面具”,这让花郁斐更加好奇对方的身份。   他缓缓伸出手,但却在接触到面具前顿了下来,算了,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趁人之危?   所以,尘郁,你到底是谁?? 第27章 一层马甲被撕开!   兴许是神经一直绷着,也兴许是太累了,花郁斐不知不觉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门外,灵笔尊者把想要进去的小猪抱走,“乖孩子,别去打扰他们。”   小猪:“……”它不是孩子。   但它确实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上柳梢时,床上的男人眼睫轻颤,缓缓睁开。   大概是睡久了,他双目无焦距地盯着上方看了片刻,然后缓缓偏过头。   鬼界的白天和夜里其实没差多少,都是昏暗的,但昏暗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到趴在床前的青年脸上,却让尘柏栩心里狠狠悸动。   他缓缓坐起,伸手挡住照射在青年脸上的月光,无比痴恋地低喃:“玺哥……”平日冷冽的眸光这一刻温柔如水,“你没事……真好……”   大概是因为受了重伤,又大概是因为角度的原因,他没看见自己说完话后,青年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尘柏栩垂着眸子,隔空轻轻地、缓缓地描摹着青年的五官。   银色的长发,饱满的额头、和自己同样颜色的眼睛、笔挺的鼻梁、诱人的嘴唇、精致的下巴……   全都在他心里描摹过无数次,全都是他熟悉的,但却总是看不够……   他的目光定在青年的唇上,情不自禁缓缓靠近……   轻轻地、温柔地印下一吻。   这是他的玺哥,放在心尖上二十几年的珍宝。   尘柏栩重新躺下,握着青年的手,心满意足地再次沉沉睡去。   良久……   花郁斐眼睫轻轻颤动。   第二天,天没亮花郁斐就醒了,醒来的时候,望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他安静了数秒,然后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再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尘柏栩醒来的时候,看着空荡的床前,有一瞬间的恍惚。   昨晚……难道是他做梦了?   灵笔尊者推门进来,“感觉怎么样?”   尘柏栩抬头,嗓子带着受伤过后的沙哑:“感觉好很多了,多谢前辈。”犹豫片刻,“花郁斐呢?”   “他昨夜守了你一宿,早上才出去。”   “出去?”   “嗯,”灵笔尊者探了探他的额温,再看了看他其他受伤的地方,“没吃东西就跑出去了,叫他也没听见,跟丢了魂似的。”   “他怎么了?”尘柏栩拧眉,想要起来,“我去看看他……”   灵笔尊者按着他,无奈:“你先管管你自己,你重伤未愈,现在跑出去不是给我添乱吗?”   “我没事,”尘柏栩话刚落,就是一阵猛咳,“咳咳咳咳……”   灵笔尊者好整以暇地盯着他,“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尘柏栩好不容易缓下来,依然坚持:“没事。”   灵笔尊者:“……”   他索性让开道,“成吧,你们这些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又不是我急着出去,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尘柏栩脸色苍白,缓慢下地,“多谢前辈。”   眼看着他走到门口,灵笔尊者忽然道:“值得吗?”   尘柏栩顿住脚步,毫不犹豫:“值得。”   他嗓音沙哑虚弱,却吐字清晰:“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值得我倾尽所有的人。”   灵笔尊者微怔。   尘柏栩说完开门走出去,在他转身关门之际,一朵粉色的桃花忽然迎面而来,直直射进他的眉心。   尘柏栩愣了愣,“前辈?”   灵笔尊者微微耸肩,“我就喜欢你这种坦诚的年轻人,这朵桃花虽然不能让你痊愈,但能让你好个三成,不至于走个路都要喘半天,就这样吧,他在桃林东侧。”   尘柏栩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次没有道谢,而是转身就走。   有时候“感谢”不是嘴巴说出来才是真的感谢,既然对方不久之后就会有求于他们,那他到时候再竭尽所能就是。   这头,花郁斐双手垫在脑后躺在桃树上,望着上方的一个点,发呆。   良久……   他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唇,眼底又愁又困惑,所以……尘郁昨晚为什么亲他?他不是有未婚妻吗?   想起昨夜那温柔一吻,花郁斐不禁有些苦恼,昨晚他那会刚睡醒,差点吓得没控制跳起来。所以尘郁为什么要亲他?尘郁……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可他不是很喜欢他的未婚妻么,怎么会……   不对!想想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花郁斐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尘郁会不会是在仓木山以前就喜欢他?也不是他自恋,其实他对自己的魅力也挺无奈,从小身边各种桃花没少,只是他心里只有小凤凰,无暇顾及他人而已。   如果尘郁是在仓木山以前就喜欢他的话,那有没有可能对方所谓的未婚妻也是假的……   可那温柔深情的眼神又骗不了人……   那有没有可能所谓的未婚妻其实是在说……他?尘郁喜欢他,所以把未婚妻想象成他也不是没可能,这样一来,对方那总是有意无意护着他的举动似乎就说得通了。   因为喜欢他……   花郁斐忽然打了个寒颤,他一个能蹦能打的大老爷们,竟然被尘郁想象成“妻”?他可是从小熟读家传宝典,他是上面的,他……   一不小心就想歪了,花郁斐愁眉苦脸,怎么办?尘郁如果真的喜欢他的话,那他该怎么拒绝?对方毕竟救了他好几次,如果直接开口,会不会显得太冷血无情?可他有小凤凰了,不可能接受别人的,再说,他们撞号……   这一刻他竟有些后悔昨天太过君子,没将对方的面具揭开,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的话,兴许事情会更容易办……   “花郁斐?”一道熟悉的嗓音毫无征兆传来。   花郁斐心头一跳,整个人失了平衡,在树上晃了晃,惊呼一声往下掉。   但是预想中的摔落在地没有发生,他……跌进了男人的怀里。   花郁斐有些呆。   男人气息微喘,面具下的薄唇一如昨日见到的那般没有血色,可见伤势还没好,但对方却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将他牢牢接住。   “你没……”尘柏栩刚开口,手上力气用尽,一个踉跄,眼看两人就要摔倒。   花郁斐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双脚着地,一个反手将男人扶住,“你没事吧?”   与其说“扶”,不如说抱。   他一手绕在男人后肩,一手扣在男人的胸前,男人整个人几乎被扣在他怀里。   尘柏栩是那种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体型,若不是比花郁斐还高出一截,此刻还真有“小鸟依人”那味。   而花郁斐此刻完全没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他满脸担心:“尘郁,你怎么样?有没有扯到身上的伤口?”   尘郁面具下的目光有些怔,靠在熟悉的怀里,让他一时忘了反应。   他从小身体弱,个子也难长,小时候花郁斐经常会这样抱着他哄,直至后来他的身体调整过来,个子也慢慢比对方长得高,他才有意不让对方这么抱他,因为在他心里,花郁斐是他的……媳妇儿。   他觉得男人这样抱媳妇儿是天经地义,但媳妇儿这样抱老攻,会显得不老攻……   想法有些幼稚,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此刻再被这么抱着,尘柏栩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仿佛两人又回到了小时候。   “玺哥……”他轻喃出声。   “什么?”他声音太小,花郁斐没听清,“尘郁你没事吧?”   尘柏栩回神,不着痕迹从他怀里退出来,抑制不住地咳了几声,“没事。”   花郁斐皱眉,“你怎么跑出来了?这外面风大,你重伤未愈,一会吹出个什么来怎么办?”   尘柏栩再次怔住,同样的话,似乎不久前他才听到过。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也不披件衣服……”   “你身子弱又爱折腾……”青年临行前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花郁斐叨了一堆才发现眼前的男人在直勾勾盯着自己发呆。   他忽然醒过神来,对了,尘郁喜欢他!   如果他对他好的话,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在给他机会什么的……   这么一想,花郁斐下意识板起脸,语气微扬:“发什么呆?你怎么来了?自己身上有伤不知道吗?你这么折腾,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衍生界?”   听着他明显不同的两种语气,尘柏栩倒没想太多,捂了捂有些气闷的胸口,哑声:“我没事,听前辈说你没吃东西,所以过来看看。”   花郁斐脸色一僵,先前不觉,现在知道“真相”后,他真觉得尘郁哪哪都有问题!   看,光是知道他没吃东西就不顾自己浑身伤跑来找他,这么明显,能不是喜欢?   他先前可真是瞎了眼才没看出来!   同时,花郁斐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尘郁越是这样,他越是没办法开口拒绝,不说对方三番两次舍身救自己,就说对方身上现在还有伤,如果自己现在拒绝了他,那他岂不是伤上加“伤”?   不行不行,他花郁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恶人,怎么能做这种事……   要不,还是等尘郁的伤好之后再找他好好谈谈?至于现在……现在就先假装不知道他喜欢自己……   嗯,就这样!   想好对策,花郁斐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将他脸上的所有变化尽收眼底,尘柏栩眼底微沉,“花郁斐……”   “嗯?”   “你怎么了?”? 第28章 叮,狗凤凰又上线了!   怎么了?   花郁斐莫名有些心虚,恰巧此时树上有桃花落下,他将桃花接在手心,假意陶醉:“咳,以前都没发现桃花原来这么美。”   尘柏栩目光转到他手心的桃花,微微抿唇:“你喜欢?”   喜欢?花郁斐现在对这两个字眼简直不要太敏感,手一抖,桃花险些从手心掉落,讪笑:“喜……喜欢,这么美的花我当然喜欢。”   尘柏栩微微拧眉,沉声:“知道了。”   花郁斐:“……?”你知道什么?   “回去吃早餐。”男人道,说完忍不住咳了起来。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在耳边响起,花郁斐目光不自觉变柔,小凤凰天生体质弱,也经常咳嗽,虽然对方不说,但他知道肯定很难受。   “伤没好就不要乱跑了,不然难受的还是你自己。”等花郁斐回神,他的手已经轻轻顺着男人的背,语气也温柔得不像话。   他:“……”说好不能给对方丝毫幻想的机会呢?!   他连忙缩回手,“走吧,我饿了!”率先越过男人,往木屋的方向大步走。   花郁斐走得很快,但身后的男人却跟紧他的脚步,若不是时不时咳嗽一声,他都以为对方的伤其实也没那么重。   “咳咳咳……”大概是到了极限,身后的咳嗽声变得密集,也变得更难受。   “噗——”一阵呕血的声音传来。   花郁斐脸色倏变,转身。   只见男人前方数十朵桃花被染红,面具下方的薄唇还挂着一丝刺目的鲜血。   “尘郁——”花郁斐心里一慌,一个箭步冲回来把人扶住,“你怎么样?伤口是不是很疼?”   呕出堵在心间的这口血后,尘柏栩觉得胸口不再发闷,整个人也舒服了许多,但迎着青年担心的目光,他眸光微闪,“我不要紧。”   花郁斐有些气恼,“都吐血了还说不要紧,你是傻子吗?”说着,在他身前蹲下,“算了,快上来,我背你回去!刚才我就说了,这外边风大,你重伤未愈,跑出来不是自找罪受吗?要不是看在你我曾共患难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   一通叨叨完后,发现身后的男人竟然没有动作,他不禁回头,“尘郁?”   尘柏栩微微弯身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起来,“花郁斐……”   “干什么?不是说了背你……”   话没说完,眼前的男人突然逼近,花郁斐下意识往后退。   两人一个进,一个退,也就那么一会,花郁斐的后背抵在了桃树上。   花郁斐:“……”   这一幕,似曾相识。   近距离望着对方嘴角还未擦掉的血渍,他心底猛然涌起一股想要将之擦掉的冲动。   但花郁斐抑制住了,假装不耐烦地用力推了推男人的胸膛,“你干什么?”   顾虑到对方身上有伤,他手上的力道并不大。   尘柏栩微微垂着眸,目光在他脸上一寸一寸地巡视,仿佛要在上边找出点什么来一样。   明明看不到对方的神情,也明明对方此刻身受重伤,看起来弱不禁风,但花郁斐却莫名感觉到一股压迫感,他有些受不住,语气渐恼:“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沉默几秒后,突然开口:“昨晚睡得可还好?”   花郁斐:“……?”这种问题你特么非得用这种姿势问?   他是真的来气了,“托你的福,好得不得了,让开!”   尘柏栩没有让开,幽深的目光又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需要交换唾液吗?”   话题跨越太大,花郁斐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憋红着脸:“你……”   “不需要吗?”男人缓缓收回目光,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那就回去吧。”   花郁斐被他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心烦意乱,闻言,磨了磨牙转身就走。   嗤,这活蹦乱跳的,看样子暂时也死不了,那他也就不必瞎操那门子心!   身后,望着他气呼呼的背影,尘柏栩眸光微闪,随后抬脚跟上去。   回到木屋的时候,灵笔尊者已经准备了一桌好吃的侯着。   看到两人回来,他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有些事要跟你们说。”   尘柏栩目光转到桌上,桌上有粥,有咸菜,还有馒头和果子,这些都是灵笔尊者画出来的。   也是鬼界中唯一能吃的东西,包括小猪给花郁斐的那种红色果子,都是灵笔尊者画出来的。   花郁斐还在生闷气,坐下后就闷头吃,尘柏栩则挨着他坐在旁边。   灵笔尊者一时没注意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缓缓道:“鬼界现在不太平,你们如果没什么事不要出桃林。”   花郁斐埋头吃东西,没吭声。   尘柏栩轻轻瞥他一眼,接道:“因为鬼王?”   灵笔尊者点头:“没错,鬼界本身就不太平,只是平时有鬼王镇着,那些蠢蠢欲动的东西才不敢出来闹事而已,如今鬼王身死,那些东西自然也就无所顾忌。”   “那我们还杀错了?”花郁斐嘴里塞着馒头,瓮声瓮气道。   “话不能这么说,”灵笔尊者摇摇头,“鬼王虽然能镇住那些东西,但她自身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顿了顿,他的目光转向尘柏栩,“鬼王的修炼之法有些特殊,类似于人类的双修,在你之前,她曾娶了八百八十七位妃子,我估计这些妃子现在还活着的应该不超过十位。”   至于为什么还剩下不到十人,这个成年人都懂。   “噗……”闻言,原本还有些气闷的花郁斐没忍住突然笑出声,但很快又板起脸,“所以,她先前娶尘郁就是为了想要和尘郁双修?”   尘郁面无表情,其实这事他早就猜到了,所以并不意外。只是望着青年怎么也掩藏不住的笑意,他微微眯起双眸。   花郁斐直接忽略他的目光,语气轻快:“啧,要我说,这鬼王运气也是好得很,像尘郁那么好条件的男人,一个肯定抵得上她那些妃子百个!哎,可惜了……”   尘柏栩抿直了唇,没吭声。   灵笔尊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察觉到不对。   压根不需要多想,他顺手把还在啃馒头的小猪抱走,面露笑容:“我们吃饱了,你们吃吧。”转身大步出去。   啧,年轻人的事,他可不想掺和!   小猪在他怀里挣扎,“咕叽咕叽……”它还没吃饱!!!   随着门关上,传来灵笔尊者逐渐远去的声音,“啧,一会再给你画,要多少画多少……”   屋里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花郁斐挑着嘴角,笑眯眯拿了个馒头塞到身旁男人的手里,“虽然鬼王想和你双修,但她到底没得逞,如今人又没了,所以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说着,就要收回手。   然而男人却忽然抓住他,淡淡抬头:“你很高兴?”   花郁斐微顿,他确实高兴,莫名其妙的高兴,但迎着对方那深不见底的眸光,他严肃摇头否认:“没有。”   顿了顿,望向被抓住的手:“麻烦松开。”   尘柏栩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些,舔了舔唇,不仅没有松开,还用自己明显比对方大了一圈的手缓缓将之包住。   花郁斐手里还拿着馒头,此刻手被男人包住,那馒头则在他手里逐渐变了形。   很正常的变化,但花郁斐耳根莫名红了,“你……”   话没说完,男人就着他的手,把馒头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期间嘴唇还很“不小心”碰了下他的指尖。   冰凉的触感在指尖微微擦过,花郁斐头皮一麻,想要抽回手,但男人却不如他的意,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喂”自己吃完那整个馒头,才放过他。   对家传宝典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的花郁斐,对这一幕实在无法淡定,只觉羞耻到了极点,太离谱了!   他收回手藏在身后,整张脸都涨得通红,羞恼:“你他么是不是有病?”   谁知男人点点头,“我的伤还没好。”   “你……”花郁斐想说你是受伤又不是手残,但在接触到对方幽幽的眸光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索性站起,“我吃饱了!”转身要走。   尘柏栩再次抓住他的手,淡淡:“我还没吃饱。”   花郁斐嘴角抽蓄,努力忽略手上冰凉的触感,用力瞪他:“那又怎么样?与我何干?”   “陪我。”很轻的两个字。   男人抬头凝视他,眸光柔和:“陪我吃。”   花郁斐一怔,心脏忽然漏跳一拍,就是这个眼神,先前尘郁谈起他未婚妻时就是这种眼神。   刚才气在头上,他都忘了眼前这个男人喜欢他来着……   见他出神,尘柏栩拉着他坐下,然后给他打了点粥,再弄了些咸菜,低沉:“再吃点吧,你刚才没吃多少。”   花郁斐抬眸看他。   尘柏栩与他对视,柔声:“吃吧。”   花郁斐:“……”知道你喜欢我了,但也用不着表现得那么明显,你现在还是伤员呢!   这顿早餐花郁斐吃得心事重重,晚上睡觉时,翻来覆去老半天才睡着。   然而感觉还没睡多久,他就从浑身燥热中惊醒,往窗外望去,一片昏暗。   这是鬼界还没天亮的昏暗。   感觉到急速上涌的热气,他不禁低骂一声,“草,怎么又发作了?”? 第29章 解毒   以前不知道尘郁喜欢自己也就算了,现在知道尘郁喜欢自己,花郁斐完全不想再和对方交换唾液,以免再给对方什么错误的引导。   然而咬牙撑了不到半炷香,体内的毒不仅无法压下去,反而还越来越汹涌。随着时间堆积,除了燥热难忍外,还有一种浑身逐渐绷紧,越来越刺痛的感觉。   他把袖子撩上一些,只见原本白皙的皮肤,多了许多道密密麻麻的血丝,如同瓷器出现裂痕,随时有破碎的可能。   欲火焚身而亡……   这是中了欲毒后,没有及时化解的最终结果。而他浑身的血液,将会成为他身体的燃料,将他整个人焚烧成灰,这就是欲毒的恐怖之处。   花郁斐蜷缩在床上,忍得痛苦,意识也逐渐涣散,迷迷糊糊地想,他中欲毒也有一段时间了,先前一直靠着和尘郁交换唾液才勉强将毒性压下去,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下一次毒发越压越凶猛。   这次就是最好的证明。   “玺哥……”   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   恍惚间,花郁斐脑海里出现泪眼汪汪的男人。   “玺哥,你答应我会平安归来的……”   花郁斐眼底突然多出一丝清明。   “小凤凰……”   他答应过小凤凰要平安回去,还答应给小凤凰带好吃的……   在彻底失去理智之前,花郁斐强撑着滑下床,拖着软得几乎已经不是自己的双腿推开自己的房门,敲响了隔壁的。   他不能死,至少在见小凤凰之前不能死!   这是他答应过小凤凰的……   昏沉的脑子使花郁斐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他不知道自己敲门到底有没有用力,也不知道里边有没有人应,敲了一会,他直接推门而进。   “尘郁……”他双手扶着门框吃力地往房中央的木床靠近。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挪到床前,花郁斐脚下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颤抖着伸手扯床上的被子,“尘郁……”   被子拉开,没人。   花郁斐不甚清醒的脑子空白了一秒,尘郁……不在……   尘郁不在……   也就是说,他没法解毒……   体内燥热仿佛火炉熊熊燃烧,而皮肤的刺痛也愈发难忍,花郁斐身上的衣服不知不觉间沁满密密麻麻的血痕。   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痛苦到他想张嘴咬断腕间的动脉,加速死亡的过程,但尚存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   花郁斐忍不住低声呜咽啜泣,缓缓坐下背靠床,曲膝蜷缩成一团,脑子里逐渐只有一个念头:   尘郁不在,他再也见不到小凤凰了……   “咔哒……”   恍惚间,花郁斐似乎听到了洗手间门被打开的声音,但他实在没有力气抬头。   “踢踏……踢踏……”脚步声靠近,最后停在他的跟前。   “玺哥……”熟悉的称呼。   花郁斐艰难抬头,眼前的男人身着一袭黑衣,挺拔如松,但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脸。   “尘……郁?”   仿佛在绝境中看到了一丝希望,花郁斐一把抓住男人的裤腿,“尘郁……救我……”   “玺哥……”   接连的熟悉称呼让花郁斐刚清醒了一瞬的脑子再次变得混沌,“你……”   男人从黑暗中脱离,缓缓蹲下,绝美的容颜就这么暴露在花郁斐眼前。   “小凤凰……”望着这再熟悉不过的脸庞,花郁斐眼里的泪瞬间汹涌而下,带着莫名的委屈和欣喜,“小凤凰……”   尘柏栩轻叹了口气,把他紧紧抱住,低声:“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花郁斐这会并不大清醒,不然他就会发现眼前的男人穿的是“尘郁”的衣服,就连声音也是“尘郁”的声音。   “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怀里的青年难得脆弱,满脸泪痕,无助地紧紧抓着他,仿佛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对不起……”尘柏栩垂着眸,看着青年衣服上的点点血迹,眼里的深情和心疼完全无法掩饰,“玺哥,对不起……”   花郁斐努力睁开眼睛,想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里,“我……快死了吗?可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小凤凰,我要是死了你可怎么办?你身体那么弱,又那么爱折腾,没了我,你该怎么办……”   “没了我,小舞那个……那个臭丫头会帮我照顾你,花爸爸……小爸爸……他们也会照顾你……我……”   没等他胡言乱语完,尘柏栩低头噙住他的唇,“我只想让玺哥一个人照顾……”或者,他照顾青年。   今晚睡不着的其实不止花郁斐,尘柏栩一样睡不着,闭上眼睛总会想到白日吃早餐时,他包着青年的手,而青年手里则握着馒头的情景。   无论是青年泛红的脸颊,还是羞恼的模样,都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平时他忍忍也就过去,然而今晚却不知为什么越演越烈,最后他才不得不去洗手间自行解决。   刚才花郁斐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也正是对方的到来,让他瞬间结束了漫长的……   开门时看见青年脆弱无助地蜷缩在地时,他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心底不可抑制地涌起细细密密的刺痛,这是他从来没看到过的一面。   也就是这一瞬间,他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他觉得这个时候花郁斐会更想看到“小凤凰”,而他也更想以小凤凰的身份去为对方解毒,而不是会让花郁斐犹豫不决的“尘郁”。   兴许打一开始他就不该以“尘郁”的身份守在对方的身边,但又不得不以这样的身份守着对方……   因为很多事情根本不是一句两句话说得清,他从小体质弱是真,一开始无法继承死神之职也是真,若不是遇到祁钰,他现在依然还是那个无法运用灵力,也无法继承死神之职,更加不可能觉醒死神镰刀,还动不动就会控制不住流泪的废人……   身边的人都夸他长得好看,喜欢围在他左右,但却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真正想法,曾经他不止一次问自己:除了好看,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这想法不稳重且执拗,但却曾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刚开始进娱乐圈,正是他不想让自己显得一无是处,后来身体调整好后仍在娱乐圈,是因为他确实对演戏有着浓厚的兴趣,而且也习惯了娱乐圈的氛围,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憎恨过宛若废人的自己……   此刻怀里抱着心心念念的人儿,嘴里是做梦都想吃到的味道,尘柏栩如墨的眸子渐渐泛起一丝猩红。   虽然曾经是废人,但从小时候答应与对方订娃娃亲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定了这个人!   花郁斐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兴许体内毒性压得太久,以往交换唾液就能压制的毒,这会竟然不仅没有降下去,反而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听着青年愈发痛苦的闷哼声,尘柏栩把人松开,垂眸打量。   怀里人儿的意识已经彻底不清醒,俊美的脸庞因为痛苦而皱到一起,隐隐显得有些狰狞,“痛……好痛……”随着不断痛苦口申口今,身上的衣服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沁满血。   尘柏栩迅速掀开他的衣袖,先前细小的血痕已经变成一条条几近三厘米宽的裂痕,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玺哥……”尘柏栩脸色变了变。   “好痛……小凤凰……我好痛……”   “杀了我……快杀了我……我受不了了,快杀了我……”   听着青年无意识的痛苦哀求,尘柏栩薄唇隐隐颤抖,“玺哥……”   “嘭——”大门突然被推开。   灵笔尊者一脸恨铁不成钢走进来,“他都这样了,你倒是赶紧给他解毒啊!”听这语气,也不知躲在门外听了多久。   尘柏栩双手也隐隐颤抖,“怎么解?”   灵笔尊者想了想,“其实除了第一第二种方法,还有一种方法。”   尘柏栩神色倏沉,“说!”   现在情况紧急,灵笔尊者也没在意他的态度,轻咳:“之所以交换唾液不管用,是因为欲。火已经在他体内发酵,你得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这样虽然不能彻底清除,但比你们交换唾液更加管用,当然,这样做只能缓解他身上的毒,而无法帮到你……”   尘柏栩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   言下之意:您请先出去。   灵笔尊者:“……”   他当机立断退了出去,顺便还帮两人弄了个隔绝音效的结界。   然后顺手把小猪抱起来,摇头晃脑地往大门外走,“啧,这要换作以往,我这暴脾气保管给他们丢出去……”   屋内,尘柏栩把怀里的人儿缓缓放到床上,温柔地亲了亲对方被泪水沾湿的眉眼,“玺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目光下移,定在某个点,喉结微微滚动,然后解开青年腰间的束缚。   解毒的过程是艰难又漫长的,尘柏栩额间的碎发不知不觉被打湿,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他体内的阴毒竟然也跑出来凑热闹。   实在忍受不住的时候,他不得不与意识不清醒的青年交换唾液,以保持清醒。   天,渐渐亮。? 第30章 死神也会上火?   天彻底亮,花郁斐醒来的时候,睁着眼睛盯着头顶上方呆了许久,脑海里一些零星的碎片闪过,让他有些分辨不出现实还是虚幻。   良久,像是想起什么,他连忙撸起袖子,只见衣服下的皮肤白皙光滑,没有一丝伤痕。再看了看身体的其他地方,同样完好无损。   他愣了愣,往四下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是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所以……脑海里那些“五颜六色”的碎片,只是他做的一个……美梦?   花郁斐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一些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比如:小凤凰用嘴为他解毒。   花郁斐头皮一麻,仿佛又感受到了梦里的情景,小凤凰……   光是这么一想,老刺激了……   被子下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起来,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有些东西是正常生理反应,以往这个时候,他一般都是让它自己缓缓就好,实在不行……实在不行也没什么,洗个凉水澡,啥都下去了。   冷水洗漱过后,花郁斐一身清爽地出了房门。   大厅里,灵笔尊者和小猪正在吃着早餐,闻声抬头盯着他,那目光直勾勾的。   大概是刚才在洗手间忍不住多加了一道工序,花郁斐被盯得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小猪:“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花郁斐乜它一眼,那意思似乎在说,你闭嘴吧,听不懂。   小猪闭麦。   灵笔尊者啧了声,“气色不错。”   花郁斐耳根一热,他也觉得自己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小凤凰的功劳。   虽然只是在梦里,但那也是他以前从来不敢想,或者说从来没想过的东西。   花郁斐轻咳:“还好。”说话间,他扫了眼平时尘柏栩坐的位置,微微挑眉,“尘郁还没起?”   灵笔尊者神情顿时变得古怪,片刻后才应道:“他不大舒服。”   “不舒服?”花郁斐一愣,“是伤口裂开了吗?”   灵笔尊者微顿,想了想,“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解毒也是件体力活,加上时间又长,尘柏栩身上的伤又还没好,所以长时间下来导致伤口裂开。   “什么意思?难道尘郁不仅伤口裂开?”花郁斐捕抓到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灵笔尊者随手画了个碟子,然后往碟子里装吃的,悠悠道:“他嘴巴上火。”   花郁斐:“……?”   灵笔尊者瞥他一眼,重复:“他嘴巴上火。”   花郁斐有些懵,死神……也会上火?   灵笔尊者没再做解释,随手把已经装满的碟子推到他跟前,“我估计他今天都不会出房门,这个你给他送去。”   花郁斐默默端起碟子,默默起身,默默走到尘柏栩的房门,最后实在忍不住回头问道:“他伤口裂开得很严重吗?”不然为什么会不出房门?   “不,”灵笔尊者意味深长道,“严重的是嘴。”   花郁斐:“……?”   他平时其实也很聪明,但此刻却总感觉脑子里晕乎乎的。   敲响房门,过了老半晌都没动静。   灵笔尊者:“啧,你倒是直接进去。”   花郁斐默了默,正要开门,房门却突然打开。   四目相对,他不禁愣了愣。   眼前的男人穿着与平时并无二样,唯一不同的是,男人脸上多戴了一个黑色口罩。   就是在仓木山时,花郁斐自己曾经戴过的那个死神特制口罩。   “你……”   “有事?”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花郁斐听出来了,男人的声音格外沙哑,倒还真有那么点上火的感觉。   他亮了亮手上的碟子,“前辈说你身上伤口裂开,行动不便,所以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尘柏栩默默抬手,想要接过碟子,然而花郁斐却往后退了一步。   尘柏栩抬眸看他,如墨的眸子染着层叫人看不透的东西。   花郁斐清了清嗓子,“咳,我给你端进去。”   尘柏栩沉默了两秒,然后让开身子。   花郁斐走进去,把碟子放到桌上,眼尾余光扫到仅隔着一层珠帘的木床,浑身僵了僵。   这……梦里的地点……   他的手臂上“咻咻咻”顿时窜出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草,梦里的地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尘郁的……   “花郁斐?”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花郁斐一个激灵,瞬间回神。   为避免尴尬,他随口道:“这早餐你趁热吃吧,凉了吃容易伤胃。”   尘柏栩微微敛着眸,没吭声。   花郁斐懂,这是让自己出去的意思,他干脆利索地转身,然后手握住门把的时候,他又回过头,“那什么,死神真的也会上火吗?”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的嘴真的上火很严重吗?不然为什么连口罩都戴上了?   尘柏栩沉默地盯着他,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时,才开口:“死神也是人。”   花郁斐摸了摸鼻子,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今天的男人似乎比以往更加冷漠。   他轻咳一声,“那……你吃吧,我先出去了,有事就叫我。”   然而在他转身之际,身后又传来了男人哑沉的声音:   “花郁斐……”   “嗯?”   “如果……你身边最信任的人有事瞒着你,甚至还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最信任的人?”花郁斐再次回头看他,脑海里已经下意识想到小凤凰,他试着想了想小凤凰要是骗自己的话,自己会怎么样……   片刻后,花郁斐笑出声,“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花郁斐摇头,神情坚定:“他不可能会骗我。”他的小凤凰那么乖、那么好、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会骗他?   尘柏栩微微抿唇,“我是说如果。”   “如果……”花郁斐本想说没有如果,但他忽然想起眼前的男人喜欢自己。   对方这么问,会不会是想试探自己对他编谎话说有未婚妻,然后接近自己有什么看法?   花郁斐眼珠子一转,神情秒变严肃:“如果真骗了我,我肯定不会原谅他!”   尘柏栩指尖微蜷,“为什么?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那也不行,我生平最讨厌别人骗我!”顿了顿,花郁斐加了剂猛药,“骗人可耻,骗人感情更可耻!”所以你最好别再喜欢我了,我这是为你好!   尘柏栩眸光微颤,低声:“是吗?”他瞒了他那么多,又用别的身份接近他,如果他知道了真相的话……   尘柏栩侧过身,深吸口气,压下心里原本想要坦白一些事的冲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   花郁斐悄悄瞥着他的反应,可惜这会对方不仅戴着面具,还戴着口罩,压根看不出来点啥。   不过刚才他都这么说了,尘郁那么聪明,应该会知难而退的吧?   “你……还有事吗?”   尘柏栩面无表情摇头。   “那我先出去了……”顿了顿,花郁斐还是委婉道,“你身上现在还有伤,有些事别想太多,养好身体要紧。”   尘柏栩盯着他。   花郁斐轻咳,“养好身体我们才能出去见我们的未婚妻。”   尘柏栩没说话。   花郁斐只觉浑身不自在,也不再多说,转身出去。   待门被关上,尘柏栩在桌旁坐下,垂眸盯着碟子上的馒头。   良久,他摘下口罩,轻轻抚着明显肿了一圈的唇瓣,长长吐出一口气。   花郁斐体内的欲毒残留太久,所以昨晚他解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直到嘴唇几乎麻木到没有知觉才将那毒清出来大半。   大半已经足够,但是为了避免花郁斐醒来还有记忆,他趁人昏睡时送了回去,而灵笔尊者尊重他的选择,自然也会帮他隐瞒。   有些事他其实也想坦白说,但刚才花郁斐的反应,让他退缩了。   他不敢开口……   半个月后   经过半个月调理,尘柏栩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成。   这日,灵笔尊者叫他去桃林,说有事交代。   尘柏栩去到桃林时,花郁斐赫然也在。   这半个月以来他鲜少出房门,也没有再和花郁斐交换唾液,平时的交集基本就是每天早上对方给他送早餐,两人的关系似乎回到了原本在仓木山刚认识的时候,甚至……还不如那时候。   两人并排站了好半晌,花郁斐忍不住率先开口,“你的伤怎么样了?”   尘柏栩默了默,“已经好得差不多。”   花郁斐点点头,没再开口。   其实他也察觉到了,自从那日从男人房里出来后,对方似乎真的听进了自己的“劝告”,开始有意疏离自己。   这原本是好事,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心口像是憋着一股气,不会让人太难受,但也不会让人太好受,这让他有些烦躁,索性抬眸望向正在作画的灵笔尊者。   他发现对方还是在画上次画过的那个女子,只是直到对方停笔,画上的女子依然没有五官。   花郁斐有种感觉,这女子原本很美,忍不住问:“前辈是不是经常画这女子?”   灵笔尊者点点头。   “他是前辈什么人?”   “心上之人。”   花郁斐一怔。   灵笔尊者微微垂眸摩挲着画中女子空白的脸,低声:“我画尽这世间万物,却唯独不敢画她的模样。”   “我心中有愧。”? 第31章 尘狗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有愧于她?”   花郁斐和尘柏栩相视一眼。   灵笔尊者站起背对他们,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什么,“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没等两人回应,他又继续道:“云国有两位王子,小王子和风国长公主两情相悦,但小王子不知道的是,大王子也喜欢长公主。”   “就在小王子准备跟长公主求婚之时,命运给他开了个玩笑,两国联姻,长公主和大王子订亲……”   “知道消息后,小王子去求父皇,告诉父皇自己和长公主两情相悦,希望父皇能把长公主的指婚对象换成自己,但是婚约已经立下,又岂能是说改就改?”   “父皇逼他与长公主斩断情丝、断绝往来,母后劝他忘记长公主,给他另外安排成亲对象,长公主哀求他带她私奔,远离云国和风国。”   “小王子从来没觉得人生原来这么苦涩与痛苦,最后他决定和长公主私奔,然而却在逃跑的时候被大王子捉回,昔日的兄弟情,就此决裂。”   “大王子逼小王子立下生死状,三天后要和小王子决斗,赌约是小王子赢了,大王子退出,相反,如果大王子赢了,小王子则退出,永远不得再与长公主有任何纠缠。”   “小王子也算是受尽宠爱长大,然而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他很痛苦,但也没有办法,他应下了这个赌约。”   “这场战斗,其实没有任何悬念,大王子跟随父皇征战沙场多年,战功赫赫,而小王子从小在皇宫娇生惯养,只会一些强身健体的三脚猫功夫,然而即使这样,在决斗的前一天晚上,母后还是找到了小王子。”   “她说这些日子敌国蠢蠢欲动,父皇有恙在身,大王子不能有任何闪失,必须要保持良好的状态随时迎战敌国,她希望小王子就算不看在兄弟情分上,也要看在云国上上下下的老百姓的性命上放弃这场战斗。”   “生死状已经立下,放弃战斗则代表放弃长公主,小王子变得迷茫,母后见状,跪下苦苦哀求。”   “作为人子,却被母亲下跪哀求,小王子最后迫于无奈,痛苦答应母后放弃战斗,连夜独身离开云国,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鬼界。”   说到这,灵笔尊者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沉,“人类在鬼界是无法生存的,其中最大的问题想必你们也知道。”   花郁斐点头,鬼界没有人类可以吃的食物,当初要不是遇到灵笔尊者,估计他和尘郁都得饿死。   灵笔尊者继续道:“小王子来到鬼界后,连三天都没有撑下去,活活饿死在桃林之下。”   “幸运的是,小王子死后,灵魂因缘巧合与桃林成为一体,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而代价就是永久被禁锢在桃林,无法离开桃林。”   花郁斐怔了怔,忽然明白过来,“前辈就是故事中的小王子?”   灵笔尊者转身,双眸赫然含着泪光:“没错,我就是云国小王子云青炀。”   尘柏栩有些动容,不禁开口:“前辈……”   灵笔尊者摆摆手,“这事埋在我心里三十多年,如今说出来,也算是舒畅了些,只是……”   小猪“咕叽”一声跳到他怀里蹭了蹭,似乎是在安慰他。   花郁斐道:“前辈想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开口。”   灵笔尊者眸光微动,落在画中女子上,声音低而沉:“当年离开后,我便再也没了人界的消息,我对不起长公主……”   尘柏栩沉默,目光不自觉转到身旁青年的身上。   他非圣人,若换作他,他宁用一人,换一世骂名。   大概是感受到他的目光,花郁斐偏头,两人四目相对。   男人黑沉的目光,仿佛藏着千言万语,无处遁形。又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多看一眼就能让人深深沦陷,继而把人彻底吞噬……   花郁斐微微怔了下,随即飞快转开目光,心脏毫无预兆开始“怦怦”狂跳。   尘郁他……他不是已经放弃了吗?干嘛还对他露出这种眼神?   花郁斐并没察觉,他的情绪之中隐隐带了些许委屈……   灵笔尊者把桌上的画轻轻拿起,“我欠她一个道歉。”   “尘郁,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你们今天就去人界吧。”   “这么突然?”花郁斐脱口而出,他虽然一直想着离开,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突然。   灵笔尊者深深看了眼画中人,随即缓缓将之卷好,递出去:“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们能帮我把这幅画交给长公主,并转告她,是我云青炀对不起她,无颜再见她。”   花郁斐看向身旁的男人。   尘柏栩沉默两秒,接过画,沉声道:“前辈放心,除非我死,否则这画定会送到长公主手里。”   听到“死”字,花郁斐莫名觉得不爽,冷声纠正道:“不是你,是我们!”   尘柏栩微微敛眸,没说话。   盯着他完美的侧脸看了片刻,花郁斐磨着牙转开视线,草!   也不知在气什么。   一切事情交代清楚后,小猪再次变大,花郁斐坐上它的背,目光挑衅般转向尘柏栩。   不是不理他吗?有种别挨着他坐!   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明明希望尘郁不要再喜欢他,但对方不理他,他心里又不得劲……   尘柏栩与他默默对视两秒,主动挪开目光,没有坐到他身后,低沉:“走吧,我能跟上。”   花郁斐:“……?”   他气笑了,“行,小猪我们走!”   小猪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眼,“咕叽咕叽?”   花郁斐冷笑,“用不着担心,他能耐大着,天色不早了,还不走?”   小猪还想说些什么,但感受到花郁斐身上噔噔噔上升的火气,它识趣地闭麦,然后往桃林外跑,但为了照顾尘柏栩,它没有跑很快。   不过很明显,它的顾虑有些多余,尘柏栩一直不急不缓跟在身后。   花郁斐强忍着回头看看的冲动,“刚才没吃饱吗?跑那么慢什么时候才能到出口?”   小猪这会也察觉到两人似乎闹了不愉快,它张嘴:“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一长串。   花郁斐:“……”有再多的气也气不起来了,而且,这会他也意识到自己幼稚的行为简直莫名其妙。   忍了忍,到底还记着男人身上的伤没好全,他叫停小猪,回头冷声:“上来!”   尘柏栩微微抿唇,没动。   花郁斐简直要被他气死,用力瞪他:“进入入口的时候,没有小猪的保护会直接被雷电劈成渣,尘郁,你确定真的不上来?”   也不知这是今天两人的第几次对视,一秒……两秒……三秒……   久到花郁斐都忍不住想要下去拽人的时候,尘柏栩终于脚尖微点,飞身坐到了他的身后,只是……   只是看到两人之间大概还能坐下两个人的距离,花郁斐脸色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行,不理他,要跟他拉开距离是吧?他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先理对方的就是狗!!   眼前青年的情绪几乎写满全身上下,尘柏栩抿着唇,目光转向旁边的倒影,然后……微不可察地靠近一些。   从倒影上看,两人之间没有距离,亲密无间地紧紧挨着。   他不是不想理花郁斐,他是怕控制不住自己,自那天晚上之后,看到花郁斐他总会控制不住想要对对方做点什么,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很容易把人吓着,可他完全控制不住,他没有办法……   从小到大,能让他失控的只有花郁斐,也只有花郁斐。   半天后,花郁斐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先前见过的那个光镜。   光镜周围依然布满阴风,还有那苍白色骇人的闪电。   小猪没有停顿,金光闪烁间,金色的翅膀从它背上显现,然后将背上的两人牢牢笼罩住。   翅膀内,空间顿时显得逼仄,两人不可避免靠近,胸膛与后背紧紧挨着。   小猪一跃,飞进光镜里。   周围是苍白色闪电与金色光芒交织成片,但翅膀内的两人却丝毫不受影响。   突然,一个颠簸,花郁斐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仰。   尘柏栩双手反应比脑子快一步扶住他的肩膀,“小心!”   花郁斐愣了愣,嘴角忽然缓缓勾起:尘狗!   他坐直身体,不咸不淡:“谢谢。”尘狗先说话的!   尘柏栩默默松开他的肩,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这种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笼罩着两人的金色翅膀忽然消失。   花郁斐微微眯眼,只见头顶上方的天空一片蔚蓝。   再看周围环境,也没有了鬼界常年昏暗的阴森森的感觉,他们正在先前花郁斐来到衍生界时的那片竹林里。   所以,他们这是已经出了鬼界。   小猪兴奋转圈:“咕叽咕叽咕叽咕叽……”似乎是在高兴终于看到明媚的阳光。   花郁斐从它背上跃下,深深吸了口气,原来这就是属于人类的气息。   他喜欢活在人类的世界里。   “咕叽咕叽……”小猪变小,张嘴咬着他的裤腿,死命往前拽。   花郁斐:“……”   这是让他们跟上。   花郁斐瞥了眼身旁的男人,男人抿着唇,看不清面具下的神情。   花郁斐轻嗤,一甩头,高贵冷艳地越过他,跟上小猪。   尘狗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第32章 夫夫被关进大牢   都说无巧不成书,随着小猪出了竹林,花郁斐才发现他们正巧在风国。   踏入风国皇城,大概是他和尘柏栩的穿着比较怪异,引得周围来往之人频频侧目。   花郁斐自认脸皮向来厚,但发现越来越多人盯着自己后,他也颇觉不自在。   而且,他还发现了件奇怪的事,街上男男女女不少,但每个男人左脸上都印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字——风。   而且更奇怪的是,每个男人都是跟在女人的身边,手里拿着各种东西,姿态卑微,神情讨好,就像……就像一个格外卑贱的下人,但又似乎不是。   花郁斐有心想告诉尘柏栩自己的发现,但看了眼两人之间相隔的一米距离,他这心里不禁一阵气恼,要拉开距离是吧?成,爱特么咋滴!   这么一想,他加快脚步,直接越过前面领路的小猪。   小猪愣了愣,回头看了眼抿着唇的尘柏栩,然后又冲上去咬住花郁斐的裤脚,往尘柏栩的方向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似乎是叫他和尘柏栩握手言和。   花郁斐:“……”   他黑着一张脸,“松开!”   “咕叽咕叽……”小猪没有松开。   别看这家伙现在就那么一丁点大,但力气真不是盖的,加上花郁斐也怕它把自己裤子拽破,所以很快就被它拽到了尘柏栩跟前。   两人四目相对。   尘柏栩依然是那副淡漠且疏离的模样。   花郁斐只觉胸口一股火憋得他浑身难受,握紧拳头,想转身走,但小猪却拽着他不肯松口。   花郁斐胸膛急剧起伏,语气又冷又恼:“松开——!”   小猪知道他是真生气了,只得委屈巴巴地松嘴,“咕叽……”   花郁斐转身就走。   “花郁斐……”男人略哑的声音传来。   花郁斐脚步微顿,随即继续走。   尘柏栩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沉声:“对不起……”   花郁斐顿住脚步。   “对不起,”男人又道,“让你不高兴,对不起。”   花郁斐用力咬着唇,直把嘴唇咬破,溢出血,他没说话也没转身,细细密密的不知名委屈涌上心头,眼眶也不受控制泛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尘郁不理他,他心里是真的很难受。   尘柏栩看不到他的神情,以为他还在生气,低沉:“我并不是有意疏远你,花郁斐,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你明白吗?”   一句话,让花郁斐恍了神。   尘郁这是……要跟他坦白?   尘柏栩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话,他没有继续往深了说,扳过他的身子,“我们谈谈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话落,也看清了花郁斐此刻的模样。   青年眼眶泛着红,眸底的委屈还未及消散,唇上一抹血丝,让人看着心脏忍不住发颤。   尘柏栩瞳孔微颤,“你……”   花郁斐连忙撇过头,“我没事。”他不知道自己嘴唇流血了。   尘柏栩转到他身前,深吸口气:“别动。”用大拇指擦去他唇上的血,“你嘴唇流血了。”   闻言,花郁斐下意识伸出舌尖想tian一下,却tian到了男人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   尘柏栩眸色瞬间深了一个度,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在眸底深处汹涌翻滚,这半个月以来刻意保持的距离,也在这一刻彻底瓦解。   花郁斐神情有些僵,下意识往后退开,“不……不是要谈接下来该怎么做吗?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就在这时,周围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不过片刻,二三十名身披盔甲的士兵出现在视线里,然后迅速将两人团团围住。   带头的女将大声道:“给我捉回去!”   随着话落,几名士兵一拥而上。   眼看冲上来的士兵连手铐脚镣都拿了出来,花郁斐皱眉,“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犯了什么罪?”   女将冷哼:“我不管你们是怎么穿过边境进入皇城的,但你们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皇城,那就是挑衅我风国的国威!”   “给我铐起来,要是敢反抗就格杀勿论!”   花郁斐震惊了,格杀勿论?好大的口气!   在他正要反抗时,尘柏栩拉住他,微微摇头。   花郁斐一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而且还有任务在身,这里又是皇城,在这里闹事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很快,士兵就将两人粗鲁地锁了起来,押着他们往皇宫而去。   见状,花郁斐更加无心反抗,他们本身就是要来风国找长公主,如今被押进皇宫倒还省了事。   不过他发现了件奇怪的事,不仅捉捕他们的领头是个女的,就连身边这些士兵也全都是女子。   进了皇宫后,一路走去,也同样清一色是女兵,没有一个男兵。   这就奇怪了。   花郁斐碰了碰尘柏栩,压低声音:“你发现没?她们全是女的。”   尘柏栩还没回答,女将就一鞭子抽在花郁斐身上:“闭嘴,皇宫内不许喧哗!”   “卧槽,你特么……”花郁斐倒吸一口凉气,妈了个蛋,这娘们下手压根没留情,这一鞭抽得他眼泪都快溢出来了!   见他还敢说话,女将抬手又是一鞭。   尘柏栩脚下微动,用身体为花郁斐挡下这一鞭,然后冷冷盯着女将。   他没有说话,但那宛若染了寒霜的眸子,还有那一身极具压迫感的森冷气息,却让女将硬生生收回了想要继续鞭打的念头。   但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阶下囚吓到后,她脸色铁青:“给我关进天牢,等候陛下发落!”   大概是觉得两人是什么危险人物,花郁斐和尘柏栩被单独关进了一间牢房。   花郁斐顾不上观察当下情况,对尘柏栩急道:“尘郁你怎么样?那个娘们下手可不轻,你没事吧?”说着,就要掀他衣服。   刚才女将那一鞭是抽在尘柏栩背上。   尘柏栩拦住他,“我没事,你呢?”   花郁斐那一鞭是抽在左肩,刚才没注意看,现在一看,衣服都沁了血。   尘柏栩拧着眉,小心翼翼拉下他的衣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长长一道,看着触目惊心。   “嘶……草,这娘们下手是真的狠啊!”花郁斐忍不住又吸了口气。   尘柏栩抿着唇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往他伤口上倒了些药粉,然后又弄了些布给他包扎上。   他浑身低气压,下颌线紧绷:“等见到长公主,把东西给了她我们就回去。”   回去哪里,当然是回现实世界。   花郁斐悄悄看了看他,虽然有面具遮掩,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他却莫名能感觉到男人这会很生气。   气什么,大概是……气他被人欺负?气没能保护好他?   想法虽然自恋了些,但花郁斐却莫名觉得就是这样,同时,他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因为这么一想,他心里竟然隐隐有些窃喜。   草,他是被那娘们抽傻了吧?   “诶,那边那两位……”   这时,隔壁传来一道声音。   花郁斐闻声望去,说话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发现这老者左脸上也印有一个红色的“风”字,   除此之外,对方虽然身在牢房,但一身打扮却不见丝毫狼狈,有些奇怪。   想了想,花郁斐走过去,“老先生,您叫我们?”   老者笑着摸了摸胡子,目光在他和尘柏栩身上打转,“嗯,不错,长得不错,身体也壮,看样子一年一个没问题。”   花郁斐听得有些懵。   老者转身拿了个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才道:“二位公子是外邦人吧?”   花郁斐点头,“是。”他们从外界而来,说是外邦也不是不行。   “那你们对风国了解多少?”   “不曾了解。”   “不曾了解?”老者微微错愕,“不了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在花郁斐开口前,尘柏栩道:“我们来寻人。”   “寻人?”老者神色有些古怪,“受人之托?”   花郁斐拧眉,“您怎么知道?”   望着他防备的模样,老者笑了下,再笑了下,然后就是哈哈大笑,最后笑得眼泪直流。   花郁斐不知道他忽然发什么疯,只好拉着尘柏栩退远了些。   “哎哟我说你们……哈哈哈哈……”老者笑得直捶墙,“你们可真是蠢啊,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尘柏栩神色略沉,“老先生何出此言?”   老者笑够了,看着他们直摇头,“可惜了……可惜了呀……”   花郁斐忍不住了,“你……”   “年轻人别急,”老者摆了摆手,扬了扬手中的酒葫芦,“两位喝酒吗?”   尘柏栩摇头。   老者又给自己灌了一口,“我啊,刚关进来的时候也跟你们一样年轻,这不知不觉就过了三十年……”   “什么?”花郁斐错愕,“您被关了三十年?”   “何止我,”老者指了指周围牢房里的男人,“这些人,基本都是被关了十几二十年。”   花郁斐看了看那些被关的男人,那些人要么神情麻木,要么躺着呼呼大睡。   就在这时,牢房外几个女兵押着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看起来格外虚弱的中年男人进来,然后把他丢进其中一个牢房,再转身离开。   花郁斐听到同牢房有人问:“怎么样?这次生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第33章 奇葩的惩罚手段   花郁斐又听到那中年男人苦笑了声,“男孩。”   同牢房的人可惜地叹了口气,安慰:“没事,你还年轻,来年继续生,肯定能生出女孩。”   花郁斐听得有些发懵。   老者适时道:“风国,也称女子国,她们一生不与男人结合,繁衍后代全靠神水……”   花郁斐拧眉,不与男人结合他懂,但繁衍后代靠神水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看穿了他心里的疑惑,老者解释道:“女子国的女人,在到了一定的年龄可以向当地官员申请一次神水,只要喝下神水就能怀孕,十月后生下女婴。”   “真有这种东西?”花郁斐震惊了,这不是某部电视剧里的东西吗?   老者灌了口酒,“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东西你不知道,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尘柏栩微微抿唇,“老先生刚才说十月怀胎生下女婴……”   老者:“没错,神水神奇,按理说女人喝了只能生下女婴,男人喝了也只能生下男婴,但自从三十多年前风国改革后才发现,原来男子喝了神水是有几率生下女婴的,只是几率很小。”   “三十多年前?”花郁斐眸光微亮,灵笔尊者正是三十多年前离开人界的。   尘柏栩轻乜他一眼,开口:“老先生可知风国为什么改革?”   老者古怪地看了看他和花郁斐,“看来你们是真的对风国一无所知。”   尘柏栩抿着唇,没接话。   老者继续道:“风国改革的原因,不仅风国上下知道,就连周边的国界都知道。”   “因为云国小王子,云青炀。”   花郁斐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道:“因为他抛弃了长公主?”   老者挑眉,“看来你们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   花郁斐摸摸鼻子,“老先生先前说让我们来风国的人是卖我们,这是什么意思?”   “三十多年前的女子国虽然也是女人掌权,但男人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卑微,至少男子在女子国内还能得到笑脸相迎,但是……”老者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红色印记,“但是自从三十多年前风国把云国灭了之后,所有男子全都被烙上奴隶印,一切以女子为主,再无人权。”   “风国把云国灭了?”花郁斐震惊了,虽然当年灵笔尊者确实是辜负了长公主,但罪不至于迁怒整个国家吧?   尘柏栩目光盯着老者,“据说,当年长公主被指婚给云国大王子?”   老者点头,“对,这都是派你们来的人告诉你们的吧?”   尘柏栩没吭声,算是默认。   老者道:“风国女子,一生不与男子结合,但三十多年前长公主风祁烟与云国大王子云天阳联姻打破了这个铁律,可天意弄人,婚姻订下后,长公主却和小王子云青炀私奔。”   “这事当年闹得很大,两人被捉回来后,大王子与小王子立下生死状,决一死战。”   “长公主一心系在小王子身上,虽然明知道小王子不是大王子的对手,但却也只能把所有希望放在小王子身上,希望小王子能打败大王子,然后带她远走高飞,然而决战前夕,小王子逃跑了,逃得无影无踪……”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花郁斐有些急躁,老者现在说的这些他都在灵笔尊者那里听到过,眼下他更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老者突然冷笑一声,“后来知道云青炀逃走后,长公主当场吐血昏迷,二公主风祁霜恨云青炀是个懦夫,便疯魔般带领女子兵灭了云国,并禁止风国内男女不许谈情,否则格杀勿论!”   “看到他们了吗?”老者指了指牢房内的众多男人,神情变得冰冷与憎恨,“我们曾经都是云国男儿,但是因为云青炀,我们全都变成了风国的生育工具!”   “她们一年喂我们喝一次神水,让我们不断生孩子,直到生出女娃才放我们出去,我们原本有好多人,的,但他们都死了,在生了一次又一次孩子后全都死了,全都死了……”说到最后,老者已经眼泛泪花。   花郁斐微张着嘴,心里又震惊又难以置信,他无法想象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成为生育工具会是什么样,更加无法想象灭国之后的家破人亡。而且按照老者的话,他们明显是把这一切的仇恨都推到了灵笔尊者身上。   因为不是灵笔尊者的话,他们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想着想着,花郁斐浑身忍不住颤抖。他很确认,灵笔尊者是爱着长公主的,当年放弃长公主也并非他自愿,他也从来没想过因为自己的离开,会给云国带来灭顶之灾,更不会想到因为他的离开,云国男儿会落到这个地步。   这一刻,花郁斐竟然感到庆幸,庆幸灵笔尊者的魂被禁锢在鬼界无法离开,要不然他知道这一切后,他还会选择继续活下去吗?   花郁斐不敢再往下想。   尘柏栩抬手默默揽住他的肩。   花郁斐缓缓偏头看他。   尘柏栩默默与他对视,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我会陪着你。   我会陪着你。   很简单的五个字,但花郁斐眼眶却不受控制泛了红。   作为小王子,灵笔尊者他做错了吗?   没有,因为他离开是为了云国的老百姓。   那作为爱人,灵笔尊者有错吗?   有,因为他没有陪伴爱他的长公主到最后。   后来发生的一切不是他能控制,所以云国被灭,云国男儿沦为生育工具,这些都不是他的错,他唯一的错是没有陪伴长公主到最后。   陪伴,说起来好简单,做起来却那么沉重。   老者讥笑:“我不知道你们来风国寻什么人,但我可以肯定,派你们来的人多数是跟你们有仇,想借风国的手段整治你们。”   “因为所有误闯风国的外来男子,都会被她们默认为敌国奸细,然后关起来喂神水,再打上奴隶印。”   花郁斐和尘柏栩相视一眼,风国改革是灵笔尊者离开后才发生的,而且他离开人界后也得不到人界的消息,所以他没有坑害他们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不知情。   老者抹了把脸,“知道吗?对待所谓的敌国奸细,你们可没有我们这种特权。”   尘柏栩沉声:“什么特权?”   老者神情淡淡,“我们只要生下一个女婴便可得到释放,但你们,会被关在这里一辈子,也就是说,你们会为她们生一辈子孩子,直到死。”   花郁斐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老者忽然笑了笑:“其实换一个角度来想,风国也有好的地方,别的国家犯了法,被捉不是砍头就是各种判刑,但在风国的话,只需每年喝一碗神水,生一个娃就可,运气好生下女娃还会当场释放,期间更是好吃好喝,这日子也算不错。”   花郁斐:“……”这得有什么觉悟才会这么安慰自己?   他忍不住问:“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反抗吗?”   “反抗?”老者冷笑,“马上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话落,几名女兵捧着饭菜进来。   花郁斐看了看,老者说好吃好喝并不是吹嘘,菜是荤素搭配,看起来格外有食欲,就连米饭都还泛着热气,证明是刚出锅的。   女兵们给各个牢房分完饭菜后,头也不回就出去了。   老者似乎已经习惯,拿起饭菜毫不顾忌地吃起来。再看其他人,同样捧起饭菜吃得津津有味。   说实话,花郁斐这会确实饿了,但毕竟是在陌生的地方,他没动。   他不动,尘柏栩也不动。   老者吃完后看他俩没动,便嚷嚷道:“诶你们不吃吗?不吃给我吧,丢了多浪费!”   花郁斐看了眼尘柏栩,尘柏栩默了默,把饭菜从牢房间的缝隙里推了过去。   老者也不避讳,拿了就直接吃,而且还吃得干干净净,吃完躺下就睡。   这会吃的是午饭,晚饭是在太阳堪堪西下的时候送来的。   经过一下午,花郁斐已经饿得手脚发抖,这毛病是遗传他小爸爸的,饿久了就会手脚发抖。   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去吃那看起来香喷喷的饭菜。   老者吃完后,一如中午那会提出不要就给他吃。   但沉默片刻后,尘柏栩端起自己的那份默默吃了起来,待确认确实没毒后,他才冲花郁斐点了点头。   花郁斐松了口气,也顾不上说话,先吃再说。   待两人吃完,老者突然露出个怪异的笑容,“好吃吧?”   花郁斐瞧他笑得古怪,有些不自在,“老先生想说什么?”   “你中午那会不是问我,难道我们就没有想过反抗吗?”   中午的问题,现在提起,花郁斐心里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没说话。   老者指了指他已经吃空的饭盘,“问题就在这。”   花郁斐瞳孔微缩,尘柏栩一把揪住老者的衣领,眸光冷冽:“什么意思?”   被抓着,老者也不怕,只是笑得格外渗人,“我告诉你们吧,这饭菜里有毒,只是这毒无色无味,根本无法发觉。”   “什……唔……”花郁斐话没问完,整个人忽然一软,险些摔倒。   “花郁……唔……”尘柏栩刚想伸手扶住他,眼前突然一阵眩晕,体内的力气也在迅速被抽走,最后瘫软在地。   “尘郁……”   花郁斐的情况并不比他好到哪里,此刻也瘫软在地,连挪动一分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目光转向老者:“为……什么?”   “为什么?”老者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中午吃了没事,还是想问为什么不提醒你们饭菜有毒?”   花郁斐目光逐渐转冷。   老者道:“年轻人,长点教训吧,出门在外,不要太轻易相信任何人。”   顿了顿,“中午我吃了你们的饭,直接躺下睡觉,所以你们才没发觉我中毒了而已,至于为什么不提醒你们,呵……我认识你们吗?”   花郁斐只觉怒火中烧,“你……”   老者笑着摇摇头,“别生气,这毒呢,只是会让你们暂时浑身失去力气,并不会伤害到你们的身体,毕竟,她们还要你们生孩子呢。”   “生孩子……”花郁斐只觉一阵头皮发麻,忽然想起了他刚才说的,生到死……   草!他堂堂蛇王,怎么可能给人变成生育工具!   “尘郁……”   尘柏栩额上沁了厚厚一层汗,他在试图将体内的毒逼出来,但这毒很诡异,直接融进了他的血液之中,除非放干身上的血,否则根本无法逼出。   而且更糟糕的是,没了力气,身上的灵力也无法调动。   他深吸口气,摇头道:“我无法调动灵力。”   花郁斐忍不住低骂一声,没了力气,他体内的灵力也同样无法调动。   就在这时,女将带着几名女兵走进牢房,花郁斐看到,为首的两名女兵手上各端着一个大瓷碗。   他眼皮骤跳。   女将透过牢房的门,目光冰冷地扫了他和尘柏栩一眼,命令:“开门,给他们灌神水!”? ??心肝宝贝们?? ??历时二十多天的连续免费更新,这本文终于要上架啦!感谢宝们的一路陪伴,希望在后续章节还能看到熟悉的你,比心心~ ??说一下对这本的感想,其实写这本我真的没什么信心,总感觉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有时候甚至会焦躁得失眠,真的挺难熬的,说这些不是在卖惨哈,主要是想说一下,我真的很喜欢这本文,也会认真写,谢谢你们陪着我,鞠躬。 ??下面说一下更新时间,除了每周的排推日,更新时间定为晚上十二点,排推日就是中午十二点更新。?? ??小活动??   宝们后续坚持章末打卡?吐槽,每星期六抽取五位宝贝儿发:188、188、288、288、388耽币。(可兑现)   到时候名单会在评论区置顶公布,宝们可以多多关注,比心心~? 第34章 凤凰失控   给他们灌神水……   一句话,再次让花郁斐头皮阵阵发麻。他和尘郁现在都中了这什么破毒,完全没有抵抗之力,说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也不为过。   “尘郁……”眼看女兵已经在开门,他的目光透出一丝惊惧。   尘柏栩心里懊恼不已,先前其实他们有机会逃跑的,若不是他让静观其变,也不会……   “咣当——!”牢房的锁被打开,四名女兵鱼贯而入。   女将就站在牢房门外,一指花郁斐,冷声:“先灌他!”   “是。”女兵们领命,两名一左一右迅速上前按住花郁斐,一名则去掰他的嘴,还有一名端着神水在旁边等待时机。   “唔……”花郁斐虽然浑身没了力气,但上下牙关却咬得死紧,任女兵怎么用力,愣是没掰开。   尘郁……   他额上青筋暴起,略显无助的目光斜向旁边的尘柏栩,他不想生孩子,特别是以这种憋屈和耻辱的方式,他还有小凤凰的……   看着他被这般逼迫,尘柏栩心如刀割,红着眼,没了力气的双手,颤抖着紧握成拳,咬牙:“住……手……”   没人理他。   “唔——”花郁斐嘴唇被女兵粗鲁的动作弄伤,直至鲜血流出,牙关也不曾张开半分,一头银色长发在挣扎间失了束缚,狼狈地披散开,加上苍白的脸色,平添了几分凄楚的美感。   隔壁牢房的一众男人似乎对眼前的一幕早以司空见惯、习以为常,脸上都透着一种麻木的冰冷。   他们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一开始死活不从,但后来慢慢地,慢慢地,就妥协了,   因为他们完全没有抵抗之力,除非死。   但是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所以不想死的人只能生了一个又一个。   半晌后,女兵仍无法掰开花郁斐的嘴,只得转身向女将禀报:“将军,掰不开他的嘴!”   其实压根不用禀报,女将一直在冷眼观看,她微微眯眼,冷喝:“一个人不行就两个,这还需要我教你们吗?”   “是,将军!”   领命后,又多了一名女兵加入。   此刻花郁斐身上虽然没有力气,但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知道这样下去他和尘郁谁也逃不掉被灌神水,然后变成生育工具的命运。   他们得另想办法……   然而眼前的女兵却不给他机会好好想,多了一个人加入,他嘴上的伤也越来越多,血液顺着嘴角,从被迫仰起的下巴,顺着修长的脖颈滑下。   那一滴又一滴刺目的血液,深深刺激着尘柏栩的神经,只一瞬间,他的眼底就充满红血丝,变得猩红可怖。而中毒后就被困在体内的死神之息缓缓渗出体外,环绕在他周身,整个人让人看着极为诡异,背脊发寒。   “怪物……”旁边牢房的老者满脸惊惧,连连后退。   下一刻,一道惊天怒啸响彻整座牢房:“我让你们住手——!”   浓郁的黑雾以狂怒的男人为中心,纷纷向那些女兵袭去。   “咣当……”一声脆响,装着神水的大碗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清澈的神水也散落一地。   而花郁斐周围的女兵,纷纷倒地,七窍流血,浑身黑雾缠绕。   “嗡……”巨大的镰刀,凭空出现在已经失去理智的男人手上,他缓缓站起,猩红的眼底透着嗜血的光芒。   周围牢房里的众人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坏了,全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此刻,女将终于从惊惧中回神,眼看对面男人嗜血的双眼转向自己,她浑身颤抖,想要逃跑,但双腿却软得完全迈不出去。   怪物……这是怪物……   尘柏栩猩红的双目死死锁住她,握着镰刀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女将额上冷汗迅速布了一层又一层,她想逃,但是……但是逃不了!   她真的被吓到了!   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尘柏栩与女将只有一门之隔,镰刀周身的黑雾隐隐泛起惊人的红芒时,他的衣摆被轻轻扯了扯。   尘柏栩有些机械性地缓缓扭头,目光向下。   花郁斐抓着他的衣摆,还没止血的嘴,艰难地扯开一抹弧度:“尘郁,不能杀她。”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沙哑,但却比世间任何良药都管用。只见眼前的男人愣了一瞬后,猩红的眼底逐渐恢复清明。   “玺哥……”尘柏栩怔怔望着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唤。   花郁斐只听清了最后一个字,以为他喊的是“斐哥”,顿时松了口气,沙哑的嗓音带了一丝哄,“尘郁,你先把镰刀收起来,好吗?”死神镰刀固然恐怖,但他发现男人似乎还并不能对其完全控制自如,使用时容易失去理智,长久下去肯定会遭到反噬,这是会死人的。   还有就是,女将是风国的将军,如果现在就杀了她,那肯定会有大。麻烦,毕竟他们受人之托,还有事没办。   彻底恢复神智的尘柏栩,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再回头看了眼已经被吓得跌坐在地的女将,收起镰刀。   没了那恐怖的气息的压制,女将爬起来想逃,但男人的一句话,却让她又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我让你走了?”   尘柏栩这句话是背对着她说的,说话间他把花郁斐扶到牢房内的矮床坐下,目光落在青年染血的唇上,低沉的嗓音隐隐带了一丝颤抖:“疼……吗?”   花郁斐知道他关心自己,努力扬了扬嘴角,故作轻松,“一点小伤,不疼的,相比给她们生孩子,这都不是事。”   顿了顿,他目光晶亮地望着他,“你不是也中毒了吗?怎么又可以使用灵力了?”   尘柏栩垂目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其实他的毒还没解,浑身也还透着一股乏力感,只是已经不妨碍他行动自如,让他也感到奇怪的是,他能使用灵力了。   “尘郁?”花郁斐拉了拉他的衣袖。   尘柏栩抬手轻轻地,缓缓地擦去他嘴角的血渍,低声:“花郁斐……”   “嗯?”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受了伤,让你流了血。   花郁斐怔了下,心底忽然涌上细细密密的酸胀感,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戴着面具,看不清脸,目光也很平静,但花郁斐却莫名觉得心疼。   这个男人在自责。   “尘郁,”他握住在唇边擦拭的手,认真道,“这不关你的事。”   没有多余的话,两人四目相对。   沉默许久,尘柏栩点头,“嗯。”   花郁斐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自己的话,张了张嘴,但没说话。   两人沉默后,周围的人更是不敢吭声,以至于整个牢房安静得只有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尘柏栩把花郁斐唇上的血渍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后,转身冰冷地盯着女将,“解药。”   女将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只是迎着他的目光仍忍不住惊惧,强作镇定道:“解药只有陛下一个人有。”   尘柏栩拧眉,转身将花郁斐打横抱起,大步踏出牢房,“走!”   女将愣了下。   尘柏栩冰冷的眸光投来。   女将瞬间惊醒,连忙前面带路。   大概是被尘柏栩恐怖的实力震慑到,她不敢搞任何小动作,一路领着两人出了牢房。   出了牢房后,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下来。   花郁斐忽然想起一事,轻轻扯了扯尘柏栩,小声:“尘郁,你看到小猪了吗?”说起来,从他们在街上被带走后,小猪就不见了踪影。   尘柏栩微微拧眉,摇头:“没有。”   “啧,这小东西跑哪里去了?”   此刻他们本就在皇宫,又有女将带领,所以很快就来到了皇宫大殿外。   大概是回到了大本营,女将脸上神情不觉中又恢复了些许冰冷,“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禀报陛下。”   尘柏栩面无表情乜她一眼,没吭声,但也没继续前进。   女将心里暗松一口气,看来对方还是有所忌惮。当下她也顾不上再说什么,大步走进大殿。   女将这一去,几乎去了一炷香,就在尘柏栩等得不耐烦之际,殿内走来一名女官,“二位公子,请进大殿。”   尘柏栩抱着花郁斐走进大殿,只见殿内上方,端坐着一名身披龙袍的女子。   此女子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目光带着一股沉静与冷漠,周身伴有帝王之气。   这就是风国女王,风祁霜。   三十多年前灭了云国,再将两国合并后,她才取而代之成为风国女王,手段格外狠辣。   再看大殿两端,站着两排身披战甲手握兵刃的女兵,而女将则站在大殿下的左前方,在她身后,还站着不少神色威严的女官。   看这架势,女将肯定是已经将牢房里发生的事禀报女王。   风祁霜目光沉着,淡淡开口:“殿下何人?”   花郁斐道:“我叫花郁斐,他是尘郁,我们兄弟二人受人之托,来风国寻人,并无冒犯之意。”   “寻人?”风祁霜微微眯眼,“姓甚名谁?”   花郁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手指不着痕迹地挠了挠尘柏栩的脖子,示意他说话。   酥酥痒痒的感觉从后颈处传开,尘柏栩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目光直视殿上女王,面无表情一字一句:“解药。”   花郁斐:“……”兄弟,你好歹多说几个字啊!   风祁霜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忽然轻笑出声:“有意思。”   顿了顿,目光倏冷:“放箭——!”? 第35章 凤凰有情   “咻咻咻——!”   仿佛早就在等待命令,随着女王话落,无数淬着剧毒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呼啸着向殿内中央的两人袭来。   尘柏栩此刻双手抱着花郁斐,对于袭来的毒箭他恍若未觉,一双黑沉的眸子冰冷地盯着殿上的风祁霜。   “咻咻咻——”毒箭转眼袭到。   “嗡——”一声轻响。   巨大的镰刀凭空出现在尘柏栩头顶上方,萦绕在刀身的黑雾如长了眼睛般以尘柏栩为中心,向四下蔓延开,将袭到近前的毒箭尽数腐蚀成灰。   大殿外和大殿内暗处无数弓箭手纷纷现身,轮流放箭继续攻击。   毒箭放了一批又一批,最后却都通通被腐蚀成灰,没能伤到镰刀下的两人分毫。   片刻后,尘柏栩眼底一抹紫光闪过,镰刀的刀锋缓缓对准殿上的风祁霜,恐怖的气息无形中也随着压了过去。   望着那索命镰刀,女将瞳孔剧烈收缩,苍白着脸将风祁霜护在身后,嘴里大喊:“护驾……护驾……”   大殿内的女兵迅速将她们的女王团团护住,一个个神色凝重,她们虽曾多次征战沙场,但却从未见过眼前如此诡异的兵器。   相较于她们,风祁霜倒显得格外平静,她端坐在龙椅上并未挪动半步,淡淡道:“这就是你说的不祥兵器?”   “她们几个正是被这镰刀瞬间杀死,”女将强忍着心里的恐惧,“陛下,这怪物实力深不可测,臣恳请陛下迅速退离大殿!”   风祁霜没有说话,目光转向镰刀,眼底晦暗不明。   尘柏栩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见她丝毫没有喊停的迹象,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头顶上方的镰刀随着他的心念而发出更加浓郁的黑雾。   “咻咻咻——”   又一批毒箭袭来。   “嗡——”镰刀轻颤,毒箭不再像先前那样被腐蚀掉,而是微微一顿后,在空中齐刷刷掉头对准那些弓箭手。   “嗡——”   在众多震惊和恐惧的目光下,所有悬浮在空中的毒箭原路返回。   “噗噗噗噗噗——”   毒箭毫无阻碍穿透弓箭手的身体,她们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这让本就见识过镰刀恐怖威力的女将脸色更是惨白一片,不过她虽然很怕,但却一直护着风祁霜,“陛下快走,快走……”   风祁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从龙椅上站起,拨开护着她的众人,一步一步走向尘柏栩。   女将惊呼,“陛下……”   风祁霜没有停,直至走到距离尘柏栩只有一米远后才顿住脚步,微微抬手:“住手!”   话落,弓箭手立刻收起弓箭。   风祁霜盯着尘柏栩,拍了拍手,“给二位少侠赐座。”   女兵很快搬来两张椅子,但是尘柏栩没坐,依然抱着花郁斐。   风祁霜也不在意,甚至无视那巨大的索命镰刀,转身坐回龙椅之上,淡然道:“刚才都是一场误会,二位少侠实力超然,不知从何处而来?”   尘柏栩目光森冷:“解药!”   风祁霜神情微顿,随即笑了笑,“尘少侠不用着急,其实就算没有解药,你们身上的毒也很快就会自行消散。”   尘柏栩不说话,冷冷地盯着她,周身杀气渐起,头顶上方的镰刀共鸣发出轻微的震颤声,整个人真真宛若死神降临。   见状,风祁霜一直没什么波澜的脸,微微变了变,她能感觉到,眼前这男人是真的会杀了她!   花郁斐生怕男人又被镰刀影响了神智,连忙低声唤道:“尘郁……”   尘柏栩并没有失去理智,深深吸了口气,周身杀气顿时消失无踪。   花郁斐松了口气,目光转向风祁霜,直接道明来意:“女王陛下,我们兄弟二人受人之托来寻一故人,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还望女王陛下行个方便。”   风祁霜恢复波澜不惊的模样,坐直身子,颇有些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二位如过无人之境闯我风国皇城,又杀我风国女兵,就只为寻一故人?”   闻言,花郁斐险些没忍住翻白眼,进城被说成闯也就算了,这要不是那些女兵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和尘郁关进牢房,还要强行灌他们喝什么神水的话,尘郁至于杀人吗?   他还没答话,只听风祁霜又道:“江湖中有句话说,不打不相识,罢了,朕向来欣赏有能力之人,二位少侠不妨说说这寻的人姓甚名谁,朕派人为你们去寻来。”   花郁斐微微眯眼,这女人也是个狠角色,先前一言不合就放毒箭,如今见奈何不了他们就求和,果然能坐上这个位置的都不是简单之人。   他清了清嗓子,“我们要寻之人陛下也认识,她就是长公主。”   话落,周围陷入一片寂静。   气氛也随着变得紧张。   风祁霜眸中闪过一抹冷意,脸上却笑道:“不知你们是受何人之托,又要给长公主送何物?”   “这……”花郁斐有些犹豫,按照目前所知,风祁霜肯定是对灵笔尊者恨之入骨,如果他现在说出灵笔尊者的身份的话,这女人还会让他见长公主吗?   想想对方刚才面不改色下令要杀他和尘郁的情景,恐怕他们只要提起灵笔尊者就会再次遭到袭杀。虽然他不怕,但终归会惹一身麻烦,想见长公主也只会难上加难,届时回现实世界的日子就会无限往后延迟,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思来想去,花郁斐只得故作抱歉道:“很抱歉,嘱托我们之人曾说过不要跟外人提他的名讳,这东西也只能交给长公主。所以……”   言下之意:不能给你看!   风祁霜没接话,脸上还是笑着,叫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面对众多目光,花郁斐很是不自在,压低声音道:“尘郁,你放我下来吧,我感觉身上有些力气了。”   尘柏栩也感觉到身上那股乏力感正在渐渐消退。看来风祁霜刚才并没有哄骗他们,他们中的毒确实会自行消散。   兴许是被抱得太久,又兴许是力气还没完全恢复,花郁斐双脚踩地时,一时没站稳向尘柏栩栽去,而他藏在怀中的那幅画好巧不巧也随着掉了出来,滚到地上。   “哗啦”一声轻响,画像摊开了一瞬,然后自动卷起。   高坐龙椅之上的风祁霜目光倏凝,双手不自觉抓紧龙椅扶手。   尘柏栩也知道这画的重要性,他第一时间抬手将画吸到手中,重新交给花郁斐,沉声:“我抱你。”   说实话,花郁斐自懂事以后还是第一次被人公主抱,先前实在走不动也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能站,他自然不会再让男人抱。   他往后退了一步,直接坐到刚才女兵抬上来的椅子上,摇头:“没事,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顿了顿,他把画推回去,低声:“这画还是你藏着吧。”虽然不想承认,但尘郁确实比他靠谱多了,这画现在又还不能让风祁霜看到,所以交给尘郁保管他会更安心一些。   尘柏栩向来不会拒绝他,直接把画放到了身上,然后抬手收起头顶上方的镰刀,站到他身侧。   花郁斐愣了下,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空椅子,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尘郁很关心他,也很紧张他的安危,他都知道。   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风祁霜沉默片刻,忽道:“二位少侠不是亲兄弟吧?”   花郁斐顿了下,笑道:“不是,但却胜似亲兄弟。”   “是吗?”风祁霜目光在尘柏栩身上转了下,不明意味地笑了笑,“二位少侠似乎对我风国了解甚少。”   不等花郁斐回答,她又道:“二位少侠相信这世间有真情吗?”   真情……   花郁斐眸光微闪,他知道风祁霜口中所谓的真情指的是哪方面。   当年灵笔尊者走后,风祁霜掌管风国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禁止男女谈情,违令者格杀勿论。   她不相信世间有真情,她认为天下男子皆薄情,不配与女人谈情。   “我相信,”尘柏栩目光直视风祁霜,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世间有真情。”   “是吗?”风祁霜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诡异,“我风国有一面神镜,能辨别这世间的真情和假意。”   尘柏栩冷眸盯着她,“陛下有话何不直说?”   “我看尘少侠快人快语,却认不清现实,”风祁霜轻笑出声,“所以想和你们玩个小游戏。”   尘柏栩没吭声,花郁斐眉心微微皱起,不知道这阴晴不定的女人又想玩什么。   风祁霜脸上笑意一收,神情倏冷:“我可以让你们见长公主,但前提是,你们要入神镜进行考验。”   “考验?”花郁斐微愣,“考验什么?”   风祁霜目光定在尘柏栩身上,冷声:“就考验这世间是否有真情。”   “你们若赢了,我就带你们去见长公主,若输了,就永远留在我风国做奴隶,为我风国繁衍后代。”   花郁斐只觉一阵恶寒,草,这种赌约智障都不会答应……   “我答应你。”头顶上方,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花郁斐呆呆抬头。   只见男人一字一句又道:“我答应你!”? 第36章 山大王花郁斐   “尘郁,你疯了?”花郁斐整个人都炸了,直接从座位上蹦起来,急道,“难道你没听到她说什么吗?留在这里当奴隶,为她们繁衍后代,你……”   “我没疯,”尘柏栩打断他的话,直视着他的双眼,“我听得很清楚。”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她?”只要想到牢房里的那些男人,花郁斐就无法冷静。   尘柏栩语气平静,“你不相信这世间有真情?”   “我当然相信!”毕竟他对小凤凰就是真心实意,“可是……”   “没有可是,”尘柏栩墨黑的眼眸紧盯着眼前的青年,“我们一定会赢。”   花郁斐一怔,“你……”   没等他说完,尘柏栩握住他的手腕,低沉:“花郁斐,考验之前,可以和你再交换一次唾液吗?”   花郁斐眼睫微颤,“你……你说什么?”说起来,他们已经大概半个多月没有交换唾液,而奇怪的是,身上的毒竟然也没有发作。   男人语气认真,“为了以防万一,可以和你交换唾液吗?”   这看似正经却又莫名不正经的问题,让花郁斐“平静”了半个月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开始乱窜,脱口而出:“在这里?”   尘柏栩眸色倏深。   花郁斐眼皮一跳,正要挣脱,眼前的男人却一把将他拽到怀里,大手一甩,黑色的袍子从头顶落下将两人盖住,下一秒,熟悉的气息覆在唇上。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在嗡嗡响,尘郁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他怎么敢?   压根由不得他多想,黑暗中,灼热的温度在霸道地肆意扫荡,扣在腰间的大手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勒碎。   花郁斐迷迷糊糊地想,他大概是中毒太深,不然为什么会对尘郁产生不可言说的反…,他们明明是同类人……   大殿内,看着被黑袍笼罩住的两人,周围众人震惊得下巴几乎掉地上,虽然看不清,但却不难想象里边正在发生着什么事。   震惊过后,风祁霜双目寒光连连,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森冷无比。虽然先前她就从尘柏栩看花郁斐的眼神中看到了让她最为憎恶的东西,但她实在没想到对方竟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风国上下严令禁止谈情说爱,谁人不知她最恨所谓的有情人?这个男人他怎么敢?!   不过震怒归震怒,想到先前那诡异的镰刀,风祁霜深吸了好几口气,硬生生将心中戾气压下,嘴角随着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真情?她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东西,她的傻姐姐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次交换唾液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要久,仿佛真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一样,结束的时候,花郁斐几乎忘了身在何处,靠在男人怀里老半天,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待缓过神后,他猛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掩住自己身上的异样,一张俊脸红得几欲滴血。   他羞恼地瞪着眼前似乎毫无波澜的男人,“尘郁,你……”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男人目光一转,望向殿上的风祁霜,淡淡开口:“在我们家乡有一种契约,用于束缚人。”   风祁霜此刻已经管理好脸上的神情,闻言微微眯眼:“尘少侠有话不妨直说。”   尘柏栩盯着她,冷声:“我不相信你。”   风祁霜脸色倏沉。   旁边的女官:“放肆!竟敢对陛下如此无理!”   尘柏栩没管这些人如何叫嚷,继续道:“只要陛下在我们通过考验之后履行诺言,这个契约就不会伤到陛下分毫。”   风祁霜没说话,目光森冷地盯着他,似乎是在考虑他话中的真假。   尘柏栩也不再说话,安静地站着,颀长的身影挺拔如松。   花郁斐这会脸上的热度已经消得差不多,他抬眼望着男人的侧脸,忍不住微微皱眉。   这男人……到底在搞什么?   大殿内不知不觉中变得寂静,气氛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丝剑拔弩张的味道。   良久……   风祁霜突然笑了笑,“尘少侠这契约需要准备什么?”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旁边女将愣了愣,急道:“陛下……”   风祁霜微微抬手,“无妨。”   “可是……”   风祁霜目光转向女将,女将话音戛然而止,咬咬牙退到一旁。   尘柏栩左手抹过右手背上的死神印记,黑芒闪过,一朵硬币大小的三色花从里飞出。   “契约为证,我们此番神镜考验若失败,将任由女王陛下处置!”他双手捏决,迅速从指尖弹出一滴血融入三色花中,心念转动间,三色花飞到了花郁斐跟前。   花郁斐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也从指尖弹出一滴血融入三色花中。   紧接着,三色花向风祁霜飞去。   眼见三色花飞来,周围的女官和女兵均纷纷露出警惕的神情,下意识向风祁霜围拢。   风祁霜神色有些冷,“拿针来。”   很快,女兵拿来了银针。   盯着悬浮在眼前的三色花,风祁霜接过银针,深吸一口气:“你们此番考验若通过,朕必履行诺言,让你们见长公主!”   待她的血液也滴进三色花里后,三色花猛地泛起一阵耀眼的光芒,紧接着,化作三道光芒分别飞进三人的眉心。   这是契约已成的现象。   神镜是风国的神物,放置在皇宫深处,平日都是焚香供奉。   众人来到此处后,风祁霜格外虔诚地跪拜了一番。   看着眼前的神镜,花郁斐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所谓的神镜,其实就是一面十分普通的圆形铜镜,至少从外表看着非常普通。   不过若真要说有什么特殊的话,那就是这铜镜的镜面贴着一块大概只有一指长的红色玉符。   花郁斐没见过这种玉符。   风祁霜跪拜完,转身面向他和尘柏栩,“两位少侠是否已经准备好?”   这就是问他们可不可以进行考验了。   花郁斐有些好奇,“不知要怎么考验?”   风祁霜笑了笑,笑容莫名渗人。   她没有回答花郁斐的话,而是重复道:“两位少侠是否已经准备好?”   花郁斐拧眉。   尘柏栩漆黑的眸子有意无意扫了眼红色玉符,淡声开口:“可以。”   风祁霜嘴角挂着笑,然后缓缓撕下玉符。   “嗡——”玉符撕下的瞬间,铜镜宛若被打开封印一样,顿时发出耀眼的金光。   风祁霜微微眯着眼,“请二位少侠进入神光之中。”   所谓神光,正是这金色光芒。   花郁斐见过的奇珍异宝不少,看到铜镜发光他也不觉有什么稀奇,正要走进去,手腕却被抓住。   尘柏栩深深凝视着他,“我们一起。”   花郁斐微怔,此刻他体内的毒已经消散,灵力也能使用自如,但看着攥在腕间的大手,他还是点了点头:“好。”说话间,主动把手塞到对方的手心里。   尘郁想保护他,他也一样想保护尘郁。   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尘柏栩静默片刻,嘴角缓缓勾起。   仿佛被感染,花郁斐嘴角也扬了扬,“走吧。”   两人一同迈出脚步,一同踏入神光之中,宛若一对神仙眷侣。   风祁霜攥紧手里的玉符,眼底的寒意几乎掩不住,她勾起一抹冷笑,“祝二位少侠好运!”   话落,花郁斐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铜镜中传出,只一瞬间他和尘柏栩就被吸了进去。   眼看两人被吸进去,女将拧着眉,“陛下,臣不明。”   “说。”   “神镜乃我风国神物,他们并非我风国之人,陛下为何要放他们进去?”   风祁霜神情森冷,“世间就算有情,我也不信会在他们之间!”   “神镜能辨别真情与假意不错,但他们之间若有一方无意,就算另一方有情也会被神镜洗涤干净变为无情人,届时待他们出来,便将成为我风国阶下囚!”   神镜内,飞天寨。   “大王……大王好消息……好消息……”   一阵高昂的声音由远至近,最后一把推开房门冲到床边,使劲推着床上紧闭双眼的青年,“大王……大王……天大好消息啊……”   这大嗓门震得花郁斐直皱眉,然后倏地睁开双眼。   眼前是一名大概十八。九岁的小伙,脑门上绑着一根冲天辫,一张小圆脸长得格外喜感。   花郁斐一巴掌呼在他脑门上,骂道:“嚷嚷什么?嚷嚷什么?没看到本大王在睡午觉吗?”   挨了揍,胡小七也不在意,捂着脑门兴奋道:“大王,您心心念念的小凤凰被兄弟们请回来了!”   “什么?”花郁斐愣了愣,“你说什么?”   胡小七以为他睡懵了,连忙道:“就是那个风城首富的儿子,天下第一美人尘柏栩啊大王!”   “您先前不是说对他一见钟情吗?今天兄弟们给您把他请上山来了!”   “草!”花郁斐从床上跳了下来,一阵风往外冲,“我特么当然知道小凤凰是谁,只是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狗胆包天而已,啊啊啊小凤凰,本大王来了!”   两人冲到院子,飞天寨的几名兄弟正围着一名大概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嬉笑不停。   男子一身白衣胜雪,长发用一根凤羽半挽着,那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带着几分病气的苍白,被众人围着,略显无助地红了眼眶,还时不时轻咳一声,端的是我见犹怜。   见状,花郁斐这心里那个揪哟,大吼:“都给本大王死开——!”? 第37章 小凤凰和尘郁   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整个飞天寨的上空,嬉笑的众人惊得直往后退。   花郁斐一个箭步冲上去,屈指“咣咣咣”一人脑门上一记爆栗,边敲边骂:“让你们欺负人,让你们欺负人,这是你们能欺负的人吗啊?”敲最后一个时,他顺势一脚踹对方屁股上。   “滚,都给本大王滚!”   众弟兄也不怕他,被打反而还笑嘻嘻嚷道:“大王形象、形象!别把美人儿给吓坏了……”   花郁斐:“……”   他脸色略僵,缓缓扭头与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对上视线。   美人儿正紧握拳头,红着眼睛瞪他。明明是生气的模样,却勾得花郁斐心尖尖儿直发痒。   他缓缓地、优雅地收回踹人屁股的脚,轻咳:“小凤凰……你……你没事吧?有没有磕着碰着?”   “谁是小凤凰?”美人儿温吞的语调仿佛天籁之音悠悠奏响,“你们要多少银子才肯放我下山?”   花郁斐吞了吞口水,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只觉美人儿从上到下,哪哪都让他小心肝止不住扑通扑通跳。   饶是美人儿从小就被各种目光追随,此刻也被他盯得脸上泛热,羞恼道:“素闻飞天寨当家虽为山贼,却常常帮助过路百姓,为人正直,不想竟是一强抢民众的登徒浪子!”   花郁斐懵了一瞬,连连摆手:“不……不是,不是我让他们把你捉上山的,是他们……”说话间,他往身后一看,空空如也。   再看,墙角里脑袋一个叠一个,全在偷偷看热闹。   花郁斐:“……”   他暗暗磨了磨牙,梗着脖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伤害你,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美人儿一愣,蹙着眉,“多少银子?”   “不要银子!”花郁斐就纳闷了,他看起来像是会跟美人儿要银子的人吗?   未免美人儿再对自己的人品有所误解,他扭头大声:“小七,滚出来送尘公子下山!”   闻言,胡小七连忙从墙角里跑出来,硬把他拖到一旁小声道:“大王,不能送啊。”   “为什么不能送?”说起这个,花郁斐就忍不住手痒想揍人,“你没看到小凤凰骂本大王是登徒浪子吗?”   “那也不能送,”胡小七头头是道地说,“大王您看,尘公子身体羸弱,弟兄们这才刚把他请上山,若马上又送下山的话,他的身体也吃不消啊。再者,大王您不是喜欢他嘛?这可是一大好机会。”   “什么机会?”花郁斐拧眉。   胡小七偷偷看了眼那头的白衣美人儿,解释道:“大王您要是现在就送尘公子下山的话,我敢保证,以后想要再见他肯定难比登天,但若把他留在寨子里好好伺候、好好相处的话,就大王您这个身材面貌,用不了多久,他肯定会臣服在您的人格魅力之下!”   花郁斐摸了摸下巴,觉得似乎也有道理,“真的?”   “那当然,”胡小七下巴一抬,格外骄傲道,“大王您可是风城山这一带最帅的当家,您不知道,就连隔壁黄牛寨的二当家都对您垂涎不已。”   想起那膀大腰圆,时常扛着狼牙棒的彪悍婆娘,花郁斐忍不住抖了下,十分嫌弃地摆摆手:“去去去,那娘们就算了,本大王只要小凤凰!”   “想要就对了,”胡小七笑得一脸贱兮兮,“大王您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不出半年,保管到时候就算您想把尘公子送下山,他都离不开您!”   花郁斐双眼发亮,疯狂心动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两人小声嘀咕了一阵,在胡小七的催促下,花郁斐慢腾腾走到美人儿身前,“咳……为了尘公子的身体着想,尘公子还是在我飞天寨休养一阵,我再派人送你下山。”   美人儿冷着一张脸,“假惺惺!”   花郁斐噎了下,在胡小七挤眉弄眼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只要……只要尘公子在我飞天寨休养个三五月,我保证会送你下山。”   “什么?”美人儿眼底闪过一抹错愕,似乎难以置信,“三五月?”   “咳,我也觉得三五月似乎有些久,”花郁斐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讪笑,“那不如就……就两个月?”   美人儿盯着他,一双凤眸逐渐泛红,前后也就两秒钟,晶莹的泪儿开始吧嗒吧嗒掉,偏偏美人儿还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那委屈又倔强的模样,叫人心尖直发颤。   花郁斐呆住。   哭……哭了?小凤凰哭了?   “滴答……”泪儿掉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却砸在了花郁斐的心尖上。   他彻底慌了手脚,“你……你别哭啊,两个月不行我们还可以好好商量,你别哭……别哭……”   美人儿只盯着他流眼泪,不说话。   花郁斐左右一看,胡小七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没了影。   这个不讲义气的混账玩意!   他咬咬牙,“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亲自送你下山……”   吧嗒吧嗒,晶莹的泪儿一颗接一颗。   花郁斐只觉那泪儿就像自己身上的血肉,掉一滴疼一下,“半个月……半个月……”   吧嗒吧嗒……   “十天!”花郁斐低吼,神情凶了吧唧,“就十天,不能再少了!”虽然他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但是十天他觉得真的太短,随便打个瞌睡就过去了……   终于,美人儿不哭了,只是扭头不看他,独自生着闷气。   花郁斐大。大松了口气,回头大吼:“还不赶紧滚去给尘公子准备住处?”   躲起来的胡小七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去准备住房,走的时候还不忘冲他竖起大拇指:大王牛逼!   花郁斐额上青筋突突直跳,这正是胡小七教他的,先把人留下,之后再找机会“散发魅力”,把人彻底勾住!   飞天寨来了个大美人的事,很快就传遍整座风城山,这两天飞天寨来了不少“客人”,全都是以各种理由来看美人儿的,但都被花郁斐轰了出去。   美人儿是他的,想看?门儿都没有!   这天,一男一女站在飞天寨大墙外,似乎是正准备往里爬。   男的长得虎背熊腰,一脸凶相,女的膀大腰圆,腰间别着一根狼牙棒。   “我说妹啊,要不还是算了吧?”黄大牛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们黄牛寨与飞天寨素来不对付,你这跑来爬他们墙头,若叫人瞧见,老哥我这颜面往哪搁啊?”   “不行,”黄小妹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让他蹲下供自己爬上去,“我今天必须要看看那狐狸精到底长得有多美,竟然能把花郁斐迷成这样!”   黄大牛苦着脸,“他长啥样也不关咱的事啊。”   “要不妹你还是在寨子里随便找个看得过去的弟兄凑合过得了,我看那花郁斐就是个小白脸,弱不禁风的,也没有多好。”   黄小妹危险地眯起眼,“你说什么?”   “他说花郁斐不适合你!”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突然响起。   两人迅速往后望去。   只见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站着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   男子看起来大概二十四五岁,身形高挑颀长,气息沉稳,脸上戴着一张仅遮住鼻子以上的面具,这面具周边还嵌着几缕凤羽,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虽然看不清男子的真实面貌,但对方那一身冷沉的气息却令人无法忽视。   黄小妹目露警惕,“你是谁?”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语气冷漠:“风城衙门,尘郁。”   捕快!   黄大牛和黄小妹相视一眼,“嗖”地一下跑没了影。   真是哔了狗了,风城山上尽是土匪,这土匪见了官,不跑等着过年吗?   直到两人逃远不见了身影,尘郁面具下的脸也没有丝毫波澜,脚步一转,光明正大地走向飞天寨大门。   飞天寨大门有两名弟兄在守着,眼看尘郁走来,两人眼皮一跳,其中一名掉头就往寨子里跑,剩下那名则扬起笑脸迎上去,“哎呀,尘捕头您又来了……”   寨子里,美人儿正在给飞天寨的弟兄们上课,教大家识字。   这是他被掳上山的第三天,几天相处下来,发现寨子里的人并不坏,所以在花郁斐的请求下,他开始教大家识字。   花郁斐坐在最前方,一脸骄傲地望着正在耐心教学的美人儿,仿佛那已经是他的压寨夫人。   “不好了……大王不好了……”急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美人儿教学。   花郁斐顿时拧眉看着来人,“什么事这么慌张?没看到尘公子正在教学吗?”   来人喘了口气,“尘……尘捕快来了!”   花郁斐呆了半秒,“嗖”地一下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四个字:“你们继续!”   留下话后,他整个人宛若一阵风般冲进了房间,并顺手关上门,抹了抹额上不存在的汗,“呼……幸好老子跑得快!”说话间,他缓缓转身。   下一秒,在看到坐在房中悠闲喝茶的男人后,他眼珠子一突,惊叫一声:“卧槽——!”想也不想转身就要开门出去。   “嗖——!”一把小指大的柳叶刀贴着他的手指稳稳扎在了门上,那冰冷的触感,让花郁斐头皮不禁一麻。   卧……卧槽,差一点点他的手指就没了!   戴着面具的男人,端着杯子轻轻抿了抿,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玩味,“花当家跑什么?”? 第38章 花当家可喜欢男人?   “花当家跑什么?”   听着这轻飘飘的话,再看看险些戳断自己手指的柳叶刀,花郁斐直接就炸了。他怒气冲冲一把抢走男人手中的茶杯,“嘭”地一声重重拍在桌上,“滚,小爷这儿不欢迎你!”   尘郁掀起眼皮,带着几分凉意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扫了扫他气鼓鼓的脸颊,轻笑一声:“几日不见,花当家脾气见长不少,不过……”   修长的手指拿过他抢去的茶杯,“不过这茶杯总归是无辜的,花当家有什么气尽可撒在尘某身上,不要和一个茶杯过不去。”   “你……”花郁斐所有的怒气仿佛被迫踩了刹车,一下子全噎在心口,一张俊脸逐渐憋得通红。   气的!   尘郁把茶杯满上茶水,随手递给他,勾着嘴角:“消消气。”   赫然一副主人家的样子。   花郁斐瞅着他这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都说官与贼如同猫和老鼠耍不到一块儿,但这男人却总是有事没事往他这儿凑,偏偏他还拿对方没办法,每次都被拿捏得死死,有气也没地撒!   狗男人就是看不惯他快活,所以故意来找茬的!   花郁斐深呼吸,再深呼吸,待压下心头怒气后,无视递到眼前的茶杯,拉开凳子坐下,然后自己倒了好几杯茶灌进嘴里,才皮笑肉不笑道:“不知尘大捕头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话落,发现对面男人黑沉深邃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毫无遮掩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一样。   花郁斐强忍着想要掉头就走的冲动,瞪着眼:“看……看什么?没见过小爷这么帅的爷们是吧?”   他本意是想要先声夺人,想为自己找回些气势,不想对面男人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确实没见过。”   花郁斐一噎,脸色再次憋红。   尘郁冲他勾了勾指头,“过来。”   花郁斐:“……”   他坐着没动,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睨着他。   似乎早就料到他不会那么听话,尘郁轻轻笑了笑,“行吧,你不过来,那我过去。”   说着,在花郁斐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从座位上站起,直接将人锁在了自己与桌子之间。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花郁斐呼吸一顿,身子下意识往后仰,后背抵在了桌子上,他抬手挡在男人胸膛,企图将人推开,“你……干什么?离小爷我远点!”   尘郁漆黑的眼眸微微下移,目光落在他唇边的几滴茶水上,哑沉的嗓音道:“花郁斐,我想你了。”   花郁斐浑身一僵,脸色迅速涨红到脖子根,“你他么有病就去找大夫,别在这里发疯,我……唔……”   话没说完,男人捏住他的下巴,迅速夺去他的呼吸。   花郁斐双眼倏地瞪大,唇上灼热的温度让他头皮发麻,忘了呼吸,脑子似乎被人锤了几百锤,脑海里全是上蹿下跳的星星。   这个……这个狗男人……他……他竟然……   尘郁垂着眼,动作由霸道到温柔,深邃的眸光仿佛要将怀里青年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深深刻在心上。直到青年的呼吸达到极限,他才松开那让人沉醉的柔软,然后将那几滴茶水用拇指温柔擦去。   花郁斐呆呆地盯着他,完全没了反应。   尘郁低低一笑,“花当家再不喘口气的话,恐怕就要窒息而亡了。”   花郁斐缓慢地眨了眨眼,下一秒终于回神,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大口喘气。   刚才他竟然一直忘了要喘气!   “你……王八蛋!”缓过神后,他摸出身上的匕首,想也不想就刺了过去,“去死!”   尘郁微微侧身,抬手稳稳捏住他的手腕,嘴角勾着笑:“花当家这是想谋杀亲夫?”   花郁斐憋红着脸使劲挣了挣,没挣开,气极之下抬脚往男人腿间踢去,“我亲你姥爷!”   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举动,尘郁再次侧身躲开,手上顺势使劲一拽,将他以背贴着自己胸膛的姿势拽进怀里,紧紧桎梏着。   被占了便宜,打又打不过,花郁斐简直要气炸,“王八蛋,松开!”   “不松,”男人温热的气息有意无意拂过他的颈侧,擦着他耳垂而过,然后轻而易举地夺去他手中的匕首,“每次见面花当家都这么热情,难道是故意投怀送抱?”   “你……”花郁斐只觉耳根隐隐发酥,身上的劲也不禁软了几分,“不要脸!”   尘郁闷笑了声,十分无辜道:“花当家应该知道,我只对你一个人如此。”   “他们都说我冷若冰霜,拒人千里。”   花郁斐想也不想就骂:“放屁!他们瞎了眼!你他么就是一厚脸皮的王八蛋!”   “草,快松开,不然小爷对你不客气了!”   “嗯?怎么个不客气?”男人使坏般在他耳朵呼了口气,压低嗓音道,“难道花当家要亲回来?”   花郁斐:“……”   他此刻脸色红得几乎能滴出血,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气极的青年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重重踩在男人的脚上,“尘郁,你给老子去死!去死!去死!”   仿佛泄恨似的,花郁斐一连踩了十几脚,胸膛气得急剧起伏。   而被踩的男人,面不改色地由着他发泄完后,才勾着嘴角道:“气消了,嗯?”   说实话,踩得确实挺解气的,但是花郁斐不想理他。王八蛋每次见面都故意气他,所以他才会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没得到回应,尘郁也不气,有意无意地把人往怀里搂得更紧,低声:“花当家……”   被这么搂着也不是第一次了,花郁斐索性放弃挣扎,没好气道:“干什么?”   “我要住下来。”   “什么?”   “我说,”尘郁沉道,“我要住下来。”   花郁斐:“……”   他又没耳聋,当然听清了狗男人在说什么,他只是怀疑对方又犯疯病了而已!   “你他么又想干什么?老子告诉你,老子不喜欢男人!”   身后的男人默了默,幽幽道:“那花当家捉那美人儿上山又是为哪般?”   花郁斐:“……”狗男人不是刚上山吗?他怎么知道的?   他脸不红心不跳道:“弟兄们想多学点知识,所以就随意捉了个人回来。”   “是吗?”男人轻哼,“我怎么听说花当家看到那美人儿连魂儿都丢了?”   花郁斐……花郁斐一时竟无言反驳。   惩罚似的,尘郁捏了捏他的耳垂,“怎么?花当家还想否认?”   那种发酥的感觉又来了,花郁斐刚缓下来的脸控制不住又开始发烫,他暴躁道:“草,能不能别动手动脚?”   尘郁无声地勾了勾唇,“那花当家喜欢男人吗?”   花郁斐:“……”   尘郁加重手上的力道,“喜不喜欢,嗯?”   草……   “喜欢……喜欢行了吗?”花郁斐妥协了,这狗男人脸皮太厚,他根本比不过,“你他么能不能松开我?”老这么抱着像什么样?要是被他的小凤凰撞见那还得了?!   尘郁没松手,而是提出刚才的问题,“我要住下来。”   花郁斐就纳闷了,“我这儿就是一土匪窝,你一官差大老爷住我这儿干什么?”   “我喜欢你,”男人很自然地说道,“想天天看到你。”   花郁斐:“……”   这个狗男人从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说过喜欢他,但他一直当对方在放屁,故意寻他开心。可饶是如此,每次对方口中说出这种话时,他的心脏都控制不住乱窜,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未免男人再“放屁”,他只得咬牙答应,“要留在山上也行,但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花当家请说。”   “第一,”花郁斐竖起一根手指,“不可以像刚才那样对我。”   “哪样?”   “就……就刚才那样!”   “花当家是想说不可以像刚才那样亲你?”   花郁斐:“……”   不等他回答,尘郁继续道:“可我要是忍不住怎么办?花当家也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没办法控制的。”   “我喜欢你。”   花郁斐:“……”   他强忍着脸红心跳,羞恼道:“哪那么多废话?你就说行不行吧?不行就立刻马上给老子滚蛋!”   “行行行,我答应你,”男人盯着他的后脑勺,勾着嘴角颇有些委屈道,“以后不会‘无缘无故’亲你,你别生气。”   花郁斐没听出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不可以在寨子里随意走动。”   “行。”   “第三,”花郁斐竖起第三根手指,“不可以靠近小凤凰。”   尘郁神色一顿,沉默了几秒,“其实我挺好奇。”   “好奇什么?”   “你为什么会叫那美人儿小凤凰?”   花郁斐眨了眨眼,有些迟疑,“大概是因为他……好看?”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美人儿的第一眼时,他的脑海里就自动蹦出来这么个称呼。   脸皮厚的男人道:“那我好不好看?”   “你?”花郁斐忍不住嗤道,“你倒是摘下面具让我看啊。”   “不行,”尘郁不明意味地笑了笑,“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毛病,又不是大姑娘家,还分什么时候才能给人看……”   花郁斐正不满地叨叨着,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美人儿温吞好听的声音传来:   “花当家,你在里边吗?”   花郁斐:“!!!”? 第39章 花郁斐,你哄哄我。   花郁斐冷汗都出来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先前他还想着不能让小凤凰看到他和狗男人躲在屋里搂搂抱抱,小凤凰这马上就来了!   他慌忙曲着手用力怼了怼身后抱着他的男人,压低声音:“小凤凰来了,你他么还不赶紧松开?”   尘郁微微挑眉,“花当家怕什么?”   花郁斐简直要被他气死,“草,你说我怕什么?”   “我又不是花当家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花当家在想什么?”   “尘、郁——!”   “唉……”男人幽幽叹了口气,“难道花当家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花郁斐几乎要炸了,但偏偏又不得不压低嗓音咬牙道:“我他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发疯?”   “叩叩叩……”门又被敲响,美人儿担心的声音传来,“花当家?你在吗?”   尘郁无声地笑了笑,学着他压低嗓音委屈道:“我们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花当家这话说的,难道是要对我始乱终弃么?”   花郁斐:“……”   他发誓,他从来没见过比这狗男人脸皮还厚的人!   “知道吗?”尘郁凑近他耳旁,低磁的嗓音仿佛带着电拂过他的耳旁,“在我心里,花当家就是我未来的媳妇儿。”   “尘郁——!”花郁斐忍不住抖了下,额上青筋凸起,若不是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美人儿还在外头,明年今日就是狗男人的祭日。   “你他么到底想干什么?”   尘郁也知道不能把人气太狠了,眸光微闪:“要我放开你也行,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花郁斐咬紧牙关,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会美人儿走后,他一定要打爆狗男人的狗头!   “我要你心甘情愿主动亲我一次。”男人微微眯着眼,如是说道。   花郁斐:“……”   深呼吸深呼吸,杀人犯法,狗男人只是疯病又犯了,他大人有大量,不能跟一个发疯的病人计较……   “花当家若不答应的话,那我可就喊了。”幽幽的声音传进耳中。   花郁斐……   “好,我答应你!”他牙齿咬得咯吱响,双目几乎能喷出火,“松开——!”   偏偏狗男人还不怕死一样,把脸贴在他颈侧,狗子撒娇般蹭了蹭,“诶,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   花郁斐……   所幸在他彻底忍不住要发飙之前,狗男人终于松开了他。   花郁斐“腾”地回头,狗男人已经人模狗样地坐了下来。   “叩叩叩……”门被第三次敲响,适时化解了花郁斐汹涌翻腾的杀气。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把人拽起来塞到屏风后,低声威胁:“一会敢出声你就死定了!”说完,不给狗男人任何反驳的机会,转身就要出去。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被攥住,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熟悉的气息紧随着袭来,男人在他嘴角轻轻蹭了下。   很轻的动作,如同情人间温柔调情般,勾得人心尖儿发酥。   花郁斐呆呆地望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尘郁嘴角勾着笑,“花当家再不去开门,美人儿就要闯进来了。”   花郁斐直到打开门,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   说实在话,他并不讨厌尘郁,虽然他们之间立场不同,那狗男人也经常把他气得半死,但他能感觉到狗男人不像其他眼睛长在脑门上,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抓人的官兵。   怎么说呢,那个狗男人身上有一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气质,这也是他先前为什么会妥协让狗男人住下的主要原因。不然他这儿可是贼窝,无故让个捕快住下,那不是让弟兄们睡个觉都不安生吗?   至于狗男人说喜欢他的话,他也从来没放在心上,只当对方是为了逗弄他说着玩儿,然而刚才那个吻……不对,那几乎不算一个吻,但却让他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突然心跳得厉害,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发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花当家?”美人儿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眼底透着几分担心,“花当家这是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花郁斐猛地回神,“咳咳……你刚才说什么?”   美人儿把手里端的糕点放到桌上,掩嘴轻轻咳了咳,“小七说你早上没吃多少东西,让我给你送些糕点来。”   顿了顿,“你没事吧?”   见他脸色有些苍白,花郁斐瞬间抛却狗男人带来的异样感觉,扶着他坐下,心疼道:“我没事,倒是你讲了一早上课应该累了吧?要不我送你回房休息?”   美人儿盯着他,微微红了脸,轻声:“我没事,就是想过来看看你。”此刻的他早就没了前两天那种抗拒的神情。   说着,他看了眼周围,“对了,刚才你在跟谁说话?”   花郁斐神经向来大条,也没看出他哪里不一样,闻言脸色一僵,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我没有跟谁说话,我房里没有别人。”   美人儿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轻轻点头:“嗯,那你……还要听课吗?”   花郁斐以为他叫自己去外边听课,下意识瞥了眼屏风,“好啊,我现在送你出去。”   然而,美人儿却握住了他的手,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这还是美人儿第一次主动接触自己,花郁斐顿时有些飘了,“小凤凰你……”   美人儿咬了咬唇,垂下脑袋:“花当家……”   “嗯?你说。”   “我……刚才已经教过他们了,所以……不用出去也可以,我……”   花郁斐没反应过来,“你怎么?”   “我……”   “啧……”   美人儿刚开口,屏风后就传来一道轻嗤声。   声音很轻,轻到听不出是人发出的,起码美人儿没听出来。   他住了嘴,下意识往屏风方向望去,“什么声音?”   没等他完全转过身,花郁斐一个箭步挡住他的视线,“没什么没什么,你听错了,你今天也忙活了一早上,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美人儿微微张嘴,原本还想说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又咽了回去,点头:“嗯,好吧。”他打小身体不好,讲了一早上课,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花郁斐赶紧扶他起来,“小心点啊,别磕着。”   两人走到大门处,美人儿突然顿住脚步,垂着眼轻声道:“花当家……”   “嗯?”   “很高兴认识你。”   花郁斐愣了愣,“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美人儿抬眼看着他,眼神幽幽。   花郁斐有些发懵,终于后知后觉,美人儿似乎有什么想说。   犹豫了下,他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美人儿绝美的容颜在眼前放大,侧头在他脸颊飞快亲了下,然后挣脱他的搀扶,打开门跑了出去。   花郁斐呆住了,直到美人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也没回过神。   小……小凤凰亲他?!   小凤凰亲他?!!   卧槽,小凤凰亲他?!!!   “啧,花当家当真是艳福不浅呢。”男人酸溜溜的声音幽幽传来。   花郁斐一个激灵,连忙把门“嘭”地关上。   尘郁从屏风里走出,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放到嘴里,慢条斯理道:“花当家这么紧张干什么?心虚?”   不知为什么,花郁斐确实莫名有些心虚,被亲的地方甚至一阵一阵发烫。   但为了遮掩心虚,他决定先声夺人,一拍桌子:“你刚才是故意的对吧?”他说的是刚才那一声轻嗤。   尘郁瞥他一眼,捏起第二块糕点,“吃吗?”   吃……花郁斐差点脱口而出,望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眸子,他脸色一僵:“你他么别想转移话题!”   “难道转移话题的不是花当家?”尘郁把糕点塞进嘴里,漫不经心道,“这糕点是他做的吧?味道不错。”   花郁斐:“……”   这狗男人怎么给他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难道是又要犯病了?   这么想着,花郁斐下意识往后急退,想要开门出去。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尘郁一个箭步拽着他转过身,将他牢牢抵在门上,危险地眯起双眼:“花当家跑什么?”   “你……”花郁斐头皮忍不住开始发麻,但输人不输阵,他抬起下巴大声道,“这整个飞天寨都是老子的地盘,你管得着老子去哪?我警告你,你可别乱来!”   “乱来?”尘郁突然低笑一声,“原来花当家喜欢这样呀……”   “什……”   花郁斐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被男人抗到肩上,然后甩到了床上。   “嘭……”   男人并不温柔,花郁斐摔得屁股隐隐作疼,“尘郁,卧槽你大……”   嘴里的话还没骂完,男人翻身压住他,“大什么?”   “你……”花郁斐自觉两人此刻的姿势甚是危险,憋红着脸,“你……你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来,你他么就死定了我告诉你!”   生怕震慑度不够,他又恶狠狠地加了一句:“你要是敢乱来,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尘郁盯着他涨红的脸,眸色晦暗:“花郁斐,他亲你我不高兴。”   “你哄哄我。”? 第40章 他的宝贝儿已经开窍   “花郁斐,你哄哄我。”   明明是很霸道的一句话,却隐隐带着哀求和委屈,男人那低哑的嗓音仿佛带着魔力的棍棒重重敲击在花郁斐心尖上,让他一下子失了神。   “怦……怦怦……怦怦怦……”   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甚至每一次跳动的声音都比前一次大。   鬼使神差的,花郁斐愣愣开口:“怎……怎么哄?”   尘郁喉结轻滑,眸中翻滚着浓郁的墨色,生怕惊醒他般,极轻地反问:“花当家平时怎么哄人?”   平时?花郁斐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过了好一阵,呆呆摇头:“没哄过。”   男人皱紧的眉心逐渐舒展开,循循善诱:“那……花当家觉得怎么样哄,我才会高兴?”   花郁斐的目光缓缓转移到他没有被面具遮挡住的薄唇。   很神奇,花郁斐觉得此刻的心情真的很神奇,明明先前他还被眼前的男人气得半死,恨不能锤爆对方的狗头,但现在他却在认真地想,如果亲了那里,男人应该会高兴吧?   他觉得会。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更奇妙的是,他想试一试这种感觉。   将他的转变尽收眼底,尘郁喉结又滑了滑,不过他没有动作,而是耐心等待。   此刻毕竟已经回过神,花郁斐有些迟疑:“真的……要哄?”   男人没吭声,但态度很明显。   要。   花郁斐眼睫轻颤,双手缓缓攀住他的脖子,两人对视了片刻,他才慢吞吞地、慢吞吞地凑上去,学着对方亲自己时那样,在对方唇上轻轻碰了下。   很正经的一吻,带着好奇,带着试探。   花郁斐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好奇什么,又或者想要试探什么,他只是遵循着内心去做。   然而亲完后,他觉得自己什么答案也没得到,他觉得不一样。   尘郁低声:“什么感觉?”   花郁斐皱着眉头,很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花郁斐犹豫了下,“跟你亲我时不一样。”   尘郁眼底染上些许笑意,“要再试试吗?”此刻青年心里想什么,几乎都写在脸上。   花郁斐向来都是行动派,心里有疑惑自然就想解开,点头:“要。”   尘郁没说话,黑濯石般的眼眸灼灼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儿。他觉得他的宝,已经在开窍。   花郁斐就在男人灼灼的目光下,第二次凑上去碰了碰对方的薄唇。   然而还是不一样。   盯着他依然紧皱的眉头,尘郁轻叹一口气,“这样不行。”   两次都没试出点什么,花郁斐有些郁闷,“那要怎样?”   尘郁眸光闪了闪,双手抓紧他一翻,两人换了个位置。   他在下,青年在上。   花郁斐有些慌乱地想撑起身子,男人的双手却更快一步按住他的背,使得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他脸颊控制不住发烫,“你……你这是干什么?”   尘郁低笑,“为花当家解惑。”   花郁斐一噎。   “继续,”尘郁笑声一收,“直到我喊停为止。”   大概是两人换了姿势,花郁斐的羞耻心姗姗来迟。他憋红着脸,迟迟下不去嘴。   “怎么?”尘郁微微挑眉,“花当家害怕了?”   都说输人不输阵,花郁斐那该死的胜负欲“腾”地顿时冒了出来,“谁……谁害怕了?”   尘郁没接话,墨黑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花郁斐只得硬着头皮将目光转移到那薄唇上。两人此刻距离很近,近到他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碰到,但是……   一秒……   两秒……   三秒……   花郁斐都没有动。   他忽然觉得两人这样很奇怪,就算心里好奇,也不能说亲就亲吧?   尘郁看到了他眼底的退缩,但到了嘴边的肉怎么能说丢就丢?   他索性凑上去在青年唇角轻轻贴了下。   虽然一触即分,但那一瞬间的温软触感,却依然让花郁斐心脏骤然漏跳一拍,被贴的地方甚至还隐隐发酥。   就是这个感觉!   花郁斐有些愣,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举动,换作他执行的时候感觉却不一样。   看着他迷茫的神情,尘郁心底微叹,看来是他太心急了,有些事确实急不来。   思及,他把青年的脑袋按在胸膛上,温柔地揉了揉那头银色长发,轻声:“花郁斐,我会等你。”等你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   “怦怦怦……”花郁斐这会是整个人都趴在了男人身上,耳边是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他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越来越高,浑身上下都在发烫。   他不敢动,因为某些东西在苏醒。   然而即使这样,尘郁还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   男人愣了愣,忽然低低笑出声,胸膛随着笑声而微微颤动,震得花郁斐整张脸红得几欲滴血。   又羞又恼。   男人愉悦的笑声还在继续,逐渐在房内传开。   饶是花郁斐向来大大咧咧,此刻也臊得想杀人,他恶狠狠骂道:“笑你姥爷!”说着,一拳打在男人肩上,然后趁机滚下床,仓惶而逃。   尘郁没有追出去,而是依然躺在床上笑个不停。   他很高兴,心心念念的人儿是真的开窍了,不仅对他产生了好奇心,还对他有了某些反应,这一切都是好的开端。   “嘭——”房门突然被打开。   花郁斐去而复返,他的脸还是红得滴血,冲尘郁羞恼道:“记住你答应我的,不许靠近小凤凰!”说完又“嘭”地一声关上门。   然而还没三秒,门又再次被打开,他怒气冲冲地走到床前把人拽起来,指着房门的方向,“这是我的房间,你出去!”   尘郁嘴角勾着愉悦地笑,“花当家还没给我安排住处,不如我就住在花当家这屋?”   花郁斐:“……”   他懒得再和这个比自己脸皮还厚的男人叨叨,直接拽着人到外头,把人塞给胡小七,“去,给他安排一间离我那最远的房间!”   胡小七一脸懵逼地目送他大步离开后,目光缓缓转向尘郁,“尘捕头?”   尘郁嘴角的弧度几乎是在花郁斐消失在视线里的一瞬间就拉平了,语气淡漠:“麻烦了。”   胡小七懵逼+2,他们家大王不是向来都躲瘟神一样躲着这男人吗?怎么还叫他给他安排住处?   心里虽然有疑惑,但大王的命令胡小七还是要执行的,他领着尘郁来到距离花郁斐那儿最远的一个房间,“我们这儿的空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尘捕头可以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就叫弟兄们。”   尘郁没在意自己住的地方是什么样,而是漫不经心问道:“不知尘公子住在哪?”   “呃……”胡小七顿了下,“尘公子就住在大王隔壁。”   “隔壁吗?”尘郁微微眯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隔壁挺好的。”   胡小七摸不准他这话里是什么意思,挠了挠脑袋,“那尘捕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尘郁面无表情点头。   胡小七二话不说掉头就出去了,他实在不愿意跟这男人呆在一起,倒不是讨厌,而是对方身上有股让他莫名怂的气息。   入夜,院子里乘凉的飞天寨弟兄们都回了房,熄了灯,整个飞天寨上下陷入寂静。   良久,一扇房门被打开,一道身着白衣的纤瘦身影从里走出,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才把门关上。   他手里没有任何照明的东西,借着皎洁的月光,直奔后山。   来到后山,他呼吸有些凌乱,忍不住掩嘴咳了咳,待呼吸缓过来后,才从袖中掏出一根短笛,然后轻轻吹了起来。   悠悠的笛声在夜里传开,片刻后,天空飞下一只白鸟。   他停了笛声,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挂在白鸟脚上,然后轻轻地摸了摸白鸟的羽毛,温声:“去吧。”   白鸟“哗”一声,飞上天空。   目送白鸟飞远,他才原路返回。   一炷香后,他回到了飞天寨,直到看到自己的房间后,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他目光倏凝,只见门前的大树旁倚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对方身着一身黑衣,所以刚才他才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尘捕头?”   尘郁手里把玩着两把柳叶刀,盯着他勾了勾唇:“尘公子这么晚还不睡?”面具下的眸子却没有丝毫笑意。   美人儿微微顿了下,摇头:“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尘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尘公子身体不好,还是早点休息吧,别熬坏了身子。”   两人之间有些距离,加上此刻又是深夜,美人儿看不清他眼里有什么,也猜不透他话里有几分真心,只好轻声应道:“尘捕头也早些睡。”说完,推门进屋。   尘郁盯着关上的房门良久,突然轻嗤一声,然后迈开长腿走向旁边的那间房前,也不管会不会吵到“其他人”,屈指敲门:“叩叩叩——”   夜已经很深,敲门声传到了隔壁,正要躺上床的美人儿顿住动作,下意识静耳倾听。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第三次的时候,门“嘭”地一声被打开。   花郁斐脸上透着困倦,浑身嗖嗖冒着冷气,他恶狠狠地盯着门外的男人,“你他么最好有天大的事,不然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第41章 狗男人哭了?   门里被打断美梦的人儿,因为生气眸子微微瞪大,眼尾处挂着一抹睡着时压出来的红印子,身上白色的里衣微敞,线条优美的人鱼线若隐若现,齐腰的银色长发摘下了束缚,凌乱披散开,几缕从颈侧垂至精致的肚脐眼,随着青年说话而微微晃动,无形中散发着勾人而不自知的气息。   尘郁的呼吸瞬间急促,盯着青年嘴巴张张合合,却完全听不见对方说了些什么。   本来大家都是男人,大家敞开衣裳露个肚皮啥的也没什么,但奈何对面男人的目光太过烫人,花郁斐低骂一声,抬脚就踹了过去。   尘郁顿时回神,脚下微动错身躲开他的攻击,顺便还抬手迅速给他扣上一颗扣子。   花郁斐脸色一黑,绷着下颌线胡乱把扣子扣上后,再次攻了过去。   尘郁往后飞退,他就跟着冲出房门,两人在院子里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尘郁一昧躲闪并不还手,花郁斐功夫其实也很好,但对上他却还是弱了点。于是一个躲,一个攻,整整半炷香过去,花郁斐硬是没能碰到男人一片衣角。   这让他气得直咬牙,“草,是男人就别他么躲!”   尘郁身形顿住,似笑非笑盯着他,“好,我不躲。”   花郁斐微微挑眉,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攥着拳头冲他面门就砸了过去。   尘郁轻啧一声,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手握住他的手臂,一拉一扯间,将人以背贴着自己胸膛的姿势给拽到了怀里。   花郁斐顿时被男人熟悉的气息包围。他忍着脸热骂道:“你他么不是说不躲?”   “我只说不躲,”尘郁低笑出声,“但没说乖乖挨打。”说话间,他还有意无意地勾了勾青年的手心。   花郁斐手心处顿时传出一阵痒意,指尖下意识蜷了下,他磨了磨牙:“你他么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抱老子?”   尘郁很认真地想了下,“也不是不行。”   花郁斐:“……”   他懒得再跟这狗男人废话,“松手!”   尘郁眸光微闪,瞥了眼隔壁已经熄了灯的房间,忽然捏住怀里人儿的下巴,迫使他往后抬头,然后迅速噙住那红润的唇瓣。   亲吻来得猝不及防,花郁斐瞳孔微缩,一时忘了挣扎。   男人的动作很轻、很温柔,仿佛怕惊着他,又仿佛在细细品尝什么美味。   一吻结束,花郁斐眼底隐隐盏着层雾气,瞳孔半天没有焦距。   不得不承认,每次狗男人亲他的时候,他其实都很享受。   很奇怪又很奇妙的感觉。   “花郁斐……”男人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上方落下。   花郁斐听到了,但他没有回应,像只午后吃饱的猫儿懒懒地半眯起带着疑惑的眸子,为什么会不一样呢?明明都是亲……   “今晚我去你那儿睡好不好?”男人用脑袋蹭着他的颈侧,隐隐带着诱哄的嗓音道。   花郁斐翻了翻白眼,曲手用力撞了下他的胸膛,“给老子松开!”他此刻还是背贴男人地被抱着。   尘郁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猫儿清醒了,不大好糊弄。   然后将人松开。   脱离了男人的怀抱,花郁斐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抬手就想关门。   尘郁快他一步撑住门,巴巴地望着他:“花当家……”   花郁斐一顿,挑眉嘲讽:“怎么?难道尘捕快在陌生环境不敢一个人睡?”   “那倒没有。”   “没有就给老子滚!”   尘郁薄唇微抿,委屈:“可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大概是想到了先前青年说的话,男人又补充一句,“想你就是天大的事!”   花郁斐:“……”   狗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肉麻兮兮的话的?   他想也不想抬脚就踹过去,趁男人躲闪间迅速关门。然而狗男人不仅功夫比他好,就连反应也比他好,门再一次被撑开。   花郁斐磨了磨牙,“你他么到底想干什么?”   见他真的动了怒,尘郁神色一肃:“有些事要问你。”   花郁斐仔细盯着他,企图从他身上看出话中的真假。奈何狗男人戴着面具,完全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尘郁轻叹:“外面说不方便。”   言下之意:隔墙有耳。   花郁斐皱了皱眉,最后还是让开了身子,假装不耐烦道:“说完就赶紧滚!”   尘郁嘴角轻勾,踏进房内。   花郁斐在屋里点燃了灯,“说吧,什么事?”   此刻已经是深夜,昏黄的灯光轻轻摇曳,衬着青年精致的眉眼格外柔和,原本就没穿好的里衣,因为刚才的一通打闹向一边滑落,线条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一股纯和欲的感觉在青年身上油然而生。   尘郁盯着那处勾人的风景好一阵,喉结隐晦地滑了滑,“白天忘了问,尘公子怎么会在寨子里?”   花郁斐难以置信:“你就为了这事不让我睡觉?”   尘郁微微敛眸,抬手帮他把衣服拉好,彻底挡住那性感的锁骨,“请花当家如实回答。”   花郁斐:“……”   他忍不住又磨了磨牙,强压下心中想要揍人的冲动,道:“小凤凰是小七他们三天前从山下……咳……请上山的。”   “三天前?”尘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风城首富之子被掳走三天,城里却风平浪静。”   花郁斐微微皱眉:“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尘郁勾着唇,眸底闪过一抹冷意,“大概是我多虑了。”   花郁斐:“……”   他“腾”地站起,转身打开门:“话问完了吧?赶紧滚,老子要睡觉!”   男人站起伸了个懒腰,就在花郁斐以为他要走时,他伸手打了个呵欠,转身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好困好困,我先睡了,晚安。”   花郁斐:“……?”   他震惊了,虽然早就知道这狗男人脸皮比城墙还厚,但没想到竟然还是低估了狗男人不要脸的程度!   花郁斐咬牙拽住装死的男人,“给老子起来,滚回你自己的房……啊——”   他话还没说完,男人突然睁眼,反手把他拽到床上,然后四肢紧紧缠住他的手脚,低磁的嗓音如同哄孩子般哄道:“好了好了,已经很晚了,乖啊,早点睡。”说着,还在他额头上啾了下。   花郁斐……   花郁斐肺都要气炸了!   “尘郁,卧槽你姥……唔……”   没等他骂完,尘郁低头迅速堵住他的嘴,三秒后又松开,眼底含笑:“花当家困了吗?”   “王八……唔……”   花郁斐嘴再次被堵住。   依然是三秒后松开,男人还是那句话:“花当家困了吗?”   “你……唔……”   花郁斐嘴巴第三次被堵住松开时,浑身都气得直哆嗦了。   偏偏男人还是那句话:“花当家困了吗?”   花郁斐胸膛急剧起伏,恶狠狠地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片刻后,眼眶逐渐泛红。   尘郁怔了怔,这才意识到把人欺负过头了,他有些慌乱道:“你……”   花郁斐偏过头不看他。   两人此刻是面对面侧躺着,加上尘郁还缠着他的手脚,所以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双方的呼吸相互萦绕。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青年的眼角滑落。   尘郁眼睫轻颤,“花郁斐……”   花郁斐抿嘴轻轻吸了吸鼻子,依然没理他。   尘郁彻底慌了,“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时时刻刻呆在一起,并不是故意要逗你,我……”说话间,他眼眶一热,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大颗大颗从眼眶里滚落,滴在面具上。   花郁斐眼尾余光瞥见这一幕,整个人愣了愣,然后缓缓转头,望着他双眼通红的模样,呆住了:“你……你哭什么?”被占便宜的是他,要哭也是他哭吧?   尘郁此刻压根控制不住眼泪,成串的泪水让他有些看不清青年的神情,只能沉着嗓音道歉:“对不起,花郁斐……”   花郁斐呆呆地望着那双盈满泪水的双眼,心底忽然涌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   “对不起,如果你还生气的话,那我……那我现在就走……”自觉把人气狠了的男人说着,就要松开怀里的人儿。   然而,怀里的人儿突然把头埋在他胸口,闷声道:“别动。”   尘郁微顿,低沉的嗓音带了些许小心翼翼,“花郁斐?”   “别吵,睡觉。”   尘郁怔了怔,只听怀里的人儿又道:“哭得丑死了,不许哭!”   室内安静下来。   不一会,怀里的人儿传出平缓规律的呼吸声。   尘郁垂眸盯着青年的睡颜,嘴角缓缓勾起:“晚安。”他的宝贝儿。   隔壁房   美人儿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一幕。   月下拥吻……   尘郁和花郁斐他们……   想到两人拥吻的情景,美人儿双眼染上些许愁苦之色,只觉心口堵得慌。   花郁斐,你不是喜欢我吗?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大王……大王不好了……”   胡小七一把推开他们家大王的房门,冲进去:“黄牛寨打上门来……呃……”叫嚷间,看到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后,他犹如被人掐住了喉咙,话音戛然而止。   良久,胡小七艰难地喃喃开口:“卧槽,我肯定是瞎了,不然怎么会看到大王小鸟依人似的窝在他最讨厌的男人怀里睡得一脸香甜?”? 第42章 震惊!昨晚尘捕头抱着花当家睡!   胡小七嘴里叨逼叨逼着,往后一退,两手一拉就把门给关上了。   “很好,”他深吸一口气,“再来一次。”再次推开门。   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见鬼似的惊喝一声往后连退好几步。   只见眼前,几秒前还躺在床上抱作一团睡得香甜的两个男人,正穿戴整齐地站在门里,宛若看智障般看着他。   胡小七:“……”   他目瞪口呆:“大……大王?你……你们……”   还在回味美人在怀的狗男人冷着眉眼,没吭声。   而窝在狗男人怀里睡了一宿的花郁斐,眼尾挂着可疑的红晕,语气暴躁:“一大早嚷嚷什么?”   “啊对对对,”胡小七一拍脑门,“黄牛寨的人嚷嚷着要见大王您,现在正被弟兄们拦在大门外!”   花郁斐轻嗤:“他们来干什么?”   胡小七也纳闷得很,“弟兄们问了,但是他们不肯说,非要等见到大王您才肯说。”   黄牛寨和飞天寨是邻居,但两寨向来相互看不顺眼,平时唯一的交集就是各种“争”。   “去看看。”旁边的男人忽然道。   花郁斐点点头,目不斜视地大步踏出房门。   瞧着他略显凌乱的脚步,尘郁嘴角勾了勾。   花大当家……害羞了。   想起美人在怀的感觉,男人指尖微蜷,啧,下次该用什么理由继续蹭。床?   害羞的青年在前面走,而得了便宜,又在计算着下次的男人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   胡小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壮着胆子挪到尘郁身侧,压低声音道:“尘捕头这么早就找我们大王谈事情呢?”   尘郁寒眸睨他一眼,“想问什么就问。”   胡小七只觉背脊一阵发凉,怂唧唧道:“咳咳……没什么,我没什么要问的。”   尘郁微微拧眉,冷声:“问!”   胡小七:“……”   他哭丧着脸,心里暗暗叫苦,爷爷,您这一身冷兮兮的渗人气势,谁还敢问啊?!   但很明显,只对花大当家耍流氓的男人没有这个觉悟,那冰冷的眸子似乎淬了刀子般锋利,盯得胡小七头皮发麻,仿佛他再不把心中疑问说出口的话,下一秒就把他活活戳死。   胡小七抹了抹额上冷汗,只得讪笑着问出刚才实际上想说的话,“您……您昨夜在大王这儿歇呢?”   “嗯。”男人声音虽然依然很冷,但回答得却十分干脆。   干脆得胡小七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男人巴不得他再多问几句,然后昭告天下。   胡小七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为……为什么?尘捕头对我安排的房间是有什么不满吗?”   尘郁脚步微顿,偏头盯着他:“没有花郁斐。”说完,大步跟上前面的青年。   胡小七呆住,什么意思?   花郁斐原以为出来会看到自家弟兄和黄牛寨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一幕,但没想到门前竟然一片寂静。   他微微挑了挑眉,还没走近就看到大门处飞天寨的弟兄一字排开堵着,透过些许缝隙,还可以看到对面黄牛寨的当家。   而被堵在门外的黄小妹眼尖也瞅见了他,顿时兴奋地挠了挠黄大牛的胳膊,“哥,是他……他来了……”   黄大牛这会也看到了走来的花郁斐,他嘴角微微抽蓄,苦着脸压低声音:“看到了,看到了,我说妹你能不能矜持点?”   黄小妹微微噘嘴,扭捏:“我也想矜持,可是人家喜欢他,控制不住嘛。”   对面飞天寨的弟兄虽然没听清他们兄妹俩在说什么,但瞧着她扭捏的模样,只觉鸡皮疙瘩爬了一身,所幸这会花郁斐来到,他们连忙让开,“大王……”   花郁斐点点头,看着门外的兄妹俩,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以往黄牛寨上门都是一大帮人,然而今天却只有两位当家。   他勾唇笑了笑:“二位当家今天怎么有空上门做客?”   黄小妹盯着他,眼底红心几乎盈眶而出,但奈何我们花当家对这方面似乎天生缺根筋,压根接收不到她的“信号”。   倒是尘郁眸光微闪,嘴角意味不明地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黄大牛脸色极其不自然,轻咳:“我们今天来……”   还没等他说完,黄小妹就抢先快速道:“我们今天来是想和花当家化干戈为玉帛,做好朋友!”   花郁斐:“……?”   他神情错愕,身后一众飞天寨弟兄也目瞪口呆。   这尼玛斗了那么多年,突然要做好朋友?   见花郁斐没反应,黄小妹有些急,“真的,我们真的想和你……呃……还有飞天寨的弟兄们做好朋友。”   花郁斐瞥了眼旁边的胡小七,想问问咋回事,却发现对方这会正一脸迷茫地嘟囔着什么,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   花郁斐忍不住磨了磨牙,目光转到黄牛寨的兄妹二人身上,轻哼:“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二位当家有什么不妨直说,用不着委屈自己说这些违心话。”   见他不信,黄小妹急得直跺脚,一个劲催黄大牛,“哥,你快说啊,快说我们真的想和他们做朋友。”   黄大牛向来疼这个亲妹子,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些年来我们两寨虽然多有摩擦,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仇大恨,所以,我们是真心希望能和飞天寨的弟兄们和睦相处、学习……”   学习?花郁斐挑眉,似乎猜到了他们来的目的。   小凤凰在飞天寨教弟兄们读书写字得事,在风城山这一带早就已经传开,各个寨子虽然不说,但暗里不知有多羡慕,毕竟像他们这些以山为家的人,读过书的还真没几个。   花郁斐觉得有些无语,没想到两寨摩擦多年,竟然会以这样的契机让黄牛寨上门求和。   不过说起来也有些好笑,两寨虽然不对付,但却彼此了解,花郁斐知道眼前这两兄妹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所以没有过多考虑便痛快地答应了对方的求和。   黄小妹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那……那花当家,我们今天可以到你们寨子里一起学习吗?”   花郁斐有些犹豫,小凤凰每天教那么多人,也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   正想着,美人儿动听的声音传来:“没问题,想学就过来吧。”说着,咳了几声。   花郁斐连忙迎上去,“你怎么出来了?”   美人儿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他身后的尘郁,微微一笑:“课堂里没人,所以就过来看看。”   花郁斐一顿,回头看了眼飞天寨的弟兄们,微微眯眼:“都学完了?”   众弟兄顿时作鸟兽散,跑没了影。   花郁斐这才转向美人儿,担心道:“一下子教那么多人,身体吃得消吗?”   美人儿点头:“一个人是教,两个人也是教,没关系的。”他此刻脸色比以往更苍白,眼底淡淡一层黑眼圈,看着柔弱又惹人怜。   花郁斐心疼得不行,“你昨晚没睡好?”   昨晚……   美人儿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月色下的一幕,他咬了咬唇,轻轻摇头:“没事,就是有些想家了。”   花郁斐怔了怔。   没等他继续说,美人儿又道:“我先去给他们上课了。”转身离开。   美人儿身子单薄,就连背影都透着股让人怜惜的柔弱。   花郁斐皱眉,错觉吗?怎么感觉小凤凰今天有些不对劲?   眼看着人都走没了影,青年还愣在原地,尘郁有意无意挡住美人儿离去的方向,酸溜溜道:“看来花当家真的很喜欢尘公子。”   花郁斐白了他一眼,正要开口怼,旁边的胡小七突然一拍脑门,兴奋道:“啊,我明白了!”   他这突然的一声,吓了花郁斐一跳,想也不想就抬手往他脑门呼过去,“你丫别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成吗?”   大概是被呼习惯了,胡小七也不在意,神情激动:“我终于明白尘捕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花郁斐:“……?”   胡小七自顾自继续道:“尘捕头的意思是我安排的那个房间没有大王,所以他不喜欢,换句话说就是,他喜欢和大王睡!”虽然匪夷所思,但结合先前看到他们大王窝在男人怀里睡得香甜的一幕,胡小七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心里又刺激又兴奋。   他的目光转向尘郁,双眼亮晶晶的,“尘捕头,我说得对不对?”   尘郁瞥了眼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僵硬的青年,面无表情点头:“孺子可教也。”   言下之意:对。   花郁斐:“……”   想到今天早上醒来窝在男人怀里的情景,他涨红着脸,一脚踹在胡小七屁股上,羞恼:“滚,没事就往脑子里多塞点有用的东西,别他么整天犯臆想症!”   胡小七嘿嘿直乐,完全忽视门外听到天大秘密而目瞪口呆的黄氏兄妹,拍胸脯保证道:“大王您放心,这件事我不会给任何人说的。”   “滚——!”   胡小七滚了。   花郁斐转头就见身旁男人眼底含笑,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愉悦。   他咬了咬牙,顾不上招呼还没回神的黄氏兄妹,直接把男人拽回到院子里,“你他么给小七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男人神情无辜:“就说没有你的房间,我不喜欢。”   花郁斐:“……”? 第43章 凤凰疯狂吃醋   黄牛寨和飞天寨握手言和的事很快就在风城山各大寨子传开,众人觉得惊奇之际,也纷纷上门求学。虽然大家都是土匪,但谁又规定土匪不能读书认字呢?   但是花郁斐怕太多人美人儿身体吃不消,所以除了飞天寨和黄牛寨的弟兄,其他一律全都轰了出去。   转眼间,美人儿来寨子已经过去八天,眼瞅着距离自己当初十天后送他下山的承诺还有两天,花郁斐愁得吃饭都不香了。   这些天他一直被尘郁缠着,压根没机会向美人儿展现自己的“人格魅力”。   “唉……”看着脸色苍白,但却一直按时按点给众人教学的美人儿,花郁斐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办?”   当初这主意是胡小七出的,他有些心虚地往后挪了挪,企图当个没有存在感的隐形人。   花郁斐目光幽幽地转过去,重复:“我该怎么办?”   胡小七:“……”   老实说,他也没撤,但这时候当然不能这么说。   他眼珠子一转:“咳……依我看,是时候出绝招了。”   花郁斐挑眉,“绝招?”   “绝招!”胡小七点头,然后附到他耳边一阵低语。   听完后,花郁斐嘴角抽蓄,“你确定这样可以?”   胡小七把胸脯拍得“嘭嘭”响,严肃道:“请大王相信我,这绝对可以!”   花郁斐沉着脸思忖片刻,咬牙:“好,我姑且再信你一次,如果这次还不成,本大王就扒了你的皮!”   胡小七脖子一缩,气势紧随着弱了一半,嘴唇哆嗦:“扒……扒皮?”   花大当家冷哼:“扒皮!”   胡小七:“……”   天色刚暗,飞天寨里燃起了灯光。   “扑扑……”一只白鸟落在窗前。   屋里的美人儿把白鸟脚上挂着的纸条取下,打开。   ——归。   纸条上只有一个字。   美人儿好看的眉心微微拧紧。   片刻后,他转回桌上在纸条的另一面写了几个字,然后把纸条重新挂回白鸟脚上。   “扑扑……”白鸟扇动翅膀飞上天空,冲进黑夜里。   院子里,隐匿在层层树叶之中的男人看着飞远的白鸟,转了转手里的柳叶刀,打消了将其打下来的念头。   “叩叩叩……”一名飞天寨的弟兄敲响美人儿的房门。   美人儿开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来人:“尘公子,大王让您去一趟后山。”   “花当家找我?”美人儿眼眸微微点亮,“他找我什么事?”说话间,他从房里走出,然后把门关上。   来人边领着他往后山走,边嘿嘿笑:“这个尘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目送两人逐渐走远,躲在树上的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倏地沉了下来,脚尖轻点从树上飘落,以更快的速度往后山而去。   这头,大概半柱香后,美人儿来到了后山,此时领着他来的飞天寨兄弟已经离开。   他四下看了看,四下一片漆黑,唯有天上明月在散发着幽白的光。   不见花郁斐。   美人儿微微蹙眉,轻唤:“花当家?”   无人应答。   晚风有些凉,美人儿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咳了几声,接着唤:“花当家?”   还是无人应答。   就在美人儿忍不住在想是不是飞天寨的兄弟跟自己开玩笑时,一道亮光猛然冲上天空,最后炸开。   “砰——”   “砰——”   “砰——”   五颜六色的烟花不断在夜空中绽放,最后形成一只极为耀眼的凤凰。   美人儿眼睫颤了颤,心脏不受控制加速。   待天空中的凤凰消散后,一头银色长发的青年手捧一大束七彩野花,披月而来。   “怦怦怦……”美人儿怔怔地望着他,完全没了反应。   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花郁斐距离美人儿不到一丈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道“吱吱”的惨叫声,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嘭”地一声,正巧砸在花郁斐手中的花束里。   花郁斐脚步一顿,僵硬低头,只见七彩野花里正躺着一只淌血的蝙蝠。而这只蝙蝠的身体里,还插着一把小指大的柳叶刀。   看到这一幕,花郁斐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这……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摘了一下午,然后再精心挑选出来用作今晚表白的!   就这么被毁了???   他猛地抬头向四周张望,怒吼:“尘、郁!”   话落,旁边的树上缓缓飘落一道黑影,轻笑道:“花当家喊我?”   瞧着对方那似乎没事人的样子,花郁斐咬着牙,直接将花束砸了过去,“我喊你姥爷!”抬腿就踹。   尘郁迅速接下花束,然后往旁边躲开,无辜道:“如果花当家是因为这蝙蝠生气的话,我可以解释。”   “我解你姥爷的蛋!”花郁斐气疯了,压根不管他说什么,只想将这狗男人踹死。   尘郁低笑一声,自顾自解释:“花当家放的烟花很好看,方才我看入迷了,这蝙蝠突然冒出来吓了我一跳,所以我才将它打下,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它就落在了花当家这花上。”   “不过我看这花也没多大关系,只是沾了些许血迹,还砸坏了不到一半而已,花当家仔细整理一下还是可以送人的。”   花郁斐:“……”   他算是彻底见识到这狗男人不要脸的程度了,这花他是想送给美人儿表白的,现在上边躺着蝙蝠的尸体,他还能送得出手?   花郁斐眼睛都气红了,不管不顾冲上去就打,“狗男人,去死!”   狗男人?这称呼让尘郁微微怔愣,也就这么一会,花郁斐一拳砸在了他下巴处。   “嘶——”下巴脆弱,尘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脚步急速往后退,“花郁斐你来真的?”   花郁斐冷笑着再次攻去,“老子现在只想弄死你!”   “行,”尘郁瞥了眼旁边不说话的美人儿,舔了舔唇哼笑,“那就来吧!”   两人瞬间打了起来。   大概是心里也憋着气,尘郁并不像以往只一昧躲闪。花郁斐攻到近前时,他身形一晃,在青年腰上不轻不重掐了下。   腰间敏感的花郁斐脚步一乱,险些没站稳。他瞪着眼睛,似乎不敢置信:“你他么……”   没等他说完,尘郁转身又在他另一侧腰掐了下。   “唔……”一阵酥麻感传来,花郁斐忍不住惊叫,随即就是一阵恼怒,“你……无耻!”   “无耻吗?”尘郁舌尖抵了抵牙关,低笑:“花当家恐怕是没见过更无耻的。”说着,甩开手中一直抱着的花束。   然后一个箭步将花郁斐圈进怀里紧紧桎梏住,低沉的嗓音明明好听却带着危险:“花当家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狗男人身上一股子冷意格外渗人,花郁斐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危险,生怕他当着美人儿的面发疯,花郁斐用力挣了挣,“你……我警告你最好别乱来,快放开我!”   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我若非要乱来呢?”   “你……唔……”   花郁斐话没说完,嘴唇就被堵住。   他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这狗男人真的会在别人面前亲他,特别还是在美人儿的面前!   狗男人似乎真的疯了,动作又重又狠,不过几秒,花郁斐嘴唇就破了皮,一股子血腥味在两人口中弥漫。   尘郁顿了顿,花郁斐趁机一把推开他,然后抬手一巴掌扇过去,“滚!”   “啪——”响亮的耳光在男人脸上响起。   花郁斐愣住,一直在旁看着的美人儿也愣住。   青年同为习武之人,这一耳光含怒而出,压根没怎么收着力道,男人面具外的皮肤在月光下,迅速泛起清晰的指印,嘴角还挂着一丝刺目的鲜血。   花郁斐手有些颤抖,他不是有意打的,他虽然真的很气男人破坏了他的告白计划,但是……但是他没想过真的怎么着男人,刚才只是……只是……   尘郁如墨般的眸子沉默地盯着眼前的青年,眼底翻涌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墨色。   片刻后,他一言不发转身飞进浓浓夜色里。   男人的背脊明明十分挺直,但花郁斐却莫名感觉到了孤寂和受伤。   他张了张嘴,“尘……”   尘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花郁斐咬了咬唇,只觉心口逐渐堵得慌。   “花当家,你没事吧?”美人儿走来,担心道。   “没事,”花郁斐想了想,“抱歉,我还有点事要办,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美人儿怔怔地盯着他,半晌,扬起笑容:“我可以的,你先走吧。”   花郁斐没有多说,抬脚往男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身后,美人儿嘴角的笑容逐渐拉平,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这头,尘郁冷着脸回到飞天寨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青年的院子,他紧绷着下颌线正想回自己的住处,耳朵却听到了些许动静。   想了想,他身形一晃闪到了先前藏身的大树上。   这棵树很大,叶子也浓密,加上此刻又是夜晚,所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树上还藏着人。   几乎在他躲到树上的前后脚,一道格外臃肿的身影鬼鬼祟祟出现在院子里。   来人脸上铺着厚厚一层粉,嘴唇涂得血红,身上穿着一件红色薄纱,身上白花花的肥肉若隐若现,这大半夜的咋一看到,跟只索命鬼似的。   又喜感又渗人。   树上的尘郁眉心拧作一团。   黄小妹?这么晚了,她打扮成这样想干什么?? 第44章 凤凰深情表白   尘郁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只见黄小妹走到花郁斐的门前,仔细地整理了下衣裙和头发,然后清了清嗓子,敲门细声细气道:“花当家,你歇下了吗?”   那故作娇柔的声音听得尘郁眉心瞬间拧紧,心里也随着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他觉得,他好像猜到这个女人来干嘛的了。   嗤,花大当家,还挺会招人啊!   “花当家,你睡了吗?”房门前,黄小妹还在敲门。   此刻花郁斐还没回来,自然不会有人应答她。   黄小妹又敲了两遍,还是无人应答,她咬咬牙,“花当家,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几乎在她话落的同时,走廊那头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下一秒,青年高挑颀长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视线里。   此刻夜已深,院子里一片寂静,而习武之人听觉也比一般人好,黄小妹几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   她双眼一亮,挪着圆滚滚的身体就“嘭嘭嘭”地冲了过去,“花当家——!”   大概是因为太过兴奋,她一时忘了压住自己的大嗓门,吼得那叫一个响亮。   花郁斐原本还在因为没追上尘郁而有些纳闷,被这突然一吼吓了一跳,紧接着,就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球”凶猛地滚过来,他眼皮骤跳,迅速摸出身上闪着森森寒芒的匕首。   黄小妹体型虽肥胖,但动作却格外灵敏,在看到仰慕的青年手上握着匕首后,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然后双眼冒红心地盯着花郁斐,喘着气道:“花当家,我是小妹呀。”   “黄二当家?”花郁斐错愕,盯着她的脸瞅了好半晌,终于从那格外渗人的妆容中看出了些许那个整日扛着狼牙棒的黄二当家的影子。   视线下移,在看到她身上那若隐若现的红色纱衣后,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咳……黄二当家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黄小妹双手缴在一起,偷瞟他一眼,扭扭捏捏:“我……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花郁斐默默收回匕首,又默默搓了下泛鸡皮疙瘩的手臂,扬起微笑:“黄二当家请说。”   “在这里?”黄小妹有些紧张,又有些羞涩地垂下脑袋:“不如……不如我们回花当家的房中说?”   花郁斐心里虽觉得她今晚的举动有些怪异,但也没多想,微微点头,率先进房点了灯才道:“黄二当家请。”   黄小妹进去后想要关门,花郁斐阻止道:“门留着吧。”他虽然神经大条,但也知道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需要避嫌。   进房后有了灯光照明,花郁斐这才真真正正看清黄小妹此刻的样子。   怎么说呢,先前在院子他只觉得对方的妆容“面目狰狞”,但现在他在心里默默换了个词……惨不忍睹。   厚厚的白粉铺在脸上,随着走动“簌簌”往下掉,还有嘴上的唇脂抹得跟恶鬼喝了血没擦干净似的,整的一个惨不忍睹。   更无语的是,透过对方身上的红色薄纱,那肚皮上一层又一层的肥肉清晰可见,还有那比他大腿还粗的胳膊……   花郁斐:“……”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他还是觉得辣到眼睛了,只得默默移开目光,“咳……黄二当家有话请说。”   黄小妹坐在凳子上,有些局促,又有些期期艾艾地盯着他,“我……我想给花当家暖床。”   “噗——!”花郁斐刚喝进口中的茶水直接喷出,呛了个满脸通红。   黄小妹慌忙站起,想要给他顺背。   花郁斐仿佛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闪到旁边,“咳咳……我没……没事……我没事……”   黄小妹巴巴地望着他,“是我太唐突了吗?”   花郁斐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原本今晚他是想跟美人儿表白的,但后来被尘郁搅和,他扇了尘郁一耳光,本想找男人道个歉,但是对方生气又跑没了影,这让他心里堵得慌。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被原来的对家“表白?”   应该是表白吧?   “花当家?”见他没反应,黄小妹不禁朝他靠近一步。   花郁斐下意识往后退,叫道:“你就在那站着!”   黄小妹顿住脚步,眼巴巴望着他,“我……我喜欢你。”   花郁斐嘴角抽了抽,“这么晚了,黄二当家还是回去歇着吧。”   黄小妹没有动,只盯着他。   生平第一次被人表白的花大当家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两人大眼瞪小眼。   良久……   黄小妹咬了咬唇,细声细气道:“我知道对于山下那些姑娘家而言,我的长相确实不出众,但是在这风城山上,我是唯一没出嫁的姑娘家,而花当家身边又没人陪伴,所以我才想过来为花当家分忧……”   分忧?分什么忧?   “比如,解决生理需求什么的……”   花郁斐:“……”   谢谢好意,但他真不需要!   “花当家,”黄小妹红着脸,继续道,“当初跟飞天寨作对,其实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从来没有想过真正要和你作对,我喜……”   眼看她这表白的话马上就要说出口,花郁斐头皮一阵发麻,慌忙快速打断道:“我不喜欢姑娘家。”   黄小妹抬头:“什么?”   花郁斐挺直腰杆子,“我喜欢男人。”   黄小妹:(ΩДΩ)   花郁斐认真脸重复:“我喜欢男人!”此刻他非常庆幸刚才没有关上门,不然一会闹出点什么动静来,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黄小妹没有反应,脸上还是震惊的神情。   花郁斐只得继续强调:“你是个好姑娘,但是我不喜欢女人。”   黄小妹终于回神,张了张嘴:“你……喜欢男人?”   不等花郁斐回答,她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难道是尘捕头?”   “什么?”花郁斐一愣。   “你喜欢的男人是尘捕头?”   花郁斐心脏骤然漏跳一拍,他几乎下意识想否认,但转念一想今晚没告白成功,美人儿马上又要离开山寨了,以后两人估计连见面机会都没有,索性自暴自弃地敷衍道:“是,我喜欢尘捕头。”   黄小妹眨眨眼,神情有些古怪,“你喜欢他什么?”   花郁斐一顿,随口胡扯:“喜欢他长得好看,喜欢他武功高强,喜欢他有男人味,还喜欢他……”   “还喜欢他什么?”   花郁斐这会想的是,甭管喜欢什么,只要能把黄小妹糊弄过去,今晚大概就还能睡个好觉,所以他决定加剂猛药,故作羞赧地笑了笑:“还喜欢他会接吻。”   黄小妹:(ΩДΩ)!!!   黄小妹走了,走得比花郁斐想象中还要干脆,仿佛刚才说要帮他暖床,帮他解决生理需求的人不是她一样。   花郁斐一个人在屋里愣了半晌,才慢吞吞地去关门。然而,就在关上的一瞬间,一只大手挡住了门。   “喜欢我?”   男人低哑的嗓音随着传来。   花郁斐脸色一僵,房门被缓缓推开,戴着凤羽面具的男人映入眼帘。   他瞳孔微缩,“尘……尘郁?”   尘郁抬脚踏进房,重复:“喜欢我?”   花郁斐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往后退:“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尘郁反手把门关上,“从你说喜欢我的时候。”   花郁斐:“……”   尘郁缓缓向他靠近,“我以为花当家冷血无情。”   花郁斐:“……?”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睡也睡了,却还要跟别人表白。”男人声音又低又缓,每个字都听得花郁斐眼皮直跳。   不知不觉间,男人把他逼到了床边,执起他的手放到心口的位置,“看到你为别人放烟花,看到你要给别人送花,你知不知道我这里很疼?”   “怦……怦……”掌心里的心跳强而有力,花郁斐觉得格外烫手,想要缩回,却被对方牢牢抓着。   “花郁斐,我真的喜欢你。”   “我不是逗你玩,也不是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你看看我,好么?”   男人一句又一句,花郁斐耳尖不自觉泛了红,脸上也一阵一阵发烫,“你……你先放开……”   尘郁墨色的眸盯着他,摇头:“这辈子都不放。”   这话中有话,花郁斐心脏骤然加速,狗……狗男人这么会说,他完全招架不住。   “你……啊……”   话没说完,男人把他推倒在床,压着他:“你刚才说,喜欢我会接吻?”   花郁斐这会有苦难言,刚才他只是为了糊弄黄小妹才这么说的,哪里想到会被这狗男人听到。   “我不是……我是因为……”   “嘘……”男人伸出手指抵在他唇上,“花郁斐,我疼。”   “什么?”花郁斐一愣。   尘郁抓着他的手,移到先前被他扇的地方,哑沉:“这儿疼……”然后又抓着他的手放到心脏的位置,“这儿更疼。”   “怦怦怦……”   花郁斐愣愣地望着他,心脏跟高速公路上失控的汽车一样横冲直撞,他有些无措:“我……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   男人安静地盯着他,没吭声。   迎着面具下墨黑的眼眸,鬼使神差的,花郁斐脱口而出:“要不我哄哄你?”? 第45章 夫夫俩互通心意   “要不我哄哄你?”   急切的声音近在咫尺,尘郁呼吸倏沉,喉咙有些发紧:“你……要哄我?”   话是花郁斐嘴快脱口而出的,此刻迎着对方黑沉的双眸,他只得硬着头皮,“如果你高兴的话。”   男人没有立刻说话,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两人此刻距离实在太近,近到彼此呼吸似乎都萦绕在一起,花郁斐抵在男人胸膛的手心不自觉沁出汗,他的心跳很快,“我……”   “好。”他话没说完,尘郁忽然开口。   花郁斐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努力忽视对方落在脸上滚烫的呼吸,本想问是不是还要像上次那样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问题莫名羞耻,遂又咽了回去。   算了,打人的是自己,要哄人的也是自己,所以甭管用什么方法哄,能把人哄高兴就成。   这么一想,花郁斐的目光移到男人浅色的薄唇上,这人虽然总是冷冰冰,但他记得这唇很……软。   花郁斐抵在男人胸膛的手,缓缓穿过男人的脖颈,将对方脑袋往下压。   眼看两唇即将相贴,尘郁却忽然唤了声:“花郁斐……”   花郁斐鼓起的勇气被这一声轻唤泄了个大半,他忍着脸热应了声:“嗯?”   男人的嗓音又哑又沉:“你知道两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接吻吗?”   花郁斐愣了愣。   男人继续道:“相恋的两个人。”   花郁斐望着他,目光有些茫然。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有相恋的两个人才会接吻,但是……但是每次和男人接吻,他似乎都没考虑过这些东西,男人吻他,他除了稍微挣扎一下,并不觉得讨厌,心里也不抗拒,潜意识里似乎理所当然地接受。   为什么?   望着他满脸茫然的模样,尘郁眸子微暗,低沉:“你真的喜欢尘公子吗?”   “你想抱他?”   “亲他?”   “还是想和他相拥而眠?”   男人一句又一句,花郁斐下意识顺着对方说的话去想。   抱美人儿?好像不想。   亲美人儿?也不想。   和美人儿相拥而眠?更加不想。   所以他真的喜欢美人儿吗?   对了,他为什么会叫美人儿小凤凰来着?   花郁斐神情变得更加迷茫,因为他想不起来为什么。   “花郁斐……”尘郁低唤。   花郁斐缓缓抬头,怔怔地望着他。   “我是谁?”男人问道。   “尘郁。”   “讨厌我接近你吗?”   缓慢摇头:“不讨厌。”   “讨厌我抱你吗?”   有些迟疑:“……不讨厌。”   “那……讨厌我亲你吗?”   犹豫片刻:“……不讨厌。”   男人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那就是喜欢我亲你了。”   花郁斐终于回神,俊脸倏地红了个透。虽然先前他跟黄小妹说过这样的话,但是……   不等他继续想,压在上方的男人忽然凑近他的唇边,轻轻呼着气,“那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滚烫的呼吸在唇上擦过,花郁斐感觉浑身都变酥了,他想偏过头不与对方对视。   男人却仿佛知道他会这样,先一步捧住他的脸,让他没法躲。   “可不可以?”明明是自己在询问,却显得格外霸道。   花郁斐心脏怦怦狂跳个不停,他隐隐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很危险。他想挣扎,但男人却紧紧压着他,他完全无法挣开,一番折腾下来,鼻尖都沁出了晶莹的水光。   见他始终不说话,男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是说要哄我?”   “我……”被压久了,花郁斐有些难耐地动了动身子,忍着脸热道,“我可不可以换一种方法?”   “你说。”霸道的男人似乎又变得格外好说话了。   花郁斐这会心里其实并不平静,这种情况下的结果就是,他一时竟然想不到换什么方法。   男人轻轻摩挲他的唇,“想不出来?”   花郁斐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嘴,他确实想不出来。   尘郁垂眸盯着他泛红的脸,嘴角轻勾:“我给你出主意?”   花郁斐一愣,还能这样?   尘郁附到他耳边,低声:“先前黄二当家说得对,花当家身边没有人陪确实不行,不如……花当家把尘某收了如何?”   男人低哑性感的嗓音仿佛带着勾子,直勾得花郁斐浑身燥热难耐,导致他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男人话里是什么意思。   整个人都懵懵的,“什……什么?”   尘郁低低一笑,“我说,我给花当家做压寨夫人可好?”   “怦怦怦——!”顷刻间,花郁斐几乎听到了自己再次加快的心跳声,脸色红得几欲滴血。   他用力推了推身上的人,完全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   “你是官家人,而我……我可是山匪,我们……”   “如果你在意这个,我也可以是山匪。”   花郁斐愣住,目光不禁再次转了回来。   男人戴着面具,他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那双墨黑的眼眸却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尘郁,他是认真的。   这样的男人,叫人如何招架得住……   “花郁斐,我喜欢你。”   男人今晚说了三次这句话,但唯独这一次,重重砸在了花郁斐的心尖上,这让他很是无措。   没等他做出反应,男人又低沉道:“花郁斐,我要亲你了。”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消失在两人相贴的唇间。   尘郁轻轻地吻着他,温柔而缱绻,面具下的眉眼是化不开的深情。   花郁斐瞳孔微睁,神情怔愣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双手抵在对方胸膛。   “怦……怦怦……怦怦怦……”这是男人的心跳声,跳动的频率似乎跟他的没什么两样。   一样的横冲直撞。   这个认知,让花郁斐心底极为隐晦地升起一股窃喜的感觉。   仔细感受着徘徊在唇上的温柔,良久,他缓缓闭上眼睛,双手紧紧环住男人的脖子。   他想,他有答案了。   ……他不喜欢美人儿。   尘郁一直垂眸注意着他的神情,此刻见他闭上眼睛,甚至还主动回应自己,整个人一下子就僵住了。   “花……”   花郁斐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闭着眼睛,眼睫轻颤:“别说话!”   明明很凶的一句话,尘郁却仿佛中了千亿大奖,浑身激动得微微颤抖。   花郁斐虽然闭着眼睛,但却莫名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他的嘴角微微勾了下,很快又拉平,凶巴巴道:“还亲不亲?不亲滚蛋!”   尘郁抓着他的肩膀,低哑的嗓音隐隐颤抖,“花郁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花郁斐顺从地睁开眼睛。   只见男人双眼泛红,眼泪吧嗒吧嗒掉。   花郁斐:“……”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他忍不住笑出声,心底那股子害羞劲一下子就消失了,他戳了戳男人的胸膛,“诶,你一大男人怎么那么爱哭?”   尘郁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泪,此刻他也没空去管,泪湿的双目紧紧盯着眼前的青年,向来沉稳的男人,这会结结巴巴:“你……你是答应了吗?”   花郁斐装傻,“我答应什么了?”   “就……就刚才我说的……”   “你刚才说什么了?”   “就……就刚才……压寨夫人……”男人憋红了脸,一个激动眼眶里的泪更是掉得凶,吧嗒吧嗒砸在花郁斐脸上。   花郁斐鼻子忽然有些发酸,他不怎么温柔地捧住男人的脸,假意嫌弃道:“哭什么?怎么这么傻?”   尘郁眼眶在流泪,嘴角却是上扬的,看着确实有些傻。   他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哑声:“不傻,能和你在一起,高兴。”   花郁斐嘴角忍不住上扬,用手戳了戳他脸上的面具,“诶,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呀?我总不能连自己的压寨夫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尘郁顿了下,“我……”   “算了算了,”看出他眼中的犹豫,花郁斐摆摆手,“以后再看吧,我困了想睡觉。”   尘郁张了张嘴,“花……”   “花什么花?”花郁斐推他,“赶紧回你房间去!”   尘郁一把抱住他,埋在他颈窝深深吸了口气,“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花郁斐向来不是扭扭捏捏之人,既然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也不打算矫情,但是花大当家的威严不能丢,“你怎么那么粘人?”嘴里嫌弃着,但身体很诚实地往对方怀里钻。   尘郁把他抱得紧紧的,仿佛要将之揉进身体里一样,在他耳边低语:“花郁斐,我好高兴……”   “知道了,傻不傻?快点睡!”花郁斐弯着眼睛把脸埋在他胸膛里,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在鼻间萦绕。   这是尘郁身上的味道。   先前花郁斐糊弄黄小妹说喜欢对方的男人味,其实也不是乱说,他确实喜欢男人身上这股淡淡的檀香味,这股味道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很奇怪,也很喜欢。   “花郁斐……”   “嗯?”   “我睡不着……”   “太高兴?”   “嗯,”男人滚烫的呼吸擦着耳畔,抓着他的手往下,“这儿高兴……”   花郁斐:“……”? 第46章 斐哥偷香,凤凰装睡。   感受到手里惊人的轮廓,花郁斐惊吓之余,再一次刷新了眼前男人脸皮的厚度。   他几乎下意识想要收回手,但男人却牢牢抓住他,甚至还用力握了握。   顷刻间,花郁斐感觉自己脸上几乎要冒烟了,“你……”   没等他怎么样,男人便如同大狗子似的在他脖子蹭了蹭,“它太高兴我睡不着,你哄哄它好不好?”   花郁斐:“……”   “花郁斐……”男人撒娇般轻哼。   花郁斐:“……”   “夫君……”   花郁斐头皮一炸,浑身仿佛过电似的,磕磕巴巴:“你……你叫我什么?”   一声短促的低笑,男人稍稍撑起身子,墨色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泛红的俊脸:“你既已答应让我做你的压寨夫人,那我喊你夫君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吗?好像没什么不对,但是又好像不对……   两人此刻的距离,加上手里的“太高兴”,花郁斐压根无法正常思考……   草,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跟个男妖精似的,不仅会撩,还特流氓,且勾人的妖精!   “夫君……”低沉磁性的嗓音仿佛带着撩人的勾子,裹挟着滚烫的呼吸落在后颈,刺激得花郁斐那一块迅速泛起一片诱人的粉色。   他强忍着脸热,抬起另一只手用力将人推开些许,“你……你别靠我那么近,我有些喘不过气……”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夫君为什么喘不过气?”   “夫君”两个字仿佛自带电流,花郁斐头皮一阵酥麻,又推了推他:“你别喊我夫君。”   推搡间,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不可避免随着加了些许力道,尘郁呼吸瞬间沉了几分,哑声低笑:“不喊夫君喊什么?难道夫君想反悔不要我这个压寨夫人了?”   花郁斐此刻的注意力都在两人的手上,察觉到他的变化后,不仅脸上,就连浑身都感觉在冒烟了,“你能不能先松开?”   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尘郁略遗憾地轻叹,然后松开手把人往怀里揉,“乖,让我抱会。”   “太高兴”如此明显,两人又抱得那么紧,花郁斐浑身僵着,但到底还是没将人推开,撇嘴:“就抱一会!”   “嗯,就一会。”男人喉间滚出一声低笑。   “笑什么?”花郁斐有些羞恼地捶他,“我说真的!”   捶在身上的力道有些软绵,尘郁顺手把比自己还小了些许的手握住,“嗯,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是说好不叫夫君吗?”   “那叫什么?”   “……花当家?”   “太生疏。”   “大王?”   “……”   “那你说叫什么?”   房里安静了片刻,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叫玺哥好不好?”   “玺哥?为什么?”   因为爱你刻在我的骨血里。   翌日,天刚刚亮。   “大王好消息……好消息啊大王……”   胡小七咋呼的声音由远至近,“嘭”地一声推开房门,放开喉咙大吼:“大王,黄牛寨的弟兄们抢了好多……呃……”   房里,似曾相识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花大当家披着一头柔顺的银色长发,整个人蜷缩在尘捕头的怀里,睡得一脸香甜。   甚至他这么大声地吼,也没见醒来。   胡小七张了张嘴,正不知该继续进去还是往后退时,床上戴着凤羽面具的男人倏地睁开眼睛,那仿佛淬了刀子的森冷眸光,让胡小七一度以为自己几乎要被眼刀子戳死在这。   他压根不带犹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退出去、关门,一气呵成。   然后一溜烟跑到门前的大树底蹲下,拍了拍胸膛:“俺滴个娘亲咧,尘捕头这眼神也太吓人了,跟那阎罗王索命似的!”   嘴里叨叨着,他忽然反应过来,浑身一僵,“不对,大王怎么跟他抱在一起睡?那上次……”   上次他果然没有眼花!   后知后觉的胡小七,“卧槽卧槽卧槽……大王跟他是怎么回事?大王不是喜欢尘公子吗?怎么能跟他抱在一起睡?”   仿佛又知道了什么秘密,胡小七嘴巴张得老大,喃喃:“原来大王还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房里   昨夜才互通心意的两人虽然没有做些什么羞人的事,但却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几乎到了天亮花郁斐撑不住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大概是男人怀里太舒服,刚才被胡小七闹了一通,他也没醒。   反观尘郁,墨黑的双眸沉静幽深,完全没有一丝困意。他微微垂着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怀里的人儿,默默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   在跟着青年去仓木山的时候,他完全没料到后边会发生那么多事。   掉进衍生界,被鬼王掳去,双双中毒,再到桃花林,认识灵笔尊者,最后来到风国,进入神镜,陷入幻境考验……   没错,眼前的一切除了怀里的青年,全都是幻境。仿佛被人重新安排了人生,他们的记忆被更改,一切的一切都堪比真实。   然而奇怪的是,他除了多出一份被安排的记忆,还保留着现实的记忆。   比如:他叫尘柏栩,尘郁只是他用作掩护编造的身份。而怀里的青年叫花郁斐,小名花玺玺,是他的玺哥,也是他放在心尖上十几年的人。   一开始他曾想过告诉青年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但是后来“小凤凰”的出现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想,他应该猜到这个所谓的考验是什么了。   尘柏栩嘴角勾着一抹浅浅的弧度,此刻,青年侧躺在他怀里,呼吸绵长,红唇微张,眼睫卷翘长而浓密,白皙精致的脸上透着股淡粉,看着格外乖巧,宛若从画里跑出来的一样。   修长的手指忍不住在那长长的睫毛上碰了碰,指腹处顿时传来轻微的痒意,尘柏栩嘴角的弧度稍微大了些,轻声:“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会陪着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将近午时,花郁斐终于睡足,在熟悉的怀抱中醒来。   刚醒来的人儿脑子还有些迷糊,揉了揉眼睛,嘟囔:“怎么天亮得那么快?”说话间,习惯性地要坐起来,却发现腰间搭着一只大手,自己整个人还窝在男人的怀里。   花郁斐愣了愣,过了足足三秒才想起昨晚自己平白“赚”了个压寨夫人。   他眨眨眼,抬头望去。抱着他的男人此刻闭着双眼,薄唇微抿,显然是还没睡醒。   花郁斐的目光不禁落在男人的唇上,昨夜,他似乎没有哄男人。   没有犹豫太久,花郁斐小心翼翼再往上一些,然后轻轻覆在那薄唇上。   原本只是想要亲一下,但就在想要退开时,他忽然又想起了上次还没得到答案的“试验”。   为什么尘郁亲他和他亲尘郁时的感觉不一样?   这个念头一出,瞬间在心底滋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他试探着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   下一秒,他双眼倏亮。   就是这种感觉!   他忍不住又舔一下,仿佛上了瘾,一下又一下,最后男人薄唇上都多出了一层水光。   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件流氓事,花郁斐脸颊又开始泛热,想要退开。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紧闭双眼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   那清明透亮的眼里透着股揶揄,完全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花郁斐神色微僵,“你……你早就醒了?”   “嗯,”男人点头承认,“在你醒来之前就醒了。”   花郁斐窘,“那你为什么装睡?”   尘柏栩闷笑:“不装睡怎么能知道玺哥竟然还是个小馋猫?”   “小馋猫?”花郁斐瞪了瞪眼,“你说我是小馋猫?我馋什……”话没说完,迎着对方揶揄的目光,他把话默默咽了回去。   男人似乎也没说错,他确实是馋,所以才会一大早就偷亲一下,两下,三下……   花郁斐耳根也红了。   尘柏栩轻轻捏了捏他红透的耳垂,嗓音有些哑:“玺哥……”   害羞劲来了,花郁斐撇嘴没理他。   尘柏栩伸手勾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低沉:“我也馋……”   “你……唔……”   花郁斐话未落,熟悉的气息就覆了上来。   不同于他刚才偷亲时一下一下地啄,男人抱紧他细细地吻,墨黑的眼里是化不开的浓情。   花郁斐逐渐沉醉,闭上眼睛给予生涩的回应。   “叩叩叩——!”   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花郁斐瞬间清醒,睁眼。   尘柏栩恋恋不舍离开那醉人的柔软,温柔地帮他擦了擦唇角,哑声:“应该是胡小七。”   花郁斐没有动,耳根通红。   尘柏栩轻笑了声,松开他侧过身子,然后用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去吧,他早上来过一次,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花郁斐下了床才有些反应过来,“早上?”   尘柏栩含笑看着他,没说话。   花郁斐就顶着他的目光去开了门,外面果然是胡小七。   胡小七偷偷觑了眼他身后,压低声音:“大王,黄牛寨的弟兄们昨夜抢了大熊他们的粮食,黄大当家他们叫你过去商量下这粮食该怎么处理。” 第47章 你就不能等回去再亲吗?!   若说风城内谁最富有,那无疑是尘家,而若说谁最有权势,那就是风家。两家皆有一独子,前者名尘柏栩,天生体质羸弱,却生得倾国倾城,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   后者名风少熊,长得肥头大耳,仗着在风城有个知县表舅,平日不学无术、欺男霸女,几乎无恶不作,是风城远近闻名的恶霸。   而胡小七口中的“大熊”,正是风少熊,这人平时不仅在风城内作恶,私底下还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飞天寨里虽然都是山匪,但他们有三不抢,一不抢穷人,二不抢妇孺,三不抢良善者。而像风少熊这种人,则是他们常年“光顾”的对象。   他已经不止一次被飞天寨抢过见不得人的东西,而每次抢到金银钱财,花郁斐都会让人悄悄分给那些穷苦人家,不留分毫。   按理说,就算再次抢到风少熊的东西,他也不会感到惊讶,但是当看到摆满两个粮仓都还有剩的粮食时,他还是震惊了。   花郁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问黄大牛:“这些都是你们昨夜从大熊手里抢的?”   “对,”黄大牛脸色有些凝重“不过有些奇怪。”   “能不奇怪吗?”花郁斐轻吸一口气,“这么多粮食,那傻。逼玩意去哪里弄的?”   黄大牛皱着眉:“这是我们在城郊劫下来的,当时他们正要把这些东西运到小峡谷。”   “城郊?”尘柏栩微微眯眼。   花郁斐的关注点却是另一处,“小峡谷?”   “对,很奇怪,”黄大牛点头,“我派人去查探过了,那小峡谷并没有可以放置这些粮食的地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运去那里。”   “先不说小峡谷有没有放置粮食的地方,这么多的粮食不正常,”花郁斐若有所思,“这样,你派人去看看最近有什么地方闹饥荒。”   黄大牛瞳孔猛然瞪大,“你是说……”   花郁斐拧着眉:“我怀疑这些粮食是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   “赈灾粮?”旁边胡小七一时没反应过来,“朝廷的赈灾粮怎么会在大狗熊手里?”   花郁斐轻瞥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黄大牛头皮一阵发麻,“如果这些都是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那我们把它抢了回来,要是让官家知道的话,我们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抢夺朝廷赈灾粮,那可是会被砍头的大罪!   这么一想,黄大牛不淡定了,虽然他是山匪,但也没犯过这么重的罪,哆嗦道:“花……花当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些粮食如同不定时的炸弹,如果不尽快解决,后果不堪设想。风少熊被飞天寨抢过多次,对飞天寨早就恨之入骨,如今这些赈灾粮被抢,他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怀疑到飞天寨头上。   如果……如果风少熊不顾一切利用这次的赈灾粮作手脚,等官兵上山搜查,飞天寨上上下下一个都跑不掉……   那如果主动将粮食悄悄送去衙门……   花郁斐脑子转得飞快,神色晦暗不明,这么多粮食搬来搬去动静肯定很大,根本不可能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送去衙门。而且,风城知县是风少熊的表舅,两人是一丘之貉,送回去无疑等于羊入虎口。   ……该怎么办?   眼看他眉心越皱越深,旁边的尘柏栩正要开口,一个飞天寨的弟兄急匆匆跑过来,递给花郁斐一张纸条,“大王,尘公子留书下山了。”   花郁斐接过纸条。   ——我走了,不用来寻我,很高兴认识你。   ——尘柏栩留。   很简短的留书,花郁斐神情有些恍惚,目光落在“尘柏栩”三个字上,心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因为消失得太快,他没能抓住。   就在这时,门外又跑进来一名弟兄,急道:“大王不好了,尘公子被捉了!”   “什么?”花郁斐抬头。   弟兄把手里的信递给他,“大王您看。”   信上内容不多,大概就是说美人儿在他们手里,如果想救他的话,今晚子时前把昨夜抢到的粮食运到小峡谷,不然就替美人儿收尸之类的。   黄大牛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骂道:“这帮孙子,欺负一个手无寸铁之人算什么?”   花郁斐捏着信眸光闪了闪,“既然他们要粮食,那我们就送回去。”   “送回去?”这会胡小七也反应过来了,“可是如果送回去给他们的话,那些没东西吃的百姓怎么办?”   花郁斐睨着他,“那要不你给百姓送去?”   胡小七:“……”   花郁斐又道:“这些粮食太多,放在飞天寨不是长久之计,与其我们提心吊胆,倒不如让那大狗熊自己揣着心虚害怕。”   “虽然但是……”胡小七弱弱道,“我们把粮食运回去,那大狗熊就真的会放了尘公子吗?”   “他会的。”花郁斐点头,毕竟美人儿是尘家的唯一血脉。   花郁斐说运回去就真的运回去,满满两个粮仓的粮食,又被运往郊外的小峡谷。   花郁斐全程跟着,而尘柏栩则默默跟在他身旁。   待所有粮食全部运到小峡谷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找了个既能看见粮食,又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其他的弟兄则原路返回山寨。   那信上有说,粮食送回来他们自然就会把美人儿放了,花郁斐也不怕他们反悔。他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夜空,问身边的男人:“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尘柏栩微微摇头:“不需要。”   “为什么?”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   迎着那墨黑的眸子,花郁斐笑了笑,主动抱住男人的脖子,“嗯,不想让你为难。”先前他有想过由尘郁把粮食送回衙门,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抛却了。   尘郁虽然是风城衙门的捕头,但却也是那知县高葛崇手底下的人,如果粮食由尘郁送回去,那势必要和高葛崇明里对着干。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道理花郁斐也懂,所以他宁愿把粮食原封不动还给风少熊,也不想让对方为难。   尘柏栩伸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低沉:“抱歉。”   花郁斐知道他这是为自己没帮上忙而道歉,索性投进他怀里,“你跟我道什么歉?粮食又不是你抢的。”   尘柏栩抱着他没吭声,眸光幽暗,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   花郁斐退出他的怀抱,“对了,我好像还没有问过你,你一个衙门捕头上山来干嘛呢?”   尘柏栩深深凝视他:“想见你,时时刻刻。”   花郁斐脸颊忍不住泛了红,“你……油嘴滑舌,跟谁学的?”话虽这么说,但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尘柏栩嘴角也勾了勾,“没有学。”   天赋异禀。   听出了他的潜台词,花郁斐不说话了,幽幽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片刻后,男人忽然毫无征兆按住他的脑袋,薄唇覆上去。   月下,两道呼吸逐渐加重。   一吻还没结束,小峡谷里就传来了动静。   花郁斐想退开看看情况,但按在脑后的大手却纹丝不动,唇上的温度也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双眸不知不觉涌出一层雾蒙蒙的水光,双手有些无力地攥着男人的衣服,“尘……尘郁……停……”   男人吻得十分专注,似乎没听到周围的动静,也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快快快快快……赶紧搬进去……”   耳边传来急急的催促声,然后就是许多人跑来跑去的声音。   花郁斐知道这肯定是风少熊的人在搬粮食,他有心想看一看,但奈何抱着他的男人不为所动,而他又挣扎不开。   “尘……尘郁……”   这个吻维持了足足十分钟,待花郁斐终于被放开的时候,他浑身都软得不可思议,整个人靠在男人怀里喘着气,连话都说不出。   缓过来一些后,他没好气地踢了尘柏栩一脚,“你就不能等回去再亲吗?”   尘柏栩黑沉的目光盯着他略红肿的唇瓣,“等不了。”   花郁斐:“……”他索性把目光转到放置粮食的地方。   此刻那地方正有上百个蒙头蒙脸的黑衣人正来来回回地搬着粮食。   花郁斐微微眯眼,看着他们把粮食通通都丢进了小峡谷的一处隐蔽地。光线的原因,他只能看到那些黑衣人把粮食丢进去,然后空手出来,继续搬,继续丢,如此循环。   花郁斐略感疑惑,虽然看不清,但那处隐蔽地怎么看都不像能放得下那么多粮食的样子。   男人适时道:“那地下有密道。”   花郁斐惊讶:“你怎么知道?”   尘柏栩用大拇指擦了擦他唇边残留的水痕,嗓音有些哑:“显而易见。”   花郁斐噎了下,被擦的地方感觉烫得厉害。其实确实显而易见,那处地那么小,除了底下有密室外,根本不可能装得下那么多粮食,只是他先前被亲晕了头,所以一时没往这方面想而已。   黑衣人动作很快,手脚麻利,飞天寨的弟兄们运了半天的粮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他们通通丢进了密室。   完成任务后,他们也没有去管别的,而是径自快速离开,不到片刻,整个小峡谷就又变得落针可闻。   “啧,这就走了?”花郁斐忍不住轻嗤,“也不怕小爷给他把那小破地方掀了!”   男人很轻地笑了声,随即握住他的手,低沉:“走,我们去里边逛逛。” 第48章 玺哥,我疼。   今夜月色有些阴沉,空气也格外憋闷,看样子是快要下雨了。   借着不是很明亮的月光,花郁斐和尘柏栩两人摸到了黑衣人丢粮食的地方。   这是一个小山洞,两人走进去甚至直不起腰,而且里头空间也格外小,大概就是一个两米大床那么宽,最重要的是,这里不见一包粮食。   也就是说,这里确实有密室,不然那么多粮食被丢进来去哪了?   花郁斐弯身在这不大的山洞里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什么机关,不禁嘟囔:“啧,这机关在哪?”   既然是密室,那肯定是有机关。   尘柏栩抿着唇,墨黑的眸子一寸一寸地扫过山洞的每一个角落。   很奇怪,刚才明明有那么多黑衣人搬粮食,但这山洞里除了他和花郁斐的脚印外,竟然找不到第三个人的脚印。   花郁斐又摸了一圈还是毫无发现,回头见他一直盯着脚下,便也跟着往地上看,“发现什么了?”   尘柏栩说出自己的疑惑:“脚印。”   “脚印?”花郁斐顿了下,瞬间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对啊,刚才明明那么多人进进出出,脚印呢?”   此时已经是深夜,但山洞上方有个裂缝正好让月光照进来,人在其中倒也还勉强能看到点东西。   花郁斐索性趴到地上,用手慢慢摸索。这是个笨办法,但却也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   见状,尘柏栩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似乎有规律地摸索着脚下的每一寸。   良久……   花郁斐摸到墙角时,脚下突然踩到一个凸起,他轻“咦”了声,正要挪开脚看看,尘柏栩却先一步按住他,沉声:“别动。”   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中变得很近,男人温热的气息几乎擦着花郁斐耳畔而过,他轻轻眨了眨眼,乖乖地没动。   尘柏栩单膝跪地,往他脚上踩着的东西凑近了些。   那是半截黑色铁块,因为洞内黑暗,加上有泥土遮掩,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另外半截正被花郁斐踩在脚下看不清。   “这应该就是机关吧?”花郁斐轻声问。   尘柏栩眸光闪了闪,握住他的手,确保能第一时间护好他,低沉:“把脚慢慢挪开。”   花郁斐又眨了下眼,索性也紧紧握住他,目前谁也不知道这开关怎么开,或者打开有没有危险,所以只能……试一试。   他缓缓地、缓缓地挪开脚……   然而想象中的危险没有来临,四周静悄悄的。   “呼……”花郁斐松了口气,“没有危……”   话没说完,黑暗中只听“咔哒”一声脆响,仿佛年久失修的开关终于被打开,脚下骤然一空,一股失重感紧随着传来,两人双双往下滚落。   因为实在太过突然,花郁斐不禁惊呼出声,不过也就那么一秒的时间,他整个人就被男人紧紧抱住。   滚落的时间大概维持了五秒,“嘭”地一声,两人以撞到洞壁停止了翻滚。   与此同时,花郁斐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闷哼,虽然极轻,但他就是听到了。   他连忙抓住男人的手臂,急道:“尘郁,你怎么样?”   黑暗中,后脑勺尖锐的刺痛让尘柏栩紧紧拧着眉,他不动声色地缓了口气,嗓音有些哑:“我没事,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花郁斐从他怀里退出来,还有些不放心,“你真的没事吗?有没有撞到哪里?”刚才滚落的时候他被男人整个护在怀里,除了有些不适外,身上根本没受伤,但男人不同,他分明听到了对方的闷哼声。   尘柏栩不着痕迹摸了下后脑勺,手里顿时一片黏湿,眉心不禁又拧紧了一分。   但他还是说:“没事。”   先前在上面还有月光照明多少能看到东西,但这地下没有光,完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花郁斐没察觉出他的异样,就以为他真的没事。   他试着摸了摸头顶,发现摸不到顶,索性站起来,然后摸了摸旁边的洞壁,“这里应该就是密室了,空间比上面那个山洞要大。”   尘柏栩用衣袖随意压了压后脑勺,也不管有没有止血,便从脖子处拿出一块玉佩。   这玉佩被他握在手里片刻后,逐渐泛起一阵微弱的绿光。这光芒真的很弱,但耐不住此刻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所以这微弱的光就显得也没有那么弱,起码能让他看清一米开外的花郁斐。   大概是失血过多,尘柏栩嘴唇有些泛白,但因为光线的原因,花郁斐并没有发现。他咋一看到光就愣了愣,有些稀奇地凑过来,“这是什么?还会发光。”   尘柏栩道:“一块普通又不普通的玉佩。”说话间,他把玉佩往前照了照,另一只手握住花郁斐的手腕,“跟紧点。”   花郁斐跟着他往前走,但才走了两步他就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握在腕间的手,“你出汗了?”   尘柏栩脚步顿了一瞬,“嗯。”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花郁斐嗅了嗅鼻子,脸色微变:“不对。”   前边的男人没接话。   花郁斐一把拽住他,急道:“你受伤了对不对?”   见瞒不过去了,尘柏栩低声:“就是擦破点皮,没事。”   花郁斐压根不信他,直接拽着他的手凑到玉佩下。   下一秒,绿色的灯光下,那掌心里刺目的红色让他瞳孔骤缩,“尘郁——!”   看到他炸毛,尘柏栩眸光微颤,抿嘴:“花郁斐,我疼。”   这一本正经撒娇的语气……   “你……”花郁斐这会有再多气也炸不起来了,直拉着他的手翻看,“你他么现在倒是知道疼了,伤着哪了?”   尘柏栩乖乖转过身,“刚才撞到后脑勺了。”   花郁斐立刻凑到他后脑勺,鲜血还没有止住,男人黑发上都湿漉漉的。   他心脏骤然抽了抽,双手有些颤抖地扒开黑发,只见那正后脑勺处有一道一指长的伤口。   深可见骨。   花郁斐眼眶有些泛酸,他知道这肯定是刚才摔下来撞到的,但男人为了不让他担心,竟然硬生生忍着。   他说不上来此刻什么心情,心里又酸又涩,还有点气恼,这么大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搞不好会失血过多而亡……   花郁斐咬着唇,闷声不吭地撕下自己的衣摆,然后小心翼翼把伤口包扎好。   心知惹他不高兴了,尘柏栩全程都很乖,待包扎完,他伸手想牵他,花郁斐却躲开往前走。   尘柏栩跟上,又伸手牵他。   花郁斐还是躲开了,然后加快脚步往前走,也不管看不看得见。   尘柏栩抿抿唇,直接大步上前从身后把人抱住,“对不起。”   花郁斐一僵,狠狠心道:“我暂时不想理你。”   “对不起。”男人靠在他耳旁,低磁的嗓音磨道,“我错了,我不该受伤了不告诉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夫君,你原谅我好不好?”   “夫君”二字传进耳中,花郁斐心脏十分不争气地漏跳一拍,他有些气恼地推了推油嘴滑舌的男人,“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   “还有,不是让你别叫我夫君吗?”   “玺哥,”男人从善如流换了称呼,低声:“玺哥你原谅我好不好?都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花郁斐其实并不是真的生气,他只是有些恼男人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想瞒着他,他恼他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可是……   可是男人又是撒娇又是乖乖认错,这让他完全恼不起来,但又实在不甘心被对方这么轻易拿捏,正要开口,却听男人轻“嘶”一声,“玺哥,我头疼。”   闻言,花郁斐再也顾不上其他,连忙从他怀里退出来,扒着他后脑勺看,“幸好已经止血,你先坐下,把玉佩给我。”   把男人扶着坐下后,花郁斐拿着玉佩退回了先前掉下来的地方往上看。   只见上方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到一丝光亮。   花郁斐想,应该是他们掉下来后,那个机关已经自动关闭,所以才看不到光。   他转身走回男人身边,“上面的机关已经关闭,四周又黑漆漆的看不清情况,要不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下,等天明再作打算?”   尘柏栩却摇头,“这里情况不明,待久了也不知会有什么变故,还是先找出口吧。”   道理其实花郁斐也懂,他只是担心,“可是你的伤……”   尘柏栩垂眸捏着他的手指漫不经心把玩,轻声:“我的伤不打紧,我不能让你置于危险之中。”   花郁斐睫毛轻颤,最后轻轻点了点头,“那走吧。”顺势扶他起来。   考虑到男人有伤,这次花郁斐执意走在前头,一手举着玉佩照明,一手紧紧拉着对方。   尘柏栩看了眼被光芒映照出来的影子,嘴角浅浅地勾了下。   走了一阵,花郁斐可以确定他们眼下是在一条通道里,两人在通道里七拐八拐,颇有种走迷宫的感觉。   半个时辰后,花郁斐惊诧,“我们走了那么久,这通道还没到头,这通道该不会通到峡谷外去了吧??”   尘柏栩默了默,沉声:“有可能。”   “挖这么长的通道,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那头大狗熊他到底想干什么?”   花郁斐说着,忽然顿住了脚步,“尘郁……”   “嗯?”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闻言,尘柏栩静耳倾听。   “救命……”   “有没有人……”   微弱的声音传来。 第49章 凤凰中毒,斐哥情绪崩溃   “救命……有没有人……”   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但身处黑暗中的两人确实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真的有人,”花郁斐拉着尘柏栩加快前进的脚步,“就在前面。”   “玺哥,”尘柏栩拉住他,在他回头的一瞬间,从他手上夺过照明玉佩,再顺势走到他前边,“我走前边。”   花郁斐几乎下意识想反驳,但在对上那双墨黑的眼眸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缓缓点头:“小心。”   花郁斐有时会觉得有些奇怪,他对尘郁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呆在对方身边,心里格外安心。   黑暗中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嘶……嘶嘶……”   随着前进,耳边除了微弱的求救声,还多了一些别的声音。   听了片刻,花郁斐皱着眉,轻轻拉了拉前边的男人,“这里边好像有蛇。”   尘柏栩脚步没停,“嗯。”他也听到了。   又走了片刻,前边忽然多出一抹微弱的光芒。   花郁斐走在后边也看见了,神情变得更加警慎,“应该就在前边了,小心点。”   尘柏栩没吭声,只是更加握紧他的手。   “救命……嘶嘶……救命啊……嘶嘶……”原先微弱的求救声变得清晰,其中还夹带着类似于蛇叫的声音。   光芒更近了,就在前方转角。   两人来到转角处后,尘柏栩把玉佩塞到身后的花郁斐手上,示意他先站在原地,然后他小心翼翼探头往里看。   这是一个类似于刑房的石室,室内点着一盏摇摇欲坠的油灯,周边摆有不少刑具,而室中间上空用锁链吊着一名披头散发的男子,男子下方有一口干池,池中是密密麻麻的蛇在对着他嘶嘶鸣叫。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尘柏栩微微眯眼,室内吊着的人脸色惨白,白衣破烂,甚是狼狈,但好在身上没有血,所以底下的蛇群只是对着他嘶嘶鸣叫,而不是一拥而上,将他彻底分食。   尘柏栩的衣摆被扯了下,他回头。   花郁斐无声地问他,“看到什么了?”   尘柏栩默了默,低声开口:“尘公子。”   花郁斐怔了下。   尘柏栩声音有些淡,“尘公子在里边。”说着,他收起花郁斐手中的玉佩,让开身子。   花郁斐看了他几眼,才探头往里看。   很巧,就在他往里看的时候,里边被吊着的美人儿也正好看到了他。   美人儿眼中顿时溢出了泪光,“花……花当家……”   一如既往温吞的声音,却带着让人心疼的虚弱。   两人隔空安静相视片刻,花郁斐退回了黑暗,在黑暗中深深吸了口气,只觉浑身冰凉。   他没想过会在这里碰上美人儿。   他以为只要自己归还赈灾粮,风少熊会因为顾忌尘家放了美人儿,但是眼下这个情况,如果他和尘郁没有来的话,用不了多久美人儿就会葬身蛇腹。   他不敢想象,如果美人儿因为此事而受牵连死去的话,他会怎么样……   一只大手握住了花郁斐,黑暗中,灼热的温度让他冰凉的心逐渐回暖和平静。   他又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看到这个密室还有一扇门,一会我过去把门打开将蛇引过去,然后你去把尘公子救下来。”   没了玉佩照明,尘柏栩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仍在黑暗中深深地盯着青年的方向,片刻后,温柔地把人抱住,“我引开蛇,你救人。”   没有安慰,也没有解释,他只是用行动守护着心尖上的人儿。   与救人相比,引开蛇更危险。   花郁斐攥了攥拳头,眼眶有些泛酸。   良久……   他轻轻的,“嗯。”   “乖。”耳畔落下男人低低的声音。   花郁斐被放开了,男人悄无声息闪进室内,向着室内唯一的那扇门而去。   花郁斐一边注意着他,一边注意着池里的蛇,攥紧的手心不自觉沁出了汗。   尘柏栩在石门周围找了一圈,目光落在石门右侧的一个并不显眼的小石头。   这石头就像随意丢在这的一样,一般人还真不会怎么去注意。   但是尘柏栩伸手摸了摸,那石头纹丝不动,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然后按着石头转了下。   “轰轰轰……”   石门应声而开,里边是一条灯火通明的通道。   同时也惊动了池中的蛇群。   “嘶嘶”的鸣叫声变得燥乱。   但似乎怕还不够似的,尘柏栩用柳叶刀在掌心处一划,鲜红的血液随着撒在地上。   血腥味逐渐蔓延开,仿佛捅了马蜂窝,池中的蛇群纷纷窜出池坑,向尘柏栩扑了过去。   尘柏栩遥遥与躲在转角处的花郁斐对视一眼,在蛇群窜到跟前时,迅速闪身进了门里。   “嘶嘶……嘶嘶嘶……”如同饿坏的凶兽,蛇群没几下就走了个空。   确定室内没蛇后,花郁斐迅速跑进去把美人儿放下来,“尘公子,还撑得住吗?”   美人儿也不知被吊了多久,加上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会没晕过去真的是奇迹。   他艰难地扯开嘴角,“我没事,谢谢……”   “别说话了,”花郁斐弄断他身上的锁链,把他背起来,“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美人儿看了眼尘柏栩打开的那扇门,“那儿能出去。”   花郁斐皱眉,蛇群全都往那里去了,如果他们现在跟上去,基本是死路一条。   “花当家,尘捕头……他受伤了……”虽然刚才时间很短,但美人儿看到了他头上包扎的布条,温吞的声音染了些许着急,“那些蛇对人类的血液很敏感,尘捕头有危险……”   花郁斐顿住脚步,他当然知道尘郁受伤了,也知道蛇对人类血液敏感,只是刚才他无法拒绝对方的决定……   神色变了几变,花郁斐沉下声音,“你一个人可以吗?”   美人儿在他背上点头,“我可以。”   花郁斐把他背到转角处,让他躲在黑暗里,“你在这里等我,我找到尘郁就回来带你出去。”   美人儿在黑暗中看着他,轻声:“嗯。”   花郁斐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但他被拉住了。   “花当家,小心。”拉住他的人说。   花郁斐缓缓点头,转身大步走进室内。   进了室内,他随手从旁边的刑具中弄了根木棍用纱布缠起来做成火把,然后冲进那扇打开的门里。   门里也是一条通道,只是不同于先前他们进来的那条,这里一路都有油灯照明。   顺着地上蛇群爬过的痕迹,花郁斐快速前进。尘郁受了伤,身上又没有武器,他心里其实一直绷着一根线。   他不希望美人儿出事,更不希望尘郁出事。   “嘶嘶……”正走着,头顶上方忽然扑过来一道细长的黑影。   花郁斐心里一直警惕着,所以黑影扑来的瞬间,他手起刀落,黑影断成了两截,在地上翻滚。   “啪……”几滴温热的血液,随着溅到花郁斐的脸上。   都说蛇是冷血动物,但地上还没死透的蛇的血液却异常滚烫。   花郁斐随意擦了下,继续前进。   然而走了几步,他忍不住挠了挠刚才被蛇血溅到的地方。   痒。   一开始感觉并不强烈,但随着时间流逝,那种痒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难耐。   但因为心里惦记着尘郁,他也没太当一回事,继续快速前进。   前方是转角。   花郁斐脚步稍微放慢。   “嘶——!”   数条颜色不一的蛇从转角处窜出来。   “噗噗噗……”几声闷响。   地上又多了几截蛇身,而花郁斐的脸上、身上也随着沾上不上蛇血。   确定转角处没蛇后,他又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花郁斐没有发现,随着他身上那股痒的感觉加重,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片片金色的蛇鳞。   “踢踏……踢踏……”脚步声响起。   花郁斐神色一凛,视线所及之处,戴着凤羽面具的男人迎面跑来。   花郁斐眼中出现了晶莹的光。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他看到男人的瞳孔忽然变大。   “小心——!”下一秒,手指大的柳叶刀从他脸颊处呼啸着飞过。   “噗——”刀刺进肉体的声音。   花郁斐回头,一条手臂粗的黑蛇被牢牢钉在墙壁上。   从黑蛇沾染着黑色液体的门牙来看,这明显是一条毒蛇。   花郁斐心脏忽然就失了控,按照毒蛇被钉住的高度,刚才它分明是想咬自己的脖子。   “你没事吧?”怔愣间,男人终于来到近前,一脸紧张地抓着他上下检查。   刚才没注意,现在两人距离近了,花郁斐发现男人嘴唇和脸都泛着让人心惊的青黑色。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中毒了?”   尘柏栩仿佛没看见他脸上的金色蛇鳞一样,拉着他往原路快步走,“我们赶紧离开,那些蛇等会又追过来了。”   花郁斐随着他走,眼眶泛了红,“回答我,你是不是被蛇咬了?”   尘柏栩微微抿唇,“我没事……”   “你每次都说没事,”花郁斐一把甩开他的手,提高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你能不能对我诚实一点?”   “玺哥……”   花郁斐哭了,仿佛积压了许久的情绪,一下子崩溃,“相较于你总是说没事,我其实更希望和你一起分担。”   “尘郁,我好害怕……”   “我好害怕你出事,你知不知道……” 第50章 尘郁,我也喜欢你…   在尘柏栩的印象中,花郁斐是一个乐观开朗且爱笑的人。他温柔,也暴躁,偶尔还有点小脾气、小傲娇,虽大大咧咧,但却有担当,是个可爱的“小”哥哥。   而这个小哥哥,已经住在他心尖上十几年,他常常都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对方,告诉对方,他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把这个小哥哥惹哭,而且还哭得那么让人心疼。以至于看到青年情绪崩溃失声痛哭时,他的脑子一瞬间宕机,怔在原地没了反应。   “我知道我实力没有你强,你想保护我,我也理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我实力没有你强,但我也可以保护你,我也害怕你受伤,害怕你流血……”   “在你受伤流血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为了不让我担心而说没事,至少让我及时为你止血……”   眼前的青年泪眼朦胧,哭声中隐隐带着让人心尖发疼的哀求和恐惧,每一字每一句仿佛都砸在尘柏栩心尖上,让他心底迅速泛起细细密密的刺痛。   他眼睫轻颤,伸手想要擦掉对方滑出眼眶的泪水,但又怕刺激到对方而堪堪停住,显得有些无措。   他哑声低唤:“玺哥,对不起……”是他错了,他只顾着用自己的方法去守护对方,却忘了去考虑对方的感受。   是他把人惹哭了。   是他的错。   花郁斐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把泪湿的脸深深埋在他胸膛,哽咽:“尘郁,我也喜欢你,所以我求你别再跟我说没事,至少受伤的时候,不要再说没事,好不好?”大概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他脸上的金色蛇鳞又变多了。   尘柏栩张了张嘴,本想说些安慰人的话,但话到嘴边却又全都堵在了喉咙,心底的刺痛仿佛毒液,刹那间蔓延至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让他隐隐有些喘不过气。   良久,他把人紧紧抱住,从喉间艰难溢出一个音节:“好……”   话刚出口,心脏倏然剧烈抽痛,他忍不住闷哼了声,喉咙一腥,嘴角随着溢出一抹黑血。   察觉到他的异样,花郁斐慌忙退出他的怀抱,声音颤抖:“你伤到哪里了?哪里被咬了?”说话间,眼眶里的泪水根本控制不住,更为汹涌而出。   “手臂……”尘柏栩没有再隐瞒,抬起自己的右手,只见肩膀下来一点的地方,有两个小小的牙印,仔细看还能看到有黑血渗出,将那一块黑衣都染得黑红。   花郁斐紧紧咬着唇,正要撕开牙印处的衣服,却听一阵密集的声音传来。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声音由远至近,速度极快。   很明显,这是被尘柏栩甩在身后的蛇群又追了回来。   花郁斐脸色倏变,再也顾不上其他,把手里的火把塞到男人手里,然后弯身蹲到男人跟前,“快上来。”   尘柏栩知道自己蛇毒已经蔓延开,想着青年刚才失声痛哭的情景,他抿了抿唇,趴到花郁斐背上。   几乎是他趴上去的一瞬间,花郁斐背着他迅速往回跑,没有一丝停顿。   “窸窸窣窣——”蛇群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近。   尘柏栩回头望去,只见转角处,蛇群汹涌而来。面具下浅色的寒眸闪过一抹戾气,他将手中的火把甩了出去。   他的本意是烧蛇群,然而没想到的是,火把落地的一瞬间,“轰”地一声,通道里顿时燃起更大的火苗,蛇群虽然彻底葬身火海,但火苗也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他们窜来。   火苗蔓延开的速度太快,花郁斐几乎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身后的滚滚热浪,他没有回头,只是紧紧托着身后的男人,用更快的速度向前跑。   尘柏栩始终没有转过头,看着距离两人越来越近的火苗,他脸色晦暗不明。   这样两人都逃不掉……   “什么都不要想,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在他开口前,背着他的青年低喝道。   尘柏栩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花郁斐深吸一口气,猛然再次提速。很快,视线所及之处出现了先前的密室。   他浑身一颤,忽然想起在黑暗通道中的美人儿。美人儿还在那里等着他,如果火苗窜到了通道里……   花郁斐不自觉咬住唇,直至咬出血都不自知。   “石门。”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   花郁斐眼睛微亮,是了,只要在火焰到来之前,把那道石门关上,就可以暂时把火焰隔绝。   这么一想,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再次提速,风一样窜过石室的石门。与此同时,在他背上的尘柏栩一扭石门的开关。   “轰轰轰……”石门缓慢关上。   “嘭——”一声闷响,火焰被隔绝在那头。   花郁斐喘着气,双目紧紧盯着石门,金色的蛇鳞也从脸颊逐渐蔓延到额头和脖颈,看着格外诡异。   可惜他完全没察觉。   “嗞嗞——”石门被烧得冒起了浓烟。   “快走,”蛇毒蔓延得更深,尘柏栩呼吸有些困难,他拿出怀中的照明玉佩,“这石门坚持不了多久。”   花郁斐没有磨蹭,背着他冲进两人来时的黑暗通道,打算和美人儿汇合。   然而走了一阵,他没有发现对方。   站在先前让美人儿藏身的地方,花郁斐脸色有些苍白,“尘公子不见了……”   尘柏栩强忍着阵阵晕厥的感觉,努力维持清醒,“也……也许他往前面去了……”   大概是心里着急,花郁斐没听出他的异样,借着玉佩的照明,加快脚步往前跑,   对,就是跑。   不管是尘郁还是美人儿,他都不希望他们有事。   这时,一声巨响自身后传来:   “碰——!!!”   石门被火焰炸开,巨大的爆炸声,让整个峡谷都为之一震,而那些火焰仿佛长了眼睛似的,迅速往黑暗通道中蔓延而去。   花郁斐脸色再变,根本不敢停歇,憋着口气背着尘柏栩拼命往前跑。   “嗞嗞——”汹涌的火焰几乎在下一秒就跟了上来,将通道照亮,让人可视的范围也扩大了许多。   花郁斐一边跑,一边紧紧注视着前方,只要一发现美人儿他就会叫对方跑。   但诡异的是,跑了好一阵他始终没发现对方的身影。按照美人儿这么虚的身体,就算从他离开的时候就跑,也不可能跑得太远。   花郁斐眉心深深皱紧,心底一股戾气毫无征兆上涌,眼底也不知不觉中浮现出骇人的猩红。   尘公子不能有事……   尘郁不能有事……   都不能有事……   通道里除了奔跑的声音,还有两道凌乱交织在一起的沉重呼吸声。花郁斐托着男人双腿的手,也逐渐浮现金色的蛇鳞。   身后的火焰经过石门阻隔爆炸后,蔓延的速度几乎比先前快了一倍。即使花郁斐用尽全身力气去跑,火焰也越来越近。   汹涌的火焰将前方十米开外都照亮,花郁斐不知自己跑了多久,但他有一种感觉,他们好像快到了先前掉下来的那个地方。   而那个地方,当时他用玉佩照过,压根看不到顶。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爬不上去。   火焰就在身后,如果他们爬不上去,后果……   后果是什么,他还没来得及去想,脑海里倏然一阵剧烈的刺痛,让他险些摔倒在地。   痛……好……痛……   剧烈的痛感,几乎让花郁斐失去意识,所幸所剩无几的理智,让他更加托紧身后的人继续向前跑,只是迈出去的脚步没有先前轻松,显得有些沉重和凌乱。   花郁斐大口大口喘着气,猩红的眼底还有着一丝固执的清明,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恍惚间,他心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些许疑惑,难道他也被蛇咬了吗?不然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奇怪的症状……   尘柏栩很快就察觉到花郁斐的异样,但此刻他中毒太深,压根没了力气,整个人都是无力地趴在青年的背上。   他有些艰难地抬起手,捏了捏紧托着自己双腿的手,“花郁斐……”   前面的青年没有回应他。   尘柏栩加重力气又捏了捏,因为强忍着清醒,额上细汗密布,“花郁斐……你怎么样?快醒醒……”   花郁斐觉得自己很奇怪,他似乎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但又似乎没听到,想开口,却又发现自己好像控制不了身体。   “嗞嗞……”   火焰逼近。   7米……   到了。   花郁斐站在当初掉下来的地方,顿住脚步,缓缓转身。   那一刹那,眼底最后一丝清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猩红。眨眼间,他脸上、脖子上、手上,金色的鳞片密密麻麻出现。   几乎是在火焰来到近前的瞬间,青年身上猛然炸起耀眼的金光。   “嘶吼——”愤怒的兽吼响彻整个通道。   在花郁斐原先的位置上,一条双眼猩红的金色巨蛇张嘴对着火焰一喷,那火焰竟然直接往后退了将近十米。   一直强撑着清醒的尘柏栩,只觉腰间被滑腻冰凉的东西勾住,然后……   他被甩到了蛇背上。   “嗞嗞——”火焰退而复返。 第51章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哗哗——噼里啪啦——”   “咔嚓——轰隆——”   夜已深,天边时不时划过一道狰狞的闪电,滂沱大雨从天空噼里啪啦砸落,地面水位几乎肉眼可见上升。   “吼——!”一声几乎堪比雷声惊天动地的兽吼响起。   “嘭——轰——!”与此同时,小峡谷隐秘的山洞猛然炸开,一道巨大的金色身影从里冲天而起,紧随着的是穷追不舍的橘红色火焰,不过火焰遇到水后,顿时被浇灭。   而金色身影飞到半空,天空一道蓝白色雷电“咔嚓”当头劈下,顿时将其重重击落在地,溅起无数水珠。   这赫然是一条金色巨蛇。   “嗞——嗞——”蓝白色的雷电在他身上肆虐游走。   “嘶……吼……”受到重创,巨蛇身上的金色光芒逐渐黯淡,被雷电击中的地方更是焦黑一片、血肉模糊,巨大的蛇身忍不住蜷缩着来回翻滚,可见有多痛苦。   片刻后,像是想起什么,巨蛇忍着痛苦张嘴将口中衔着的男人用巧劲甩了出去。   “啪——”尘柏栩被精准地甩到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上,远离了闪电,也避免了落地会被雨水淹没。   “啪啦啪啦——”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让他已经模糊的意识清醒了些许。   他缓缓偏过头,雷电还在巨蛇身上“嗞嗞”肆虐游走,巨蛇翻滚的动作则由猛烈到虚弱。   尘柏栩用力喘出一口气,艰难爬起,嗓音沙哑虚弱:“玺……玺哥……”他想爬过去,然而刚撑起身子,又“啪嗒”一声跌下。   “嗞——嗞——”所幸,雷电的余威逐渐变弱,几秒后彻底消失。   几乎是同一时间,巨蛇也没了动静。   尘柏栩心急如焚,再次强撑着爬起,然而还没等下一步动作,张嘴就喷出一口黑血,再次重重跌倒。   蛇毒已经沁入他的心脉,他需要立刻解毒,可眼下没有解药。   “呼~呼~”他艰难地喘着气,蛇毒攻心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变得紫黑,看着格外渗人。   不行,再这么下去,他必死无疑。   逐渐模糊的意识,让尘柏栩已经忘了此刻正身处于幻境之中,也忘了在幻境之中他到底会不会真的死去……   面具下黯淡无光的黑眸遥遥望向远处巨大的身影,紫黑的薄唇微微张合:“玺哥……”   “咔嚓——轰隆——”天边划过数道狰狞的闪电。   大雨之中,地上毫无动静的金色巨蛇忽然变小,最后变成他熟悉的青年。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雨水毫不留情拍打在花郁斐身上,让尘柏栩恐惧的是,花郁斐正被水流缓缓推动。照这个方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百分之百会被推下先前被炸开大口子的山洞。   雨水虽可灭火,但那洞里的火焰极大,且还有山石遮挡,根本就没有全灭,如果人掉下去的话……   尘柏栩不敢再往下想,他狠心咬断一截舌尖,利用剧烈的疼痛刺激着自己的神经,强撑着爬下大石头,几乎浑身浸泡在雨水之中,缓慢地、顽强地向前方的青年爬去。   花郁斐……   快醒醒……   求你了,醒一醒……   男人爬行的速度很慢,期间意识即将模糊的时候,他就咬舌尖,利用短暂的清醒继续往前爬,地上的雨水混杂着他的血液无情流走,他也无暇顾及。   所幸目前水位还不算很高,花郁斐虽然一直被水流推着走,但速度极慢。然而即使如此,依照目前他爬行的速度,花郁斐依然会在他到达前先一步掉进洞口,继而葬身火海。   十米……   七米……   五米……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洞口的位置也越来越近,尘柏栩甚至隐隐看到了橘红色的火光。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几米的距离,竟然如此遥远。   蛇毒在体内无情肆虐,尘柏栩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黑红的血液。   就这么一耽搁,花郁斐的身影距离洞口只有不到两米,而他距离洞口还有三米。   花郁斐……   尘柏栩脑子里嗡了一下,浑身不自觉泛起一圈淡紫色的光芒,整个人如同一道闪电窜出去,在花郁斐掉进洞口时,一把将对方甩了出去,而他自己则顺势往洞口下掉。   身体翻滚间,橘红色的火焰在尘柏栩眼中逐渐放大,这一刻,他的意识竟然前所未有的清醒。   玺哥,我爱你……   “嘭——”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他的身体砸进了火海里,瞬间被吞噬。   “嗞——嗞——”   “啊——啊——!”痛苦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噼里啪啦——”雨水拍打中,男人痛苦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   花郁斐眼睫微微颤了颤。   “啊——啊——”惨叫声越来越清晰,却也越来越微弱。   尘……尘郁?   花郁斐猛然睁开双眼,迅速坐起:“尘郁?”   “啪啦啦——”雨水无情拍打在身上、脸上,花郁斐压根不用缓冲,脑子瞬间清醒,他站起随意抹了把脸,发现竟然已经出了山洞,仅仅怔了半秒,双目便焦急四周搜寻:“尘郁?尘郁?”   山洞里,男人痛苦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花郁斐得不到回应,跌跌撞撞趴到洞口往下看。   底下火焰还在熊熊燃烧,似乎与先前没什么两样,但花郁斐却在洞口边缘看到了一片被勾破的黑衣。   那是尘郁身上的衣服。   泪水不知不觉混着雨水滑出眼眶,花郁斐捂住抽痛的心口,嘴唇颤抖:“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尘郁那么强,他不可能会死的……   “尘郁——”恐惧充满心间,他忍不住大声喊叫,“尘郁你出来,你快出来——”   “不要玩了好不好?求求你快出来……”   大雨之中,青年哭喊的声音撕心裂肺,“求求你不要吓我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你出来好不好?求求你了,尘郁,我求求你了……”   “嘀答——嘀答——”混杂着雨水的泪珠从脸上滑落,滚进山洞,再一路滚进底下的火焰之中。   “嗡——”   天地间似乎响起一声轻鸣,滂沱大雨也似乎因为这一声轻鸣顿了一瞬。   山洞里的原本平静的火焰,忽然汹涌翻腾起来,仿佛里头正在孕育着什么。   “嗞——嗞——”   翻滚的火焰逐渐形成一只小小的火凤凰。   见状,花郁斐瞳孔微颤,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此刻他心绪太乱,没有捉住。   “嗞——嗞——”火凤凰只出现了一瞬就被火焰吞噬。   不对,不是吞噬,而是被火焰包裹住,形成一个圆滚滚的火茧。   那么大的雨水都无法浇灭的火焰,此刻却仿佛有了意识,自行化作火茧将火凤凰裹得严严实实。   这神奇的一幕,让花郁斐暂时忘了一切,脑海里变得空白,哭肿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火茧。   这一刻,他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凤凰还会出现。   “噼里啪啦——”大雨还在下。   “咔嚓——轰隆——”雷电还在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边露出鱼肚白时,底下平静了一夜的火茧忽然开始躁动。   “嗞——嗞——”   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趴在洞口盯了一夜的花郁斐如梦初醒,他动了动已经变麻的手,正要抹一抹脸上的雨水,底下的火茧却“嘭”地一声炸开。   紧接着……   “锵——!”   一声嘹亮的凤鸣响彻天地间。   一只浑身散发着紫金色的凤凰,从炸开的火茧中冲天而起。   “锵——”   凤凰在天空中来回飞舞,雨水落下却不沾身。   花郁斐的目光追随着凤凰,神情怔愣。   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但又似乎还差了点什么。   “锵——锵——锵——”天上,凤凰连鸣三声,下了一夜的大雨忽然停了。   太阳缓缓升起,凤凰的身后出现一道七色彩虹,衬得他神圣又美丽。   见到这样的一幕,花郁斐不知不觉喃喃出口:“小凤凰……”   仿佛听到了他的低喃,天空中的凤凰一声轻鸣,随即俯冲而下。   越来越近……   花郁斐怔怔望着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堪比黑濯石的黑眸。   似曾相识。   越来越近……   就在这双眼睛与脑海中某个身影逐渐重叠的时候,他浑身一软,眼前陷入了黑暗。   花郁斐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还是个奶娃娃,一直嚷嚷着让尘一叔叔给他生个小凤凰玩儿。   后来小凤凰出生了,但因为早产身体很差,所以经常只能维持原型。   那是一个只有他两巴掌大的小凤凰,眼睛黑黑的,亮亮的,像黑宝石,很漂亮。   他非常喜欢。   所以在三岁那年,长辈们想让小凤凰和花轻舞那个臭丫头定娃娃亲的时候,他死活不同意。   后来,小凤凰说愿意跟他定娃娃亲,可把他高兴坏了,乐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   后来大家慢慢长大,小凤凰越长越好看,他也越来越喜欢他,就是小凤凰身体还是很差,天天要吃药,跟个小药罐子似的。不过没关系,他会好好照顾他,保护他,让他开心,不让他受委屈。   花爸爸常常说,真男人就要做好老攻。   他……想做小凤凰的好老攻。 第52章 尘郁,你是我的小凤凰对吗?   “玺哥……玺哥……”   温柔的低唤,仿佛来自遥远,又仿佛近在咫尺,深陷梦中的花郁斐眉心不自觉皱起。   “玺哥……”   “玺哥……”   低唤越来越清晰,声音也越来越熟悉,渐渐的,和藏在脑海最深处的某双含着泪水,却又倔强不让其滑出眼眶的黑眸逐渐重合……   “玺哥……”   花郁斐猛地睁开双眼,双手下意识紧紧攥住跟前的男人,“小凤凰——”   尘柏栩瞳孔微颤,看着眼前脸色苍白,额上细汗密布的青年,心脏不受控制开始剧烈跳动,“玺哥?”   “呼~呼~”花郁斐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刚醒来还没有焦距的双眸缓缓聚焦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黑衣,凤羽面具,黑眸……   暴雨过后的阳光格外明媚,懒洋洋洒下,男人身上仿佛披了一层柔光,显得有些朦胧和不真实,让刚醒来脑子还不大清醒的花郁斐一时竟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尘柏栩:“玺哥?”   磁哑的嗓音,让花郁斐稍稍清醒,他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嘴唇微微蠕动,下意识想唤出两字人名,但话到嘴边,看着对方面具下那双与梦中极为相似的黑眸,他又恍惚地摇了摇头,喃喃:“不对……不对的……”   尘柏栩喉头微动,将他温柔拢进怀中,大手安抚似的揉着他的后脑勺,低声:“玺哥,对不起……”差点没能护好你。   “玺……哥?”听到这个称呼,花郁斐茫然的双眼亮了一瞬,但很快又再次变得茫然,仰头看着尘柏栩:“黑衣……不对,面具……也不对,眼睛……”   他不自觉地伸出双手,一上一下捂住男人的额头和下半张脸,刚好把凤羽面具遮住,仅仅露出那双黑濯石般的眸子。   “不对……”花郁斐神情恍惚,缓缓摇头:“还差点……”   见状,尘柏栩环着他的力道不自觉加大,只觉心尖钝钝地疼,墨黑的双眸几乎在下一秒就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哑声:“想不起来就算了,别逼自己……”   然而,怀里的人儿却一把捧住他的脸,双眼从茫然到清明,直勾勾地盯着他,“找到了……”   “找到了……”   “玺哥?”尘柏栩有些不明所以,眼眶里的雾气形成泪珠,自行滑落。   “滴答——”花郁斐伸手把泪珠接住,脸上缓缓绽放绚丽的笑容,“找到了。”   “我的小凤凰。”   我的小凤凰……   尘柏栩浑身一震,面具下的瞳孔剧缩,喉头微动:“玺哥……想起什么了?”   “想起什么?”花郁斐歪了歪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是我的媳妇儿,我的小凤凰。”   尘柏栩呼吸放轻,似乎怕惊着他似的,哑沉:“还有呢?”   “还有……”花郁斐微微眯眼想了想,然后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睛,“还有爱哭鼻子。”   尘柏栩浑身僵了僵,微微抿唇,没接话。   花郁斐似乎陷入了梦中的回忆,自顾说着:“小凤凰身体不好,要好生照顾……”   “还有好多人喜欢小凤凰,不开心,想藏起来……”   尘柏栩微怔。   花郁斐眨了眨眼,眸光隐含期待:“尘郁,你是我的小凤凰,对吗?”   迎着他澄澈的双眼,尘柏栩眸色渐深,良久,轻声:“是,我就是玺哥的小凤凰。”   “玺哥还想起什么了?”   花郁斐摇头:“只有这些。”顿了顿,“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自己失忆,还把你给忘了。”   失忆?尘柏栩眸光微闪,这也是考验的一部分么?   他把人往怀里抱紧了些,低声:“没关系,我永远记得玺哥就好。”   两人安静地相拥了一阵,花郁斐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轻唤:“小凤凰……”   尘柏栩微微垂眸,与他对视:“嗯。”   花郁斐脸上再次绽放出绚丽的笑容,再唤:“小凤凰……”   “嗯。”   “小凤凰……”   “嗯。”   “小凤凰……唔……”   尘柏栩低头堵住他的唇,深深地吻着他。   花郁斐双手攀上他的脖子,顺从地闭上双眼,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失而复得的感觉。   小凤凰,他的。   开心。   炙热的吻过后,花郁斐双眼覆上了一层水光,眼尾桃红。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尘柏栩眸色深了一个度,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哑声:“别这样看着我。”   花郁斐没有挣扎,“为什么?”   “我怕我忍不住。”   花郁斐怔了下,脑子瞬间就清醒了,然而来不及害羞,他忽然想起一事,连忙拉开覆在眼睛上的手,焦急:“你身上的蛇毒怎么样?你还好吗?”   尘柏栩嘴角微微勾起,伸手捋了捋垂到他脸上的银色发丝,柔声:“别担心,我的毒已经解了。”   花郁斐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虽然面具挡住了绝大部分,但裸露在外的部分却是正常肤色。   这确实是毒已被解的现象。   他松了口气,没有问毒是怎么解的,而是四下看了看,发现竟然还在小峡谷,“你先前去哪了?我当时醒来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被火烧……”死了。   说起这个,他眼眶就忍不住泛红,当时他真的吓坏了。   尘柏栩凝视着他,略迟疑地问:“你还记得我们怎么出来的吗?”   花郁斐愣了愣,摇头:“我醒的时候就已经出来了,是你带我……”说到这,他话音戛然而止,那时候尘郁蛇毒已经发作,连走路都成问题,根本不可能带他出来,那……   看他的脸色尘柏栩就知道他想到了关键,正迟疑要不要告诉他变回蛇身的事,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花当家,尘捕头——”   两人寻声而望。   只见不远处,一身狼狈的白衣美人跌跌撞撞地走来。   花郁斐脸上一喜:“尘公子?”   那纤瘦的身影,可不就是美人儿吗?   美人儿来到近前时,喜极而泣:“你们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花郁斐扶着他,眼底透着欣喜,当时在通道里没看到对方,他几乎以为对方已经死了。   关心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美人儿摇头:“没有,你们呢?”   花郁斐:“我也没有,小凤凰被蛇咬了,但是毒已经解了。”   美人儿一顿,“小凤凰?”   花郁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先前我把你错认成小凤凰了,其实真正的小凤凰是尘郁。”   美人儿怔了怔,“是吗?”神情似乎有些落寞,但很快又笑了笑,“你们没事就好。”   尘柏栩盯着他,微微眯眼:“你怎么出来的?”   美人儿:“我当时在通道里等了一会,因为实在害怕,但又不想拖你们后腿,给你们增加负担,所以就走了。”   花郁斐疑惑:“可我们出来的时候,在通道里没看到你,难道那里还有别的通道出来吗?”   美人儿摇头:“我当时实在太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往哪儿走的,后来有大量的雨水冲进来,我没坚持住晕了过去,醒来就在外头了。”   “我想应该是雨水把我带出来的。”   昨夜下了那么大的雨,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花郁斐对他的说法也没多想。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活着出来就好。”   美人儿冲他笑了笑,只是这个笑略微牵强。   花郁斐只当他是被吓到还没缓过神,看了看四周,他忽然想起了昏迷前看到的那只紫金色的凤凰,正想开口问尘柏栩有没有看到时,脚下一软,整个人毫无征兆往地上跌倒。   尘柏栩眼疾手快把他搂住,“玺哥?”   花郁斐这会感觉浑身酥酥痒痒,提不上劲,忍不住抓了抓手臂,皱着眉:“好痒。”   尘柏栩目光往他手臂上看去,只见那宛若葱白的手臂已经被挠出几道红痕,而红痕之下,隐隐可见金色的鳞片。   他微微拧眉,在美人儿看过来的时候,一把撕下身上的黑袍把花郁斐的脑袋和手牢牢盖住,语气淡漠:“回寨子。”   小峡谷距离飞天寨有段距离,加上要顾及美人儿,所以尘柏栩特意放缓了脚步。然而即使如此,美人儿也还是被他远远坠在后头。而当远远看见飞天寨的建筑时,时间已经来到傍晚。   期间花郁斐一直喊痒,在男人怀里不断扭动,双手还不安分地到处挠。   尘柏栩眉心几乎拧成了“川”字,低声哄:“乖,马上就到了,再忍忍。”   花郁斐是真的痒,那种痒仿佛深入骨髓,让人感受得到却摸不着,难受得意识都变模糊,低声啜泣:“好痒……小凤凰……我好难受……”   “呼~”一阵风吹来,盖在他脸上的黑衣被吹开些许,露出一张带着金色鳞片的脸,还有青年含着雾气半阖的双眼。   尘柏栩眸色微沉,用黑衣重新盖住他的脸,深吸口气,开始加快脚步。   然而刚走几步,迎面而来的浓郁血腥味让他立刻顿住脚步。   “痒……小凤凰……我难受……”怀中青年还在不断低声啜泣。   尘柏栩轻吸口气,迈开脚步向飞天寨飞奔而去。   随着距离越近,血腥味也越浓,而尘柏栩的心情也随着沉到谷底。   飞天寨,出事了。 第53章 玺哥,你不要小凤凰了吗?   即使已经猜到飞天寨已经出事,但当尘柏栩抱着花郁斐踏进飞天寨时,心脏仍忍不住狠狠地抽了抽。   昨夜下了雨,此时雨水还未干,血水混杂着雨水流淌在院子里的每一处。放眼望去,熟悉的、不熟悉的、或仰、或趴,院子里满满都是已经毫无声息的人,甚至有一些已经被雨水和血水泡得发白,整个场景宛若人间炼狱一般。   看着眼前这骇人的一幕,尘柏栩面具下的双眸忽然有些干涩,心口宛若堵了石块,呼吸逐渐变沉。   他在飞天寨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知道花郁斐和飞天寨的弟兄们感情十分好,甚至把这些弟兄们当家人看待,而如今这些家人都……   尘柏栩一时间不敢想象花郁斐若看到眼前的一幕后,会怎么样。   正巧,怀中的人儿又再次闹腾起来,“小凤凰……到……到家没有,我好难受,我受不了了……”青年一边低声啜泣,一边想要掀开盖在头上的黑衣。   尘柏栩几乎是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制止了他想要掀开衣服的举动。   喉结上下滚动数次,将心底那股酸涩的感觉压下去后,他哑声道:“乖,还没到,再忍忍。”   “为什么还没有到?我……我忍不了,唔……我忍不了了……”大概是那深入骨髓的痒实在太难受,意识半模糊的青年又委屈又急躁,甚至开始挣扎。   “好难受……我到底怎么了?放我下来,我要自己回去……”   怀里的人儿不再配合安静,尘柏栩索性把人脑袋按进怀里,以一个抱婴儿的姿势紧紧抱住他,还不忘低声安抚:“我们马上就到了,玺哥那么厉害,肯定能忍住的,对吧?”   低沉的嗓音仿佛一剂良药,传进耳中,花郁斐半模糊的意识竟然清醒了几分。头上盖着黑衣,他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能极力忍着想要活生生扒下身上一层皮的冲动,“我……我能忍。”   “乖。”尘柏栩不再停留,转身想要离开飞天寨。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传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上的美人儿,脸色惨白地站在身后不远处,嘴唇哆嗦:“他们……他们都……”死了吗?   不等他后边的话说出口,尘柏栩眉眼倏沉,冰冷的目光扫去。   两人此时还隔着几米距离,但迎着那不带一丝温度的目光,美人儿话音戛然而止,浑身止不住颤抖。   也不知是被院子里地狱般的情景吓的,还是被尘柏栩冰冷的目光吓的。   然而,即使他的话没说完,已经清醒了不少的花郁斐也察觉到了不对。他一把掀开头上的衣服,露出覆着金色蛇鳞的脸,然后回头。   他的举动太过突然,尘柏栩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下一秒,青年双眼逐渐变大,瞳孔震颤。   “我……我……”花郁斐张着嘴,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双眼迅速弥漫水雾。   很快,一滴、一滴从眼眶里无声滑落。   尘柏栩心脏止不住抽疼,“玺哥……”   “放……放我下来……”   尘柏栩沉默了一秒,缓缓把他放到地上。   这一刻,深入骨髓的痒似乎消退了,花郁斐抬脚缓缓踏进院子。   “啪……”一脚踩进雨水和血水形成的水洼里,他恍若未觉,一步、一步往最近的一具尸体走近。   这具尸体脸朝下趴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剑伤,而致命伤在后心。   花郁斐将人缓缓翻过来,在看到这具尸体的脸后,眼眶里的泪珠宛若断了线的风筝,汹涌滑落:“小五……小五……”   这是飞天寨的弟兄,也是胡小七的哥哥。虽然不是亲哥哥,但却胜过亲哥哥。   花郁斐嘴唇颤抖,跌跌撞撞将不远处的另一具同样是脸朝下的尸体翻过来,“小六……”   他一个一个将趴着的尸体翻转过来,发现其中除了飞天寨的弟兄,还有黄牛寨的弟兄。这些黄牛寨的弟兄都是这几天来寨子里学习的人。   自从两寨握手言和后,大家每天都一起学习,一起玩闹,一起劫富济贫,就跟自家兄弟一样,好不欢乐。   而如今那些欢声笑语再也听不到了……   花郁斐站在院子中央,身上的衣服早就被血水浸湿染红,放眼望去,满目的尸体,深深刺激着他的神经,双眼逐渐变得猩红,脸上诡异的蛇鳞也肉眼可见地迅速弥漫至脖子、手臂,浑身上下每一处。   “啊——!”青年仰天怒啸,一头银色长发随着肆意飞舞,汹涌的恨意化作金色的光芒,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炸开,“啊——”   “嘭——嘭——嘭——”周围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的建筑,瞬间被炸得粉碎。   尘柏栩瞳孔骤缩,在光芒袭来时他没有往后躲,而是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将花郁斐抱住。   然而此时花郁斐整个人已经被恨意控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   他五指成爪将旁边的尸体吸起,然后完全不留情地砸向冲来的男人。   尘柏栩身体微侧,抬手利用巧劲将尸体甩到一旁,低喝:“玺哥,醒醒!”   花郁斐猩红的双眸盯着他,冷酷:“杀——!”   话落,脚步一踏,整个人腾空而起,被血水浸染成红色的衣摆,随着洒落滴滴红色水珠。   花郁斐随手一甩,这些血色水珠尽数化作最为坚硬的钢珠,袭向尘柏栩。   尘柏栩没有跟他打架的心思,脚尖轻点,也随着腾空而起。   大概是连续两次攻击落空,花郁斐布满蛇鳞的脸隐隐有些扭曲,毫无预兆地变成金色巨蛇,宛若失去理智的绝世凶兽,巨大的蛇尾将四周的尸体胡乱拍飞,然后再狠狠砸向飞到空中的男人。   尘柏栩身形如鬼魅般再次躲开,耳边传来一声惊呼,他眸光微凛,向美人儿的方向望去。   正好看到美人儿双眼一翻,吓晕过去。   “咻——”   巨尾再次袭来。   尘柏栩人还在空中,身形急退,再一次躲开。   “吼——”巨蛇一声惊天怒吼,尾巴一窜,张嘴冲他扑来。   一副不把他撕碎不罢休的模样。   尘柏栩扫了眼被拍飞的尸体,再看了看对面那双已经完全猩红的双眼,他深深吸了口气,不再躲闪,而是迎上去。   临近时,他手掌轻拍蛇身,借力翻身跳上蛇背,右掌重重按在蛇头上。   下一秒,紫黑色的闪电喷涌而出,瞬间弥漫至整条蛇身。   “嗞——嗞——”紫黑色的闪电在巨蛇浑身来回游走,巨蛇抖了抖,“嘭——”地一声,蛇头重重摔到地上。   “嘶吼——”几乎是摔到地上的下一秒,巨蛇开始挣扎翻滚,企图将背上的尘柏栩甩下。   然而相较于失去理智只剩杀念的他,尘柏栩却稳稳地半跪在他的背上,手上的紫黑色闪电也好好地控制着。   “嗞——嗞——”   巨蛇身上金色的鳞片逐渐变得黯淡,嘴里的嘶吼也逐渐变得虚弱,甚至连翻滚的动作也越来越小。   尘柏栩唇线抿直,下颌线也绷得死紧,但在看到巨蛇这副模样后,他犹豫了下,就收了闪电,然后翻身下地。   只见巨蛇半阖着双眼,似乎没了力气。   尘柏栩舔了舔略干的唇,然后伸手安抚似的顺着蛇脑袋,嗓音暗哑:“对不起……”   亲手将心爱之人弄成这样,他心里也钝钝地疼,但是如果他不这么做,等花郁斐清醒后,看到满地被毁坏的尸体,他肯定会更加难过。   尘柏栩将脸贴着巨蛇的脸,轻声:“玺哥,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会陪着你。你难过,我陪着你难过,你开心,我也陪着你开心,只要你好好的……”   “我只要你好好的……”   男人一遍又一遍地顺着蛇脑袋,一遍又一遍地低声诉说,人间炼狱般的院子,竟奇异的多了几分温情。   就在尘柏栩以为身边的巨蛇已经彻底平静下来时,巨大的蛇尾倏然砸在了他身上,将他重重砸了出去。   “嘭——”猝不及防之下,他整个人倒飞着撞到旁边的建筑,体内血气上涌,喉咙一甜,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噗——”   还没等他落地,金色的巨尾再次砸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死死按在地上。   院子里未蒸发的血水,随着溅起。   “噗——”第二口鲜血喷出,尘柏栩身上的骨头“咔嚓”作响,脸色也变得惨白一片。   “嘶吼——”原本安静趴在地上的巨蛇,猛然睁开猩红的双眼,同样巨大的蛇头,向着他缓缓靠近,并且张开血盆大口。   尘柏栩此刻被蛇尾以仰躺的姿势死死按在地上,嘴角挂着刺目的鲜血,身上的黑衣破破烂烂,整一个狼狈和凄惨。   但看着越来越近的血盆大口,他紧绷的神经反而放松了,紧握着的双拳也松开了。   面具下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双猩红的眼睛,在对方距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时候,他微微苦笑,轻声开口:“玺哥,你真的不要小凤凰了吗?”   玺哥,你真的不要小凤凰了吗…… 第54章 灵魂交融(上)   这句话仿佛带了未知名的魔力,不断回响在花郁斐的耳畔。   小凤凰……   猩红的眼底闪过一抹茫然,脑子里“嗡”地一声,钻心的刺痛随着传来,巨大的蛇身忽然往旁边翻滚跌倒。   “吼——嗬——嗬——”   仿佛受到巨大的痛苦,金色巨蛇在地上来回翻滚嘶吼,地上的血水四溅,满地的尸体也随着被无意中碾压和拍飞。   “咳咳……”尘柏栩偏头咳出一口血,其中夹杂着些许内脏碎片。他忍着浑身剧痛缓缓坐起,动作间牵扯到胸口的伤,额上迅速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刚才被花郁斐毫不留情重击,他五脏六腑几乎都移了位,肋骨更是断了好几根。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看着被毁坏的尸体,他强撑着站起,然后一步、一步向巨蛇靠近。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才巨蛇摔倒的时候,滚远了不少。缓慢踏出第三步,尘柏栩忍不住又咳出一口血,“咳咳咳……”   身上破烂的黑衣早在刚才摔倒时就被血水浸湿,胸前肋骨断裂又舔了新的血液,他脸色苍白如纸,站立艰难,但却仍义无反顾地踏出第四、第五、第六步。   “吼嗬——嗬——”宛若野兽般的痛苦嘶吼在院子里不断响起,金色巨蛇周身金色的光芒忽明忽暗。   光芒一明一亮间,巨蛇也在人类与蛇身之间交替变幻。   “啪——”尘柏栩又踏出一步,不稳的脚步溅起点点水珠。   “嘶嗬……别……”完全控制不住变幻的花郁斐,痛苦地蜷缩成团,艰难哀求,“别过来……”   “求……求你别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心中被杀念充斥、充满,仿佛恨不能将周边的一切全都毁掉,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但他真的控制不住……   而他刚才还伤害了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小凤凰……   他怎么可以……   他不可以……   花郁斐强忍着脑海里钻心的疼,扬起脑袋重重砸向旁边破烂的建筑,企图让自己更加清醒。   “啊——嗬吼——”   不够,这样不够……   眼看他还想继续自我伤害,尘柏栩抬步往前急冲,双手死死按住他的蛇头,忍着剧痛哑声:“你伤害自己,我也会难过,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不要伤害自己。现在,我们试着引导体内的灵力,让它们安静下来,好么?”   说完这句话,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沉重和急促,额上的汗珠也从一颗颗变成一串串,但他死死撑着,让自己在青年面前屹立不倒。   灵力?安静?   花郁斐听到了他的话,但他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最重要的是……灵力是什么?   见他依然痛苦不已,尘柏栩也意识到他此刻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原来的身份,更不可能懂得如何引导灵力。   尘柏栩深深吸了口气,双膝“嘭”地一声跪下,额头缓缓贴着花郁斐的蛇头,嗓音沙哑却温柔:“玺哥,不要反抗。”   话落,他的周身渐渐泛起紫黑色的光芒,光芒由浅到浓。   “锵——!”一声响亮的凤鸣响起,一道紫黑色的凤凰虚影自他身体里猛然冲天而起,然后在空中调转方向,再俯冲而下。   “嗡——”一声轻响,凤凰虚影化作一道紫黑色的光芒从花郁斐眉心钻了进去。   “嗡——”又是一声轻响,几乎是下一刻,花郁斐的蛇身变成了人身。   尘柏栩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亲,毫无血色的薄唇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低哑:“玺哥做得很好,接下来也不要反抗,好不好?”   脑子里那股钻心的疼似乎消失了,花郁斐半睁开双眼,望着眼前明明已经虚弱得不行,却还强撑着安抚自己的男人,喉间仿佛堵着石块,难受得完全说不出话。   他死死咬着唇,幅度极轻地点了下头。   我不反抗。   还有,对不起……   尘柏栩伸手碰了碰他紧咬着的双唇,柔声:“没关系的,只要玺哥好好的,我就没事。”   花郁斐红了眼眶,用尽全身力气坐起,然后把脑袋埋进他胸膛,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他好难受,不止身体上,还有心里,这份难受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然而情绪上来,脑海里刚压下的那股子刺痛又再次冒了出来。低低的“呜呜”声,也随着变成了忍受不住的痛吟。   尘柏栩紧紧拥着他,缓缓闭上双眼,浑身猛然炸起紫黑色的光芒,下一秒,整个人变成一只成年人大小的紫黑色凤凰,而怀里的花郁斐则被甩到了他的背上。   “锵——!”凤凰仰天长鸣,翅膀一动,冲天而起。   花郁斐意识又模糊了,脑海里钻心的疼让他根本顾不上自己此刻身在何处,甚至他还有一种想自我了断的冲动,可同时,他还隐隐记得男人说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伤害自己”……   他不能让小凤凰为他难过……   不可以……   靠着这样一个念头,他忍得浑身颤抖,蜷缩在凤凰的背上,任由凤凰带着他飞离飞天寨,飞往远处。   凤凰没飞多久,路经一片连绵的山脉时突然脱力,和花郁斐双双掉了下去。   “嘭——嘭——”两声闷响。   落地后,凤凰变回了人身,而花郁斐则摔倒在他旁边。   原本就受了重伤的尘柏栩,顿时又咳出好几口血,“咳咳咳……咳咳咳……”   等体内气血稍微缓下来一些,他四下看了看,树木茂密,花草芬香,应该是一片鲜少有人来的山脉。   受伤太重,此刻他根本无法站起,索性手脚并用爬到花郁斐身侧,再吃力地把他扶起坐着。   然后双手捧着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哑声:“以后你若要怪我,我便受着。”   话落,他闭上双眼,额头处逐渐泛起紫黑色的光芒,这光芒在花郁斐额前徘徊了片刻,“咻”地钻进了他的脑海。   花郁斐此刻已经疼得感知不到外界,偏偏先前那股莫名消失了的痒又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疼痛加深入骨髓的痒,双重痛苦之下,苦苦支撑他的那点念头,几乎在瞬间被击溃。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再次自我伤害时……   “玺哥……”男人低沉温柔的嗓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花郁斐一顿。   “玺哥……”   花郁斐被人从身后抱住。   瞬间被熟悉的气息包围,他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是一片祥和的彩色,四周点点星光漂浮,还有彩蝶飞舞,宛若梦幻般的情景,让人内心不自觉平静下来。   花郁斐茫然了一瞬,低头看向搂在腰间的双手。望着这双熟悉的大手,他忽然就记不起来前一刻发生过什么事。   “玺哥……”身后的男人温柔低喃,“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花郁斐嘴唇蠕动,好半晌才从喉咙里发出几个音节,“小……凤凰?”   “嗯,我是你的小凤凰。”   “我们这是……在哪里?”   “你的识海。”   “识海?”   “对,这是你的识海。”尘柏栩紧了紧抱着他的力道,“你受了刺激走火入魔,所以我才不得不进入你的识海。”   花郁斐茫然,他不知道什么是识海。   “玺哥的识海好美。”身后的男人声音低沉温柔,“不应该被污染。”   污染?花郁斐愣了愣,这才发现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团正被一道紫黑色光圈牢牢困住的黑雾。   大概是感受到花郁斐的目光,黑雾猛然化作一条黑蛇,冲他狰狞咆哮,似乎是想要冲出来撕咬他一般。   “玺哥别怕,”身后的男人将他搂得更紧,安慰道,“我进来就是要帮你把他净化。”   “怎么净化?”心神恍惚的花郁斐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说。   身后安静了片刻,搂在腰间的双手松开了,男人柔声:“玺哥,你回头。”   花郁斐缓缓回头。   身后的男人不着寸缕,浑身泛着淡淡的紫黑色光芒,一张倾世容颜在光芒之中若隐若现,狭长的黑眸,本该冰冷无情,此刻却温柔似水,俊挺的鼻梁,好看的薄唇,通通都那么熟悉。   花郁斐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小凤凰?”   褪去凤羽面具的男人,嘴角缓缓勾起:“是我。”   花郁斐怔在原地,这张脸,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他似乎见过,又似乎没见过。   尘柏栩伸手抚上他的脸,轻声:“想不起来没关系,我等你,多久都愿意。”   抚在脸颊的手掌很大、很温暖,花郁斐心里一阵悸动,目光逐渐变得有些痴。   这一刻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却莫名记得“小凤凰”。   “你真的是小凤凰?”他问。   尘柏栩没有回答,而是倾身在他唇角轻轻地印下一吻。   花郁斐神情有些愣,摸了摸被亲的地方,一片滚烫,心脏不受控制开始狂跳。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眼前的男人就是小凤凰。   他的小凤凰。   “你要怎么帮我?”他又问。   尘柏栩勾起他的下巴,眸光幽幽:“灵魂交融。” 第55章 灵魂交融(下)   所谓灵魂交融,就是在双方的灵魂打上自己的印记,是一种比现实里人体合一更为深刻,也更为神圣的“标记”。   这种行为,一般只有心灵相通的道侣之间才会有。因为进行这种标记,要一方的灵魂进入另一方的识海。而修者的识海格外脆弱,一旦被人进入,就等于是把命交到对方手中。因此,许多修者即使成为了道侣,也不愿冒险去进行这种神圣的标记。   而尘柏栩之所以进入花郁斐飞识海,是因为花郁斐走火入魔,满腔恨意与杀戮形成魔气沾染了识海而无法自控,他才不得不这么做。   人的识海是极为脆弱的,在这里不可能使用攻击手段,所以他想到了“灵魂交融”。   因为灵魂交融可以净化魔气。   这种事本来最好经过对方同意再进行,但是此刻他已顾不上那么多。   “灵魂交融?”花郁斐眼底透着茫然,连灵力都不记得怎么引导的人儿,更不可能记得什么是灵魂交融。   尘柏栩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用额头亲昵地抵着他的额头,低声:“玺哥,你相信我吗?”   灵魂相触无疑是最敏感的,男人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花郁斐睫毛轻颤,反应变得有些迟钝,“我……相信的。”   是的,虽然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却没来由地相信眼前的男人。   他相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这是一种极为奇妙和神奇的感觉。   男人轻笑一声,“玺哥真乖,那接下来把自己都交给我,好不好?”   花郁斐没有犹豫,轻轻点头。   下一刻,男人灼热的气息更近了,一切仿佛被调了慢镜头,缓缓地、缓缓地,唇上覆来两片柔软,他的呼吸被夺取。   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涌至全身,他一下子就软了身子,全由对方扣在腰间的大手支撑。   他们紧紧相贴,直到此时花郁斐才发现自己也未着寸缕,身上有淡金色的光芒环绕,格外神圣。   他不知道,这是他灵魂的颜色。   更多的感受来不及细品,很快,他沉醉在灵魂交融的世界里。   他把自己,彻彻底底地交给了身前的男人。   ……   ……   花郁斐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此时他的意识已经清醒,身体的状态也感觉前所未有的好。但他的记忆仅仅停留在院子里查看死去的弟兄们的一幕。   他不记得自己曾变成蛇,也不记得自己曾失去理智伤了尘柏栩,更不记得自己怎么就到了眼前的树林。   花郁斐目光空洞地盯着头顶上方的夜空好一阵,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男人的怀里,微微一怔,他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有他,还有……没戴面具的小凤凰?   没戴面具的小凤凰……   花郁斐眉心微拧,他竟然想不起来梦里褪去面具的男人长什么样。   他们在梦里做什么来着……   花郁斐神情一僵,某些儿童不宜的画面跟播幻灯片似的争先恐后钻进脑海里。   “玺哥,舒服吗……”男人低哑的喘息仿佛在耳畔拂过,花郁斐浑身微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直窜天灵盖,让他的呼吸一下子重了几分。   梦里他和小凤凰抵死缠绵,他哭哑了嗓子,宛若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对方宰割……   还有,他竟然在……下?   花郁斐浑身僵直,悲伤的情绪也掩盖不了此刻内心的震惊,他很清楚自己属性是“上”,可为什么会做这么离谱的梦?   想不通的问题,让他几乎连滚带爬从男人怀里逃了出去。   “嘭——”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男人摔倒在地,一动不动。   花郁斐回头,借着幽幽的月光,他发现男人双眼紧闭,薄唇毫无血色,嘴角还挂着已经干涸的血迹,赫然已经昏迷。   他心中一惊,慌忙跑过去把人扶进怀里,轻拍男人的脸,急急地唤:“尘郁?小凤凰?”   “小凤凰你怎么样?”   说话间,透过男人身上破烂的衣服,他看到了对方胸前明显不正常凸起的肋骨。   花郁斐眼睫微颤,伸手缓缓将男人的上衣解开,只见男人胸前同样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有几根肋骨甚至穿透皮肉露在外头,伤势看着格外惊人。   花郁斐一瞬间惊得几乎扶不稳人,嘴唇颤抖:“怎……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受的伤?”为什么他不知道?   想起今天院子里满满的尸体,他的心底瞬间涌起无穷无尽的恐惧,整个人变得六神无主,红着眼睛不知所措,“小……小凤凰你醒醒……”   “不要睡了好不好?你睁眼看看我……小凤凰……”   “滴答——滴答——”一滴又一滴滚烫的泪珠无声地滑出眼眶,顺着花郁斐的脸颊一路轻砸在紧闭双眼的男人毫无血色的唇上。   “小凤凰……尘郁……”被恐惧填满的人儿,此刻压根忘了要帮男人包扎伤口,只泪眼朦胧地一遍又一遍哭喊,“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求求你别再睡,求求你了……”   “滴答——”尘柏栩干裂的嘴唇被滚烫的眼泪砸湿,紧闭的双眼下,眼珠子转了转,最后颇为吃力地睁开,沙哑的嗓音几乎弱不可闻:“别……哭……”   花郁斐用力眨掉眼眶里的泪水,紧随而来的是狂喜,“尘郁——”   尘柏栩缓缓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扯了下嘴角,呼吸略重:“别哭,我心疼。”   灵魂交融只能净化魔气,让花郁斐恢复清醒,所以尘柏栩虽然在花郁斐识海里痛快了一场,但身上的伤势却没有好转,该痛还得痛。   花郁斐抓着他的手更用力地覆在自己脸上,一边擦掉眼角的泪水,一边用力点头,哽咽:“我不哭,我不哭……”   其实他平时并不是这么脆弱的一个人,但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多,寨子里的兄弟都死了,他是真的很怕尘柏栩双眼一闭,也离他而去。   “嗷呜……”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花郁斐迅速偏头望向声音来源处,安静的树林里,响起极轻的脚步声。   “呼哧……呼哧……”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越来越近,片刻后,四周冒出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紧接着,十来头骨瘦嶙峋的饿狼从黑暗中朝花郁斐两人缓缓围过来。   狼群!   花郁斐下意识抱紧怀中的男人,他一个人自然是不怕这些狼群的,但是男人身受重伤,根本无法自保。   如果狼群扑上来……   花郁斐轻吸口气,不动声色地摸出怀中的匕首,然后缓缓把尘柏栩背靠旁边的大树。   不管怎么样,他绝不会让这些狼近男人的身!   “呜……呜……”一头看似领头的狼,幽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花郁斐,喉咙里发出又低又渗人的声音。   花郁斐缓缓站起。   “呜——呜——”领头狼的低呜声逐渐变大,身躯微微低伏,一副即将攻击的模样。   在它身后的狼群仿佛收到了进攻的信号,也纷纷踏前。   花郁斐脸色变得沉静,微微紧了紧手中的匕首。   他没发现,就在这时候,背靠着大树似乎奄奄一息的男人,双眼忽然泛起紫黑色的光芒,冰冷地盯着领头狼。   一人一狼四目相对,仅仅一秒,领头狼突然哀鸣一声,夹着尾巴转身就跑,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四周的狼群看到领头跑了,自然也就跟着灰溜溜离去。   对于这一情况,花郁斐倒是没料到,他微微愣了下,然后就转身去看尘柏栩,正巧看到男人试图把手往身后藏。   花郁斐目光落在男人的嘴角,那里还有一丝没擦干净的新鲜血液。   也就是说,男人刚才又吐血了,但是他试图擦干净不让自己知道。   花郁斐咬了咬唇,默不作声地伸手把男人嘴角的血液擦去,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什么情绪,“这里群狼刚才来过,应该是安全的,今晚我们就在这将就一晚。”   尘柏栩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半晌后伸出藏在身后的手,轻轻扯了扯花郁斐的衣摆,巴巴道:“玺哥……”低沉的嗓音颇有种讨好的意味。   花郁斐瞥了眼他还没擦干净的手,随手撕下一片衣摆,将他手上的血液擦干净。   然后又分开他的上衣,动作轻缓地帮他把肋骨正位,最后再帮他包扎身上其他的伤口。   期间,他未说一句话。   尘柏栩知道他生气了,气自己对他隐瞒伤势。他微微抿了抿唇,在青年触碰到身上的伤口时,拧着眉闷哼一声,一副疼得难以忍受的样子。   果然,一见他疼,花郁斐的冷脸就再也绷不住,扶着他焦急:“怎么样?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尘柏栩幽深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一时没说话。   花郁斐以为他疼得说不出话,更是急得红了眼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玺哥……”尘柏栩忽然握住他的手,深深凝视着他,“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对不起。”   花郁斐一怔,顿时明白自己刚才被他骗了,一时又气又恼,“你……”   他红着眼眶,委屈的嗓音带着哭腔,“你是不是仗着我喜欢你,所以就可以随意欺负我?” 第56章 玺哥,我疼。   尘柏栩怔了怔,他鲜少看到花郁斐这般脆弱的一面,对方那泛红的眼底深处藏着的恐惧与无措,深深刺激着他的神经。   “我只有你了,也只有你了,”花郁斐双手捂着脸颊,缓缓蹲下,止不住的泪水从指缝中滴滴滚落,无助得堪比无家可归的幼小动物,“他们都死了,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也不要我了……”   尘柏栩心尖涌上密密麻麻的刺痛,他微微坐直身体,双手轻轻地、温柔地把眼前的青年拥进怀里,哑声:“玺哥,对不起,我错了……”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听着青年压抑的哭声却又无从说起,向来不听话的眼泪,也吧嗒吧嗒无声滑出眼眶。   他想,他确实是错了,错在不该惹青年伤心,但是如果下次再受伤,他……   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如实相告,因为他不想让对方为他担心。也许是他的想法过于固执与自私,但爱一个人,心疼一个人,确实是自私的。   他想让花郁斐开心,让花郁斐无忧无虑,想把所有的宠爱都给花郁斐,但他好像一直都做得不够好,总是惹花郁斐伤心,惹花郁斐哭……   尘柏栩,你太差劲了。   “对不起,玺哥……对不起……”男人闭上双眼,紧紧拥着怀里的人儿,因为过于用劲,胸前的伤口又逐渐渗出血,但此刻没人发现。   大概是男人的道歉戳到了花郁斐心中压抑的点,寂静的树林里,原本压抑的哭声逐渐变大,最后仿佛发泄般,像个孩子一样放声痛哭。   让人揪心的哭声足足维持了半柱香,期间尘柏栩一遍又一遍轻抚着怀里青年的脑袋,默默陪着他。   半柱香后,哭声渐停。   而发泄了一通的花郁斐此刻双眼红肿,鼻尖泛着红,但心里却舒畅了许多。   心情平静下来后,嗅觉也跟着回来,他吸了吸鼻子,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传入鼻中。   花郁斐一怔,目光微抬,终于发现男人胸前的伤口在渗血。心里一惊,慌忙退出对方的怀抱,“对不起,我……”   “嘘,”不等他把话说完,尘柏栩便伸起一指竖在他唇上,眸色深暗,“玺哥不必和我说对不起。”   他没有多说什么,但四目相对时,花郁斐似乎读懂了他眸中想表达的东西。   如果没有意外,今后他们会相互依靠,相互照顾一辈子,不管是道谢还是道歉,似乎都显得多余。   因为,他们之间用不着说这些。   花郁斐深吸口气,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帮他整理渗血的伤口。   尘柏栩后背重新靠着大树,微垂眼眸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儿,低声回答对方先前的问题,“我没有仗着玺哥喜欢我就随意欺负人,相反,我更希望玺哥能仗着我喜欢你来欺负我。”   花郁斐手上动作微顿,脸颊飞快染上一抹绯红,他没抬头,似有些羞恼:“谁要欺负你了?就你这一身伤,能经得住谁欺负?”   尘柏栩嘴角轻轻勾了下,“俗话说,祸害遗千年,我命硬受得住。”   花郁斐有些愣,似乎没明白他为什么会把自己比喻成祸害。   尘柏栩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哑的嗓音似玩笑又似认真,“可不就是祸害?我总是害你伤心,害你哭。”   男人的手又大又温暖,花郁斐的手几乎被全部包裹住,明明不是第一次被对方这么握住,但此刻他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梦里”某个让人羞以启齿的片段。   这只手让他在梦里哭哑了嗓子……   还有那沾满……的画面……   “蹭”地一下,花郁斐整张脸迅速涨红到脖子根,又慌又心虚地抽回手,“我……夜里凉,我去拾点柴生火。”转身跑开。   跑出去后,他双手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只觉整个人热得几乎要冒烟。   太……太羞耻了!   先前心里难过还不觉得什么,如今平静下来仔细想想,做了这么离谱的梦,他该怎么去面对小凤凰?   他怎么会梦到被小凤凰……   花郁斐忍不住捂脸,只觉浑身都变得燥热无比。   到底还担心着男人身上的伤,默默吹了会夜风,待身上的热度消下去后,花郁斐拾了些柴,然后慢吞吞回到大树下。   走近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只见月光下,男人背靠大树,脑袋微微歪着,双眼紧闭。   花郁斐心里一跳,以为男人又晕了过去,然而往前急走了几步后,他发现对方呼吸平稳。   脚步逐渐放慢。   原来只是……睡着了。   花郁斐暗暗松了口气,把干柴放到旁边架起火后,再轻手轻脚蹲到男人跟前,目光落在那始终戴在男人脸上的凤羽面具。   双眼逐渐放空。   梦里……梦里的小凤凰没有戴面具,但不知为什么,他始终想不起来对方长什么样。   花郁斐情不自禁靠近,等他回过神时,手已经轻搭在凤羽面具的边缘。   好奇心谁都有,更何况对象还是他喜欢的人。但是他知道目前男人还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的长相。对此,花郁斐想过无数种可能,比如男人长得很丑,或者毁了容,因为自卑或者怕吓着他才不愿意揭下面具等等……   说老实话,他既然能在不知道男人长相的情况下对男人动心,就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只是男人在意,所以他也不愿去逼对方。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男人会对他彻底敞开心扉,再无保留。   手放在面具上片刻,花郁斐舔了舔略干的唇,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算了,再等等吧。   他把身上的外衣脱下,轻轻盖在男人身上,正要转身,手腕却倏地被握住。   花郁斐一顿,回头。   只见男人还是闭着双眼,若不是握在手腕处的力道格外明显,他都要以为对方是睡着的。   “玺哥,”男人没有睁开眼睛,嗓音低哑,“我冷。”   似撒娇又似单纯陈述的语气,花郁斐眼睫微颤,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啊——”不等他细想,男人手上稍微用劲,他轻呼一声,整个人就顺势跌到了对方的怀里。   期间因为担心又弄到男人的伤口,花郁斐下意识缓了下冲劲。待跌劲进男人怀里后,他又下意识想要退出去。   然而,腰间的大手却牢牢扣着他,让他紧紧贴着它的主人。   “别动,”头顶上方传来男人的低哑的嗓音,“这样不冷。”   花郁斐顿住动作。   尘柏栩下巴抵在他的头上,轻轻嗅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静默片刻后,尘柏栩缓缓道:“今日在院子里我没有看到胡小七、黄大当家和黄二当家他们。”   他的声音很平静,在偶尔“啪啪”响起的火光下,仿佛带了股让人心神安宁的魔力。   花郁斐浑身一颤,从他怀中缓缓抬头:“你……你说什么?”   尘柏栩垂眸看他,“他们应该还活着。”   花郁斐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激动,“他们还活着?真……真的吗?他们真的还活着吗?”白天看到满院子的尸体,他情绪根本无法稳定,因此也就没注意到谁不在。   其实尘柏栩话里说的是“应该”,但是看到青年眼底重新燃起的光芒,他还是点了头,“嗯。”白天院子里虽然血腥气冲天,但他确实没嗅到胡小七、黄大牛和黄小妹的气息。   这种情况,要么他们被抓走了,要么就是逃跑了。   很显然,花郁斐也想到了这两种可能,“不行,我得去找他们!”说着,就要起身。   尘柏栩抱紧他,语气严肃:“玺哥……”   他没有说更多的话,但迎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花郁斐却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找人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现在天色已晚,这片树林又有野兽,加上男人身上还有伤……   急不得……   花郁斐浑身仿佛一下子泄了力气,整个人跌靠在尘柏栩身上,喃喃:“小七……”   尘柏栩把他的脑袋轻轻按到怀里,低声:“我答应你,等天一亮,我们就去找他们。”   “可你的伤……”   “我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算什么,不疼。”   花郁斐感觉眼眶有些泛酸,他不相信肋骨都断了几根会不疼,男人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要安慰他,让他不要担心而已。   他把脸埋进男人的胸膛,闷声:“傻瓜。”   “对,我是傻瓜,”尘柏栩嘴角轻勾,“玺哥一个人的傻瓜。”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因为顾及男人身上的伤,花郁斐到底没有立刻下山去找胡小七他们。   随便摘了些果子解决早餐后,花郁斐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昨晚我忘了问,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不记得你受了伤?”   尘柏栩咬果子的动作微顿,随即若无其事道:“你受刺激昏迷后,院子里来了一波黑衣人,我是被他们打伤的。”   花郁斐有些惊诧,“你武功那么好他们还能伤你,他们是什么人?”   尘柏栩默默咽下嘴里的果子,默默摇头表示不知道。   花郁斐拧眉,又想起一事:“对了,尘公子呢?”他记得当时他们是在一起的吧?   一个谎话是说,两个谎话也就信手拈来,尘柏栩面无表情:“他一个人逃跑了。” 第57章 我永远是你的。   花郁斐没有质疑尘柏栩的话,毕竟一个正常的普通人面对巨大危险的时候,下意识选择逃跑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况且还是美人儿这种手无缚鸡之力,身体羸弱得似乎随时能晕过去的人。   想到身体羸弱,花郁斐神情变得有些怪异,在梦中被他遗忘的记忆里,小凤凰也是身体羸弱得似乎随时能晕倒,但是现在……   花郁斐的目光缓缓转到对面仅仅过了一晚,气色就好得跟没事人一样的男人身上……   想了想,他状似随意道:“我记得你小时候体质特别差,没想到现在身体不仅格外强壮,武功还变得那么好。”   尘柏栩目光何其敏锐,仅仅一眼便隐隐猜到他的内心想法。   他沉默两秒,沉声开口:“我五岁那年遇到了一个人,是他把我的身体调整好的。”   他口中的这个人,正是和玉佩融合为一体的祁钰。   祁钰原本是x国的国师,他年轻睿智,甚至还能带兵上战场,能力极强,深受百姓爱戴。   但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功高盖主,祸必降之。他的光芒太盛,引得帝王忌惮,某日午夜,一道圣旨传来,他含愤而死。   大概是心中有怨,祁钰死后,灵魂附到了一块随身陪葬的玉佩上。   尘柏栩五岁那年,无意中捡到这块玉佩,此时的玉佩和祁钰已融合上万年,又吸取了日月精华,早就不是普通的璞玉。尘柏栩把他戴在身上,羸弱的身体竟得到好转。   二十岁那年,尘柏栩的身体被玉佩彻底养好,甚至还觉醒了“死神镰刀”,变成一名修为惊人的死神,这一切都是祁钰的功劳。所以身体好了之后,他没有把玉佩弃掉,甚至答应为祁钰找法子塑肉身。   不管是祁钰的事,还是他身体已经调养好,又或者变成死神的事,尘柏栩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一开始是因为他觉得花郁斐喜欢他“娇弱”的样子,而现在则是没有机会,又或者说他想提,却又因为诸多顾虑而不敢提。   男人戴着面具,花郁斐虽然看不大清他的神情,但却很奇妙地察觉到对方心情忽然变得低落。   想了想,他挪过去轻轻握住男人的手,有些干巴巴道:“不……不管你是强是弱,我都会陪着你。”   他性子向来大咧,也不懂怎么哄人,更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所以只能用行动。   “只要……只要你不嫌弃,我就会永远陪着你。”说着,他忍着脸热,微微撅起嘴唇,想要给男人一个“安慰吻”。   结果没想到,男人微微偏头躲开了。   花郁斐:“……?”   尘柏栩盯着他有些懵圈的神情,嘴角不禁勾了勾,哑沉:“那如果我嫌弃呢?”   花郁斐愣愣地眨了下眼睛,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双眼不自觉瞪圆:“你嫌弃?”   尘柏栩忍不住低低笑了声,曲着手指亲昵地刮了下他的鼻尖,“是啊,我要是嫌弃的话玺哥怎么办?弃我而去?”   瞧着他染着笑意的黑眸,花郁斐顿时明白他这是在逗自己玩儿,撇嘴:“对,我堂堂飞天寨大当家可不会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   说到飞天寨,他不可避免又想起了满院子尸体的情景,眼里的光肉眼可见地消下去。   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尘柏栩反手将他拽进怀里,轻啧了声:“花当家这么薄情,我可要伤心了,为了不让自己伤心,我决定永远不嫌弃花当家,永远缠着他,你说好不好?”   花郁斐怔怔望着他,心里涌上一股暖流,明白男人这是在不动声色地安慰自己。   片刻,他忽然笑了笑,“好啊,那就纠缠一辈子。”   尘柏栩唇角缓缓勾起,“嗯,一辈子。”   顿了顿,他低声唤道:“花当家……”   花郁斐看他。   男人语气认真:“我可不可以吻你?”   花郁斐愣住。   男人似乎真的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说吻就吻,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花郁斐心脏忽然变得滚烫,他缓缓点头:“可以。”   尘柏栩轻轻勾起他的下巴,薄唇缓缓靠近,在即将贴上的一刹那,花郁斐听到他哑声说:   “花郁斐,我永远是你的。”   花郁斐眸子轻颤,嘴唇被含住,整个人也被男人熟悉的气息包围,很快就沉醉在对方的温柔缱绻中。   男人告白的话他听过不少,但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让他悸动。他想,他上辈子大概是个超级大好人,所以这辈子才会有一个叫尘郁的男人这么爱他。   迷糊间,花郁斐忽觉后颈一阵异常的刺痒,而且感觉越来越明显,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下意识想推开抱着他的男人。   察觉到他的异样,尘柏栩顺势退出他的唇,嗓音难掩情动的暗哑:“怎么了?”   后颈异样的感觉无法忽略,花郁斐拧着眉用手摸了摸,触感是一片滑腻,并没有什么异样。   犹豫了下,他道:“没什么。”话是这么说,但他的手还是忍不住又摸了摸。   见状,尘柏栩索性扳过他的肩膀,然后把垂在他身后的银色长发往边上撩起,下一秒,漆黑的眸子沉了沉。   只见青年原本白皙的后颈处,一大片金色蛇鳞忽隐忽现。   尘柏栩不动声色将他的后领撩开了些,便见那金色蛇鳞顺着青年的后背往下,密密麻麻,直接没入腰间的里裤,咋看之下颇为渗人。   “看到什么了?”两人距离很近,男人温热的气息不经意喷在后颈处,花郁斐抖了下,忍不住问。   尘柏栩收回目光,顺手把青年的银色长发拨回脑后,将后领露出来的一大片蛇鳞仔细挡住,才道:“没事,除了痒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花郁斐顿了下:“我觉得有点热。”他感觉身体里似乎有团火,正在缓缓燃烧,虽然不至于受不住,但也不好受。   尘柏栩伸手探了下他的额温,是正常的。再摸摸他的手,也是正常的。   花郁斐皱眉问:“怎么了?”   “没,”尘柏栩摇头,“如果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严肃,花郁斐乖乖点头,“嗯,知道……”   话没说完,对面男人忽然用手指抵住他的唇,“嘘,听。”   花郁斐愣了下,“听什么?”   “有人,”尘柏栩眉心瞬间拧作一团,“三个在前,八个在后。”   花郁斐怔了怔,连忙静耳倾听。   “噔噔噔——咚咚咚——”   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奔跑时急促加惊慌的声音。   真的有人,而且按照脚步声,还是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花郁斐脸色微沉,迅速扶着尘柏栩躲到不远处的茂密草丛里。   “呼哧——呼哧——”急促的喘息声。   “别管我了,你们快跑……”这是男人的声音。   有些耳熟。   “别说话,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女人的声音。   依然有些耳熟。   “这样下去,我们谁都逃不掉的,放我下来吧,求求你了……”男人的声音隐隐带了悲凄的哭腔。   “小七,你……咳咳……别说话了,你流了好多血……咳咳咳……”   这是……美人儿的声音?   花郁斐心脏骤跳,先前说话的分明是胡小七和黄小妹。   这个念头升起,他几乎下意识要冲出去,然而手腕却被拉住。   花郁斐回头。   尘柏栩深深看着他,沉声:“小心点。”   花郁斐点头,然后快速冲出去。   几乎是在他冲出来的下一刻,他的视线所及之处,黄小妹背着胡小七狼狈出现,两人旁边还跟着一身白衣的美人儿。   三人的状态看起来都不大好,美人儿一身白衣沾血,头发凌乱,脸色苍白。   而黄小妹身上的血迹更多,脸上甚至还有几道交错的划伤,至于在她背上的胡小七,因为角度的原因,花郁斐暂时无法看清。   大概是过于惊慌逃命,三人几乎跑到了近前才发现花郁斐。   黄小妹脚步一顿,不敢置信:“花……花当家?”   美人儿一脸错愕,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花郁斐。   胡小七听到声音,强撑着往前看去,瞬间红了眼眶:“大……大王?”   花郁斐此刻心里有无数话想说,但他却一字未吐,冷着脸大步向三人走去。   仿佛看到亲人,胡小七扒在黄小妹背上,泪流满面:“大王……”   花郁斐忽然脚尖一点,整个人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飘去,在胡小七等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越过他们,然后用匕首迅速挑开几乎刺到胡小七后心的长剑。   “叮——”地一声,握着长剑的黑衣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见眼前一花,紧跟着,喉咙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一道血箭喷涌而出。   下一秒,他瞪着眼睛“嘭”地一声仰倒在地,死不瞑目。   而轻易杀掉一人的花郁斐,握着匕首,神情冰冷地盯着前方纷纷顿住脚步的黑衣人。   加上倒地这个,不多不少正好八个,也正好应了尘柏栩刚才说的:   前三,后八。 第58章 我等你回来。   大概是没料到花郁斐竟然如此干脆利落,出手就要了已方一血,几名黑衣人都愣了半秒,随后握着武器扑了过来。   几名黑衣人的实力很明显都不弱,而且还很凶猛,上来每一击都下死手。   花郁斐神情冷峻、沉着,手中不到两指长的匕首微抬,将击向心脏处的长剑挑开,紧接着脚下步子往前一踏,匕首贴着长剑迅速窜到一号黑衣人的手腕,将他的手筋挑断。   “啊——!”一号黑衣人一声惨叫,手中长剑随着掉落。   花郁斐握着匕首顺势插在他心脏处,然后狠狠一扭。   “噗——”鲜血喷涌,一号黑衣人死绝。   与此同时,花郁斐脚尖一挑,将还未落地的长剑狠狠踢出去。   “噗呲——”长剑精准无误从紧跟在一号身后的二号黑衣人的心脏穿过,最后被更后面一些的三号黑衣人用武器挡开。   “呃——”二号这时候才瞪大眼睛,仰面倒地,同样死绝。   眼看花郁斐眨眼功夫就杀了三人,余下的五名黑衣人眼底闪过忌惮与凝重。   这头的胡小七和黄小妹直到此时才回过神。   胡小七急道:“黄二当家,放我下来,你去帮大王。”   黄小妹张了张嘴,“花当家这么厉害,还需要我帮忙吗?”   胡小七:“当然需要,他们人多啊。”   黄小妹犹豫了下,正要把胡小七放下,那头花郁斐头也不回道:“照顾好小七。”   很明显这话就是跟黄小妹说的。   黄小妹立刻道:“花当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七的!”   花郁斐轻轻甩了甩手中染血的匕首,目光冰冷地盯着对面的五人,“给你们一个说话的机会。”   五名黑衣人没吭声,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   花郁斐:“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还是没吭声。   花郁斐:“为什么要追杀他们?”   黑衣人仍旧不吭声。   “不说?”花郁斐微微冷笑,“风少熊对么?”   他没说风少熊如何,但对面始终没吭声的黑衣人眸光却闪了闪。   没有经过任何沟通,他们倏然再次向花郁斐发起攻击。   花郁斐没错过刚才他们眼底的那点变化,既然已经知道是谁要对付自己,他也不再墨迹,以更快的速度迎上去。   “叮叮叮——”匕首和长剑不断相触,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   花郁斐侧身躲开身后的攻击,手中匕首反手刺向身后的三号黑衣人,三号黑衣人明显比先前死去的三名同僚更加警醒,匕首刺来的时候,他硬生生顿住脚步,往后急退。   然而花郁斐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往哪躲,脚尖微微借力,整个人如一头猎豹冲他窜去。   “嗤——!”匕首正中心脏。   花郁斐将匕首全部刺进去,然后面无表情用力一扭。   “噗——”鲜血喷涌而出,好些喷到花郁斐脸上。   青年皮肤瓷白,如今被刺目的鲜血沾染,竟多了几分森然与可怖,整个人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宛若那嗜血修罗一般。   余下四名黑衣人心底寒意止不住直冒,萌生退意。四人相互看了看,毫不犹豫转身就想逃。   然而,几人刚逃出去几步,空气中忽然传来“咻咻咻”的凌厉呼啸声。   下一秒,四把拇指大小的柳叶刀从他们后心穿过去。   “噗噗噗噗——”   四名黑衣人继续往前跑了几步,然后“嘭嘭嘭嘭”相继倒地,最后没了声息。   花郁斐迅速回头,只见尘柏栩从草丛里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咳。   明显是刚才发暗器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花郁斐拧着眉走过去,“不是叫你躲好吗?”   尘柏栩神情严肃:“不能让他们逃掉。”   花郁斐沉默,这些人明显是风少熊派来的,不让他们逃掉是因为不想他们泄露己方的行踪。   “大王……”胡小七由黄小妹扶着走来。   花郁斐这才发现他身上有好几道血肉模糊的伤口,甚至这些伤口还有些没止血。   他大步走过去把人扶着坐到大树下,见胡小七泪眼汪汪,欲言又止,沉声:“先别说话。”然后开始为他止血,包扎。   这些事花郁斐不是第一次做,做起来还算利索。   大概是一路撑得太辛苦,如今见到他后,胡小七紧绷着的神经也随着放松,加上又受了重伤,待花郁斐包扎好后,胡小七竟然已经昏睡过去。   花郁斐没有把他摇醒,随手把身上的外衣脱下盖在他身上后,眼神示意黄小妹跟他到另一处说话。   目送两人走远,尘柏栩瞥了眼盖在胡小七身上的外衣。   这是他昨晚盖过的。   目光微转,落在旁边始终白着一张脸没吭声的美人儿身上,他轻啧一声,“坐着吧。”   美人儿抿嘴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另一头的花郁斐,一言不发地在旁边另一颗树底坐下,然后放空目光,不知在想什么。   这头,花郁斐看着黄小妹,“你的伤怎么样?”   黄小妹摇头,“我身上都是一些皮外伤,不打紧。”顿了顿,“花当家是不是想问我寨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花郁斐抿唇。点头。   他确实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毕竟是那么多兄弟的命。   黄小妹眼眶泛了红,“那天弟兄们从小峡谷回来后,寨子就被官兵团团围住。”   “他们说我们胆敢夺取朝廷的赈灾粮,犯了滔天大罪,所以要把我们全部人都绑下山等候发落。”   “那些官兵一看就是风少熊他表舅高葛崇派来的狗腿子,弟兄们自然不会傻乎乎让他们绑,然而我们还没开始反抗,其中一个官兵就扇了小五一耳光,小五气不过就骂了几句,接着他们就说我们殴打官兵,开始对我们进行屠杀。”   大概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黄小妹肥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哽咽道:“小五被他们捅了好多刀,最后惨死。”   “之后就是小六,他为了救小五,同样被捅死,还有其他好多弟兄,死的死,抓的抓,最后如果不是我哥拼命掩护我和小七的话,我们两个同样要么死,要么被抓。”   “临走前我甚至还看到那些官兵一边杀人一边笑,我不明白,他们不是官兵吗?为什么做这么残忍的事还笑得出来?真的死了好多人,满院子都是血……”说到最后,黄小妹终是忍不住“呜呜”哭出声。   花郁斐眼底不知不觉泛出红血丝,双拳紧握,指甲透进皮肉都不自知。什么夺取朝廷赈灾粮,不过就是找个可以屠杀他们这些人的借口罢了,没想到风少熊竟然狠到这种地步。   花郁斐嗓音沙哑,隐隐带着颤音:“对不起……”   黄小妹用力摇头,“花当家不必说对不起,我很庆幸当时你和尘捕头没有回来,不然连你们也会……”她住了嘴,没有继续往下说。   花郁斐抿着唇,脸色难掩寒意,“你刚才说,有弟兄被抓了?”当时在飞天寨看到满地尸体,他情绪无法平静,所以也就没发现还有人没在。   黄小妹咬着牙,恨恨道:“对,我哥也被他们抓走了,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花郁斐微微眯眼,那些人本可以杀光飞天寨的弟兄,但最后却只是抓了他们,风少熊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引他出现。   黄小妹很明显没想到这块去,“我和小七昨天入夜的时候特意偷溜回去,想要把弟兄们都给埋了,但却在院子碰到吓得不轻的尘公子,后来我们还没来得及安顿好弟兄们,就碰到了那些黑衣人。”   “这些人武功比我和小七高了许多,我们根本打不过,所以就一边打一边逃,小七身上的伤就是他们弄的。”   花郁斐神色晦暗不明,半晌应了声,“知道了。”   黄小妹极限逃跑了那么久,其实她也很累,见花郁斐似乎没什么要问的了,她随意找了颗树坐下,闭上眼睛假寐。   花郁斐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胡小七,深深吸了口气。不管风少熊想干什么,既然有弟兄在风少熊手里,他就一定要去看看。   仿佛心有灵犀,他的念头刚起,那头背对他的男人就走了过来。   男人把他拉到另一侧,沉声:“你要下山?”   花郁斐知道瞒不过,点头:“我要去查看一下黄大当家他们眼下的情况。”   尘柏栩目光沉沉地盯着他,黑濯石般的双眸宛若深不见底的寒谭,又像带着魔力的漩涡,让人多看一眼仿佛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花郁斐偏过视线,躲开他的目光,“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只要确认了黄大当家他们的情况,我就会回来。”   “可以,”尘柏栩点点头,“我跟你一起。”   “你的伤还没好,”花郁斐道,“不可以乱动。”   “死不了,”尘柏栩不置可否,“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犯险。”   “我会小心。”顿了顿,花郁斐补充,“也会尽快回来。”   尘柏栩盯着他,“一定要去?”   花郁斐语气坚定,“一定要去。”   尘柏栩沉默几秒,把挂在脖子处的玉佩拿出来,递给他:“戴着他。”   花郁斐认出这是他们在通道里用来照明的那块玉佩,“这不是……”   尘柏栩打断他的话,“保平安。”   花郁斐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然而在他刚想接过玉佩的时候,男人却朝他靠近了些,然后把玉佩挂到他脖子处,低声:“花郁斐,我等你回来。” 第59章 你真的要了我的命。   花郁斐并没有等胡小七醒来就动了身下山。   之所以这样,一是他真的很担心黄大牛和其他飞天寨还活着的弟兄们,二是他们目前身处的这片树林还算偏僻和安全,有心躲着的话没那么轻易被官兵找到。   花郁斐不记得先前是怎么来到这片树林的,辞别尘柏栩后,他仔细辨认了下方向,便快速往山下的方向走。   此时已经差不多午时,天上太阳高挂,光芒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而下,隐隐刺眼。   花郁斐走了片刻后,耳朵微动,脚步紧跟着顿住,然后倏然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一切正常。   花郁斐微微拧眉,继续走。   “扑扑……”很轻的声音。   仿佛鸟儿扇动翅膀。   两次听到同样的声音,花郁斐确定自己没有幻听。他舔了舔略干的唇,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加快脚步往前走。   “扑扑扑……”似乎因为他的脚步加快,身后的东西跟着更加吃力,发出的动静也随着变大。   而且听动静,花郁斐竟然从中莫名品出了几分急躁的错觉,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越来越快。   “扑扑扑扑扑……”   身后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某一瞬间,花郁斐倏然回头。   下一秒,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只见身后几米处,正僵直地站着一只没有他巴掌大的……鸟儿?   这鸟儿有着一身紫黑色相间的羽毛,尾巴处长着几根比它整个身体还要长了两倍的凤羽,通体透着一股优雅与神秘。   然而让花郁斐惊诧的是,这鸟儿跟他那天昏迷前看到的那只从火光中冲上天的凤凰格外像。   除了体型,基本一模一样。   “啾啾~”   小家伙弱弱地发出几声类似鸟儿的鸣叫,黝黑的双眼可怜巴巴地盯着花郁斐。   花郁斐心神一收,这才发现小家伙的脖子往下的地方似乎受了伤,隐隐可见鲜红的血液。   “啾啾~”小家伙又冲他可怜兮兮地叫了两声。   花郁斐眼底闪过一抹犹豫,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如果现在救了这只不知名的小家伙,无疑会浪费他的时间,可是他若不管这小家伙……   “扑扑扑……”小家伙扇着小翅膀,宛若还没学会飞的小奶雀跌跌撞撞向他走来,那画面让人莫名心疼又莫名觉得滑稽。   见状,花郁斐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蹲下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小家伙眼睛一亮,更加卖力地扑腾着翅膀,最后一头撞到花郁斐的手心里。   虽然不应该,但花郁斐还是没忍住轻声笑了下。   小家伙有些吃力地站起身子,漆黑的瞳仁眨巴眨巴地盯了他几秒,然后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啾啾~”   小家伙还挺会讨好人。   花郁斐眼神不自觉柔和,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它的羽毛,然后帮他查看胸前的伤口。   小家伙胸口的伤有些严重,在不断渗血,这是受伤后没得到及时治疗导致的。   花郁斐撕下一小片衣摆,小心翼翼帮它包扎,柔声:“可能会有些疼,你忍忍。”   也不知小家伙有没有听懂,乖乖地由着他摆布,直至包扎好也没叫唤或者挣扎。   包扎好后,花郁斐又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我要走了,你自己注意伤口。”说完,把小家伙放下地,站起转身就走。   他真的没时间耗在一只鸟儿身上。   然而他才走了几步,就发现身后的小家伙追了上来。   花郁斐回头。   小家伙盯着他,“啾啾~”似乎在说什么。   但奈何花郁斐听不懂。   他皱着眉:“别跟着我。”说着,转身又走。   “啾啾啾~”小家伙再次追来。   花郁斐脚步再次顿住,脸上隐隐有了冷意:“再说一次,不要跟着我。”   小家伙有些焦急:“啾啾啾啾啾啾……”这一连串,还隐隐有些委屈。   花郁斐的冷脸仅仅绷了三秒就绷不住了,他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没办法带着你……”   没等他把话说完,小家伙忽然扑着翅膀越过他,往前走了一段,然后才回头,“啾啾啾~”   那模样仿佛在催他……跟上?   花郁斐怔了怔。   “啾啾啾~”小家伙再次开口。   花郁斐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小家伙想带他下山……   花郁斐试着迈开脚步跟上。   小家伙顿时高兴地“啾”了几声,然后转头继续走。   走了一阵后,花郁斐终于确定,小家伙确实是要带他下山,虽然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如此。   这让他不由再次打量小家伙,真的和那只凤凰太像了……   “啾啾啾~”发现他的脚步慢下来,小家伙回头叫了几声。   花郁斐嘴角微扬,大步追上去一把将它放到手心里,“你的伤还没好,不宜过多走动。”   小家伙眨巴眨巴望着他,“啾啾……”   很神奇。花郁斐虽然没听懂它在叫唤什么,但却从它眼里看出了疑问。   他道:“你就在我手心里呆着,一会我要走错了,你就叫唤三声。”   小家伙歪了歪脑袋,似乎是在消化他话里的意思,然后试探着开口:“啾啾啾?”   花郁斐忍不住笑了笑,“真聪明。”   小家伙眼睛一亮,蹭了蹭他的手心,“啾啾!”仿佛知道被夸了。   于是,接下来有了小家伙指路,花郁斐赶在太阳落山前到了风城城门口。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此时他戴了一顶白色帷帽。在进城前,他的目光定在侧墙贴着的好五张人物画像上。   这是一张张通缉令,画中人正是他、尘郁、黄小妹、胡小七、美人儿。   内容正是说他们劫走赈灾粮。   花郁斐握紧拳头,帷帽下的双眼隐隐泛起红血丝。弟兄们死的死,被抓的被抓的,如今还要平白受这些冤罪……   随着心中恨意涌起,他后颈的金色蛇鳞愈发增多,眉眼间戾气不断上涌。   就在这时,站在他肩膀处的小家伙突然开口:“啾——!”   清脆的声音,仿佛穿透层层浓雾,化作一股清凉的水流钻进花郁斐的耳中,最后蔓延至全身,他微微一颤,整个人回了神。   他偏头深深看了眼肩上的小家伙,抬脚进城。   太阳落山,城中点起万家灯火,花郁斐寻了个客栈走进去。   虽然他不觉得饿,但赶了一下午的路,此时天色又黑了下来,还是要找个地方落脚的。   他进的这家客栈叫“仙聚客栈”,很多人想要打听消息都会来这里。   在客栈订了房间后,花郁斐并不急着上楼,而是在大厅坐了下来。此时正值饭点,店内几乎人满为患,他随意点了些吃的,然后叫住店小二。   淡淡开口:“我刚从外面回来,城中近日可有什么大事?”   “呃……这个……”店小二眼珠子乱转,支吾半天都没崩出个屁来。   花郁斐随手递过去一锭银子。   店小二这才笑眯眯道:“要说这大事啊,还真有那么一件。”   顿了顿,他凑到花郁斐耳边,低声问:“公子您听说过这风城山上的飞天寨和黄牛寨吗?”   花郁斐帷帽下的双眸微垂,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店小二:“近日,这飞天寨和黄牛寨不知死活劫了朝廷的紧急赈灾粮,然后被高大人派官兵围了山,据知情人说,那山上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活,整一个人间地狱。”   高大人,全名高葛崇,风少熊的表舅。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领头的几个逃掉了,这不,城门外还贴着通缉令呢。”   这些花郁斐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但从店小二口中听到,他心底那股子戾气仍忍不住翻涌。   “啪——”一声脆响,他手中捏着的茶杯猛然被捏碎,锋利的碎片顺势扎进他的手心,很快就见了血。   店小二一惊,“公……公子你……”   花郁斐仿佛感觉不到疼,面无表情再丢给他一锭银子,“继续说!”   店小二看了看他流血的手,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我……我得到消息,官兵抓了好些山匪回来,明天午时要游街示众。”   “啪——”花郁斐手中的碎片又碎了几块,在桌面再次砸下一锭银子后,站起冷声:“抱歉,我还有事,今天先这样。”说完,转身大步回房。   回到房后,一直没吭声的小家伙终于忍不住,“啾啾啾啾啾——”   花郁斐把头上的帷帽随手摘下,浑身隐隐透着一股看不见的煞气。   “啾啾啾——”   清脆的声音再次将花郁斐的理智拉回。   只见小家伙漆黑的瞳仁里满满的担心。   花郁斐深吸口气,把它放到桌上,“我没事。”然后坐下开始清理手上的碎片。   刚才他心中有恨,使的力道不小,有些细小地碎片都插进了皮肉里。   花郁斐紧绷着下颌线,用匕首将碎片一个一个挑出来,最后又给自己包扎好,全程没哼一声。   若不是额上布满细汗,根本不知道他疼。   “啾啾……”小家伙眼底闪过心疼,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手,仿佛安慰他一样。   花郁斐勉强扯了下嘴角,“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夜里,确定花郁斐睡着后,小家伙轻手轻脚爬上床,站在花郁斐的枕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良久……   一声无奈的轻叹响起:“你真的要了我的命。” 第60章 蛇王心伤,凤凰陪伴。   随着话落,一道绿色的光芒忽然从花郁斐脖子处飞出来。   “既然放心不下要跟着来,为什么还要把我挂他脖子上?”许久未见的祁钰显出人形,哀怨道,“你是不是厌倦我了?是不是嫌我烦了?”   小家伙盯着他静默几秒,口吐人言:“能不能好好说话?”   这低沉冷淡的声音不是尘柏栩又是谁?   “我没有好好说话?”祁钰眼睛一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忘了要不是你,我也不会陷入沉睡?”   尘柏栩面无表情:“你现在醒了。”   祁钰:“……”   他气极,“那是因为碰巧赶上你这只见色忘友的凤凰涅槃,不然我再睡个十年八年都醒不来!”   尘柏栩没吭声。   祁钰继续岔岔叨叨:“我算是明白了,我就是个没有人权的工具人,有事就想起我,没事丢一边……”   “小声点。”   “什么?”   尘柏栩盯着他,语气淡淡,“别吵醒他。”   祁钰:“……”   他浑身泛起淡淡的绿光,忽明忽暗的,仿佛一个人在努力压制怒气一样,然后笑容灿烂:“我们去外边玩玩?”   尘柏栩回头看了看花郁斐,没有吭声,直接从打开的窗口飞了出去。   他这么干脆,祁钰倒是愣了愣。   “扑扑……”翅膀扇动的声音,也是催促他的声音。   祁钰挑了挑眉,随即化作一道绿光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一处荒山,尘柏栩变回人形,面无表情:“五分钟。”   祁钰舔了舔唇,眼底涌现兴奋的光芒,“这可是你自愿的啊。”   尘柏栩没吭声,挺拔的身影站得笔直。   祁钰晃晃手,踢踢腿,“等我热个身……”   尘柏栩倒计时:“四分钟。”   祁钰:“……”   他啧了声,“你这就没意思了啊,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样子,你这一点诚意都没有的样子像什么……”   “三分钟。”   “卧槽,我一句话没说完就过了一分钟,尘柏栩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你……”   “两分钟。”   祁钰闭嘴,扬起拳头冲上去。   尘柏栩神色淡淡,并没有躲闪,安静地站在原地。   祁钰砂锅大的拳头带起一道劲风,却在距离尘柏栩的脸还有不到三公分处堪堪停下。   两人四目相对。   半晌,祁钰讪讪收回拳头,撇嘴:“你现在还有伤在身,我要是现在揍你,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我,我好不容易才醒来,别指望我再给你吸取我灵力的机会!”   尘柏栩盯着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   祁钰:“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这是你欠我的,我给你攒着,等你伤好了我再讨回来!”   尘柏栩点头:“你高兴。”   祁钰瞪他,“老子不高兴!”   尘柏栩不置可否,两人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祁钰的为人他很清楚,对于沉睡这件事说祁钰生气吗?那倒不至于,这人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不然刚才那一拳头早就狠狠砸下来了。   尘柏栩淡声道:“有什么想问的?”   见他一脸“别一会回去再叨把人吵醒”的模样,祁钰甚是后悔刚才怎么就没砸下去?   果然他还是太善良了!   祁钰深吸口气,神色严肃了些:“我感觉花郁斐的身体有些奇怪。”   尘柏栩看着他,没接话。   祁钰继续道:“诶,他上次蜕皮是什么时候?”   尘柏栩几乎没有思考,“十年前。”   “十年前?”祁钰错愕,“他们圣蛇族不是三年蜕一次皮?”   尘柏栩眉心微拧,“他与别人不同。”   严格来说,花郁斐原身虽为蛇,但他长那么大就只蜕了一次皮。   祁钰轻嘶一声,“他这情况不大对啊。”   “什么意思?”尘柏栩眸光微沉,“你是说玺哥要蜕皮了?”   祁钰点头,“我跟着他的时候顺便查看了下他的身体状况,他现在确实在蜕皮期,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的情况有点奇怪,”祁钰道,“别的蛇类蜕皮期顶多嗜睡或者变得虚弱,但是他现在不仅没有虚弱,体内反而还隐隐带了股煞气,如果不管它的话,它很可能会侵蚀到花郁斐的脑海,这对花郁斐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还会增加他蜕皮的难度。”   他顿了顿,“你也知道,蛇蜕皮的过程本身就很痛苦,如果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的话,严重些会直接导致无法蜕皮成功,继而死亡,花郁斐他现在这种情况很危险。”   尘柏栩脸色变得难看,其实先前看到花郁斐身体出现那么多异样,他也隐隐有所猜测,只是没想到情况这么糟糕而已。   祁钰看了看他,安慰:“咳,你也不用太担心,花郁斐他毕竟与别的蛇类不同,也许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尘柏栩深吸口气,“你说他体内有煞气?”   “对,”祁钰想了想,“原本我也没发现这股煞气,就在今天听过那店小二的话后,花郁斐身上的煞气忽然涌出来,我才感觉到的。”   尘柏栩垂下眼帘,那会花郁斐情绪波动很大,他也感觉到了,只是他不知道那是煞气。   现在想来,这煞气应该是飞天寨那些弟兄们的死造成的。花郁斐重情义,在他心里那些弟兄们就是他的家人,家人死满地,他既然会当场走火入魔,那么产生煞气也就不奇怪了。   尘柏栩沉声:“该怎么办?”   祁钰:“我猜他体内的煞气应该是受刺激过度而形成的,所以目前最主要的是要稳住他的情绪,不能再让他受刺激,最起码别让他生气。”   尘柏栩绷紧下颌线,他也听到了店小二的话,如果不出意外,明日午时黄大牛他们会被游街示众,到时候花郁斐若是看到……   没有再继续往下想,尘柏栩变回小凤凰的模样飞回房中。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躺在床上的花郁斐竟然不见了!   尘柏栩心中微紧,转身又从窗口飞了出去。   祁钰贴在他背上,浑身绿色的光芒收敛得一滴不漏,宛若一块咸鱼玉佩,底气不足地安慰道:“小凤凰你别太紧张,他可能是睡不着出去透透气了而已。”   花郁斐心中记挂着飞天寨的弟兄们,这大晚上的,想想也不可能是出去玩儿。   尘柏栩飞出窗外,本想直奔衙门,但余光却瞥到了花郁斐。   青年此刻正坐在客栈的屋顶,面向明月,双眼却放空,手里还抓着一坛酒。   尘柏栩心里揪得刺痛,轻轻落在他身侧。   花郁斐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到来,动作机械地拎着酒坛子往嘴里灌酒。   大概是灌得急了,酒水从青年的嘴角滑落,最后从下巴滚到衣襟里,浸湿一大片。   晚风习习,将青年的银色长发吹起,莫名多了几分哀愁和落寞。   尘柏栩眸光暗了暗,往他旁边挪近了些许。他想,这个时候安静的陪伴比什么都强,可惜他不能显出人形,不然他会将对方紧紧搂在怀中,告诉对方: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陪着你。   此情此景,祁钰压根屁都不敢放,悄悄飞回花郁斐的脖子,乖乖地挂着。   不知过了多久,花郁斐似是自言自语道:“我听说,人喝醉了就会忘记忧愁和烦恼,不知是真是假。”   尘柏栩抬头望着他,青年长得很精致,侧脸望去,笔挺的鼻梁在月光下勾勒出一道完美的线条,嘴唇在酒水的浸染下,红得娇艳欲滴,仿若待人采摘的红玫瑰。   很勾人,却也很让人心疼。   让人心疼的人儿转头看他,“你说我会吗?”   对上青年那双迷茫的双眼时,尘柏栩那一瞬间竟没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   两人对视片刻,花郁斐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我可能是疯了。”疯了才会以为一只鸟儿能给自己答案,疯了才会以为一只鸟儿能与他共情,疯了才会以为一只鸟儿会给予他安慰……   尘柏栩心尖泛起细细密密的酸胀,堵得发慌,他扑腾了两下翅膀跳到花郁斐怀里,仰头用深不见底的双眸望着他。   四目相对。   花郁斐心里升起一怪异又熟悉的感觉,“你……”   尘柏栩扬起脑袋在他脸颊轻轻蹭了蹭,柔顺的羽毛也随着轻轻刮在他的脸上。   没有语言,也没有说明,但花郁斐一晚上烦躁不安的心却莫名平静了下来。   知道其他活着的弟兄们明天会被游街示众,他难受、愤恨,心口像是堵着一口上不来也下不去的浊气,让他烦躁不安,梦中惊醒。   听说酒水能让人忘记烦恼,所以他就喝酒,可是一坛酒下肚,效果甚微。   他垂眸怔怔地望着怀里的小家伙,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酒精上头,他竟从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看到了某个总是戴着面具的男人的影子。   花郁斐喃喃出口:“小凤凰……”   尘柏栩浑身微僵,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被看穿了。   花郁斐回神后,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我确实有些醉了,感觉还不错。”   说着,他一手拎着酒坛子,一手托着尘柏栩,“走吧,回去睡觉,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重要的事…… 第61章 蛇王失智,凤凰守护。   官府抓了抢夺赈灾粮的恶贼的事,早就在凤城传开。于是,当午时来临,三辆囚车从城门出发时,街上几乎被城中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囚车从城门出发,由官兵两边护着缓缓向城中走,三辆囚车,每辆车上都用镣铐锁着三个人。   这九人正是飞天寨和黄牛寨存活下来的弟兄,其中第一辆囚车上的黄大牛格外显眼。   只见他披头散发,身上的白色囚衣被鲜血染红,神情萎靡,格外狼狈。而其余八人看起来虽然没有他那么惨,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从那一双双空洞和麻木的眼睛里,隐隐可以看到绝望。   “打死他们,连救命的东西也抢……”   “没有良心的东西,砸死他们……”   “每天那么多人死,你们这些恶人怎么没去死?打死你们!”   “打打打……”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各种臭鸡蛋、菜叶子和石头,伴随着百姓们的怒骂声狠狠砸在囚车里的九人身上。   被这些东西砸在身上,黄大牛昏沉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些许。这两天他一直在受各种刑,若不是身体比较强壮,早就撑不下去。   “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   不甚清醒的双眼缓缓扫过周围一张张愤恨怒骂的脸,他的眼底闪过一抹迷茫,虽然他们是山匪,但真正伤害百姓的事却未曾做过,如今遭人这般唾弃,为什么……   黄大牛此刻脑子已经半迷糊,思考也很迟钝,随着囚车前进,迷茫的双眼也看见了更多的人。   忽然,他的目光定在左前方的一个青年身上。   青年一身蓝衣,头戴帷帽,看不清长相,他的左肩站着一只叫不出名的漂亮鸟儿。   两人的视线似乎不经意隔着帷帽对上,黄大牛瞳孔骤缩,浑身不受控制开始颤抖。   混在人群中的花郁斐没有过多动作,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无需过多语言和暗示,黄大牛眼底一点一点漫起泪光。   这几天官兵之所以对他用刑,正是要他认下抢夺赈灾粮的罪名,虽然他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不能认这个罪,不然不仅无法对死去的弟兄们交代,更会连累还活着的弟兄。   两天严刑拷打下来,他其实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态,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时候看到花郁斐,忍不住咧嘴笑开。   “啪——!”一只臭鸡蛋忽然重重砸在黄大牛的额头上,臭熏熏的黄色液体自额上滑落到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   囚车缓缓从花郁斐身侧走过,黄大牛艰难回头,两人隔着帷帽对视。   花郁斐,帮我照顾小妹……   他唯一的亲人是黄小妹,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黄小妹,他相信花郁斐会帮他照顾好妹妹,他可以安心了……   人群中,花郁斐帷帽下的双眼不知不觉中布满红血丝,体内的煞气不受控制隐隐在他周身环绕,周围的温度似乎也随着降了好几个度。   那一瞬间,四周的声音都消失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黄大牛欣慰和解脱的目光。   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血红,一具具尸体宛若幻灯片播放般呈现在眼前,花郁斐浑身止不住颤抖,脑子里响起一阵阵刺耳的嗡鸣声,周身的煞气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浓郁。   他的周围都是一些普通百姓,他们感觉不到煞气,但人对于危险总是特别敏感,他们不知不觉挪远,在花郁斐周围空出一片。   见状,尘柏栩眸光倏沉,然后凑到花郁斐耳边,轻轻鸣叫。   让人心神宁静的鸣叫声逐渐传进耳中,周围喧嚣的吵闹声也逐渐清晰。   “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   花郁斐眼底的血红慢慢褪去,他有些茫然地望着已经走远的囚车,一瞬间几乎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啾……啾啾……”   尘柏栩轻声鸣叫。   花郁斐的目光转向他。   “啾啾啾……”   花郁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他摸了摸尘柏栩背上的羽毛,嗓音沙哑:“谢谢。”   谢谢把他从噩梦般的世界里唤醒……   囚车已经在转角处消失,花郁斐没有继续跟下去,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转身向城门外走。   人他已经见到了,但是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救出那么多人,他需要时间……   他的脚步很快,不到半柱香就步出了城门,余光瞥到侧城墙上贴着的通缉令,他脚步微顿,目光缓缓扫过通缉令上的每一个图像。   最后大步离去。   然而还没走出多远,站在他肩上的尘柏栩眸底忽然闪过一抹寒光,“啾啾——”   花郁斐耳朵微动,从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嗯”,然后加快脚步。   ……是官兵追来了。   而且听脚步声,至少得有上百号人。   花郁斐不怕他们有多少人,但此刻他不想和官兵打照面。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大开杀戒。   “快快快,他就在前面,不能让他跑了……”   耳边除了密集的脚步声,还隐隐听到急切的催促声。   花郁斐脚步一转,改变了原来想要回树林的路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但他知道不能把这些官兵引到尘郁他们身边去……   追赶间,花郁斐来到了郊外的荒山,本来以他的身手很容易就能摆脱官兵,但好巧不巧,那股消失了一阵子的痒又出现了。   “呼……呼……”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脚步也不如一开始的稳,身上的体温也随着升高。   尘柏栩察觉到他的异样,仔细看去,发现他脸上、手上这些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迅速长出金色的蛇鳞。   祁钰用意识急道:“快给他找个安全的地方,他要开始蜕皮了。”   尘柏栩心中一颤。   这时,花郁斐正好脚下一软,朝前跌去。   身体反应永远比脑子快,等尘柏栩回神,他已经显出人形把人抱住。   花郁斐头上的帷帽掉落在地,眸光有些涣散,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迟疑:“小……小凤凰?”   尘柏栩喉结微滚,把他打横抱起快步往前走,低沉:“乖,别说话。”   大概是男人的怀抱太舒服,花郁斐忍不住侧头在他胸膛深深吸了一口。鼻间闻着熟悉的气息,身上那股奇痒似乎减轻了一些。   但即使如此,花郁斐双眼也很快就弥漫起水雾,低喃:“你怎么会在这?我看到黄大牛了……”   他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抱着他的男人听,“他们都受了很重的伤,好多人用鸡蛋、烂菜叶子,还有石头砸他们,我想救他们,可是那么多人,我救不了……”   说着,意识逐渐模糊的青年眼眶泛了红,“小凤凰,你说……他们会死吗?”   尘柏栩紧紧抱着他,心尖直泛疼,哑声:“不会的,等你好了,我们就去救他们。”   “等我……好?”花郁斐思维变得迟钝,“我怎么了?”   他抬起手,手背上的金色蛇鳞已经清晰可见,“我的手……这是什么东西?”说着,忍不住挠了挠。   尘柏栩亲了亲他的额头,“乖一点,别挠,会疼。”   身上很痒,但听到男人低磁的声音,花郁斐忍住了继续挠的冲动,他没有闹腾,只是把脸埋到男人的胸膛,低喃:“小凤凰,我难受。”莫名透着一股脆弱的乖巧。   尘柏栩心尖一阵发软,再次加快脚步,不忘安慰:“很快就好了。”   本以为这是一座荒无人烟的荒山,然而走了片刻,眼前竟然出现一座寺庙。   “穹音寺?”看着门上的匾额,尘柏栩微微拧眉,很难想象这荒山里竟然还会有一座寺庙。   “唔……”虽然花郁斐很乖,不想闹腾,但身上越来越痒得难受,他还是忍不住发出痛苦的低吟。   尘柏栩没有进寺庙,而是从侧旁迅速离开。花郁斐蜕皮的时候会变回蛇身,这寺庙根本无法藏得下他。   在他们离开片刻后,上百名官兵也追到了此处,领头的官兵示意手下去敲门。   “嘭嘭嘭——”寺庙的大门被敲得嘭嘭作响。   好半晌,门被打开。   门内,站着一名看着不到二十岁的年轻道姑,她双手合十,不紧不慢:“不知施主有何事?”   领头官兵上前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轻浮道:“啧,可惜了。”   年轻道姑脸上有着一种不同于同龄人的沉静,她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领头官兵。   领头官兵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穿蓝衣,头戴帷帽的青年?”   年轻道姑:“没有。”   敲门的官兵怒目:“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确定没看到吗?!”   年轻道姑目光平静,“这荒山常年无人来,今日除了各位施主,我并未见过其他人。”   敲门官兵:“你……”   领头官兵一把揪住他后领,不耐烦:“行了,这里没有我们去别处找,可别让他给跑了!”   众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一会就走得干干净净。   目送官兵们离去,年轻道姑沉静的目光转向尘柏栩先前离去的方向,眼底透着不明的情绪。   而官兵们,正好走了相反的方向。 第62章 凤凰三鸣,蛇王蜕皮。   “吼——”   另一头,尘柏栩根本来不及走太远,花郁斐就变回了蛇身。   巨蛇在地上痛苦翻滚,身上金色的光芒忽明忽暗,仔细看去,还能发现金光之中隐隐带着一股黑气,令人心惊的兽吼响彻整座山。   这么大的动静,尘柏栩看得心急,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生怕有人闻声赶来,但更多的是怕花郁斐出意外。   显出人形的祁钰道:“他的煞气跑出来了。”   尘柏栩也发现了这个现象,沉声:“该怎么办?”   祁钰:“你想办法稳住他体内的煞气,让他平静下来,不然他没法蜕皮。”而蜕不了皮,就会活活耗死。   后面那句话他没说出口,但尘柏栩也懂。   他深深吸了口气,“还有没有别的?”   祁钰想了想:“越快越好?”   尘柏栩眸光幽沉,抬手冲他挥出一道紫黑色的光芒,将他强制变回玉佩,甚至还封了他的五感,让他暂时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最后随手塞进怀里。   祁钰:“……?”啥玩意???   尘柏栩没时间为他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浑身紫黑色的光芒涌现,“锵”地一声鸣叫,变回凤凰身。   紫黑色的凤凰,浑身光芒耀眼,翅膀扇动间,飞到巨蛇头顶,耀眼的光芒倾泻而下。   凤凰与巨蛇的体质相差许多,但耀眼的光芒落下,竟逐渐将整条巨蛇牢牢笼罩住。   “锵——”一鸣。   巨蛇浑身震颤,逐渐开始抽蓄,想要从中挣扎而出,但凤凰落下的光芒却将他整个死死压制住。   “锵——”二鸣。   巨蛇身上代表煞气的黑气淡了,但嘶哑的兽吼声更甚,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锵——”三鸣。   巨蛇浑身抽蓄的频率变大,身上的煞气几乎淡到看不见,眼中的血红也褪去不少。   “锵……”一声虚弱的凤鸣,凤凰因为透支灵力,“嗖”地从空中掉落。   “嘭——”凤凰摔在巨蛇身前。   巨蛇此刻有些脱力,半睁着黑红相间的眼睛看凤凰。他的神智并不太清醒,只是隐隐觉得这只凤凰很亲切,不会伤害他。   “嘶……”   凤凰身上耀眼的光芒此刻已经黯淡得几乎消失,身上还未好全的伤在刚才摔落时再次裂开,漂亮的凤羽沾染着鲜血。   “嘶……”巨蛇再次轻鸣。   凤凰抬起沉重的眼皮,一蛇一凤凰隔空对视。   片刻后,在巨蛇不甚清明的目光下,凤凰变回人身,捂着伤口,踉踉跄跄走到巨蛇的尾端。   巨蛇没了力气,只能看着他逐渐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忍不住暴躁地“嘶嘶”鸣叫。   尘柏栩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蛇身,哑声:“乖,很快就没事了。”   男人温热的大手落在蛇身,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被抚摸的地方蔓延开,巨蛇身体止不住轻颤,暴躁的情绪竟神奇地被安抚。   巨蛇半睁的眼睛眯了眯,露出一副享受的姿态,浑身随着放松。   尘柏栩见有效果,手上动作更加轻缓温柔,最后渐渐落在巨蛇的尾端。   “嘶嘶……”沉重的呼吸从巨蛇口中发出,脑子里明明想抗拒、想挣扎,但尾巴却不听话地将男人圈了起来。   当巨蛇浑身抽蓄瘫软在地后,他身上的最后一丝煞气也随着彻底消失。   脑子已经清醒的巨蛇,缓过气后,抬起蛇头望向被自己尾巴圈住的男人,喃喃:“小凤凰……”   尘柏栩脸色苍白得可怕,闻言冲他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我相信你可以。”说完,双眼一闭,陷入黑暗之中。   巨蛇瞳孔轻颤,蛇信子在他脸上轻轻舔了舔,“谢谢你。”用尾巴将人轻轻地放到远处的草丛里,确保自己等会闹起来不会伤及到对方。   另一头,与他们走了相反方向的官兵们,听到那么大的动静后,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官兵1:“头,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领头拧眉:“野兽?”   官兵2惊疑不定:“什么野兽的动静会那么大?”   领头沉吟片刻,“去看看。”   官兵1:“可我们不是还要追花郁斐吗?”   领头眯了眯眼:“我们已经好一阵没看到他的踪影,恐怕是我们追错了方向。”   “那……”   “走——!”   一众官兵迅速调转方向。   这头,巨蛇把人放好后,密密麻麻的奇痒随着涌上来。除了痒,身上并没有太大的痛感,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痒却让他难以忍受,恨不能将身上的皮活生生撕下来。   “吼——嗬——吼——”惊天的兽吼再次弥漫在荒山上空。   全速往这头赶的官兵们浑身一颤。   官兵1打了个寒颤,“头,这东西又在叫了。”   领头脸色凝重,“我没耳聋。”那么大的动静,能听不到?   官兵1脸色有些苍白,“要不,要不我们不去了吧?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恐怖。”   领头冷冷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话,而是加快脚步前进。   兽吼的声音太大,仿佛精准雷达指引着他们,仅仅片刻,他们就见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巨大的蛇,浑身冒着金色光芒,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在地上来回翻滚,周围带起阵阵灰尘。   “嗬——吼——嘶——”近距离听到这惊天兽吼,加上那一瞬间的视角冲击,当场有好些官兵吓尿裤子,嘴里不断喊着:   “蛇……蛇……”   官兵1双眼睁大,满脸恐惧:“这……这蛇,成……成了精,快……快走……”   “嘶——”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闯进来,巨蛇蛇头一转,猩红的双眼对上众官兵,巨大的尾巴一甩,将旁边的大树拍了个四分五裂。   “娘呀……”官兵们惊恐尖叫,连滚带爬往来时的方向逃。   巨蛇没有追上去,待官兵们消失不见后,扬起的蛇头重重砸在了地上。   “嘭——”身上的痒盖过了痛,巨蛇蜷缩成一团,金色的光芒随着身体轻颤而忽明忽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层几近透明的金皮从巨蛇嘴巴处脱落,巨蛇身体不住轻颤,金色光芒不断,半个时辰后,一张透着金色的完整的蛇皮从巨蛇身上完全脱落。   几乎在蛇皮蜕下的瞬间,巨蛇身上一阵耀眼的光芒过后,变回了人身。   巨蛇的身体很大,蜕下的蛇皮也很大,花郁斐整个人都被埋在了蛇皮之中,没了声息。   草丛里,尘柏栩怀中绿色的光芒乍现,最后将他整个人笼罩住。   片刻后,绿色的光芒越来越弱,在祁钰几乎撑不住时,尘柏栩眉心微拧,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祁钰虚弱的声音:“你他么再不醒,老子又要睡了。”   尘柏栩蓦地坐起,“玺哥——!”   祁钰:“他蜕皮成功了,你不用担……”心。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尘柏栩已经大步冲那堆金色蛇皮靠近。   “玺哥……”他迅速把花郁斐从蛇皮之中扒拉出来,确认他没事后,才重重松了口气。   祁钰哀怨:“你倒是关心关心我有没有事啊。”   尘柏栩温柔地抚着怀里人儿的脸颊,随口:“你有没有事?”   祁钰:“……”你确定自己这敷衍的语气不会让我们友尽?   气过后,他识相地不再和重色轻友的凤凰计较,而是仔细瞅了瞅旁边的金色蛇皮。   普通蛇类的蛇皮只是一层无用的死皮,然而花郁斐的蛇皮却隐隐透着流光,而且摸着柔软,实则坚硬,一看就不简单。   祁钰眼底微亮,“好东西!”   尘柏栩目光转向金色蛇皮,面无表情:“玺哥的。”   祁钰:“……?”   他气得几乎维持不住人形,“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会觊觎一个小屁孩的东西不成?”   他活了上万年,花郁斐不过才二十五六岁,喊小屁孩也没什么问题。   尘柏栩目光幽幽地瞥他。   祁钰……   祁钰摸了摸鼻子没话说……   说实话,刚才他确实想用这蛇皮给自己做套衣服,别的不说,刀枪不入肯定不成问题。而且,那蛇皮的色泽也贼拉好看,穿上肯定帅出天际。   仿佛看穿他心里那点小九九,尘柏栩把花郁斐放到刚才自己躺着的草丛里,然后大步走回来,并指在掌心一划,鲜红的血液从掌心处滴落,最后尽数滴到蛇皮之中。   祁钰:“你干什么?”   尘柏栩没说话,而是变回原形飞到蛇皮上空,张嘴喷出紫黑色的火焰。   蛇皮被火焰包围,没有被烧毁,反而涌起耀眼的金色光芒。   看到这里,祁钰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目瞪口呆地喃喃:“疯了,你真的疯了……”   紫黑色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耀眼的金光逐渐变成了紫金色,巨大的蛇皮在火焰之中缓缓变形,最后逐渐变成一条比花郁斐要小上十几倍的紫金色大蛇。   “嘶吼——”成型的瞬间,紫金色的光芒几乎亮至苍穹,大蛇仰天长啸,惊天动地的啸声,竟比刚才花郁斐蜕皮的时候还要大。   与此同时,穹音寺中,年轻道姑望着声音来源处,平静的脸上隐隐透着震惊。   良久,院子里传出一声轻喃:“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 第63章 凤凰痴心,情赠蛇王。   荒山上,尘柏栩看着已经成型的紫金色大蛇,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先前为了帮花郁斐净化煞气他就已经耗尽了灵力,现在的灵力都是祁钰帮他补充的,能不能把他想要的东西炼制出来,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太多把握,如今紫金色大蛇成型就代表着成功了一半,只要成功了这一半,他就有把握把东西炼制出来。   而且还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才配得上花郁斐。   沉思间,尘柏栩变回人形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一拍心口,张嘴向紫金色大蛇喷出一口心头血,紧接着,两指点上眉心,从中缓缓引出一道格外耀眼的紫色光芒,再缓缓注入紫金色大蛇的身体里。   旁边的祁钰已经从目瞪口呆中回神,见状,一脸麻木地低喃:“用凤凰魂火为炉,再用凤凰心头血为引,最后用凤凰魂力为灵,确实能炼制出绝世兵器,但不管这个绝世兵器是什么,以后这东西损坏,你这个傻子的灵魂也会多多少少受到伤害,尘柏栩,你他么真的就是个疯子……”   其实炼制兵器的方法有很多种,但尘柏栩偏偏就用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方法,只因对方是花郁斐。   有时候祁钰都替他心疼,花郁斐在感情方面似乎永远缺根筋,迟钝得令人窒息,偏偏他家这个傻凤凰在关键时刻那个嘴又跟上了锁一样,固执得让人抓狂,“好事”做了一件又一件,却什么都不肯明说。   这种人能追到媳妇儿也真是稀奇了!   想到最后,正好看到傻凤凰摇摇欲坠,那个脸色白得几近透明,这明显是灵力不支的现象。   祁钰忍不住低骂:“草,老子他么再给你补充灵力就是傻。逼!”嘴里骂着,双手却很诚实地抵在尘柏栩背上,为他输灵力。   边输边骂骂咧咧:“你他么给老子记住,以后除了帮老子塑肉身,还要好吃好喝供着老子,不然老子抽死你!”   尘柏栩毫无血色的薄唇微微勾了下,哑声:“好。”   低哑的嗓音透着虚弱,听进耳中,祁钰不自然地撇了撇嘴,“花郁斐醒来要是知道你为他做了这么多,肯定得感动死,这次你要好好跟他说,别再做那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好人,不然得亏死!”   尘柏栩舔了舔干裂的唇,没有接话。他做这些只是想让花郁斐多一些保命的东西,并不需要对方的感激。   所以,花郁斐不需要知道。   祁钰也就嘴上说说而已,他知道尘柏栩不可能会主动把这些事告诉花郁斐,两人相处了二十多年,若说谁最了解尘柏栩,那一定是他,正是因为了解,他才忍不住又骂了一句:“傻。逼!”   尘柏栩不置可否,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花郁斐能让他这么做,所以他不觉得傻。   有了祁钰的灵力补充,魂火燃得更旺,片刻后,紫金色大蛇的体积逐渐变小,直至变成一个紫金色的手环。   手环通体散发着紫金色的光芒,手环周身金色鳞片与淡紫色凤羽相互交缠,两者衔接处还点缀着一团颜色更深的紫色火焰,明明是两个不同的物种,看起来却非常和谐与完美,整体透着股厚重的神秘感。   很漂亮,也很恐怖。   这是祁钰看到手环的第一个想法。妈的,不得不承认,傻凤凰虽然傻,但在花郁斐的事上,却从来不含糊。他敢说,这手环绝逼不比傻凤凰那死神镰刀差。   尘柏栩盯着魂火中的手环,眸光不自觉柔和,花郁斐原本也有一个手环,但是在仓木山时已经被恶鬼腐蚀掉,他相信这只手环,花郁斐一定会喜欢。   手环炼成,尘柏栩收了灵力,小心翼翼地将手环套到仍在昏迷中的花郁斐腕间。   灵力几乎消耗殆尽的祁钰跟在旁边,一脸哀怨:“为了你,我他么差点又睡了。”   尘柏栩头也不回,“谢谢。”   祁钰:“……”   算了,他不跟傻。逼计较,不过……   “话说,花郁斐现在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就算把这玩意儿送给他,他也不会用吧?而且,如果他会用的话,等出了幻境,那你的马甲不就保不住了?”   尘柏栩微微敛眸,“没事。”   “什么?”   “如果他想起来了,那就想起来吧。”   祁钰沉默了,他知道尘柏栩一直最在意的就是花郁斐,更怕花郁斐知道真相后离他而去……   祁钰沉声:“你想好了?如果花郁斐知道你骗了他那么多年,肯定会生气的。”   尘柏栩轻抚着怀里人儿的脸颊,声音有些低,“嗯。”   “你既然知道那你还……”   “因为我不想再骗他。”   祁钰再次沉默,良久后,他摆摆手道:“随便你吧。”   顿了顿,忍不住又道:“这手环用你的心头血和灵魂之力铸造,只要滴血认主就会诞生灵智,你是不是该给它取个名字?”   尘柏栩目光转向青年腕间的手环,半晌,才道:“这是送给玺哥的,让他取吧。”   “你……”祁钰这一瞬间真的气极,辛辛苦苦炼制出来的东西,连取名权都要放弃,真……真他么傻。逼!   尘柏栩没想太多,打横抱着花郁斐站起,脚步一转,往山下的方向走,“走吧,玺哥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   祁钰很想咆哮,你他么耗了那么多灵力,难道不需要休息吗?!   一众官兵逃到山下,才稍微缓过气。   官兵1喘着粗气:“头,我们没把花郁斐抓回来,风少要是怪罪下来怎么办?”   领头拧着眉,神色阴沉。刚才情况紧急,逃命都来不及,谁还记得什么花郁斐?   官兵2小心翼翼凑上来:“头,我倒有个好办法。”   领头瞥他:“说。”   官兵2:“头您看,今天那山上的动静这么大,恐怕咱们整个风城都能听到。”   领头皱眉:“说仔细些!”   官兵2:“咳,其实我们可以说那花郁斐是蛇妖。”   领头瞳孔微睁,“你说什么?”   官兵1:“不是,你他么当风少是傻子呢?你说是蛇妖就是蛇妖?”   官兵2:“这你就不懂了吧?风少要的是花郁斐的命,别说他是妖,就是我们说他是鬼,风少也喜闻乐见,因为这样,又多了一个杀花郁斐的理由。”   官兵1愣了愣,心想还真是这样,不过……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花郁斐是蛇妖什么的,也太扯了吧?”   官兵2笑了笑:“只要弟兄们对对词儿,一致都说亲眼看到花郁斐变成蛇妖,就不会有问题,加上今天那大蛇闹出的动静,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头,您说呢?”   领头神色晦暗地盯着他,良久,语气森冷:“我们都亲眼看见花郁斐变成蛇,他是吃人的蛇妖。”   “吃人?”官兵2愣了一瞬,随即双眼眯起,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众官兵,“对,花郁斐就是吃人的蛇妖,吃了我们好几个弟兄。”   衙门内,身着官服的高葛崇正准备解衣午休。   “扑扑……”一只白鸟落到窗前。   高葛崇走过去把白鸟脚下的信纸取下,打开。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错愕,然后是震惊,最后变为平静。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高葛崇把信纸随手塞到袖中。   片刻后,门外响起敲门声:   “大人,风少爷来了。”   高葛崇在房内桌旁坐下,沉声:“进来。”   门开,风少熊大步踏入房中,他的身边还跟着领头。   待房门被关上后,风少熊这才走到高葛崇跟前,神色略慌张道:“表舅,花郁斐不是人。”   高葛崇喝茶的动作一顿,瞥他:“把话说利索。”   风少熊把旁边的领头扯过来,“你,快给表舅说清楚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领头拱手:“大人,我们先前追着花郁斐去到穹音山,原本已经快要抓住他,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发起了狂,然后……然后就……”说到这,他的脸上适当出现几分恐惧。   穹音山,就是那座荒山。   高葛崇放下茶杯,“说。”   领头:“我们……我们亲眼看到花郁斐变成一条金色巨蛇,他还吃了我们好几个兄弟,当时要不是我们跑得快,就……”   按理说,平常人听到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绪多多少少会有些波动,但高葛崇却一脸平静,眸光深沉:“你确定你们都看到了?”   领头心头一跳,连忙低下头:“是的,弟兄们都看到了。”   高葛崇沉默片刻,摆摆手:“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领头和风少熊一愣。   风少熊以为他不信,连忙踢了领头一脚。   领头只得硬着头皮道:“大人,那花郁斐……”   高葛崇眸光转冷,“这件事我自有计较,少熊,你这阵子就老实呆在家里,别出去惹事。”   风少熊脸色一苦,“表舅……”   高葛崇看着他。   风少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是,少熊知道了。”   待他和领头出去后,高葛崇把袖中的信纸拿出,目光沉沉地盯着上面的一行字。   ——花郁斐乃蛇妖,小心。 第64章 拨开迷雾,记忆渐醒。   尘柏栩抱着花郁斐敲响穹音寺的门,而祁钰则“乖乖”回到玉佩里。   这山上到处一片荒凉,能落脚的地方也就只有这小寺庙。   “叩叩叩——”略沉的敲门声响起没多久,门被打开一条缝。   门缝里是一名大概八九岁的小道童,脆生生道:“这位施主有何事?”   尘柏栩沉声:“我们路过此地,我的伴侣有些不舒服,所以想借贵寺休息一晚。”   小道童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他怀中的花郁斐,又看了看天,这会午时刚过,天色不算晚,他道:“施主请稍等,待我问过住持。”   尘柏栩:“有劳。”   大概是看他还算礼貌,小道童没有把门关上,“噔噔噔”地跑了。   隐隐的,尘柏栩还能听到那脆生生的声音道:“住持,门外有两位施主想借宿。”   不知那住持说了什么,小道童又道:“其中一名施主好像生病了,他的头发好漂亮,是银色的。”   片刻后,又是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小道童回来了,只是这次他身边多了一名与他年龄相仿的女道童。   小道童把门打开一些,双手合十:“施主请进。”   尘柏栩点点头,抱着花郁斐踏进门。   进了门,两名道童在前边引路,女道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尘柏栩怀中的花郁斐,明明十分好奇的模样,但在对上尘柏栩的目光后,又“嗖”地转过头去。   尘柏栩没有满足他人好奇心的爱好,漆黑的眸子不着痕迹打量着四周,让他意外的是,这看着不算小的寺庙里,除了眼前的两名道童,竟看不到第三个人。   当然,第三个人肯定是有的,比如小道童口中的那名“住持”。   走了片刻,小道童推开一扇房门,“施主,请进。”   尘柏栩抱着花郁斐踏进门,屋里很简洁,除了一张木床,就只有一张矮桌。   他把花郁斐放到木床上,顺便再给他仔细盖上被子。   小道童道:“住持喜静,这寺里除了我们俩没有其他人,所以施主有什么需求,不妨直接和我们说。”   尘柏栩回头,微微拱手:“多谢。”   “施主无需客气。”小道童说着,和女道童退了出去,然后关上门,不过下一秒又打开了。   “对了,施主如果没什么事,晚上最好不要出去。”   尘柏栩眸光落在他身上。   那名一直没说话的女道童忍不住道:“这山里有可怕的野兽,不让你们出去是为了你们好。”   “野兽?”尘柏栩眸光微闪。   “对呀,就在半柱香前,那野兽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大吼大叫了一番,那动静可吓人了,难道你上山的时候没听见吗?”   大概是觉得女道童说话太直,怕她吓着了客人,小道童轻轻扯了下她,小声:“静心……”   静心撅撅嘴,“静情你管得真多,我实话实说而已。”   在两名道童退出去的时候,尘柏栩道:“麻烦两位替我谢过住持。”   小道童静情道:“住持说你们与我们有缘,可以安心住下,无需客气。”   这话是很多出家人与外人打交道时的一种常语,所以尘柏栩也没有多想,待他们离去后,转身坐到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沉睡的人儿。   玉佩亮起绿光,祁钰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看来这山里有东西啊。”   尘柏栩眸光深暗,没接话。   先前那叫静心的女道童说山里有可怕的野兽,很明显一开始指的并不是花郁斐。   瞧着他这闷葫芦的模样,祁钰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倒是你,灵力都消耗得一滴不剩,你特么不难受吗?再不赶紧恢复,别等会连人形都维持不住!”   尘柏栩默不作声拿过一旁的蒲团放到地上,然后盘腿坐下去。刚才炼制手环确实把他的灵力消耗殆尽,丹田枯竭的感觉并不好受,若不是他意志力异于常人一直硬撑着,早就变回了原形。   花郁斐又做梦了,梦里的他才三岁半,胖嘟嘟的,甚是可爱,然而可爱的人打起架来却丝毫不含糊。   那是一个与他同样拥有着一头银色长发却比他略小的小女孩,两人在梦里打得那叫一个惨烈,相互揪着对方的头发,从房里打到庭院,又从庭院打到大厅,观众从一个变成两个,最后变成一堆,但两人依然打得“不亦乐乎”,似乎不把对方的头发揪光不罢休。   最后小女孩把小花郁斐压在身下,坐在他身上,边嗷嗷哭边道:“臭花郁斐,还我小凤凰!”   小花郁斐没有哭,但打了那么久也累得不行,边喘气边嗷嗷叫:“小凤凰已经答应做我媳妇儿了,花轻舞你个臭丫头没机会了……”   小花轻舞顿时气得哇哇叫,“都怪你,小凤凰原本要和我定亲的,是你横刀夺爱,花郁斐你不要脸!”说着,她一口咬在小花郁斐的肩膀上,边咬边呜呜道,“不要脸,还我小凤凰,还我小凤凰……”   小花郁斐吃痛,不甘示弱揪着她的头发,两人再次扭作一团。   两个小孩儿打得起劲,周围的“观众”却看得津津有味,一个个脸上笑眯眯的,仿佛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甚至还有人笑问:“你们都这么喜欢小凤凰,我倒好奇,你们都喜欢他什么?”   “又或者说,你们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大概是把这个问题听进去了,两小孩儿暂时休战。   小花轻舞抹了把鼻涕眼泪,率先大声答:“我喜欢漂亮的,小凤凰最漂亮!”   小花郁斐不甘示弱,张嘴时眼尾余光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顿了顿,抬头挺胸:“我喜欢乖的……”   像小凤凰一样乖巧听话。   “娇娇弱弱,不会打架……”   像小凤凰一样身娇体软,不打架。   “说话细声细气,还会喊我哥……”   像小凤凰一样乖巧可爱地喊他小玺哥,不会像花轻舞那个臭丫头总是喊他名字。   “最重要的是,比我好看。”   小凤凰最最最好看!   ……   梦里一片欢声笑语,伴随着稚嫩的吵闹声渐渐远去,手腕处传来一阵灼热感,像是什么东西在发烫。   画面一转,小花郁斐长大了许多,几近一米八的蓝衣少年,没了胖嘟嘟的样子,变得格外精致,挺拔的身姿纤瘦颀长,立在林中宛若雪中傲竹。   但美好的画面没有维持多久,少年裸露在外的皮肤逐渐出现金色的鳞片。   先是脸,再是手,最后是身体,密密麻麻……   “吼——”少年仰天长啸,一头银色长发随风扬起。   下一秒,身上蓝衣炸开,一条金色巨蛇从金光中显形……   “嗬——”躺在床上的花郁斐猛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你醒了。”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   花郁斐循声而望,因为还没彻底从梦中清醒,双眼带着些许迷茫。   待看清人后,他艰涩开口:“小……凤凰?”刚开口,他就忍不住一阵咳,喉咙干得仿佛火烧一样。   尘柏栩倒了杯温水送到他唇边,低沉:“先喝点水。”   温水滑过喉咙,火烧的感觉好了些,没等花郁斐开口,尘柏栩又给他倒了一杯。   连续投喂三杯温水,男人才把杯子放到矮桌上,然后来到床前,微微弯身摸了摸花郁斐的脑袋,柔声:“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花郁斐有些怔愣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昳丽的脸庞,下意识摇头:“我很好。”   话出口,他有些迟缓地看了看周围,“我……这是在哪?”   尘柏栩用帕子帮他仔细擦干额上的细汗,“这里是穹音寺。”   “穹音寺?”花郁斐低头想了想,记忆中并不记得这个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   顿了顿,又问:“你又怎么会在这?”   男人墨黑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睛,“你不记得了?”   花郁斐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大概是陷在梦境中太久,此刻他的脑子有些混乱,一时不大分得清哪些是梦里发生的事,哪些是现实里发生的事。   看着他的反应,尘柏栩微微敛眸,缓声:“寨子里出了事,有些弟兄被官兵抓走,你下山找他们……”   听着男人低沉的声音,花郁斐眼底逐渐清明,是了,他下山了……   他看到城中贴的通缉令,还看到黄大牛和几个弟兄被游街示众,出城的时候,他……被官兵追捕,接着上了一座荒山,然后……他碰到了小凤凰,身上紧随着出现蛇鳞……   随着记忆一点一点涌现,花郁斐瞳孔颤了颤。   他……他还记得……记得自己变成了……蛇。   蛇……为什么他会变成蛇?   他的记忆并不是那么的清晰,也有些断断续续,但是,他确实记得自己变成了一条金色大蛇……   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蛇?他不是人吗……   “玺哥?”   突然的声音,惊得花郁斐猛然后退,缩到墙边:“别碰我!”   尘柏栩眸光微沉,不动声色:“玺哥,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记忆,让花郁斐胸膛急剧起伏,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声音变得艰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没说早就知道什么,但尘柏栩神情平静点头:“我知道。”   花郁斐眼睫颤了颤,“你……不怕吗?”   不怕他会变成蛇,不怕他会伤害他吗?   尘柏栩默了默,沉声:“我怕。”   花郁斐双手倏地攥紧。   只听男人又道:“我怕你离开我,怕你不要我。” 第65章 嫁妆,凤凰炽热的爱。   花郁斐眸子倏然睁大,右手腕处的手环也随着他的情绪变化而阵阵发烫,但此刻他的心思不在手环上,根本没注意到。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戴着面具的男人,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男人沉静的双眸与他对视,低沉:“因为你是花郁斐。”   因为你是花郁斐……   很平常的一句话,但花郁斐的心脏却越跳越快,心底深处因为忽然知道自己非人类而产生的不安,逐渐被安抚。   他嘴唇蠕动了下,脸上神情有些挣扎和犹豫,精致的脸上不自觉露出几分无措与脆弱。   尘柏栩静静看着他,没有问他想说什么,只是眼神多了丝鼓励。   捕抓到这抹鼓励,花郁斐脸上的犹豫逐渐褪去,舔了舔略干的唇:“我……可以抱你吗?”   尘柏栩嘴角缓缓勾起,然后张开双臂。   花郁斐微仰着头,神情有些怔愣。   男人缓声道:“荣幸之至。”   花郁斐双手微微攥紧,从墙角缓缓向男人挪动。一米八的人儿,此刻却如同一只从洞中小心翼翼探出触角的小动物,仿佛只要有一点不对就会缩回去。   不安中带着莫名勾人的可爱。   尘柏栩眸光深暗,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花郁斐,他知道对方还没从会变成蛇这件事中缓过神,此刻需要更多的鼓励和安抚。   但他没有动。   他相信他的花郁斐可以克服眼前,来到他的怀抱。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花郁斐额上不知不觉沁出了层细汗,没有束缚的银色长发略凌乱地披散开,随着挪动而轻轻摇曳。   花郁斐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对方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上神情,但那深邃的眸光,却一点一点抚平了他的不安。   终于,他挪到了床前,男人近在咫尺。而由始至终,对方都维持着双臂张开,等待他投入怀中的姿势。   男人长得很高大,花郁斐坐在床上,需要仰着头看对方。他轻轻咬了咬唇,慢吞吞跪起,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将对方抱住。   与此同时,男人的双手也将他抱住,熟悉的气息顿时将他笼罩。   花郁斐嘴角不自觉扬了扬,这是他的小凤凰。   两人安静拥抱,柔柔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气氛缱绻。   “尘郁……”花郁斐仰起头。   “嗯?”   “你是我的小凤凰。”   尘柏栩顿了下,眸光温柔:“嗯,你的。”   花郁斐轻轻眨了眨眼,“你低一下头。”   尘柏栩顺从地低下头。   下一秒,两片温软的事物贴上他的唇。   一触即分。   尘柏栩眸光倏地变深,在对方离开的瞬间,大手扣在对方脑后将人又给扳了回来。   两唇再次相触。   仿佛找到了归宿,也仿佛得到了认可,没等尘柏栩有下一步动作,花郁斐就开始生涩地探索着属于他的味道。   室内逐渐升温,交缠的呼吸也变得粗重。   花郁斐率先受不住想要退开,但身前的男人却不由他,强硬地扣着他的后脑勺,继续加深这个吻。   花郁斐被迫仰起脖子承受,双手紧紧攥着男人的衣服。两人头一回亲得这么激烈,他还不会熟练换气,只觉脑子阵阵眩晕。   良久之后,在花郁斐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会在亲吻中窒息而亡时,身前的男人终于放过了他。   “呼……”花郁斐靠在男人怀里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银发凌乱,显得有些狼狈。   反观,男人只是鼻息略重,站得笔直,平静又高冷如斯。   花郁斐脸上阵阵发烫,“你……你……”   “我怎么?”   男人的嗓音磁哑,窜进耳中仿佛爪子挠在心尖上,花郁斐嘴一张,脱口而出:“你欺负人!”   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上方落下,男人并不否认,点头:“嗯,是我欺负你。”   这“实诚”的话,让花郁斐脸颊“腾”地迅速羞红一片,他推了推男人,似嗔似恼:“放开我。”   这如同女儿家娇羞的姿态,让尘柏栩眸色又深了一个度。   迎着这似乎要将他吞吃入腹的眸光,花郁斐着实吓了一跳。他用力推开对方挪到一旁,目光闪躲地岔开话题:“我……我睡了多久?”   尘柏栩眸光微转,盯着他泛红的耳尖,“两天两夜。”   原本他只打算借宿一晚,但花郁斐一直昏睡,所以就继续住了下来。   花郁斐摸摸肚皮,小声:“难怪我感觉那么饿。”   尘柏栩顿了下,转身从矮桌上端起一碟馒头递到他跟前,“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来,所以我只跟他们要了这些,你先垫垫肚子。”   花郁斐也没客气,抓起馒头就啃,拳头大小的馒头,他一连啃了三个,又喝了几杯水,那种饿得发慌的感觉才消退了些。   等吃饱喝足后,他看着尘柏栩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尘柏栩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伸手轻轻抹去他唇边残留的水渍,低沉:“玺哥,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只能你自己去慢慢想起。”   花郁斐不解:“为什么?”   “因为这事关我们对别人的承诺。”对灵笔尊者的承诺。   唯有通过考核,风城女王才会让他们见风祁烟,只有见到风祁烟,他们才能完成灵笔尊者的委托。   花郁斐望着他,最后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尘柏栩弯身在他额上亲了下,勾起唇角:“除此之外,你还想问什么?”   大概是男人太温柔,花郁斐愣了一秒,才慢吞吞地抬起右手,亮出腕间的手环,“这是你送我的吗?”早在刚才他就发现了这个手环。   尘柏栩没有否认,点头:“是。”   “为什么送我这个?”花郁斐左手转着手环,看着上边交缠的鳞片与凤羽,越看越心喜。   尘柏栩没有正面回答,“喜欢吗?”   花郁斐点头,“喜欢。”   “喜欢就好,”尘柏栩低沉道,“给它起个名字吧。”   他说的是陈述句,而不是问句。   花郁斐不禁抬头看他。   尘柏栩勾着嘴角,“这是我给花当家的嫁妆,花当家为它取个名字不过分吧?”   花郁斐眼睫微颤,心脏骤然加快一拍。   两人对视数秒,他缓缓点头:“好。”   花郁斐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手环,蛇鳞,凤羽,还有火焰……   他想,蛇鳞应该是指他,而凤羽应该是指小凤凰吧?   凤凰……   片刻后,花郁斐微微扬起嘴角:“鸾炽。”   尘柏栩:“嗯?”   花郁斐眨了眨眼,“我说,它就叫鸾炽。”   鸾炽,鸾即凤凰,炽,炽热,炽热的爱。   凤凰用炽热的爱,守护着他的蛇。   如同男人守护着他一样。   花郁斐并不傻,他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如果不是男人一直在身边守护着自己,他根本熬不过来。   尘柏栩面具下的双眸微闪,望着青年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的嘴角不禁也随着勾起,“鸾炽,很好听的名字。”   花郁斐脸上的笑容扩大,指尖轻轻敲了敲手环,轻声:“鸾炽。”   仿佛回应他一般,鸾炽周身泛起一阵阵热度。   不算多高的温度,但却能让人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兴奋的情绪。   花郁斐微微挑眉,“它好像能听懂我们说的话。”话落,被自己的话乐到,忍不住笑出声。   一个手环,怎么可能会听懂他们说话呢?然而……   在看到对面男人望着他笑而不语时,花郁斐忽然想起刚才在梦中的时候,也一直感觉手腕在发烫,那种感觉跟现在一模一样。   他垂眼望着鸾炽,心底不禁泛起一股怪异的感觉,难道……真听得懂?   仿佛回应他,鸾炽再次发出一阵比先前还要滚烫的热度。   花郁斐眼皮一跳。   这时,脑袋上覆来一只温暖的手掌,男人低磁的嗓音道:“别怕,它会保护你。”   顿了顿,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根银针,用一种极轻快的口吻道:“这嫁妆与平常东西不大一样,需要先滴血认主。”   花郁斐愣愣地盯着他,等回过神来,中指已经被刺破,鲜红的血液也随着滴到了鸾炽身上。   “嗡——”鸾炽周身荡起一阵紫金色的光芒,花郁斐甚至还听到了一声轻鸣。   他有些惊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尘柏栩收起银针,勾着嘴角:“嫁妆。”   花郁斐:“……”行吧,这大概又是不能说的一部分,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着鸾炽看来看去。   “吼——嘭——”   正在这时,一阵巨响从外边传来,整个寺庙都随着震了震。   花郁斐脸色微变。   尘柏栩眸光沉了沉,“出去看看。”   两人刚打开门,静心和静情就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施主不好了……”   来到近前,看到花郁斐,静心双眼倏地瞪大,“你醒了!”   花郁斐看了眼尘柏栩。   尘柏栩沉道:“发生什么事了?”   静情忙道:“寺外有两只大怪物在打架。”   “大怪物?”花郁斐眉心微拧。   静心双手张开,比划道:“是一只超级大的蜈蚣,和一只超级大的蜥蜴,它们就在寺外打架,吓死人了……” 第66章 暴力凤凰,蛇王归来。   “蜥蜴?”尘柏栩神色微顿,不知想到什么。   花郁斐:“怎么了?”   尘柏栩微微摇头,抬步率先往外走。   见状,静情连忙拦住他,“施主,外面危险,你们不能出去。”   尘柏栩目光微垂看着他,淡淡:“有危险,我们会跑。”   静情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迎着面具下那双墨黑的眼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来到寺外,尘柏栩见到了静心口中的超级大蜥蜴和超级大蜈蚣。   比水牛还要大上几分的黑色大蜥蜴,与长达十多米的大蜈蚣正互“砸”得难舍难分。   对,就是互砸。   大蜥蜴用尾巴砸大蜈蚣一下,大蜈蚣用脑袋撞大蜥蜴一下,你来我往,画面看着莫名喜感。   “嘭——”互砸间,大蜥蜴一尾巴砸在了寺庙的侧墙,顿时一阵土尘翻飞。   静心静情两个小道童吓得小脸煞白,相互抱着瑟瑟发抖。   这是正常人的表现。   而“非正常人”花郁斐则看了看四周,有些奇怪:“寺里怎么没见其他人?”他刚醒来,并不知道寺里只有两个道童和一个住持。   静情看了眼还在互砸的两只大怪物,抖着唇:“住……住持在房里没……没出来。”   花郁斐挑眉,外边那么大的动静,身为住持竟然不出来看看?   大概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静情解释道:“住持知道寺外来了大怪物,本来她让我们送你们从后门离开的,但是你们……”你们不走。   后边的话他没说出口,花郁斐也懂,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异,正常人家,门口出现怪物都无法“淡定”地窝在房里吧?   没等他细想更多,这边大蜥蜴这时也发现了他们。   大蜥蜴眼底倏亮,想也不想就冲站在最前面的尘柏栩冲来,同时,尾巴“嗖”地冲他头顶砸下。   身后就是花郁斐和两个道童,尘柏栩没有躲闪,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往上一窜,双手牢牢抓住蜥蜴尾巴,然后非常干脆利落地将它整个翻转砸了出去。   “嘭——!”巨大的响声,地面随着震了震。衣摆翻飞间,男人挺拔的身姿稳稳落地,气息平稳,眸光淡然,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   那一瞬间十分暴力且帅气、霸气的视角冲击,看得花郁斐和两名道童目瞪口呆。   “怦怦怦——”花郁斐心脏完全不受控制开始怦怦狂跳,浑身的血液也随着翻涌沸腾。   在他有限的记忆中,小凤凰向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这么酷的样子,他还是头一回见。   实在太令人……心动!   直到此时,被砸懵逼的大蜥蜴才堪堪缓过神。   它艰难地翻转身体,眼底冒着熊熊怒火,凶狠地盯着尘柏栩,“该死的东西,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挖出你的心脏,喝光你的血,咬碎你的骨头,让你生不如死!”嘴里放着狠话,身体却很诚实往后退,话还没说完,整只蜥蜴就“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尘柏栩神色不变,似乎只是往前踏了一步,整个人却化作一道残影,出现在大蜥蜴脑袋上空,右掌看似随意按下。   “嘭——!”又是一声巨响,大蜥蜴被他硬生生按进了硬邦邦的土里,砸出一个大坑。   “嗷吼——”整座荒山似乎都在弥漫着大蜥蜴的惨叫声。   那一刹那,天地间似乎安静了一瞬,花郁斐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透过溅起的漫天灰尘,恍惚间看到了另一幕光景。   同样的漫天灰尘,同样的大蜥蜴,同样的大坑,同样的惨叫声……   不同的是……   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蛋,在大坑上方飞来飞去,稚嫩的声音格外欢快:“大虫子,臭大虫子,丑死了……”   “崽崽……”   一道清冷却满含担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花郁斐不禁眨了眨因为睁得太久而有些酸涩的眼睛,眼前的画面渐渐变幻,视线也渐渐清晰。   戴着面具的男人右手抓着蜥蜴尾巴,拖着已经昏迷如同死狗般的大蜥蜴从土坑中穿过灰尘,然后将大蜥蜴随手甩到旁边,薄唇轻启:“不堪一击。”   静心、静情:“……”可怜两名道童年纪小小,一日内心情起起伏伏,险些还以为平日里功课太多产生了幻觉。   尘柏栩淡漠的眸光转向旁边似乎吓傻了,一动不动的大蜈蚣。   接触到他的目光,大蜈蚣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我……我跟他不是一路的。”   竟然是一道清脆的女音。   尘柏栩面具下的眸子微微眯起。   似乎是怕他不信,大蜈蚣又急道:“我跟他真的不是一路的,我……我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找你们……”   尘柏栩:“找我们?”   “就是你和他。”大蜈蚣说着,目光转向神情有些恍惚的花郁斐身上。   “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我是苏情。”   尘柏栩神色淡漠,“不认识。”   大蜈蚣苏情:“……?”   生怕眼前这个一言不合就使用暴力的男人对自己下手,苏情看了看那头的静心和静情,咬咬牙,身上泛起一阵粉色的光芒,光芒散去时,原地没了大蜈蚣,而是多了一名二十来岁的妙龄女子。   苏情一变回人形,就把左耳上唯一的一个耳环取下,颤颤巍巍地递到尘柏栩跟前,“你……你们在仓木山的时候,应该有捡到我另一只耳环。”   “仓木山?”什么耳环尘柏栩不知道,但是对方口中的仓木山他却不陌生,身形一闪,修长的手指牢牢在苏情脖子处,冷冷:“你是谁?”   苏情浑身一抖,顿时吓得泪眼汪汪:“我……我是苏情啊,你们不是受了委托来找我吗?”   “委托?”尘柏栩怔了半秒,墨黑的眼眸倏地转向花郁斐。   只见青年神情恍惚,双眼迷茫地盯着地上已经昏迷的大蜥蜴。   尘柏栩心底一跳,“玺哥……”   花郁斐仿佛没听见他的声音,抬脚缓缓向前走,最后在大蜥蜴旁边停下,居高临下地盯着它。   仿佛无意识般一字一字喃道:“黑……斗……篷……”   他的声音很小,尘柏栩没听清,他随手放开苏情,大步上前扶着花郁斐,担心:“玺哥,怎么了?”   花郁斐缓缓抬头,澄澈的眼底倒映着男人的身影。   “玺哥?”   没反应。   “玺哥?”   一连三声,眼前的青年都只是盯着他没别的反应,尘柏栩深吸口气,直接把人抱进怀中,低声:“没事了,没事了……”   他并不知道花郁斐怎么了,对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心生不安,这安慰的话与其说是说给花郁斐听,还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   靠在熟悉的怀抱,鼻间全是曾经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花郁斐逐渐从混沌的记忆中清醒。   “怦——怦——怦——”听着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他微微仰起头,望着对方脸上的凤羽面具,眼底还残留着几分茫然。   “小凤凰……”他低低地唤。   尘柏栩没发现这句称呼与平时有什么不同,低沉:“玺哥,我在。”   玺哥……   熟悉的称呼传进耳中,花郁斐眼底的茫然褪去,他微微敛眸,掩去其中瞬间涌起的复杂情绪。   明明一切都摆在眼前,他却现在才想起来,明明一直以来都很明显,他却傻傻地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当初的那些纠结与愧疚,原来都只是他一个人在犯傻……   想起近来发生的点点滴滴,花郁斐缓缓攥紧拳头。   想揍人!   “玺哥?”   迎着男人担心的目光,花郁斐深吸口气,从对方怀里退出来,“我没事。”往后退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尘柏栩墨黑的眼眸静静盯着他。   花郁斐神色已经平静,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两人安静对视。   尘柏栩下颌线逐渐绷紧,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开口时,花郁斐偏开视线,转向苏情,不,准确点说,是转向苏情手中的耳环。   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有明显变化的苏情,硬着头皮开口:“你……你好,我是……”   “苏情,”花郁斐神色淡然,“你刚才说过了。”   苏情眼巴巴地望着他:“那你……你认识我吗?”   花郁斐没说话,目光依然落在她手中的耳环上。   苏情连忙把耳环塞给他。   花郁斐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与他在仓木山捡到的是一对,而且,他从苏情身上也嗅到了当初委托人留下的同款气息。   确认无误后,他转身走进寺庙,淡淡:“随我来。”   苏情大大松了口气,她真的很怕花郁斐也像尘柏栩刚才那样冒出一句“不认识”,那她今天估计就要躺平挨揍。   花郁斐目不斜视走进寺内,期间并不理睬旁边站着的男人。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寺内后,尘柏栩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跟上去。   身后,静心静情两个小道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静心还是忍不住好奇心跑到大坑旁探头往里看。   “咦?那是什么?”   此时灰尘已经平静,静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只见坑底安静地躺着一幅半遮半掩的画。   静情皱起小眉心:“这画怎么有些眼熟?” 第67章 爱的真谛,通关钥匙。   花郁斐率先进的房间,苏情则紧跟在他身后。苏情进来后,花郁斐并没有立即关门,下一秒,男人颀长的身影也随着踏了进来。   花郁斐没有多给他眼神,径自盘坐在房中的矮桌旁,倒了两杯水。   一杯给苏情,一杯给他自己。   苏情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感觉这逼仄的空间里格外令人窒息。   花郁斐屈指轻轻叩了两下矮桌,示意她坐下。   苏情这才慢吞吞地坐下,却如坐针毡,因为某个即使不吭声,存在感也特别强的男人就站在她身后。   花郁斐仿佛没看到房里还有第三个人一样,端起茶杯随意抿了口,慢条斯理:“说吧,你怎么会在这?”   苏情轻咳一声,努力忽视身后的人,道:“这事说来话长……”   花郁斐瞥了眼对面的男人,似笑非笑:“无妨,天色还早。”   苏情:“……”身后倏然袭来的凉嗖嗖寒意,让她头发一阵发麻。   牙齿忍不住微微打颤:“我……我是一条蜈蚣精,小时候受伤被老爸老妈救下,所以我就跟在他们身边做他们的女儿,为的就是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我是个好妖精,我从来没害过人,我……”   身后的寒意猛然又涨了一个度,让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堆废话,顿了顿,快速道:“那个大蜥蜴抓了我,然后故意让我老爸老妈去找你,就是想让你去仓木山,设计杀了你,不过我保证,我老爸老妈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们……”   花郁斐淡淡瞥她一眼。   苏情话头一转,说重点:“大蜥蜴他没想到你身边还有个那么强大的帮手,所以阴差阳错之下,那头猪把我们都带到了衍生界。”   所谓帮手,自然就是指“半路”冒出来的尘柏栩。   花郁斐挑挑眉,“那头猪不是那条虫子故意设的陷阱?”   “虫子?”苏情愣了半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大蜥蜴,“咳,是它设的陷阱,但它事先不知道那头猪是衍生界的界魂,所以在你们接近那头猪的时候,陷阱还没有触发,我们就全被送进来了。”   听到这,花郁斐不知想到什么,微微挑了挑唇角。   苏情继续道:“进了衍生界后,当时我们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情况,我被它控制着到处找你们,后来好不容易把这里的情况摸透后,却得知你们进了皇宫,还被那个女王送进神镜里考核……真爱。”说到这,她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站在她身后的尘柏栩眸子微闪,然后盯着花郁斐。   怎么说呢,虽然盯的不是自己,但苏情仍感觉如芒刺背,然而令她佩服的是,作为被盯的人,却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花郁斐放下茶杯,又叩了下桌面,示意她继续说。   苏情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仰头喝了杯茶,才岔岔道:“当时那个憨批直接拽着我闯进皇宫,非要女王陛下放我们入神镜。它知道你们进了神镜会被暂时封印原来的记忆,它想趁这个机会把你们杀掉,只是没想到进来后,我们的记忆也被封印了,直到刚才恢复记忆,我想偷偷逃走,被它发现然后打了起来,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花郁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对了,”苏情忽然一拍脑门,“当时进入神镜前,那个女王还偷偷塞了张纸条给我,但是进来后我记忆被封住,所以一直没看。”说着,她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花郁斐。   花郁斐瞥她一眼,慢吞吞接过纸条,打开。   ——入神镜者若想出去,需集齐三把通关钥匙,否则将永远困于神镜之中。   这就是纸条上的内容。   花郁斐眉心微拧,当时他和尘郁……啊不,和大骗子尘柏栩进来时,风祁霜并没有提醒他们这些。   所以为什么没给他们提醒,却给了苏情他们提醒?   见他神色不大对,苏情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怎么了?是这纸条有什么问题吗?”   “叩叩叩……”   正巧这时敲门声响起。   尘柏栩就站在门边,他看了看花郁斐,往旁边挪了挪。   花郁斐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下,随即淡淡:“进来。”   门开,一名大概二十来岁的年轻道姑走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静情和静心两名小道童,两人手里还一人抱着一个朴素的画筒。   尘柏栩墨黑的眸子微闪,瞬间猜出年轻道姑的身份。说起来,他们在寺里住了也有两三天,但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寺里的住持。   年轻道姑,正是穹音寺的住持。   进来后,她双手合十:“贫道穹音寺住持,法号静愁,见过各位施主。”   花郁斐站起回了个礼,客气:“住持请坐。”   苏情很识趣,连忙退开把位置让出来。   静愁看了眼旁边仿佛罚站似的男人,然后缓缓坐下,而静情和静心则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   房间本就不大,如今又进来了一大两小,显得更是拥挤。   苏情眼珠子一转,“花老板,我先出去看看那条虫子。”   花郁斐微微点头,虽然那虫子被某人打晕了暂时做不了恶,但长时间没人看着也不行。   苏情出去后,静愁道:“说起来施主来寺内也有三日,今日才来相见,还请见谅。”   这些不过都是客套话,花郁斐微笑:“住持客气了。”   他没有问对方来有什么事,只是笑得恰到好处。   静愁看了看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抱着画筒的静情。   静情很机灵,走到矮桌旁,打开画筒,从里轻轻拿出一幅画。   见到这幅画时,花郁斐和尘柏栩神情微凛。   静情小心翼翼地把画铺开,只见画中有一男一女,男人站在女人身后,唇边竖着一支竹箫,女人则坐在男人身前垂头抚琴,背景是一片美丽的桃林,明明很温馨缱绻的一幅画,但女子的五官却是一片空白。   这是……   花郁斐下意识朝尘柏栩看去,在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他又迅速收回目光。   尘柏栩微微抿唇,下颌线再次绷紧。他知道花郁斐已经彻底恢复记忆,并且已经知道他是谁。   静愁道:“这画是静情在门口捡到的,请问施主,这是否是你们的画?”   花郁斐点头,“是。”   闻言,静愁向来平静的脸上,隐隐透出一抹激动,“敢问施主,这画,你们从何而来?”   察觉到她的变化,花郁斐把玩着跟前的茶杯,笑不达眼底:“住持对这画感兴趣?”   静愁一怔,知道他这是误会了自己,苦笑:“是贫道过于激动了。”   她深吸口气,目光转向另一旁的静心,后者立刻打开手中的画筒,从中拿出一幅画。   随着画卷打开,花郁斐愣了愣。   因为这幅画,几乎与灵笔尊者交给他们的画一模一样。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静心拿出的这幅画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整体色泽微微泛黄,而且画中女子的五官完整。   而这画中女子,他们也见过。   正是静愁。   饶是花郁斐见识不少,此刻脑子也有些不够用。   静愁……是他们要找的长公主,风祁烟?   可风祁烟为什么会在这?这里不是神镜世界吗?这里不是幻境吗?   静愁轻叹一声:“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间,我进入神镜也有三十多年了。”   三十多年?花郁斐深深拧眉,瞬间想到了苏情给他的纸条。   没有通关钥匙,就会永远困于神镜……   仿佛看穿了他的疑惑,静愁摇头道:“我与你们的情况不同,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她微微垂眸,盯着画中的男人,眸中隐隐有泪花:“三十多年前,炀哥离开后,霜儿率兵灭了云国,我止住不了她,所以留书一封便自行入了神镜。”   她口中的炀哥是云青炀,灵笔尊者。霜儿是风祁霜,风国女王陛下。   “我怕她找人来找我,所以在信中与她约定,三十年后会自行出去,但是三十年过去了,我不想出去。”   说着,她抬头看向花郁斐,“我先前之所以躲着你们,是因为以为你们是霜儿派来的人,但是看到你们丢失的画后,我知道自己误会了。”   花郁斐有些好奇,“凭一幅画便认定我们不是女王陛下派来的,为什么?”   静愁微微苦笑:“因为我的缘故,霜儿她恨透天下男儿,更是恨透炀哥,她又怎么会画这样一幅画给你们?”   顿了顿,“施主,能否告诉我给你们这幅画的人,如今身在何方?”   花郁斐看了看她,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答,而是道:“我有个疑问。”   静愁:“施主请讲。”   花郁斐:“他们都说当年云青炀抛弃了长公主,那么敢问长公主,你恨云青炀吗?”   静愁摇头:“没有。”   这毫不犹豫的样子,令花郁斐错愕:“为什么?”   静愁伸手温柔地摩挲画中云青炀的脸,轻道:“因为我相信他。”   花郁斐怔住,忽然就明白了。   因为爱,所以相信。   爱一个人并不是嘴上说说,真正两情相悦的人,会无条件信任彼此。   花郁斐目光不禁缓缓转向站在门边的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   “嗡——”一阵轻响。   房中央忽然凭空出现一把闪闪发光的金钥匙。 第68章 论宠妻蛇王处理家事。   金色的钥匙出现得毫无征兆,存在感也特别强烈,金色的光芒让花郁斐不禁微微眯眼。   很快,他就发现静情和静心两名道童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站在原地维持着一个动作一动不动。   不光是他们,花郁斐还看到屋内几只飞在空中的蚊子也保持着飞行的动作,一动不动,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静止了一样。   静愁双手合十:“恭喜施主得到通关钥匙。”   花郁斐没有急着去拿通关钥匙,而是看了眼静情和静心,“他们怎么了?”   静愁看了他一眼,道:“神镜世界无比玄妙,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当我们深陷其中时,更是难以分辨虚幻与现实。”   “通关钥匙是我们这些外来者可以通往外界的纽带,也是神镜世界的神物,当神物出现时,周围一切属于神镜内的事物的时间都会被静止,这也是静情和静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花郁斐微微挑眉,静愁这话算是解了他心中的疑惑。先前知道静愁是长公主时,他就疑惑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他和尘柏栩的幻境里,甚至还保留着警惕,怀疑这所谓的长公主是女王陛下故意搞出来迷惑他们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好几次都避开静愁不直接谈灵笔尊者的事。但是如今看来,静愁是真的,长公主也是真的。   花郁斐冲静愁点点头,从矮桌这头转出来,伸手抓向通关钥匙。   就在此时,通关钥匙倏然变小,化作一颗只有拇指大的小心脏,自动落在了他的手心。   小心脏落在他手心的一刹那,金色的光芒顿时消失不见,周围被静止的一切也随着恢复正常。   静情静心接着捣弄桌上的画,蚊子也嗡嗡叫着飞远。   花郁斐神情微怔,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手心里的小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的目光情不自禁转向那头站着的男人。   不出意外,对方正双目灼灼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   男人嘴唇蠕动了下,一副欲言又止,眼巴巴的模样,莫名让人心软。   花郁斐暗自磨了磨后牙槽,硬生生强迫自己偏过头,正要坐回矮桌旁。   谁知,男人却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哑声:“玺哥……”   花郁斐面无表情:“松手。”   “玺哥,我……”   “我让你松手。”   尘柏栩盯着他,眸光一点一点暗下去,眼眶一点一点不受控制开始泛红,最后缓缓松手。   花郁斐转身坐回矮桌旁,对静愁道:“抱歉,我这现在有点家事要处理,画的事,我们晚点再谈可以吗?”   闻言,尘柏栩倏地抬头。   待静愁带着两个小道童出去后,花郁斐屈指叩了下桌面,没说话。   尘柏栩顿时走过来坐下,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腿上,模样儿乖得很。   花郁斐没说话,把手里的金色小心脏放到桌旁,径自倒了杯茶,一口一口地抿。   屋里很安静,甚至能听到他抿茶的声音。   尘柏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底深处隐隐透着无奈和急切。   小小一杯茶,花郁斐足足喝了十分钟,眼看他还要继续倒第二杯,尘柏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玺哥……”   “什么时候开始的?”花郁斐打断他,没头没尾问了句。   尘柏栩沉默,他知道花郁斐是问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骗人,但这问题他一时真答不上来。   他五岁捡到祁钰,身体养到二十岁才养好,十五岁以前,因为贪恋花郁斐的保护,即使他那会已经有了自保能力,也会有意无意地在花郁斐面前示弱。但若说到真正开始装柔弱骗人,是十五岁那年之后,那时他意识到花郁斐对自己不是爱情,所以才努力扮演对方喜欢的样子,谁知自己所谓的“不是爱情”,原来是错的。   见他半晌没吭声,花郁斐有些气笑:“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我……”   尘柏栩刚开口,花郁斐就点了点自己的眼尾,“摘了。”   尘柏栩这会没有犹豫,抬手摘掉脸上的凤羽面具,露出那张俊美的脸。   即使已经知道是他,但当亲眼看到他摘下面具后的模样,花郁斐仍恍惚了半秒。   啧,这就是他的媳妇儿,那个走一步都得喘三喘的小媳妇儿!   这么一想,他顿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气,以至于脸上表情有些狰狞,还有些……凶。   尘柏栩低头:“对不起,我错了……”   花郁斐瞥他,“错在哪里?”   “错在不该骗你。”   “唔,继续说。”   “错在身体好了还瞒着你,错在觉醒了死神身份不告诉你,错在用假身份跟着你……”   花郁斐听着他这一条条“罪状”,眉毛越挑越高,“还有呢?”   尘柏栩顿了下,耳尖不知不觉染红,低沉的嗓音也随着低了些,“错在这些年不该装柔弱骗你……”他一个大男人装柔弱,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好玩。   花郁斐盯着他泛红的耳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下,但很快又拉平。   不错,还知道不好意思。   见他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尘柏栩不禁有些急:“玺哥,我知道你生气,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心里真的很难受,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我……”   花郁斐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把玩着桌上的杯子,接着上一个话题:“还有没有?”   尘柏栩顿了下,摇头:“没有了。”   花郁斐瞥他,似笑非笑:“想好了。”   尘柏栩微微抿唇,“嗯。”   “确定?”   “确定。”   花郁斐朝他勾了勾指头。   尘柏栩摸不准他到底想干什么,上半身往前倾了些。   花郁斐屈指在他额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下,“让你变小鸟儿骗我。”   尘柏栩:“……”   他刚想坐直身体,花郁斐懒懒开口:“我让你动了吗?”   尘柏栩僵住身体。   花郁斐又在他额上弹了下,“是你让我打的,怎么?想赖账?”   尘柏栩墨黑的眼眸紧紧盯着他,桌下倏然攥紧的双手显露他激动的心情,“玺哥,你……原谅我了吗?”   花郁斐顿了下,若无其事收回手,“我可没说。”   其实尘柏栩平时心思很细腻,但奈何此刻面对的是花郁斐,加上他一心希望对方原谅他,所以反应才会慢了半拍。   看着明显已经消气的青年,欣喜的情绪涌上来,他的眼眶忍不住又开始泛红。他知道自己骗人,花郁斐生他气也是他活该,但他没想到花郁斐竟然这么快就原谅他了……   “玺哥,对不起,我……”话还没说完,眼眶里的泪就先一步滑了出来。   “滴答——滴答——”泪珠滴在矮桌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花郁斐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神色逐渐变得古怪。   迎着他的目光,尘柏栩脸色顿时僵住。   花郁斐挑着眉,点了点桌上的泪渍,“装的?”   尘柏栩:“……”   他红着眼眶僵着脸:“不是。”   “噗——”见状,花郁斐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   在他记忆中的男人不仅走一步要喘三喘,还是个爱哭鼻子的哭包,知道男人骗了自己后,他有想过哭包大概也是装的,但再次亲眼看到对方的眼泪说掉就掉,他就觉得有些怪异,哪知道原来“哭包”还是真的?   尘柏栩对自己动不动就流泪的毛病向来不怎么爽,但看到青年脸上的笑容,他心里倒默默松了口气,控制不住就控制不住吧,只要玺哥高兴。   花郁斐敛了笑容,拿起放在一旁的小心脏把玩,“说吧,为什么要骗我?”   尘柏栩抿了抿唇,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想要你喜欢我。”   花郁斐微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尘柏栩垂着眸,“我以为你对我的好,只是因为你我有婚约在身,我……想让你喜欢我。”   花郁斐:“……”   他有些懵:“我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围着你转,我那么明显,我怎么就不是喜欢你了?”   尘柏栩抬头,目光幽暗:“你从来不亲我。”   花郁斐瞬间噎住,脸颊逐渐飙红,“我……我听说接吻接不好会让人窒息,你身体那么弱,我怕你受不了。”   尘柏栩:“……”即使在此之前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个误会,可此刻亲耳听对方说出,心里仍忍不住、、、、、、   所以这些年,他装柔弱装了个寂寞!   花郁斐不自然地轻咳两声,继续道:“而且,我又没跟别人亲过,没有经验,我怕伤着你。”天知道他以前忍得有多痛苦!   他媳妇儿那么好看、那么香、那么“软”,他又是个正常男人,能看却不能吃,这痛苦谁懂?!   沉默半晌,尘柏栩想起一事,“先前我亲你额头,你为什么躲开?”   说起这事,花郁斐脸色更不自然了,当时他在剧组看尘柏栩拍戏,戏中的男人身穿着一件薄薄的红纱,还被泼了水,半湿的红纱搭在男人身上,衬着那若隐若现的完美腰线,勾得他当时就起了反应。   后来回到屋里男人想亲他额头,他因为心虚所以就躲开了,没想到这也能令人误会? 第69章 八块腹肌的“小朋友”   听完事情的始末,尘柏栩唇角忍不住抿直,想到这些年做的种种,只觉额角一阵一阵地抽。   说到往事,花郁斐气势也没先前那么足了,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咳……你的伤怎么样了?”   尘柏栩摇头,“没事了。”   虽然这些日子已经见识过他的厉害,但花郁斐还是有些担心,“我看看。”   尘柏栩顿了下,“现在?”   “现在。”   尘柏栩盯着他看了两秒,慢吞吞解开腰间的束带,再解开里衣,最后露出紧实的……胸膛和腹肌。   花郁斐:“……”   如果说对面的是“尘郁”而不是“小凤凰”,他肯定会大大方方地看,但问题是,他现在知道对面是他的“媳妇儿”小凤凰,这个认知让他脸上阵阵发烫。   花郁斐快速扫了眼,偏过头:“你身体刚好,别着凉了,快穿上。”不自觉的,他又用上以前对男人说话的方式。   所谓根深蒂固,大概就是这样。   谁知,原本还很听话的男人,不仅没有听话把衣服穿上,还抓住他的手,在他错愕的目光下,放到了胸膛上。   花郁斐脸色腾地一下飙红,“你……你干什么?”   尘柏栩没说话,抓着他的手从胸膛缓缓划过每一块腹肌。   虽然手上的手感极好,但花郁斐莫名觉得羞耻和……怪异。他想收回手,但是男人抓得很紧,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尘柏栩低声唤他:“玺哥……”   花郁斐眼神闪躲,“怎……怎么?”   “感觉到了吗?”   “什么?感觉到什么?”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不会再轻易生病。”   花郁斐顿了下,毕竟是天下唯二的凤凰,如果没了体弱的毛病,确实不容易生病。   尘柏栩看着他,意有所指:“我有八块腹肌。”   花郁斐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没有八块,他只有薄薄的六块!   尘柏栩盯着他,继续道:“我现在很强壮。”   花郁斐脸又红了,刚才虽然只瞅了一眼,但他也瞅仔细了,尘柏栩“小朋友”不知不觉确实长得很强壮了。   ……比他还强壮!   就离谱!   等等……尘柏栩小朋友这是在跟他……炫耀?   花郁斐不禁挑眉,“所以呢?”   所以不用再把我当成病弱的小媳妇儿了。   这句话在尘柏栩喉咙滚了几滚,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关于体位这件事,某人心里已经根深蒂固,想要改变一时间确实急不得。   ……虽然他一直很急。   尘柏栩微微垂眼,掩去眸中浓郁的墨色,“玺哥还会像以往那样为我披衣服吗?”   花郁斐:“为什么不会?”   尘柏栩:“我身体好了。”   花郁斐有些莫名其妙:“这跟我帮你披衣服有冲突吗?”   尘柏栩抬头看他,没吭声。   花郁斐下意识摸了摸脸,“怎么了?”   真的急不得,玺哥还是那个玺哥。   尘柏栩面无表情把衣服扣上,再面无表情把腰上的束带绑好。   花郁斐盯着他,忽然道:“你不开心?”   尘柏栩微微抬眼,还没回话,青年就走到了他跟前,弯身把他刚才没绑好的束带解开,动作熟练地重新绑。   一如以往在剧组帮他穿戏服一样。   两人挨得近,呼出的气息不经意交缠。尘柏栩甚至能看到青年纤长的睫毛在轻轻扇动。   绑好束带,花郁斐正要收回手,却被握住。   男人哑声:“玺哥……”   花郁斐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他唇上,“嘘。”   尘柏栩这才发现他鼻尖沁着汗珠,竖在唇边的手也不是那么的稳,隐隐颤抖。   花郁斐舔了舔唇,神色明显紧张,“小凤凰,我……我可以亲你吗?”   尘柏栩愣了愣。   花郁斐以为他不愿意,更加紧张了,“你……要是现在不可以的话,那我晚点再问……”   没等他说完,尘柏栩抬手压下他的脑袋,迅速堵住他的唇。   两唇相贴,大概是潜意识里已经知道对方是自己好好护了二十几年的“媳妇儿”,花郁斐感觉头皮都是麻的,整个人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对方越吻越深,他才猛然惊醒,男人的自尊心也紧随着悄然涌起,他迅速反吻回去。   没什么经验的人儿吻得生涩、毫无章法,却丝毫不肯示弱。毕竟这种事儿上,怎么能输给自己的“媳妇儿”呢?   尘柏栩微微抬眼,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手上的力道缓缓收紧,把人不着痕迹地抱坐到腿上。   还在努力争夺“男人自尊心”的青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了别人的腿上,甚至因为太过于享受,而不知不觉闭上了双眼。   尘柏栩再次不着痕迹地诱导着青年抱住自己的脖子,使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亲密。   室内的温度逐渐升温,花郁斐的衣服扣子不知不觉被解开。   “不好了……大蜥蜴跑了……”   随着叫喊声,门被“嘭”地推开。   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秒。   尘柏栩率先反应过来,他迅速把还没反应过来的花郁斐按在怀里,头也不回冷冷:“出去!”   闯进来的苏情腿肚子一软,二话不说连忙滚了出去,顺便还很贴心地关上房门,陪笑:“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   这会花郁斐也清醒了,待看清自己是以着怎样一个“羞耻”的姿势坐在尘柏栩的腿上后,他仿佛被惊着的猫一样,迅速弹起来往后退。   于是,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的衣服扣子解得一颗不剩,看着格外狼狈,而对面男人除了眼眸有些红,衣衫整齐,气息平稳。   花郁斐:“……”他的脸色迅速涨红到脖子根,迅速转过身,慌里慌张地把衣服扣上。   再次面对男人的时候,他假装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咳……可以让她进来了。”   尘柏栩眸中墨色还未褪尽,默不作声走到他跟前,把他扣错的扣子解开,然后重新扣上。   花郁斐:“……”他觉得他“男人的尊严”有点受伤。   不就是和媳妇儿关上门接吻被人撞见了吗?他紧张什么?   看了看眼前连气息都没乱的男人,他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自己都慌成这样了,“小朋友”却还那么淡定?   将他脸上的所有变化尽收眼底,尘柏栩微微抿唇,抬手擦去他唇边残留的水渍,嗓音略哑:“多练习。”   花郁斐:“……?”   没等他想明白多练习什么,尘柏栩随手戴上面具转身去开门。   门外不止苏情,就连静愁也没离去。   尘柏栩面无波澜,问苏情:“什么事?”   其实说起来,苏情并不知道尘柏栩是什么人,但她就是莫名怂他。   她咽了咽口水,“那个……大蜥蜴它……跑了。”   “什么?”花郁斐从房里大步踏出,“我去看看!”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走廊的尽头。   尘柏栩眸光闪了闪,嘴角缓缓勾起。   苏情不经意瞅见,顿时打了个哆嗦,几乎连滚带爬去追花郁斐。   妈妈咪,笑得那么阴森,她会不会被灭口?!   这头,花郁斐跑到前院后,拍着心口刚想缓口气,苏情就一脸惊慌失措地追了上来。   “花……花老板等等我……”   花郁斐放在心口的手若无其事地拉了拉领子,皮笑肉不笑:“苏小姐有什么事?”   见状,苏情脚步顿住,背脊莫名一凉。   她脸色僵了僵,“我……我帮你开门。”说着,迅速越过花郁斐,跑去开门。   可怜的蜈蚣精表面“镇定”,心里却暗暗叫苦,嘤,这两个男人都好恐怖!   花郁斐来到寺外,大蜥蜴果然已经不在。   他四周看了看,偏头看苏情:“钻地里去了?”   苏情双眼微微瞪大,“你怎么知道?”   花郁斐指着地上,轻嗤:“这只丑东西的气味从这儿消失了。”   苏情顿时星星眼,用力点头:“没错,它就是从这儿钻走的。”   “我出来的时候它还是晕着的,后来我就转身捡个东西而已,它就跑了。”   花郁斐瞥她,似笑非笑:“是吗?”   苏情头皮一麻,缩了缩脖子,声音渐小:“其实是我打了个盹。”当时那大蜥蜴若不是怕她挣扎会引来花郁斐和尘柏栩,早就把她一块儿带走了。   花郁斐没说话,越过她往寺内走。   他没有怪苏情的意思,苏情就是个堪堪能化作人形的小妖精而已,真要打起来,根本不是那只丑东西的对手。   刚进门,花郁斐便与迎面而来的男人来了个四目相对,脸上刚消下去的热度,迅速又涌了上来。   尘柏栩抚了抚他的脸,柔声:“怎么这么红?”   花郁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小凤凰的举动不大对劲。比如说,有些事明明该他对小凤凰做的,但小凤凰却对他做得格外自然……   而且……还比他做得好。   就挺离谱。   “咳……有点热。”花郁斐往后退了退,刚好看到静愁走来,他异常热情地迎上去,“长公主,我们谈谈灵笔尊者吧?”   静愁怔了下,“灵笔尊者?”   花郁斐轻咳,“就是云青炀,云前辈。” 第70章 夜黑风高,凤凰窜门。   为了方便谈事,静愁带着众人来到寺内的一处凉亭。   静情静心两个小道童年龄虽小,但却格外麻利地为众人上热茶,上点心。   机灵得很。   这次花郁斐没有再卖关子,把灵笔尊者的事仔仔细细说了说。   听完后,静愁沉默了许久,才道:“花公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花郁斐:“长公主请说。”   静愁,啊不,长公主风祁烟道:“你们出去的时候,可否带上我?”   花郁斐怔了下,“你要出去?”   风祁烟神情有些恍惚,“这三十多年来我一直在等他,我一直坚信他会回来,可我没想过他被困在他乡,根本回不来。”   “我想去找他。”   花郁斐有些动容,如果他和小凤凰没有进入神镜考核,那长公主是否就永远也得不到灵笔尊者的消息,永远都会在这神镜之中没有尽头地等待下去?   他不由看向旁边的男人,虽然他们两人因为一些原因“乌龙”了那么多年,但过程中他们始终相互陪伴着。   这是何其幸运。   忽然,桌下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他,强势地挤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紧紧的。   花郁斐怔了怔。   尘柏栩墨黑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他。   此刻谁也没说话,但花郁斐却从那男人眼中看到真心。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永远陪着你。   相视良久,花郁斐无声地笑了笑,只觉心口胀得满满的。   以前看到别人谈恋爱,牵手、接吻、拥抱,他总会有些羡慕,因为他虽然有媳妇儿,但却没有真正谈恋爱的感觉,那时候他就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感觉。   现在他终于有了答案。   ……是甜的。   答应带风祁烟出去后,花郁斐忽然想起一事,“不知长公主是否知道如何获取通关钥匙?”   虽然他们已经得到一把通关钥匙,但他却不知道获取的关键是什么。   风祁烟摇了摇头,“这事我也不清楚,因为每一批考核的东西都不一样,所以获取通关钥匙的关键也会不一样。”   花郁斐拿出那颗金色小心脏,“通关钥匙出现的时候是普通钥匙的模样,到了我手上就变成了这样,会不会这就是获取通关钥匙的关键?”   尘柏栩从他手上拿过小心脏,神情愣了下。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花郁斐问。   尘柏栩看了他一眼,把小心脏重新放到他手上,低沉:“玺哥拿着它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花郁斐拿在手里仔细感受了下。   一开始什么感觉也没有,但是慢慢的……   “怦——”   “怦怦——”   “怦怦怦——”   “心跳声。”花郁斐眸光微亮,“先前刚拿到它的时候我也感觉到心跳声了。”   “感觉?”风祁烟注意到他的形容词。   “对,就是感觉。”花郁斐也觉得有些奇怪,他确实是感觉到,而不是听到。   而且这心跳声,他总感觉有些……熟悉。   尘柏栩握住他的手,轻轻放到自己的心口。   花郁斐愣了愣,迅速看了眼旁边的风祁烟,脸颊不禁发烫。   他想要抽回手,男人却没如他的愿,“你……你干什么?”这还有外人呢!   尘柏栩嘴角勾了勾,“玺哥,感觉到什么了?”   花郁斐结结巴巴:“什……什么?”如果是摸腹肌的话,刚才在房里不是已经摸过了吗?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凤凰这么臭美呢?   尘柏栩提醒:“心跳。”   花郁斐一顿。   “怦——”“怦——”   “怦怦——”“怦怦——”   “怦怦怦——”“怦怦怦——”   花郁斐神情逐渐惊讶。   他感觉到了,金色小心脏和男人的心跳频率是一样的,“这是……”   尘柏栩松开他的手,“我想,这颗小心脏和我,或者说和我们有关。”   花郁斐有些懵,“什么意思?”   尘柏栩凝视他,神情认真:“通关钥匙出现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花郁斐怔了下,当时他问长公主有没有恨过灵笔尊者……   长公主说:“没有,因为我相信他。”   当时他好像什么都没想……   不对,当时他想了,想的是……小凤凰。   虽然知道小凤凰骗了自己,但是正如长公主说的,因为爱,所以相信。   小凤凰是骗了他,但不是伤害,他并不感觉受到了伤害。   他相信小凤凰,相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他们两情相悦,他们相互爱着对方。   当时他想的……就是这些,然后通关钥匙就出现了。   花郁斐右手握着金色小心脏,左手放在男人的心口,目光怔怔地盯着身侧的男人,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颗小心脏,是爱,   小凤凰对他的爱。   所以在他明白过来的时候,通关钥匙出现了。   花郁斐神情怔怔,“所以,这就是获取通关钥匙的关键?”   尘柏栩缓缓摇头,“如果我猜的没错,每一把通关钥匙的获取关键应该都是不一样的。”说话间,他看向另一头的风祁烟。   风祁烟点头,“尘公子说得没错,不止每一批考核的问题不一样,就连每一次获取通关钥匙的关键也是不一样的。”   花郁斐皱眉,“以往别的考核者有提示吗?”   风祁烟点头:“有。”   花郁斐错愕,“为什么我们没有?”   风祁烟犹豫了一秒,“这大概是霜儿故意而为之。”   花郁斐:“……”   他自觉没得罪那女人,怎么那女人那么狠呢?   没有提示,通关钥匙就只能靠运气获取,花郁斐神情都蔫了几分,“那我们何时才能出去?”   尘柏栩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安慰:“总会出去的。”   花郁斐脸又烫了,连忙收回手,怎么小凤凰总是不顾场合就对他做那么亲密的举动?这……多不好意思。   衙门内   高葛崇和风少熊在房内喝茶。   风少熊道:“表舅,我想知道花郁斐的事,您准备怎么处理?”   高葛崇淡淡看他一眼,“不是让你别管吗?”   风少熊苦着脸:“他一天没被抓到,我这心里就不踏实。”   “叩叩叩——”这时,房门被敲响。   “大人,外边有一位自称易天师的人求见。”   房内两人相视一眼,高葛崇垂下眼不知想到什么,放下手中的杯子,“请他进来。”   房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片刻后,又走了回来。   接着就是房门被打开。   一名身穿黑斗篷,看不大清脸的男人走了进来。   高葛崇不着痕迹打量着对方,即使没从对方身上看出丝毫与“天师”有关的痕迹,他也客客气气道:“这位壮士请坐。”   这时候风少熊站到了他身后。   黑斗篷并不客气,大大方方坐下。   风少熊很有眼色地为他倒上一杯茶。   待黑斗篷喝了茶,高葛崇才又道:“不知这位壮士见本官有何要事?”   大概是对他的态度很满意,黑斗篷直接道明来意:“我有办法抓到那条蛇妖。”   高葛崇眸光闪烁:“什么办法?”   黑斗篷瞥了眼旁边站着的风少熊,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我有个条件。”   高葛崇盯着他,不动声色:“大师请说。”   两句话称呼就变了。   黑斗篷并不在意他的称呼,道:“不管此次是否能抓到那条蛇妖,三日后,你都必须杀了黄大牛他们。”   高葛崇一顿,“为什么?”   黑斗篷抬眸,冷道:“有些事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说着,冲旁边在鸟笼里吱喳乱跳的鹦鹉屈指弹出一滴黑色的液体。   下一秒,只见那鹦鹉浑身上下开始腐烂,仅仅三个呼吸就化作一滩血水。   见状,风少熊瞳孔剧烈收缩着,背脊瞬间湿透。   黑斗篷却对此仿佛习以为常,若无其事淡淡道:“还有没有问题?”   风少熊额上迅速布起一层汗,腿肚子发软,圆滚的身体紧紧靠着高葛崇才堪堪站稳。   高葛崇也没比他好太多,手心里尽是汗,“没……没问题。”   花郁斐身体已经恢复,不再需要人照顾,所以风祁烟又给尘柏栩重新安排了一间房。   是夜,月朗星稀。   寺内的客房都熄了灯。   “咯吱……”   其中一间客房的门被打开,戴着凤羽面具的男人从里悄无声息地走出。   然后再悄无声息打开隔壁的房门。   花郁斐睡梦中心有所感,猛然睁开双眼。   在他开口前,尘柏栩迅速捂住他的嘴,低声:“玺哥,是我。”   花郁斐当然知道是他,不然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他坐起缓了缓,“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尘柏栩收回手,盯着他:“睡不着。”   房里已经熄了灯,借着窗外的月光,男人的目光莫名灼热。   花郁斐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说话都不利索了:“那……那怎么办?”   尘柏栩微微弯身,与他视线齐平,神色认真:“想玺哥哄。”   “怦怦怦——”花郁斐的心跳瞬间飙上高速,开始横冲直撞。   他身体下意识往后仰,磕磕巴巴:“怎……怎么哄?”   尘柏栩坐到床边,墨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玺哥……”   “嗯?”   “你哄过的。” 第71章 玺哥,让让我好不好?   “哄……哄过?”   花郁斐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忽然想起在飞天寨的时候,他确实是哄过的。   用……嘴。   但是当时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没想起小凤凰真正的身份,只把对方当成“尘郁”……   尘郁……   小凤凰……   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花郁斐脸烫得几乎能冒烟,明明尘郁是他,小凤凰也是他,可表明身份之后,他的心境却完全无法做到一致。   压根做不到像当初对“尘郁”那样对待“小凤凰”。   毕竟记忆中,尘郁那么强,是可以保护人的人。而小凤凰那么弱,是需要保护的人,两相比较之下,还怎么做到一视同仁?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花郁斐压根没发现跟前的男人脱了外衣,整个人已经蹭了一半进他的被窝。   看着因为害羞,整张脸几乎都缩进了被窝的青年,尘柏栩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低声:“玺哥……”   花郁斐愣愣抬眸,“嗯?”   尘柏栩温柔地掀开盖在他脸上的被子,低沉:“睡觉不要盖着脸。”   花郁斐感觉脸上的热度没法消下去了,明明以前面对小凤凰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就……   他结结巴巴:“我……我有点冷。”   “冷?”尘柏栩勾着唇,剩下的一条腿顺势放上床,整个人挤进被窝,然后伸手从被子里扣住花郁斐的腰,使两人的距离贴得更近,“这样暖一些吗?”   花郁斐浑身僵住,神情恍惚,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尘柏栩微微低头,“玺哥?”   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花郁斐忍不住挣扎了下,“你……你上来干什么?”   男人神色无辜且诚恳:“我帮玺哥暖被窝。”   花郁斐:“……”对的,好像是他自己说冷的。   但是……但是暖被窝这种事,不应该是他为媳妇儿做才对吗?   “玺哥……”   “嗯?”   “还没想起来吗?”   想?想什么?花郁斐一瞬间脑子都是迷糊的。   尘柏栩微微侧头,两人几乎鼻尖贴着鼻尖,低哑的嗓音仿佛在诱惑,“哄我。”   哄我……   轻轻的两个字,却仿佛带着魔力的钩子,勾得花郁斐浑身滚烫,勾得花郁斐心尖儿直发颤。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男人脸上的凤羽面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摘掉。如此近距离望着那张熟悉得即使闭上眼睛也能勾勒出来的俊脸,花郁斐的心跳不受控制开始加速。   黑暗中,过快的心跳声,格外清晰,也格外暧昧。   尘柏栩微微勾着唇,“玺哥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花郁斐此刻完全不在状况内,只凭着本能回答,“生什么气?没有生气。”   “那为什么还不哄我?”   男人这话说得极其自然,自然到花郁斐也下意识地觉得哄对方是理所应当的。   他深吸口气,想要缓一缓过快的心跳,然而面对脸上没有丝毫遮掩的男人,他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这一刻,他感觉对方不是凤凰,而是狐狸。   会勾人的狐狸。   “玺哥?”   花郁斐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可能就要烫得炸掉,所以在男人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索性一把将对方抱住。   甚至为了让自己更像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努力学着电视上丈夫抱着媳妇儿那样,脚蹭着被子整个人往上窜了窜,把男人的脑袋按到了怀里,“睡……睡觉,很晚了。”   尘柏栩:“……”   被迫埋在青年的怀里,他无声地笑了笑,“玺哥,你这算是在哄我吗?”   花郁斐顿了下,“算……吗?”   尘柏栩敛了嘴角的弧度,摇头:“不算。”   花郁斐:“……”   他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媳妇儿难哄!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男人,深吸口气:“你闭上眼睛。”   尘柏栩从善如流闭上眼睛,顺便还提醒他,“嗯,闭上了。”   花郁斐咽了咽口水,飞快在男人唇上亲了下。   尘柏栩睁开双眼,黑暗掩去了他眸中浓郁的墨色,舔了舔唇:“玺哥,我记得我曾告诉过你,哄人不是这么哄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花郁斐又想起来了,男人确实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后来怎么样来着……   没等他想仔细,上一秒还在怀里的男人,猛然一个翻身,撑在了他的上方。   花郁斐眼皮一跳:“你……你干什么?”   尘柏栩在黑暗中精准地勾起他的下巴,哑声:“玺哥记性不大好,我想帮你回忆一下,可以吗?”   可以吗……花郁斐觉得男人就是来克他的,这种莫名羞耻的话,对方为什么可以用这么正经的语气问出口?   他不想回答,但男人却非要他亲口回答,“可以吗?玺哥。”   感觉捏在下巴处的力道大了些,花郁斐索性自暴自弃:“你高兴就好。”   话落,男人的气息倏然逼近,他的唇瞬间被夺取。   大概是黑暗更能让人兴奋,两唇相贴的时候,花郁斐脑子里虽然是空白的,但身体却更为滚烫,最原始的“本性”也随着被立刻唤醒。   他有些难耐地推了推身上的罪魁祸首,整个人已经半迷糊。   男人的手悄无声息钻进他的衣服里,滚烫的触感让花郁斐的脑子顿时清醒了几分,“小凤凰……唔……”   尘柏栩顺势探入他的口中,顺势封住他的话语,无形中动作有些凶。   直到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减少,花郁斐猛然清醒,努力将人推开一些,喘着气:“不……不行。”   黑暗中,尘柏栩眼睛隐隐泛着红,嗓音也格外哑:“怎么?”   花郁斐结结巴巴:“我们……我们还没结婚。”受了花爸爸的影响,他打小就认为这种事儿非常神圣,所以必须要在结婚的时候进行。   尘柏栩:“……”   他努力压下心底的欲望,低哑:“玺哥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出不去怎么办?”   花郁斐一愣,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潜意识认为他们肯定能出去。   尘柏栩继续道:“如果我们永远都出不去,那玺哥永远不行吗?”   “不会的,我们能出去的。”   “那万一呢?”   花郁斐噎了下,“没……没有万一。”   他试图安慰对方,“小凤凰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尘柏栩默了默,“可我现在不开心。”   花郁斐:“?”   男人语速不急不缓,“我们从小就订了亲,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都是成年人,所以为什么要克制这种事?”   “玺哥,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若是长期得不到舒缓,身体会憋出毛病吗?”   花郁斐呆住。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在这种情况下,这么一本正经地和他讨论这种事。   这让他不禁自我反省,难道真的是他做得不对?这么多年以来,两人虽有婚约在身,也几乎朝夕相处,但别说做那么亲密的事,就连情侣间最基本的牵手都很少。   所以……是他冷落了自己的媳妇儿?   花郁斐一时说不出话。   黑暗中,尘柏栩默默盯着他,将他脸上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见青年动摇,他翻身往旁边躺下,“算了,睡觉吧。”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花郁斐咬咬牙,翻身撑到他上方,憋红着脸:“我……不是的,我……我可以。”   尘柏栩眸中墨色深了一个度,但他没动,语气依然听不出什么情绪:“玺哥,你不用勉强,我已经习惯了,没事的。”   然而他越是这样,花郁斐就越是内疚,总觉得是自己还不够体贴,他再次咬牙,道:“没有勉强,只要你不怕吃苦,我就可以。”   他不怕吃苦?尘柏栩微微挑眉,不得不提醒,“玺哥,我有八块腹肌。”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小不点。   所以吃苦的是谁,还不一定。   对于男人之间的那点事儿,花郁斐虽然没有经验,但托了他们花家的“家传宝典”的福,步骤什么的,他早就烂熟于心。   所以关于在上在下,各自需要做些什么,他都是知道的。   想到宝典中对于承受方的描写,他声音有些颤抖,“小……小凤凰,你确定想好了吗?”   确定想好现在就要成为他的媳妇儿了吗?!   尘柏栩勾着唇,“嗯,想好了。”早就恨不能把人吞吃入腹。   花郁斐舔了舔唇,“那……如果一会疼的话,你一定要跟我说。”   黑暗中,男人沉默下来。   本就紧张的花郁斐更加紧张了,“小凤凰?”   “玺哥……”男人伸手抚上他的脸。   “嗯?”花郁斐轻微抖了下。   男人低声:“我怕疼,怎么办?”   花郁斐顿了顿,心里莫名松了口气,说话也利索了不少:“那今晚要不就算了,我们下次再说?”   尘柏栩摇头,“那我以后也怕疼呢?”   “以后?”花郁斐有些愣,“以后也怕疼……”   男人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玺哥,你让让我好不好?”   “什么?”花郁斐一时没反应过来。   忽然,身下的男人一个翻身,两人顿时变了位置。   花郁斐听到男人在他耳边轻声说:“这样,就不会疼了。” 第72章 与君共枕,圆满人生。   翌日,第一抹阳光缓缓穿过木窗,照亮室内。   几乎一夜没睡的花郁斐,睁着双眼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小凤凰,真的很强壮。   明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弱不禁风的小不点,却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悄悄长得比自己更强,更壮。   当然,他并不是不希望小凤凰比自己强,比自己壮,只是昨晚……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花郁斐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变得复杂,心跳也紧随着“怦怦”蹦个没完没了。   一直以来,他都把小凤凰当作媳妇儿看待,也一直把自己放在“老攻”的位置上。打小花爸爸没怎么管过他,但却总会跟他说,男人可以受委屈,但自己的媳妇儿不能,因为媳妇儿是用来疼的,用来宠的。   花郁斐也十分认同自己爸爸的话,所以一直以来,他对小凤凰都是珍而重之,甚至平时连自己都舍不得买来吃的东西,跑半个城市也要买来捧到对方跟前,为的就是不让对方受委屈,为的就是让对方开心。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在床上自己和小凤凰会“更换位置”,更没想到的是,到头来,自己竟然没有太多抗拒的心理,甚至,格外享受……   想到男人在他身上汗津津的情景,花郁斐忍不住悄悄拉高被子,将滚烫的脸遮住。   这要是让花爸爸知道了的话……   草,完全不敢再往下想。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若换他来操作,他完全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得比小凤凰更好,因为小凤凰实在太温柔了,温柔到他全程没有不适感,全程爽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等等……   小凤凰的“操作”,为什么那么……娴熟?   他不也是……第一次吗?   想到昨晚男人熟练得离谱的操作,花郁斐不禁悄悄拉下被子。   下一秒,蓦然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花郁斐脑子里懵了一瞬,“嗖——”地迅速拉上被子。   一声低笑从被子外传来。   花郁斐脸上的热度瞬间到达顶峰,同一时间,被子外的手被握住。   “玺哥,”因为刚睡醒,男人的嗓音还带着些许沙哑,性感得令人头皮发麻,“昨晚我不是说过,不要用被子蒙着脸么?”   花郁斐僵了僵,慢吞吞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讪笑:“早……”   男人倾身在他额上温柔地印下一吻,低沉:“玺哥早,昨晚睡得好吗?”   花郁斐心尖儿不禁颤了颤,昨晚他压根就没睡着过!   “挺……挺好的。”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他眼底轻轻划过,柔声:“可是玺哥有黑眼圈。”   花郁斐:“……”打脸来得太快,令人无从“编”起。   “我……我就是太……太高兴了。”这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真是随了他的花爸爸!   尘柏栩直勾勾盯着他,忽然轻笑:“玺哥这是在变相夸我吗?”   “诶?”   “玺哥高兴是因为对我昨晚的表现非常满意吗?”   花郁斐懵了一瞬,脸上的热度又“腾”地飙了一个度,下意识想要再次钻回被窝里。   然而男人却抓着他的手,轻轻摇头,语气温柔得让人心尖儿直发颤:“不可以用被子蒙着脸。”   迎着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花郁斐咽了咽口水。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小凤凰原来这般温柔?昨晚温柔,刚才温柔,现在也温柔,整个人都温柔得让人完全无法招架……   尘柏栩眸光暗了暗,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低哑:“玺哥,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嗯?”花郁斐下意识眨了眨眼,“哪种?”   纤长的睫毛轻轻扫在掌心,尘柏栩眸中墨色渐浓,蓦然把人扣到怀里,微微挺腰。   “这种。”   花郁斐瞬间僵住。   虽然昨晚他没有受伤,但是男人的八块腹肌不是摆设,他们几乎天亮才结束……   尘柏栩垂眸盯着他,忽然低笑:“玺哥,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花郁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一大早讨论这种问题,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想都不安全,好吗?!   “玺哥?”   “是,我是在夸你,你做得特别好,我完全没有受伤,全程都特别舒服,我非常喜欢!”   话落,室内蓦然安静。   花郁斐缓慢眨眼,他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么羞耻的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眼看男人眸底“咻”地窜出某种“有益身心”的火苗,他迅速爬起来跳下床,边穿衣服边道:“我饿了,我去看看静情他们做好早餐没。”   正说着,门忽然“嘭”地被推开。下一秒,静心双手捧着素馒头急冲冲地踏进来。   “施主,住持让你们去找她……?”   话没说完,便与还没套好衣服的花郁斐来了个四目相对。   大眼瞪小眼。   尘柏栩一把抓过床上的薄被,迅速将还没反应过来的花郁斐整个圈到怀里,冷眸瞥向静心。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静心咽了咽口水,捧着素馒头下意识往后退,直到退到门外,再把门关上后才忍不住嘀咕:“那么大个人了,难道晚上还不敢一个人睡吗?”   房内   花郁斐脖子以下都被被子裹住,他悄悄抬头,男人抿着唇,下颌线也绷得老紧。   “咳……那个……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她还是个孩子。”   尘柏栩低头看他,眸光依然温柔,但语气却莫名强势:“我的。”   “只能我一个人看。”   花郁斐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脸色瞬间涨红到脖子根。   他完全不敢与男人对视,磕磕巴巴:“她……她走了,你可以……可以放开我了。”   花郁斐发誓,他以前绝对不是容易害羞的人,然而自从男人的身份挑明后,他害羞的次数比过去二十几年都多,明明以前两人也曾朝夕相处,为什么以前没多大感觉,现在却跟个春心萌动的纯情少男似的?   纯情少男?花郁斐被自己的想法刺激得抖了抖,连忙挣扎着退出了男人的怀抱。   尘柏栩把被子放回床上,又转过来想帮他整理衣服。   花郁斐连忙往后退了退,“我自己来就行了。”   尘柏栩举起的手顿在半空,缓缓垂下眼眸:“可是我想帮玺哥穿衣服。”   “以前都是玺哥照顾我,现在我也想照顾玺哥。”   男人的神情依然温柔,但温柔中又带了些许落寞,让人看着心生不忍。   花郁斐顿住,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罪恶感,脑子里还没做出决定,双腿已经自己走到了男人跟前。   两人四目相对。   花郁斐硬着头皮:“你帮我。”   男人嘴角缓缓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颗一颗为他扣上扣子。   花郁斐舔了舔唇,伸出手:“我……我也帮你。”虽然他做了承受方,但小凤凰依然是他媳妇儿!   媳妇儿就是要宠!   尘柏栩没有拒绝,目光柔和地凝视着他。待最后一颗扣子扣上,他蓦然把人拥进怀中,低声:“玺哥,我很开心。”   靠在熟悉的怀抱里,花郁斐没有抗拒,忍着脸热闷声:“我也是。”他现在有一种人生忽然圆满了的感觉。   是开心的。   两人拥抱片刻,花郁斐想起一事,犹豫半晌,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男人的胸膛,“你为什么这么……娴熟?”   “嗯?”男人没反应过来。   “就是昨晚……你那个……为什么那么娴熟。”花郁斐非常庆幸这会他的脸还埋在对方怀里,不然肯定红得没法见人。   尘柏栩垂眸望着怀里的脑袋,沉默两秒:“先前在剧组等戏的时候,我特意学习了操作流程。”   花郁斐呆了呆,忽然觉得有些不爽,这么说来,小凤凰看过小电影?看过别的男人……?   仿佛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男人勾着唇附到他耳畔,低声:“玺哥,我只看过书面操作,没看过别的男人,只有你。”   花郁斐:“……”   脸更烫了,但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故作无所谓地退出男人的怀抱,“刚才静心似乎说长公主找我们。”   尘柏栩长臂一伸,将人拉回来,低头迅速堵住那过分红润的唇瓣。   “早安吻。”   说是早安吻,但等花郁斐踏出房门的时候,嘴唇隐隐刺痛,整个人都有些飘忽。   他哀怨地瞥了眼旁边气定神闲,气色好得仿佛打了灯光的男人,虽然很温柔,但耐不住时间太长啊!   两人来到凉亭,风祁烟已经在那等着,她的旁边还站着静情静心两名小道童。   两人走过去的时候,花郁斐还看到静心冲尘柏栩瞪了瞪眼。   花郁斐轻咳一声,有意无意挡住她的视线,拉着男人坐下。   “不好意思,久等了。”   风祁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尘柏栩,微微摇头:“无妨。”   花郁斐:“长公主这么早找我们有什么事?”   风祁烟看了眼静情。   静情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放到亭中的石桌上摊平。   花郁斐微微眯眼,只见那白纸黑字写了一长串人名和各种罪名,还有最后的判决:   后日午时三刻,斩首。   而那串人名,正是黄大牛和飞天寨其他活下来的兄弟。 第73章 身份互换,钥匙再现。   盯着桌上的告示看了半晌,他微微抿唇,“我要救他们。”   他的语气很淡,没有太大起伏,尘柏栩轻轻握住他桌下的手,点头:“我陪你去。”   两人相视片刻,花郁斐不自觉绷紧的神经松了些,“嗯。”   风祁烟道:“其实我叫你们来,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   尘柏栩沉道:“长公主请讲。”   风祁烟:“我觉得他们可能也是你们考核的关键。”   “你们进入神镜的第一个地方是哪里?”   花郁斐:“飞天寨。”进入神镜醒来时,他就是在飞天寨。   说完,他看向旁边的男人。   尘柏栩沉默片刻,“我是在风城尘家少爷房里醒来的。”   花郁斐愣了愣,在他被安排的记忆中,风城只有一个尘家,可那是美人儿的家,尘柏栩的身份是捕快,应该出现在衙门才对吧?   显然尘柏栩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轻轻摇头:“我原本的记忆并没有被封印,只是多了另一段记忆而已。”另一段记忆,自然就是捕快“尘郁”的记忆。   也正因此,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身在神镜。   “这就是问题,”风祁烟道,“按照你考核的身份,不管怎么样,醒来的地方都不该是尘家少爷的房间。”   花郁斐微微皱眉,“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桌上两人看向他。   花郁斐目光转向尘柏栩,“尘公子为什么会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以前男人戴着面具,他又没恢复记忆,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他现在恢复了记忆,不对劲自然就出来了。   想起那个不仅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就连“体质”都像了个八分的柔弱青年,尘柏栩眸光逐渐变冷。   “玺哥,你觉得那位尘公子和我以前有什么不同?”   花郁斐愣了下,先前不觉,如今这么一说他倒是反应过来了,美人儿明明就是照着小凤凰以前的样子出现在他眼前的。   一模一样的相貌,病弱的体质,还有发达的泪腺……   想起醒来那会对美人儿的莫名好感,花郁斐脸色逐渐难看,“所以,这是风祁霜故意用来迷惑我的?”   他掏出那颗金色小心脏,“让我和你无法相认,让我们无法得到通关钥匙?”   这枚钥匙代表着他和小凤凰的爱,如果他一直记不起来自己是谁,记不起来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岂不是就永远得不到钥匙,永远被困在神镜之中?   那个女人不给他们通关提示也就算了,还暗里给他使绊子?这得有多狠?   显然风祁烟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双手合十,“对不起,霜儿她做事确实过于偏激。”   花郁斐不至于迁怒她,微微摇头,脸色依然难看。   尘柏栩沉声开口:“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花郁斐看他。   尘柏栩摇了摇头,“我现在也说不上来,但是总感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顿了顿,他的目光转向风祁烟,“长公主,依你对女王陛下的了解,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风祁烟看了他片刻,微微叹气:“你们的身份被替换了。”   花郁斐拧眉,“什么意思?”   风祁烟看向远方,目光逐渐放空,“我与霜儿是孪生姐妹,长相十分相似,她性子比较爱闹,从小就喜欢和我互换身份戏弄人。”   “当初她知道我和炀哥的事后,曾和我互换身份去试探炀哥。她说,这事关我的终身幸福,她必须要给我把关。”   话到这里,顿住。   花郁斐忍不住问:“后来呢?”   “后来?”似乎是想起了有趣的事,风祁烟垂头微微笑了笑,“炀哥第一眼就认出她不是我,当时霜儿还为此气恼了好一阵时间。”   话说到这,事情已经很明了。   尘柏栩沉道:“所以,这是女王陛下惯用的手段,先用仿冒品迷惑玺哥,再利用错误的记忆误导我。”   花郁斐眸光闪了闪,“这么说,那位仿冒品才是真正的捕快?”   想到那血流成河的飞天寨,他一字一句冷冷:“他是衙门派过来的奸细?”   尘柏栩墨黑的眼眸盯着他。   花郁斐深攥紧手里的金色小心脏,“所以,小凤凰才是真正的尘家少爷,尘柏栩。”   “嗡——”话落,凉亭外忽然凭空显现阵阵耀眼的金光。   当金光逐渐平静,一枚金色的钥匙出现在众人眼中。   花郁斐深吸口气,站起一步一步走向那枚钥匙。   钥匙接触到他的手心时,形状开始变幻,最后变成拇指大小的……凤羽面具。   盯着手心里的凤羽面具,花郁斐抿直了唇。这枚钥匙正好证实了他们刚才的推测。   因为凤羽面具,代表小凤凰。   重新坐下后,花郁斐把两枚钥匙放到一起。   金色小心脏代表小凤凰的爱,凤羽面具代表小凤凰的身份,那么最后一枚钥匙,是否也会跟小凤凰有关?   “砰砰砰——!”   这时,巨大的敲门声响起。   尘柏栩眸光倏冷,“来了。”   花郁斐神情冷漠,“来了。”   风祁烟看了看他们,竟然懂了他们话里的意思。   她轻吸口气:“你们先不要出去,我去看看。”说着,站起来。   尘柏栩按住她,“不用了,他们就是来找我们的。”说着,和花郁斐相视一眼,双双站起。   花郁斐:“长公主,你们就呆在寺里,外边的事我们会解决。”   风祁烟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闻言也不多作纠缠,点头:“两位公子小心。”   花郁斐打开门的时候,外边的官兵大概没想到会是他,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嗖”地一下往后退,“你……你……花郁斐!”   旁边的官兵见状,纷纷紧握兵器,作警惕状。   花郁斐和尘柏栩从寺内不急不缓踏出,目光直接定在被官兵重重护在中间,骑在马上的风少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好,送上门了!   风少熊见到他,立刻假模假样大声道:“花郁斐,你这个蛇妖为祸人间,今日我就要将你就地伏法,打回原形!”   花郁斐嘲讽:“既然知道我是蛇妖,你就不怕我把你们通通都吞了?”   什么狗屁蛇妖,不过都是他们胡掰的,风少熊自然不会真的怕。   他狞笑:“所谓邪不胜正,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尘柏栩遥遥盯着他,冷冷:“你的嘴很臭。”   领头官兵:“放肆,风少爷是你能说的吗?”   尘柏栩微微眯眼,脚尖勾起一颗石头,顺势往他面门踢去。   只听“啪”地一声,领头立刻捂着流血的脑门嗷嗷惨叫起来。   风少熊眼珠子一突,指着他:“你……你……”   尘柏栩双手怀胸,“玺哥,他骂我。”   花郁斐弯身捡起一把石头,看着风少熊冷笑,“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该骂他。”   风少熊:“……?”你他么哪只眼睛看到我骂他了?   然而花郁斐不听他废话,随手就扔了块石头过去。   “啪”,精准无误砸在风少熊脑门上。   场上顿时又多了一道哀嚎声,   风少熊怒吼:“花郁斐,你是不是眼瞎?你他么哪只眼睛看到我骂他了?”   话落,又一块石头“咻”地飞来,惊得他在马背上摇摇晃晃。   见状,旁边的官兵连忙把他扶住。   风少熊脑门上的鲜血流了满脸,看着格外狰狞可怖,他恶狠狠瞪着尘柏栩:“我他么骂你了吗?你砸我干什么?!”   尘柏栩面无表情,“你骂他了。”   风少熊:“……”   狗男男——!   “咻——”   “啪——”又一块石头砸来。   风少熊再也坐不住,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他气急败坏爬起来,“花郁斐,我他么什么都没说,你为什么又砸我?!”   花郁斐皮笑肉不笑:“我高兴,傻。逼。”   不大聪明的傻。逼风少熊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鲜血,“是你们逼我的!”说着,他一巴掌呼在旁边的官兵脑门上。   怒吼:“都他么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他们押上来!”   花郁斐微微眯眼,不多会就见几个官兵押着五花大绑的胡小七、黄小妹还有……仿冒品美人儿上来。   风少熊嘿嘿冷笑:“花郁斐,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就放了他们,不然……哼!”   胡小七他们明显被折磨了一番,脸上、身上都带着不少伤痕。   胡小七遥遥看到他和尘柏栩,忽然大叫:“大王,他是奸细,是他,肯定是他通风报信我们才会被抓的!”他说的是尘柏栩。   此刻男人又戴上了凤羽面具。   花郁斐一顿,眉心不自觉就拧了起来。   尘柏栩抬手按住他,淡淡:“谁告诉你我是奸细?”   胡小七愤恨地瞪着他,“你是衙门的人,这些日子一直跟随我们一起,若不是你通风报信,他们又怎么会对我们的行踪和计划了如指掌?”   “还有,大王离开后你就不见了,若不是你去通风报信,我们三个又怎么会被抓?” 第74章 温柔凤凰,蛇王惊怂。   尘柏栩墨黑的目光缓缓转向他旁边的美人儿,“他跟你说的?”   胡小七一顿,“这还用别人说吗?我自己没有脑子?”   尘柏栩没搭理他,目光依然定在美人儿身上。   美人儿虚弱地抬起眼,咳了两声:“是我说的。”   “你身为衙门中人,却无缘无故非要赖在寨子里,这本身就是个问题。”   以前没恢复记忆也就算了,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花郁斐自然见不得别人说自己的媳妇儿,正要开口,尘柏栩却再次按住了他。   美人儿看了眼花郁斐,接着道:“那天我看到了。”   尘柏栩勾着唇,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说说?”   美人儿又咳了两声,那张绝美的脸苍白如纸,我见犹怜。   他缓缓道:“花当家放烟花那晚,我亲眼看到你飞鸽传书,第二天寨子里就出了事,这难道是个巧合吗?”   尘柏栩微微挑眉,像是第一次见面似的仔细打量他,突然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我脸皮可没这么厚。”   当时第一眼见到对方时他就心生不喜,后来再连续碰见对方飞鸽传书,他对这个长相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就更加没什么好感,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他的“仿制品”,而且还会对他这个正牌倒打一耙。   这等厚脸皮,说是他的仿制品,他也不承认。   美人儿目光幽幽转向花郁斐,虚弱开口:“花当家,难道你也不信我吗?”   花郁斐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对,我不信你!”   美人儿脸色一僵。   胡小七更是急了,“大王,你不是喜欢尘公子吗?怎么他说的话你也不信?你不要听信那个坏东西的谗言,他呆在你身边根本就不安好心,你看他连面具都不敢摘,可见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言,花郁斐额上青筋抽了抽,随手就甩过去一颗石头,“你他么闭嘴,谁喜欢他了?!”说着,分外心虚地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我……小凤凰你听我说……”   尘柏栩冲他温柔一笑,“没事,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而已,揍一顿就好了。”   刚成年的胡小七:“……?”   花郁斐毫不犹豫又丢了颗石头过去,“小凤凰你说得对,他一个小屁孩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乱说,确实该揍。”   尘柏栩笑得依然温柔,突然话头一转:“不过,玺哥你当初是真的打算跟他表白吗?”   这个他,自然是指美人儿。   花郁斐神色一僵,极力否认:“不是,怎么可能,我没有!”   尘柏栩神情愈发温柔:“可我看到你放的烟花了,我还从没见过那么美的烟花呢。”   花郁斐:“……”媳妇儿突然翻旧账怎么办?!!!   偏偏那头的胡小七还跟着道:“没错,当时大王就是想跟尘公子表白,那烟花还是我弄的……哎哟……”话没说完,又一颗石头砸在了他身上。   胡小七泪眼汪汪,“大王……”   “你他么给劳资闭嘴!”花郁斐恶狠狠说着,生怕他再胡说八道,又连忙看向风少熊,“大狗熊,你想怎么样?”   风少熊最恨别人喊他大狗熊,因为听着就不大聪明的样子。当下脸色又扭曲了,“我要你!”   花郁斐一脸嫌恶,“滚,老子对你没兴趣。”   风少熊:“……”草,他不是这个意思!   “我他妈不跟你逞口舌之快,今天你若不束手就擒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他!”说着,他夺过旁边官兵的剑,然后架在美人儿的脖子上。   “花郁斐,你不是喜欢他吗?你说我这剑要是在他脸上划几刀的话,会怎么样?”   花郁斐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望着他,“你随意。”   风少熊:“……?”   他眼睛徒然瞪大,“你不是喜欢他吗?我要是在他脸上划几刀,你不心疼?”   花郁斐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男人,对方正温柔地望着他。   花郁斐头皮一麻,“小凤凰,他胡说八道,我喜欢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你不要听他胡说。”   尘柏栩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然后目光瞥向美人儿,淡淡:“听到了?”   胡小七目瞪口呆,“大王,你……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闭嘴!”花郁斐恨不能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水,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美人儿遥遥望着花郁斐,眼眶里泪水在打转,“花当家,你当真这么心狠吗?”   “明明当初是你掳我上山,可在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却这般待我,你怎么可以这般狠心?”   要是以前,花郁斐看到他这张哭脸,那得心疼得不行。然而现在看到,他只觉得对方无比做作,还特别寒碜人。   “我……”花郁斐话还没说出口,尘柏栩就摘下了脸上的凤羽面具。   场上蓦然寂静。   胡小七再次目瞪口呆,看看美人儿,又看看尘柏栩,傻眼:“你……他……你们……”   尘柏栩没管他,而是看着美人儿,语气平静:“你有什么想说的?”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个满身狼狈,脸色苍白,弱不禁风,惹人怜。   另一个一袭黑衣,英姿飒爽,仅仅站在那不动,一身逼人的气场也让人难以忽视。   美人儿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似乎很震惊:“你……怎么会?”   花郁斐觉得这种时候就该他出场了,轻咳两声:“怎么不会?你以为你用一张和小凤凰一模一样的脸就能迷惑所有人吗?”   “冒牌货!”   “小凤凰?冒牌货?”听到熟悉的称呼,胡小七又愣了愣,他记得先前花郁斐也是叫美人儿小凤凰的,所以……?   美人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忽然冷道:“滚开!”   风少熊脸色僵了僵,然后放开他,再一把揪过胡小七,把剑架在胡小七脖子上,狞笑:“就算你们不在乎这个冒牌货,但这个人,你们总该在乎了吧?”   美人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扫往日病弱的姿态,目光冰冷:“你说谁是冒牌货?”   风少熊明显很怕他,“我……我胡说的。”   美人儿夺过他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在胡小七腿上划了一刀,看向花郁斐:“我不想说废话,想要救他可以,但是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风少熊急了,“连城公子……”   美人儿,连城冷冷瞥他。   风少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连城:“花郁斐,我的耐心有限。”说着,又在胡小七身上划了一刀。   对于他这说变就变的情况,胡小七整个人都懵了,导致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要喊疼。   花郁斐神色微沉,“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我又有什么目的?”不是他要废话,而是事关到考核,他必须要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因为眼前这个人,大概率会跟他们的最后一枚钥匙有关。   连城微微眯眼,“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花郁斐轻嗤:“你不是让我跟你走吗?我总得先知道自己要跟随的人有什么能耐才好做决定吧?”   “不然你以为就凭你的三言两语,我就得乖乖跟你走吗?我又不是智障。”   连城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忽然笑了笑,“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说着,他在脸上一阵摸索,扯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的样貌。   那是一张同样英俊的脸庞,只是相较于小凤凰的话,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缓缓道:“江湖人称我为连城公子,高葛崇说尘家少爷失踪,雇我假装尘家少爷三个月,助他铲除你们这些为祸人间的山莽草寇,事成之后会给我丰厚的报酬,只是我没想到所谓的尘家少爷竟然一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花郁斐沉默,这很明显是风祁霜在暗中搞鬼。   连城道:“当初我故意让胡小七他们掳上飞天寨,目的就是为了偷偷收集你们犯罪的证据,然而相处下来,我发现你们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你们性情豪爽,不劫普通百姓,这让我很是惊讶,所以收到让我撤的书信时,我没有撤。”   “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说到这儿,他的目光定在花郁斐身上,“我没想到自己会对你动心。”   “更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你会喜欢上他。”这个他,自然是指尘柏栩。   花郁斐深深拧着眉,“所以你就带人屠了飞天寨,然后又嫁祸给小凤凰?”   连城沉默了一秒,“对于飞天寨的事我也很遗憾,但那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负责传递信息,执行任务是他们做的。”   这个他们,指的是风少熊。   花郁斐气笑了,这人的嘴脸怎么能那么恶心呢?飞天寨上上下下那么多条人命,屠得就只剩下几个人,他有什么脸说不关他的事?   察觉到他内心的气愤,尘柏栩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为这种人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花郁斐深吸口气,眼底逐渐猩红,“是我错了,我不该跟垃圾讨论什么对错。”   顿了顿,他冰冷地盯着连城:“今日,便让你为死去的弟兄们偿命!”说话间,他手腕处的鸾炽缓缓发出紫金色的光芒。 第75章 雄黄粉围攻,蛇王现原形   连城神色未变,语气也格外冷静:“想我连城向来独来独往,难得看上一个人,花郁斐,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   “滚——!”话落,花郁斐腕间的鸾炽忽然发出一声凤鸣,化作一条金紫色大蛇直击连城。   连城心里早就有所警惕,在大蛇窜来时,神色一冷,手中长剑立即陷入胡小七脖子一分,鲜红的血液随着沁出。   “噗哧——!”就在这时,一颗小石头先大蛇一步击穿连城握剑的手掌。   “咣当——”吃痛之下,长剑从连城手中掉落。几乎是在下一秒,大蛇穿过众多官兵窜到了连城跟前。   连城的反应极快,随手把胡小七甩向大蛇,然后整个人迅速往后猛退,不过眨眼就退到了众官兵的边缘。   这头,大蛇卷住胡小七的身体,把他甩向场外的尘柏栩后,继续向连城飞去。   眼见大蛇即将飞来,连城神色一沉,倏地扯过旁边的官兵丢向大蛇,低喝:“拦住它!”然后趁机跳出众官兵的包围圈。   “吼——!”大蛇发狠之下,几个乱窜就将围上来的官兵一一击飞出去。   这一头的风少熊见大蛇这般凶猛,早就吓得腿肚子发软,弯着腰,企图借着官兵们的阻挡悄悄离开包围圈。   “吼——!”下一秒,大蛇的尾巴击打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击飞,然后……   “顺利”飞出了包围圈。   落地后,风少熊喷出一口鲜血,连滚带爬扑向连城的脚边,抱住他的腿,哭嚎:“连城公子救命,快救我!”   连城此刻的脸色极为难看,盯着那一头的花郁斐,“花郁斐,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花郁斐这次连“滚”字都懒得跟他说。脚尖一点,整个人“嗖”地飞进包围圈,抬手一招,大蛇立刻化作一条金色的带子飞入他的手中。   大概一丈长的金色带子,在花郁斐的操控下,如同活过来的灵蛇,击打在周围官兵的身上、脸上、腿上……不过短短几秒,场上就哀嚎一片。   见状,连城眼底闪过一抹冷然,似乎自言自语喃道:“花郁斐,是你逼我的。”   他再次往后急退,大喝:“雄黄粉——!”   话落,周围早有准备的官兵迅速用一种喷射的工具向场内的花郁斐喷出一股股红黄色的粉末。   这粉末正是雄黄粉。   都说蛇怕雄黄,花郁斐虽为蛇王,但终究还是蛇,阵阵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很快就熏得他眼前阵阵眩晕,体内的灵力也不受控制在翻腾,突如其来的不适感让他瞬间脱力,几乎站不稳。   官兵们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叫嚷:“快快快,继续喷,他撑不住了!”   于是,更多的雄黄粉喷到花郁斐的身上。   也就两个呼吸,花郁斐浑身金光一闪,变回了原形。   金色巨蛇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却完全无法动弹。   风少熊眼珠子一突,几乎吓尿。其实早在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连城准备了雄黄粉,只是他以为花郁斐是蛇妖一事不过是瞎掰的,所以并不以为然,没想到花郁斐竟然真的是蛇妖。   这时,旁边那些没有雄黄粉的官兵,纷纷握着手中的武器冲向金色巨蛇,“杀死他……杀死他……”   连城眸光倏颤,“别伤害他!”   风少熊死死拽着他的腿,“连城少爷,你疯了?他是蛇妖。”   “滚开!”   “我不,他是蛇妖啊,你管他死活干什么?”   连城一时挣扎不开风少熊,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兵的武器刺向金色巨蛇的身体。   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自在场众人心底升起。   下一秒,一把浑身萦绕着黑色雾气的巨大镰刀在众官兵头顶上方凭空出现。   镰刀轻轻晃动。   “叮叮叮……”那些即将刺进金色巨蛇身体的兵器,尽数被吸到了半空,相互扭曲形成一个武器球。   地上的官兵们何时见过这种场面?每个人几乎都吓破胆,浑身颤抖僵在原地,连逃跑都挪不开脚步。   “踢踏——”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循声而望。   只见身着黑衣的男人神色冰冷,缓缓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向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金色巨蛇走去。   到了近前,男人伸手温柔地抚了抚巨蛇的脑袋,轻声:“玺哥,我在。”   其实刚才花郁斐并不认为自己怕,他只是被迫现出原形,又无法动弹,一时觉得无措而已。但是此刻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忽然明白他其实是怕的,毕竟被迫现出原形,无法动弹,甚至还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武器往自己身上刺……   没有人不怕死,这种情况下,他是怕的。   男人的存在让他意识到自己内心的胆怯,也是男人的存在让他有了安全感。   小凤凰,一直在他身边守护着他。   尘柏栩掌心出现紫黑色的光芒,光芒由淡到浓,从金色巨蛇的脑袋缓缓蔓延至整个蛇身。   “嗡——”更为耀眼的金色光芒猛然亮起,花郁斐变回了人形。   尘柏栩顺势给他戴上一个黑色的口罩,低沉:“先戴着。”   这正是当初在仓木山花郁斐戴过的死神特质口罩。   他没有拒绝,虽然他此刻在男人的帮助下恢复了人身,但依然会抗拒雄黄粉,戴着口罩他才能将这恶心又刺鼻的气味隔绝在外。   尘柏栩给他戴好口罩后,又顺手为他整理了下衣领,“交给我。”   他说的是陈述句。   花郁斐没有多余的话,轻轻点头。   尘柏栩缓缓回头,不带一丝温度的目光直视另一头的连城。   连城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寒意,几乎是立刻就萌生了退意。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了。   他一把将仍抱着自己腿的风少熊甩出去,整个人如一只猎豹似的往远处逃。   尘柏栩微抬眼皮,头顶上方的镰刀化作一道残影迅速窜出。   下一秒……   “噗嗤——”镰刀将连城整个人勾起,自空中飞回,然后悬浮在众官兵的头顶。   “嘀嗒——嘀嗒——嘀嗒——”鲜红的血液从连城被洞穿的心口处滴落。   不少血液滴到了官兵们的脸上,但此刻谁都不敢动,惊恐地瞪大眼睛,生怕下一个被洞穿的就是自己。   风少熊吓尿了,明明雄黄粉的气味那么浓,但在他裤裆打湿的一瞬间,尘柏栩就拧着眉瞥向他。   对上那双冰冷的黑眸,风少熊尿得更“痛快”了,整个下半身都湿漉漉的,因为惊恐,那张胖脸还时不时抽蓄一下。   看着挂在镰刀上,已经死透的连城,他嘴唇抖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别……别杀我……我给你们银子,只要你们不杀我,要……要多少银子……我……我都可以给你们……”   “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我表舅是风城县太爷,他有很多金银珠宝,我……我可以让他给你们金银珠宝,只要你……你们能放过我……”   尘柏栩没有特意去闻,但那股子尿骚味却越来越浓,他的眉心拧得更紧,正要有所动作,旁边的花郁斐却拦下了他。   “他是我的。”   话落,他随手从旁边捡了把长矛,然后拖着一步一步向风少熊走去。   “哧——哧——哧——”长矛尖锐的头部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直直撞击着在场众人的心尖。   花郁斐所过之处,众官兵下意识两边挪开,为他让出一条道。   道的尽头是——风少熊。   风少熊瞳孔剧烈收缩,但奈何此刻他双腿压根迈不出去,眼看着花郁斐越走越近,他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他眼眶里的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花……花郁斐……别……别杀我……看……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别……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花郁斐煞着脸在他跟前站定。   那刺耳的声音跟随着戛然而止。   风少熊求饶的声音一顿,然后手脚并用爬过来想要抓花郁斐的裤腿。   花郁斐冷着脸朝他伸来的手臂挥出长矛。   “噗哧——”鲜血飞溅。   “啊——!”娇生惯养的风少熊哪里受过这种皮肉之苦?顿时捂着手臂在地上惨叫着打滚。   花郁斐缓缓抬起长矛,对准他右脚腕一划。   “咔……”在场众人仿佛听到了脚筋被挑断的声音。   风少熊惨叫的声音变得凄厉。   花郁斐冷冷:“这一只脚,是为飞天寨死去的弟兄们废的。”   说着,手起矛落,风少熊的左脚筋也被挑断。   “这一只脚,是为黄牛寨死去的弟兄们废的。”   “咔……”左手筋被挑断。   “这一只手,是为了那些等待被救的老百姓废的。”   “咔……”右手筋被挑断。   “这一只手,是为了我自己废的!”   手脚筋都被挑断后,风少熊喉咙已经喊哑,痛苦和惊恐的神色交织在脸上,显得极为狰狞扭曲。   听着他嘶哑的惨叫声,周围众多官兵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全都惊恐地望着花郁斐以及他手中还在滴血的长矛,生怕这要人生不如死的东西下一秒就划到了自己的身上。   花郁斐回头面向他们,语气冰冷:“后天,我会去拜会高葛崇,让他等着我。” 第76章 神火围城,接你们回家。   风少熊最后是被官兵抬着下山的。至于连城,人都已经死了,谁还会在乎他?花郁斐把他葬在了穹音山的山顶,也算是仁至义尽。   再说风少熊,一身血被抬回衙门的时候,差点没把高葛崇吓得厥过去。   了解完事情经过后,高葛崇神色阴晴不定。花郁斐没抓到,又引起了他旁边的尘家少爷,这两人无论是谁都是一个大祸患。再联想到黑斗篷的手段,他不禁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同时,心里也有一股想要骂娘的的冲动。这他么的分明就是鬼神打架,扯他一个凡人干什么?   床上,风少熊已经包扎过,虚弱开口:“表舅,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高葛崇坐在床边,“你好好休息,别的事你不要管了。”   风少熊人虽然傻。逼了些,但谁危险还是知道的,“我们没抓到花郁斐,按照和易天师的约定,后天必须斩首那帮草寇。”   高葛崇沉着脸没说话。   风少熊又道:“表舅,花郁斐说了,后天他会来找您。眼下不管是哪一边,我们都得罪不起。”   高葛崇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风少熊:“既然两边都得罪不起,我们何不来个将计就计?”   高葛崇眼眸微微眯起,“怎么说?”   风少熊:“我如今伤得这么重,表舅可以如实告诉易天师,斩首当天让他来刑场坐镇,到时候花郁斐他们来了,让他们狗咬狗,我们则坐收渔翁之利,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高葛崇神情诧异,这小子受伤后脑子怎么反倒变聪明了?   风少熊咧了咧嘴,“表舅,您觉得我这办法如何?”   高葛崇缓缓笑开,“不错。”   这天,天空阴沉沉,空气中透着一股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的憋闷。   看来是又要下雨了。   今天斩首匪寇,风城百姓人人皆知。当囚车从衙门出发,后头也跟了无数看热闹的百姓。   一路招摇过市,囚车最终在刑场停下。   黄大牛九人双手反绑,头上套着黑色套子被押下囚车,然后一字排开摁跪在刑场中央。   高葛崇身穿官服,端坐在监斩台上,他右手边好整以暇坐着黑斗篷,左手边是被挑了手脚筋还无法走路的风少熊。   “咔嚓——”天边一道蓝白色闪电划过,微风吹来,夹杂着些许湿意。   天空,开始下小雨。   以往囚犯斩首的时候,都会脱掉头套,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刑台上,黄大牛他们的头套都没有摘。   临近午时,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拍打在刽子手抱在怀中的砍头刀上,发出“叮铃咚隆”的脆响。   围观的百姓没有因为滂沱大雨而离去,人人眼里都透着一股愤恨和痛快。   毕竟即将被斩首的是令人憎恨的山匪。   “咔嚓——轰隆——!”一道惊雷划过天边,蓝白色的闪电几乎将整个大地照亮,衬得那砍头刀刀芒森森,莫名骇人。   端坐在监斩台上的高葛崇眼皮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在跳,眼看天气越来越差,他偏头看向旁边的黑斗篷。   虽然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色,但从那镇定自若的举动来看,显然是胸有成竹。   高葛崇心下不禁放松了些,既然对方能这般从容,那肯定是有恃无恐。   也就是说,花郁斐他们不足为惧。   时间一分一秒随着雨声过去,午时终于来到。   高葛崇看了看四周,除了雨声,和被雨水打湿的围观百姓,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不禁又偏头看了眼黑斗篷,而对方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态。   高葛崇轻咳两声,缓缓站起,然后在桌上的令签筒里拿起一块“斩”字令牌,“午时已到,斩——!”说话间,他忍不住又看了看四周,实在没发现任何异样,才慢吞吞将手里的令牌扔进雨中。   “咔嚓——嘭——!”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猛然劈下,将还没来得及落地的令牌劈成了齑粉,再经过雨水一冲,瞬间连粉末都没能留下。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惊得高葛崇险些一屁股跌回了身后的椅子上。   而刑场上的刽子手本来都已经准备举起砍头刀,但此刻却整个人愣住。   按照规定,令牌不落地,不能行刑。但是现在令牌被劈成了粉末,又被雨水冲刷得啥都看不见,那这……算不算落地?该不该行刑?   接触到刽子手询问的目光,高葛崇定了定神,再次抓起一块令牌丢了出去。   然而,意外再生。   “咔嚓——嘭——!”   令牌再次被劈成了齑粉。   “嘭——”这下高葛崇结结实实跌坐到了椅子上,眼皮剧烈跳动。   接连发生这样的事,周围的百姓不禁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这是巧合吗?”   “这该不会是惹了天怒吧?”   “怒?怒谁?县太爷?还是这些可恨的山匪?”   “其实刚才开始我就有所疑问,为什么不摘掉犯人头上的套子?该不会是里边有什么猫腻?”   ……   百姓们议论的声音其实不大,加上雨水拍打的声音又大,但高葛崇却莫名听清了大家的议论声,他双手隐隐颤抖地扶着椅子把手,神情惊疑不定地看向黑斗篷。   黑斗篷此刻坐直了身体,隐藏在黑帽子下的双眼闪烁着别样的光芒,警惕地看向四周。   然而,周围依然毫无异状。   高葛崇缓过神来,求助般唤道:“易……易天师?”   黑斗篷缓缓看向他。   高葛崇:“这……这还斩不斩?”   黑斗篷眸光闪了闪,冷声:“你说呢?”   高葛崇不禁想起那只被腐蚀成一滩血水的鹦鹉,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背脊直窜天灵盖,他迅速收回目光,再迅速抓起一块令牌,迅速扔了出去,大声:“斩——!”   “咔嚓——嘭——!”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毫无意外,雷电再次劈下,令牌又成了齑粉。   高葛崇瞳孔剧烈收缩,极度惊惧之下,他一把抓起签筒里所有的令牌,用力扔了出去,大吼:“给我斩——!”   “咔嚓——轰隆——”雷电再次劈下,然而这次目标不是令牌,而是监斩台上的高葛崇。   “嘭——!”紫黑色的闪电直直劈在监斩台的棚子上,棚子轰然倒塌。   无法动弹的风少熊眼睁睁看着棚子砸下,惊恐地瞪大双眼。而旁边的高葛崇想也不想就往外跑。   然而,天空再次响起一阵雷鸣,又一道紫黑色闪电落下,直接劈在他的身上。   “啊啊啊——!”   “滋滋滋——”   惨叫声伴随着闪电在人体游走的声音,在大雨之中依然显得极为清晰,邢台上的刽子手们惊得纷纷往远处躲。   “啊……啊……”惨叫声逐渐变小,高葛崇的身体也从抽蓄中逐渐平静,最后变得毫无动静。   邢台上大胆一些的刽子手缓缓凑上去,只见他们的县太爷已经被雷电电得浑身焦黑,身上还隐隐传出一股熟肉的气味,明显是已经死透。   “呕——”有些人忍不住直接就吐了。   邢台下的百姓更是惊得作鸟兽散。   混乱间,没有人发现在棚子倒塌的瞬间,黑斗篷化作一道黑色的光芒直接窜进了地底,消失不见。   “锵——!”这时,一阵清脆的凤鸣响彻整片天空。   众人抬头。   只见雨幕之中,缓缓出现一抹耀眼的紫黑色光芒,光芒里,一只凤凰和一条“神龙”相互缠绕、追逐。   片刻后,有人发现雨水之中夹杂着淡淡的紫色,而被这种雨水浇灌之后,很多人的的白发变成了黑发,大病变小,小病变无。   “锵——!”凤凰高鸣。   刽子手们手中的砍头刀忽然纷纷脱手而出,“哐哐”掉落在地。   “咔嚓——嘭嘭嘭——!”数道紫黑色闪电齐齐劈落,砍头刀也随着变成了齑粉。   见状,百姓们不禁纷纷跪地,大声呼喊:“天降祥瑞,福泽风城,今日斩首,不可行啊!”   “锵——!”凤凰再次高鸣,猛然张嘴喷出黑色的火焰,将整座风城围了起来。   然后和“神龙”一同消失在天边。   凤凰与“神龙”离去,但大雨却还在不停地下,然而让人震撼的是,滂沱大雨竟然无法浇灭凤凰喷下的火焰。   很快,许多人就发现了这一情况。   邢台下的百姓开始磕头:“凤凰发怒,这是凤凰发怒呐……”   “没错,肯定是邢台上这些人不该死,凤凰才会发怒,降下神火围城……”   “放了他们,快放了他们,唯有放了他们才能熄凤凰的怒火,风城才能得救啊……”   ……   这边发生的事实在太大,不过片刻就传进了皇宫。   很快,一道圣旨传来,黄大牛等人当场无罪释放,并由刽子手为他们掀开头套和手脚的束绳。   其实黄大牛他们早就听到了动静,但是无奈头上有黑套子遮住了视线,他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被释放后,每个人都还是懵逼状态。   忽然,黄大牛目光一顿,直勾勾看着人群外。   只见人群外,身着黑衣的男人和身着蓝衣的青年携手缓缓而来,明明雨水那么大,他们却滴水未沾身。   蓝衣青年遥遥笑看他,嘴唇一张一合说了句话。虽然听不见,但黄大牛却莫名听懂了。   青年说:“我们来接你们回家。” 第77章 小凤凰,我也爱你。   已经入夜,飞天寨内   “来来来,再敬我们的新郎新娘一杯……”   原本染满鲜血的庭院,此刻不仅已经被打扫干净,甚至还布置得喜气洋洋。   庭院里,黄大牛、黄小妹、胡小七和其他几名活下来的弟兄们正人手一杯酒,围着身着大红喜衣的两位“新人”闹酒。   新人之一花郁斐眉毛挑得老高,“谁是新娘?”   话落,众人笑闹声戛然而止。   已经喝得半迷糊的胡小七左看看花郁斐,右看看尘柏栩,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摇摆,最后定在尘柏栩身上,大声:“新娘——!”   “尘捕头……啊呸!尘大少爷是新娘!”   一身大红喜衣的尘柏栩微微勾着唇,“对,我是你们花大当家娶回来的压寨夫人。”说着,冲花郁斐眨了眨眼。   今天确实是花郁斐以花大当家的身份迎娶风城第一美人尘家少爷的大好日子,对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但花郁斐脸上却莫名一热,心脏也变得滚烫。   没想到现实里他和小凤凰还没结婚,在这神镜之中却要以这样的身份结为夫夫……   “快快快……快喝,”胡小七扯着嗓子嚷嚷,“新娘喝了,新郎也赶紧喝,喝完了我们还要闹洞房!”   黄大牛:“对对对,这成亲人生也就这么一回,身为好兄弟,可不能少了闹洞房!”   黄小妹也喝得满脸通红,“我……花当家,我今天祝福你们,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早生……”   胡小七闭着眼大声补充:“早生贵子——!”   说完,似乎觉得很好笑,他傻呵呵地笑起来,“祝大王早生贵子——!”   “哈哈哈哈哈……”黄大牛也喝了不少,摇头晃脑,“新郎怎么生子?要生也是新娘生啊,傻子!”   花郁斐:“……”   他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月光之下,身为“新娘”的男人脸上并未施脂粉,唯有嘴唇涂了些许红,使得唇色变得比平时更深,衬着那一袭红衣让人几乎挪不开眼。   他的小凤凰,真的好美。   花郁斐心脏更加滚烫,大概是喝了酒的原因,看着对方的眼神也比平时更为灼热。   他不知道的是,在尘柏栩眼里,他更加诱人。同样的一袭红衣穿在不同人的身上,却有着不同的风情。   青年微微泛红的眼尾,更显勾人的媚色,让人想……藏起来好好疼爱。   “你才是傻子,尘大少爷也是男子,男子可生不出崽儿……”   耳边,胡小七等人的嬉闹声还在不断响起,但一对新人的眼里,却逐渐变得只有各自心尖上的人儿。   没有语言,也没有眼神示意,两人不约而同放下手中酒杯,悄无声息离开庭院,向着后山而去。   出了飞天寨,花郁斐不禁回头望向那熟悉的寨子,神情不舍。   尘柏栩默默从身后抱住他,轻声:“他们会永远记着我们。”   花郁斐神情有些恍惚,下意识靠在他怀里,喃喃:“我也会永远记着他们。”   尘柏栩轻笑,“是我们。”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在耳侧,花郁斐后知后觉自己正以一种极为女儿家姿态的姿势靠在男人怀里。他僵了僵,想挣脱开来,但男人却把他抱得更紧。   “玺哥……”男人在他耳旁低声唤道。   “嗯?”花郁斐没敢再动。   “我后悔了。”   “什么?”   尘柏栩蹭着他的颈侧,鼻腔尽是青年熟悉又诱人的气息,“本来今晚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然而我们这一走,这洞房花烛夜就没了。”   “我们应该明天再走的。”   花郁斐脸色腾地红了个透。   半个月前,他们利用“神火围城”救下黄大牛等人之后,那批被风少熊藏起来的赈灾粮也很快被找到,至此,他们的罪名也被彻底洗清。   同一时间,第三枚通关钥匙也随着出现。没有任何意外,这第三枚钥匙还是与小凤凰有关,因为它的最终形态就是凤凰。   原本得到通关钥匙,他们可以立刻打开通道出神镜,但是为了给胡小七等人留个美好的回忆,所以就有了这场“大王娶亲”。   按照原本说好的,等大家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两人再偷偷离开,然后去后山与长公主风祁烟还有苏情两人汇合,可眼下,看着灯火通明的飞天寨,花郁斐红了脸,也红了眼。   尘柏栩把人转过来,两人鼻尖贴着鼻尖,低声:“玺哥,你再继续这副表情,我可要亲你了。”   花郁斐顿了下,下巴微抬,主动覆上他的唇。   尘柏栩怔了半秒,然后深深反吻回去。   大概是离别在即,花郁斐情绪难以自控,他双手攀上男人的脖颈,紧闭的双眼,睫毛颤动得厉害。   气氛逐渐升温。   急促的呼吸声随着变重。   良久后,花郁斐往后退开些许,嗓音沙哑:“小凤凰,我们洞房吧。”顿了顿,“就在这里。”   吻红了眼的尘柏栩愣住。   花郁斐垂着眼,眼尾红得醉人,“这个回忆,应该完整。”   既然是成亲,少了洞房花烛夜,那便是不完整。   尘柏栩深吸口气,甩开身上的红衣,待红衣落在草丛中后,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放到红衣之上。   “属于我们的回忆,由天地作证。”   ……   ……   毕竟与风祁烟有约,这场回忆并没有进行太久,在午夜来临之际,尘柏栩牵着腿脚不大利索的花郁斐赶到了后山。   风祁烟的身边并没有跟着静情和静心,那两个孩子已经被他送到了飞天寨,与胡小七等人一起,而苏情则跟个乖宝宝一样跟在风祁烟旁边。   见两人终于出现,苏情松了口气,“怎么这么久?”此刻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花郁斐脸色一僵,耳根红了个透。   尘柏栩神情自若:“多喝了几杯。”   风祁烟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脸色已经红到脖子根的花郁斐,没说话。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花郁斐却感觉她已经察觉到什么,顿时感觉浑身几乎都烧了起来。   此刻回想,他都不知道自己先前哪里来的这种勇气,竟然敢主动开口要求小凤凰……   “……”   知道他脸皮较薄,尘柏栩十分体贴地转移话题,“玺哥,钥匙。”   花郁斐挣了挣两人还紧握在一起的手。   尘柏栩再次十分体贴松开。   花郁斐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尘柏栩神情无辜,“钥匙。”   花郁斐:“……”大概是他的错觉吧,小凤凰那么温柔体贴,又那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拿这种事故意炫耀?   沉思间,花郁斐将三枚钥匙拿出来。   三枚钥匙。   第一枚:金色小心脏。   第二枚:缩小版凤羽面具。   第三枚:缩小版凤凰原形。   每一枚钥匙都与小凤凰有关,花郁斐想了想,把三枚钥匙放到尘柏栩手心,“还是你来开启吧。”   尘柏栩没有问他为什么,点点头,转问风祁烟:“接下来该怎么做?”   风祁烟沉吟片刻,道:“这钥匙跟你们有关,你们往钥匙里滴血试试。”   这不确定的语气……   花郁斐忍不住微微挑眉。   两人很快在每一枚钥匙上都滴了血。   然而,钥匙没有丝毫变化。   花郁斐:“……”   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风祁烟眉心皱得紧紧的,虽然她从小在风城长大,更是生在皇家,但关于钥匙这点,她知道得也并不多。   尘柏栩单手逐一翻转着手里的三枚钥匙,眸光沉了沉:“神镜是风城皇家的神物,如果我是女王陛下,一定要在最后一关设一个关卡的话,我一定会设一个别人无法想到的东西。”   花郁斐皱眉,“别人无法想到的东西?”   风祁烟沉思片刻,蓦然抬头看向尘柏栩。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答案。   花郁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道:“你们想到了什么?”   风祁烟目光转向他,张了张嘴,但是没说话,而是一语不发地转过身。   见状,苏情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有样学样地转过了身。   花郁斐:“……?”   他正要再次开口,只听男人道:“玺哥,借一步说话。”   花郁斐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只好随着他走到一旁。   但不知想到什么,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那头转过身的风祁烟。   就在这时,他的腰忽然被男人扣住,然后往男人怀里一带。   “你……唔……”   花郁斐的话被堵在了喉间。   尘柏栩……忽然吻住他。   花郁斐双眼猛地瞪大。   第一念头不是男人为什么忽然吻他,而是,男人为什么不躲着点吻他,在别人面前,多难为情……   在他晕乎乎之际,男人松开他,低声:“玺哥,我爱你。”   啊?花郁斐茫然抬头,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尘柏栩手中的三枚钥匙忽然发出耀眼的金光脱手飞出,在半空中滴溜溜转动。   片刻后,三枚钥匙缓缓合成一把,最后炸开一阵更加耀眼的金光直射苍穹。   金光太过耀眼,花郁斐终于回神,“这是……”   风祁烟不知何时来到旁边,轻声道:“因为我,霜儿不相信世间有真情,如果说什么是别人一定想不到的事,那必然就是……”   不用她继续说,花郁斐终于懂了。   一个不相信真情之人,又有谁会想到她会给别人设一个道出那三个字的关卡?   然而,小凤凰却想到了。   花郁斐痴痴地望着身前的男人,目光逐渐柔和。   小凤凰,我也爱你。   很爱很爱很爱…… 第78章 出神镜,蛇王也记仇。   当熟悉的吸力感和眩晕传来,花郁斐第一时间攥紧了跟前男人的手。   进神镜的时候两人是分开的,一个是假捕快,一个是真山匪,磕磕绊绊绕了一大圈才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他可不想回去的时候因为点什么意外导致两人再分开,然后又封印记忆,再来个什么冒牌货搅风搅雨之类的……   脑子里胡思乱想间,花郁斐眼前变黑,一阵极为不适的失重感也紧随着传来。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在漩涡之中,整个身体失去控制,随风猛烈晃动,他的意识几乎被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冲散,攥着男人的手,也因为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缓缓松开,双眼也忍不住闭上。   不可以松开……   在意识即将陷入黑暗时,花郁斐咬住舌尖,剧痛让他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   就在这时,他忽然整个人被抱进一个熟悉又安全的怀抱。   黑暗中,没有人说话,但那略重的呼吸声告诉花郁斐,他的小凤凰,一如既往地在守护着他。   一瞬间,那猛烈的不适感似乎消退了……   然而,花郁斐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忽闻一声大喝:   “把他们抓起来!”   下一秒,花郁斐整个人被拉离了男人的怀抱,双手迅速被冰凉的……镣铐?铐上。   手腕间那熟悉又陌生的冰凉触感让他很是不爽,猛然睁开双眼。   对面,只见男人正被人用刀剑一左一右架着脖子,双手双脚都被铐上了镣铐。   花郁斐:“……”他虽然也戴了镣铐,但只是双手被铐住。然后他虽然也被人一左一右架着,但没有刀剑,就只是很单纯地被架着。   花郁斐目光一转,正好捕捉到旁边那位曾经差点灌他喝下神水的女将,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   花郁斐:“……”他知道为什么小凤凰的待遇会比他“好”了。   当时小凤凰为了救他,释放死神之息杀了那几名女兵,女将这会已经把他当成头号危险人物了。   “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能从神镜之中出来。”女将冷声道。   尘柏栩薄唇微微抿着,整个人显得极为平静。   花郁斐四周看了看,竟然没看到风祁烟和苏情的身影,忍不住微微皱眉。   按理说他们一同出来,应该不会分散才对。   这时,女将大手一挥,气势汹汹:“把他们押到天牢。”   话落,架着花郁斐的人立刻粗鲁地推着他走。   花郁斐这会既不失忆,实力也没有受损,自然是不怕这些个普通女兵的,正要挣脱开,却瞥见男人冲他微不可察地摇了下头。   花郁斐一顿,压下想要挣脱开的念头。   接下来,两人再次被关进了当初那个牢房。   待女兵走后,花郁斐回头就对上了“隔壁邻居”震惊的目光。   这个隔壁邻居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故意诱导他们吃下加了料的饭菜的老者。   看到两人完好无损地被押回来,老者着实震惊了。   要知道,女王陛下之所以痛恨别人在她面前提“真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男人”。说粗俗些,男人在女王陛下跟前就是个会散发臭味的屁,完全不应该存在。   而前不久,眼前这两个男娃儿不仅杀了女兵,还挟持女将……按理说,如果再次被抓回来,怎么也不应该是完好无损啊。   不仅老者感到震惊,就连周围的其他“邻居”也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花郁斐略略扫了一圈,目光最后定在老者身上,邪气地扬了扬唇:“哈喽,几天不见,您老人家还记得我吗?”   老者:“……”   他目光复杂之中带着惊惧,下意识往后退。   花郁斐身子一歪,靠着男人笑得愈发邪气,“老人家不用怕,我们是三好青年,最懂尊老爱幼,不会无缘无故揍您的。”   迎着他的笑容,老者只觉头皮阵阵发麻,好半晌才找回了声音,“你……你们……你们怎么会……”   花郁斐微微偏头,盯着男人完美的侧脸,“怎么会没有少胳膊缺腿?”   老者:“……”他下意识又往后退远了些。   花郁斐笑露出一口白牙,晃了晃手上的镣铐,“都说不用怕,您看我们都被铐着呢。”   放眼望去,这牢房里“犯人”虽多,但也就他和尘柏栩身上戴着镣铐。   可偏偏正是这样,才更加显得“唬人”。   老者额上被吓出了冷汗,当初会间接加害花郁斐和尘柏栩,归根结底其实是因为被关在这牢里太久,心里积攒着怨气无处发泄。   所以当两个年轻帅气的小伙被抓来的时候,因为怨恨,因为嫉妒,他心里存了种既然自己不好过,就让别人也不好过的心理,才会不仅没有提醒,反而还诱导花郁斐两人吃下放了料的饭菜。   说到底,其实还是因为贪生怕死,正是因为贪生怕死,所以在受了那么大的耻辱后,他活到了现在。   瞧着他脸色变了又变,花郁斐眼珠子一转,“啪”地一声,硬生生将手上的镣铐扯成了两截。   老者眼珠子一突,一下子跌坐到地上,双手捂着脑袋尖叫:“别别别杀我,我知道错了,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   花郁斐其实并不会真的跟这样一个人计较,当初即使不是对方诱导,他相信女将她们一样会使用别的方法让他们中毒,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乖乖”地喝下神水,为他们风城“开枝散叶”。   他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这老头而已,毕竟,蛇王大人长那么大还没吃过这样的闷亏呢。   不过此刻看到对方都吓成这样,他撇撇嘴,将手里的镣铐团了团,随手扔到角落,然后转身帮男人将手上脚上的镣铐也给扯开。   周围的“邻居们”脸上见鬼的神情持续维持,缩在自己的牢房里不敢吱声,生怕引起他们的注意。   花郁斐拉着尘柏栩在牢房内唯一的木床坐下,“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反抗?”   他指的是刚才被女兵抓着的时候。   尘柏栩伸手顺了顺他的银色长发,漆黑的眼眸透着温柔,“长公主不会让我们有事的。”   顿了顿,“而且,你不是很烦女王陛下?”   花郁斐眨了眨眼,老实说,他确实挺烦那个女人,如果可以,甚至不想跟对方打交道。他性子直,不喜欢拐弯抹角,像风祁霜那种心机重,又狠又毒辣又不讲道理的女人,他向来是能避就避。   只是这事他从没说过,小凤凰怎么会知道……   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尘柏栩微微勾了勾唇,“因为你是玺哥。”   花郁斐愣了愣,好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句情话,脸颊不由红了红。   啧,他以前都不知道小凤凰嘴巴那么甜……   花郁斐轻咳两声:“那我们现在是在这等长公主?”   尘柏栩点头。   花郁斐:“要等多久?”   尘柏栩摇头,“不知道。”   花郁斐默了默,“那我们等长公主干什么?”   “等长公主说服女王陛下,可以让我们顺利离开衍生界。”   花郁斐:“……”   虽然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问:“那个女人那么难缠,长公主能说服她吗?”   尘柏栩点头:“能。”顿了顿,“需要时间。”   花郁斐:“……”   所以需要多长时间?   这次不等他问出口,尘柏栩就道:“应该不会太久。”   确实没有等太久,到了傍晚,那名表面冷冰冰的女将来了牢房。   当看到两人身上的镣铐全都跟垃圾似的扔在角落时,她嘴角抽了抽,尽量维持冷漠道:“你们可以离开了。”   花郁斐伸了个懒腰,冲周围的“邻居们”友好地挥了挥手,然后和尘柏栩随着女将在一众“邻居”灼灼的目光下离开了牢房。   出到外边,天色一片昏黄。   花郁斐微微眯眼,只见前方站着一名女子,还隔着老远就冲他们使劲挥手。   “花老板……尘先生……”   正是先前不见踪影的苏情。   花郁斐眉毛挑得老高,看对方笑容满面的样子,大概率是没受到风祁霜的“毒打”。   “花老板,尘先生,”沉思间,苏情跑到了跟前,“你们没事吧?”   花郁斐似笑非笑:“你看我们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苏情一噎,讪笑:“花老板和尘先生都是有大本领的人,当然不会有事。”   花郁斐毫无感情地呵了声,“你哪去了?”   苏情:“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尘柏栩淡淡瞥她。   苏情:“……”   她轻咳一声:“就……我和长公主出来的时候直接出现在女王陛下的寝宫,然后很巧的是,女王陛下又正好在睡觉,之后就……”   “行了,”花郁斐打断道,“长公主呢?”   “长公主……”   苏情话还没说完,旁边被忽视良久的女将突然冷声开口,“想知道长公主在哪,见了陛下自然就会知道。”   花郁斐睨了她一眼,慢吞吞问苏情:“长公主在哪?”   女将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花郁斐凉凉:“什么什么意思?我问我的人,有问题吗?”   女将恼怒:“你……”   花郁斐丝毫不惧她,他不觉得自己是坏人,但也不会任人欺压。当初这女人下命令让人灌他喝神水的事,他可都记着。   别说什么男人不要跟女人计较,惹急了他,女人照揍不误! 第79章 贫穷蛇王要赚钱养媳妇   大概是来之前风祁霜交代过女将什么,所以此刻即使被花郁斐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没有发作。   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缓下语气,道:“两位公子,陛下有请。”   生怕花郁斐再说些气死自己的话,她又快速补充,“和长公主有关。”   花郁斐和尘柏栩相视一眼,倒也没继续呛她。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很快就到了大殿。   再次踏入这里,花郁斐有些感慨,上次他们挟持女将逼上大殿,估计风祁霜那女人当时都恨不能将他和小凤凰大卸八块,然后再剁碎了喂猪,没想到今天却能被这么“友好”地请过来。   大殿内,风祁霜依然高坐龙椅之上,明明年过半百,却风韵犹存,一袭拽地龙袍更是气场逼人。   然而花郁斐却无心欣赏。   知道他懒得与风祁霜打交道,尘柏栩淡淡开口:“不知陛下找我们何事?”   风祁霜盯着他和花郁斐看了半晌,才忽然道:“姐姐已经去了鬼界。”   花郁斐挑眉,虽然他知道风祁烟是特意回来找灵笔尊者的,但没想到她动作竟然那么迅速。   风祁霜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与他们倾诉:“云青炀的事我已经知道,虽然当年的事情有可原,但我依然瞧不起他,倘若他能跟我……跟姐姐商量,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顿了顿,“只是姐姐执意要去寻他,我也留不住。”   花郁斐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虽然这女人嘴上说得不好听,但不难听出她的态度是软的,因为如果她真的有心拦着的话,长公主永远也去不了鬼界。   大殿之上,风祁霜挥了挥手:“端上来。”   花郁斐回头,只见女将不知何时手上端着个托盘,托盘中间放着一个大概巴掌大的玉葫芦。   女将走到花郁斐跟前,脸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风祁霜道:“神水乃我风国圣物,你们带姐姐出了神镜,这神水就当是给你们的回报。”   听到“神水”两字,花郁斐一瞬间不由想起当初被灌的画面,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风祁霜看了眼他旁边的尘柏栩,又道:“男人与男人无法生育,这神水正好可以解决你们之间的这种问题。”   花郁斐:“……”   他没什么感情地呵呵两声,“我若没记错的话,神水只是让人能怀孕生子,但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吧?”开玩笑,他们圣蛇族的圣果一样可以让男人怀孕生子,而且还是有血缘关系那种,他和小凤凰如果想要孩子的话,会缺这么一口水吗?   风祁霜不慌不忙,“你们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神水如果经过爱人之口喂用的话,生出来的孩子将完全属于你们,换句话说就是,这个孩子会完全继承你们的血脉。”   花郁斐震惊了,还能这样?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风祁霜点头:“能。”   花郁斐陷入沉思,如果是这样的话……   “咳,那什么,一口即可?”   风祁霜:“一口即可。”   花郁斐眼底逐渐变亮,“那……如果是无法生育的男女夫妻使用的话,能不能……”   没等他说完,风祁霜就道:“能。”   花郁斐兴奋了,伸出五根手指:“五瓶,我要五瓶。”   风祁霜怔了下,有些不确定:“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   花郁斐轻咳两声,抬头挺胸:“因为你,我们在幻境之中吃了那么多苦就不说了,我们帮你把长公主带回来这个总值五瓶神水吧?”   风祁霜盯了他片刻,缓缓点头:“姐姐确实值得。”说着,目光转向女将,“给他们取十瓶。”   花郁斐快速眨了眨眼,还有这种好事?   等十瓶神水到手,花郁斐忽然觉得这女人也不是那么的讨厌,脸上的笑容都真了几分。   风祁霜道:“姐姐已经将你们的事告诉我,你们打算何时离开?”   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十瓶神水在手,花郁斐也没在意,碰了碰旁边的男人。   尘柏栩沉声:“现在。”   花郁斐一顿,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进衍生界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确实是想早些出去,仔细想想,他似乎快半年没见到家里的两位爸爸了,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想他……   额……好吧,花爸爸向来巴不得他滚得远远的,不要去打扰他和小爸爸过二人世界,啧,看来只有小爸爸会想他了……   一番胡思乱想中,男人牵着他踏入通往外界的通道。   “咕叽咕叽咕叽……”忽然,一阵急促又熟悉的叫声传来。   花郁斐凝眸望去,只见消失已久的小猪正站在入口处欢快地晃着长长的尾巴。   花郁斐微微挑眉,当初他和小凤凰被抓进大牢后,这小东西就不见了,没想到这会竟然还跑来给他们“送行”。   小猪:“咕叽咕叽咕叽……”奇怪的人类,保重。   花郁斐扬唇,抓着男人的手冲它挥了挥,“小东西,再见。”   小猪咧了咧嘴:“咕叽……”再见。   待熟悉的晕眩传来,花郁斐连忙握紧尘柏栩的手。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猛地窜进通道里,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这熟悉的黑影,花郁斐眼皮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经是熟悉的仓木山。   “啊,我们终于出来了!”苏情兴奋大喊,刚才她并没有看到黑影。   花郁斐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尘柏栩微微点头,表示他也看到了。   花郁斐撇嘴,“啧,真是阴魂不散。”   苏情凑过来:“什么阴魂不散?”   花郁斐伸手推开她的脸,凉凉:“别问,怕你晚上做噩梦。”   苏情:“……”   三人往山下走。   仓木山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没有粉色的雾气,也没有阴森森的鬼气,一片荒凉。   路上,尘柏栩问:“玺哥要那么多神水做什么?”   花郁斐不答反问:“小凤凰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多不多?”   尘柏栩点头,多。   “不孕不育的人多不多?”   尘柏栩又点头,多。   花郁斐脸上笑容逐渐灿烂,“那你说,这个世界上既有钱,又不孕不育的人多不多?”   尘柏栩愣了下。   花郁斐嘿嘿道:“虽然神水无法彻底治愈不孕不育症,但它可以让不孕不育症的人怀孕,而且还毫无副作用,这可是巨大的商机,等神水卖出去,我就可以天天请你吃好喝好了!”   尘柏栩:“……”他差点就忘了青年“格外贫穷”的事。   想了想,他道:“玺哥……”   花郁斐看他,“嗯?”   尘柏栩尽量委婉,“我拍戏有片酬。”很多,养家完全不成问题。   花郁斐皱眉,“不说我都忘了,你以后别接有姜小花的戏。”   “姜小花?”   “对,就是你们组里演女主那个女的。”花郁斐道。   尘柏栩默了默,“玺哥,他叫姜少华,是个男的。”   “男的?”花郁斐愣了愣,“可他演的是女主啊。”   尘柏栩:“他反串。”顿了顿,“苗叔叔以前也演过反串。”   花郁斐:“……”   他想起来了,小爸爸确实也演过反串,当时他和花爸爸还特意变回蛇身去客串神兽来着。   目光一转,迎着苏情“你不会不知道反串是什么吧”的神情,他撇过视线,轻咳:“那什么,你人在这里,那剧组的戏怎么办?”   尘柏栩没有隐瞒,“木偶傀儡。”木偶傀儡注入了他的魂力炼制,如同他的分身,区区拍戏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事。   花郁斐微微扬眉,他以前可不知道男人还会炼制傀儡。   男人神情格外无辜,“祁钰教我的。”   窝在玉佩里也躺枪的祁钰:“……”   苏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问花郁斐:“花老板你为什么不让尘先生接有姜少华的戏?”姜少华虽然不至于大红大紫,但也算是个二线艺人,名气比尘柏栩大了不止一点半点。   这问题尘柏栩也想知道,他虽然身在娱乐圈,但并没有想红的心思,所以一直都是接的一些不温不火的小角色。而他原来的性子又冷,在剧组里基本不会与人多接触,加上他演的只是一个小配角,与演女主的姜少华对手戏更是少之又少,怎么花郁斐就注意上对方了?   面对两双等待答案的眼睛,花郁斐脸色有些不自然,“没……没为什么,我就是单纯不喜欢他。”   “不喜欢他?”苏情奇怪道,“为什么?”   花郁斐一噎,瞪她:“你哪那么多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许再问,再问打断你的蜈蚣腿。”   苏情:“……”就知道欺负小妖精。   说话间,三人到了山脚下,花郁斐道:“你父母的委托我也算是完成了,你赶紧回家,我们就此别过,再见!”说完,拉着尘柏栩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苏情:“……”   尘柏栩回头瞥了她一眼,然后随着青年的脚步逐渐走远。   远远的,苏情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问:“所以玺哥,到底为什么?”   然后那个别扭的花老板说:“他老盯着你看,一点也不矜持!”   苏情:“……” 第80章 被亲爹训的蛇王大人   因为不知道离开了多久,花郁斐身上的背包又丢了,所以他第一时间带尘柏栩回了自己的杂事店。   本以为会看到守店的花小舒和欧阳他们,但进了店才发现店里空无一人。   花郁斐:“……”   他啧了声,“这些小崽子是不是趁我不在,都罢工玩儿去了?”   尘柏栩扫了眼不大的店,低沉:“兴许是接了别的委托去办事了。”   花郁斐一顿,觉得不大可能。他这破店经常三五个月接不到委托,就算接到委托,那几个小孩儿能办啥事?   这么一想,花郁斐拿起柜台上的座机电话,拨通助理花小舒的电话。   他的手机在当初那个背包里,但是背包丢了,贫穷的蛇王大人表示一时半会买不起手机这么昂贵的高科技产品。   电话很快被接通,花小舒欣喜的尖叫声随着传来:“斐哥,你可终于回来了!!!”   花郁斐把电话拿远了些,“啧,瞎激动什么呢?”   花小舒哀怨:“斐哥你离开了那么久,欧阳他们都以为我们店要关门了。”   花郁斐挑眉,“你确定是欧阳他们,而不是你?”   花小舒:“……”   他干笑两声,转移话题:“斐哥,你猜我们现在在哪?”   “别的暂且不提,你先告诉我,我们离开多久了?”   “斐哥,你这是在考验我的智商吗?”   花郁斐没什么感情地呵了声,“你要这么认为也成。”   花小舒:“……”   花郁斐:“废话少说,到底多久?”   花小舒迅速道:“五个月!”   “什么?”花郁斐诧异,“你说我们离开了多久?”   “五个月啊,”花小舒道,“斐哥你不会连自己离开了多久都不知道吧?”   花郁斐:“……”他要知道还问个屁!   他其实早就有想过衍生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不一样,只是没想到现实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而已。   正在这时,花小舒那头传来一吵吵闹闹的动静,随即,又传来唐渔和苏林无奈的声音:   “又开始了,这都一个月了,还有完没完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有病就去看医生啊……”   花郁斐店里一共有四名店员,花小舒、唐渔、苏林、欧阳羽熙。   花郁斐指尖敲了敲柜台,懒洋洋问:“怎么了?你们在哪?”   花小舒急道:“我们在长溪富贵小区这,斐哥你快来看看吧。”   花郁斐看了眼旁边的男人,“委托?”   “对对对,斐哥你去了仓木山后,我们又接了个委托,总之这事说来话长,你先过……诶……干什么……”   花小舒的话戛然而止,通话也被挂断。   花郁斐皱了下眉,再拨打过去已经是无法拨通的状态。   他放下电话,“小凤凰,你……”   “我跟你一起去。”尘柏栩打断他的话。   花郁斐看着他,扬了扬唇:“那就走吧。”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富贵小区。   先前花小舒只说在这小区内,但具体几栋几楼却没说,加上小区门口还有保安大叔守着,外人想要进去还真不大容易。   就在花郁斐还在想着怎么混进去的时候,就见尘柏栩长腿一迈,直接往里走。   花郁斐:“……?”   他连忙跟上去,“诶你……”   话没说完,两人踏进小区,而守在门口的保安则对着他们笑眯眯地摆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辛苦了。”   花郁斐有些懵,轻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衣袖,“你认识这人?”   男人摇头,“不认识。”   花郁斐:“……那他怎么?”   尘柏栩偏头冲他眨了下眼,神情无辜:“估计他以为我们是这里的住户吧。”   花郁斐:“……”   进了小区后,迎面走来两名中年阿姨。   “诶你说,他这次会不会真的跳?”   “嗤,怎么可能真的会跳?不然也不会闹了一个月,闹得整个小区人尽皆知,这要是我家那口子哟,我都没脸见人了。”   “哈哈哈哈哈……”   “话说,其实万老头也挺可怜的,老来得子,儿媳却是个生不出蛋的,这闹也是正常。”   “呸呸呸,就他可怜?要我说,他那儿媳才可怜,生不出孩子也就算了,还要被个糟老头三天两头这么闹,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   两人渐行渐远。   看着两人的背影,花郁斐若有所思,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握住。   他抬眼望向男人。   尘柏栩神色淡然,“跟我来。”   两人走了一阵,来到3栋楼下。   花郁斐抬头望向楼顶,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站在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隐隐的,他还听到几道熟悉的声音。   花郁斐脚步一顿,和尘柏栩相视一眼,两人加快脚步往楼上跑。   两人来到楼顶时,果然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名五官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人正好道:“老人家,您这样真的太危险了,有什么事我们先下来再说好不好?”   老头哭嚎:“没什么好说的,我就那么一个儿子,娶个媳妇不会生孩子也就算了,叫他再找一个他也不愿意,我怎么能看着我们老万家的血脉就这么断了?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不听话,我不活了,没法活了呀……”   另一个跟花郁斐同样拥有着一头银色长发,长得倾城倾国的男人不耐烦:“啧,这男人对媳妇儿专一才是真男人,你这老头怎么还能唆使自己儿子做渣男呢?我告诉你老头,这要是我儿子敢三心两意,我腿都给他打断!”   老头继续嚎:“我又没叫他们离婚,只是让他多找一个女人为我们老万家续个香火而已……”   “放屁,老头你书白读了是吧?重婚可是重罪,你这不是叫你儿子去犯法吗?这天底下怎么还能有你这么糟心的爹?”   “花玉祁,”花郁斐的小爸爸,苗亦无奈地扯了扯越说越激动的男人,“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花玉祁一脸高贵冷艳:“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要是那小兔崽子敢三心两意,我绝对会敲断他的腿!”   苗亦面无表情看他。   两人相视两秒,花玉祁高贵冷艳的神情逐渐变成委屈巴巴,“难道宠媳妇儿也有错吗?苗苗,你不喜欢我宠着你?”   苗亦:“……”   这头接连被呛的老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顿时气得连哭都忘了,“你……你们到底是来劝我的,还是来谈情说爱的?”   “嗤,劝你?”花玉祁秒变回高贵冷艳,“老头你知不知道我一分钟能赚多少个亿?”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和媳妇儿过两人世界,但却因为你这糟心的老头儿全都泡汤了,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老头气得直哆嗦:“你……你……”   花玉祁瞥了眼腕表,“距离你今天爬上那儿已经过去了五十分零三十秒,我说,你到底要不要跳?赶紧跳完我和媳妇儿也好早些去吃饭。”   老头震惊了,“你……我都要跳楼了,你还有心思吃饭?”   花玉祁轻嗤:“老头儿,我们认识吗?”   老头下意识回答,“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花玉祁脸色逐渐变冷,“那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老头:“……”   花玉祁睨着他,“到底跳不跳?”   老头……   老头眼眶一红,目光扫过在场众多人,忽跳了回来,大声:“不跳了,我不跳了……”然后穿过众人,大步走到还站在楼梯口的花郁斐跟前。   他想也不想就要推人,尘柏栩眸光微沉,眼疾手快把花郁斐拉到怀里。   迎着他冰冷的目光,老头打了个寒颤,虚张声势地冷哼一声,然后大步走下楼梯。   这头,花小舒看到花郁斐后,嗷地一声张开双手就奔了过来,“斐哥……”   花郁斐一脸嫌弃躲开后,拉着尘柏栩朝苗亦和花玉祁走去,“小爸爸,花爸爸你们怎么来了?”   花玉祁劈头盖脸道:“你小兔崽子还好意思说?你这几个月野哪里去了?连个电话都不往家里打!你知不知道苗苗因为担心你,每天都少吃半碗饭?你看他连黑眼圈都出来了!”   “还有,你那破店能不能找两个靠谱的?本来我和苗苗前两天就约好要去放松放松,你看就因为那老头儿,我们现在都还在这浪费时间……”   花郁斐:“……”这就是五个月不见的爹。   苗亦白了一眼花玉祁,道:“崽崽你别理他,他就是嘴硬,其实他也想你的。”   花郁斐有些无奈,崽崽是他小时候的称呼,但小爸爸似乎没意识到他已经长大,一直不改口。   苗亦目光转向尘柏栩,再下移到两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脸上笑容灿烂,“小凤凰,什么时候有空和崽崽回家里吃个饭。”   尘柏栩神情温顺,点头:“好的,苗叔叔。”   看到别家儿子那么乖,花玉祁忍不住对花郁斐道:“你说你要是有小凤凰一半乖,苗苗也不至于总担心!”   花郁斐:“……”张嘴闭嘴都是小爸爸,这就是他的花爸爸。   呵,老婆奴。   花郁斐面无表情:“花爸爸,你们怎么会在这?”   小人鱼乖乖,把门开开   专栏新书【小人鱼乖乖,把门开开】已开,卖萌打滚求一波收藏!!?????? ??文案:   【一心想把攻拐回家小呆鱼受X宠鱼冰山残疾大佬攻】   【双洁、甜宠】   墨星钰,人鱼,身娇体软,天生神力,一巴掌能扇飞比三个他还要大的敌人,打小仰慕者从深海这头排到深海那头,然而却没有一个能让他看上眼。   这天,他救了一个人类,这个人类脸色苍白,眼尾的一颗红痣却艳丽得宛若丘比特手中箭,一下子射在他的心尖上。   啊,发情期不怕没人摸鱼尾巴了!   阎凛浔,人类,身高腿长,人形冷气机,在一次任务中被好友出卖,手脚筋被挑断扔进海中,而同行队友全部死亡。   被救醒来,阎凛浔声带无法发声,还患上重度失眠症,夜里只要闭上眼睛就是爆炸声和队友的惨叫声。他以为自己会作为一个废人永远活在愧疚与阴暗的世界里,直到小人鱼闯入他的生命里。   小人鱼人美声软、乖巧可爱,还有着一条漂亮的银色鱼尾。每天都会陪他说话(自言自语)、逗他开心(自娱自乐)、哄他睡觉(蹭他的床),有时还会趁他即将睡着意识模糊时小声问:先生,你介意有个鱼(男)朋友吗?   开始:   小人鱼可怜巴巴:“今天可以摸鱼的尾巴了吗?”   男人板着冰块脸把头扭到一边。   后来:   被赶出房门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用刚恢复的破锣嗓子哄:“小鱼儿乖乖,把门开开。”   小人鱼抱着红肿的鱼尾巴委屈:“不开,男男授受不亲!”   ★攻的手脚筋会好。   ★受很能打,会变人。 ??绝对甜滋滋,不甜你们打我!!!给你们递棍子那种!!! 第81章 新委托,凤凰带你看鬼妻   花玉祁懒懒地瞥了眼跟在旁边的花小舒。   后者顿时非常自觉快速道:“斐哥,这事说来话就长了。当初你进了仓木山后,有对夫妻找到我们,希望我们能劝万老先生不要再轻生。”   他顿了顿,“啊对了,刚才那个就是万老先生。”   想起刚才那虚张声势的老头儿,花郁斐挑了下眉,微抬下巴让他接着说。   花小舒道:“那对夫妻是万老先生的儿子和儿媳。据万先生说,他和万太太结婚五年却一直怀不上孩子,后来去医院才确诊不孕不育症。”   “万先生是万老先生唯一的儿子,万老先生平时最在意香火,知道万太太无法生育后,万老先生就千方百计让万先生再娶,可万先生对万太太一心一意,根本不愿意辜负万太太。”   听到这,向来视媳妇如命的花玉祁忍不住道:“这老头儿就是脑壳有问题,你们越是陪着他胡闹,他就越上头,这种人多数欺软怕硬,要是那个万太太强势一些,这老头儿保准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花小舒讪笑了声,接着道:“咳,接下委托后,本以为能很快就解决,但是经过我们好说歹说,万老先生却死活不听劝,隔三差五就要跑到楼顶来闹一番。一开始在小区里闹得挺大,连警察都来了。但是后来时间一长,闹的次数多了,不管是小区的住户,还是警察同志们,大家都习惯了,也就不当回事儿。”   花郁斐和尘柏栩相视一眼,难怪刚才他们上来的时候,看到各个住户们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还有,想起他们进来时保安那奇怪的举动,花郁斐非常怀疑保安这是把他和小凤凰当成了来走过场的警察同志。   接下来不用说,花郁斐自己也能猜想,别人可以不当回事儿,但是花小舒他们接了委托,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来劝说那万老头,只是……   花郁斐压低声音,“我爸爸他们是你叫来的?”   花小舒也压低声音,“不是啊斐哥,今天就是赶巧了,我们在店里赶过来的时候,花总和苗先生过来找你,我这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就说你去出任务了,然后又刚好接到电话说万老先生又开始闹,所以他们就跟我一起过来了。”   想起刚才被自家爸爸劈头盖脸训了一顿,花郁斐没什么感情地呵了声,“怎么没见那老头的儿子和儿媳?”   花小舒道:“我们已经给万先生打过电话了,但是万先生和万太太在海外出差,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   这头,花玉祁微微眯眼,“小崽子,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苗亦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好好跟崽崽说话?”   花玉祁:“……”要么说他为什么总希望这小崽子滚得远远的呢?从小到大每次凑过来,媳妇儿的眼里就没有他了!   花小舒偷偷瞥了眼他斐哥,又偷偷瞥了眼他斐哥的两位爸爸,心里忍不住感叹。   苗亦和花玉祁都长得非常年轻,外表看起来和花郁斐年龄相仿,但花郁斐长了一张十分酷似苗亦的脸,而那一头银色长发不用说都知道是遗传花玉祁,导致这看似年龄相仿的三个人站在一起,竟然也有一种一家三口的十分和谐的诡异感。   花玉祁觉得不能忍,“苗苗我觉得你就不该惯他,就说这事吧,一个老头儿就搞得他不知所措,你说这以后还怎么挣钱养媳妇儿?”   花郁斐面无表情,呵,老婆奴!   尘柏栩墨黑的眼眸扫了他一眼,眼底透着宠溺,温吞道:“花叔叔,其实这件事对玺哥来说并不难解决。”   花玉祁一顿,“你们有解决的方法了?”   尘柏栩看向花郁斐。   花郁斐心尖发痒,心知他这是护着自己,微微抬起下巴:“嗯。”   花玉祁轻嗤:“既然如此,那你还站在这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苗苗过来那么久了连一口水都还没喝上?”   花郁斐:“……”   苗亦生怕伤了儿子的心,连忙道:“崽崽你别管他,小爸爸不渴,不过既然你已经有解决的方法,那还是赶紧把这事解决了,然后我们聚一聚。”顿了顿,“对了,轻舞正好也回来了,我给她打电话,让她也过来。”   说起这个为了跟自己抢小凤凰,从小打到大的“亲妹妹”,花郁斐只觉一阵头大。   他长这么大,最不想和两个人打交道。一个是亲爸爸花玉祁,一个是亲妹妹花轻舞。   不是因为讨厌,就是烦。   这两一个老婆奴,天天生怕他这个儿子多夺走他老婆一分目光,跟防贼似的防着他;一个是“情敌”,天天生怕他过得太舒坦,每次见面就掐,完全没有一丝女人该有的矜持,明明知道小凤凰已经和他定亲还“贼心”不改,时刻想要撬他墙角,这种妹妹不揍都对不起自己!   想到一会还得和这两坐到一起,花郁斐就觉得牙疼。   他硬是挤出一抹笑,“小爸爸,要不你和花爸爸先回去吧?我把这边的事解决了再过去找你们。”   苗亦:“我不急,我可以等……”   不等苗亦说完,尘柏栩道:“苗叔叔你放心,有我陪着玺哥。”   苗亦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花玉祁见机把他拉走,“苗苗你就放心吧,小凤凰那么懂事,有他在,这事压根不用我们来操心。”   看着苗亦被拉走,花郁斐撇嘴的同时,心里也暗松了口气,聚肯定是要聚的,但不是现在!   花家的两尊神走了,先前一直不敢凑上来的欧阳羽熙、苏林还有唐渔三人连忙凑上来打招呼,“斐哥,栩少爷……”   花郁斐点点头,“你们几个回去看店,小舒带我们去找万老头。”   万老头住在3栋的五楼,花小舒领着花郁斐和尘柏栩到地方的时候,老头儿正在家里对着已亡的万老太太的牌位唉声叹气。   托自家亲爹的福,花郁斐明显感觉到老头儿见到他的时候,脸色瞬间变臭。   没办法,谁让他遗传了花爸爸的银色长发,实在太扎眼!   把人放进屋后,老头儿也没管花郁斐他们,径自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看。   毕竟还年轻,花小舒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糟老头儿难伺候得很!   花郁斐倒是无所谓老头儿什么态度,他随意看了看四周,发现这屋子竟然特别整齐干净。而且,从屋里的摆设隐约能看得出另一个人的痕迹。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花小舒曾给他科普,万老头妻子在三年前已经去世,儿子儿媳常年在外奔波,家里就他一个人住。   目光转向沙发上似乎正在专心看电视的万老头,花郁斐微微挑眉,然后看向身旁的男人。   男人此刻正面向万老太太的牌位,神情专注。   花郁斐轻轻眨眼,没有打扰男人的意思。   男人在看牌位,他在看男人。   片刻后,尘柏栩微微偏头对上他的目光。   花郁斐低声:“看出什么了?”   尘柏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趁花小舒和万老头不注意,微微低头亲了下他的嘴角。   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儿亲自己,花郁斐愣了半秒,脸颊腾地飞红,“你……”   尘柏栩勾着唇,“我看到了孤独与爱。”   花郁斐的注意力顿时被引开,“孤独与爱?”   尘柏栩勾着他的手指,“我猜,万老太太生前肯定是个极爱整齐和干净之人。”他没有特意压着自己的声音。   万老头此刻背对着他们,叫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从那微僵的背脊可以看得出,他听到了。   尘柏栩继续道:“这屋里虽然只有万老先生一个人住,但却保留了另一个人曾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我想,万老先生应该是非常爱万老太太。”   他顿了顿,“但同时,从这些痕迹可以看出万老先生内心非常孤独,他……”   “够了!”一直不吭声的万老头忽然站起,神情激动地将他们往门外推,“我不需要你们来开解,你们通通给我滚,快滚!”   花小舒连忙拉着他,“万老先生,这是我们老板,他是来帮您的,他……”   万老头怒瞪他:“我管你们是谁,我不需要你们帮忙,都给我滚!”   “你想不想见她?”尘柏栩忽然开口。   万老头动作一顿,声音隐隐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尘柏栩墨黑的眸光盯着他,语气平静:“你想不想见万老太太?”   万老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语气恶狠狠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咒我死吗?”   尘柏栩神色淡然:“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万老头嘴唇微微颤抖,外人都在背后说他疯癫,其实他到底疯不疯,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万老太太死后,屋里的摆设他一直维持着对方生前的模样,说他念妻成痴也好,说他孤独也罢,他其实都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什么时候能了却“心愿”,然后早日和妻子“团聚”。   而所谓心愿,是妻子死前遗憾未能抱上孙子。   他想为妻子填补上这个遗憾。   可惜,他好像一直都用错了方法,把孩子逼得不肯回家……   这么一想,他脸上伪装的神情逐渐溃散,苦笑:“我想见又有什么用?她都已经走了三年了……”   “有用。”   “你说什么?”   尘柏栩盯着他,一字一句:“我可以让你见她。” 第82章 和媳妇儿正经谈恋爱   “你……你说什么?”万老头瞳孔剧烈收缩,垂在身侧的双手控制不住颤抖。   其实对于花小舒等人的来头,他曾背着儿子去打听过,就连他们所在的门店他也去远远地看过。   说好听了,那是一个帮人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的小公司,说不好听了就是一个光靠嘴皮子忽悠人赚钱的小破店。所以他对花小舒等人压根就没有什么好感,总觉得那不是什么正经做事的地方。   但基于他们是儿子儿媳请来的人,他表面虽然不说,但内心还是给儿子儿媳留面子没有将人直接赶走。如今听到尘柏栩的话,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对方又想忽悠自己一个老人家,但迎着男人那双墨黑的眼眸,他心里又莫名有些期待,很复杂矛盾的心理。   尘柏栩没有回答,目光穿过他,望向万老太太的牌位,沉道:“如果你有需求,可以现在说。”   话落,万老头猛然回头,“你在和谁说话?”他神情激动,嘴唇在颤抖,眼底还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尘柏栩淡淡瞥他一眼,目光继续望着万老太太的牌位。   花郁斐看了看男人,若有所思。他虽然无法看到什么,但他现在知道男人已经觉醒了死神的身份,所以可以看到一些普通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万老头无法做到像他那么淡定,一把抓住尘柏栩,“你……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尘柏栩目光转到他脸上,淡漠的眸光让他浑身僵了僵,随后缓缓松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尘柏栩越过他,朝牌位走近几步,缓声:“你若真想帮他,现在就出来。”   万老头并不傻,见他三番两次对着牌位说话,眼眶迅速弥漫泪水。   他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激动。   在此之前他曾梦到过万老太太好几次,梦里对方说什么他听不清,但醒来之后,他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他觉得对方没有走,而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坚持把家里的一切维持着万老太太生前的模样,为的就是想告诉她,即使他看不到她,她依然在他心里。   如今看到尘柏栩对着牌位说话,他更是坚信万老太太没有走的想法,不管不顾冲到牌位前,老泪纵横:“阿怜,你在对不对?我好想你,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   头发花白的一个老人家,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让人心里不自觉揪紧。   花郁斐微微抿唇,心口隐隐发堵。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善心过剩的人,但是对于万老头这种情况,他却心生不忍。   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生死更是人生自然规律,扪心自问,如果小凤凰先他一步离开这个世界,他是否还能活得开心?   答案是……不能。   直到此刻,花郁斐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完全无法想象没有小凤凰的日子。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心脏就疼得他几欲喘不过气……   大概是他的念头太过强烈,曾经与他灵魂交融过的男人心有所感,忽然握住他的手,强势地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紧扣。   两人四目相对,没有语言。   但花郁斐却从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浓烈到几乎实质的深情。   男人说,他会陪着他,即使进入轮回,他也会永远跟随。   生生世世。   花郁斐心尖猛然发颤,男人是凤凰,凤凰可以浴火重生,寿命几乎无穷无尽,即使要离开,也是他先离开,到时候……   正想着,男人忽然用力捏了捏他的手。   两人对视几秒后,男人低沉开口:“不可忘,不会忘。”   ——你是我唯一的不可忘,不会忘。即使有天你会忘记我,我也会让你想起。   花郁斐缓缓弯唇,心里的那点堵消失殆尽。   这就是他爱的人,小凤凰,尘柏栩。   就在这时,万老太太的牌位忽然飞出一道常人看不见的金光。   金光与万老头擦肩而过,最后停在花郁斐和尘柏栩跟前,化作一道透明的虚影。   正是万老太太。   她望着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是在怀念,又似乎是在感慨。   而那头看不见她的万老头还在哭着苦苦哀求,苍老的身影更显佝偻。   花郁斐虽然看不见,但毕竟不是普通人,他能感觉到万老太太的存在,偏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尘柏栩微微抿唇,并指在他眉心处一抹,万老太太的身影在他眼中逐渐清晰。   男人这是给他开了天眼。   万老太太长得慈眉善目,从那苍老的脸上依然可见几分年轻时的风韵,也难怪万老头对她这么死心踏地。   “阿怜,你让我见见你吧,我真的好想你……”   老头的哭声伴随着电视播放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莫名多了几分凄苦。   万老太太轻叹一声,对尘柏栩道:“有劳您了。”   她说的是“您”,可见尊敬。   尘柏栩微微点头,顺手为万老头开了天眼。   别人夫妻见面的情景,尘柏栩并不打算过多过问,为万老头开了天眼后,他和花郁斐转身出了门。   两人再次回到楼顶。   没有外人在,花郁斐很想和跟前的男人拥抱,但想到两人如今的体位,他又有些犹豫,一时不知该投入男人怀里,还是把男人抱进怀里。   尘柏栩抬头,便看见对面的青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对方在他面前压根藏不住事,基本什么都写在脸上。   尘柏栩微微勾唇,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拥进怀里。   窝在熟悉的怀抱里,花郁斐顿感一阵轻松,选择什么的,果然不适合他。   他紧紧抱着男人的腰,仿佛第一次与对方拥抱似的,深深吸着对方身上的气息,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尘柏栩轻轻揉着他的银色长发发,眉眼间是一片柔情似水。   “小凤凰……”青年忽然轻唤。   “嗯?”   “有你真好。”   “嗯。”   花郁斐把头埋在男人怀里,耳尖染着红,“你喜欢的人是我,真好。”   尘柏栩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嗯,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花郁斐抬头,眼尾也不自觉染了红。   他认真道:“我也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   空气逐渐胶着。   尘柏栩喉结上下轻滚,“玺哥……”   “嗯?”   “我不是说过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花郁斐顿了下,轻轻眨眼:“如果我非要呢?”   “非要?”男人深邃的眼眸盯着他,喉间忽然滚出一声低笑,嗓音带了些许撩人的沙哑,“非要的话……”   “我就当你在向我索吻。”   话落,覆上他的唇。   男人吻得很轻,在花郁斐唇间细细徘徊,温柔且缱绻。然而逐渐加重的呼吸却又莫名多了一股令人心颤的悸动。   轻而柔的吻细细密密落下,花郁斐感觉此刻自己就像那被困在方寸间的羔羊,逐渐软了力气,模糊了意识,任由男人勾着他随意摆弄。   一吻结束后,花郁斐心跳得厉害,整个人靠在男人怀里半天回不过神。   他有些恍惚地想,他们这样子……算不算在谈恋爱?   想到谈恋爱,花郁斐不禁舔了舔略红肿的唇,他和小凤凰并没有经历过普通情侣应该有的“过程”。   比如:约会。   再比如:约会必做之一,看电影。   啧,这要是让花爸爸知道了,是不是又该叨叨他不疼媳妇儿?   虽然花郁斐总会暗暗吐槽自家亲爹是老婆奴,但他从来不觉得疼媳妇儿不好。   更何况这个媳妇儿还是小凤凰!   彻底缓过神来,花郁斐眼珠子一转,抬头:“小凤凰,我们去看电影吧?”   尘柏栩没有丝毫犹豫,“好。”   花郁斐眨眼:“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要去看电影?”   尘柏栩垂眸盯着他,低沉:“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花郁斐:“……”   刚缓下来的心跳,再次欢快地蹦起来。   太、太犯规了!   怎么可以用那么正经的表情,说那么勾人的话?   人生头一回体会到谈恋爱的滋味,花郁斐有些迫不及待,拉着男人回到万老头家时,夫妻俩也正好“叙完旧”。   万老头明显又哭了一场,一双老眼哭得红肿,不过还好,他整个人精神头还不错。   万老头冲两人深深鞠躬,“谢谢你们。”   对方毕竟比自己大了许多,花郁斐微微拧眉,但看到身旁的男人一脸平静后,倒也没说什么。   待万老头道完谢,尘柏栩才扶起他,淡声:“不用客气,你儿子付了钱,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万老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以后不会再自寻短见。”   尘柏栩点点头,没有问他为什么,也没有问万老太太和他说了些什么,只道:“那就好。”   花郁斐看了眼旁边慈眉善目的万老太太,轻咳:“老头,拿个干净的杯子来。”   万老头也没问他要干什么,找来一个干净的杯子递给他。   花郁斐十分宝贝地从怀里掏出来时顺手带的玉葫芦,然后再十分抠搜地往杯子里倒了点。   “这个神水给你家儿媳喝。”他没说这水有什么功效,也没说为什么给对方的儿媳喝。   万老头下意识看向万老太太,后者一脸惊喜。   万老头心知这肯定是好东西,忙紧紧攥在手里。   见状,花郁斐心情愉悦地咧了咧嘴。   尘柏栩看着万老头,开口道:“24小时后天眼就会失效。”也就是说,24小时后万老头将再也看不见万老太太。   万老头顿了下,“谢谢。” 第83章 玺哥,忍不住也不能叫。   万老头那边的事彻底解决,尘柏栩和花郁斐出了富贵小区。   出到外边,花郁斐一手紧紧攥着尘柏栩,一手拦了辆车。待车停下后,又急急忙忙地把人先推了进去,活像怕人跑了一样。   尘柏栩坐下后,好整以暇地看着花郁斐。花郁斐耳尖有些红,他没有直视男人的目光,而是和司机报了最近的电影院。   车子驶出去后,尘柏栩微微倾身,嘴唇有意无意擦过青年的耳朵,低声:“玺哥,我们真的不回去吗?苗叔叔和花叔叔还在等着我们呢。”   温热的气息擦着耳尖,花郁斐感觉半边身子隐隐发酥,他想要往旁边挪开,可转念又想,这是他媳妇儿,他是要跟媳妇儿去约会的,这才哪到哪啊,真男人不能怂!   于是,脸色明明已经红到脖子根的人,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并拢的双腿上,腰背挺直,坐得那叫一个端正,仿佛一尊百分百合格的雕像。   花郁斐目不斜视,语气严肃:“不回去。”他再了解不过他那位花爸爸,对方肯定巴不得他别去打扰他们夫夫俩的二人世界,有了花爸爸在,小爸爸那里根本不用他担心。   至于花轻舞,啧,臭丫头一个,哪有他和媳妇儿约会来得重要?所以不见也罢!   车子很快停下,花郁斐甚至没注意看电影院的招牌叫什么就拉着尘柏栩进去了。   此刻天色刚刚擦黑,电影院里人并不多。花郁斐随意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问:“小凤凰,你喜欢看什么?”   尘柏栩盯着他还有些泛红的脸颊,不答反问:“玺哥喜欢看什么?”   喜欢看你!迎着男人的目光,花郁斐险些脱口而出。   他连忙掩嘴轻咳,“我那个……我都可以。”   说话间,轮到两人买票。   看清两人长相后,售票员眼睛倏地变亮,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请问两位要看什么电影?”   这种眼神花郁斐可太熟悉了,那个“姜小花”看小凤凰的时候就是这种目光。他微微拧眉,有意无意挡在男人跟前,随手指了一个:“这个!”   看着他指的电影名,售票员笑容一顿,随后笑得比先前更加灿烂,迅速打出两张票递给他:“祝两位观影愉快。”   在花郁斐接过电影票,拉着尘柏栩离开的时候,售票员压低声音和尘柏栩说了一句话。   尘柏栩一顿,随即冲她微微勾唇。   花郁斐:“……?”当着他的面都敢勾搭他的人?   离开售票处,他忍不住开口:“你觉得那女的怎么样?”   男人点头,“还好。”   花郁斐偷偷瞥他,“好看吗?”   男人想了想,还是那两个字:“还好。”   醋劲上头的人儿不自觉将手里的电影票捏成团,“有我好看吗?”   尘柏栩偏头与他对视一秒,目光下移到他的手,温吞提醒:“玺哥,电影票。”   花郁斐反应慢了半拍,看着手里已经捏成团的电影票,他:“……”   眼角余光正好瞥到旁边的贩卖机,他脚步一转,“买点吃的。”   看电影嘛,自然是少不了爆米花和可乐,花郁斐难得大方,爆米花抱了两桶,可乐也要了两杯大杯。   但是付钱的时候,蛇王大人看着钱包里所剩不多的几个子儿,不禁一阵肉疼,难怪他们都说谈恋爱费钱,幸好他刚解决了万老头这单,不然接下来又得吃土!   尘柏栩瞧着他脸上肉疼的神情,压下上扬的嘴角,想要接过他手里的爆米花,“我拿。”   花郁斐连忙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就行。”开玩笑,这么点东西怎么能让媳妇儿拿?那显得他多不体贴!   尘柏栩盯着他看了几秒,默默接过他手里的票,动作轻柔地将之抚平,然后递给检票员。   检票员低头看看皱巴巴的两张票,又抬头看看他们俩,很快露出了和售票员同款笑容。   在她开口前,花郁斐先一步推着男人走了进去,边走边嘟囔:“下次再也不来这家电影院了。”   “为什么?”   “看着不爽!”   话出口,花郁斐才反应过来自己语气太冲,“咳咳,小凤凰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她们那个……”   尘柏栩忽然轻笑:“玺哥想不想知道刚才她和我说了什么?”   “嗯?”花郁斐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她”是指刚才的售票员,他尽量表现得没有那么在意,“她……她说什么?”   “她说,”尘柏栩伸手勾住他绑在脑后的银色发尾,“祝我们久久。”   花郁斐缓慢眨了眨眼,“她……”   尘柏栩屈指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尖,眼底含着笑:“她看出我们是一对。”   我们是一对……   男人的话大大取悦了花郁斐,刚刚那点醋劲顿时消失殆尽,他脸颊隐隐发烫,双手抱着爆米花和可乐快步往前走。   尘柏栩低笑一声,抬步跟上。   走了几步,花郁斐轻咳:“那什么,你有没有感谢人家?”   尘柏栩勾着唇,“没有。”顿了顿,“因为我怕多跟她说一句话,我喜欢的人会不高兴。”   花郁斐:“……”   脸颊是滚烫的,嘴角是上扬的,脚步是轻快的。   来到观影房外,门前挂着一个白底红字的牌子,上书:禁止未成年人进入。   花郁斐目光从上边扫了一眼,并没有想太多,和尘柏栩踏进观影房。   不知是不是因为时间段的原因,这观影房里的人并不多。花郁斐视力极好,随意扫了眼,发现偌大一个观影房,竟然只有六个人,还是加上他和小凤凰。   他有些诧异,难道是他选的这场电影评价太差?没来得及想太多,幕布上已经开始播放电影。   花郁斐连忙拉着男人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这个位置是他特意选的,不管电影好不好看,他的目的又不是真的来看电影,他要的只是和喜欢的人一起看电影的那种氛围而已。   开头字幕散去,电影正片开始。   还没看到画面,两道交缠的低喘便传至整个观影房。   花郁斐呆了呆,幕布上依然没有画面,但那交缠的喘息与暧昧的声音却愈发清晰,灼得人耳根发烫。   即使是再迟钝,花郁斐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没敢盯着幕布看,也不敢看身边的男人,手忙脚乱地戳开一桶爆米花,然后往嘴里塞。   直到此刻,他都不知道自己选的是什么电影,但是耳边挥之不去的喘息和暧昧的动静,只要不傻也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了!   第一次踏进电影院的他,不禁深深怀疑,这年头电影院里可以播放这种东西?   他垂着头一边往嘴里不停地塞爆米花,一边忍不住想,小凤凰会不会觉得他是故意带他来看这种电影?会不会觉得他不正经?   草,早知道买票的时候就看仔细点了!难怪这观影房里就那么几个人,要不是有个大心脏,谁会愿意和一堆陌生人坐在一起看小电影?   就在他胡思乱想中,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玺哥,好吃吗?”   花郁斐鼓着腮帮子抬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透过昏暗的灯光,他感觉男人的目光有些灼人。   “好……好吃。”个屁。   他完全没吃出啥味儿来。   “电影开始了。”男人盯着他鼓鼓的两颊。   “额……嗯。”花郁斐这才发现那让人尴尬的声音已经停止,幕布也显示出画面来。   那是两个男人,一高一矮。   两人先前明显是在床上干了一架,此刻矮男人正黏在高男人怀里软软地撒着娇,让高男人抱他去洗澡。   花郁斐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果然,高男人把矮男人抱进了洗手间,很快,水声响起……伴随着某种熟悉的令人尴尬的声音。   花郁斐:“……”说好上吊还需喘口气呢?!   “咔嚓……咔嚓……咔嚓……”塞爆米花的速度加快,清脆的声音在宽敞的观影房里竟然存在感格外强烈。   忽然,花郁斐目光一凝,只见前几排角落里,两个男人正抱着啃得难舍难分,因为相隔不远,他甚至还能听到些许暧昧的哼唧声。   花郁斐:“……”   虽然但是……来的时候他确实有过某些小心思,但是这电影刚开始就这么激烈,他……   “玺哥……”   花郁斐咽了咽口水,他的手被男人握住了。大概是因为太过尴尬,他觉得男人的手格外灼人,灼得他浑身细胞隐隐兴奋。   下一秒,男人抓着他的手缓缓移动,最后放到唇边。   “咔嚓……”手里的爆米花被男人低头吃进了嘴里。   花郁斐指尖微蜷,指腹还残留着男人嘴唇刚才擦过的温度。   “怦怦怦……”周围的声音似乎在刹那间消失,唯有那过快的心跳声格外震耳。   “果然好吃。”男人黑沉的目光紧盯着他,缓缓舔唇。   在当前的气氛下,莫名显得色。气。   明明视线很昏暗,但花郁斐却清晰地看见了男人此刻的神情,一瞬间,他……   有了反应……   花郁斐:“……”   四目相对,尘柏栩忽然从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低笑,然后……悄无声息地蹲下,跪在他的身前。   低磁的嗓音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诱惑:“玺哥,忍不住也不能叫。” 第84章 真。三分钟男人。蛇王   花郁斐瞳孔骤缩,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张着嘴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男人就在他震惊又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低下高贵的头颅。   “呃……”花郁斐脑子“嗡”地一下,瞬间空白。   “哗啦……”手里的爆米花咕噜噜滚到了地上,他双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浑身僵直,一动不敢动。   “小……凤凰……”声音颤抖。   男人嘴里吃着东西,微微抬眼看他,特意压低的嗓音几乎苏到骨子里,“不是说好不出声?”   花郁斐:“……”   这、这种时候谁他么还能无动于衷?   他目光惊慌地望向四周,偌大一个观影房里,前几排那两位还在啃,另外两位距离这边有些远,加上光线甚是昏暗,只能隐隐看到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   “没有人会注意我们。”男人轻声道。   花郁斐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他眼眸死死盯着斜对面的一个红点,“摄……摄像头。”   男人一顿,顶了顶舌尖。   花郁斐险些没忍住倒抽一口凉气。他死死咬着唇,双眼很快染上一层水雾。   “小……凤……凰……”颤抖的声音隐隐带着哀求。   尘柏栩目光微转,瞥了眼不远处的摄像头,眼底一抹紫芒闪过,观影房内所有代表摄像头正在运转的红光顿时熄灭。   幕布里在播放着成年人教育片,观影席上寥寥几人,却都忙着和同行之人“交流感情”,没有一人是在真正看电影,更没有人会去注意其他人。   然而即使是这样,花郁斐心脏也忍不住“怦怦”狂跳,在这样的氛围下,他甚至连三分钟都没到就出了一身汗,整个人瘫软在座位上。   尘柏栩一瞬不瞬盯着他,缓缓咽下嘴里的东西,深邃的眼底透着惊讶。   迎着他的目光,花郁斐:“……”   不、不是的,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我……你听我说,”他涨红着脸,“我平时其实不是……不是这样的。”   男人掏出一块帕子,体贴地帮他擦干额上的细汗,温吞:“嗯,我知道。”   花郁斐:“……”以前不觉,怎么现在他觉得男人这副模样那么敷衍呢?   他急得握住对方的手,“我说真的,我以前真的不是这样,我……我……”   憋了好半晌,他憋出一句:“我很健康!”   “玺哥不用特意解释,”尘柏栩把另一桶没开的爆米花放到他手里,语气正经,“人在那种极度紧张的氛围下,会产生这样的情况都是正常的。”   闻言,花郁斐倒是愣了愣,刚才他都没往这方面想,原来……   正想着,男人忽然再次蹲下。   花郁斐吓了一跳,整个后背都贴在椅子上,双手护在身前,“你……不要!”   尘柏栩一顿,从地上捡起一颗爆米花亮给他看,神情无辜:“爆米花。”   花郁斐:“……”   刚才太过紧张,他都没发现手里的爆米花掉了!   尘柏栩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轻轻舔唇。   他的玺哥,甜的。   接下来,花郁斐硬着头皮看完这场电影,也是因为看完了他才知道原来这并不是纯小电影,而是一部同性成年人教育片。   是国家允许播放的那种。   电影散场,花郁斐是第一个走出观影房的人,虽然他有心让自己忘掉刚才那紧张的三分钟,但作为一个真男人,他短时间内实在做不到彻底忘记。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尘柏栩勾着唇,不急不缓地跟上。   待两人并肩后,他才温声问:“玺哥,接下来我们去哪?”   花郁斐一顿,这羞耻心上头,他差点忘了今天是他们第一次正经约会!   可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我……”   花郁斐刚开口,身后忽然一阵劲风袭来。由于他心神有些恍惚,一时竟没察觉。   尘柏栩眸光微凝,一把将人拽进怀里。   来人慢吞吞收回扬起的巴掌,撇嘴:“小凤凰,你偏心!”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花郁斐回头,脸上顿时露出晦气的神情,“你怎么会在这?”   花轻舞轻嗤:“小爸爸说你回来了,让我们一起聚聚,我就猜到你会带小凤凰跑。”   顿了顿,她双手叉腰:“花玺玺,你未免也太可恶了!一个人霸占小凤凰那么久也就算了,回来了竟然还把人藏着不让我见!”   花郁斐懒得跟她扯这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花轻舞眨眨眼,神情有些得意:“你是不是以为你不带手机我就找不着你了?”   花郁斐睨着她,没接话。   他的手机早就随着背包丢在了仓木山。   花轻舞笑眯眯:“买电影票的时候你刷了身份证你不知道?”   花郁斐:“……”买票的时候他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别人买票不用身份证,而他却要。现在想来,应该是跟他选的成年教育片有关。   他有意无意挡着男人,语气懒散:“现在人你也看到了,没事赶紧走,别打扰我们约会。”   “约会?”花轻舞秀眉挑得老高,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你还会有这种浪漫的细胞?”   作为亲兄妹,她和花郁斐一样有着一头银色长发,不同的是,她的长相结合了苗亦和花玉祁,可纯可妩媚,加上一米七多的姣好身段,平时出门回头率高得惊人。   然而此刻花郁斐看着她特别不爽,“我怎么就没有浪漫的细胞了?”没有浪漫细胞的话,岂不是说他对小凤凰不够体贴?   花轻舞又嗤了声,踩着高跟鞋走到他跟前,“麻烦往旁边让让,你挡着我看小凤凰了。”   花郁斐:“……”打小他就觉得这个妹妹特别欠揍,现在长大了更是如此!   他面无表情地呵了声,做了个往边站的手势,“不好意思,我们还要去约会,该往旁边让让的人是你。”拉着男人绕过她往电影院外走。   花轻舞:“……”   她抬手抓住尘柏栩,娇声:“小凤凰,人家那么久没看到你,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吗?”   尘柏栩微笑,“小舞姐,我和玺哥帮你叫车。”   花轻舞:“……”   花郁斐咧嘴笑开,从兜里抠抠搜搜摸出两张一块钱,“别说我这个亲哥对你不好,这是车费,不用还。”   花轻舞嘴角抽了抽,冷笑:“你这两块钱够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从这儿打车回凰庭要多少钱!”   凰庭,苗亦和花玉祁现在住的高级小区。   花郁斐眼尾轻挑,慢吞吞:“谁跟你说打车了?坐108号公交可直达凰庭。”   花轻舞:“……”长这么大,她还从没坐过公交车,作为京都花家二小姐,她去哪里不是开着豪车?   在她的怒气值飙升到顶端之前,花郁斐好整以暇又道:“你也知道哥哥我向来穷得很,能给你挤出两块钱坐公交还得多亏我们兄妹情深。”   闻言,花轻舞一顿,作为京都花家大少爷,花郁斐确实穷得一批。   用她花爸爸的话说就是,真男人就该自己努力打拼,然后撑起属于自己的小家。所以打从花郁斐成年后,花玉祁就再也没给过他任何金钱上的支持。   思及,花轻舞眼珠子一转,“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玩。”   花郁斐:“……?”   “不是,我们去约会,你去干什么?”当碍眼的电灯泡?   花轻舞笑眯眯:“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小凤凰了,虽然他跟你定了亲,但你总不能剥夺他跟谁玩的权利吧?所以,我要和你们一起。”   花郁斐:“……”   花轻舞掏出手机晃了晃,“要么我跟你们一起去玩,要么我给小爸爸打电话,告诉他你死活不肯跟我回去,还把我一个人扔在这。”   说着,她看向尘柏栩,可怜兮兮地眨巴着双眼,“小凤凰,我难得回来,你应该不会像哥哥那么狠心赶我走吧?”   尘柏栩默了默,看向花郁斐。   说实在话,他更想和青年过两人世界,但从小和花轻舞一起长大,他非常清楚对方的性子,越是拒绝,对方就越是会不依不饶。   而且,其实花轻舞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纯属跟花郁斐杠习惯了而已,有时候适当顺着她来反而更容易解决事情。   花郁斐明显也懂这个道理,他面无表情出了电影院。   默认花轻舞跟随。   出了电影院,外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街上各种小吃摊多得眼花缭乱。   花轻舞眼底闪着狡黠,从街头开始,随便一指:“哥,我要吃这个,你给我买。”   花郁斐面无表情。   花轻舞笑眯眯:“哥,你跟小凤凰出来约会,该不会只带了车费吧?”   真穷,也真抠花郁斐:“……”   当然,真男人不可能只带车费出门约会!   他冷笑着掏钱包付钱。   花轻舞往前走几步,再次随手一指,笑:“哥,我还想吃这个。”   花郁斐面无表情掏钱。   请亲妹妹吃东西,应该的。   然而接下来……   “哥,我还要这个、这个、这个、那个、那个、那个……”   花郁斐……   花郁斐忍不住了!   他把钱包里的钱全都抽出来,一把塞进花轻舞手里,假笑:“想吃是吧?随便吃,随便买!”说完,拉着尘柏栩掉头就走。   “哥……”   身后,传来花轻舞懒懒的声音。   花郁斐顿住脚步。   花轻舞抽了四张一块钱塞到他手里,“虽然咱们穷,但是呢,这出来约会总不能要小凤凰走路回去。”   把手里买的小吃也塞到花郁斐手里,笑吟吟:“今天我玩得很开心,谢谢款待,祝你们也玩得开心。”说完,头发一甩,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去。   花郁斐:“……”拳头硬了! 第85章 玺哥是我唯一的老婆   亲眼目睹兄妹俩“斗完法”,尘柏栩十分体贴地接过花郁斐手中提的小吃,低沉:“玺哥,我饿了。”   花郁斐攥着手里仅剩的四块钱,脸色僵硬。刚才气在头上,他都忘了两人回来之后还没吃东西,现在除了手上打公交的四块钱,钱包里的钱已经全塞给花轻舞……   想到这个亲妹妹,花郁斐忍不住磨了磨牙,估计上辈子他撬了她的墙角,不然这辈子怎么就专门来克他?   尘柏栩扬了扬手里还热气腾腾的小吃,目光柔和地看着他:“长这么大我还没吃过这些,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尝尝?”   花郁斐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欢喜媳妇儿的体贴,还是悲哀自己的“贫穷”。   放眼望去,京都四大豪门里,也就他这个太子爷混得如此凄凉,竟然连请媳妇儿吃顿好的都请不起!   尘柏栩盯着他越来越沮丧的神情,眸光略深:“玺哥……”   花郁斐抬头看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神情却不自觉透着委屈。   尘柏栩喉结隐晦地滑了滑,这样的玺哥,想……   压……   他嗓音略哑:“玺哥,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其实你不用事事顾着我,偶尔也让我迁就一下你。”顿了顿,“我想迁就你。”也只想迁就你。   尘柏栩微微勾起唇角,“往后日子还长,属于我们共同的家,需要我们一起经营。”   家……   花郁斐愣住。   自从成年后,他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一是不想打扰两位爸爸的二人世界,二是店里需要人看着,所以平时他都是住在店里,“家”这个字,他似乎从未仔细去想过。   尘柏栩伸手轻压他的后脑勺,微微低头,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喃:“我爱你……老婆。”   后边两个字他说得极轻,但这么近的距离之下,花郁斐听清了。   心尖仿佛被电轻击,花郁斐整个人呆住,脑子里空白一片,双眼傻傻地望着他,如同雕像似的僵在那,完全失去反应。   一时间,明明身在吵闹的街道,但此刻耳边却似乎听不见除了自己心跳以外的声音。   良久之后,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花郁斐终于找回反应,猛地后退好几步,磕磕巴巴:“你……你喊我什么?”   男人并不打算再藏着自己的心思,神情温柔且无辜:“老婆。”   花郁斐:“……”他的脸色迅速涨红到脖子根,耳尖红得几欲滴血,整个人仿佛受到极大惊吓的小猫,毛发都炸了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这副模样,更能引发跟前男人心底深藏的欲念。   尘柏栩眸中墨色浓郁,喉结隐晦地滑了滑,嗓音低哑:“在我心里,玺哥就是我老婆,唯一的老婆。”   唯一的老婆…   唯一的老婆……   老婆……   这句话仿佛带着魔力的回音,不断在花郁斐耳边炸响。   “怦……怦怦……怦怦怦……”   心跳越来越快。   一直以来,他都把小凤凰当成媳妇儿看待,却从未想过对方竟然也会把他当……媳妇儿。   其实一切早就有迹可循,从两人关系突破最后一道堡垒后,有些他自以为是的东西早就慢慢改变,只是他习惯了,所以才没注意到……   望着眼前熟悉的俊脸,花郁斐臊得脸上阵阵滚烫。但让他无语的是,他感觉浑身血液竟然因为那令人头皮发麻的两个字,隐隐沸腾。   “你……我……”他磕磕巴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玺哥跟我在一起难道不开心吗?”男人目光柔柔地盯着他。   “跟你在一起我当然开心,但是……”   “既然开心,我喊你老婆有什么不对?”   “可是我……”一直把你当媳妇儿啊!   然而男人压根不等他把话说完,“还是玺哥不想跟我在一起,不想做我老婆?”   “不是,我当然想和你在一起,但是……”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男人把手伸到他跟前,嘴角含着温柔得让人心脏怦怦狂跳的笑容。   男人的手细长白皙,骨节分明,格外好看,然而花郁斐看着这只好看的手,一时却不知该不该把自己的放进去。   男人很有耐心,既没有催,也没有收回手,只是温柔地望着他。   花郁斐……   花郁斐终究还是妥协了,颇有些自暴自弃地把自己的手塞到对方手心,撇过视线,不看对方的眼睛,“走、走吧。”   在青年看不到的角度里,男人嘴角的弧度微微扩大,随即又恢复原样。   两人如同普通热恋期的情侣一样,手牵手去了最近的公园。   本着买了不能浪费的心理,花郁斐硬是把花轻舞点的那一堆小吃吃了个干干净净。   花轻舞本来就是故意要他破费,所以点的东西又多又杂,吃完之后,花郁斐直接在草地上躺尸。   此刻夜渐深,天幕布满闪闪发亮的星星,吹来的风也轻轻柔柔,格外舒爽。   花郁斐躺在草地上深深吸了口气,望着漫天的星星,心里忽然就平静下来。   媳妇儿……老婆……   他不自觉弯了下嘴角,其实“老婆”两个字从小凤凰嘴里喊出,他也不是那么的抗拒。   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忽然,头顶上方压下一片阴影,男人双手撑在他旁边,墨黑的眸子像极了刚才看到的星星,嘴角勾着笑:“玺哥笑什么?”   两人此刻大概只有半只手掌的距离,近到花郁斐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   他呼吸微促,这个距离他可以看到男人浓密的黑捷,还可以看到男人眼里的……他。   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自己。   眼尾桃红,神情含羞,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在向近在咫尺的男人发着无声的邀请——快来品尝我。   空气逐渐胶着,周围的声音也渐渐消失,男人昳丽的脸庞在眼前缓缓放大。   花郁斐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知道男人要吻他,然而……   就在两人嘴唇不到一公分时,男人停了下来,哑沉的嗓音隐隐含着笑意,“玺哥,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花郁斐缓慢地眨了下眼,“什……什么?”   男人保持着当前两人的距离,低声:“吻我。”   花郁斐呆了下,目光下意识转到他的嘴唇,然后……   咽了咽口水。   这时,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花郁斐心中一跳,忙偏过头,“有人。”   将他紧张的神情尽收眼底,尘柏栩从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笑,“玺哥,他们看不见,也听不到。”   花郁斐愣了下,这才看到两人周围不知何时建起了一道紫色的结界。   “玺哥,可以开始了吗?”男人敛了眼底的笑意,问得认真。   花郁斐:“……”   他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说起来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接吻,但很奇怪,每次他都会紧张得要命,心跳也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   草,这一点也不真男人!   这念头一起,他咬咬牙,双手一把压下男人的头,闭眼、噘嘴、迎上去!   然而他使的力道有些大,两唇相贴也不知谁先磕着谁,嘴唇传来刺痛感后,花郁斐下意识想要松开。   但男人却猛然反客为主,扣住他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花郁斐渐渐忘却那点刺痛感,半被强迫,半主动地仰着脖子迎合男人的索取。   结界内空气逐渐变味。   早在电影院的时候,男人就憋了一股“火”,此刻建起结界,根本就没安好心。   等花郁斐反应过来时,身上的衣物早就消失无踪。   这时,一对小情侣从结界那头走来。   “今晚我们晚点回去好不好?我想多看会星星。”   “好,宝贝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我陪你。”   说话间,两人渐渐走近。   花郁斐魂儿差点吓没,下意识往男人怀里钻,“人……有人……”   男人衣衫整齐,抱着他,神情隐忍,嗓音沙哑:“玺哥,他们看不见我们。”   花郁斐一顿,这才想起两人是在结界内。   “就在这看吧。”很巧,小情侣坐在距离结界不到一米的地方,依偎着坐下。   花郁斐:“……”   他仰着泛红的脸,盏着雾气的眼眸隐隐透着哀求:“小凤凰……我们……我们回去吧?”   尘柏栩垂眸盯着他,墨色的眼眸格外深邃。他拉着他的手往下移,哑声:“玺哥,你觉得我这样,能回去吗?”   花郁斐:“……”   手里的东西存在感实在太强,灼得他浑身滚烫。   男人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玺哥别怕,他们看不见,也听不到。”   花郁斐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虽然别人看不见也听不到,但这么近的距离,这……这可比电影院里昏暗的角落刺激多了好吗?!   尘柏栩忍得难受,额上青筋微凸,“玺哥……”   怀里的青年忽然惊叫一声,整个人拼命往他怀里钻,“有人,有人——”   尘柏栩冷眸倏凝,偏头望去。   下一秒,对上一双碧绿的眼眸。   那是一个看起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他身着矜贵,生得唇红齿白,此刻整个人正趴在结界外,瞪着碧绿色的眼睛盯着结界内的两人。   尘柏栩:“……” 第86章 玺哥哪里我没看过?   “小凤凰他走了没有?我的衣服呢?快把我的衣服给我。”怀里青年急切的声音隐隐颤抖。   可见羞耻到不行。   尘柏栩轻拍他光滑的背,低声安慰:“玺哥别急,他没看到我们。”   他没有说敷衍话安慰人,外面的少年虽然趴着结界,但他从少年碧绿色的瞳孔里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也就是说,少年看不到他们。   “真、真的?”花郁斐一顿,颇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他真的没看见?”   尘柏栩一边捡起散落在旁边的衣服给他套上,一边回应:“真的,玺哥可以自己看看。”经这么一闹,他知道今天这“事儿”肯定是做不成了,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到这儿来的。   身上穿了衣服,花郁斐心里也稍微有了些安全感,从他怀里缓缓冒出脑袋。   结界外的少年依然和刚才那样瞪着眼睛往里看,但从对方只是略显惊奇的神情来看,应该、大概、也许真的没看见他们。   “呼……”花郁斐松了口气,刚才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布料遮挡,要真让人看光,他都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脸见人!   “玺哥,抬一下脚。”   男人的声音传来,心神刚松懈下来的花郁斐下意识抬起脚。   此刻他还趴在男人怀里,直到男人灼热的手掌碰到大腿,他才意识到对方在给他……穿内裤!   花郁斐脑袋空白了一瞬,下一秒,他险些蹦起来,“我自己来!”   然而男人却稳稳按着他,语气温吞:“玺哥哪里我没看过?不用不好意思。”   花郁斐:“……”   话虽这么说,但是……   “嘭嘭嘭……”这时,外边的少年突然用力拍打结界。   突如其来的声音,险些没把花郁斐魂儿吓没,他嗖地一下缩回男人怀里,牙齿打颤:“怎……怎么回事?”   尘柏栩这次头都没抬,平静地帮他把裤子穿好,才道:“没事,大概是好奇吧。”   “什么好奇?”这大晚上的,花郁斐被吓得不轻,脑子也随着变得迟钝。   尘柏栩的手不着痕迹滑过他的腰,解释:“是一个开了天眼的孩子,所以能看到结界,但看不到结界里的东西。”   因此,才会好奇。   闻言,花郁斐缓了下心跳,这才又从他怀里缓缓探出脑袋。   只见少年拍了几下结界,然后又用细白的手指戳了戳,那白净的脸上满是惊奇。   花郁斐大。大松了口气,对方果然只是能看见结界而已。   “你们在里头,对吗,”少年忽然开口,那脆生生的声音顿时惊动这头的小情侣。   小情侣回头,见是一个白净的少年,女生问:“你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少年透过结界看向她,摇头:“我在问里边的人。”指了指结界。   女生:“……?”   她左右看了看,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说晚不算很晚,但说早也不早,公园里乘凉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放眼望去,周围也就只有他们三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女生脸色刷地就白了,紧紧挨着旁边男生,“这……这里还有别人?”   少年歪了歪脑袋,语气不大确定:“大概是……人?”   女生脸色又白了一个度,拽着男生哆嗦道:“亲爱的我不想看了,我们走吧。”   少年目送着两人走远,神情并没有太多变化,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他又拍了拍结界,“你们是被困在里头了吗?”   花郁斐觉得有些奇怪,从少年的话里可以听出他看不到结界里头,但同时,他却又十分确定里头有人,而且他用的形容词是“你们”,也就是说,他知道里头不只一个人?   花郁斐不由望向身旁的男人。   尘柏栩伸手帮他把衣服领子拉好,确保不会漏点什么后,挥手撤了结界。   眼前蓦然凭空多了两道身影,少年并没有害怕,神情反倒多了几分新鲜。   他瞅瞅花郁斐,又瞅瞅尘柏栩,大大的眼睛里透着不确定:“你们是……人?”   没了被人看光的羞耻,花郁斐又可以了,他挑着眉:“你说呢?”   少年伸出手指,想要戳一戳他的手臂试试体温。   尘柏栩眸光微凝,不着痕迹把青年往自己怀里带,语气淡漠:“是人。”   少年顿住,脸上的表情更加神奇了,“你们出来后那个发光的圈就不见了,所以那个圈是你们弄的吗?”   “发光的圈?”花郁斐忍不住笑出声。   少年眨了眨眼,“难道不是发光的圈?”   “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花郁斐觉得有趣,“诶小鬼,你除了能看到结……发光的圈外,还能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   “好玩的?”少年皱了皱眉,“他们不好玩。”   “他们?”   “对,他们有些很吵,有些很凶,还有些很无趣。”   花郁斐愣了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尘柏栩低沉道:“他说的是死魂。”   到底是跟死神打过交道的人,男人这么一说,花郁斐就懂了。   普通人看不到鬼魂,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状态。但如果碰上能看到鬼魂的活人,鬼魂也会觉得新鲜,特别是那些心愿未了的鬼魂,甚至会缠着看得到他们的活人帮忙了却心愿。   果然,只听少年道:“他们总是有很多人跟我哭生前有多后悔,有些总想抢我的身体,还有一些假装很凶想要把我吓哭。”   他皱起小眉头:“我不太喜欢他们,烦。”   这小大人的模样,倒是逗乐了花郁斐,“你不怕他们?”   少年:“一开始怕,后来见多了就不怕。”顿了顿,“你们是我从奇怪的地方碰到的唯一活人。”   “奇怪的地方?比如?”   “比如坟场。”   花郁斐:“……”   少年又眨了眨眼,“你们相信我说的话?”   “为什么不信?”花郁斐反问,“你不是也说了,我们是从奇怪的地方出来的。”   少年语气平静:“他们说我是怪小孩。”   这个花郁斐也理解,毕竟开了天眼能看到许多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揉了把少年的脑袋,“不用放在心上,你有他们没有的,他们不理解是他们的事,你开心就行。”   少年抬头望他,皱眉:“不要摸我脑袋,会长不高。”话虽这么说,但他却没把花郁斐的手推开。   不知为什么,花郁斐对这少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乐呵呵道:“诶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应该先介绍自己吗?”   花郁斐一噎:“……我叫花郁斐。”   少年目光转向不怎么说话的尘柏栩。   尘柏栩默了一秒,“尘柏栩。”   少年这才道:“我叫连玺玺。”   “玺玺?”花郁斐呆了下。   少年挺直腰板,“连玺玺。”   花郁斐:“……”这可不就巧了吗?他小名就叫玺玺。   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连玺玺沉默了两秒,“家里呆着烦。”   “烦?”花郁斐下意识想起他先前说的“他们很烦”。   “他们跑到你家去了?”   连玺玺点头又摇头。   花郁斐:“……你这是还是不是?”   连玺玺想了想,“他们是妈妈还未出生的孩子。”   闻言,花郁斐不禁愣了愣,他们?妈妈的孩子?   大概是难得碰上能敞开说这方面的事的人,连玺玺几乎没有犹豫就道:“妈妈生他们的时候难产,爸爸要医生保妈妈,他们没能抢救过来就死了。”   花郁斐怔住,没料到竟是这样。   他张了张嘴,然而还没说出话,只听连玺玺略嫌弃道:“不用安慰我,我和他们没什么感情,并不难过。”   花郁斐:“……”这小鬼看着也就才十一二岁的样子,未免也太早熟了!而且这语气,怎么就那么欠揍呢!   旁边的男人忽然道:“为什么是他们?”   连玺玺一愣,没反应过来。   花郁斐懒懒解释,“小凤凰的意思是你口中没出生的他们。”   连玺玺抬头看了看尘柏栩,“他们是三胞胎,都是妹妹。”   尘柏栩沉道:“为什么会留在你家?”   连玺玺默了默,“她们说为了投胎做妈妈的孩子排了好久的队,没出生就死了她们不甘心,不愿意离开。”   “你怎么想?”   “啊?”   尘柏栩耐着性子,“你对她们留下来的事,怎么想?”   大概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连玺玺想了好半晌才答非所问,“妈妈病了。”   尘柏栩没吭声,等待他的下文。   连玺玺敛着眸,黑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情绪,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讲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自从她们留在妈妈身边后,妈妈的身体就一天比一天差,前天晕倒,除了体虚什么也查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身体没问题,但今天又晕过去了,依然什么也查不出来。”   话到这里,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尘柏栩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道:“地址。”   连玺玺看他,再次没反应过来。   花郁斐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你家地址。”   连玺玺皱眉拍开他的手,“要我家地址干什么?”   花郁斐半倚在男人身上,嘿嘿一笑:“去你家找你的三个妹妹谈谈人生。”顿了顿,“事成之后,记得付钱。”   连玺玺:“……?” 第87章 煞气控体,夫夫救人   第二天,半山别墅,连家。   早上暖阳刚升起,连家大门就站了一道消瘦的身影。随着暖阳升高,气温也越来越高,但他却似乎感受不到热,依然站在那紧盯着上山的方向,一动不动。   眼看少年白净的脸庞晒得红扑扑,额上甚至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液,旁边看了许久的门卫大哥终于忍不住开口:“少爷,您这是在等人吗?”   连玺玺缓缓转动目光,舔了舔晒得有些干裂的嘴唇,点头:“嗯。”   门卫大哥:“现在太阳太大,晒多了对身体不好,您进屋去等吧?”   连玺玺敛眸摇头,“他们说要来。”   “他们?”门卫大哥顿了下,“少爷等的人不只一个?”   “嗯。”   “那……他们具体说什么时候来吗?”   连玺玺愣了下,昨晚分开的时候,那两个奇怪的哥哥只说今天会来,但却没说具体几点。   门卫大哥一看他的表情就懂了,轻咳两声,小心地劝:“少爷,我看您在这也等挺久了,不如先回屋去喝杯水?这儿有我看着,只要他们来了,我第一时间就通知您。”   连玺玺看看他,又看看空无一人的上山路,微微抿嘴:“嗯。”神情有些许落寞。   望着他走回屋的身影,门卫大哥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摇摇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连玺玺回到屋里,一阵猛烈的阴风迎面冲来,下一秒,他脖子处的玉牌炸起一阵普通人看不见的金光。   “啊——!”随着尖锐的惨叫声响起,一道浑身泛着黑气的小身影“嘭”地一声被弹了出去。   连玺玺神色平静,仿佛对眼前的一幕早就习以为常。   “啊——!”被弹出去的小身影又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然后金光再现,小身影再次被弹出去。   两次受创,小身影周身的黑气都变稀薄了些,她尖叫道:“连玺玺,你这个没人喜欢的怪物,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把身体给我?”   屋里的佣人正在拖地,连玺玺没搭理她,抬脚踏上楼梯。   小身影爬起来一个闪身挡在他跟前,语气尖锐:“以为天天板着脸就没人敢说你是怪物了吗?你这个没人搭理,没有朋友的怪物,你活着有什么意思?你还不如把身体给我,我一定会让那些敢嘲笑我的人,通通付出代价!”   连玺玺还是没说话,碧绿色的眼眸平静地盯着她。   “只要你把身体给我,我会好好照顾妈妈,不让她生病,也不让她难过,我一定会是妈妈的乖宝,开心果。”小身影越说越激动,身上的黑气也随着隐隐沸腾。   连玺玺安静地等她说完,才淡淡开口:“说完了?”   小身影一顿,“你考虑得怎么样?”   连玺玺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你当我是白痴?”说着,直接穿过她的身体往楼上走。   “踢踏……踢踏……踢踏……”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楼上后,底下的佣人不由打了个寒颤,小声抱怨:“这少爷的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也不知道疯起来会不会打人?哎,要不是这儿薪酬比别家好,我真想立刻离开。”在她的眼里,刚才连玺玺就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这头,连玺玺回到房里后,不出意外地又看到了另外两个“妹妹”霸占着他的床。   是的,先前想要抢他身体的小身影,正是他那未出生就死了的“妹妹”之一。   一开始,他曾劝过她们离开,但是她们死活不愿意,其中一个更是觊觎他的躯体,想要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下来。   要不是……   连玺玺掏出脖子上戴的玉牌,要不是奶奶生前帮他求回来的这块玉牌,他的躯体早就被各路鬼魂抢占。   他从出生开始就能看到鬼魂,满月后奶奶发现不对劲才给他求了这块玉牌,这块玉牌打从戴上后,他就没有再取下来过,一直保护他到至今。   沉思间,房里的另外两个妹妹跳下他的床,从墙这头穿到了墙那头,消失在房里。   连玺玺没有管她们去哪里,径自躺到了床上。先前在太阳底下晒太久,他这会头有些沉。   不知不觉间,他沉沉睡去。   良久,房门忽然被打开。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光着脚丫子走进来。   女人脸色有些苍白,难掩憔悴,双目呆滞无光,行走间如同提线木偶般迟缓。   她光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然后弯身,伸手探向连玺玺的脖子。   常年被各种鬼魂纠缠的原因,连玺玺向来睡得不安稳,但今天却莫名睡得沉。女人的手透着异常的冰凉,不经意触碰到他的皮肤,他也只是微微皱眉,没有醒来的迹象。   女人的手在握住玉牌的时候,空洞的眼底忽然闪过一抹挣扎,但很快一道黑气闪过,她又恢复了空洞呆滞的模样,手上开始使劲,想把玉牌扯下来。   然而,挂着玉牌的绳子并不普通,她扯了几次,愣是没能将之扯断,反倒把连玺玺扯得睁开了眼睛。   迷糊间,女人苍白的脸映入眼帘,连玺玺愣了下,“妈妈?”   在看到对方手里拽着自己的玉牌后,他拧眉:“你在干什么?”   女人没搭理他,依然保持机械性的动作扯着玉牌。   连玺玺毕竟是个十一二岁的大少爷,细皮嫩肉的,被这么扯了几次,脖子都红了一圈。   他抓住女人的手,“妈妈,你到底在干什么?快松手!”   女人依然没有任何回应,眼底黑气忽现,猛然松开玉牌,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呃……”完全没想到女人会突然发难,连玺玺碧绿色的瞳孔骤然瞪大。   掐在脖子处的手劲异常大,不过两秒,他开始呼吸困难,紧紧掰着女人的手,艰难:“妈……妈……不要……是我……是我,你不认得我了吗……”   女人呆滞的神情顿了下,手上的力道也随着松了一分,似乎有清醒的趋势。   连玺玺眼角滑出晶莹的泪:“妈妈……我是宝宝啊……妈妈……妈妈……是不是连你也不要我了……妈妈……”   一声又一声。   女人眼底逐渐清明,待看清自己在干什么后,想要收回手,但暗中操控她的东西突然加了力道,她眼底的清明再次褪去,神情再次变得呆滞。   似乎是生怕连玺玺把女人再次唤醒,暗中操控的人发了狠,女人白色的眼球彻底被黑气沾染,手上的劲猛然加大,青色的血管随着使劲而狰狞凸起。   “呃……呃……”因为无法正常呼吸,连玺玺的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紫,瞳孔逐渐涣散,挣扎的力道也越来越小。   就在这时,一道紫黑色的光芒凭空射进女人的眉心。   女人眼白一翻,直挺挺倒在了连玺玺身上。   连玺玺本就被掐得几乎断气,这会又被这么一砸,整个人完全缓不过气来。   “嘭——!”房门猛然被踹开。   花郁斐一个箭步冲进来,随手把女人从连玺玺身上挪开,关心:“你没事吧?”   “咳咳咳……咳咳咳……”连玺玺大口大口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脖子处一圈青紫的掐痕格外骇人。   待终于稍微缓过一些后,他望着花郁斐,忽然“哇”地一声哭着扑进他怀里。   到底还只是个孩子,经历了这么一出,平时强行支棱起来的伪装,这会彻底消失无踪。   花郁斐一手抱着他,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连玺玺埋在他怀里哭了一阵,理智回拢后,颇为羞涩地退开,“我……我没事了。”   刚才哭的时候不觉,现在说话他才发现喉咙火辣辣的疼,嗓音也哑得不行。   花郁斐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喉咙受伤了,等会我让小凤凰给你弄点药擦一下,很快就会好。”   连玺玺眨了下还沾着泪水的眼睛,“谢谢你,”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斐哥哥。”   花郁斐微微挑眉,随即笑道:“行,既然你喊我一声哥,今天这事就给你打个九点八折。”   连玺玺:“……”昨晚他已经知道找花郁斐办事的话要给钱。   他慢吞吞爬到床头,拿过手机,“九点八折是多少钱?”   花郁斐说了个数字。   连玺玺抬头看他,“手机扫码。”   花郁斐脸不红心不跳,“我向来不带手机,只接受现金。”事实上,他此刻压根没钱买手机!   连玺玺倒也没有怀疑,只皱眉道:“我没有那么多现金。”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现金?   花郁斐摆摆手,“不忙,我们先来说说她。”指了指晕倒在一旁的女人。   连玺玺目光转到女人身上,大概是又想到了刚才对方对自己做的事,一时竟没说话。   花郁斐看了他几眼,道:“她刚才被煞气控制住才会伤害你,现在煞气已经被小凤凰驱走,她不会再伤害你,你不用害怕。”   连玺玺咬了咬唇,沙哑的嗓音有些倔强:“我没有害怕。”   “是是是,”花郁斐大方顺毛,“你是小男子汉,这点小事自然不会害怕。”   连玺玺盯着女人沉默片刻,“她是我妈妈。” 第88章 玺哥回去喊给我听。   连玺玺敛着眸,从花郁斐站着的角度看不大清他脸上的神情。   “以前她非常爱我,”十一二岁的少年,嗓音还带着稚嫩,“即使我再怎么任性,只要我说得出口,她就会竭尽所能满足。”   “三年前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怀孕了,以后我会多三个妹妹。她说,有了妹妹以后,她依然会像以前那样爱我。”   “但是我不相信。”   连玺玺顿住,抬头看花郁斐,在他脸上没有看到什么后,才垂头继续道:“我当时才八岁,很任性。”   “那天之后我开始闹情绪,对她又哭又闹,甚至骂她是坏妈妈,说讨厌她,不想跟她住在同一屋檐下。”   “一开始她会像以往那样好好哄着我,但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吃东西没胃口,晚上睡不好,整个人都憔悴下来,之后更是晕倒住院,就再也没有时间管我。”   “她生产那天,我站在医院走廊,耳边全是她痛苦的声音。”   “我看着医生护士们忙进忙出,看着爸爸签字说保大人,我……”连玺玺顿住话头,没人知道他当时有多害怕,他害怕妈妈再也醒不过来,害怕再也听不到妈妈喊他一声“宝宝”。   他其实并不讨厌妈妈,他只是太害怕,害怕妈妈有了妹妹就不再爱他,所以才会闹。其实他闹,也只是想引起妈妈更多的注意力而已。   当时在医院他就想,如果妈妈能醒来,即使妈妈把所有的爱都给妹妹,他也不会再生妈妈的气,他会和妈妈一样爱着妹妹。   后来妈妈真的醒了,但是三个妹妹却……   望着他泛红的眼眶,花郁斐犹豫了下,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连玺玺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推开他。待情绪缓下来一些后,才又继续道:“妈妈醒来发现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情绪崩溃晕了过去。之后在医院修养了整整五个月才出院。”   “出院后,妈妈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爱笑,经常躲在房间里摆弄小衣裳和小玩具……”   花郁斐默然,不用说,这些小衣裳和小玩具肯定是那三个妹妹的。   “我曾尝试跟她道歉,逗她开心,但她看我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令我害怕。”   说到这,连玺玺又想起刚才妈妈掐他脖子的情景,揪着衣摆的细白手指不禁微微颤抖。   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要被掐死,那可是他的妈妈,曾经那么疼爱他的妈妈,他怕的不是死,而是怕妈妈彻底不认识他,彻底不爱他。   花郁斐握住他双手,微微弯身与他视线齐平,神情认真:“你相信我吗?”   连玺玺此刻眼眶里还沾着泪,望着他好半晌才缓缓点头,“相信。”如果不相信,他不会一大早跑到门口去傻傻地等。   花郁斐顺手擦了擦从他眼眶滑出的泪,低声:“你妈妈依然爱着你,你也依然是她的乖宝宝。”   连玺玺眼眶里的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真……真的吗?”   到底还是个孩子。   花郁斐微微一笑,“真的,她只是还没放下那三个还来不及出生就走了的孩子而已,等她从中走出,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她现在这样,是因为她们三个?”连玺玺年纪虽小,但并不傻,瞬间就想到了其中关键。   “没错,”花郁斐点头,“人鬼殊途,那三只魂不愿意离去,长时间呆在你妈妈身边,久而久之,阴气侵入你妈妈体内,身体才会越来越弱,神智才会越来越不清醒。”   说到这,他微微拉开连妈妈的衣领,在她脖子间看到了一根已经发黑的红绳。   连玺玺愣了下,“这是……”   花郁斐指尖微动,腕间的鸾炽化作一道紫黑色的细绳探进连妈妈脖子,勾住那跟发黑的红绳扯了出来。   红绳上有一块玉牌,同样泛黑的玉牌。   连玺玺彻底怔住,这玉牌跟他戴的很像,他知道这是当初奶奶一同求来的,只是为什么他的玉牌越戴光泽越好,而妈妈这块却成了这个样子?   花郁斐没有直接去触摸这块玉牌,而是操控着鸾炽将之勾着飞到窗户。   此时外边阳光正烈,玉牌接触到阳光之后,顿时“滋滋”冒起一阵骇人的黑气,然后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饶是连玺玺从小就见过不少奇怪的东西,此刻也忍不住问:“这是什么东西?”   玉牌上的黑气彻底褪去后,花郁斐收回鸾炽,而玉牌则放在了窗户上,解释道:“这玉牌虽然具有辟邪的作用,但是你妈妈神魂不稳,加上那三只鬼魂常年呆在她身边,这才让阴气侵入了体内。”   连玺玺不由摸出自己的那块玉牌。   花郁斐道:“你出生自带天眼,打小就能看到鬼魂,年纪虽然不大,但神魂坚固,所以那些鬼怪才无法近你的身。”顿了顿,“玉牌有灵,虽能护主,但平时也需要主人的精气养着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连玺玺听得似懂非懂。   “那……那块玉牌还有用吗?”他指了指躺在窗户上的玉牌。   花郁斐点头,“可以,不过要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晒足七七四十九个小时,把阴气尽数晒去才行。”   连玺玺目光转向床上的连妈妈,“那我妈妈……”   花郁斐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放心,只要我们帮你解决了那三只鬼魂,你妈妈调养一阵子就会好起来。”   连玺玺看着他,“你在这,那栩哥哥呢?”   “栩哥哥?”不知为什么,花郁斐心里忽然痒了下,想到那道时刻能牵动自己心魂的身影,他耳尖很不合时宜地红了。   他轻咳:“栩哥哥去抓那三只小鬼了。”   说曹操,曹操到。   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然后大步踏进房。   花郁斐眼神亮了些,“怎么样?抓到了?”   尘柏栩微微抿唇,沉声:“跑了一个。”   花郁斐有些惊讶,男人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这小鬼竟然能从男人手里逃掉,可见也不简单。   尘柏栩说完话,目光转向床上的连妈妈,抿着唇从她中指取了一滴血滴进手背上的死神印记。   下一秒,死神印记亮起一阵黑色的光芒,最后形成一道传送门。   见状,花郁斐把床上的连玺玺一把抱了起来,“走,哥哥今天带你去见见世面。”   连玺玺虽然长得消瘦,但到底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被他这么抱着,白净的脸庞顿时红了一片,“你……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花郁斐弯唇笑了笑,“害什么羞?不是你喊我哥哥吗?哥哥抱弟弟有什么不对?”   连玺玺顿了下,微微撇嘴:“哥哥还给弟弟打九点八折。”   花郁斐:“……”   尘柏栩瞥了两人一眼,抬脚踏进传送门。   花郁斐不是第一次进死神专用传送门,但像男人刚才用那么特殊的方法打开传送门,他却是第一次见。   “你刚才取连夫人的血是为了追踪那只小鬼?”   尘柏栩点头,低沉:“她曾在连夫人体内孕育,两者有血脉关联。”   花郁斐若有所思,通过血脉这个纽带来追踪,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尘柏栩忽然道:“回去叫给我听。”   花郁斐愣了下,“什么?”   尘柏栩目光转向被他抱着的连玺玺。后者对上他的目光后,很识趣地把脑袋转到了另一头。   尘柏栩黑沉的眸子对上花郁斐,低沉:“栩哥哥。”   花郁斐反应慢了半拍,然后想起刚才男人进门时,自己说了一句“栩哥哥……”   花郁斐:“……”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瞪了瞪眼睛,小凤凰这是想让自己喊他“哥哥”?   男人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也看不出玩笑。   他是……认真的!   花郁斐:“……”   正感脸热时,不经意瞥见连玺玺脖子处的掐痕,忙转移话题:“那什么……小玺玺脖子受伤了,你身上有带药吗?”   尘柏栩深深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花郁斐刚接过瓷瓶,眼前光芒一变,三人踏出传送门。   然而下一秒在看到熟悉的环境后,花郁斐脸上顿时露出古怪的神色。   仓木山,他们又来到了仓木山。   所以那个小鬼是逃到仓木山来了?这速度未免也太快!   花郁斐把连玺玺放下地,一边给他脖子上药,一边道:“昨晚我就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结界里有人的?”   连玺玺老实道:“直觉。”   花郁斐:“……你这直觉未免也太吓人。”连结界里有多少人都能感觉到。   连玺玺看着他,“可能是我从小和别人不一样。”   花郁斐轻啧,“是,你最厉害。”   等他上完药,尘柏栩道:“小心点。”   花郁斐看了看四周,静悄悄的一片,看着没什么,但暗处又似乎多了双眼睛在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不动声色地牵着连玺玺的手,“一会别走散。”   连玺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紧挨着他,双眼又紧张又好奇地到处张望。   尘柏栩看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微微抿唇往前走,“跟着。” 第89章 情人眼里出凤凰。   花郁斐没想到还会来仓木山,不过他倒也不怕。看着已经没有粉雾弥漫的荒山,他抓紧连玺玺,目光转向另一边的男人。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这天底下会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尘柏栩偏头与他对视,缓缓摇头。   花郁斐咧嘴笑开,“是吧?你也觉得没有那么巧。”   尘柏栩点头:“嗯。”   花郁斐道:“我们从衍生界出来的时候,那只臭虫子也跟着出来了。如今这小鬼又逃到仓木山,啧,这臭虫子还真是阴魂不散。”   顿了顿,“不过话说回来,他在衍生界的时候就已经受伤,小凤凰你说他会躲在这山里的哪个角落?”   尘柏栩墨黑的眸子扫了一圈周围,低沉:“不好说。”   花郁斐摸了摸下巴,“这只臭虫子本事没有,逃跑功夫倒是一流,他这要是钻到地底下躲着,想找他可就难了。”   尘柏栩默然,地底下远比地上更加神秘,层层厚土之下,感应力也十分有限,所以想在地底下找一个人,无疑是难上加难。   一行三人往山上走,差不多三个小时后终于爬到山顶,然而却一无所获。那只逃掉的小鬼,气息到此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花郁斐看了眼旁边的连玺玺,对方毕竟还是个孩子,山路走了那么久浑身早就已经湿透,白净的脸上也被晒得红扑扑。不过倒也是个小男子汉,一路来竟然没喊过一声累。   花郁斐扫了眼周围,不远处有颗还算茂盛的大树,正好可以乘凉。   他叫住往前走的男人,“小凤凰……”   男人回头,一身黑衣干爽,气息平稳,除了头发被山风吹得微微凌乱,压根不像连续走了三个小时山路的样子。   美色当前,花郁斐忍不住舔了舔唇,轻咳:“小玺玺累了,休息一会吧。”   尘柏栩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下,然后向大树走去。   被花郁斐按坐到大树底下,连玺玺脸色有些不自然,“我还可以走。”   花郁斐敷衍:“是是是,你还可以走,是我不可以走,我累了。”   看着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连玺玺:“……”   见他吃瘪,花郁斐笑了笑,目光转向男人。   察觉到他的目光,尘柏栩偏头与他对视,“她的煞气很重,重到她快无法控制,所以才急需一具可以容纳她附身的躯体。”   他这是在解释为什么那些小鬼会操控连妈妈去掐连玺玺的事。   花郁斐点头,这不是他第一次和鬼魂打交道,所以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儿。   尘柏栩目光越过他,看向连玺玺,嗓音压低了些许,“那小鬼不解决,他很危险。”   尽管他压低了声音,但连玺玺还是听见了。他敛着眸,没有说话。   花郁斐虽然看不大清他的表情,但也知道这个特别傲娇的富家少爷心里肯定不好受。   他伸手用力揉了把连玺玺的脑袋,声音懒撒却透着坚定,“放心,哥哥一定会帮你解决掉她。”   连玺玺抬头看他,半晌才点头:“嗯。”顿了顿,“谢谢。”   花郁斐笑出声,“光谢我?”   连玺玺顿了下,望向尘柏栩,“还有栩哥哥,谢谢你们。”   尘柏栩脸上没什么表情,站起来沉声:“玺哥你在这陪他,我去周围看看。”   花郁斐没有推迟,“好,注意点。”   目送尘柏栩大步离开,连玺玺眼底透出些许好奇,“他平时也这么冷漠吗?”   “冷漠?”花郁斐眨了眨眼,“你说小凤凰吗?”   连玺玺知道他喊尘柏栩小凤凰,点头:“嗯。”   花郁斐没忍住笑出声,“小凤凰哪里冷漠?他温柔着呢。”   连玺玺盯着他,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花郁斐挑眉,“有问题?”   连玺玺默了默,“没有。”他知道有一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也知道这两个哥哥关系不一般。   所以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总不能是眼瞎。   花郁斐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在敷衍自己,一把勾住他的肩膀,神秘兮兮问:“诶,你觉得栩哥哥怎么样?”   连玺玺不大习惯与人挨太近,一边挣扎,一边随口回答:“还好。”   “啧,”花郁斐不满意了,“你倒是说说哪里好?”   连玺玺顿了下,“长得高?”是他想要的身高。   花郁斐:“……就这?”   连玺玺皱眉想了想,“可靠?”应该是可靠的,鬼见了他都跑。   花郁斐脸上笑容逐渐灿烂,“还有呢?”   连玺玺目光在他脸上顿了两秒,忽然悟了,“和斐哥哥很相配。”   花郁斐眼睛都笑弯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连玺玺:“……”   花郁斐看了眼男人离开的方向,压低声音:“他是我媳妇儿,我们从小就订了亲。”   颇有些炫耀的意味。   连玺玺板着小脸,“恭喜。”   这头,尘柏栩离开后,不知不觉来到一处斜坡。   斜坡之下有白色浓雾缭绕,看不大清底下的情况。   盯着下方看了半晌,尘柏栩眉心逐渐拧紧。他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但下方情况不明,且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所以他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一道劲风从身后猛然袭来。   尘柏栩脚尖轻点,整个人冲天而起,在空中转身间,巨大的镰刀出现在手中,带着股摧枯拉朽的狠劲劈向来人。   来人看清他的长相后,瞳孔微睁,急速往后退。   “嘭——!”镰刀劈空,余威扫在地上,炸起一片土尘。   就在尘柏栩挥动镰刀想发出第二击时,来人忽然沉声开口,“凤凰,是我!”   尘柏栩握住镰刀的手一顿,土尘缓缓散去,来人的身影逐渐清晰。   来人与他一样身着一袭黑衣,五官俊美,棱角锋锐,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尘柏栩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外泄的狂躁气息。   他拧着眉,“翊哥?”   尘翊抬脚向他走近,眉眼间透着股没压制住的戾气,“你怎么会在这?”   “我追小鬼。”尘柏栩看着他的脸色,“你又怎么会在这?”   尘翊,死神殿北殿掌管者继承人,本体是一条黑龙,与尘柏栩、花郁斐等人一同长大,关系十分要好。   尘翊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心底上涌的戾气,“言言不见了。”   “言哥?”尘柏栩怔了下,“他怎么了?”   “此事说来话长,你要下去?”尘翊冲斜坡微抬下巴。   尘柏栩摇头,“玺哥还在等我,且这底下情况不明,不宜下去。”   他这是在劝尘翊。   尘翊神色晦暗不明,“言言可能在下面。”意思是,他必须下去。   尘柏栩默了默,“我去跟玺哥说一声,我和你一起下去。”   “不用,”尘翊深吸口气,“我去就行。”说完,身影一晃,整个人冲进浓雾之中,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尘柏栩拧眉盯着浓雾片刻,转身往回走。尘翊口中的言言也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人,全名花暮言。   花暮言是他们这些一起长大的人之中,唯一一个比较“普通”的人,因为体质特殊的原因,经常会被鬼怪惦记,尘翊着急,他能理解。   半个小时后,尘柏栩回到大树底下,把遇到尘翊的事跟花郁斐说了下。   “啧,尘翊那小子只要碰上言言的事总是那么冲动,”花郁斐拉着连玺玺站起,“要是他出了点什么事,二叔叔还不得心疼坏?”   他们这一帮人之中,花郁斐年龄最大,尘柏栩年龄最小。   尘柏栩看了眼连玺玺,“我先送他回去?”   连玺玺抓紧花郁斐,小脸上透着倔强:“我不回去,我可以照顾自己,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尘柏栩没搭理他,目光定在花郁斐身上。   花郁斐瞥了眼眼眶已经开始泛红的小孩儿,轻咳:“算了,一会我看着他,不会有事的。”   尘柏栩默了默,最终应道:“走吧。”   再次来到斜坡,底下的白雾变得更加浓郁。先前还隐隐能看到一些东西,此时已经完全看不清。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让花郁斐眉毛挑得老高,这破山怎么老爱搞浓雾这一出?先前寻苏情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什么毛病!   为避免出意外,进入浓雾时,连玺玺被尘柏栩和花郁斐牵在了中间。   连玺玺看了看被牵的手,又抬头看了看脸色依然冰冷的男人,忽然就get到了花郁斐先前说的“温柔”。   大概是……温柔的。   因为要顾着小孩儿,进入浓雾后,尘柏栩走得很慢。循着记忆走了半晌,他的眉心逐渐拧紧。   不对劲!   先前来时他仔细看过,这斜坡虽深,但他们按照记忆中走了那么久,应该到底了才对。   “怎么了?”隐约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另一头的花郁斐问。   尘柏栩沉声:“小心点。”   花郁斐轻轻晃了晃腕间的鸾炽,轻笑:“你也是。”   就在这时,一道龙吟响彻整座荒山:“嗷——”   震耳欲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狂躁和戾气,传入耳中,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唔……”连玺玺作为普通人,头一个受不了。   花郁斐迅速捂住他的双耳,对尘柏栩道:“是尘翊!” 第90章 夫夫携手进地底   黑龙给人的印象是暴躁,喜怒无常,实力强大。尘翊本体是黑龙,平时性子格外冷,却是他们之中最稳重的一个。   当然,前提是不提及花暮言。   花郁斐已经很久没听到黑龙咆哮,如今听到这充满杀气的龙吟,就知道坏事儿了。   让他庆幸的是,随着龙吟不断,周围的白雾逐渐散去,前方的路也逐渐清晰。   尘柏栩一手抱起连玺玺,一手拉住他:“走!”   男人的速度极快,加上龙吟一直不断,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尘翊。   原本百米长的黑龙,缩小到不足三米被困在一个猩红色的结界里,此刻正愤怒地咆哮着拍打结界,企图将之拍碎。旁边地上还有一道已经被碾得粉碎的身影。   花郁斐眼尖,瞧出那正是逃跑的小鬼。   眼看黑龙的龙尾因为重力拍打受伤流血,花郁斐忍不住大声:“尘翊——!”   黑龙动作一顿,沾染着杀气的猩红瞳孔逐渐清明,暴躁的语气隐隐带着懊恼和戾气:“言言被抓走了……”   花郁斐皱着眉,“被谁?”   “蜥蜴,那只蜥蜴!”说起蜥蜴,尘翊眼底猩红再次汹涌翻滚,黑色的龙尾暴躁地拍打结界,“他抓走了言言……”   花郁斐瞳孔微缩,花暮言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纯灵体质,自身无法修炼,却会主动吸收天地灵气,换个说法就是,他就是个储存灵气的容器,而且还是无限制那种。   与之双修不但会事半功倍,长期下来还会有各种好处。但同时有利也有弊,他这个体质特别容易招惦记,不管是人或者鬼,只要能和他双修,都能得到莫大的好处,如果将他练成炉鼎长期使用,那效果会更加恐怖。   在衍生界的时候,蜥蜴被他们打伤,如今花暮言被蜥蜴抓走,不用想也知道臭虫子想干什么。   他要用花暮言疗伤!   思及此,花郁斐脸色沉了下来,“小凤凰……”   尘柏栩微微点头,把连玺玺放到地上,沉声:“退远点。”   他的神情格外冷,连玺玺有些怕,下意识往后退远。   尘柏栩神情肃冷,掌心微抬,“嗡”地一声轻响,巨大的镰刀凭空显现在他手里。   他双手握住镰刀,“翊哥……”   他没说什么,但尘翊在看到镰刀的瞬间,瞳孔骤然缩了缩,然后迅速变小到只有手指大,躲到结界的角落。   尘柏栩深吸口气,整个人猛然腾空而起,黑衣翻飞“烈烈”作响间,巨大的镰刀落在猩红结界上。   “嘭——!”仅仅一击,结界被劈成粉碎。   “嗷——!”百米长的黑龙咆哮着冲天而起,然后又俯冲而下,落地时化作人形。   尘翊五官锋锐,加上此刻难掩一身戾气,更是吓人。   连玺玺脸色有些发白,紧紧挨着花郁斐。   花郁斐扶了他一把,问尘翊:“那只臭虫子往哪去了?”   尘翊眸中杀气四溢:“他用那只小鬼阻挡我之后,从这儿钻进去了。”说话间,他拨开一堆杂草,露出底下的一个洞口。   花郁斐正要上前,尘柏栩伸手拦下他,然后蹲下往里看了看。   里边极黑,即使他视力不一般也看不清分毫。   拧眉想了想,尘柏栩把脖间的玉佩摘下,低沉:“你去看看。”   已经尽量装死的祁钰:“……”   要不是此刻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他非得好好跟这只凤凰叨叨,他也怕死啊,草!   委委屈屈祁钰,散发着耀眼的绿光愤愤飞进了洞里。   山洞里黑得诡异,明明他的光芒已经够亮,但进了洞后,可视度也只有一米左右,这情况竟然跟当初在幻境里差不多。   闷头飞了足足十分钟后,“嘭——”地一声闷响,他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然后被弹了出去。   玉佩在空中转了转,祁钰微微眯眼,然后又试着往前飞去。   “嘭——”又是一声闷响,玉佩再次被弹飞。   这里竟然还有结界!而且看样子比凤凰刚才破掉的那个更高级。   心里有了计较,祁钰飞回地面,将情况说了说。   “结界?”花郁斐忍不住皱眉,这确实像臭虫子的手段。当初他还在蛋壳里的时候,也被这只臭虫子抓去过,当时臭虫子用他来引诱小爸爸和花爸爸,企图用阵法抽取小爸爸的灵魂,当时小爸爸也是被结界困住,花爸爸为了救小爸爸,把尾巴砸得血肉模糊……   “玺哥?”男人的声音将花郁斐飘远的思绪拉回。   尘柏栩道:“玺哥想到什么?”   花郁斐缓缓摇头,“那只臭虫子自身本事不大,但稀奇古怪的东西却懂得不少,我们要尽快找到言言。”   众人在祁钰的带领之下,来到先前那个结界前。   这个结界与先前那个红色结界不同,通体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正好挡住去路。   也就是说,他们想要过去,就必须破掉这层结界。   尘翊实在担心花暮言,沉声开口:“我先试试。”   花郁斐拉着连玺玺,和尘柏栩一同退远。   山洞地方有限,尘翊变成一条三米长的黑龙,深吸口气,张嘴喷出黑色的火焰。   黑色的火焰焚在结界上,然而结界却丝毫变化都没有。   他不死心,龙尾巴一甩,重重拍打在结界上。   “嘭——!”他砸下去的力道有多重,反弹的力道就有多重。   要不是他反应快,整条龙就直接砸在了花郁斐等人身上。   眼看他还要冲,尘柏栩一个箭步拦下他:“翊哥,你这样会使山洞崩塌的。”   尘翊紧抿着唇,眉间的戾气几乎化作实质。他狠狠一拳砸在洞壁上,闭了闭眼:“都怪我,要不是我,言言也不会跑出去,言言若不跑出去,就不会被抓……”   花郁斐拍了拍他的肩,“这只是意外。”   尘翊没说话。   尘柏栩沉默片刻,“这山洞太小,我的镰刀施展不开,玺哥,你用鸾炽试试。”   花郁斐点点头,轻轻摸了摸腕间的鸾炽,轻声:“去吧。”   话落,鸾炽发出一声清脆的凤鸣,化作一道光芒射向结界。   与尘翊被弹飞不同,鸾炽接触到结界后,一分为百,紫黑色的光芒宛若无数藤蔓覆满整个结界。   “嗡——”结界轻鸣,荡起阵阵涟漪。   见状,尘翊眸光倏凝。   有效果!   花郁斐神色肃穆,专心控制着鸾炽,然而一分一秒过去,结界虽然一直在轻鸣,但总感觉还差一些。   就在这时,一块散发着耀眼金光的玉牌忽然从连玺玺脖子处飞出,如同炮弹发射般砸向结界。   “轰——!”   山洞内猛然炸起阵阵刺眼金光,结界“哗啦”一声,化作碎片。   对于这突发情况,众人都没预料到,花郁斐看着悬浮在眼前的玉牌,整个人都愣了愣。   “这是……”   连玺玺瞪着眼睛,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祁钰也一脸懵逼,好家伙,这金光闪闪的玩意儿算是抢了他的饭碗吗?算吧?   也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玉牌忽然方向一转,径自往山洞深处飞去。   这东西毕竟是奶奶留给自己的唯一东西,连玺玺回神后第一个跟了上去。   众人随着玉牌往里又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前方又出现了一道结界。   然而玉牌没有停顿,宛若无物般撞了过去。   “哗啦——”结界瞬间破碎。   跟在身后的花郁斐微微挑眉,事到如今,他可不会再把这玉牌当凡物。   玉牌又带着众人往里走了十多分钟,竟然又出现一道结界。如同前两次一样,玉牌毫无悬念地把结界破掉。   众人又往前走了十多分钟,竟然再再次出现结界。   花郁斐有些麻木,这臭虫子虽然贪生怕死,但花样确实多。   一路走来,加上在地面上耽搁的时间,距离花暮言被抓进地洞也将近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甚至能发生很多事。   花郁斐看了看尘翊,对方早就不耐烦,一身气息格外狂躁,仿佛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哗啦——”结界再次被破掉,庆幸的是,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入眼处是一座让花郁斐格外眼熟的祭台。   而祭台上有一张水晶床,床上躺着一名衣衫半解,紧闭双眼的青年,床边还站着一人。   不是黑斗篷又是谁?   听到动静,黑斗篷猛然回头,因为动作过大,甚至还撕掉了床上青年的一截领子。   见状,尘翊目眦尽裂:“畜生——!”   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疾飞而去。   下一秒……   “嘭——!”黑斗篷整个人被踹飞,重重砸在了祭台周边的石柱上。   “噗——”他当场喷血。   花郁斐可太熟悉这狡猾的东西了,见状压根不等他喘口气,手腕一抬,鸾炽化作一道流光“嗖”地飞出,直直穿过黑斗篷的身体,最后击打在石柱上。   “嘭——!”石柱炸开,土尘纷飞。   花郁斐皱着眉挥了挥手,将袭来的土尘驱散,眸光不禁微凝。   只见原来黑斗篷所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唯有一滩血。   “草!”花郁斐忍不住爆粗口,臭虫子打洞的本领强得不可思议,如果不能一击毙命,十之八。九会被他逃掉。   眼下这情况明显是又被他打洞逃了。   尘柏栩手握镰刀站在他旁边,目光冰冷地巡视着周围。   “小心,他没走。” 第91章 拔吊无情的凤凰!   闻言,花郁斐的神经一瞬间绷紧。他不是第一次和黑斗篷打交道,然而每一次打完交道,他都会觉得对方比上一次更狡猾,花样也更多。   所以知道黑斗篷没有离开,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仔细搜寻着洞里的每一寸,谨防对方偷袭。   而为他们一路破掉结界的玉牌,此刻已经主动飞回了连玺玺的脖子。   连玺玺握着它看了好半晌没看出什么名堂,本想问问花郁斐,但见他神色凝重,只好忍下好奇与疑问。   这头,尘翊把脱下身上的黑色外衣盖到花暮言身上,轻拍他的脸,“言言……”   “言言醒醒……”   他一连唤了几声,紧闭双眼的青年都毫无反应,这让他忍不住焦躁。   他一把拍开手背上的死神印记,一道漆黑的传送门顿时出现在旁边。   花郁斐道:“你要带言言去哪?”   尘翊脸上覆了厚厚一层霜,把人打横抱起,“我要带他回北殿。”   花郁斐皱眉,“回圣蛇族,找长老给他看看。”   说起来,花暮言的小爸爸虽然是正常人类,但大爸爸却是他们圣蛇族的一脉,回圣蛇族确实更合理一些。   尘翊绷着下颌线静默片刻,身边的传送门逐渐消失,他抬脚往洞口方向走,“言言等不得。”   意思是,快点走!   只要事关花暮言他向来都是这样,花郁斐倒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如何,拉上连玺玺就跟了上去。   就在几人即将踏进通道时,四周的洞壁忽然冒出一阵阵红色的浓烟。   花郁斐下意识屏住呼吸,同一时间,迅速捂住连玺玺的口鼻。然而即使如此,身为普通人的连玺玺还是吸进了不少。   “怎么……”了?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他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花郁斐眼疾手快抱住他,语气略急:“小孩?连玺玺?”   连玺玺没有丝毫反应。   尘柏栩细长的手指撑开他的眼睛,只见他的瞳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猩红。   他神色冰冷,沉声:“这红雾有毒,我们快离开。”   这时,走在前方的尘翊脚步忽然顿住,“言言……”   听出他的语气不对,花郁斐扭头望去。   只见花暮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此刻正双手掐着尘翊的脖子。再看他的脸,神情冰冷,双目猩红,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   尘柏栩第一时间上前,但尘翊一个眼神,他又顿住了脚步。   尘翊这是让他不要管。   花暮言虽然无法修炼,但血脉毕竟与常人不同,力气比普通人也大了不少。他双手紧紧掐着尘翊的脖子,没有丝毫留情。   尘翊呼吸逐渐紊乱,脸上也透着一股无法正常呼吸的红,他深深看着眼前的青年,“言言,你真的不认得我吗?”   “我是尘翊。”   花暮言目光毫无波澜,掐在他脖间的双手也未曾松掉半分。   尘翊没有挣扎,也没有反击。伸手抚上他略显苍白的脸庞,神情温柔得几近病态,哑声:“如果你真心要我的命,那我给你。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听我解释。”   “我不喜欢她,由始至终,我喜欢的人都只有你。”   “花暮言,我喜欢你,你听到了吗?”   青年呆滞的双目微颤。   尘翊另一只手也抚上他的脸,“言言,我不会说话,更不会说好听的哄人,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喜欢你笑的样子,喜欢你生气的样子,喜欢你撒娇的样子……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青年眼睫颤动的频率变快,掐在脖子间的双手也不自觉缓缓松开。   “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让你生气,不该让你跑出去,更不该让你被抓走,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我来迟一点的话……”尘翊眼底不知何时染上赤红,他紧紧盯着眼前的青年,“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花暮言双眼通红,迅速弥漫水雾,他缓缓收回手,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低喃:“翊哥哥……”   尘翊轻捏他的下巴,柔声:“言言,我在。”   “翊哥哥……翊哥哥……”花暮言红着眼眶唤了一遍又一遍,他从小就喜欢跟在尘翊屁股后面跑,十几岁懂得感情后,他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早就已经喜欢上对方。   尘翊因为各方面都格外优秀,身边从来不缺乏同样优秀的仰慕者。花暮言性子软,又天生无法修炼,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尘翊,明明喜欢得要命却不敢说出口,心里压抑的痛苦随着年龄增长而增长。   所以当看到别的女孩给尘翊表白时,他一时醋上心头就跑了出去。这些年来大爸爸和小爸爸把他护得太好,导致他几乎都忘了自己是个“香饽饽”体质。   被抓走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男人能来救他,不管结果如何,他一定要告诉对方:   他,花暮言喜欢尘翊。   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一番心意还没说出口,倒是先听到了向来冷漠的男人的……表白?   是表白吧?   近距离望着男人温柔的神情,花暮言心脏只觉口干舌燥,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他很高兴,也很兴奋。   因为翊哥哥说喜欢他。   尘翊喜欢他。   他喜欢的尘翊说喜欢他。   激动过后,花暮言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掐人脖子的事,喃喃道:“如果这是梦,未免也太真实……唔?”   没等他说完,眼前覆下一片阴影,下一秒,嘴唇便被略微冰冷的柔软堵住。   花暮言骤然瞪大眼睛,整个人呆住,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唇上的柔软又立刻离开。   这是个一触即分的吻。   陌生的感觉让人意犹未尽。   花暮言双眼有些迷茫,仿佛在问,为什么才亲这么一下?   尘翊把人揉进怀里,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格外感动。   花暮言仰头看着他,脸颊泛着粉,软软的嗓音因为害羞变得更软,也更小声,“翊……翊哥哥,我……我也喜欢你。”顿了顿,强调补充,“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了。”   在身后被迫吃了一顿狗粮的花郁斐,默默抱紧怀里的小孩儿,偏头看向旁边的男人,低声:“言言先前肯定是中了那红雾的毒,才会对尘翊做出那样的事。”   尘柏栩微微点头,目光转向趴在他肩上睡得一脸“安逸”的连玺玺。   花郁斐垂眸看了眼,“他的眼睛不正常,应该也是中了毒,但是……”   “但是他没有失去理智攻击自己人。”尘柏栩接下他后边想说的话。   花郁斐点头,余光正巧瞥见连玺玺脖子处挂玉牌的红绳。   忽然一顿,该不会是……   “玉牌。”正巧,男人也想到了这一层。   花郁斐若有所思,“这玉牌既能破解结界,又还可以保护他……”说话间,他的目光看向男人脖子。   尘柏栩掏出祁钰附身的玉佩,沉声:“他的玉牌也有魂吗?”   祁钰微微撇嘴,“你以为玉中魂那么容易形成吗?”   尘柏栩神情未变,“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祁钰:“……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   尘柏栩没再问他,动作干脆且随意地把他塞回脖子。   祁钰:“……?”有事找他,没事就无视他?   这跟那拔。吊。无情的渣男有什么区别?草!   他自顾从尘柏栩脖子处飞出来,瓮声瓮气道:“我虽然不知道那玉牌是怎么回事,但我以前见过类似的东西。”   “玉牌、玉佩,相差一字,但整体使用度实际上却是天壤之别。”   “玉佩一般都是用作护身符,驱邪,而玉牌除了用作护身符、驱邪外,还可以刻画影像,和储存能量。”   “刻画影像?储存能量?”花郁斐长那么大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些东西啊。   “对,就是储存能量,”祁钰道,“这种储存能量的神奇和佩戴者体质无关。”   花郁斐若有所思,“如果储存的能量足够的话,可以破开结界吗?”   祁钰一顿,“你是说像刚才那样?”   花郁斐点头。   “不可能!”祁钰轻嗤,“除非有人在里头设了专门针对结界的力量,否则不可能!”   “专门针对结界的力量?”花郁斐双眼微闪,“那是不是说,小玺玺的那块玉牌就设有这样的力量?”   祁钰愣了下,想起那玉牌的“彪悍”程度,“好像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众人说话间,洞内的红雾越来越浓郁,尘柏栩从花郁斐手中接过连玺玺,“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去再说。”   奇怪的是,他们一路走出去,竟然没再遇到什么阻拦,看来黑斗篷也很有自知之明,只是用有毒红雾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尘翊原本想带花暮言回圣蛇族,但是现在人已经清醒,也就不用急着回去。   一行人回到地面,太阳竟然已经西下,眼看着就要没入山那边。   花郁斐看了眼被尘柏栩抱着的连玺玺,道:“趁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们赶紧下山吧?”小孩儿毕竟是个普通人,没亲眼看到其清醒过来,他心里总不踏实。   尘翊牵着花暮言,眯眼盯着洞口,“你们先走。”   花郁斐挑眉,“你想干什么?”   尘翊神情冰冷,“那畜生不是喜欢打洞么?不知我把整个仓木山淹了他还躲不躲得住?”   花郁斐:“……?” 第92章 落入温柔陷阱的蛇王   “昨夜,素来有着不详之称的仓木山,被一场千年难遇的大雨,几乎移为平地,所幸此山偏僻,周边没有住户……”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新闻。   厨房里,男人围着天蓝色围裙,正在弄着午餐。   花郁斐是被食物的香气熏醒的,昨夜睡得晚,醒来还有些困倦。他在床上呆坐片刻,身上难以忽视的酸软感让他逐渐清醒。   昨夜从仓木山回来后,小凤凰说不想回剧组,所以跟着他回了店里,然后就是……   花郁斐揉了揉酸胀的腰,啧,若不是亲身经历,他实在难以想象向来温柔的小凤凰竟然这么能……咳……干。   不过他现在是发现了,这事儿啊,确实能让人快乐到忘了时间。   “咔哒——”房门被打开,昨晚劳作了一夜的男人,背着光走进房。   “醒了?”熟悉的温柔嗓音,男人俯身在花郁斐额上亲了下,低声问:“还睡吗?”   花郁斐格外享受地顺势在他怀里蹭了蹭,懒洋洋:“睡不着了。”   大概是进来的时候瞥见了他揉腰的动作,尘柏栩伸手帮他轻捏,“我做了午餐,去洗漱,嗯?”   这低低的一声“嗯”,花郁斐感觉骨头都酥了,他脱口而出,“走不动,你帮我。”   尘柏栩一顿,嘴角微勾,“好。”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花郁斐也就一时嘴快而已,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一时倒是染红了脸,“我……我跟你说着玩呢。”   “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   花郁斐长那么大,自懂事以来只被眼前的男人公主抱过,这让他脸红心跳觉得莫名羞耻外,心里还隐隐有些兴奋。   房间与洗手间的距离很近,花郁斐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被男人宠着的感觉,就到了盥洗镜前。   看着镜子里连耳朵尖都泛着红的自己,他羞臊地挣扎了下,“放……放我下来吧。”   尘柏栩把人放下,站在旁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花郁斐轻咳,“我要刷牙。”他的本意是想提醒对方离开,毕竟,他不习惯被人盯着刷牙。   然而,男人却点点头,十分自然地帮他挤好牙膏,再十分自然地轻“啊”一声,“张嘴。”   花郁斐:“……!”   “干……干什么?”   男人神情认真,“昨晚玺哥辛苦了。”   花郁斐:“……”所以呢?   “所以,”尘柏栩勾着嘴角,“帮玺哥刷牙,是我应该做的。”   花郁斐:“……”   他只是腰酸,不是手残。   他不由挺直腰背,神情尽量严肃,“我没事,我可以的。”   男人轻眨眼睛,“可我喜欢伺候玺哥。”   “难道玺哥不喜欢我伺候你吗?”   伺候……   不知怎么的,花郁斐突然就想到了别处去,比如……晚上关灯后在被窝里伺候,就像昨晚那样……   “腾”地一下,本就红的脸,瞬间又红了一个度,他下意识后退,后腰却一下子抵到了冷硬的洗手台,不由轻“嘶”一声。   尘柏栩迅速把人扶住,摸了摸他被撞的地方,“疼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花郁斐张口:“疼。”其实不怎么疼,就是一开始撞到那会有点,但看到男人关心的样子,他自然而然就说出了口,甚至还带着些许委屈和撒娇的意味。   在去仓木山之前,打死他都想不到有天自己竟然还会撒娇。   啧,真是美色误他!   洗漱完后,花郁斐被男人按坐到床上,然后找了支药膏要给他上药。   原本花郁斐还觉得没什么,但是当男人细白的手指抚上后腰后,他忍不住抖了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我……我自己来。”   他肤色也很白,刚才撞的那一下不见得有多疼,但却青紫了一块,看着还是有些吓人的。   尘柏栩抬眸凝视他,“玺哥身上哪里我没见过?”   这么一本正经的问题,花郁斐臊得脸颊再次急剧染红,虽然但是……他怕痒啊。   而且,看跟摸……是两回事好不好!   男人微抿着唇,再次抚上他的后腰,轻轻将药膏推开涂匀,动作温柔至极。   花郁斐只觉一股麻痒直窜天灵盖,忍不住咬着唇蜷紧脚趾。   好不容易涂完药,见男人收回手,花郁斐长长舒了口气,刚才不觉,这会他才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   啧,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凤凰那么霸道呢?   尘柏栩洗手回来,揉了把花郁斐的长发,“饿了吗?”语气是藏不住的宠溺。   “饿。”花郁斐觉得有些脸热,明明他比对方大,但他发现自己竟然格外享受这种被宠的感觉。   正走神,忽听男人一声轻笑,“玺哥是想让我抱吗?”   花郁斐呆了两秒,猛地站起:“不……不用。”说着,迅速往外走。   花郁斐盘的店有三层,一层工作用,二层住人,有厨房,有洗手间,三层则当做杂物间。   地方不大,但好在也不算太挤。   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菜,花郁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昨晚体力消耗过大,这会他是真的饿。   尘柏栩看了他一眼,率先夹了些肉放到他碗里,“多吃点,玺哥太瘦了。”   花郁斐没太在意他的话,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饭、塞菜,两颊塞得鼓鼓,活像没吃过一顿饱似的。   其实因为太“穷”的原因,平时他并不是很舍得大鱼大肉,毕竟还要养媳妇儿呢。   “昨夜,素来有着不详之称的仓木山,被一场千年难遇的大雨,几乎移为平地,所幸此山偏僻,周边没有住户……”一旁的电视机里,在重播着不久前才播放过的新闻。   花郁斐顿了下,抬起头眨眨眼,“这不是……”   尘柏栩点头,为他添了碗汤,“是尘翊做的。”   花郁斐忍不住咋舌。   ——“那畜生不是喜欢打洞么?不知我把整个仓木山淹了他还躲不躲得住?”   昨晚下山时,尘翊曾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   花郁斐当时听听也就算了,他真的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会水淹仓木山。   他啧了声,“不愧是尘七叔叔的儿子。”以前他就觉得尘七叔叔格外护短,而且护短起来格外疯,没想到尘翊这么稳重的一个人竟然也这么疯。   尘柏栩淡声:“龙有逆鳞。”   花郁斐点点头,花暮言就是尘翊的逆鳞。   抬头,却见对面男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花郁斐一顿,不由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尘柏栩微微摇头,每个人都有逆鳞,他也不例外。   而花郁斐就是他的逆鳞,如果有人伤害花郁斐,他敢肯定自己会比尘翊更疯。   吃完饭,花郁斐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过。   他有些惊讶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小舒和欧阳他们没来店里吗?”   尘柏栩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回答他,“来了,不过刚才小舒跟我说他们要出去。”   “出去?”花郁斐脸露古怪之色,“该不会又有委托了吧?”   尘柏栩点点头,“嗯。”   花郁斐乐了,以前三五个月不来一单委托,怎么感觉回来之后,这委托就一单接一单?   “什么委托?”他有些好奇。   尘柏栩摇头,“没问。”花小舒也没说,所以他觉得应该不是太难的单子。   花郁斐摸了摸下巴,感慨:“这几个崽子要是都能机灵点,我也不至于每次来委托都亲自出马了。”   尘柏栩勾了勾唇,“其实玺哥也可以不接委托。”   “那怎么行?”花郁斐道,“不干活怎么养家?”其实他想说的是,不干活怎么养媳妇儿。   尘柏栩抬头盯着他,语气认真:“我也可以养玺哥。”   花郁斐愣了下,用力摇头:“不行不行,男人就该养家。”   尘柏栩就看着他。   花郁斐:“……”   “不是,我没有说你不是男人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赚钱养家是我应该做的,至于你……你……”   尘柏栩接道:“我怎么?”   花郁斐一时语塞,对呀,小凤凰怎么了?小凤凰也是男人,同为男人,他知道男人的自尊心都比较强。   而小凤凰不久前才说自己是他的老婆,那男人养自己老婆有毛病吗?   没毛病!   尘柏栩迈开长腿走到他跟前,大手搭在他的后脑勺,微微俯身与他视线齐平,低声:“玺哥,我说过的吧?你是我老婆。”   花郁斐心跳倏地加快。   “说……说过。”   “那我想养你,可以吗?”   可以吗?当然可以,但是……   男人的气场莫名压人,花郁斐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我……我其实……唔……”   没等他把话说完,尘柏栩忽然低头堵住他的唇。   滚烫的吻密密麻麻落下,花郁斐很快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尘柏栩微微垂着眸,看着不知不觉紧紧贴在自己怀里的青年,慢慢放温柔了这个吻。   “玺哥……”   “嗯?”   “我搬来和你一起住吧?”   “什……什么?”花郁斐脑子晕乎乎的,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   男人用唇温柔地摩挲他的嘴角,低声道:“好不好?”   好不好……   迷迷糊糊的花郁斐下意识答:“好。”媳妇儿说什么都好。   得逞的大尾巴狼缓缓勾起嘴角。 第93章 蛇王大人终于富有了!   等花郁斐从“美色”中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先前都答应了什么。看着眼前温柔似水的男人,他有些发懵。   虽然他和小凤凰从小定了亲,两人现在又互通了心意,但是“同居”什么的,他还真从来没想过。   而且,就他这个破地方,让小凤凰住进来岂不是委屈了他?   见他脸上神情变换不定,尘柏栩仅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又把桌上都收拾干净了,才不急不缓道:“玺哥不必觉得委屈了我,先前在剧组的时候,居住的条件可没有玺哥这里好。”   “况且,我其实并不在意住在哪里,我在意的是你,这儿有你。”   一番话听得花郁斐心尖儿直发软,恨不能把全世界最好的捧到他跟前,但是……   没等他往下想,男人忽然一把抱住他,低声:“玺哥,先前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我现在只是想每天都和你多呆一会都不行吗?”   低沉的嗓音让人心底直发颤,花郁斐瞬间破防了,伸手回抱着他,“行,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可以。”   于是,两个小时后,尘柏栩拎着自己不多的行李名正言顺地住进了这小小的屋子。   当初盘这店的时候花郁斐没想过还会有人住进来,所以这二层也就只有他这么一间房,这房里也只有他那张一米八的床。   也所以,尘柏栩拎着行李就顺理成章地同住进了这间房,那张一米八的床也顺理成章地多了一位主人。   看着男人往柜子里摆放衣服,花郁斐有些恍惚,他们这就……同居了?在这一丁点的破地方?   不知道花爸爸要是知道了之后,会不会指着他的鼻子冷嗤——废物!   想到那个画面,花郁斐忍不住抖了下,连忙晃了晃脑袋,虽然花爸爸经常各种对他不上心,但还不至于说这么难听的话,倒是花轻舞那个丫头……   想到这个亲妹妹,花郁斐不禁又是一阵头疼,果然,家里只有小爸爸最疼他,不对,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凤凰!   想到自己的媳妇儿,蛇王大人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风铃的声音。   这是店里来客人的提示铃声。   花郁斐着实惊讶了,花小舒他们上午才出去出任务,这么快又有客人上门了?   尘柏栩正好把衣服都挂整齐,“下去看看吧。”   花郁斐点头,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来人有两,一个是面色略显憔悴,但周身却透着一股矜贵气息的女人,还有一个花郁斐正好认识,是连玺玺。   看到两人走来,连玺玺神情微亮,“斐哥哥,栩哥哥。”   花郁斐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连玺玺旁边的女人递上来一张名片,“抱歉,是我让人查的。”   花郁斐一边接过名片,一边打量了她几眼。   连玺玺道:“这是我妈妈。”   花郁斐点点头,难怪他觉得对方有些眼熟。昨晚看到连妈妈的时候,对方神色比现在更加憔悴,而且披头散发的,和现在矜贵的模样相差着实有些大。   他把人请进门,笑了笑:“不知道你们来找我什么事?”   连妈妈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缓缓推到他跟前,“首先,非常感谢你们帮忙送凤凤莎莎还有雨雨她们去投胎。”   凤凤?莎莎?雨雨?花郁斐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连妈妈解释:“她们是我那三个去世的孩子的名字。”   这三个小鬼死了一个,另外两个被小凤凰送去了死神殿,连玺玺都是知道的,现在连妈妈这么说……花郁斐目光不着痕迹瞥向连玺玺。   正巧,连玺玺给他使了个眼色。   花郁斐秒懂,这小孩儿大概是为了让他妈妈宽心,所以编故事了。   脑子里想着事,花郁斐垂眸看了眼支票,下一秒,眼睛逐渐瞪大。   1 、2、3、4、5、6!   未免看花眼,他瞪着眼睛又数了一遍,123456,不多不少,整整两百万!   “怦怦怦……”瞬间,穷得连顿好都吃不起的蛇王大人心脏怦怦狂跳,活像这辈子没见过钱似的。   花郁斐讪笑:“这数字……是不是填错了?”   要知道上次仓木山的委托金也才几万而已,眼前这整整两百万,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了!   连妈妈摇头,“这是你们应得的,这些年来她们三个一直是我的心病,如今知道她们安好,我也就安心了。”   确实,三姐妹的阴影盘旋在她心头多年,使得她一直浑浑噩噩,如今能清醒过来,是一件幸事。   连玺玺插道:“斐哥哥,给你就拿着吧,这确实是你们应得的,妈妈能好起来,真的很谢谢你们。”一向傲娇别扭的小少爷,此刻脸上多了几分天真的笑容。   花郁斐看了眼旁边的男人,后者微微点头,他这才收起支票。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见他收了支票,连妈妈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今天来,其实是想请你们吃个饭,感谢你们照顾玺玺,不知道二位有没有时间?”   刚收了别人的巨款,只是吃顿饭而已,花郁斐没道理拒绝。   一行四人出了店门,门外停着一辆白色劳斯莱斯,花郁斐倒是不觉惊讶,上次去连家的时候他就知道连家不缺钱,能开起这车也正常。   早在来的时候,连妈妈就已经订好了饭店,所以一行人是直接奔着目的地去的。   一顿饭下来,花郁斐吃得格外痛快,他已经好久没吃得这么爽了。   回去的路上,连玺玺凑到花郁斐旁边,神经兮兮地塞给他一个盒子,“斐哥哥,送给你。”   花郁斐惊讶,“好端端送我东西干什么?”   连玺玺微抬下巴,“你打开看看嘛。”   花郁斐把盒子拆开,里边是一部时下最新款的手机。   他摸了摸鼻子,“送我这个干什么?”   连玺玺掏出自己的手机冲他晃了晃,“加个vx,以后可以常联系。”   花郁斐:“……”成吧,臭小子八成是看出他买不起手机,才这么整的。   新手机上面下载有vx,两人很快就扫码加上。   看着新加上的好友,连玺玺松了口气,脸上笑容也灿烂了不少,他犹豫了下,探头看向另一头的尘柏栩,“栩哥哥……”   尘柏栩默不作声掏出手机递过去。   连玺玺顿时兴奋,等加完vx,他又神秘兮兮凑到花郁斐耳旁,“斐哥哥,给你介绍单生意要不要?”   花郁斐有些好笑,“说说看。”   大概连玺玺要说的事连妈妈也知道,所以他是用正常声音说:“前些日子,我在路上碰到一个姐姐,她叫我送她去医院,说自己胃病犯了,当时我拦了辆车,跟司机说送那位姐姐去医院,但是司机却一脚油门直接跑了。”   顿了顿,“接下来我又拦了两辆车,然而没有任何意外,那两个司机也跑了。”   花郁斐听出味儿来了,他看了眼前座的连妈妈,才道:“那位姐姐是鬼魂?”   连玺玺点头,“没错,”   “那后来呢?”花郁斐来了兴趣。   “后来……”连玺玺皱了皱眉,“后来我发现她是鬼魂后,试着跟她交流。”   “很奇怪,她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却不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他说的是“不记得”,而不是“不知道”。   花郁斐微微挑眉,和身旁的尘柏栩对视一眼。   连玺玺继续道:“后来我查了下,她是跳楼死的,她徘徊的那一带,正是她死的地方。”   “而且更奇怪的是,第二天晚上我去找她的时候,她不仅不记得我,还像前天晚上那样向我求助,让我带她去医院,说胃病犯了。”   顿了下,连玺玺想起什么,“哦对了,她的样子很急。”   花郁斐:“这胃病犯了疼着呢,急也正常吧?”   “不对,”连玺玺皱着眉,“她的样子看起来很伤心,又急又伤心。”   花郁斐神情微顿,目光转向尘柏栩,“小凤凰,这方面你比较懂,你说是怎么回事?”   尘柏栩想了想,沉声:“有些人死前心中有怨,有执念,死后会一直重复死前的一幕。”   他看向连玺玺,“不过按照你的说法,那女孩如果是跳楼死的,她应该重复的是跳楼的一幕才对。”   花郁斐眨了眨眼,“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尘柏栩点头,顿了下,似乎想到什么,又道:“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前排的连妈妈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尘柏栩看了她一眼,“执念。”   “执念?”花郁斐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她在跳楼之前正好犯胃病,然后找人送她去医院?”   说着,又觉不对,晃了晃脑袋,“这即使是犯了胃病也不至于跑去跳楼吧?”   尘柏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问连玺玺,“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连玺玺正了正脸色,“帮她解脱。”   尘柏栩点点头,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这么一会,花郁斐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诶小凤凰你说,她会不会是被人害死的?因为死前太痛苦,所以就选择性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 第94章 打击渣男人人有责!   “不好说,”尘柏栩墨黑的眸子微沉,“想要知道更多,还得仔细了解她的情况再下定论。”   花郁斐摸摸下巴,“你的意思是,去她家?”   尘柏栩点头,不过此时车上还有连妈妈,倒也不急着去。   第二天吃过早点,夫夫俩一同出了门。在车上,花郁斐打了个呵欠,低头给连玺玺回信息。   待他点下发送,尘柏栩拿过他的手机,把他脑袋按到自己腿上,“困就眯会,到了我叫你。”   花郁斐也没客气,靠在他腿上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某些人体力太好,强悍如他几乎都受不住。   这让他不禁反省,让人住进来是不是个错误?长久以往下去,他会不会吃不消?   据说夫夫xing生活若不和谐的话,还会影响双方的感情,不行,他得找个机会跟小凤凰约法三章,一个星期规定多少……次……   没等想个透,困倦的人儿就沉沉睡去。   尘柏栩垂着眸,帮他轻轻揉着太阳穴,眼底是一片温柔。   花郁斐睡醒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看着车窗外还在倒退的风景,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还没到吗?我睡多久了?”   尘柏栩低沉:“没多久,快到了。”说着,透过前头的后视镜与司机对视一眼。   收到信号,司机顿时结束绕圈儿,三分钟后停在了目的地不远处。   下了车,连玺玺赫然就在路旁等着。   补了一觉,花郁斐只觉神清气爽,冲他挥手,笑眯眯打招呼:“嗨,小玺玺,又见面了。”   等了两个小时的小孩儿面无表情。   花郁斐非常自来熟地牵起他的手,“来多久了?吃过早饭没?”   连玺玺瞥了他旁边的尘柏栩一眼,昨天他们说好今天一同来杨家,所以早上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由家里的司机送来了这里,然而两个小时前他收到了尘柏栩的信息,说花郁斐还没睡醒,要晚一点到。   这晚一点,就晚了两个小时!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花郁斐捏捏他的小脸。   连玺玺绷着脸,“吃了。”   说话间,一行三人到了杨家门前,尘柏栩顺手按下门铃。   花郁斐则趁机打量眼前的别墅。   杨家也是个小豪门,住的地方自然不会太差,很标准的欧式三层别墅,透过门缝,还能看到屋前的喷水池和游泳池,以及周围养得极好的花草,整体看上去很是气派。   门铃响了片刻,一名大概五十来岁的老者走来,他狐疑地打量了下花郁斐等人,“请问你们找谁?”   花郁斐正了正脸色,“您好,我们家小孩儿认识杨欣蕊小姐,这次是特意来拜访杨先生和杨夫人。”   杨欣蕊,正是连玺玺碰上的那个女孩。   老者皱着眉,也不知信没信。   尘柏栩适时把连玺玺推出来,道:“杨小姐生前曾帮助过我的弟弟,听闻她去世后,弟弟心里难过,所以我们想带他来看看杨小姐的亲人。”   老者盯着他看了片刻,点头:“各位请稍等,我去请示一下先生。”   老者离开后几分钟又回来了,顺道把门打开,“各位请进。”   一行三人由老者领着往别墅里走,在踏进大厅时,里头正好走出一名大概二十二三岁的青年。   擦肩而过的时候,花郁斐注意到他眼眶泛红,神情悲痛。   大概是注意到花郁斐的注视,青年冲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出于礼貌,花郁斐也冲他点了点头,直到走进杨家大厅,他心里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那男人虽然看起来很悲痛,但他却从对方身上莫名感觉到一股不屑和嘲弄感,很奇怪。   “非常感谢几位来看我们,小蕊能结识你们是她的福气。”杨先生大概五十来岁,身上有上位者的气势,但精神明显不大好。   杨欣蕊是家中独女,平时夫妻俩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宠,这突然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也在所难免。   一番安慰话后,花郁斐道:“其实我有点疑惑。”   杨夫人对他们印象还可以,闻言便道:“花先生请说。”   花郁斐:“我经常听弟弟提起杨小姐,说杨小姐平时乐于好善,性子活泼可爱,怎么突然就……”   话落,杨先生和杨夫人皆沉默。   花郁斐又道:“抱歉,我并不是有意提起二位的伤心事,但杨小姐生前曾多次帮助我弟弟,所以我才……”   杨夫人勉强笑了笑,“花先生无需道歉,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们也无妨。”   她红着眼眶,“其实都怪我们……”   花郁斐没有接话。   杨夫人接着道:“今年年初她跟我说她交了个男朋友,本来孩子大了,我们也无意干预她和谁谈恋爱,她把人带回来的时候,我们见她对象对她温柔体贴,而且又礼貌懂事,就也很满意,但是……”   说到这,杨夫人顿住话头,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皱起眉心。   花郁斐知道关键来了,便顺嘴接道:“但是什么?”   杨夫人揉了揉眉心,“但是我无意中看到白毛想要跟那男孩玩,却被那男孩狠狠踹了几脚。”   杨先生脸色不大好看,“白毛是我们家养的宠物狗,平时很乖,从来不凶人,也不咬人。”   花郁斐挑眉,对一个宠物狗动手?   “斟酌再三,我把这事跟小蕊说了,本意是想让她再考察一下那男孩的人品,但她却以为我们对钟明不满意,而故意编的理由。”说到这些,杨夫人神色颇为痛苦。   钟明,正是杨欣蕊的男朋友。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我们产生的分歧越来越多,最后一次是半个月前,她说要和钟明去国外旅游,我怕她一个女孩子跟一个男的单独出去会吃亏,所以就没答应,结果自然就是不欢而散。”   “离开家的时候她甚至还扬言我们不答应她和钟明在一起,就和我们断绝关系,如果我们非要阻止,她就死给我们看。”   说到这,杨夫人已经泪流满面,“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怪我,是我没看好她……”   杨先生眼眶也泛了红,搂着她:“别哭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怪你……”   偌大的大厅里,是杨夫人抑制不住的哭声,花郁斐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起进门前看到的那个青年,他问:“刚才出去那个青年就是钟明吗?”   杨先生点头,“是他,他说小蕊出事前曾接到过小蕊的电话。”   花郁斐眼底微亮,“他有说他们说了些什么吗?”   杨先生没有隐瞒,“当时小蕊说胃病犯了,让他送她去医院,但是钟明说他当时正在忙着实验,所以就叫小蕊一个人去。”   “他说他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他很后悔,如果早知道小蕊会出事,他一定会不管不顾冲过去陪她。”说这些的时候,杨先生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刚才钟明对他们夫妻俩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地哭,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用情至深。   这让他有些迷茫,当初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而且还有一件事,他没告诉钟明。   “什么事?”一直没吭声的尘柏栩,忽然开口。   杨先生看了眼杨夫人,抹了把脸,略哽咽道:“小蕊死的时候,怀有两个月身孕。”   从杨家出来,花郁斐忍不住啧了声,“按照杨先生说的,杨小姐死前怀有两个月身孕,她那么喜欢钟明,又怀着他们爱情的结晶,更加没道理自寻短见啊。”   尘柏栩抿着唇,没接话。   连玺玺红着眼眶,“我不相信杨姐姐会无缘无故跳楼!”   花郁斐这心里也颇不得劲,他碰了碰身旁的男人,“小凤凰,你倒是说说有什么看法呀!”   尘柏栩抬眸看他,“钟明。”   “啊?”   “关键在钟明。”   花郁斐愣了下,“你的意思是?”   尘柏栩沉声:“杨小姐为了和钟明在一起,不惜和疼爱她的家人闹翻,可见对钟明用情至深。”   “然而她却在怀了孩子之后自寻短见,问题必然是出在钟明身上。”   外边阳光有些刺眼,花郁斐微微眯起眼,“按照杨先生说的,钟明并不知道杨小姐怀了他的孩子,一般女子自己怀孕两个月不可能不知道,而杨小姐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却没有告诉钟明……”   说到这,他猛地抱住男人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语气略兴奋,“小凤凰你说得没错,这个钟明肯定有鬼!”   连玺玺:“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去找那个渣男吗?”   “渣男?”花郁斐愣了半秒,轻咳,“小孩儿别掺和大人的事,找人的事我和小凤凰去就行,你打电话叫你家司机来接你回去。”   连玺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们要撇下我去?”   花郁斐一本正经:“这是大人的事。”   连玺玺冷笑:“放屁,打击渣男人人有责!”   花郁斐:“……”   “铃铃铃……”正在这时,尘柏栩的电话响起。   尘柏栩看了眼来电人,直接把手机递给花郁斐。   花郁斐接过电话。   是花小舒来电。   他按下接听键,“干啥呢?电话都打小凤凰这来了!”   电话那头,花小舒撕心裂肺:“斐哥,救命!” 第95章 蛇王拒绝999差评!   花郁斐:“……”   他皮笑肉不笑,“你如果不那么做作,我还是爱你的。”   电话那头的花小舒:“……”   他谄媚地笑,“斐哥,我这不是衬托一下气氛嘛。”   花郁斐懒得跟他叨叨,“说吧,什么事?”   花小舒顿时精神一振,“是这样的斐哥,我们昨天接了一个委托,有个女孩,她说让我们假装她的追求者,刺激一下他的另一个追求者。但是我们昨天蹲了一天都没能蹲到她的另一个追求者。”   “然后今天吧,我们终于把人蹲到了,但是事到临头,那女孩又说我们排场不够,让我们换人。”   说到这,花小舒顿了顿,声音颇为苦恼,“可是斐哥你也知道,我们店里也就这么几个人,但我们这几个人她都瞧不上,我就只好向你求救了。”   花郁斐扬眉,“你的意思是,嫌店里的帮手太少吗?”   花小舒:“……”   他义正辞言:“斐哥!您怎么能这样子想呢?我的意思是咱们店里除了您以外就没有拿得出手的,所以关键时刻还是需要您出马!”   连“您”都出来了!   花郁斐没什么感情地呵了一声。   生怕他不来,花小舒又道:“斐哥,情况紧急,您赶紧来一趟吧!委托人说了,这次我们要是不给她办好,她就给我们刷个999的差评。”   花郁斐:“……”   店里的委托本来就少,再刷999个差评那还得了?!   蛇王大人语气严肃:“你们在哪?”   花小舒说了个地名。   待花郁斐挂断电话,尘柏栩低沉道:“店里有急事?”   花郁斐嗯了声,“我觉得杨小姐的事一时也急不得,不如我先去小舒他们那边看看。”   尘柏栩点头,“那就走吧,我和你一起。”   花郁斐眨眨眼,“你真的不回剧组吗?”   尘柏栩一顿,“不需要。”   闻言,花郁斐笑了笑,成吧,反正剧组那里有木偶小凤凰在撑着,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眼见两人达成共识,连玺玺连忙开口,“别想撇下我,我也要去!”   花郁斐目光转向他,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干……干什么?这样看着我?”连玺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花郁斐笑眯眯揽住他的肩膀,“躲那么远干嘛?太见外了,咱们谁跟谁呀?”   连玺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硬是板着小脸,“有事说事。”   花郁斐立刻道:“你们家应该不缺车吧?”   连家有着自己的上市公司,自然是不缺车的,但是……   连玺玺神情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花郁斐用力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别紧张啊,哥哥我就是想跟你借几辆车子用一下。”   “几辆?”连玺玺听出了他话中的重点。   “唔……”花郁斐想了想,“大概二三十辆吧?”   连玺玺:“……”   他面无表情,“你当我家开车行?”   花郁斐轻咳,“才二三十辆而已,没那么夸张。”   连玺玺学着“呵呵”了两声。   二三十辆车子,还才?   花郁斐摸了摸鼻子,“那你说,你能搞到多少辆?”   连玺玺瞥他,“你先说你要那么多车子干什么?”   瞧着他那副不说清楚就不借车的样子,贫穷蛇王花郁斐只得把委托的事说了说。   “原来是这样……”连玺玺咬了咬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弄,但是……”   “但是什么?”花郁斐忙问道。   连玺玺皱眉,“但是我要跟妈妈请示一下。”   花郁斐:“……”   “不用。”一直没吭声的男人忽然开口,“委托人只是想刺激一下另一个追求者,并不一定要用车做排场。”   花郁斐:“什么意思?”   尘柏栩伸手拦了一辆车,“我们先过去。”   半个小时后,到了目的地。   下车后,三人是直接和花小舒汇合的。   看着跟在花郁斐和尘柏栩两人身旁的连玺玺,花小舒瞪了瞪眼,“卧槽斐哥,我们也就才五个月没见而已,你和栩少爷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花郁斐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   他盯着花小舒,撸了撸袖子,皮笑肉不笑:“我现在就把你抽成儿子。”   花小舒缩了缩脑袋,忙陪笑:“斐哥,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花郁斐一巴掌呼他的后脑勺上,“别他么那么多废话,你不是说欧阳他们也在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   花小舒捂着发疼的后脑勺,老实了,“他们在这也没什么用,所以我叫他们回去看店了。”   花郁斐瞥他:“把事情给我仔细说说。”   花小舒顿了顿,道:“委托人叫苏琳冉,今年26,长相可以打七十分,家境优渥,但至今没谈过恋爱。”   “三个月前,有个比她小三岁的大学生说喜欢她,并且对她展开追求。”   “大学生长得还行,人看起来也斯斯文文,而且对她特别体贴,所以她很快就沦陷。”   “然而在她准备答应男生的追求时,却无意中发现男生脚踏数条船,温柔只是表面,看上她的家境是真,还跟别人说她没人追,肯定很容易上钩。”   “苏琳冉知道自己被骗,气不过就找闺蜜哭诉,然后闺蜜提议她找人救场,打那渣男的脸,所以,她就找上了我们。”   花小舒一口气说完,压根不带喘气的。   “又是渣男?”花郁斐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连玺玺就撇了撇嘴。   “又?”花小舒疑惑。   花郁斐没有满足他好奇心的兴致,目光转向尘柏栩,“小凤凰,你有什么想法?”   尘柏栩看了他一眼,转向花小舒,“人呢?”   “人?”花小舒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   花郁斐顺手又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问你渣男呢?”   又挨了一下,花小舒指了指隔着一条马路的咖啡店,委屈巴巴:“渣男和苏琳冉在里边。”   此刻他们身在公园门口,马路对面就是咖啡店。   花郁斐伸手到花小舒跟前,“照片。”   他们接委托一般都会备着任务对象的照片。   花小舒从兜里掏出两张照片给他,花郁斐随意扫了眼,不禁愣了愣,“这不是……”   连玺玺探着脑袋看了看他手中的照片,顿时惊讶:“这不是那个叫钟明的渣男吗?”   尘柏栩接过花郁斐手中的照片,沉声:“是他。”   花小舒愣了愣,“你们都认识他?”   “认识?”花郁斐微微眯眼望向咖啡店。   他的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到挨着门口的方向坐着的一男一女。   正是苏琳冉和那渣男钟明。   花郁斐冷笑,“这渣男可真行,昨天才在杨家演了一场,今天就敢出来约新目标。”   “你看到他了?”连玺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但却看不清。   尘柏栩冷眸微凝,“既然是他,那就没什么可顾忌的。”   花郁斐:“你有什么想法?”   尘柏栩沉声:“原本没什么想法,但现在有了。”   花郁斐眨了眨眼,看着男人逐渐凌厉的眉眼,忽然就懂了。嗤,他们哪需要什么排场,小凤凰往那一站就是最大的排场好吗?!   尘柏栩抬眼对上花郁斐,低沉:“玺哥觉得,如果让钟明见到杨欣蕊的话,他会怎么样?”   花郁斐扬眉,“杨欣蕊的死肯定与钟明有关,如果忽然让他看见已经死去的杨欣蕊,这做贼心虚之下,怎么也得吓个半死吧?”   尘柏栩点头,“但我们的关键是了解杨欣蕊的死因,这样才能帮到她。”   “所以你想怎么做?”   “找小舞姐。”   “什么?”花郁斐错愕,“找她干什么?”   尘柏栩:“杨欣蕊的鬼魂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多数是与钟明有关,所以目前还不能让她见到钟明,以免激起她的怨气,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顿了顿,“让小舞姐来,是想让她假装成杨欣蕊去会一会钟明,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来。”   他话说得委婉,其实能第一时间想到花轻舞,他是相信花轻舞能把事情办好。   虽然花郁斐不怎么想见自己的亲妹妹,但他一时又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最后撇撇嘴,“那苏琳冉的委托怎么办?”他可没忘对方的999差评。   尘柏栩知道他担心什么,“只要我们揭穿钟明的真面目,自然也就完成了苏琳冉的委托。”   花郁斐想了想,确实如此,“成吧,那我现在就给那丫头打电话?”   尘柏栩点头,“尽快解决。”   花郁斐忍不住又撇了撇嘴,掏出新手机拨通花轻舞的电话。   他用的是以前的手机号,所以电话一接通,花轻舞的嗤笑声就传了来,“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然我亲爱的哥哥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   花郁斐:“……”   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对方的声音,依然还是觉得糟心!   他清了清嗓子,把杨欣蕊的事简单地说了下,最后又提起尘柏栩想让她来帮忙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花轻舞的轻笑声,“帮忙可以,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第96章 装鬼吓渣男   虽然花郁斐在打电话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会被趁机敲一笔的心理准备,但此刻听到花轻舞那十分欠揍的声音,嘴角仍忍不住抽了抽。   他面无表情:“你想要什么好处?”   电话那头,花轻舞又笑了一声,“最近青阳出了一款女机车,无论是外形还是性能都非常非常酷,特别适合我……”   “你就直接说要多少钱吧?”花郁斐懒得听她废话,而且他对这些东西也不感兴趣。   “168万。”   花郁斐安静了一秒,吼:“花轻舞你怎么不去抢?”   大概是觉得168万确实有些为难自家的亲哥哥,花轻舞难得心虚了半秒,轻咳:“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花郁斐:“……”   他都怀疑那个臭丫头是不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不然为什么刚好他进账两百万,那臭丫头就跟他要168万?   他直接就,“没钱!”   电话那头,花轻舞挑了挑眉,花郁斐虽然一直都挺穷的,但却从来不会跟她说没钱,所以这是……?   她无声地笑了笑,声音懒洋洋的,“看来哥哥最近赚了不少嘛。”   花郁斐:“……”   他忍不住咬牙,“你自己会缺那168万吗?为什么非得要我给你买!”   花轻舞:“难道不是你求我办事儿,然后我才提报酬吗?”   花郁斐:“……”   花轻舞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人家就是想体验一下被哥哥宠的感觉。”   花郁斐呵呵冷笑,“抱歉,我这个哥哥让你失望了。”   花轻舞特擅长整治他,“那算了,我还有事,咱们今天就到这吧。”说完,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听着耳边传来的手机忙音,花郁斐足足愣了三秒。   三秒过后,他的脸色逐渐憋红,就在他几乎忍不住想要穿过手机,逮住那头的花轻舞狠揍一顿时,尘柏栩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玺哥,还是我来跟她说吧。”   花郁斐黑着脸把手机塞给他,明显气得不轻。   花小舒是知道他跟花轻舞从小打到大的,此刻见他脸色如此不美丽,忙往边上挪了挪,免得殃及池鱼。   尘柏栩很快重新拨通花轻舞的电话。   花轻舞一听是他,压根不带考虑,直接应了下来。   尘柏栩挂断电话,抬眼就看到旁边的青年脸色更黑了。   他微微勾起嘴角,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拆开糖果纸,然后递到青年的嘴边,柔声:“玺哥……”   花郁斐其实不爱吃糖,但是以往去剧组等男人下戏时间一长,他就往兜里揣几根棒棒糖,打发时间。   此刻看到递到嘴边的棒棒糖,他顿了下。   男人低磁的嗓音带着些许宠溺:“是你喜欢的桃子味。”   他喜欢的桃子味?花郁斐愣了愣,其实他都没注意过自己喜欢什么味。   不过桃子味,确实是他以往吃得最多的口味。   白天不好行动,花郁斐和尘柏栩先回了店里,留下花小舒注意钟明的动向。   到了晚上,一阵机车的轰鸣声响起,花轻舞准时出现在店门口。   花郁斐盯着她的机车眯了眯眼,虽然他对机车不感兴趣,但从机车的新旧程度,还有没来得及上牌的情况来看,这八成是个新车。   注意到他的视线,花轻舞拍了拍机车的车头,笑眯眯:“酷吧?这就是我今天跟你说的那个新车,我特意叫人从国外急运过来的,连车牌都还没来得及上呢。”   花郁斐面无表情地呵了声,这难道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花轻舞无视他嘲讽的表情,径自张来双臂朝尘柏栩走去,“嘤,小凤凰,我好想你。”   尘柏栩不着痕迹往旁边闪开,微笑:“就两天没见而已。”   花轻舞撇嘴,“你要换个角度想,如果你两天没见花玺玺,你是什么感觉?”   尘柏栩很明智地转移话题,“为了避免钟明怀疑,你把这身衣服换上。”说着,递过去一个袋子。   花轻舞接过袋子随意翻了翻,里边是一套小白裙,料子摸着也还不错。   她随口问:“为什么穿这个?”   尘柏栩解释:“这裙子和杨欣蕊死前穿的是一样的,小舞姐身材与她差不多,穿上这身更容易以假乱真。”   花轻舞点点头,拎着袋子去换衣服。   换完衣服已经是晚上十点过,时间也不算早了,正巧,花小舒来了电话。   “斐哥,渣男在酒吧喝了不少酒,现在正和一女的去宾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来啊?”   花郁斐看了眼尘柏栩。   男人点头,“走。”   一行三人出了门,很快就到达钟明进的宾馆外。   花小舒松了口气,“斐哥你们可总算是来了。”   花郁斐瞥他,“怎么样了?”   花小舒:“已经进去五分钟了,这会还在洗澡。”   花郁斐目光转向花轻舞。   花轻舞笑了笑,“行,接下来看我的。”她大摇大摆地踏进宾馆。   眼前的宾馆是那种一百块一晚的小宾馆,虽说不算特别差,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从这点可以看出,钟明不是什么有钱人,也让人更加确认他先前靠近杨欣蕊和苏琳冉只是为了钱。   花轻舞从潮湿又狭窄的楼梯道直奔3楼303。   这正是钟明租的房间。   花轻舞偏头看了看走道那头闪着红光的摄像头,嘴角轻勾,眼底一抹白光闪过。   下一秒,那红光顿时熄灭。   花轻舞没有敲门,而是变成一条金银相间的小蛇,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房间里,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正坐在床边对着小镜子在摆弄自己的妆容,卫生间里“淅淅沥沥”地传来水声。   钟明还在洗澡。   花轻舞轻嗤,咻地一下窜到窗帘后变回人形,紧接着,顺手弄乱头上带的黑色假发,再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血包,随意往脸上,还有身上的白裙子抹。   一切准备完毕,她特意拿出小镜子试着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啧,还别说,真挺像那么回事。   年轻女人背对着窗帘的方向,花轻舞勾开窗帘,眼珠子一转,无声地笑了笑。   女人还在盯着镜子看,忽然,一道白影从镜子中一闪而过。   她眼皮一跳,猛地回头。   身后空空如也。   女人皱起眉头,狐疑地四周看了看,宾馆的房间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完,她什么也没看到。   忍不住嘀咕:“难道我看花眼了?”   说话间,目光转回小镜子。   下一秒,对上镜子里一张血淋淋的脸孔。   “啊——!”女人张嘴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惊惧之下,整个人从床上跌坐到地上,然后连滚带爬缩到角落里。   花轻舞裂开嘴,缓缓向她“飘”近,阴森森道:“你是来给我当替身的吗?”   女人泪眼汪汪,拼命摇头:不是,她不是!   “不是?”花轻舞冷哼,“既然来了,又怎么不是?”   女人无声张着嘴:我真的不是,我们无冤无仇,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花轻舞在她面前站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弯下腰,与她视线齐平,嘴边的血液“滴答”落在女人手背上,顿时又惹得女人一阵无声尖叫。   半晌,花轻舞轻嗤:“滚——!”   女人眼珠子瞪了瞪,似乎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花轻舞缓缓伸出猩红的指甲,阴恻恻:“你想留下?”   女人一个哆嗦,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从她身边窜出去,然后连滚带爬出了房间。   “咔哒……”房门自动关上,正巧,卫生间的水声也随着停下。   花轻舞恶劣地笑了笑,脚步轻快地站到卫生间门口。   钟明正在擦头发,忽然看到门外多了道人影,咧嘴嘲讽:“真是个骚货,这就等不及了?”   “滋……吱……”仿佛用指甲剐蹭玻璃的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钟明一顿,皱眉:“你在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愈发大声的“滋滋……吱吱吱吱……”   与此同时,门外的身影忽然“嘭”的一声闷响,趴在了门上。   从卫生间里看,那画面……格外渗人。   兴许是亏心事做多了,钟明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缓缓放下手里的毛巾,拿过旁边晾衣服用的铁叉子,试着喊:“小眉?”   小眉正是刚才那女人。   “嘭嘭嘭——”回答他的是倏然响起的急切的拍门声。   钟明眼皮一跳,透过磨砂玻璃门,他看见有液体在门上滑落,从颜色来看,很像……红色。   “小眉,”他一边靠近门,一边稳着声音声音,“不要闹了,回答我。”   “嘭嘭嘭嘭——”更加剧烈的拍门声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一道嘶哑愤恨的声音,“开门……快开门……”   咋一听到这道声音,钟明抖了下,只觉遍体生寒。   这明明是……杨欣蕊的声音,但怎么可能……   “嘭嘭嘭——开门……钟明我知道你在里头,你快开门……”   宛若来自地狱的声音,让钟明险些脚软摔倒在地。   他嘴唇颤抖,握紧手里的铁架子,“怎……怎么可能……你……你是谁?”   趴在门上的花轻舞嘴角勾着诡异的笑容,缓缓道:“钟明,这么快你就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吗?” 第97章 喜欢我就约个会!   钟明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毛巾顿时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洗手间里的灯忽然闪了几闪,然后连带房间里的灯光一同熄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可怕的黑暗。   “怦怦……怦怦怦………”钟明几乎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努力瞪大眼睛企图从黑暗中看清楚,但太黑了,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片刻后,他惊悚地发现,门外已经好一阵没有动静了。   他双腿控制不住发抖,摸索着扶住洗手台,嘴唇翕张好半晌,才哆哆嗦嗦发出几个微弱的音节,“有……有人吗?”   卫生间里有回音,在黑暗中听觉更是被无限放大,钟明只觉背脊阵阵发凉,就像有人在他背后吹气一样。   这个念头一出,吓得他浑身僵直,牙齿忍不住“咯咯”打颤。   片刻后,他强忍着恐惧,缓缓地、缓缓地转身。   明明上一秒还是漆黑不见五指,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一张沾着血迹,又惨白的脸孔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而且,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   钟明脑子一瞬间空白后,瞳孔剧烈收缩:“——鬼啊——”   与先前那女人的无声尖叫不同,他的惨叫声几乎划破耳膜,但很可惜,传不到外边。   花轻舞嫌他太吵,顺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来,阴森森:“负心汉,还我命来……”   这么近的距离,钟明如果没有吓坏的话,还是很容易发现眼前的“杨欣蕊”不对劲的,但是很可惜,此情此景之下,他完全无法冷静思考,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杨欣蕊找他索命来了!   他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无法正常呼吸的“嗬嗬”的声音。   花轻舞不是真的要把人掐死,眼看差不多了,她又阴恻恻开口,“我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你死的,我会日日缠着你,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天!”说着,随手将人甩了出去。   “嘭……”一声闷响,钟明身体撞到墙,又滑到地上。   同一时间,不管是卫生间还是房间的灯光都再次变亮。   钟明贪婪地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压根顾不上身上有没有哪里撞疼,爬起来就没命似的往外跑,并且很快就出了宾馆。   直到跑到外边的街上,看到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条裤衩子。   现在的社会不比以前,这样的穿着走在街上,随时会被人当做变态扭送到警察局去。   在越来越多的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后,他咬了咬牙,抖着腿走回宾馆的前台,说自己刚才出来得急忘了拿钥匙,要求前台陪自己上去开门拿东西。   原本前台打算给他备用钥匙,想让他自己上去,但他非要前台去帮忙开门。   前台妹子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在他亲眼目睹之下从抽屉里抽出一根防狼电棒,语气鄙夷:“走吧。”   钟明原本也没打算对她做什么,只是想多个人陪着壮胆而已,所以并不在意对方的举动。   到了303,前台把门打开,转身正要走,钟明一时情急伸手拉她,“等……”   后边的话还没说完,前台妹子拿着防狼电棒就扎他心口上,骂道:“敢打老娘的主意,我电死你!”   这一通电,险些没把钟明电晕,待他稍微缓过来时,发现前台妹子正在拨打报警电话。   他一着急,连忙爬起来,正要夺过对方的手机,对方又扬了扬电棒。   钟明立马往后退了几步,恼羞成怒:“我他么什么时候打你主意了?你别血口喷人。”   前台妹子压根不相信,恶狠狠瞪他,“你刚才不就是想?”   钟明一口老血梗在喉咙,“我刚才只是想叫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进去拿了东西再跟你一起下去,仅此而已!”   前台妹子一副“你当我是傻子吗”的眼神看他。   钟明气急败坏,恶狠狠威胁道:“我他么说真的!你在这等我,我立刻就出来,如果你走了,我就给你们刷999差评!”   前台妹子:“……”这他么是个智障吧?   钟明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迅速跑进屋里穿了衣服,然后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跟身后有鬼撵一样慌里慌张跑了出来。   和前台妹子一起下了楼后,钟明懒得再理这个疯女人,直接冲出宾馆,这里他是一刻都不想再多呆。   在街上他也不敢往人少的地方去,想了想,他找了间网吧买了通宵。   网吧里每天都有人通宵,许多网瘾少年打游戏吵吵闹闹的声音,反倒给了钟明安全感。   他打算在这里呆到天亮再出去,毕竟,鬼白天是不敢出来的。   这头,花轻舞吓完人后,一刻不停地和花郁斐、尘柏栩汇合。   其实她上去前前后后连一个小时都没有,花郁斐有些惊讶,“这么快?”   花轻舞斜睨他,“有些东西在精不在多。”   花郁斐:“……”   尘柏栩开口,“搞定了?”   花轻舞乖巧点头,“嗯,那渣男都快被我吓死了,接下来等着看好戏就成。”   两者区别对待如此明显,花郁斐忍不住冷笑。   花轻舞才不管他呢,随手撩了撩头发,对旁边安静如鸡的花小舒抛了个媚眼,笑眯眯道:“小弟弟,我先走啦,明天有进展记得通知我哟,我一定准时来看戏。”   花小舒立刻挺直腰板,“好的,二公主慢走。”   花郁斐一巴掌呼他后脑勺,“没出息!”   终究还是成为了兄妹俩战斗的牺牲品的花小舒:“……”   花轻舞和众人分开,骑上自己今天刚提的“爱车”,一把油门“轰”地飙了出去。   别说,那模样还真挺酷。   吹着夜风,花轻舞很快从“如期大厦”飙过。   如期大厦,正是杨欣蕊跳楼的地方。   然而超过去一段后,花轻舞轻咦一声,瞥了眼后视镜,一道穿着黑袍的身影立在马路旁,正抬头望着大厦的上方。   “死神?”生长环境的缘故,花轻舞从小也见过不少死神。她眼珠子一转,一个拐弯,车子往回开,最后停在那位死神的身边。   “嗨,做任务呢?”她非常自来熟地打了声招呼。   苏敏夑(xiè)慢吞吞偏头,在对上她的视线后,神情明显顿了下,老实回答:“是的,二公主。”   眼前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过五官倒是棱角分明,个子也高。   花轻舞挑眉,“你认识我?”   苏敏夑点头,慢吞吞道:“二公主去东殿找栩少爷玩的时候,我见过二公主。”   闻言,花轻舞有些惊讶,她记性向来都很好,如果见过面,她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况且还是个身高腿长的大帅哥!   大概是看穿了她的疑惑,苏敏夑微微敛眸,依然是慢吞吞的语气:“二公主每次来的时候,我都在门外。”   意思是花轻舞没见过他。   花轻舞再次挑眉,仔细打量他。   男人穿的是死神执行任务时穿的死神装,苍白的俊脸几乎有三分之二都隐匿在宽大的帽子下,眼眸微垂,浓密的黑睫格外卷长。   乍看之下,给人一种孱弱的邻家弟弟的感觉。   花轻舞轻轻眨眼,忽然凑近他:“你那时候在偷看我?”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忽然靠近,苏敏夑反应慢了半拍,然后才慢吞吞往后退了一步。   他抿着略失血色的薄唇,没有回答。   他这个反应更加确定了花轻舞心中猜想,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将男人宽大的帽子往后一勾,男人的面容顿时彻底暴露在空气中,以及一双红透的耳朵。   这又是苏敏夑没想到的,他目光呆呆地盯着花轻舞,一时竟忘了反应。   花轻舞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笑眯眯提醒:“你耳朵红了。”   苏敏夑回神,沉默了一秒,然后抓着帽子想要戴上。   花轻舞懒洋洋道:“不许戴。”   苏敏夑动作一顿,竟然真的没戴。   这乖巧的模样,更像特别好欺负的邻家弟弟了!   花轻舞心里莫名有些痒,她忍不住又往男人凑近了些,“诶,你叫什么名字?”   苏敏夑慢吞吞抬头看了她一眼,正要再往后退,花轻舞立刻道:“不许退。”   苏敏夑再次顿住。   这也太乖了!花轻舞心里那股痒逐渐扩大,不自觉催促:“说呀,你叫什么名字。”   “苏敏夑。”男人慢吞吞开口。   “苏敏夑?”花轻舞歪了歪脑袋,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趁着她没注意,苏敏夑往后退了一步,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极轻地舒了口气。   他的心跳很快。   “我想起来了,”这时,花轻舞眼睛倏亮,“我听小爸爸说起过你!”   苏敏夑微怔,“苗先生?”   “你果然也认识我小爸爸!”花轻舞有些兴奋,“小爸爸说他当年在澜香古村拍摄综艺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半人半鼠的妖精,那个妖精后来被尘一叔叔带回了东殿,那个半人半鼠就是你对不对?”   苏敏夑沉默地盯着她看了两秒,垂下眸子,很轻地“嗯”了声。   他是人类与鼠妖结合的种子,半人半鼠,甚至连妖精都算不上。   看着“乖弟弟”垂下的脑袋,花轻舞感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她兴奋的神情一顿,“咳……那个……我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我……”   “没关系。”   “啊?”   苏敏夑抬头,黝黑的眸子盯着她,认真道:“没关系,已经习惯了。”   花轻舞:“……”这让她更是感觉自己伤了“弟弟”的心。   望着对方苍白却透着乖巧的俊脸,鬼使神差,她脱口而出:“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们约个会?” 第98章 鱼儿上钩了!   第二天,当太阳升得老高时,钟明终于脸色苍白地从网吧出来。   昨晚真的把他给吓惨了,所以即使天亮了还没有大太阳,他都不敢走出网吧。   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正是一天阳气最旺的时候,一般来说,鬼在这个时候最不可能出现。   站在大太阳底下,钟明心里又多了一层安全感。   这时,两个年轻男人从他身边走过。   “诶,偷偷告诉你,缠了我们总裁夫人三年的那几只小鬼终于被赶走了。”   换作以往,钟明听到这种话只会不痛不痒,甚至不会往别的方向去想,但偏偏昨晚他撞了“邪”,此刻对“鬼”字格外敏感。   他顿了下,下意识跟上去。   只听另一个人道:“真的假的?不是说那三只小鬼特别凶?找了多少高人都没用吗?”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能开玩笑吗?”说着,男人偷偷看了下周围,压低声音,“你不知道那三只小鬼真的特别凶,总裁夫人前段时间差点命都没了,幸好她福大命大,找到了真正的高人,才把那三只小鬼彻底赶走。”   “那就好,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那种东西,要不是我们知根知底,换了别个跟我说这玩意,我不当他是神经病才怪。”   “哎,所以说啊,这人不能做亏心事,谁知道身边会不会有那东西跟着?”   听到这,心里有鬼的钟明立刻慌里慌张地四周看了看。   四周都是人,但到底做贼心虚,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想起昨晚的“杨欣蕊”,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三步做两步冲上去叫住前面两个人。   “两位先生请等等!”   闻声,前面两位年轻人相视一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后转身。   欧阳羽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你是在叫我们吗?”   钟明在他跟前站定,脸色在刺目的阳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他勉强笑了笑,“没错,我是在叫你们。”   唐渔微笑,“不知道先生叫住我们有什么事?”   钟明尽量挺直腰背,轻咳:“是这样的,先前我无意中听到两位先生在讨论……”他顿了顿,实在有些难以说出那个字眼,“那个东西,正巧,我最近也被那种东西缠住了,所以想问问两位先生有没有那位高人的联系方式?”   “你也被缠住了?”欧阳羽熙一脸震惊,“难怪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唐渔也跟着道:“那可不得了啊,被那种东西缠住,如果不尽早解决的话,不死也脱层皮。”   钟明又勉强地笑了笑,“是……是的,所以如果两位先生有高人的联系方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   欧阳羽熙和唐渔相视一眼,似乎有些迟疑。   钟明暗自咬了咬牙,脸上依然是比死了妈还难看的笑容,“如果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提。”   欧阳羽熙一笑,“不是,先生你误会了,不是我们不愿意给你,是高人的脾气都有些怪,我是怕即使你找上他们,他们也未必会帮你。”   “他们?”钟明注意到他话里的重点。   欧阳羽熙沉吟片刻,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样吧,先生你去的时候,就说是欧阳介绍你来的。”   钟明:“欧阳?”   欧阳羽熙面不改色,“欧阳正是我家总裁夫人,如果是熟人介绍,我相信高人会给几分薄面。”   钟明没有去想对方为什么这么好心帮助自己,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快点找人把“杨欣蕊”解决掉。   “谢谢,谢谢你们。”   唐渔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现在时间已经不早,那东西白天不敢出来,但是晚上却会特别凶,先生保重。”   钟明此刻心神不宁,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又道了几声谢就拦了辆车,报上名片上的地址。   目送着出租车远去,欧阳羽熙掏出手机拨通电话,笑眯眯:“鱼儿已上钩。”   这头,钟明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小店,再看看那门店上不怎么正经的店名——排忧杂事处,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咬牙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坐在前台的花小舒,阴恻恻开口。   钟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你好,请问,花老板在吗?”   花小舒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而是问:“请问你有什么事?”态度说不上多好。   然而偏偏正是这种态度让钟明心里松了口气,那年轻男人说了,高人的脾气都有些怪。   钟明定了定神,“我最近遇到一些难事,想找花老板帮忙解决。”   花小舒掏出一张登记表,面无表情:“姓名?”   钟明急着见高人,想也没想就回答,“钟明。”   “年龄?”   “23。”   “身高?”   见他尽是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钟明不由急道:“我是真的有急事要找花老板。”   花小舒抬起眼皮,“急什么?来我们这下委托的人都要先登记基本信息。”   钟明一噎,但又不敢得罪人,只得说:“那你快点,我真的很急。”   花小舒不耐烦道:“来我们这儿的人都很急。”   钟明一口老血梗在喉,敢怒不敢言,索性不接话。   花小舒轻嗤:“身高?”   “180。”   “体重?”   “160。”   接下来花小舒又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钟明第十八次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不知不觉就在这里耗了一个小时。   在花小舒换第五张表格时,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又问:“这都登记一个小时了,还没问完吗?我真的很急,拜托你了。”   老实说,这不停写了一个小时,花小舒手也有些酸,他放下笔揉了揉手指,也不说话。   钟明急道:“小哥?”   花小舒面无表情看他。   某一瞬间,钟明终于get到了什么,连忙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放他手里,讨好:“小哥辛苦了,这是请你的下午茶。”   花小舒捻了捻手里的钞票,脸上是嘲讽的神情。   钟明脸色一僵,咬咬牙又给他塞了好几张,花小舒这才慢吞吞把钞票收起来,就连那张刚拿出来还没来得及填的表格也被他随手塞进了抽屉里。   然后他道:“在这等等。”说罢,转身上楼。   盯着他的背影,钟明双眼逐渐瞪大,鬼使神差,他伸手翻了翻对方刚才填好的四张表格,只见上边画了一堆又一堆圈圈叉叉,压根就没有他刚才回答的那些问题。   这一刻他明白了,他就是被人当猴耍了一个小时,但偏偏他又不能说,因为是他“不够识相”。   他把花小舒的这些行为归类为是他自己眼色不够,没有在进店的第一时间塞钱贿赂。   想想白白浪费了一个小时,钟明恨得几乎咬碎一口牙。   楼上,通过视频监控看到钟明一阵青一阵红的脸色,花郁斐几乎笑倒在尘柏栩怀里,“就这种蠢货,还敢出来招摇撞骗?”   尘柏栩手搭在他腰上,把人扶住,淡声:“恶人自有恶人磨。”   正巧,花小舒推门进来。   花郁斐盯着他,笑眯眯:“恶人。”   花小舒:“……?”   花郁斐拉着尘柏栩站起来,“走,让我们去会会这个渣男。”   一行三人来到楼下,钟明本来已经稍微缓下来的脸色,在看到花小舒后,又僵了僵。   花郁斐直接忽略他的脸色,把人请到谈事间。   待人坐下后,花郁斐慢吞吞开口,“把你的事说出来。”   “我昨晚……”   钟明刚开口,花郁斐就面无表情打断他,“我需要知道的是事实,而不是故事,如果钟先生做不到。”他伸手对着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请便。”   言下之意,有一句是假话,这单委托就做不成,请马上离开。   钟明苍白的脸一僵。   花郁斐顺手接过旁边男人递过来的茶,瞥了他一眼,淡淡:“如果你是担心隐私问题,那么你可以放心,做我们这一行,这点信誉还是要有的。”   一句并不怎么靠谱的保证,却让钟明心里的防线松了些。   花郁斐抿了口茶,“我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   说到“急”,钟明瞬间醒神,是了,对方不急,但他急!他非常急!   昨晚“杨欣蕊”走前说过,会日日纠缠他,直到他死为止。   想起那恐怖的一幕,钟明嘴唇忍不住开始哆嗦,“我……我说。”   花郁斐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没出息,连三分钟都没挺住。   钟明深吸口气,“我叫钟明,是c大的一名大四生,父母离异,我跟着母亲,母亲为了养活我,常年混迹在红灯区……”   “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长大,我比任何人都明白钱的重要性。我今年已经大四,但我不想像普通人那样按部就班踏入社会,然后就是无休止地上班,下班。”   说到这,他顿了顿,“所以……所以我开始注意一些家庭富裕的女同学,我想通过她们,走一条捷径。”   花郁斐挑眉,和尘柏栩相视一眼,果然,这就是个为了钱去践踏女孩感情的渣男。   “我并不认为我这样做有什么错,”钟明神情忽然有些狰狞,“她们喜欢我,我哄着她们,顺着她们,这是你情我愿,相互帮助的事,但是为什么她要这么想不开!” 第99章 花轻舞打听苏敏夑   听着这标准的渣男语录,花郁斐险些没忍住把手中的茶杯往钟明脑壳上砸去。   尘柏栩在桌下伸手制止他,微不可察地摇了下头。   花郁斐咬咬牙,连灌两杯茶才堪堪把这股冲动给硬压下去。   好在钟明此刻正沉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发现他的异状。   钟明赤红着眼,“她死也就算了,差点还连累我,要不是我机灵,在她父母面前洗脱了嫌疑,指不定要被她怎么害死。”   花郁斐捏紧手里的茶杯,知道他说的是在杨家夫妇面前下跪的事,心里忍不住冷笑,但嘴上却平静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钟先生正被口中的人缠住。”   钟明眼睛猛然瞪大,激动:“没错,花老板说得没错,昨晚她还掐着我的脖子威胁我,说以后每天都会来缠着我,直到我死为止。”   “花老板,只要你们帮我解决她,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掐脖子的事昨晚花轻舞已经跟大家说过,花郁斐扫了眼钟明的脖子,果然看到一道青色的掐痕,不由得在心里给花轻舞比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花老板?”   花郁斐淡淡:“不急,你先把她的死因仔细说说。”   钟明此时理智倒是回拢了些,他犹豫了下,“她是跳楼死的。”   花郁斐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语气冰冷:“钟先生,解决此事你我都能得利,你若要藏着掖着,那我们也就没必要继续再谈下去。”   尘柏栩适时站起来,冷声:“请。”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这样一来,钟明就急了,“不是,花老板,我是真心找您办事的,我……”   花郁斐冷眼看他。   钟明话题一顿,没有再继续说废话,“她叫杨欣蕊,是我其中一名女朋友。”   花郁斐:“其中一名?”   钟明点头,“我另一个女朋友叫张小妮,是她的闺蜜。”   闻言,花郁斐差点又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勾搭别人也就算了,还勾搭别人的闺蜜?   钟明看着他的神情,咬了咬牙,没敢再有丝毫隐瞒,“张小妮是在知道杨欣蕊是我女朋友的情况下跟我在一起的。”   呵,花郁斐心里冷笑,渣男渣女!   钟明神情有些愤恨,“那天我去了张小妮那,当时我并不知道张小妮在卧室里装了监控录像,并且还把监控录像的链接发给了杨欣蕊……”   他顿了顿,语气恨恨的,“张小妮她故意勾引我,然后我们就……发生了关系。”   花郁斐错愕,“你的意思是,张小妮故意发监控链接给杨欣蕊,让杨欣蕊看着你们俩……?”   钟明觉得有些难堪,“我不知道她竟然会这么做,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不会跟她……”   “行了,你不用解释,”花郁斐忍着暴脾气不耐烦打断他,“继续说。”   事情已经说到这,更加没什么好隐瞒,钟明继续道:“当时杨欣蕊大概是看了监控,中途给我打电话,她说她胃病犯了,让我带她去医院,但是当时我跟张小妮正在……”   他顿了下,识相地跳过这一段,“我跟她说我还在学校做实验,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当时挂电话的时候她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对,直到一个小时后……”   “她又给我打了个电话,她问我到底有没有爱过她,我当时感觉到不对,自然是好好哄着她,但是她说我和她最好的闺蜜一起骗她,她还骂我们恶心,说了一堆难听的,我……我一时恼怒就骂了句那你怎么不去死……”   “所以她会跳楼,是因为你叫她去死?”花郁斐的怒火几乎已经到了临界点。   “不是,不是的,”钟明拼命摇头,“她的死跟我没关系,她当时就已经在如期大厦的楼顶了,她那时候就已经想死了,跟我没关系的,我那句话就是碰巧了……”   “嘭——”花郁斐实在没忍住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拍在桌上,这渣男的每一句话都在点燃他的怒火。   钟明吓了一跳,“花老板?”   花郁斐没搭理他,而是看向身旁的男人。   尘柏栩按停桌子下正在录音的手机,冲他微微点头。   意思是,全部录进去了。   花郁斐脸上忽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忍了好久了,终于可以……   就在这时,花小舒突然推门急冲冲走来,附在花郁斐耳边,低声:“斐哥,如期大厦又有人跳楼了。”   “什么?”花郁斐惊愕。   花小舒:“我刚收到消息,如期大厦昨晚有一年轻女子跳楼,然后今天早上又有一个年轻女子跳楼,这一次两次是意外或者巧合,但三次呢?”   他这是把杨欣蕊跳楼也算上了。   花郁斐眉心拧得死紧,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杨欣蕊的死另有蹊跷?   他又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尘柏栩神情有些凝重,目光转向钟明,冷沉:“你的委托我们接下了,但是鬼魂一般只有在晚上才出来,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晚上我们在如期大厦碰头,到时候会让你亲眼目睹我们怎么解决杨欣蕊。”   他这话说得很平静,但却透着一股毋庸置疑的气势,钟明原本还想赖在店里等他们解决了杨欣蕊再走的,此刻却又不敢了。   他站起来,“那……那你们晚上几点过去?”   尘柏栩一脸冷漠:“十点。”   钟明走了。   花郁斐冲花小舒微抬下巴,花小舒立马跟了出去,悄悄那种。   花郁斐吐出一口气,骂骂咧咧:“这种人渣,我刚才真想好好揍他一顿,把人害死了还这么冠冕堂皇,什么玩意儿!”   尘柏栩揉了揉他的脑袋,低沉:“别气,杨欣蕊的死并不简单,等彻底查清之后,再整治他也不迟。”   “道理我都懂,”花郁斐顺势靠在他身上蹭了蹭,“但我就是气,恶心成这样还读书人呢,我看他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尘柏栩没接话,只是更温柔地安抚。   这头,钟明原本想着既然杂事店不让呆,那他就再去网吧躲躲,等差不多了再去如期大厦。   然而,就在他想要踏进网吧的一瞬间,忽然听到了一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呼唤:   “钟明……”   这声音飘飘忽忽的,钟明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第二声响起。   “钟明……快来……”   仿佛在耳边呢喃,钟明浑身一僵,眼底的清明很快就褪去,最后变得呆滞。   “钟明……”   钟明提线木偶般缓慢转身。   “快来……钟明快来……”   钟明踏出脚步,随着声音缓慢行走。   身后不远处,花小舒皱了皱眉,因为隔着太远,他没能看清钟明此刻脸上有什么神情,只以为这个贪生怕死的人改变了去网吧的想法。   花小舒跟着钟明走了半个小时,抬头望着眼前偌大的招牌,他微微错愕。   “如期大厦?这人渣来这里干什么?”   没等他想透,钟明走进了大厦。   花小舒下意识想要跟过去,这时,一阵阴风吹来,他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本质上来讲,他和花郁斐是同类,因为他的原型也是蛇,所以感官会比普通人强很多,这股阴风让他很是不舒服,也让他止了步。   想了想,花小舒继续在暗处藏着,打算先看看钟明会不会出来再说。   时间过得很快,刚入夜,杂事店外就传来一阵机车的轰鸣声。   听到这声音,花郁斐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来了。果然,不一会穿着紧身红衣,身材非常火辣的花轻舞就推门进来。   花郁斐没搭理她,花轻舞也不在意,她径自跟尘柏栩打了声招呼,然后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对方。   她的目光实在过于灼热,尘柏栩想忽视都难,他抬起头,慢吞吞:“小舞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花轻舞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道:“小凤凰,你觉得苏敏夑这个人怎么样?”   “苏敏夑?”尘柏栩顿了下,“小舞姐怎么突然问起他?”   闻言,花轻舞神色有些古怪,含糊道:“那个……就是忽然想起你们东殿有这么个人,所以随便问问。”   尘柏栩黝黑的眸光在她脸上转了转,道:“他挺好的,虽然是后天死神,但是业务能力极好,自身实力也不错,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花轻舞忍不住问。   “最重要的是他洁身自好,为人自律,就是……”   “就是什么?”花轻舞忍不住又问。   尘柏栩盯着她急切的模样,忽然笑了下,“小舞姐真的只是随便问问吗?”   还别说,原本在旁边装死的花郁斐看到她那么反常,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花轻舞脸色更加不自然了,“当然是随便问问啊,不然还能怎样?”   是啊,还能怎样?那天晚上她说完那句话,直接就把人吓跑了,啧,她还能怎样?!   尘柏栩看着她,没接话。   大眼瞪小眼片刻,花轻舞率先忍不住了,“你……你刚才还没说就是什么?”   尘柏栩又笑了下,才回答:“我听底下的人说,他性子有些孤僻,喜欢独来独往,平时对人也很冷漠,不好相处。”   “冷漠?”花轻舞愣了愣,想起男人仅仅是因为被她脱了帽子就红透的耳朵,还有那一脸乖巧的模样,她实在难以想象对方冷漠的样子。 第100章 曾经以为的喜欢   “我还听说一件事。”   杂事店里,尘柏栩微微勾着唇,盯着花轻舞。   花轻舞几乎立刻就问,“什么事?”   尘柏栩轻轻敲击桌面,“大概是二十多年前,苏敏夑刚来东殿的那个时候……”   “当时因为他半妖的身份,被许多人排挤,其中有一伙人不知上哪打听到他在凡间的事,然后在四殿之间肆意宣扬。”   花轻舞蹙眉,“凡间的事?”   尘柏栩点点头,“据说他在凡间的时候有个未婚妻,但是他的未婚妻喜欢的是另一个女人,那伙人就是拿这件事在四殿内大肆宣扬,说他的未婚妻不检点,还说了许多很难听的话。”   说到这,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尘柏栩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许,“当时苏敏夑气不过去找那伙人打了一架,但是就他当时几乎连完整人形都维持不住的实力,结果就是被打得半死,然后丢回了东殿,不过最后那伙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花轻舞:“尘一叔叔为他出头了?”   苏敏夑当初是尘一从凡间带回东殿的。   “哪能?”尘柏栩摇头轻笑,“大爸爸虽然护短,但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插手。”   尘一,尘柏栩的大爸爸。   花轻舞蹙眉,“那他……”   “七年,”尘柏栩比了个手势,“苏敏夑仅仅用七年就从被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到打得别人毫无还手之力。”   “什么?”花轻舞有些错愕,但随即又忍不住兴奋,“他那么凶的吗?”   “凶?”尘柏栩又笑了笑,“小舞姐知道那些人在暗里是怎么说他的吗?”   “怎……怎么说?”   “那些人在暗里叫他疯狗,一件小事竟然能隐忍潜伏整整七年才现身咬人。”   花轻舞:“……”疯狗?她忍不住撇嘴,明明就长得很乖,小奶狗还差不多!   尘柏栩盯着她,“对了,还有一件事,小舞姐你肯定不知道。”   花轻舞现在对苏敏夑好奇得不行,兴奋:“你说。”   在一旁偷听老久的花郁斐忍不住凑过来,“你这打听他干什么?”   花轻舞瞥他,“我高兴。”   花郁斐:“……”   他有些气笑,“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想要去祸害人家吧?我告诉你,人家小老鼠矜矜业业,安分守己,你就做个好人,好好做你的大小姐,别去惹人家成吗?”   花轻舞有些惊奇,“你也认识他?”   花郁斐一顿,“我当然认识,当年小爸爸在他们那个村子里录综艺的时候,我虽然还在蛋壳里,但是外界发生的事我都知道。”   花轻舞立刻转过身面对他,“他那个未婚妻怎么样?”   “挺漂亮的,而且还能和动物交流。”花郁斐顺嘴回答,回答完又觉不对,“诶不对,现在我们是在说这个吗?我问你,你打听苏敏夑到底想干什么?”   “漂亮?”花轻舞啧了声,“有我漂亮吗?”   “那倒没有。”回答完,花郁斐直接给了自己一耳光,他怎么能被这臭丫头牵着鼻子走呢?!   尘柏栩:“……”   省得他继续打自己,尘柏栩直接换了个位置,握住他的双手把玩。   但是抓得住手,却堵不上青年的嘴,“花轻舞,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了,不然别怪我告诉小爸爸!”   花轻舞斜睨他,十分嫌弃:“多大个人了?还找爸爸。”   花郁斐:“……”   尘柏栩轻拍他的背,低声:“没事,玺哥别气。”   花郁斐双眼一瞪,“可是她……”   “没事,让我来跟她说,好么?”   盯着男人墨黑的眸子,花郁斐最终还是妥协闭嘴了。   尘柏栩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目光转向花轻舞。   花轻舞摸了摸鼻子,“那个,小凤凰你刚才说还有一件事,是什么事?”   尘柏栩似笑非笑,“苏敏夑是大爸爸挑选的继承人。”   “什么?”不仅花轻舞惊讶,就连刚闭嘴的花郁斐都忍不住瞪大眼睛。   尘柏栩轻轻捏了捏青年的手,示意他别激动,才对花轻舞道:“你没听错,大爸爸确实有意让他接管东殿。”   “那你呢?”花轻舞觉得离谱,“你以前身体不好尘一叔叔找别人接管东殿我可以理解,但是你现在身体不挺好的吗?”   尘柏栩摇头:“我不会接管东殿的。”   “那也不能让他接管啊!”花轻舞脱口而出。   尘柏栩看着她笑,“怎么不能?”   花轻舞神情激动,“我可是听说了,你们东殿那个位置就不是人坐的,尘一叔叔坐了几千年都没能摆脱,他怎么能推给苏敏夑呢,这也太不厚道了!”   花郁斐又忍不住了,“你不懂就不要乱说,东殿之主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况且,人家苏敏夑都还没说什么,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花轻舞反嘴,“那你怎么不去做?”   花郁斐:“……”   有时候他真的特别想掐死这个臭丫头!   尘柏栩勾着嘴角拉着花郁斐站起,“时间不早,该去如期大厦和钟明碰面了。”   出了门,花轻舞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又凑过来问:“咳……小凤凰,最后一个问题。”   尘柏栩点头,“小舞姐你问。”   花轻舞看了眼旁边已经竖起耳朵的花郁斐,又咳了声:“就那个……那个苏敏夑他……现在还喜欢他那个未婚妻吗?”   尘柏栩盯着她,忽地笑了笑,“这个问题,小舞姐何不自己去问他?”   花轻舞摸摸鼻子,她倒是想,那也得能逮到人啊!   啧,这小奶狗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引起她的注意,然后就跑?欲擒故纵?   不行,下次逮到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给跑了!   一行三人,很快到了如期大厦。   站在大厦底下,花郁斐眉心拧得紧紧的,“这么重的阴气?”   花小舒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斐哥你不知道,其实白天那会这里阴气还没那么重,但是很奇怪,入夜之后,无数阴气自主往这大厦上空凝聚,更奇怪的是,我没看到任何鬼怪。”   一般来说,鬼类自身携带阴气,那么重的阴气肯定少不了有鬼聚集,但眼下大厦这个情况,在没有鬼物聚集,却依然凝聚了那么浓郁的阴气下,很明显是不正常的。   “钟明呢?”尘柏栩问,   花小舒:“白天他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他进去了?”花郁斐皱眉,“你怎么不早说?”   花小舒眨眨眼,“斐哥你不是让我跟着他吗?我没跟丢。”   花郁斐:“……”   今晚继花轻舞后,他又多了一个想掐死的对象。   尘柏栩抬头看着大厦上空几乎化作实质的阴气,沉声:“别急,再等等。”   花郁斐他们过来的时候,差不多晚上十点,这一等,他们等了整整一个小时。   就在花郁斐等得不耐烦之际,空气中忽然一阵蠕动,一道死神的传送门出现。   下一秒,身着死神黑袍的苏敏夑从中走出。   花轻舞双眼一亮,“小奶狗——!”   花郁斐:“……?”   没等他反应过来,花轻舞已经一阵风似的冲到苏敏夑跟前,化作无尾熊直接挂在人家身上。   花郁斐:“……”   他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把人直接掐死!   苏敏夑大概没想到她也会在这,等回过神来,人已经紧紧挂在了身上。   他僵住好半晌,才慢吞吞开口:“二公主,请下来。”   花轻舞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使劲摇头,“不下!”   苏敏夑抿了抿唇,目光转向尘柏栩,“栩少爷……”   尘柏栩似笑非笑,“我可管不着她。”   苏敏夑微微拧着眉,双手举着,似乎一时不知该怎么好。   花郁斐看不下去了,想要冲过去把花轻舞扒下来,但尘柏栩伸手拦住了他,并拽着他往大厦的另一个方向走,“斐哥,我刚发现了一个疑点,我们去看看。”   “可是……”   “没事的,苏敏夑不会打她。”   “不是,我的意思是……”   “没事,我们不说,没人知道小舞姐是你妹妹。”   半晌,隐隐传来花郁斐松了口气的声音,“呼……那就好……”   一字不漏全听进耳的花轻舞:“……”   虽然她此刻也有些脸热,但是……未免小奶狗又直接钻进传送阵跑了,她还是没有松手。   苏敏夑开口:“二公主……”   “我不下,就不下!”花轻舞大声道,“万一你又像昨晚那样跑了怎么办?”   “我不跑。”   “我不信!”   苏敏夑垂眸,苍白的脸被夜晚的灯光照得多了层朦胧感,“二公主要怎样才信?”   大概是距离近了,花轻舞感觉耳膜被男人低沉的声音震得隐隐发麻,她悄悄揉了下耳朵,眼珠子一转:“除非……除非你告诉我,你还喜不喜欢你的未婚妻。”   耳边的呼吸声似乎轻了些,过了好半晌,男人说:“没有。”   花轻舞眼底一亮,嘴上却说:“什么没有?”   话音刚落,一双大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紧接着,男人变沉了许多的声音也随着传来:   “我曾经以为的喜欢,不是我以为的那个喜欢。” 第101章 把她还给我!   如期大厦连续出了几桩命案,大厦周边被警戒线隔开,内里的商铺也早已关门,整栋大厦都是漆黑一片,就连路过的路人都尽量绕得远远的。   晚风拂来,还挂在男人身上的花轻舞,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苍白的俊脸,心脏忽地“怦怦”加快了两拍。   苏敏夑垂着眸,与她对视。   沉默片刻,他轻声开口:“她叫刘耶耶,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在我每天都在为怎么维持完整人形,而躲在黑暗角落里不见阳光的时候,是她引导我大方站在人群,重新接受阳光的照耀。”   “她常常与我说,人不一定要善良,但一定不能伤害他人,人可以不强大,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男人的声音变得有些沉,“刚来东殿的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人不强大,又怎么能够保护自己?如果不强大,又怎么对抗那些恶意伤害自己的人?”   “后来我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是不希望我变强大,而是不希望我去逞强。她总是说,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开心快乐,她希望我开心快乐。”   说到这,男人停顿了片刻,才又继续道:“来东殿之后,我很少会想起她,一开始是怕自己会忍不住跑回人间去看她,但后来慢慢的,我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挂念她……”   苏敏夑黝黑的眸子盯着花轻舞,“二公主还记得6年前在东殿后院跳的舞吗?”   花轻舞怔了怔,六年前……   六年前她才刚成年,当时……   “二公主当时穿着一身红裙……”   花轻舞的脸色倏然涨红。   她想起来了,那天是小凤凰生日,她跟花玺玺打赌输了,花玺玺要她当众跳舞。   但是她是什么人?堂堂圣蛇族小公主,舞刀弄枪她行,跳舞什么的……简直就是笑话。   没错,当天她穿着一身红裙,当众跳了个笑话!也正因这事,她更是处处见不得花玺玺好,时时想给他找不痛快!   但是……但是这事苏敏夑怎么会知道?难道当时他也……   仿佛是为了回答她的疑惑,男人微微点头,“嗯,我当时在现场。”   花轻舞:“……”   苏敏夑道:“那时候我才彻底想明白,与其说我喜欢耶耶,倒不如说是感激她,感激她带我走出黑暗,感激她让我重新活在阳光之下。”   花轻舞张了张嘴,想问那么多年都没想明白的事,为什么忽然就想明白了,但迎着男人漆黑的目光,话到嘴边又硬生生顿住。   苏敏夑盯着她,忽然轻笑了声,“二公主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突然就想明白了?”   花轻舞神情有些愣,男人脸色依然苍白,但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却让她莫名想起了小凤凰先前跟她说的……冷漠。   不是说男人此刻很冷漠,而是那抹扬起的弧度,让那张乖巧的脸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感觉,就……变得更有男人味,也更有魅力。   花轻舞咬着唇,心脏控制不住“怦怦怦”狂跳,她敢肯定,就两人当前几乎零距离的状况,男人一定能感受到她过快的心跳。   “因为二公主。”略沉的嗓音落下,花轻舞感觉搭在肩上的大手缓缓挪到了她的腰。   透过薄薄的衣物,甚至还能感受到格外灼人的温度,她身子忍不住轻颤了下。   下一秒,腰间的力道也随着加重,男人哑声:“二公主……”   花轻舞相信了,她相信小凤凰说的那些了,但她没有害怕,心里反倒还隐隐兴奋,只是脸上的热度一升再升,让她有些不敢与男人对视。   “什……什么?”她难得弱势,垂着脑袋,声音小了许多。   苏敏夑黑沉的眸子盯着女人染上绯色的脖颈,低沉:“我只是一只半妖。”   “嗯?”   “我的实力也不强。”   男人一字一句说:“但如果二公主愿意让我保护,我一定会倾尽所能,护二公主永生永世。”   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却胜过任何甜言蜜语。   花轻舞愣愣抬头,明明还是那张苍白孱弱又乖巧的脸,却让她心尖直发颤。   太、太帅了,怎么可以帅得这么勾人!   心里已经忍不住在尖叫,但花轻舞脸上却红得几欲滴血,“我……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其实依她的条件,追求她的人真不少,但可惜的是没有一个能让眼前男人这般让她疯狂心动。   没错,如果说她一开始对男人只是有些兴趣,那么现在就是疯狂心动。   男人神情微顿,认真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我不大会说话,二公主真的不懂吗?”   花轻舞偷偷觑了他一眼,哪有不懂?只是女人嘛,还是要“矜持”一点。   此刻她倒是完全忘了自己还挂在别人身上。   苏敏夑默了默,“二公主可否愿意嫁给我?”   “什么?”花轻舞傻眼。   “我说,”苏敏夑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二公主可否愿意嫁给我?”   花轻舞:“……”   虽然但是……这不是应该先从情侣做起,然后大家相互了解过是否合适,最后再……求婚的吗?   “二公主不愿意?”   “不是,我……”   花轻舞话还没说完,苏敏夑手背上的死神印记突然发出提示音。   “距离执行任务还有三分钟,请执行者提前做好准备。”   花轻舞话头顿住,她知道这提示音是在提醒死神勾魂,双眼巴巴地望着男人。   苏敏夑微微抿唇,把她放到地上,然后不知从哪摸出一副墨镜,轻轻架到她的鼻梁上,低声:“在这等我。”   花轻舞刚张嘴,男人嗖地一下消失在原地。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过,大厦里漆黑一片,导致大厦周边都是黑漆漆的格外阴森。   这么黑的情况下,花轻舞脸上架着墨镜几乎看不清,她下意识伸手想要将墨镜摘下,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别摘。”   花轻舞顿住动作,抬头。   明明什么也看不清,但她却能感觉到男人就站在楼顶。   忽然,一道身影自顶楼上落下,短短几秒就砸到地上,“嘭——啪——”   花轻舞非常庆幸此刻自己脸上架着墨镜,因为即使戴着墨镜她也能看到人影落地后血肉炸起的情景。   她非常庆幸墨镜模糊了那血腥的画面,让她不至于当场吐出来。   就在她失神的瞬间,她没发现身后有一道影子在靠近。   反倒是站在顶楼之上的苏敏夑眸光倏凝,“二公主……”   几乎是在他话落的瞬间,花轻舞双眼一闭倒在黑影身上。   “二公主!”苏敏夑从楼顶到地上,期间根本连一秒都不到,但还是失去了黑影和花轻舞的身影。   黑影带着花轻舞钻进了地底。   苏敏夑眸底寒光乍现,隔空一拳砸在地上,地上顿时出现无数裂缝。   与此同时,他化作一团黑影从裂缝之中钻了进去。   毫无意外,先前袭击花轻舞的正是从衍生界里出来后就不停蹦跶的黑斗篷。   每次招惹花郁斐后,他只要钻进地底花郁斐就拿他没办法,他抓着被迷晕的花轻舞,本以为此次也会一样,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钻进地底还没跑远,就感觉有人追了下来。   想到刚才在大厦楼上的那个勾魂死神,黑斗篷忍不住皱了皱眉,难道是他?   刚才天色太黑,加上对方的脸又基本藏在帽子里,他压根没看清那是谁。   “哼,管你是谁,在地底下我还能怕了你不成?”话虽这么说,但他钻地的速度却加快了不仅一倍。   因为身后人正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在靠近。   花郁斐说得没错,黑斗篷本领不大,但逃跑的本事却让人恨得牙痒痒。   他在前面拼命逃,苏敏夑在后面沉着脸追,追了足足一炷香愣是没追上。   想起自己先前才对花轻舞说过的话,男人脸色越来越沉,周身气息也越来越冷。   苏敏夑眼底红光一闪,握紧拳头重重砸向地底。   “咔嚓……咔嚓……”自他的位置起,裂缝迅速蔓延至前方的黑斗篷。   黑斗篷心底一惊,脚下更是没命地逃。此刻他们身在地底里,任何大点的动静都能引来地底之中更加强大的生物,身后的人这么做分明就是不顾死活了。   没等他喘匀气,身后又是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甚至这次对方的力道比先前还大,仅眨眼的功夫,裂缝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边,并猛然炸开。   “嘭——”一声巨响,当前位置随着微微摇晃。   黑斗篷慌忙躲开,心有余悸怒吼:“草,你疯了?”   苏敏夑一步一步走向他,冷冷:“把她还给我。”   黑斗篷可不敢让他靠近,边退边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要是引来了别的东西,我们都活不了!”   苏敏夑仿佛没听到他的话,重复:“把她还给我。”   黑斗篷:“……”   他么的,怎么近来总是遇上一些疯子?   那只装病的凤凰是,那条暴躁黑龙也是,眼前这个还是!   等等……   黑斗篷双眼一凝,错愕:“你是……半妖?”   看着从男人黑色帽子里钻出来的灰色耳朵,他的神情逐渐古怪,“你是半人半鼠?”   苏敏夑冷冷盯着他,第三次开口:“把她还给我——!” 第102章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我……”   黑斗篷还想说什么,然而苏敏夑却不给他机会,猛然化作一道残影,挥着拳头冲他面门狠砸而去。   黑斗篷毕竟是多次从花郁斐和尘柏栩,甚至还有花玉祁眼皮子底下逃脱过无数次的人,嘴上虽然一直在bb,但心里的警惕却没有松过。   所以几乎是在苏敏夑袭来的瞬间,他拽着昏迷的花轻舞急急往后躲闪。   不过他明显低估了苏敏夑的实力,闪躲间,苏敏夑的拳头萦绕着淡淡黑气,重重砸在了他的右肩。   只听“咔嚓”一声,黑斗篷的右肩顿时凹下去一截,而被他拽在手中的花轻舞也随着掉落在地。   他惨叫一声,本想伸出左手去拽花轻舞,但苏敏夑明显不会给他喘气的机会,绷着冷脸再次挥拳袭来。   拳头还没到,凌厉的拳风已经先一步扑面而来,黑斗篷眼皮剧烈跳动,不得不放弃花轻舞,急速后退。   “嘭——!”男人拳头砸空,余威在地上炸起漫天土尘,身处的地缝也随着轰隆作响。   黑斗篷看得心惊肉跳,忍着右肩的剧痛,脸色狰狞:“区区一只小老鼠也敢这么猖狂,你简直就是在自掘坟墓!”   苏敏夑随手脱下身上的黑袍,将花轻舞整个人紧紧绑在背上,才抬眸去看他。   见他始终面无波澜,黑斗篷捂着右肩直发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小杂种,我不会放过……”你。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苏敏夑再次化作一道残影冲他挥拳砸来。   黑斗篷硬生生吞下最后一个字,狼狈躲开。   “嘭——!”然而,苏敏夑真正要砸的不是他,而是他刚才挡住的一个小裂缝。   隔空一拳下去,小裂缝顿时炸开一个大口子,露出里边的东西。   那是一窝乌漆嘛黑,大概成人拳头那么大的不知名东西的蛋,这一窝里,差不多有三十来个。   黑斗篷眼底闪过一抹贪婪,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地底下的东西总归不会是善类,如果能把这些蛋带回去孵化的话……   苏敏夑站在窝前,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先是抓起一颗黑蛋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再随手吸起一块大石头。   见状,黑斗篷心底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嘭——啪啪啪——!”回答他的是,苏敏夑手中的大石头猛然砸到窝里,所有黑蛋全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黑斗篷瞳孔骤缩,身子边退边道:“你他么真的疯了……”说话没说完,转身就要跑。   苏敏夑轻嗤,身影一晃,在两人距离拉近的同时,猛然将手中的黑蛋砸出。   “啪——!”黑蛋精准在黑斗篷后背上开花。   黄绿色的液体几乎糊满他的后背,同一时间,一股淡淡的清香也随着在裂缝之中蔓延开。   黑斗篷懵了一瞬,开始拼命往地面钻。   然而,苏敏夑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跑,在他要钻之前,隔空一拳砸在他前方阻止了他的去路。   黑斗篷脸色极其难看,咬牙:“小杂种,我跑不掉,你也一样跑不掉!”他虽然不知道这黑蛋是什么东西,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在这么危险的地底里沾到这些东西的液体,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唯有回到地面才能暂保平安!   苏敏夑转了转手腕,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你今天肯定跑不掉,至于我,不劳挂心。”说着,忽然像发射的炮弹般,眨眼闪到黑斗篷近前,萦绕着淡淡黑气的拳头由上至下,重重砸在他的心口。   “嘭——!”黑斗篷被砸落到地时,地上顺着被砸出一个大坑。   “噗……”连续受创,他张嘴喷出好大一口鲜血,整个人躺在大坑里,半晌爬不起来。   苏敏夑站在坑边,摘下手上戴的黑色手套,随手扔到他身上,黝黑的眸子沁着股逼人的冷,“你不该招惹她。”说罢,他脚尖一转,带着花轻舞往地面的方向跑。   黑斗篷眼睁睁看着他跑远,却无法阻止。小杂种刚才那一击,打得他根本连爬都爬不起来。   “窸窸窣窣……”忽然,周围传来一阵动静。   黑斗篷脸色骤变,想挣扎着爬起来,但苏敏夑砸在他心口的那一击实在是太重,他挣扎片刻不仅没爬起来,反而又喷出一口鲜血。   大概是闻到了鲜血和黑蛋的液体,周围的动静更加密集。   片刻后,声音由远到近,很快,“窸窸窣窣”变成了“轰隆隆”,就像一群大型动物在奔跑。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上百只大如牛犊,漆黑如墨的蚂蚁迈着四肢冲他“吱吱”尖叫着奔来。   见到这一幕,黑斗篷脸都绿了,他望向只能看到一个小黑影的苏敏夑,急声大吼:“死神大人,只要你能救我,我给你一个天大的好处……”   话没说完,周围的蚂蚁争先恐后窜进坑里,张嘴就咬。   “啊——啊——”   听着身后隐隐传来的惨叫声,苏敏夑没有丝毫停顿,闷头疾跑。   快到地面的时候,背上忽然一声轻咳,女人虚弱地说了句什么。   苏敏夑脚步不停,气息略沉:“二公主说什么?”   “你……慢点,我告诉你。”花轻舞搂着他的脖子,似乎想要凑近他的耳朵,但是黑斗篷的迷。药后劲格外大,她只觉脑子昏沉沉,浑身又没什么力气。   苏敏夑顿住脚步,主动把耳朵凑了过去。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花轻舞微微扯唇笑了下,贴着他的耳朵,虚弱却清晰地道:“我老公真帅。”   苏敏夑灰色的耳朵一颤,刚才又冷又强的男人一下子红了脸,“你……你说什么?”   花轻舞轻轻捏了捏他毛茸茸的耳朵,“你先前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吗?”   顿了顿,她宣布:“我答应了。”   “苏敏夑,我花轻舞答应嫁给你了!”   什么从情侣做起,在男人把她帅气地背在背上时,在看到男人以摧古拉朽之势把黑斗篷砸进坑里时,在看到男人酷拽酷拽地说“你不该招惹她”时,她就知道她这辈子认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所以,有时候开始不那么重要,过程也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互相来电!   苏敏夑抿了抿唇,低沉的嗓音有些哑:“二公主想好了?”   花轻舞搂紧他,回答得非常快,“想好了。”   男人悄悄收紧托着她双腿的力度,好半晌,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好。”   花轻舞特别喜欢他这酷拽酷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很高兴?”苏敏夑反手托着她继续往地面上跑,只是速度没有先前那么快。   花轻舞点头,学着他说话,“高兴。”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嗯。”   花轻舞脸贴着他的背,手指轻轻戳他,“你平时也这么酷拽的吗?”   “酷拽?”苏敏夑怔了下,没听懂。   花轻舞笑着解释:“就是像现在这样,说话又简短又酷。”   苏敏夑认真想了会,“没有。”自从他把那群人打了一顿出名后,除非必要,基本没人主动跟他说话,平时看到他基本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躲得老远。   换种说法就是,他基本连简短的话都找不到人说。   走了一阵,花轻舞忽然想起什么,好奇:“对了,你是小老鼠,我是蛇,蛇是老鼠的天敌,你不怕我吗?”   “不怕。”男人语气平静说,“二公主打不过我。”   花轻舞:“……”   她瘪了瘪嘴,“那以后我们打架你会让着我吗?”   “不会。”   “……?”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苏敏夑又说:“我不会跟二公主打架。”   花轻舞颇有种大起大落的感觉,眼珠子一转:“如果我一定要跟你打呢?”   前边的男人沉默了片刻,“那我躲起来?”   花轻舞:“……不可以躲!”   男人又开始沉默。   花轻舞不禁催促,“你说话呀。”   “二公主高兴就好。”   说话间,终于冲出地面,外边天还黑着,周围警车的声音,还有人群的吵杂声交织在一起。   花轻舞从他那句话中回过味来,意识到他们这是在如期大厦外。   此刻花轻舞身上也恢复了些许力气,她伸长脖子往人群里看了看,很自然唤道:“苏苏,先前跳楼的是谁?”   苏敏夑注意到她对自己的称呼,神情顿了一瞬,稳着声音回答:“钟明。”   “钟明?”花轻舞惊讶,声音都不由提了一分,“怎么是他?不都说祸害遗千年呢吗?”   “二公主认识他?”   花轻舞把钟明的渣男事迹简单说了下,最后语重心长地总结:“苏苏,我们花家在人间有点钱,大概足够我们好吃好喝几辈子都花不完的样子,然后在死神殿也有点势,东殿、北殿……似乎东南西北四个殿我们都很熟,所以,你不用考虑走捷径的事,也所以,千万不能学坏,知道吗?”   苏敏夑:“……”   他绷着脸,“不会。”不会走捷径,他不需要走捷径!   花轻舞捏捏他的耳朵,“苏苏真乖!”   顿了顿,话头一转,“对了苏苏,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第103章 玺哥,嫁给我好不好?   如期大厦的命案很快就水落石出,原来是黑斗篷在大厦的四周布置了聚阴阵法聚阴气为自身所用,因为聚集的阴气过重,使得那些心存恶念的人自主被召唤到大厦,并且跳楼自。杀。   至于杨欣蕊,她是个例外,伤心之下碰巧被阴气影响,所以才会自。杀,这也是为什么她死后会一直找人送自己去医院的原因,因为她本意是不想死的。   事情清楚之后,花郁斐带着连玺玺又去了一趟杨家,一是把杨欣蕊真正的死因告诉杨家夫妇,二是花郁斐想到杨欣蕊年纪轻轻却阴差阳错失了性命,想去看看杨家夫妇。   从杨家出来,连玺玺忍了许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掉。   花郁斐轻叹一声,把他抱了起来。   “我……我长大了,不需要抱。”连玺玺边抹着眼泪,边嘴硬着挣扎。   花郁斐敷衍道:“是是是,长大了的连小朋友,是我太难过了,想抱一抱你,不是你需要安慰。”   连玺玺:“……”   他偷偷看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尘柏栩,非常明智地选择了闭嘴。他早就看出来了,每次斐哥哥牵他,或者捏他的脸,栩哥哥的脸色都会变得超冷,更不用说现在还抱上。   杨欣蕊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半个月,没了黑斗篷这根搅屎棍搅风搅雨,世界都感觉太平了不少。   这天,某无名岛上。   花郁斐黑着脸“吓”跑第三十八个上来跟尘柏栩要联系方式的人后,忍不住骂骂咧咧:“都这种时候了,花轻舞那个臭丫头还不忘恶心我,过了今天我不给她恶心回去我就不叫花郁斐!”   听着他骂骂咧咧,一袭修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好脾气地顺了顺他的背,温声:“今天是小舞姐和苏敏夑的大婚之日,玺哥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   花郁斐眼睛一瞪,“我好心来参加她的婚礼,你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   说起这个,花郁斐就气得不行,花轻舞在娱乐圈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影后,影响力本来就大,所以像和别人闪婚这种事不应该偷偷进行吗?   然而!   然而她倒好,几乎召集了半个娱乐圈来参加,管他熟不熟,反正稍微认识的都受到了邀请,美其名曰人生大事,值得大家祝福。   可作为和她从小打到大的花郁斐却不傻,他非常清楚这臭丫头之所以邀请了这么多人,就是故意给他添堵。   小凤凰也是娱乐圈中人,但他以前有心低调,所以知道他的人并不多,然而经过今天后,估计全娱乐圈都会知道有小凤凰这么一号人。   不为别的,就为男人那长相实在太招人。   正气着,今天的第39位又来了。   “你……你是尘柏栩?”这是一个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小鲜肉。   花郁斐心里呵呵冷笑,这些人莫不都是瞎的?明明他长得也不差,明明他一直故意挨着小凤凰坐得那么近,这些人为什么一点眼色都没有?!   本着礼貌,尘柏栩点了下头。   小鲜肉涨红了脸,“我……我是……”   “老公,”花郁斐忽然亲昵地靠在男人身上,黏黏糊糊地撒娇,“人家有点热呢,你给我拿冰激凌好不好?”话说完,有没有恶心到小鲜肉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尘柏栩目光转到他脸上。   花郁斐拼命冲他使眼色。   尘柏栩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按着他的后脑勺,亲了下他的额头,嘴角挂着宠溺的弧度:“好,老婆。”   花郁斐:“……”   小鲜肉:“……”   尘柏栩目光转向他,语气平静:“你还有事吗?”   小鲜肉脸色更红了,拼命摆手:“没……没有,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着,转身就跑。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小鲜肉走后,花郁斐耳朵尖红得几欲滴血,双眼这儿看那儿看,就是不敢和对面的男人对视。   刚才他一心想把小鲜肉气走,所以才说了那么“恶心”的话,甚至还主动说了……那两个字。   现在回过味来,整个人都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躲好。   就、太特么羞耻了!   忽然,对面传来一声低低的闷笑,男人伸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玺哥这是害羞吗?”   花郁斐窘得脖子都红了,但这不妨碍他嘴硬,“没有!我怎么会害羞!”真男人从来不害羞!   这时,浪漫的音乐响起,那头新娘花轻舞正被新郎苏敏夑牵着缓缓踏进红毯。   尘柏栩眸光微闪,低声:“玺哥,带你去个地方。”   花郁斐看了眼红毯那头,“婚礼开始了。”   “没事,”男人勾着嘴角,“现场有那么多人给小舞姐祝福,多我们也不多。”   这话算是说到花郁斐心坎去了,他当即站了起来,“走!”   虽然话说得雄赳赳,但两人走的时候还是跟做贼似的猫着身子走的。   尘柏栩牵着花郁斐从婚礼现场出来,直奔海边。   说实话,花家虽然不缺岛,但花郁斐还是第一次到海边,感受到凉凉的海风,不爽了一天的心情顿时好转。   他正要往前冲,尘柏栩却拉住他,“玺哥,先把鞋子脱了。”   花郁斐乖乖把鞋子脱掉,脚踩着软软的沙子,有些痒,他忍不住笑出声。   尘柏栩盯着他的侧脸,嘴角也跟着扬了扬,“玺哥喜欢海吗?”   花郁斐挽起裤腿就迫不及待往前冲,三两下就跑到了水里,大声:“喜欢!非常喜欢!”   尘柏栩坐在沙滩上,勾唇:“玺哥喜欢,那我们以后常来玩。”   花郁斐耍了会水,偏头看他,“小凤凰不喜欢吗?”   尘柏栩不假思索:“喜欢。”青年喜欢的他都喜欢。   花郁斐蹙了蹙眉:“既然喜欢,那为什么不下来?”   “玺哥想我来?”   “为什么不想?”花郁斐大步上岸,拽着他就往水里跑,“既然都来了,不要光坐着嘛,陪我一起玩。”   尘柏栩没有挣扎,提醒:“玺哥,一会我裤子该湿了。”   花郁斐一顿,直接弯身帮他挽起裤腿,笑眯眯:“这样不就行了?”   “玺哥……”   “嗯?”   下一秒,男人熟悉的气息逼近。   花郁斐几乎下意识屏住呼吸,然而想象中的吻却没有落下。   男人停在他唇边,黝黑的瞳孔里染着浓情,低声:“玺哥,我们也结婚吧?”   “啊?”花郁斐微微瞪大眼睛,虽然两人从小定亲,但他却从没仔细去想过“结婚”这件事。   “难道玺哥不想跟我结婚?”   “不是,我想的,但是……”   “但是什么?”   是啊,但是什么?花郁斐有些傻眼,他们从小定亲,又两情相悦,还有什么可但是的?   “玺哥,嫁给我好不好?”男人大手扣着他的腰,轻轻摩挲他的唇,温热的呼吸落在脸上,花郁斐身体瞬间软了一半。   “什……什么?”   尘柏栩手上稍微用劲,青年整个人就顺势贴在了他身上,温柔的吻印在青年的唇、鼻尖、眼睛……一路往上,最后再回到最初的地方。   “玺哥,嫁给我好不好?”   花郁斐此刻脑子都迷糊了,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只迷迷糊糊地喘着气道:“什……什么?”   尘柏栩稍微用力咬了咬他的唇,低哑的嗓音跟会勾魂似的,“好不好?”   好不好……   媳妇儿说什么都好的花郁斐,“唔……好……”   男人眼底深藏的情绪猛然涌出,双手稍微用劲,就把青年整个以面对面的姿势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悬空的感觉让花郁斐的理智短暂回拢,“去……去哪?”   尘柏栩抱着他踏入旁边的死神传送阵,沙哑:“提前洞房。”   没等花郁斐想明白“提前洞房”是几个意思,眼前一花,他们已经出现在熟悉的双人床上。   男人压在他上方,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情与欲,他认真重复问着刚才的问题:“玺哥,嫁给我好不好?”   花郁斐脑子此刻已经清醒,望着男人认真的神情,整个人直接傻眼。   虽然先前小凤凰已经说过自己是他的老婆,但他从来没想过“嫁”这件事。而且,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要“娶”小凤凰当媳妇儿的。   如今……   尘柏栩垂着眸,将他脸上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玺哥不愿意吗?”   花郁斐咬了咬唇,他倒不是不愿意,就是……就是觉得有些别扭。   只听上方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是我太着急了。”   花郁斐:“我……”   男人伸出一根指头竖在他唇上,“玺哥不用有心理负担,我可以等的。”   花郁斐:“……”等什么?等他说愿意吗?   愿意……嫁?   尘柏栩从他身上退开坐到床边,敛着眸:“抱歉,本来还想带玺哥看看海的……”   从花郁斐这个角度看去,男人身影莫名有些落寞。   他咬着唇犹豫了好半晌,才伸手轻轻拽住男人的衣摆,吞吞吐吐:“我……我愿意。”   男人蓦然抬头,“玺哥……”   反正都到这个地步,花郁斐索性自暴自弃:“我说我愿意嫁给你!”   不就是嫁人嘛,反正都是他们俩一起过日子,高兴就好! 第104章 玺哥,喊老攻。   天刚擦黑,杂事店的二楼卧房里,就断断续续传出没羞没臊的动静。   “玺哥……”男人哑声低喘,“喊我。”   “唔……喊……喊什么?”青年趴在门板上轻哼,脑子里迷迷瞪瞪,根本没跟上他的思维。   男人从身后抱着他,附到他耳旁低声说了两个字。   “唔……不要!”青年透着桃色的脸庞猛然涨红一个度,想要挣扎开,却被男人桎梏得更牢固。   “乖,喊我……”   花郁斐简直要疯,本来他一个大男人答应嫁人就已经很别扭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竟然还要他……   他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泄出一丝声音,然而男人却仿佛跟他拧巴上了。   “乖,喊我……”没有多余的话,却比最犀利的魔法还要让人腿软,花郁斐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顺着男人的意喊出口。   “不……不要……”他拼命摇头,眼角有泪沁出,最后受不了开始求饶。   “呜……放……放开我,快放开我好不好……”   “乖,玺哥喊了我就放开。”   “真……真的?”   “嗯,真的。”   “老……老攻……”   室内安静了两秒。   已经站不住的花郁斐哭了,“呜……骗人……你骗人……”   “乖……再喊一声就好……”   “不能再骗人……”   “好。”   “老……老攻……”   ……   “尘柏栩,你又骗我……”   “骗子……大骗子……呃……”   ……   花郁斐不记得自己喊了多少声,反正最后他是哭着睡着的。   睡着前他还迷迷瞪瞪地想,小凤凰越来越会骗人,一点都不可爱了……   第二天,花郁斐是被楼下的风铃声给吵醒的。   “叮铃铃……叮铃铃……”格外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带着些许急切,显然是按门铃的人在着急。   花郁斐拧着眉睁开双眼,眼底还带着刚睡醒的茫然。   旁边的男人比他先醒来,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柔声:“困就再眯会,我去看看。”   花郁斐目光有些迟钝地转到他脸上,男人眉眼一片柔情似水,一点也看不出昨晚那般“凶狠”的样子。   “你……”花郁斐一开口就感觉喉咙跟火烧般难受。   他脸色一僵,想起昨晚哭得死去活来的自己……   尘柏栩十分有眼色地迅速给他递过来一杯温水,“玺哥喝点温水再睡,我去楼下看看。”把水塞到青年手里,然后捡起丢在地上的衬衫大步出了房门。   看着他走出去,还顺手关上房门,花郁斐:“……”   他忍不住磨了磨牙,走慢一步他非得……非得狠狠咬一口!   对,狠狠地咬,对着喉结咬,让他没脸见人!   尘柏栩到楼下时,身上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透过透明玻璃门,可以看到一个大概十八、九的少年正站在门外不断按着门铃,而垂挂在店内的风铃则随着不断叮铃铃地响。   尘柏栩把门打开。   少年看着他,有些紧张:“你……你就是花老板?”   尘柏栩摇头:“不是。”   少年神情渐急,“我找花老板。”   尘柏栩看了他几眼,让开身子,淡淡道:“进来说。”   他有意收敛自身的气场,但少年面对他,神情依然透着紧张。   进了屋,少年目光不断四处打量,但店内就那么点大,随便扫两眼也就看完了。   尘柏栩示意他坐下,再顺手给他倒了杯温水,“说吧,有什么事?”   少年双手握着手杯,挪了挪屁股,“我……我找花老板。”   尘柏栩面无表情,“他现在不方便,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也一样。”   闻言,少年神情呆了呆,脱口而出:“你也会捉鬼吗?”   尘柏栩瞥他,“你要找人捉鬼?”   少年咽了咽口水,低声:“我……我家杂物间有鬼。”   尘柏栩微微扬眉,一般人家里要是有鬼,应该恐惧才对,然而少年脸上虽然有恐惧,但明显更多的是紧张。   “他在我家已经半个月了,”少年紧紧盯着他,“你……你能帮我把他赶走吗?”   “你好像不是很害怕。”尘柏栩说的是陈述句。   少年愣了愣,然后用力摇头:“不是的,我害怕,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尘柏栩抿了口温水,示意他也喝。   少年几乎是下意识仰头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完。   “但是什么?”尘柏栩又问。   少年被他这么一带,紧张的情绪明显有所缓解,清了清嗓子,缓缓道:“他有些奇怪,既不吵也不闹,就只是安静地呆在杂物间。”   其实一开始看到的时候,他也很害怕,只是人家不吵不闹,也不伤人,时间久了他就有些习惯了,只是毕竟人不能跟鬼长期呆在一起,所以他才到处打听有没有人可以解决,然后无意中打听到了这间杂事店。   “不吵不闹也不伤人?”花郁斐忍着身上的酸疼,缓步走下楼梯,“这倒有些奇怪。”   尘柏栩起身迎上去,刚伸手要扶他,花郁斐一瞪眼,他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少年明显是打听过花郁斐的外貌特征,见到他后眼底一亮,站起来:“你是花老板!”   花郁斐挑眉,“你认识我?”   少年面对他反倒没了紧张感,羞赧地笑了笑,“她们说你有一头银色长发,长得很帅,很好认。”   花郁斐轻轻眨眼,其实要论帅,他自觉没有小凤凰帅,但少年明显对他更加亲和,这让他不禁瞥向旁边的男人。   男人一脸淡定。   花郁斐撇嘴,经过昨晚,他现在对男人已经有所改观了,他要学会心硬点,不能总被男人牵着鼻子走!   这没活路!   “花老板,你能帮我赶他走吗?”少年期盼地望着他。   花郁斐示意他坐下,然后坐在了他对面,一本正经:“你有钱吗?”   少年明显有备而来,连忙从兜里掏出一沓五元十元,甚至还有一元的硬币,“这是我全部的积蓄,只要你帮我把鬼赶走,我全部都给你。”   花郁斐:“……”   这么一看,倒像他在抢钱似的。   他嘴角抽了抽,起了逗弄人的念头,“小子你知道我的出场费是多少吗?”他拍了拍身旁男人的肩膀,“你又知不知道他的出场费是多少?”   少年看了眼尘柏栩,用力摇头:“我只请花老板,我不请他。”   花郁斐忍不住轻笑出声,碰了碰男人,“我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嫌弃你诶。”   尘柏栩依然一脸淡定,“不需要别人喜欢,玺哥不嫌弃就行。”   花郁斐:“……”   忽然觉得屁股疼。   他一把将少年从座位上拎起来,“走!”   少年跟着他,“去……去哪?”   花郁斐撸了把他的头发,有些好笑:“你希望我去哪?”   少年双眼一亮,“去我家!”   出了门,看到尘柏栩也跟着,他不禁小声对花郁斐说:“他也去吗?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请更多的人。”   花郁斐头也没回,没什么感情地呵呵两声:“他不用钱,免费。”   “啊?”少年似乎有些惊讶,回头又看了两眼,继续小声:“可是他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花郁斐脚步一顿,微微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不厉害?”   “不不不,”少年连忙摇头,“你……你跟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花郁斐没打算那么轻易放过他。   少年想了想,“你看起来比较……温柔?”   花郁斐:“……”如果没记错,对方刚才是被他从店里拎出来的吧?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低笑,“玺哥确实很温柔。”   花郁斐脸色瞬间涨红。   少年名叫莫黎,家住在清阳小区,在城中边缘,勉强也算是城中心。   来的时候,他转了好几次公交才找到杂事店,这回去自然是不能再坐公交。   其实花郁斐店里也有一辆代步车,虽然性能不咋地,但代步还是不成问题。   去到清阳小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莫黎道:“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十五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我都没敢跟家里人说。”   花郁斐瞥他,“等会你家人看到我们你要怎么说?”   莫黎:“这我早就算好了,今天爸爸妈妈跟公司去团建,都不在家。”   花郁斐似笑非笑,“小朋友还挺聪明。”   莫黎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还好。”他没好意思说他几乎回回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说话间,莫黎领着花郁斐两人走进小区,保安看到有熟人领着也没说什么。   片刻后,来到一栋小楼下,莫黎说:“我家就住在一楼。”   开门进屋去后,莫黎神情明显变紧张了,指着楼上转角处锁着的门,低声:“就是那里,他就在那里面。”   花郁斐和尘柏栩相视一眼,正要走上去,莫黎却忽然抓住他,“花……花老板,你想怎么处置他?”   花郁斐微微挑眉,“你觉得呢?”   “我觉得……”莫黎犹豫了下,“可不可以只是把他赶走,不要伤害他?”   花郁斐乐了,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为鬼求情,“为什么?” 第105章 老年痴呆鬼   “为什么?”莫黎神情微顿,“他虽然在我家待了半个月,但并没有伤害我们,我想即使他现在是鬼,可生前也是个人。”   花郁斐盯着他看了半晌,轻笑出声:“你倒是善良。”   莫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有啦。”   花郁斐点点头,“成,我答应你,不伤害他。”说着,和身旁的男人对视一眼,然后往楼梯上走。   他并非是胡乱答应,虽然他对鬼怪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很熟悉,但他们来这里也有一会了,他只感觉到楼上有阴气而没有怨气,也就是说这个鬼大概率是对这一家子没有恶意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停留在这里而已。   尘柏栩身为死神,比花郁斐更懂这些,但懂归懂,他还是走在了花郁斐的前面。   两人来到楼梯转角处,尘柏栩把花郁斐护在身后,然后缓缓打开门。   此时已是中午,外头阳光正艳,但杂物间里的窗户没有开,所以显得有些昏暗。   杂物间并不大,尘柏栩目光微转就看到了莫黎口中的“鬼”。   那是一个大概五十来岁的老者,他身着一身价值不菲的深色西装,安安静静地蹲在杂物间的角落里,脸上神情是恍惚与落寞交织。   尘柏栩看了眼花郁斐,两人缓步走进去。   他们并没有刻意放轻声音,但老者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头也没抬一下。   两人在老者跟前一米处站定,花郁斐故意轻咳一声,“咳……”   老者没反应。   花郁斐又咳了声。   老者还是没反应。   花郁斐忍不住挑眉,“老人家,您在这干嘛呢?”   老者依然没反应。   花郁斐:“……”   大概是今天身体不咋地舒服,他这暴脾气有点上头,可还没等他爆发,身边的男人就按住了他的肩膀,冲他轻轻摇头。   花郁斐舔舔唇,索性不吭声了。   尘柏栩向老者走近一步,低沉:“这是别人的家。”   听到“家”这个字,老者终于有了反应,他抬头望向尘柏栩,神情略激动:“这明明是我家。”   “您找错地方了。”   “放屁,我又没老糊涂,我难道还不知道我自己的家在哪里吗?”   闻言,花郁斐的暴脾气就忍不了了,“诶我说,您该不会连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吧?”   他的潜意思是:您该不会不知道自己是鬼吧?   老者愣了下,随即梗着脖子,“我什么情况?我神志清醒,身体健康,我能有什么情况?”   花郁斐:“……”没想到他这么随口一说,还真给他说中了,这老者分明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他眼珠子一转,“既然您说您神志清醒,那让我来考考你。”   老者哼了声,“你尽管说!”   花郁斐轻咳:“您叫什么名字?家庭地址,还有联系方式。”   老者眼睛一瞪,“你是不是当我老年痴呆?”   花郁斐呵呵两声,“您尽管回答。”   老者一噎,张了张嘴,却回答不上来,他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花郁斐道,“您该不会连一个都回答不上吧?”   老者:“你……”   花郁斐冲他微抬下巴,“嗯哼。”   “我……”老者深深拧着眉,但任凭他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眼看他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茫然,花郁斐忍不住扬眉。   刚才他之所以那样说,不过就是用激将法刺激老者说出他的姓名,还有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这样他们就可以去联系老者生前的亲人,再去了解老者还有什么未了心愿,才能把他送走。   可如今见对方这么拧巴的表情,花郁斐忍不住诧异,难不成这人还真有老年痴呆?   杂物间里安静了老半晌,眼看老者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花郁斐把男人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小凤凰你能查到他的身份信息吗?”   尘柏栩摇头,虽然他也是死神,但其实他不过只是个半吊子,甚至连半吊子都算不上,因为他还从未勾过魂。   换句话说就是,他虽然觉醒了死神身份,但他这个身份是还没被录入系统的,所以,他并不共享系统信息。   花郁斐此时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轻啧了声:“那怎么办?连身份都查不到,我们怎么把他送走?”毕竟刚答应了小朋友不能伤害鬼的。   尘柏栩看着他,说出一个人名:“苏敏夑。”   花郁斐双眼一亮,“对呀,他可是货真价实的死神!”说着,一把抓住男人,“走,我们找他去。”   尘柏栩拉住他,“玺哥,你忘了?昨天苏敏夑跟小舞姐刚结婚。”   花郁斐一顿,“所以呢?”   尘柏栩有些无奈地轻刮他的鼻尖,“他现在走不开。”顿了顿,“而且等他忙完婚礼的事,接着就是和小舞姐去度蜜月。”   “也就是说,他们短时间内没有空?”花郁斐接下他的话。   尘柏栩轻轻点头。   花郁斐:“……”   他有些不死心,“昨天结婚,今天难道都还没忙完吗?”   他这么一问,尘柏栩倒是有些犹豫了,按照花轻舞的性子,怎么也不像是会乖乖按照正常结婚走流程的人。   见他犹豫,花郁斐倒是自信起来,“他们肯定忙得差不多了,我们找他去。”   最终两人还是利用传送阵回了一趟无名岛,此时宾客已经散去,岛上偶尔还能看到几个留守的工作人员。   两人又废了一番功夫,才终于找到苏敏夑,彼时花轻舞正拽着他想要偷偷溜走。   花郁斐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拽住,“妹夫等等!”   花轻舞眉毛挑得老高,“花玺玺,你昨天不是偷溜了吗?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花郁斐冲她呵呵两声,慢吞吞:“我回自个家的地盘,也不行吗?”   花轻舞:“……”   “回自个家地盘对吧?”她皮笑肉不笑,用力抓住花郁斐拽着苏敏夑的手,“既然如此,那么请你放开,我和苏苏还有事要忙,恕不奉陪。”   这女人长得娇俏可人,但那力道真不是盖的,花郁斐用另一只手拽住她,回以皮笑肉不笑,“你们婚都结完了,还能有什么事?”   “你管我们?”花轻舞加重手上力道。   花郁斐险些没忍住痛呼出声,“你……”   “小舞姐……”   尘柏栩见两人差不多又要掐起来,不着痕迹将花郁斐的手解救出来,微笑:“我们回来是有重要的事找妹夫。”   他“妹夫”唤得自然,花轻舞也没觉得什么,满身的刺暂时收了起来,“什么事?”   尘柏栩把老者的事简单说了下。   苏敏夑沉吟片刻,“我跟你们去看看。”   “我也去!”花轻舞连忙道。   对此,尘柏栩倒是没意见。   一行四人从传送阵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而莫黎正焦急地等在家门口。   见到花郁斐出现后,他大。大松了口气,“花老板,我还以为你们……”   “以为什么?”花郁斐瞥他,“以为我们跑了?”   莫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很明智的没有接话,但那神情明显是花郁斐说对了。   花郁斐有些不爽地撸了撸他的头发,“你看我像是有钱不赚的人吗?”   莫黎愣了愣,老实回答:“不知道。”   花郁斐:“……”   这头,苏敏夑低声对花轻舞说了些什么,花轻舞就冲尘柏栩打了声招呼,转身走了。   花郁斐回头就看到她远去的背影,但是有些诧异,“不是要跟来吗?怎么就走了?”   苏敏夑:“她去买点东西。”   花郁斐就是随口一问而已,也没真要打听什么,一行人再次走进莫家。   杂物间的空间不大,苏敏夑是自己进去的,然而进去还不到两分钟他又走了出来。   花郁斐愣了愣,“这么快?”   苏敏夑先是看了眼尘柏栩,才道:“没法查。”   尘柏栩:“为什么?”   苏敏夑微微拧眉:“他是生魂。”   “生魂?”花郁斐错愕,“你的意思是,他的身体还活着?”   苏敏夑点头,“是。”   花郁斐:“……”感情这都白忙活了?!   苏敏夑又道:“他的情况并不乐观。”   任务难度又增加,花郁斐有气无力,“怎么说?”   苏敏夑:“一般生魂不能离开本体太久,离开太久的话,本体会逐渐死亡,到时候生魂也就变成了真正的鬼,而且还无法投胎转世。”   花郁斐对这些并不熟悉,他目光转向尘柏栩。   尘柏栩冲他微微点头,表示苏敏夑说的没错。   “那怎么办?”花郁斐是典型的嘴硬心软,“总不能让他真的变成鬼吧?”   尘柏栩蹙眉,沉声:“从老先生的穿着和自身气质来看,他大概率不是普通人。”   苏敏夑摇头,“光是知道这些还不够。”   花郁斐摸摸下巴,“话说,生魂离开本体,有没有距离限制?”   尘柏栩神情微凛,“有。”   苏敏夑接着说了个距离。   花郁斐打了个响指,“那就好办了,魂魄离开本体,本体会陷入沉睡,如同植物人,我们只要找找莫家附近的医院有没有新进植物人就成了!” 第106章 小凤凰说,他是最厉害的……   为了避免碰上莫黎的父母,花郁斐准备争分夺秒去找人。   三人从莫家出来,和迎面而来的花轻舞碰上。   苏敏夑神情柔和,“办好了?”   花轻舞笑眯眯抱住他的手臂,“一个电话的事。”   花郁斐随口问了句,“办什么?”   花轻舞瞥他,“168万。”   花郁斐:“……”所谓168万,正是她上次骑到杂志店的红色机车。   尘柏栩捏了捏他的手背,“玺哥,走吧。”   “去哪?”花轻舞问苏敏夑。   苏敏夑把老者是生魂的事说了下,“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最好在那之前找到老先生的身体所在地。”   花轻舞几乎没有犹豫,“我和你们一起。”   苏敏夑点了下头,目光忽然微凝,伸手从她头上拿下一片大概指甲盖大小的金元宝状黄纸。   “怎么沾上这个了?”   花轻舞把金元宝拿到手上看了下,轻啧:“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有个男人在转角处烧火盆,这东西估计是在那个时候沾上的。”   她微微歪着脑袋,“我还听到他嘴里念念有词,什么爸爸迷路了,妈妈快把爸爸带回家。”   顿了顿,她有些好奇,“苏苏你以前也在人间生活过,你有没有做过类似的事?”   苏敏夑缓缓摇头。   这头,花郁斐皱着眉头,嘴里也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尘柏栩唤他,“玺哥?”   花郁斐摸着下巴,“小凤凰,你说有没有那么巧,那个年轻人所谓的爸爸迷路了,说的就是那老头啊?”   话落,空气忽然安静。   花郁斐顿了下,嘿嘿笑:“我就随便说说。”   “不对,”尘柏栩沉声道,“有可能。”   话虽然是花郁斐先说的,但男人认同了,他反倒觉得有些好笑,“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你怎么就信了?”   尘柏栩摇头,目光转向花轻舞,“小舞姐,那个人在哪里?”   花轻舞神色有些怪异,“花玺玺随便说的,小凤凰你真信啊?”   苏敏夑揉了揉她的头发,低沉:“可以去看看。”   花轻舞诧异,“苏苏你也信?”   苏敏夑:“老先生的魂在莫家,他的身体不会距离这里太远,我们可以去看看,就当碰个运气。”   确实是碰运气,因为他们即使现在去医院,也一样要一间一间地去找,同样是碰运气。   花轻舞被说服了,点点头:“你们随我来。”   她领着三个男人回到刚才的地方,已经不见刚才的男人,但烧火盆留下的痕迹倒是在。   花郁斐捡起半片没烧完的金元宝看了看,确实是和花轻舞头上沾的是同一款。   他随手把半片金元宝塞进垃圾桶,耸耸肩:“既然没找到人,那就去医院吧。”   尘柏栩拿出手帕给他仔细擦手,缓声道:“时间有些紧,我们分头行动。”   花郁斐点头,目光转向苏敏夑和花轻舞,“我和小凤凰一起,你们两一起。”   花轻舞没意见,“我都可以。”   分完组,花郁斐掏出手机给花小舒打了电话,简短地跟他说了下老先生的事,然后吩咐他叫店里的其他几人也都出来帮忙找人。   人多力量大嘛,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   事情吩咐下去后,花郁斐和尘柏栩首先去了距离莫家最近的医院,但是一通问下来,别说半个月内了,就是半年内也没有出现过植物人。   两人马不停蹄赶往下一家,然而得到的依然还是同样的结果。   第三家,第四家……   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一众人汇合也没找到。   跑了一下午一无所获,花郁斐耐心都快磨没了,啧道:“怎么会没有呢?”   花轻舞穿着高跟鞋跑了一下午,此时也累得够呛,“有没有可能他的家人压根就没把他送到医院去?”   闻言,花郁斐脸都黑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看那老头的穿着打扮就不像普通人,搞不好家里就备有私人医生什么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找到人就更加难了。   “呃……对了,有件事。”一旁的欧阳羽熙忽然举手。   花郁斐瞥他,“什么事?”   欧阳羽熙:“前天去无名岛参加二小姐婚礼时,我接到一个电话,有个男人说想请我们找人。”   找人的委托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接,花郁斐没好气道:“所以呢?”   欧阳羽熙仔细看着他的脸色,稍稍退远了些,才慢吞吞道:“当时不是因为要急着去参加二小姐婚礼吗?所以我就告诉他店主有事,请他三天后再来。”   花郁斐这会正烦着老头儿的事,随便“嗯”了声。   “但是……”欧阳羽熙轻咳。   花郁斐瞪他,“有事你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欧阳羽熙又挪远了些,“那个男人说,他想委托我们帮他找一个魂魄。”   花郁斐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欧阳羽熙声音渐小,“那个男人他说他爸爸出了车祸,魂体跑了出去,所以想委托我们把他爸爸的魂魄找回来。”   花郁斐:“……”   足足过了三秒,他才回过神来。   他左右看了看,“你他么为什么现在才说?”   “斐哥你冷静点,我这不也是才想起来嘛,”欧阳羽熙边说边退,“先前小舒哥又没说清楚,我就没往这方面想……”   突然被cue的花小舒:“……?”   “欧阳小贼休要害我,我只是把斐哥说的转告你们而已!”   花郁斐弯身捡起一根三指宽的树枝,骂骂咧咧:“一个两个整天就知道聊天打屁,关键时候就掉链子,我特么养头猪还能吃到肉,养你们能干什么?”   花小舒转身撒丫子就跑,嘴里还不忘大喊:“斐哥我不是我没有,这事我完全不知情啊!是欧阳小贼,是他!”   欧阳羽熙跑得比他还快,“小舒哥你不讲道义,咱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花小舒:“滚——!”   花郁斐自问身高腿也长,竟没追上这两,他咬牙:“你们尽管跑,我告诉你们,你们被开除了!”   类似的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说,前边两人照跑不误。   欧阳羽熙:“斐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那老先生啊。”   花小舒大声:“没错。斐哥不如等找到老先生再教训欧阳!”   欧阳羽熙:“……”   尘柏栩跟上花郁斐,把人半抱进怀里安抚,“玺哥别气,我们先找到老先生再说。”   花郁斐靠在他身上喘了喘,“成,看在小凤凰的面子上,今天就先放过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等我忙完再找你们算账!”   花小舒和欧阳羽熙双双松了口气。   但很快新的问题又来了。   欧阳羽熙叫男人三天后再打电话来,今天才是第二天……   花郁斐忍不住又握紧了树枝。   欧阳羽熙连忙躲到花小舒身后,“斐哥,电话,我们可以给他打电话!”   于是一行人回了杂事店,然而,电话打过去竟然打不通。   忙了一通,又回到原点。   跑了一下午,花轻舞可不想再跑,她没有丝毫犹豫拉着苏敏夑就往门外走,“这事儿我们不奉陪了,告辞!”   花郁斐:“……”   尘柏栩给他倒了杯水,温声:“今天天色已晚,等明天再说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花郁斐有些沮丧地靠在他的肩上,“小凤凰,你说我是不是挺失败的?”   尘柏栩抬头瞥了眼正在竖起耳朵的花小舒等人。   待他们“识趣”地离开杂事店后,他才道:“怎么会?玺哥那么厉害。”   花郁斐顺势钻进他怀里蹭了蹭,闷声:“你可别再夸我了,这么点事我都做不好。”   尘柏栩轻轻顺着他的头发,忽然道:“我帮玺哥扎头发吧?”   “啊?”话题跳跃有点大,花郁斐一时没反应过来。   尘柏栩找来一把桃木梳,站到他身后,温柔地梳着他的银色长发:“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帮玺哥梳过头发。”   花郁斐从小就是长发,早就习惯了自己扎,他想回头,“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尘柏栩按着他的肩膀,低沉:“可是我想帮玺哥扎头发。”   顿了顿,“我记得花叔叔头上的木簪是苗叔叔送的,苗叔叔肯定也帮花叔叔扎过头发吧?”   花郁斐点头,他花爸爸特别会跟小爸爸撒娇,像扎头发这种事,基本都是小爸爸帮忙。   尘柏栩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苗叔叔和花叔叔他们真的很恩爱。”   闻言,花郁斐忍不住小声:“我们也一样。”   “一样什么?”尘柏栩其实听见了,只是他想听青年亲口说。   花郁斐脸色微微染红,“就是和小爸爸他们一样……一样恩爱。”   尘柏栩用发绳把手里的银色长发固定好,然后示意青年转过来。   花郁斐顺着他的意转过身,下一秒,男人低头覆上他的唇。   滚烫的吻先是浅浅地在唇边试探,待他闭上眼睛投入后,才轻轻探入,逐渐加深。   空气随着急促交缠的呼吸慢慢变得胶着,就在花郁斐以为“夜生活”又要开始时,男人却从他嘴里退了出去,抵着他的额头,嗓音低哑:“对我来说,玺哥就是最厉害的。”   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花郁斐迷糊的脑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男人这是在回答他先前的问题。   小凤凰说,他是最厉害的…… 第107章 你该不会是怀了吧?   第二天早上,花郁斐是被店里座机急促的来电铃声吵醒的。   “铃铃铃”的声音,像催魂似的。   花郁斐睁开双眼的时候,男人正在穿衣服。   看着男人胸膛与背后好几道可疑的小猫挠痕,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咳,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这么凶?   尘柏栩抬头,见他脸颊微微泛着红,轻勾嘴角:“牙膏已经挤好,玺哥洗漱完再下来,我先下去。”   花郁斐努力板着脸,点了点头:“嗯。”   然后就听到男人轻笑一声,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下,低声:“玺哥不用不好意思,我把它们都遮住了,别人看不到。”   花郁斐:“……”   男人心情愉悦地下了楼。   花郁斐拍了拍有些滚烫的脸颊,迅速爬起来洗漱。   今天还要去处理莫黎家那老头儿的事。   他洗漱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三分钟就搞定。   刚走出洗浴室,就见尘柏栩开门进来。   见他脸色凝重,花郁斐主动开口,“怎么了?”   “莫黎来电话了,”尘柏栩沉声道,“老先生的情况出现突发状况,他让我们现在过去看看。”说话间,他迅速打开死神传送门。   见状,花郁斐直接走向传送门,然而在即将踏进去的时候被男人拉住了。   “怎么了?”他问。   尘柏栩微微蹙眉,顺手在衣柜拿出他的衣服,“先把衣服换上。”   花郁斐:“……”他这才想起身上还穿着睡衣。   他轻咳一声,接过衣服迅速换上。   这头,莫黎站在自家大门口,握着手机急得不行。   他刚才电话虽然打了出去,但是按照路程的话,花老板大概要一个小时才能到,不知道杂物间那个老人家能不能撑住?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嘿,站这等我们呢?”   莫黎回头,顿时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怎么那么快?”   花郁斐神情一顿,笑:“呃……如果我说我们刚好在这附近,你信不信?”   莫黎有什么不信的,他当然信,不然人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在他面前?   大概是心虚,花郁斐催他,“不是说老头儿有状况吗?快带我们去看看。”   莫黎连忙领着他们进门。   这个点,他的父母正好去上班了,家里就剩他一个。   再次踏入杂物间,花郁斐不禁皱了皱眉,昨天他们来的时候,老头儿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但是状况平稳,怎么看一时半会也不会出什么事。   然而此刻,老头儿浑身阴气紊乱不说,魂体也透明了不少。   分明是魂体消散的前兆。   尘柏栩什么也没说,反手掏出一个瓷瓶,然后将老头儿的魂体引进去。   见状,莫黎有些急,“你们这是干什么?”   “他的魂体很不稳,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他的身体,然后送他回去。”尘柏栩盖上瓷瓶的盖子,目光转向花郁斐,“玺哥,问一下欧阳,看看那个男人打电话来了没有?”   花郁斐点头,随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   但欧阳表示并未接到那个男人的电话。   “实在不行的话,”尘柏栩拧着眉,“只能发寻人启事。”   其实先前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方法,但是他们对老先生自身和老先生的家庭情况不了解,贸然发寻人启事恐怕会惹上麻烦,而且昨天老头儿的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所以这个想法也就不了了之。   可是如今老先生的魂体即将消散,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出了莫家,花郁斐拦住莫黎,“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吧,你跟着也帮不了什么忙。”   莫黎有些犹豫,“可是……”   “没什么可是,”花郁斐打断他的话,“时间紧急,就这样吧。”说着,和尘柏栩往小区外走。   不让莫黎跟着,是因为他们可能会用到一些非正常方式做事,如果让莫黎跟着会很不方便。   比如,使用传送门。   两人走进监控死角,尘柏栩刚招出传送阵,花郁斐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人竟然是他小爸爸苗亦。   这让他有些意外,通常这个点,他小爸爸都还在睡眠中才对,毕竟有个精力旺盛的老攻。   他一边随着尘柏栩踏入传送阵,一边按下接听键,“小爸爸?”   电话那头,苗亦:“崽崽,你现在在哪呢?”   短暂的失重感传来,下一秒已经出现在杂事店二楼。   花郁斐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回道:“我在店里,小爸爸有事吗?”   苗亦轻咳:“我这边有个事,你现在有空接吗?”   花郁斐挑眉,他小爸爸电话都打来了,肯定是猜准他现在“闲得慌”。不用想,肯定是他花爸爸给小爸爸说了什么,所以他小爸爸为了照顾儿子的生意,要给他介绍“生意”。   但很可惜,他现在还真的没空。   花郁斐正要拒绝,电话那头苗亦又道:“是这样的,我今天和你花爸爸去医院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小伙子给撞了,我本想带他去医院检查,但他一直拒绝说有急事,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半个月前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但有人跟他说他的父亲只是魂魄跑了出去,而不是真正的植物人,所以他想找人帮忙找他父亲的魂魄,我寻思着崽崽你正好可以帮帮忙……”   后边的话花郁斐没听太清,他此刻有些懵,这叫什么?柳暗花明又一村?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在他们拼命找人的时候找不到,在他们为找不到人而着急的时候,这人反倒自个送上了门……   花郁斐忍不住拍了自己一耳光。   啧,是疼的!   为了避免错过,花郁斐叫苗亦带人到杂事店。   半个小时后,苗亦和花玉祁带着一个大概三十岁的男人进门。   男人走路有点跛脚,是由面无表情的花玉祁扶着进来的。   进门后,苗亦介绍:“崽崽,这是书先生。”转而又向书先生介绍,“书先生,这是我儿子,花郁斐。”   一番客套话后,书先生有些迫不及待道:“花老板,我先前也打过电话找你们,只是你们那时候没空,我父亲的事……”   花郁斐接过他的话,“你父亲的魂在我们这。”   书先生一愣,“什……什么?”   花郁斐把书老先生在莫家的事简单说了下,“你父亲现在的情况不大好,必须尽快回到他的身体里。”   一听这话,书先生也顾不上其他,领着人去了自家大宅。   书家家大业大,此刻的书老先生正被书家的医疗团队守着。也难怪花郁斐他们先前找不到人。   送魂体归位的事很顺利,只是书老先生魂魄离体太久,没那么快醒来。   书先生把花郁斐等人招呼到自家大厅,徐徐说起书家与莫家的渊源。   十五年前,莫家所在的那个小区被推翻重建过,而莫家所在的位置,正是十五年前的书家。   书家那时候并不富裕,家里除了书老先生和书老太太,还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书先生,一个是书先生的哥哥。   十六年前,书老太太和书先生的哥哥出了车祸,双双去世,留下书老先生和书先生相依为命,当时书老先生整日以泪洗面,书先生实在不忍心,当时又正好赶上那一带拆迁,所以拿了补偿款就搬家了。   “所以,”花郁斐沉吟道,“书老先生出现在莫家是因为想念书老太太和你哥哥?”   书先生沉默了片刻,苦笑:“按照花老板所说,我觉得父亲大概率是想起了以前和我们捉迷藏的事,所以才会一直躲在莫家的杂物间不肯走。”   “父亲年纪大了,有时候脑子不大清醒,在家也会经常忘记母亲和哥哥已经不在,一个人躲到房间里玩捉迷藏。”   所谓脑子不大清醒,正是老年痴呆症。   从书家出来,花郁斐变得沉默。他们蛇族的寿命与修为有关,活个几百岁都是很正常的事,而他身边的人,要么是死神,要么就是同族人,所以他基本没有特意去想过生老病死这种问题。   其实对人类来说,生老病死都很正常,花郁斐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问题,但是只要一想到书老先生一个人躲起来玩捉迷藏,他心里就有些堵。   最了解他的人莫过于尘柏栩,他轻轻捏了捏青年的后颈,低声:“生死有命,他们今生相聚的时间虽短,但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缘分,与其难过,不如换一个角度去看待。”   花郁斐眼底有些茫然,“什么角度?”   尘柏栩深深凝视他,“曾经拥有。”   曾经拥有……   是的,所有意外都不会提前通知,所以拥有过才是最重要的。   花郁斐长长吐出一口气,“我明白了。”   就像他和小凤凰一样,共同经历过风雨,也共同有过美好的回忆,这些都是曾经拥有。   想通后,花郁斐这才有精神去问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他的目光转向苗亦,“小爸爸,你和大爸爸一大早去医院干什么?”   苗亦神情微顿,耳尖倏地就红了,含糊道:“我……就不大舒服,去检查一下。”   “不舒服?”花郁斐挑眉,目光转移到他平坦的小腹,然后又看了看旁边扶着他的花玉祁,脸色逐渐变得怪异,“小爸爸,你该不会又怀……”   没等他说完,苗亦就提高音量道:“我不是我没有,崽崽你别瞎说!”   花郁斐:“……”   正感无语,他胃里忽然一阵翻腾,忍不住张口:“呕……”   苗亦:“……?” !!! 第108章 小凤凰一看就是上面的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花郁斐干呕了一阵,抬头便看到他的两位爸爸正诡异地盯着他。   身为过来人,苗亦张了张嘴,“崽崽你……”   干呕过后,花郁斐脸色有些苍白,他揉了揉肚子,神情蔫蔫的,“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要么吃东西没胃口,要么就反胃。”   尘柏栩微微拧着眉,伸手帮他顺背:“你怎么没跟我说?”两人虽然经常在一起,但是花郁斐不说,他竟然没发现。   花郁斐感觉身上有些乏力,靠着他:“没多大点事儿,跟你说了你只会担心。”   花玉祁忽然笑了几声。   这笑声怎么说呢,就是感觉有点冷飕飕的,花郁斐顿时警觉,“你……你笑什么?”   苗亦想开口说什么,花玉祁顺手拦住他,然后目光在花郁斐和尘柏栩两人身上打转,最后停在花郁斐身上,轻嗤:“其实有个问题,我忍了挺久的。”   花郁斐心底莫名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当机立断:“那你还是继续憋着吧。”拉着尘柏栩就要走。   “往哪儿走?”花玉祁长臂一伸,揪住他的后领,“你老子话还没说完呢。”   花郁斐:“……”   他扬起假笑,“那您说?”   花玉祁道:“这以前呢,小凤凰的身体不好也就算了,现在吧,小凤凰的身体已经恢复,所以,你俩谁上谁下?”   花郁斐神情僵住。   “我知道你打小就把小凤凰当媳妇儿,但是如今……”花玉祁的目光转向他平坦的小腹,话题突然就拐了拐,“你打小就爱吃圣果吧?”   花郁斐:“……”   所谓圣果,正是他们圣蛇族禁地里产的一种果子,人吃了不仅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壮体,还可以让男人……怀孕。   圣果珍贵,十年结一次果子,但耐不住他爱吃,所以每次结果子,疼爱他的长老都会偷偷塞给他一半。   花郁斐扯了扯嘴角,“你想说什么?”   花玉祁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你刚才不是问我和你小爸爸去医院干什么吗?”   花郁斐没吭声,就看着他。   花玉祁又道:“你小爸爸最近有点厌食,还有些反胃,今早上我就是想带他去检查的,但很可惜,检查结果跟我想的不一样。”   花郁斐此刻已经隐隐猜到他所说的“检查结果”是什么意思,但他这会却不想听了,“咳……既然小爸爸没事,那我和小凤凰就先走了。”   花玉祁抬手往他后脑勺来了一下,“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苗亦有些心疼儿子,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老是欺负崽崽?”   花玉祁:“……”   他扬起和花郁斐先前同款假笑:“小凤凰,今天要是没什么事,就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起先花郁斐干呕的时候尘柏栩并没有多想,但他何等聪明,花玉祁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想到了什么。   向来冷峻的男人神情僵了僵,“花叔叔你的意思是……”   苗亦冲他笑了笑,“去吧,回来我们吃个饭。”顿了顿,“顺便谈谈你和崽崽的婚事。”   婚事……   花郁斐即使再迟钝,此刻也意识到了什么,直到去了医院,拿到了检查报告单,看着上边确诊怀孕的检查结果,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似乎自从小凤凰不装病后,他一直在刷新自己的认知。   从上面变下面,从老攻变媳妇,再从媳妇到怀孕……   他……怎么就怀孕了呢???   他怎么能怀孕呢?!   哦对,花爸爸说他吃了很多圣果……   所以他为什么明知道圣果能让人怀孕还要吃?!   花郁斐觉得,从上面变下面,为了小凤凰,他可以接受。从老攻变媳妇,为了小凤凰,他还是可以接受,但是!   但是怀孕……   一想到他花爸爸那诡异的目光他就头皮发麻,对了,还有花轻舞,要是那个臭丫头知道他怀孕,指不定会怎么嘲笑他?!   越想,花郁斐越是站不住,转身就往妇产科走。   尘柏栩此刻已经从“要做爸爸了”的情绪中缓过神,见他往回走,伸手拉住他,“玺哥你去哪?”   花郁斐神情严肃:“小凤凰,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尘柏栩没有过多犹豫,点头:“嗯。”   “那你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花轻舞那个臭丫头嘲笑的对不对?”   “小舞姐?”   “对,就是她!”   尘柏栩拧眉,“小舞姐为什么要嘲笑你?”   花郁斐瞪了瞪眼,“当然是因为我怀孕啊,她要是知道我怀孕,肯定天天要跑店里嘲笑我!”   尘柏栩终于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柔声:“玺哥,你别想太多,小舞姐她不会的。”   然而已经陷入焦虑中的蛇王大人压根听不进去,“你不懂,我跟她从小掐到大,有这么个好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不行不行,走,我不能让她知道我怀孕了!”   尘柏栩把他抱紧,“玺哥,你是不想要这孩子吗?”   “我……”   “他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你忍心吗?”   先前情绪上头,花郁斐压根没想太多,此时顺着男人说的想,顿时有些犹豫,“我……可我……”   “玺哥,”尘柏栩没管周围人向他们投来的异样目光,温柔地亲了下花郁斐的额头,“你,我,小舞姐,还有尘翊和言言,我们都是小爸爸生的,即使你怀孕,大了肚子,又生了孩子,小舞姐她也没理由嘲笑你,你能明白吗?”   迎着男人黝黑的目光,花郁斐情绪倒是冷静了,咬了咬唇:“她……她真的不会吗?”   他忍不住蹭了蹭男人的脖颈,闷声:“我们虽然从小掐到大,但是我几乎就没有赢过她,我……”   尘柏栩认真脸:“那是因为玺哥让着她。”   花郁斐微顿,看着男人认真的神情,竟然信了几分,“真……真的?”   “嗯。”尘柏栩严肃点头。   花郁斐觉得好受一些了,也终于发现了周围聚过来的目光,当下红着耳根拉着男人快步走出医院。   正巧,这时候花玉祁来了电话。   花郁斐刚被安抚好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握着手机不知所措:“小……小凤凰,花爸爸的电话。”   “没事,”尘柏栩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来接。”   花郁斐连忙把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塞给过去,然后眼巴巴地望着他。   其实花郁斐平时不是这样的,但是突然怀孕,真的让他很难平静。   尘柏栩接通电话,那头的花玉祁只是很平静地说家里在弄饭菜了,让他们回去吃午饭。   这个点,确实正好是吃午饭的时候。   尘柏栩接电话的全过程花郁斐都在看着,甚至连两人说了什么,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没听到那头的花爸爸说些什么奇怪的话,他暗暗松了口气。   说起来,花爸爸也曾以为他是上面的……   挂了电话,尘柏栩目光柔和地看着眼前的青年,“玺哥,回去吗?”   花郁斐咬了咬唇,“回去吧。”毕竟花爸爸都亲自来电话了,如果今天没回去,岂不是显得他心虚?   小凤凰说得对,男人……男人怀孕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他还是小爸爸生的呢,所以……所以没什么好心虚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花郁斐挺直腰背和尘柏栩踏进了许久没回的家。然而在一眼看到沙发上坐着的花轻舞后,他险些没惊得钻到男人身后躲起来。   “斐哥,栩少爷。”在花轻舞旁边的苏敏夑,率先喊人,   花郁斐脸色有些不自然,尘柏栩不着痕迹握住他的手,冲苏敏夑点点头算回应。   大概是被男人握着手,花郁斐腰杆子又直了起来,看着沙发上的花轻舞,“你怎么也来了?”   花轻舞挑眉,“那么大的事我不能来吗?”   花郁斐眼皮一跳,目光转向尘柏栩。   尘柏栩微微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有跟谁说他怀孕的事。   眼瞅着两人的互动,花轻舞轻嗤:“花玺玺,你自己不聪明就算了,但请不要怀疑别人的智商好吗?”   “小爸爸可是过来人,你以为你怀孕的事能瞒住谁呀?”   花郁斐:“……”   虽然臭丫头这番话说得不怎么中听,但话里却没有嘲讽他怀孕的意思。   花轻舞不仅没有嘲讽他,开饭的时候,甚至破天荒给他打了鱼头汤,“诺,多喝点,听说对孕妇……啊不,对怀孕的人很有用。”   活了整整二十几年,花郁斐这还是头一回享受到来自亲妹妹的服务,受宠若惊的同时,他渐渐起了警惕心,“你……是不是又看上什么车了?”   花轻舞难得没有跟他呛,“没有。”   “那你是看上什么新品包包了?”   “也没有。”   “首饰?”   花轻舞瞪他:“花玺玺,你有完没完?我没有看上机车,没有看上包包,也没有看上首饰,通通都没有,听懂了吗?”   花郁斐一噎,“都说无事献殷勤……”   花轻舞就歪着脑袋看他。   花郁斐默默咽回后半句,小声问出心中疑惑,“那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会怀孕的事……”   花轻舞挑眉:“这还用问?小凤凰一看就是上面的。”   花郁斐:“……” 第109章 我们都是彼此生命中的不可或缺。   花郁斐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像下面的,但花轻舞的话,让他犹如吃了苍蝇一样,噎了半天,硬是找不到话反驳,只得鼓着脸颊用筷子戳碗里的肉。   见状,尘柏栩眼里透出一抹笑意,给他又添了一碗鱼汤,低声:“这鱼汤去了腥,比较开胃,玺哥多喝点。”   花郁斐有些哀怨地瞅着他,“你也觉得我长得像下面的?”顾及饭桌上还有人,他这话问得极小声。   “没有,”尘柏栩认真脸,“我知道都是玺哥让着我。”   闻言,花郁斐心里顿时好受了些,但转念又觉得男人这话似乎有些耳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眼瞅着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作为家长,苗亦轻咳一声,问尘柏栩:“小凤凰,对于你和崽崽的婚事,你有什么想法?”   尘柏栩嘴角挂着微笑,“我随时都已经准备好,只要玺哥点头。”   这话简直给足了花郁斐面子,他腰杆子都不禁挺直了些。   苗亦目光转向他,“那崽崽你有什么想法?”   花郁斐一顿,呃……今天以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他哪有什么想法?   看着他的反应,苗亦沉吟道:“按照崽崽你的体质,这孩子估计要不了三五个月就会出生,所以婚期越快越好。”   花郁斐神情立马变得微妙,别人家怀孕都是十月怀胎,但他和花轻舞都是小爸爸怀孕不到三月就生下来的,是的,就是这么神奇!   尘柏栩完全没有意见,“全听苗叔叔安排。”   苗亦:“那行,今晚我和你花叔叔去找你爸爸他们聊聊。”   “对了,”花轻舞突然兴致勃勃道,“小凤凰你们需要婚纱吗?我可以给你们介绍。”   花郁斐瞪她,“我们都是男的。”   花轻舞不以为意,“男的怎么了?男的就不可以穿婚纱吗?反正都是嫁人。”   花郁斐:“……”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你说谁嫁谁?”   “当然是你嫁小凤凰啊。”花轻舞一脸理所当然。   花郁斐:“……”   他不想和花轻舞说话!   见他又鼓起脸颊,尘柏栩从善如流顺毛,“玺哥如果不愿意,我可以……”   没等他说完,花玉祁就摆摆手,“行了,婚纱就算了,给他们准备西装吧。”   花轻舞碰了碰花郁斐,笑眯眯:“诶,别气,西装也成,到时候我给你们把把关。”   大概是怀孕情绪比较多变,这会花郁斐看她又觉得顺眼了些许,矜持地点了点头。   然而,花轻舞凑近他,认真脸:“哥,真的不考虑婚纱吗?我感觉你穿婚纱应该会很好看的。”   花郁斐:“……”   “嗡嗡嗡……”及时响起的手机不知是救了花轻舞的狗头,还是救了花郁斐免于尴尬。   花郁斐起身,离席,往外走,一气呵成。   尘柏栩知道他这是趁机溜走,站起冲苗亦和花玉祁两位长辈点点头,也跟着出去了。   外边,花郁斐按下接听键,从来没觉得花小舒的声音这么好听过。   “你说有个老头要见我?”   电话那头,花小舒明显压着声音,“是的斐哥,你快回店里吧。”   花郁斐微微挑眉,“怎么?很急?”   花小舒支吾了片刻,“电话里一时说不清,总之我感觉这个老头不简单,你还是亲自回来看看吧。”   见他说得那么神秘,花郁斐倒是来了兴趣,“成,我马上回来。”正好他这会不想看到花轻舞那个臭丫头!   见他挂了电话,尘柏栩伸手撩了撩垂到他脸上的银色发丝,“又有委托?”   花郁斐点头,“小舒说有个不简单的老头要见我。”   尘柏栩顺手牵住他的手,十指紧扣。   “那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花郁斐朝屋里看了眼。   尘柏栩微微扬唇,“我已经跟苗叔叔打过招呼了。”   两人是在半小时后回到店里的。   还在大老远花郁斐就看到了站在店门外的欧阳羽熙。   花郁斐乐了,“我记得我们店里没有站门口迎客的要求吧?”   看到他,欧阳羽熙松了口气,“是小舒哥让我在门外等你的。”   花郁斐挑眉:“这么隆重?”   欧阳羽熙冲屋里努了努嘴,压低声音:“斐哥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今天的客人不一样。”   这倒更是引起了花郁斐的兴趣,拉着尘柏栩踏进门。   欧阳羽熙:“客人在谈事间,小舒哥一直在招呼着。”   踏入谈事间,花郁斐总算是明白了这几个崽子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谈话间里,除了花小舒外,还有两个人……呃……大概是人。   一个大概是五十来岁,挽着一头黑色长发的老头儿。   一个是看起来大概二十来岁,半披着一头柔顺雪白长发的青年。   老头儿身着一袭金色长衣,正襟危坐,神情严肃,眉间隐隐可见疲意。   青年站在老头儿身后,身着一袭银色长衣,一头半披的雪白长发几乎拖拽到地,五官更是俊美得近乎妖异,但偏偏整个人却又透着一股极致优雅,宛若凛冬枝丫上不沾尘气的雪花。   见到花郁斐走进来,老头儿立刻站起,率先道:“想必阁下就是花郁斐,花老板。”   花郁斐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和尘柏栩也跟着坐到了他的对面。   老头儿重新坐下后,沉声自我介绍:“我们来自青海人鱼族,我叫墨寻丰。”   青年适时开口,“古韵。”   青年的声音如同他的外表,温雅中带着些许清冷,宛若潺潺流水,格外悦耳。   好看的东西向来都更能吸引人,花郁斐不禁多看了他几眼,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诧异:“你们来自青海……人鱼族?”   他听过不少人鱼的传说,但真正跟人鱼打交道却还是头一回,但是让他惊讶的不是这两位的身份,而是他们来自青海!   青海距离他们这里虽然没有十万八千里,但也不会差太多,这两个人竟然从那么远的地方来找他?还有,他的名气已经远扬到那个地步了?   花郁斐压下心中震惊,轻咳:“不知两位千里迢迢来找我有什么事?”   墨寻丰正了正色,道:“我想请花老板帮我取一颗人鱼珠。”   “人鱼珠?”花郁斐皱眉。   墨寻丰道:“花老板放心,我不会让你去抢夺他人的东西,这颗人鱼珠原本是我孙子的,只是他现在在另一个人类身上,我希望花老板帮我把珠子取回来。”   花郁斐微微扬眉,他以前虽然没见过真正的人鱼,但也知道人鱼没了人鱼珠会活不久,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到了人类身上?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墨寻丰幽幽叹了口气,苦笑:“这事说来话长,这颗珠子是我孙子主动给那人类的,当时那人类被人挑断手脚筋扔下海眼看活不成了,我孙子就把自己的人鱼珠渡给了他续命。”   花郁斐:“也就是说,人鱼珠现在在那人类体内?”   墨寻丰点头,“对。”   花郁斐:“那如果取出人鱼珠,那个人类还能不能活?”   “这点花老板大可放心,”墨寻丰道,“那个人类经过我孙子的救治,现在即使没有了人鱼珠,身体也一样不会有影响。”   闻言,花郁斐偏头看向坐在旁边的男人。   尘柏栩冲他微微点头,确实是这样的。   花郁斐竖起一根指头,“最后一个问题。”   墨寻丰:“花老板请说。”   花郁斐:“既然对那个人类没有影响,为什么你们不自己取,而是千里迢迢来到这找我?”   墨寻丰苦笑:“我孙子满心都是他,并且一直守在他身边,如果我们的人去取,他肯定会察觉,我不希望跟他闹不愉快。”   这个说法也勉强说得过去,花郁斐想了想,道:“成,您这委托……”   他话没说完,尘柏栩就轻轻拉了下他,“玺哥……”   花郁斐目光转向他,“怎么了?”   尘柏栩看了眼墨寻丰和古韵,没有特意压低声音,提醒:“我们的婚事。”   花郁斐一顿,对啊,他差点就忘了小爸爸说他们越早结婚越好。   墨寻丰:“花老板可是有什么难处?”   花郁斐微微皱眉,虽然青海距离这里很远,但是他有小凤凰,在人类身上取个珠子而已,来回有个十天也差不多了,应该不会耽误他们的婚事。   他把这话一说,尘柏栩微微抿唇,没再说什么。   话谈到这,这单委托算接下了。   墨寻丰表示在他们回来前,会在杂事店周围找个住处。   送他们出店门的时候,花郁斐想起什么,道:“对了,方便告诉我您的孙子和那人类的名字吗?”   老头儿还没出声,一直当最美背景板的古韵就道:“我侄儿叫墨星钰,那个人类叫阎凛浔。”   送走了两位不一样的客人,花郁斐回头,就见男人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   他莫名有些心虚,主动凑到男人身上蹭了蹭,软着声音:“怎么了?”   尘柏栩语气有些无奈,“玺哥是不是忘了自己怀孕了?”   花郁斐:“……”   他没忘,只是觉得这次任务除了旅途比较遥远,难度不大,所以才接下委托的。   尘柏栩那么了解他,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在门前盛开的桃树上摘了朵桃花递到花郁斐跟前,“玺哥还记得在衍生界的那片桃林吗?”   花郁斐接过桃花,点头。他当然记得,那里有想念爱人却无法离开桃林的灵笔尊者。   尘柏栩把他拥进怀里,柔声:“不管玺哥去往哪里,我都愿伴随玺哥左右。”他勾着唇,“我很幸运。”   花郁斐只觉心里甜滋滋的,脸颊忍不住泛起热气。   他小声:“我也很幸运。”   能与你时刻相伴,是幸运。   “玺哥……”   “嗯?”   “等从青海回来,我们就结婚吧?”   “嗯。”   静默片刻……   “玺哥……”   “嗯?”   “不如我们的孩子就叫尘郁吧?”   “为什么?”   “尘郁,尘是我,郁是你,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花郁斐缓缓弯唇,“好。”   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我们都是彼此生命中的不可或缺。   “玺哥,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小凤凰。   【全文完】   最后   这本书到这里就完结啦,至于最后接的这个委托,是串联着下一本【小人鱼乖乖,把门开开】的剧情,到时候会在小人鱼里写。宝们有兴趣可以接着追文哈,已经开始日更了。   不过就算不想追小人鱼也没关系,小凤凰写到这里确实是可以划上句号了的,因为前边铺垫的东西已经写完。   非常感谢一路陪伴的宝贝们,还是那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有缘“再见”,希望在下一本还能看到熟悉的你们,^3^   下面附上小人鱼的文案:   【一心想把攻拐回家小呆鱼受X宠鱼冰山残疾大佬攻】   【双洁、甜宠、无虐】   墨星钰,人鱼,身娇体软,天生神力,一巴掌能扇飞比十个他还要大的敌人,打小仰慕者从深海这头排到深海那头,然而却没有一个能让他看上眼。   这天,他救了一个人类,这个人类脸色苍白,眼尾的一颗红痣却艳丽得宛若丘比特手中箭,一下子射在他的心尖上。   啊,发情期不怕没人摸鱼尾巴了!   ——   阎凛浔,人类,身高腿长,人形冷气机,在一次任务中被好友出卖,手脚筋被挑断扔进海中,而同行队友全部死亡。   被救醒来,阎凛浔声带无法发声,还患上重度失眠症,夜里只要闭上眼睛就是爆炸声和队友的惨叫声。他以为自己会作为一个废人永远活在愧疚与阴暗的世界里,直到小人鱼闯入他的生命中。   小人鱼人美声软、乖巧可爱,还有着一条漂亮的银色鱼尾。每天都会陪他说话(自言自语)、逗他开心(自娱自乐)、哄他睡觉(蹭他的床),有时还会趁他意识模糊小声问:先生,你介意有个鱼(男)朋友吗?   ——   开始:   小人鱼可怜巴巴:“先生,今天可以摸鱼的尾巴了吗?”   男人板着冰块脸把头扭到一边。   后来:   被赶出房门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用刚恢复的破锣嗓子哄:“小鱼儿乖乖,把门开开。”   小人鱼抱着红肿的鱼尾巴委屈:“不开,男男授受不亲!”   ★攻的手脚筋会好。   ★受是真的软真的甜,但打起架也是真的猛,真的彪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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